盛宠小辣妃 - xp1024.com
《盛宠小辣妃》


001 陷害

大周,承平二十七年,夏。

已经是夜深时分,即便是帝都玉河上的花船也变得稀稀落落,如今已经到了雨季,刚刚还晴朗的天际,突然浓云翻滚,一道惊雷压了下来。

哗嚓!雷鸣声伴随着闪电,瞬间将黑漆漆的河面笼罩出一抹阴森森的氛围。

倾盆大雨而下,将本来就在江面上晃晃悠悠的罩着黑色油毡的花船更是冲击的剧烈摇晃了起来。

谁也没有发现此时一道诡异的雷电瞬间击中了江面上的一条花船,刚击中的那一刹那,花船外面像是着了火一样随后又在黑漆漆的雨夜中恢复了平静。

楚悦捂着几乎疼到了炸开的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却是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长相俊朗非凡的男子,脸型颇有棱角,肤色白皙,鼻梁挺直,剑眉斜斜刺向了鬓角,黑漆漆的头发却是散落着端的一个美男子的模样。

只是楚悦发现这个人眼睛紧闭,薄唇死死抿着,唇角渗出血迹来,一阵阵烤肉并且烤焦了的味道从这人的后背袭来。

他身上的衣服居然是古装,只是领口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结实的胸肌和……

楚悦顿时一个机灵,猛地将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开,那人呯的一声撞在了一边的木头小几上,这一下像是撞醒了,捂着头闷哼了出来。

楚悦忙翻身坐了起来,垂首死死盯着自己的这一身衣裳,质地不错的淡粉色绸裙已经被掀开了一半儿,上身穿着的软纱外衫也被撕破了去,露出了少女细致白嫩的肌肤。

她随后呆呆看向了自己的一双手,十指细如葱白,宛若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

她忙又摸向了自己的脸,感觉脸很小,像是还没有完全长开的十五六岁的少女。

楚悦猛地看向了车祸般凌乱的现场,东倒西歪的酒坛,半裸着的自己还有一个更加半裸着的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根本就不是她,她是百川武馆的武术教练,从小学习跆拳道,如今已经是最年轻的黑带五段选手,一双手上到处是老茧。

这是怎么了?楚悦惊恐的看向了四周彻底傻眼了,之前她记得自己和青梅竹马的男朋友陈墨川吃分手饭,陈墨川是最年轻的古汉语博士,江城一流文学院古汉语系最年轻的教授。

后来两个人实在是说不到一块儿去,决定吃一顿饭和平分手,本来没什么事儿,可是陈墨川非要喝醉还酒驾最后开车撞上了高速路的护栏。

可是为什么不是医院,这到底是……

“这是……这是什么地方?”那个之前被楚悦掀翻到了一边的高大男子,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很好看居然是琉璃色的。

不过此时这双眼眸冷的像冰,死死盯着她,倒像是他被楚悦占了便宜似的。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微微蹙着好看的眉头,抬起手却是揉着鬓角,那个神态顿时让楚悦觉得眼熟得很。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瞬间跃然而出,她小心翼翼看向了眼前带着几分风流雅致的男子试探着问了出来。

“陈墨川?”

陈墨川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古色古香的美人,眼前这个女人长得不赖,就是有点儿说不出的白莲花的味道,可是她嘴巴里的话刚一出口,他顿时头皮就炸了。

“楚悦?”

陈墨川的声音显然沙哑的厉害,似乎被下了药,还有几分轻浮的感觉。

楚悦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捞起了一边的小几,小几上的酒盏哗啦啦一声响碎了一地。

紧接着楚悦抄着凳子就朝着陈墨川劈了过来:“我让你酒驾!我让你酒驾!现在好了,我们是不是都死了,只有死了后才会借尸还魂?!拿命来!!’

楚悦现在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哪里架得住武术教练的那些大开大合武术套路,用的劲儿不小,可是身体承受不住,整个人都绊倒了去。

随后她一下子摔在了陈墨川的身上,刚要准备掐死这个害人精,突然脑子一阵锐痛。

陈墨川也是捂着头哼了出来,两个人的脑海中同时多了别人的记忆。

楚悦猛地一个哆嗦,她和陈墨川两个人的名字在这个时代倒也是没有换,她父亲居然是大周的宰相,而陈墨川是永宁候府的世子爷。

两个人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务正业,一个恶毒,一个纨绔,一个是奸相之女,一个是权臣之子,绝配啊!

不过据说陈墨川本尊吃喝玩儿乐,不学无术,章台柳马,拥红抱绿,刨光棍儿坟,踹寡妇门,简直是从头到脚坏透了的。

这个人还偏偏喜欢上了楚家大小姐,也就是楚悦的姐姐,楚悦便将姐姐请到了这里准备陷害长姐,让陈墨川将她长姐玷污了去。

结果……楚悦看着自己身下的陈墨川,狠狠吸了一口气!她这是算计别人反被算计啊!

老天爷!你特么是不是玩儿我?我是三观超正的武术教练啊!你……

“来人啊!快来人啊!!楚家二小姐失踪了!”

“去!瞧瞧那船上的是什么人?”

突然岸边跑来一群拿着火把的人,一个个的显然是有预谋般的朝着楚悦和陈墨川的船边赶了过来。

楚悦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乌篷船,倒像是来捉奸来了,她猛地看向了身下的陈墨川。

“陈墨川,咱两这个样子若是被抓到了,你懂?”

陈墨川猛地翻身跃起,却是将一边的烛台上的蜡烛用火石点燃了去,随后将自己的衣服穿好,甚至还帮楚悦整理了头发,两个人刚规整的正常了一点 ,外面的喊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也就这一瞬,陈墨川丢了一本书砸在了楚悦的脑门上,压着声音道:“看书!!”

“啊?”楚悦忙下意识的拿住了书卷,却被陈墨川在脑门儿上狠狠敲了一下。

“干什么?你特么找死?!”楚悦炸毛。

“书拿反了!蠢货!”陈墨川骂了出来,从小这个混蛋女人就不喜欢学习,每天上蹿下跳,一路打架斗殴灭了军区大院里一群熊孩子,打进了全国青年武术锦标赛的冠军。

楚悦忙定了定心神看向了面前密密麻麻的字儿,突然心头一惊,糟糕了去,她脑海中楚悦本尊的那些记忆只是传了一半儿给她。

关键的是,她脑海中对这个时代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自然也不认识字儿啊!

偶尔能看懂一两个繁体字儿,那也是靠蒙啊!

“陈墨川,我看不懂……”楚悦刚要说什么却不想门帘子被从外面猛地掀了起来,走进来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

这人楚悦的记忆中也是模模糊糊的,只是她刚要说什么,那人狠狠一记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

阿西吧!楚悦气疯了!她从小到大只有打人的份儿,没有挨打的份儿啊!

“啊啊啊!我和你拼了!!你凭什么打人!”

那人没想到楚悦会反抗,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楚悦狠狠一撞,整个人摔倒了去。

四周的小厮仆从顿时大惊失色,忙过来扶倒在地上的人。

“相爷!相爷!!”

相爷?楚悦脑子清醒了一点儿,她好像刚穿越过来就把她爹给揍了?!!

002 家法伺候

“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本相带回相府里去!今儿家法伺候!!”大周权倾朝野的相爷楚修凡抬起手点着已经完全懵了的楚悦,气的浑身哆嗦。

这个女儿是贵妾柳娉婷给她生的,这个女儿也是生的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也是个胆小的,平日里被她的长姐欺负也不敢和他这个做父亲的说。

今儿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吗?还要以下犯上的打他?

他顿时一双修长的眼眸沉了下来,第一次对自己宠爱的女儿生出几分巨大的失望。

楚悦现在是完全懵了,她刚穿越而来,而且楚悦本尊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还是残缺的。

这么说吧,她是穿越了,但是也被那天道的惊雷给劈傻了!她现在活脱脱一个二愣子啊!

“还愣着做什么?给本相将这个孽子带回去!!”

楚悦心慌了,虽然她对中国古典文化了解的不是很投入,但是到底还是陪着古汉语博士前男友压了那么多条马路牙子。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蹦跶?她那个时候和陈墨川谈恋爱的时候,讨论的内容绝对是中华上下五千年仁义礼智信。

此番自己身为人女,居然将爹给打了,她被弄死都是分分钟的事情啊?

可是她和陈墨川莫名其妙的被弄到了这里来,若是这么被杀了,她搞不好非但穿不回去,可能会魂飞魄散。

她急切之中看向了一边端坐在那里的陈墨川,心一横冲到了陈墨川的面前跪了下来大哭道:“陈世美……额世子,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我居然连自己爹爹也不认得了!你存着什么心呐?”

楚悦的话音刚落,船舱里的人齐刷刷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即便是身为宰相的楚修凡也是整个人都微微一愣。

难道自己女儿今天和永宁候陈世子孤男寡女呆在一处还另有隐情?

永宁候是武将出身,打了几次胜仗便想要压他一头,好在朝中的文官都唯他马首是瞻,这才和永宁候打了个平手。

永宁候是他的政敌,现在在朝堂上处心积虑的想要扳倒他,结果自己的女儿和陈擎苍那个老贼的儿子搅合在一起……

他刚刚得了消息便赶了过来,却不想两个人倒也是衣冠周正得很,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来。

可是现在女儿这话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猛地抬眸冷冷看向了陈墨川。

如果是自己女儿被陈世子下了药算计了去,那他可是要和陈擎苍那个老贼说道说道了。

“陈世子,这件事情你不准备向本相解释吗?”

“解释?”陈墨川反而向后靠在了船舱的舱壁上,端得是风流俊雅的美男子,不过他刚才被雷击后烧出窟窿的后背却是紧紧贴着船舱的舱壁,外人倒也是看不出什么来?

陈墨川垂首看向了跪在他面前哭成了泪人儿的前女友,不禁暗自冷笑了一声,这个家伙求生欲很强嘛!

不过她这种栽赃陷害他的本事简直是炉火纯青了,陈墨川恨得牙痒痒,还是缓缓抬眸看向了楚修凡,连起码的小辈之礼都懒得奉上。

不过这也符合一贯陈世子的风格,他淡淡看着楚修凡冷笑道:“相爷觉得小侄儿需要向您解释什么?”

陈墨川点着楚悦冷冷道:“是不是觉得在下和相爷您的女儿呆在一处,即便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在下也需要向您负责,既如此明儿个便将她送进侯府吧!”

陈墨川淡淡扫了一眼楚悦笑了出来:“二小姐生的美,做一个暖床的小妾还是不错的。”

楚悦猛地抬眸瞪着陈墨川,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她之前就觉得这小子又阴又渣说话又酸才和他分手的,果然……

楚悦的两只手狠狠扣着船板,恨不得将船也给他掀翻了去。她没有陈墨川的花花肠子,她的人生原则就是不服咱就干!

“陈世子莫不是胡言乱语吧?我只问你你给我女儿吃了什么,为何她会在你的船上?”

楚悦觉得一阵阵的头痛,如果陈墨川再说出什么话来,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当场和他发飙血溅五步。

陈墨川淡淡一笑,看着楚悦几乎要炸毛的样子,稍稍缓和了几分,现在他们同是天涯穿越人,还是前男女友的关系,犯不着将事情做绝了。

他抬眸看向了楚修凡笑道:“今儿小爷我高兴,在这花船喝酒,不想看到贵府的二小姐想不开想要投河自尽……”

楚悦眉头狠狠一蹙,投你妹的河!编故事能不能靠谱一点儿啊喂?她怎么接下去编啊?

陈墨川继续道:“只是不想二小姐被小爷救了下来,小爷如今正指点她读逍遥游,开导她,至于二小姐为何疯癫打了相爷您,侄儿不清楚了就。”

楚修凡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悦儿?”

楚悦身子微微一颤,陈墨川只管挖坑不管埋啊!他这编的什么烂故事?她不好接话啊!

楚悦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她缓缓转过身看向了楚修凡,嘴巴张了张突然抽搐了起来。

“悦儿?”楚修凡虽然被女儿没大没小的撞了一下,可是看着楚悦突然手舞足蹈的抽搐了起来,眼皮子一阵阵的翻着,顿时惊骇异常。

楚悦哼了一声,软软倒了下来。

陈墨川看着楚悦这一出子表演,简直是惊艳至极,也是怪难为这娃的,他咳嗽了一声道:“相爷,小侄儿觉得您还是先带着二小姐回府瞧瞧吧?今儿这事儿,是小侄儿救人心切,考虑不周,日后小侄儿定当亲自上门道歉!”

楚修凡扶着已经晕过去的楚悦,看向了那个侃侃而谈的陈家公子哥儿,总觉得陈老贼的儿子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让他隐隐生出几分恐惧的心思。

“哼!今日之事,本相自会和世子爷过后好好算一算!”

楚修凡晓得这事情还不能张扬出去,不过已经引起了帝都百姓的议论了,他也不好继续闹下去。

楚修凡命人扶着女儿离开,随后却是又有三条船划了过来,为首的一条船上站着一袭白衣胜雪的高大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生的极好,星眸剑眉,腰间的佩剑也是华丽得很,正是永宁候府庶出的庶长子陈洛川。

他刚迈进了船舱的门便板着一张脸看向了依然紧紧贴着舱壁,凝神思索的弟弟。

陈洛川的眼眸间掠过一抹冷冽和厌恶随后冷冷道:“父亲知道了今天的事情,让我带你回去!父亲震怒,你小心一些!”

陈墨川猛地挑眉看向了自己的哥哥,随后淡淡一笑:“哥,今天什么事情?不就是我救了楚家二小姐的事情,父亲应该表扬我才是。我要换衣服,让他们拿干净衣服来。”

003 贵妾柳娉婷

陈洛川猛地看向了自己的弟弟,顿时俊挺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似乎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人。

他的弟弟是个什么东西,他最清楚不过了,若是按照平日里再这么胡闹下去,他的这个弟弟虽然顶着永宁候嫡子的身份也是个废物。

这一次这个废物点心居然和楚相的宝贝女儿搞到了一起,这事儿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父亲与楚相最是不登对的政敌。

此番两个人斗到了你死我活,这个废物居然还敢忤逆了父亲的脸面,不管他是喜欢楚相的嫡长女还是贪婪楚相二女儿的绝世美貌,他今天的事情怕是要动摇他的世子之位了。

可是明明这个混账东西和楚相的女儿在这花船上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此时为何出现了这般的反转?

通奸变成了救人?陈洛川看着弟弟好整以暇的样子,脸色如常倒是比平常多了几分压迫感和儒雅之气?

陈洛川心头咯噔一声,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慌乱,命小厮给陈世子拿了衣服。

陈墨川抬手抚上了自己的领口,却是淡淡扫了一眼陈洛川笑道:“大哥,我在换衣服,还请大哥回避!”

陈洛川又是一惊,平日里这个弟弟衣冠不整恨不得在帝都的街头裸奔,此番倒是拿乔作样了起来。

他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缓缓退出了船舱。

陈洛川刚退了出去,陈墨川猛地一口气狠狠抽了起来,忙将新衣服换在了身上,古代这些衣服的穿戴对于他这个研究古代文化的博士后来说不成问题。

他勉强站了起来,顿时脸色微微一僵,藏在了袖子里的手却是狠狠攥成了拳头。

陈墨川暗自骂了一声该死,陈世子这个混账东西到底喝了什么东西,他怎么觉得小腹处一阵阵的发热,真是该死!

都怪楚悦那个死女人,分手饭而已,为什么要从他们小时候在幼儿园时光开始回忆?

她那种凶悍霸道,性子急躁,大大咧咧的女人真是讨厌死了,他过去怎么会喜欢上那种粗枝大叶的女人?

要不是她那么煽情,他也不会喝醉了,也是奇怪他怎么就听着楚悦说的那些话,听着听着就喝醉了?然后就出事儿了呢?

“世子爷,您……好了吗?”外面的小厮小心翼翼问道,“侯爷让您马上回府!”

陈墨川也不敢想自己穿越前的那些糟心事儿,冷冷道:“晓得了,还有你命人先准备浴桶,里面盛满冰水即可!一会儿小爷我自有用处!滚吧!”

外面的人微微一愣还是应了下来。

这边楚悦被人抬了回去,一路上也没敢睁开眼睛瞧瞧四周的情形,心头暗道白莲花装晕这出子戏码挺好唱的。

很快她被弄进了马车里,楚悦摇摇晃晃之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不多时便被送进了相府,直接将她抬进了相府二小姐住着绿漪轩。

这期间楚悦动也不敢动,绞尽了脑汁儿也想不出自己为何跳河自寻短见的理由。

她心头恨死了陈墨川这个王八蛋,偏偏将这个难题踢皮球一样踢到了她这边,她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总不能一直装晕吧,她现在肚子里都开始闹饥荒了,简直是身心疲惫到了极点。

“悦儿!悦儿!!你快醒醒,你让娘亲如何是好,快醒醒啊!”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狠狠刺进了她的耳膜。

楚悦现在晓得一旦自己醒过来后,就会被带到爹爹那里,可是她真的不如陈墨川的脑子好使,对于编故事说谎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她的短板啊!

只是楚悦被那个女子摇晃着实在是头晕眼花难受之极,到底是受不住了,忙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便是一张长相分外娇美的脸,虽然看起来也是个中年妇人的模样,但是肌肤却是白嫩如少女,瓜子脸,柳叶眉,挺鼻朱唇,是最受男人们喜欢的清秀样儿,却是在这清秀外面还笼着一层妖媚。简直是要人命的主儿!

“悦儿,你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看着娘亲?悦儿,你别吓娘亲啊!”楚相府的贵妾柳氏此番是真的被楚悦给吓住了。

她对这个女儿是千般疼万般爱,当初她被送进楚家做小妾的时候,身份还是有几分尴尬的。

那个时候楚修凡还不是宰相,当时的楚家少奶奶还是云州的书香门第冷家的嫡长女。

冷氏的母亲和楚修凡的母亲是手帕交,只是那个时候楚修凡外放在江南为官,独自在外没有女眷照顾便有人送了他一个扬州瘦马便是她柳娉婷。

她后来跟着楚修凡回到了京城先是偷偷住到了外面的院子,后来因为怀了楚悦差点儿被老夫人打死了去。

毕竟当时夫人冷氏也有了身孕还未曾生下来,没过几个月她这边也怀了孩子。

一个连妾室都不如的外室仗着夫君宠爱这般嚣张也是罕见,幸亏悦儿生下来的时候手中握着宝石而生,楚修凡当年便官拜正三品,后来越来越顺都认为是这个握玉而生的女儿给他带来的好运气。

渐渐她越来越受宠,直到冷氏出了事儿,后来郁郁死去的时候,她柳娉婷又给老爷生了一个儿子。

柳娉婷觉得自己一生的好运都是这个女儿带来的,如今看着楚悦这般模样倒也是吓傻了去,悦儿虽然是府里头的庶女,可生的极好,加上老爷喜欢,基本上都是按照嫡女的规格培养的。

如今她的女儿居然和陈世子传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听下人们说陈世子只说自己女儿想不开投河自尽,他不过救人而已。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看到楚悦醒来后,马上屏退左右随即一把抓着楚悦的手腕急声道:“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悦一看瞒不过自己的亲娘,可是陈墨川撒的谎,圆回去实在是太难。投河自尽?呵呵!陈墨川啊陈墨川!但凡让她以后把他逮着了,二话不说狠狠揍!

“娘亲,悦儿我……”

“夫人!夫人!老爷让小姐去正厅一趟!显然看着动了怒的,夫人和小姐都小心一些。”

禀事的是柳氏的心腹张妈,此番脸色却是带着几分惊慌失措,还压低了声音道:“咱家的那位大小姐也在正堂,连老夫人也被她请了过去。”

004 好一场撕逼

“老夫人也在?”柳氏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她现在是相府的贵妾,不过若是自己的儿子以后做了相府的嫡子。

即便是她身份低微做不了相府的夫人也能做个平妻,其实楚修凡是真的喜欢她,若不是老夫人从中作梗,还有那个越来越厉害的大小姐处处使坏,她如今早就是平妻了吧?

想到这里柳氏眉眼间掠过一抹怨毒冷冷道:“那个小贱人!!定是……”

柳氏扫了一眼楚悦低声道:“这一次你也是个蠢的,罢了,一会儿看为娘眼色行事!”

柳氏转身冲两个丫头道:“红笺,玉翅,你们两个给小姐更衣!穿素净一点儿,单梳着发便是,不要佩戴什么首饰,脂粉也少用!”

柳氏说罢走了出去,她现在顾不得细细问女儿的前因后果,不过只要女儿这样一副可怜样子再哭上一哭,楚修凡定然不会太过责罚了的。

陈世子不是说了吗,不就是女儿不小心落水,他救人罢了,大不了拿着东西去永宁候府道谢装装样子罢了。

楚悦被丫鬟们小心翼翼扶坐在了梳妆镜前的锦凳上,抬眸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顿时惊呆了。

楚悦没想到楚悦本尊居然长成了这个样子,莹白如玉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像是被天地间最美的美玉雕琢而成。

五官每一处都精致到了极点,搭配起来是那种及其清秀的风韵,最好看的便是那双剪水秋眸,令人一看便生出万分怜爱的感觉。

端得美人如玉,倾国倾城色。

两个婢女帮她梳了一个半月髻,没有任何装饰,单单是一头青丝宛若星空下的流水之瀑,带着万分的美好。

楚悦缓缓站了起来,看着镜子里那个娉娉婷婷,柔柔弱弱的娇滴滴的女子,不禁暗自咬了咬牙,虽然倾国倾城可不是她喜欢的风格啊!

她彪悍的人生配上这样一副动不动都能掐出水来的弱柳扶风的身姿,她以后道上怎么混啊!

她不喜欢这样的标配啊,最起码给她一个女将军的身板儿也成啊,现在算哪门子事儿。

楚悦猛地抬起手挥了挥,手臂绵软无力,她的那套精心练习的三路长拳根本就使不出来。

完了!她的军体拳!完了!她的武术梦!

不行!楚悦的眸子猛地掠过一抹坚毅来,不能再这样了,她得想个法子穿回去。

总有办法的,不是还有个陈墨川吗?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儿,一定能想到回去的办法。

“二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正堂里的嬷嬷站在了暖阁珠帘外面回禀,这是又来催了。

楚悦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在了嬷嬷的身后到了正堂,她一路看过来倒是觉得这相府果然气派,正堂更是修建得带着几分巍峨,光在门口站着就觉得心虚的不行。

她咬了咬牙走了进去,刚站定在了正堂的正中却是看到了自己亲娘柳氏此番站在楚修凡的身边用帕子捂着唇哭得梨花带雨,端得叫人看着心疼。

楚修凡果然低声劝慰道:“你哭什么,母亲就是叫悦儿来问几句而已。”

楚修凡看到了楚悦走了进来,脸色也是微微一沉,昨天楚悦撞了他那一下,虽然小女孩儿的劲儿能有多大,可是他心头到底是不痛快。

楚修凡一直宠爱着楚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长女,却不想这丫头昨天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跪下!”楚修凡尚未发话,正位端坐着的老夫人倒是脸色冷的厉害,先开了口。

楚悦猛地一愣看向了正位上的一个老太太,穿着一身暗紫色锦裳,戴着蓝宝石抹额,圆盘脸,薄唇,那双苍老的眼眸刻画着风霜还有深邃的精明。

不过楚悦觉得这老太太对她有几分天然的敌意甚至是厌恶,她下意识的跪了下来。

“身为子女居然敢打自己的爹爹,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平日里怕是将你宠坏了去!来人!上家法!”

“阿西吧!”楚悦暗自骂了一声,猛地抬眸看向了一脸萧杀的老太太,这就过分了吧?动不动就往死里揍她啊!

“母亲!!”柳氏猛地哭了出来,“母亲,妾身晓得您素来疼爱钰儿,可是悦儿这一次从定国公出来时却是和钰儿在一起的,为何后来我的悦儿差点儿落进水中淹死了去,钰儿却是不顾妹妹的死活自己先回了府!罢了这个家容不得我们母女,妾身便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去!”

楚悦侧过脸看向了柳氏,暗自点了个赞!这盆污水!简直是赞赞哒!

“你又说的是什么胡话?”楚修凡哪里舍得柳氏走。

“祖母,泽儿也要跟着娘亲和姐姐一起走!!”突然一个小小身影疾步走了进来。

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着实壮实,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稚气,可是已经有了美男子的潜质。

不过这个孩子的眼底太多的霸道,楚悦看着这个孩子有些不太舒服,虽然是她亲弟弟。

“你们……”老夫人每次都被柳氏用儿子楚远泽堵了回来,心头气闷至极。

当她这个老婆子好欺负不是,平日里柳氏恃宠而骄,撺掇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几乎要将儿媳妇儿冷氏留下来的孩子欺负死了去。

这一次本来两个姐妹从定国公府出来,结果却是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别的人不晓得她焉能看不出来楚悦这个女孩子的心机,本来要害死楚钰却是反倒害了自己。

不行!这个女孩子不能留了!不然她怎么对得起九泉下的冷氏,那个她亲为女儿却是早早离世的温婉女子?

“柳氏,看来你是质疑我了,觉得我眼瞎了不成?看不清谁是谁非?”老夫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随后猛地将一封信甩到了柳氏的脸上。

“姨娘,钰儿晓得妹妹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是我这个做姐姐替她担着,今儿这事儿闹大了去,钰儿没有办法担着了!”楚钰缓缓站了出来。

楚悦忙又看向了自己的这个长姐,果然生的端庄秀丽,眉眼如画,一看便是女主光环加持的人,怎么看都舒服正派得很。

可是她的视线刚接触到了楚钰的视线,便觉察出了来自于楚钰身上的浓浓杀意,她想要干掉自己?就在此刻!

005 看扁了

不不不……这个误会有点儿大,想要让楚钰身败名裂的是楚悦本尊,现在她三观很正的,心头暗道不知道能不能和这位女主和解一下,毕竟和女主怼得早死得快。

柳氏垂首一看那封书信,顿时脸色微微一变,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楚修凡猛地一愣忙弯腰抢过了柳氏手中的书信,垂首看去猛地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楚悦感觉有些不妙,那封信她好像见过,可是该死的,她现在继承了那个女人的记忆是残缺的,不知道在哪儿见过这信?

楚钰缓缓道:“这封信是陈世子之前在酒楼里喝醉了后不小心露了出来,谢公子无意间获得便乘着陈世子喝醉了的时候拿走了去。此事事关重大,谢家与我楚家交好便交给了钰儿。钰儿准备到时候等爹爹不忙便将这封信交给爹爹过目,不想妹妹出了这等事儿,钰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楚悦觉得这事儿一件赶着一件,这是让她死的节奏啊?

她忙道:“悦儿不知道长姐说的什么信,悦儿能不能看看那封信?”

她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的啊!

楚修凡此时的脸色已经铁青了,即便是平日里宠着楚悦,可是这个孩子居然暗中和永宁候府的世子勾结。

他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冷哼一声却是将书信狠狠甩在了楚悦的脸上:“来人!给二小姐动家法!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去!!”

楚悦顿时身体微微一颤,也顾不得了,拿起了甩在自己脸上的书信,定睛一看却是眼前一黑,书信上的字儿她看不太懂。

只是那书信上的笔迹她脑海中的记忆是有的,这是她的笔迹,所以这封信是她写给陈世子的。

楚悦暗自骂了一声傻子,这一次楚悦本尊为了毒害自己的长姐可谓是豁出去了,这封信若是被人抓到了可不就是一个大把柄吗?

她残存的记忆中还是知道自己的爹爹和永宁候是死对头,饶是谁遇到这种庶女和死对头的儿子勾结在一起谋害自己嫡女的事儿,都是不开心的。

“爹爹!这封信……这封信是陈墨川逼迫女儿的啊!!”楚悦咬着牙放下了自尊,顿时哭得涕泪纵横。

她忙膝行到了楚修凡的跟前却是一把抱着楚修凡的大腿哭了出来。

“爹爹啊!”楚悦现在也不管了,捡着能想起来的那些事情胡乱的说了出来,“陈墨川喜欢长姐,便胁迫女儿帮他。还说若是女儿不帮他约到姐姐一聚,便要女儿去死!陈世子那样恶毒的人,家里又是永宁候府的背景,女儿着实不敢呐!”

楚修凡一听顿时脸色微变冷冷笑道:“为父倒是第一次听说相府的女儿还怕一个永宁候府的世子?!是你写了这封信告诉陈墨川那个小畜生说你姐姐今天要去定国公府做客,随后还要去郊外的庙里上香!怎的,这白底黑字儿你倒是也敢狡辩?”

楚修凡又冷冷看着柳氏道:“之前看着你也是纯良之人,此番不想这般教导自己的子女,悦儿小小年纪便是如此恶毒与你便是分不开的!罢了!女儿已经被你教成了这个样子,远泽还是送到母亲这边来吧!”

“妾身……”柳氏猛地抬眸,这一次倒不是装的,是真的吓傻了去,顿时哭了出来,“老爷,这一遭悦儿是被陈世子陷害了的,她那个胆子哪里敢胁迫咱家大小姐?悦儿她实在是被人胁迫才这样的啊!!”

楚远泽今儿一看父亲是动了真怒,可是他也是个被宠惯坏了的孩子,猛地转身扑向了一边的谢钰大骂道:“就是你陷害我姐姐!就是你!!”

“放肆!错了便是错了!!还这般大胆!柳氏你教养的好孩子!”老夫人震怒,猛地拍着紫檀木扶手气的浑身哆嗦,“来人!给我将这个对自家长姐出言不逊的小畜生关到祠堂里去!!”

楚家人丁也不是很旺,便只是楚修凡一家子。

楚修凡只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如今只有楚远泽撑着楚家下一代的门面。

此番看着楚远泽被柳氏教养成了这个样子,老夫人顿时来了气,话语中多了几分刻薄道:“柳氏我告诉你,你多不过也就是个小妾罢了!修凡如今正值壮年,少不得还能娶妻,到时候若是添了嫡子,指不定还怎么着呢!”

柳氏动了动唇,到底是怕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修凡也是烦了厌恶的扫了一眼柳氏,过去的温浓软意全部化作了虚无冷冷道:“来人,送柳氏回别院!半年内不准出门!”

柳氏顿时慌了,她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全凭楚修凡对她的喜欢和宠爱,若是半年不能出门,这个当儿那些姨娘们出什么幺蛾子,她便是再无翻身之日!

“老爷!老爷妾身以后不敢了,妾身一定好好教导孩子们,还请老爷饶了妾身吧?”

楚修凡冷冷道:“来人!将她拖走!!”

“老爷!!”柳氏凄厉的呼喊声顿时刺痛了楚悦的耳膜,她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的爹爹,心头却是冷笑,男人啊!呵呵!

老夫人扫了一眼脸色沉静的楚钰道:“府里头的中馈一向都是柳氏把持,即便是钰儿亲娘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和陪嫁也该着收回来交给钰儿自己处置了!”

楚修凡登时一愣,冷氏的那些嫁妆都交给了柳氏保管,只是不是一笔小数目,钰儿也才刚行了及笄礼。

况且那笔嫁妆……

楚修凡眼底微微一闪,将那不该有的情绪掩饰了过去。

老夫人却是心知肚明,她猜到定是柳氏准备动了那嫁妆,毕竟柳氏不比出身高贵的冷氏,她没有什么家底儿给女儿做嫁妆,只能将主意打在了冷氏留下来的这部分钱上。

老夫人看着楚悦像是猜到了楚修凡的心思,随后冷冷笑道:“如今钰儿也大了,也该学着管府里头的庶务了,这几日柳氏既然不能走动便交给钰儿管了吧!”

楚悦顿时暗自苦笑了出来,好嘛,老夫人这是明着偏心她姐姐了。

她虽然觉得自己的那个娘柳氏霸着人家娘亲的财产大大的不对,可是老夫人分明这是厌恶极了她这个孙女儿。

也该着她倒霉穿到了这么一个身份上,她心头居然有几分酸涩和说不出来的感觉。

老夫人看着楚悦冷冷笑道:“一个妾室生的下贱坯子罢了!想要嫁妆找自己娘亲要去,偏生打了别人娘亲的主意!简直是厚颜无耻!”

楚悦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老夫人,心头顿时有几分难过。是那种被人门缝里瞧人看扁了的感觉,她穿越前活得光明磊落,即便是和陈墨川处朋友,也一直都是AA制,现在被人这么瞧不起,她顿时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楚悦缓缓站了起来,却是直直盯视着自己的父亲道:“爹爹,女儿之前是不对,不该答应了陈世子的鬼话差点儿害了长姐。但是现在跪在这里受罚的是女儿不是长姐!长姐能全身而退,还能让女儿丢了这么大的脸,差点儿被陈世子玷污了,长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谢钰顿时脸色变了几分。

006 三观是个好东西

谢钰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惯会装柔弱博得同情,被人抓着把柄便是哭哭啼啼装可怜。

其实这个妹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那些阴毒的小伎俩在她面前是从来也不够看的。

而且她的妹妹喜欢占小便宜,这样的人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她早就知道妹妹想要利用陈世子害她,便将计就计只是没想到她还能活着从陈世子的船上回来。

既然如此她便给她来个第二次的打击,只是此时这个楚悦说出来的话,让她有几分刮目相看。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道:“父亲刚才说相府的女儿哪里会怕永宁候的世子?”

她苦涩笑了笑:“父亲看来不清楚女儿是庶女,女儿的娘亲是个小妾,女儿虽然是相府的女儿,但是女儿绝对没有替女儿撑得起门面的任何资本!”

楚悦顿了顿话头看向了老夫人道:“祖母,虽然之前悦儿有过分不对的地方,但是您瞧不起我,您偏心嫡姐,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老夫人眼神微微一闪,楚悦继续道:“不过今儿楚悦把话儿也和祖母说分明了,以后悦儿绝对不会靠祖母,也不屑于姐姐的那点子银子,甚至我也不会靠楚家一分钱也能把自己风风光光嫁出去!祖母可千万不能门缝儿里瞧人把人给看扁了去!是骡子是马,咱们慢慢遛着看!”

楚悦说罢转过身再也不看正堂里那些人的表情,只是她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委曲求全,都这个时候了,别人恨毒了她,她求有什么用。

不多时,前院里便传来了楚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叫骂声,院子里的那些下人们听着好笑又惊奇。

自从二小姐掉进了河里被陈世子莫名其妙的救上来后,倒是性子变得不一样了去。

楚悦一共挨了二十板子,独独在暖隔里趴了半个月才缓过劲儿来。

她还是不敢坐着,只能趴在软榻上眼睁睁看着绿漪轩渐渐冷清了下来,看着身边的丫头一个个重新站队站到了相府大小姐那边。

这几天更是不像话了些,她这边连一口能吃的热饭都没有了,好在谢钰也不敢太过分了些,那些疗伤的药材倒是没有亏待了她。

她耳边是心腹丫头红笺的唠叨声,还有玉翅的哭泣声。无非就是府里头哪些人踩低就高,哪些丫鬟婆子们看着柳氏倒霉纷纷过来补刀。

甚至连自己的弟弟楚远泽因为大小姐的撺掇也被老夫人在老爷那里吹了风送出了相府去了江南读书去了。

不过让楚悦惊讶的是,那个死去的二姨娘杜氏留下来的傻儿子大少爷楚远江,如今却是被大小姐治好了,还渐渐开始学习读书写字儿,并且天赋异禀连相爷也夸赞不已。

楚悦掰着手指头,默默念叨了一遍,找了一遍和楚钰能抗衡的地方。

论身份,楚钰是嫡女,娘亲是书香门第出身,如今救治的弟弟也是天赋异禀,还有老夫人的疼爱,据说现在那个大猪蹄子亲爹也和谢钰的关系和好了起来。

之前谢钰对自己爹爹不咸不淡的,如今天天端着汤水在自己爹爹面前伺候。

再看看自己,楚悦不禁叹了口气,有些迷茫哎。

“听闻那个谢家少爷昨儿来府上了,怕是要来给大小姐提亲?”红笺现在也是闲的无聊便给自家主子八卦。

楚悦一般不拒绝这些,她现在巴不得多听听八卦,自己被二十板子打了个半死,也没有穿越回去此番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

“谢家少爷谢长安?”楚悦顿时脑子有几分印象,是京城世家谢家的嫡长子。

谢家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勋贵人家,谢长安的姑姑还是当今圣上的淑妃,谢家的子弟自然一个个厉害着呢!

甚至谢家还把控着江南最富庶的漕运,最是个有钱的大家族。

谢家嫡长子谢长安是太子伴读,据说很中意自己的长姐。

一边一直闷闷不乐的玉翅道:“据说太子爷也有意选咱家大小姐为太子妃!太子爷之前还来过咱们相府,那个时候主子还见过太子爷的,太子爷还夸主子是倾城倾国色呢!”

楚悦眼角抽了抽,狠狠敲了敲脑袋突然心口处一痛,她顿时愣怔了起来,莫非楚悦本尊喜欢太子?

可是她对太子真的没有什么意识了,船上的那些个惊雷一道道的劈下来,她的记忆都纷乱了,偏偏对不住楚悦本尊了。

虽然她可能喜欢太子,但是现在换成了她,她可是连太子长什么样儿都忘记了。

红笺冷哼了一声道:“咱家主子长得不比大小姐差,那些好姻缘为何不能是咱家主子的?太子妃的位置该是咱家主子的才是!”

楚悦一口气吊在了胸口处,楚悦之前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连身边的丫鬟们三观都歪到了姥姥家。

她真的是有些唾弃楚悦本尊,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越是争得多,死的越快!

不行,这事儿得慢慢纠正,她缓缓撑起了身子看着身边的两个丫头笑道:“你们给我说说嫁给太子有什么好儿?”

两个丫头不想楚悦居然问出来这样的话,太子爷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天子啊!

之前她们是断然不敢在楚悦面前乱说的,之前的楚悦总是蹙着眉头,虽然美但是沉默寡言,动不动便哭成了泪人儿,但是使起了手段来却是狠辣的很。

如今二小姐虽然老是犯错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她还每天乐呵呵的。

不知道为何她们特别喜欢现如今的二小姐,玉翅忙道:“主子若是做了太子妃,以后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甚至可能是皇后呢!”

“然后呢?”楚悦换了个姿势躺着,笑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红笺接着话头道:“主子啊,那可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楚悦猛地一愣,随即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傻丫头们啊,母仪天下?呵呵!皇后有那么好?还不是被人关在宫城中,和一群女人抢一个大猪蹄子罢了!这还好?况且太子就能真的坐到那个位置上?呵呵!太子而已罢了!”

007 天上地下

“大猪蹄子?”红笺和玉翅双双愣住了,听不懂二小姐说话,最近二小姐总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让人怪怕的。

楚悦摆了摆手,却是想起来一件事情压低了声音道:“我让你们打听的永宁候府陈世子的情况打听到了吗?”

这俩个丫头倒是狠狠吓了一跳,在相府说永宁候府的事情那纯粹就是找死啊!

“快说!你们主子我的生死在这上头了!”

稍稍稳重一点儿的玉翅微微蹙了蹙眉头,怕不是主子喜欢陈世子吧?这怎么可能呢?

帝都人人都知道陈世子是个大大的纨绔子弟,吃喝玩儿乐还霸道恶毒,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二小姐莫不是眼睛长歪了吧?不过她们也不敢隐瞒只得压低了声音道:“回禀主子,说来也怪,听人说陈世子这些日子被永宁候爷器重得不得了。”

楚悦眼角抽了抽,暗自唾弃了一口,陈墨川之前就分外受中老年男人和女人的喜欢,是长辈们眼底的乖乖仔,她觉得他好虚伪。

长辈们光看着他温文尔雅,根本看不到他的腹黑冷血。

玉翅忙道:“也是奇怪得很,据说这个陈世子写了一篇什么文章叫天问,被永宁侯爷呈给皇上看,皇上都夸赞不已呢!”

“不要脸!!”楚悦骂了一声,那是抄战国屈原的,啊咧他还要不要碧莲了?

当然这样的文章,别人能不赞叹吗?

“还听说陈世子现在也不和那些狐朋狗友们厮混了,倒是得了帝都大儒帝师南山先生的赏识,甚至被南山先生推荐进宫做了皇子们的伴读,那可是皇子们啊!”

楚悦狠狠闭了闭眼,敢情穿越过来后,吃亏受罪挨打的是她?装逼上位混得风生水起的是陈墨川啊!

不行!她得想办法穿回去,如今差点儿被打残了腿,下一回呢?

妈哒!穿越有风险!宝宝不玩儿了!

楚悦眉眼间掠过一抹凌厉之色倒是让一边的两个丫头看着狠狠吓了一跳,二小姐终于又正常了一些,露出了以往那一抹隐隐的杀气。

“咱府里头哪块儿地方空旷,还有树?”楚悦吸了口气缓缓问道。

红笺忙道:“二小姐忘了不成,相府后院有一片宽敞的林地,不过这几天雨多,小姐又被老爷下令禁足。若是想要出去散心的话等过几天老爷那边松了口,奴婢们陪着小姐去散散心。不过那地儿几年前还被雷劈死过一个人,小姐其实最好是别去了,晦气得很!”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嘶!”楚悦猛地爬了起来,起的有点儿猛,牵动了后面的伤口,顿时疼出了一身冷汗。

此番想起来便恨得慌,老夫人着实恨死了她这个孙女儿,好得也是楚家的女孩子,居然用了板子这种羞辱人的家法。

整个楚家大概领了板子的人只有她这一个女孩儿吧,她撑着床柱看向了红笺道:“你再说一遍!”

红笺倒是被楚悦的眼神狠狠吓了一跳忙道:“是是那个地方晦气得很……”

“前一句,”楚悦忙一把抓住了红笺的手腕。

红笺从来没有见过二小姐这么着急上火的样子忙道:“回……回二小姐的话,那片林子曾经被雷劈死过一个……一个人……”

楚悦缓缓松开了红笺的手,一双好看的剪水秋眸一点点的眯了起来:“呵呵,不错……真不错!”

红笺和玉翅互相看了一下,觉得二小姐的样子怪异的很,她们倒是头皮一些发麻。

接下来的几天里,楚悦倒是努力的养伤,虽然前院的大厨房里送过来的吃的越来越差劲儿了,可是楚悦却是不在乎这个。

有吃的就行,她现在晓得楚家人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楚钰这么对待她便是等着她按捺不住做出别的错事儿,到时候她便让她死的连渣儿也不剩。

不过楚悦却是不理会这些,她给自己制定了周密的穿越计划。

既然之前她和陈墨川是被雷电击中了后才穿到了这里,而今又是雷雨天气多发的时候,她也不管陈墨川了。

既然她的前男友很享受这里的生活,那就由着他去吧!

她是要离开了。

楚悦每天拼命的吃饭,拼命的养伤,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便是观察天象,看看有无大暴雨的可能性。

这边她也没有闲着,在院子里专门辟出来一块儿场地,将竹帘子取了下来放在上面,日常瑜伽是必不可少的。

随后便是一套拳法,不能慢跑但是可以绑着沙袋高腿跳,四分钟燃脂操,一样样的花样玩儿了下来,倒是让绿漪轩的下人们看的眼花缭乱。

人人都说二小姐疯了,这话儿当然也传到了相府大小姐揽月阁这边。

此番楚钰正坐在了窗户前练字儿,笔锋犀利,字儿也写的大气磅礴。

一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玄色绣竹文的锦袍,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棋盘。

少年长着一张清俊的脸,虽然还未弱冠,也已经隐隐透出了几分威压之势。

挺鼻,深眸,紧紧抿着的薄唇,唇角微微吊着,英俊的脸上晕满了清冷的寒霜。

这便是大小姐一直照顾着的楚家的庶长子楚远江,只是自从杜姨娘在他三岁的时候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人人都当他是个傻子。

可是这一次,在楚家大小姐的撺掇下,楚远江却是参加了帝都的围棋博弈,居然拿了个第一名,整个楚家顿时轰动了起来。

接着便传出来楚远江过目不忘的能耐,现在楚府里的人们才发觉这个孩子不是傻,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想说罢了。

到底这么多年来不习惯和别的人打交道,即便是现在得了父亲的重视另外有了自己的院子和小厮,可还是愿意来楚钰这边待着。

此番楚钰身边的心腹丫鬟明月疾步走了进来冲楚钰福了福却是压低了声音道:“回禀主子的话儿,奴婢去了绿漪轩那边瞧瞧,却是看到二小姐居然脱了罩裙,只穿着一件……”

明月觉得说起来都脸红的慌,刚才看到的那个景象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日里二小姐可是娇滴滴的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即便那是装的,但是却也是特别讲究自己的形容姿态,哪里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楚钰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眉头蹙了起来道:“穿着什么?”

她的声音微微冷了几分,明月忙道:“穿着的衣服着实的不堪入目,没穿裙子却是穿着男子穿的亵衣绸裤,正在腿上绑了装着沙子的袋子。戴着一副塞满了棉花的手套对准了桂树枝叉上帮着的小孩高低的袋子不停的捶打。那样子实在是……实在是怪异得很,大小姐,那二小姐莫不是人们传言的中了邪,亦或是真的疯了?”

008 雷击

谢钰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冲明月摆了摆手,明月忙退了出去。

谢钰轻轻揉着眉头低声道:“莫不是真的疯了不成?”

“呵!”一直盯着棋盘的楚远江却是冷冷笑了出来,眉眼间的冷冽瞬间绽开,被一抹锋锐的气韵所取代。

他缓缓看向了自己的长姐道:“疯不疯,试一试便知道了。”

谢钰猛地一愣,随后眼眸一点点的眯了起来。

她之前小不得不屈服于柳氏的威压,如今她长大了自然不会给这个贱人喘息的机会。

她的这位弟弟可不是一般人,这一次能成功的扳倒柳氏,撕破自己那个二妹妹的伪善的面具,都是这个弟弟的功劳。

只是楚远江的身份尚且不能显露出来,不然倒也是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可是要怎么试一试那个丫头到底是不是真疯了?

谢钰修长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眸中多了几分冷冽。

突然一道闪电穿过了黑沉沉的低垂着的云层,随后一个炸雷猛地响了起来,谢钰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这些日子雷雨天倒是多得很。

楚悦刚练完了拳击,猛地抬眸看向了外面黑沉沉的天际,耳边的雷声就像是一个号角一样。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子,拿起了自己特别缝制的背包,背包里装满了金属。

这个时代的金属倒也是少见,除了金银,没办法楚悦只能背了一背兜小银锭子,平日里都是打赏下人的。

好在这几天锻炼后小身板儿也有了些抗压的能力,背这点儿东西实在是太容易了。

楚悦将东西背好后看向了身边的两个目瞪口呆的丫头。

她歉意的笑了笑,这两个丫头虽然三观长歪了去,但是对她还是忠心得很。

虽然相处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楚悦倒是心头有几分不舍,她转过身狠狠抱了抱红笺和玉翅低声道:“谢谢,我走了,你们保重!还有我已经留了书信,即便是出了什么事儿也与你们无关,我之前的东西得空儿你们两个人分吧分吧,有用的值钱的首饰也分一分。”

楚悦想了想觉得无话可说了,忙转身毫不留恋的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黑云压的越来越沉重了几分,红笺和玉翅听着自家主子莫名其妙的话,虽然有几分感动可是更多的是心痛。

她们晓得二小姐这一次是真的疯了去,好端端的一个人怎的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个丫头看着主子大步离去也不让她们跟着,如今暴雨将至,那些看守着绿漪轩的粗使婆子们也松懈了去,这个当儿也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去哪里?

“玉翅姐姐,这番该如何是好?”一向机灵的红笺也是慌了神。

突然一个惊雷砸了下来,玉翅猛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眼底却是多了几分坚毅。

“罢了,固然咱们得听主子的,可是现如今主子这个样子跑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如何能心安?便跟过去瞧瞧!”

红笺脸色微微一顿:“主子说谁跟过去便弄死谁!咱们……”

玉翅白了她一眼道:“不会偷偷跟着去啊!瞧瞧外面刮风下雨的,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岂不是良心不安?”

红笺倒是不敢再犹豫了,忙随着玉翅疾步朝着外面走去,此番绿漪轩里伺候的下人们之前便被二小姐撵的撵,离开的离开,派了差事遣了出去的,如今倒是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丫头。

两个人晓得主子是去了后面那片僻静的林子里了,忙循着踪迹跟了过去。

却不想天上又是一道惊雷放了下来,此番云层太厚,本来是白天宛若入了永夜一般的黑。

两个丫头心惊胆战的找到了后院的那处偏僻的林子里,远远便看到楚悦整个人躺倒在了一株树边,身上貌似着了火有几分烟气,那人却是一动不动的挺在了那里。

“二小姐!!二小姐!!!”

红笺和玉翅顿时傻眼了去,忙朝着倒在地上的楚悦扑了过去。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疼!浑身都疼!就像是身体被一寸寸碾碎了的感觉。

楚悦挣扎着睁开了眼眸,进入眼帘的却是柳氏那张惊慌失措消瘦至极的脸。

楚悦艰难的抬起酸疼的手臂,拼命的揉了揉眼睛,最后无力的闭了上来。

失败了,完全失败了!她这一次除了差点儿把自己烤成了北京烤鸭外,貌似没有一点点的成就。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嗓子眼儿都像是冒烟了去,疼得要命,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她顿时觉得无力极了,这一次雷劈穿越事件以失败告终,她顿时整个人陷入了极端的沮丧中。

柳氏却是抱着楚悦的身子大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的?都是谢钰那个贱人!都是她设计陷害我儿!”

楚悦听着柳氏在她的耳边将楚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够,准备将骂人的词儿朝着楚家旁支散开了去,她实在是心烦了,重新又睁开了眼看向了面前的柳氏:“娘亲,头疼!”

柳氏着实宠自己的这个女儿,忙闭了唇端了一杯水给楚悦。

楚悦撑着坐了起来看向了四周冷冷清清的屋子,突然眸色一闪。

“娘,这不是我住的绿漪轩吧?”

楚悦不问还好,她刚问出来这些话儿,柳氏顿时嚎啕了起来,一把抱着楚悦哭了出来。

“那帮天杀的,欺负我们母女势单力薄,如今谢钰那个贱人傍着老夫人的恩宠,主持了府里头的中馈,克扣了为娘的银钱。还捧着那个不会说话的傻子,如今你爹爹也欣赏那个傻子,过几天皇家宫宴也要带着那个人,早已经将你弟弟给忘了……”

“咳咳咳,娘,我就问你为啥把我弄到这间破屋子里,”楚悦这一次没有让雷劈傻了去,她看出来了,自己现在躺在冷冰冰的硬板床上,四周的墙壁都跑风漏气,即便是连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柳氏现在给她哭诉这个有什么用?

柳氏虽然是出身太过低微,但是楚相却是及其喜欢她的,这一次是真的受了委屈。

若不是女儿疯了去,甚至疯到了被雷击的地步,老夫人说不定早将她弄到了庄子上,也不会格外开恩让她来后院堆放杂物的屋子里照顾自己的女儿。

“我的女儿啊!娘亲好命苦啊!!娘亲从十五岁的时候便开始跟着你爹……”

“别嚎了!哭有什么用?”楚悦气的肝儿疼,本来穿越回去失败了后,她就着实的不爽,不想柳氏说话唠唠叨叨。

她真的觉得柳氏过去那么好的命,全靠的是她的脸,果然男人的心,女人的脸,真特么靠不住。

柳氏被女儿这一嗓子倒是吓住了。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柳氏道:“娘,这世上最靠不住的是男人的恩宠,最靠得住的是……”

楚悦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猛地握成了拳道:“自己的拳头!懂吗?天下是打出来的,我的亲娘哎醒醒吧!”

009 反击

柳娉婷倒是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女儿是不是真的被那雷给劈傻了去,顿时脸色惨白,她的女儿虽然是庶出可是姿容倾国,她以后还仰仗着女儿出人头地给她挣一个诰命的位分。

“悦儿啊!你可万万不能这般自暴自弃,你从小在楚家都是按照嫡女的情形养着,如今整个京都哪个不说你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是喜欢你的。”

“等等!”楚悦算是看出来了,啥叫代沟,她真的和这个老娘实在是说不到一块儿去。一个男人随便敷衍着夸夸你长得真好看,真漂亮,就是喜欢你了?啥逻辑啊!

况且太子殿下那样身份的人,她一个小小的姨娘生的女儿也想屑想,这不是找死吗?

楚悦觉得一阵阵的头痛,简直要哭出来了。

“娘,”楚悦狠狠吸了吸鼻子,“我的亲娘哎,我问你一句话儿就这么的费劲儿?我是想问我现在在哪儿?为何不在我的绿漪轩?为何呆在这个破地方?红笺和玉翅哪儿去了?”

看着楚悦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柳氏倒是不敢再唠叨只得恨恨道:“还不是楚钰那个贱人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子,撺掇着你父亲对你也不喜欢了起来。说你这些日子疯癫的厉害,这一次更是将你弄到了后院的柴房里,也将娘亲赶了过来,这便是要将为娘活生生逼死了去!”

“红笺和玉翅呢?”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心头有些愤怒和迷茫。

如果自己是典型的恶毒女配的人设,那么楚钰这样的女主应该不至于这般恶毒吧?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分明是要置她与死地啊!

“红笺和玉翅因为没有拦着你去后院的林子里,被楚钰命人发卖了去!那两个丫头模样长得好,此番怕是要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为娘之前也在那样的地方呆过几天,着实不是人过的日子!”

“娘!你说什么?”楚悦猛地坐了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出了一身冷汗,她已经完全脱离了愤怒!

楚钰这一次可是过分了些,她眸色瞬间沉了下来,咬着牙道:“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

“姨娘!姨娘!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柳氏身边伺候着的老嬷嬷张妈疾步走了进来,却是满脸的惊慌失措。

“何事?”如今柳娉婷也成了惊弓之鸟,这些日子大小姐楚钰翻身,她这边可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实在受不住其他不好的事情了,若是还有什么大乱子,那是生生要了她的命!

赵妈也是真的慌了,带着几分哭腔道:“不好了,府里头刚刚得了消息,咱家泽哥儿到了云州地界儿的时候,遭了人暗算受了伤,如今生死未卜!”

“你……你说什么……”柳氏猛地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娘!”楚悦忙抬手去扶柳氏,却不想柳氏彻底吓晕了去。

能不吓晕吗?柳氏之所以能在楚家这些年呼风唤雨便是因为自己有个傍身的儿子,如今自己的儿子出了事儿,杜姨娘的儿子楚远江却是不再疯傻,楚家以后便是在谢钰的掌控之中,能有他们的好儿?

“姨娘,姨娘!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赵妈也是乱了分寸,一个劲儿哭喊着。

“别哭了!”楚悦倒是神情渐渐镇定了下来,她之前受了板子的伤还没有好利索,现在又中了雷劈,身体早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了。

她还是挣扎着从茅草铺就的床上爬了下来,腿还是疼的厉害,她缓缓道:“赵妈,你留在这里帮我照看我娘!”

楚悦现在对柳氏也是存着几分感念,虽然柳氏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可是她对楚悦的好,楚悦是记在心里的。

现在很明显,有人一步步想要她们去死,她今儿要是不争论个长短来,最起码找不到穿越回去的途径前,她还得继续活着,不,她要舒舒服服的活着。

楚悦看向了四周,却是从墙角处抽出来一根劈柴棍子,拿在手中掂了掂,还算称手!倒也是勉强能撑得住她的身体。

楚悦走出了柴房,抬眸看向了天际,天高云淡正是揍人的好季节!

果然楚悦刚走出了柴房朝着前院走去,便有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们赶了过来阻挠。

“二小姐,老爷吩咐过……啊!”扑通一声倒下来一个,硬柴棍子点着脖颈一侧的地方便是一棍子。

楚悦之前武术世家出身,对于人体哪个穴道能一击必中,能让人短期内昏迷还不至于死人,这事儿简直就是她的强项。

之前不露一手那是因为自己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身份信息,现在反正她已经成了楚家疯疯癫癫的二小姐,还怕个屁!

“二小姐,老爷在前院会客,您不要过去!”啪!啊!

“二小姐,老爷在会客……”啪!嗷!

“二小姐,老爷……”啪啪!啊!

“二小……”啪!哎呀!

“二……”啪!嗖!

相府前院今天来的客人倒是尊贵至极的,如今承平帝的龙体欠安,眼见着身子一日不一日,几位年轻力壮的皇子们纷纷上位。

太子虽然尊贵,但其实也就是仰仗着自己母后是承平帝喜欢至极的女子,只是早逝,承平帝感念先皇后与他之前的青梅竹马的交情便封了萧澈为太子。

只是太子本身能力不够,加上母族背景也较为薄弱,故而倒是几个皇子里实力弱的那个。

五皇子恰恰是当今独孤皇后的嫡子,虽然没有封为太子,可是独孤家族是大周最大的门阀士族,财力人力自然是非同小可的,而且还有两个舅舅掌控了边疆的几十万虎贲军队,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

满朝中若是论军事上能对抗独孤家的,便只有永宁候爷陈城平定了西戎三十万铁骑的侵入,如今更是手握五十万重兵,不过此番却也是被承平帝召回了帝都。

承平帝明白自己的身子骨儿不行了,他如今倒是只信任他年少时的好兄弟陈城,觉得只有永宁候才能护住大周的江山。

此外还有谢家出身的淑妃娘娘生养的六皇子也是备受关注,虽然谢家人没有独孤家族的政治声誉,也没有永宁候府的军事实力,但是架不住人家有钱啊!

010 攀扯

如今承平帝虽然老迈,但是也明白这几十年风调雨顺的大周,外表光鲜的大周,实际上已经是藏污纳垢,贪腐盛行,加上自然灾害不断,甚至还有些地方爆发了民变。

如今承平帝不得不下令,招贤纳士,改革朝政。

这样的情形下,便是那些皇子们表现的机会了,自然宰相府和永宁候府都是他们拉拢的对象。

楚悦闯进了摆着宴席的花厅时候,正好便是这些皇子们借口问政拉拢相爷的时候,当楚悦一脚踹倒了一个小厮走进了花厅,里面坐着的人顿时一个个呆了去。

楚悦此番倒提着敲人用的棍子,冰冷的视线扫视了四周一圈,正位上一群看起来形态各异的美男子,她今儿心情不爽利没时间看,视线却是直接落在了陪在下手位的楚钰和一身天青色锦袍长相俊美的楚远江的身上。

她的眸色微微一冷,唇角微翘挂着几分冷冽如霜,朝着花厅里走了进来。

楚修凡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一边坐着的老夫人也是脸色微微一变,这个疯丫头怎么闯进来了?

“混账东西!!还不速速退下!”楚修凡没想到自己疯了的二丫头今儿居然这般作为,他的这张老脸也给她丢光了去。

楚修凡身为一家之主,平日里一句威严的话,一个冷肃的表情都能吓傻了府里头的人,此番却是对楚悦没有丝毫的影响。

楚悦将手中的棍子丢在了一边,却是冲楚修凡盈盈拜了下来道:“女儿给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

老夫人脸色微微一沉:“既然有病也不必在此处丢人显眼了吧,来人!请二小姐回院子里!”

“祖母,”楚悦淡淡笑了出来,她身上穿着素色的裙衫,脸色因为身上的伤势显出了几分惨白,却更是楚楚可怜,只是那双眼眸却是晕染着令人惊讶的镇定和一抹奇特的神色。

四周都是衣冠楚楚,唯独她身材纤弱,素裙乌发,就那么堪堪立在那里便有一种令人移不开眼睛的夺目光彩。

楚悦定了定神道:“回祖母的话儿!孙女儿已经没有院子了,听闻今天还有贵客来我相府盘桓,我也有些话想请贵客们评评理!”

楚修凡顿时脸色微微掠过一抹慌张来,在座的这些皇子们随便哪一个都可能是未来的君主,若是他的女儿今日闹出了什么笑话儿,影响的可是他的这张老脸,楚家的脸面!

以后他的儿子们要不要入仕为官了,他的大女儿要不要嫁入世家大族了?

“来人!给我带下去!!”楚修凡觉得仍由楚悦这般闹下去,他的脸真的丢不起了。

相府里的小厮之前不敢拦着二小姐,毕竟二小姐曾经得宠过,即便是后来疯了,可是万一有翻身机会岂不是要了他们的狗命。

如今眼看着二小姐这是将相爷也得罪了去,相爷都发威了,他们自然不会再轻饶了楚悦。

几个小厮忙带着粗使婆子上前要将二小姐弄走,却不想二小姐不知何时袖子里藏了把刀,瞬间比在了自己的颈项间,脸色却是冷的厉害,那双眼眸倒也是凌厉几分。

“谁敢过来?!”楚悦明白今儿若是不豁出去,以后自己和柳氏能被活活欺负死了去,今天的话儿她必须说出来。

她看向了正位上的年轻男子,长相俊美只是略显几分阴柔,身穿着深紫色太子常服,头戴七梁冠,眉眼间含着几分郁色却又令人看不清他真实的喜怒。

楚悦看向此人的时候心头却是微微一顿,莫名的一跳,她顿时明白了这是夸她倾国倾城色的那个太子爷,不过看这张略显阴柔的脸,真的不是她的菜!

她忙将匕首收了回来冲太子萧澈躬身福下去缓缓道:“太子乃一国储君,在民间素有贤名,咱大周的老百姓人人都要夸太子殿下几句!”

萧澈本不想参合相府的家务事儿,不过这个丫头的几句话儿顿时让他听着心头也舒畅了起来,一边坐着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却是眸色微微一闪,这个丫头的马屁拍的着实的不错。

果然萧澈听了分外的受用缓缓笑道:“二小姐倒是很会说话,不知道二小姐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楚修凡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锅底黑,老夫人也是紧张了起来,下手位坐着的楚钰藏在袖间的一双手,一点点的攥了起来,耳边传来了楚远江冷冷的低笑声:“好一个疯子!长姐,你说说她是装疯还是卖傻?一个楚远泽便试了出来,这个女人以后长姐可得防着点儿!”

“别说了!”楚钰心情有些焦躁,之前饮食克扣楚悦,将她弄到了柴房,还将外出求学的弟弟楚远泽命人暗中做了手脚,这些事情之后果然最近装疯卖傻的二妹妹坐不住了。

本来是想要看着她出丑,在父亲面前闹,更加惹得父亲不快,但是为什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了。

是的,果然如她所想,这个丫头是在父亲跟前闹了,但是闹得动静儿有些大,有几分令人抓不住的恐惧在里头。

楚悦冲太子殿下行礼后缓缓道:“殿下宅心仁厚,小女子今儿便请殿下断一断相府的家务事儿,评一评相府的乱七八糟的理儿!”

“悦儿,羞得胡闹了,祖母晓得你这几天心情不好,赶明儿个让你长姐陪着你在瑞福楼的绸缎庄里买一些你最喜欢的衣服,你不是一向喜欢那里的衣裳吗?”老夫人细声细气的劝说。

楚悦几乎要被老夫人给逗乐了,老夫人居然也有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她冒着被赶出楚家的危险将这个动静儿闹得这么大,以为打一个巴掌给一块儿大白兔奶糖就能让她就此退却,她今儿还真的杠上了。

报复也要有个度,楚钰很明显碰触了她楚悦的底线了,她今儿是真的怒了。

“祖母,悦儿今儿只是请太子殿下评评理罢了!是的,悦儿承认之前我娘亲对不住长姐,我和长姐之间也是有些矛盾,只是咱们两个人斗便罢了,别波及他人啊!长姐可以对我楚悦打打杀杀随便你,但是别卖了我的丫头啊!长姐可以克扣我的饮食,让我吃了上顿没下顿,让我和我娘亲一起住在了后院里的柴房也就算了,可是别害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啊!”

011 评理

楚悦每说出一句,楚钰的脸色便是白了一分,她是没想到府里头那些人为了讨好巴结她将楚悦身边的两个丫头卖到了那种地方去,可是楚远泽被人打断了半条腿是楚远江安排的,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本来是藏在阴沟里见不得光的,今儿被楚悦硬生生的摆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说,倒是显得她理亏了不少。

楚钰身边的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嬷嬷却是听不下去了,忙站了出来道:“二小姐说这话儿,不怕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吗?姨娘将先夫人留给大小姐的嫁妆据为己有,这事儿有没有?二少爷欺负大少爷这事儿也是府里头的人都知道的,还有二小姐你平日里也是处处针对我家主子……”

楚悦冷冷笑了出来:“呵呵!呵呵!!大家伙儿听听,我无话可说!”

“你退下!!”楚钰的一张俏脸顿时红了起来,这位老嬷嬷也是个蠢的,如今可是落了楚悦的圈套了。嬷嬷越是替她说话儿,越是证明之前楚悦说的那些事儿,便都是她干得了。

大宅门儿里的事儿到底是撇不干净了些,越说越黑,越说越是楚家的颜面受损。

楚钰缓缓起身走到了太子面前福了福道:“殿下,让殿下见笑了,我这个妹子素来是心直口快的,给殿下添麻烦了。”

“不麻烦吧,”楚悦抱着肩头冷冷看着楚钰,“咱家太子爷看戏看的热闹着呢!”

“咳咳咳,”太子萧澈倒是觉得这事儿也该是了结一二随即道,“二小姐,你到底要个什么样的公道,本宫给你做这个主罢了!这样吧,你和大小姐都是姐妹,两个人握手言和可好?”

楚悦抱着肩站在那里,随后淡淡一笑,心头却是有几分苦涩。果然这就是古代的名利场,一样的乌漆墨黑,之前相府里自己得宠的时候,这位太子爷没少夸楚悦本尊漂亮,如今风头一换太子爷也跟着视线渐渐挪开了去。不过她倒是看出来了,太子爷这一次是铁了心的想要娶了相府女儿为太子妃了。

呵呵!不过看着太子这个和稀泥的手法,注定他成不了那个站在高处的决断者,罢了,今儿的戏码唱到这里见好就收。

“殿下果然宅心仁厚,一心向善,”楚悦笑了出来,五皇子和六皇子顿时唇角渗出了一抹笑意,五皇子萧渊是所有皇子里长得最俊美的一个,独孤家族是出美男子的家族。

六皇子萧宇却是有一种清俊超脱的美,他侧过脸冲五皇子萧渊低声笑道:“这个相府的二小姐不光长得美,性子也是有趣儿得很!”

萧渊淡淡笑道:“太奸诈了些!果真是文臣的家族,总是这般的不爽利。”

萧渊的外家是独孤家,自然还是更加亲近武将。

只是坐在太子下手位的四皇子,却是微微垂首,似乎是老僧入定了般,便是大周朝最不受宠的四皇子萧穆,即便是贵为皇子也是低调的很,穿着一袭素色锦袍,只在袖口处绣了竹纹,面色白净却又带着几分俊朗硬气,倒像是个落魄的书生,不过那表情有点点的阴戾之色。

似乎这花厅里的闹剧和他没关系,他一直跟在太子身边,典型的*,不过即便是太子爷也觉得此人胸无大志,渐渐有几分嫌弃,今儿也是碰巧带着他来相府。

楚悦好半天才道:“既然殿下都如此说了,小女子也给殿下陪个不是,打扰殿下喝酒的雅兴了!小女子也没有别的才华,给殿下作诗一首,也送给长姐和疼我爱我的父亲并祖母!”

被楚悦点到的人一个个脸色有几分难看,还是强忍着,今儿这个丫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是没有几位皇子在场早就将她惩处了去。

楚悦缓缓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她第一句背了出来后,四周的人顿时微微一愣,相府这两位小姐若是论起才华来,还是数着大小姐一等一的。没想到这位二小姐也会吟诗,听着还不错。

楚悦继续念道:“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楚悦的这首诗刚背完,四周的人倒是一个个的陷入了沉思中。太子萧澈神情明暗不定,这首诗倒也是映衬了他和几位弟弟的关系,只是人在局中焉能全身而退?

楚修凡和老夫人却是呆了去,不曾想楚悦还有这等才华,这诗虽短,却是蕴含着莫大的意义。即便是素来偏心的老夫人,看着楚悦的那个样子倒也是心头叹了口气。

这一次泽哥儿半道儿被人伤着了,她也猜出来是谁的手笔,只是自己素来心疼钰儿这个孩子没有了亲娘照顾,她便多偏心了几分,此番听了楚悦的诗,她眉头一点点的蹙了起来。

一直垂眸不语的四皇子萧穆猛地抬眸看向了正中的身材纤弱的楚悦,眸色微微一闪,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来。

可惜了!是个女人!

老夫人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楚悦道:“悦儿,祖母晓得你的心思了,一会儿便派人将你弟弟接回相府养伤,京都有的是大儒,何必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你也不必再闹下去,若是耽搁了时辰,你身边的那两个丫头怕是有不测!”

我擦!楚悦顿时惊了一跳!红笺和玉翅被卖到了那种地方,若是救得迟了些,岂不是被人玷污了去?

她忙冲四周的人福了福,却是急匆匆走出了花厅,亲自带着人去了怡红楼接人去了。

楚悦乘坐着马车,带着相府里的几个小厮还有两三个粗使婆子故意将这阵仗弄得大了一点儿去了城北的最繁华的地段儿,这里到处是茶楼酒肆,傍着毓秀河河边种植着一排杨柳,柳荫下行人如织,河面上的船只也是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怡红楼便座落在河岸边上,一共四层,后面还有一大片院子,现在还没有入夜时分,外面倒也是显得清净了几分,不过很快四周的人便围到了怡红楼的外面。

楚悦站定在了台阶上,里面的管事的早已经迎了出来,一看居然是相府的二小姐,顿时脸上掠过一抹茫然。

这几天关于楚家二小姐的传闻已经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说是这位楚家二小姐不甚检点和永宁候府的世子爷在花船上被人抓了个正着。

012 怡红楼

后来永宁候府的人传言说是自家世子爷为了救这位投水自尽的二小姐,才将她接上了船。接着还听说这位楚家二小姐居然顶撞自己的父亲,谋害自己的长姐,还发了疯?

此时看着面前的楚家二小姐,怡红楼的王妈妈倒是微微有几分惊讶,随后脸上的惊讶之色收敛了几分却是冲楚悦笑道:“哟!这不是楚二小姐吗?哪阵儿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楚悦看着这些逼良为娼的家伙就有些反感,她一向直来直去,不想兜圈子,随后拿出了刚刚从楚家公中领出来的银子递到了王妈妈的面前道:“昨儿有两个相府里犯了错儿丫头被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转手卖给了你们!今天我想把这两个丫头赎回来。”

王妈妈顿时愣怔在了那里,不过怡红楼能在京都开这么久可不是一个小丫头咋咋呼呼就能吓唬得了的,况且还是一个楚家如今不受宠的疯丫头。

她淡淡一笑,也不看楚悦递过来的银子只道:“对不住了,楚二小姐,我们怡红楼的规矩,但凡是买进来的人,万不可轻易离开,还请楚二小姐担待。况且相府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两个丫头用,这么多银子二小姐拿着去和人牙子还能买更好的来。”

王妈妈浓妆艳抹,固然有几分姿色,只是眼底带着一团团的乌青,也是熬夜久了的标志。此番却是带着几分派头和威压,怡红楼能开起来后台还是有的,怡红楼的规矩是买进来的丫头自然不能随便赎了出去的。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红笺和玉翅因为她的缘故才被楚家人发卖了出去的,纵然她想要穿回去,可是她不能害了别人。

不过今天一看这个怡红楼的管事的,楚悦晓得对方是块儿难啃的骨头。

“王妈妈说笑了,我的丫头我自己用了这么长时间,不想换人了。我只问王妈妈,这两个丫头当初你们怡红楼从人牙子手中买走的时候,花了多少银子?我出三倍的价儿!”

身后跟着的粗使婆子顿时脸色一白,今儿他们几个老夫人身边当差的跟着二小姐出来,她就觉得没好事儿。三倍的价儿,指不定要花多少银子。

她忙低声道:“二小姐,怕是公中取出来的银子不够啊!”

楚悦冷冷笑了出来:“不够再去取罢了!楚家好得也是相门,所谓大户人家的婢子那派头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气派几分,如今进了怡红楼,丢的是爹爹的脸面,丢的是楚家的脸面!我的丫头倒也无所谓了,爹爹的脸往哪儿搁?”

粗使婆子眼角抽了抽,二小姐倒是真疯了还是装疯了啊?这话儿处处戳中楚家的要害。相府那是京都文人所马首是瞻的所在,最丢不起的就是个面子。

之前楚家也不是没有发卖过犯了错儿的丫头,都是卖给了人牙子,至于人牙子转卖给了谁也不是楚家人关心的,偏偏这一次二小姐将事儿闹到了这般大的境地。

王妈妈被楚悦咄咄逼人的样子也给激怒了,怡红楼的后台岂是一个相府的小庶女能撼动得了的,随即冷笑了出来:“楚二小姐似乎没听清楚我的话儿吧?我们怡红楼只有买进人,可从来没有卖出去的说法儿?怡红楼家大业大不缺那三瓜两枣儿的散碎银子!”

楚悦的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本来娇俏绝美的脸此番因为这一分冷意倒是给人形成了一定的压力。

“呵呵!那意思是你们怡红楼不放人了喽?不管出多少银子?”

王妈妈淡淡笑道:“楚二姑娘还请回去吧!一会儿这里便开门做生意了,这地儿不适合姑娘呆久了的。”

楚悦微微垂首笑了笑,随后抬起头看向了王妈妈道:“那好,我最后强调一次,你们这儿确定姑娘们只能进不能出?”

王妈妈眉头蹙了起来,表情带着几分不耐烦道:“那是自然!”

“好!叨扰了,”楚悦缓缓转过身坐进了马车里,这一下子王妈妈倒是微微一个愣怔,随后唇角微翘晕染着一抹冷意,到底是个小丫头,还是嫩了一些。

不过跟着楚悦来的那些人却不这样想,之前这位相府里的二小姐便是个蔫儿坏的主儿,这一次疯了后那是明着坏的主儿。

若不是刚才亲眼看到这位二小姐拿着棍子揍人的那个狠劲儿,闯进花厅逼着老爷,老夫人都不得不让步的泼辣劲儿,她们今儿还真的以为楚悦至此做罢也不再救自己的丫头。

本来二小姐据说对待下人就很凉薄,之前还因为和大小姐较真儿,迁怒到了丫头身上将一个丫头硬生生花了脸,如今哪里有那份儿好心往回赎人,怕也是装装样子也是有的。

一行人忐忑的跟在了楚悦乘坐的马车后面,马车里楚悦仰起头靠在了车壁上,脑子里的纷乱一点点的整理了出来。越想越是难受的很,自己非但没有穿越回去,还过成了这样狼狈的样子,最可恨的前男友陈墨川。

这一次都是他醉驾才让他们出了事儿,现在自己疯疯癫癫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他却连问一声都没有,呵呵!

楚悦垂首苦笑了出来,果然男人最薄情,分了就分了,自己何必这么纠结?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楚悦忙掀起了车帘,马车经过了一处三层的木楼,四处到处是围观的人群好像也就是现在才拥过去的。

刚才楚悦乘坐着马车经过这里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人这么多。

楚悦这还是穿越来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人文风貌,她心头正好堵得慌下了马车也跟着人群凑了过去。

她抬起头看向木楼,匾额上写着文渊阁,随后猛地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到了一个信息,文渊阁是帝都的标志性建筑了。主要是文人们在这里举办诗会的地方,每一次都会将写的精彩诗词由众多文人墨客,京都名士品鉴出来,第一名的诗词要挂在了文渊阁的外面供京都的百姓欣赏。

“快快快!快来看!又是陈世子的好句子!”

“陈世子这几次简直是妙语连珠啊!”

013 熊猫眼

“是啊,是啊,这才叫真的隐士,大隐隐于市啊!”

“之前陈世子一副浪荡公子哥儿样子,哪里想到那是人家气质高华,瞧瞧如今不再蒙尘,一朝出仕便是闻名天下!好句子好句子!!真乃奇才啊!”

楚悦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原来是陈墨川,自己这边受苦受难的时候,这厮却是才名远杨啊!

她心头的火儿一下子窜了起来,再也压不住了。

她刚要上前却被身后的十几个莺莺燕燕撞开了去,猛地转身不想更多的女子也围了过去。

一时间娇声软语蜂拥而起。

“陈世子出来了!快看!陈世子出来了!!”

“好俊雅!”

“此生若是能嫁给此人便也是无憾了!”

呵呵!楚悦的眼底冒着火,缓缓抬起了手刷的一声握成了拳,看向了此番门口那边缓缓走出来的白衣胜雪的高大男子,不是陈墨川又是谁?

“阿西吧!”楚悦心火儿正愁着没处发泄,她的后槽牙都要磨碎了去。

陈墨川缓缓走了出来,站定在了门口的台阶上,他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沉稳和雅致越发的迷了众多的芳心,他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礼貌又疏离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是到不了底。

他所在的永宁候府绝对不像外面想的那么简单,里面牵扯的人和事实在是太过复杂,他刚回到了永宁候府的那一天便差点儿被人毒死了。

陈墨川不防备这个时代的毒这么厉害,虽然他后来在心腹的帮忙下去了郊外的善化寺找了云海大师,泡了整整是十七天的药泉才活了过来,可还是有毒素沉淀在了五脏六腑间,让他时而疼痛不已。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身份实在是太造孽,府里头那些人也许已经等不及要杀他了,他也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强才能活下去。

他和楚悦都是被雷劈到了这里的,他不确定自己被毒死了后会不会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他先活下来再说,要想活下来只能引起父亲的重视,甚至是皇上的重视。

陈墨川不得不将自己之前古文学教授的专业知识发挥到了极致,终于赢得了当世大儒南山先生的看中,从而名声一跃而起,如今也能稍稍让陈洛川不敢对他明着下狠手了。

不过他听闻楚悦那边也出了事儿,正想找个机会能不能打探一下相府的情况,虽然和那个女人分手了,不过他们也算是一起穿越的同类了,应该互相抱团才对。

陈墨川脸上的表情在看到朝着他快步走过来的楚悦的时候终于变了,他甚至还礼貌性的挤出来一个笑容,随后笑容伴随着剧痛凝固在了脸上。

楚悦一拳砸在了陈墨川的眼睛上,陈墨川知道这个女汉子的能耐忙抱着头躲了,结果屁股狠狠被踹了一脚。

楚悦边揍边喊了出来。

“不是会吟诗装逼吗?我也会啊!我今天也给你吟诗几句听听!”

“飞流直下三千尺,揍得母上不认得你!”

“桃花滩水深千尺,不知世子死没死?”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你闭嘴!!”陈墨川突然脑门儿上又挨了一拳,“别给老子亵渎古诗!”

“我还今儿就亵渎你了!!”

刺啦一声,楚悦的手劲儿有点儿大,盛怒之下哪里能克制得住自己的手劲儿,一下子陈墨川的袍子被她扯了下来,只是万般想不到这个家伙里面居然没穿古代人穿的亵衣,而是直接裸着的。

估计也是热,这个家伙不太适应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这般被楚悦撕碎了外面袍子,单单掉出来一个他自己特制的衬领,此番衬领像个小斗篷一样围着陈墨川的脖子一圈,下面却是露出了精壮结实的上身,每一条肌肉的纹理都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阵帝都女子们的尖叫声,只是这尖叫声中怎么听着都有几分激动的意味在里头?

楚悦忙松开了陈墨川,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陈墨川的脸色瞬间铁青,之前还担心这个死女人,如今一看他巴不得她去死一死,他陈墨川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总是遇到这个女人,即便是车祸了,穿越了,还能和她搅合在一起。

楚悦晓得自己过了头,忙要抬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却是对上了陈墨川那双满含着绝望和愤怒的眼眸。

“对……对不起!我扶你起来!”

“滚!”陈墨川薄唇轻启。

这个滚字儿让楚悦也是脸色一沉心头一寒,她咬着牙道:“陈墨川,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什么?”陈墨川还有一点儿理智,压低了声音,毕竟这里围着这么一大群人,可是他也是气闷至极。

“楚悦,你能不能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你好不容易换了身体,还被你变成了现在这个人来疯的模样,你这种女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女人就该文静一点儿,你就不配做女人!!”

楚悦的脸色一下子有几分发白,她随后苦笑了出来,低声道:“陈墨川,我不做任何人,我只做我自己!!”

她说完后猛地起身分开了四周惊诧万分的人群,朝着马车大步走了过去,随后放下了车帘,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难过了起来,她狠狠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

她的眼神却是更加坚定了几分,是的,她只做自己,不做任何人的谁谁谁!

随后楚悦的唇角微翘露出了一抹冷冽低声道:“陈墨川啊陈墨川,咱们走着瞧!”

楚悦刚回到了相府,就被柳氏派过来的张妈重新迎回到了绿漪轩,暖阁里已经收拾干净,只是少了红笺和玉翅。不多时柳氏也赶了过来,如今女儿闹了这么一出子没想到非但没有被赶出了楚家,还被老夫人送回到了自己的暖阁。甚至连自己的儿子也救了回来。

她刚走进了暖阁,便命张妈守着暖阁的门,随后却是紧紧握着楚悦的手,脸色惊慌失措道:“吓死娘了,你怎的胆子那般大,今儿幸亏是太子殿下帮了咱们,不然你这一出子闹出来,指不定就被送到了郊外的梅花庵里带发修行了!”

楚悦看着柳氏,动了动唇还是不说了吧。

014 开导教育

太子殿下帮忙?这不是胡扯吗?不过也算是借了太子殿下的势头,将这件事情豁出去办了。

“娘,今天是兵行险招,这种办法也只能用一回,下回可没这么幸运了。所以等弟弟从云州那边回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不可再纵容,还有你……”

楚悦看着面前保养的比十六七岁女孩子还美的一张脸,揉了揉眉心道:“娘,您也给我安分点儿,好得也读读书不要老是描眉化妆,府里头管账的册子做的乱七八糟的还不如谢钰做的好看,我都替您丢人!”

“你这孩子!”柳氏不想自己的女儿居然对她发号施令起来,可是她也是隐隐之中开始有些怕了自己女儿。

“你不懂得,男子的心必须要柔情蜜意,慢慢抓过来……”

“呵呵!”楚悦看着柳氏道,“那为什么咱们母女快被整死的时候,我爹却是冷漠旁观,爹爹是大周的相爷可不是个瞎子。他看得出来泽哥儿被你给养成了个废物,如今女儿也是疯了不能给他利用起来联姻权贵了,他便将我们母子三人丢弃了。”

柳氏脸色微微一白,楚悦不准备放弃这个教育柳氏的机会随即道:“你再瞧瞧长姐谢钰,她扶植起来的弟弟楚远江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此番才算是深受父亲喜爱。还有红笺和我说过,长姐的外公是云州大儒,每年门生很多,之前为什么爹爹借着你的手打压冷氏那是因为冷老爷子支持了如今不受重视的四皇子。爹这是要和冷家划清界限!”

柳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楚悦这一个多月没少听红笺和玉翅八卦,后来自己受伤后也慢慢琢磨出来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虽然她这个人粗粝,但是好得也曾经是大学教授的前女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从陈墨川嘴边露出来一点儿文韬武略也够她长脑子了。

楚悦看着柳氏道:“知道为什么最近大姐这么受宠,不管爹爹去哪儿都带着她,那是因为冷家出了一个状元郎,也就是大姐的表哥,颇受皇上赏识。还有啊我听红笺说谢家那个厉害人物也喜欢大姐,你说大姐手中的砝码多不多?父亲能不重新审视吗?”

柳氏抿了抿唇,随后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一把抓着楚悦的手道:“悦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楚悦倒是吃了一惊,其实这几天她也观察了,柳氏除了贪财,真的挺傻乎乎的一个人,就是三观有一丢丢的歪,看不清楚形势。

现在柳氏的斗志重新燃烧了起来,楚悦是高兴看到这样的。她也不枉穿越了一回,只要能把柳氏的行事作风调整一下,将那个不务正业的弟弟管好,等她想到办法穿越回去后,她也不会对这个女人太牵挂。

她楚悦不想落人情债,柳氏对她是真的好,她不能害她,还想要保她。

“那好,你说说你的想法,”楚悦倒是很好奇柳氏怎么应对现在被相爷夫君抛弃的困局。

柳氏紧紧握着楚悦的手压低声音道:“悦儿,如今太子爷经常来咱们相府,你还有的是机会,现在眼前这个机会可能会被楚钰那个小贱人霸占了去!等下回太子殿下再来咱们府上的时候,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与太子生米煮成熟饭,即便是做不了太子正妃,侧夫人是没问题的。只要你进了太子府,还愁别人欺负咱们娘儿几个不成?!”

楚悦顿时被柳氏的脑回路惊呆了,敢情她所谓的办法就是让她去勾引太子啊?啊咧!

楚悦实在是无话可说了,果然这世界上最难进行的便是人的思想教育,她无力的抬起手点着门口道:“娘,出门左拐,好走不送!”

“悦儿,你这是做什么?为娘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弟弟好……'

“谢谢好,娘,不想我被气死了,赶紧得走!”楚悦将柳氏推出了屋子,随后将门死死关上,她一点点的蹲在了门口,觉得脑袋疼。

不多时外面又传来了柳氏的声音道:“悦儿,你是不是打了陈世子?你开开门,给娘亲说清楚,以后切不可再和永宁候府有牵连了!你让为娘进去!”

楚悦低吼了一声:“不要吵了,我要睡会儿,一会儿还要去救红笺和玉翅!”

柳氏更是急眼了:“悦儿,不可糊涂,两个丫头而已!怡红楼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即便是你父亲也不愿意正面冲突,老夫人和谢钰让你去救人,分明是要给你难看罢了,你何必这么执着!”

楚悦不理会外面柳氏的喊声,只是冷冷看着自己的手,这一个多月的强度训练,早已经让那双纤细如玉的手满是伤痕和粗糙,她突然笑了出来:“谁说怡红楼的禁忌不能打破,谁说爹爹也不愿意惹,老夫人和谢钰等着看她的好戏,那今晚就唱一出好戏给他们看罢了!”

柳氏现在也摸不准女儿到底想要做什么,却是被女儿这一出出的吓个半死,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再得罪了老爷,如今女儿已经惹得老爷不痛快了,现在若是再闹出了乱子来可怎么好?

“悦儿,切不可冲动!”

“娘,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可不客气了!到时候您别后悔!”楚悦动了气,声音也沉了下来到底连哄带劝将柳氏劝走了。

红笺和玉翅不在身边,楚悦挑了一个还算机灵的丫头给她一张银票让她上街替她买些东西来。也多亏柳氏之前主持过府中的中馈,倒是不缺着楚悦银子花。

不多时那个丫头带着一个包裹回到了楚悦住着的暖阁,楚悦让那个丫头把着门,自己却是将包裹打开取出来一套男装换了上来,随后还将包裹里的一柄匕首拿了出来,抬起手比划了几个动作,得劲儿!果然还是古代的手工打造的匕首用起来感觉不错一些。

楚悦暗自叹息以后若是能穿回去,要是能带着这些古代手工打造的兵器就好了,绝对比现在的货真价实。

她将发髻松开,用缎带绑了起来,本来身材虽然显瘦但是个子却也不算是太矮,这身装扮倒像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乔装打扮出来混江湖的样子。

015 摸够了没有?

最后楚悦戴着半张雕刻着花纹的面具拿起来包裹,她吩咐那个机灵的小丫头看着点儿暖阁,她随后走出了暖阁朝着西侧门的那一片靠着花园的墙边走去,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府里头小厮们养的狗刨出来一个狗洞。

楚悦在狗洞前定了定还是弯腰从狗洞里爬了出去,今晚要做的事情不能让府里头现在察觉了,她这一身装扮若是从正门走,怕是要惹出乱子来,自己指定走不脱。

夜色降临,京都的繁华在夜色的映衬下越发显的璀璨夺目,白天时分略有些冷清的怡红楼此番却是红灯高照,门口豪客如云,个个都是阔绰的主儿。

但是能来怡红楼消费得起的客人都是金主儿,没有大把的银子撑腰绝对不敢进入此地,不多时门口处却是站了一个穿着黑色绣云纹锦袍的少年,戴着半张面具,只露出了紧紧抿着的薄唇,整个人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

门口迎客的龟奴一看楚悦这气派倒也是微微一个愣怔忙迎了过去,还未说话却被楚悦一锭银子砸在了身上,龟奴顿时眼底一亮忙将楚悦迎了进去。

今儿怡红楼里来了一位贵客,王妈妈亲自上了三层的包厢里去了,还带着两个怡红楼的头牌,随后两个机灵的姑娘看着楚悦打赏一个龟奴都这么大方忙迎了上来。

“大爷!您累了吧!不若咱们先找个地方儿,奴家们给大爷温一壶酒慢慢喝!”两个丫头忙一边一个拽着楚悦便朝着二层楼的贵宾包厢走去。

“不必了!”楚悦压着声音将两只银锭子一人一个,随后却是站在了怡红楼一层中空的大厅里,那两个女子得了银锭子顿时眼底闪耀着别样的光芒,她们最喜欢这种随便乱花钱的傻子了,一看便是从家里头逃出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儿玩儿的有钱人家的小崽子。

这种小崽子不敲一笔实在是对不起今儿的良辰美景,那二人忙又凑到了楚悦的身边,抬起手便搭着楚悦的肩头,另一个则更是胆子大了一些,抬起手却是抚上了楚悦的胸口笑道:“大爷,站在此处着实的无趣,不若……”

那个女子顿时脸色一怔,猛地抬眸看向了楚悦。

楚悦冷冷笑着抬手将那个女人的手从她的胸前拿了下来道:“摸够了没有?”

“你……你……”两个丫头顿时发觉了不对劲儿,偏生今天王妈妈去招待贵客了,她们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三层的包厢。

怡红楼设计的也是很精巧,中空一圈的厅堂,做成了天井的模样,四周围着一圈大大小小的包厢,一层正中还有演绎歌舞的镶嵌着宝石的台子。

楚悦顺着那两个女子的视线看向了正北方向的一个华丽的包厢,用珍珠做成的帘子格挡着,她的眸色微微一闪,随即缓缓摘下了面具。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阵的抽气声,一片哗然。

“那……那不是相府那个疯了的二小姐吗?”

“哪里疯了的?我看着倒是精明得很!”

“你懂个什么!那个女人听说在后院里被雷劈了后便脑子不灵光了去!”

“今儿倒是有好戏看了!”

“不过这相府二小姐倒也是貌美至极,这一身男装穿起来居然还有那么几分勾人的味道!”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没看到那那丫头拿出了刀子吗?”

楚悦倒是不在乎四周的议论声,既然老夫人敢纵着谢钰将她欺负到了这种地步,甚至将她身边的丫头卖到了这种地方,打狗还得看主子呢,今儿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怎么收场。

既然人人都说她疯了,那便疯一场给他们瞧瞧,也不枉她真的疯这么一回。

楚悦缓缓拔出了匕首,在手中灵活的打着圈,抬眸看向了那处包厢,果然珠帘后面人影微动,她唇角微微翘起了一抹弧度。

此时她一身黑衣,墨色的头发高高束了起来,倒是将她那张娇俏艳丽的容色衬托的更加多了几分神秘感。细白娇嫩宛若玉石雕刻的纤纤玉手却是熟练的玩儿着刀子,唇角含着的一抹邪魅,让这个女子平添了几分这个世界不一样的绝色风姿。

她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围观的人群大声道:“既然今儿各位对本姑娘这么感兴趣,本姑娘总不能给大家打哑谜不成?这事儿本姑娘简单说道说道。”

“之前本姑娘的府里头出了一点儿不愉快的事儿,按理说是我的错儿,不想有些人迁怒到了我身边两个无辜的丫鬟身上,转手就给我卖到了这里来。”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阵的议论声,相府把府里头的丫头卖到了这种地方,着实薄情得很,这事儿做的实在是不地道。

楚悦继续道:“我今儿带着银子亲自来怡红楼赎人,没想到咱怡红楼的王妈妈说,他们怡红楼有个规矩,这凡是女人啊在这怡红楼只能进不能出!既如此,今晚本姑娘便自卖进怡红楼,以后啊本姑娘每天帮着怡红楼招揽生意罢了!”

楚悦猛地抬手,手中的匕首却是噌的一下子刺进了怡红楼的牌匾上,虽然力道不是很够可是准头儿还是有的,那匕首堪堪刺在了怡红楼三个大字儿的正中间。

“呵呵!”楚悦开始缓缓脱自己的外袍,解开第一道扣子便仰起头笑道,“王妈妈,我是个女人今儿不是也进来了嘛!您好得给咱换一身接客的衣裳啊!难不成这里让我就穿着男装见客吗?也好啊!咱图个新鲜啊!”

楚悦边脱边朝着四周的那些男子们微微一笑:“各位爷!今儿谁与我楚悦共度良宵啊?怡红楼里可没我这么会玩儿的姑娘,过这个村儿没这个地儿了啊!”

哗啦啦一声,四周的人纷纷潮涌般的向后退开,今儿这事儿怕是闹大了去。不过谁敢让这娘们儿伺候啊,怕是嫌弃自己命不长是吧?

今天楚家二小姐这一出子闹出来,指不定谁要遭殃呢?相府二小姐自卖怡红楼?天啊!!

这不光是打得相府的脸面,大周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相府里也不知道谁缺了德将人家二小姐的两个丫头发卖到了这种地方,怡红楼的主人怕是也不好混了吧?

016 赔礼道歉

逼良为娼的罪名已经很霸道了,现在居然是逼着相府小姐为娼妇,啧啧啧……

楚悦的第一道扣子已经解开了,露出了洁白的颈项,随后一双素手扣在了第二道扣子上。

包厢里的王妈妈扑通一声跪在了一个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的男人身后,那男子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玄金色锦袍,袖口处绣着鸱纹,即便是坐在了那里也是给人隐隐的压迫感。

他背对着王妈妈,定定看着珠帘那边脱衣服脱得正欢的楚悦,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敲打在了紫檀木案几上,不轻不重,每一下都让人毛骨悚然。

王妈妈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打着摆子,头垂得更低了去。

许久那人才缓缓开口道:“女人进了怡红楼便不能出,这是怡红楼的规矩,这话儿是不是你说的?”

那人声音分外的好听,带着磁性,又有些冷。

王妈妈哆嗦着道:“回……回主子爷的话儿,那个楚悦……楚悦她套属下的话儿,属下的意思是卖到了咱们怡红楼的女子……”

桌子上轻轻浅浅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随后那只手变成了掌抚在了桌面上,一道道裂痕顺着桌面散开,王妈妈顿时瞪大了眼眸,面如死灰不敢再说一句话儿。

“错了便是错了,你执掌怡红楼也有些年月了,却被一个小姑娘下了套,该不该罚,你自己心里清楚!把那个丫头要的人送回去,备一份儿厚礼!这个月的解药你不必领了!”

王妈妈狠狠闭了闭眼,眼角晕染着泪意和绝望也不敢再说什么,这个月毒发的时候她只能忍着,只是她能忍着,她的儿子不知道能不能忍下来?她看向了站在门主身后的青峰,门主的心腹,眼神满是哀求。

青峰避开了王妈妈的视线,办砸了主子的事情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当年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靠了生死门,就得守着宗门的规矩。

王妈妈绝望的垂首起身一步步退出了包厢,青峰看着自家主子也是小心翼翼的候着,楚家的这个小丫头真的是个厉害人物,这一招虽然不要脸至极,可却是最有效的。

自家主子爷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算计过,今儿还是头一遭,也不知道相府二小姐是不是胆大包天和主子爷对着干?

楚悦刚解开第三道扣子,不想王妈妈带着红笺和玉翅疾步走了出来,脸色还是白的吓人。

她倒是微微一愣,王妈妈不至于被她吓成了这个样子吧?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一手一个紧紧抓着两个哭成了泪人儿的小丫头上下查看了起来,倒也是没有发现异样,随后定了定神道:“跟我回府!”

“是,小姐,”两个丫头是真的吓坏了,更没想到二小姐居然拼了自己的名誉不要也要来救她们,一时间她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样的主子以后纵然是身死也报答不了主子的大恩大德。

楚悦将两个丫头拽到了身后看向了将礼物盒子递过来的王妈妈笑道:“多谢了,看来怡红楼的规矩今儿是改了还是……”

王妈妈的声音微微有些哆嗦,忍下了心头愤怒道:“楚二小姐言重了,这是我们怡红楼的一点儿心意,权当是赔罪了!”

楚悦一愣,没想到还有礼物,她以为自己闹成了这个样子少不得动刀子的,不过一看这份儿礼物她顿时放心了,幕后老板一定是个丢不起脸面的某些权贵,呵呵,自己又钻了个空子,莫名觉得是不是自己脸皮甚厚有欺负古人的嫌疑?

她笑着拿过了礼物冲王妈妈低声笑道:“替我谢谢你家主子,得空儿我请他喝酒!谢谢啊!拜拜!以后有什么用的着我楚悦的,好说好说!”

王妈妈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楚悦提着礼物盒子带着两个丫头朝着门口走去,却是抬眸似乎看向了三楼的那个包厢, 又似乎不是,她高声道:“做生意啊!咱还是规规矩矩的!逼良为娼这事儿,啧啧啧,损阴德啊!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就要坦坦荡荡!少干点儿缺德事儿,小心生儿子没*子啊!!”

楚悦悦耳清脆的声音消失在了门庭处,青峰紧张的额头都渗出汗珠来,诅咒他家主子爷以后生孩子没*儿?这女人……

那人修长的手指缓缓抬了起来,却是轻轻拂过了自己的下巴,这个动作他很少做,一般做了,都是要杀人的节奏!

“呵!楚修凡奸诈却又是个庸才,只不过善于钻营罢了,只是他的这个女儿……呵呵!是个难得的人才呢!可惜了!是个丫头!!”

青峰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儿,好在主子爷又道:“永宁候府那边盯着吗?”

“回主子爷的话儿,盯着呢!这些日子永宁候府庶长子已经动手杀了陈世子许多次了,陈洛川似乎坐不住了,只是不知道那位突然转了性子的世子爷能不能扛过去?毕竟永宁候的那些势力都是掌控在庶长子手中的。”

“嗯,继续盯着,不要插手永宁候府的内斗,那个陈墨川让本王有些刮目相看了,若是能将陈洛川杀了……与咱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你下去联络西戎那边的人,越快越好!”

“是!!”

楚悦带着两个丫头坐进了马车里,两个丫头此时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顿时抱着楚悦大哭了起来,按照以往主子的薄凉这一次定然不会来救她们的,可是如今的主子真的让她们觉得好生感动,呆在她身边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安心。

这个世界上有个人会为了你连自己的名誉和性命都能豁出去还是为了她们这样身份地位低下的丫头,两个丫头的泪一路上都没有止住。

“罢了,不要哭了,你们这么哭下去是要淹死我吗?”楚悦有些无奈,其实她到现在还在心头打颤,刚才若不是自己豁了出去,岂能有这样的效果?

她看着身边的两个年龄还小的姑娘,倒是想起了自己曾经武术队里的两个小师妹,也是这样整天缠着她,让她请吃小龙虾。

017 崇拜

楚悦的眼底有些微微的发涩,自己其实是个孤儿,父母在大西北从事特殊行业的科研工作,一次科研事故后再也没有回来。

她还是被自己爸爸的老首长带了回来,陈墨川的爷爷也是挂着将星的大人物,不过这个家伙不喜欢军事方面的事情,弃武从文,因为这个原因还和他爷爷干了一架。

她后来也当了兵,做到了女子特种兵的中队长,后来想要去西北自己父母的那个单位可是被养父断然拒绝。她后来开了一家武馆,也没有再继续在军队里发展下去,毕竟她自己性子散漫受不了太多的约束。

她和陈墨川消失了这么久,家人那边一定急死了。不行,还得想办法穿回去。

很快马车停在了相府的西侧门,楚悦带着两个丫头在相府那些仆从复杂的眼神中回到了自己的绿漪轩,相府里那些下人们看楚悦的眼神也变了几分,莫说是相府即便是京都亦或是整个天下都没有几个主子愿意这样赤诚对待自己身边奴婢的,这样的主子真的是值得下人们用自己的命护着跟着。

红笺和玉翅虽然落在了怡红楼那样的地方,但是也没有受多少委屈,刚被关了一天磨性子便被自家主子救了出来。

两个人回到了绿漪轩后自然是更加十二分的勤快,几乎要把楚悦用的那些小物件儿都擦了两遍,还帮楚悦用勺子将新鲜的果肉挖了满满的一碗,就差喂到了她的嘴巴里,其实红笺已经准备喂她了。

“我说,我自己来,咳咳咳你们歇会儿好不好?”楚悦看着那两个丫头站在她身边,星星眼简直不要太醒目了,她不禁有点儿头大,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偶像崇拜,简直太疯狂了。

“主子这么累,我们哪里能歇着,主子要不要喝水?奴婢帮您倒水!”

“主子,奴婢帮您捶捶腿吧,今儿跑了一天也是累了的!”

楚悦刚要想法子让这两个丫头正常一点儿,不想外面传来了老夫人身边陈嬷嬷的声音。

“二小姐,老夫人请您去一趟紫竹院。”

楚悦猛地一愣,陈嬷嬷忙道:“柳姨娘已经先过去了,这会子等着您呢!”

楚悦眼眸缓缓眯了起来随即应了一声,陈嬷嬷的脚步声远去,两个丫头却是急了:“主子,莫不是大小姐又在老夫人跟前儿说什么话儿,您可得小心一些。”

楚悦缓缓起身将身上的那件男装换了,换上了一袭天青色裙衫,长发却是直接绑在了脑后,虽然看起来有几分怪异,可也是精干得很。

“去瞧瞧,未必是什么坏事儿,”楚悦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儿虽然混账,可是老夫人未必能抓得住她的把柄。

况且刚才怡红楼那么一闹,怕不是连宫里头的那些贵人们也知道了吧。堂堂相府将府里头的丫头随便卖到了那种地方,还将府里头的庶女差点儿逼疯了去,甚至到了自卖怡红楼的地步,相府的风评实在是不怎么样。

人啊,有时候还真的不要把事情做绝了去,不然什么时候反噬都说不准呢!

楚悦淡淡一笑,却是大步走出了暖阁,不多时便到了老夫人待着的紫竹院,远远便看到正厅里跪着的楚远江还有一个被绑着的人牙子。

她倒是微微一顿,这是几个意思?身边的红笺和玉翅看到了那个人牙子都顿时咬着后槽牙低声道:“小姐,就是那个人牙子,将我们卖到了怡红楼。”

楚悦的眸色渐渐冷了几分随后走进了正厅,楚钰此时却是立在老夫人的下手边,看到楚悦进来后微微抬眸扫了她一眼,随即眼观鼻鼻观心,脸色沉稳看不清楚喜怒。

楚悦冲老夫人躬身行礼道:“悦儿给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

她冲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楚修凡也福了福,楚修凡的脸色铁青,冷冷瞪着楚悦。

刚才来的路上,楚悦也已经听说了,因为她在怡红楼闹得动劲儿确实很大,那些早已经坐不住了的御史自然要在皇上耳边吹点儿风,这一次弹劾楚修凡的御史们十有八九便是永宁候指使,偏偏永宁候那边的人还抓到了那个已经逃出了京城的人牙子。

永宁候府的鞭子倒也是辣的很,一顿鞭子下来,人牙子全部招了,便说是相府大少爷楚远江指使。楚修凡被叫进了宫中,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骂,虽然是小事情可是这事儿闹得也挺满城风雨的。

如今看着自己的女儿走了进来,脸上却是镇定从容,楚修凡恨死了的却不能狠狠惩处,他是不明白一向乖巧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想起来一切变换都是从之前这个女儿和永宁候府世子呆在江面的小船上开始的,莫非是永宁候府的计谋,这般说来这个女儿倒是在相府里头留不得了。

老夫人淡淡看向了楚悦,她倒是对这个孙女儿有几分刮目相看了。之前也就是以为这个丫头会一点儿小计谋,耍一些小聪明罢了,却不想居然还是个这般厉害的人物。

她已经执掌楚家这么多年,这个丫头倒是比她的儿子楚修凡还多了几分干大事儿的气魄,可惜了,这丫头心术不正对自己爹爹也下了狠手,留着她反倒是对楚家及其的不利,楚家没曾想养出了这么个祸害。

可是今儿的事情,倒也是楚远江最先犯了错儿,这些个孩子一个个倒是真的狠辣。这个楚远江也是个狠角色,卖掉自己妹妹身边的丫头,还将自己的弟弟半道儿设局差点儿被人打断了腿,此番却是脸色如常,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和悔意,让人无端生出来几分恐惧来。

楚修凡气的肝儿疼,如今不想说话,老夫人缓缓开口道:“悦儿,这一次你闹得着实过分了些。”

楚悦微微垂着的眼眸掠过一抹嘲讽缓缓道:“回祖母的话儿,孙儿也是谨记祖母和姐姐的吩咐,祖母和姐姐让悦儿去怡红楼将悦儿的婢子接回来,悦儿便依着吩咐接了回来,悦儿是不是很乖?”

楚老夫人一愣,狠狠吸了一口气道:“悦儿,祖母知道你心头对祖母和你长姐有几分心结,咱们如今且说开罢了,以后这样的事情祖母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018 看心情

楚悦应了一声,心头暗自好笑,那得看她的心情了。

老夫人晓得这个大变了样儿的二孙女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儿头,如今与她多说无益,她将视线缓缓移向了跪在地上的楚远江道:“江哥儿,小小年纪便这是这般心性残忍,多不过和你妹妹平日里有几分口舌之争罢了,却是去害人家的婢子,来人!动家法!”

楚悦眉心一跳,楚远江小小年纪,装聋作哑,腹黑阴险,将她身边的丫头卖了不说,还将她的弟弟半道儿找人算计了,现在老夫人的嘴巴里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不过楚家如今人丁寥落,几代单传,到了楚修凡这一辈儿也就两个儿子,小妾倒是也没少抬进房内,可就是生不多儿子,生了两个一个是楚远江,一个便是不学无术的楚远泽。

如今老夫人断然指不上楚远泽,好在楚远江这个孙子看起来还是有些能耐和才华的,在京都这个地方若是太过纯良,这样的人是扛不起楚家整个基业的,不过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做事不留余地,她倒是要给几分颜色看看。

那些动手的小厮们,自然不敢真打,也就是意思意思,打给别的人看罢了。不过即便如此,楚远江还是受伤不轻,不一会儿便被人抬了下去养着。

老祖母办完了这件事情刚要命人其他人散了去,却不想楚悦缓缓站了出来看向了一边自己早已经吓坏了的娘亲柳氏。

柳氏之前以为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出去闹一闹,接不回来两个丫头也就作罢了,却不想女儿居然闹得阵仗这么大,居然将自己亲爹也连累了去。

她还准备一会儿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这个丫头这般的不听话了去,今儿怡红楼的这一出子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她已经完完全全被吓懵了。

“祖母,父亲,女儿还有一件事情,”楚悦缓缓道。

柳氏倒是真急了,她已经看出来楚修凡动了杀意,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悦儿!不得胡闹!!还不跪下给你爹爹赔罪?!”柳氏的声音都微微发颤。

楚悦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女人被楚修凡利用了这么久,当枪使唤了,居然还真的维护着这个男人,怕是柳氏对自己的便宜老爹真的有些真心在里头的。

“姨娘听我把话说完,”楚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倒是不好喊她娘亲,毕竟古代那些尊卑等级她还是不得不遵守一二。

柳氏脸色微微发白,楚修凡终于愤怒了猛地站了起来,抓起了案几上的茶盏便朝着楚悦丢了过来呵斥道:“孽子!你还想干什么?我楚修凡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祸害?滚!滚出楚家!我今天便不认你这个女儿!!”

“老爷!老爷!悦儿怕是上一次被雷劈过了后,脑子糊涂了,老爷别把她赶出啊!她好得是老爷的女儿啊!!”

楚悦看着柳氏跪下来苦求的样子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柳氏但凡手腕再阴毒一点儿,如今哪里还是贵妾,怕不是平妻了吧?

偏偏柳氏卡在了中间,坏不到点子上,又替人照顾了一大家子的人,如今年老色衰,出身又不好,还不是楚修凡随意丢弃的对象。

楚修凡这个渣爹,她楚悦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冷氏,什么柳氏,都是他玩弄在股掌间的工具。年少时的楚修凡需要支持便娶了云州冷家的嫡长女,那个时候的楚修凡是冷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得了冷老爷子的赏识。

娶了冷氏,中了进士却在外出做官的时候纳了柳氏为外室照顾他,后来他又抬了那么多姨娘冷氏也心灰意冷郁郁而终,不过她记忆中冷氏死的不明不白,可是怎么死的,她却想不起来了。

冷家渐渐与他的政见不一致,楚修凡又用柳氏打压冷氏留下来的女儿,也给自己老妈加了一道禁制。此番冷家的青年一代迅速崛起,他又差点儿弄死了她们母女。

其实楚悦现在想明白了,自己穿越之前楚修凡便有了打压柳氏讨好冷家的想法了,不过自己穿越过来后性情大变,倒是让楚修凡措手不及。

她此番看着楚修凡几乎被自己气到了扭曲的五官缓缓行礼道:“既然爹爹说出来如此无情的话儿来,小女也别无他法,只是小女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离开楚家,怕是京都有些人还得参爹爹一本。苛待庶女的名声,爹爹这样好的官员怎么可能呢?”

楚悦笑道:“爹爹身为百官之首,爱民如子,这样的风评得来不易啊!”

“悦儿,你到底还想说什么?”老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动缓缓道。

楚悦顿了顿话头道:“祖母,父亲,楚悦并非想要让祖母和父亲难看,只是悦儿替姨娘说一句公道话儿。”

柳氏脸色一白, 几乎要晕过去了,这个孩子还有完没完?

楚悦继续道:“姨娘跟着父亲也有十七年的时光了,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之前因为孩儿犯了错儿却是将姨娘关到了柴房里,也不让她主持中馈,差点儿被长姐饿死了去。”

楚钰眸色微微一闪,楚悦转过身看着她道:“是的,姨娘是对大小姐不好,但是那些年,楚家的先夫人死的早,姨娘照顾一家老少也不该被关在柴房里活活饿死了吧?当时死的时候长姐才是个三岁的小娃娃,纵然有祖母护着,若是姨娘真的动手,祖母能护得住?若是姨娘真是个要害死长姐的姨娘,长姐能长这么大,父亲也不会放心让姨娘主持中馈了吧?还有侵吞冷氏留给长姐嫁妆的人应该是爹爹不是姨娘吧?这些年爹爹为了打通晋升之路上的关节,花了多少钱,爹爹不清楚吗?姨娘手中的钱还不是到了爹爹手中?”

“信口雌黄!你……”楚修凡不想自己女儿居然连这个都能看出来,不禁脸色有几分尴尬,当年确实是他想要吞了冷氏的银子去打通那些门路,调回京城做官的。

只是这件事情自己来做有几分不合适,便撺掇着柳氏去做。

019 不可告人

楚修凡脸色铁青,柳氏却是捂着唇哭了出来。

“不必再说了,”老夫人缓缓起身淡淡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我这个老婆子也活不了几年了,只希望你们一家子人能和和睦睦的。柳氏,从此以后府里头的庶务你继续执掌,只是楚家的一半儿铺面的收入,庄子上的收入还有钰姐儿娘留给她的东西,你不可再动!这是咱们楚家欠着冷家的!对了,京郊还有一个庄子便送给悦姐儿做嫁妆吧!”

楚悦眼角抽了抽,果真是偏心到了姥姥家了,长姐的嫁妆丰厚,给自己就一个庄子,不过今儿战果还是挺辉煌的。

“行,谢谢祖母,谢谢爹爹,女儿也长大了,万一有了合适的人家想要嫁过去,嫁妆也是必不可少的,悦儿得空儿去庄子上瞅瞅去!”

四周的人顿时憋着笑,哪有未出阁的女子这般谈论自己的亲事,简直是不要脸了吧,不过看着倒也是直爽可爱。

当下里,老夫人摆了摆手,不想再看着这些人,楚悦也跟着战战兢兢的柳氏退出了紫竹院。楚钰自然要去看受了伤的楚远江,这些人走干净后。

老夫人冷冷看着楚修凡,楚修凡忙缓缓起身躬身站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狠狠吸了一口气:“当年冷家老爷子和你爹爹是同窗,不想你居然这般算计冷家人?”

楚修凡脸色微微有几分尴尬,动了动唇道:“母亲,儿子虽然当年中了探花,可是却被贪官排挤做了个外放的官儿。之前儿子以为只要有才华便能匡扶社稷,此番才发现京都的官场已经腐朽到了极点,当年若不是靠着魏相那个奸臣,孩儿哪里能走到今天。魏相贪财……”

突然老夫人手中的杯盏狠狠砸在了楚修凡的脸上,茶水淋漓而落,楚修凡更是狼狈了几分。

老夫人气的哆嗦点着楚修凡道:“魏泽成哪里是贪财,他明明就是喜欢梅儿,你却偏偏将自己的妻子送了过去,你还有没有人性?当年梅儿怎么死的,你不清楚吗?”

“娘!!”楚修凡猛地抬眸冷冷看着老夫人道,“娘,过去的事情带进自己的棺材里知道吗?”

老夫人看着楚修凡赤红的眸色不禁微微心头一惊,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罢了,我也老了,由着你们去吧!”

她点着门口看着楚修凡道:“你滚!”

楚修凡也是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却不想被自己母亲喊住了去。

“还有,你若是不想楚家出事儿,便少参合那些皇子们的事情,我劝你还是罢官致仕,方能保得住楚家单薄的血脉。太子无德无才无能,你跟着他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楚修凡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若不是自己的亲娘,还有些用和威信,他真的是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烦了。

“母亲还是好好安养天年的好,这些事情不用母亲操心了。”

绿漪轩里,楚悦这才得空儿喘了口气,让玉翅关着门守在外面,她将之前从怡红楼里带回来的礼物缓缓打开,顿时一道光芒夺目而出。

“呀!主子!这……”红笺顿时惊呼了出来。

楚悦也是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随后定睛看向了面前盒子里那些红色丝绒包裹着的南珠,即便是见过世面的她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每一颗南珠大约有小孩儿拳头般大小。

她小心翼翼一颗颗取了出来,一共是十八颗,每一颗都价值不菲。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刚要将珠子再放进盒子里,不想却发现红丝绒下面还有东西,她忙掀起了红丝绒将那东西翻腾了起来,居然是一封书信。

她忙要抽出来却不想一边的红笺抢了过去道:“婢子来!小心有毒!”

楚悦眼角抽了抽,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代人的情商,她之前虽然是在养父母家里长大,但是生活的着实阳光,这种阴谋诡计她有时候真的是防不胜防。

红笺抽出了里面的一张素笺,倒也是没有藏着什么毒忙将折叠起来的素笺碰到了楚悦的面前,楚悦心头倒是升腾起一抹暖意,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红笺,随后打开了信件看去,定了定神,微微垂首又朝着素笺瞪了过去。

红笺一边看着倒是有几分愣怔,咳嗽了一声道:“主子,您这是……”

楚悦暗自骂了一声娘,她这个穿越简直了。金手指不开也就算了,即便是带了陈墨川那个外挂吧,还是个坑货前男友,现在恨不得杀了她。

这些都指望不上也就算了,居然还给她一道雷劈成了半文盲,她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字儿,只有一勺半儿能看出来,可是……

“红笺,你帮我念念,”楚悦无力的将信递到了红笺的面前。

红笺倒是有几分茫然,主子怎么让她念信,好在她和玉翅都是楚家的家生子儿奴才,从小跟着二小姐一起长大,自然也是认识几个字儿。

她现在对楚悦简直就是发自内心的崇拜,自然不会忤逆主子的意思,忙接过了信念了起来,其实也就一句话儿。

“明珠虽好,最难消受!”

楚悦一愣,忙接过了素笺盯了过去,她刚才就认出来一个好字儿,还有一个受?那个好字儿写的分外笔力超群,以至于她差点儿读成了攻,攻和受?

她忙狠狠摇了摇头,一边的红笺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不对劲儿,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道:“主子,主子,您不会是不认识字儿了吧?”

楚悦抬眸看向了红笺,一把将她的胳膊抓住低声道:“这事儿千万不能传出去,你主子我被雷劈傻了,不识字儿了。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你主子我可是要被人笑话死了的。”

红笺猛地红了眼眶,却被楚悦打断了她的眼泪道:“从明天开始,你和玉翅两个人叫我认字儿晓得吗?”

红笺忙点了点头,可是心头却是酸楚到了极点,主子之前也是京都能排上名号儿的才女,却不想如今居然真的什么都不认识了,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着主子到了议婚的年龄,本来就是庶女,加上这些日子楚家二小姐疯了的消息传了出去,此番居然连字儿也不认得了,那些好人家儿哪里肯娶?

020 吓大的

红笺几乎要替主子心痛嚎啕了,楚悦将她也一并撵了出去,她垂首看着素笺上不认识却是觉得很美观的笔迹, 一看就是个男人的笔迹,不过明珠虽好,最难消受是几个意思?威胁她?

“呵呵!小子!姐姐我可是吓大的,威胁我,您再去多投几次胎吧!”楚悦将手中素笺点着烧成了灰,随后将窗户打开,外面清凉的风吹来,夹杂着几分凉意,显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不过她这一次强行从怡红楼里带出来两个大活人,貌似已经得罪了那个幕后老板,这件事情怕是不会善终,还是需要尽快找到回去的途径。

突然楚悦想到了什么,自己之前忽略了一点儿,她和陈墨川来到这里是因为雷击的缘故,但是上一次她在小树林里也被雷击了,除了难受至极外也没有穿回去。

楚悦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她漏掉了陈墨川这个最大的招黑体,之前没有穿越过来的时候,只要和陈墨川在一起她就不停的倒霉,简直是霉运缠身。

从小到大,和陈墨川在一起使坏总能被老师抓到,总是她背锅。和陈默川吃鱼,她差点儿被鱼刺卡死。和陈墨川逛街,她因为见义勇为被歹毒扎了一刀,差点儿毁容。和陈墨川登山,山体滑坡。和陈默川去西藏攀爬雪峰遭遇雪崩。和陈墨川第一次接吻,咬破了舌头。

好吧,她也觉得和这个人不合适,吃一顿分手饭就各奔东西,结果还……

楚悦*了一声,她貌似抓到了问题的症结,她要想穿越回去可能还需要拉着陈墨川一起再被雷劈一下,也许能穿回去。

可是之前她把陈墨川当众剥光了好像,陈墨川会跟着她一起遭雷劈吗?楚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随即眼眸一点点的掠过一抹瘆得慌的杀意,既然他不愿意,打晕绑到了小树林里便罢。

“主子,主子,”外面的玉翅忙道,“姨娘让您去一趟海棠苑。”

楚悦一愣,柳氏找她?

她忙将那些带有威胁性的南珠收了起来,既然都已经被威胁了,她就紧着先把仇敌的银子花了再说。

楚悦收拾好后走出了自己的院子,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到了掌灯时分,她绕过了两条曲廊便到了柳姨娘的海棠苑。

果然院子里种满了海棠,虽然这几年楚修凡真真假假也对柳氏算是好的了,柳氏喜欢海棠,满院都是种满了海棠花。

楚悦掐了一朵捏在了手中,吊儿郎当的迈步走进了正屋,却看到穿着艳粉色绣海棠花裙衫的柳氏端坐在了椅子上,脸色有几分阴沉。

楚悦一愣,忙将手中的海棠花别到了柳氏的鬓边,不得不说柳氏真的是很美的一个女人,她现在这一副好皮囊也是遗传了柳氏,娇嫩美艳像是开到了极致的海棠花,只是自己的性格实在是太对不起这样的一副好皮囊了。

“娘,您穿这一身还真的是好看!”楚悦笑了出来。

“给我跪下!!”柳氏神情间掠过一抹冷意,狠狠瞪着楚悦。

楚悦猛地呆了呆,随后还是缓缓跪了下来,这是古代,这是她楚悦的娘,对她还不错。

“娘,怎么了吗?”楚悦不禁眉头挑了起来,虽然跪着,可是那桀骜不驯的样子着实让柳氏愤怒。

她挥起了巴掌朝着楚悦打了过来,却是堪堪停在了楚悦的脸颊边,顿时捂着唇哭了出来。

她舍不得打这个孩子,自己的女儿从小乖巧聪明,她是一根手指头也没有动过的。

“你难不成真的要活生生气死了我吗?你同那楚钰斗,为娘也是支持你的,可是你怎么能将你父亲置与如此的境地?!你这个不孝女!”

楚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心头还是暗自叹息了一声,随后抬眸看着柳氏道:“娘,你觉得女儿哪一点做错了?”

柳氏一愣,楚悦继续道:“父亲利用你侵吞了冷氏的银子帮他打通官场这件事情我说错了吗?将弟弟那么小送离京城,纵着谢钰差点儿弄死了我们这事儿,我说错了吗?若是没有父亲纵容,区区一个楚钰怎么能瞬间翻盘?冷家出了一个厉害的年轻人物,现在政局走向不明,您这么多年打压冷氏是不是也该着倒霉去死了。您倒是好儿,最后一死百了。父亲顶多就是个被您迷惑,现在迷途知返重新重用长女罢了!”

楚悦低声笑了出来:“父亲今年也才四十岁,正当是最有魅力的时候,续弦是迟早的事情。有些事情早作打算,别傻乎乎的每天算计别人还算计不到点儿上,正经好好将府里头的庶务管好,自己攒一些银子后偷偷拿到外面钱生钱捞点儿外快!”

楚悦叹了口气道:“您可到好儿,这些年的银子,还有您顶着恶毒的名头拿着冷氏的银子,全部给了父亲了吧?结果挨骂的是您,做好人的是父亲,以后人老珠黄,男人的恩宠留不住,你想怎么办?”

柳氏被楚悦说的顿时愣怔在了那里,随后楚悦却是起身走进了柳氏的内堂,打开了柳氏的首饰盒子翻了起来。

“悦儿,你疯了不成,你这是做什么?”

楚悦打开了柳氏的首饰盒,果然都是冷氏留下来的首饰,虽然是真金白银珍珠宝石,可是样式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了,实在是老旧得很。

柳氏也就这么一点儿侵吞人家亡者首饰的能耐,楚悦将首饰盒子抱了起来。

“放下!你干什么?”柳氏被楚悦的胆大妄为简直是气的头晕眼花。

楚悦缓缓道:“干什么?想要首饰以后女儿给您赚回来,这些是楚钰娘留给人家的,您每天晚上戴着也不瘆的慌?真是的!死人的东西也抢,说!还藏了冷氏的什么东西,一并还回去!”

冷氏没想到楚悦居然帮着楚钰说话儿,忙要去抢却被楚悦背过身挡着盒子。

“你要气死娘亲吗?”柳氏身子微微发抖,“莫不是你真的疯了不成?”

楚悦看着柳氏道:“娘,做人光明正大,有礼有节,得来的东西才能用的安心。如今正好借着楚钰收回她娘亲东西的机会将这些还给人家,娘以后才能在府里头站稳脚跟不被人戳着脊梁骨,也不会被父亲利用您做了父亲的挡箭牌!这一次听女儿一句劝,将东西还回去。以后我楚悦发誓,您会拥有比这些旧东西更好的!眼界开阔一些,别老盯着自己跟前儿的这些蝇头小利。”

021 还给你

柳氏哪里说得过楚悦,抢又抢不过。

楚悦这些日子每天练那些令人诧异的武功,自然是身体素质也提升了不少,弱柳扶风的柳氏岂是楚悦的对手,气不过顿时嚎啕了出来。

楚悦看着倒也是心头不安,忙命人将柳氏扶起来进内堂休息,她却是抱着盒子走了出去。

她命红笺和玉翅将自己暖阁里之前楚悦本尊抢夺楚钰的东西也一并包了起来,之前楚悦本尊仗着柳氏主持中馈,仗着爹爹宠溺,凡是楚钰的东西她喜欢的都要想尽办法抢过来。

她将东西送到了楚钰的望月轩时,楚钰倒是被楚悦的行径狠狠吓了一跳,她此番正准备去看望楚远江,不想楚悦带着东西走进了院子。

她忙命身边的丫头素心打起了帘子将楚悦迎了进来,楚悦命红笺和玉翅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放在了外堂的桌子上,随后打量起了楚钰住着的暖阁。

屋子里的陈设简简单单,紫檀木的多宝格上摆满了书册,看起来都是古籍,一看主人便是一位博学多才之人,倒是和陈墨川能凑成一对儿。

临窗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一张古琴,墙壁上挂着楚钰自己亲笔画的山水图,心中自有丘壑,大气磅礴。

楚悦随后看向了那些本该放着姑娘家首饰的地方也是放着一卷刚刚打开的书册,她看着不禁微微有几分头痛,她这位长姐果然如外界所说的素有才名,是个书香气很浓的古典气质美女。

她忙咳嗽了一声,这样的环境让她这个不爱读书的家伙待着有点儿压抑的慌。

“咳咳,长姐,这些是你娘亲的东西,我今天给你拿过来了,”楚悦其实对面前这个心狠手辣的知性美女也不太感冒,“我有句话和你说清楚。”

楚钰脸上的惊诧一点点的收敛了回去,之前这个妹妹没少给她设那些阴毒的局,如今更是行事癫狂,她倒是有几分招架不住。

之前楚悦虽然坏但是也蠢得厉害,那些小阴谋根本不够她和祖母看的,她也是被她搅合烦了,上一次才对她下了狠手,故意让她上当,将楚悦引到了陈世子的船上。

陈世子折磨女人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上一遭她断定楚悦会身败名裂,甚至不一定能活着从陈世子的船上下来。

只是如今的楚悦,虽然疯疯癫癫的,却是使出来的招数她居然有几分招架不住的感觉。

“呵呵!楚悦,你唱的这是哪一出?”楚钰眸色微冷。

楚悦倒是笑容带着几分阳光道:“长姐,没别的意思。过去我和我娘虽然对不起你,但是你对我们下手也是一等一的黑,这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以后咱们还能做朋友。不过……”

楚悦的笑容微微带着几分邪魅,看着令人恨得牙痒痒。

“不过,长姐要是还要争出个什么胜负曲折来,我也不是那种怕事儿的人,好了,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我走了,再见!”

楚悦转身带着红笺和玉翅离开,楚钰倒是眸色微微一闪,两只手不知何时微微握成了拳。

“小姐?”一边的丫鬟素心却是看的心惊胆战,这二小姐一天一出的,也不知道累不累啊?

楚钰缓缓弯腰拿起了一支自己生母戴过的簪子,这支簪子她早就想从柳氏的头发上拔下来了,只是如今被楚悦送了回来,她倒是不知道柳氏和楚悦到底玩儿的什么把戏?

“去大少爷那边,”楚钰带着膏药去了楚远江的松林阁,一进门便看到小厮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去,她不禁心头微微一跳。

楚钰疾步走了进去,便看到楚远江趴在了床上,手中握着一卷书册,一张俊美的脸却是带着几分惨白,只是眉眼间的阴戾更是重了几分。

她定了定神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榻边的椅子上:“怎样,还疼不疼?”

楚远江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楚钰,眸色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邃,随后视线移开才道:“无妨,皮肉伤罢了!”

楚钰抿了抿唇道:“只是刚刚楚悦将之前柳氏和她占着的我娘亲的首饰还回来了,这事儿我倒是有几分看不懂了的。”

楚远江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眼底掠过一抹嘲讽道:“长姐也看出来了,这个楚悦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若是如此行事,怕不是按了什么心思。”

楚钰的眼眸间却是微微有几分迷茫:“我倒是觉得她不像是要害我的样子。”

“呵呵!你切莫心存良善,当初若不是谢长安将陈世子的那封信弄出来交给你,恐怕如今身败名裂,百口莫辩的是长姐你!”

楚钰猛地眉头狠狠拧了起来,眼底掠过一抹冷冽。

“只是,如今这个丫头变了很多,疯不疯,傻不傻的,倒也是难对付的很!”

“这一次宫宴,你也要去参加的吧?”楚远江缓缓道。

楚钰猛地脸色微微一怔,祖母已经和她说了,如今世家大族的女子都会被邀请参加,而且她是宰相府的嫡长女,这一次她定然是要参加宫宴的。

不过这一次宫宴据说还有些别的说道,眼见着皇子们一个个出宫建府称王,各个皇子们的正妃和侧妃也该是到了选的时候了。

名为宫宴实则是为了给皇子们选正妃,尤其是太子妃。

“是,祖母已经同我商议了,明天晚上便去赴宴!”

楚江远淡淡看向了楚钰道:“想办法带上楚悦。“

楚钰猛地一愣看向了楚江远:“为何?”

楚江远笑了出来:“长姐不喜欢太子吧?正好儿缺个挡箭牌,只要让楚悦替你挡着,给太子制造一点儿麻烦!以后太子便没有脸面同咱们宰相府提亲了。”

楚钰猛地眸色一闪:“爹爹现在好似在支持太子一党,我这样……'

楚远江不禁眉头狠狠一蹙,却是抬手将楚钰的手紧紧抓着。

“喂!你做什么!”楚钰猛地站了起来,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她一向庄重这个样子出现在楚江远的面前,楚江远顿时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挠了一把。

他抓着楚钰的手越发不肯放开,压低了声音道:“钰儿,你清楚我并不是你弟弟,当年你父亲将我弄进府中,何尝不是等着借着我的力量帮他翻盘?我身上的毒还是你父亲亲自下的,你父亲的野心可不是扶持一个无能的太子上位!你只是他的牺牲品,只要将楚悦推出去,你父亲才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身上!你……才是我的。”

022 不能言说的秘密

“你闭嘴!你你你……”楚钰的心头狠狠狂跳了起来,眼前的人是个魔鬼,不折不扣的魔鬼,他怎么可以这般……这般轻佻,便是仗着她一直喜欢他吗?

楚钰忙逃出了松林阁,整个人却是靠在了穿廊的粉墙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三年前,她不小心撞上了楚远江身边的那些神秘的暗卫,还有那些跪下来称呼楚远江为殿下的人之后,她的整个人生便已经完全脱离了轨道。

她之前被柳氏和楚悦压制着,这个人却是一步步帮她谋划到了今天的境地,那份儿心机和狠辣岂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是这一次宫宴,定然父亲会将她许给太子萧澈,虽然萧澈无权无势,但是却是先皇后的儿子,皇上为了先皇后的那份儿深情,只要父亲和太子提出来她做太子妃,这份儿赐婚便是逃不过去的。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楚钰的耳边陡然出现了刚才楚远江的话,是的,现成的一个挡箭牌!反正楚悦已经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再多一件也无所谓了。

至于楚悦能不能从宫宴中全身而退,那可不是她楚钰能考虑的事情了。

楚悦这边回来后不得不在柳氏的面前好说歹说,才将几乎气晕过去的柳氏摆平,只是柳氏点着门一个劲儿的让她滚。

楚悦这个时候哪里能滚,她只得半跪在柳氏的床榻边,仍由柳氏念叨着从她三岁到现在十六岁的漫长岁月,她拉扯她是多么的不容易。

楚悦一开始还应付着,只是听着听着,心头也一点点的晕染出一抹触动了,让她不由的想起了疼她疼到极致的养母,她有些想家了,要是能早早穿回去就好了。

“姨娘,姨娘,二小姐,喜事儿,天大的喜事儿啊!!”张妈疾步走了进来,脸上的肌肉几乎都笑成了一朵花儿,打起了帘子便冲柳氏和半跪在一边楚悦笑道,“启禀姨娘,启禀二小姐,天大的喜事儿!是个大大的惊喜!”

柳氏被张妈这么一惊一乍的倒是吓坏了去,这些日子以来,哪里有惊喜,简直就是惊吓好不好?

“说!到底有什么事儿?”柳氏今日心情不好,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张妈看了一眼跪着的二小姐忙笑道:“老夫人那边刚刚传出来一个消息,也不知道谁将咱家二小姐之前作的那一首诗传到了宫里头,宫里头的贵人们倒是喜欢极了这首诗,皇上下旨这一次宫宴也让咱们二小姐去呢!”

楚悦顿时愣在了那里?她也要赴宴?没道理啊!

她虽然是个穿越而来的外来户,但是大周朝的规矩她也是知道的,能参加宫宴的人不是各个世家的嫡子,便是嫡长女,或者说诰命在身,尤其是这种给皇子们选妃的宴会上,岂是她一个小妾生的庶女能参加的?

一边的柳氏却是完完全全傻了去,好半天才醒了过来却是一把掐着楚悦的手臂,眼睛直瞪瞪的看着楚悦。

楚悦那一瞬间居然想起了范进中举的事情来,柳氏不会是高兴疯了吧?可是这种宫宴她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儿,好端端的便让她一个庶女进宫做什么?

她是明白自己几斤几两的,寻常一个相府,她便觉得风起云涌,斗得你死我活的。宫里头?那种是非之地岂能是轻易逃脱得了的?

“娘?”楚悦将紧紧抓着她手臂的柳氏狠狠晃了晃,“娘!我觉得吧,事出反常必为妖!这宫里头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吧?”

柳氏猛地惊醒,狠狠瞪了楚悦一眼,却是从床榻上下来,整个人倒是急切万分。

“张妈,宫宴什么时候的事儿?”柳氏刚才还歇在了床榻上,被楚悦气个半死,此番在楚悦的眼里倒像是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抬手之间便是决策千里。

她整个人倒是被柳氏撂到了一边,柳氏声音中多了十二万分的郑重看着楚悦道:“你当是寻常宴会不成?参加这一次宫宴的不是皇子便是世家的嫡子!若是能被皇子们看上,即便不是正妃,做个侧妃你也是此生赚着了。即便是你出身低,皇子们瞧不上你,随便一个世家嫡子,若是你能入了人家的眼,便也是飞黄腾达,一辈子荣华富贵!”

柳氏不想和自己的女儿再争论要不要参加宫宴的烂问题,她边吩咐张妈一会儿带着楚悦去绸缎庄子里买衣服,去珠宝铺子里添置首饰,一面吩咐红笺和玉翅将楚悦的那些琴棋书画的工具一样样收拾出来。

她一边忙乎一边道:“大周朝从未有庶女能参加宫宴的,如今你是头一份儿。若是不抓着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得份儿好姻缘,便是个蠢的。”

楚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正因为是大周头一份儿她才怕了啊!这事儿实在是太诡异了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此时红笺抱着一张古琴走了进来,玉翅拿着上好的雪纸跟在身后,楚悦看到摆在面前的东西猛地一个哆嗦,她似乎忘记了一件更加要命的事情,她现在已经不是楚悦本尊了,偏偏楚悦本尊的那点儿记忆在她这边成了碎片,她现在脑子里的那些琴谱也是七零八落。

陈墨川和她的情形也是一样的,但是陈墨川本尊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现在陈墨川带着一肚子墨水儿穿越到了这里来,简直就是游刃有余。

可是她不同啊,她对这些琴棋书画一样也不通啊,若是比散打剑术翻跟头兴许她还能行,可是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在宫宴中被人点出来表演才艺,她该如何是好?

疯了,癫了,不认识人了,但是这琴艺练的是指法,哪能一时半会儿忘了的?若是被承平帝看出什么不妥,岂不是欺君之罪?

“悦儿,怎么了?”柳氏看着楚悦的脸色瞬间发白忙急切的问道,“她现在担心这个丫头再出什么状况。”

楚悦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和柳氏兜出来自己的实底子,知女莫如母,柳氏若是知道她不是她的亲生的……

023 终于聪明了一回

她忙将自己对柳氏招供这个年头压了下去,反正自己是要穿回去的,不说了吧?她觉得穿越这件事情应该是她最后的一道防线了,攻破了,说不定会被当做怪物活生生烧死了去。

“娘,我是有些头晕,我……”

“启禀姨娘,二小姐,老夫人请姨娘和二小姐去紫竹院一趟,”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亲自传来话儿,倒是让柳氏更加肯定了自家女儿进宫的事儿。

她忙命身边的小丫头打赏了陈嬷嬷,随后梳洗打扮后带着楚悦去了老夫人的紫竹院,刚走到了紫竹院的门口便听得里面一阵阵的说话声显然说的正热闹,定是讨论进宫的事儿。

如今相府的两位小姐都能进宫去,这事儿不由得别人不说着些,也是相府的荣耀。

楚悦却是脑仁儿一阵阵的痛,进宫这事儿该是如何处理才能全身而退,她有点儿拿不定主意。

她随着柳氏走进了老夫人住着的暖阁,透过紫檀木的屏风便看到了里面坐着一家子女人,浓烈的脂粉气晕染而出,楚悦有种想打喷嚏的错觉。

之前她刚进了楚家的门,遇到了太多的事儿,没仔细打量相府里的这些莺莺燕燕。楚悦刚迈步走进了暖阁,便看到老夫人坐在了正位上,跟前儿却是坐着一个穿着淡紫色褙子,绣芙蕖花纹裙子的年轻女子,眉眼天然带着几分妩媚,一看便是个勾魂摄魄的主儿。

不过这个女人挺着肚子,却是胆敢坐在老夫人身边,地位可想而知都是因为她的那肚子。楚悦之前没见过这个女人,也不敢当下里随便乱认,自己的记忆已经经不起太多的推敲了。

柳氏带着楚悦同老夫人见礼后,随即躬身站在了一边。

“哟!二小姐几天没见倒是变了个样儿,越发的……”那妇人不说话却是捂着帕子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期间的那股子嚣张和嘲讽,楚悦哪里听不出来。

楚悦眸色一闪,身边的柳氏却是缓缓道:“郑妹妹这些日子庄子上还住的惯吗?怎么不多住几天?”

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是楚修凡新抬回来的姨娘,江南小吏人家的女儿,识得了几个字儿,最会唱曲儿,家道中落后被楚修凡收进了相府,最会讨人喜欢。

如今是楚修凡最喜欢最宠爱的小妾,没几个月肚子里便怀了孩子,已经显怀才说出来,算命的和尚说这一胎是贵子,楚家的人丁不旺,老夫人自然重视得很,亲自派人送她去庄子保胎。

楚修凡抬了不少小妾,那些小妾们一个个也都怀了孩子,只是奇怪的是,除了柳氏生下来一双儿女之外,近些年来楚家没有一个小妾能顺顺利利将孩子活着生下来的。

故而楚修凡府里头的小妾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有生养死了的,有孩子死了后自己郁郁而终的,也有被楚修凡不喜被发卖到了别处的。

如今府里头除了贵妾柳氏,便是这位郑姨娘最受宠,此外还有一个一直没有生养过的张姨娘,还是之前先夫人冷氏带过来的丫头,后来抬了姨娘。

冷氏死了之后,一直帮衬着养育谢钰,倒是被谢钰亲近得很。此番因为谢钰要进宫,她一向低调如今也是坐在了老夫人的另一侧,微微垂首,眉眼普通也有几分沧桑。

张姨娘自己明白,这是楚修凡完全看在了嫡女的份儿上留她在府中,就当多养了一个人罢了。

此番郑姨娘和柳氏争锋相对,也颇有一些*味儿,楚悦不想理会女人之间的战争,她是有些发愁这一次宫宴怎么蒙混过关。

老夫人看着楚悦,倒是眼底多了几分复杂,她也没有想到上回这个丫头闯进了花厅里在皇子们面前随便念叨着的歪诗怎么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这丫头这几天人来疯一样闯祸,今儿她不得不好好教导几句。

“钰儿,悦儿,明日你们进宫后定要小心谨慎才是,尤其是悦儿,”老夫人冷冷看向了楚悦,“之前你胡闹倒也是罢了,明儿个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便再也不必回楚家了。”

楚悦心头狠狠一跳,这一次她也想平安度过啊,谁没事儿干老是给自己招黑做什么。

“是,祖母,钰儿之前也进宫过几次,这一次只要让妹妹跟着我便是了,不过悦儿机灵古怪,这一次可要听长姐的话儿,宫里不比咱们家里由着你胡闹。”

楚悦倒是微微一愣,楚钰这般温柔的对她说话儿,她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楚悦扯了扯唇角,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在了郑姨娘的眼底倒是微微一怔,之前她在别庄住着便是躲着柳氏对她肚子里的儿子下狠手。

后来听闻柳氏被老爷厌弃,一贯会装可怜的二小姐这一次却是和陈世子闹出了风流债,甚至还被雷劈成了一个傻子,连自己的爹也不认了。

她难得看到柳氏倒霉的样子,如今便赶着回来,倒也是让她大开眼界得很。

老夫人暗自捏了把汗,只希望楚悦这一次千万别在宫里头出什么岔子连累了楚家,随后还需要好好安顿钰姐儿好生看着这个野丫头才行。

当下老夫人命人将库房里的宝石头面拿了出来,也赐给了楚悦一套,随后另给了楚悦五百两银子的衣裳钱,倒是让一边看着的郑姨娘等人嫉妒的要死。

若是这一次楚悦在宫里头得了什么机缘,柳氏岂不是翻了天,也不知道这个出身不好的柳氏到底是什么鸿运加身,居然这般的运气好。

柳氏也没想到老夫人今儿对悦儿这么好,她也有几分诧异了,带着楚悦出来的时候还是疑惑得很。

楚悦低声笑道:“娘,这就是我将首饰还给长姐的好处,您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柳氏脸色一怔,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情便算了。明儿进宫的时候,你且多留个心眼儿,步步跟着楚钰,那丫头精明得很,她不会犯什么错儿你跟着她便是了。”

楚悦冲柳氏伸出了大拇指道:“娘,终于聪明了一回!”

024 听说

“你这丫头……”柳氏倒是气笑了,这个丫头自从上一次受了刺激后,越发的没大没小。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未全亮,楚悦便被红笺和玉翅两个丫头强行从床榻上拽了起来,两个丫头倒是比她还兴奋一些,只可惜她们两个不能跟着进宫。

自家主子进宫后都是有宫婢伺候,二人一边帮还在打盹儿的楚悦梳洗打扮,一边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太子殿下沉稳,五殿下俊美,六殿下风流,谢家嫡子说话有趣儿,安国公的世子是个书呆子,兵部侍郎家的公子眼睛很好看……

楚悦揉着眉心:“你们两个不说媒简直是太可惜了,对了,二皇子和三皇子早早夭折,四皇子为什么不听你们念叨?”

红笺脸色一愣,眼底倒是带着几分鄙夷道:“四皇子?主子千万别凑到四皇子的跟前儿。”

楚悦倒是来了兴致, 怎么人人提起了四皇子就像是躲避瘟疫一样?

“呵呵!你们倒是说说看?四皇子怎么就是个不能靠近的主儿了?我倒是想要听听,没准儿到时候闪避一二!”

红笺和玉翅这几天更是与谢菀之间没有丝毫的防备,全心全意护着谢菀,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主子这些日子兴许累了,不记得那些事儿了,四皇子的这些事情简直在京都人尽皆知,婢子们再说给主子听!”

“是啊,是啊,主子千万不能同四皇子攀扯了什么,这一次宫宴一定要躲得远远的才好。”

“听说四皇子的出身不怎么好,娘亲是一个番邦进贡的女奴,这个女人据说经常喝生血吃生肉,只是长得很美也很野,太后不喜流放到了木兰围场里放牧。”

“是啊,听说这个女人真的是很有手腕的,那一年咱们皇上去木兰围场打猎,这个女人便勾引了皇上还怀了四皇子。”

红笺嫌弃玉翅说话用些粗鄙忙咳嗽了一声接着道:“那个女人怀了皇子自然是被带进了宫中,只是生下了四皇子后据说行为极其荒淫还和宫里头的侍卫有些牵扯。”

楚悦狠狠抽了抽眉头,这个女人倒是挺有个性的啊,不过皇家的事情怎么传到民间的,尤其是给皇上戴绿帽子这事儿。

红笺继续道:“听闻皇上查到了四皇子生母敏妃与宫内侍卫的事情,当下里便对敏妃处以极刑,居然是……

红笺不知道该怎么说,身体还是狠狠抖了抖,虽然她们这些民间的小丫头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是据后来宫里头传出来的消息,还是让人听了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处以极刑?”楚悦的眉头微微一蹙。

红笺说到这里声音都压低了几分,脸色还是微微有几分发白低声道:“听说皇上震怒,将宫里头那些妃嫔们全部带到了敏妃住着的云岚宫,在院子里支了一口大锅将敏妃硬生生活蒸了去!”

楚悦猛地脸色一变,虽然是听别人说这件事情,可还是压不住心头一阵阵的恶心。

“还听说当时四皇子才五岁,便被人强行抓到了那里被逼着看着他的生母活活被蒸熟了去,从那以后四皇子便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

楚悦眉头狠狠拧在了一起,这样的事情让她听了很不舒服,承平帝这个老皇帝这样的做法与暴君有何区别?

红笺和玉翅叹了口气继续道。

“四皇子听说还是一个断掌,生母如此,父皇也自然不喜欢他,将他一个人扔在了云岚宫里自生自灭。”

“后来听说四皇子沉默寡言,生性孤僻!”

“多疑,残忍,也像他母妃一样喜欢吃生肉不过听人们说四皇子还喜欢喝人血!”

“对啊,对啊,四皇子帮着太子殿下铲除异己,杀人无数,每一次杀人后都要饮血的。”

“即便是太子殿下需要四皇子替他办事儿,据说也很嫌弃这个弟弟!”

“四皇子凶名在外是个不祥之人!”

“听说看见他的人眼睛都会疼,然后会瞎了!”

“四皇子还和死人能通灵……”

“等等,等等,”楚悦知道后面的纯属杜撰忙打住了两个丫头的话头,“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四皇子到底应该是个人,被你们这么一说……”

“二小姐,”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带着人打起了帘子走了进来,老夫人不放心让她过来看看楚悦的妆容是否妥当,她冲楚悦行礼后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楚家二小姐。

一袭玉色长裙,绣着玫红的百合如意花纹,发髻是简单大气的半月髻,发髻上别着老夫人之前赏赐的红宝石朱钗,衬托着二小姐一张面若芙蓉嫩白如玉的脸,居然有一种天然的风姿卓越。

陈嬷嬷没想到二小姐将自己打扮的如此素净,毕竟依着之前二小姐和柳氏的性子,这一次二小姐能进宫定会好好盛装打扮,必定要超过嫡长女的派头才是。

若是那样打扮,老夫人定然不依的,不过二小姐这般素净不与嫡长女争艳,她也就放心了不少,不会被人背后非议。

楚悦看着陈嬷嬷脸上一晃而过的满意之色,不禁暗自苦笑,她哪里不晓得老夫人的心思。她现在照了镜子后也发现楚悦本尊真的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美人,楚钰虽然温婉大方但是在姿色上面到底还是差了楚悦本尊几分。

若是她一个小小的庶女打扮的太过艳丽,抢了相府嫡女的风头,那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况且今天老夫人显然是想给楚钰物色一位如意郎君,还轮不到她一个庶女抢这个风头和彩头,今天她只要打扮的素净一点儿,让楚钰尽情的表演便罢。

“二小姐,既然准备好了,便随着老奴走吧!”陈嬷嬷侧过身子,楚悦刚要出去却不想柳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今儿是楚悦进宫的日子,她本来想早早亲自打扮自己的女儿,却不想被老夫人叫了去,说是冷家那边有人过几天要来相府走亲戚,她现在管着庶务不得不安排一二。

柳氏心头恨得牙痒痒,冷家的亲戚要来她安排什么,谢钰如今已经掌控了相府一半儿的家产,自然能好好招待自己外公家来的亲戚。

025 你剁了我!

柳氏也不笨这是老夫人故意拖着她,如今她刚赶到了楚悦的绿漪轩却看到楚悦的穿着顿时来了气儿,也顾不得陈嬷嬷在一边瞧着,一把掐着楚悦的手臂低声道:“怎的穿得这般素净?宫宴上那么多的世家女子,哪一个不是争奇斗艳,你穿成了这个样子,风头平白被人夺了去!走!回去换衣裳!为娘昨天送你的那一身裙子便不错。”

天爷啊!楚悦想起来昨天晚上柳氏送过来的那一身大红绣粉花儿的裙子就头疼,让她莫名想起了村里头老太太们缝制的花棉被。

“娘,娘,不行了的,若是耽误了时辰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楚悦忙挣脱了柳氏的手腕,柳氏也是微微一愣,自己倒是忘了这茬儿。

如今女儿参加的是宫宴,可不是寻常的宴会可以迟去一会儿,柳氏慌张无措之时,楚悦忙跟着陈嬷嬷出了相府.

外面停着两辆华丽的马车,车上绣着相府的标示,倒也是气派的很。经过楚钰的马车时,楚悦却是被自家长姐喊了一声,请她去马车里说话。

楚悦到现在都是心头生着十二分的警惕,此番看着探出马车半个身子的长姐,一脸的温柔笑意,楚悦总觉得脊梁骨凉飕飕的。

“妹妹一会儿跟着我便罢,不必惊慌,如今是妹妹第一次进宫,我身为长姐自然是要多看顾你一些的,”楚钰笑意莹然,嫡女的气派在她的身上跃然而出,倒是令人侧目。

楚悦忙笑了笑:“多谢长姐,时间赶得紧,小妹就不和姐姐多聊了,一会儿长姐走哪儿妹妹走哪儿,长姐做什么妹妹跟着便是,总不会出错儿的。”

楚悦笑的阳刚灿烂,露出了那两颗尖俏的虎牙,莫名带着几分可爱,楚钰的眉头微微一蹙,心头生出几分不舒服的感觉来。

这个妹妹今天虽然穿着打扮都差了她一大截儿,但是给人感觉却是别样的清纯靓丽,甚至还有一股子大周贵女身上没有的一股子灵气儿。

楚钰第一次心头生出几分嫉妒,她居然嫉妒自己这个一贯蠢到了极点的妹妹。之前的楚悦在京都世家子弟的眼中就是个长相漂亮,但是一股子小家子气端不上台面的女子,如今她身上多了几分连楚钰都说不清楚的气韵,这让楚钰很是不舒服。

她咳嗽了一声道:“如此甚好,宫里头不比相府该是多几分小心才是,我们走吧!”

“是,长姐,”楚悦冲楚钰行礼后上了自己的马车,宫宴上不准带自己的侍女,除非品级特别高身上有诰命的贵妇才能带着自己的婢女进宫。

此番马车里没有了红笺和玉翅的聒噪倒是显得有几分空落落的冷寂,楚悦今天早上起的有些早,昨天晚上又做了噩梦,一次次梦到和陈墨川一起衰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今儿又折腾了一个早上,楚钰倒是觉得有些累了,她靠着马车的车壁打算小憩一会儿却不想马车猛地停顿了下来,她微微一个愣怔忙掀起了车帘看了过去。

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玄金色锦袍的俊美男子,骑着一匹罕见的通体没有一根杂毛的火红色骏马却是停在了谢钰的马车外面,他此时微微弯下腰去似乎同马车里的谢钰说着什么,脸上的神情带着十万分的温柔缱绻。

那人鼻梁高挺,薄唇凤眸,身上自带着几分江湖豪气和风流倜傥,端得一个青年俊秀,身上还隐隐有几分逼人的贵气。

四周街角处路过的女子们看到此人后,具是脸色微红,心头狠狠一顿。

楚悦暗自赞叹好一个美男子,楚钰的艳福不浅啊!突然她心头想起来什么,忙看向了那个人衣襟上的苍鹰的标识,谢家的家徽。

“谢长安?”楚悦脱口而出,就是这个混蛋之前帮着楚悦陷害楚悦本尊,她才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也是这个家伙将陈墨川之前和楚悦本尊联系的信拿到了手,害的楚悦挨了二十板子。

谢长安似乎听到了楚悦的惊呼声,这才缓缓直起腰来,重新在马背上坐稳了去,此番转过身看向了楚悦,凤眸中掠过一抹冷冽和厌恶。

楚悦眉头一蹙,她招他惹他了,这种货色为了一个女人简直是无下限啊!她也狠狠瞪了回去,她暗自发誓若是回不到自己的世界一定要让这个混蛋吃点儿苦头,等死吧小子!

楚悦抬起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缓缓比划而过,眼底也满是轻蔑和冷冽,二十板子的梁子算是和这个人结下了,以后等着她慢慢还。

谢长安之前替家族出京办了一件事情,此番刚回到京都便赶上了皇上的宫宴,他喜欢楚家大小姐许久了,这一次宫宴却是让他生出几分危机感来,如今相爷依然在皇上的眼里是那个清流之臣,不偏向任何一位皇子,自然在皇上的眼底是有些分量的。

正因为如此,那些皇子们才更加想要将相爷拉拢到他们的阵营里,偏偏如今最好的拉拢便是娶了相爷的嫡女为妃,谢长安想到此更是心烦意乱他忙赶到了相府,却是半道上看到了楚钰的马车。

不想楚家二小姐居然是这等痴傻的模样,平白喊他的名字,平日里这个阴毒的女人没少对钰儿使坏,此番怎么看着有些邪气儿。

他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楚悦刚将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突然帘子被外面刺进来的剑锋削去了一半儿,露出了谢长安的那张冷酷邪魅的脸。

“谢公子有何指教?”楚悦的眸色微微沉了下来,清亮的眸子冷冷看向了谢长安。

谢长安也是微微一愣,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依着以往这个女人善于伪装柔弱的性子早已经怕是哭得梨花带雨了吧,此番居然如此沉稳的冷冷看着他,倒是让他也有几分无措。

“楚悦,要点儿脸面,别给你长姐找麻烦,不然我剁了你!”

楚悦顿时愣怔住了,这特么也太狂了吧?这个小子怎么比陈墨川还特么讨厌啊!

“哈!你剁了我?”楚悦猛地脸色冷了下来,点着自己的胸口,“剁啊!你特么倒是来剁了我啊!今儿你不剁了我你就是我孙子!!跟老子这儿耍横!老子耍横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

026 道歉

刷的一声,楚悦将剩下的半截车帘子也扯了下来,冷冷看着已经惊呆了的谢长安,谢长安之前听人说楚家二小姐疯疯癫癫的,却不想如今一见果然是真的疯了不成?这可不是楚悦一贯的行事风格啊!

楚悦冷冷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我长姐,你自己追自己的女人没毛病,别拉上别人给你背锅吧!你还剁了我,你以为你是谁啊!天王老子啊!我今儿就给你剁!你不剁了我!你是我孙子!你剁了我,我是你爷爷!!”

楚悦的嗓门儿这些日子也是练得不错,如今这么一说,倒是引来不少的人围观。

楚钰顿时觉得不妙,暗自责怪谢长安惹了这个疯女人做什么,她忙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谢长安面前,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一丝丝的捉急道:“谢公子,我家小妹不懂事冲撞了公子,多有得罪!如今宫宴非比寻常,若是耽搁了时辰怕是我们几个都担待不起的。”

谢长安眼角抽了抽,今儿他是不是见了鬼了,楚悦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么泼辣的性子?

之前阴毒好面子的楚悦他是好对付的,可是如今豁出去不说人话儿的楚悦,谢长安倒是被楚悦打了个措手不及。

楚悦冷冷笑看着楚钰道:“长姐,你这话儿可就有失偏颇了,我今儿可是什么都没说没干,是这位谢公子莫名其妙的凑到我面前要剁了我,怎么能让你代我道歉呢?再怎么也是谢公子给我道歉才对啊!罢了!今儿我被谢公子吓得不轻,这宫宴我不去了!”

楚悦猛地跃下了马车,扶着额头叹气道:“头疼,头疼,看着天色也不是蓝色的了,当真能吓死个人哟!不能去了!不能去了啊!”

谢长平和楚钰同时惊了一惊,这个女人这是讹上了?

谢长安看着楚钰哀求的眼神,明白这事儿闹大了,最后还是会回到了钰儿的身上,连累了钰儿。若不是牵连着钰儿,他得空儿便找人将楚悦这个贱人杀了便是。

他定了定神追上了楚悦忙躬身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楚二小姐担待!”

“说啥?”楚悦抠着耳朵,“楚公子你大声一点儿,这人啊上了岁数,耳朵不大灵光了啊!孩子!听不清啊!大声一点儿成不成?”

谢长安的脸色顿时铁青,看了一眼楚钰还是咬了咬牙猛地吼了出来:“谢家二小姐!对不住了!!”

楚悦却是大声道:“啥?谁对不住谁啊?”

谢长安已经有了杀人的心思了,他好得是京都世家谢家的嫡长子,未来谢家的家主,姑姑还是当今最得宠的淑妃娘娘,在京都他是横着走的,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在街头给过他难堪。

此番倒是被这个贱人狠狠僵在了这里,他一时半会儿有几分转不过弯儿来,整个人一下子懵了,还有几分恼羞成怒,手一点点的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突然他的衣角被楚钰轻轻扯了扯,谢长安猛地一愣,心头的那股子火儿还是压了下来,随后大声道:“我谢长安今儿对不住楚家二小姐楚悦了,得空儿谢某亲自向你赔罪!!”

谢长安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冽和沙哑,楚悦这才转过身重新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唇角微翘冲谢长安冷冷笑道:“谢公子真英雄,识时务啊识时务!孺子可教也!”

谢长安的身体僵在了原地,看着楚悦消失在马车里,一双邪魅的凤眸一点点的眯了起来。

哼!小贱人!走着瞧!爷爷我整不死你!!

楚悦重新坐回到了马车里,相府的车队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缓缓朝着宫城走去,楚悦透过被斩破了的车帘看向了大周京都繁华的街景,那双清亮的眼眸却是一点点的眯了起来。

刚才得罪了谢家嫡长子这事儿以后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不过她楚悦也是眼底揉不得沙子的人,过去的楚悦如何她不晓得,今后谁要是给她难堪,她会让对方痛恨自己生在这世上!

很快马车停在了宫城的东司马门外,门外已经陆陆续续停了很多世家贵族的马车,那些王府的马车更是直接驶进了门口停在了夹道上。

其他世家的马车则是停在了门外,各家的贵族公子,小姐们一个个下了马车,具是盛装打扮,倒也是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而且这个时候也是最热闹的,那些贵族小姐们平日里互相交好,如今也是纷纷聚在一处一起相跟着走进宫门,在内侍们的引领下朝前走去。

楚悦在一个宫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眸看向了金碧辉煌的宫城,虽然之前也逛过故宫这些古代遗留下来的宫城,此番身临其境的看了过去,还是隐隐有几分震撼在心头。

“钰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顿时打破了楚悦的思路,她忙转身看去。

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淡粉色绣着如意百合百褶裙的明艳女子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那女子长得杏眼挺鼻,皮肤白皙,只是脸上带着几分天然的傲娇之色,正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秦雅舒。

安国公虽然近几年来没有什么大的长进,但是祖上从龙有功,也是功勋之家,自然地位也非同小可。加上安国公府的世子爷秦离轩近年来也是才名远扬,是当世大儒南山先生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便入职了翰林院,自然是安国公府重振名声的希望。

安国公还有一桩被大周百姓所津津乐道的事情便是一生从未纳妾,故而秦离轩和傲娇的秦雅舒真正儿是一母同胞,秦雅舒和楚钰从小玩儿到大的手帕交,两个人关系分外的好。

“舒儿妹妹!!”楚钰忙迎了过去。

看着人家闺蜜在那边攀交情,楚悦自然不便过去,她还没有那么讨人嫌。

她看了一眼便转过身继续打量眼前巍峨的宫城,却不想秦雅舒同楚钰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冷冷看向了楚悦,声音顿时抬高了几分。

“我还以为是哪一个,原来是相府二小姐啊?”

楚悦不想这个看起来傲娇到极点的女子居然会同她说话,只是斜着眼睛说话的那个调调很欠抽有木有?

027 礼数周到

楚悦知道这里是宫城,若是闹大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她缓缓转过身冲秦雅舒微微福了福,毕竟这个家伙是个郡主,她一个相府的庶女不行礼不行。

“见过秦小姐,秦小姐福安!”楚悦的礼数很周到,倒是让秦雅舒微微一愣。

她从小和楚钰是好朋友,加上自家爹爹没有纳妾,自然是同情自己的朋友被家里的一个姨娘压制了那么久。

如今好端端的宫宴,居然相府这个不要脸的庶女也敢来参加,之前楚悦这个女人素来是个高傲的,处处拿捏得那个派头都比相府嫡长女还有十足十的大。

如今她想的楚悦这个贱人参加了宫宴定然是高兴坏了,自然更是自鸣得意,她正好儿乘着她得意劲儿,狠狠羞辱她一番替自己的朋友出一口恶气!

什么玩意儿啊?一个庶女也敢和嫡女抢风头,只是不想这个贱人学精明了,居然礼数上丝毫不错。

秦雅舒的一记拳头像是砸在了棉花上,她倒是有几分无措。

楚悦的态度谦卑,礼数周到,可是偏偏在她身上却是有股子傲然之气,她又挑不出错儿来,几天没见这个贱人的道行更是高深了几分。

秦雅舒抿了抿唇冷冷笑道:“呵!你嚣张什么啊?眼里可曾有尊卑之念?你家长姐在此,你却也不跟在她身后,是个什么意思?宫廷重地岂能由着你随便撒野?”

秦雅舒的声音很高,瞬间吸引了四周的那些贵族子弟,那些人都是嫡出自然瞧着楚悦这个庶出的异类不顺眼的很,此番看着秦雅舒教训这个小妾生的,都捂着唇笑了出来。

“瞧瞧那个狐媚的样子,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今小妾生的也是这般的跋扈了?”

“没得丢了相府的脸面!”

“听说之前还疯了许久?”

“丢人败兴的东西!”

四周的议论声像是刀子一样刺了过来,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心头却是沉了下去。

她娘是小妾,她感觉自己像是犯了重罪一样。她娘做小妾怎么不问问她爹去?跟着她有什么事儿?

这帮八婆!

楚悦藏在袖间的手微微攥成了拳头,身边进宫之前口口声声要罩着她的长姐楚钰此番却是微微垂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由着那些人嘲讽她,羞辱她。

她缓缓走到了楚钰的面前却是恭恭敬敬冲楚钰福了福,楚钰没想到楚悦居然直奔她而来,可是这么多人羞辱她,也不是她撺掇的啊?

楚悦行礼后却是抬高了声调道:“长姐,咱们之间再怎么有矛盾那也是家族内部的矛盾,是人民群众的内部矛盾不是敌我矛盾。如今长姐的好友说我不跟着长姐,这话儿就挑刺儿了!”

“大胆!”秦雅舒猛地一愣,随后呵斥了出来。

“秦小姐,打住!该你表演的时候我会让你好好表演,我先和我长姐说几句话儿!”楚悦冲秦雅舒摆了摆手,秦雅舒的话倒是被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楚悦定定看着楚钰,楚钰现在倒是有些惧怕这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庶妹,一时间在外人看来楚钰这个嫡女的气势倒是被楚悦狠狠压了一头。

楚悦看着自己的长姐道:“姐,你也清楚我莫名其妙被弄到了宫宴中到底是谁在其中推波助澜?刚刚长姐同秦小姐说话儿我该是跟着还是不跟着?”

她吸了口气道:“若是跟着了,你们便说是我偷听了你们说体己话儿,给我按个心术不正的名头出来。如今我不跟着了,这位秦小姐又说我不尊敬长姐?这事儿我倒是想请教长姐怎么才能两全?还有,这么多人羞辱我,责难我,长姐不替我出头也就罢了,可是长姐可知如今羞辱的是我,丢的却是相府的脸面,长姐的脸面,以后长姐让别的人怎么看待我们相府?又怎么看待长姐你?”

楚悦的这一番话,不亢不卑,一句句倒也是肺腑之言却又让四周的那些人顿时闭了嘴。

楚钰的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她身边的秦雅舒也是慌了几分,原本就是仗着她们这些嫡女的身份给楚悦一个教训,却不想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秦雅舒整个人都懵了的,饶是她一贯的伶牙俐齿此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没曾想楚二小姐的口才这般好,之前便听闻楚二小姐在家宴里做出了一首别致的小诗,在下还说找个机会和楚二小姐切磋一二,不想今日能在宫中偶遇楚二小姐,实在是在下的福分!”一道清冽却又满是善意的声音穿过四周围着的闲散人等袭向了楚悦的耳膜。

随后却是看到一个穿着靛青色绣云纹锦袍,身材颀长的男子朝着楚悦这边走了过来,那人长相俊朗,剑眉星目,未曾见面却已经是人未至声先到,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政客。

那人唇角微翘端得是风雅至极,只是眸色里的笑意根本到不了底,正是安国公府的世子爷秦离轩,京城世家子弟里读书最好的一位爷,不过现在因为永宁候世子爷突然转了性子,这读书第一好的人怕不是这位秦世子了。

楚悦抬眸看向了缓缓走过来的秦离轩刚要说话却不想视线一下子落在了跟在秦离轩身后的那些人身上,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家伙!

没想到陈墨川穿了古代男子的锦袍,墨色的长发用玉冠束着,眉目间居然尽数风流之色,怎么看怎么养眼。

楚悦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看到陈墨川她的手就痒痒的厉害,刚才自己被围攻的事情既然那个秦离轩就看到了,陈墨川也应该看到了。

想到这里,楚悦心头微微掠过一抹苦涩,十几年的友谊变成了炙热的爱情,结果分手后居然连一个普通朋友都没得做,她居然在心头还幻想着陈墨川会出面仗义直言,呵呵!

陈墨川站定了脚步看向了被一群人几乎围了起来的楚悦,看着她像是钻进了狐狸群里的一只愤怒的野鸡,单打独斗,横冲直撞,居然还能给她赢得了先机,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眼儿了?

028 长姐如母

他本来想要过去,突然想起来之前被那个死女人当众脱光衣服的辣眼睛场景,看着她那双横视过来的杀人的眼神,陈墨川下意识的躲在一边。

楚悦心头一寒,不得不移开了视线看向了面前站着的秦离轩,这种老油条级别的人物她还是躲着算了。今天她的三言两语让此人的妹妹秦雅舒下不了台,此人却是风轻云淡之间将这件事情化解了去,端得是好手段。

她淡淡笑了出来:“秦世子言重了,小女子写的一二小诗,就当是个乐子,哪里敢在秦世子面前班门弄斧?时辰不早了,我得跟着我家长姐,长姐如母!小女子不敢却了这个规矩免得令妹再扣一顶不尊长姐的大帽子来,小女子万万承受不起!”

“你!”秦雅舒今儿算是被楚悦狠狠碾压了,如今楚悦一个长姐如母,四周的人听了更是捂着唇笑,到底还是她和楚钰将这事儿弄到了这般不堪的地步,可是她实在是气闷不过。

明明楚家二小姐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之前楚家二小姐只知道梨花带雨般的哭,要么便是装可怜,使阴招,现在虽然疯癫了一些,却是觉得不好惹了似得。

“舒儿!”秦世子声音微微一沉,淡淡扫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秦雅舒顿时缩了回去,她现在在安国公府里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这位哥哥。

秦离轩冲楚悦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姑娘如此一说,在下也不便叨扰姑娘了,只是一会儿宫宴上,多是吟诗作赋的机会,到时候在下一睹姑娘的才学。”

他说罢便带着自己经常闯祸的妹妹朝前走去,楚钰此时脸色涨得通红,今儿没想到一进宫便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面,早知楚悦这个该死的就不会让她安心,果然如今脸面尽失,楚悦不要脸了,她楚钰可是要脸的。

她如今好不容易坐稳了楚家大小姐的位置,眼见着便能给自己谋取自己想要的幸福和姻缘,焉能被这个贱人给毁了去?

“走吧,跟紧一些,没得再出什么岔子?”楚钰的语气到底不怎么好,

楚悦倒是微微一个愣怔,她突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刚才那个秦世子说这种宴会上有的是展示才华的机会,可是她现在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诗词歌赋更是不行啊!

“你当真还要闹下去不成?”楚钰看着楚悦没有跟上来,脸色微微沉了下去,若不是今天为了拿着她做一个挡箭牌,她根本不会带着这个惹事精进宫的。

楚悦讪讪笑了出来:“就来,就来!长姐今儿是不是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啊?脚下的步子都虎虎生风!”

“你闭嘴!!”楚钰的脸色青红不定,楚悦看着能将她气成了这个样子倒也是解恨得很。

宫宴设在了后花园的琼华殿,楚悦刚跟着楚钰走了进去,便有宫人过来安排座次。虽然楚悦和楚钰的爹爹是宰相,但是满屋子的女眷们不是诰命在身,便是封了郡主县主,她们两个的位置倒是稍稍偏远了一些,楚悦的身份更是低了一等,不得不坐在了楚钰的下手位,还稍稍靠后一些。

楚钰脸色如常这样的宫宴她也没少参加,倒也是习以为常了,况且今天她虽然位置坐的靠后但是相府嫡长女的亲事却是很瞩目的。

谁都想要拉拢相府这股子势力,毕竟楚修凡也是文官的头,今儿的宴会更是多了几分不大不小的内涵。

不多时楚修凡等三公还有那些三品以上的武将从正门簇拥着承平帝缓缓走了进来,今早楚修凡早早进宫面见皇上,只是此时承平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也不知道刚才在养心殿里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

楚悦第一次见货真价实的皇帝,这可不是影视剧里的那些男演员扮演的,是正主儿,她随着琼华殿里的人跪了下来三呼万岁,只是这当儿,悄悄抬起了脑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倒也是看不出来什么三头六臂,倒是这皇帝看着居然憔悴了一些,似乎疲乏到了极点。

楚悦不敢细看,忙又微微垂首跟着身边的人一起给皇上磕头,排在最前面的太子等皇子们也纷纷跪了下来,接着便是太后,独孤皇后还有后宫的众多妃嫔。

一时间高呼万岁之声几乎将整座琼华殿都掀了起来,楚悦只觉得耳边一阵阵嗡嗡的声音袭来,脑仁儿震得有些疼、

承平帝端坐在了正位让这些人平身,楚悦跟着楚钰行礼完毕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摆放着精美食物的案几边,身后便是伺候的宫人小心翼翼帮贵人们布菜。

楚悦扫了一眼承平帝下手位上坐着的太子等皇子,一个个眉目俊朗,气度不凡,自带着几分天家贵气。再往下手位的便是三公等高官大将,自己的便宜老爹刚好和他的政敌永宁候坐在了对面,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阴惨惨的气息,指不定想怎么弄死了对方。

楚悦的视线扫过了永宁候身边坐着的陈墨川不禁扯了扯唇角,这厮又开始装模作样了,坐的端端正正,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镇定从容,还有一股子别样的书香之气,看着倒是令人觉得深不可测,可是楚悦知道装逼世界的枭楚非这个家伙莫属。

陈墨川似乎感受到了楚悦的视线,猛地抬眸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很好看就像是浸润在水中的琉璃,有一种诱人的深邃冷厉。

楚悦心头一慌,她忙别过了视线,随后狠狠咬了咬牙,自己慌个屁!不就是个陈墨川吗?她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对上陈墨川的眼睛,她穿越之前不管怎么逗比也好,跋扈也罢,只要在陈墨川面前,她就不自觉得变成了一只兔子,还是狐狸面前的小兔子,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狐狸的审视。

都已经分手了,楚悦觉得自己这点子害怕陈墨川的德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她刚垂首看向了面前的食物,觉得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猛地抬眸对上了不远处安国公世子秦离轩的那双星眸,秦离轩的眼神里含着几分玩味冲楚悦点了点头。

029 美食为上

楚悦一愣,随后应付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安国公这位秦世子是个什么意思,老盯着她看着干嘛?有病吧怕是?如果是因为自己给他妹妹难堪,那也是他妹妹先和她翻脸的啊。

她索性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是是非非,不多时楚悦找到更加让她关注的对象,四周的气氛也渐渐活跃了起来,承平帝甚至也脸色缓和了几分,还同众人一起干了一杯。

四周那些世家小姐却是带着几分按耐不住的激动,有几分跃跃欲试,要知道当今的这些那皇子们哪一个拿出来都是权倾朝野,俊美至极的男子,哪个女孩子见了不心动?

太子更不必提了,东宫之主,未来的储君。五皇子更是所有皇子里容貌最为出挑的,令人看着便心动不已。六皇子虽然略输一筹,但是看起来却是沉稳有担当。

即便是这些日子渐渐变好了的永宁候陈世子,也成了在座贵族女子相中的意中人。毕竟能让南山先生赞不绝口的世家公子真的是很少见,加上这个人长得好看,还这般的有才华很快冲淡了之前他不务正业的不良印象。

只有一个皇子被众多女子忽视,那便是孤零零坐在那里的四皇子,他身边没有人主动和他敬酒,他也不去攀扯那些人,就像是一尊怪异冷漠的雕像立在了那里。

他样貌带着几分胡人的俊朗冷硬,挺鼻鹰眸,薄凉的唇紧紧抿着,浑身带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氛,四周的人也不敢去打扰他。

只是没有人发现四皇子萧穆此时冷冽的视线却是淡淡扫向了远处埋头大吃大喝的楚悦,他冰冷的视线微微一怔,唇角破天荒的微微翘起了一抹弧度。

楚悦当然看不到自己已经成了四皇子眼底的一道异样风景,她对于那些贵女们争相表演的琴棋书画实在是不敢兴趣,自己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基本等同于半文盲,出去卖弄琴棋书画简直就是找死。

纵然美男很养眼,但是她在穿回去之前可不想把自己给莫名其妙的嫁了。

楚悦看向了眼前的美食,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只是一心对付面前的食物,反正即便是楚家的女子表演才艺那也是楚钰代表楚家去,她这个庶女就不抢那个风头了。

此时楚钰探过了半边身子冲楚悦低声道:“楚家不缺你的一口吃的,狼吞虎咽成什么样子?”

楚悦捏着点心的手微微一僵侧过了脸冲楚钰笑了笑:“长姐,该着你上去展示才艺了,你快去吧,不必管我了,小妹在这里给你加油!好好表现,压倒那些瞧不起楚家的庸脂俗粉,让她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才华横溢!去吧!姐,我看好你哟!”

楚悦冲楚钰摆了摆油腻腻的手,楚钰微微一愣,眼底掠过一抹狐疑来。

她不明白楚悦是不是真的傻了,她难道不想展示一下自己的琴技吗?要知道楚悦的琴技还是柳氏央求了爹爹请了京都抚琴的高手公孙娘子亲自教授,她的琴艺可以说比她还要高超几分。

楚悦素来是个攀龙附凤,心比天高的女子,此番怎么可能不借着机会在这种场合下表演一番,此番这个丫头倒像是不打算展示什么了,这怎么可能?

别说她是一个普通的端不上台面的庶女,即便是这些嫡女们也是想尽办法想要谋得一份儿好姻缘,如今简直就是个难得的机会。

毕竟大周男女之间的关防还是严格的,平日里没有这样的机会在这么多京都优秀的青年子弟面前表现什么,现在不表现更待何时?

想到此处楚钰不禁暗自苦笑了出来,楚悦不想表演,她却也是不想的,她心中喜欢的人不在这里,此时表演了反倒是引起了太后的关注。

楚钰心头疑惑间,却看到了父亲递给她的眼神,她哪里不明白父亲的意思?楚钰越来越觉得父亲让她陌生和惧怕,他一方面在朝廷里保持中立,看似不参合皇子的争斗,可是却对太子的暗示也没有直接回绝,甚至府里头还藏着一个……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不敢想,不能想,父亲远远比她看到的还要可怕,他可不像是外面的那些人看着那般的儒雅,心狠着呢!

楚钰不想成为父亲的棋子,她狠狠闭了闭眼,转过脸看向了嘴巴里塞着食物冲她握着拳给她打气加油的妹妹,她的眸色微微一闪,多了几分冷冽。

她大步走了出去,大殿正中放着一张古琴,宫里头的东西到底是精致华贵一些,谢钰穿着一件枚红色百褶裙,外面罩着白色绣牡丹花纹的外裙,层层叠叠宛若披上了一层烟纱,倒是显出了几分雍容华贵,却又带着几分端庄秀雅。

一曲丽人歌罢,曲调清丽,四周顿时一片赞许之声,坐在正位上的太后微微点头,太后之前同太子的生母情分很深,太子生母李皇后薨了之后,太子几乎一直都是养在慈宁宫里的,如今太后眼见着上了年岁只想看着太子能成家立业,她若是能抱上重孙也是一件天大的福气。

早就听闻楚相的嫡长女端庄秀雅,才名远扬,此番一看果真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太后唇角微微抬手朝着楚钰笑道:“这便是楚家大小姐吗?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儿!”

太后话音刚落,四周的权贵之前顿时晕染出一抹不一样的气氛,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楚相,楚相在朝中乃是文官之首,难不成他要倒在*这一边?

此番握着酒杯的五皇子萧渊眸色微微冷了下来,六皇子萧宇也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兵部尚书之子谢长安更是脸色微微一变紧张到了极点,一时间之前欢乐的氛围一下子被一股子压抑的气氛所代替。

现在各方的力量基本成掎角之势,此时楚相的偏向分外的关键,如今太后来了这么一出子给谁看?

楚钰藏在袖间的手狠狠攥成了拳,她定了定神朝着太后走了过去,却是缓缓跪在了地上:“太后福安!”

“起来吧,今儿你们年轻人逗乐子,不必给哀家行如此的大礼,坐到哀家身边来!”

030 转移目标

四周的那些女子们看着楚钰得了这份儿荣宠具是微微错愕,心头倒是掠过一抹嫉妒,能坐在太后身边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楚钰却是缓缓拜了下去:“臣女不敢!”

她是真的不敢,自己若是不识时务真的坐到了太后的身边去,岂不是树了太多的敌人?不过她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耳边传来了太后带着几分慈爱的声音道:“不知楚家大小姐可曾行了及笄礼,可曾婚配?”

咳咳!楚悦忙捂着唇,想要笑出来,这位太后实在是有意思得很,眼见着这是要给自家长姐保媒的节奏啊,她恨不得告诉太后快点儿将楚钰随便配给谁便罢了,省的在府里头老是顶着女主光环欺负她。

楚钰的心头狠狠一跳,只是太后的问话她一个女儿家倒是不好接话,一边的楚修凡忙站起了走到了太后面前跪了下来道:“回太后的话,臣的这个女儿刚行了及笄礼,如今尚未婚配!”

太后眸色一闪,眼底掠过一抹笑意:“楚相你养了一个好女儿!端庄雅致,才华出众,是个有福气的。既然尚未婚配,哀家倒是愿意替她做个媒!”

“太后娘娘,”楚钰忙磕了一个头,脸上微微涨红,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讨论她的亲事,她心头有些紧张和害羞。

楚钰忙道:“臣女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也颇有些才华,今天也跟着臣女进宫了,太子殿下也见过臣女的这个妹妹,端得是机灵可爱的很,听闻太后娘娘喜欢抚琴,臣女的妹妹师从京都公孙娘子学琴,今日不若让臣女的妹妹演绎一曲。”

楚悦猛地抬眸,四周的视线早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连嘴巴里的最后一口点心都没有来得及咽下去便成了众人的焦点。

怎么回事儿?说着楚钰的亲事怎么转到了她的身上,果然楚钰是个阴险毒辣的女人,什么公孙娘子?什么抚琴高手,她现在很懵逼哎!

四周的人看着楚悦鼓鼓的腮帮,一双杏眼似乎受到了惊下瞪得有几分圆润,那个样子居然说不出的可爱。

楚修凡却是脸色一变,今天二女儿进宫的事儿,他便是一头雾水。这个丫头这些日子疯癫的厉害,而且到处惹事儿,让他也是猝不及防。

如今好端端的为何大女儿突然提起了那个惹事精,他的眸色微微一冷,莫非长女不愿嫁作太子妃?他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相府的女儿哪里轮得到她们自己做主,如今钰儿的话音已落,他倒是没有办法补救。

太后也是没想到这个楚家大小姐突然这般行事,她经历了这么多风云的人,哪里看不出来一个小姑娘的把戏,不禁心头一沉带着几分不喜来,她出面保媒居然还有人嫌弃?她倒是要瞧瞧楚家的女儿到底能金贵到了哪儿去?若是对她皇孙有利的女子,不嫁也得嫁!

今天被楚家大小姐打断了话头不想嫁人,过几天便找个机会赐婚,她倒是要看看楚家的女子敢不敢抗旨不遵?

“哦?”太后看向了急匆匆抹去了唇角点心碎屑朝着她疾步走了过来的楚家二小姐,走没个走相,吃没个吃相,心头更是不喜欢了起来,声音都微微带着几分冷冽。

“哀家倒是想要听听楚家二小姐的琴声了,不知道是何种天籁之音?”

一边的独孤皇后瞧着楚相有和太子联手的架势,也是冷冷笑了出来:“皇上,听闻这丫头还写了一首小诗,如今倒是在宫里头传了许久,楚相好福气,生养的女儿都是这般的优秀。”

楚悦心头哀嚎了起来,她哪里顾得上独孤皇后的煽风点火,楚钰这孙子给她来了一这招损招让她简直是猝不及防啊!

她之前也明白这样的场合下,只要自己不表现,装孙子,一会儿宴会结束了后,她就自由了。

况且那么多女孩子想要表现,她想轮也轮不到啊,楚钰八成是疯了吧?居然冒着得罪太后的危险,将她推到了前台,现在楚悦没有时间分析楚钰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一关。

楚悦站定在了太后的面前冲太后和皇上跪下来行礼,手掌扣着青石地板有几分滑腻腻的冷,额头也是冒出了冷汗来。

“来人!备琴!”太后缓缓道,“哀家倒是要听听楚家二小姐的琴技如何?”

“是……是!”楚悦硬着头皮走到了正殿正中的古琴边,琴座上镶嵌着翡翠宝石,在四周烛火的映照下自然带着几分晶莹剔透的清亮。

楚悦心头翻滚着各种念头,她不是真的楚悦,楚悦的那些该死的记忆也没有完全落在她的脑子里,怎么办?

这一下子露馅儿了以后,不光是自己可能会被发现那个最要人命的秘密,也会连累楚家。楚钰这个猪脑子的混蛋,她现在把自己扔到了前面来,口口声声说她妹妹的琴技不错,万一她不会抚琴岂不是欺君之罪?

刚才自己的便宜老爹看起来很想将女儿嫁给太子,已然是得罪了独孤皇后,现在自己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独孤家族和永宁候爷第一个便不会放过楚家,她现在这是要倒大霉了,到时候怕是第一个会死的替罪羊就是她。

四周的人对于这个楚家近来疯疯癫癫的二小姐也是多了几分好奇,那首小诗也是颇有几分功底,如今倒是想要看看楚家二小姐到底有多少的本事?

楚悦缓缓坐定在了古琴边,抬起手摸上了冰凉的琴弦,她咬了咬牙,却是将拇指扣在了锋利的琴弦上,没办法只有这个自残的办法了。

她准备横了心,一会儿第一个音弹出来的时候便用拇指勾断琴弦,到时候琴弦崩断,她便说自己是第一次进宫紧张的厉害。

她的手指头能不能保住也是个未知数。至于将太后赏赐下来的古琴弄坏了,还血溅琼华殿,这事儿能不能善终,自己能不能活只能看看便宜老爹的面子到底能不能保她一命,也保住楚家的脸面。

所谓十指连心,那锐痛她得忍着。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猛地用拇指指头狠狠勾住了琴弦刚要用尽全力将琴弦扯断,突然左边方向传来陈墨川淡淡的带着几分痞气的声音。

031 琴瑟和鸣

“皇上,太后,臣有话说!”

楚悦纤弱的手指头已经被锋利的琴弦嵌入,一滴血珠滴落在琴弦上,散发暗红色的光芒,她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看向了从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的陈墨川。

陈墨川这个家伙想要干什么?

陈墨川一袭白衣衬着他高大的身姿分外的挺拔有力,他冲承平帝行礼道:“启禀皇上,臣之前也学过一二琴技,如今看到楚家二小姐展示琴技倒也是心痒难耐得很,想与楚家二小姐合奏一首。”

四周一片哗然,永宁候的陈世子是不是疯了?姑且不说永宁候和丞相府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他堪堪站出来和楚家二小姐合作抚琴这事儿有多离谱,单单一张古琴两个人抚琴,这是何道理?

承平帝倒是很欣赏这个南山老人推荐给他的青年才俊,这些日子他召见陈墨川的次数很多,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总能获得一些稀奇古怪的灵感,自然是更加看中了几分。

如今陈墨川如此一说,一向于这宴饮毫不在意的承平帝,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既如此,你便抚给朕听一听!”

皇上发话,陈墨川自然领了圣旨走到了楚悦的身边堪堪坐了下来,楚悦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唇语道:“你想干什么?还嫌弃不够乱?”

“东郭先生的故事听过没有?笨蛋!”陈墨川低声道。

他二人一来一往低声交谈,陈墨川白色锦袍的衣角与楚悦腰间垂落下来的粉红色丝绦纠缠在一起,居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倒是那画面还很配。

陈墨川一说东郭先生,她倒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忙学着陈墨川的样子将手重新搭在了琴弦上,也只是虚浮着搭在了上面。

“记着一会儿跟着我念诗,若是那几首诗你也背不下来,你就去死吧!”

“你!”楚悦磨了磨后槽牙,这个混蛋即便是帮了她,她也有一种想摁死了他的冲动。

突然陈墨川手中的琴音响了起来,是一首很舒缓的古曲,之前在陈墨川的别墅里,楚悦经常听他弹这首曲子,陈墨川的爸爸是首长,妈妈是音乐学院的教授,还经常在文工团里进行客座演出。他的外公就是专门研究古曲的作曲家,全家都是高知。

很长一段儿时间,楚悦都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这个野丫头,包容她,纵着她,不过……

楚悦暗自苦涩的笑了笑,她知道自己是捡来的野孩子,人家是书香门第,她那个时候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和陈墨川谈恋爱?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后还是走不到一起。

现在他帮她,大概也是担心她被别人发现了身份后,可能会把他攀咬了出来吧?

楚悦听着熟悉的曲音,那个时候觉得好听,现在觉得心酸,她至始至终都是高攀了他,现在两个人同时被命运丢到了这里,也许是给她重新放过他的机会吧?

她决定要是能穿回去后,再也不会纠缠他,默默祝他好运。

陈墨川边抚琴边像是唱歌一样抑扬顿挫:“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陈墨川转过头看向了楚悦,他明白光这种抚琴的法子还不足以夺人耳目,聪明人一看就晓得是楚悦在滥竽充数,现在曲配诗,给楚悦一个表现的机会,希望能蒙混过关。

楚悦一愣,陈墨川还真的是让她接最简单的小时候背诵的诗词,要是这个也接不下去,她就是一只猪!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楚悦跟着陈墨川的节奏缓缓吟诵了出来。

陈墨川手中的琴音差点儿破了,思故乡啊不是思姑娘啊猪头!连这个都背不下来,他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的?

楚悦也是心头一慌,她不是故意的,是她闺蜜经常胡扯篡改古诗,她听的多了也给忘了。

琴音终了,四周顿时一片赞誉之声,大儒南山老先生更是站了起来冲楚悦笑道:“不曾想二小姐居然有这般的才华,与陈世子这对子对的着实不错,简直是字字珠玑,老夫倒是大开眼界。”

南山先生那是帝师的身份,能被南山老先生夸赞的人不多,何况是个闺阁中的女子,四周看向了楚悦的那些视线齐刷刷的变了几分,这位楚家二小姐看起来也就是个样貌好看的小姑娘,出身也不怎么高贵,母亲据说是相府里的一个妾室,而且那个来历实在是不敢恭维。

如今却不想这个丫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即便是承平帝也是微微一愣,随后缓缓道:“朕今儿倒是开了眼,不曾想这抚琴还能这么抚,这吟诗还能这般配合默契,朕着实的喜欢,来人!赏!”

承平帝身边的李公公忙疾步走了过去,带着宫人端着承平帝赏赐的玉如意一对儿分别送到了楚悦和陈墨川的手边,楚悦同陈默川忙冲承平帝跪了下来谢恩。

此时已经坐回到了座位上的楚钰脸色微微有几分发白,她今儿也就是让楚悦替她做个挡箭牌,却不想自己的这个庶妹居然有这般的才华,这个丫头比她想的还要藏的深。

四周的达官贵人们一看皇上对陈墨川和楚悦赞誉有加,一时间纷纷跟着夸赞了起来,即便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安国公世子秦离轩也看着楚悦淡淡笑道:“楚二小姐的诗词造诣实在是上佳,下一回开诗会倒是要将楚二小姐也一并请过来才是。”

“呵呵!客气!客气!”谢菀听到了秦离轩夸赞她诗词造诣上佳这事儿的时候,顿时难得的老脸一红,她现在也是懵逼的很。

秦离轩淡淡笑道:“楚二小姐着实的谦虚,不过那一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这句子倒是雅俗共赏,着实是好句!”

楚悦觉得自己的一口老血几乎要喷出来了,她忙笑道:“秦世子谬赞了,一些端不上台面的词句,让各位见笑了,见笑了。”

她小心翼翼抱着承平帝赏赐的玉如意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与楚悦紧张相比,陈墨川倒是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来,他冲四周的人微微躬身,举手投足之间倒也是显示出了风流倜傥的气韵来。

032 挡箭牌

他身上晕染出的独特气韵即便是那些皇子们也是堪堪被比了下去,更不用说是那些寻常的世家子弟,陈墨川即便是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四周贵女们的视线却也是紧紧跟了过去。

即便是一向厌恶陈墨川厌恶到了极点的楚钰也是心头颇不是个滋味,陈墨川喜欢她的事情整个京都的百姓人尽皆知,甚至他还亲自闹到永宁候那边求父亲派媒人到相府说亲,结果被永宁候狠狠揍了一顿。

莫说是永宁候和楚相之间有仇是政敌,即便没有二人之间的恩怨,哪里有逼着自己爹爹给自己亲自提亲的道理,当初这事儿闹得有些大,早已经成了笑柄。

可是自从陈墨川陈世子这些日子渐渐转了性子以来,却是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她,如今看着这个人居然变成了这样英俊清雅,才气逼人的样子,她莫名的心头有些触动。

要知道她楚钰的外家是书香门第之家,她也是大周数一数二的才女,偏偏今天这个陈墨川居然和自己一无是处的妹妹共同抚琴?

楚钰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她身为相府的嫡女,哪一点儿比不上自己的妹妹?此番却是完全被楚悦压过了风头,脸色一时间阴沉的厉害。

同样脸色阴沉的人还有两个,一个是永宁候,一个是宰相楚修凡。

永宁候长相英武,穿着一身武将的常服,虽然头发花白可也是威风至极,此时心头却是暗自将自己的小儿子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臭小子端得是皮痒了,这些日子看着他慢慢变好,虽然喜欢舞文弄墨不喜欢随着他练武,可到底是改了之前浪荡不堪的性子。

哪里想到居然又同楚修凡的庶女弄出了这么一出子,他是不是脑子不灵光?还真的和楚家的两个小狐狸精杠上了,先是嫡女,现在倒好儿变成了庶女。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转过脸冲身边坐好的陈墨川咬着牙道:“你干的好事!一会儿回去再和你算账!”

“父亲,你在说什么?孩儿听不懂?”陈墨川微微欠了欠身体,一脸的刚正之色,顿时让永宁候爷陈擎苍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处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楚修凡却是微微垂着眼眸,眸色里掠过一抹冷冽,叫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那脸上的神色却是实打实的臭!

楚悦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随后将皇上赏赐的玉如意捧在了掌心中细细摩挲,虽然脸上的表情镇定只是早已经汗湿了脊背,此番被窗口处的微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战。

“此乃圣上赏赐下来的物件儿,妹妹莫要打碎了去!不若先请宫人将御赐之物送回到府里,交给姨娘妥善安置为好。”

楚悦一愣,楚钰倒也是说了句人话,她还没和她好好算账呢,刚才这个女人将她陡然推了出去做挡箭牌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她看向了手中的玉如意暗道还不如赏赐她银子呢,这种物件儿拿去换钱没人敢换给她,宫里头的物件当铺也不一定敢收,那回到了府里头还要小心保管,不然便是欺君之罪。

楚悦狠狠闭了闭眼,麻烦!

“多谢长姐,”楚悦随后起身准备离开琼华殿透透气,顺道找宫中管理宴会的女官将皇上赏赐的东西帮她带回相府里头,这宫宴没完没了而且危机四伏,楚悦实在是不想呆了。

她现在心头五味杂陈,自己差点儿挂了的时候被陈墨川救了,虽然她不太想承认甚至也不想太感激他,那个人那么精明这么做一定也是自保,可还是心里头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楚悦离开了琼华殿,找到了外面的女官将东西交了过去,女官忙命人将玉如意送到了相府。

办完了这件事情后,楚悦也不敢在宫里头随便乱走,毕竟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血腥气,她今儿可不想将自己的一条小命落在这儿。

随后楚悦在御花园里就近找了一个亭子坐了进去,亭子修在了太液池边山坡上,太液池是后花园里很大一处湖泊,湖心岛上修建着亭台楼阁,层层叠叠别有一番趣味。

湖心岛另一侧对着的便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宫殿,朱红色的琉璃瓦在碎金色的夕阳下更是光彩夺目。

楚悦坐在了亭子里的竹木长凳上,仰起头靠在了柱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刚刚的九死一生,让她的内心纷乱到了极点,这地儿不能呆着了,她得想办法回去,这才穿越过来几天的时间?她几乎去掉半条命,她得想个办法让陈默川那厮帮帮她?

况且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和陈墨川好好谈谈,兴许他也想回去呢?毕竟他可是陈家的独苗儿子,掌心宝,他难道不想回去看看他爷爷吗?

“妹妹居然在这里坐着,害得我一阵好找,”楚钰的声音打断了楚悦的思绪,楚悦猛地睁开了眼眸,淡淡扫了一眼楚钰,唇角微翘笑容有点儿冷。

她缓缓起身站在了楚钰的面前,楚钰比她的个子略高一头,她这般站着倒是气势矮了几分,可是这不影响楚悦的愤怒。

“长姐,你今儿想害死我?”

楚钰的眼神一闪,笑了出来:“悦儿。”

她缓缓抓起了楚悦的手,楚悦却是将手猛地扯了出去看着她冷冷笑道:“大姐,咱们别玩儿这一套了,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不必装什么姐妹情深!”

楚悦冷冷笑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今儿太后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是最合适的太子妃的人选,咱们爹爹也是愿意的,眼见着便是水到渠成,赐婚也就是一句话儿的事情,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把我推出去?”

楚钰叹了口气道:“对,你说的没错,长姐确实不想嫁给太子,长姐不喜欢太子。”

楚悦一下子愣怔了,楚钰看起来说的是真话,不过难得她能在自己面前说一句真话。

“所以你不想嫁人,就把我弄出去?”楚悦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握成了拳,今天要不是陈墨川,她可能就得因为欺君之罪死在那儿。

楚钰苦笑道:“妹妹切莫气恼,虽然姐姐有几分私心,可是姐姐既然要将你带进宫中自然不能埋没了你的才华,今天你的表现着实的优秀,姐姐替你感到高兴。”

033 阴毒

楚悦憋着一口气,却是无从发泄,是的,看着楚钰这个姐姐处处为她好,不过她不会琴棋书画这事儿楚钰倒也是不知道。

罢了,她也不想纠结了,以后这种活动她决定能避开就避开,实在不行她可真的要想办法离开相府,不趟这浑水了。

“算了,不想和你说这些没用的,我若是真的相信你今天是为了我好,才把我扔出去替你做挡箭牌,那我就是个傻子!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子!”

楚悦转身便走,看着楚钰的虚伪让她反胃。

“等等,”楚钰喊住了楚悦的脚步道,“你现在还不能半道回府,父亲不能走,咱们还得在这里等着,你若是也不想回琼华殿中,咱们姐妹两个便在这里小坐一会儿如何?”

楚悦不禁一愣,楚钰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她现在更是防着她,还小坐?

“不必,我自有去处!”

“妹妹,”楚钰缓缓笑了出来,“妹妹最好还是乖乖的呆在长姐的身边,宫里头可不是妹妹随便乱闯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别怪长姐没有提醒你。”

“谢了,”楚悦不想和这种人多待一分钟,她转身大步沿着林间的小路走去,这一条通向亭子间的小路两侧都种着茂密的灌木丛,灌木丛长得很茂盛开满了别样的小花儿,一阵花香袭来。

突然楚悦停下了脚步,顿时身体微微僵在了那里,她此时一阵阵头晕目眩了起来,脑海中却是回想起了刚才楚钰离得她很近,身上却是有一种很怪异的甜腻腻的香味。

她那个时候站在了亭子间门口的上风口,那香味更是扑鼻得很。当吃楚悦闻着也没觉得什么,毕竟楚钰身上佩戴着香囊,现在她明白了。

楚钰身上的香囊没毒,可是被楚悦吸进去的那些香粉与这灌木丛里的花香一中和便是毒,她艰难的挪过了身体抬起手点着站在亭子间里的楚钰,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楚悦再一次醒来后只是觉得浑身燥热的厉害,像是被放在了火炉上烤着,她挣扎着从一张散发着淡淡龙涎香味道的床榻上爬了起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抬眸看向了四周,顿时狠狠吸了一口冷气。

她居然被人弄到了宫中的一间寝殿中,床榻外面的十二扇琉璃屏风上镶嵌着珠宝,紫檀木雕刻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古卷还有那些剑柄镶嵌着宝石的宝剑。

四周的那些摆设包括那些设计风格基本都是宫廷风格,看着头顶的宝蓝色帐幔,一看便是某位皇子之前在宫中的居所,只是后来皇子们纷纷出宫建府,这些皇子们的寝宫也是闲置了下来。

可是现在楚悦顾不上研究这些,她不知道楚钰将她弄到了皇子们的寝宫中到底为了什么,她此番简直是心急如焚,这一次若是被人在皇子的寝宫中将自己抓到了后,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勾引皇子,秽乱宫廷。

楚钰啊楚钰!一招招的这是不想让她活着离开这里啊!

楚悦狠狠吸了口气,身上的那股子燥热难耐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了去,她狠狠扯下来床榻上吊着纱帐的银勾子,顾不得身上的那股子燥热,只希望自己千万不能迷失了心智,必须要保持清醒。

能在宫里头对她做手脚的楚钰,在这里绝对有帮手,她是小瞧了她,这个女人是真的狠!

她闭了闭眼,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凝滞,银钩子狠狠刺破了她娇嫩的肌肤,血瞬间从胳膊上渗了出来,她一下子打了个哆嗦,身体里的药劲儿也缓和了几分。

楚悦借着这一丝难得的清明滚落到了床下,只是身体里被下的药有些重,之前又中了毒,她的一双腿沉的厉害,随后还是朝着寝宫门口爬了过去。

寝宫中连一个看着寝宫的宫人都没有,显然是被人调走了去,楚悦只觉得一阵阵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狠狠咬着牙爬到了门口刚要将门推开却不想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色,一个内侍奸细的压的很低的声音传来:“太子爷!您小心些!这可如何是好,偏生是在这个时候……”

“闭嘴!替本宫找的女人呢?还有外面的人都撤走了吗?”太子萧澈重重的喘息着,声音中带着万分的血腥杀意。

楚悦顿时心头一惊,这里是太子的东宫?不过这间屋子看起来不应该是正殿,大概是也一处僻静的屋子,可是太子萧澈说的话她却是有几分听不懂了。

“回主子爷的话儿,已经给殿下送进去了,外面的护卫咱家已经命他们在院子外面候着不会打扰到殿下!”

楚悦额头瞬间渗出汗珠来,长姐将她送到了太子的寝宫中?!!

难不成就是为了逃避她和太子的赐婚,便将她塞到了太子这边来,为何她觉得不太对劲儿?

楚悦手中攥着的银钩子因为紧张攥的太紧,几乎刺进了她的掌心中,她猛地想起了什么,随后却是将自己的腰带扯了下来,绑在了银钩子上,接着便使劲儿将钩子甩到了隔间的横梁上,顿时嵌进了横梁中她忙撑着垂下来的腰带跃到了横梁上。

同时门吱呀一声打开,太子萧澈摇摇晃晃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诡异的潮红,让他那张本来阴戾的脸显出几分更加危险的气韵。

“咦?”跟在萧澈身后的老年内侍看到了屋子里空无一人,顿时狠狠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带着几分微颤,“人呢?”

啪!萧澈转过身狠狠甩了那内侍一巴掌,内侍一下子摔倒在地忙冲萧澈跪下来求饶。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刚刚还将人送了进来的!只是只是……”

“快滚出去!!马上找人过来!不然本宫要了你的脑袋!!”萧澈盛怒,只是声音中微微带着几分几乎无法抑制的癫狂。

内侍也顾不上擦唇角被萧澈掌掴后流出来的血迹,忙连滚带爬逃出了屋子,不多时却是将一个浑身微微发抖的宫女一把推了进来,自己却是躲在了门外守在了外面。

034 变态

从隔间的房梁上楚悦看的清楚至极,那个宫女一看便是个刚进宫的低等宫女,显然没面见过东宫的太子殿下,她身体抖得厉害,不过眼底却是带着万般的惊喜,毕竟能被东宫太子爷宠幸也是她的福分。

“奴婢……奴婢给太子爷请安!”

“滚过来!!”萧澈坐在了床榻边,声音里似乎压抑着什么。

那个宫女忙疾步跪行到了萧澈的面前,却不想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讨好的话儿,却是惊呼了一声,整个人被萧澈提到了床榻上,顿时翻身将那宫女死死压在了身下。

楚悦狠狠闭上了眼睛,下面的画面有几分激烈她不敢看,此番自己体内的那股子邪火儿也是越窜越高,她猛地咬破了自己的唇,血腥的味道充次在了齿间,锐痛让楚悦清醒了几分。

突然耳边传来了那宫女凄厉的惨嚎声,楚悦猛地睁开眼,顿时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此时的床榻上宫女的衣服已经被完全除去,只是萧澈并没有宠幸那个宫女,而是像一头野兽一样不停地撕咬着身下宫女的身体,宫女此时宛若像是被处以凌迟之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皮。

那宫女身上的血迹似乎刺激了萧澈了,他不停地舔舐着那个可怜女孩儿的血,这样的场面让楚悦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突然萧澈凑到了宫女的咽喉处,却是一口咬破了那个女子的喉管。

凄厉的惨嚎声震得楚悦的耳膜发疼,她不防备萧澈像一只野兽一样咬破了那个女人的脖子,这一惊非同小可,本来房梁的地方小,她一下子摔了下来,忙拽着之前拴在钩子上的腰带,可还是滚落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跌在了床榻边的地板上正对着床榻上血淋淋的刚刚死妥了的尸体。

“谁?!”萧澈猛地坐了起来,随后看向了楚悦,眸色微微一闪,腾起来一抹杀意。

楚悦猛地冲向了门口,只听得耳后一阵风声掠过,随后她整个人被身后的萧澈掐着脖子狠狠扣在了门背上,脊背撞得生疼,她瞬间疼出泪来。

萧澈的眸色微微眯了起来,唇角的血迹还未干透,掐着楚悦脖子的手一点点的收紧。

“看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宛若来自地狱般的阴冷。

“殿下,我保证我什么都没看到!”楚悦狠狠咬着唇,克制住了身体上的微微颤抖,之前和楚钰在宅门里斗来斗去还不曾遇到今天这样的情景。

今天楚悦第一次见识了活生生吃人的场景,她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心头却是强行将那极致的恐惧感强行压了下去。

“保证?”萧澈露出了一个阴惨惨的笑容,“楚悦,之前我倒也是喜欢你这张好皮囊,一直没舍得动你,只等着哪一天能一口口将你吞进我的腹中,不过现在我怕是不想等了!”

萧澈缓缓俯身,染着鲜血的唇却是朝着楚悦的脸庞逼迫了过来。

“殿下!!”楚悦低吼了出来,“我今天跟着长姐和我爹爹进宫,若是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她们见不着我,殿下该如何交代?!!”

“交代?”萧澈笑的越发残肆了几分,掐着楚悦脖子的手又是紧了一分,“你不是自己主动来讨好本宫的吧?既然是被别人送进来的,到时候你怎么离开宫自然有人安排妥了去。”

楚悦心头一沉,却是沙哑着声音道:“萧澈!我身上中了毒,那些人将我送进了你这里!便也是晓得你爱咬人,我已经中毒了,你若是咬了我你也得死!!”

萧澈猛地一愣,松开了楚悦却是抬手去抓楚悦的手腕,楚悦正挑着这个机会突然手中一直紧紧抓着的东西朝着萧澈的眼睛扬了过去,正是她刚才被萧澈压制后偷偷从门口的花盆里抓起来的沙土。

萧澈不防备平日里娇滴滴的楚二小姐居然有这般敏捷的身手,沙土瞬间迷了他的眼睛,他忙抬手揉着眼睛。

楚悦顺势拉开门冲了出去,萧澈惊怒交加,此间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他的太子位不保。

“杀了她!给本宫杀了她!!”萧澈低吼了出来。

这一变故突起,外面守着的内侍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冲了出来,他忙要拦着却是额头狠狠被一只银钩子扎了进来,惨嚎了一声倒了下去。

不远处东宫护卫眼见着太子爷这边出了事儿忙朝着这湖边的寝宫飞奔而来,楚悦这才看清楚萧澈这个魔窟就在太液池的边儿上。

她看着左右两边围了过来的东宫护卫,还有身后追过来的萧澈,自己固然这些日子也锻炼了身体,温习了之前自己学习过的一些拳法,可是她的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架得住那些大内侍卫的磋磨。

楚悦咬着牙扑通一声跳进了湖中,湖中的水冰冷刺骨,她拼了命的超前游去,只是楚悦本尊的这具身体着实的纤弱,没多久便听得身后接连有人跳了下来,倒也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她渐渐有些撑不住,拼命划动的四肢越来越沉的厉害,像是被压了石头,肺部的空气已经被完全抽干,锐痛,心跳,还有死亡来临前的窒息。

楚悦眼前的视线一点点的模糊了起来,整个身体也渐渐要沉了下去,只是昏过去的最后一瞬,突然胳膊被人猛地拽了上去,她却彻底失去了知觉。

冷!浑身刺骨的冷!只是这刺骨冰冷也一点点消磨掉了她身上的那股子燥热,她觉得灵台清明了不少,缓缓睁开了眼眸。

她顿时狠狠吸了一口气,自己居然被人剥光了泡进了一只满是冰水的木桶中,四周的装饰看起来像是乌篷船里简易的船舱。

楚悦此时的视线却是牢牢锁定在背对着她坐着的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那人穿着一件玄金色锦袍,袍角蔓延到了地板上,上面露出了代表王爷身份的银色螭纹,一头墨色的长发用一根银色发带扎了起来,只是光看着这背影便给人一种锋锐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楚悦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拉过来木桶边的衣衫挡住了自己。

“醒了?”那人声音微微有几分阴沉,带着磁性,却也很好听。

035 穆王爷

“阁下……阁下是谁?多谢相救!”楚悦上下牙齿不停地打架,饶是谁泡进了冰水中说话也不可能利索。

那人缓缓转过了身,楚悦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惊呼道:“阁下不必回过身来!阁下……”

楚悦忙将身体朝下缩了缩,心头有几分恼怒。

虽然这个人救了她,可是这种不懂回避的行为也实在是称不上是君子,不过等她看到了那双阴戾的鹰眸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四皇子萧穆?

便是那个京都人人得而避之的不祥之人,大周身份最尴尬的皇子,母妃被当着他的面儿活活蒸熟了的皇子,那个据说是心狠手辣,喜欢剥人皮玩儿的四皇子萧穆穆王爷?

楚悦一时间恐惧压倒了她现在的羞耻感,萧穆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楚悦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他唇角微翘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淡淡道:“楚二小姐不必急着谢我,楚二小姐此时虽然身上的毒素已经解除了,不过你抬起左手手臂,深深吸一口气试试?”

萧穆其实长得很是俊朗非凡,只是一张脸从来只有一个表情,便是冷漠。

任何人和事都激不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对这人世间便只剩下了冷酷无情,此番他冷冷看着楚悦,眼底还含着一抹令人不舒服的嘲讽。

楚悦虽然觉得此时做这个动作尤其的傻逼,可是她知道面前的男人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她依着萧穆的话缓缓抬起了左手,刚吸了一口气,突然闷哼了出来,心脏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吞噬她的血肉,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疼。

她猛地看向了左手火辣辣的掌心,一条隐隐约约的黑线顺着手臂蔓延到了她的胸口,她也顾不得羞耻垂首看去,那黑线在她的胸口处凝结成了一朵开到了极致的曼荼罗花,只是花瓣是黑色的。

“你……你卑鄙!你乘人之危!!”楚悦抬眸怒目而视,她没想到自己从太子萧澈的虎穴里爬出去却是掉进了四皇子萧穆的狼窟里,顿时惊怒交加。

萧穆淡淡笑了出来:“楚二小姐,本王的名声并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还有本王从来不会救一个对本王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

他缓缓俯身看向了楚悦,一股子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让楚悦不禁打了个寒战。

萧穆抬起手轻轻挑起了楚悦鬓边的一缕头发,动作有几分暧昧,但是楚悦觉得胆战心惊。

“楚二小姐,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能被我利用是你的福气!”

“混蛋!!”楚悦狠狠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心头却是一阵阵的悲哀。

“呵呵!听好了楚二小姐,我已经在你的身体里中下了伴生蛊,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前记得找我拿解药,不然你会死的很惨!听清楚了吗?”

“你到底要什么?”楚悦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我就是一个楚家小小的庶女, 无权无势,你到底要什么?!”

萧穆眸色微微一闪,眼底含着几分趣味,这个丫头这般的镇定和聪明,他很满意。

“我要你去楚修凡的书房里拿一样东西给我!”

“你让我偷东西?”楚悦喊了出来。

萧穆唇角微翘,晕着寒霜冷冽俯下身凑到了楚悦的耳边低声道:“是拿——不是偷!”

“不过,”萧穆缓缓起身看向了脸色有几分发白的楚悦笑了出来,“听说楚二小姐深受相爷宠爱,虽然是个庶出的女子,可也是享受着嫡女的待遇,想必你进楚相的书房里帮本王拿一样东西应该是很方便的是也不是?”

楚悦不禁气笑了:“恐怕不能如殿下的意了,近来家父看着我着实的不喜欢,殿下若是想要在我父亲那边找东西,现在应该给楚钰下这蛊毒才是。”

楚悦现在被楚钰害成了这个样子,对那个长姐简直是恨得牙痒痒,那个女人看不出来简直就是个蛇蝎美人,蛊毒和蛇蝎更配哦。

萧穆眉头一挑,一双鹰眸却有着洞察万物的深邃和敏锐,他淡淡笑了出来,看在楚悦的眼底却是心头一阵阵的抽搐的慌。

这个人不笑还能看,若是这么一笑,莫名有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萧穆冷冷道:“楚钰的外公是德高望重的冷逸轩冷先生,家住姑苏城,江南读书人最崇敬的儒者。你呢?”

他点着楚悦冷汗涔涔的额头道:“一个扬州瘦马生养的庶女罢了,除了皮囊好看一些别无他处,你觉得我给谁下毒合适一些?”

楚悦顿时一口气憋在了心口,随后苦笑了出来,这不废话吗?

她算是看出来了萧穆看起来跟随在太子身后,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谁不想要坐上一坐?

萧穆藏得深啊,这种人以后夺嫡成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若是有朝一日他做了帝王大兴文治的时候,冷家人是不能得罪的。

比较起姐姐楚钰的光彩照人,背景深厚,她楚悦就是一棵无根的草。

楚悦的话落到了嘴巴边却是苦涩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狠狠瞪着面前无端结怨的穆王。

萧穆看着楚悦一字一顿道:“既然之前你能赢得你父亲的喜爱和看中,那么以后怎么办这是你的事情,本王只要结果!”

楚悦狠狠打了个哆嗦,随后闭了闭眼吸了口气道:“你要我拿什么?”

萧穆倒是有几分意外,这个女子比他想的还要痛快,他淡淡一笑却是走到了之前一直靠着的那张案几边,他在等楚悦醒来之前一直在画画儿,此番从案几上扯下来一张雪纸递到了楚悦的面前。

楚悦定睛看去,不曾想萧穆画画儿的功底着实的高,画工很精细,雪纸上画着一块儿黑漆漆的牌子,牌子上面的字儿现在楚悦还不怎么认识不过那个玄幻的玄字儿她是看出来的,这令牌的样子看起来也就是巴掌大小,只是在父亲那么大的书房里藏着这么个东西,她要是真的去偷的话,难度可想而知。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父亲的书房那是相府的重地,平日里便有相府的护卫看着,她不知道楚悦本尊进没进去过,即便是现在得宠的楚钰也就是进去过一两次而已,这让她怎么偷呢?

036 灵物

楚悦顿时一张娇俏的巴掌大的脸几乎蹙成了一朵花儿,猛地抓着萧穆的黑色绣云纹的锦袖,抹了一把眼泪道:“王爷,我真的偷不到这东西!我都没见过我爹爹拿出来过,书房那么大,看守那么严,现在我爹爹都要恨死了我,我如何偷得到啊?王爷,求求你帮我换个别的任务给我吧!求你了成吗?”

萧穆高大的身影缓缓直了起来,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倒是真的带着几分楚楚可怜,挺俏的鼻尖也因为泫然涕泪变得红彤彤的,像是某种小动物,果然是京都传说的那样。

楚家二小姐就是一只能让男子心神凌乱的妖精,沾染了便会深陷其中,即便是现在娇滴滴的哭泣,哀求,可是那双眼睛却是那么的灵动,宛若天上的灵物一样。

不过这些对于萧穆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浑身的血液中都流淌着冰冷无情,他已经化身为野兽,开了弓,放了箭,再没有回头的可能性。

他声音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淡淡道:“每个月月圆之夜的前一天,去怡红楼找王妈妈要解药,过了时辰你自己看着办。”

“你……你说什么?”楚悦顿时瞪大了眼睛,“怡红楼?”

她猛地脑子里回想起了之前她大闹怡红楼的事情,走的时候还将怡红楼的幕后老板摆了一道,告诉他以后不要做这种缺德事儿,生孩子没*子……

楚悦顿时苦笑了出来,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只是她还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她是做梦也想不到,大周堂堂的穆王居然是一家青楼的幕后老板,不过现在倒也是能解释了。只有那种地方才是各种消息最灵光的地方,这位穆王爷真的是越来越让她生出几分惧意。

韬光养晦?收买情报!即便是她这样相府的二小姐,好得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也能被他玩儿弄在鼓掌之间,他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楚悦觉得自己真的该想办法穿回去了,她得先和前男友陈墨川聊聊人生。

看着楚悦脸上一片死灰的样子,萧穆已经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身上耽搁的时间太多了些,随后再也不看楚悦一眼缓缓走到了门口低声吩咐道:“你们进去帮她更衣!”

随后船舱的帘子被掀了起来,外面走进来两个穿着宫装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像是普通宫女,但是一看手上的长期练剑后留下来的茧子,楚悦便晓得萧穆身边的人都不是善茬儿,当下里乖乖配合换了衣裳,被送到了太液池另一侧隐蔽的岸边。

那两个宫女也跟着上了岸,担心她迷路便带着她朝琼华殿走去,只是刚去到琼华殿的半道儿却看到了很多贵族世家的人纷纷涌出了琼华殿,站在花园里的空地紧张的张望着东面的方向。

还有一些重臣则是被召见,也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

楚悦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自己的长姐也紧张的同一边安国公府的秦小姐低声交谈着什么,另一侧站着的谢家长公子眉头紧蹙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自己的父亲楚修凡早已经不知踪影。

楚悦扫了一眼,那些老臣重臣都不在了,莫非刚刚宫里头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什么每个人都朝着东面的方向张望?

等等!太液池的东面?

楚悦狠狠打了个哆嗦,岂不是太子的东宫,她刚刚从那边死里逃生逃出生天,哪里不晓得东宫在哪个方位?

她心头狠狠打了个突,今天诡异的宫宴,楚钰居然能在宫里头对她做了手脚,还有太子好像发了疯,接着便是穆王恰到好处的救了她,还给她下了蛊。

楚悦顿时觉得一股子阴森森的气息就像是一张死亡之网将她紧紧罩在了期间,她觉得脊柱都冒寒气。

穆王身边的两个宫女冲楚悦福了福低声道:“奴婢们只能送楚二小姐到这边了,奴婢们告退!”

楚悦晓得穆王身边的人都是人精,此番她们两个生面孔的宫女若是陪着她楚悦一起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指不定要惹出了什么乱子来?

楚悦点了点头,随后沿着曲折的小道朝着那些背对着她看着东宫方向的人们走去,楚悦的脚步声刚在楚钰的背后响起,楚钰忙转过了身却是身体僵在了那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悦,眼底还带着几分恐慌。

楚钰一向是沉稳有度,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现在看着楚悦倒像是一幅见了鬼的样子。

谢家长公子谢长安也跟着转过了身,看到了楚悦后微微一愣,却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厌恶,随后不露痕迹的将楚钰挡在了身后。

楚悦不禁暗自冷笑,心头却是微微一顿。

谢长安看着她的眼神感觉她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样能伤害到他身后的心上人,熟不知他这个心上人最是个狠辣的角色,刚才一招接着一招的连环计简直处处都是杀招。

不过楚悦看着谢长安的表情倒不像是晓得楚钰陷害她的事情,这就奇了怪了?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她之前被楚钰弄到了太子的东宫差点儿被太子杀了,而且还是在后花园做的手脚,同时太子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她一直以为能帮楚钰在宫里头动手脚的人除了淑妃娘娘的侄儿谢长安还真的没有别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也敢为了喜欢的人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是看着谢长安对她的戒备,楚悦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

若是谢长安是陷害她的人,那么现在看到她没死,活生生的从东宫死里逃生出来后应该是像楚钰一样见了鬼的表情,可是谢长安不是。

那么到底谁才是楚钰在宫里头的内应,能算计到太子爷的身上,难不成是四皇子萧穆?

不对!楚悦暗自摇了摇头,萧穆若是为了杀她,为了帮楚钰,断然不会让她活着回到这里来。他若是和楚钰是同盟的话,犯不着让她去偷自己便宜老爹的东西。

萧穆救了她那是偶然,毕竟谁能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会从东宫逃脱,更大的可能是萧穆救了她,临时给她下了蛊,让她去偷相府里的东西。

037 睁眼瞎

那么到底谁才是楚钰的内应,楚钰真的不简单啊,这个内应实在是太厉害。

楚钰到底是相府大小姐,短短的惊慌失措后却是定了定心神从谢长安的背后站了出来看向了楚悦笑问道:“妹妹,这是去哪儿了?这半日姐姐还捉急得很,宫里头大,姐姐担心妹妹走散了去,正准备托付宫人去找。”

“呵!”楚悦笑了出来,看向楚钰的视线却是微微带着几分冷冽,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楚悦,这是宫内别生事端!”谢长安抬起手臂挡着楚悦。

楚悦抬眸冷冷看着谢长安道:“谢公子,我听人说谢家儿郎都是俊美无双才高八斗,怎么现在看着是个睁眼儿瞎呢?你身边站着的谢大小姐可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厉害角色,你还以为我能吃了她不成?”

谢长安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楚悦,我警告你,这里是在宫中,你别太过分了去!不然小爷有的是法子让你去死!”

楚悦不想和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叉继续交流下去,她看向了楚钰冷冷笑道:“姐姐,不好意思,不能如你所愿,妹妹我活着回来了。接下来,你怕是要难受几天了!”

楚钰的眸色微微掠过一抹慌乱,已经算计好了的,太子今天会发病,将这个小贱人送过去,断然不能活着离开东宫,到时候她便不用嫁给太子了。

本来东宫今天出事儿是楚钰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现在楚悦活着出来了,那么此时东宫倒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查出来什么,亦或是牵扯到那个他?

楚钰的心头狠狠跳了起来,她刚要说话却不想一个内侍疾步走了过来高声道:“皇上口谕!”

四周的人忙纷纷跪了下来,楚悦也跟着楚钰一起跪下来听旨。

“皇上口谕,”内侍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尖锐有些刺耳却又清晰可闻,“今日各位贵人累了,宫宴就此散了,各位贵人请回!”

内侍说完后便命人安排贵人们出府,楚悦眉头挑了起来,宫宴这么仓促的结束,偏偏东宫出事儿,现在那么多的大能都被皇上命人请到了养心殿,让楚悦意外的是谢长安这样的人物都没有资格被请了去,偏偏陈墨川跟着他的父亲去了养心殿,难道真的就像外界传扬的那样,陈墨川现在都得了皇上的另眼相看?

她越想越是憋气,同时天涯穿越人,为何待遇那么的不一样?

当下楚悦不敢在宫中多待,虽然逃出了东宫那座魔窟,可是却被穆王下了蛊,她越想越是气闷,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里一言不发跟着前头楚钰的马车回了府。

进了相府刚回到了绿漪轩迎头便被柳氏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红笺和玉翅,三个人具是喜气洋洋,柳氏甚至还拿出了早些年的桃红裙衫穿戴了起来,头上的金饰能多的晃瞎了别人的眼睛。

“悦儿回来了!快快快!红笺你去打水准备帕子!玉翅将上好的玉山茶端上来!对了,再去小厨房瞧瞧去,那鸡汤已经煨了快一天了,给你们主子端上来!”

楚悦倒是愣怔住了,怎么感觉柳氏有几分迎接英雄凯旋的架势,不过她是狗熊!

在宫里头刚刚受了惊吓,如今胳膊上被银钩子刺出来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她后来又在冰水中浸泡了那么久,此番更是又累又饿,当下里实在是没有力气,走到了床榻边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

“你这孩子,进一趟宫罢了,累成了这个样子,”柳氏嗔怪着却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看起来倒是真的累坏了,忙命人端了鸡汤来。

鸡汤里加了雪参,鸡肉也是炖的稀烂,汤汁儿浓香,温度也是刚刚好。

楚悦像是饿死鬼转世的,连着喝了三碗,打了个饱嗝这才放下了碗,又吃了一笼水晶小包子,一盘雪片儿糕,随后捏着一只果子咬了一口才舒服的*了出来。

柳氏简直是看傻了去,忙命红笺将吃食撤了下去,照着这样吃岂不是要变胖了去,她当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丫头,却是凑到了楚悦面前,未语先笑了出来。

“悦儿,是不是在宫宴上不敢吃太多,这便对了,毕竟女子除了美貌还需要讲究形态容恭,你和娘说说有没有……有没有中意与你的男子?”

楚悦缓缓抬眸看向了面前满眼小星星的柳氏,不禁额头一阵阵的突突的跳着,之前泡的冰水有些久,她好像有感冒的症状。

楚悦哑着嗓子缓缓道:“娘,我累了!”

柳氏不想楚悦进了一趟宫是这种死气沉沉的样子,这丫头这一次不是在宫里头很出彩吗?刚刚宫里头还来人说楚家二小姐抚琴吟诗是极好的,深得了皇上的欣赏还赏赐了玉如意下来。

柳氏简直高兴坏了,差点儿将郑姨娘羡慕嫉妒的肚子疼小产了去,她的女儿必定是那个人上人,既然这么出彩为何没有贵族男子看上女儿,哪怕是一个也好啊?

“悦儿,你要急死了为娘啊?有没有皇子看上你?”

柳氏索性也不遮掩着了,直接问了出来。

楚悦简直无力到了极点,她觉得她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就是在逗比和惊吓中不停的切换模式的。

她无力的摇了摇头。

“可是有世家子弟对你有意?”

楚悦继续摇头。

“那……那京官的子弟总该有吧?”柳氏紧紧攥着帕子,几乎要将那帕子搅碎了去。

“是太子……”楚悦真的是心烦得很。

柳氏猛地愣怔在了那里,随后却是一阵狂喜,宛若她女儿马上要做太子妃了一样忙道:“那岂不是甚好,你这样的身份做太子妃是不成了一些,做侧妃还是有机会的!你和为娘说说,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和你说的?”

楚悦抬眸看着面前的柳氏,不禁苦笑了出来,却是缓缓撸起来自己的衣袖,胳膊上的伤口虽然在穆王的船上包扎了一下,但是现在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她沙哑着声音道:“娘,你知道大姐为何不愿意做太子妃吗?因为她知道太子是个变态,太子估计那方面不行,而且还是个色。情。狂,得不到满足后就狠狠折磨那些宫女们!我眼睁睁看着他将一个宫女的脖子硬生生咬断了,今天我被大姐陷害灌了药送进了宫中,九死一生才逃出来,您让我做太子的侧妃?你是这个意思吗?”

038 尸骨生寒

柳氏猛地惊呼了出来,却被楚悦一把捂着唇,随后压低了声音道:“娘,这事儿不能说出去,但凡走漏半分消息,咱们娘两儿死无葬身之地!明白吗?”

柳氏的脸憋得通红,随后又是惨白,接着豆大的汗珠渗出了额头,惊恐异常的看向了女儿。

“就在我逃出东宫的时候,太子那边出事儿了,现在爹爹也没有回来,定是宫中出了大事儿,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和太子有关,所以……”

楚悦定定看着柳氏道:“娘,这件事情咱们两个烂在了肚子里,不能说出去,因为不能说不可说!您一会儿回您的海棠苑,啥事儿没有,平日里该怎么还怎么的!郑姨娘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楚钰……”

楚悦冷冷笑了出来:“我以后得把今天她欠我给她还回去!”

楚悦没敢将穆王给她下蛊的事情告诉自己娘亲,这事儿她自己一个人扛着吧,柳氏除了会点儿小聪明就是个傻白甜,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别给她添乱就成。

柳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绿漪轩的,她觉得脚下的步子都沉重的厉害,一个踉跄差点儿摔进了海棠苑的池子里,女儿的话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着,她也不是个傻子,哪里不晓得女儿的话字字致命。

太子爷看起来那么金贵的男子,居然有隐疾,而且还是致命的,现在她都不敢去想这些事情。

此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太液池湖心岛上是皇上静养的养心殿,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衣衫不整浑身沾染着血迹的太子萧澈已经面如死灰,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承平帝坐在了正位上,脸色铁青,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正殿中羊角宫灯在承平帝的脸上投下了或明或暗的影子,看着令人觉得有点儿瘆的慌。

四皇子萧穆等皇子们也是敛气屏息跪在了一边,他们的后面更是跪着永宁候和相爷楚修凡等勋贵,一时间大殿里虽然黑压压跪着一片人,却是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给人感觉实在是诡异的很。

只是这死寂的养心殿却是听到李公公间或传来的声音,尖锐的声音一次次划破了夜色的宁静。

“回禀皇上!在太子东宫的池子边已经发现了三十二具女尸!腐烂的厉害,只是看着那裙衫便查验出来是宫里头刚入籍的宫女!”

“回禀皇上,第三十六具尸骨在太液池底发现!身上绑了石头!”

“回禀皇上,第四十具……看样子新死!尸体上到处是伤!被埋在了月季花田里!”

李公公的声音颤抖的厉害,饶是他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按理说见多识广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简直让他心头一阵阵的发颤。

天爷啊!太子殿下到底虐杀了多少宫女?怪不得之前他发现各宫的宫女都有消失不见的,只是着偌大的宫城里,每天不知道要冤死多少人,他也没在意。

不想这些女子都死在了太子萧澈的魔爪下,而且死的极其凄惨,谁也想不到一向养在了太后寝宫中的太子殿下居然有这种见不得人的毛病?那个方面俨然失去了功能却是装着不去治疗,毕竟太子殿下若是那方面出了问题,会影响到子嗣。

若是太子爷子嗣困难的话,对于他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是分外艰难的,只是他也是男人有需求却又不能舒缓,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一次次将自己的欲望发泄在了那些妙龄女子的身上,让她们和他这个魔鬼一起坠入地狱之中。

“回禀皇上,第五十七具……”李公公快要哭出来了。

哗啦一声!承平帝猛地起身抓起了龙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在了太子萧澈的身上,落在地上碎成了粉!

“你这个畜生!!”承平帝气的浑身哆嗦,可是外面查找东宫太子藏起来的女尸的行动却并没有结束,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被掩藏起来的事件放大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简直令人心头狠狠一颤。

今天他正在琼华殿宴饮宾客,却不想今年刚选秀进宫,才侍寝了一次的沈嫔就消失不见了,沈嫔宫里头的宫女大着胆子求到了皇上这边,说自家主子被太子殿下带走了,偏偏太子殿下刚刚也推脱身体不舒服离开了琼华殿。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荒唐,皇上的妃子怎么可能被太子殿下带走?这岂不是乱了伦常吗?

承平帝不信且大怒,不想那个宫女居然一头撞死在了承平帝面前,这是死谏的节奏,承平帝不得不带着人去了东宫,便撞见了衣衫不整正在发怒找人的太子萧澈还有挺尸在床榻上,衣不蔽体,浑身是伤穿着宫女服饰的沈嫔。

萧澈那个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去,之前不是说送进来的是刚进宫根基不深厚的宫女吗,怎么此番却又变成了沈嫔。

沈嫔是刚选秀进来的小主,他都没见过的,还有之前跑掉的那个楚家二小姐,她撞见了自己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却不想他来不及收拾沈嫔的尸体,正在命人从太液池中寻找逃掉的楚悦,这个当儿居然父皇带着一大批的人赶了过来,还当场指出死在他床上的宫女居然是沈嫔。

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将他笼罩其中,那个想要趋炎附势的宫女是沈嫔,怎么可能?莫不是沈嫔也是给他设局中的一环?

他此番已经是完全乱了心神,只是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抱着承平帝大哭道:“父皇,父皇!求求父皇饶了儿臣吧?”

承平帝心头难过至极,看着眼前眉眼像极了李皇后的大儿子,顿时心头痛处不堪。汐儿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小畜生?将汐儿的脸面也丢光了去!

可是这个孩子是汐儿唯一留给他的血脉,虽然这个孩子罪孽滔天显然不能当人了,可是他还是下不去手去,顿时狠狠闭上了眼睛缓缓道:“传令下去!宣礼部侍郎!今日起夺孽子萧澈东宫之位,贬为庶人,拖出去杖刑三十!”

“父皇?!”萧澈顿时脸色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整个人却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嘴巴大大的张开硬生生说不出一句话来。

039 重罪轻罚

“太后驾到!太后驾到!!”门口内侍的声音尖锐至极,顿时打破了养心殿的死寂,随后陈太后在内侍的簇拥下缓缓走进了养心殿。

陈太后虽然上了年岁,身体的动作也微微有几分迟缓,可是眼底的精明却是一晃而过,带着几分锋锐。

她此时已经得知了萧澈出事的消息,忙赶了过来,此番站定在了承平帝的面前,却是定定看着自己的皇帝儿子。

承平帝正在盛怒之中,可是母后赶了过来,他倒是不能再将萧澈当着母后的面儿处置了下去。

毕竟澈儿从小在母后的宫中长大,母后对这个孩子实在是倾注了太多的感情,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忙站了起来冲郑太后行礼道:“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陈太后淡淡扫了一眼跪在了地上的萧澈,眸色间掠过一抹痛色缓缓道:“哀家听闻太子犯了错儿,特过来看看罢了!皇上不必行礼,还是坐着吧,定要保重龙体才是!”

承平帝脸色微微一僵,心头被压下去的愤怒和失望再一次爆发了出来,太子这样行事简直就是畜生不如,这让他如何敢将大周几百年的基业交给这个小畜生管着?

他冷冷道:“儿臣知道母后今天前来是为了这个小畜生开脱罪责的,可是母后瞧瞧他现在这个样子!那么多条人命!他竟然做到了如此的丧心病狂,儿臣若是不处置了他,如何对得起天下的百姓?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冤魂?朕若是包庇了这个小畜生,以后让朝中的大臣们,让京都的那些的世家们怎么看?”

“皇祖母救孙儿啊!求求皇祖母救救孙儿吧!”之前早已经魂飞魄散了的太子萧澈,如今看到了陈太后像是抓着了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忙跪着膝行到了陈太后的面前,呯呯磕头,匍匐在陈太后的面前大哭了起来。

“皇祖母!孙儿也是一时间蒙蔽了心神,孙儿知道错儿!皇祖母!救救我!”

承平帝看着面前涕泪纵横的长子,哪里还有个太子的样子,若是有担当的孩子即便是被人抓着这么大的错处,是个有骨气的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他一生征战四国,即便是到了入土的时候敌国的人也称他一声枭雄,却不想生出来这么一个窝囊废来,他顿时心如刀割。

对萧澈简直是失望到了极点,他缓缓别过了脸都不想看一眼面前的儿子,罢了,今儿这个儿子便算是废了吧!

陈太后的视线缓缓扫过了萧澈的身体,带着几分冷冽,还有一点点的失望,不过更多的是心疼。

毕竟孝贤皇后李氏在这个孩子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可以说这个孩子从小是在她的慈宁宫长大,她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喜欢,甚至超过了她自己的儿子。

她之前生养承平皇帝的时候,那个时候宫中嫔妃的斗争血腥又残酷,她更多的时间倒是没有耗费在自己儿子身上,俗话说得好,人啊老来更是喜欢孩子,倒是在这个长孙身上投下了太多的感情。

可是这个孩子到底是被她惯坏了,陈太后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颤抖,眸色有些难看,冷冷看着萧澈道:“你不必求我,今日你若是不被惩处便是没有天理了!你犯下的罪行天理难容!!罪恶昭著!你怎么还能有脸求到了哀家这边来?!”

萧澈猛地脸色一片死灰,颓废松开了陈太后的裙角,心头却是被惊恐占据了,如果连皇祖母也不帮他,他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太后看向了面前脸上掠过诧异的承平帝抬高了声调缓缓道:“皇上,哀家觉得太子做出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岂是一个剥夺了太子位,杖责就能恕罪的,依着哀家的意思……”

她的话头定了定看向了一边跪着的萧澈冷冷笑道:“依着哀家的意思,这等怙恶不悛的人就应该处死了去!”

“皇祖母?!”萧澈忙向后瘫坐在了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承平帝也是彻底被陈太后给绕进去了,今儿陈太后到底是来救人还是杀人的。

可是陈太后这么一说,他反倒是对自己的长子下不去手了,陡然想起来汐儿弥留之际的时候握着他的手苦苦哀求他,让他一定要护着他们的孩子。

汐儿之前身子一直不好,每一次怀胎不足足月就没了,澈儿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能活下来的孩子,此番真的要杀了汐儿的孩子吗?

承平帝顿时心头微微一痛,却不想陈太后看着他冷冷道:“皇上,皇上为何下不去手了?是不是想起来之前汐儿和皇上说的那些话儿?”

承平帝的脸色微微一白,他此生只爱过一个女人,便是先皇后,此番被陈太后这般一说,顿时觉得胸口一阵锐痛。

陈太后缓缓朝前走去站定在了承平帝的面前却是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可曾记得澈儿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是先天不足之症,后来硬生生被大周四处寻来的名医救了回来。”

承平帝的脸上微微掠过一抹慌乱,陈太后倒是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教育儿子的机会而是低声道:“当年哀家被奸贼扣在了桃花山上,若不是汐儿救了哀家,哪里有如今还活着的哀家,哪里还有你的锦绣天下。当年你中毒颇深,又是她硬生生亲子服侍甚至将你身上的毒过到了自己的身上。”

承平帝顿时面如死灰猛地抬眸看向了自己的母后,陈太后继续道:“你还真的以为汐儿不能生育便仅仅是因为后宫里那些嫔妃们陷害她吗?她宠冠后宫那些女人哪里能那么轻易陷害她,汐儿又是那么聪明的女人。她怀一个落胎一个便是因为身体里早已经积了太多的毒素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你以为呢?”

承平帝的身体狠狠颤了颤,随后却是向后踉跄了一步,看在跪着的几位皇子的眼眸中到底是脸色微微变了几分,五皇子萧渊更是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额头间因为紧张渗出了汗珠来。

若是太子这一次被处死了后,这大周储君的位置他便是八分数了,一边的六皇子萧宇也是紧张的很,要知道太子死了以后整个朝堂便是重新洗牌的时候,他的云王府也会震动。

040 宗人府圈禁

只有四皇子穆王爷微微垂首淡淡看着青石地面,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掠过青石地面的缝隙,像是漫不经心的描摹,微微下吊着的唇角一点点翘了起来,眼底却是掠过一抹森冷。

今天有郑太后在估计萧澈死不了,不过他的东宫之位怕是保不住了,今天他故意将这个阵势闹大了去,一个不能人道心理变态的皇子怎么可能成为大周的储君?

不过这把火已经烧了起来,有的是人会被活生生烧死,好戏才刚刚开始。

承平帝狠狠吸了一口气道:“来人,将这个孽子关到宗人府里去!”

五皇子萧渊猛地抬眸看向了自己的父皇,顿时眼底掠过一抹愤怒,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啊?

死了几十条人命,就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算了?这么轻描淡写的算了?本来刚才说杖责现在却是收进了宗人府,呵呵真的是个笑话。

他几乎要气疯了去,陈太后明显是偏心,父皇也是偏心的厉害,太子萧澈就是个阴毒的草包,现在偏生得了皇祖母的庇护,他刚要说什么却不想袍角被永宁候陈擎苍一把拽住,萧渊顿时醒悟了过来。

自己也是急切的,此番父皇眼见着要包庇萧澈的,自己若是出面请求惩处萧澈,萧澈不但惩处不了还有可能自己遭了父皇的厌恶。

他硬生生将心头的那口气忍了下来,直到夜色更加深了几分,这些重臣才被从宫中放了出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道圣旨。

太子萧澈因为酒后耽误国事惹得皇上震怒被剥夺了东宫之位,至于到底为了什么承平帝已经下令将萧澈身边知道他这个秘密的人全部处死,随后将东宫里的人换了一批,现在萧澈被关进了宗人府,这里自然也是空着了。

消息很快传进了相府,楚修凡昨天回来没有多久,今天早上便又被皇上召进了宫中,这几天看来有的忙。

即便是想要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固宠的郑姨娘也颇有些失望,没想到和相府走的这么近的太子爷居然一夜之间垮台,一时间相府的内宅也是人心惶惶。

郑姨娘打早梳洗打扮了后便到了楚悦住着的绿漪轩,楚悦昨儿折腾了那么一出子,倒是一下子感染了风寒病了。

一早上她不停的打喷嚏,浑身哆嗦,柳氏亲自带着人来照顾她,母女两个现在正坐在了暖阁里说话儿。

柳氏将温热的毛巾盖在了楚悦微微有几分发烫的额头上,她之前将屋子里伺候的那些丫头赶出了屋子,此番却还是不放心起身查看了门窗后疾步走到了楚悦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悦儿,今儿早上宫里头传了消息出来,太子爷被废了!”

柳氏是个内宅妇人,从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加上昨天被女儿狠狠吓了一跳,如今更是一颗心一刻不停的跳着,总觉得要出大事儿了。

之前还想着悦儿能攀附上太子,享受一下荣华富贵哪里想到是这种结局?

楚悦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疼,昨天整整泡了一个时辰的冰水,加上胳膊上的伤还不能让府里头其他人知道,自己也是上了一点儿金疮药,太子和她的事情她是打死也不能说出去。

这个世上最倒霉的便是和皇家秘辛摊上了什么关系,她才不会傻到非要给自己身上招惹是非。

“娘,记得我的话儿,这事儿你千万别给我瞎参合,女儿自有主张,”楚悦不得不提心自己的娘亲,虽然对她好,但是偶尔糊涂的厉害。

“为娘记得的,可是……”

“姨娘,二小姐,郑姨娘来看二小姐了!”外面的红笺高声道。

柳氏顿时眼底掠过一抹冷冽和气恼,这个郑氏自从怀了一个孩子宛若自己成了相府夫人一样,傲娇的不成样子,按理说她还是楚相的贵妾,郑姨娘也该是给她请安的, 却不想郑氏仗着自己曾经是没落的官宦之家的女子看不起她这个扬州瘦马一次也没有来过。

今儿倒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又挺着肚子来气她吗?

柳氏猛地站了起来,身后却是穿来楚悦的提醒声:“娘,正常客套就行了,就说我昨天累了,身子骨弱病了,如今已经吃了药睡下了,你替我糊弄过去,不要带着她来见我!”

柳氏自然明白,女儿昨儿在东宫留下来的伤口哪里能见人?郑氏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万一看出来什么端倪,这个女人真的能将她们母女弄死了去。

她大步走出了绿漪轩却不想那边的郑姨娘已经挺着肚子迎面走了进来,她一贯清冷傲娇的脸上晕染着一抹好奇,视线却是扫向了楚悦养伤住着的暖阁笑道:“听闻二小姐进宫一趟感染了风寒,我今儿带了两支老参过来瞧瞧二小姐,雪萍!将东西拿进来!”

郑姨娘身后的婢女雪萍忙端着一只盘子走了进来,刚要随着郑姨娘进楚悦住着的暖隔里,却被柳氏抬起手臂挡在了外面。

“姐姐?”郑姨娘细长的柳叶眉挑了起来,看向了柳氏,唇角晕着笑,“姐姐这是何意?妹妹我从庄子上回来还没有来看看姐姐,姐姐莫生气。你也晓得,我这肚子着实的不方便,老爷心疼我让我在兰园静养不让我到处走动,姐姐莫非责怪我不成?”

郑姨娘不提她的肚子还好,一提了她的肚子,柳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个女人刚刚被抬进了府里头还不到半年便得了老爷的宠爱,她跟着老爷十几年之前差点儿连命也丢了,如今因为悦儿得罪了老爷,怕是以后老爷更是不喜欢自己的两个孩子。

如今被郑姨娘钻了空子,她心头着实的咽不下这口气,刚要发作猛地想起了之前女儿交代过的事情。

女儿吩咐她要多点儿心眼儿,不要和郑氏这个贱人一般见识,如今女儿身上背负着的秘密却是不能被外人知晓,不然她们母女就死定了。

柳氏猛地唇角晕染出一抹嘲讽,却是压低了声音道:“悦儿胆子小,头一次进宫,前一天晚上便不敢睡了,担心第二天出了什么岔子,她那个身子府里头的人都瞧得见的,弱得很。进宫一天下来也是累了,不想却是病了去,休息几天便好了。谢谢妹妹关心!”

041 母凭子贵

柳氏的态度不咸不淡,郑姨娘倒是被堵了回去。

她眸色一闪,这柳氏满口胡言乱语!

之前便听闻柳氏的这个宝贝女儿疯了去,但是却又是疯的很奇怪,倒是连老爷也被耍的团团转。后来二小姐得了进宫的机会,可把柳氏这个贱人高兴坏了,逢人便说她女儿鸿运高照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此番却不想等她女儿从宫里头回来后,却又这般神神秘秘低调的厉害,这些鬼话骗骗别人还好说,骗她哪有那么容易?

她今儿倒是要看看这母女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如今柳氏已经得了老爷的厌弃,自己即便是冲撞了她又能怎么样?

郑姨娘冷冷笑了出来:“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都已经和你赔不是了,你还是这般对我存着排斥的心思,我哪里能受得了。赶明儿老爷问起来,没得怪我不关心二小姐,伤了咱们姐妹的情分。姐姐,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突然郑姨娘推开了柳氏的胳膊便朝着暖阁的门口冲了过去,柳氏顿时大惊失色,昨天夜里女儿带着一身的伤回来,自然是不敢请医官的。

女儿不得不自己用金疮药在手臂上上了药,金疮药和别的药不太一样,郑姨娘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万一被她闻到了暖隔里的药味儿,将事儿闹大了去,岂不是要害死女儿?

她当下也是慌了神顾不得了,猛地一把去扯郑姨娘的胳膊,却不想被郑姨娘身后的婢女雪萍推开冷冷道:“柳姨娘这是干什么?我家主子怀着咱们楚家的公子爷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怎么好?”

柳氏顿时胳膊一缩,却是在这个当儿被郑姨娘冲到了暖阁的门口,她顿时心头一惊,却不想在郑姨娘掀起了暖阁门帘子的那一瞬间里头的人已经将帘子一下子掀了起来,露出了楚悦那张脸色惨白却又冷冽至极的脸。

楚悦现在强忍着头晕脑胀还有胳膊上被银钩子刺出来的伤走了出来,之前还以为郑姨娘就是恃宠而骄罢了,自己的娘亲完全能对付,不想这个女人还是有几分胆色的,居然要硬着闯进来。

简直是笑话!若是她的绿漪轩是个渣渣就能进来搜她的隐私,她楚悦不要活了。

楚悦抬眸淡淡看着郑姨娘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笑倒是让郑姨娘的脸色不好看了起来,楚悦分明是在嘲笑她。

她现在可是怀着老爷的骨肉,她一个庶女还是风评不好的庶女算个什么东西敢嘲讽她,还是这种不尊的神态?

即便是她进宫得了皇上的赏赐,可是和她一起得了赏赐的可是永宁候府的世子爷,这可是触及了老爷的逆鳞。

京都谁人不知道老爷最痛恨的便是永宁侯爷,此番二小姐的做法绝对已经让老爷很是难堪了,哼!还敢在她的面前作威作福,还真以为她娘亲柳氏还是过去那个主持中馈的贵妾吗?

柳氏也该着倒霉了,今儿倒是要看看她们的笑话。

柳氏之前还说自己女儿大富大贵,呵呵,便是和永宁候那个傻世子一起大富大贵吗?真正儿是笑死个人了!

楚悦一把拉着柳氏的手坐在了外间的正位上道:“娘,你也累了的,坐下来说!”

本来绿漪轩的格局就小一些,外间正位也只有两把椅子,楚悦居然自己也坐了一个位置,这便是让她郑姨娘站着吗?

郑姨娘冷冷笑道:“柳氏,你教养的好女儿!果然如外界所说的那样,着实的没教养,我好得怀着老爷的孩子,居然连个座位也没有,这可是你女儿的待客之道?”

柳氏心头一慌,最近她已经惹了老爷不痛快了,若是再因为悦儿的事情让郑氏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倒是也不妙的很。

她忙要起身却不想楚悦一把按着她的手,随后视线扫向了郑姨娘冷冷笑道:“郑大妈,您还没到七老八十呢,怎么这么糊涂?”

“你?”郑姨娘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她喊她什么,郑大妈?她如今刚被抬进了相府多不过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这个女人怎么敢这么称呼她?

“你放肆?!”郑姨娘顿时脸色巨变,本来骄傲惯了的,在楚家又是得了楚修凡的宠溺,哪里将楚悦放在眼里,顿时点着楚悦的鼻子骂了出来,“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哎呦!气死我了!我的肚子!”

“你放屁!!”楚悦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也同样点着郑姨娘的鼻子冷冷笑道,“你别给老子面前肚子肚子的,又不是我给你搞大的,你过我这儿来作威作福算哪门子事儿?!”

四周的人一听顿时哄笑了出来,忙又忍住。

柳氏一看郑氏被女儿气的脸都白了,忙低声道:“悦儿,悦儿!”

她是担心自己女儿真的将郑氏气出来个好歹来,到时候她也不好办,毕竟老夫人也看中郑氏肚子里的子嗣。

楚悦轻轻拍了拍柳氏的胳膊淡淡道:“别怕!娘!我就不信了这是有的人皮痒痒了,想要来我的绿漪轩骚痒痒是不是?郑氏我今儿给你好好瘙一会儿!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怀了个孩子?是个女人都有这功能吧!你嘚瑟什么?”

“郑氏,今儿可是你自取其辱来了,你端着脸让我楚悦来打,我不打你对不起你啊!我娘是念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想和你计较,你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怀了楚家的庶子吗,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你就嘚瑟成了这个样子?”

“有本事你怀个嫡子出来!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即便是庶子也是我娘生的泽哥儿排在你孩子前头,也大你孩子十几岁给他当哥哥的!你算个屁!”

“还官宦人家出身的大家闺秀,亲娘哎!你怕不是宦官家庭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二傻子吧?瞧瞧一个小妾做成你这么有逼格的也是不多见呐!你做妾就已经辱没了你先人的脸面了,还不自知,将小妾做成了一门儿事业,我去,你还不如我娘呢!”

“我娘她最起码能认清自个儿几斤几两,你呢,小姐的性子,你是丫鬟的命!你简直就是个拎不清楚的二傻子你!就这段位还要拿捏我娘,你回去洗洗睡吧你!”

042 气死不偿命

“你!你!你……”郑姨娘最忌讳的便是别人拿她做过县令后来犯事儿的爹爹说事儿,楚悦一句接着一句都不带喘气的,她几乎连接话儿的机会都没有,这一次是真的气着了,捂着肚子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丫鬟雪萍顿时慌了神,忙命兰园的那些跟过来的丫鬟婆子疾步走了进来将自己背过气的主子扶着,步履匆匆的朝门外走去。

临走雪萍还撂下了一句话儿道:“二小姐,你这般气郑姨娘,老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楚悦翘起了二郎腿仰靠在椅背上淡淡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我等他!”

疯了!疯了!雪萍也不敢惹这个疯子!

从来没有人骂人这么顺溜的,简直能把人活生生的骂死了去。

楚悦此时心情也不好,她在宫里头莫名的被人下了绊子,还被四皇子中了蛊毒,正愁着怎么化解这个危机,怎么找到穿越回去的路,却不想一个个的上杆子给她找刺激,她正好儿愁着没地儿发泄呢!

“悦儿,”柳氏虽然觉得刚才女儿的话分外的解气,可是现在却是更加担心几分。

“悦儿,那个贱人怀了身孕,你以后还是切莫再这样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呵呵,没事儿,一会儿老夫人必然叫我们过去,郑姨娘这一次不在老夫人那边告我一状那就不是她了,娘,一会儿去了祖母的紫竹院里,您什么都不要说就只是诉苦说我如何顽劣难管,你也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其余一概不要说。”

“怎么可能?娘怎么会不要你?”柳氏心疼的看着楚悦,将她耳边的乱发别到了她的耳后笑道,“只是娘身份卑微,不能给我的悦儿最好的!是娘的不好!这一次娘也是糊涂了非要让你攀扯太子爷,主要是娘以为你喜欢太子呢!从今往后娘再也不拦着你了!”

楚悦微微一愣,心头顿时一暖,她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娘,可是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遇到了真心疼爱她的娘,她握着柳氏的手道:“没关系娘,我罩着你。”

柳氏猛地眼底晕染出一抹泪意,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之前悦儿给人感觉总觉得冷清清的,即便是对她这个做娘的也是存着几分轻视的,柳氏哪里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嫌弃她是个扬州瘦马出身的小妾,才让她抬不起头来。

如今楚悦亲口说要罩着她,她眼底的泪哪里还能存得住?

突然张妈急匆匆走了进来却是走到了柳氏的面前低声道:“姨娘,二小姐,老夫人那边传话儿说请姨娘和二小姐去一趟紫竹院,郑姨娘也在那里此番却是要死要活的,姨娘咱们该怎么办啊?”

张妈脸色也是带着几分惊慌失措,要知道现在全府上下都看重郑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老爷更是将郑姨娘宠到了极致,若是郑姨娘在二小姐的绿漪轩这边出了什么事儿,老爷能将柳姨娘的皮剥下来。

柳氏也是脸色有几分发白,她晓得近来老爷厌弃了她们母女,这个节骨眼儿上郑姨娘告的这一状,她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娘,走,会会郑氏去!”楚悦唇角晕染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到不了底。

之前她不想与人为恶,可是这一次她的善差点儿害死了她。她忍让和褪却不等于别人会放过她,她不想和楚钰起争执却不想自己这一次要不是运气好,要不是自己身手灵敏怕不是早就死在了太子的东宫了吧?

从今往后谁也别惹她,不然她会发威的!

楚悦虽然有些轻微的高烧可是这一战已经有人欺负到了家门口儿,她还能怎么忍,只有好好收拾了那帮贱人才能让自己安静一些。

楚悦转身冲红笺道:“将宫里头送过来的那个东西用红绸包好给我。”

红笺忙点了点头随后将包好的东西送到了楚悦的手中,楚悦用还能活动自如的右手拿着藏进了袖子里,随后忍着浑身的难受带着柳氏朝着老夫人的紫竹院走去。

柳氏晓得自己女儿受了伤,又发着高烧,忙命人准备步撵抬着楚悦到了距离老夫人紫竹院不远的地方才放了下来。

楚悦随后跟在了柳氏的身后迈步走进了紫竹院,远远便看到了院子里一群伺候郑姨娘的丫鬟仆从们,一个个看向了楚悦带着满脸的得意之色。

柳氏却是看到了楚修凡身边的两个小厮再也门口守着顿时心头一惊,忙小心翼翼回头看向了楚悦道:“悦儿,你爹爹也在!你一会儿不可再胡言乱语了知道吗?”

柳氏一见着楚修凡便吓得浑身哆嗦,楚悦动了动唇还是不说了吧,楚修凡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她倒是不怕这个便宜老爹,她现在愁得是怎么能进老爹的书房里将四皇子萧穆要的东西偷出来。

楚悦跟着柳氏迈步走进了正厅,果然看到了满满的一家子人,即便是一向过得与世无争的张姨娘都来了,可见郑姨娘闹得着实的凶悍了一些,这么短的时间将这么多人折腾过来也挺有本事的。

此时郑氏正坐在老夫人的下手位捂着肚子哭得肝肠寸断,将楚老夫人吓得够呛,再这么哭下去没得真的将孩子落了该如何是好?

楚修凡脸色冷的厉害,这一次宫里头的变动让他措手不及,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有几分不可掌控。

他冷冷看向了跟在柳氏走进来的楚悦,神情更是阴沉了几分,一边的老夫人也是有几分生气,楚悦这个孩子越来越不长进了。

郑姨娘怀了楚家的子嗣,本来楚家的血脉就艰难得很,这个楚悦也着实的嚣张的厉害。

楚修凡早已经气的不想和楚悦说话,郑姨娘瞧着柳氏带着楚悦走了进来更是哭的声音都高亢了几分,楚悦微垂着的眼眸略过一抹嘲讽。

只有站在老夫人身后的楚钰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走进来的楚悦,满眼的审视似乎要将楚悦浑身剥光了一样,想要查看仔细。

上一回她着实想不通楚悦是怎么从太子的东宫逃出来的,按理说她上一次在宫中绝无生还的可能性,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一次让楚悦活着回来对她来说是个*烦。

043 最是无情薄凉人

楚悦刚跟着柳氏站定在了那里,老夫人严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跪下!”老夫人气的声音都有几分发颤,之前楚悦带着假惺惺的面具看着令她着实的不舒服,哪曾想如今这个丫头撕碎了面具后更是让人气的肝儿疼。

楚悦却是站的笔挺:“祖母,悦儿不知道何错之有,为何要悦儿跪下来?”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阵的抽气声,都将郑姨娘快气的小产了还不算犯了大错儿吗?

老夫人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一边的郑姨娘忙点着楚悦的鼻子大声道:“老夫人,你瞧瞧她这是个什么样子?呜呜呜……我刚进了楚家根基浅薄,好不容易才怀了老爷的孩子,盘龙寺的和尚说这个孩子的命精贵着呢!当初那个和尚来咱们楚家给我腹中孩儿算命,说我这腹中的孩儿封官拜相自然是个大富大贵,能光宗耀祖振兴楚家的人!今儿……呜呜呜……我的孩子……好痛!好痛!真正儿气死我了!”

“你先消停一会儿成不成哎!”老夫人速来信佛,那个和尚确实是盘龙寺德高望重的高僧,他之前来楚家给老夫人等女眷讲经说法的时候,便点着郑姨娘的肚子说,这腹中怀着的孩子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这一下子倒是让郑姨娘的翅膀一下子硬了起来,几乎在相府是横着走,即便是柳氏和一向心思缜密的谢钰都躲着她走,却不想今儿被楚悦羞辱,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去?

楚悦冷冷笑了出来,暗道这个郑姨娘也是个人才,没见过这么夸孩子的,不过今儿她想借着孩子的事儿压她一头,让她跪下来道歉门儿都没有。

“郑姨娘,今儿的事情倒是怨不得我,”楚悦的声音冷冽了几分,“昨儿我进宫后估计是累着了,身子不适便脱下衣服早早睡下了,不方便见客人,可是你郑姨娘怀孩子怀的是不是耳朵聋了去,听不懂人话,非要闯进来?这我可就不高兴了!”

老夫人和楚修凡同时看向了郑姨娘,老夫人眸色沉了下去,如今府里头人人都知道二小姐不好招惹,偏偏这个郑氏非要主动招惹上去,按理说倒也是郑姨娘的错儿。

郑姨娘此番却是哭道:“二小姐伶牙俐齿,妾身说不过你,我也是好心好意去看你罢了。即便是你闺阁中不能随便进人,可我也是你的姨娘又不是什么外人,怎么就进不得了?”

郑姨娘越哭越是喘不过气来,楚悦倒是被这等奇葩给气笑了,感情随便闯进别人家里胡作非为还有理了。

“郑姨娘,你好好认清楚你的身份!你肚子里的孩子好与不好还没生下来呢,等你顺顺当当生下来再说!”

“你……”郑氏猛地看向了楚悦,难不成这个贱人还要对她的孩子不利?今儿一定要让她好看!

“老爷!老夫人!你们听听……你们好好听听这叫什么话儿,身为姐姐这不是要诅咒我们楚家未来的小少爷吗?”

楚修凡倒是给郑氏吵得心烦,但是又担心她腹中的孩子,冷冷看着柳氏道:“你教养的好女儿!我要你这个废物何用?”

柳氏猛地抬眸看向了自己的天地夫君,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几年了,她为了这个家操持了十几年,生儿育女也就罢了,他之前吞了先夫人冷氏的嫁妆在官场上打通各种关节,随后背着骂名的是她。

即便是楚修凡多么的薄情,可是柳氏还念着当年那个一身素袍挽着她的手的文雅男子,只是一切都变了的。

她是真心喜欢这个男人,没曾想到头来换来的居然是夫君的一个词儿——废物?

柳氏眼底的泪晕染了出来,落在了脸颊边,他为了一个只进门半年的小妾活生生要羞辱她的悦儿,今天的事情是郑姨娘挑起,她的悦儿何错之有?

郑氏,一个姨娘罢了,又不是相府的夫人,非得她的悦儿亲自伺候着她?这也着实的欺人太甚了!

柳氏第一次眼底掠过一抹倔强冷冷道:“老爷,今儿悦儿没错儿,是郑氏先要闯进悦儿的闺房,悦儿病了,到现在还难受着,还请老爷明察!”

楚修凡倒是愣怔住了,这个女人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小意儿,哪里敢这样和他说话,他如今官场上不顺,自己的计划也被破坏的干净,正是气儿没处撒的时候,此番登时火冒三丈站了起来一脚踹向了柳氏。

这一脚踹的实在是太出乎意料,即便是楚悦也是惊呆了去,刚反应过来却不想柳氏已经一口血喷了出来,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楚修凡!!”楚悦猛地低吼了出来,刚要冲过去,却被柳氏拼命的抓着衣袖。

“悦儿……他是你……爹爹!”

楚悦的一双眼眸都变成了赤红冷冷盯视着楚修凡,她生平最憎恶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妈哒,求问能不能灭了爹,在线等,捉急?

楚修凡倒是被楚悦那一双锋锐的眸子盯得有点儿慌,到底还是不敢再踹第二脚,随后冷哼了一声看着楚悦道:“错了便是错了!还不跪下给郑姨娘磕头赔罪?”

哈?楚悦暗自冷笑了出来,她好得也是相府堂堂二小姐,给一个刚进门半年的姨娘赔罪?

她猛地眸色间掠过一抹嘲讽看着楚修凡冷冷笑道:“爹爹真的认为我做错了吗?需要我给郑姨娘赔罪?”

“休得无礼!”楚修凡被这帮大小女人们搅合得心烦,只想的楚悦早早赔罪,将郑氏安抚下来,让她回去好好养胎。

如今朝廷形势不太分明,他本来就是靠着钻营爬上去的相位,本身根基浅薄,也没有永宁候那也世袭功勋的爵位和资本,若是真能生出来一个大富大贵的后代来,他也省了不少的力气。

此番早已经不耐烦了去冷冷道:“还不跪下赔罪?”

楚悦抬头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她的眼睛长得很好看,一双漂亮的眼眸仿佛晕染着万千的星辰一样,剔透晶亮,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冷的到不了底。

“好!女儿这便给郑姨娘下跪道歉!”

044 跪下

楚悦答应的分外的大气,转身便朝着哭哭啼啼的郑姨娘面前跪了下来。

“你……”楚修凡猛地觉出不太对劲儿来,这个丫头今儿怎么这么的痛快?之前楚家的人没少被这个丫头祸害,现在他身为堂堂大周的宰相都有点儿怕了她了,着实的能闹腾,如今她这般痛快的给郑姨娘磕头认错儿,他顿时心头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楚悦给郑姨娘下跪的那个速度太快,身姿都带着几分妖娆,几乎是从地面上蹦跶了起来,随后像一只灵巧的燕子冲到了郑姨娘的面前,吧唧一声跪了在了地上,只是动作夸张到令人想要抽她的地步。

“郑阿姨好!郑阿姨我错了!不该气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如今体弱多病,生活不能自理,我作为小辈以后一定要好好伺候您老人家。悦儿这厢赔礼了,悦儿祝愿我家郑阿姨青山不倒,岁月长存,寿比南山不老翁!”

“你!”郑姨娘顿时脸色惨白,她虽然是楚悦的姨娘,但是她年龄不大啊!充其量也就比楚悦大个几岁而已,现在却被楚悦一口一个阿姨怪怪的叫着,还一口一个老人家,还寿比南山?简直要活生生气死了她!这个贱人,以后得空儿一定要狠狠收拾她才行。

“姨娘,您老人家不开心吗?悦儿是真的知错了,您这派头悦儿以后是不敢惹了,一定会像孝敬我祖母一样孝敬您老人家!”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郑姨娘有几分慌张,她哪里敢和老夫人相提并论。

只是楚悦这么一点出来,四周的人看向郑姨娘的眼神稍稍不太对了,也是的,自从郑姨娘怀了个孩子后,在这府里头倒是横着走的,那气势即便是老夫人也要避其锋芒了。

郑姨娘觉得楚悦越说越是离谱,可是偏偏又没办法驳斥,她可是先以长辈自居要求楚悦尊敬她,如今楚悦这般说她,她只能忍着。

偏生楚悦的话儿尊敬有加却又带着几分令人无法挑出错处的调侃,一来二去,四周的人一个个都憋着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老夫人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痛,暗道得想法子等大丫头楚钰订了亲后,赶紧的胡乱给这个丫头定一门亲事,也不用挑挑拣拣,有人家要她便嫁出去,替楚家去了这个祸害。

“郑姨娘,您老人家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悦儿要不要帮你请一个医官来瞧瞧,是不是到了更年期,身子不顺畅了去?”

“行了!”楚修凡的眉心蹦蹦的跳着,沉着声音道,“你起来吧!今天的事情到此便罢了,以后莫要再这么目无长辈,记得自己楚家二小姐的本分就行。”

楚悦神色微微一顿垂首缓缓道:“是!爹爹教训的是!”

楚修凡眉头微微一蹙,眼神倒是有几分愣怔,这个丫头到底是搞什么,他咳嗽了一声便道:“起来吧!今儿便散了!以后府里头的事情多向你长姐学习一二!”

“是,爹爹,”楚悦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却是一张巴掌大的娇俏的脸更是垂了下来,带着几分委委屈屈的娇柔。

楚修凡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从地上滚起来!该着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楚修凡看着眼前的女儿心烦,不省心倒也罢了,却是在宫宴上和永宁候世子爷搅合在一起,这着实的令他恼怒至极。

楚悦微微垂着的眼眸里掠过一抹嘲讽,声音中却是带着几分害怕道:“女儿不敢起来!”

楚修凡面色沉了下来:“胡说什么,让你起来,你起来便罢了!”

一边的郑姨娘也是架不住楚悦对着她左一个老人家,右一个老人家的喊,此番倒也是不想玩儿下去了,眼见着柳氏已经失宠,楚悦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她且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到时候拿到了谢府主持中馈的权柄后再好好炮制这个小贱人。

“你起来吧,姨娘我也不是个计较的人,以后我这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还望你这个做姐姐的好好照看,起来吧!”郑姨娘倒是显出了几分大度。

楚悦却是唇角微翘渗出一抹冷冽的笑意,虽然身体挺直了去,却是并不起来而是缓缓从袖子里拿出来藏着的圣上赏赐的玉如意高声道:“爹爹,祖母,我刚才被逼着给郑姨娘磕头不小心藏在袖子里的重要物件儿忘了拿出来了,如今这事儿悦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红笺!玉翅!你们去请宫里头的人来吧!就说相府里的郑姨娘逼着咱圣上御赐的宝物给她磕头,我如今到底该如何处置,还请宫里头来个人示下!不然这事儿我可不敢担着责任啊!”

“你说什么?”楚修凡顿时慌了,他昨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还有宫里头的那场巨变,倒是将皇上赐给自己女儿的玉如意给忘记的干干净净。

之前在宴会上皇上也会赏赐一些宫人把玩的玉器下来,世家大族里得了赏赐的人都是小心翼翼将这些赏赐之物保管起来,哪里有像楚悦这个胆子大的居然将皇上赏赐的玉如意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这不是明白今天要坑死了他们楚家的人。

郑姨娘瞬间脸色惨白哪里还敢装模作样下去忙站了起来,老夫人也是慌了神,在楚钰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四周那些姨娘各院的主子们都站了起来,却是将楚悦围在了其中,一个个脸上尴尬到了极点。

一般见了圣上赏赐的物件儿都是要下跪行礼的,再不济也要恭敬,如今这物件儿却是被楚悦高高举着,若是他们要下跪,那不是对着这个小丫头下跪不成?

楚修凡就知道楚悦没这么好说话,可是这一次这丫头居然用御赐之物做文章,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现在多少人等着扳倒他楚修凡,此番如实被人知道他逼着女儿拿着圣上的御赐之物给一个小妾下跪行礼,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儿,居然敢让楚家上下给她陪葬,她怎么胆子这般大?简直是翻了天了!

“你……悦儿,你听爹爹说!且不可胡来,这种事情胡来不得!知道吗?”

045 没有胡来

楚悦冷冷笑道:“爹爹,女儿没有胡来啊,是爹爹打了悦儿的娘亲,是爹爹让悦儿给郑姨娘下跪来着,悦儿心慌的厉害就给忘了御赐之物这回事儿了!红笺!玉翅!你们还不快去宫里头请人来,若是宫门口的大内护卫不让你们进去的话,直接去大理寺敲那面陈情鼓,到时候自会有人过问。”

红笺和玉翅两个人的命都是二小姐救回来的,对楚悦自然是忠心耿耿得很,得了话头忙疾步朝外走去。

“站住!将门关上!此间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楚修凡顿时脸上掠过一抹阴毒,猛地看向了一脸凄怆的柳氏。

“将你女儿手中的御赐之物拿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楚修凡终于脸上露出了一抹凶光,惯有的文雅大度再也维持不住了。

柳氏茫然的看向了楚修凡,神情中带着几分凄苦,最爱莫过于心死,今天这一脚将十几年的情分都踹没了,她只是冷冷看着楚修凡不出声。

楚修凡眸色一沉:“来人!将二小姐手中的玉如意抢过来!”

楚悦顿时抬眸看向了面前恼羞成怒的爹爹,不禁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果然是狗急跳墙了啊,她突然将手中的玉如意朝着半空中抛了上去。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老夫人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不敢看,若是楚悦将御赐之物打碎了后,整个楚家真的是说不清楚了。

之前楚钰也进宫参加过宴会,却是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却不想被这个混世魔王般的丫头得了赏赐,可是这种东西一个保管不好便是要命的物件儿。

楚悦手中的玉如意抛出来后,四周准备抢夺的那些主子的心腹们都不敢上前来,楚悦灵巧的将玉如意接住,随即又抛了起来,又接住,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的厉害。

“你……你……悦儿!你……你这是何苦?”楚修凡额头间的冷汗瞬间渗了出来,声音放缓了几分。

真的是相府不幸,怎么出了这么个祸害?

楚悦将御赐之物接在了手中,挑着眉头看向了楚修凡淡淡笑道:“爹爹,女儿的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还从来没有跪过别人!您说怎么办?”

楚修凡转身看向了郑氏那张比柳氏还要年轻娇俏的脸,眸色微微沉了下去,郑氏这几天却是该好好儿管管了。

“老爷!老爷!!”郑姨娘也是慌了,之前脸上的淡定从容和飞扬跋扈顿时消散不见。

楚悦依然把玩着玉如意,郑姨娘晓得今儿自己闯了祸了,她忙转过身冲楚悦赔不是道:“二小姐,妾身也是在气头上,妾身真的不是故意对御赐之物不尊的!”

楚悦冷哼了一声,一眼也不看她,只是坐在那里抛着玉如意玩儿,整个人倒是淡然闲适。

“姨娘,别太靠近!”楚悦冷冷笑道,“不小心将御赐之物碰碎了怎么办?你肚子里的孩子多不过就是个庶子,又不是太子,是吧,长姐?”

楚钰猛地一惊,不想这个丫头居然看向了她,她眉头一蹙也不说话。

今天的事情也是郑氏该死的,居然将这事儿弄到了这种程度,合着她也是活该,不过楚悦这个女人心思狠辣,缜密异常,她是真的见识了。

郑姨娘哪里敢再靠近忙委屈的看向了楚修凡:“老爷!您瞧瞧!”

楚悦淡淡笑道:“爹爹,考虑好如何处置了吗?女儿的耐性是有限的!”

楚老夫人顿时明白了,今儿楚悦这是要往死里整郑氏的,一边是郑氏腹中的未曾谋面的孙子,一边是楚家的基业,她闭上了眼睛缓缓道:“郑氏,你还是给御赐之物磕头赔罪吧!”

郑姨娘猛地脸上掠过一抹屈辱,可还是不太愿意给楚悦下跪,只是稍稍迟疑几分,却不想狠狠挨了楚修凡一记耳光。

清脆的响声让郑姨娘顿时瞪大了眼眸,她从来没有想过那般宠爱她的楚修凡居然说打便打。

楚修凡冷冷道:“还不跪下!”

郑姨娘心头窝着一团火,几乎要将她焚烧了去,她咬着牙缓缓冲楚悦跪了下来。

“二小姐,还请二小姐得理且饶人!”

楚悦看着郑姨娘眼眸中的狠毒之色,她明白今儿算是和郑氏结了梁子,而且还是死仇,可是就此退缩郑姨娘这种是不会懂得好赖的。

对于这种人,楚悦觉得只需要将对方收拾到连她妈妈都认不得的地步才行,她缓缓道:“爹爹,姨娘这态度不行啊!算了,我也退一步,府里头如今各种怪事情乱糟糟的,看着就令人不爽,真实是需要一个女主人管管了!您现在想要再娶妻,帝都也没有合适的,我娘亲呢好得也是操持府里头十几年了,今儿您踹我娘的那一脚,我楚悦看着不舒服。”

楚修凡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不知道楚悦到底想要说什么。

楚悦顿了顿神道:“我娘出身却是不好听,不过这十几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得也给点儿福利!这样吧,相府正妻的位置,我娘还真的没那个命,平妻怎么样?”

“不行!”楚修凡断然决绝,他大魏朝相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一个扬州瘦马出生的低贱之人怎么能随便做他的妻子,即便是平妻也不行。

楚悦微微一笑,突然手指轻轻捏着手中的玉如意狠狠朝着半空抛了上去,却是没有要接的意思,楚修凡顿时慌了。

“大胆!”

楚悦轻轻接住看着他笑道:“爹爹,你很清楚我娘这十几年为你做过什么,平妻这个称呼不算什么!您看应不应?”

“我答应你!”突然老夫人接话道,“挑个好日子便将这件喜事办妥了去!”

楚修凡一看老夫人都出面了自己倒也是不能说什么,不过他心头也清楚即便是抬了柳氏平妻的位置,但是他以后还是会娶名门世家的庶女为妻子的。

今儿先让了这个丫头一招,却不想楚悦点着郑姨娘道:“即刻起将郑姨娘送到偏远的院子里好好养着,不然到处乱跑惹是生非,出了什么事儿便不好了!”

郑姨娘咬着牙,却是不敢说话,现在她知道不管楚悦说什么,老爷都会答应的。

046 平妻

楚悦随后懒洋洋的抛着玉如意道:“最后一条,我娘喜欢孩子,等我娘做了平妻后便是相府的当家主母,郑姨娘既然身体弱,今儿这里疼,明天那里痒痒,照顾小孩子也是难受的慌,不若等生下来抱到我娘这边来养!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会看顾他的,爹爹,祖母,你们说呢!”

老夫人此番看向了楚悦的眼神倒是变了几分,若是真的能养在柳氏那边,被这个丫头时不时回来敲打敲打,说不定比养在郑氏这个没脑子的身边强太多。

她之前迁就郑氏便是因为郑氏的孩子,此番郑氏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况且这般蠢笨的女人,若是孩子养在她的身边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

“来人,送郑氏回院子里去!”老夫人希望这事儿尽早了解,今儿楚悦这孩子这是要和他们楚家的人拼命的架势,只要能将楚悦安稳住不要将她手中的那只玉如意摔碎了去,便是最好的结果。

“慢着!”楚悦轻轻有一搭没一搭的掂着自己手中的御赐之物淡淡笑道,“郑姨娘,你好似还没有给圣上赏赐的玉如意磕头啊!怎么?你一个小妾多大的狗胆子,敢折辱御赐之物,难不成连一个道歉都没有就想滚啊?”

楚悦的眸色微微渗透几分冷冽,郑姨娘的手掌狠狠攥成了拳头,指尖上的护甲几乎将掌心刺破了去,她狠狠咬着牙还是缓缓冲楚悦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楚悦摆了摆手:“去吧!御赐之物说今儿算是饶你一次,等哪天它想起来你欠着它一个交代,我会带着东西去你的院子里让你继续磕头赔罪,头慢慢磕,以后咱有的是机会!”

郑姨娘的眼底几乎赤红,可是今天她是被楚悦狠狠收拾了,居然没有丝毫的反手之力,只能等到以后在寻找机会,先得哄住楚修凡这个老男人。

郑姨娘被两个粗使婆子扶着出了屋子,一屋子的人才算松了口气,刚才简直要吓死了她们,这个楚悦差点儿让一个相府的人赔命!

楚修凡刚要同楚悦说什么却不想王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躬身冲楚修凡行礼后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楚修凡耳边说了什么,楚修凡脸色聚变疾步走了出去。

楚悦也是稍稍有几分纳闷,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便宜老爹到底是每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她猛地想到了四皇子萧穆,让她去老爹书房里偷一块儿牌子,难不成父亲也牵扯进了朝堂里那些皇子们的纷争了吗?

楚悦猛地心头狠狠一跳,自古以来参合到皇子们夺嫡这事儿实在是凶险的很,九死一生,人人都看到从龙有功的荣耀,却看不到那些站队失败后被活生生弄死的下场。

她总觉得自己的这个爹不太靠谱,不如想办法早点儿脱离楚家,不过这个时代想要和原生态家庭脱离关系只有一条还算冠冕堂皇的途径那便是嫁人。

楚悦眸色微微一暗,到底嫁给谁呢?不过即便是她嫁了人,她娘亲柳氏该怎么办?

突然正位上老夫人的话将楚悦此时的错乱思绪稍稍拉了回来,她看着楚悦道:“来人,扶二小姐起来!”

红笺和玉翅忙走了过去将楚悦扶了起来,楚悦却是走到了一边将柳氏从地板上扶起来直接坐在了老夫人的下手位,张姨娘的对面。

张姨娘的眸色微微一动,却是微微垂着眉眼,只是眸色微微一闪却又再一次恢复了那一潭死水的模样。

柳氏到现在坐在椅子上都是浑身抖个不停,站在老夫人身后的楚钰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儿,也看不清楚她眼底的喜怒。

老夫人看着脸色煞白的柳氏咳嗽了一声道:“楚家的平妻不是那么好做的,虽然这份儿荣耀是你女儿帮你争了过来的,可是以后做得怎么样,好不好?全看着你的机缘造化,若是你做了什么对相府不利的事情,便只有休弃这一条路子可走。”

老夫人的声音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你也晓得你自己什么出身,没有娘家可以依靠,若是被楚家休弃后,迎接你的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柳氏的脸色越发白了几分,之前被楚修凡一脚踹到了肚子上,心头的血也涌了上来渗出了唇角,令人看着分外的触目惊心。

老夫人的话是有分量的,柳氏忙哆嗦着应了一声,只是嗓子哑的厉害。

这一次她宛若被放在了火上灼烧,却又被丢进了清凉的泉水中浸泡,来来去去的折腾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撑不住,几乎要晕厥了过去。

楚悦看在了眼里冲老夫人行礼道:“祖母,悦儿请求先送我娘回海棠苑里看看伤。”

老夫人也晓得刚才自己儿子那一脚踹向了柳氏确实是用了一些劲儿的,随后点了点头道:“你先送你娘回去,一会儿来我这紫竹院里,我有些当紧话儿要对你说。”

楚悦倒是微微一愣,不晓得祖母会对她说什么,忙点了点头命红笺和玉翅跟上,自己亲自扶着柳氏走了出去。

柳氏的情绪倒是很低落,不是那一脚踹得有多么的痛苦,而是她曾经多么深爱那个男人,如今便是有多么的失望。

楚悦也不敢多说什么,不得不说自己娘亲真的是喜欢楚修凡的,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真的是可以从她的眼眸中看出来的。

一颦一笑,每一个关注,即便是当初她柔情蜜意的巴结着楚修凡是想在这对女人不友好的世道里给自己谋得一份儿好前程,可是不得不说她是付出了全部的身心。

如今楚修凡踹了娘亲的这一脚,估计比刺了娘亲一刀还要让她难受半分。

楚悦的手臂疼得厉害,伤口几乎渗出了血,她还是咬着牙亲自将娘亲送回到了海棠苑,找了医官看了看却是说柳氏的脾脏被踹破了,内出血,即便是治好了怕是以后会留下病根,加上柳氏体弱倒也可能折损寿命。

她冷着脸听着医官说完柳氏的情形,心头却是一阵阵的锐痛,眸色越发冷冽了几分。

她明白刚才楚修凡这是想要一脚将柳氏踹死了去,她的这个便宜老爹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渣男,渣到了家,要不是楚悦本尊和这个渣男还有血缘关系,她楚悦现在真的忍不住想要大义灭亲了。

047 心死

那位医官看着脸色铁青的楚家二小姐,一阵阵的肝儿颤,最近关于楚家二小姐的风评实在是感人,他交代完了需要注意的事情后便接了楚悦命红笺递过来的酬金疾步走了出去,脚下的步子虎虎生风生怕走的慢了,要被楚家二小姐这只妖怪给吃了去。

楚悦缓缓走到了柳氏的暖阁中,站在了柳氏躺着的拔步床前,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柳氏,晓得她疼的厉害哪里能睡得着。

要知道柳氏是那种江南纤弱型儿的美人,娉娉婷婷的,走一步那纤弱的腰肢都仿佛能摇断了一样,哪里能承受得住楚修凡一个壮男的疯狂一踹,楚修凡当时是带着几分杀意的。

柳氏躺在了床上,脸朝里,豆绿色绣着粉色海棠的纱帘将她的身影笼罩在其中,像是一团随时会驾鹤西去的青烟。

楚悦吸了口气,轻声道:“娘,为了那个人渣不值得,娘若是想离开,女儿便带你离开,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她说完后大步走出了暖阁,刚走到了海棠苑的门口便听得暖隔里传来柳氏的嚎啕大哭声,声音尖锐凄怆,狠狠刺痛了楚悦的耳膜。

她咬了咬牙忍着折返回去的冲动,爱情这种东西最是个王八犊子玩意儿,女人有时候走进了爱情的死胡同,怎么走出来全得靠自己,任何人都帮不了她。

楚悦闭了闭,狠狠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了海棠苑,今儿闹了这么大的一出子,老夫人留下她单独说话儿,她自然是要听听的。

虽然楚家上下除了她的红笺和玉翅还有自己的娘亲之外,哪一个不是恨得她要死要活的,她早已经无所畏惧了。

楚悦其实也是累到了极点,伤口又疼,可还是不得不咬着牙撑着,她想要片刻的宁静那得靠自己在府里头争取,这一次若是整不死郑姨娘,她便在这府里头一天安宁的日子也别想过,今天这一出子让那些人瞧瞧她楚悦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招惹她的人都得去死一死!

她忙乎完了柳氏后,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候了,热辣辣的阳光照着她,让她的额头隐隐作痛,虽然是京都,地处北方,但是七八月的日子实在是热的厉害。

楚悦提着纱裙的裙角刚准备迈进紫竹林的月洞门,迎面却是撞上了楚钰刚从里面出来,显然老夫人想要单独和楚悦说话儿连着楚钰也被赶了出来。

两个人同时站在了月洞门口,倒是带着几分狭路相逢的即视感。

楚钰的神情只是微微一怔,却也是镇定如常淡淡笑道:“妹妹可是来了,刚才祖母还念叨着妹妹怎么走了这么久,祖母如今在暖隔里等急了的,你快进去吧!”

楚悦真的是暗自给楚钰的沉稳点了赞,面对她差点儿杀了的仇人,还能演绎出这么一副淡定从容的长姐风范,也是难得的很。

楚悦是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城府这么深的女子,她今儿算是见识了,随后冷冷笑道:“长姐。”

她缓缓上前一步凑到了楚钰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长姐,我一直都忍让着你,是你不让我活,那么以后咱就对不起了,希望你能受得住!”

楚钰的眉头一挑,都是心知肚明的,她上一次在宫里头设计差点儿让楚悦死在了东宫,不曾想该是死定了的楚悦居然会活下来,还能活着逃出生吃人肉的太子的魔爪,到现在她也猜不透楚悦这个必死无疑的人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楚钰晓得上一次宫里头的事情之后,她与楚悦便是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也不愿在楚悦的面前再装模作样下去淡淡道:“我等着你便罢!”

楚悦冷冷笑了笑:“你给爷必须必须得等着!”

楚钰脸色一变,刚要说什么,楚悦已经大步朝着紫竹院里走去,她看着楚悦的背影消失在了月洞门后,眸色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她刚转过了身,丫鬟素心却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低声道:“大小姐,谢家长公子来了,想要见见您?”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谢长安这个人虽然帮了她不少的忙,可是缠着她也是紧,她倒是生出了几分厌倦。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可是她此番因为楚悦的关系在楚家想要比过楚悦便少不了别人的帮忙,谢长安身为谢家的嫡长子,手中掌控的那么厉害的势力,若是少了这么一个助力,不,她不能让谢长安发现她根本不喜欢他的秘密。

毕竟她现在喜欢的那个人,她费尽心力爱着的那个人,还不能被公布与世,不过没关系,他的血统那么高贵将来这天下都是他的,她楚钰才是应该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楚悦算个什么东西?

“让谢公子稍作等候,我且换件衣服再去见他!”楚钰淡淡道。

素心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她不晓得自家大小姐到底是如何想的,谢公子不管是家世还是长相,还是那份儿对大小姐的真心,整个京都都没有人能比得上的,也不知道为何大小姐对谢家长公子总是这么不咸不淡,倒像是专门吊着谢公子的胃口。

想到此处素心倒是不敢想下去了,她忙疾步走了出去回复谢公子去了,毕竟那个人在相府西墙外面等的时间着实的有些长了。

这边楚悦大步走进了楚老夫人住着的东暖阁,刚迈进了门槛儿,便看到罗汉床上老夫人斜斜靠着绣着青梅的迎枕上,微微闭着眼眸,听到楚悦的脚步声猛地睁开眼眸,苍老的眸子里视线却是微微有几分深邃。

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正帮着她轻轻捶着腿,一边站着老夫人的心腹陈嬷嬷,看着楚悦进来后忙迎了上来给楚悦行礼道:“二小姐安好!”

陈嬷嬷那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是老夫人从自己娘家里带来的陪嫁丫头,后来陈嬷嬷嫁给了老太爷身边得力的仆从王有,王有如今做了相府的管家。

这份儿力度不是任何一个楚家的下人能比得上的,楚悦心头微微一顿,之前陈嬷嬷见着她也就是淡淡的问一声好,这样郑重的行礼让她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得慌。

048 不识抬举

楚悦忙笑道:“陈嬷嬷不必行礼,我一个小辈受不起!”

“二小姐客气,是老奴的本分!”陈嬷嬷的容色淡然从容。

老夫人冲一边伺候的丫头们摆了摆手,那些丫头忙退了出去,随后陈嬷嬷站在了门外显然不想让别的人打扰这祖孙两个的谈话。

“坐吧!”老夫人看着脸上表情有几分疏离的楚悦,抬起手点向了罗汉床边的锦凳,示意楚悦坐下来说。

楚悦倒是被老夫人这阵势给弄晕了,她这个祖母对她这个孙女儿可是不待见的很,偏心眼儿偏到了爪哇国去了,现在这么和颜悦色的和她说话,她多多少少有点儿惊悚。

“祖母,孙女儿站着便好!”楚悦冲老夫人躬身行礼后笑道,只是笑容有点儿淡淡的。

这一次楚钰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她弄进了宫准备干掉,老夫人一直那么疼爱楚钰,想必她也清楚楚钰之前打的什么主意,还是眼睁睁看着她另一个不被她喜欢的孙女儿去死,这个老太太的心也是黑色儿的。

老夫人似乎不在意楚悦对她淡淡的恨意,只是扶着床柱坐了起来,随后从枕头边却是拿出了一只玉镯子,那镯子及其罕见居然是传说中的血玉雕刻而成,上面的纹路也是古朴的很。

“你过来!”老夫人声音疲惫却有着不容违抗的威压在里头。

过来就过来,还能怕了你不成?楚悦心头暗道,她就不信这老太太还能吃了她?

楚悦大大方方走到了罗汉床的旁边:“祖母,您有事儿?”

老夫人哪里听不出楚悦的玩世不恭和声音中的那一抹稍稍的不耐烦。

这个孩子和她到底是生分了,可是她也明白这种生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解得了的,她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岁数,看人还是很准的,这个丫头如今已经变得让她完全不认识了。

她有时候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被人换了去,可是不管是长相还是身形,即便是易容也做不到这么逼真,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个丫头藏得实在是太深了,城府深,心机重,看似每一次疯疯癫癫的闹腾却是没有一次不切中要害的,真的是个厉害人物。

这样的人物,莫说是别的人,即便是她这个经历很多事情的老人也有几分忌惮,这个丫头要么便是楚家的祸害,要么却可能是楚家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决定赌一把。

“这镯子是楚家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一共只有一对儿,一只送给了钰儿……”老夫人的声音停顿了下来。

楚悦顿时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她陡然想起来,从楚悦的记忆碎片中对这只镯子是有几分印象的。不过想起来这个便是对楚钰的嫉恨,楚钰的腕子上确实戴着这只镯子,难不成这镯子有什么说道?

楚悦因为是半道儿来的,除了装聋作哑也不适合在自己不清楚的领域发表一些建议,只能等着老夫人告诉她。

老夫人定了定道:“你也晓得的,楚家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也是有些规矩和说道的。老祖宗当初传下来这物件儿的时候便立下规矩,只有嫡长女和嫡长媳能得了这镯子,正好一对儿,一人一只。”

楚悦眉头挑了挑,随后陪着笑:“这镯子却是好看,挺衬托肤色的!最好搭配上红裙,简直美不胜收,咱家老祖宗到底也是个有眼光的。”

老夫人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神情怪异的看向了楚悦,这个丫头难不成又开始装疯卖傻?

这对儿镯子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传家宝,镯子代表着掌家的权利,谁得了镯子便是得了老夫人的认可,府内的庶务便都要交给这个人管着。

之前老夫人看不惯柳氏管着楚家内宅庶务,便高调的将这只血玉镯子分了一只出来赠与了楚钰,如今楚钰便是凭借着这只镯子让人们明白楚家的事情现在她这个嫡长女可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血玉镯子的含义已经是众所周知,对楚钰处处防着的楚悦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公开的秘密吧?此番看着楚悦却像是真的不清楚这件事情似的。

老夫人看着楚悦的一张如花的笑脸缓缓道:“今天剩下的这一只镯子便送给你!你好生保管!”

楚悦脸上没正形儿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眼底的警觉却是一晃而过。

她知道老夫人一直不喜欢她这个孙女儿,今天居然给了她这么一只镯子,而且还是给未来嫡长媳的镯子,老夫人怕不是也像她一样疯了吧?

楚悦垂首看着老夫人缓缓抓着她的手腕,将血玉镯子顺到了她雪白的皓腕上,赤红色的血玉映衬着雪白的玉腕,倒是带着几分绝色艳丽。

楚悦倒是觉得手腕上套着的不是镯子,是催命的毒蛇。

上一回楚钰撺掇着她进宫,说是为了她好,差点儿要了她的命。这一次老夫人平白了送了她一只镯子戴,她总觉得那股子冷飕飕的凉意顺着胳膊蔓延到了全身,让她觉得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她忙将镯子撸了下来,随后小心翼翼放在了老夫人的枕头边忙笑道:“祖母,这镯子我可不敢收,您还是给以后的嫡长媳吧!毕竟我一个庶女,真的是不配的!祖母若是真的疼爱我,把这果子赏给我几个吃吃!”

老夫人的眸色深邃了几分,从来没有人拒绝她的好意,这个丫头算是独一份儿的。

楚悦硬生生打了她的脸,老夫人心头到底是生出几分不快来。她如今这么做也是为了对楚悦示好,毕竟现在楚家一个拿得出来的嫡长子都没有,如今形势这般危急的情形下,她倒是看出来楚悦这个丫头是个能担当起重任的,想着将楚家的一些东西交给她,却不想被人家拒绝了。

老夫人心头居然生出几分不甘心,抬眸淡淡看向了楚悦,语气却是不那么友好了,冷冷道:“你可知道拿着这只镯子便能参与到楚家庶务的管理中,楚家的那些产业你也能插手一二,你若是得了这只镯子,柳姨娘又是做了平妻的话,你便是楚家的嫡小姐,到时候便和钰姐儿一样的身份和地位。你在楚家先历练些日子,到时候即便是嫁到了婆家也会是独当一面的当家主母!你……”

049 拉拢

“祖母,”楚悦一开始不太明白老夫人的意图是什么,如今听了她的话,她倒是一下子明白了。

老夫人这是要给她管理楚家庶务的权利,呵呵,如今太子出了事儿,朝堂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楚家一样也逃不过去,加上楚家现在外表光鲜内里却是闹亏空。

财务上亏空的多了,便是难以维持楚家的生计,府里头的那些下人们估计也背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钱。

楚钰虚伪一直在府里头上上下下面前是个温雅心善的大好人,可是收拾府里头的那些蛀虫,补回亏空,那可是得罪人的事儿,老夫人这是心疼大孙女儿的名声,当然恶名就由着她楚悦背着了。

她淡淡笑看着楚老夫人:“祖母,我知道您不待见我,陡然给了我这么大的好处,我觉得瘆的慌!还有我之前曾经发誓说我楚悦以后的嫁妆不沾染楚家半分的便宜,我不吃油糕不沾油水,既然长姐管着庶务,我现在也很看好她,让她去吧!”

楚悦定了定神缓缓道:“还有,我就是个庶女,我娘即便是做了平妻我也不会做什么嫡女,楚家联姻的任务也是由着长姐去吧!我就混吃混喝做一只猪也挺好的,我喜欢这样的人生!祖母不必在我的身上大费周章了。祖母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悦儿便告退了!”

老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历来大宅子里争夺的不就是掌家的权柄吗,偏偏她不要,她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不知道这个丫头到底想要什么。

她如今只是看出来楚悦这个丫头不一般,想要拉拢她,其实也主要是这个丫头比钰姐儿更适合整顿如今府里头混乱的局面,却不想人家根本不给她面子。

“站住!”

楚悦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从这个老太太的话语里听到了浓浓的威胁的味道,她唇角微翘缓缓转过了身。

“祖母?”

老夫人看着她缓了几分语气道:“悦丫头,祖母之前确实亏待过你,只希望你不要恨我!之前对你的亏欠,祖母心里清楚,过几天你娘亲便是平妻了,你这个嫡女的身份不变也得变,过些日子你和钰姐儿的亲事也需要张罗起来,你们两个都是相府出去的小姐,自然这亲事更是需要看中一些的。这是家规,不得违抗!”

楚悦眸色一闪,好个家规!楚老夫人果然是楚老夫人,威逼利诱一套接着一套的,真当她是小白兔啊?任人拿捏不反抗?

“祖母,虽然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悦儿觉得自己的男人还得自己选,悦儿之前既然在祖母面前发下毒誓,悦儿以后的嫁妆不靠着楚家一分一毫,自然悦儿的男人选谁,楚家人还真的没有这个资格,我的幸福我自己做主!”

“你!”老夫人顿时气闷刚要斥责几句,却不想楚悦已经转身大步离开,丝毫不给她面子。

她顿时气的头疼,外面一直守着的陈嬷嬷疾步走了进来,帮楚老夫人轻轻揉着鬓角低声劝慰道:“老夫人莫生气,其实二小姐虽然现在泼辣,倒也不是个坏心思的,之前可能和老夫人生分了,不若让她搬到您跟前儿住着,兴许慢慢也……”

“罢了,还搬到我的跟前儿来,我是担心活生生被她气死了去!”楚老夫人随后唇角晕染出一抹苦涩缓缓道,“那个丫头到底是和我生分了,不过她是真的恨我!”

陈嬷嬷眉心狠狠一跳也不敢说什么,楚老夫人仰靠在迎枕上看着纱帐上的花纹缓缓道:“太子对钰姐儿什么心思,我怎么不清楚?钰姐儿不想嫁给太子,自然咱们楚家得有一个人去嫁!否则太后焉能放过楚家?太子是太后掌心的宝,如今形势对太子不利,怕是太后已经逼着楚家战队了。”

陈嬷嬷也不敢说什么,如今宫里头乱糟糟的,楚家想要置身事外怎么可能?楚家也只有两个女儿,总得牺牲一个,不过她也不明白为何老夫人纵着大小姐让二小姐进宫嫁给太子?难不成太子妃这么廉价,都没有人愿意去做吗?

不过一个骇人听闻的传闻刚刚从宫里头传了出来,如今已经在市井之间传播了开来,私底下人们都说太子那方面不行,于是渐渐有几分变态,在自己的寝宫中不知道虐杀了多少宫女。

这事儿传的有板有眼,按理说这种宫廷秘闻一向不会传播的这么快,不过……

陈嬷嬷心头一跳,那些皇子们互相倾轧,如今太子垮了,那些皇子们谁不想狠狠推一把,让太子死的更快一些。

可是老夫人?难不成老夫人之前便知道太子的秘闻,因为心疼大小姐如今才纵着大小姐故意将二小姐带进了宫,若是如此的话,二小姐当真是恨毒了老夫人。

楚老夫人仰起头缓缓叹了口气:“阿珍,你说二小姐近来是不是变化太大了些,还是咱们之前都小瞧了这个丫头?”

陈嬷嬷的眸色微微一愣,倒是不敢说什么,她晓得自己的身份不可随便妄加评论府里头的小主子们,人有时候得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忙躬身道:“老奴不敢随便评论主子!”

老夫人淡淡扫了陈嬷嬷一眼冷冷笑道:“偏你是个八面玲珑的,不过也罢了,这个孩子如今倒是连我也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她会给楚家带来的是祸还是福?”

陈嬷嬷的心头一惊,身子更是躬下去了几分,幸亏刚才没有随意责难二小姐,听着老夫人的意思倒是有抬举二小姐的意思,不过二小姐那样的性子,现在老夫人想要拿捏倒是不太好下手。

楚悦这边回到了自己的绿漪轩,红笺和玉翅笑嘻嘻的迎了上来,紧紧扶着楚悦的胳膊却是激动的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主子到底是主子,府里头人人都头痛郑姨娘,却不想被自己主子狠狠算计了,还抬了姨娘为平妻,若是姨娘做了平妻的话,眼见着自家主子也是嫡女了,到时候说亲的时候更是容易了些。

两个丫头傍着楚悦倒也是觉得威风了起来,其他的下人们如今更是不敢得罪了二小姐,二小姐这一次和郑姨娘的战争简直让她们心惊肉跳,以后其他院子里的贱人们倒是也不敢随随便便来绿漪轩撒野了,来一个灭一个!

050 保管

楚悦走进了暖阁中,再也撑不住了,四仰八叉的躺倒在软榻上,随后却是狠狠吸了口气。

红笺和玉翅看着楚悦不对劲儿忙脸上掠过一抹惊慌,急匆匆赶到了楚悦的身边,刚要躬身问什么却听楚悦低声道:“关上门,拿药箱子来!”

“主子?”红笺和玉翅这才发现楚悦的脸色白的下人,两个人忙分头行动,一个关门,一个去找药膏。

红笺拿着药膏走到了楚悦的身边,昨天晚上主子回来后便是受了伤,也不知道主子在宫里头经历了什么,主子不说她们也不敢问。

玉翅关好门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将楚悦的衣袖撸了起来,却看到之前胳膊上的伤口经过了这一次的折腾早就裂开了去,虽然胳膊上楚悦裹着厚厚的纱稠却还是渗出了血迹,看着便疼的慌。

红笺和玉翅顿时眼底晕染出了眼泪,心疼的不得了,主子也不知道怎么撑下来的,这么重的伤口还要忍着和郑姨娘她们周旋,这个事儿偏生还不能说出去。

“帮我处理好伤口后,替我看着点儿,我得……得歇一会儿!”楚悦是真的有些发高烧,可能伤口发炎了,不过她更担心的是心口处被萧穆那个杀千刀的种下的蛊毒。

“还有,”楚悦现在是真的困到了极点看着玉翅道,“你一会儿将宫里头送来的玉如意给老夫人的紫竹院送过去,就说毕竟是皇家赏赐下来的荣耀不能我绿漪轩一个人占着,交给祖母保管最为妥当。”

“主子?”玉翅不禁微微一愣,这御赐之物可是主子用来撑门面的物件儿,如今这么多人不敢来绿漪轩捣乱便是因为有御赐之物撑着,这要是拿出去。

楚悦缓缓道:“我晓得你们担心我,不过今天这一件事情后,不管有没有御赐之物罩着我们也已经给别人留下来一个印象,那便是我楚悦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谁要是想要动我她们得掂量掂量才行。”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道:“那御赐之物就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能罩着我们,但是若是我们不小心真的将那个物件儿打碎了,弄破了,别人也能用这个借口置我们于死地!”

红笺和玉翅顿时愣怔在了那里,脸色微微一变,她们没有主子想的这么长远,如今主子这般一说那御赐之物倒也是个烫手的山芋,老夫人德高望重,送到了老夫人那里倒也是没有人敢打什么歪主意,最起码即便是有人扇阴风点鬼火,那火也烧不到老夫人这里来。

当下玉翅将那御赐的玉如意包好,还带着两个稳妥的婆子一起去了紫竹院送东西去了,这边楚悦上了药膏,伤口的疼痛稍稍缓解了几分,她也是真的撑不住了,到头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倒是睡得很香甜,连着几天楚悦都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直到一天早上红笺急匆匆走了进来却是同时手中拿着两封信递到了楚悦的面前,楚悦这才从猪一样的生活中惊醒了过来。

两封信都是红笺上街帮楚悦打听准备买下那些铺面的时候,一封是街头的小乞丐交给她的,一封是她帮楚悦零食栗子糕的时候那个小摊儿的小贩偷偷塞给她的,她也不敢再在街头逗留忙拿着信封回到了绿漪轩。

楚悦之前单独和楚老夫人说了那些话后,她就明白楚老夫人这是要将她死死绑在了楚家的战车上,楚悦现在已经觉察出老爹楚修凡做的事儿实在端不上台面的,楚家终有一天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就是穿越到了这里,犯不着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她讨厌的楚家人绑到一起,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哪怕不能穿越回去,也要离开楚家,带着柳氏,带着红笺和玉翅,过几天弟弟楚远泽也从云州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带走,让那些楚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自己玩儿去吧。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楚悦晓得脱离了相府,她得想办法在京都活下去,也不知道从哪儿入手,觉得还是先盘几家铺子做点儿小生意,再看看情形。

即便是以后脱离不了楚家,那也能在外面给自己攒点儿零花钱。

不过红笺今儿居然给她带来两封信,信封上都是空白什么都没有写,她眉头狠狠一蹙:“是谁给你的?”

红笺忙低声道:“回主子的话儿,奴婢在街头走着,突然被两个小乞丐撞了一下,奴婢还狠狠骂了几句却不想手中多了封信,还有一封是一个小摊贩给奴婢的,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得给主子拿回来瞧瞧。”

楚悦接过了信封,随后冲玉翅点了点头,玉翅忙守到了门口,虽然这些天没人敢来绿漪轩里找不自在,不过架不住那些不长眼睛的。

楚悦随便拿起了一封信,打开信封后却是从里面掉出来一张小卡片,精致得很,不过一看上面的话儿,她顿时站了起来,动作的幅度有些大了,触动了胳膊上的伤口不禁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主子?”红笺脸色发白不知道为何主子看到这封信反应这般激烈,她和玉翅跟着楚悦也是经历过了太多的糟心事儿,如今好不容易日子才稍稍好过了几分,实在是不想自家主子再出什么事儿了,简直是要人命得很。

“没……没什么,”楚悦紧紧抓着卡片的边缘,差点儿将卡片撕碎了去,眼眸死死盯着卡片上写着的那些熟悉的英文字母。

陈墨川不管是汉语还是英文都写的不错,眼前的英文字母就像是机器印刷出来的一样,整齐简洁有力度。

陈墨川也挺照顾她的,每一个英文字母都是楚悦最熟悉,也绝对能看懂。

大体意思就是想要和她见个面儿,眼见着重阳节马上要到了,到时候世家大族的人们都会去京都郊外的山上登高采集茱萸,那个时候是他和楚悦见面的好机会。

毕竟现在楚家和永宁候府之间是生死对头,两个人见面儿都是给对方招黑的行为,楚悦低声道:“还算有点儿良心,没忘了老子!”

她之前在宴会上和陈墨川被迫共同抚琴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她也正想找他来好好劝劝前男友陈墨川能不能从大局出发,或者是人道主义关怀也成,可不可以和她一起想办法穿回去?

051 月圆之夜

如今陈墨川主动联系她,也是一件好事情,楚悦将卡片凑到了烛火边点燃后化成了灰烬,随即打开窗户将屋子里的烟味儿走了走。

她随后拿起了另一封信,也是没有书写名字,倒是有几分奇怪。毕竟陈墨川的性格,她也是知道的,那个家伙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一并解决,绝对不会无聊的写两封信。

楚悦将信封口打开,却是从里面调吊出来一块儿普通的黄铜牌子来,上面什么花纹也没有刻画,只是铸刻了一个大大的门字儿,楚悦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主子?”红笺没想到主子看这封信居然比看第一封信反应还要剧烈,倒是被主子狠狠吓了一跳。

“今天几号?”楚悦一把掐着红笺的胳膊,红笺的手臂都要被掐肿了去。

虽然主子这些日子说话古怪的很,但是红笺也能听明白楚悦的意思忙道:“回主子的话儿,今儿是十四了!”

“十四,十四?”楚悦猛地身体狠狠抖了抖,这块儿黄铜牌子便是之前萧穆和她交代过的,如果萧穆想要见她,必定会给她送一块儿黄铜牌子,到时候她必须想办法去怡红楼见萧穆。

那个人渣!果然不是个东西!

楚悦忙看向外面的天色,虽然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也已经是快到掌灯时分了,萧穆派人送了这个给她,怕是有要紧事儿找她,偏偏她被萧穆下了蛊,又不敢不去。

幸亏这些日子楚悦收拾了郑姨娘已经在府里头立了威信,即便是楚钰也不敢轻易在她的面前触了霉头,故而她在这绿漪轩还是蛮自在的。

她忙命红笺和她换了衣裳,先替她在绿漪轩里应付一二,自己却是换了之前的那一身男装,随后将头发打散了去,将头发高高束在了脑后,俨然一个娇俏的小公子。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趟!”

“小姐?”红笺和玉翅都认识楚悦现在穿的这一身装束,不就是之前她去怡红楼将她们救出来的那一身打扮吗?难不成小姐又要去那个地方?

两个人都是担心的要命,楚悦忙道:“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楚悦说罢将兜帽罩在了脑袋上,随后疾步走进了苍茫的夜色中,不一会儿便穿过了相府的林子走到了西墙边,依然是那处狗洞,楚悦紧紧握了握拳头心头一横匍匐下身体钻了出去。

她也不敢骑马太过招摇,只得雇了一辆马车到了怡红楼,这一次可不是从正门进去挑衅那个人,不得不绕到了怡红楼背面的小门口敲了敲门。

楚悦一边敲门一边还得观察四周的情形,毕竟自己穿成了这个样子从后门鬼鬼祟祟走进怡红楼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那个什么了。

已经是入秋时分了,到了掌灯的时候,怡红楼里早已经热闹非凡烛火通明,即便是后院里也是隐隐约约透出来明亮的烛光。

可是楚悦敲了半天的门,偏偏里面的人都不出来回应一声,一定是萧穆这个王八蛋故意整她的。虽然楚悦暗自骂骂咧咧,到底还是心头隐隐有几分后悔,不该那天带走红笺和玉翅的时候出言不逊,骂了怡红楼幕后老板萧穆,骂人家没良心生个孩子没什么什么。

夜风有点儿冷,楚悦简直快要被冻僵了去,她咬了咬牙转身便走,这也太欺负人了。

谁知刚走开几步,便听得身后传来了吱呀一声的开门声,楚悦忙转过身看去,却是看到了一个腰间佩剑,穿着一身灰色布袍的高大少年,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逼人,正是四皇子萧穆身边的长随青峰。

青峰看着外面那个此番已经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楚家二小姐,不禁心头暗自好笑,自家主子也是奇怪得很,好像和这个女人杠上了,明明知道初秋晚风冷冽无常却还是故意不让人开门,他总觉得自家主子对这个楚家二小姐有几分不太一样。

不过主子从来没有过女子陪在身边,即便是那些皇子们送给他的美人,也被主子秘密处决了,故而整个京都的人都说主子不喜欢女人,可是唯独对楚家二小姐这不是也不一样吗?好吧,也就是稍稍不一样一些。

楚悦现在冷的几乎浑身都撑不住像是蹦迪一样,偏生这个少年打开了门却是不让她进去,呆呆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悦心头火起一把推开青峰冷冷道:“姐有喜欢的人了,你靠边儿站!”

青峰顿时一愣,一口气硬生生憋在了嗓子眼儿里,这个女人怕是有病吧?谁喜欢她,她那个是什么眼神儿?

他忙追了上去道:“楚二小姐随我来!王爷在楼上等!”

楚悦冷哼了一声跟在了青峰身后,只是没想到不是朝着怡红楼的主楼而去,而是径直到了后院的一处花厅,花厅里的陈设也是简单得很,除了两张太师椅之外便是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山川风物画儿。

楚悦环视了一周也没有找到萧穆的身影,她看到青峰几步走到了那一副画儿前,却是抬起手点着画作上的一处假山,突然一阵机关响动的声音,接着那面墙壁向左右两侧滑了进去,露出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楚悦下意识的向后退开一步,对于这种密室密道的东西,她天然有种排斥的心里,关键她有轻微的密闭恐惧症。

青峰微微侧过身体看着脸色有几分变化的楚悦道:“楚二小姐,请!”

楚悦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冷冷道:“你家王爷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何必这般鬼鬼祟祟!既然如此不欢迎我,我便回去了!”

青峰的眉头微微一蹙,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个楚家二小姐到底是没搞明白,但凡是被主子下了蛊的人,便是入了生死门,一入生死门哪里有回头的道理?

“楚二小姐请留步!”

“呵呵,你让我留步,我就留步吗?”楚悦冷冷笑了出来,“你家王爷架子这么大,我还真的不伺候了呢!”

“明天是月圆之夜!”青峰突然声音冷了下来,听在了楚悦的耳朵里带着几分冷冽和阴森。

楚悦顿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青峰道:“楚二小姐愿意用自己的命去赌,那便随着你!还有我家王爷说了,莫说是一个相府的庶女,即便是宫里头的那些女人们,他想让谁死,谁就能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052 恐怖的人

楚悦闭了闭眼睛,随后转身走到了青峰面前仰起头狠狠瞪着青峰道:“小哥儿前面带路,我等你家王爷弄死我!”

青峰倒是微微一愣,随后面色如常,好似刚才那些锋利的话并不是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似的,带着楚悦从秘密的通道走了进去。

楚悦跟了过去,虽然通道里点着灯,可是四周密闭的空间还是让她觉得十分的不舒服,不一会儿便是拾级而上,随后前面一道朦朦胧胧的亮光传了进来,楚悦这才松了口气,额头却已经是布满了汗珠。

青峰转过身扫了一眼楚悦,倒也是奇怪得很,不就是走一条密道罢了,怎么感觉楚二小姐像是上了刑一样的痛苦,他脚下的步子停了停等着楚悦跟了上来。

楚悦这才发现出口开在了一处院子里的槐树下,她从槐树下的出口走了出来后,打量了四周一眼,居然是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

当院一株槐树遮蔽了半个院子,一进一出的格局,正屋的台阶下摆着两只大鱼缸,只是里面养着的居然是王八,东墙跟的花架子上摆着万寿菊,一阵阵的花香扑鼻而来。

这间院子和四周的那些普通百姓的民居接连了起来,简直再普通不过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住着一个深入简出的寻常老人。

谁也想不到这里可是京都最恶毒,最恶心,最狠辣的四皇子的老窝之一,所谓大隐隐于市便是如此吧!

楚悦抽了抽唇角,之前听红笺和玉翅提起过这位四爷,还觉得他的娘亲死的那么惨,他又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一定很可怜,现如今看来简直是可怜个屁啊!

突然正屋传来一阵阵痛苦的闷哼声还有一声声带着哭腔的求饶的声音,那个声音让人听了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楚悦不禁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青峰倒是习惯了,站定在了正屋的门口低声道:“王爷,楚二小姐带到了!”

楚悦现在一想到要见那个变态,不觉得心头狠狠抽了起来,莫名的还有些忐忑。

不一会儿萧穆慵懒冷酷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

“是,王爷!”

青峰忙侧过身打开了正屋的门,楚悦随后走了进去,却是猛地顿住了脚步,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楚悦绕过屏风后便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官袍的男子跪在了地上,虽然这个人楚悦不认识,可是他身上的官服看起来像是六品京官的服饰,此番这个人却是七窍流血还是没有死透了,不停地给坐在榻上的穆王爷磕头,只是嘴巴里的话已经说不清楚了,一张口鲜血便从那人的嘴巴里涌了出来,随即涌出来的还有一些黑色的密密麻麻的虫子。

楚悦顿时转过身干呕了出来,穿着一件寻常靛青色锦袍的穆王爷此时正盘腿坐在了榻上的小几边写字儿,笔锋犀利却又带着几分冷冽无情。

楚悦强忍住心头的恶心,大口的喘着气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萧穆的身上,这个变态!这个大变态!!

萧穆微微垂首,连眼皮都没有抬起过,等到一篇字儿写好了以后才淡淡道:“你入生死门后便晓得背叛我是个什么下场。”

萧穆惜字如金,只是说了几个字儿便再也不往下说了,那个跪在地上的人两只手拼命的抠着自己的喉咙,突然硬生生将喉咙扯烂,那些黑色的蛊虫顺着血口子晕染而出,随后他微微垂首终于断了气。

两个穿着灰色袍子的少年走了进来,很从容的将地上血肉模糊的官员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屋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青峰走到了门外候着,刚刚死过人的屋子里只剩下了楚悦和坐在床榻上的萧穆。

萧穆终于肯抬眸看向楚悦,他的眸色很深有着中原人不曾有的琉璃之色,墨色长发也没有束起来,只是随意的披散在肩头,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眸似乎看进了楚悦的心里,楚悦不禁狠狠打了个寒战。

“王……王爷福安!”楚悦彻底认怂了,不知道是不是萧穆故意的,刚才那唱戏实打实的唱给了她这只母猴看了,她是真的怂了!

“王爷,我知道您老人家喊我过来就是问问我有没有偷到我父亲书房里的那个东西,王爷你也是知道的,”楚悦小心翼翼看着坐在那里的萧穆讪讪笑道,“我父亲的书房我现在不太好进,而且最近和我父亲之前的关系也不是很好,所以这个机会……”

“三个月的时间!最多!”萧穆惜字如金。

楚悦顿时被堵住了话头,却是看到萧澈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粒药丸,拇指大小,散发着一阵阵的腥味。

“这……”楚悦现在不知道萧变态到底想要怎么玩儿死了她?

萧穆眸色微微一闪,眼前的这个女人倒是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几分,一般的女子见到刚才的那个场景定然会晕厥多去,她倒是沉稳得很,还能保持清醒在他的面前练嘴皮子,有趣,着实的有趣!

“这个月你的解药,以后每到每个月的这一天你自己过来取解药,若是忘了,或者……”萧穆修长的指尖缓缓拂过了他坚毅的下巴道,“或是你告诉了别人此间的秘密,我想你不会再有下个月的机会了。至于怎么死,我想楚二小姐应该是看清楚了吧?”

楚悦猛地身体微微一颤,却是气闷得很:“王爷,若是某一个月真的有事儿不能来取……”

“生与死都是你的事,与本王无关!”萧穆淡淡道。

他随即淡淡瞟了一眼楚悦道:“这解药今晚不服便错过了时辰,到时候你是生是死也与本王无关!”

楚悦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握成了拳头,却是微微闭了闭眼眸,她没想到自己因为一句话得罪了大周朝最不能得罪的夺命王爷,简直是要疯了。

她捏起了那一粒药丸,味道带着几分腥味,光闻着味道便是难以下咽,可是如今自己已经被萧穆捏住了七寸,自然是逃不过这一劫。

她仰起头将解药服了下去,丹田处传来一阵阵的灼烧的感觉,随后却是打了个突,突然手臂一阵阵的发痒,她忙撸起了袖子垂首看了过去,只见雪白的手臂上顿时蔓延开来黑色的花纹,那个颜色也不全是黑色的,却是和刚才那个死了的官员身上窜出来的黑色蛊虫是一个颜色。

053 找到软肋

难道她现在的心口处已经生出了黑色的虫子?楚悦几乎要哭出来了,可还是强忍着心头的绝望和愤怒看着萧穆道:“王爷,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我和你近日无仇远日无怨,你这么对我,良心何安?”

萧穆不曾想楚悦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眉头微微挑了起来,淡淡道:“良心?本王从来没有听过!”

楚悦顿时一口气差点儿被噎死了去,好吧她这算是遇上了硬茬儿,不服都不行。

“王爷,既然你让我三个月拿到我父亲书房里的那块儿牌子,难度还很大,若是被我爹爹发现了,不是一顿打那么简单的事情,我随时都能送命!王爷既然能控制朝廷里的官员,想必也清楚我父亲的做派,谁若是动了他的核心利益,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会死的连渣儿也不剩。”

萧穆定定看着楚悦,眉眼间的冷漠令人发指。

楚悦顿了顿继续道:“王爷,能否告诉我那块儿牌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即便是机密也需要让我了解一二。”

萧穆缓缓站了起来,他身上有一半儿胡人的血统,身材自然是高大魁梧,堪堪站在了楚悦的面前,带着几分天然的威压,楚悦不禁向后退开,眼前的男人是危险的,即便是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楚悦也能隐隐闻到一丝丝的血腥味道。

她忙抬起头看向了逼近自己的萧穆,虽然心头有点点的怕,还是强迫自己笔直的挺在了他的面前。

萧穆看向了楚悦的眸色渐渐带着几分玩味缓缓道:“记着一点,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本!没有!”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的男人,突然笑了出来:“王爷,咱们都是吃五谷长大的人,是个人就有弱点,别把话儿说早了,你的弱点我一定会找到的。咱们走着瞧!”

她说罢转身大步走出了屋子,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对面的这个人让她恐惧也很厌恶。

青峰忙追了出去将楚悦送出了这一处秘密的院子,随后折返了回来却是看到自家主子爷站在了窗前,负手立在那里定定看着外面渐渐稀疏了起来的星辰,夜色已然降临。

主子一向很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主子定夺,像这样看着外面的星光发呆,主子这个样子倒也是罕见得很。

“王爷,楚二小姐走了!”

萧穆琉璃色的眸色微微一闪,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唇角晕染出几分嘲讽的笑意。

“青峰,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萧穆缓缓抬起手掐了墙角的一支海棠下来冷冷笑道,“想找我的弱点,这个女人口气倒是挺大的啊!”

青峰猛地一愣,王爷最近怎么老受那个女人的影响呢?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也不敢说什么,这个话儿没办法接啊!

好在王爷没有继续问他这些奇怪的问题,而是坐回到了桌子边重新拿起了手中的狼毫,在雪纸上挥洒自如。

“太子如何了?”

青峰心头一顿忙低声道:“回王爷的话,咱们的人在宗人府那边根本插不进手去!太后看的紧!”

萧穆的眸色有点儿发冷:“昊王萧渊那边呢?”

青峰忙压低了声音道:“昊王爷好似觉察出来是有人要挑起他和*之间的争斗,这一次反倒是耐得住!”

萧穆冷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永宁候府站在他那一边,如今永宁候府长子怕是坐不住了吧?听说陈世子被父皇召进了宫中,这一次春闱陈世子也要参加的。等他中了状元,便能名正言顺的进入翰林院,到时候便是改革派的主力军。要知道父皇也不太喜欢武将,你以为父皇真的对永宁侯爷陈擎苍那么放心吗?”

青峰心头狠狠一跳,圣上的意思哪里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揣测得了的。

萧穆提起笔缓缓在雪纸上落下了一笔淡淡道:“且看着吧,你吩咐下去,若是下一次陈洛川再要派人行刺他的弟弟,我们不防推波助澜一下!”

青峰猛地一愣,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帮陈洛川,他不是昊王的人吗?

随后他想起了什么,主子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将一个他看得上的人逼到了绝境,逼到了那个人不得不进了生死门为止。

之前主子逼迫楚家二小姐那是因为楚家二小姐差点儿死在了太子府,自个儿送上门来的买卖王爷焉能不做?若是要将那个突然转了性子的陈世子逼迫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想想也挺困难的。

“是!”属下这便去传话。

“重阳节马上要来了,太后的寿辰恰好在重阳节的那一天,想必太子爷在宗人府也关不了几天了!”萧穆声音冰冷如霜,自带着几分杀意。

青峰却是不敢接话,太后在后宫里沉浮那么久,也是个厉害人物,难不成主子要对太后下手?

他心头一惊忙缓缓退了出去,主子爷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随便揣测的。

楚悦离开了怡红楼,越走心头越是气闷,服下去的解药倒是药劲儿已经散开了去,丹田处倒是暖融融的,可是她的一颗心却是拔凉拔凉难受得厉害。

这个要命的鬼地方,回也回不去,留下来却是寸步难行,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啊!!!”楚悦站在了毓秀河边朝着河面狠狠吼了一声,却不想身边的柳树上猛地落下来两个黑衣护卫,随后锋锐的剑芒却是架在她的脖子上。

楚悦顿时傻了,怎么了这是?难不成连喊一声都不能了?她招谁惹谁了?

突然河面上缓缓划来一艘蒙着黑布的乌篷船,若不是这船主动从河岸边柳荫下划出来,楚悦都发现不了居然藏着人,此时船上却是走出来一个人,居然是永宁候的庶长子陈洛川。

他穿着一件玄金色锦袍,墨色长发高高束了起来,月色下那张冷峻的脸越发的清冷了几分,定定看着楚悦,楚悦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个小子想要杀她灭口,难道她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事情?

楚悦之前从怡红楼里出来,实在是憋闷得很,原本也就是想要散散心,理一理现在的头绪,况且夜色降临她也不敢到处乱跑也就是在河边的僻静处站了一会儿,就这还能撞上永宁候庶长子的破事儿?

054 陈洛川的局

她深深的怀疑自己和陈墨川穿越后,陈墨川身上的那些霉运几乎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这让她着实的不舒服。

好在河边还有一些游船,岸边不远处也有些游人来往,楚悦猛地高声大笑了出来:“哟!这不是陈公子吗?哎呀呀!我楚悦今天喝多了差点儿认不出来,咱们也是有缘,不如我请你再去酒楼喝几杯?”

楚悦这一嗓子吼了出来,四周的人果然一听楚悦的名字便纷纷朝这边赶了过来,楚悦如今已经成了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听楚悦嘴巴里喊出来陈公子三个字儿,这些人正好闲得慌便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陈洛川的眼眸一点点的眯了起来,随*着剑柄的手放了下去,冲那个用剑锋架着楚悦脖子的黑衣人挥了一下手臂,那两个人忙松开了楚悦随后重新没入了柳荫的阴影中。

陈洛川跃上了乌篷船,借着黑漆漆的夜色命人撑着船离开了河边,船舱里有点点的光隔着黑漆漆的帘子一丝丝的渗透了出来。

陈洛川忙上前半跪在了昊王萧渊的面前低声道:“是楚家二小姐!”

昊王爷长了一张倾覆众生的绝美容颜,虽然独孤家族的血脉让他的脸太过俊美,稍稍带着几分女气,但是此时这张脸上晕染而出的森冷和威压却是让陈洛川不敢抬头。

萧渊穿着一件寻常的淡紫色锦袍,整个人微微斜靠在了软榻上,自带着几分风流气韵,只是此时眼底却是冷的厉害。

“楚家的人?”萧渊眉头微微一蹙,“这个楚二小姐你下去好好查一下。”

“是!”陈洛川忙应了一声。

萧渊缓缓道:“楚相到现在的姿态还是不甚明朗,果然是一只老狐狸,如今太子已经进了宗人府,他难不成还想靠在了太子那一边?”

陈洛川身体微微一怔却是压低了声音道:“听闻谢长安喜欢楚家大小姐,大有联姻的趋势!”

“哦?”萧渊的眸色更是冷了几分,谢家人是淑妃的娘家人,六皇子虽然低调可对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他如今只要让太子翻不起身来,未来储君的位置他便是坐稳了去,焉能轮得到老六那个庸才?从小老六不管学什么都是极慢的,文不成武不就,若非是淑妃受宠,父皇怕是根本不会关注老六这个皇子。

他可是不同的,他的母后便是如今的正宫皇后,两个舅舅是护国大将军,唯独美中不足的是,朝中的那些文官对他好像不怎么拥戴,不过他也不喜欢那些酸溜溜的文人。

在所有皇子里,他萧渊是武功最高的那一个,早些年还亲自出征过,此番缺的便是一个机会,如今这个机会来了,可是他却是有些纳闷儿。

太子这一次遭殃倒霉的事儿还真的不是他干的,是老六吗?他的凤眸含着几分淡淡的杀意。

朝中文臣大多看着楚修凡,如今楚家大小姐居然要和谢家联姻吗?呵呵!他怎么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呢?谢长安那个小子精明得很,不好算计。

不过……

“楚二小姐是不是和楚家大小姐有争执?”萧渊淡淡问道。

陈洛川忙道:“听闻确实如此。”

萧渊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谢长安想要娶楚家大小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不若让他娶了刚才那个楚二小姐罢了!”

陈洛川猛地抬眸看向了昊王爷,随后却是垂首不语,心头暗道难不成昊王要娶楚家大小姐?不过楚相知道他们永宁候可是昊王的盟友,楚修凡肯吗?

不过昊王的手段分外得多,想必有的是阴毒的招数。

萧渊捏着茶盏抿了一口话风顿时一转:“你那个弟弟最近如何?听闻父皇很器重他?”

陈洛川猛地脸色微微一变却是不敢在萧渊面前显示出来,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这个。昊王要的是永宁候府,他如今做了昊王身边的第一幕僚那是因为他是永宁候的庶长子,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之前他有个不成器的弟弟,知道陈墨川不得父亲的喜欢,他便有成为永宁候正式世子爷的机会。

可是后来的结果完全不是他陈洛川能够想得到的,陈默川现在不光转了性子,关键是越来越厉害了几分,现在连皇上也赏识了他。

如今昊王问起了陈墨川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心头着实的不舒服。

“回殿下的话,属下的这个弟弟近些来也是性子古怪得很,和楚二小姐几乎有的一比,倒是难以捉摸。”

“哦?”昊王定定看着陈洛川缓缓道,“这个人倒也是个有趣儿的,改天本王倒是想要见见他,你和他好歹是兄弟,若是都能被本王所用,本王是乐见其成的!”

陈洛川顿时心头狠狠抽了起来,陈墨川!又是陈墨川!他明明已经被他下了毒,为何却是迟迟死不了,居然还变好了?甚至他现在都有几分控制不住永宁候府的局面了。

不!他陈洛川这些年跟随着父亲东征西伐,无数次出生入死, 虽然他是永宁候府的庶长子,但是他为这个家做出的贡献,他占据着的势力却是独一份儿的。

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不说他是未来永宁候的继承者,那个不学无术,整天沉迷于女色,还喜欢玩儿相公的弟弟终有一天会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

他甚至已经等不及了,偷偷在陈墨川的饮食里放了东西,这是*,只是没想到还没有发作,陈墨川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现在不光是父亲开始看重他,即便是五皇子这个未来绝对的储君人选居然也开始关注他,不,他得让陈洛川这个人消失在这人世上。

陈洛川冲昊王萧渊躬身行礼道:“王爷的话我定当转告给我的弟弟,只是……”

萧渊俊挺的眉头微微一挑看向了陈洛川道:“只是什么?”

陈洛川忙慌乱道:“只是我这个弟弟不喜欢……不喜欢武将,还说……还说武将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

萧渊的眸色渐渐淡了下来,他虽然是皇子,但他本身就是武将出身,早些年还在边境带兵作战立下了大功,自然对那些文人觉得没有什么好感。

055 文武不和

如今听了陈洛川这般一说,昊王心头顿时不喜,脸色也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罢了,由着他去!你如今仔细注意着这个人,你父亲手中的虎符到了你的手上没有?”

陈洛川眉眼间掠过一抹懊恼,父亲手中的虎符能调动整个永宁候府麾下的将近十万人的亲卫军,是整个永宁候控制的青龙军中最精锐的核心军队。

青龙军本来就是以一当十的厉害军队,而这十万人却是青龙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只有永宁候爷真正的继承者才能继承这支虎符。

陈洛川的声音再也维持不了之前的镇定带着几分冷意道:“回禀王爷,属下无能,之前父亲是有这个意思将虎符交给我的,只是……只是最近我的那个弟弟转了性子,深得父亲的喜欢,这件事情怕是不能如愿了。”

萧渊的唇角掠过一抹嘲讽淡淡道:“一个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罢了,要带兵的虎符有什么用?”

陈洛川听了萧渊的话,心头微微一动,脸上的神情倒是越发恭敬了起来,只是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萧渊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揉着眉心,这些日子他也是头痛得很,虽然太子被人下了绊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算是了帮了他萧渊一个忙,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直猜不透到底是谁将太子从那个位子上推下去的。

萧穆断然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个家伙就是个傻大个子,父皇也是不待见他,即便是所有的皇子都不在了,那个皇位也不可能轮到他来坐。

毕竟到现在父皇都怀疑萧穆都不是他的血脉,当年那个生下萧穆的贱人可是公然给父皇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现在留着萧穆苟延残喘也算是对他不错了。

太子也就是因着萧穆手段狠辣才用他做个打手,也不是真的能看得上萧穆这个人的。

剩下的便是云王萧宇,仗着谢家人的支持倒也是个棘手的,但是他总觉得不像是萧宇的手笔,难不成是自己低估了这个弟弟?

萧渊揉着眉心淡淡道:“你退下吧!本王累了!”

陈洛川忙躬身退出了乌篷船,随即不远处便另有一艘小船划了过来,陈洛川知道昊王疑心病很重,不喜欢别的人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

“公子!”陈洛川刚落脚在那艘划过来的船上,船上身着劲装的护卫便疾步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陈洛川的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冷酷的神情间满是倨傲之色还有一丝丝的阴冷。

他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冷冷道:“重阳节,蟠龙山那边布置好了没有?”

“回长公子,全部都布置好了,只等那一天公子令下!”

陈洛川缓缓转动着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冽冷冷道:“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半点风声,你们提头来见!”

“是!”那些属下顿时神情更加郑重恭敬了几分,倒也是不敢再说什么。

这边楚悦疾步离开了毓秀河边,迎着秋季的晚风,狠狠打了个哆嗦,这才惊觉内衫早已经被冷汗浸透,她想不明白为何刚才撞见陈洛川后,那个人貌似鬼鬼祟祟,似乎在掩藏着什么事情。

楚悦对这个陈洛川着实的没有什么好感,她在想下回见着陈墨川要不要提醒他注意这个家伙,随后她却是自嘲的笑了出来,陈墨川就是只千年的狐狸,这个世上他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还能轮到别人给他使绊子?

她这般想着走着,眼见着天色更是黑下去了几分,朝着怡红楼来的马车都是世家有钱人自己带来的马车,楚悦想要雇佣一辆都是不行的。

好在她这些日子每天有计划的锻炼,身体素质倒也是能撑着她走回到相府西墙的那处狗洞。

此时楚悦心头烦乱,又累又渴,暗自将萧穆那个王八蛋诅咒了百八十遍,倒也是走到了崇文街,再走一小会儿便能回到相府。

突然迎面行来骑着马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人,楚悦心头一顿,这还没到宵禁的时候怎么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出来溜达了,她忙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四周。

直直的一条大街避无所避,四周的铺子早已经关了门,她明白五城兵马司的人眼睛毒辣的厉害,若是看着她单单一个人在这街头走少不得要盘问一二。

其实楚悦也不怕这些人盘问,到时候大不了亮出了楚家二小姐的身份,可是一个闺秀打扮成了这个样子夜晚街头上晃荡,这事儿解释起来也是个麻烦事儿。

她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和父亲套近乎,最好能进他的书房里瞧瞧,这个当儿再给相府招黑的话,就真的不太妙了。

眼见着那些人朝着楚悦这边走了过来,楚悦倒也是避无可避,猛地灵机一动,却是走路摇摇晃晃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带着几分虚浮,瞅着那几个五城兵马司的卫兵赶过来的时候她猛地转过身趴在墙壁上干呕了起来。

“何人?”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在楚悦的背后响了起来。

“娘子!呜呜呜呜……娘子你为何离我而去?为何啊?我不就是个穷秀才吗?我养活不起你!呜呜呜……”楚悦的声音呜咽,带着几分浓浓的哭腔,在夜半时分令人听着着实的可怜,反正也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呵!又是一个老婆跟人跑了的!如今这世道!”

“这人看着也是个窝囊废!”

“罢了!罢了!先去那边瞧瞧!”

“兄弟!大丈夫何患无妻!与其在这里哭不若谋一份儿好差事!”

当啷一声,一块儿不大不小的银锭子丢到了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楚悦的脚边,楚悦的眸色微微一闪,果然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出手一个个分外的阔绰,不过给他丢银锭子的大哥真的是土豪啊!好想和土豪做朋友啊!

此人真的是话少阔绰多,人美路子野!

楚悦都想要给此人点个赞,可是现在她也只能装着,随后捡起了银锭子却是趴在了地上冲那个丢给她银锭子的方位压着声音道:“多谢官爷!”

“不必谢,以后活得像个人样儿才不为大丈夫在这人世间走一遭!”

056 五城兵马司

清冷傲娇的声音传来,楚悦却像是被一个惊雷炸了一下,这个声音怎么听得这么的耳熟呢?不是吧!居然是那个巴结着她长姐楚钰,几次三番找她麻烦的谢长安,谢家长公子!

擦咧!楚悦晓得要是被别的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即便是认出来她就是楚家二小姐大不了笑话她穿成了这样子实在是有失体统,可若是被此人拿住了把柄指不定要联合起楚钰怎么收拾她呢?

楚悦趴在了地上的手因为紧张攥成了拳头随后闷着声音应了一声是,她现在只希望这个混蛋赶紧的滚。

谢长安刚刚回到了京城,托了宫中姑母的关系如今做了五城兵马司的统领一职,要知道五城兵马司那可是管着皇城根下的所有是是非非,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和权贵之间的接触也是很多。

五城兵马司里还专门有一个官二代集团,父辈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其中谢长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谢长安抬起手挥了挥,带着属下骑着马便朝前行去,最近京城不太平,宫中更是风起云涌,他刚担任了统领可不能在京城里出了岔子,丢脸可是丢的姑母的脸面。

楚悦一看这些人走远倒是松了口气,她忙捡起了地上谢长安丢给她的银锭子站起身子朝前走去,可是还没走出几步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追着她的脚步便赶了过来。

楚悦顿时暗道不好,下意识的迈开腿窜着小巷子逃去,不过到底还是比不上那些练家子出身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一阵冷风袭来,冷冽的掌风朝着楚悦的后脑勺砍了过来,动作分外的迅捷,一看便是个江湖老手出手。

她忙歪过头避开了冷冽的掌风,可还是被身后的一巴掌拍到了墙壁上,整个人很没面子的脸朝着冰冷的墙壁贴了上去,鼻尖一阵阵的发麻。

楚悦只觉得鼻尖热辣辣的难受忙摸了一把,满手的鼻血,她猛地抬眸却是对上了人高马大的谢长安,那厮手中的剑锋已经出鞘,抵在了她的胸口上,只要稍稍再用力便能将她刺个对穿的窟窿眼儿来。

“住手!!”楚悦喊了出来,这个疯子是真的可能下手杀了她,毕竟处于爱情中的男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存在。

为了楚钰这个疯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楚悦忙一把扯下来头上的兜帽看向了谢长安:“我是楚家二小姐,你敢杀我?”

谢长安虽然出身于功勋世家但是从小喜欢在江湖中游历,还接管了家族中的产业自然是练就的一把江湖好经验。楚悦刚才的样子倒是真的差点儿将他也骗了过去,可是他的耳力极好,楚悦走路的声音和平日里男子走路的声音是不大一样的,加上她穿的靴子是那种小巧的缎面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自然也是和男子不一样的。

不过谢长安看到这个女扮男装鬼鬼祟祟徘徊在帝都街头的女人居然就是楚悦,还是狠狠吃了一惊,随后却是唇角含着几分邪肆,之前在街头上被这个女人狠狠摆了一道,如今真的是报应来的太快,没想到这个死女人居然会落在他谢长安的手里,他若是不好好炮制她,他就不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谢家长公子了。

“呵呵,本公子当是谁?原来是楚家二小姐?”谢长安冷冷笑了出来,“不过不对啊!楚家二小姐不是大家闺秀吗?怎么可能穿成了这个样子?定是有人故意败坏楚家二小姐的名声,这种行为着实的混账!来人!将此人拿下送到大理寺的监牢里关起来!”

楚悦顿时心头咯噔一声,好一个谢长安这便是下死手吗?她虽然现在也闲暇时分练练功夫,可是身子真的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在大理寺的监牢里关着?

这厮果然奸诈,即便是到时候楚家人出于面子将她从牢里面带出来,她怕是也会被折磨到只剩下了半口气了吧?而且堂堂一个大家闺秀相府的二小姐,夜半时分穿成了这个样子,还被误抓进了牢房里,这事儿她楚悦事后即便是活着也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

楚悦顿时心头一颤,谢长安身边的两个属下一看楚悦露出来的那张娇俏的脸,不是相府二小姐那又是谁?最近这位相府二小姐简直在帝都快成了风云人物,几乎帝都的百姓人人皆知。

不过毕竟是相府的二小姐,又是个女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他们倒是稍稍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上手去抓,毕竟没办法下手啊。

而且今夜的事情简直是太离奇了,相府二小姐穿成了这个样子,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谢长安的眸色微微冷了下来淡淡扫了一眼身边的属下冷冷道:“怎么?我的命令不管用了吗?这么点儿小事儿也办不好,真的想要下去领受五十军棍不成?”

那两个人一听哪里还敢再犹豫,若是抓了这个娇滴滴的女人以后可能会得罪了相府,不过那也是谢长安命他们抓的,即便是要怪罪还有谢长安帮忙扛着。

此时若是违背了谢统领的命令,少不得要挨板子的,五十军棍,那便是半年也下不了地,严重的话会要命。

那两个人忙疾步朝着楚悦走了过去,楚悦顿时心头慌了起来,随后却是想到了什么在那两个五城兵马司的差役还没有抓到她的时候,她猛地低吼了出来:“谢长安!你就是个二百五!!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子!”

楚悦的声音本来就好听,悦耳清脆,此番在这夜深人静的巷子口这么一嗓子嚎了出来后,倒是有几分震撼力,饶是那两个差役也是吓得狠狠一个哆嗦。

谢长安的脸色却是如常,他之前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女人的咋咋呼呼,加上他是老江湖还担心一个死女人咋呼吗?

“来人!拿下!”谢长安丝毫不为所动,之前被这个女人在街头狠狠羞辱了之后,这一次他要是不清算回来他就是不是京城小霸王谢长安!

想他从小娇生惯养,姑姑又是淑妃娘娘,自己小时候即便是请的练武的师傅都是在江湖中排名数一数二的大侠,谢家更是把持着天下漕运的三分之一,他还怕一个小姑娘威胁他?

057 扰乱心神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女人,大不了明早从监牢里将她弄出来交给相府,到时候便说是绑错了,想必相府也不会将他怎样。

况且他这样做也是替他喜欢的楚钰出一口恶气,听闻这个女人这些日子在相府里头没少给钰儿出幺蛾子,他得让这个女人明白她得罪了钰儿便是得罪了他谢长安,他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拿下!”谢长安的语气冷冽,脸上甚至挂着几分残肆的笑容。

楚悦猛地声音更是抬高了几个调子,几乎带着几分尖锐,却是于那尖锐之中还有一点点嘲讽的意思在里头。

她突然大笑了出来:“谢长安啊谢长安,人人都说你玉树临风潇洒至极,是京城排得上号儿的美男贵公子!却不想你对楚钰的一腔热血尽数付诸东流,自己脑袋上都绿成了青青草原还在这里嘚瑟替人家出气!熟不知你这边替楚钰出头,人家楚钰早就不知道窝到了谁的怀中?简直是可笑啊!可笑之极!”

“闭嘴!死到临头还嘴硬?!”谢长安一听楚悦将楚钰扯了出来,顿时脸色绷不住了。

虽然楚悦说的话他总觉得有几分胡言乱语听不明白,可是她的意思他却是听懂了。

楚钰一直喜欢的人是他,之前还与他同乘一骑去郊外赏景,这些日子他都准备请自己姑姑出面去相府提亲,如果淑妃娘娘亲自参与这件事情,相府也不会不给面子的。

他的楚钰那样好岂是一个贱人随便诋毁的?谢长安冲了过来,手中的剑锋已经出鞘却是几乎刺进了楚悦的皮肉直接抵在她的心脏处。

楚悦心头慌得一笔,但是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在谢长安面前露出丝毫的怯意,她知道这是个狠角色,但是他的软肋是楚钰这就好办了。

她冷冷盯视着面前有几分气急败坏的男子笑了出来:“怎么?戳中了痛处了?被人戴了绿帽子不舒服了?你还真的以为我姐姐喜欢你啊?我想你们两个暗自眉目传情也有一段儿时间了吧?你喜欢人家喜欢到了骨子里了是不是?可惜啊,人家喜欢的可不是你哦!”

“你闭嘴!!”谢长安手中的剑锋刚向前递进去了几分,一边站着的两个小厮顿时惊呼了出来,谢统领是不是疯了?

谢统领要是这一剑直接刺穿了楚悦的心脏,将人给刺死了,那这事儿可就不能善后。

虽然楚家二小姐是个庶出,但是还轮不到谢统领杀了人家啊!如今朝堂不稳,若是真的杀了楚家二小姐,以后会怎么样他们简直不敢想。

“谢统领!”

“谢统领!”

谢长安朝前递进去的剑锋到底还是停了下来,楚悦的额头瞬间疼出汗珠来,心头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以后别给她找着机会,不然她会让谢长安后悔从娘肚子里生出来。

“呵呵呵!恼羞成怒了?”楚悦冷冷看着谢长安,一刻也不敢松懈,语气倒是越发平稳了几分看着谢长安道:“谢长安,你现在冲着我耍什么威风?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你和楚钰青梅竹马也好,两小无拆也罢,如果她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现在也没有答应嫁给你?”

谢长安微微一愣,楚悦眼见着自己的话儿这算是起了作用了,忙继续道:“也许你眼睛瞎了看不见楚钰对你的敷衍,也许你会帮她找理由说我爹不愿意她嫁给你!可是你动脑子想想,你曾经是不是救过楚钰的外公冷老爷子?你若是让楚钰求到冷老爷子的面前,冷老爷子出面我爹还能不松口吗?”

“你为了她可谓是操碎了心,她为你做过什么?除了一次次利用你帮她做这个做那个,她给过你什么?大概就是在你面前卖笑而已,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你,因为我亲眼看到她和一个男人……”

楚悦顿时闭了唇却是不再说话了,谢长安正是被楚悦说的心乱如麻的时候,此番听到楚悦顿住了话头忙下意识开口问道:“哪个男人?”

他话刚一出口却是不说话了,一边的楚悦顿时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着实的好笑,谢公子,原来我刚才真的是说中了你的心思,你在心头也怀疑楚钰对你的真心吧?”

谢长安确实被楚悦说中了心思,他几次三番想要楚钰嫁给他,可是之前她说自己年纪小刚刚行及笄礼,如今也过了两年多了,还是不曾亲口答应嫁给他。

他总觉得他的钰儿在他的面前像是隔了一层纱,雾蒙蒙的,那么的不真实,他想要抓却是根本抓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谢长安一直对楚钰很有耐心的,可是现在他的这份儿耐心快要被磨破了,如今听了楚悦这么一说,心头的那一簇怀疑的小火苗一点点的燃烧了起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快要烧死了去。

他猛地上前一步,却是将已经刺进了楚悦身体里的剑锋扯了出来,随后一只手紧紧掐着楚悦的脖子,几乎要将这个口无遮拦的恶毒女人掐死了去。

两边的差役从来没有看到过谢统领这般发怒的样子,一张脸涨的通红,而且双目也是赤红,显然被气到了。

一时间他们都不敢上前劝解,他们晓得若是再随便聒噪,谢统领能用剑刺死了他们,下意识的几个人纷纷朝后避开。

“说!”谢长安冷峻的脸上布满了霜色,让他本来清冷的容颜更是多了几分冰雪来临前的锋锐,稍稍碰触一下都能被冻死。

他狠狠掐着楚悦的脖子,之前脸上的傲娇和邪魅被一抹杀意所取代,他咬着后槽牙看着楚悦道:“说!那个男人是谁?你今儿若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你若是胆敢污蔑钰儿,我不介意送你去见阎王!反正你这种害人精活着就是一个祸害,不若我谢长安亲自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

楚悦冷笑了出来,心头倒是给谢长安的痴情点了个赞,楚钰也真是的,这么痴情护着她的狗崽男票她居然还真的不是这么喜欢人家,还吊着人家的胃口,高手啊!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淡淡扫向了四周的差役冷冷道:“谢公子,你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让我告诉你楚钰的奸夫是谁?我去!你是认真的吗?”

058 秘密武器

“你闭嘴!我告诉你,你若是再对钰儿出言不逊,我现在就杀了你!”谢长安俊挺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他虽然心存疑虑但是绝对不喜欢奸夫这个词儿。

楚悦看着他冷冷笑道:“你要是不介意,那我也不介意当着你好兄弟们的面儿说一说,到底谁才是楚家大小姐的心头好!”

谢长安狠狠吸了一口气冲四周围着的五城兵马司的差役们道:“你们走远一些!”

那些人才不要惹上这样的是非,谢统领一发话儿,他们一个个纷纷朝后退开,只是没想到楚悦却是高声笑道:“你们再退远一些,我这人说话嗓门儿大,这事儿被你们听到了,又是你们谢统领最不能忍的事情,你们以后仕途堪忧啊!”

那些人一听更是纷纷向后退到了更远的地步,这个楚家二小姐说得对,此番可是谢统领自己的私人问题,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那就是纯属找死的节奏!

一时间那些人倒也是识趣的退到了另一个街头,几乎连人影都看不着了。

“说!”谢长安不想在楚悦这边磨蹭时间,他心头燃烧着一把火,想要发泄出来却是没有半分的出口。

他掐着楚悦脖子的手倒是更加紧了几分,楚悦这一次是真的差点儿被这个混蛋给掐死了,猛地抓着谢长安的手臂哑着声音道:“松开!不然我打死也不告诉你!你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怎么说话儿?”

谢长安的神情微微一顿,到底还是松开了楚悦的脖子,楚悦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猛地抬眸冷笑着看着谢长安道:“上一次宫宴,谢公子应该对宫宴上的事情还有印象吧?”

谢长安一愣不想她居然提到宫宴的事情,只是脸色更是冷了几分:“我不想听你废话!”

楚悦笑了出来,声音沙哑却像是暗夜中复仇的精怪,她的这个表情倒是让谢长安微微有几分诧异,这个女自身上有一股子绝对不同于这个世界世家女子的气韵,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觉得有几分吸引人去探究。

可是现在他只想掐断她的脖子,他对这个女人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

楚悦淡淡笑道:“别着急,咱们慢慢聊,才能帮你解开心结嘛!”

其实楚悦自己也不清楚那个楚钰到底喜欢谁,不过感情上的事情本来就真真假假,之前她在宫里头差点儿被楚钰害死,她一开始以为是谢长安的内应,可是后来感觉不是,难道还有更重要的人站在楚钰的背后出谋划策?

没想到这个猜测今天倒是救了她一命,她看着谢长安缓缓道:“楚钰在你谢长安的眼里那就是九天的仙女,我想你的视线一定会时时刻刻盯着她吧?她那样的女子沉稳有度,即便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也会喜怒不形于色。”

楚悦顿了顿话头看着谢长安道:“可是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东宫那边出了事儿后,她的表情不自然了呢?是不是很焦躁?”

谢长安顿时脸色一变,虽然他一直觉得楚悦是在胡言乱语,可是稍稍回想起来,他倒是一下子想起来确实从东宫出事儿的消息传到了琼华殿的时候,钰儿好像有几分焦急但是又说不上出为何焦急?

楚悦道:“你还记不记得她看到我从花丛中走了过来后,她的脸色有点点的发白像是见了鬼一样,随后虽然恢复了原样,那是那一瞬间你有没有感觉到她的变化?”

谢长安的心头更是沉下去了几分,貌似这个女人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楚悦看着谢长安的表情,心头倒是一点点的松了口气继续道:“是的,你一定想起来她是个什么表情了吧?她看着我可不就是以为见了鬼一样的情形?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在她的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却不想我还活着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怎么可能不惊讶呢?”

“你胡扯什么?”谢长安的心头莫名的有几分慌乱。

“我胡扯?”楚悦轻声笑了出来,“我是被我的亲姐姐亲手下毒,并且送到了太子的东宫,后来太子的东宫发生了什么,我想你们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吗?”

谢长安脸上的神情顿时僵在了那里,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楚悦,随后却是带着几分慌乱道:“你一向喜欢污蔑她?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你却处处不放过她?你是何居心?”

楚悦冷冷笑了出来:“是她不放过我好不好?谢长安你的眼睛还真的是瞎的厉害,她善良?她温柔?你也没想到吧?她在宫中居然有那么厉害的内应,你不知道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只能和自己最重要的人分享哦,貌似你还不是我姐姐最重要的人吧,我的谢大公子,你的情深似海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垃圾!”

“他是谁?”谢长安的这句话刚一出口,自己都被自己的冰冷寒霜给狠狠吓了一跳,他难道心头真的怀疑他最喜欢的女人吗?

楚悦笑了出来:“看着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也很开心,算了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他是……”

她的声音稍稍压低了几分,谢长安现在被楚悦气的头晕一时间居然下意识的朝着楚悦走了过去,刚靠近楚悦一步,突然眼睛里被楚悦抬手扬过来一把东西,居然是辣椒面儿,入眼刺痛至极,他忙捂着眼却不想脑袋上又挨了楚悦从墙角处捡到的半块儿板砖,顿时蹲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混账东西!爷爷宰了你!!”

谢长安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也算是老江湖了,结果今天在阴沟里翻船,落得这般狼狈不堪,身心俱疲的境地。

他捂着被洒进了辣椒面儿的眼睛大喊了出来,等那些之前躲远了的五城兵马司的差役们听到谢统领的惨嚎声赶了过来后,哪里还有楚悦的影子?

那些人看到一向威风凛凛的谢统领这般狼狈的样子,一个个具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也不敢多话忙将谢长安扶上了马,先到了衙门口请了医官来治眼睛,忙到了天快亮了的时候才将谢长安护送回了谢府。

谢长安总觉得这一局被楚悦坑的有些丢人,下令身边的属下和长随们谁也不准把他栽在楚悦手中的事情说出去,即便是谢老夫人抱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哭天喊地要将那个害了孙子眼睛的混账东西格杀勿论,可是谢长安身边的人谁也不敢说出半句是非来。

059 流云阁

这边楚悦却是飞奔回了相府西墙边的那个狗洞前,她之前也对谢长安下了狠手的,怀里藏着的辣椒面儿那是一点儿也没有剩下,几乎全部招呼到了谢长安的脸上。

自从上一次她被长姐陷害差点儿陨落在太子的东宫,要不是手里头的那一把土救了她一命,现在她怕是被太子殿下吃进了肚子里了吧?

从那以后,楚悦便在自己的袖子里藏着一包能迷了敌人眼睛的辣椒面儿,没想到今天居然配上了用场,她大口喘着气从狗洞里逃回到了自己的绿漪轩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了的。

红笺和玉翅看着楚悦的样子顿时狠狠吓了一跳,二人忙迎了上来。

“主子,这是怎么的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曾受了什么伤?”

楚悦此时倒是有几分狼狈,萧穆那个混蛋送给她的解药药劲儿已经完全挥发了出来,她此时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想躺下来。

加上之前和谢长安周旋,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灰尘,脸色也是难看得很,将红笺和玉翅两个丫头倒是吓到了。

红笺忙疾步走了出去端来了洗脸水,玉翅却是到了后厨给主子端来了热汤,毕竟初秋的夜色寒凉,眼见着楚悦浑身都冻得有几分发抖。

楚悦用热帕子擦了脸,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随后灌下了一大碗鸡汤这才觉得自己有了一点儿人气儿,她现在心头简直乱糟糟的。

穿越来的这个世界分外的不友好,她简直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没想到这些人就是不准备放过她,她得想个办法不能再这么被人压着头欺负了。

“我走的这一会儿,有没有人来?”楚悦终于能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软榻上歇着了,一晚上的狂奔,脚丫子都磨起了泡,一阵阵的抽痛。

“回主子的话儿,不曾有人来,只是柳姨娘那边来了人说柳姨娘的身子好多了,让主子不必挂念,”玉翅边给楚悦剥金桔边回禀道。

楚悦顿时松了口气,之前和郑姨娘的那场战争战果还是不错的,现下里都没有人敢惹她的绿漪轩,她顿时松了口气缓缓躺倒在了床榻上。

“红笺你去前院打听一下我爹现在在忙什么?在不在府里头?”

红笺微微一顿,二小姐这又是想干什么?这些日子相爷几乎被主子快气死了,现在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稳日子,怎么主子平白又去招惹相爷?

虽然她也心头担心, 替主子捏着一把汗,可也是不敢抗命,其实每一次主子要做的事情虽然凶险万分,却没有一件是浪费时间,主子一定有自己的筹谋。

她忙应了一声,便起身疾步走了出去。

楚悦之所以让她去打听便是因为前院的一个护卫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她身边有几分泼辣的丫头红笺,她今儿不得不用一下这个美人计,毕竟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关键了,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办。

本来宫里头的那件事情她不想说出来的,不过刚才经过谢长安给她使绊子,她顿时觉得有些人是不是过的太舒服了些,她现在被逼迫到了极点,那些躲在暗处嘲笑她的人也不能好过,否则怎么对得起她。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红笺便带着消息赶了回来,只是脸色不太自然,想必那个护卫头子又不知道暗中偷偷给红笺塞了什么东西。

果然红笺将那只手镯也一并拿了出来交给了楚悦道:“主子,相爷今晚正好在府里头,现在在张姨娘那里歇着的。还有……这是那人送的,你可得帮婢子处理一二。”

红笺和玉翅跟着楚钰也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习惯了楚悦的脾气,倒也是在楚悦面前胆子大了起来,她不喜欢那个护卫头子却被塞了这么一只镯子,若是不收下的话倒也是问不出那些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楚悦忙笑着将镯子拿在了手中:“无妨,明天我便命一个小丫头退给了他便罢,便说你收下来的镯子被我没收了,我身边的婢女我还想在身边多留几天,闲杂人等不要打那些不该打的主意。”

红笺的脸稍稍缓和了几分,顿时笑了出来,到底还是主子有办法,只是不知道主子打听相爷的行踪想要做什么。

楚悦此时听到了自己便宜老爹的消息后倒是再也坐不住了,她忙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冲玉翅道:“帮我换一件规矩周正一点儿的衣服。我去见见爹爹!”

玉翅忙应了一声,也不晓得天色都这么晚了,二小姐这又是想要唱哪出,她忙从倒厦的箱子里拿了一套衣服帮楚悦换了上来。

楚悦打扮妥当后带着红笺和玉翅还有几个粗使丫头婆子走出了绿漪轩,红笺手中提着风灯在前面照亮,玉翅在后面端着食盒,紫檀木的食盒中放着楚悦熬好的药膳,径直朝着张姨娘的流云阁而去。

流云阁在相府的最中间的位置,紧靠着死去的先夫人冷氏住着的院子。先夫人冷氏死了之后,她的程静堂一直空着没有住人,身为冷氏身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婢女张氏便在冷氏死了之后就近在程静堂的西面辟出来一处逼仄的小院子住了下来。

一来为了给冷氏之前住着的院子做一些洒扫的事情,二来还方便照顾程静堂东面院子住着的大小姐楚钰,不过让楚悦感到奇怪的是,虽然张氏性子淡薄也不喜欢凑那些姨娘争斗的热闹,但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楚修凡都会在张氏这边歇着。

流云阁靠近前院,距离楚悦的绿漪轩也有一些距离,楚悦带着两个丫头踩着夜色倒也是走了一段时间才到,远远便看到了楚修凡身边的几个护卫缩在了流云阁外面的穿廊下,一看倒像是楚修凡刚刚从外面回来。

那些人一看楚悦走了过来,几乎都是条件反射般的从穿廊下紧张的站了起来,现在楚二小姐在他们这些下人的眼里简直就意味着是一个个的*烦。

“二小姐!”为首的楚修凡身边的一个小厮忙走了过来冲楚悦行礼。

“我爹呢?”楚悦漂亮的眼眸看向了流云阁正院的方向。

那个小厮暗自腹诽,楚二小姐都追到了这边来,还要问相爷去哪儿了,可不就是在流云阁里陪着张姨娘吗?

060 伪装

此时流云阁里还断断续续传来张姨娘旖旎的歌声,说起来也是奇怪得很,张姨娘虽然样貌不是特别出众,手段也不是狠辣,但是架不住有一把好嗓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唱的曲儿,抚的琴,那声音简直就像是被岁月宠爱过一样,依然是十六七岁豆蔻年华般的清脆和好听。

小厮扫了眼流云阁古色古香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门口咳嗽了一声道:“回禀二小姐,相爷刚刚在流云阁歇下了,二小姐有什么事儿需要见相爷,若是有事儿的话,不若明天……”

“自然是有事儿的,不然我大半夜来干嘛,不过相爷是我爹爹,我身为女儿见自己的爹爹,不劳烦小兄弟帮我通传了!谢谢哈!”

楚悦猛地抬腿朝着流云阁的门口便走了进去,小厮顿时一慌忙要去拦却被楚悦一巴掌将他拍开,径直朝着流云阁的正屋走去。

“二小姐!二小姐!今儿相爷也乏了,传话不想见客,有什么事情二小姐明早再说!不是小的拦着不让二小姐见相爷,实在是相爷吩咐下来的,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小厮还有身后的几个护卫简直是要疯了,二小姐身为女子着实泼辣的很,他们拦也没有办法拦着,打的话又是打不过也不好打,只得焦急的跟在她的身后一声声的急促的劝道。

不多时张氏身边的丫头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一看是楚悦,顿时脸色铁青。

小丫头长得也是有几分五大三粗,没想到被张氏安排在了身边伺候,此番倒也是不客气猛地叉着腰挡在了暖阁的外面冷冷看着楚悦:“二小姐留步!我家主子都已经歇下来了,二小姐这般硬闯着实的不妥当,我家主子……”

“我找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楚悦才不会被一个小丫头给吓到,只是没想到那个丫头居然抬手想要将楚悦从门庭处推下去。

若不是楚悦动作机灵,这个丫头这重重的一推还真的能让楚悦从台阶上滚落下去,若不是之前楚悦练过几天,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这一下子非给摔出脑震荡来。

楚悦一个踉跄倒是从台阶上差点儿滚下来,忙被后面跟着的红笺和玉翅扶住,这才堪堪站稳了脚跟。

“大胆!一个奴才罢了居然敢对主子动粗?”红笺也是惊怒交加不禁张口冲着张氏身边的大丫头碎玉猛地吼了出来。

不想那碎玉却是冷冷笑道:“主子对不住了,奴婢也是不小心的,只是我家主子和相爷早早歇下了。如今柳姨娘还病着,就不要再来纠缠不休了。”

碎玉的话语里带着浓浓嫌弃的意味,这些日子虽然传出来柳氏可能为平妻的消息,但是柳氏被踹成了重伤,已经不得宠的消息也一并传来。

深宅大院里,不被相爷宠爱,光靠着一个特别会惹事儿迟早会嫁人的女儿,还有一个差点儿被废了半条命的傻儿子,倒是这些下人们也不全是顾忌柳氏的。

楚悦没想到张氏身边的人居然胆子这么大,能说出来这种话儿,说明张氏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么淡然超脱不争宠,而且这个张氏固宠的手段还是挺厉害的。

不过谁也不能诋毁她的娘,她冷冷看着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扬的碎玉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来人!给我掌嘴!”

“奴婢何罪之有?”碎玉倒是不怕楚悦,脸色依然是板正着,丝毫没有惧意,“奴婢刚才也是不小心冲撞了主子,主子何必这般斤斤计较。”

“混账东西!!”红笺早已经气炸了肺,猛地冲了上去,却不想一边的玉翅已经出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碎玉的脸上。

楚悦倒是没想到身边的两个丫头什么时候被她养的这么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拔刀,不过她喜欢,解气!

碎玉没料到红笺和玉翅两个人居然动手刚要反击却不想暖阁里传来楚修凡的呵斥声,只是那呵斥声居然带着万分的疲惫,令人听了觉得有几分发闷。

“何人在外面争吵?”

楚悦上前一把推开了脸颊红肿想要把门的碎玉冷冷道:“红笺,玉翅,给我将这个冲撞了主子的奴婢送到老夫人面前发落,既然祖母让我掌家那么先从这些不开眼的丫头开始!”

她的话音刚落果然屋子里头的张姨娘坐不住了忙命人挑起了帘子走了出来,老夫人之前想要送楚悦血玉镯子交给她一部分掌家的权柄,这事儿楚悦压根没有同意,如今却是这般大张旗鼓的说出来就是为了给屋子里面的人听。

虽然她的娘亲不得宠了,但是不证明她这个柳姨娘的女儿不顶事儿,一向淡然随性的张姨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深宅大院里果然没有一个能真的没心没肺还能好好活着的,开玩笑呢!

楚悦冷冷看着面前张姨娘,唇角挂着笑容,这个张姨娘果真是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得主,藏得够深,现在相府里风起云涌,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张姨娘全然不同于郑姨娘的嚣张跋扈,穿着一件天青色纱裙,绣着银色花纹,头发规规矩矩梳着一个圆髻,看着楚悦的神情甚至还带着几分温和。

张姨娘看着楚悦笑道:“原来是二小姐来了,多有怠慢,二小姐还请担待些。”

她的神态温和慈祥,长辈的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楚悦晓得这种人便是牛皮糖一样的存在,和她掰扯不如直接翻脸来得好一些。

她楚悦现在性子直,不想搞后宅妇人那一套的弯弯绕,她上前看着张姨娘淡淡笑道:“姨娘安好,悦儿深夜打扰多有得罪还请姨娘不要怪罪。悦儿听闻父亲在姨娘这边歇着,有一件当紧的事情需要和爹爹说,还请姨娘行个方便。”

张姨娘眸色微微一闪,下意识的转身朝着暖阁门口吊着的珠帘看了过去,里面楚修凡刚刚喝了她煮的安神汤,她正好拿着琵琶给老爷抚了一曲却不想这个节骨眼儿上楚悦过来搅局,她当真是心头暗恨却又无能为力。

不过此番楚修凡明明躺在她的软榻上,却是没有回应楚悦的话儿,显然是厌弃了这个女儿,顿时张姨娘心头有了几分计较。

061 水榭书房

她淡淡看向了楚悦道:“二小姐,你父亲也是累了的,已经早早歇下了,有什么事情明个儿再说吧!碎玉!之前便让你收敛一下性子,你却是不听滚回来跪着!”

碎玉此时倒是有几分心慌,毕竟楚悦说老夫人让她掌家,还要将自己送到老夫人那里去,难不成之前她们都错看了柳氏?柳氏靠着这个女儿还能翻了天不成?

她正自不晓得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不想自家主子喊她过去,刚要挣脱了红笺和玉翅的束缚却不想楚悦抬高了几分声音道:“红笺,将这个婢女送到老夫人那里去!相府有的是丫头伺候着,这种脾气暴躁的若是哪一天连爹爹也冲撞了,岂不是该死?!拖下去!”:

“二小姐?!”张姨娘脸上的温雅表情再也撑不住了,整张脸顿时晕染着一抹阴霾,看着令人着实的不舒服得很。

楚悦抬起手臂一挥,红笺那个丫头自然是机灵的,早已经命之前从绿漪轩带过来的粗使婆子将碎玉掐着朝着老夫人的紫竹院走去。

张姨娘不想楚悦居然强行将人带走,她以后的脸面往哪里放,虽然她不想将事情闹大,可是楚悦开了这个头,她以后屋子里的丫鬟还能不能自保,还有没有心腹愿意跟着她?

“二小姐,妾身不明白二小姐是几个意思?”张姨娘的脸上掠过一抹罕见的锋芒,楚悦看在眼底,心头却是微微一动,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厉害人物,她今儿倒是小瞧了她了去。

楚悦今天不想和张姨娘对上,但是并不证明随便张姨娘身边的一个丫头就能骑在她楚悦的脖子上撒野,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今儿她便是偏要打一打流云阁的威风给张姨娘瞧瞧清楚。

楚悦压根不理会张姨娘只是朝着暖隔的门边走了过去,张姨娘顿时愣怔了起来,这个女人怎的如此的厚颜无耻,姨娘们的暖阁是她一个大家闺秀能随便乱闯的?况且老爷现在还在里面,作为小辈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吗?

“楚悦!!你当真是目中无人了不成?”张姨娘的声音都微微带着几分颤抖,她素来城府颇深,能将她逼迫到失态的人不多楚悦算一个。

楚悦却是抬高了声音冲暖阁的门口喊道:“爹爹,女儿有事要和爹爹商量,爹爹今夜若是不听女儿一句,他日相府必然遭至灭顶之灾!因为咱们相府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内奸,爹爹若是不把这个人揪扯出来到头来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混账东西!!”哗啦一声,茶盏摔碎了的声音袭来,楚修凡到底是被激怒了去。

即便是张姨娘也听出了苗头不对,有几分胆战心惊,老爷若是真的发怒了哪里是她们这些妇道人家能哄得了的,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悦似乎毫不在意楚修凡的愤怒淡淡道:“爹爹,女儿虽然老是惹爹爹生气,但是在相府的大是大非上,女儿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事关宫里头的那些糟心事儿,爹爹若是不想听便罢了!反正女儿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大不了女儿马上将自己嫁出去,即便是以后楚家出了什么事儿,女儿顶多就是脸面上挂不住,大理寺的官差也不可能将女儿拷起来。”

楚悦的声音不慌不忙,却是字字诛心。

“女儿倒也是没什么,可是爹爹是楚家的家主,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楚家的男丁一个也跑不了,楚家的姨娘们也可能被送到边疆为奴,女儿自然有夫君罩着不怕什么的,爹爹可就……”

“滚进来!”楚修凡的声音微微冷了下来,到底还是松了口。

楚悦心头微微一顿,唇角勾起来一抹淡淡的嘲讽道:“爹爹,虽然爹爹对张姨娘宠爱有加,但是宫里头的秘辛这种事情在姨娘的流云阁里谈怕是不妥当吧?况且这人心隔着肚皮呐!”

张姨娘脸色微微一变狠狠磨了磨后槽牙,楚悦明摆着便是要提防她,可是她却在楚修凡面前不能有丝毫的辩驳,只得硬着头皮忍着。

流云阁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不多时身形高大的楚修凡缓缓从暖隔里走了出来,脸色铁青的瞪着楚悦,眼眸中对这个最近让他这个家长颜面尽失的女儿多了几分淡淡的厌恶。

“孽子!你还有何话说?”楚修凡冷冷道,身边的长随忙将褐色绣竹纹的大氅披在了楚修凡的身上,显然老爷虽然话语中带着几分清冷,不过可能要带着二小姐去相府里的书房谈事情。

楚悦倒是规规矩矩的冲楚修凡行礼道:“爹爹,女儿确实有要事要和爹爹禀告,爹爹切莫生气!”

楚修凡眼神微微一闪,没想到楚悦居然这般的彬彬有礼,他此时倒是心头微微打了一个突,如今几次三番被自己的这个小女儿一出出的快要吓破了胆子。

如今楚悦越是这样,楚修凡越是心头隐隐有几分不好的预感,倒是更加想要听听楚悦到底要和他说些什么。

“随我来!”楚修凡冷哼了一声,大步朝着流云阁院子外面走去,一边的小厮忙撑着风灯跟了过去帮楚修凡照着那些小径。

张姨娘此番却是心头有些七上八下的难受,之前也是小瞧了这个丫头,如今居然连老爷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只是她不太明白楚悦刚才说的话,什么叫相府里出了内奸?她到底指的是谁?难不成?

张姨娘的心头狠狠一跳,随后眸色间恢复了几分淡然,也没有强行将楚修凡留下来,而是命人熬了鸡汤送到楚修凡的书房那边,吩咐身边的丫头就说是夜色寒凉给老爷和二小姐补补身子。

随后她却是亲自去了老夫人那里,之前她救过楚修凡的命,老夫人看在这份儿薄面上也不会将她的丫头怎么样的,毕竟碎玉这个丫头对她忠心耿耿,还有有些事情这个丫头知道的也太多了些不能落在老夫人的手里头。

这边楚悦跟在了楚修凡的身后走到了前院的书房,相府的书房设置在池子边的水榭上,红笺等丫头早就被楚修凡命人挡在了池子外面,即便是身边跟随着的小厮都被楚修凡撵到了一边。

楚悦跟着楚修凡走进了书房,脑海中还保留着原主的记忆倒也是有几分印象,不过她还是被书房里的气韵给深深打动了。

书房大约二百平的样子,除了水榭临窗的位置放着古琴和一些煮茶用的用具之外,便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放着各种古籍看着便是大气厚重得很。

楚修凡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冷冷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062 送走

楚修凡到底是恨上了自己的这个女儿,毕竟从来没有人敢挑战他身为楚家家长的权威,却被这个女儿一次次的将他的脸面踩在了脚下。

楚悦之前忙着打量楚修凡的书房,此番被楚修凡冰冷如霜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她心头暗自计较萧穆让她从楚修凡书房里拿的那块儿什么狗屁牌子到底会藏在哪里?

楚修凡倒也是个喜欢书的人,这一点大概是唯一在楚悦眼里看着还不错的闪光点吧?

这么多紫檀木架子一层层摆在了那里,然后便是多宝格子上的那些古玩玉器,稍稍扫了一眼倒是真的没有发现玄铁牌子之类的东西,楚悦心头稍稍有几分捉急,随后暗自好笑自己也是傻了吧。

萧穆那个贱人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放在明面儿上,她正自想着却被楚修凡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忙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那张板正的脸上满是冰冷霜色,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让她着实的生出几分厌恶来。

楚悦明白楚修凡现在厌恶她这个女儿,她若是想要和楚修凡套近乎必需得像之前一样摆出百依百顺的乖乖女形象,这简直就是要杀了她的节奏,她实在是做不来。

既然不能做乖乖女,那就和楚修凡谈谈利益问题,楚悦算是看出来了,楚修凡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正人君子,实则是个野心家,在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功名利禄,为了所谓的荣耀和地位连自己的女儿也能牺牲。

楚钰的外公还是楚修凡的恩师,楚修凡之前不照样将楚钰朝着太子那边推过去,依着楚修凡的精明他不可能不知道太子有几分毛病吧?

楚钰都能察觉太子的不正常,身为老狐狸的楚修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不是开玩笑吗?既然他已经觉察出来可还是将自己的长女在宫宴上推到了太子那一边,这得多狠辣的心思才会将女儿作为祭品献祭给那个魔鬼换取自己的利益?

不过楚钰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既然如此她便和这些豺狼饿虎不客气了。

“爹爹,”楚悦缓缓上前一步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楚修凡,“女儿若是猜的没错的话,这一次爹爹可能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

楚修凡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这个女儿到底是说中了他的心思,这一次太子东窗事发却是给他带来了一定的麻烦,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现在是文臣之首,自然被永宁候府支持的昊王爷所排挤,他日若是昊王登基便是他楚修凡的死期。谢家人支持的六皇子云王爷平庸至极,况且谢家的根基在江湖四海中,若是他选择了谢家支持的六皇子萧宇便会失去大周文臣的支持,毕竟那些读书人着实的清高自然不会给楚修凡这个面子和江湖人士厮混在一起。

不过楚修凡却有自己的打算,太子虽然是先皇后所生,可是深得皇上的喜欢,但是他自身却是身单力薄。自己若是支持太子便是雪中送碳,若是支持别的皇子那是锦上添花。

锦上添花远远比不得雪中送炭给人来的印象深刻,他如果支持了太子便是*中的第一元老,支持其他的皇子可没有这般的待遇,到时候永宁候亦或是谢家便会踩在他的头上。

只是原本计划好的一切,没想到太子居然出事儿了,而且一朝被打倒居然是不能人道,不能留下子嗣那样严重的理由,在楚修凡看来即便是有太后保着,有皇上顾念先皇后的那点儿旧情在里头,这一次太子断然是翻不了身了。

楚修凡在太子身边经营了那么久,现在所有的节奏都被打乱了去,他心头着实的恼火,这个时候自己的女儿偏偏来火上浇油,他看向楚悦的眼眸中渐渐渗透了几分杀意。

之前悦儿不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之前在那艘船上这个女儿和永宁候府的那个小子待了一晚上,缘何变得这般的讨厌?

楚悦之前也算是乖巧得很,长相却是极美的,他按照嫡小姐的样子培养便是想要等下一次选秀的时候将这个女儿送进宫中,毕竟皇上正值千秋他倒是想要在皇上跟前安插一个自己人。

却不想如今太子靠不上,面前站着的女儿却和那个永宁候府的臭小子不清不楚,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现在却是笑嘻嘻的和他说,他楚修凡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楚悦哪里感觉不到楚修凡身上晕染而出的淡淡杀意,她唇角微翘勾起了一抹嘲讽,丝毫不在乎楚修凡这个便宜老爹的喜怒哀乐。

她淡淡笑了出来:“爹爹,若是女儿没猜错的话,您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太子这边的人,只是没想到东宫爆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如今昊王爷势力做大可是人家仰仗的是永宁候府,所以您现在的地位很尴尬。”

楚修凡的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神色看起来更加阴冷了几分却也是不说话,只等着这个女儿还有什么幺蛾子要使出来。

楚悦唇角挂着几分嘲讽笑道:“爹爹,女儿一向大度,长姐最近给女儿穿了多少次的小鞋,女儿一概都不计较了。”

“有什么便说什么,不必牵扯他人!”楚修凡的脸色更是铁青了几分,他原以为楚悦要说什么,却不想还是内宅妇人之间的这些恩怨,他听着便头痛的不行。

“楚悦,你若是还说这些小事,明天便去郊外的桃花庵里好好反省半年再回府!”楚修凡觉得楚悦就是个麻烦,此番更是有了想要将这个麻烦丢掉的想法,即便是过去培养她也着实的花费了一些银子,但是送进宫的人,他可不想送楚悦这样的白痴进去,平白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桃花庵是座落在京郊的一处庵堂,一些世家将那些被家族遗弃的女子送进了庵堂里带发修行,那便是一个不祥之地。

楚修凡已经对楚悦失去了耐心刚要命人将楚悦从书房赶出去,却不想楚悦笑了出来道:“爹爹,何必这么着急,爹爹不想知道女儿上一次在宫里头琼华殿参加宴会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楚修凡顿时神情一愣,琼华殿的宴会,那天也是东宫出事儿的时候!

楚悦定定看着楚修凡,眼底没有丝毫的惧意,却是带着几分令楚修凡都有些意外的威压淡淡道:“那天女儿被自己的长姐下了毒,送进了太子的东宫,若不是女儿机灵和太子殊死搏斗女儿说不定成了太子东宫那些枉死冤魂中的一个。”

063 真真假假

楚修凡猛地站了起来怒斥道:“荒谬!我晓得你一直针对你的长姐,只是你居然编出来这样的话儿陷害你长姐,你到底是何居心?像你这样恶毒的女子不配做我楚修凡的女儿!来人!将这个孽子关起来,明早送到桃花庵里去!”

楚悦不禁唇角噙着冷笑,没想到楚修凡居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儿,还说她不配做他的女儿,呵呵哒!如果不是因为柳氏的原因,还有自己的弟弟楚远泽,她压根就不想做他的女儿好伐!这个渣男!

她此时倒是不急了,缓缓将自己胳膊上绣着花纹的水袖一点点的撸了起来,露出了雪白左臂上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随后左手上握着的用来拴玉佩的穗子也露了出来,当初和太子打斗最激烈的时候从太子身上胡乱扯下来的。

虽然没有了玉佩,可是那拴在玉佩上的暗金色穗子只能是天家之物,这个是做不得假的,楚修凡顿时脸色微微一僵,外面得了消息的王管家刚带着小厮迈步躬身走进了暖阁便听得楚修凡冷冷道:“你们退下,没有本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闯进书房半步,否则家法伺候!”

楚悦听了楚修凡的话,脸上嘲讽的笑容更加深刻几分,她之前便觉得自己已经多次碰触了楚修凡的底线,在他的眼里怕已经是个废子了,她说出来的话楚修凡不一定全信。

不过楚修凡不信她的话儿,但是不等于他眼瞎,他在太子的身边经营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晓得太子身上佩戴着的这些东西,这穗子能拴在太子的玉佩上,自然是皇家出品,楚修凡想不相信都是不可能的。

楚悦将手中的穗子随意的缠绕在了纤白的手指头上,轻轻的晃悠着,脸上的神情倒也是淡然得很。

“爹爹,这事儿说来话长,咱们慢慢说,”楚悦缓缓坐在了楚修凡侧面的椅子上,还气定神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起头灌下了去。

“好茶,爹爹这里的茶水都是甜的,”楚悦歪着头笑看着楚修凡,楚修凡不禁微微一愣,他现在头一次破天荒的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将他气的够呛的女儿,突然眉心处狠狠一跳。

如果楚悦说的是真的,能在宫里头全身而退,能从太子的东宫逃出来,还能将这件事情瞒到了现在才说出来,莫说是一个刚刚及笄礼成的小女子,即便是那些久经风雨老奸巨猾的老家伙们也做不到这般的淡定从容。

突然这些日子楚悦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此时全部涌进了他的脑海,楚修凡顿时心头打了个机灵,之前他觉的府里头的这些子弟们一个个手腕不俗,但是都是他的孩子,他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罢了,却不想真正儿狠辣的便是眼前的这个丫头。

楚修凡的心头转了几分念头,他不管自己的女儿如何阴毒,但是若是能被他所用,能给楚家带来好处,能帮助他楚修凡上位,这样的苗子还能用一下。

他缓缓道:“都说出来,别在为父面前耍花招,许是你觉得为父整治不了你,但是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娘亲生不如死!”

楚悦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渐渐收敛了起来,眸色有几分发冷,随后却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款款起身大大方方拿起了一边的白玉盏斟满了茶水亲自送到了楚修凡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爹爹。

她这一声喊出来,楚修凡居然也是心头狠狠打了个突,随后却是单手接过了茶盏,也算是给了楚悦一个面子,收下了她的好儿。

气氛有几分沉闷和奇怪,楚悦没想到自己穿越后彻底不按照楚悦本尊的人生轨迹来,楚修凡接着了这一杯茶便是真的准备和她谈了,这一瞬间楚悦倒是松了口气明白自己在楚修凡心目中的地位算是提升了。

楚修凡好得也是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和楚悦谈,便也是认可了楚悦,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楚悦随后站在楚修凡面前道:“爹爹,女儿虽然讨厌长姐但是绝对没有污蔑她的意思。长姐那一天给女儿下的毒也绝对不是中原之物,女儿不省人事后醒来却是在太子的寝宫中。”

她稍稍顿了顿话头道:“女儿实在是猜不透长姐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女儿倒是佩服得很,一个闺阁中的女子能弄到中原之外的厉害毒物,还能将东宫那边的人也买通害我,到底长姐仰仗着谁的力量啊?不过长姐这么不想嫁给太子怕是早就晓得太子不能人道的事情了吧?到时候若是太子杀了我,她便也顺心了。如果太子没有杀我,但是我衣衫不整在太子殿下的东宫醒过来,爹爹让长姐做太子妃的计划便是全部被打破。”

楚修凡的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楚悦继续道:“长姐和谢家的嫡长子谢长安关系匪浅,那个谢长安又是淑妃娘娘的亲侄子,这些宫里头的弯弯绕悦儿实在是想不通,悦儿也不想想,只是希望爹爹明白谁才是那个吃里扒外让楚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

楚悦接下来的话,她自己也拿不准,她心头隐隐觉得这一次宫里头帮楚钰的那个人并不是谢长安,可到底是谁这么厉害,她也不敢说出来,她现在只负责将这一汪池水搅混了后才能好好陪着他们玩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样才好玩儿嘛!

经过这件事情楚悦明白楚钰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谢长安,她现在将楚悦和谢家这么一牵扯,楚修凡必然会在楚钰和谢家人的身上大做文章。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楚修凡现在没有太子这一条大腿去抱,可能会转向其他的皇子们,到时候将楚悦嫁给谢长安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她现在也看出来楚钰其实也是有些个性的女人,不喜欢的男人绝对不会嫁,如果非要逼着她嫁给谢长安呢?那么那个藏在楚悦身后真正的男人会是谁?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楚悦将该说的都是点到为止,随后淡淡笑道:“爹爹,女儿该说的,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这个物件爹爹处置吧,夜色已深,女儿这便告退!爹爹好好休息!”

楚悦也不去看楚修凡的脸色,将之前从太子身上扯下来的穗子放在了楚修凡的面前,随后走出了楚修凡的书房。

楚修凡捏起了穗子,眼底的冷光微微一闪,一双精明阴毒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

064 大喜讯

楚悦该说的话也都说通透了,随后回到了自己的绿漪轩,此番再也无话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日上三竿,红笺和玉翅也都将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情挡在了外面,楚悦也是困了的,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时分才缓缓醒了过来。

此番怕也是饿醒了的,她刚睡醒先命红笺和玉翅给她弄点儿吃的来,不多时红笺和玉翅端着在小厨房里热好了的饭菜走进了暖阁。

熬得稀烂的米粥,配上玫瑰酱沾着的小点心,还有清脆可口的笋丝儿加着火腿丝儿炒在了一起,闻着便能令人馋涎欲滴。

楚悦吃了两大碗米粥,将那些点心也是一扫而空,吓得一边伺候的红笺和玉翅一个劲儿让楚悦慢些吃,别噎着了。

两个丫头也是发现了最近主子的身体越来越长开了去,本来主子的个子就很高挑,只是之前主子不敢太过用饭,每一次吃饭都吃那么一点点,高挑的身子便像是微风中的柳条一样柔弱苍白,虽然看起来很美可也是经常生病,给人感觉总是提心吊胆的。

此时的楚悦虽然身子比之前结实丰润了一些,倒是给人感觉看着特别的舒服可爱,还带着几分娇憨动人。

楚悦吃饱喝足后刚要想法子给前男友陈墨川回一封英文信,只是刚提起了笔绞尽脑汁儿都想不到合适的英文单词,表达一下她对陈墨川的问候,最后实在是憋不出来只在空白的雪纸上用墨汁儿写下来一个大大的OK,这个词儿几乎占据了整张雪纸,随后折叠好递给了红笺道:“你拿着这封信去之前你去过的那个小摊贩那边转悠,也不必要说话,就假装是给我买小物件儿,来来回回转悠,必然有人和你要这封信。”

红笺之前看着雪纸上主子画出来的那个符号简直是一头雾水,此时又要让她再去那个地方转悠,上一回就是在那个地方给主子买东西的时候被人塞进了手里一封信,现在她也是搞不清楚了。

不过主子们的事情,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忙小心翼翼接过了信封踹进了自己的怀中便疾步走了出去,这种私密的差事她可不敢让一两个粗使丫头办了,她得自己亲自跑一趟。

楚悦看着红笺走了以后便问了玉翅一些关于以往府里头怎么过重阳节的事情,玉翅微微一愣主子怎么连这个事情都忘记了的?

她忙笑着应道:“回主子的话儿,这重阳节去盘龙寺登高赏景倒是府里头上上下下都盼望着的事情。不光是咱们谢家还有京城里好多的世家女子都盼着这一天能找个由头离开京城到京郊赏赏风景的。到时候府里头的老祖宗们就在盘龙寺的禅院里吃斋听大师们讲讲经书,参禅悟道。”

玉翅说起来倒是脸上微微挂着喜悦之色,楚悦暗道看起来府里头上下还真的是盼望着这个事情,毕竟那个时候的女子们都是被关在了自己闺阁中,平日里的生活也是无趣得很,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机会出去透透气,谁心里不开心?

况且按照玉翅的说法,可能倒是后去的人也比较多,贵族男女之间也能多几分交流,这大概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们真正喜欢的吧?

果然玉翅抿着唇微微一笑道:“主子许是忘了的,那些世家子弟还有各个府里头的贵女们哪里喜欢听那些佛经禅理,老祖宗们也不愿意拘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小一辈的人都是陪着坐一会儿,一会儿便会去后山的亭子里举办诗会,专门歌颂秋景和大好的时光,也会在亭子里用一些时令的果子和好酒,大家都是助助兴罢了。”

说到此处玉翅忙笑看着楚悦道:“主子之前做的那首诗连皇上都欣赏得很,主子的才名早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之前奴婢还听府里头的人说,秦世子这一次要邀请主子去参加那个诗会呢!主子到时候可以一展身手,绝对能名扬天下!”

楚悦的眼角狠狠抽了抽,看着玉翅骄傲的挺起了胸膛貌似对她们的主子特别的有信心,她顿时心头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愧疚。

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那个诗词会啊,能不能吃吃喝喝俗气一点儿呢?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儿,干嘛还要吟诗作对简直就是对人生幸福的侮辱啊!

“咳咳咳,这怕是要让秦世子不舒服了,我这人很低调的不太喜欢炫耀自己的那点子才华,真的,”楚悦扫了一眼玉翅,心虚的移开了视线笑道:“你家主子那是叫怀才不露!呵呵!”

“主子!主子!”突然外面传来一个老嬷嬷的声音,随后一个穿着靛青色比甲梳着圆髻的老嬷嬷疾步走了进来,正是柳氏身边的张妈。

楚悦忙吓了一跳忙命玉翅将张妈迎了进来,随后看着她道:“这又是怎么了?”

张妈脸上的笑容几乎到了癫狂的程度,简直是满脸的春色和得意,看在楚悦的眼睛里却是有一点点的心惊。上一回便是张妈挂着这样的表情告诉她,她作为相府的一个庶女可以进宫的,结果她楚悦差点儿在太子的东宫里头挂了。

现在这是怎么说的?楚悦下意识已经从床榻上坐起了身子,准备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怎么了这是?”

张妈几乎笑出了声音道:“恭喜二小姐,贺喜二小姐,老爷刚刚下令将前院一处废弃了的院子收拾起来,准备找个日子让姨娘搬过去住,那可是前院啊!”

楚悦顿时微微一愣,随后眉头却是狠狠蹙了起来,楚修凡将自己的娘亲搬到了前院去住,她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之前在她的逼迫下,楚修凡答应让柳氏做平妻的,既然是做了平妻便要和楚修凡一起住到前院里的,这个不奇怪。

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楚修凡这么积极呢,要知道之前楚修凡瞧不起柳氏的出身,对让柳氏做平妻的事情很是抵触,现在这么积极算那门子事儿?

果然张妈接着笑道:“还不止这一件呢!相爷还说过几天要带着二小姐去祭祖呢!到时候二小姐也是楚家的嫡小姐了呢!还说要扩建咱们的绿漪轩,到时候二小姐的身份也不一样了呢!”

楚悦顿时觉得脊背发凉,楚修凡对她这么好?她怎么闻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这个便宜老爹到底想要干什么?

065 是福是祸

张妈随即压低了声音冲楚悦嘻嘻笑道:“二小姐,奴婢还有个消息。”

楚悦看着张妈那个幸灾乐祸的样子莫名的有些脑仁儿疼的厉害闷声闷气道:“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张妈倒是神情微微一愣,看着二小姐的样子貌似好像听了这些个消息不是很开心,这她就不晓得怎么回事儿了,虽然掩饰了一下自己颇有些激动的心情,但还是带着几分喜悦压低了声音道:“二小姐,刚刚得了消息,揽月阁的那位今早被老爷请进了书房里,也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听揽月阁那边的粗使丫头们悄悄嚼舌根子说,大小姐从老爷的书房里出来唇角都沾着血迹。”

楚悦猛地眉头微微一蹙,楚修凡这个人果然是个薄情凉意的人,自己的女儿不管是像她这样不太听话让楚修凡糟心的,还是像楚钰一样听话懂事会装逼的,如果惹到了他的利益,都会下狠手来收拾的。

这得用多大的劲儿,居然还能将楚钰的唇角都打破了的。

耳边张妈的话还在絮絮叨叨:“听那边伺候的丫头们说,大小姐回到暖阁后半边脸都肿的厉害,此番从揽月阁里传出来消息说大小姐病了,要去郊外的庄子上养几天。老夫人那边也传了话儿说,过几天咱家姨娘做了平妻成了侧夫人,这掌家的事情怕是要劳烦姨娘和二小姐多担待一些。二小姐,咱们真还没想到这么好的事情居然落在了头上。若是二小姐协助姨娘掌家,再得个嫡女的身份,以后怕是这相府里头独一份儿的人!这眼见着到了说亲的年龄,简直就是好上加好的事儿!”

楚悦淡淡扫了一眼激动地有些过了头的张妈,只是这一眼,张妈猛地闭了嘴,心头暗自紧张了几分,也是奇怪得很,二小姐就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她怎么就觉得有些怕的慌呢?

张妈忙躬身垂首低声:“老奴该死!老奴唐突了!”

楚悦缓缓从椅子边站了起来,看向了四周自己的心腹们,暖阁的门已经被关了上来,红笺和玉翅还有面前站着的张妈都是她一等一信得过的人。

她吸了口气道:“你们这几天便小心着些,人在得意的时候往往容易忘形,正因为爹爹抬举我娘,抬举了我们,我们更要坐得端走得正,才不会被别人挑出毛病来。还有你们以为现在掌家是好事情吗?府里头闹亏空的事情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我娘一直都是那个填补亏空的人,现在还稍带上了我。”

楚悦的话刚一说出来,张妈等人顿时脸色微微一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欢喜。这些年来老爷在朝堂经营的架势越来越大,二老爷在江南也就是个外放的品级不高的小官,还得仰仗楚修凡接济提拔。

一桩桩的哪一样不需要动用公中的银子,之前早已经快花光了冷氏留下来的陪嫁,现在老夫人出面将冷氏的那部分陪嫁全部拿回来交给了楚钰亲自管着。

如今楚钰带着大部分的银子住到了庄子上,剩下的这么大的亏空,相府里的日常维持也需要人细细操心,说白了是个吃力不讨好儿的事儿。

楚悦这么一点破,爱哭鼻子的玉翅几乎要哭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妈到底还是大着胆子吸了口气道:“二小姐不必担心,老太太那边不可能看着楚家过得捉襟见肘,只是这些年庄子上年年闹亏空,说是亏空还不是进了某些人的腰包?老太太也是想找一个厉害人儿出面整治一二,便是看上了二小姐的能耐了。”

她先拍了个马屁随后却是将柳姨娘的意思告诉了楚悦,最近柳姨娘还在卧床休息,之前差点儿被楚修凡一脚踹死了去,如今依然下不了床榻。

不过这倒也是其次的,主要是经历了上一遭的事情后,柳氏整个人都是蔫儿了的,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即便是楚悦过去看她,也被柳氏劝回来。

虽然柳氏是真的担心楚悦自己还拖着的胳膊上的伤照顾她,但是楚悦明白柳氏从绝望中走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现在让张妈过来传消息,看来这些事情也让柳氏坐不住了。

张妈这一次传话儿倒也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道:“姨娘的意思是虽然这一次让二小姐掌家有几分难处,但是姐儿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姨娘想着姐儿若是能掌家,还做了嫡女,以后姐儿的亲事便是十拿九稳了去。”

楚悦的心头微微一顿,这些话断然不会是张妈口无遮拦随便说说的,毕竟柳氏想让她攀高枝儿,飞上枝头变凤凰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儿心病。

可是楚悦却不能和柳氏说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终究是要努力的离开,怎么可能嫁人。别的愿望她楚悦都能帮柳氏达成,唯独这个愿望她实在是不敢应对。

此番楚悦倒是不能不去一趟柳氏住着的海棠苑亲自和柳氏说道说道,顺道劝说柳氏不要一门心思的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她现在顶着古代单身狗的名头压力也是山大的啊!

“我去瞧瞧姨娘去,总之这些日子咱们都是被放在火上烤着的人,你们都警醒着点儿,别给你们主子我招黑就行!平常心对待最好了!”

楚悦说罢带着张妈还命红笺提着她熬好的八宝粥朝着柳氏的海棠苑走去,刚迈进了海棠苑的门楚悦便看到了院子里到处是来来去去的人,人人脸上挂着喜色。

相爷的话儿已经传了下来,过几天柳氏便要搬到前院里,此时人人脸上喜气洋洋的忙着收拾东西感觉像是自家主子马上要做相府的夫人了似的。

楚悦的眉头微微一蹙,暗自叹了口气,如今的事情总是让她觉得有几分邪门儿,楚修凡最是个好面子的人,现下抬了柳氏为平妻,还这么大张旗鼓的让她做相府里的嫡小姐,这事儿总觉的不对劲儿。

不过她也不方便打击柳氏这边下人们的热情,冲着那些对着她行礼的下人们点了点头,随后走进了正屋,迎面一股子浓烈的药味,楚悦脚下的步子微微凝滞有几分心疼柳氏,忙疾步走了进去。

066 转变

楚悦刚走进了柳氏的暖阁便看到了柳氏躺在了床榻上,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楚悦的心头狠狠一抽。柳氏之前虽然是上了年月但也是风韵犹存,特别注意保养的一个女子。

此番不想整个人颓丧的厉害,脸颊两侧也是塌陷了下去,让人看着心疼的厉害。脸色白的厉害,整个身形也是瘦了下来,天青色的夹袄几乎都撑不起来,像是一副嶙峋的骨架挂着一件飘乎乎的衣裳,看着便令人心疼的厉害。

楚悦忙疾步走了过去,坐在了柳氏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那只手已经瘦到了骨节分明握着有几分硌得慌。

楚悦顿时沉下了脸看向了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们冷冷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一个个忙着搬家求那一点点的荣华富贵倒是积极得很,主子瘦成了这个样子,眼瞎了吗?看不到吗?”

四周忙碌着的人顿时狠狠吓了一跳纷纷将手中的活儿停了下来,今儿二小姐算是动怒了,一个个倒也是大气也不敢出忙纷纷跪在了地上。

现在二小姐的威名可是大得很,她们都不敢不从,身后跟着楚悦一并来的张妈也忙躬身站在一边,动了动唇却是不敢说什么了。

姨娘得的是心病,她这些日子也变着法子想让姨娘多吃一点儿,可是端上去的饭菜姨娘几乎很少动,每天都是用药材养着,这也是捉急得很。

老爷之前踹了姨娘的那一脚那是下狠手的,短时间内身子倒是元气大伤,况且姨娘自己也是有了心结一点儿也不配合,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好在二小姐争气给姨娘争得了一份儿公道,如今怕不是姨娘早被老爷除掉了去。

一时间柳氏的暖阁里顿时鸦雀无声,空气都能凝固了去,柳氏缓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倒是苦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如今也学会了为难人!是我自己吃不下去饭,你和她们生什么气?女人不能经常生气,生气多了显得面相老。你们都下去吧!我和二小姐有话儿说!”

柳氏之前虽然耍一些小聪明但是对待下人也不是那么的苛待阴毒,此时一番话说出来,楚悦倒是不好再摆着架子冷着脸,冲那些下人们摆了摆手。

张妈也是个机灵的忙带着人退出了暖阁,红笺将之前楚悦亲自熬好得八宝粥递到了楚悦的面前,楚悦接在了手中。

红笺和玉翅也退了出去,一时间暖阁倒是少了几分纷乱,楚悦端着温度刚刚好的八宝粥亲自盛了一勺喂到了柳氏的嘴边:“娘,不吃东西怎么成?”

柳氏实在是没有食欲,本不想吃看到了女儿的脸色一变忙乖乖张开了嘴将八宝粥含在了嘴里吞咽了下去,随后想要拿着勺子自己吃。

楚悦笑道:“娘,还是我喂你吃吧!”

柳氏瘦成了这个样子,即便是端着碗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她哪里忍心让她自己的吃。

母女两个一时间也没有话,直到柳氏吃了半盏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楚悦才将瓷碗放在了一边,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了柳氏的身下让她靠着更加舒服一些。

柳氏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心头却是五味杂陈,这个孩子现在真的是变了,以前这个孩子分外的讨厌她,甚至处处抵触她,此番却是坐在了这里喂她喝粥,她心头更是多出了几分爱惜来。

“悦儿,你也听说老夫人让你掌家的事情了吧?”柳氏晓得这个孩子来找她便是为了这件事情,她也需要和这个孩子好好说道说道。

楚悦的神情微微一顿随后点了点头,柳氏苦笑道:“说是为娘做了平妻后便让为娘掌家,你从旁帮着为娘,不过为娘晓得这是你祖母的意思。他们这是要把你推到前面去应付那些不好应付的人,为娘心里清楚着呢!”

楚悦倒是笑了出来:“娘,你也不笨嘛!我还以为你看不透这其中的弯弯绕。不过娘亲放心,我现在也想通了,府里头都是些喝血的狠角色,此番我还真的就掌家了,我倒是要看看那些人还敢不敢欺负你!”

柳氏一愣,眼底掠过一抹无奈抬起手将楚悦耳边的碎发替她一点点的别在了耳后笑道:“傻丫头,这么大的一个相府,虽然是个内宅但是整顿起来谈何容易?娘亲的身子眼见着不行了,你何必替娘亲争那些。娘亲这些日子也是想明白了,之前娘亲一次次的争,最后落得了这般下场。你爹……”

柳氏想起了那个人还是嘴巴有几分苦涩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爹的心性冷硬,你以后还是早早离开楚家吧!我现在只想着你能得个嫡女的身份,到时候也不要嫁给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只是找个稳妥一些的人家便好。你以嫡女的身份出嫁,那样的人家也是好找的。”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柳氏有几分意外,她还以为柳氏让她嫁入世家大族争夺那些荣华富贵,没想到柳氏经历了这一次变故后居然心性变化这么的大,一时间心头倒是五味杂陈,看来每个人都需要成长起来的,只是有的人成长的比较慢一些。

柳氏许是话说的有点儿多,声音还有几分虚弱却是抬手紧紧握着楚悦的手道:“娘亲现在身上的伤怕是养不好了,你也不要太给楚家拼命,听娘亲的话,嫁给清白人家离开楚家,娘亲只要看着你幸福也就无憾了。”

楚悦心头微微一暖,反握着柳氏的手却是苦笑了出来:“娘,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去找父亲说一件秘辛的时候,张姨娘身边的丫头碎玉差点儿把我从台阶上推下去想要摔伤我吗?”

柳氏猛地眼底一冷忙要坐起来,却被楚悦扶住了。

楚悦继续道:“娘,弟弟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可听人说上一回弟弟被人伤的太厉害差点儿没了腿,现在我已经偷偷派人护着弟弟回京。”

她的话头缓了缓继续看着柳氏道:“还有娘,我之前还和你隐瞒了一件事情,上一次宫里头琼华殿里的宴会,我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背后便是楚钰陷害我。”

柳氏顿时脸色发白,抓着楚悦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楚悦苦笑道:“娘,楚钰宫里头有内应,而且是能陷害太子的内应,您觉得我如今已经得罪了楚钰还能全身而退吗?还有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娘亲比我还清楚,爹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我平白得了一个嫡女的身份?我的亲事怕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吧?还有……”

“姨娘,二小姐,老爷请二小姐去前院的书房!”突然张妈慌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柳氏和楚悦顿时停住了话头,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067 你自己清楚

楚悦的一番话让柳氏脸色发白,心头也是一阵阵的抽痛,顿时整个人都有几分懵了的。

楚悦握了握柳氏的手低声道:“娘,现在我们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不过你放心,女儿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儿,既然要斗那就斗他个天翻地覆,你死我活又如何!还有女儿的亲事,女儿自有分寸,娘亲不要担心,女儿自己会应对的。娘想让我嫁给一个稳妥的清白人家,怕是父亲也不会如我的意,这事儿娘不要再想了,女儿的命运女儿自己握在手中!”

柳氏猛地抬眸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她是清楚的,若是论样貌绝对是帝都数一数二的美人,之前她总觉得女儿是一株池边的风荷,娉婷妖娆带着几分柔弱无力的风姿,让男子们天然带着几分保护的欲望。

此番她却是从女儿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英气,只是这一抹英气与她娇美的容颜融合在一起,居然那么的令人震撼,总有种别样的气质在女儿的身上晕染而出,那一瞬间柳氏居然觉得很陌生,心头隐隐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恐惧感袭来。

她刚要说什么却不想楚悦将她扶着重新躺在了床榻上笑道:“娘,我去去就来,您安心养伤,什么事儿我来处理就好。”

柳氏忙一把抓着楚悦的手使劲儿攥了攥,却是狠狠吸了一口气道:“悦儿,为娘晓得你的不容易,今儿你说的这些话儿,为娘也会好好思量一二。所谓为母则刚,为娘不会再拖累你,你且放心。”

楚悦顿时松了口气,她知道柳氏就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喜欢耍一些小心机在夫君面前固宠的小女人。她的格局其实也不怎么高,不然也不可能被楚修凡挡枪使唤了这么多年,最后落得这般的下场。

若不是她之前借着郑姨娘的事情拼了命,柳氏这一次大概会被人吃的连渣儿也不剩下了,她本不想说出这些事情让这个胆小的女人受到什么惊吓。

但是如今她因为楚修凡的无情变得这般意志消沉,刚才和她说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交代后事,楚悦明白是时候给柳氏打一针强心针了。

为母则刚,柳氏再也不是过去那个陪伴在楚修凡身边,喜欢也好,悲伤也罢,都是为了那个男人的小女人,她在这深宅大院中要想护住自己的孩子,她得先抛弃那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好好地站起来再说。

楚悦看着柳氏笑道:“娘,你现在如果对这个世界不再留恋,那么就请想想我这个女儿,还有泽哥儿,我们是你的孩子。你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楚修凡还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能这么将我们丢弃了,好不好?”

柳氏重重点了点头,楚悦这才起身又吩咐了其他的人好生照顾柳氏后才离开了海棠苑。通往相府前院的路径倒也是不远,要路过一大片的芭蕉林。

此时已经到了初秋,硕大的芭蕉叶子却是有几分微微发黄,可是却也给这秋景平添了几分颜色,楚悦刚穿过了芭蕉林间的小径准备抄近路朝前院走去却不想猛地一道人影窜了出来,随后便是剑锋出鞘的声音袭来。

楚悦幸亏这几天练武也是锻炼出了下意识的灵敏感,她忙向后跃开,随后剑锋擦着楚悦的脸颊而过,虽然没有破相但是鬓角的头发却是被削掉了几根,倒是让楚悦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股子强大的杀意瞬间袭来,她整个人都微微能感受到几分冷冽如霜,随后却看到了倒提着宝剑穿着一袭玄金色锦袍的谢长安一步步从芭蕉林里走了过来。

俊美的脸颊上笼罩着浓浓的霜色,薄唇紧紧抿着几乎成了一条直线,混身上晕染着一个气息,本公子很不开心,极度不开心,此时想要杀人!

楚悦猛地向后又退开几步看向了迎面走来的谢长安,他的眼睛此时红彤彤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之前楚悦在他的眼睛里扬了一把辣椒面儿的缘故?

她顿时冷冷笑了出来:“我当是哪个混账不开眼的在相府里到处乱闯,没想到是谢公子啊?久仰久仰!”

谢长平冷冷盯视着楚悦,两只眼睛却是因为瞪得太厉害微微有几分锐痛,他的眼睛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可是现在更多的是愤怒,恨不得杀了面前这个女人的愤怒。

“我谢某,”谢长安狠狠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微微有几分发颤,“我谢某人也算是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了,还从碰到过你这样的厚颜无耻之人!”

“哈哈!”楚悦倒是被谢长平的言论给逗乐了,她看着谢长平冷冷笑道:“谢公子,你好得也是谢家的嫡长子,怎的红口白牙这般喜欢胡说八道?我厚颜无耻,我倒是要问问现在谁闯进了相府,手拿着利刃要杀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哎呀呀!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楚悦用帕子捂着心口痛心疾首的样子让谢长平忍不住再一起拿起了手中的剑,可还是强忍着没有刺过去,刚才得了消息他的脑子整个都是空白一片的,此番稍稍冷静了几分虽然想着怎么能杀掉这个女人,可是现在在相府里还是不方便动手。

只是那个消息让他意难平,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楚悦倒是有几分奇怪了,她虽然对这个长姐的追求者不太熟悉,但是这种不可一世的世家公子哥儿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好面子的人。

那天晚上她用辣椒面儿害了他一下的事儿,依着谢长安这种世家公子哥儿的行事风格,他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毕竟自己堂堂谢家公子,京城里有名的五城兵马司的统领大人居然被一个女子用辣椒面儿打败了,这事儿传出去就是他谢长安的耻辱。

楚悦觉得谢长安吃了这个亏,短时期内见着自己会躲一会儿的,她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快就杵到了她的面前丢人显眼,实在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楚悦看着谢长安淡淡道:“谢公子,你这个样子很不对劲儿啊?我楚悦是不是刨了你家祖坟了还是让你不孕不育了?你这么恨我?”

“你闭嘴!!”谢长安到底还是被楚悦气到了狠狠咬着牙道,“你少在这儿装糊涂!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不清楚吗?”

068 别高看自己

楚悦微微一愣倒是被谢长安气笑了冷冷道:“谢公子身为名门贵公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血口喷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简直是令人不齿至极!我倒是要问问我楚悦除了那一包辣椒面儿拿出来耍耍之外,我哪里装什么糊涂?你怕不是有病忘了吃药了吧?”

谢长安如今听不得辣椒面儿这几个字儿,楚悦嘴巴里的辣椒面儿三个字儿刚落音,他的眼角下意识的抽了抽,看着眼前的楚悦更是觉得厌恶了几分冷冷道:“楚悦,虽然你亲娘被抬成了平妻,你之后也会拥有嫡女的身份,但是今儿我谢长安告诉你。就凭借你这个卑微的出身,莫说是想要嫁进我谢府做我谢长安的妻子,即便是你做妾我谢长安都嫌弃你恶心!”

似乎谢长安觉得这个话儿不够毒,顿了顿话头,声音中更是带了无尽的嘲讽冷笑道:“你娘亲是个贱人,你便是个贱种!你即便是将钰儿从楚家欺负走去了别庄,你以为你能取代她嫁进我谢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即便是你父亲同我姑母提到这件事情,但是我谢家岂是何种阿猫阿狗的人都能进来的!不过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娶了钰儿为妻子,你可以作为陪嫁的丫头跟过来,我谢长安成全你!你每天伺候伺候自己的长姐这日子也只有配你这种贱人!”

楚悦顿时懵了,她现在看得出来谢长安真的是被气疯了去,毕竟作为谢府出来的贵公子,即便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口无遮拦到左一个贱人,右一个贱人的骂出来,显得他很没水平。

此番一定是气毒了的才会这般的口无遮拦,楚悦双臂抱着肩看向了谢长安,心头却是各种疑惑而起,从谢长安的话语里她也算是听明白了,自己的父亲居然想要将她嫁进谢府?

老天爷啊!楚修凡是不是整个人都变态了?现在太子靠不住,便开始打着谢家人的主意,将她送进谢府,那姐姐呢?

楚悦猛地身体微微打了个哆嗦,她终于明白谢长安为什么这么生气了,楚钰身为相府的嫡长女,在楚修凡的眼里怎么可能不将她最大的利用价值发挥出来?

宫里头适龄的皇子们又不单单只有太子一个,看来楚修凡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是要彻底投靠六皇子萧宇了。

他的算盘倒是打的精明,既然他不能越过谢家成为云王爷萧宇上位的第一功臣,但是架不住他有女儿可以造作啊,依着楚钰的心性做了云王妃,以后保不准就是未来大周的皇后。

那么她楚悦呢?

楚悦看向了面前气急败坏的谢长安,俊美的脸颊因为愤怒绝望晕染着一点点的红晕,倒是更加衬托出了几分清贵公子的颜色,看着便令人觉得好笑。

谢长安那么喜欢楚钰,甚至马上要托人来楚家提亲了,结果楚修凡下了这么一招棋,看来楚修凡这是将她楚悦踢到了谢家当做挡箭牌了吧?

不过楚悦能想得到,她即便是要嫁进谢府也是个平妻,谢家百年的鸿运功勋之家的少奶奶哪里能轮到一个扬州瘦马生的女孩子来做?

谢长安出身与江湖,折磨人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狠辣,大概楚修凡认为也只有她楚悦这个惹事精能摆平的吧?她现在虽然表面风光,若是能进了谢府,即便是像娘亲一样做了平妻那也是她祖坟上烧高香了。

可是楚悦明白,她进了谢府的那一天起便是她噩梦到来的日子,她可不想做炮灰,现在应该马上先去父亲哪里搞清楚状况,不然一步步的简直是太过被动了些。

楚悦看着谢长安淡淡笑了出来:“谢公子我今天心情还不错不想和你吵,不过你也太高看了你自己!傲娇,自大,智商也不是很在线!你这种人,我还嫁给你?我得多想不开啊!平白拉低了我后代的基因配置!你且放心,像你这种傻子是没有人愿意嫁给你的,你瞧瞧人家楚钰就迟迟拿不定主意嫁给你,虽然我两不怎么对付,但是我们到底还是姐妹看男人的眼光居然惊人的相似!哈哈!”

楚悦干笑了一声转身顺着芭蕉林间的小路径直走了过去,丝毫不理会有几分愣怔的谢长安,谢长安着实听不懂这个女人骂他的话,但是总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被骂得很凄惨。

他今天是随着父亲来相府商讨南疆水旱灾害如何救灾的事情的,南疆今年水旱灾害严重,丘陵地带被洪水淹没,山地却是颗粒无收,终于激起了民变。

承平帝震怒之下革职查办了一大批人,此番六部的那些官员也是战战兢兢,户部侍郎谢勋更是掌管赋税征收和南疆那边的用度调用,这些天简直是忙得头晕眼花。

偏偏今早宫里头的妹妹派人给他传话儿,说是安儿已经弱冠,该是婚配的时候了,随后便提到了楚家的两位小姐。

谢勋也是个人精哪里听不出来妹妹淑妃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楚家对六皇子示好的同时,他尽快和楚家联姻,随后却又淡淡来了一句说楚家二小姐挺好的,虽然身份地位做不了正妻可以作为平妻迎进门来。

淑妃在宫里头早已经久经历练,谢勋也是个聪明的,暗自一盘算倒是狠狠吸了口气,莫不是楚修凡这只老狐狸要将出生名门的嫡长女配给六皇子做正妃不成?

他顿时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儿石头一样沉甸甸的难受,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谢长安只喜欢那个楚钰,却不想楚修凡给他来了这么一出子。

今早正好借着商讨南疆事宜来相府坐坐,却不想楚修凡当下里便将二女儿楚悦请了过来看着谢勋笑道:“悦儿,来!拜见你谢伯父!”

楚悦此番刚走进了楚修凡的书房便撞到了这般尴尬的境地,她忙将心头的思量收了起来却是规规矩矩冲坐在客位上的谢勋躬身行礼道:“悦儿拜见谢伯父!谢伯父福安!”

坐在椅子上的谢勋狠狠抽了抽眼角,楚悦的名声已经在整个京都传开了的,如今淑妃娘娘有意撮合,他又不能却了妹妹的面子,可是楚修凡将女儿直接喊过来给他看这不合规矩啊!堂堂相府做事怎的越来越没有了分寸和规矩?这上杆子想要将自己女儿推到他谢府里吗?

069 一个麻烦

不光是谢勋,即便是楚悦也有几分懵了,她强忍着内心的疑惑同谢勋行礼后站在了一边,倒是要看看楚修凡这是唱的哪一出?

楚修凡此番慈爱的看着楚悦,那个视线让楚悦忍不住想要吐出来还是别过了脸,论脸皮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过官场老油条楚修凡,那个厚度和力道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此时谢长安也已经铁青着脸走进了楚修凡的书房,看到了楚悦后尽管克制了一下,可是眼眸中的杀意却还是齐刷刷的罩住了楚悦的所在。

楚悦微微垂首,眼眸中却是带着几分嘲讽,唇角勾着一抹不屑一顾的笑意,若是被谢长安看到了指不定又要气疯了去。

谢勋到底还是坐不住了的看着楚修凡道:“楚相,朝堂之事在下以为还是不要让小辈们在场得好,毕竟圣上的事情事关重大,这些孩子们到底还是根基浅薄得很!”

楚修凡忙笑道:“谢大人多虑了,朝堂之事在朝堂之上已经商量的很是清楚,在下也是上了年纪之前陪着自家子弟的时间也是少得很,加上贱内不在多年,在下如今对几个孩子倒是颇多亏欠。“

楚修凡的话音刚落,谢家父子便明白楚修凡想要说什么,谢长安更是急红了脸,不过也不敢发作。虽然他对楚修凡将钰儿赶出相府的事情着实的愤怒,但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钰儿的爹爹,他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谢勋忙咳嗽了一声,压制住了心头的思虑看着楚修凡道:“楚相忙于国事,所谓家国不能兼顾,相爷还请保重些,不要难过。”

楚修凡抬起手点着楚悦道:“我这个丫头也是被我惯坏了的,奈何府里头近来也是多事之秋。过几天便是重阳节了,圣上历来都是注重孝道,盘龙山上每年召开的祈福法会也是一件大事。”

谢勋倒是微微点了点头,楚修凡最会揣测圣意,眼见着圣上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借着重阳节登高祈福给自己增寿这件事情也是很在意的。到时候世家大族的人都要去参加,毕竟宫里头的那些主子们也是要去的,盘龙寺禅院里虽然吃一些素斋但是却不能出什么岔子触了圣上的霉头。如今圣上喜怒无常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惹得圣上不高兴便是天大的麻烦。

他看着楚修凡点了点头道:“相爷所言极是,虽然这祭祀祈福的事儿该着宫里头的内务府和礼部管着,但是咱们这些人也万万不可出了纰漏。”

楚修凡点了点头却是看了一眼楚悦随后同谢勋笑道:“说出来实在是令人见笑了,府内却连一个管家的当家主母都没有,家母年事已高不适合长途跋涉去盘龙山,此番长女因为生了病搬到了别庄住着,长子江哥儿不爱说话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幼子泽哥儿还在回京的路上。但是那么多世家贵族的女眷都要去的,若是只有相府的女眷不去也说不过去。”

楚修凡拐弯儿抹角终于切入了正题看着谢勋道:“谢家与我楚家素来交好,在下倒是对谢兄有个不情之请!”

楚修凡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谢勋明明知道此人是一只奸诈的狐狸但是也不得不回应道:“楚相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官定当言听计从!”

楚悦猛地眼角抽了抽,按照自己便宜老爹的不要脸做法,估计接下来的消息很是劲爆,果然楚修凡笑了出来道:“既然如此,在下倒也是不与谢兄见外了。不日我相府里头便有一桩喜事儿,悦儿的娘亲以后便是我相府的平妻了,这个孩子的身份自然也需要提上一提。只是悦儿的长姐钰儿如今不在府里头,过几天的盘龙山之行悦儿需要代表相府的女眷出去应酬一二。可是她这个孩子这大概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若是寻常小儿女的春宴倒也罢了,可是这一次圣上显然也是较为看中的,若是这样我是担心这个孩子出了什么岔子,想要拜托令公子到时候代为照料一二,谢兄你看如何?”

“相爷!”谢长安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出声道,“我谢府庙小放不下楚二小姐这尊大神!再者说楚二小姐大闹怡红楼,在琼华殿的宫宴里还与永宁候府的世子爷合作了一曲得了圣上的赏识,哪里需要我带?”

“安儿!!”谢勋猛地厉声呵斥,冰冷的视线硬生生将已经气到了情绪失控的谢长安喝止。

谢长安额头的青筋几乎一根根爆了出来,可还是不得不忍了回去,楚修凡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将楚悦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塞到他的身边,可是他喜欢的人是钰儿啊!

楚修凡的脸色淡了下来,随后懒洋洋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叹了口气:“谢兄不要责怪安儿,我这边也是没有办法了去,相府的女眷总不能一个都不去,现如今若是给谢家人带来不方便那我只能麻烦宫里头的淑妃娘娘了!”

谢勋猛地眼皮狠狠一跳,想起了今早宫里头传出来的话儿,想必楚修凡已经与淑妃之间做了交易,他这个做兄长的焉能不给淑妃一个面子,以后怕是兄妹会生出几分嫌隙。

他抬眸淡淡扫了一眼一边一直站着的楚悦,不管之前这个女子身上发生了多么荒唐的事情,但是此时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样子倒像是个大家闺秀。

谢勋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这样的女子做他谢家的少夫人绝对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楚修凡出于平衡各方之间的利益考量要将这个女儿送进谢家,他谢家自然也有的是对付的办法,到时候大不了先定了这门亲事,不过也就是谢府少爷的侧夫人罢了。

之前倒是谢家中意与楚家嫡长女的,毕竟是名门之后,而且外公冷老爷子素来在大周文人的心目中是占据着一定的位置的,不过现在宫里头的淑妃娘娘好像有了别的心思,这倒是不好办了。

可是事已至此,若是谢家不答应,势必会得罪淑妃,到时候怕是更加不好收场。

谢勋只得硬着头皮笑道:“相爷既然这般说了,下官哪里有不应的!”

“父亲!”谢长安刚要说话却被谢勋冷冷瞪了一眼,他如今心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煎熬的厉害,随后心头却是生出几分杀意来。

楚悦这个贱人要是死了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070 好好照顾

谢勋缓缓起身冲楚修凡行礼笑道:“相爷言重了,这点子小事相爷尽管放心!等到盘龙山祭祀之前便请楚二小姐移步到谢府,到时候贱内便带着楚二小姐一起走便罢!”

楚修凡眸色间缓和了几分随后也站了起来回礼道:“如此便是麻烦谢兄了!得空儿本相请谢大人吃酒道谢!”

“好说,好说!”谢勋看向了黑着脸的谢长安道,“安儿,为父还有些事情要与相爷商议,你先同楚二小姐出去商议那祭祀祈福上需要注意的事项,你到底是个做哥哥的多照顾着些!”

谢长安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即便是想要替钰儿说几句公道话也是不能够的了,他只得应了一声,一边的楚悦也冲自己的父亲和谢大人行礼后走出了书房。

只是在走出书房的时候,她脚下的步子还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书房的那些摆设,这一个月她已经在萧穆那个臭不要脸的那里拿到了解毒的药丸。

可是萧穆那个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从父亲书房里偷东西出来这件事情还需要马上提上议事日程。如今楚修凡准备将她弄到谢家去,她显然已经是楚修凡手中的一枚弃子了,以后怕是进书房的机会更少。

她猛地看向了书房西南角的地方,却发现那里有一扇雕花的小轩窗也只能容身材纤细的女子进出,OMG,楚悦心头有了计较,忙疾步走了出去,等晚上再来光顾。

她刚走出了楚修凡的书房便听着身后传来谢勋的声音,倒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南疆两个词儿,最近南疆那边造反的事儿也着实的让自己的便宜老爹心烦得很,不过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她也实在是不想关心太多,随后便走出了水榭。

只是楚悦刚沿着曲曲折折的廊桥朝着水榭不远处的那边走去却不想廊桥的拐角处居然站着还没有走远的谢长安,貌似在那里等着她。

楚悦脚下的步子倒是微微顿了顿,这个恨她入骨的家伙看样子这是在等她?

她缓缓走了过去,此番再看向谢长安却发现那张冷冽冰霜的脸倒是多了几分和缓之色,楚悦暗道果然是京城贵公子圈子里混过的人,世家贵族的这份儿城府倒也是学的到位。

谢长安脸上的表情不甚分明,唇角勾着笑,有着淡淡的冷冽在里头。

“楚二小姐,”谢长安故意拉长了音调,却让人觉得是在谈笑有度。

“呦呵!谢公子这张猪腰子脸当真变的精彩,哥们儿这又是想的那一出呢?”楚悦抱着双臂唇角勾着嘲讽,那样的语气让谢长安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女人当真说话毒的很,他好得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一张俊朗无双的脸不知道迷倒了京都多少的闺中女子却不想居然被楚悦说成是猪腰子脸?她的眼睛怕是瞎了吧?

谢长安克制着想要现在就掐死楚悦的冲动,即便是要杀了这个女人,也不是在此时此地动手。之前他在相府的芭蕉林中用宝剑去刺楚悦,那还是不想杀她。

这个世上,一旦他谢长安准备动手要杀的人,那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的,相反他现在决定要杀楚悦倒是很有耐心慢慢筹谋。

他实在是反感这个女人,只要这个女人死了以后,相府就不会再派别的女儿纠缠他,到时候他要和六皇子云王好好谈谈,云王不喜欢钰儿,但是钰儿是他的心头宝,任何人都不能将钰儿从他的身边夺走。

“楚二小姐,我为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我也想好了,毕竟你是楚家的丫头,我们谢家和楚家多年的情分在那里摆着的,到了重阳节那一天我自会好好照应你的!”

楚悦猛地眉头一挑,怎么觉得谢长安将照应这个词儿刻意读得很重,她心头微微一跳随后笑了出来:“呵呵,那就劳烦楚公子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谢长安微微侧过了身子给楚悦让开了一条道,楚悦点了点头款款走了过去,身姿倒也是轻盈得很,宛若弱柳扶风煞是好看。

楚悦猛地停下了脚步却是折过了身体看向了谢长安,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楚公子,长姐在庄子上修行,想必也是憋闷得很,不若你去瞧瞧她去?我给你提一个意见哈,所谓生米煮成熟饭便是这个道理。你偷偷去庄子上与我长姐私定终身,最好能有个孩子,到时候我爹就不会再把她送给云王爷做王妃了!你说呢!这个主意赞不赞?惊不惊喜?”

谢长安顿时脸色沉了下去,下意识的抬手握着腰间的佩剑,随后死死攥着剑柄到底还是没有把佩剑抽出来,他咬肌绷得紧紧的看着楚悦冷冷道:“钰儿岂能和你这样的女子相比,想你和永宁候府的世子爷陈墨川呆了整整一个晚上,衣衫不整还能厚着脸皮活在这个世上,钰儿哪里有你那样的勇气?”

楚悦一愣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长进了哈?也学会骂人不吐脏字儿了!不过你家神仙姐姐楚钰人家就是不喜欢你,就是把你当做了备胎你能怎么办?你说你能怎么办?要不姐姐我给你称二两棉花,你乘早撞死殉情吧!好得还有人给你点个赞!”

“你!”谢长安到底是嘴皮子上的功夫技不如人,被楚悦几句话儿呛死了去。

楚悦淡淡一笑转过身朝着海棠苑走去,此番娘亲大概是等焦急了去,她得先过那边给娘亲送个消息。这个消息挺令人震惊的,她也没有想到楚修凡居然要将她送进谢府里去,呵!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她楚悦好久没有捉弄人了,想当初整个军区大院厉害的孩子王多了去了,还不是被她一个个打服了!除了那个人……

楚悦想起了陈墨川顿时心头狠狠一阵揪扯,她更是加快了步伐,下回见着陈墨川不管是绑着的,掐着的,还是用刀子逼着他,一定要让他配合她一起穿回去。

这个世界简直是有毒,她还没有摸清楚回去的门道便被人逼迫着要嫁人,嫁的人还是想要弄死她的一个傻叉?这倒也罢了,最关键是的萧穆那个混蛋在她的身体里种了蛊,好气!她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走之前还需要将娘亲柳姨娘的退路安排好,怎么觉得这么的紧迫呢?

071 公鸭嗓

楚悦刚走到了柳氏住着的海棠苑,还未走进院子里便听得一阵阵难听的破锣似的公鸭嗓子嚎啕大哭着,此外还夹杂着柳氏温柔软语的哽咽声。

这一嗓子接着一嗓子嚎得让楚悦整个人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死了爷娘老子呢!

“怎么了这是?还能不能让人省心一点儿?”楚悦迈步走进了院子里,得了消息开门的小丫头却是急匆匆迎了上来。

“发生了什么事?”楚悦现在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承受不住了,每天都是水深火热之中。

开门的丫头忙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随后听着里面嚎啕的声音又将这几分喜色稍稍压了压,冲楚悦福了福禀告道:“回二小姐的话儿,咱家二少爷回来了!”

“泽哥儿回来了?”楚悦倒是心头微微一喜,毕竟作为柳氏身边的男孩子要是能活着回来,以后慢慢成长起来也是柳氏的一个依靠。

在古代她毕竟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柳氏真正所能仰仗的便是这个儿子,之前楚远泽不听话因为一个戏子和江湖人士起了冲突差点儿被人打断了腿,虽然已经治的差不多了,但毕竟是在路上,还需要好好保养才是。

况且楚远泽出事儿楚悦早就晓得是楚钰和那个楚远江的大手笔,不过她倒是觉得奇怪得很,自从上一次楚远江被打了几十板子后,此番倒是被父亲派了出去据说是去了姑苏城。

楚远江的这一顿板子挨得着实的值了,一说是被派去了姑苏城,那不就是去找楚钰的外公冷老爷子了吗?之前自己的弟弟泽哥儿外出求学可是没有这样的待遇和配置。

如今更是看出了楚修凡对自己这个从不说话一开口说话就是天出奇才的大儿子那是格外的厚爱了,加上这个小子平时就和楚钰的关系好,想必也能得了冷老爷子的照顾。

眼看着过了年便是明年的春闱了,满打满算也就是半年的时间,到时候楚远江回来应试怕不是能拿到一个头名的状元郎也是为未可知。

楚家现在虽然在楚修凡的钻营下也是成了朝堂之上人人巴结着的相府,但是这样的家族,辉煌也好,荣耀也罢,都是皇恩浩荡才得来的,本身就和那些根基深厚的百年世家大族没有可比性。

所以楚修凡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这一次参加春闱也是颇有期待,虽然他是个宰相,儿子们也能靠着他的恩荫得个小小的一官半职,但是作为天下文官瞩目的相府若是两个儿子都读不成书,连一个进士也中不了,楚修凡的脸面还真的没有安放的地儿了。

这一次若是泽哥儿考不好,被楚远江那个阴险毒辣的小混蛋占了先机,以后她和柳氏这边的戏就不太好唱了。

“娘亲,孩儿这里疼,这里也痛的厉害!”楚远泽一声声的撒娇让外面听着的楚悦一阵阵的打摆子,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她怎么摊了这么个弟弟,那个声音正是楚远泽青春期变声的时候,听着简直令人恨不得想要堵住他的嘴巴。

虽然楚远江比楚远泽大,但是也仅仅是大两岁而已,怎么一个那么沉稳,一个这般的闹腾,这都多大的少年了,还躺在娘怀里撒娇,要不要打死他?

楚悦冲那些准备进去通报的下人们摆了摆手,她独自一人走进了柳氏的暖阁,刚站在了暖阁的门口倒是狠狠吓了一跳。

只见柳氏的床榻上此番躺着一个穿着一阵粉色绣牡丹锦袍的少年,几个月的时间没见好像也是比之前长高了几分,男孩子青春期个子窜得很快的。

只是楚远泽此番却是懒洋洋的头枕着柳氏的腿躺在了那里,床榻边放着各种小孩子才喜欢吃的蜜饯还有各色的点心,更让楚悦大跌眼镜儿的是楚远泽搭在床榻边缘上的腿轻轻晃悠着,两个总角的丫头帮着他捏着腿。

床榻不远处却是跪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少女,圆盘脸看不清楚模样,不过从那微微垂着的侧脸倒是发现这个女孩子分外的清秀美丽。

她此时惴惴不安的跪着,显然是乡下来的女孩子,两只手撑着青石地面,纤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给人感觉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

楚悦顿时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漂亮的眸子一点点的眯了起来,随后咳嗽了一声绕过了半幅黄杨木屏风朝着内堂走了进去。

她的脚步声显然惊动了正在说话儿的母子两个,也不知道为什么柳氏看到女儿走了进来居然下意识想要将趴在腿边哼哼唧唧的泽哥儿推开。

楚远泽也看到了楚悦,他之前也很喜欢自己的姐姐,姐姐和娘亲一样都是想尽办法宠着他,姐姐还说他是她们母女两个的依靠,这让楚远泽很是自豪。

他本来生的就好看,柳氏的美貌也完全不偏三不向四的继承到了楚远泽的身上,只是让他的那张俊美的脸多了几分阴柔的美。

看到楚悦走了进来,楚远泽顿时喜笑颜开朝着楚悦招了招手,随后却是脸上的喜悦化作了一点点的委屈,那双漂亮的大花眼里顿时戏剧性的晕满了眼泪。

楚悦的眼角狠狠抽了抽,她总有种预感柳氏会毁在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

楚远泽却是毫不在意自己姐姐阴晴不定的脸色冲着楚悦却是抹起了眼泪,哽着变声期公鸭般的嗓子哭道:“姐,弟弟差一点便是见不到你了!都是楚远江那个混蛋害我,他如今不在府里头,等他回来我定要狠狠揍他一顿让他晓得谁才是这府里头的小爷!”

楚悦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冷厉,看在了一边柳氏的眼眸中,柳氏居然有几分害怕。泽哥儿离开京城的这几个月中发生了太多让她难以想象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这个女儿变得连她都有些害怕,结果自己的儿子还在悦儿的面前不知轻重。

柳氏之前病着的,此番儿子回来了,她的心头才提起了几分劲头儿来,此番说话的声音也微微有了几分中气,不禁沉下了声音道:“泽哥儿,怎么和你姐姐说话呢?如此的失礼!张妈你将这些丫头们都带下去,有些闹得慌!”

072 有话要问

张妈忙带着屋子里给楚远泽捶腿的,端茶的,递点心的,还有陪着笑脸的小丫头们朝着暖阁的门口走去,却不想柳氏点着地上跪着的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丫头道:“将她也待下去,得空儿我和咱家二小姐商量了后再做打算!”

柳氏看着那个乡下丫头心头有些打突,之前泽哥儿自己的私事儿,女儿素来是不管的,她也不想管着泽哥儿身边的那些女人们。

只是这些日子来悦儿变得太多,很多事情她也猜不透自己的女儿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女儿素来喜欢打抱不平,不久之前街头上调戏良家子的一个纨绔还被女儿甩了两个大耳光子的。

楚悦缓缓坐在了柳氏的面前,也不理会楚远泽只是捏起来桌子上的小点心送到了自己的嘴巴里,不过以往狼吞虎咽的吃相此时倒是变得文雅了起来。

柳氏看着面色沉静如水的女儿,越发心头不安了起来,狠狠瞪了张妈一眼道:“让你去便去,怎的这般迟缓?”

张妈之前是有顾虑的,毕竟地上跪着的乡下丫头虽然长得清秀可人,而且带着几分小家碧玉般的娇俏,这个人是二少爷带回来的,只说是死了爷娘老子,卖身葬父被他买了回来。

她也是经历过人情世故的人,哪里看不出来小主子这是在扯谎,这个丫头若是真的心甘情愿卖身葬父,脸上的表情何必这般的抗拒和惊恐。

张妈暗自叹了口气,真的是造孽哟!之前二少爷从那些勾栏瓦子里带着一些跳舞唱曲儿的小姑娘暗自把玩倒也罢了,如今居然祸害到了良家子的身上,这事儿若是传出去相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过今儿显然姨娘这是想要护着自己的儿子,况且二小姐那般精明的人,姨娘也是担心二少爷被二小姐给收拾了,毕竟二少爷是姨娘的命根子。当年柳氏怀着二少爷的时候也是费尽了心机才保住了这个孩子,故而更加疼爱了几分。

“等等!不能带她下去!”一听要动他带回来的人,楚远泽顿时急眼了忙看向了柳氏带着几分嬉皮笑脸道:“娘,儿子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您倒是给句话儿啊!我如今房里连一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这个丫头儿子喜欢想留在房里好不好娘?”

“你……胡说什么?”柳氏听得战战兢兢的,这个泽哥儿原本出门历练了几个月的时光,本以为能成熟一些,长大一些,却不想还是这么不着调?

虽然楚悦是他的亲姐姐,不过好歹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悦儿也已经行了及笄礼,自己儿子在女儿面前一口一个通房的丫头,简直就是口无遮拦。

“张妈,还不快将这丫头带走!”柳氏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锐利,一边坐在小几边捏着点心吃的楚悦却是将点心放在了盘子里,随后拿起了茶盏端在了面前喝了一口,接着咔的一声磕在了桌子上,随后唇角含着笑也不说话就那么淡淡看着楚远泽。

柳氏心头咯噔一声,泽哥儿走了几个月,根本就想不到他姐姐已经变得太多了,这些日子悦儿闹腾的厉害,柳氏都能察觉出楚悦下一步会干什么了。

“娘,等一下呗!”楚悦翘着唇角看向了地上的那个女孩子,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皮肤白皙可却是瘦弱的厉害。

一张脸虽然生的好看,可是撑在地板上的手却是有几分粗糙一看就是个干农活儿的样子,想必是哪个庄子上穷苦人家的女孩子。

楚远泽尚且没有听出来楚悦声音中的冷冽忙附和道:“还是姐姐懂得泽儿的心,娘,您就答应了我吧!就将这个丫头留在了我身边可好?”

柳氏怯生生瞅了一眼身边坐着的楚悦,心头简直是七上八下煎熬的厉害,她现在真的是看不透自己的这个女儿了,明明现在脸上笑嘻嘻的,甚至还没有几分正形儿的打量着泽哥儿带回来的丫头,可是她看着为什么一阵阵的犯怵。

正在柳氏迟疑不定的时候,楚悦笑着接话道:“是啊,娘,弟弟如今算算也渐渐年纪大了,房间里头该是有一两个贴心伺候的人了。”

楚远泽忙接话道:“是啊,娘,姐姐说得着实的对!娘,您就给我个话儿,这个丫头也是可怜的很,泽儿想要留在身边。”

柳氏倒是被儿子磨得没了脾气,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悦随后摆了摆手刚要发话将那个丫头留下来送到泽哥儿的墨染轩里去,却不想楚悦此时幽幽的开口了。

“娘,虽然泽哥儿年纪也大了,他的墨染轩也该是留个听话的丫头了,可是女儿觉得不妥。”

楚悦话音刚落,楚远泽便是急了,之前还软趴趴的趴在了床榻上,此番却是跳了起来站在青石地板上看着楚悦陪着笑道:“姐姐,怎么个不妥当?这个丫头看着便是老实人!哪里会害到我!这事儿你就别参合了!张妈!你将这个丫头送到我的院子里去!”

楚远泽随后敷衍着同柳氏还有楚悦行礼道:“娘,姐姐,我刚回来也是乏了的,泽儿告退!”

柳氏看着楚悦的脸就明白今儿泽哥儿怕是要被他姐姐收拾了,只是自己的儿子也是看着可怜,一两个丫头而已。如今京城世家贵族的少爷们哪个不是养着好些个丫头的?

甚至还有些少爷们养着长相清秀会唱歌儿的相公呢!泽哥儿也就是带回来一个乡下丫头而已,若是这个女孩子真的能将泽哥儿的心思收拢了起来,倒是省得泽哥儿以后出去再闹出来那些荒唐事情。

京城数一数二的浪荡公子哥儿除了之前永宁候府的世子陈墨川之外便数得上自己的泽哥儿了,她好几次在老爷面前帮忙瞒着泽哥儿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希望这孩子能尽早懂事一些。

“张妈,快着些将这个丫头送到泽哥儿的墨染轩去!泽哥儿你也去吧,为娘还有话要同你姐姐商议!”

“是!”张妈忙弯腰亲自将地上跪着的乡下丫头扶了起来,刚要带着这个丫头送到墨染轩却不想楚悦的声音沉了下去。

“站住!我还有话要问!”

073 打乖巧了

楚悦话音刚落,柳氏和张妈同时身子微微一抖,只有楚远泽还不晓得自己的姐姐已经变了许多倒是微微有几分愣怔的看向了脸色陡然沉了下去的楚悦。

之前楚悦也是宠着楚远泽的,倒是让楚远泽在自己的姐姐面前素来是没大没小得很,如今他心头也是有几分烦闷不耐烦的看着楚悦道:“姐姐,还有什么话要说?泽儿刚回到京城真的是累了的,这番便要回去歇着了。姐姐若是有什么想要说的,等明天泽儿养好神后咱们慢慢说。”

楚远泽说罢便转身一把抓着微微有几分瑟缩的乡下小姑娘低声笑道:“一会儿带你去我的院子里看我养的那些雀儿,声音甚是好听,走!跟我来!”

张妈的眼角抽了抽,柳氏却是心头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果然楚悦缓缓站了起来却是灵巧的挡在了楚远泽的面前,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着便令人觉得有些猫腻藏在里头。

“这个小姑娘生的好看,”楚悦一把将那个乡下丫头的手从楚远泽的魔抓中解救了出来,却是抓着那个姑娘的手轻轻一带带到了自己的身后。

那个乡下来的小丫头顿时神情微微一愣,眼底掠过一抹不可思议来,倒是下意识觉得楚悦身上有一种特别令人心安的气韵在里头,她忙躲在了楚悦的身后。

楚远泽也是看傻了眼睛,今儿自己的这个亲姐姐这是怎么了。以前她最疼他的,甚至还带着几分拉拢般的宠溺,楚远泽也不是个傻子。

他明白楚家子嗣艰难,爹爹抬了这么多的姨娘如今到头来只有两个男丁,还有那个楚远江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他晓得娘亲和姐姐以后都是要仰仗他的。

故而楚远泽在自己的娘亲和姐姐面前倒也是一点儿不拘的,而且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娘亲都包容他,若是他有什么事情实在是姨娘兜不住了,姐姐也会在爹爹面前哭诉替他求情。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得了,他不就是回京的路上带回来一个乡下的丫头吗,怎么看着姐姐瞪着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楚远泽因为之前柳氏和楚悦宠溺的厉害,加上老夫人虽然看着柳氏和楚悦不顺眼但是对他却也是极好的,犯了错挨自己爹爹楚修凡的板子的时候总能被老夫人庇护,故而养成了他飞扬跋扈的性子。

如今虽然自己离开了京城吃了不少的苦,此番回到了相府简直不要太得意了,终于又可以过之前那样逍遥自在众星捧月的日子,却不想今天宠他的姐姐却是这般阴阳怪气的看着他说话。

楚远泽也是恼了梗着脖子看着楚悦道:“二姐,你这是要是干什么?泽儿就是带一个姑娘回自己的院子里,到底是碍着姐姐什么事儿了?”

他的话头也是带着气,连姐姐也不喊了,直接就是按照府里头排行去喊,倒是给人感觉有几分疏远。

柳氏顿时慌了,女儿和儿子都是心头肉,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忙冲楚悦尴尬的笑道:“悦儿,你弟弟刚刚从外面回京许是真的累了,你若是有什么想要问的不若明天再问,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也饿了吧?就留在娘亲这里吃点儿点心用过饭后再回你的绿漪轩,娘亲还有些事情想和你商议一二。”

“娘,您先闭一会儿嘴!张妈!扶着姨娘去一边的椅子上坐着,姨娘身体不好好生照顾着!”

“是!”张妈现在对楚悦简直是怕得要死,马上不管楚远泽的这档子事儿,亲自将已经有些站不稳了的柳氏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不是,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小爷我不就是带了个丫头回来……”

啪的一声!楚远泽梗着脖子话音还没有落干净了去,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顿时捂着被楚悦打肿了的半边脸,整个人都懵了,狠狠瞪着楚悦几乎是吼了出来。

“楚悦,你是不是疯了?你疯了不成?你这是干什么?”

楚悦收回来刚刚抬起来的胳膊,冷冷看着楚远泽问道:“干什么?有些话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别给我嚣张!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柳氏揉着眉心,一阵阵的头疼,今儿怕是不好收场了,今儿泽哥儿怎么好死不活惹上了悦姐儿,不过自己的女儿也是有些管得太宽泛了些,不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嘛!泽哥儿喜欢便留在身边伺候着罢了,怎的如今怎么动手了去?

楚远泽握着被打肿的半边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自己的姐姐,像是见了鬼一样,他是万万想不到姐姐会对他动手而且还是第一次动手!

他倒是真的要气疯了去吼了出来:“楚悦,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我不就是带着一个乡下丫头回府里来,我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之前和陈世子被人在乌篷船上捉奸!你就有脸了吗?”

“泽儿!”柳氏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口无遮拦到了此种地步顿时吓呆了去不禁惊呼了出来,却不想楚悦抬起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了楚远泽的脸上,这几天她也是练过的人,这一巴掌自然是带着几分内力的。

楚远泽不防备楚悦继续揍他,倒是没有来得及躲开了去,整个人都被楚悦一巴掌打的原地转了一圈,随后一个踉跄向后退开几步倒是真的被楚悦身上晕染出来的阵阵的杀意给吓到了。

楚悦这才甩了甩酸疼的手冷冷笑看着已经有几分怕了她的楚远泽道:“清醒了吗?还嚣张不?”

楚远泽的唇角被打的磕在了牙齿上倒是微微有几分肿胀,虽然愤怒的瞪着自己看似疯了一样的姐姐,不过却是心头生出几分恐惧来,一时间倒是乖巧的闭了嘴不敢说什么。

楚悦这才缓缓转身看向了身后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的乡下小姑娘淡淡道:“说罢,有什么尽管说出来,你也看到了,这里是我楚悦做主的!你若是真的是卖身葬父我便成全你,你若是还有什么苦衷尽管说出来,我自然会给你做主!”

那个乡下姑娘的身体更是颤抖的厉害,随后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楚悦的面前嚎啕大哭了出来。

074 打板子

这一变故倒是让楚悦稍稍有几分愣怔,只是脸色更加暗沉了下来,她之前猜测的便是如此,这个女孩子可不是真正的卖身葬父,怕是背后有很大的猫腻。

那个乡下女孩子许是害怕的厉害,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个不停,她狠狠冲楚悦磕了一个头后却是哭了出来道:“回贵人的话,我姓王名翠娥,家住京郊的王家庄上。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之前我给在田地里劳作的爹爹送饭不想被庄头派去伺候这位小爷!还求求贵人放了我爹爹吧,我爹爹如今年事已高哪里能受得了那牢狱之苦!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楚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楚远泽的脸上掠过一抹尴尬随后便是有几分恼羞成怒点着王翠娥大骂道:“好你个贱人!当初可是你要卖身与小爷葬父的,如今却又编排出了这等借口来!好啊!你想回家也好,先赔小爷的马儿!小爷的马儿都给你那个老不死的爹吓坏了,如今可是连草料也不吃了!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贱人给我锁起来弄到后院的柴房里去!”

楚远泽的声音因为处于变声期都带着几分尖锐,听在楚悦的耳朵里分外刺耳得慌。

楚悦的脸色更是沉下去了几分,之前只是觉得楚远泽这个孩子是被娘亲惯坏了的,身上的小毛病很多但是大是大非上应该还是有些数的,没想到居然这般的混账。

这一看便是要威逼了,仗着他是相府的小少爷就可以为所欲为,楚悦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成了拳。

楚远泽的命令刚下却不想不管是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们,还是门口守着的小厮们一个个都是怯生生看向了楚悦,好似他说的话都是空气一样,根本入不了别人的耳朵。

楚远泽顿时呆了呆,却不想楚悦反倒是缓缓坐在了一边床榻边的椅子上看着张妈道:“张妈你去问问这一次跟着小少爷一起回来的那些小厮们!这个乡下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妈心头突地一跳,楚悦怎么让她去问,怕是以后即便二少爷迁怒于人也不敢对她动手毕竟她是姨娘身边的老人了,这个丫头就是个鬼机灵,可是她此番若是问了便是惹得二少爷不高兴了。

正在踯躅间的张妈看到了楚悦淡淡投过来的视线后顿时心头微微一跳忙应了一声是疾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进来冲楚悦行礼道:“回二小姐的话儿,这一次二少爷回京便是这两个人全程陪同着,只是老奴刚才去问了,却是一句话儿也不说,还请主子示下!”

张妈不是在敷衍,泽哥儿身边的小厮们哪里敢说真话啊?

楚悦纤细润白的手指一点点的轻轻敲打在了桌面上,一下下的倒是很有节奏,可是听在了别人的耳朵像是夺命的魔音,听起来恐惧得很。

楚悦冷冷看着面前两个跪在地上的小厮,虽然声音清脆却是带着万分的压力道:“身为主子身边的人,不仅仅是服侍好主子的衣食住行之类的事情,也需要好好监督主子,若是主子有什么不妥之处该劝阻的还是要劝阻。”

那两个小厮刚刚从外地回来,他们可不像楚远泽那样神经大条,刚回来便闻到了这府里头的不对劲儿,私底下便听了外面的那些丫鬟婆子们的闲言碎语,尤其是二小姐居然能将郑姨娘差点儿弄死了去,还迫使相爷抬了柳姨娘为平妻,这事儿绝对是二小姐的大手笔。

如今眼见着二小姐动了怒,两个小厮也是有几分慌了,可若是真的说出了真相又是得罪了主子爷,只得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楚悦话风一转声音抬高几分道:“可是如今你们却是一次次纵着二少爷,仍由着他胡闹,不明白的人还说你们是忠心耿耿护着主子的好奴才,却不想这是一步步将你们的主子推到了深渊!”

柳氏听着楚悦的话顿时心头一跳,为何觉得女儿这般说也是针对自己,她的心头倒是多了几分迷茫,儿子是心头肉,女儿却是主心骨,难不成自己之前那般纵容着泽哥儿便是真的害了他吗?

楚悦的声音渐渐提高猛地手中的茶盏重重丢在了地上,语气却是多了几分凌厉之色冷冷道:“既然做不了好奴才,要你们何用!来人!拖出去一人三十板子!”

楚悦其实早就知道这两个小厮平日里便喜欢投其所好的带着楚远泽去那些不该去的娱乐场所,她生平最恨这样的奴才,为了主子的那几个赏银简直就是将主子往火坑里推。

若是她猜的没错儿的话儿,这一次王翠娥被泽哥儿从乡下弄回来,这两个混账东西怕是没少出力!

楚悦的话可是比楚远泽的话在这海棠苑里有威力得多,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抡起了涂抹着红漆的板子狠狠朝着那两个已经被按在地上的小厮打去。、

相府里惩罚奴才的板子分量可是很足的,都是三尺长的木头,若是这么打下去三十板子,这两个小厮的腿可就废了的。

楚悦也没有找个别的秘密的地方行刑,便是在柳氏暖阁外面的院子里,今儿便是要给楚远泽身边的那些服侍着的人瞧瞧,以后该怎么伺候主子。

果然几板子下来后,两个小厮便开始哭喊求饶声音甚是凄厉,整个海棠苑里里外外的下人们都是吓得头皮发麻。

柳氏也是脸色微微有几分发白,到底是泽哥儿身边的得力人儿,若是真的被女儿给打死了去,泽哥儿脸上也不好看,她看着女儿动了动唇还是不敢说出来。

“奴才招了!奴才全都招了!!”

“呜呜呜!求求主子别打了!奴才都招认了!”

“之前主子爷朝着京城赶回来的时候,恰好在王家庄歇脚,王家庄的庄头和翠娥姑娘的爹曾经有过过节,此番为了巴结主子……庄头便找了翠娥还有同村的几个干净妇人服侍主子!”

楚悦越听越是愤怒,一个相府的庶子而已,自己还是这般狼狈的回京却不想还摆谱,还让人给他找干净姑娘伺候,他这不是给整个相府抹黑吗?

楚悦并没有喊停,那板子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个小厮哪里受得住,忙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075 杀人灭口

一通板子下来,楚远泽身边的两个小厮几乎是哭爹喊娘了起来,虽然是绿漪轩里带来的粗使婆子们行刑,但是那些婆子们最近在楚悦的带领下也是变得越发的凶残了几分,十几杖下去两个小厮的屁股早已经开了花,看着便让人觉得肉疼。

“二小姐饶命啊!二小姐饶命!奴才们都说了!都说了!!”

“咱家少爷看上了前来伺候的王家丫头,那个庄头便顺水推舟想要撮合便命人……命人将那个姓王的老爹喊了过来。”

“却不想那个人倔强的很,不管庄头怎么说王家姑娘这是要进了相府去享福,那个王家老爹就是不同意,还强行要将自己的女儿带回去,便和少爷……和咱们两个奴才起了冲突!那个王老爹不小心还砍伤了咱家少爷的马儿。”

“后来奴才们便将那个王老爹揍了一顿,将他丢进了县城的大牢里。”

“二小姐,小的们知道只有这么多了,还请二小姐不要再打了!”

“求求二小姐饶命啊!饶了奴才们的狗命吧!”

两个人也是真的被打疼了的,声音中都带着几分狼号鬼哭的凄惨样儿。

楚悦转过身看向了脸色沉了下来的楚远泽冷冷笑了出来:“泽哥儿,其实不用姐姐再问了吧?夺人女儿,把人家丢进大牢杀人灭口这事儿是人干的事情吗?如今这事儿乘着还没有闹出人命官司来,咱们都还能好好解决。若是王家老爹死在了大牢里……”

楚悦顿了顿话头冷冷看着楚远泽道:“你知道如今朝堂不稳,多少人看着相府的一举一动吗?退一万步,如今相府里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少爷金贵,有多少人等着看你怎么死的?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你吃得准那个后果吗?”

楚悦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凌厉,听在了一边柳氏的耳朵里让她一阵阵的觉得头皮发麻,这一次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事。

眼见着到了春闱的时候了,楚远江如今已经去了姑苏城求学,自己的儿子却是回京的路上只懂得惹祸,到底还是自己有些糊涂了的。

“悦儿,”柳氏从椅子边缓缓站了起来随后看向了楚悦道,“为娘知道该如何做了。”

她看向了张妈:“张妈,你将这两个伺候少爷的混账东西拖到后面的柴房里,再去找你家当家的拿着相府的牌子跑一趟送这位王家姑娘回去!先将人家爹爹从牢里头放出来,再赔一些银子道个歉!”

张妈忙应了一声,这才松了口气,之前她们都觉得不就是从庄子上带回来一个丫头吗,二小姐犯得着和二少爷大动干戈,却不想经过二小姐这般一说,他们倒是真的有些后怕。

如今那个一贯装哑巴的大少爷楚远江可是越来越受宠,若是此番因为这件事情被老爷不喜欢,以后姨娘和二小姐在相府里的生活便是更加的艰难。

现在好了,二小姐还算是机敏的人,张妈当下里便带着冲楚悦磕头谢恩的王翠娥疾步走了出去。

柳氏又将其他人遣了出去,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和儿子女儿三个人。

楚远泽的脸色铁青的厉害,到现在都转不过神来,一向疼爱自己的娘亲和姐姐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呢?

他是真的看上了那个乡下丫头,却不想藏在自己的怀前还没有开荤就被姐姐横插了一杠,他虽然不敢再说什么,可是心头却是有几分怨恨在里头。

柳氏看着楚远泽语重心长道:“泽哥儿,你别记恨你姐姐,她也是为你好!如今松林阁的那位已经去了姑苏,显然得了你爹爹的关注,你也给为娘争气一些。屋子里的那些莺莺燕燕还是先送出去的好,等过了年春闱过后,虽然不指望你能中进士科,但是明经科你好得给为娘中一个,免得你爹爹生气好不好?”

楚悦听了简直是无语至极,柳氏之前也是太惯着这个混账东西了,都犯了这么大的错儿,身为长辈的语气简直像是哀求一样,真正儿气死人。

这种熊孩子若她是他的娘亲,二话不说先揍一顿让他长点儿记性。

楚远泽冷着个脸着实的不爽,胡乱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出了暖阁,经过楚悦的身边时还将她狠狠撞了一下。

楚悦顿时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一紧,随后看向了满脸哀求之色的柳氏,想揍人的冲动还是压制了下去。

事情已经解决,楚悦现在也没有心情和柳氏说她和谢长安的亲事这事儿,等过后再说。毕竟她从柳氏的脸上也看出来对自己的责备,算了,等以后得空儿再和柳氏好好说说怎么教育孩子的问题。

楚悦随后同柳氏告退带着红笺和玉翅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玉翅看着楚悦的脸色有些难看忙要说什么却被红笺轻轻揪着袖口拉了拉。

红笺晓得之前主子和二少爷的关系着实的好,如今闹成了这个样子,以后怕是这亲姐弟两个会生出几分嫌隙来。主子正是难受的厉害,她们两个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的。

楚悦倒是没有像红笺和玉翅想的那样是为了楚远泽的事情感到难过,楚远泽那个小屁孩儿虽然让她现在很是不爽,但是她现在更多的是想如何去探查一下楚修凡的书房。

猛地脑海中掠过楚修凡书房里开着那扇小轩窗,轩窗正好对着几丛竹林,若是找一些工具将竹子砍断做成梯子从那扇轩窗爬进去,倒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刚刚因为南疆的事情,楚修凡再一次被喊进了宫中,看守书房的几个护卫今天正好轮到对红笺有意思的那个护卫长看着,若是给她半柱香的时间便好,只要半柱香的时间。

到时候就地取材用竹子做一个临时简易的梯子,用完后直接分解开丢进了竹林中也不显眼,对,就这么办!之前她在女子陆战队里可是做过那个玩意儿很快的。

“红笺,”楚悦看向了在身边小心翼翼伺候着的红笺,冲她招了招手。

红笺一直守着楚悦,发现自家主子脸上阴晴不定,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着实的吓得慌,却不想主子突然点着她的名字喊她,倒是让她狠狠吓了一跳。

她忙凑了过去:“主子?”

楚悦冲红笺别有意味的笑了笑道:“今晚打扮的好看一些,帮我去办一件事情。”

076 查无此物

夜色越发浓烈了几分,通往楚修凡水榭书房的穿廊里渐渐摸过来一个身材纤细却是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很快瞒过了那些守着书房不知道去哪儿摸鱼偷懒的护卫,随后跃进了书房后面的竹林中。

楚悦此时趴在了书房那扇小轩窗外面的草丛里,等着红笺用酒将那个护卫头子放倒了后才敢动手砍竹子,很快轻便的梯子被她用绿色藤条绑好,接着便将梯子架在了轩窗边。

之前楚悦还担心自己这些日子吃胖了许多怕是钻不进去,结果刚刚好,只是稍稍有几分困难楚悦吸了吸肚子最后也解决了这个难题。

很快楚悦蹑手蹑脚抹黑到了楚修凡的书房,之前白天也就是走马观花的看了几眼,如今自己站在这一排排的紫檀木雕刻着的书架前,倒是有几分隐隐的恐惧感袭来。

从小就文化课不是很在行,此番面对了这么多的古代典籍,楚悦有点点莫名想要下跪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感觉很快被对身体里的那个蛊毒的恐惧感冲淡,萧穆给她的时间很短暂,她今儿若是不带着一点儿东西回去交给萧穆她便是个死路一条。

楚悦从怀中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用红色丝绒裹好的夜明珠照明,不能用烛火,楚修凡狡猾的很,若是第二天闻到了什么不该闻到的烟火味和松香的味道也是个麻烦。

楚悦拿着夜明珠一排排去翻找那些典籍没有任何的收获,估计萧穆要的那块儿什么玄铁令牌楚修凡不会脑残的藏在卷册里吧?

她大约翻看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没有从那些古代典籍中将玄铁令找出来,随后还一寸寸的将那些八宝格子上摆着的玉器,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瓶瓶罐罐一只只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依然是没有那块儿牌子的踪迹,楚悦暗自骂了一声娘,萧穆那个王八蛋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玄铁令牌藏在了楚修凡的书房里,站出来她保证打死他。

翻看这些瓶瓶罐罐的时候更是累人得很,因为每一只都要轻拿轻放小心万分才行,又是一炷香过去了,楚悦几乎要崩溃了去,她缓缓靠在了墙角处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随后将视线落在了书案上。

可是古代人的书案又和现代人用的那种抽屉密码箱很多的办公桌不一样,就是一张金丝楠木雕刻的桌子,桌面是厚重的整块儿金丝楠木雕刻而成。

下面是四条桌腿,中空的除了案几上堆放着公文之外哪里还有别的地儿藏东西,好气!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嘛?若是有人秘密告诉萧穆说那个东西在楚修凡的书房里,最起码告诉她具体在哪儿啊?

现在她翻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有一个可能那边是这书房里有机关和暗道,楚悦忍着自己即将要爆炸的暴脾气从地板上爬了起来随后小心翼翼沿着书房的墙壁敲打了起来没有听起来中空的地方,她甚至还憋足了劲儿将墙角处放着的一人高的花瓶来回挪动了一下位置,依然没有出现像武侠小说描写的那样的情景。

什么花瓶微微一挪动,突然地面一阵轻微的震颤袭来,然后墙壁处拉开一条一人宽的口子,一条通向地下的秘密通道出现……

没有,都特么没有,果真武侠小说都是骗人的把戏,简直是太气愤了,楚悦累的满身是汗有点点的抓狂,她现在深深的怀疑萧穆是不是还是在故意报复她,让她来来回回的送死?

“一定是这样的!”楚悦默默念叨了出来,整个人的表情都有几分垮了的,“萧穆,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楚悦实在是没辙了,不得不咬着牙缓缓站了起来朝着书案走去,果然也就是在书案上放着几本公文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仔细看向了书案上的公文,倒是微微一愣神,这些公文的内容她早就听说了去,便是如今南疆发生了灾民暴动,并且当地的三十二洞部族集体造反更是让朝廷措手不及。看来南疆问题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楚悦的脑子里却是闪过了之前陈墨川给她讲过的一件事情,说的也是中国古代的一个朝代为了解决部族纷争便让当地的部族头领管理本部族的事情,然后朝廷派出流官辅助。

随后楚悦将脑子里的这些荒唐的想法全部抛开了去,她现在哪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得找那块儿救命的牌子,她硬着头皮将那些公文翻看了一下,突然翻看公文的手却是狠狠一抖,顿时将视线集中到了公文下压着的一封书信上。

这些天她也是恶补这个时代的文化知识,她也不是个傻子,之前和陈墨川交往的时候也算是沾染了很多的墨水儿气息,如今这书信上的字儿,她可是认得的,居然是一封密信。

信封的封口已经拆开了,上面还残留着半块儿蜂蜡,楚悦忙小心翼翼拿起了信封却只是一只空了的信封袋子,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还是被楚修凡烧了去?她忙看向了手中紧紧捏着的袋子,上面居然写着南疆部落不熟悉的文字,但是落款却是用的中原的字儿,南疆段家!

南疆段家虽然不涉及朝政也就是个江湖中势力很大的家族,可是和朝廷里的宰相搅合在了一起,又是赶在这个多事之秋,这话儿倒是有几分说道了。

楚悦看过后忙将信封重新放在了那些压着的公文下面,连着顺序都没有搞错了去,随后从轩窗爬了出去,将竹子做成的梯子重新解散了放在了那些竹林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她随后朝着她的绿漪轩走了回去,玉翅忙迎了上来脸色却是白的吓人,整个人都惊慌失措的厉害。

楚悦顿时心头咯噔一声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难不成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找?”

玉翅却是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忙道:“主子,可得救救红笺姐姐才好!”

楚悦顿时脑子嗡的一声,红笺之前是拿着酒去灌醉了看守书房的那个护卫头子,但是这个丫头机灵得很应该是早就回来了,难不成现在还没有回来?这可是怎么说的?

“到底怎么了?”楚悦也是急了。

077 哪个敢拦着

玉翅几乎带着哭腔猛地跪在了楚悦的面前大哭了出来道:“主子,主子,你快救救红笺姐姐吧!前院传了话儿说红笺姐姐和府里头的护卫私通被前院的王管家抓了一个正着,此番已经被人关进了前院的一处院子里。因为那个护卫是相爷身边的人,所以现在只等着相爷回来定夺!”

楚悦顿时脑子嗡的一声,只有一个念头,红笺这一次怕是会被处死了去!

她忙朝着门口走去却被玉翅一把拽住了胳膊情急之下道:“主子,您还穿着这衣裳呢!”

楚悦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慌了,居然连身上的夜行衣也没有换下去,忙在玉翅的帮忙下换了一件寻常的月白色裙子,随后将头发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半月髻,带着玉翅急匆匆赶向了前院。

这一次是自己被萧穆逼迫的有几分急切,这才让红笺冒险的,却不想楚修凡书房里的东西没有偷到,自己倒是被人狠狠摆了一道。

之前红笺带着下了蒙汗药的酒去请那个护卫头子喝酒,而且等那个护卫睡着了后,红笺便会折返回自己的绿漪轩。到时候即便是那些护卫们醒来后发现事情不对劲儿,但是毕竟是自己玩忽职守谁也不敢将这件事情咬出去。

当时楚悦就是想要钻这么一个空子,可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通奸,这个罪名可就大了去了,况且楚修凡是政坛的老油条,多少狠毒之人都没有算计得过楚修凡的手段,他若是怀疑红笺接着怀疑到自己的身上,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楚悦急匆匆的沿着通向前院的抄手游廊走去,脑子里盘算了很多应对的办法,却发现没有一个办法可行。她现在更是奇怪得很,这个计划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是红笺和玉翅两个小丫头也仅仅是晓得红笺要将那个护卫灌醉了去,至于为什么灌醉她们也不太清楚楚悦下一步的计划。

可是为什么红笺就被人陷害了去?这简直是没道理啊,除非有人昨天晚上不小心撞见了红笺朝着前院去的,并且早就心存着陷害她楚悦的心思。

但是之前楚悦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也是将这一些变故都想好了去,红笺去前院的必经之路也就是海棠苑和绿漪轩,这两个院子的人不会蠢到要陷害她楚悦身边心腹的地步,除非……

楚悦突然停下了脚下的步子,视线却是看向了面前不远处的一片松林正是楚家二少爷住着的墨染轩,去前院的路上经过这三个地方,她才放心让红笺从这边的路径绕着去的。

墨染轩?楚悦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她心头掠过一个不好的念头,随后又将这个荒唐的念头压制了下去,总觉得楚远泽不可能这么坑自己的亲人吧?

楚悦不敢想东想西,忙带着玉翅到了前院,远远便看到了护卫居住着的那一排房子前站着一些人,只看到王管家此时正躬身立在张姨娘的面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姨娘那张温婉和煦的脸刚映入了楚悦的眼眸中,楚悦顿时明白了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她的眼皮子狠狠跳了跳,随后带着玉翅朝前走去。

张姨娘看到楚悦来了后眸色微微一闪随后朝着楚悦向前走了几步笑道:“二小姐来了?”

“我的婢女呢?”楚悦素来喜欢单刀直入,不想和这种阴险的人兜圈子。

张姨娘唇角勾着一抹淡定从容的笑意缓缓道:“二小姐,说起来也是惭愧的很。”

“那就别说话,我问你我的婢女呢?”楚悦声音清冷。

张姨娘顿时脸色微微有几分挂不住了,语气也是凌厉了起来,她这样的表情看在四周相府的那些下人眼里居然少有的狰狞,倒是将那些人给狠狠吓了一跳。

人人都说张姨娘是府里头最好相处,最与世无争的女子,为人处世也是淡然超脱,如今这幅样子让人看了实在是觉得有几分害怕。

张姨娘也觉察出了自己的表情被楚悦气的有几分变了,忙暗自狠狠吸了口气道:“二小姐切莫生气,如今府里头掌家的大小姐去了别院养身体,柳姨娘也是病了的,谁曾想府里头居然出现了这种事情,我身为府里头的长辈也不得不站出来的。郑姨娘如今有了身孕也是不能管着这些琐碎的事情,老夫人听了这边的事情气的头晕便让妾身我过来瞧瞧!”

张姨娘不愧是伶牙俐齿说话的好把式,前前后后将楚悦的话头堵得严严实实的,楚悦几乎是无话可说,甚至连老夫人也搬了出来。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强忍着心慌缓缓道:“张姨娘,你和我说这么多我也听不进去。我也就是睡下了一小会儿,昨个儿困了睡得有些沉,夜半便被我身边的婢女玉翅摇晃醒告诉我红笺出事儿了!我如今只想见见我这个不争气的婢女,若真是她的错儿,我楚悦亲自收拾了她!若是别的什么误会,我楚悦可是不轻饶那些扇阴风点鬼火的人!”

张姨娘倒是被楚悦身上凌厉的气势给稍稍震慑了一下,她脸色微微有几分不自然,只是觉得奇怪得很,这个丫头身上总有种和之前不一样的气韵,给人的感觉微微带着几分霸道倒是让她不得不正视一二。

她稳定了心神道:“二小姐,这事儿二小姐这般捉急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是二小姐身边的人出了岔子,但是还请二小姐恕罪,既然老夫人将这个得罪人的差事派在了我的名下,我也得给老爷一个交代!”

张姨娘看着楚悦淡淡笑道:“红笺与护卫宁丰可是被人在一间屋子里抓了正好儿,两个人也是衣衫不整,到如今那个护卫才算是醒了过来,不停地护着红笺那个小浪蹄子,这事儿已经是做实了的。虽然二小姐和红笺这个丫头情谊深厚,但是毕竟宁丰是老爷身边的护卫,做下了这种事情,老爷自然要问个究竟的,妾身怎么能将人放出来交给二小姐呢?”

楚悦的眼角狠狠抽了抽,好一个油盐不进的混账女子,她猛地眸色一愣一下子推开了挡在前面的那些护卫冷冷笑道:“我楚悦素来是混世魔王的代言人,今儿我还就真的进去了,我的人谁也别想陷害!除非从我的脸上踩过去,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敢拦着?”

078 我来处死他

楚悦虽然有些嚣张,但是她本来就应了一个嚣张的名头,此时楚悦明白自己若是再不嚣张一下,一会儿等父亲回来红笺便真的麻烦大了。

她这些日子同红笺和玉翅这两个丫头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已经成了亲人,况且这一次红笺遭人陷害也是因为她的原因,于情于理上她都不能让这个丫头去死。

楚悦讲究速战速决,猛地推开了看着那处院子的护卫,随后大踏步朝着关着红笺和宁丰的院子里走去,只要她撒泼打滚卖萌将红笺从里面弄出来,到时候来个死不认账,她反正也不要脸了,即便是楚修凡想要将她怎么样也奈何不了她。

张姨娘将红笺和宁丰关起来是用的通奸的罪名,那如果两个人不在一起了,通什么奸?她就是不承认,反正有没有签字画押,她就是不要脸了,护短了!

楚悦想着这个不是招数的招数疾步走进了院子里,却不想刚要琢磨着怎么将上了锁的东侧屋的门踹开,突然院子外面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很快在诸多护卫簇拥下的楚修凡走进了这一出护卫住的院子。

他此时估计是刚刚从宫里头回来,身上的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换,整个人便站定在了院子的正中,抬眸冷冷看向了此时趴在了东侧屋门口的楚悦。

楚悦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头都要炸了去,随后扫了一眼缓缓跟进来的张姨娘,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段位,简直是厉害的一笔。

楚悦硬着头皮缓缓转过身走下了台阶冲楚修凡规规矩矩的行礼道:“爹爹福安!”

楚修凡看着面前无法无天的女儿,眼角狠狠抽了抽,幸亏早就适应了楚悦的这种无耻行为,倒也是不觉得稀奇。不过他现在生气的不是楚悦擅自想要破开前院护卫们住着的屋子的门,他生气的是这个丫头居然将主意打到了他的护卫身上,这个丫头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凝神看向了面前恭恭敬敬冲她行礼的女儿,眼底的冷冽却是如冰锋,之前她无理取闹他也拿她没办法,但是今晚是宁丰看守着书房这样的重地,偏偏女儿身边的婢女就和宁丰之间闹出了这么一出子,他心头着实的不高兴。

从来都是他楚修凡算计别人,却是没有被别人算计的道理,何况还是他的女儿!

楚修凡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再也不看楚悦一眼冷冷道:“来人!将那两个败坏我相府门风的刁奴打死了去!”

“父亲!”楚悦猛地扑通一声跪在了楚修凡的面前,声音中带着罕见的微颤,“父亲,女儿请父亲明察!红笺一向是乖巧恭顺,断然不会做出来这等有辱相府门风的事情,父亲切不可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女儿怀疑红笺是被人陷害的!”

张姨娘轻声咳嗽了一声,却是用帕子捂着唇,声音中满是身为长辈的恨铁不成钢的遗憾缓缓道:“老爷,二小姐说的也是,红笺这个丫头素来是个乖巧沉静的,断然不会这么晚了还出来乱跑,莫不是受了他人的致使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妾身刚才赶过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

她故意将话头藏了起来,她这劝慰的话还不如不说,一说便更加是火上浇油。什么叫平日里乖巧如今这么晚了还出来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能受谁的指使不就是楚悦的指使吗?加上和护卫们这般的不清不楚的,那还不是楚悦心头有鬼?

本来楚修凡的性格便是疑心病太重,如今张姨娘这般一说更是让楚修凡一颗心沉到了底,他冷冷道:“来人,将屋子里那两个伤风败俗的人拖出来给二小姐瞧瞧!”

楚悦的身子微微一颤,此番楚修凡不光是要处死了红笺和宁丰,甚至还要狠狠羞辱一下她。

很快两个护卫在楚修凡的命令下,绕过了躬身站在院子里的楚悦却是径直将正屋的门打开,随后将里面的红笺和宁丰拖了出来。

楚悦定睛一看心头顿时咯噔一声,她没想到张姨娘办事这般的狠绝,此番看向了红笺和宁丰,两个人具是衣衫不整,且这两个人的脸都是涨的通红,尤其是红笺媚眼如丝一看便是不正常得很。

不好!这两个人被下了药,怕是真的行了敦伦之好!

楚悦的两只手狠狠攥成了拳,她晓得红笺不是特别喜欢宁丰,如今因为自己的缘故却是赔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她简直要疯了去,这一次她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红笺,她这是间接的毁掉了这个女孩子。

楚修凡冷冷看着楚悦道:“这就是你屋子里的人,你素来偏袒着自己身边的丫头,却不想她们越发的无法无天!如今你也看到了,还有什么话要说?!”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一边的红笺嘴巴大大的张开像是一条快要溺死了的鱼儿,她其实什么都清楚可却是神智稍稍还带着几分混沌,整个人凄苦不堪。

一边的宁丰倒是比红笺恢复的快一些,他毕竟是习武之人,此番忙将红笺藏在了自己的身后倒也是豁出去了的,冲楚修凡重重磕了一个头道:“相爷!小的是被人冤枉的!小的素来喜欢红笺姑娘,之前小的买了一对镯子想要送给红笺姑娘,今晚也是猪油蒙了心托人给红笺姑娘送了信骗她说她的家人出了事儿!”

此时楚悦才看清楚了宁丰的样貌,居然是个样貌堂堂之人,看起来倒也是带着几分忠厚,他此番的话语倒是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丝毫不提红笺主动拿着酒菜来找他的事儿。

红笺此时心头却是带着几分复杂,这个人其实也不是个坏人!

宁丰冲楚修凡磕头后继续道:“相爷,小的将红笺姑娘骗到了这里只是想要将镯子送给她,也想请她喝一杯酒助兴,却不想那酒里被人下了东西,相爷,这件事情和红笺姑娘没有半分干系!相爷若是要罚还请相爷责罚小的,放红笺姑娘一条生路吧!”

楚修凡顿时唇角掠过一抹嘲讽:“无耻小人,稍稍几句话便要让本相饶你们吗!来人!给本相乱棍打死!”

“父亲!!”楚悦猛地站了起来,却是愤愤看向了宁丰,“既然是这个畜生搞的鬼!害了我家红笺清白!便由着女儿处死了这个畜生罢了!”

079 事关人命

楚修凡微微一愣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楚悦就已经跃了起来,冲到了一个护卫的面前将护卫身上的佩剑抽了出来却是朝着一脸愧疚的宁丰刺了过去。

楚悦的这个动作手起刀落间的速度很快,宁丰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楚悦一剑刺进了胸口,顿时倒在了地上。

相府里的张姨娘等人虽然在内宅里都是宅斗的高手,可到底是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哪里见过楚悦一个娇俏的女子手起刀落杀人的,张姨娘看着楚悦提着手中带血的宝剑一步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顿时尖叫了一声朝着楚修凡的身后躲开。

楚修凡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瞬间煞白,抬起手点着步步而来的楚悦,看着自己的女儿像是天煞星归来,声音都抖得说不出话来。

楚悦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却是看着楚修凡道:“父亲,一个无耻之徒而已女儿动手便罢了,何必劳烦父亲动手?来人!将这个无耻之徒丢到乱葬岗上去喂狗!”

楚修凡身边的护卫们顿时眼角狠狠抽了抽,纷纷看向了自家相爷,这是什么情形?楚家二小姐杀人了?还杀的这般的手段狠辣!

不得不说楚修凡是真的被自己女儿的这份儿狠辣给惊着了,他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儿杀人,哪天若是这个丫头真的被自己逼急了的话岂不是要对他这个做父亲动刀子?这个丫头不能留着了,须得尽快从相府里头弄出去。

不过她的婢女为何会和自己的护卫勾结,他心头对楚悦的疑虑更是多了几分,藏在袖口中的手一点点的攥了起来。

他冲身后的护卫挥了挥手,那些护卫忙将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宁丰拖了起来疾步走出了院子,不想背后传来了楚悦淡淡的声音道:“记得拖到乱葬岗去!这种无耻小人只有此种下场才行!”

那两个拖着宁丰的护卫顿时狠狠打了个哆嗦,二小姐以后着实的不能惹了,简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真的是惹不起啊!

楚悦此番淡淡扫了张姨娘一眼,却是看向了楚修凡道:“爹爹,刚才宁丰那个无耻之徒已经全部招认了,我的婢女红笺完全便是一个受害者。不过张姨娘问都没问清楚便给我的婢女定了一下通奸的罪名?张姨娘你到底是个几个意思啊?”

楚悦缓缓抬起手拂过了自己的头发,张姨娘猛地心尖子微微一颤,以为她这是要继续拔刀,此番楚悦已经到了此种拼命的地步,她也晓得想要让楚悦付出更大的代价还需要再缓缓行事。

张姨娘忙笑道:“二小姐切莫生气,妾身也是奉命行事,毕竟牵扯到了老爷身边的人,妾身只得扣下来等老爷发话。”

楚修凡看了一眼已经吓晕了过去的红笺冷冷道:“哼!以后管好你的人!下不为例!还有你和谢家的亲事也该是好好和你娘亲商议一番了。”

楚修凡话音刚落,张姨娘倒是微微一愣,什么和谢家的亲事?她忙看向了楚悦,之前府里头传言的便是谢家和楚家的好事将近,可是为何不是楚钰而是楚悦?

楚悦眉头微微一挑,之前楚修凡想要将她送进谢家也仅仅是她们几个人知道,如今楚修凡这般公开说出来怕是真的不想将她再留在楚家了,看来楚修凡还真的是厌恶她厌恶到了极点。

“是,父亲!”楚悦躬身行礼后命玉翅和另一个靠得住的婆子将晕过去的红笺扶起来带回到了绿漪轩,她刚回到了绿漪轩中便命人先将红笺送到了倒厦里歇着,随后却是将玉翅喊了进来。

玉翅此番也是被楚悦之前杀人的动作给吓坏了,面对着楚悦的时候身体稍稍还带着几分微颤,楚悦冲她笑了笑,玉翅更是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

楚悦暗自叹了口气,身边的这两个丫头虽然忠心是忠心了一点儿,但却是个胆子小的,不过也没有关系得空儿慢慢培养,她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玉翅去做。

“你过来,”楚悦冲玉翅招了招手。

玉翅忙疾步走到了楚悦的身边,楚悦却是压低了几分声音将之前穆王爷交给她的一块儿令牌递给了玉翅道,“你现在马上换一件寻常的衣服去一趟怡红楼。”

玉翅顿时微微一愣,这是怎么说的?二小姐怎的突然想起来要去怡红楼,怡红楼那个地方她和红笺之前差点儿深陷进去就出不来了,如今怎的又要去那里?

不过玉翅却是已经将楚悦奉为神仙了,二小姐的话儿她自然是言听计从,忙点头应了下来。

楚悦定定看着玉翅脸上少有的郑重道:“玉翅,这件事情你可给我办好了,不然有的人就没命了!你从怡红楼的后门走,敲开门口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你就给那个人看这块儿牌子。就说你家主子我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没有办法亲自动手只能过来求助,只希望他们的人能马上去一趟乱葬岗,将一个新丢过去的相府的护卫救走,到时候我定当重重答谢!”

玉翅简直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相府里的护卫那不就是说宁丰吗?可是宁丰不是被二小姐杀了吗?这事儿整个相府里的人都是眼睁睁看见了的,怎么现在又要那些怡红楼的人去救?

不过主子的事儿,她也不敢耽搁忙点了点头,紧紧捏着楚悦交给她的令牌疾步走了出去。

楚悦送走了玉翅后却是去了倒厦,红笺已经被医官看过了,喝了一点儿发散的药,接着那个女医将楚悦小心翼翼的喊了出来。

楚悦现在最担心的便是红笺的身子忙跟着女医到了外面的隔间,女医是楚悦之前看中的,也算是忠厚老实,楚悦花了好多银子请过来的,此番忙凑了过去。

“这个丫头的身子……”楚悦抿了抿唇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种事情即便是放在现代社会也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况且还是在这个保守的古代?女孩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虽然那个宁丰到死也都是护着红笺,但毕竟是一桩丑闻,她现在的心情颇有几分忐忑难安。

女医微微叹了口气道:“红笺姑娘之前被下的那一味药材实在是虎狼之药,两个人又都是盛年,自然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姑娘的身子已经破了。”

楚悦狠狠闭了闭眼忙低声道:“会不会有孩子?”

女医神情微微一顿,眸色间的诧异也是一晃而过,这种事情一般闺阁中的女孩子说出来的时候都有几分不好意思,却不想楚家二小姐居然这般淡定,也着实是奇怪得很。

她忙道:“回二小姐的话儿,虽然是第一次倒也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若是真的有了孩儿,一味红花汤便能帮姑娘解决了这个麻烦。”

楚悦不禁唇角抽了抽忙道:“我是想问有没有一种药材可以让红笺姑娘不会有身孕的。”

080 心情复杂

女医顿时愣怔在了那里,不晓得楚悦在说什么,若是男女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后怀了孩儿便是有可能的,还能有一种药将这伦常之事更改了不成?

看着女医错乱的表情,楚悦暗自叹了口气自己到底是白问了,这个时代哪里有自己之前所处的世界那般发达?

她心头越发变得沉重了起来,只是想要将对红笺的伤害降低到最低,如今也只能认命。

楚悦随后又命人取了丰厚的赏银送给女医,随后压低了声音道:“今日之事还望你能帮我守着这个秘密,毕竟女孩子还是要脸面的。”

那个女医得了楚悦这么多的好处自然是满口应了下来,况且楚悦的凶名在外,她也不敢随便乱说的。

送走了女医楚悦走进了倒厦的暖阁里,床榻上躺着的人瘦瘦弱弱的那么一点点,却不想承受了如此之大的无妄之灾。

楚悦顿时心头一阵阵的抽痛,红笺和玉翅放在她的那个时代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此番想到此处她更是心痛的厉害。

她站定在了红笺的身边却是缓缓半跪了下来,床榻上的红笺其实早就清醒了许多,此番倒是被自家主子狠狠吓了一跳。

“主子……使不得,主子,你这是做什么……”红笺眼底含着泪,忙要从床榻上滚下来却不想被楚悦紧紧按着手臂,自己依然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

“主子,你这是要硬生生折杀了奴婢吗?奴婢这一次着了道儿也是奴婢不小心,主子切莫如此,”红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整整一个晚上,她像是活在了一个梦境里,虽然死里逃生到底是觉得心头痛楚难安,宁丰的誓死相护,后来又被主子亲手杀了,她实在是撑不住这一出出的事儿。

却不想如今主子硬生生给她跪着,这世上哪有主子跪奴才的道理?偏生她又刚刚服了药,身子弱的厉害,眼睁睁看着主子跪着就是使不上力气将主子从地上拽起来。

情急之下,红笺顿时大哭了出来,楚悦这才不得不起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不停的劝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今天所受的屈辱他日我定当替你全部讨回来,我楚悦发誓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些委屈。”

红笺眼角挂着泪,只是心头却是乱得很,随后却是想起了死去的宁丰,更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难过,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只是红笺也是个憋不住话的姑娘,到底还是哭了出来道:“主子,奴婢只求主子能答应奴婢一件事。”

楚悦紧紧攥着她微微颤抖着的手笑道:“莫说是一件事情,一百件也应了你的。”

红笺抬眸看着楚悦顿了顿话头还是哽着声音道:“其实……其实宁丰也是被人陷害了的,我和宁丰中了毒并不是那酒有问题,而是有人在我的身上率先放了香囊。”

她随后狠狠咬着牙道:“香囊里的那些个东西无色无味,我们两个不知不觉便着了道儿,故而才……”

想到此处红笺脸颊微微一红,却又带着万分的悲苦道:“罢了,总归是我欠了他的,他死的也有几分冤枉,奴婢只是求主子能不能将他葬了,不要让野狗吃了他?”

楚悦微微一愣倒是早就料到了红笺会这般说,她之前便看出来红笺虽然不喜欢宁丰的那点子过分的热情,但是也不是很反感。

加上之前宁丰面对楚修凡对峙的时候几乎将全部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也算是个有担当的汉子。

既然如此她才想办法保了他一命,如今倒是告诉这个丫头实话才是,不然她这个样子能憋出毛病来。

“不必葬了,”楚悦轻轻握了握红笺的手低声笑道,“他没死,如今怕是已经被人从乱葬岗上救了回来。”

红笺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楚悦在说什么,之前明明看到主子一剑刺进了宁丰的心脏,那个位置中了剑哪里还有活着的机会?

楚悦苦笑道:“傻丫头,你还真的以为主子我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吗?我晓得宁丰对你是真心的,一个男人肯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这样的人值得托付。你若是不喜欢他,我便让他隐姓埋名从此以后滚的远远的。”

楚悦的话头顿了顿认真的看着红笺缓缓道:“你若是对他尚且还有意,也能原谅了这一遭,毕竟是张姨娘搞的鬼,也不是他的错儿。你若是能翻过片儿,以后不再觉得这是一个坎儿,我便给你们两个办一场亲事,你们成亲后他隐姓埋名帮我处理一些事情,你照样伺候在我的身边,对外便说是我嫌弃你丢人将你嫁到了庄子上便罢。”

红笺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她也说不上来对宁丰的感觉看着楚悦道:“主子,我再想想。”

楚悦倒是松了口气,握着红笺的手道:“无妨,嫁人是女孩子的头等大事,你现在先别想这些,好好把身子养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红笺此时也是心乱如麻,自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听了楚悦的话重新歇了下来。

楚悦将红笺这边的事情安顿好后回到了自己的暖阁中,刚在窗前的椅子上坐定玉翅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主子,事情办妥当了,”玉翅到现在都心慌的厉害,她没想到怡红楼里居然藏着那么多的秘密,之前刚打开后院的小门便看到那么多的黑衣人,齐刷刷用剑锋对着她,吓得她话都说不明白。

玉翅抖着手将之前楚悦交给她的令牌双手送到了楚悦的面前。

这个令牌也就是个信物,怡红楼里面的人认得便是。

“怎样?人从乱葬岗上救回来没有?”楚悦之前也是事情紧急,这才将令牌交给玉翅去联络穆王爷的人。

至于穆王爷生气不生气,她才不会考虑。如果不是那个混账东西逼迫得她有些紧,她怎么可能这么急切的行事,还不是那个混蛋的错?如今让他帮这个忙又能怎样?

不过萧穆那个人不是个好东西,这一次她也是疾病乱投医,此番倒是担心萧穆不帮她办这件事情。

081 调查

玉翅看着楚悦急切的神情忙回话道:“主子且放心,那些人得了主子的消息后当下里便派人去了乱葬岗。奴婢亲眼见着那些人将宁丰带回了怡红楼的后院里,奴婢一直等着医官给宁丰瞧过了伤,说是能救活才回来的。”

楚悦顿时松了口气,随后倒也是累了仰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轻轻揉着眉心问道:“玉翅,昨天晚上红笺离开绿倚轩的时候可曾有什么别的院子的人来过这里,你去打听一下。即便是外面做粗活儿的丫头婆子们也要问问她们昨天晚上在红笺离开院子的时候都去了哪里?”

玉翅神色微微一顿随后了然,这一次红笺出事儿定是院子里的人乱嚼舌根子惹的祸,看来主子这是要整顿绿倚轩了。

“是,奴婢这便去问问,”玉翅忙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等一下,”楚悦微微闭着的眼眸猛地睁开,眸色间却是闪烁着冷冽一字一顿道,“你将所有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哪怕是后厨的厨娘烧火的丫头统统让她们排好队,一个个的去我的书房里,我要亲自问。”

玉翅忙应了一声疾步走了出去,楚悦别过脸看向了外面初秋开的正浓的桂花,唇角勾着一抹冷冽冰霜。

还真当她楚悦是个软柿子啊,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她要是没脾气还真的当她是凯蒂猫啊?

不多时那些伺候的人一个个被请进了楚家二小姐的书房,看着楚悦四仰八叉跨坐在了椅子上,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把锋锐的刀,所有的人都吓得够呛。

昨天晚上楚悦杀人的事儿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相府,即便是楚修凡觉得这件事情到底是相府的耻辱下令不准再行议论,可是楚悦杀人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此番看着楚悦面前桌子上锋锐的刀,这些人哪里还敢胡乱编造,况且又是一个个的突然叫进去,即便是编造那也是很快就露了马脚。

楚悦面前一杯清茶,几碟可口的点心,从上午一直坐到了过了正午,很快将绿倚轩的这几个人一个个问询完毕,随后却是单独留下了两个丫头。

这两个丫头一个是刚刚买进府里头送到她这里打杂的叫英姑,另一个便是之前绿倚轩的一个二等丫头叫梨萱,楚悦之前对这个梨萱有点儿印象,之前好似还和楚悦本尊跟前凑的很近。

只是她代替了楚悦本尊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且每一件事都是步步惊心的夺命之事,她根本就不敢用其他的丫头,只重用了红笺和玉翅两个人,故而对其他的丫头倒是渐渐疏远了一些,没想到有些人居然坐不住了。

那么多人的口供都对上了,只有这两个人的话有几分出入,尤其是面前单独跪着的新来的丫头英姑,昨天傍晚时分她一会儿说帮厨娘劈柴,一会儿说和院子里的小丫头们玩儿,一会儿又说睡着不记得了。

不一会儿梨萱也被叫了进来,她和梨萱两个人一起跪在了楚悦的面前,整个人哆嗦个不停,倒是说自己昨天晚上喝了一点儿婆子们喝剩下的残酒,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楚悦缓缓拿起了桌案上锋利的刀,随后提着一根甘蔗刷的一声削掉了外皮,咔嚓咬了一口缓缓道:“别的人昨天晚上做了什么都对上了,唯独你们两个对不上号儿。”

“主子,”梨萱忙哭了出来,“奴婢昨天晚上去找英姑闲聊,奴婢和英姑还是同乡自然聊起来之前的事情,却不想两个人都是喝多了的。英姑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这般胡言乱语冲撞了主子,还请主子饶了她吧!”

虽然梨萱哭的可怜,只是她眼底的那一抹狡黠却是瞒不过楚悦的眼睛。

楚悦将嘴巴里的甘蔗碎屑吐了出来,也不理会梨萱的话。

梨萱这样的女子,从小养在世家大族的宅子里,眼见着,耳朵听着的,都是人精们的戏码,想要从她嘴巴里说出实话实在是不容易的。

她之前突然将这些丫头们叫进来审问便是让这些人来不及互相应对口供,此番果真给她找到了这两个可疑之人。

一个说是去找老乡聊天喝了一点儿婆子们喝剩下的残酒后睡着了。另一个却是迫于她的威压,开始心虚了起来。

楚悦缓缓起身,左手提着一根甘蔗,右手却是轻轻捏着一把锋利的弯刀朝着英姑缓缓走了过去。

“哦?听梨萱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冤枉你们了是不是?”

咔嚓!楚悦手中的甘蔗被她猛地手起刀落斩落了下来,因为太靠近跪着的英姑,连带着英姑的发髻也被斩落了下来。

英姑到底是个庄子上来的乡下女子哪里经历过这种凶险顿时尖叫了出来。

“我说,我说!主子,饶命啊,奴婢全都说出来!”英姑紧紧抱着脑袋大哭了出来。

随后却是抬起胳膊点着跪在另一侧的梨萱哭道:“都是她,是她的主意,她经常和婢子说主子只看中红笺和玉翅姑娘,她之前也是能干的,主子偏生不看重她!”

“英姑,你……你血口喷人!我何曾这般说过主子?!”

楚悦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她就说这其中的弯弯绕不简单的很,果然有些人的贪欲让她们可是坐不住了的。

“梨萱姑娘着什么急,来人将她的嘴巴堵上!”楚悦如今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如果再不手腕狠辣点儿,怕是连自己的门户都抵挡不住了。

梨萱没想到楚悦连话都不让她好好说出去,刚要挣扎着替自己辩解几句却不想一边被楚悦叫进来的粗使婆子将她捆得严严实实,甚至还用麻胡堵住了她的嘴。

此番英姑更是不敢有半分隐瞒便将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

红笺之前去前院的时候,正好被梨萱撞见,梨萱之前记恨红笺在二小姐面前开了脸,很受重用,此番却是发现红笺这么晚去了前院,随后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张姨娘身边的丫头。

张姨娘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报复楚悦的机会,毕竟之前楚悦带着人打闹张姨娘的院子,这事儿可是人尽皆知的。

082 狼子野心

后来前院出了事儿,梨萱也有些害怕生怕楚悦问起来便提前和英姑统一口径,只是她算计来算计去便是没有算计到英姑的胆子这么小。白白便宜了她的那对儿给了英姑的银镯子,如今不想暴露的那么快。

梨萱此番一看兜不住了,顿时脸色惨白,惊恐的看向了脸色沉静的楚悦。

她们若是跟着二小姐有些时间后都会看出来楚悦的性子,越是憋着坏招儿,脸上反而看不出喜怒来。

楚悦缓缓转过身看向了脸色惨白被堵着嘴巴的梨萱,随后冲身边的玉翅道:“你先带着英姑去后面的柴房里关起来,我绿倚轩虽然不大,但是绝对容不下这种叛徒!等我过后处理,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梨萱。”

玉翅神色复杂的看向了梨萱,当初她和红笺是第一批服侍二小姐的丫头,和二小姐待的时间也有些长,故而二小姐身边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是她们两个在打理。

其实当初梨萱刚来绿倚轩的时候比她和红笺还要晚三年的时间,红笺和她倒是也喜欢这个伶牙俐齿特别会说话的丫头,甚至还在主子面前多次提起她。

不然一个刚刚进府还不到一年的梨萱,哪里能成为主子身边得用的人。

只是后来遇到了那些糟心的事儿,本来红笺还想着梨萱能尽心尽力的服侍主子,只是那段儿时间梨萱却是有了二心。

虽然主子这些日子仰仗她和红笺更加多一些,但是她们不管办什么差事也是带着梨萱一起的,她自认为自己和红笺对梨萱已经很照顾了,毕竟梨萱来的迟一些,想要越过她们姐妹两个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只是没想到是世事难料,人心隔肚皮,自己认为对这个丫头好却不想这个丫头已经对她们是恨之入骨,玉翅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寒。

此时楚悦冷冷看着地上跪着的脸色惨白的梨萱,却是冲玉翅道:“去请姨娘屋子里的张妈过来!让张妈顺道去泽哥儿的墨染轩里将伺候泽哥儿的人也带过来!”

楚悦的话音刚落,一直还强撑着身子的梨萱顿时狠狠颤抖了起来,抬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楚悦,眼底满是惊恐。

楚悦冷冷笑了出来:“怎么,梨萱姑娘为何这般的害怕?我倒是小瞧了你的,你这攀龙附凤的心思太重了吧,恨不得马上就搬到二爷的屋子里做一个暖床的丫头是吗?”

“我……”梨萱的嘴巴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随后猛地抬眸看向了楚悦倒是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决绝道,“二小姐不必再喊这个叫那个的,是,是我攀龙附凤想要巴结着二爷,二爷也答应了我,过几天便抬了我做他房里头的人。”

楚悦不禁微微抚着额头看向了眼前长相还算俏丽的小丫头,本来好好的一个小丫头,非要不安分的作践自己,她也是醉了。

她不禁笑了出来:“男人的嘴,你也信的?”

楚悦缓缓起身看着梨萱道:“我知道二爷之前和我因为那个乡下丫头王翠娥的事情和我生分了,他想要给我添堵,你便暗中勾结张姨娘身边的丫头陷害红笺,给我脸上抹黑,二爷是个蠢货,你更是个蠢货!”

梨萱猛地身子微微一颤,却是咬着牙道:“二爷喜欢我,不管二小姐在这府里头如何的飞扬跋扈,二爷到底是个男丁。以后二小姐嫁人了后这府里头还是二爷做主的。我已经被二爷开了脸,只要求到姨娘那里,二爷便会抬了我做姨娘!”

现在不管楚悦说什么了,即便是一边站着的玉翅也觉得梨萱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个女人害的可是姨娘的亲女儿,还抬她做二爷的姨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楚悦淡淡笑了出来,心头却是一阵阵的发冷,果然这些事情她也是猜到了的。

红笺去前院的时候定是被墨染轩的丫头们看到了,随后便告知了楚远泽,自己的这个弟弟倒是真的恨上了她,不就是因为她没有让他霸占成良家妇女吗?居然这般陷害她?

“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我关到柴房里去!不必去喊张妈来了!我先亲自去一趟墨染轩瞧瞧咱家二爷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是不是屎?”

楚悦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没想到这个王八蛋这般的混账,之前被柳姨娘和楚悦本尊宠得无法无天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自己的亲姐姐也要算计,就是为了泄一己私愤,毁了她全盘的计划甚至还差点儿要了红笺和宁丰两个无辜之人的命!

楚悦只觉得一阵阵的怒火顺着脑门儿爬了上来,她猛地握着手中的刀子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主子!主子!切莫生气!”玉翅看着主子这架势倒是真的慌了,二爷和二小姐之前生出了嫌隙倒也罢了,若是再闹下去可怎么好?

楚悦现在心头一阵阵的发冷,之前她和楚钰还有楚远江斗智斗勇将楚远泽重新弄回到了京城,不曾想她这不仅仅是救了一只猪队友更是救了一条白眼狼啊!

有些孩子就是不能惯着,惯着惯着便成了熊孩子,这一次她要是不让楚远泽脱胎换骨,脱层皮下来,特么的她楚悦这两个字儿倒过来写!

楚悦带着人便朝着楚远泽的墨染轩而去,却不想半道被海棠苑的张妈赶了过来拦了下来,张妈此番也是看着楚悦有几分害怕忙冲楚悦行礼陪着笑道:“二小姐莫要生气,这会子二爷已经出了府,二小姐即便是去了二爷的院子也是遇不到人的!姨娘说还请主子先去海棠苑坐坐,二小姐先消消气!”

楚悦冷笑了一声:“我娘这便又是和稀泥吗?她也晓得泽哥儿有多过分,她罩着泽哥儿,泽哥儿就能一辈子平安吗?况且这个臭小子这一次是真的惹到了我,你回去告诉我娘,以后泽哥儿不必再去海棠苑请安,让他搬到我旁边的院子里来,我替她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

“二小姐!二小姐!!”张妈顿时慌了神忙要说什么却不想楚悦已经推开她朝着墨染轩走去,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闹腾,终于从楚远泽身边的人问出来,楚远泽得了消息已经逃出了府去了怡红楼里躲着去了。

083 藏得好

楚悦顿时眼底掠过一抹霜色,怡红楼?臭小子真的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闯进来!

她随即连车也不乘,直接骑着马直奔怡红楼而去。

楚悦之前审问那些丫头们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正午的饭都没有怎么吃,此番已经折腾到了傍晚时分,她操着刀子气势汹汹站在怡红楼门口台阶上的时候,管事的王妈妈只觉得浑身的肉都跟着颤了颤。

她忙抬起头看向了二楼的神秘包厢,楚二小姐大概只有王爷能收拾得了吧?好在今儿王爷也在,倒是要看看楚二小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子?

楚悦这一次来怡红楼没有从后院的侧门走,毕竟她现在不是来找穆王爷的,她现在只想抓着楚远泽狠狠揍他一顿,如果不是看在柳姨娘的份儿上,她现在将这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剁了的心思都有。

楚悦刚一出现在怡红楼正厅的时候,四周的人顿时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在了楚悦的身上,不晓得这个女人今儿又是怎么了的?

王妈妈忙迎了过来冲楚悦福了福道:“楚二小姐,您这是?”

楚悦现在成了穆王爷一伙儿的后,倒是对王妈妈也是客气了几分,看着她笑道:“王妈妈不必担心,我今儿就是来找找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有些家里的私事儿想要和我弟弟好好谈谈!不知道王妈妈能不能行个方便帮我将他找出来,不然一会儿我挨着房间去找的话,可能会让你的客人们受到惊吓。”

王妈妈眼角狠狠抽了抽,随后扫了一眼楚悦手中拿着的锋利的刀子,心头狠狠打了个突,照着楚二小姐这个样子挨着包厢这么搜过去,岂不是真的将那些金主们给吓坏了去。

若是一般的人提着刀子这般的横冲直闯,早就被她怡红楼的人给弄死了去,可是偏生王爷好像对这个女子有些不太一样,王妈妈也吃不准王爷到底对楚二小姐是个什么态度,此番楚二小姐要找她的弟弟,倒也不是一件难事。

她忙冲一边伺候着的龟奴递了一个眼色,不多时那个龟奴疾步走了过来却是冲王妈妈压低声音道:“王妈妈,王爷说由着楚二小姐闹。”

王妈妈的眼皮狠狠一抽,王爷什么时候对人这般的宽厚了?她实在是理解不了!

不过王爷要纵着这个丫头,她也不敢再拦着忙转过身冲楚悦笑了笑道:“楚二小姐随我来,楚二爷在后面的包厢里。”

楚悦暗自冷笑了出来,果然怡红楼还有些猫腻,若是给的银子足够多,那些私密一点儿的包厢也是能提供的,一般人也找不到人。

果然那个臭小子这便是心虚了吗?居然为了躲着她肯花这么大的价钱给自己还弄了一个秘密的包厢,不过即便是躲着自己姐姐的追踪也还是要躲在了这种销金窟里,楚远泽果然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可惜的是,也就今天最后一天能让这个臭小子乐呵一下了,一会儿便有他的好看!

王妈妈亲自带着楚悦去了后面园子里的八角楼前,这一处八角楼座落在了竹林中倒也是静谧得很,不过楼里面传出来的一声声的丝竹绕梁之声却也是暴露了这处小楼的风骚之气。

王妈妈站定在了八角楼二层的一处包厢外,随后点着珠帘冲楚悦笑了笑道:“二爷就在里头,不过说好了的,楚二小姐一会儿或打或骂我们怡红楼的人不方便插手不过这包厢里的东西是很贵的,楚二小姐你……”

哗啦一声!楚悦从怀中将一沓银票拿了出来甩到了王妈妈的面前,王妈妈的话被堵了个正着,眼角抽了抽接过了楚悦手中的银票,垂首一看顿在了那里,居然是穆王爷的钱庄开出来的银票,罢了,得罪不起这个女人!

王妈妈点着门口的珠帘讪讪笑道:“楚二小姐,您随意!”

楚悦点了点头,王妈妈却是将门口的闲杂人等全部带了出去,随后暗自给里面藏着的楚家二爷楚远泽祈祷了一声,楚家二小姐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也不知道楚家二爷怎么得罪了这么个人来疯姐姐?

楚悦看着面前缀着珍珠和宝石的珠帘,越想越是气闷,猛地一把将珠帘拽开了去,哗啦一声,珠玉滚落了一地,随后包厢里面的乐器嘈杂声瞬间戛然而止。

“谁?哪个不长眼的打扰爷的雅兴,爷爷我挑了你全家!”楚远泽没好气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到了包厢的外面。

“我给你个机会,你来挑我啊!”楚悦缓缓踏步走进了包厢。

包厢里的装饰也是华丽到了极致,即便是四个墙角都是镶嵌着红宝石,迎面便是一扇紫檀木镶嵌着宝石的屏风,屏风后面摆着波斯国的雪白的毡子,毡子上面放着一张玉石雕刻而成的小几。

小几上放着各种时令性新鲜瓜果,还有羊脂玉杯子盛放着潋滟的葡萄美酒,小几的外侧则是坐着一个披着粉色纱衣的曼妙女子正抱着琵琶错愕的看着缓缓走进来的楚悦。

楚远泽身边的两个丫头此时依偎在楚远泽的怀中,却是被楚悦手中握着的刀锋给狠狠吓到了,尖叫了一声从目瞪口呆的楚远泽的怀中逃了出来颤颤巍巍站在了一边。

楚远泽没想到自己藏的这么秘密了都能被自己的姐姐给抓到,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儿慌了。

楚悦冷冷扫了一眼一边站着的三个女孩子淡淡道:“不相干的人滚出去,一会儿伤着了姑娘们的容貌可就对不住了的!”

楚悦的凶名已经传播在外,这些歌姬们哪里还敢在这里呆着忙疾步逃出了包厢,今儿楚家二爷的银子她们可是赚不着的,保命要紧!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楚悦和楚远泽,楚远泽此番倒是被楚悦身上的杀气给吓着了,呆呆的坐在了那里抬眸看着自己的姐姐,总觉得自己走了这几个月,姐姐简直变得连他都不认得了。

楚悦看着面前的楚远泽也没有起身同她行礼,倒是坐的安然得很,她的眸色一点点的冷冽了几分,猛地抬起腿一脚将楚远泽面前摆着的玉几狠狠踹飞了去。

084 很欣赏

楚远泽像是被火烧了一下,一下子跳了起来吼了出来:“楚悦,你是疯了不成?”

他是真的慌了,整个人都气的哆嗦,抬起手指头点着楚悦,却是有点儿心虚。

之前他因为楚悦不让他将喜欢的王翠娥收进了自己的房里而感到不快,随后便听暖阁里的丫头们乱嚼舌根子说是撞见了红笺朝着前院去了,定是和前院的护卫私会去了。

他之前对楚悦有些恨意,这一次定要也拿她身边的人做做文章加以报复却不想惹出来更大的祸端,他现在也是觉得有几分过了头,可是他是楚家的二爷,以后相府都是他的,他还怕楚悦不成。

可是现在看着楚悦的样子,他是真的怕了。

楚悦冷冷看着楚远泽一步步朝着他走了过去,楚远泽看着她手中的刀锋顿时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抖得不成样子,却是强行挣扎着站在那里看着楚悦强撑着自己楚家二少爷的架子。

“是的,我是疯了,被你一个蠢货气疯了的!”楚悦缓缓朝着楚远泽走了过去,一步步的逼迫倒是让楚远泽一阵阵的心悸。

“我和你说不着!”楚远泽这一次是真的有点儿怕了,忙要绕开楚悦朝着包厢的门口跑去却不想整个人顿时临空而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楚悦一个标准的跆拳道过肩摔的动作一下子甩在了地板上。

他整个身体落在了刚才被打碎了的白玉小几上,碎玉的残片狠狠刺进了他养尊处优的皮肉里,整个人顿时惨嚎了一声。

只是楚远泽的惨嚎声还没有持续多久,一张俊朗的脸就被楚悦的拳头狠狠砸了一下,顿时捂着脸连惨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嗷嗷的求着楚悦放过他。

楚远泽的样貌在京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俊美,毕竟父亲楚修凡长得仪表堂堂,娘亲又是出了名的美人,即便是姐姐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坯子,他自认为自己的样貌在世家公子里也算是风流倜傥至极。

却不想自己这个姐姐心狠手辣居然挑拣着他最在意的地方打,现在楚远泽只有哭泣求饶的份儿,可是不管楚远泽怎么求饶,楚悦下手却是绝不容情的。

“臭小子,你倒是恨我啊!我让你恨我啊!!”楚悦边打边和楚远泽讲道理,楚远泽捂着脸痛到了极致哪里还敢反驳?

“之前不让你将那个乡下的女子留在身边你知道为何?那是因为你强抢民女逼死人命的事儿一旦曝光了后,你绝无翻盘的机会!你居然因为这件事恨我?你个小畜生!我今儿打死你!!”

“你仰仗着娘亲宠着你,越发的无法无天,还真的以为相府里除了你便没有人能继承相府的家业了吗?”

“你再瞧瞧楚远江,人间现在可是拜师在姑苏城大儒冷逸轩冷老先生的名下,你呢,你特么每天拜倒在姑娘们的石榴裙下吧你?!”

“你个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因为娘亲疼着你,就没有人管着你了吗?今儿我还真的告诉你了!从今往后你就在我绿漪轩的旁边住下来!老子要是不把你培养成才,我跟着你信!!”

隔壁的包厢里突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声,带着几分磁性还有一点点的厚重森冷感。

青峰却是看着自家主子的唇角无意间噙着的笑意已经惊呆了去,十几年了,他从小就跟着穆王爷了,十几年来都没见过穆王爷笑过,却不想今儿自家王爷偷偷看着隔壁楚家二小姐教训自己亲弟弟的场景居然笑了出来。

萧穆似乎觉察出了自己一贯冰冷的表情上突然显现出来这样的笑容着实的有些吓人,随后将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隐藏了起来,只是唇角依然微微翘了起来看向了墙壁上装着的一面特殊的琉璃镜子。

这个镜子的另一面却是正对着楚悦所在的房间,但是在楚悦的那个角度来看就是一幅画,只不过这一幅画镶嵌着琉璃配饰,却不想正是这个琉璃配饰才是这个机关的核心所在。

怡红楼专门在后面的园子里设置了这么一座精巧别致的八角楼,八角楼里专门辟出来那些单独的装饰精美的包厢,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喜欢在这些秘密的空间里说一些朝堂或者其他重要的事情。

原本以为私密的空间却被萧穆完全看在了眼里,不过此番萧穆倒是没有看到那些他有些看腻歪了的朝廷秘辛,却不想在这里看到楚家二小姐狠狠揍自己不成器的纨绔弟弟,他也不知道为何倒是很向往有一天也能体会到这样的亲情所在,随后却是暗自苦笑了出来,到底还是自己奢望了。

他出生在皇家注定他此生都和亲情无缘,亲情?呵呵!那是他萧穆最不需要的东西!

隔壁楚远泽的惨嚎声一声声的传来,即便是青峰也是听得有些头皮发麻,随后小心翼翼看向了穆王爷,却发现穆王爷对这一慕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得很。

青峰那一瞬间脑海中居然闪现出了一抹异样,若是论变态的话,穆王爷和楚家二小姐倒是很相配的一对儿。突然他的心头微微一跳也不敢再想下去,自家王爷是个厉害角色即便是别人心里想什么他都猜得到,他忙将心头的那些胡思乱想收了回去,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萧穆看着许久,随后却是缓缓转身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总觉得这几天自己是不是太过无聊了一些。

如今朝堂之上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应对,那么多的敌人对他虎视眈眈,他却是有闲心看着相府的一对儿姐弟打架,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青峰,蟠龙山那边布置好了没有?”

青峰松了口气忙躬身道:“回王爷的话儿,已经布置好了的,只等王爷下令!”

“嗯,你退下吧!”萧穆倒是有几分累了,此番送走了青峰后,却是缓缓坐在了雪白的毡毯上,端起面前的一盏浊酒轻轻对着隔壁楚悦的身影品尝了起来。

隔壁的楚悦此时也算是打累了,才命王妈妈带着两个龟奴将被打成了猪头的楚远泽搀扶到了马车上,她带着楚远泽回到了相府的时候,整个相府都震动了。

085 好好管教

柳姨娘病了多时,此番听了张妈说的话也是吓呆了去,不顾及自己的病体被众多丫鬟婆子搀扶着缓缓走到了楚悦的绿漪轩,刚走进了绿漪轩院子的正门便看到绿漪轩的下人们一个个神情整肃虽然忙碌却也是井井有条的规整楚远泽的东西。

刚刚楚二小姐下令,以后二少爷就住在了她绿漪轩隔壁的两间狭窄的倒厦里,为了和女眷们分开单独从倒厦的后面开了一个小门,直接通向后面的花园子。

此番花园子里摆放着各种练武用的兵器架子,梅花桩,还有沙袋,甚至还有那些箭头淬毒的长弓。屋子里头却是摆满了过年后春闱考试需要看的书目,还有厚厚的一沓雪纸,文房四宝都准备了好几套。

更让人惊恐的是,二爷用的书案边用细细的麻绳吊着一些锋利的锥子,刚刚二小姐交代过了,以后二爷要是读书不好好读犯困的话就在二爷的腿上刺几个血窟窿出。

此外还在倒厦的房梁上也悬挂着麻绳,这个物件儿倒像是个吊死人的东西,二小姐没明说但是给人看着怎么那么瘆得慌?

柳氏看着这阵势顿时脸色微微一白,眼底一阵阵的发黑,嘴唇动了动还是瘫软在了椅子上。

楚悦虽然觉得柳氏溺爱楚远泽的事情实在是令她气愤,但是柳氏溺爱了泽哥儿已经这么久了,一下子让她转变过来也难。

她本来不想这么对楚远泽动手的,但是这个熊少年这一次做的着实的过分了些,她现在也顾不得娘亲心里难不难过,怎么想的。

她只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现在让楚远泽吃一点儿苦头慢慢好转一些,也比之后让他成为了一个祸害亲人的大恶人要好一些的。

楚悦随即将脸色发白的柳氏从楚远泽住着的倒厦扶到了隔壁她住的地方,随后亲自倒了一杯茶送到了柳氏的面前。

柳氏没想到自己疼爱的两个孩子居然互相恨到了此种地步,捂着心头痛到了说不出话来。

楚悦冲一边的玉翅使了一个眼色,玉翅忙将暖阁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带出了暖阁。

楚悦定定看着面前的柳氏叹了口气道:“娘,你别怪女儿,女儿这样做也是为了泽哥儿好。”

柳氏刚才在倒厦里看着楚远泽被打的不成个人样儿,此番又被丢到了狭窄的倒厦中奄奄一息,更是心疼的厉害,此番却是冲楚悦大哭了出来:“悦儿,这一次是泽哥儿不对,不该对你意气用事起了报复的心思。娘亲也晓得你身边的丫头红笺出了事儿,你着实的生气。但是……但是……”

柳氏狠狠吸了一口气道:“但是红笺到底是个丫头,哪里有主子的命那么的精贵,你现在这般作为以后让你弟弟岂不是更加恨毒了你?娘亲就生了你们两个人,本想的你们两个能够相亲相爱,却不想你们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这……这可让娘亲怎么活啊?”

楚悦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到如今柳氏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她苦笑着看向了柳氏道:“娘,您觉得女儿是不是老是欺负弟弟,女儿活的一点儿也不难是也不是?女儿就是生下来给弟弟擦屁股收拾乱摊子,甚至还被自己的亲弟弟陷害的主儿?”

楚悦从来没有用这样绝望痛苦的表情和她说过话儿,此番这两句话儿刚丢了出去,柳氏整个人都愣怔在了那里,被楚悦的表情几乎吓呆了去。

楚悦经历了这么多的委屈从来没有在柳氏面前流露过一丝一毫委屈的悲伤,此番却是眼底晕染着眼泪随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看着柳氏,声音微微带着几分轻颤。

“娘亲,当初弟弟被楚远江陷害是女儿装疯卖傻才保下了他的一条命,如今娘能成为相府的平妻那是因为女儿豁出了一条命娘才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女儿这些日子经历过什么娘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是吗?”

柳氏的身子微微一颤,看向了楚悦的视线一点点的晕染着羞愧也不敢看自己的女儿,微微垂首点了点头,她之前虽然活的糊里糊涂的,也就是玩儿个小聪明,可是女儿也是她的心头肉,她哪里不痛不心疼?只是从小到大,她将泽哥儿看成了自己的命根子,到底还是偏疼泽哥儿一些,也亏待了女儿多一些。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泪水擦去,随即摆了摆手苦笑道:“不说了,说这些也是很没意思的,娘!”

她认真的看着柳氏点着自己的心口处冷冷笑了出来道:“娘,我这个人一般很坚强的不想哭诉这些有的没的,人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也许我这个人不太会哭,但是娘我这颗心也是肉长的,也会难过,也会失望。我楚悦吃点儿苦头没什么关系,也无所谓,但是我最难过的是我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保护着你们,到头来却被自己的亲人背后捅刀子!娘!真的很疼!是真的疼!!”

楚悦带着哭腔吼了出来,外面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具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屏气敛息的站在外面候着。

“还有泽哥儿!”楚悦忍着声音中的微颤点着倒厦的方向看着柳氏道,“泽哥儿再要是不好好管着就废了!你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再看看人家楚远江是个什么样子!娘你还不明白吗?娘!您要是觉得我管着泽哥儿不合适,那好马上你就将泽哥儿接回去,但是从今往后我没有这个弟弟,我要去官府里写文书我要和他断绝姐弟关系,以后他要是再惹到我的头上我可是往死里收拾他!不信让他来试试!!”

柳氏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动了动唇依然低着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楚悦顿了顿话头看向了柳氏道:“娘若是觉得泽哥儿太过分了,也该是管管的时候了,以后他的一切您都当做看不见,一切全部交给我来管着,您只管调养好您自己的身子,一切交给我便罢了!我保证明年春闱的时候,泽哥儿绝对不会给您丢人,也不会被楚远江比下去!”

086 振聋发聩

楚悦的话带着几分振聋发聩的回响,柳氏好半天才缓缓起身重新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她细细打量楚悦的眉眼,眉眼如画最是好年纪的时候却陷在了这么一个泥沼中不能自拔。

她缓缓叹了口气却是紧紧握着楚悦的手道:“悦儿,之前是为娘糊涂了的,泽哥儿便交给你了,他住在你这边的事情得空儿为娘去同你父亲和祖母说。”

楚悦倒是没想到柳氏答应的这般痛快,一时间居然有几分愣怔。

柳氏倒是也不能再站在这里,毕竟倒厦里楚远泽的喊痛声让她听不下去了,她狠了狠心转身冲一边的张妈吩咐道:“你将海棠苑库房里的那些人参拿出来送到悦姐儿这边来。”

张妈忙应了一声,柳氏又看了倒厦那边一眼狠了心转身离开了绿漪轩。

楚悦倒是觉得微微有几分暖意袭来,娘亲到底还是心疼她,不过参汤怕是也有弟弟的一份儿吧?

耳边传来了楚远泽的呼痛声一声高过一声,她唇角一点点晕染出一抹冷酷无情来,冲外面守着的玉翅招了招手。

“主子?”玉翅现下里也是松了口气忙疾步赶了过来。

楚悦缓缓道:“你去倒厦和咱们的二爷说一声,就说姨娘走了,我要是再听到一句他嚎哭的声音,今天的晚饭就没有他的份儿了。”

玉翅心头一跳,是真的狠,也不敢说什么疾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楚远泽的嚎哭声终于停了下来,变成了期期艾艾的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泣。

即便是楚远泽期期艾艾委屈的哭声听在楚悦的耳朵里也是分外的刺耳。

“玉翅,你再去倒厦跑一趟告诉楚远泽,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才能……”

她倒是想不起来全部的词儿来了,这还是听陈墨川之前在她耳边唠叨过的,随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便是这个意思,你就原话同二爷这般说,此外再加一句。”

玉翅被这一出出的吓的鼻尖都开始冒汗了,只得洗耳恭听。

楚悦食指关节轻轻扣着自己的脑门儿缓缓道:“这么和二爷说罢,若是他还是给我哼哼唧唧的,明天早上的饭也可以省下了,什么时候二爷不再是个女人样子什么时候给二爷吃饭!”

“是,”玉翅都替二爷难过,这次怕是主子要给二爷脱胎换骨来着。

很快楚远泽被二小姐狠狠揍了一顿,并且从烟花之地强行带回府里头管教的事情传遍了整个相府。

只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是,相爷和老夫人居然没有干涉这件事情。

楚远泽托人求到老夫人那里去,非但没有让祖母同情他将他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反而还送了几卷书册到绿倚轩,甚至派人叮嘱楚悦对于自己的弟弟好生管教。

楚远泽彻底绝望了,一开始赌气不肯吃饭,后来实在是饿得撑不住渐渐习惯了楚悦给他配的那些粗茶淡饭。

尽管楚远泽觉得这事儿实在是痛苦,但是他却发现比较起背书来,他倒是更加喜欢去园子里跟着楚悦学习武功强身健体。

短短几天时间楚远泽便被楚悦管教的服服帖帖,直到承平帝蟠龙山祭祀天地过重阳节的前一天,楚悦因为忙于要准备祭祀的事情,才算是稍稍放过了楚远泽。

因为第二天楚悦要同谢府的马车一起走,头天晚上楚悦先是被老夫人喊了过去细细叮嘱了一番,接着又被楚远泽请到了水榭书房里。

这是楚悦第二次来到楚修凡的书房中,之前自己已经细心的查看过了,此番倒是对四周的环境没有太大的兴趣。

她微微垂首眼观鼻,鼻观心,看着面前光可鉴人的青石地板,静等着坐在正位上的楚修凡训话。

楚修凡端着青玉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淡扫了一眼楚悦道:“明天便是蟠龙山重阳节祭祀的日子,规矩之前府里头的老嬷嬷都告诉你了,毕竟关系重大切不可胡来。”

“是,父亲教训的是,”楚悦淡淡回应道,明面儿上的场面话和乖巧的态度谁不会?

楚悦微微点了点头,楚修凡抬眸看向了自己的这个不省心的女儿,随后缓缓道:“明天你和谢府的女眷一同走,这一次你和谢府的亲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出了什么岔子!”

楚悦一愣,本不想反驳什么,只是楚修凡那个样子分外的欠扁,卖女儿卖的居然这般的理直气壮的,她也是醉了。

她到底是忍不住反抗了几句她觉得自己可能心态忍不了渣爹,随即冲楚修凡淡淡笑了出来道:“父亲,俗话说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的亲事自然是父亲做主,只是女儿想说的是貌似谢长安喜欢的是姐姐不是我。”

楚悦顿了顿话头笑道:“就怕是谢长安不喜欢我,也不想娶我,到时候女儿怕是要丢了相府的脸面了!女儿觉得既然谢长安那么喜欢姐姐,不若就让姐姐嫁给谢长安罢了,姐姐她……”

“楚悦,”楚修凡的声音猛地沉了下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楚悦的名字,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随后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怎么?老狐狸的面具终于戴不住了?这是要赤果果的威胁了吗?

她此时反而更加平静的看向了自己的便宜老爹,不知道此人还有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话语要说出来。

楚修凡缓缓起身朝着楚悦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觅食的野兽,血腥,残忍,无情无义。

楚修凡站定在了楚悦的面前淡淡看着她道:“楚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也晓得为父将你嫁进谢家的用意是什么。”

楚悦冷冷道:“女儿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不就是用女儿平衡一下谢家的关系罢了,这件事情女儿还是省得的。”

楚修凡定定看着楚悦道:“既然你知道这些为父倒是可以少费一些口舌,只是为父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笼络住谢长安,以后为父自然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什么?楚悦倒是不明白了,楚修凡这是想要干些什么?怕不是这个人想着那些权势想疯了不成?他怎么会想到自己可以笼络住谢长安?谢长安如今怕是连杀了她的心思都有吧?

087 威胁

“父亲太高看女儿了,”楚悦冷冷笑了出来,“这个差事若是让姐姐来做倒是可行的,毕竟谢家长公子喜欢的人是姐姐而不是我。”

楚修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不必再说,谢长安和你姐姐到不了头,你姐姐和谢家嫡长子的事情到此便打住,你只需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便罢了。”

楚修凡看向了楚悦的眼神渐渐带着几分冰冷如霜,一字一顿道:“为父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笼络住谢家嫡长子的心,虽然是平妻但是依着你的手段也不是没有办法成为正妻,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楚悦猛地冷笑了出来定定看着楚修凡,丝毫没有一个晚辈对长辈的一点一滴的敬重。

“楚相,您还真的是想法清奇得很,女儿见识浅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父亲这么积极的让自己的女儿做妾。更何况说出这种话的人居然是堂堂大周的宰相,实在是令人佩服的很!”

楚修凡淡淡看着自己的女儿,对于自己女儿的冷嘲热讽似乎毫不在意。

他冲楚悦道:“为父曾经听过一则奇闻。”

楚悦微微一愣不知道楚修凡到底想要说什么,什么叫奇闻。

楚修凡定定看着自己的女儿道:“奇闻里曾经说过,有一个庄子上的女子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行为举止与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

楚悦猛地心头一跳倒是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冷冷看着面前大周第一奸相,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楚修凡在楚悦面前缓缓走来走去,随后站定在楚悦的面前定定看着她,似乎想要看进她的魂魄里去。

楚悦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攥成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却也是云淡风轻。

楚修凡盯着楚悦一字一顿道:“那庄子上的人家感到分外的不解,不多时便传出了隔壁庄子上死了一个十七岁的姑娘,曾经行为举止甚至是动作仪态都和他们的女儿一个样子,这桩奇闻不知道悦儿听过没有?为父有时候也是奇怪想你之前那般乖巧此番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为父倒是也在打听是不是这世间也有同样的女子和我家悦儿性情相似?”

楚悦心头冷哼了一声,打听去呗,你要是能打听出来算我输。

她是真的被楚修凡狠狠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人的心思居然这般的缜密,好在他还绝对想不到自己是异世界来的灵魂。

他居然想要找到自己的魂魄出处,不好意思爹,您终究一生估计都不能实现这个愿望了。

“爹爹,您怎么突然给女儿讲这个,听起来乖怪吓人的。”

楚悦露出了一幅小儿女般的娇憨之态,笑的却是淡然得很。

楚修凡冷冷看着楚悦道:“我不管你身上有什么古怪,你只要记着一点,你娘亲的命是攥在你的手里的。”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楚修凡不知道此人到底想要说什么,什么叫她娘亲的命还在她自己的手里攥着,难不成楚修凡居然用她娘亲的命来威胁她?这个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这么多年的情分与他来说都是过眼烟云吗?

楚修凡冷哼了一声道:“虽然这一次宁丰和红笺的事情被你糊弄了过去,但是我晓得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相府的书房也是你能进就进的吗?”

楚悦的眉头狠狠一跳,随后却是压制住了心头的恐慌,听着楚修凡的意思他是猜到了自己可能想要进他的书房里转悠,但是应该没有发现她其实已经进了他的书房里查看了一圈,不过以后怕是这间书房不能进了的。

如此看来萧穆交给她的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需要从长计议。

楚修凡冷冷道:“你娘亲身上的伤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有养好,那是因为她身上中了毒。”

“你说什么?”楚悦顿时吓呆了去,随后猛地想起了什么来,抬眸狠狠盯着楚修凡道,“你给她下了毒?”

楚悦终于明白为何柳氏被楚修凡踹了一脚,按理说用了那么好的药材,请的还是宫里头的太医帮忙看了的,怎么就是不见好,只有一种可能柳氏的身体根本就是到了破败不堪的地步,只是没想到是楚修凡给她下了毒,而且毒素经年累月的在柳氏的身体里积累了下来,柳氏哪里还能好了?

她顿时觉得浑身一阵阵的发寒,面前这个俊朗非凡的男人居然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冷血无情!

她现在真的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杀了这个渣男了,可惜为何是她自己的爹,这个人的做法真的是太过分了些。

楚修凡的眉眼间却是掠过一抹霜色看着楚悦道:“柳氏知道我太多的东西,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留在我的身边,本来想要杀了她的,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生了你这个女儿,也算是她的造化大罢了。你且记得一点,好好嫁给谢长安,刺探谢家的那些秘辛告诉我,还有别耍什么花招。否则你娘亲的生死便在你的眼前摆着,她是死是活全在于你的选择!罢了!该说的都说了,最近日子不太平,你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你好自为之。”

楚悦的后槽牙都快被磨碎了去,她随后笑了出来道:“既然如此便如爹爹的愿!”

楚悦从水榭的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秋风微微一吹,她只觉得浑身的寒意都顺着脊梁骨一层层的蔓延上来,自己好似陷入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怪圈,所有的人都像是野兽一样对她张开了獠牙和利齿,她得想办法从这一片野兽丛林中活着出去。

她倒是想要离开此地一了百了,可是现在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却是有几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貌似真的逃不出这一出出的魔咒。

楚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绿漪轩的,心头憋得厉害想要哭,刚在软榻边坐定了却不想玉翅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冲楚悦躬身行礼道:“主子!”

“何事?”楚悦的眉心疼得厉害,恨不得在自己的脑袋上凿一个窟窿出来。

“怡红楼的消息,说是让主子去一趟怡红楼!”玉翅手中捏着一块儿银质牌子,上面雕刻着一个鲜明的门字儿,楚悦不禁眼角抽了抽暗自骂了一声娘,一个个特么的赶着投胎呢!都来找她的不自在!

088 消遣

可是一想到萧穆那个混蛋的无耻行径,楚悦还是有些害怕,忙将玉翅手中的牌子扯了过来咬了咬牙道:“晓得了,你出去吧,一会儿帮我看着绿漪轩,还有二爷的功课绝对不能拉下来。这些天让你多受累,红笺的身子不是很好,你们两个互相帮衬着一些。”

“奴婢晓得!”玉翅忙应了一声。

楚悦不得不再一次套了一件黑色外袍,扶起来兜帽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都罩在了兜帽里,随后等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后才顺着西面围墙的那个狗洞爬了出去,只是刚一爬出来整个身体却是猛地僵在了那里。

入眼的便是一双绣着螭纹的黑色缎面雪底靴子,就那么很突兀的出现在了楚悦的面前,楚悦狠狠吓了一跳,顺着靴子朝上一点点的看了过去,便是绣着云纹花纹的玄金色锦袍的袍角,再往上便是颀长的身姿还有那张俊朗冷漠的脸,那双鹰隼一样的眸子似乎能直接穿透人的灵魂,楚悦不禁微微打了个哆嗦。

萧穆这厮?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从这一处隐藏在了林子里的相府西墙的狗洞里爬出来的,而且……等等!

楚悦忙看向了萧穆身后的那辆马车,围着黑色帷幔,马车的车辕上坐着萧穆的心腹长随青峰正别过了脸冲着她笑,却也是偷偷的笑着也不敢太过放肆。

楚悦抬眸呆呆看向了萧穆,这个家伙这是大晚上在这里专门等着她,接她去怡红楼还是去别的地方,不对啊,他怎么知道自己会从这边的狗洞里爬出来。

她一般从相府西墙的狗洞里爬出来的时候,这事儿做的分外的机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即便是身边的心腹玉翅和红笺她都没有告诉她们,萧穆怎么知道的?莫非这家伙在相府里有暗子,可是那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啊?

楚悦随后看向了自己,堪堪跪在了萧穆的面前,那个样子有几分怪异,她忙从地上一跃而起,起来的有几分猛了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摇摇欲坠的身体却是被萧穆探过来的结实的手臂牢牢扶住。

楚悦忙挣脱开了萧穆的手臂,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毒,她得远离一些。

萧穆看着楚悦很利落的将自己的手臂挣脱开,眸色微微暗沉了几分,随后压低了声音冷冷道:“随我来!”

呵呵!楚悦狠狠瞪了已经转过身去的萧穆一眼,她现在最最讨厌的人便是这个萧穆,如果能有天雷地火的话,她首先就把这个死变态劈死!

楚悦跟着萧穆上了马车,打量了一圈四周,马车里装饰的很是简单朴素,四周也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也不像其他的皇子们恨不得将整辆马车都贴成了金碧辉煌的样子,相反萧穆马车的色调都是灰色黑色相间,让人看了比较压抑。

马车正中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摆放着茶盏,茶盏还残留着淡淡的苦丁茶的苦涩气味,小几的一边放着几卷书卷,楚悦认真的瞅了几眼还是放弃了,看不懂!

她比较讨厌和这种高深莫测的文人打交道,随后别过脸缓缓掀起来帘子看向了外面,外面的夜色渐渐黑了下来,她也不知道今晚萧穆会给她什么惊喜,不过她晓得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整座相府的人民公敌,若是回去的太迟了后怕是会有麻烦。

可是看着萧穆的这辆马车貌似朝着京城最北边的贵人居住的区域行进,不多时便到了穆王府的东侧门,楚悦顿时坐不住了怎么把她带进了王府里头,这要是被府里头什么人看到了后,自己以后是不是不想在京城混了?她现在已经成了京城的第一惹祸精,这是要将这个名头贯穿到底吗?

不过马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沿着东侧门径直行了过去,楚悦暗道果然是在自己家里可以随便折腾,不过穆王府给人的感觉还是太穷了一些。

府里头都没有见过多少服侍主子的人,即便是见到了也是低着头一看便是家教比较良好的乖宝宝们,可见萧变态对于治理下人的手腕绝对比她要狠辣一百倍!

马车在穆王府内的路径上行驶了一会儿后终于停在了一处假山前,随后坐在车辕上的青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将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

萧穆缓缓躬身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身后的楚悦也忙跳了下来,跟着萧穆沿着假山的小径朝着上面矗立着的一座建筑走去,看起来那建筑倒像是一处书房,果然帝都的有钱人盖自己的书房的时候都是别有特色啊!

楚悦跟着萧穆走进了书房中,打量了四周一眼却是发现萧穆的书房比起自己老爹的书房来说更多了几分她喜欢的热闹劲儿。

里面不光摆满了各种紫檀木架子,架子上放置着各种古籍书卷,更多是的兵器架子,上面放着各种宝剑和宝刀,行走在这些刀架子中间觉得还隐隐有一股子血腥的冷冽一阵阵的扑面而来,楚悦顿时打了个摆子。

萧穆坐定在了临窗前的椅子上,随后看了一眼旁边的黄杨木椅子淡淡道:“坐!”

呵呵!真的是惜字如金!不过这个混蛋绝对是人狠话不多的角色,楚悦也不敢和这个混蛋硬扛着,毕竟她的命现在就捏在了萧穆的手中,萧穆随便动动手指头,她就得去死!

楚悦忙不迭坐了下来,阔大的椅子有几分冰凉,有些冻得慌,她不自在的椅子上挪了挪身子看向了萧穆笑道:“王爷喊我来有何贵干?”

楚悦其实已经猜出来这个家伙一定又是来催促她偷自己便宜老爹书房里的那块儿什么玄铁令的事情,但是她真的是尽力了,从老爹书房里拿东西这种事情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她现在也是很绝望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有些话自己不方便开口倒是要先看看这个人想要和她说什么,毕竟和萧穆谈判就是个很费脑筋的事情,她先得看看萧穆想要说些什么。

“喝茶!”萧穆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杯子,缓缓推到了楚悦的面前看着她。、

楚悦猛地垂首看向了面前的茶盏,墨玉茶盏果然这个人渣的品味实在是太差劲儿了,一般人们用玉器做茶盏的时候都会上选洁白通透的羊脂玉,不想这个家伙居然用的是更加名贵的墨玉,可是墨玉归墨玉,但是茶水装进了这种颜色的杯子里黑乎乎的,感觉像是穿肠的毒药啊!

089 我不渴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我……那个啥……我不渴!谢谢!”楚悦自从被萧穆下了蛊毒后,现在但凡是萧穆给她吃的喝的,她都不敢轻易的尝试。

萧穆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顿在了半空,随后却是冷冷笑道:“呵!怕本王给你下毒?”

他斜斜挑着眉眼看向了楚悦,倒是带着几分别样的冷冽风骚,这个骚样子出现在了一向不苟言笑的穆王爷的脸上,楚悦几乎吓得要从椅子边跳了起来。

她忙摆了摆手讪讪笑道:“不是不是,穆王爷宅心仁厚怎么可能下毒呢?”

“宅心仁厚?”萧穆挑着眉头看向了楚悦淡淡笑了出来,“楚二小姐倒是真的抬举本王了!”

楚悦实在是不想和穆王爷将这个丝毫没有营养的对话进行下去了,忙转移了话题看着萧穆道:“王爷,小女子不知道王爷今天将小女子带到了府上到底有何贵干?”

萧穆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却是点着楚悦面前的茶盏淡淡道:“喝!”

楚悦顿时额头间的一丝丝冷汗渗透了出来,整个人有点儿炸毛的迹象,喝你妹啊喝?萧穆越是这样,她越是愤怒,已经给她的身体里下了毒,还要给她下毒,这个人怎么这么的混账,她真的很想将他弄死了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咬着牙淡淡笑道:“真的,多谢王爷了,我得了王爷的消息便赶着过来了,王爷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之前走的时候小女子已经喝了好多的汤汤水水的,现在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渴!王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一边的青峰几乎要笑死了去,王爷这个样子这是在逗弄这个丫头玩儿吗,简直是太那个什么了,什么时候王爷居然开始和别人开起了玩笑?还是和一个女人!

楚家二小姐兴许被王爷收拾惨了,早已经害怕到了骨子里,其实王爷这一次给楚二小姐喝得绝对是个好东西,是上好的雪山银针茶,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这种茶只有冬季最北边的冰山上开花出茶,而且还是开在了悬崖绝壁上,除了宫里头的皇上能有几两私藏之外,即便是宫里头的那些主子们也没有这种口福的,却不想被楚二小姐当成了毒药,当真是要笑死了人。偏偏自家主子就是不说透了,还用那种口吻让楚二小姐喝茶,此番看着这两个人的你来我往,青峰莫名觉得这两个人分外的合拍。

他忙将自己的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掐死在了萌芽状态,穆王爷和楚二小姐怎么可能,定是这些日子王爷没有派给他任务,他这是闲的快要生病了吧?

楚悦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萧穆再逼着她喝这种劳什子的什么鬼茶叶,她就真的和萧穆翻脸了,不过她所谓的翻脸也就是只敢在萧穆的面前冷着个脸。

真的让她去和萧穆拼命怕是自己连一招都不是萧穆的对手,瞧瞧萧穆满屋子的兵器架子,看着便令人觉得瘆的慌。

萧穆的眸色微微一闪,一点点的光暗沉了下来,他何曾主动和别的人示好,况且还是一个被他下了蛊毒的工具而已,真的不识抬举得很。

“喝!”萧穆的声音中已然带着几分萧杀之气,随后手中捏着的墨玉茶盏却是被他的手指猛地捏碎了去,琐碎的玉屑在楚悦的眼跟前落了下来,在烛光的映照下倒是显出了一抹别样冷酷的美感。

“好的,王爷,没问题,王爷,可以的,王爷,我这就喝,王爷!”楚悦忙拿起了桌子上玉盏仰起头灌下了去,随后整个人却是微微一愣。

咦?为何没有预料中的肝肠寸断,或者是其他的不适应的症状,反而那茶汤入口香甜还带着几分罕见的清洌,顺着喉咙口灌了下去真的是说不出的舒服,让她还想再来一杯?

纳尼?没有毒哎!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要被颠覆了,原来萧穆不是给她下毒哎,可是刚才他那个劝她喝茶的鬼样子真特么的变态啊!

“好茶!好茶!实在是好喝的很!王爷这里果然没有什么凡品,每一样吃的喝的都是上好的,精致的,王爷的品味真的是太高了!让小女子简直是望尘莫及!小女子对王爷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青峰再也撑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猛地闭了唇也不敢再有什么过头的举动,他现在是真的服了楚家的二小姐了,见过会拍马屁的人但是没见过这么会拍的,都快赶得上宫里头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了,实在是令人佩服之极的。

萧穆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弧度,倒也是不反感楚悦的这种说话方式冲青峰淡淡道:“你出去!”

青峰晓得这是主子要和楚二小姐谈一些机密的事情,他忙疾步走出了书房守在了外面。

一时间书房里只剩下了楚悦和冷面冷心的穆王爷,萧穆随后看向了她清丽的眉眼淡淡问道:“喜欢喝吗?”

楚悦觉得今天的萧穆有点儿怪怪的,这么久过去了,他半个字儿的正题都不和她谈不停地说这些有的没的,她也是醉了的。

可是这里是人家萧穆的主场,她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只得眼睁睁看着萧穆再一次将墨玉茶盏倒满了茶,随后又推到了她的面前缓缓道:“既然喜欢喝,便多喝点儿,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可以带一罐回去!”

楚悦眼角抽了抽有种想要爆粗口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不过好在茶汤是真的好喝,她忙端着茶盏仰起头饮下茶汤随后看向了萧穆道:“多谢王爷款待!只是今天王爷喊我不单单是为了请我灌水喝茶的吧?”

楚悦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忙脱口而出,要死要活不想这么被人耍着玩儿。

萧穆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楚二小姐好得也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小姐,虽然是庶出可也是被当做是嫡女来培养,相府没有老嬷嬷告诉楚二小姐喝茶不应该这么喝的吗?茶是需要人来品的,而不是用来牛饮的,可知否?”

尼玛!楚悦想要杀人了!

090 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吧!”萧穆又将楚悦面前的茶盏斟满了,楚悦现在觉得回过味儿来了,萧穆今儿看来不是和她谈论那些国事的,怕是今天闲的蛋疼这是找她来聊天儿来的。

楚悦倒是也不急了,因为她急切也没有什么用,其实这儿家伙真的很是具备了上位者的一切素质,尤其是这个高深莫测的调调,简直让下面的人猜不透心思啊!

她也认命了,既然人家穆王爷喜欢玩儿她也就陪着他玩儿到底,总归是不会让他失望的,不就是文雅一点儿的灌水吗?她还真的之前和陈墨川学过那个调调,虽然不喜欢,但是不等于她不会。

楚悦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淡定从容端着茶盏缓缓送到了唇边轻轻一口接着一口抿了起来,突然萧穆清冷的声音淡淡问了出来。

“你父亲书房里的那块儿玄铁令拿到了吗?”

噗的一声!楚悦不曾想在她全身心放松的时候,萧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顿时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刀,一口茶狠狠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看向萧穆,整个人却是几乎被呛死了去。

“没有拿到!”楚悦的声音中也带着几分没好气的样子,终于谈论正事儿了,她抹了一把唇角的茶渍看着萧穆道,“还请王爷恕罪,我是真的尽力了。之前我去我父亲的书房里找东西,找遍了整个书房的每一寸角落,甚至连犄角旮旯里的东西都搜了一遍,墙壁上的画儿我都摸了一遍,就是没有王爷要的东西。”

萧穆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楚悦看在眼里不禁暗自心头咯噔一声,她之前可是亲眼见过这个家伙将堂堂的朝廷命官说杀便也杀了去,何况她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

若是完不成了萧穆的任务,此人绝对是心狠手辣的主儿,不得已她将之前的那个办法用了出来,是成是败也就在此一举了。

“不过王爷,小女子还有话说,还请王爷将小女子的话听完!”

萧穆微微一愣不想楚悦居然还有话要说,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不知道楚悦到底想要说什么。

楚悦看着萧穆狠狠吸了一口气道:“王爷,小女子不知道王爷要的那块儿玄铁令有多重要,但是小女子确实是尽力了,为此还差点儿折损了小女子身边的一个心腹丫头。而且这一次事情之后,我父亲已经对我存了几分猜忌,就在今天早上还用我娘亲的命警告我不要做什么胡来的事情。”

楚悦顿了顿话头小心翼翼看向了萧穆,发现萧变态没有爆起杀人的迹象而是变得沉静了几分,似乎在听她说话她顿时心头松了一口气忙小心翼翼继续道:“王爷,小女子认为王爷既然重用了我这个人,便是认为我身上还是有闪光点的是不是?”

萧穆眼角狠狠抽了抽,闪光点?呵呵!这个词儿着实的有趣!

他倒是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看出来的最大的闪光点便是她这个人着实的奸诈,总归来说还是很对他的胃口,不过倒是要看看她想要说什么。

楚悦忙看着萧穆道:“既然王爷重用了我这个人,我自然不能给王爷丢了脸面,虽然小女子拿不到王爷想要的玄铁令,但是小女子可以帮助王爷做成一件大事!王爷要不要听听看?”

萧穆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看向了楚悦冷冷笑道:“本王倒是想要知道你一个相府的庶女既然连一块儿玄铁令都偷不到还能帮本王做成什么大事?”

楚悦忙讪讪笑道:“王爷言重了,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我这样的女孩子,做贼确实不是我的长项!”

“呵呵!不知道姑娘的长项是什么,吃?”萧穆的声音淡淡的,狠狠刺痛了楚悦的自尊心,但是楚悦也仅仅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楚悦定了定神缓缓道:“王爷当前天下乱局纷起,皇子们都是各耍各的手腕。如今既然穆王爷准备卷入这一场乱局,也不能一直呆在自己的壳子里等候其他的皇子将胜利的果实拿到手。如果小女子没有猜错的话,王爷这一次是准备出手了。小女子觉得之前太子殿下的那些事情也便是王爷的大手笔!”

“哦?”萧穆淡淡看着楚悦等着她说下去。

楚悦忙道:“即便是王爷出手,那也是令人刮目相看的,我想王爷既然对太子殿下动了手作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想必王爷也也是做好了准备想要走到前朝上位的,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助王爷一臂之力。”

萧穆抬起眼眸冷冷扫了楚悦一眼冷哼了一声:“一个内宅的妇道人家居然也对朝堂有这般深刻的认识,本王倒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楚悦微微一笑:“小女子身上让王爷刮目相看的地方还多着呢,王爷不妨仔细听听再说。小女子之前曾经和王爷说过,既然王爷重用了小女子这个人,小女子定当有很多的才华还没有给王爷展示出来呢。”

萧穆轻轻的点着桌子,深邃的眸子里倒是掠过了一抹趣味,他倒是要看一看这个女子究竟还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王爷,”楚悦定定的看着萧穆,声音微微沉下去了几分,她点着王爷桌子上的那些书籍缓缓笑道:“如今皇上最忧心的事情便是南疆的叛乱,小女子只想问问王爷是也不是?”

萧穆的眉头微微一挑,他没想到楚悦居然给他点到了南疆叛乱的这件事情上,如今父皇确实对这件事情万分的忧愁,而这么多的臣子倒也是没有一个人能提出妥善的解决办法,若是在这个时候能解决南疆问题的话必然会得到父皇的重用,以后的路也就好走多了。

楚悦看到萧穆的表情微微变了几分,便晓得自己击中了这个家伙的要害,她对自己之前的那个设想更是笃定了几分。

楚悦笑得更加自信了话语中带着几分侃侃而谈的镇定,是时候展示出她拿手绝活了,那便是将胡扯进行到底!

091 我有办法

“不瞒着王爷,小女子倒是有一个能解决南疆问题的办法,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萧穆猛的抬眸看向了楚悦不晓得这个女人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南疆问题是国家的大事情,即便是朝堂里头的那些老臣们,都没有办法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内宅妇人居然敢口出狂言。

他的心思由着之前的趣味颇深渐渐的带了几分鄙夷,甚至抬起手有几分不耐烦的冲楚悦挥了挥道:“那块儿玄铁令本王势必要拿到手,这一次偷不到,下一次你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本王还是那句话,本王只要结果过程如何你自己去做。南疆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妇人能揣测的,你回去吧!”

楚悦真的想要骂娘,他发现萧穆这个人就是典型的直男癌,分外的不讨喜。

萧穆对她的鄙夷她哪里看不清楚,此人就是觉得她一个内宅的女子,不配和他谈论这些国家大事,可是今儿她偏偏要让萧穆对她刮目相看。

“王爷着什么急?且听小女子慢慢道来,小女子将话说完了以后王爷再行定夺也无妨。”

“出去,本王有些累了,一会儿青峰送你回府,”萧穆垂首看着面前的公文再也不给楚悦半个眼神的赏赐。

“王爷怕什么?”楚悦也是有些气闷,冷笑着看着萧穆道:“王爷筹谋国国政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还担心小女子对王爷的想法形成干扰不成?王爷今儿把小女子叫到此处也是和小女子一起打发消磨时光罢了,怎的,小女子谈论起国事,王爷就不耐烦了,王爷这可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不成?”

“走?还是我命人将你扔出去?”萧穆头也不抬。

“王爷,这是跟我玩狠的吗?不过王爷若是今儿不听我说话,那王爷就是个胆小鬼,以后您也不要去和那些皇子们争了,缩在自己的王府里养个鸟儿,听听曲儿,再不济打几盘小麻将,自己这悠闲自在日子好好过过,何苦又要为这个国家为这天下操心?”

“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萧穆的声音已经隐隐地带着几分萧杀之气。

他之前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想起来要和这个女人在这里纠缠这么些时候。却不想这个女人越来越离谱,到底他还是纵着她了,以至于这个女人在他的面前变得有些天高地厚了。

楚悦晓得萧穆这个直男癌一定会将她从书房里赶了出去,此番便是她最后的一个机会,她忙脱口而出。

“王爷想过没有,南疆的百姓叛乱是有两个原因导致的。”

“出去!”

萧穆不想听楚悦说这些废话。

楚悦却不理会萧穆继续道:“这第一个原因是南疆到处是山坡丘陵地带,粮食产量极低,老百姓生活无所依,加上今年连年的自然灾害百姓造反也是情有可原。”

“青峰!”萧穆声音中多了几分冷冽。

外面守着的青峰倒是有几分诧异,屋子里说的好好的两个人怎么此时吵了起来,看这样子吵的还很凶呢,他忙疾步走进了书房中。

萧穆点着侃侃而谈的楚悦冲青峰道:“将这个女人叉出去!”

青峰的眼角狠狠抽了抽,什么叫叉出去?这事儿到底怎么的?楚悦毕竟是相府的二小姐,一个女流之辈而已,俗话说的好,男女授受不清,他支着两只手尴尬的看着楚悦,拉扯也不能拉车,碰也不能碰,一时间倒是愣怔在那里。

楚悦乘着这个当儿猛的冲到了萧穆的面前,一把抓起萧穆旁边的笔纸。也不管萧穆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的脸,刷刷几笔在雪纸上画出了几个图。

“王爷且看,看完以后再将我轰出去也不迟,南疆的地方多是丘陵地带,洼地多水,高处却又干旱的不能播种,小女子之前看过一些杂书,甚至包括农书也了解了一些,王爷可以看看这些。”

楚悦指着图纸上梯田的形状冲萧穆忙道:“这种耕作的方法叫梯田,就是在半山坡一层一层的将山坡平整成一块一块儿的田地。还可以用高转筒车将洼地里或者河里的水运转到这些梯田上浇灌,既解决了低洼处水泽弥漫不能耕种的问题,又解决了高坡上的土壤干旱不能播种的问题,整个南疆的土地将会变得肥沃异常,老百姓安居乐业怎么可能再去造反?”

萧穆本来很反感楚悦这种自以为是的样子,此时看着楚悦刷刷画下来的这几幅图,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慢慢的直了起来,一边的青峰看着王爷的神情明白王爷这是听进去了。他也是个识趣的,缓缓的退出了王爷的书房。

萧穆看着楚悦在他面前画出来的那些梯田的形状,眉头一点点的蹙了起来,眼底的意外丝毫没有隐藏心头却是震撼。

他虽然觉得楚悦这个女子不甚靠谱,仅仅是有一点小聪明罢了,若是真的让她解决一些大政方针国策绝对是痴人说梦,可是此时楚悦给他画的这些图,让他对楚悦的感官彻底颠覆了。

“说下去,”萧穆缓缓道。

楚悦顿时心头松了一口气,只要萧穆能够认真的听她将这些话说完她就有办法说服萧穆给她一个活着的机会。。

楚悦又另外拿出一张纸,用这几天红笺和玉翅教她的这个时代的字歪歪扭扭的写下了几个字。

萧穆看着楚悦写下来的字儿,不禁跟着轻声读了出来。

“土司,和流官?”

这下子他还是真的看不明白了,抬眸看向了面前面容娇丽的女子。

楚悦暗自得意了一番,你小子也有不会的情况呀?她轻轻咳嗽了一声缓缓道:“南疆的民族那么多那么复杂,若是朝廷强行的派兵去镇压,短时间内倒是可以挣镇压可是长久以来,当地的老百姓和那些部族的人们会形成逆反心理,挑个机会便会同朝廷对着干王爷说是也不是?”

萧穆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认同的。南疆的情况最是复杂,也最让父皇感到头痛万分,派兵镇压又杀不干净,过几年便会引发动乱危及到朝廷的根基。

092 说下去

“继续说下去,”很明显楚悦的话已经引起了萧穆的重视。

楚悦继续道:“土司,便是让当地少数民族的首领管理本民族的事务,这样的话让当地的头领跟着咱们朝廷走,当地的头领自然会听话不过毕竟是要给人家一点甜头比如帮忙兴修水利之类的事情也要做一些。然后朝廷再派出官员,去当地协助监督那些部落首领,又可以防止当地的叛乱。如此经济上老百姓有了稳定的根基,在政治上制度又如此的完善,你说南疆的问题能不能解决?”

楚悦的话刚刚说完萧穆顿时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只剩下了书房里蜡烛的烛光摇曳,猛的烛台上爆了一个亮亮的烛花将萧穆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穆猛的然抬头看向了面前娇俏的楚悦,也不说话,只是那深邃的眸子越发的暗沉了下来,其间有星光璀璨。他这般看着楚悦,让楚悦一阵阵头皮发麻。

楚悦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腔子里跳了出来,她抿了抿唇看着萧穆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这都是几千年来老祖宗们留下来的政治学精髓,她一个学了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女人,和一个古代的人谈论这些总有一种胜之不武的愧疚感。

许久萧穆缓缓抬起手将楚悦画的那些图图纸,还有写的那些字儿,一张一张的整理了起来,却是折叠好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看到了这个动作,楚悦动时松了口气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王爷是不是觉得小女子说的很在理?”

萧穆冷哼了一声:“也就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虽然萧穆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轻视,但是在他的心头却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目前为止那些大臣还有皇子们提出来的办法没有一个像楚悦这个办法这般的机巧好用。

这一次好多人都将南疆当作一个烫手的山芋,丢来丢去,谁都不想在南疆将自己的政治生命搭进去。但是他萧穆虽然暗地里有自己强大的情报网,也有让江湖闻风丧胆的生死门,可是他到底是一个没有根基的人。

他萧穆是一个被命运诅咒的人,从生下来以后就被父皇嫌弃至极,那么多的皇子们都有封地唯独他萧穆没有,而南疆这一次便是他转败为胜的转折点。

不过他做事情素来沉稳,即便是楚悦的建议如此的好,但是萧穆也需要慢慢沉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它的可行性,不管怎么样这个丫头这一次算是立了大功,他看着楚悦那双小狐狸一样的眼眸,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却是狠狠一动。

这个丫头像极了一只和主人邀功的可爱的小犬,楚悦这个人但凡夸赞她几句这丫头便能爬到他的头上来,萧穆晓得楚悦这种人也只能冷静的对付不能给她太多的好脸色。

“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萧穆此时心情有些许复杂,随后命秦峰将楚悦送回到了相府。

楚悦回到相府以后,一颗忐忑的心才稍稍镇定了几分,她躺在床榻上看着外面柔和的月色,心头颇是有几分七上八下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主意萧穆到底能听进去多少。那个人渣即便是将她画的那些图纸收好藏进了怀里,也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承诺。

楚悦翻了个身顿时惆怅了起来,现在她的身体里被萧穆那个人渣下了蛊毒,即便是告诉了萧穆那样好的一个解决南疆问题的办法,萧穆也没有说帮她将蛊毒从身体里取出来。现在她的父亲又拿着娘亲的命要挟她,她还得必须嫁入谢府成为帮她父亲探查谢府秘辛的内奸。

楚悦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对她抱有如此大的期望,尤其是父亲的那个期望着实的可笑,现如今谢长安恨不得杀了她,她的父亲却让她在谢长安面前虚与委蛇,还要获得谢长安的信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明早就要去蟠龙山了,到时候她要和陈默川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样的办法能从这个鬼地方穿回去。

楚悦的心态素来是好的即便是心头藏着如此多的纷繁复杂的事情她也能休息好,只是这一夜她做的梦有些光怪陆离,在那些梦境中,一会儿是萧穆那张冷酷无情的脸,一会儿又是谢长安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的那张狰狞的脸,最后却是陈墨川那双深邃的眼眸。

第二天一早,楚悦便被丫头们从床榻上拉了起来,虽然楚悦的起床气很重可是她也晓得今天这个日子特殊尤其是承平帝近来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倒是很重视这一次重阳节的祭祀活动,府里头的老人们早早起来准备向府里头的小辈们的赐福。

楚悦洗漱完毕随后带着乖巧的楚远泽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今年相府的小辈们能够参加这一次活动的只有她和楚远泽两个人,楚钰被父亲赶到了庄子上,楚远江此还在姑苏城内跟着冷大师学习。

楚悦刚走出了绿漪轩的院门停下脚步看向了身后小心翼翼跟着的楚远泽,经过这些天的磨练楚越泽的气韵终于显得沉稳了起来。不过在看到自己的姐姐后,还是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起来。

楚悦看在眼里不禁感到好笑,虽然管他有些严可是这般的小家子气,可不是楚悦愿意看到的。

“泽哥儿,一会儿见了老夫人以后要懂得规矩,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也要晓得,还有这几日你虽然沉稳了几分,可是这一次的祭祀皇上倒是关注的,你若是敢给我出了什么岔子……”

唰的一声,楚悦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这些日子楚悦也觉得自己得招人恨,这些便利的武器随身携带着到时候用起来也是方便的,她总不能每一次都用辣椒面儿去保命?

看到楚悦腰间拔出来的匕首,楚远泽忙开口道:“姐姐,姐姐,泽儿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什么都听姐姐的。姐姐说超细泽儿便不敢朝东,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求生欲还很强啊?楚悦暗自笑了出来将匕首收了回来看着他道:“你也是楚家的好儿郎,别这么唯唯诺诺的,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楚远泽哪里敢不听忙支起了腰杆儿,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093 跟随谢家

玉翅等小丫头纷纷笑了出来,楚家二爷倒是真的被自家的二小姐给收拾服帖了。

很快姐弟两个便去了老夫人住着的紫竹院,老夫人这些日子也是病了,虽然是小风寒,但是却也有些时日好不利索。哪个家族的小一辈们在去参加这次蟠龙山祭祀之前都要去拜见本家族的老者。

家族里的老者会将一个装着茱萸的香囊送给这些小辈作为祝福,也有一些腿脚利索的老者也会跟着小辈们上山去赏景求个延年益寿的好彩头。

前几年老夫人每次都去,唯独今年因为楚钰的事情老夫人心情不是很好,加上老夫人的身子骨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今天楚家女眷们祈福的任务倒是交给了楚家二小姐楚悦。

老夫人定定看着面前给她磕头的楚悦和楚远泽,尤其是自家的这个孙子,之前穿衣服花里胡哨没有一点儿正形儿,此番却是穿着靛青绣竹纹的锦袍,头发也是规规整整的,用白玉冠扣在了头顶。虽然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但是也给他的身上平添了几分老成稳重的气息,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别跪着了,都起来吧,今年咱们相府的人丁稀少,只派两辆马车送你们去蟠龙山的话倒显得有些寒酸和相府的门面儿不符。一会儿你们跟着谢家的人,谢家那边的人多一些,也热闹一些,只是人多些话也说的杂,你们两个切记不可在外面给我惹事儿。”

老夫人说罢这话,却是将视线转向了楚悦,楚悦暗自感到好笑,她如今已经很乖了好不好?怎么人人都觉得她是一个惹祸的?

楚悦和楚远泽双双接过了老夫人递过来的茱萸香囊,还有红纸包封好的银子,到时候去盘龙寺买香火钱。

而且在这一次蟠龙寺里头,那些世家的女眷们还要办一些诗会,在诗会上要做一些小游戏,各个世家大族的小姐们拿着散碎银子作为诗会行酒令的罚金算是讨个好彩头。

楚悦接过了银子心头给老夫人点了个赞,这袋子里的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两,换成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银锭子,看起来倒是讨喜的很,不过有银子花总归是好的。

辞别了老夫人又在楚修凡的书房里听了一会儿唠叨,楚悦这才带着自己的弟弟出了相府上了相府的马车,不多时马车便到了谢家的门口。

尽管相府只有楚悦和楚远泽两个孩子去蟠龙山,但是前后伺候的丫鬟老妈子们也是很多,洋洋洒洒也有些人等到了谢家门口的时候楚悦更是大开眼界。

谢家也是江湖里的大户人家,虽然只有谢长安一个独苗孙子,但是架不住谢长安的叔伯很多,堂弟,堂兄,表弟,表哥,加起来也有十几号人,再加上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谢家小姑娘,楚悦粗略的看了一下几乎有二百多人。

她看向了自己和弟弟身边的几十个人,不禁暗自苦笑,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到底折腾个什么劲儿,瞧瞧人家谢家,这才叫大户人家。

自家爹爹只忙着害人也不好好多生孩子,如今看起来也是人丁不旺,怪不得之前爹爹对楚远江那般的看中,这楚家的人丁实在是太少了一些。

“呀,这不是相府的二小姐吗?”突然楚家的女眷们中间走出了一个穿着一身红裙长相妖冶的女子,直接朝着楚悦走了过来。

楚悦倒是微微一愣,虽然重阳节祭祀的时候,对世家贵族女子的穿着没有太多的限制,故而世家女子们都将这一次活动当作是春游甚至是变相的相亲会。

每个人穿的都是特别的靓丽,但是也没有像眼前这位靓丽妇人这般招摇,一身红裙没有丝毫的花纹倒像是新嫁的嫁娘一样,只在红裙的边角处绣着刺眼的银色腊梅花纹,看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楚悦素来对谢家的人不太感冒,故而也没有像楚钰那样仔细研究过谢家这个庞大的家族的亲属关系,此番只是看着这个女子,顶着一头金银珠翠朝着她走了过来,只是这女子太过热情她也不好冷脸相对,只得稍稍福了福回礼却是将视线投向了一边站着的满脸冰冷的谢长安。

之前谢长安在相府答应的清清楚楚,这一次祭祀活动他会带着她楚悦参加,而且和她楚悦打招呼的女子又是谢家的人,这谢长安应该给她介绍才行,只是谢长安巴不得楚悦出丑也懒得提醒她。

可是楚悦也不能老这么干瞪着眼不得不躬身冲眼前的女子再一次福了福笑道:“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楚悦的话音刚落谢家的那些女眷们顿时爆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随后又纷纷用帕子捂着唇,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本着笑不露齿的原则,可是楚悦却是从这些人的笑声中听出了浓浓的嘲讽的意味。

冲她打招呼的那个女子,微微一顿随即也是笑了出来。

“二小姐真会说话,妾身是谢家的如夫人,早就听闻楚二小姐冰雪可爱,如今一看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楚悦顿时了然之前也听说谢家的这位如夫人,虽然是谢府平妻的位置,可是办事张弛有度加上聪明伶俐最是得了谢老爷的喜欢,他们膝下只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儿,倒也是对谢长安这个嫡子形不成太大的危险,故而谢夫人也不想惹了这个女人平白遭老爷白眼,由着她张扬。

楚悦忙笑道:“如夫人谬赞了,悦儿在这京城中也仅仅是徒有虚名罢了。”

虽然楚悦觉得如夫人越过谢府的正牌夫人出来和她见礼有一点越了规矩的,可是毕竟身为女孩子,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她倒是对如夫人的态度也是亲切了几分,两个人正自说话间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袭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楚家二小姐。听闻楚家二小姐也要做谢府嫡长子的侧夫人啦,故而和谢家的如夫人倒也是很说得来啊。”

这个话里头绝对有话,楚悦又不傻只是楚悦即将成为谢长安的平妻这件事情,如今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出身相府做了别人家的平妻到底名声上不太好听,此番有人居然拿出来说话挑刺儿,连带着将谢家的如夫人也贬低了几分。

如夫人果然脸色微微一变,忙转身看向了马路一侧停着的车队。

094 干脆的人

谢府处在京城北面的最东面的位置,很多世家贵族的马车要去盘龙寺的时候必然会经过谢府,此番如夫人看向了马车的标识,居然是安国公府的马车。

安国公府可是京城的世家大族,一般的家族是惹不起的,只是今天安国公府的大小姐秦雅舒,连这谢家的如夫人也贬低了去倒是有些张狂几分。

楚悦也跟着转过身子看向了安国公府的马车,果然马车的珠帘微微挑了起来,露出了安国公府嫡长女秦雅舒的那张娇俏冷冽的脸,楚悦知道秦雅舒为什么如此编排她,不就是想要给楚钰出气吗。

以往相府去盘龙寺主持祭祀的家眷必然是相府大小姐楚钰带着,或者是老夫人,今年老夫人病了,楚钰被贬到了庄子上,只剩下了楚悦带着相府的女眷参加这个活动。

给人一种感觉倒像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有几分小人轻狂的意味在里头。

此时对于楚悦来说她才不想参加这样繁琐的祭祀活动,这一次之所以要来蟠龙山,便是想要和陈墨川见上一面,毕竟平日里两个家族互相防备严密,加上陈墨川那个臭小子素来谨小慎微,最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主动的联系她,只是给了她一张写着英文的字条,让她在重阳节这一天在蟠龙山想办法和他见面。

楚悦想到这里真想暗搓搓的给陈墨川扔个*,炸死他算了。

此番秦雅舒并没有从马车上下来,只是轻轻地掀起了帘子,淡淡的看向了楚悦。

因为各个府邸的马车,挤挤挨挨顺着漫长的崇文街的街道黑压压的排了下去,故而各个世家的马车之间的距离很窄,即便是秦雅舒坐在马车里随意的几句话却也是真真切切的听在了楚悦和其他人的耳中。

楚悦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姐姐,居然还有这样死心塌地处处替她说话的好闺蜜。

不过在秦雅舒的眼里,楚悦这一次可算是鸠占鹊巢,毕竟能带领楚家女眷参加蟠龙寺祭祀活动的人,那也是在府里头说得上话的人。

堂堂楚家嫡长女被贬到了庄子上,一个庶女这般跳来跳去,楚悦倒是能理解秦雅舒的心情。不过她此番只想安安稳稳的去盘龙寺见一见陈墨川商量怎么穿回去的事情,对于这些世家小女子尖酸刻薄的话语她素来毫不在意说便说吧,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她又能怎么样。

楚悦就当秦雅舒放了一个屁,压根儿就不想搭理她,只是谢家的如夫人脸色却是青一片白一片。

如夫人是谢老爷在江南做生意的时候能看上的女子,虽然是谢府的侧夫人,但是这个女子却是出身江南著名的富商家庭,实力自然也不弱的,哪里能忍得了被一个小姑娘这般嘲讽的话语。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了秦雅舒的马车淡淡笑了出来:“素问安国公府的人做事情向来是光明磊落,何人在此说这些没影没踪的话,妾身倒是觉得好奇的很,小小年纪便这般搬弄是非以后若是嫁作他人妇,岂不是要将整个府邸也搅黄了去?”

如夫人的话音刚落秦雅舒的脸色腾得一下子红透了去,刚才她看着楚悦那个样子着实的看不下眼,只是她这人素来张狂惯了,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早就飞扬跋扈惯了的,却不想自己的一句话到底是被谢家的如夫人抓了把柄,这样一说让她稍稍有几分难堪,可是却又找不出辩驳的话。

楚悦暗自冷笑秦雅舒身为世家贵族的女子,行事也是这般的荒唐和莽撞。如夫人那是久经江湖考验的女子,一看便是个泼辣人,她如今指桑骂槐的针对她楚悦却还是捎上人家如夫人,被人家这样说也是活该。

楚悦此番却是多看了如夫人几眼,大红色裙衫,虽然年纪不到三十岁,但是活的确实潇洒异常,她突然心头对这个女子多了几分好感,就喜欢这种痛快的人有话就对回去,不管狠不狠先把场子摆开。

以后倒是要多多结交这个女人,楚悦忙轻轻拽着如夫人的手淡淡笑道:“夫人莫生气,闲话罢了有些小孩子不懂事,也见着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出发吧。爹爹说这一次咱们不要耽误了时辰才好。”

楚悦的一番话说出来,左一个小孩子,又一个小孩子,倒是将坐在马车里的秦雅舒气得半死,一边站着的谢长安冷眼旁观,看着楚悦为人处事张弛有度的样子,心头狠狠唾弃了下去,虚伪!

这个女人惯会演戏,这般作为着实让他恶心,如果这一次钰儿能够在他身边就好了,可是却偏偏来了个她?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秦家人会对谢家的人出言不逊,眼见着两家府里头的人生出几分嫌隙,若是这事儿他再不出手管制的话,以后被爹爹问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情。

“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了。”

谢长安猛得飞身上马,一袭玄色锦袍,头戴墨玉冠将他俊美无双的脸衬托得越发英俊了几分,之前被楚悦用辣椒面差点弄瞎他的眼睛,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也渐渐的好转了几分,眼眸深邃,沿街走过的女子莫不侧目相待。

装逼范儿,楚悦暗自冷笑了一声,不过谢长安带领的谢家的护卫绝对是一顶一的高手,如今楚修凡将她和弟弟交给谢家人跟随倒也是有一番考量。

虽然每年的蟠龙寺祭祀,很多的世家贵族都带着自己的护卫,可也免不了沿途会出现一些状况和令人防不胜防的岔子,相府的护卫加上谢家的这些江湖上的豪客,足以保障两个府第女眷的安全。

经过刚才的博弈如夫人对楚悦倒也是满意的很,轻轻捏了捏楚悦的手低声笑道:“二小姐且上马车坐着,等到了盘龙寺得空儿咱们再喝茶叙叙旧。”

楚悦暗自好笑,自己哪里和这个谢家的如夫人有什么旧可叙,不过这女子八面玲珑,说话也是讨巧的很她忙回道:“既然如夫人不嫌弃悦儿说话办事粗糙,等安顿下来悦儿便来找夫人喝茶”。

095 住的偏僻

此时阳光变得越来越炙热了几分,去郊外盘龙寺的路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岔子,赶到了正午时分正好各家的女眷在盘龙寺山脚下的禅院里分别住了下来,虽然比不上各个世家大族的府邸条件好,但是这些禅院身处山间,风景优美倒也是个好的去处。

相府的马车刚停在蟠龙山的山脚下,楚悦便带着那些丫鬟婆子准备住进相府之前女眷们经常住着的那处院子,谁知刚走了没几步,却不想身后传来了谢长安的脚步声,谢长安疾步走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楚悦的眉头微微一挑抬眸看着面前脸色冷冽凶相毕露的人渣,随后淡淡笑道:“谢公子有何贵干?这一路上多亏了谢公子帮忙护送,此番谢公子可以去歇一会儿?”

楚悦不想和谢长安有太多的交集,她此行的目的最好是能住的比较偏远一些,和其他世家大族隔开,这样才有机会和陈墨川见面。

正好相府女眷之前住着的禅房就在山脚的最南端,距离其他世家大族家眷们住着的院子还有一些距离,之前楚修凡喜欢安静,楚修凡的正室夫人冷氏也是个性子清冷的,故而当初在盘龙寺选择禅院的时候,选择的是最偏僻的那一种。

此番楚悦看着这一处隐藏在林间的禅院感觉分外满意,等到夜黑风高的时候换上夜行衣,偷偷溜出去说不准就能和陈墨川联系上,密谋个什么也是方便得很。

谢长安挑着眉看向了楚悦淡淡笑道:“家母说了,相府女眷们住的禅院位置稍微偏僻,特命我前来带姑娘去谢府的禅院住着,那边的房子多出来两间,安置姑娘足够用了,请姑娘随我来。”

谢长安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叫的亲切,只是声音中稍微带着几分冷冽,让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她才不要和谢家的人住在一起,若是有什么行事也不太方便随后淡淡笑道:“多谢公子,请转告令堂大人,令堂大人的好意楚悦我心领了,只是父亲交代过楚家的人虽然需要谢家的人照应,毕竟世家之间还是关系分明一些好,搅和在一起反而不太好。”

谢长安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才不愿意让楚悦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荡,每一次看到她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他的眼睛就暗搓搓的有些疼。

只是楚悦拒绝的太过迅速,按理说各家的女眷们第一次住在这深山老林中,应该感到害怕才是,为何她却是想要专门住在这里还没有丝毫害怕的心思?

谢长安的眉头缓缓蹙了起来,不过他心头却有了计较。

这个丫头住得如此偏远也好,反正他想要想尽办法杀了她,既然是她主动提出要住这么偏远的到时候什么山贼啦,匪徒的侵扰或者是不小心杀了楚悦也是好的。

况且即便是楚悦被杀了那也仅仅是相府的庶女,相府的嫡长女还没死,他的心上人钰儿还在别庄上养着呢。

谢长安神情微微一动,看着楚悦淡淡笑了出来:“既如此那就随姑娘的意吧,只是姑娘晚些时候需要小心几分,若是有什么需要照应的,派个丫头过谢家那边的禅院说一声便是,在下告辞。”

“走你,”楚悦看着急匆匆转过身去的谢长安的背影,眼眸间却是掠过了几分森冷,她又不是个傻子,哪里看不出谢长安对她的厌恶,此人怕是恨毒了她,恨不得想要杀了她。

楚悦好歹也是穿越过来的人,如果连这点警惕心也没有的话,那她也是白活了。

她随后缓缓转身看向了禅院不远处松林间的那些重重的黑影顿时笑了出来,谢家的那个小子,估计没想到她现在的身价可是不一般的吧。

她现在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相府的二小姐,她现在是穆王爷身边非常重要的幕僚,之前萧穆应该是仔仔细细研究了她针对南疆问题提出的那些策略,她现在在萧穆眼中的含金量可是很高的,即便所有的人都希望她楚悦去死,萧穆可是不愿意失去她这一颗重要的棋子。

那些藏在林间来来去去的影子,便是萧穆派人来保护她的暗卫,为首的那个暗卫楚悦一看便觉的身手了得,谢长安想要杀她,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不过楚悦有一点感到很懊恼,被萧穆派了这么多人保护着,其实也就是盯梢,待会儿她该怎么想办法和陈墨川见一面?随后楚悦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搞笑陈墨川那样的人心机深重,这世上没有他算计不来的事情,她何必着急呢?

陈墨川既然递了消息给她说要见她一面有要事相商,那正好儿她就等着呗,那混蛋自然有别的办法与她见上一面。

即便是她这边陷入了重重包围,依着陈墨川的行事风格,他也会破除这些困境找到她,毕竟她手中捏着的可是陈墨川的命脉,两个人都是穿越来的,本身就是互为对方的把柄。那个人精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来找她?

“小姐,外面风大,您披上一件披风吧,”玉翅拿着一件棉披风帮楚悦披在了身上,楚悦回头冲玉翅笑了笑,“晚上咱们吃什么?”

玉翅看着楚悦顿时笑了得出来,自家主子便是这一点好,其他贵族女子住到这里来,抱怨之声纷纷迭起,左一个伺候不周,又一个照应不到,嫌弃山里头的条件简陋又嫌弃吃穿用度够不上府里头的排面,自家主子倒是显的随遇而安,心态着实的好。

“回主子的话,刚刚泽哥儿身边的护卫在山里头打了一只山鸡,晚上咱们炖山鸡吃,泽哥这些日子也是馋肉了,不知主子能不能通融一二?”

虽然她们住着的是禅院这个地方,可是吃上面倒也是不忌嘴的,加上禅院不是在寺庙中,说是的禅院却是座落在山脚下的,也就是相当与各个世家大族在蟠龙山上的别庄。

楚月眸色微微一闪,看向了面前娇俏而立的玉翅,办事沉稳,说话颇有分寸,之前还有些冒冒失失,现在越来越能端得上台面了。

不过玉翅对自家的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倒是多了几分关心,楚悦不禁暗自笑了出来,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之前那个梨萱费尽心机,想要巴结自己的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到头来落得那般下场已经被她发卖了出去。

从大户人家发卖出去的丫鬟,多不过也就是做一些寻常人家的小妾,即便是大家族的小妾也做不成,也就是那些小商户的小妾。做的那些小妾之后,当家主母又都是个嫉妒心重的,非打即骂,能不能活的成还是个未知数。

如今自己的弟弟变得越来越成了气候,却不想对这个玉翅姑娘倒也是多了几分看重,她心头暗暗下定决心若是玉翅真的喜欢自家弟弟,便让玉翅做她的弟妹也是好的。

“泽哥儿也就是在你的面前敢这么说,你也别宠着他,不过在这山野之中的山鸡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不要端到寺庙里头去吃,也别让太多人晓得的,咱们还是要吃斋的。”。

玉翅忙应了一声,疾步走了回去,不一会炖山鸡做好了,加上野生菇各种菌类,冻了一锅,而且还是楚悦亲自下厨。

傍晚时分饭菜的香味远远飘出了院子外,倒也是令人眼馋的很。

此时黑着的脸的谢长安不得不奉命带着母亲交给他的点心盒子,又来看顾这些相府的小姐们,刚走进院落他的脚步微微一动,看向了侧面厨房里亲自下厨的楚悦的身影。

此时她与下人们说说笑笑的场面瞬间掠进了谢长安的眼眸中,谢长安居然从楚悦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温柔,他顿时心头升腾起的一番别样的滋味。

谢长安不禁觉得心头有几分恐慌,自己是不是好些日子在五城兵马司里混着,没有与女子相处了,怎么看着这个混账女人居然还能觉得她温柔了起来?

他狠狠搓了搓脸提着点心盒子走向了侧面的厨房,此番都是在山里头住着倒是没有太多的男女关防,反正父母亲不停地让他来讨好相府的人,他也就应付应付。

096 美食

谢长安定了定神提着食盒便走进了禅院的厨房里,厨房里传出来一阵阵的香味,虽然君子远庖厨,但是身为谢家嫡长子的谢长安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说道。

他只是奇怪楚悦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好吃的,这种味道之前倒也是没有尝过的,他虽然对楚悦不太感冒还是抵挡不住那一丝丝的诱惑停在了厨房门口的身子却是探进去了大半。

楚悦正在小厨房里亲自教玉翅还有特地跟过来的厨娘做叫花鸡,之前楚远泽身边的护卫在林子里打到了两只小野鸡,一只加了各种菌菇炖了,这一只她准备给他们换一个吃法。

只是不想这只叫花鸡还有自己熬制的八宝粥刚要出锅的时候谢家那位爷居然站在了厨房的门口,看样子倒也是鬼鬼祟祟的,楚悦猛地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随后视线却是落在了谢长安手中提着的那只食盒上顿时有些懵了。

“谢公子?”楚悦之前蹲在了灶火边捣鼓手中的吃的,她不爱穿那些繁复的古装,现在好不容易不用在别人面前端着楚家二小姐的架子,自己倒也是轻松了许多。

她只穿了一件绣着月季的青色裙子,之前盘着的发髻也打散了去,扎了一个马尾辫子倒是给她的身体平添了几分英气逼人,娇媚的脸被灶火的火笼着也是红扑扑的,少了几分世家女子的拿乔作样和苍白的脸色却是多了几分真实和令人心动的红晕。

此番她起身抬眸定定看着他,俏生生的一声谢公子喊了出来,谢长安顿时心头微微一动,随后忙将那股子陌生的心慌压制了下去。

谢长安到底觉得自己鬼鬼祟祟的站在人家女眷的小厨房的门口有几分不合适忙半握着拳低着薄唇咳嗽了一声道:“这是家母身边的嬷嬷刚做好的点心,家母让我亲自拿了一些过来送给楚二小姐你的。”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动,谢家人为了和楚家联姻在朝堂上能够壮大自己的势力也是蛮拼的,这般的讨好她一个楚家小小的庶女。

可见如今的形势实在是紧张得很,永宁候支持的昊王,谢家人支持的云王爷怕是要对上了,如此才会这般放下身段拉拢她的便宜老爹。

不过这些人估计谁都没有想过,她居然早就是穆王爷的狗腿子了,只是人人都以为这就是大家伙儿唱的正热闹的一台戏,她如今也被卷了进去自然是要陪着唱到底的。

楚悦忙忍住了对谢长安的厌恶和排斥抬起手接过了谢长安手中的食盒交给了玉翅拿着,随后冲谢长安福了福笑道:“多谢令堂的一片好意,我也是最爱吃点心了,既然是令堂身边的嬷嬷做的,一定很好吃,谢谢,谢谢!”

谢长安淡淡笑了笑:“楚二小姐言重了,几样点心而已!”

他说罢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楚悦顿时微微一愣,不知道这个混蛋还想干什么,她和谢长安都知道她们两个也仅仅是礼仪上的往来,还真的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了,若是没有外面的那些人看着,她现在连基本的礼仪都懒得给谢长安,不想和他客套就是这么的简单。

此时她顺着谢长安的视线却是看到了自己刚刚用深秋的微微有几分泛黄的荷叶包裹着的叫花鸡,已经在灶坑里烤的刚刚好,此番被她剥了一半儿,正热气腾腾的在那里炫耀着。

鸡肉的香味加上了莲叶的清香味道让人闻起来分外的有感觉,楚悦的眉头微微一挑看向了谢长安,心头却是感到好笑。

不过总共也就这么一只,她可不想做烂好人看着谢长安笑道:“天色不早了,院子里的姑娘们也该歇着了,还请谢公子回去吧!毕竟现在到了落钥的时间,我就不留着谢公子了。”

谢长安神情一顿,脸色有几分尴尬,这个女人这是铁了心不请他品尝一下这道莫名其妙但是看起来很好吃的菜肴吗?

若是钰儿做出来的好吃的,懂点儿礼数的,既然他拿了点心过来,钰儿一定会将这只鸡送给他尝尝鲜的,楚悦果然是个端不上台面的东西,这么的小气!

只是他谢长安看中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一两口吃的,他都要拿到手。

他猛地紧走了几步一把掐着那只叫花鸡掂在了手中笑看着楚悦道:“楚二小姐好厨艺啊!之前没有听说过楚二小姐居然还会做这个?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帮楚二小姐试试新菜吧!”

“慢着,”楚悦猛地冲了过去抬手却是压住了谢长安的手腕冷冷笑了出来,“谢公子,这道菜的名字叫叫花鸡,你一个堂堂的谢家长公子身份不合适吧?”

楚悦抬手拽着裹着叫花鸡的荷叶却不想谢长安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紧紧拽着另一端的荷叶看着楚悦笑道:“无妨,我虽然是谢家嫡长子但是早些年也在江湖中浪迹过,最是个粗人,不嫌弃你这道菜的名字。无妨,无妨!”

楚悦倒是深深被谢长安的无耻给折服了去,她不知道京城里都住着些什么妖魔鬼怪,一个个也就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却是一个比一个阴毒,一个比一个厚脸皮。

“谢公子,我……”

“不必再说什么了,楚二小姐的心意都在这道菜里头,我就却之不恭了!”

谢长安猛地拽着荷叶的手倾注了一点点的内里,楚悦只觉得自己的手微微一麻不得不松开了手中拽着的荷叶,刚刚烤制出来的叫花鸡便被谢长安抢了去藏在了他的背后。

呵呵!楚悦的眼角狠狠抽了抽,谢长安的这波操作,她也是服气的。

谢长安提着叫花鸡缓缓向后一步冲楚悦点了点头笑道:“到了各处院子落钥的时辰了,楚二小姐保重,本公子先走了。”

楚悦磨了磨牙,脸上不得不晕染着淡然的笑容:“谢公子走好!”

谢长安忙转身疾步走了出去,深怕自己走的迟了,身后的楚悦会和他抢似的。

谢长安走后,陪在楚悦身边的玉翅倒是惊呆了去,今儿算是见识了,之前人人都说谢长安是京城第一清贵公子,今天为了一口吃的也是这般的无下限,可见这男子的皮囊着实的不可信。

只是她现在有些紧张刚要说什么却被楚悦打住了话头,楚悦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化成了一抹讥讽,声音低了几分道:“累了,吃的也被人抢走了,该回去歇着了。”

玉翅忙跟着楚悦回到了新收拾出来的暖隔里,红笺的身体还是不好,这一次楚悦让她留在府邸里养着,不过也带了两个能干的丫头。

那两个二等丫头得了这份儿能巴结主子的差事自然是将屋子收拾的分外的利落,楚悦躺在了松软的床榻上随后将丫头们都遣了出去,却是看向了玉翅道:“之前让你在叫花鸡里放的东西,放了吗?”

玉翅忙道:“主子猜的真准,晓得谢公子会来,奴婢亲自放进去的。只是谢公子那么精明的人,会不会不吃那只鸡?”

楚悦冷笑了出来:“姐的厨艺岂是那些凡夫俗子们能扛得住的,你放心吧,谢长安那个孙子不光会吃鸡,还不少吃呢!”

097 该不该杀?

玉翅顿时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心头定了定,自家主子绝对是个聪明机灵的人,即便是谢家嫡长子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被自家主子算计了去。

楚悦抬起手狠狠搓了搓脸,今天也是乏了的,毕竟古代的交通实在是不发达得很,即便是沿途的风景优美,空气质量很高,可是架不住马车的颠簸。

从京城到蟠龙山这边少说也有几十里的山路,一路颠簸过来也是很累人的,楚悦现在身子都快散了架子。不过今天晚上她却是不能掉以轻心,那些人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她现在得机灵点儿。

没穿越之前如果不机灵点儿顶多被人说这个女孩子怎么萌蠢萌蠢的,在这个地界儿自己要是不机灵一点儿要的可是她的命。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心头却是暗自冷笑谢长安想要杀她,今晚怕是不行的,今晚有很多事情可能要发生,她不能让谢长安捣乱今晚得给他制造一点儿麻烦才行。

“玉翅,一会儿等这出院子里的人都睡熟了后,你过来喊我起来!我先小睡一会儿!”

玉翅也不知道主子今天晚上到底想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居然亲自下厨做出来那些好吃的菜,只是每一道菜里都放着药,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容易昏睡罢了。

她再看向主子的时候,楚悦已经睡着了去,许是真的累了的。

玉翅看着和衣而卧的楚悦不禁心头生出几分心疼,二小姐从小要强,什么事儿都要做最好的,只是这些日子来更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若是寻常女子遇着这些事情指不定要疯了去,自家主子也是撑得辛苦。

她叹了口气将一边的棉被拉了过来轻轻盖在了楚悦的身上,随后却是拿过来针线就着眼前昏黄的灯光做起了针线活儿,二小姐和二少爷的冬衣要赶着做出来才是。

夜色越发的浓烈了几分,住在蟠龙山山腰处最北面的院落却还是灯火点点,很久没有出门的谢家女眷们此时还是叽叽喳喳的兴奋的聚在一处说笑着,直到谢夫人下令歇着,这些人才小心翼翼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毕竟是在外面住着,谢家人尽管已经占了两套院子,可还是住着有几分拥挤一时半会儿倒是安静不下来,住在最东面偏院的谢家如夫人此时正歪靠在迎枕上,一个贴身的丫头跪在那里给她捏着脚,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儿。

“少爷刚刚去了楚家女眷那边了?”如夫人挑着细长的眉淡淡问道。

捏脚的小丫头也是个机灵的忙压低了声音道:“回侧夫人的话儿,奴婢刚才已经让人去夫人那边打听去了,是夫人让少爷亲自送了点心给相府二小姐的,如今少爷已经回来了。”

如夫人唇角微微勾起来一抹嘲讽道:“又不准备让人家的女孩儿做正房却是这般积极将人家弄进来,真是作孽的很!”

一提到正房偏房这种事情,捏脚的丫头倒是也不敢接话,实在是话题太过敏感,接话接错了的,怕是要被主子收拾了去。

她忙陪着笑道:“主子,这个力道可受用?”

如夫人微微闭了闭眼,这个丫头也是她从江南带过来的陪嫁丫头最是个伶俐的,她不禁点了点头道:“正房那边有什么消息你多打听一些,毕竟咱们家少爷也是到了成家的年龄,眼见着咱们府里头要迎进来大少奶奶了,这事儿咱们得看着点儿。对了,明早你将咱们从府里头带出来的那两盆兰花给楚家二小姐送过去便说是给楚家二小姐逗趣儿玩儿的罢了。”

“是!”小丫头忙应了一声。

随后忙服侍着如夫人睡了下来,还命人将明早要送的兰花提前准备好了。只有自家主子有这个精致的活法,即便是出来小住几天也会带着那些花儿啊草儿啊的。

谢家的女眷们占着两处院子,谢长安毕竟是外男自己独自住在了另一侧的一处雅致的小院子里,他此时也就是去母亲那边回了个话儿,敷衍了谢夫人几句后便急匆匆赶回到了自己的暖阁里。

他刚走进了暖阁便看到了随从将他从楚悦那边带回来的叫花鸡盛放在了一只瓷盆中,左右的随从看着自家长公子这般心急火燎的弄回来一只荷叶包裹着烧鸡都不晓得自家长公子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说长公子从小锦衣玉食的,什么样的好吃的没吃过,至于这般的猴急。

况且今晚长公子不是还有任务要派下来吗,不会只是为了这一只烤鸡啊!

谢长安到底还是要矜持一下的,将屋子里的那些闲散的随从撵了出去,身边的长随云鹤实在是忍不住忙俯身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子,之前您交代的事情今晚是不是要动手?大胡子那边的山匪们收了公子的银子,说是帮公子干完最后一票后就去东面的海域躲着不会再回中原来了,还请公子放心今夜一定把事儿办的漂亮一些!“

谢长安抬起手细心的摸着面前的青瓷盆子,一丝丝的温热的热度一点点顺着他的指尖渗透进了他的心底,他猛地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脑海中居然会出现楚悦那张在厨房灶火映照下的红扑扑的脸庞。

他一时间居然有些举棋不定,随后低声问道:”云鹤你说大胡子帮我杀了多少人了?“

云鹤不晓得主子会问起来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大胡子是江湖中有名的第一剑客和杀手,也是江南道上出了名的悍匪。

有一年朝廷剿匪差点儿灭了大胡子的满门,是自家公子将此人的一双儿女保了下来,从此大胡子便成了公子手中的一把刀,锋利的令人发指。

不过主子问了出来,云鹤也得回道:“回主子的话儿,来来回回一动也有十七个人了。”

“这些被杀的人你说该不该杀?”谢长安的手指一点点的抚过了瓷盆,也不等身边的云鹤说什么而是淡淡道,“江南的那个盐商侵吞了无数的盐税,搜刮江南百姓的民脂民膏,欺上瞒下,该杀!江湖那个恶贯满盈的采花贼更是该杀!那个王知州私自采矿,用童工帮他干活儿死了多少小孩子,他不该杀吗?”

云鹤忙道:“公子说得对,都是些该死的人!”

猛地谢长安的眼眸抬了起来:“楚家二小姐呢?该杀?还是不该杀?”

098 是福还是祸

云鹤顿时愣在了那里,自家长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不是之前说好的嘛,楚家二小姐楚悦将长公子的心上人欺负的太过厉害,如今楚家更是眼睁睁的将本该属于楚悦的谢家大少奶奶的位置给了楚悦。

自家长公子喜欢了楚家大小姐那么多年,如今眼见着便能好事将近却不想蹦出来楚家二小姐这样一个刁钻麻烦的女人,长公子也是被逼到了绝境才会命江湖中人出手,可是临到头怎么有反悔的意思?

“公子……公子的话小的……小的……”云鹤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觉得有些事情有些变味儿了去。

谢长安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装着叫花鸡的青瓷坛子随后苦笑了出来:“虽然那个女人实在是可恨,但是看在还能做的一手好菜的份儿上,你去找大胡子告诉他今晚杀人的事儿还是作罢了吧!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

云鹤顿时吃了一惊,公子不是恨着楚家二小姐吗,上一回楚家二小姐差点儿将公子的一双眼睛给废了,如今做了一只鸡给公子,这事儿就这么便算了吗?

他是担心公子以后后悔忙低声道:“主子,主子若是不想娶这个女人倒也是还有一种办法,不如今晚让大胡子将她从禅院里带走,然后公子带着人去救人,闹到整个沸沸扬扬的地步,到时候她的名声坏了去,还能嫁进谢家来吗?”

谢长安深邃的眼眸缓缓抬起看向了云鹤:“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阴毒?不过你觉得楚二小姐是那种在乎名声的女人?她之前在怡红楼里自卖的事儿足够让她的名声臭满一条崇文街的了!况且我做事儿素来不喜欢毁掉女子的名声,杀了便是!既然不杀你就乖乖给爷传话去,轮得到你胡言乱语小心爷收拾你!”

云鹤顿时暗自吐了吐舌头,今儿自己算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了,忙应了一声躬身走了出去。

谢长安终于耳边清净了几分,随后打开了装着叫花鸡的坛子,即便是过了一会儿可是这股子香味还是扑面而来,实在是诱人得很。

他忙扯下来一条鸡腿刚要送到嘴边倒是唯一残存的理智让他手头的动作稍稍停了停,随后用银针刺进了鲜滑香嫩的鸡肉里,银针也没有什么变化,这下子倒也放心了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半柱香后,谢家人住着的院子突然传来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后便传出来谢夫人心急火燎的怒斥声。

“大少爷晚间到底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怎的……怎的……”

谢夫人气急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什么,自己的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来着,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发了病症,上吐下泻这倒也罢了,可是浑身上下起了那么多红色的斑点还奇痒难耐,如今已经请了随行而来的太医过来看了看说是吃坏了东西,不是中毒,只是有些食材合起来有一些冲撞罢了。

谢夫人忙亲自去了儿子的别院,却发现平日里俊朗非凡的儿子此番白皙的皮肤上到处是红色的斑点,脸颊上的红斑都快要被谢长安给挠破了去,一道道的血道子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谢长安现在窝在了被窝里一阵阵的心头发着恨,但是这种事情他又如何说出去?难不成说是他谢长安没见过一口吃的被楚家二小姐的一只烤鸡给阴了?

这种事情实在是有损他谢长安的威名,某种意义上来说楚家二小姐倒也是没有给他下毒,只是做菜的时候在里面加了几种互相冲撞的作料,加上他的这个身体从小便是对那些调料有些过敏,只是这事儿是他的软肋他实在是不清楚楚悦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浑身痒痒的难受,加上拉肚子,即便是如此他也要是咬着牙不能说出来自己被人用一只鸡算计了的事实。

谢长安的身体这么一折腾便是整整一宿,谢长安身边的长随云鹤却是听着自家主子一遍遍的诅咒着楚家二小姐,还要他传令下去让大胡子现在就去宰了那个女人。

只是早些时候大胡子便得了命令离开了蟠龙山,现在想要宰了楚悦已经是迟了的。

谢家那边闹腾的沸沸扬扬,楚悦这边住着的院子却是安静得很,很快玉翅将闭着眼睛小憩的楚悦轻轻摇醒了去。

楚悦之前在女子特战队的时候就养成了这种警觉的状态,她的睡眠质量很好,玉翅刚将她摇醒了后,她便猛地睁开了眼眸,眼底一片晶亮,像是暗夜中警觉的小猎豹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主子,这边的人都睡着了,对了,谢家那边如今已经乱成了一团想必也不会碍着主子什么事儿了,现如今所有的谢家人都围着谢公子转,听说谢公子得了急症!”

楚悦淡淡笑了出来:“急症?贪吃惹的祸吧?玉翅,你换了我的衣服在这里顶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玉翅忙应了一声将楚悦脱下来的衣服换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忐忑的看向了自家主子忍了忍到底还是说了出来:“主子,这里不比京城,主子要小心一些才好。”

楚悦点了点头,换了一身夜行衣,头发依然扎成了马尾辫,随后抬起手揉了揉提心吊胆的玉翅的松软的发髻笑道:“不要担心,你主子我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他们倒是想让我死,可是我偏不死!真的是没有办法,姐就是这么的强大!!”

玉翅顿时被都逗笑了出来,也是的,想要让主子死还真的是一件顶困难的事情!

楚悦说罢攀着窗棂窜到了外面的夜色里,刚出了禅院的门便看到了穿着夜行衣的萧穆身边的青峰跟了过来,她顿时微微一愣。

她之前也晓得萧穆派了人来保护她,可是没想到派来的居然是青峰,青峰可是萧穆身边一等一的高手,是萧穆的贴身护卫,居然被萧穆派到了她的身边?

楚悦压低了声音笑道:“穆王爷有心了,还真的怕我在盘龙寺里被人吃了啊?”

青峰神情微微一顿,他也没想到王爷居然这般看中这个女人,不过好似王爷越来越看中这个女人了,也不知道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祸?

099 不真实

青峰忙躬身冲楚悦行礼道:“楚二小姐言重了,王爷也是担心楚二小姐的安危,是王爷的一片好心!”

楚悦暗自冷笑,指望萧穆有好心那得天地合,山无棱,才能让他回心转意。萧穆岂是那么的好心要来保护她?不就是她现在的利用价值提升了,萧穆不想失去她这一支潜力股罢了。

“多谢你家王爷,只是今晚我有些事情倒是需要青峰统领帮忙!”

青峰神情一顿不晓得楚悦想要干什么只得笑道:“但凭楚二小姐吩咐,王爷也说过,小的们就是负责保护楚二小姐不得干涉楚二小姐的事情,王爷的命令小的们绝对不敢违抗一二。”

楚悦眸色微微一闪道:“既如此那便请青峰带着人帮我守着楚家女眷住着的禅院,至于我要干什么也不希望青峰统领过多干涉可否?”

青峰猛地一愣,随后看向了楚悦,脸上掠过一抹歉意道:“还请楚二小姐体谅,青峰恕不能答应。毕竟青峰领到的王爷那边的命令便是保护楚家二小姐的安危,若是您出了什么岔子小的实在是担不起这个责任来。”

楚悦的脸色微微冷了下来看着青峰淡淡笑着压低了声音道:“青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主子是什么心思?蟠龙山这一次祭祀,虽然表面上祥和一片,可是谁能晓得暗地里有什么勾当。说实在的,我们楚家和谢家若是联姻的话对你家主子分外的不利不是吗?”

青峰暗自苦笑道,可不就是不利得很嘛!

不过貌似楚家二小姐好像猜错了方向,是的,自家主子是担心谢家和楚家联姻,到时候六皇子云王爷可就是上位了,对自家王爷真的不是个好消息。

但是话说回来了,自家王爷还真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否则也不可能活这么久了。王爷之所以担心谢家和楚家联姻那是担心面前的这个女人会嫁给谢长安,这才是王爷担心的所在,偏偏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现在是惹了个根本不能招惹的人。

谢家少奶奶?怕是这个丫头以后可是要做王妃的人,这个女人还不晓得居然猜错了去。

楚悦冷冷看着青峰道:“你如今须得听我的话,若是触了我的霉头,坏了我的好事儿,并且不给我任何自由大不了我楚悦和王爷破罐子破摔,我还真的不理会他了,他爱咋咋!”

青峰一看楚悦的话头带着几分冷冽冰霜顿时明白这是真的惹恼了这个女人,他也是很诧异,即便是他和那些暗卫藏得那么深还是被她给发现了,不过现在显然楚家二小姐是真的恼了去,若是闹得太难看了也是不好的。

他跟在王爷的身边那么久,自然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眼前的这个女子和寻常的女子可是不太一样的存在,真的把这个女人逼急了谁能知道她会干出来什么事情。

青峰心头微微计较了一下,不就是不让跟着她嘛,自己好得也是跟在王爷身边的护卫头子,轻功了得,一会儿偷偷跟在她的身后想必她也发现不了。

“楚二小姐言重了,小的懂得分寸,”青峰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随后发出了一个指令那些暗卫瞬间从楚悦的身边撤得干干净净。

楚悦看着青峰的背影隐没在了夜色中,不禁唇角微翘却又带着几分苦涩,青峰虽然将别的人撤走了,可是他不一定走一会儿便会重新跟了过来,不过也好过被一群人盯着得好。

她垂首捏着手中的一团绢条,这绢条因为被她捏的时间太久微微有几分汗湿,绢条之前是封在了一个小竹筒里的,却是被绑在了一只鸽子的身上送到了她的暖阁里。

之前楚悦刚吩咐人将暖阁里的东西收拾好,这只鸽子便飞进了她的屋子,当她抓住鸽子将那只竹筒取下来打开绢条看了过去的时候不得不暗自给陈墨川那厮点了个赞。

这个混蛋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这鸽子怕是提前被人训练好了专门飞她的这个地方,许是早在世家大族们来到蟠龙山准备这一场祭祀活动之前,陈墨川就派人来这里训练替他传递消息的鸽子了。

同样这一张被送到了楚悦手中的绢条上写着令人看不懂的那些英文字母,不过鉴于对楚悦英文水平的认知程度,陈墨川还贴心的用到了汉语拼音将她要去的地点拼了出来。

楚悦这一点儿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前男友,那个混蛋不管是大聪明还是小聪明都玩儿的很溜。

她定了定神将手中的绢条攥紧了去,之前想要烧毁绢条只是担心烟火气儿让伺候自己的那些婆子们生出了什么疑心,这一次她来蟠龙山的禅院除了玉翅和两个从绿漪轩带出来的丫头,其他的随从和服侍的丫鬟婆子们都是楚修凡派过来的人。

这一次楚修凡可是用她娘亲的命要挟她,楚悦自然是十二万分的小心。

她定定看着远去的青峰的背影,随后将手中的绢条狠狠丢到了地下,却是一脚踩到了泥土中,随后却是朝着半山腰的一处背山坡的亭子间走去。

这一夜是这些世家大族来到蟠龙山祈福的头一天,第二天那些繁琐的礼仪才算是正式开始,加上大家都劳累了一天,估计晚上想要出来活动筋骨的还真的没有几个。

楚悦穿过一处林子通过陈墨川告诉她的路径径直到了北山坡的那片竹林中,苍翠的竹林中隐隐有一点点的或隐或现的灯火,正是从那处竹亭里映射出来的。

她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心头却是生出几分不一样的感觉,许久没有看到那个家伙了,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随后却是将脑海中这一点不合时宜的关心狠狠甩了出去。

楚悦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矫情,上一回在宫里头陈墨川帮了她,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喜欢吗?呵!那些刻骨铭心的喜欢已经成了过去,现在更是穿越两个时空,他还是那个他吗?

她一步步走过了林间带着夜露凝重的草地,亭子檐角上挂着的灯笼更是晕染出淡淡的晕黄色的光芒,这一缕光芒将亭子间里一个坐在小几边上身着素色锦袍身材高大的男子笼在期间,显得不那么真实。

100 自雷

楚悦没想到就这么几几天没有见面,陈墨川的身上更是晕染出了和这个时代如此贴合的气韵来,俊美如画的眉眼间渗透出了一丝丝的威压,很有永宁候世子爷的气派,这个和印象中的那个纨绔不成器的永宁候世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楚悦心头泛出一阵阵的酸味儿来,这个家伙不管走到哪儿都能活得这么的傲气如霜。

“呵!挺滋润的嘛!”楚悦迈步走上了亭子间外面的石阶,随后一屁股坐在了陈墨川的对面,一把抓起来小几上摆放着的精致细软的小点心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心态挺好的啊?”陈墨川缓缓抬起眼眸轻蔑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前女友,这个女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是令人发指,随后他的眸色却是微微黯淡了下来,这个女人好像瘦了?

陈墨川猛地抬起修长的手指头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一定是疯了,他们两个穿越过来的时候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两具身体了,面前的楚悦虽然脸色红润但是身材实在是娇俏瘦弱的厉害,他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在自己的前女友身上居然还能看出来弱柳扶风这个词儿来。

“嗯?”楚悦捏着点心的手微微顿在了半空,随后看着陈墨川笑道:“果然是京城第一世家啊!永宁候府的点心都比相府做的好吃!”

陈墨川不想理会这个吃货,看着她娇俏的脸颊因为咀嚼点心撑得圆鼓鼓的倒是带着几分可爱,随后帮楚悦倒了一杯热茶。

一直都是这样,他就知道楚悦穿越之前就是个顶尖的吃货,偏偏这个女人不管吃什么都不胖但也壮实得很,现在看着她瘦瘦弱弱的样子他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在亭子间的小几上摆满了楚悦爱吃的小点心也算是他对前女友的一种别样的照顾,他看着楚悦享受美食的样子唇角狠狠抽了抽将倒满的热茶递了过去冷冷道:“喝口水别噎死了!”

楚悦猛地咳嗽了一声狠狠瞪了一眼陈墨川,没好气的接过了茶盏仰起头灌下道:“你放心,你这种老怪物不死我怎么可能去死!”

陈墨川捏着茶壶的手指头微微一顿,眼底却是闪过了一抹异样,之前每到楚悦和他生气的时候都会喊他老怪物,他也不知道楚悦为什么会给他起这么个外号,可是自己有时候也犯贱,这一声声气鼓鼓的老怪物喊出来,听在他的耳朵里他居然还挺舒服。

“呵呵!还是那么不着调!”陈墨川冷冷道。

楚悦突然探过半个身子一把揪住了陈墨川的衣袖,看向他的视线带着前所未有的整肃。

“我们得想个办法穿回去!你懂?”楚悦是真的快被这个世界玩儿坏了。

陈墨川的眸色一闪随即苦笑了出来,抬起手将楚悦的手拿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道:“现在回不去,还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什么?你也在找?”楚悦顿时心花怒放,只要这个混蛋出手的话,他们穿回去的几率应该是很大的。

“老怪物,你快说说你最近都想到了什么办法?”楚悦一下子来了精神头,“我试过被雷劈的法子,但是除了差点儿变成了烤鸡之外没有丝毫的影响,我后来就琢磨着是不是我一个人被雷劈还不行,我寻思着得我们两个一起被雷劈才行!眼见着秋后的雨季几乎要过去了,咱们被雷劈的可能性很小了,我们得想办法抓紧时间自雷!”

陈墨川抬起头看着楚悦在他的面前头头是道,终于忍不住抬起手像之前惯常的那样轻轻摸了摸楚悦有几分蓬松的头发叹了口气:“这孩子八成是被雷劈傻了吧?”

“陈默川!!”楚悦低吼了出来,她最讨厌陈墨川用这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她猛地暴起,整个人在陈墨川面前走来走去,她是真的要癫狂了。

“陈墨川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晚废了这么大的劲儿过来就是和你调侃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简直是倒霉催的,我都快要被这个时代玩儿死了你懂不懂?不!你不懂!你从来就不关心我内心是怎么想的?之前我就是你陈墨川养的一条二哈对不对?你做研究的时候让我一个人在一边自生自灭,你闲下来的时候就帮我顺顺毛,你家老爷子喜欢我,你就勉为其难的追我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儿!我还不知道老爷子就是想要找个同是部队上的孙媳妇儿,这样你家的门风就延续下来,毕竟在军区大院里找比在外面找好!”

“楚悦!别扯那些没用的!!”陈墨川的声音顿时沉了下来,他缓缓站了起来定定看着几乎处于崩溃中的楚悦,本来已经麻木的心底却是有一点点的抽痛。

他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楚悦因为这件事情吵,是的,当初他确实看不上楚悦这个粗糙的家伙,当初他追求楚悦也是为了应付爷爷那边,楚悦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不停地和他闹,他也是烦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喜欢上了她。

不过现在两个人已经谈了分手,两个人之间将那些绝情的话也都说了百八十遍,现在分手就分手了,没想到还摊上了穿越这种狗血的剧情,他狠狠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了楚悦。

“目前回不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楚悦顿时懵了,这些日子她其实过得也很累,想要回家,结果陈墨川给她来了这么一句,什么叫回不去了?

她猛地冲到了陈墨川的面前一把拽着他的领口踮着脚尖咬着牙看着他:“陈墨川别和我开玩笑,咱们两个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就此划过去了,但是这件事情上你别和我开玩笑!!”

“没开玩笑,”陈墨川说话的声音很冷静,简直冷静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将楚悦揪着她领口的手一点点的掰开苦笑道:“你这一次算是聪明了一回,穿越从理论上来看需要那些特定的环境,你虽然被雷劈傻了,但是这个方法也算可行!”

“那就赶紧的,咱们两个约好去自雷啊!你还等什么?难道真的不管你爷爷了?你是真的准备要做永宁候府的世子爷?”

“不,你看看这个!”陈墨川从怀中掏出来一个东西递到了楚悦的面前。

101 罪魁祸首

楚悦本来以为想要再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也许会从陈墨川这边找到办法,大不了约陈墨川一起遭雷劈,结果这个家伙居然和她说目前回不去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什么叫目前回不去了?

她忙垂首看向了陈墨川递到了她面前的东西,是半块儿拴在红色丝线上的玉佩,玉佩通体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做成的,上面刻着一些复杂的看不懂的花纹,只是玉佩像是被人从中间整整齐齐的切开了一样,仅仅留下来一半儿的图案看样子玉佩的背面应该是一只仙鹤,现在仙鹤的脑袋不见了。

楚悦看到玉佩后顿时狠狠吸了一口气,顿时将陈墨川手中的半块儿玉佩抢了过来,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呢?这不就是陈墨川的爷爷经常和她说的陈家的传家宝嘛!

陈老爷子祖上留下来一块儿玉佩,一直都是一代代的传了下来,陈老爷子曾经和提着东西去看望他的楚悦笑眯眯的说过,等她和陈墨川结了婚生了孩子,这块儿玉佩就传给他们的孩子。

正因为这样楚悦真的是对这块儿玉佩记忆犹新,但是……

楚悦猛地打了个哆嗦抬眸紧张的看向了陈墨川,嘴巴张了张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墨川缓缓叹了口气看着楚悦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之前我第一次在陈家世子爷的卧房里看到这半块儿玉佩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毕竟我们两个穿越之前出了车祸,估计我们两个人都被汽车爆炸的气浪炸成了粉。况且我们两个是魂穿,之前的东西是一点儿也没有带过来,而且这块儿玉佩即便是我一穿越过来也没有带在身上的,是我后来在陈世子的暖隔里查看他的那些东西的时候在一个盒子里发现的。你看看是不是我爷爷曾经给我的那一块儿?”

楚悦现在脑子都是一片空白,原以为仅仅是他们两个被雷劈到了这个时代,现在想想根本就是之前她完全理解错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复杂了,复杂的话有些情形就会变的不一样了。

她忙垂首再一次仔仔细细翻看手中的玉佩,随后脸色一点点的发白将半块儿玉佩递到了陈墨川的手中狠狠吸了一口气:“没错儿,就是它,你爷爷曾经给我看过的没跑了就是它!”

楚悦的声音都微微带着几分颤抖,随后却是瘫坐在了亭子间的小几边狠狠咬着牙道:“陈墨川,我一直以为穿越这件事情上我们两个是互相连累了,不,是你开的车,你要付很大的责任。现在……”

楚悦气的浑身有些发抖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狠狠将陈墨川揍一顿冷冷道:“搞了半天,这一次穿越都是和你有关的啊!分明你和现在这个时代的陈墨川之间是有着必然的联系,我呢?啊?我呢!”

她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道:“敢情我就是你陈墨川开副本搞穿越旅行的一个挂件儿?这些事情压根就和我没关系,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陈墨川俊挺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这个女人好像很嫌弃他的样子,还有她的这话儿伤人不伤人?什么叫他连累了她?难道她还想大难临头自己逃?她到底有没有心,他之前那么喜欢她,她居然说出来这种话儿。

“不必要死要活的,既然来了这里我一定会找到另外的半块儿玉佩带你回去,不过现在请你滚远一些,今天我就是找你来说这些的,你可以走了!”

“呵呵,”楚悦气笑了,“陈默川!你别老是摆出来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以为你是谁,你把我害的这么惨你还有理了?”

“呵呵,那你当初为什么还选择了我?”

“我眼瞎成不成?”楚悦顿时炸毛。

“楚悦你……”陈墨川顿时气闷,两个人之间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儿吗?

他刚要说什么却不想一道道的箭羽划破空气的震颤声袭来,朝着陈墨川和楚悦刺了过来,这一阵阵箭雨分外的突兀散发着阵阵的威压朝着亭子席卷而来。

“有刺客!”楚悦顿时反手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接着下意识的抬手将陈墨川一把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剑锋顿时暴起将扑面而来的淬了毒的利箭挡开可还是有一支箭头擦着楚悦的身体而来,好在被陈墨川一扯一拉,箭头划破了楚悦的衣袖飞了出去。

“快走!”陈墨川顿时眸色沉了下来,拽着楚悦的手朝着亭子间后面的小道疾奔而下。

楚悦温热的手被陈墨川的手紧紧扣在了掌心中,她顿时心头微微一颤,自从两个人半年前因为楚悦知道了陈墨川当年追求她是为了他的爷爷这件事情吵架后,楚悦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耳边飞过来的箭羽震颤的声音,还有那些令人头皮发炸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根本不允许楚悦想别的,眼见着身后的脚步声跟了过来楚悦攥紧了手中的剑,她咬着牙大喊道:“陈默川,你的护卫呢?你好得也是永宁候府的世子爷,贴身的暗卫总的有吧!”

“没有,我今天和你商量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当然不能让任何人跟着!”

“你大爷的!!”楚悦简直想要先把这个衰货杀了!

“别怕,死不了,跟着我去一个地方!”已经到了此种地步陈墨川的声音依然保持着镇定,只是他话音刚落,突然后面的人已经追了过来,楚悦忙甩开陈墨川的手。

陈墨川就是会做做学问,根本没有任何的武功根底,现在要是带着他打架还是个累赘。

“我挡一会儿,你先逃!”楚悦喊了出来,同时手中的剑锋已经朝着迎面而来的那个黑衣人刺了过去,她打架从来都是个狠角色,这一点儿陈墨川是了解的。

“好,我先撤!一会儿你在右侧的河边找我!”陈墨川说罢干脆利落的逃开,他知道自己不会武功是个短板所以不能连累她。

“陈墨川,你个王八蛋!!”楚悦狠狠朝着陈墨川的背影骂了出来,随后反手剑锋刺进了迎面而来的黑衣人的胸口,顿时血迹溅了她满脸。

102 傍大腿

楚悦第一次在异世界领略了什么叫血雨腥风,什么叫绝境追杀,她不明白陈墨川到底惹到了什么人,这些杀手的出手招招狠辣,要人命的狠角色。

楚悦刚才占了先机才打了那个追过来的人一个措手不及,虽然让对方挂了彩可是她的手腕也被对方凌厉的剑锋逼迫得微微有些发麻,另一个刺客却是狠狠朝着她这边刺过来一剑,剑锋冷冽如霜在夜色划出了寒冷的弧度让她的一颗心都跟着微微一颤。

对手强大的剑气顿时将楚悦的身体狠狠朝后撞击而来,她整个人都有些懵了的,脚下的步子顿时踉跄了起来,连连向后退开,胸口处一阵锐痛嗓子眼里的甜腻腻的味道袭来。

“追!”那些人低沉嘶哑的声音袭来,却是不再与楚悦纠缠而是朝着刚才陈墨川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楚悦顿时心头掠过一抹异样,原来刚才陈墨川不与她并肩作战独自逃走便是为了引开那些人,看似无情的逃遁却是给了她生的契机。

她不禁暗自咬了咬牙,这个混蛋总是这样的躲躲闪闪,畏畏缩缩,即便是想要护着她却也是用了最遭人恨的一种办法。

“陈墨川你怎么不去死?”楚悦咬了咬牙瞬间朝着那些人追了过去,那些人显然也不想拖延太久的时间,而且追杀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将陈墨川杀了。

她这些日子不停地锤炼这具身体,虽然看起来带着几分娇俏孱弱但是追上那些人的力度还是有的。

楚悦猛地出剑缠住了那些刺客,这几个顶尖的刺客终于被楚悦缠烦了,之前不想对楚悦下手那便是上家交代下来必须要杀的人只有陈墨川一个人。

但是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难缠的女人,但是从这个女人的打扮来看倒像是来蟠龙山游玩的世家大族的女子,若是杀了这个女子少不得给下命令的上家招惹麻烦,毕竟能来蟠龙山的贵族女子身份都不简单。

他们要杀的人只有陈世子,其他人绝对不想招惹,只是此时楚悦居然主动缠了过来。这个女子的招数也是奇怪得很,总感觉和这世间的那些剑法有很大的出入,但是却给人感觉很难缠。

瞬间几个人发了狠,纷纷将楚悦围了起来,此番下手却是没有再容情,招招见血,正当楚悦有几分招架不住的时候却不想陈墨川再一次朝着楚悦这边跑了过来,手中攥着一柄佩剑不过在他的手中也就是贵族身份的象征根本做不得数。

“你们有种冲着本世子来!何必欺负一个弱女子!!”陈墨川的声音在这漆黑如墨的夜中虽然清晰冷冽可是听在楚悦的耳朵里觉得有几分喜感,随后却是心头稍稍一顿,他到底还是回来为了她而拼命了,尽管这一场拼命可是他先招惹过来的。

“快走吧!求你了!你来了我们死得更快!!”楚悦现在根本就是招架不住没有丝毫的能力再去保护陈墨川这一个棒槌。

那些本来针对楚悦的黑衣人一看陈墨川主动送上门来自然不肯放过他,本以为今晚的刺杀会很容易哪里想到蹦出来楚悦这么个女人,这件事情显然不能拖延太久那些人忙朝着陈墨川围攻了过去。

楚悦猛地反手摸出了怀中准备好的那些防身的物件儿,全部将那些带了毒的粉末儿洒到了那些刺客的身上,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为了活命楚悦也是不要脸了起来。

那些粉末刚洒落在了那些人的的身上,顿时草地里不停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是那些刺客稍稍有几分慌了的惊呼声,地上不停的出现了游弋而来的毒蛇,只是这些毒蛇都是绕过了楚悦和陈墨川却是疯狂的攻击那些身上被撒了粉末的刺客们。

这一变故突起,那些刺客倒是稍稍有几分慌乱,楚悦乘机冲到了陈墨川的面前一把拽着他的手朝前逃走,只要冲下了这一出僻静的半山坡,到了贵族们住的地方便有了京城来的护卫,到时候他们便安全了。

“楚悦,你那是搞得什么玩意儿?还学上了欧阳锋驭蛇的那套做法了?”陈墨川的手被楚悦紧紧握着,他依然习惯性的毒舌着,只是唇角却是压不住微微上扬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何看着她依然肯为自己拼命将他护在身后,他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别逼逼!快逃!!今儿的事儿完了和你算账!!”楚悦唾沫星子喷了陈墨川一脸,陈墨川顿时一个踉跄被楚悦拽着朝前狂奔而去。

那些刺客倒是被楚悦这一出狠辣的出手激怒了,为首的一个将身上被他斩断蠕动的毒蛇扯了下来低声吼了出来:“不管了,将那个女人一并杀了!今夜杀不了陈世子大家都别想活!!”

那个头领的话音刚落,几个率先摆脱毒蛇缠绕的刺客朝着楚悦和陈墨川追了过来,杀手们身上晕染出来的强大的杀意让楚悦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她忙一把将陈墨川推开自己反手提着剑转身便迎了上去。

两个人今天显然一起逃是逃不脱的,楚悦刚转身便看到刺客头子手中的剑锋朝着她的眉心刺了过来,楚悦顿时心头一慌,手中的剑虽然也举了起来只是根本不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

完了,难不成今晚要交代在这里了?

“楚二小姐快走!!”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几个疾驰而来宛若鬼魅的身影,奔走的速度不亚于那些刺客甚至更加迅捷,很快那些黑衣人传来一阵阵的闷哼声。

楚悦微微一顿,居然是青峰,她是没想到萧穆居然插手永宁候府的事情,要知道永宁候府现在可是五皇子萧渊这边的,帮助了陈世子显然对他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来说没有一点点的好处,偏生现在他居然让青峰出手了。

她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忙拽着陈墨川超前走去,却不想陈墨川此时倒是步子更加沉稳了起来,只是声音中有几分冷。

“四皇子的人?”

“什么?”楚悦简直觉得要疯了,“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

“楚悦,你傍大腿傍到了萧穆那里?”陈墨川的眼眸一点点眯了起来。

103 绝地奔逃

楚悦微微一愣她可不想现在在这种境地之下和陈墨川扯这些没用的,忙拽着陈墨川的胳膊将他拖着朝前走去:“陈墨川,这种关键时刻别浪,小心挨劈!快走!姐姐没时间给你在这里掰扯这些!”

陈墨川却像是脚下生了根一样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一把将楚悦狠狠拽了回来,楚悦顿时炸毛冷冷看着陈墨川道:“陈墨川!够了!快逃!!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况且我的事情你少管!我们已经分手了,彼此的陌生人,你给我消停一点儿!”

“你说什么?”陈墨川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寒凉,“你再说一遍!”

楚悦动了动唇看向了那双冷冽清润的眸子,咬了咬牙,心头居然下意识的有几分害怕,她其实挺害怕陈墨川这个样子的,随后梗着脖子大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让我说我就说一遍啊,我偏不说!”

陈墨川看着面前女子的那个怂样儿,咬了咬牙猛地一把抓着楚悦朝着右侧的方向走去。

“你疯了吗?那边是条河!快!跟我来!我们只要到了那些山脚的禅院附近便会有护卫救我们!”楚悦看着陈墨川不再纠缠追问四皇子萧穆的事情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不是她不想说出来萧穆和她的秘密,只是现在她的身体里被萧穆下了蛊毒,她在没有十足十的穿越回去的把握下,她是不敢将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来的。

毕竟萧穆那绝对是个狠角色,除了陈墨川之外是第二个让她觉得有几分恐慌的男人。萧穆给她的身体里种下了蛊毒后警告过她,如如果她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后,就再也不会给她提供那些解药,到时候她便是死路一条。

她虽然异世界来的魂魄,但是她不想死啊!

楚悦知道陈墨川那种人疑心重,只要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被他抓到了后,他就能拿出做学问的科研精神一点点的将事情的本来面目推测出来,这要是被陈墨川发现了萧穆和她的事情后,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样的死法儿了。

只是现在马上要到了通往山脚下那些贵族们住着的禅院了,偏生陈墨川要带着她朝着另一条僻静的道路去走,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陈墨川别闹了成不?”楚悦几乎要喊破了嗓子了,猛地抓着陈墨川的手臂,若不是这个家伙是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她现在恨不得将他惯在了自己的肩头给他扛回去得了。

“傻子,跟我走就能活!”陈墨川狠狠拽着楚悦的手。

“你特么跟我这儿拔河呢?”楚悦是真的急了,“穆王爷的手下之前被我轰走了一批,现在他们人手不够怕是拖不了多长时间,你麻溜点儿跟我走!”

“楚悦,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陈墨川紧紧拽着楚悦的手,他脸色铁青的看着楚悦,“你好好想想,能在蟠龙山又是皇上很重视的祭祀仪式上敢杀我的人,你觉得那些人背景如何?这是小孩子打架的玩意儿吗?”

楚悦倒是被陈墨川身上的冷冽气韵给狠狠吓了一跳,陈墨川继续道:“你若是沿着正常下山的路回去那才是进了地狱鬼门关。我这一次和你见面是真的没有带护卫的,毕竟我们之间商量的事情实在是机密得很,但是即便是这么机密的事情也能被那些人察觉还能布置这么一个杀局,你觉得他们不会留后手?”

楚悦一下子愣怔在了那里,她顿时明白了陈墨川的话,如果就在这个时候在通往山脚下设一个埋伏,怕是他们两个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蟠龙山九转十八回,到处是岔道儿,即便是这边杀人杀红眼,那边的护卫不一定晓得这边的情形。若是真的在半道上埋下伏军,他们就彻底凉了。

“那我们去那里?”楚悦也是有几分六神无主,第一次遇到这种刺杀的场景还杀的是他们,她这个有点儿慌。

“跟我来!”陈墨川猛地拽着楚悦的手朝着另一条更加难走的小道穿了过去,那边便是一条不算窄的河,将蟠龙山的风景隔开了去。

楚悦硬着头皮不得不跟了过去,只是跟着陈墨川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多远,果然背后传来更加密集的脚步声,狠狠震颤着这夜色下的山道。

即便是楚悦再怎么摸不清楚状况也晓得,这一波人不是之前杀他们的那一拨刺客,而是另外的一拨人。

她顿时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身边不停狂奔的陈墨川,看着月色下他冷峻的侧脸,随即狠狠闭了闭眼。果然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陈墨川简直是太可怕了。

短短时间内能推测出这些实在是厉害得很,一般人若是被刺客追杀一定是慌不择路朝着人多的地方逃,若是按照之前她的路线逃的话少不得现在已经被那些刀剑扎成了刺猬了。

话说杀陈墨川的人到底得有多恨着他,居然这般的穷追不舍,今天夜里看来是要将陈墨川彻底干掉才肯罢休的。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了一些,楚悦倒是更加担心身边的陈墨川能不能撑得住,毕竟他之前是个文弱书生,穿越到这里来也就是继承了一个纨绔子弟的身子,这么久的长途奔逃怕是已经用尽了他的洪荒之力了吧?

果然陈墨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些,好在已经跑到了河边,河面上还有一艘乌篷小船在河边颤颤巍巍的停靠着。

楚悦顿时松了一口气:“快走!!上船!”

她水上的功夫也是厉害的,忙拽着陈墨川跳上了乌篷船,只是刚将船撑离开了河岸,身后的那帮人便已经追了过来。

“跳船!!”陈墨川的声音急促又清冷。

“跳什么船,我来划船!”楚悦觉得陈墨川这一次是疯了。

“快跳船!”陈墨川一把将楚悦从船舷边推了下去。

我去……楚悦顿时整个人落进了冰凉的河水中,随后却是被陈墨川一把抓着胳膊反而朝着刚刚跑过来的岸边游了过去。

尼玛啊!!楚悦现在不能说话,只得一口气憋着,感觉到肺部都要炸裂了去,一半儿怕是被陈墨川气的。

104 别拽我

初秋的夜本来就冷的厉害,河水更是刺骨的冷,不多时楚悦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冻僵了去,只是现在河边的人已经到了,她被陈墨川拉拽着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很快握着楚悦手的陈墨川似乎一点点的在下沉有几分游不动了,不过陈墨川拽着她只要朝着那片芦苇丛中游过去就能藏在那边不被岸上的人发现。

只是陈墨川渐渐下沉是个什么意思,她刚要反手抓着他,却不想整个人落进了陈墨川冷硬的怀抱中,随后他冰凉如玉的唇贴着她的唇掠过,却是紧紧攫住,她猛地一惊一口气差点儿崩了,不想这个混蛋居然凑了上来将她唇间的气息吸了过去,她顿时愣了愣,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是她想多了的,她原本以为陈墨川这是要在水中调戏她,却不想他是为了活命和她抢嘴巴里的最后一口气,她能不能拍死他?

好在楚悦的身体素质比陈墨川还好一些,毕竟练武之人好得气息比较绵长一些,被陈墨川分走半口气还是跟着他藏到了芦苇丛中。

两个人同时将芦管拔了下来含在了嘴巴里,整个人没入了水中,刚做完这个动作的时候,追兵已经到了岸边。

突然四周响起了密密麻麻的箭簇声,沉在了水中的楚悦顿时心头微微一颤,杀陈墨川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这般的心狠手辣?

好在陈墨川刚刚带着她离开那一只小船,不曾想河对岸也有埋伏的人,此时若是坐上了乌篷船,河面又是这么的窄。非但跑不出去怕是此番早已经连船带人都被射成了刺猬,哪里还有命在?

只是此番楚悦整个人泡进了水中,只觉得一阵阵的打摆子,这一场若是能逃生出去怕是会大病一场,谁能受得了这个。

她现在有些担心就这么和陈墨川在水中泡着也不是办法啊,现在还有几分体力,若是一会儿体力不支的话,要么便是被岸上的人发现了杀死,要么便是活生生在河水中淹死了去。

楚悦的手此时还被陈墨川紧紧攥着,几乎将她的骨头都捏痛了去,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楚悦只觉得这真的是世间上最难熬的一刻。

毕竟叼着一根芦苇管子沉在这河水中绝对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此时头顶上飞来飞去的密密麻麻的箭簇声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更加的急促了几分。

“公子!船里没有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袭来,显然那些人射箭射了好一会儿了,也发现了河面上那只乌篷船有几分古怪,一定是过去查看了发现乌篷船里根本就没有人。

“去对岸搜!”一个清冷如霜的声音袭来,楚悦猛地身子微微一颤,差点儿一口水从探出河面的芦管里呛进来,顿时被陈墨川紧紧握着的手微微一痛,她惊诧万分的情绪才一点点的平息了下来。

在水中看不清楚陈墨川的表情,她虽然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陈墨川的冷冽如霜。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时处处追杀陈墨川的那人居然是永宁侯府的庶长子陈洛川,怪不得这般的大手笔,怪不得这般想要让陈墨川去死。

但是陈洛川现在显然有几分急切了,伴随着这些日子陈墨川变得越来越优秀,甚至一步步走进了大周朝的权力中心的位置,原本在陈家很是呼风唤雨的陈洛川此时不得不面对陈墨川的咄咄逼人的气势。

加上他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子,血统上面也没有陈墨川那般的高贵占优势,此时狗急跳墙的事情倒是演绎的十足十。

可是现在楚悦不知道陈墨川到底能不能从陈洛川的掌心里逃出去,不过这个家伙这么的阴,一定也有后招,可是陈墨川的后招倒是赶紧的来啊,她好像有些撑不住了。

正当楚悦一阵阵的眼前发黑,突然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听起来估计又有一批人赶着趟儿来此处,虽然楚悦处在水中这些脚步声听起来闷闷的,但是她明白最起码在人数在比追杀他们的那批人还要多出几倍也不止。

果然陈洛川慌了起来,他忙急促道:“快离开这里!!”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却不想那些人已经将他的人团团围住,这些刺客更是一个也逃不走的。

身穿一身玄色劲装,领口处绣着陈家家徽的陈洛川第一次觉得一种不可言说的恐慌袭来,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是试图想要从这重重的包围中冲出去却不想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着一袭玄色绣银纹锦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缓缓从永宁候府护卫军的中间穿了过来走到了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陈洛川的面前。

此时除了永宁候府的人之外还有这一次负责各个贵族安危的皇家禁卫军也在,他们刚刚收到消息有人在半山坡上行刺。

此间的祭祀活动皇上是很看重的,这些住在这里的人又都是皇亲国戚,非富即贵,死了谁他们都不好交代,接到消息后忙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只是看到手握着利剑的陈家庶长子陈洛川后顿时一个个有几分懵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陈洛川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陈擎苍也是战场上经历过很多生死的人,只是此时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还是眼底掠过一抹哀伤。

之前小儿子陈墨川说大哥要杀他,他还将小儿子狠狠揍了一顿,哪里想到如今真的是让他痛心疾首。

他接到了小儿子的求救信后本不想理会,毕竟自己的这个儿子处处做事太过离谱,可是近来这个孩子却是做事分外的稳妥,他思来想去还是带着陈家的护卫军亲自过来瞧瞧。

他身为永宁候哪里看不出来两个儿子之间有几分嫌隙,但是他实在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之间互相为仇敌,他总觉得给他一些时间他会好好平衡一下。

可是现在他刚赶到这里便看到自己的长子带着这些多凶神恶煞的刺客,而且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到处是箭头,若是真的有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洛川的手微微颤抖着,整个人第一次露出了几分不知所措来,像一个懵懂的孩子。

“去找世子来!”陈擎苍的声音微颤,真担心小儿子被眼前这个畜生给杀了去。

“父亲,不必找了,孩儿在这里,”浑身湿透的陈墨川缓缓从芦苇丛中游了上来。

楚悦顿时懵了低声道:“你别拽着我!你松手啊!!”

105 真狠!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几分沉闷和压抑,陈洛川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他之前下了那么大的赌注来布置这一次的刺杀,也想过陈墨川最近变得这么厉害不是个好应付的人,却不想陈墨川此人比他想的还要厉害阴毒几分。

现在一切都显得那么明显了,原以为自己给陈墨川布下了杀局,却不想陈墨川早就预料到他的这一步算计,给他来了一个将计就计,现在整个局面便是他非但没有让陈墨川陷入了僵局,反而自己陷入了僵局。

陈洛川眼睁睁的看着陈墨川浑身湿透牵着楚家二小姐的手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因为长期在水中浸泡着显出了几分青白色,就像是地狱中的厉鬼,一步步将杀意带给他。

陈擎苍之前看到陈墨川后倒是心头松了口气,毕竟自己的小儿子没有被杀死也算是他的万幸,可是当他的视线落在了陈墨川牵着的楚悦的身上,顿时脸色微微一沉。

如今在朝堂中他和楚修凡已经是势不两立的地步,自己永宁候府的世子爷居然牵着楚家二小姐的手从芦苇丛中走了出来,这算个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紧张的形势下楚修凡还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定定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狼狈的走了出来却又带着万分的威压,顿时心头微微一抽,

他也不知道为何,之前这个孩子分外不着调的时候他着实的不喜欢,如今这个孩子正经了起来,他居然心头生出几分恐惧感来。

按理说他好得也是大周的重臣,之前在疆场厮杀四方见过了太多的生死,现如今居然会对一个小辈生出几分忌惮,若是对别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自己的儿子?

他能在大周朝堂站稳了脚跟就不是个蠢的,如今的情形虽然自己的长子想要杀了小儿子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可是现在这个局面何尝不是小儿子设的一个局。

如果大儿子设局杀人这件事情实在是令人惊恐和愤怒,可是小儿子将这个局做的这般完美这份儿心劲儿令人着实的害怕。

陈墨川站定在了陈洛川的面前淡淡笑道:“大哥,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意外?今夜你派了这么多人都没有杀得了我,你如今怕是心情着实的不好受吧?”

“你……”陈洛川狠狠看向了陈墨川,现在他能说自己不是要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吗,现在是人赃俱获,即便是个瞎子也都知道他陈洛川布置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杀陈墨川的。

陈墨川的这个局做的实在是太好了,饶是他之前跟着昊王爷身边那么久,也在永宁候府世子不成器的时候他几乎成了永宁侯府真正的世子爷,这些历练居然算计不过这个小子简简单单的一招。

如此他派在陈墨川身边那些藏得最深的探子,这一次也怕是被他彻底连根拔起,不得不说陈墨川的这个局虽然惊险却也是一劳永逸的杀招。

“大哥,还有和何话要说?”陈墨川淡淡笑看着陈洛川,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

一边楚悦此番忙将手从陈墨川的爪子里挣脱出来,她现在几乎要冻成了狗,浑身不停地打着摆子,即便如此还是想要看看陈家的这出子戏怎么唱?

陈墨川转身冲自己的父亲跪了下来,上身挺得笔直抬眸间却是定定看着陈擎苍道:“父亲,孩儿晓得父亲喜欢大哥不喜欢孩儿,只是孩儿觉得好得也是自己的亲亲儿的大哥,之前大哥命人毒杀我,处处把持陈家的产业,还专门在孩儿身边派了那些人撺掇着孩儿不务正业,这些等孩儿醒悟过来后倒也罢了。只是这一次,孩儿实在是……”

陈墨川的声音渐渐沙哑了几分,虽然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听在了那些人的耳中却是对陈墨川生出了万般的同情来。人人都说永宁候府的世子爷是个不成器的,没想到却是被自己的大哥逼迫到了此种地步。

虽然永宁侯爷喜欢自己的那个妾室,但是好得人家陈世子是正室所生,再怎么宠妾灭妻也不能这般行事啊!好好儿的一个挺有才华的世子爷被自己的老爹坑到了此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陈擎苍的脸色果然尴尬万分,脸色也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定定看向了被众多陈家护卫围在了中间的陈洛川,一时间五味杂陈。

陈洛川的生母云氏是他从战场上救回来的一个女子,之前自己从军打仗身边没有女子伺候,云氏虽然是出身不高但是有几分胆色,坚决不回京城硬是女扮男装进入军帐守在了陈擎苍的身边伺候,自然是日久生情并且还先陈家正室夫人柳氏生下了儿子。

只是永宁候府是大户人家,正室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外室的倒是先生出来,陈家的族老们坚决不认同这个外来的野孩子。

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柔柔弱弱的云氏居然亲自抱着孩子提着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将刀子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后来硬生生被从鬼门关上救了回来,这一举动彻底触动了陈擎苍,陈擎苍不惜求到了皇上那里,这才将这个庶长子认祖归宗。

不过云氏也是个识相的没有踏进永宁候府半步而是自己单独住在了外面的院落里,却不想更是让陈擎苍敬佩了几分,日日来她那里相会甚至将孩子抱到了云氏那边养着,更是冷落了家里的娇妻。

柳氏的父亲是翰林院编修,与当今大儒南山先生是好友,柳氏也是出生书香门第自然脸皮子薄在这种争宠中斗不过云氏郁郁而终,留下了陈墨川这个孩子。因为从小没有娘教,加上陈擎苍对柳氏终于有几分愧疚对陈墨川管教反而不如陈洛川严格。

不过从陈擎苍的内心来看,他倒是和陈洛川这个孩子厮守的时间比较长,毕竟在边关征战的时候一直都是云氏陪在他的身边,现在眼睁睁看着陈洛川犯下了这么大的错儿。

明明不可饶恕,却还是不忍心将事情做绝,他定了定神刚要说什么却不想不远处又是一阵马蹄踏地的声音传来,不多时便有急促的脚步声赶了过来。

陈擎苍忙定睛看去居然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陈擎苍顿时头皮一麻,今天的事情怕是不能善终了,谁将这件事情捅到了皇上那里?

皇上最忌讳的便是世家贵族私藏武装,如今在蟠龙山上陈洛川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他距离死期也不远了。

李公公淡淡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道:“皇上口谕!”

哗啦啦一声响人群跪倒了一片。

“皇上口谕,听闻有贼匪出没蟠龙山,惊扰明天的祭祀,特命皇家暗卫前来,来人!将作乱的人拿下!”

“李公公!”陈擎苍脸色微变。

“侯爷,这是皇上的意思!”李公公躬身苦笑。

同样跪在地上的楚悦转过脸看着陈墨川比了个大拇指低声道:“狠!真他娘狠!我是服气的!”

106 天赐良机

永宁侯爷陈擎苍顿时脸色惨白,即便是还报着最后一线希望的陈洛川也是慌了去,忙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眼底少有的透露出一抹哀求之色来。

“父亲!”陈洛川的话音有几分急促,却不想还未挣扎便被那些皇家暗卫上前一把紧紧擒住,此时他宛若砧板上的鱼肉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毕竟皇家暗卫是皇帝身边的直属卫队,一个个身怀绝技绝对不是吃素的,再者说来陈洛川若是此时反抗便是抗旨,永宁候爷再怎么手段了得也不敢摊上这么一个*烦。

他冷冷看向了陈洛川声音沉了下去道:“混账东西!难道还要抗旨不成?若是如此不用皇上派人来,今天我便将你斩杀在剑下!”

陈擎苍到底是身经百战的永宁候爷,说话间中气十足自带着几分凌冽霸气,倒是让陈洛川丝毫不敢动弹生出别样的心思来。

随后陈擎苍吸了口气道:“若是你走得正坐得端,皇上何必派人来抓你?若是你还有别样的苦衷,皇恩浩荡自然也不会误会了你!你给老子滚进大理寺好好反省一下!”

陈墨川一直微微垂着的眸子却是猛地抬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刚才陈擎苍的那一段儿话谁能听不明白,不就是要将陈洛川包庇到底的意思吗?

即便是陈洛川犯下了这么大的错儿,甚至要做出来残杀弟弟的事情来,即便是惹到了皇上,自己的父亲居然也包庇着他。

一边看着的楚悦也是暗自咂舌,陈擎苍这个男人很有意思啊!

呵!果然子凭母贵,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即便是这个女人给他生出来这么个渣儿子来,还是要处处护着的。

当下里楚悦顿时内心舒服了几分,之前还觉得这一次穿越之后陈墨川比她的境遇要好太多了,现在看来他们两个就是半斤八两。

李公公晓得皇上也不可能将永宁候府的嫡长子怎么着,毕竟永宁侯爷手中可是拥兵数十万的实力派人物,如今朝堂不稳,皇子们之间也是暗潮涌动,承平帝又不是个傻子不会轻易动永宁候府的,这一次也就是用陈洛川做做文章给侯爷看看皇家威严可不是那么好挑衅的。

李公公忙命人将陈洛川还有那些刺客统统带走,随后规规矩矩冲永宁候爷陈擎苍行礼道:“侯爷保重,咱家还得回去复命,失陪了!”

陈擎苍忙道:“有劳公公在皇上面前替在下解释一二,也就是我那不成器的两个儿子胡闹着玩儿才惹出来这么大的祸患。”

“好说,好说,侯爷,咱家告辞!”李公公在宫里头活了这么多年绝对是个人精,自然晓得不能得罪了永宁候府,这个话儿还是要替陈擎苍说的。

送走了李公公,这河边凹地里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是多了一些,毕竟蟠龙山也就是一个山包这么大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连皇上也惊动了,那些世家大族的人哪里还能坐得住睡得好,纷纷赶了过来,显然这边的事情已经闹大了去。

楚悦一眼便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便宜老爹楚修凡还有他身边的谢家家主谢勋,再往后依稀是安国公府的秦世子,随后又是一阵阵的脚步声袭来,便是得了消息的各位皇子们。

楚悦也是下意识的一下子便看到了站在众多皇子们身后的那个冷面王爷萧穆,她也不知道为何居然身子稍稍瑟缩了一下下,随后小心翼翼向后挪开了一段儿距离。

即便是如此楚悦和陈墨川两个人衣衫不整,浑身湿淋淋的被一群衣冠楚楚各路大能们围在中间,这对比委实的鲜明了一些。

楚悦顿时心头狠狠跃动了起来,她之前是想早早见到陈墨川来着,但是现在看着永宁候府的情形这份儿萧杀的赶脚简直比她的相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府的话好得她还能应付一二,这永宁候府果然是大将军府,招招这是要见血的啊!

陈擎苍看着自家的丑事被这么多人围观,倒是对陈墨川多了几分不满来,有什么话不能关起门来自家慢慢说,却是被这个臭小子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他忙同几位宫里头的小主子们行了礼,尴尬的扫了一眼同样脸色沉下去了的楚修凡,楚修凡现在也是心情不好受。

自己二女儿和谢家的亲事眼见着便是定了下来,却不想这个丫头给他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之前在那艘乌篷船上他将自己的女儿从陈世子的身边带了回去,这一次可是当着这么多世家大族人的面儿,出了这么大的丑。

虽然他听闻今天陈家的两个儿子内讧,斗得你死我活的样子,他得了这个消息便是心头着实的舒畅还尽快赶来等着瞧瞧陈擎苍的笑话,哪知道他现在看到了什么?

自己的女儿和陈世子之间弄成了这个样子,明眼人一看便是两个人之间有奸情,这让他如何是好?

陈擎苍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小儿子,有愧疚,有愤怒,还有羞耻,最后咬着牙道:“来人!请世子回府换换衣服,免得病了去!”

他现在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不想话音刚落,一直微笑不语的昊王萧渊却是淡淡的发话了。

“侯爷也是个有趣的人,只晓得自家世子换换衣服免得病了,这娇滴滴的楚二小姐怎么办?”

昊王爷绝对是心思重的人,他的一句话刚一出口,顿时四周的空气变的微妙了起来。

一直垂首的萧穆猛地眸色微微一闪随后却是冷冽如霜,他晓得萧渊想要干什么,现在谢家和楚悦的亲事已经是整个京城都晓得了,若是谢家和楚家真的联姻便会让淑妃身边的云王得到了楚家的助力,对他萧渊着实的不利。

只要拆散了楚家和谢家的亲事,对他才是最有利的,对于萧渊来说再也没有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了。楚家和永宁候府虽然不登对,但是这世上可是没有永远也化解不了的仇恨,此时便是一个机会,而且绝对是唯一的好机会。

果然在楚修凡和陈擎苍都是愣怔在了那里的时候,萧渊继续笑道:“如今有人作乱,陈世子也算是侥幸逃脱一劫,不过楚二小姐跟着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总不好不给楚二小姐一个交代吧?这样吧!本王这便求到母后那里给你和楚二小姐赐婚便罢!”

“不行!”

楚悦顿时脱口而出,惊出了一身冷汗,搞什么这是,当她是个物件儿不成赐来赐去,赐你妹呢赐婚?!

107 请求成全

楚悦一声清脆的拒绝声顿时像是引爆了一颗*,倒是将四周的人同时轰了一个外焦里嫩,所有的人都是懵了的。

倒是最前提出来要撮合楚悦和陈墨川的五皇子萧渊最先反应了过来,随后深邃的眼眸微微闪过一抹冷冽淡淡笑看着楚悦道:“楚二小姐果然是快人快语率性纯真得很,但是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姻大事啊还是需由得自己的父母做主,相爷,侯爷你们二位觉得如何?”

楚修凡猛地身子微微一颤,五皇子这话里头有话,自己最近决定投靠六皇子的事儿看来是触怒了这位爷,可是让他和陈家联姻便是将他楚家放在了非常尴尬的一个位置,他的计划可是全盘被打乱了去。

想到这里楚修凡看向了楚悦的眼神却是带着几分隐隐的杀意了,这个丫头着实的该死,两次都毁掉了自己的计划,她着实存心要和自己对着干吗?

明明她现在已经和谢家几乎要到了定亲的时候了,却是私自出去会见外男,还被这么多人的抓到,现如今倒是没有办法收场了,饶是他老谋深算也没有办法解决眼前这一桩棘手的事情。

若是没有这么多人看着,即便是楚悦做出了什么过火的事情,楚修凡也能将这件事情压住下去,大不了将楚悦提前送到了谢家便是。

可是现在自己的女儿好得也是出身相府的二小姐,而且不久以后等柳氏升了位分,这个女儿便算是个嫡小姐了,结果却是与一个男子做出了这等丑事,还被整个京城的权贵围观,他这张老脸简直要被丢光了去。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怕是谢家人也不愿意让楚悦进门了吧?

果然一边站着的谢勋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永宁候府一直都是昊王一党的核心,如今太子垮了,只剩下了昊王和六皇子云王之间的角逐了,永宁候陈擎苍这只老狐狸早已经对谢家伸出了利爪。

可是现在陈家内乱的时候偏偏狠狠给了他谢家一个耳光,如今虽然楚二小姐和自己的儿子没有正式定亲,但是这个风声却是早早放了出来,正准备这一次蟠龙山祭祀活动之后给两个孩子定了亲,却不想今晚便出事儿了。

他看向了楚悦的眼神也是多了几分厌恶,人人都说楚家二小姐是个惹事儿的祸害,现在看来果然是个大大的祸害,这样的女子即便是仅仅做了儿子的平妻,哪怕是贵妾他们谢家也是遭罪的不行。

如果将这个女人弄进了谢家,怕是他们整个谢家的人都能被气死了去,他们谢家长房现在就谢长安一个独苗儿子可不能被人害死了去。

谢勋想到这里缓缓向后退开一步却是转身冲一边的昊王萧渊躬身笑道:“王爷果然是宅心仁厚之人,楚二小姐看起来倒是和陈世子有缘分得很,微臣倒是觉得王爷的话有几分道理。”

纳尼?楚悦顿时愣怔了,心头却是暗自恨得牙痒痒,她的婚姻大事关这个糟老头子什么事儿,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她忙要站出来再明确的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却不想手腕微微一痛,整个人却是被陈墨川拽着朝前狠狠踉跄了一下,接着却是被陈墨川拽到了已经完全有几分懵了的陈擎苍的面前。

“陈墨川!你松开?”楚悦狠狠咬着牙,虽然她之前练武的身子好得比这个弱鸡厉害一些,但是刚才在河里浸泡了太长的时间,此时倒是比不过陈墨川的力气,毕竟他一个男人体力恢复的稍稍快一些。

可是这个家伙想干什么,她尚且没有挣扎多久就觉得膝盖弯处被陈墨川微微用膝盖一顶,顿时吧唧一声随着陈墨川跪在了陈擎苍还有站在旁边的楚修凡面前。

楚修凡也是有几分手足无措了起来,不过陈墨川这个小子着实阴险得很,刚才这出子乱局他们这些老狐狸哪里看不出来,不就是陈家二小子将自家大哥给设局害了去。

这份儿心劲儿着实的令人生出几分恐惧来,楚修凡现在可不认为陈墨川是个纨绔,这是一个楚家未来强劲的竞争对手,但是现在这个可怕的对手却是拉着他的女儿跪在了他的面前,这一瞬间楚修凡居然下意识的向后退开了几步。

陈墨川抬眸看着自己的父亲还有变了脸色的楚修凡道:“父亲,相爷,我其实心悦楚二小姐许久了。”

猛地楚悦转过脸看向了陈墨川,眼睛顿时瞪大了去,陈墨川怕是脑子烧坏了吧?

他们穿越之前刚刚吃了分手饭,他之前点着她的鼻尖眼睁睁告诉她,说她楚悦粗鲁没文化根本配不上他陈墨川的高贵气质,还让她圆润的滚。

现在他这个话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陈墨川的一句心悦已久刚一出口,四周顿时传来一阵阵低低的抽气声,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陈世子看上了人家楚家大小姐,为此还在京城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可是看着现在这个架势难不成喜欢的人居然是楚家二小姐?

“侯爷,我不喜欢你家儿子,麻烦你把他带走!!”楚悦声音清冷刚要起身却被陈墨川一把抱住紧紧搂在了怀前,四周更是一阵阵的抽气声袭来,陈世子大庭广众之下这也太轻佻了吧,这是完完全全要将楚家二小姐的名声毁掉了去。

“悦儿乖,”陈墨川突然缓缓俯身凑到了已经吓呆了的楚悦的面前低声耳语道,“配合一下,我们一起找到回去的办法!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别自作多情了!”

妈哒!楚悦简直要炸了,可是刚才陈墨川嘴巴里的前一句话儿,却是让她的心思狠狠一顿,什么叫回去的办法,什么叫演戏?难不成真的能回去?

这是个大赌注,楚悦不敢动弹。

陈墨川随后又看向了楚修凡道:“相爷,之前墨川也是担心楚二小姐的名节,没敢上门提亲,如今既然昊王爷仁慈帮我们说话,还请相爷成全小辈和令爱的好事!今天的事情小辈定当亲自去府上拜访道歉,若是能得了皇后娘娘的赐婚,小辈回去便去府上提亲,以正妻之礼迎娶楚二小姐过门!”

完了!完了!!楚悦狠狠闭上了眼眸瘫坐在了地上。

108 谁要和你生?

楚悦猛地压低了声音狠狠瞪着陈墨川耳语道:“陈墨川,你是不是疯了?我们都分手了,你这算什么?”

“想不想回去?”陈墨川转过了脸看向了楚悦,脸上的表情带着万分的深情,话语里却满是寒凉和威压。

楚悦打了个哆嗦,心头那点对回家的渴望让她最终屈服于陈墨川的淫威之下,最后她选择了沉默。

反正现在她的亲事不由着她自己的,嫁进谢家做平妻还是要嫁给那个处处想搞死她的谢长安也不是她喜欢的结局,加上这一次和谢家的亲事居然成了自己老爹阴谋诡计的一部分,进了谢家的生活可想而知那绝对是刺激的厉害。

既然陈墨川说嫁给他也就是演戏,况且都是带着共同目的的人走到了一起,也有着共同的语言和思维习惯,貌似和陈墨川一起演戏还是很划算的,不过……

楚悦抬眸看向了脸色已经铁青的永宁候陈擎苍,想想刚才那些搏命的追杀,她突然头皮也麻了起来。

她现在还小,为什么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嫁出去,她吃了他们家大米了还是怎么的?

永宁候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看向了面前跪着的儿子陈墨川动了动唇到底是被气到了居然说不出话来,他猛地转过身扫了一眼楚修凡淡淡笑道:“不知道相爷的意思如何?”

楚修凡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一向最是大周朝堂中八面玲珑,圆滑至极的人物,此时却是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

况且是他的女儿被这个老匹夫欺负了,而且还是两个人闹出了现在这一副丑样子并且一共两次,这让他如何说?

一边的五皇子一看陈墨川这般配合倒也是出乎意料,毕竟之前整个京城的人都晓得永宁候世子爷看上了楚家大小姐楚钰,为了楚家大小姐,这个陈世子不知道做了多少荒唐事挨了永宁侯爷多少次打,如今居然牵着楚家二小姐的手这般的真情灼灼。

萧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不过现在陈墨川这样的行径却是极其上道,极其符合他的心思。

他也不管永宁候爷和楚相之间如何扯皮,只要符合他萧渊的利益便是,况且永宁候府控制那么多的军队不仅仅是对父皇,对他来说也是个祸害,他需要找个机会也给永宁候府一点子压力才是。

况且……

萧渊看向了地上跪着的陈墨川,眼角渗透出一抹冷意来,这个陈墨川到现在还是对他不冷不热,如果要找一个人帮他做事,显然很好控制的陈洛川要比这个陈墨川要好很多。

如果陈墨川娶了楚家二小姐,那可是热闹得很,永宁候府和相府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永宁侯爷手中的那块儿令牌还没有传给这两个儿子的任何一个,现在这个时候娶了楚悦的陈世子绝对不讨喜。

他只是不明白陈墨川为何将这件事情招揽在自己的身上,不过若是他还是对自己的招揽那么的不冷不热的话,永宁候府的这一步棋还真的要舍弃某些棋子儿了。

还未等楚修凡将话说了出来,五皇子萧渊却是接过了话笑道:“侯爷,楚相,这件事情本王说句话儿。”

楚修凡和永宁候爷同时强行克制着脸上的表情才显得整肃了一些,只是两个人脸上的肌肉同时抽个不停,却又不得不同时卖个面子给昊王。

毕竟这个人可是独孤皇后的儿子,成为未来的太子也为未可知,谁不敢给昊王面子?若是真的得罪惨了后,以后这位爷上位,他们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两个人具是冲萧渊躬身行礼道:“王爷请说!”

萧渊轻轻转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笑道:“这一次毕竟是来祈福的,难得遇到陈世子这样用情至深的男子,本王也是感佩得很,不若本王保了这个媒成全了陈世子的好事。”

楚修凡一听顿时微微闭了闭眼,刚才谢勋已经标示不愿意他楚修凡的女儿再许配谢长安了,自己的女儿嫁进谢家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此时断然不能再得罪了昊王。

他随后心思一动,还是点了点头道:“臣多谢王爷恩典!”

永宁侯爷彻底懵了的,可是他现在保着昊王,今儿不知道昊王为何突然这般打压他?

明明知道他和楚相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却是将楚修凡的惹祸精女儿嫁给他的儿子,这成何体统?只是现在他不愿意也不行,一来是自己儿子做下来的这种没办法遮人眼目的事情,二来昊王爷发话他实在是摸不清底细,加上长子陈洛川的事情也需要昊王出面帮忙也不好得罪死了的。

可是他实在是不愿意楚悦嫁进他的侯府里,这个女人的名声可是不怎么好听的,况且之前传出来和谢家准备定亲如今马上又成了永宁候府的少奶奶,这不是打了他永宁候府的脸面吗?

陈擎苍抬眸看向了昊王,对上了萧渊探究却又带着几分威压的眼神硬着头皮还是说了出来。

“王爷,不是臣有嫌弃之意,”陈擎苍顿了顿话头也不能直接说嫌弃之前谢家不要的人推给他陈家,毕竟之前也就是个闲言碎语,谢家和楚家的亲事还没有定,他也不好拿着传言当令箭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儿。

他定了定神还是冲萧渊道:“王爷,自古以来咱们大周朝的姻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楚二小姐虽然好但是毕竟身份……”

陈擎苍将话头点在了这里却是不再说下去了,楚悦顿时觉得这个糟老头子也是坏得很,不就是嫌弃她是曾经做过扬州瘦马的小妾生的吗?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不过她现在实在是喜欢自己的身份,既然身份这么低怕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们没人愿意娶她的吧?

陈擎苍的话一说出来,倒是让萧渊微微一顿,这确实是个问题。即便是请自己的母后出面给这两个人撮合,但是陈世子和楚二小姐的身份摆在一起便是闹了笑话。

要知道陈家的门第可是比谢家还要高的,这倒是个麻烦,总不能逼着楚修凡将那个小妾立为正妻吧?他虽然贵为王爷但是不能逼迫臣子娶妻啊!这种事儿还真的不是他该管着的!

突然陈墨川清冷的声音再一次袭来缓缓道:“王爷,臣觉得既然身份不登对可先以平妻之礼将悦儿娶进门,等她生了孩儿再为正妻,多不过是一样的结局。”

“谁要和你生……”楚悦终于炸毛了。

109 滴血认亲

楚悦简直要气炸了肺,她没想到陈墨川的无耻可以刷新到这么高的高度,刚要奋起反抗却不想陈墨川淡淡的视线扫了过来,楚悦顿时闭了嘴。

算了!她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着了,只要陈墨川能将她带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里,别说是生孩子,即便是生二哈她也无所谓了。

况且陈墨川也就是说说而已,之前他那么厌恶自己怎么可能在另一个世界里荒唐到要和她一起养育子女的地步,简直是疯了!

如此便随着他怎么折腾,楚悦随后闭了唇,她的乖巧样子倒是被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穆看在了眼里,那双鹰隼一样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冷冽之色。

都是在演戏罢了,只是楚悦这个女人为何要和陈世子演绎这么一出子,这两个人此时跪在了地上居然让萧穆觉得此二人竟然是那么的登对,仿佛他们两个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萧穆俊挺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心头像是被堵着什么,总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又说不上来,他之前倒是对这个陈世子生出了几分探究的心思,此时却更是多了几分争强好胜的心思来。

他以后倒是要多关注一下这个陈世子,此人已经让他生出了几分忌惮,能让他忌惮的人可是不多的。

此时的萧穆像是丛林中的野兽之王嗅到了另一只同类的气息,时时刻刻想要将对方击杀吞噬掉才能让他心头的那点子王者尊严维持下来。

半柱香后楚悦窝在了蟠龙山脚下禅院的浴桶中,热腾腾的水汽几乎将她整个人隐在了其中,她疲惫的仰靠在浴桶的边缘,暖阁外面却是传来明月急促的声音。

“主子,老爷请您去前厅候着!”

“知道了,”楚悦狠狠闭了闭眼,她现在浑身都疼,虽然没有受很重的伤但是刚才的打斗那么的激烈,混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儿好皮,加上在河水中浸泡了那么久,现在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想动。

可是她明白此时的楚修凡已经气疯了去,不找她的麻烦那是不可能的。

楚悦到底还是换了衣裳,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到了前厅,这边禅院的前厅有些逼仄,楚悦一进门便看到了前厅正中坐着的楚修凡。

楚修凡抬眸看向了楚悦,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恨不得直接杀了她。

楚悦藏在袖间的拳头微微一攥,脸上却是换上了一副乖巧的模样走到了楚修凡的面前躬身福了下去道:“女儿拜见爹爹!!”

啪!一声脆响!楚悦的左边脸颊狠狠肿胀了起来,只是她躬身行礼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宛若刚才楚修凡那一巴掌是打在了空气上。

楚修凡本以为这个素来混账的女儿会躲避一下,却不想对方镇定淡然的受了他这一巴掌,这倒是让他打不下去了。

“混账东西!我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去!!”楚修凡冷冷看着楚悦,声音中少有的杀气腾腾。

楚悦却是缓缓抬起头看着楚修凡笑了出来:“父亲,我晓得父亲一定很生气便让父亲撒撒气,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呢,好得我马上要进永宁候府的门了,刚才陈世子答应了只要我乖巧会生养以后世子妃的位子便是我的。虽然父亲贵为宰相但是动手打永宁候世子妃的机会估计没有吧?”

“你!”楚修凡倒是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了,他难得能被人气到了这种程度,只是楚悦一口一个世子妃倒是让他将心头的怒火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毕竟现在自己女儿和陈世子之间的龌龊事被那么多人撞见,如今她被抬进永宁候府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现在还是说正事儿要紧。

“想我楚家书香门第如何生了你这么个无耻后辈?”楚修凡到底还是气到了随后坐了下来冷冷看向了楚悦。

楚悦此时穿着一件天青色裙衫,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散着,那个无所顾忌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楚修凡的手攥了攥,几乎忍出了内伤。

楚悦揉了揉脸颊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爹,这么晚了劳您大驾过来看女儿,可不仅仅是为了揍我的吧?”

楚修凡的眸色一闪,脸色整肃了起来:“你和陈世子做出这等丑事来,这一次你嫁进了陈家便是不可逆转的事情。”

楚悦歪着头凉凉笑道:“女儿明白五皇子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搅黄了谢家和楚家的联姻,断了六皇子的手臂,而且今儿的事情爹爹也看清楚了吧?陈世子在侯府可是不受宠的很,估计也入不了五皇子的眼,五殿下这是要扶着陈洛川这个庶子上位了吧?”

楚修凡猛地抬眸看向了自己的女儿,虽然是一个内宅的妇人,但是却分析的一针见血。

他看向楚悦的视线微微沉下去了几分,随后缓缓道:“你不是楚悦!”

楚悦猛地一愣,瞬间一股子凉意顺着脊梁骨渗透了上来,随后笑了出来:“爹爹是不是病了的,怎的胡言乱语起来。”

楚修凡此时抬眸认认真真看向了面前的女子,他之前也是昏了头,此时眼前女子的气韵和他之前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之前的悦儿也就是有些小聪明罢了,这种朝堂上的事情根本不懂的,此时这个女人却是一针见血,这份儿敏锐的洞察力不该是他的女儿。

楚修凡猛地站了起来看着楚悦,空气也凝滞了几分。

楚悦心头暗道果然是老狐狸,倒也是分外的警惕,不过这件事情可是她和陈墨川的终极把柄,绝对不能落在了别人的手中,尤其是楚修凡这种老狐狸的手中。

楚悦当机立断命玉翅取了一只玉碗倒了清水,随后用银针将自己的指尖刺破,一滴鲜红圆润的血珠滴进了碗中却是将碗端到了楚修凡的面前笑道:“爹爹既然这般怀疑不防滴血认亲一下,难不成我娘亲还能给爹爹戴绿帽子不成?”

楚修凡猛地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普天之下敢这般对自己说话的也就这个混账丫头了,他的一双眼眸缓缓眯了起来,随后却是接过了楚悦手中的银针。

他素来是个谨慎的,凡是狐疑的事情必然要查清楚。

猛地一针刺下,血珠落进了碗中。

110 给我娘休书

烛光映照着玉碗里的水面散发着几分荧光,水中的两粒血珠一点点的彼此靠近随后渐渐融为一体,楚修凡原本紧绷着的脸色一点点的舒缓了几分。

“父亲,”楚悦将手中的玉碗随意的丢到了地上,嚓的一声碎成了片,随后冷冷看着楚修凡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您那么无情!娘亲虽然是出身不怎么好,但是她对你的喜欢却是真真切切的,你却给她下毒,着实的令人不齿!说真的若不是因为这碗里头融为一体的两滴血,我还真的不想承认你是我的父亲!”

“荒唐!”楚修凡脸色沉了下去,随后却是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对于女儿最近一段儿时间的冷嘲热讽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而且这个丫头绝对是个不吃亏的人。

“父亲,”楚悦看着自己的父亲缓缓道,“今天父亲来除了和女儿滴血认亲之外,想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女儿说吧?”

楚修凡的眸色掠过一抹冷芒,他今天倒是有些话要好好和这个丫头说道说道。

“悦儿,你是不是恨着为父?”

楚悦神情微微一愣,不想自己的父亲居然说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这种问题还要问吗?他都给自己的娘亲下了毒,她身为一个女儿能不很着他吗?

呵!楚悦暗自冷笑这是要打温情牌了?

楚修凡也不等楚悦回答自顾自的叹了口气道:“为父知道你因为你娘亲的事情恨着为父。只是处在为父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事情为父也是身不由己的。”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爹心头不禁一阵阵的想要吐出来,这种的便是渣男中的极品了吧?

之前喜欢自己老师的女儿便千方百计的将人家追过来,结果下放到地方为官的时候又勾搭上了自己的娘亲,后来利用自己娘亲做了那么恶心的事情。侵吞病死妻子的遗产,还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给自己娘亲下毒。

现在楚修凡这般假惺惺的在她的面前演戏,楚悦简直想要分分钟大义灭亲,能不能锤死面前这个恶心的男人?

楚修凡看着楚悦缓缓道:“我晓得你现在与爹爹离心离德,只是悦儿啊,你需要明白一点咱们父女两个便是血浓于水的,你和楚家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楚悦实在是受不了楚修凡的这些调调忙接过了话头看着他道:“父亲,有什么话儿您就直接说吧,我也是困了,咱们父女之间已经不必再整这些虚情假意了吧?”

楚修凡脸上之前表现出来的父女情深的表情顿时一点点的僵在那里,表情也是极其的不自然,随后缓了缓神色看着楚悦道:“这一次你是避免不了要嫁进永宁候府的命运了,只是为父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和陈世子私定的终身?为父可是晓得陈世子之前喜欢的是你姐姐?”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闪,却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人总是会变的,父亲不也是见一个喜欢一个,喜欢一个丢弃一个?“

楚修凡嗓子眼儿里的话顿时被楚悦的话噎了回去,他的脸色有几分绷不住了,很显然自己的女儿这是再和他转圈子,他眼眸中的凶光渐渐显露了出来,缓缓起身却是走到了楚悦的面前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悦儿,你与其在这里和为父逞口舌之能,不若关心一下柳氏尚且还能撑多久?”

楚悦的眸色一闪,藏在袖间的手缓缓攥了起来,仰起头看着面前的楚修凡:“你想要怎样?”

楚修凡顿了顿话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永宁候与我多年交恶,我是不想你嫁进永宁候府的,只是如今这件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既如此你去谢家打探消息和在永宁候府打探消息是一样的道理。”

楚悦的眼眸顿时瞪大了去,苦笑了出来:“父亲,女儿真的没想到父亲一次次的这般抬举女儿。先前儿是去谢家做卧底,如今便是去永宁候府查探消息,永宁候府可是比谢家还要厉害的存在,您这是拿自己的女儿的一条贱命不当命啊?”

楚修凡眉眼间已经显露出几分不耐烦定定看着楚悦道:“为父也不为难你,只是需要你适当时候在永宁候府里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楚悦心头一沉一个个都让她去找东西,萧穆是这样,现在楚修凡也是这样,当她是找东西小能手吗?

楚修凡却是走到了窗前的书案边将上面的雪纸抽出来一张,提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图,随后拿起了雪纸递到了楚悦的面前道:“你找一下这个东西,一定要看清楚了才是。”

楚悦忙定睛看去,顿时脸色微微一愣,虽然画图的笔法不同但是这张图上画着的东西,萧穆也曾经给她画过。同样的都是一块令牌的样子,也似乎都是黑漆漆的玄铁做成,令牌正中雕刻着一只猛虎,看起来带着万分的萧杀之气。

怎么回事儿啊?楚悦一时间有几分发懵,这不就是之前萧穆让她去楚修凡书房里去偷的令牌吗?此时楚修凡却让她去永宁候府里找,怪不得之前她在楚修凡的书房里没有找到这块儿令牌原来楚修凡手中也没有这个东西,居然让他去永宁候府里找?

楚悦现在是真的对这个东西产生了几分浓厚的兴趣,萧穆去找,现在楚修凡也要找,而且还涉及永宁候府。她得空儿需要和陈墨川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厉害玩意儿?

楚修凡看着楚悦缓缓道:“悦儿,为父晓得你是个厉害人物,这点子事情交给你最合适不过了。”

他随后看着楚悦顿了顿话头声音却是一点点的压了下来道:“且记着一点,你母亲的命虽然贱但却是握在了你的手中,给为父记着这一点!”

楚悦顿时身体微微一僵,当楚修凡擦着她的肩头而过的时候,她猛地迈出一步将楚修凡挡了下来抬眸冷冷看着自己的父亲。

“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娘?”

楚修凡不想楚悦问出来这么一个问题,随后眸色微微一闪道:“等你拿到了那块儿令牌再说!”

“等等,”楚悦抬眸看着楚修凡道,“如果我帮你拿到了那块儿牌子,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楚修凡眉头一挑。

楚悦却是一字一顿道:“我要你交出解药,并且给我娘一纸休书,从此她与你便毫不相干!你可做得到?”

休书?楚修凡顿时愣怔在了那里!

111 王爷,我错了!

楚修凡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女儿,目光灼灼中带着万分的坚毅之色。只是她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他一阵阵的感到不理解。

“为何?”楚修凡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楚悦看着他道:“因为你不配拥有我娘亲的深情。所以还是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从此她跟着我过活,至于过得好不好就不劳烦你关注了。”

楚修凡的眼底晕染出一抹嘲讽,深情?他淡淡笑道:“一纸休书而已,彼时我给柳氏便是!”

楚悦冷冷笑道:“好,一言为定!我也晓得若是我将那块儿牌子给你找到了后,我和娘亲对你来说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了,到时候你给娘亲休书的时候麻烦也写一份儿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给我,谢谢!”

“你!”楚修凡顿时气闷,随后冷哼了一声道:“你还是准备准备嫁进陈家的事情再说吧!”

楚修凡大步朝着前厅的门口走去。

楚悦冷笑道:“父亲,女儿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楚修凡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去,连头都没有回仅仅是站在那里道:“还有何事?”

楚悦笑道:“父亲,这一次虽然女儿也是以平妻的身份嫁给陈世子,但是好得也是高门大户,您给我准备的嫁妆断然是不能少的,不然人家永宁候府的聘礼那么高,您准备的嫁妆这么少,以后传了出去岂不是丢了咱们相府的脸面是吧?女儿要求也不高,就是京郊的那个庄子给女儿做了陪嫁呗?”

楚修凡猛的身子微微一僵,京郊的庄子岂不是楚家油水最多的一个庄子?这个丫头倒也是贪婪得很,可是她也是说到了关键之处。

陈擎苍那个老匹夫最是个好面子的,既然是自己儿子操办喜事儿,纵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也会在聘礼上不寒酸的,自己和陈老贼斗了那么久焉能在这个上面被他比下去。

可是京郊的庄子是准备给大女儿楚钰的,若是这一次全部给了楚悦,以后楚钰想要嫁给六皇子岂不是寒酸得很,他顿时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总觉得楚悦就是个麻烦,早知道如此当初便不应该让这个女儿生下来。

“哼!”楚修凡也不回话,大步走了出去。

楚悦看着楚修凡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此时折腾了一晚上,楚悦觉得自己快要累散架了去,随后狠狠吸了口气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让玉翅掌灯顺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面朝着后院自己的暖阁走去。

刚走到了暖阁面前,楚悦停下了脚步,随即抬头看向了面前站在已经凋落的花树前的青峰,顿时狠狠吸了口气,猛地看向了暖阁的门。

暖阁的门挂着檀香木雕刻而成的珠帘,珠帘里面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周周整整端坐在她之前曾经坐着的那张椅子上。

楚悦的心头狠狠一颤,随后缓缓向左轻轻移动了几步便看到了窗前坐着的那个男人,屋子里的烛光有些暗,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那么坐在了窗户前,垂首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的个娘!楚悦猛地想起来什么忙吩咐玉翅在外面看着,自己疾步走了进去。

玉翅也是吓坏了的,小心翼翼看向了站的像一把刀子般笔挺的青峰,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不是穆王爷身边的长随吗?

虽然穆王爷与京城的权贵们之前也是很少往来,但却是去过几次相府的,那些经常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长随们也是落在了那些世家大族小丫鬟们的眼底的。

不过玉翅现在更震惊的是,这个穆王爷好像和自家主子有些说道,难不成主子和穆王爷……

玉翅狠狠吸了一口冷气不敢想下去,随后抬眸看向了青峰却是对上了青峰那双微微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眸,更是心头一慌。

楚悦此时却是冲进了暖阁里,径直站在了萧穆的面前,随后抬手一把将萧穆手中捏着的画纸抓在了手中看着萧穆笑的有几分心虚道:“王爷,您这么晚来我这里不合适吧?”

萧穆此时穿着一件寻常玄色常服,一袭墨色长发却是用银色缎带高高束在了脑后,更是衬托出他浑身的冷冽之气,像是暗夜中潜伏着的神秘幽灵。

他倒是不在乎楚悦在他的面前咋咋呼呼,慢条斯理的将没有被楚悦抢走的画纸捏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图纸中的人物线条画的很有特色,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画作。

线条简单,却又寥寥几笔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不过看起来画中的人物怎么感觉很像是自己?更令他意外的是,画纸中不光有他的夸张至极的画像还有另外一个人物居然是他的弟弟五皇子萧渊,不过他们两个人物都是衣衫不整,而且那个动作实在是暧昧得很。

萧穆不发一声,淡淡的视线随后一点点的扫向了楚悦,楚悦狠狠打了个哆嗦。

她穿越到这里之前虽然没文化但是她却很喜欢动漫之类的东西,尤其是带着几分腐感的漫画,她总觉得萧穆和自己的弟弟萧渊斗来斗去,怎么都能演变成了小攻和小受的相爱相杀来。

这些日子也是压力太大了,街头书局里卖的那些话本子小说早已经被她看过了去,闲来无事便杜撰了一下萧穆的故事却不想被正主儿抓了个正着。

楚悦看着萧穆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知道这个家伙会怎么报复她,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堂而皇之的来找她,这是个极其冒险的事情。

“王爷,”楚悦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道,“王爷,小女子如今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好多双眼睛盯着呢!若是发现王爷居然在我这里,怕是不太好吧?”

萧穆冷冽的视线又缓缓移动到了自己手中的画纸上,随后修长的手指捏着画纸,猛地一挑。

刺啦一声!画纸被萧穆撕成了两片儿,画着萧渊的那一片儿被他一点点的团成了团弹到了窗外,另一片儿却是藏在了袖间。

楚悦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萧穆将她为他画的衣衫不整腐感十足的卡通人物形象藏了起来,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一时间有几分空白,似乎被一阵惊雷雷得外焦里嫩的。

“王爷,我错了!”楚悦几乎要跪下了。

萧穆慢条斯理的弹了弹衣袖淡淡道:“哪里错了,不妨说说?”

112 继续说下去

楚悦定了定神,却是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后看着萧穆苦笑道:“王爷,这个地方王爷实在是不适宜久留,不然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好?”

萧穆抬眸看向了楚悦唇角微翘,却是勾着一抹冷冽道:“这里危险与否,本王自有分寸,倒是本王有一件事情颇为好奇?”

楚悦看着萧穆的神态总觉得这个混蛋憋着一肚子坏水儿跟这儿等着她呢,她小心翼翼道:“王爷但说无妨,小女子不清楚王爷想要问什么?”

萧穆缓缓抬起眼眸看向了楚悦,眼底却是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楚悦看在了心底倒是狠狠抽了抽。

萧穆随即垂首轻轻转动着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道:“之前京城里盛传着一个消息,那便是永宁候府的陈世子在赏花会上对楚家大小姐楚钰一见钟情?“

楚悦心头一跳,就知道她和陈墨川穿越到了这里来,平日里不管再怎么注意,一言一行都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不过萧穆这个人心思缜密得很怕是这一关不好糊弄,不过那也得硬着头皮糊弄下去,毕竟她现在的命都是捏在了这位爷的手中。

论起装傻充愣,楚悦最是拿手不过了,她忙笑道:”王爷,这是陈世子和我姐姐的事情,我哪里晓得的?“

萧穆定定看着楚悦脸上的表情,一分一毫都没有放过,随后冷笑了出来:“楚悦,本王很奇怪的是,之前对你长姐用情那般深厚的纨绔子弟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喜欢上了你?”

楚悦忙道:“兴许是我这个人着实的有魅力吧?”

萧穆猛地眉头一挑,看向了楚悦那张娇俏可爱的脸,此时那张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调皮和得意,看在他的眼底居然让他的视线稍稍灼热了起来,不过这个女人也确实够不要脸的。

他缓缓站了起来,本来他身上有着几分胡人的血统,高鼻深目却又身形高大,此番站在了楚悦的面前便像是一座乌压压的山,给人形成强烈的压迫感。

楚悦下意识的向后退开,却是被萧穆一步步逼迫到了墙角,她的脊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顿时打了个哆嗦,却不想下巴被萧穆紧紧擒在了他的掌中。

那只扼住了楚悦呼吸的手,虎口处紧紧贴着她娇嫩的皮肤,她不禁微微打了个颤,他的掌心没有丝毫的温度让楚悦想起了盛夏草丛中潜伏着的蛇。

有的人形成的威压是不需要用语言来形容的,淡淡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对于他人来说便是地狱!

之前楚修凡也曾经威胁过她,按理说楚修凡那是大周朝有名的老狐狸了,但是楚悦对于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的忌惮和眼前的这位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对自己的老爹还仅仅是因为柳氏的原因才有了几分忌惮,但是对于萧穆来说,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超级大神碾压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王爷?”楚悦的吐字儿已经不太清楚,下巴因为被萧穆紧紧捏着几乎都变形了去,却还是不得不说道,“王爷,你要是现在杀了我,我想对你来说实在是损失太大了些。王爷但凡想要知道什么好好问便是了,何必和一个女人动手动脚?”

楚悦在萧穆面前可是不敢胡乱造次的,毕竟这个男人绝对是个狠角色,永远也不要低估了萧穆的心狠手辣。

萧穆定定看着楚悦眼底的恐惧,下意识的扣着楚悦下巴的手微微松开了几分,语气却是更加沉下去了几分,稍稍带着几分沙哑。

“我问你,你和陈世子之间这一次是不是逢场作戏?”

楚悦一愣,这是个什么烂问题,急迫的求生欲让她忙回道:“是的,是逢场作戏!陈世子根本不喜欢我,王爷今晚也看出来了,陈世子被五皇子这是要收拾的节奏了,他现在府里头需要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和他一起战斗,帮他度过难关,而我……”

楚悦咽了口唾沫忙道:“我这个人的名声这些日子不好听,所以他选择了我!”

“哦?他为何要选你?”萧穆淡淡笑看着楚悦。

这个人很少笑,冲着楚悦这般一笑,端得是没有什么风情万种的感觉在里头,倒是一万分的惊悚,可是那个声音却是带着几分磁性很好听。

楚悦倒是豁出去了看着萧穆道:“之前我和陈世子还被人捉过一回奸!就在毓秀河面上的花船里!”

萧穆猛地一愣,掐着楚悦下巴的手居然狠狠加了几分劲儿,这一下子掐疼了去,楚悦闷哼了一声,随后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面前冰冷如霜的男人,他好似很在意她和陈墨川之间的奸情?

但是她是真的不理解了,她现在就是个被他用蛊毒胁迫的工具而已,至于她和谁有奸情,他犯不着这么大的反应吧?

萧穆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常,随即松开了手却是向后退开一步,眸色间依然是冰冷一片,心头却是有几分想要杀人的冲动。

楚悦晓得一个谎言产生以后,便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幸亏她还是有几分急智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话儿又不是没有说过。

她揉了揉被萧穆掐疼了的下巴看着萧穆道:“王爷且听我细细说来,我上一次和陈世子在花船上被人捉奸那是被我长姐陷害的。陈世子喜欢我长姐也就是单相思罢了,我长姐喜欢的不是他。只是那个时候我在府里头因为祖母宠爱长姐,父亲也开始重视长姐,所以心头担心得很。我便主动联系了陈世子,准备将我长姐下药后送到他的船上,哪知道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后来被下药,被送进了陈世子船里的人变成了我。”

萧穆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却是猛地抬手掐着楚悦的胳膊,粗暴的将她的衣袖退了下去。

“喂!你干什么?”楚悦忙要挣脱,毕竟被一个陌生男人撸起袖子光着膀子这事儿即便是放在现代也是很没有规矩,很不礼貌的行为。

萧穆的视线落在了楚悦雪白胳膊上的那一粒鲜红的守宫砂上,随后却是松开了她,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继续说下去!”

113 辅佐

楚悦只觉得手腕一阵火辣辣的疼,没想到萧穆居然掐着她的胳膊用了这么大的劲儿,雪白的皓腕间居然被掐出来一抹红青来。

她现在心头对萧穆这种变态的行为更是多了几分深刻的了解,这个人简直就是个魔鬼!而且还是那种性情不定随性而为的魔鬼。

楚悦此时说话倒也是更多了几分谨慎看着萧穆道:“彼时陈世子已经与他的长兄水火不容了,若是被人抓住他想要在船上强行逼迫楚家嫡长女的事情,怕是后果不堪设想随后我便帮他将这个谎圆了回去,便说是我不小心在河边散步掉进了河里,陈世子仗义相救才有两个两个人在船上被人捉住一双的事情。故而如今陈世子这般作为怕也是觉得我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急智和用处的。”

楚悦将该说的话真真假假这般一说,倒是硬着头皮看着萧穆,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要说。

毕竟之前自己给萧穆献计献策,萧穆应该是明白她这个女人虽然不着调,但她绝对也是端得上台面的人。陈墨川如今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韬光养晦的腹黑世子,这样的聪明人选择了她这样一个能豁出去的盟友,想必萧穆也是能理解的。

楚悦定定看着萧穆,这个人倒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样,垂首只是把玩着他手中此时端着的一只茶盏,他是个见过世面的皇子,况且即便是再不受宠也是在宫里头长大,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偏生此时几乎要将楚悦屋子里的一只普通茶盏磨去一层皮下来,看在楚悦的眼中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抽抽。

猛地楚悦浑身打了个机灵,不对啊,她刚才看着萧穆实在是有些紧张,但是现在她才回过味儿来。她和陈墨川之间干什么,说什么,好似和他萧穆没关系啊?

她爹现在都管不着她,他一个劲儿的过问她的个人私事儿,是不是这个混蛋欠揍啊?

想到此处,楚悦顿时脸上的踯躅之色少了几分,之前下意识站得笔直的身体却是微微吊儿郎当了起来刚要同萧穆说几句义正词严的话儿,告诉他姐姐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不要太过分之类的话却不想萧穆猛地抬眸看向了楚悦。

楚悦触及到了他的眼神后刷的一下站稳了去,随后暗自懊悔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说萧穆虽然是个王爷可是也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毛头小子,她倒是怕他个什么劲儿。

“王爷?”楚悦眉头一挑,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反正此人长得帅多看几眼也算是占了便宜。

萧穆却是缓缓站了起来,眼神中多了几分别样的镇定,像是终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看着楚悦,一步步朝着楚悦走去。

楚悦一愣,不想萧穆高大的身影已经将她笼罩在逼仄的墙角,她刚才被萧穆捏着的下巴麻酥酥的下意识的又疼了一下。

萧穆却是缓缓俯身凑到了楚悦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楚二小姐既然是和陈世子演戏,便继续演下去!”

嗯?楚悦猛地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这个家伙是个什么意思?

萧穆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永宁候府掌控着天下几乎三分之一的兵权,据说永宁候爷手中有一块儿玄铁令可以统领永宁候府最精锐的十万青龙军,即便是父皇也忌惮得很!”

“这……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楚悦下意识想要向后退开,却不想被萧穆紧紧迫在了墙角根本动弹不得,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了萧穆。

萧穆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浓烈的萧杀之气,随后冲楚悦道:“本王要你和陈世子的这场戏演下去,如今那块儿玄铁令还在永宁侯爷的手中,他有两个儿子,之前可能陈墨川根本入不了陈老爷子的眼,如今却是不同了。即便是依着陈世子今天晚上的表现也绝对是京城贵族子弟里少有的狠辣角色。陈老爷子也是个机敏的人,他自然愿意将永宁候府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厉害的人物传承,所以陈世子很有希望。”

楚悦更是一头雾水,她之前答应陈墨川那厮演戏那是因为她想回去啊,这个世界简直是太不厚道了,她几乎都要奔溃了去,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结果那个陈墨川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和陈墨川爷爷留给他的那块儿祖传的玉佩有关系,敢情她现在陪着陈墨川穿越到了这里来就是来打酱油来了?

可是现如今这些牛鬼蛇神一个个的都将她朝着主角的方向推,她不想惹是生非啊!

“王爷,咱们明人不装暗逼!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萧穆一愣看着她道:“我要你助陈墨川一臂之力拿到那块儿玄铁令牌,然后想办法将那块儿牌子交给我!”

“什么?不可能啊!这……”楚悦顿时炸毛,这种事情简直太无厘头了。那么重要的东西,陈墨川那个怂货怎么可能拿到,况且那个家伙精明到连他们家小强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算计清楚,若是那块儿令牌到手后,她又如何拿到手?

楚悦简直要疯了,一个两个的让她去永宁候府拿东西,当是永宁候府是菜市场啊?

“不行!我做不到!!”楚悦觉得萧穆委实过分了些大声抗议道。

“哦?”萧穆冷冷笑了出来,“楚二小姐怕是忘记了自己身体里有东西了吧?”

楚悦抗议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整个身体微微一僵,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一个个的是不是虐她上瘾了?

她也是醉了的,其他的女主穿越后哪一个不是万千宠爱,女主开挂,唯独她怎么这么的倒霉,遇到了这么多的灾星?

不行,她一定要穿越回去,不再受这些混账东西的窝囊气!

“罢了,王爷既然这般说了,我便试试!”楚悦声音中也是带着几分没好气。

萧穆却不像是就此放过她的意思,俯身凝视着她的眼眸,这样的凝视让楚悦有些不太招架得住,她刚要慌乱避开萧穆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却不想萧穆薄唇轻启看着楚悦淡淡道:“既然是和陈世子演戏,陈世子心目中的人又不是你,本王还是奉劝你一句,切莫假戏真做!!事成之后,本王自会给你安排一段这世上最好的姻缘!”

啊啊啊!楚悦内心简直是要崩了!萧穆怎么知道陈墨川之前喜欢他的一个学姐,然后被他爷爷喊回来迫于家族的压力开始追求她?

如果不是萧穆一本正经的胡扯,她都以为这丫也是穿越来的,可能还是大院里的那个知道她和陈墨川全部内情的张胖子。

萧穆这刀子戳到了楚悦的痛处,楚悦咬着牙道:“那是自然!!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上陈世子,老子发誓!”

114 姐就是这么好看

经过这一夜的闹腾,楚悦倒也是累了的,第二天一早便被明月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此时天色还没有全部亮透了,天光也带着几分雾蒙蒙的灰色,楚悦几乎是闭着眼睛任由自己身边的丫鬟们摆弄,正当丫鬟们将那些在正规场合戴着的厚重头面帮楚悦弄到了发髻上的时候,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哄闹声!

楚悦猛地一愣,倒是浓浓的睡意减去了一半儿,昨天晚上闹得还不够大吗?这一大清早又是哪个不开眼的皮痒了不成?

“玉翅!你去瞧瞧!”楚悦昨天几乎没有睡多久,先是被陈墨川约去了山间的小亭子里,然后是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夺命逃亡,接着便是被莫名其妙的同陈墨川定了亲,然后又被自己的便宜老爹和萧穆分别拷问了一番。

等到她歇下来后已经快要天明了,如今也就是睡了不到三个钟头,今天还是蟠龙山祭祀的时候,那些繁琐的仪式实在是令人烦闷得很,却不想今早又有人不要命的闹事儿,楚悦本来就有起床气如今更是大了几分,话语间已经带着万分的萧杀之气。

玉翅刚走出了暖阁的门却不想院门口的那个人影已经推开了众多拦着的丫头婆子朝着楚悦这边疾步走了过来,居然是穿着一身玄色锦袍的谢家嫡长子谢长安,虽然他浑身晕染着冷冽迫人的气息,但是脸色却是微微有几分发白,像是病了一场似得,只有谢长安身边的小厮晓得主子昨日晚上不停地拉肚子,浑身还奇痒难耐却又不能和别人说是自己贪吃吃了楚二小姐做的叫花鸡吃着了。

这份儿憋屈让谢长安差点儿要杀人,一晚上折腾后,主子身上的症状虽然缓解了几分可还是没有丝毫的根除,也不知道这个事儿要磨到什么时候。

现在拉肚子倒是缓和了,可是身上发痒的事儿却是没有办法缓解,如今主子也只得过来同楚二小姐对峙一下讨要解药,毕竟一会儿是皇家祭祀,主子现在已经撑到极致,这份儿定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持续下去,不过主子忍着浑身的痒痒实在是忍得很辛苦。

楚悦虽然坐在了梳妆台前,却是从雕花的窗户前看到了急匆匆冲进来的谢长安,她眉头微微一挑,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都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么个时时刻刻想要要她命的煞神。

楚悦缓缓站了起来,冷冷看向了冲进了暖阁的谢长安,谢长安因为忍着身体里深入骨髓的痒,却又心头恨死了楚悦,一来二去一张本来俊朗非凡的脸都有几分抽搐了。

他抬手点着楚悦的鼻尖沉声道:“无耻的女人!”

楚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是丝毫不惧谢长安的盛怒和威胁,双臂抱着肩歪着头看着谢长安道:“谢公子,今儿可是个重要的日子,一会儿我们都得去参加祭祀仪式,您不好好在谢家那边待命冲进来我一个女子的闺阁到底所为何事?”

谢长安气急放下手便是摸向了腰间的佩剑,他实在是克制不住想要杀了这个女人,便是一刻也忍不住了。

嚓的一声,剑锋尚未露出剑鞘,楚悦却是低声笑道:“看来谢公子昨儿的叫花鸡吃的不错,不若一会儿我再给谢公子做一只吃吃?”

谢长安握着剑柄的手僵在了那里,他猛地抬眸冷冷盯着楚悦。

楚悦晓得这个混账最是个要脸的人,谢长安其实没什么缺点,却是在楚悦这边看出来他最大的一个缺点那便是他太要自己的那张脸面了,即便是吃了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应对。

楚悦淡淡扫了一眼外面那些神情紧张的丫鬟婆子们,其中自然也有谢府那边跟过来的人,她随后抬高了声音道:“谢公子,我和陈世子之间的亲事那是昊王爷亲自帮我们定下来的,咱们两个之间到底是缘分浅薄,虽然我晓得你这般的看重小女子,但是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你我二人之间之前也没有什么事情,如今更是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谢公子还是回去吧!没得耽搁了天家的祭祀,到时候便不好了的!”

“你这个女人!!”谢长安的身体微微颤抖了几分,没想到楚悦居然会这样说,她和陈世子的事情已经让他们谢府蒙羞,如今却还是这般大言不惭,他只觉得心口的血一阵阵上涌猛地顺着嘴角喷了出来。

“主子!主子!!”谢长安身边的云鹤忙疾步走了上来将几乎踉跄着扛不住浑身痒痒的谢长安扶住,却是冲楚悦压低了声音道,“楚二小姐,我家主子已经这样了,还望楚二小姐行行好!”

楚悦明白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绝了去,虽然她晓得谢长安这个混账已经与她是水火不容了,加上还有一个楚钰,此人如今看起来还不到完全除去的时候,她如今牵扯了太多的乱局,倒是不想将谢家完全得罪狠了。

楚悦冲云鹤压低了声音道:“解药一会儿我的婢女会亲自送过去,现在带着你家主子麻溜点儿离开。”

她随后看向了谢长安道:“谢公子,这一次我便放过你,以后你还需要好好记着一点,我楚悦的闺房不是那么好闯荡的,你需要牢牢记着这一点,晓得了吗?”

谢长安冷冷盯着楚悦咬着牙道:“我们走着瞧!”

四周那些围观的丫鬟婆子们却是低声纷纷议论。

“之前还以为是楚二小姐巴结着谢家,求着要嫁人,即便是做平妻也是在所不惜!如今看来居然是谢公子主动求娶?”

“也不晓得楚二小姐哪里好,居然这么多世家子弟争相求娶?”

“此时若是看着楚二小姐倒是真的美得很,竟然有几分别样的风情在里头。”

楚悦看着谢长安有几分狼狈的背影消失在画廊前,随后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缓缓坐回到了梳妆台前,她缓缓看向了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人果然是人比花娇,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淡淡的英气,倒是真的有那么几分耐看。

楚悦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脸笑道:“真的是没有办法,姐就是这么好看,你们能怎么样呢?”

暖隔里伺候的几个丫头忙用帕子捂着唇笑了出来,随后上前帮楚悦换上了繁琐的裙衫。

楚悦起身扯了扯裙角看向了外面已经变得亮堂堂的天光笑了出来:“走起!本姑娘倒是要见识一下这蟠龙山上的阵仗!玉翅,我们走着!”

115 针锋相对

蟠龙山每年举行的重阳祭祀仪式倒是在天光完全大亮之时正式开始,皇帝在蟠龙山上的行辕自然是与那些世家大族割裂开来的。

当皇帝的行辕来后,仪式也拉开了序幕,好不容易才折腾完毕已经到了正午时分,那些参加完仪式的世家贵族的女子们却是聚在了一起说话儿。

楚悦和陈墨川之间的事情早已经一夜之间在这些世家贵族的女眷中传播开来,世家女子平日里也着实无聊得很没有什么消遣,此时能听到了楚悦身上这么劲爆的事情,自然是一个个看向楚悦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激动之情。

谢家的女眷们也是一个个盛装出行,虽然心头也着实觉得惊讶到底是涉及到了自家的声誉,那些女眷们的脸上端着几分整肃的神情,也不理会四周人的指指点点。

楚悦因为陈墨川闹出来的这一出子,自然是不能再和谢家的女眷们走在一起,不过谢家如夫人倒是对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路过她的时候冲她抱歉的笑了笑,却是压低了声音道:“姑娘的事情我也晓得,到底是和谢家没有缘分,不过楚二小姐得空儿还是要来府上坐坐的。”

如夫人倒也是没有别的意思,她是真的喜欢楚悦这个丫头,心头居然因为楚悦不能进谢府生出一丝丝的遗憾。

楚悦冲如夫人笑了笑低声道:“多谢夫人,楚悦得空儿便去拜会!”

“呵!”楚悦刚和如夫人说了几句话后,转头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嘲笑声,她猛地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却看到安国公府的那个秦小姐被簇拥着缓缓朝着楚悦走了过来,她的眸色微微一冷,虽然理解秦大小姐和自家长姐那份儿浓浓的不分青红皂白的闺蜜情,但是这个女人一次次针对她,倒是让她真的生出来几分厌恶的感觉来。

楚悦转身看着缓缓走来的秦雅舒,精致的下巴微微上扬,在阳光映照下显出了几分别样的傲娇来,让秦雅舒着实的不舒服,一个扬州瘦马生出来的女子凭什么有这般傲娇的气场。

她缓缓站定在了楚悦的面前也是仰起头淡淡笑了出来:“听闻楚二小姐昨儿夜里受惊了的,不知道身体可否有恙?”

秦雅舒也是张扬惯了的,说话自然是不客气。人人如今都晓得了楚悦昨天晚上和永宁候府的陈世子私会的事情,此时秦雅舒却是将这件事情非要变着法儿的提出来,若是其他世家大族的女子面皮子薄,听了这样的话儿哪里还能下得了台?

楚悦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是啊,昨天晚上出去赏月亮去了,没想到这蟠龙山的月亮还是蛮好看的,怎么?姑娘昨天晚上也出去赏月去了不成?怎么晓得我昨天晚上也出去了?我说雅舒啊!不是姐姐我说你,别没事儿干老是盯着别人的事情没完没了乱嚼舌根子,这样和一个乡野村姑有何区别?”

“你?”秦雅舒顿时脸色一白,四周本来还指指点点的世家贵族的女子被楚悦这么一说倒是不好再说下去了,毕竟都是从小接受了正规的礼仪培养的贵族女子,这点子脸面还是要的。

“楚悦,你这个女人着实的不要脸,先前儿和谢家的人定了亲,如今又是和陈世子之间不清不楚,此时这般的场合下,你这样的乌烟瘴气的女子焉能站在此处?”秦雅舒也是急眼了去,声音难免有几分挑高了去。

“呵呵!”楚悦不禁笑了出来,却是淡淡看向了秦雅舒道,“秦大小姐按理说也没有七老八十怎的如此的健忘?本姑娘刚才和你亲自说过,一个世家贵族的女子就不要随便乱嚼舌根子了,这样会拉低你的档次。”

楚悦稍稍顿了顿话头,脸上的那一抹整肃却是慢慢涌了出来,站在安国公府嫡长女的面前居然没有丝毫的怯意,她看着秦雅舒也是抬高了声音笑道:“我和谢家定亲?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哪知耳朵听到了?无非就是你胡乱猜测的吧?我和陈世子定亲那是皇后娘娘准备亲自赐婚的,莫非你觉得皇后娘娘这婚赐错了去?”

楚悦的话音刚落,秦雅舒顿时脸色一白,向后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她只是听人们传言说楚悦和陈世子昨天夜里不清不楚被人抓到了把柄,确实没有想到这居然是皇后娘娘的赐婚?

她哪里有那个胆子对皇后娘娘的赐婚存着几分不满,此时秦雅舒脸上的神色显然是慌了几分。

楚悦缓缓走到了秦雅舒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秦雅舒,你这个脑子我真的是怀疑你怎么活到现在的?那些妇人传我的笑话定是都捡着不好的说,皇后娘娘准备赐婚这种光宗耀祖的事儿那些贱人们自然是不会说的,偏偏你就信了的?”

楚悦低声笑了笑却是凑到了秦雅舒的耳边低声道:“猪!好好回去照照镜子,脸都气变形了!还有你一个劲儿的维护你的朋友楚钰,不知道楚钰有没有告诉你她的那些秘密,比如她有个很厉害的秘密人物喜欢着她,你知道这件事情吗?不,你肯定不知道!好吧!现在你走开,我妈不让我和傻子站在一处说话!”

秦雅舒到底是安国公府里被宠大了的小公主,哪里架得住楚悦的这些话儿,倒是一下子懵了的,随后猛地一把拽着擦身而过的楚悦的袖子,脸都涨红了去,声音微微发着颤:“楚悦!你给本姑娘站住!凭什么骂人?”

楚悦淡淡扫了一眼秦雅舒拽着自己衣袖的袖口刚要说话,却被一道身影缓缓挡在了身前,抬眸看去正是秦雅舒的亲哥哥秦离轩秦世子。

秦世子此时看向妹妹的脸色倒是多了几分冷冽:“舒儿,不得无礼!”

他随后冲楚悦赔笑道:“楚二小姐不必生气,我这个妹妹也会从小惯坏了的,还望楚二小姐海涵!”

“呵!虽然她比我也就是小了一岁罢了,也是老大不小了,况且谁还不是个宝宝?我在我娘亲面前也是个受宠被惯坏了的小姑娘呢,既然不懂事那就回去好好教育,别出来祸害人便是!”

楚悦的一番话倒是让秦世子脸色尴尬万分,他可没想到楚悦居然是这般的伶牙俐齿,纵然是对楚悦的话语生出几分不满,但却也没有办法反驳。

他随后笑道:“楚二小姐所言极是,在下这便带着舒儿离开!”

116 心大

楚悦和安国公府的这一番交锋倒是让那些贵族女子都是闭了嘴,只是安国公府世子爷秦离轩带着涨红了脸的秦雅舒离开的时候却又折返回来走到了楚悦的面前。

楚悦眸色微微一闪抬眸看向了面前玉树临风却又像是一只危险的狐狸一样的秦离轩,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道:“秦世子还有何见教?”

秦离轩微微躬了躬身子轻笑了出来道:“素问相府二小姐最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正好在京城的文渊阁每个月都要举办诗会,还希望楚二小姐能来文渊阁与我等交流一下墨宝如何?”

楚悦看着面前的男子,纵然是她刚才将他的亲妹妹狠狠羞辱了一通,却还是能保持这样的修养实在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这种人其实最不好应对,倒是比那个嘴上不把门的秦雅舒难对付多了。

她几次三番和秦雅舒对上,秦雅舒到底还是在她这边没有讨到便宜去定是恨毒了她,故而她和安国公府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如今应对秦离轩这种人便是能躲则躲,尽量不要和对方有什么交集。

毕竟文渊阁这个京城中才子才女众多的文化机构那可是秦离轩一手操持着的,此时若是自己傻乎乎的真的以为会背诵几首之前学过的古诗就在文渊阁里装逼,怕是被秦离轩暗算了去。

毕竟在这样一个专制皇权的社会里,即便是一两句话儿说错了去也会被人狠狠收拾了,她才不会上杆子找不自在。

“秦公子谬赞了,”楚悦冲秦离轩躬身福了福笑道,“小女子才疏学浅哪里当得了世子这样高的评价,这诗会小女子就不必去丢人现眼了吧!如今祭祀仪式已完,大家伙儿都等着去参加赏菊会,咱们在这边耽搁的时间长了也不好,小女子告辞。”

楚悦即便是不给秦离轩面子,拒绝的话儿也是说的分外的得体有度,秦离轩纵然是伶牙俐齿却也是无话可说随后笑着点了点头道:“楚二小姐着实的谦虚,不过文渊阁是皇上之前下的口谕办理的,如今皇上已经将楚二小姐的那首七步诗命人抄了帖子挂在了文渊阁的墙壁上了,怕是楚二小姐这文渊阁之邀是推脱不了的。”

楚悦的眉心狠狠一跳,看着秦离轩转身离开的背影,她心头倒是多了几分烦闷。

“小姐?”玉翅此时凑过来小心翼翼道,“小姐,那文渊阁据说都是天下才子聚集的地方,京城里很少有女子能被邀请进去的,除非是那些特别有才华的女子。如今能进文渊阁参加诗会的除了宫里头的几位公主,安国公府的秦小姐和平西王的胧月郡主,便只有咱们相府的大小姐了,那据说还是看在大小姐的外祖父是江南大儒的份儿上。如今秦世子请大小姐去文渊阁参加诗会,小姐真的不去吗?”

楚悦低声笑了出来,点了点玉翅的额头道:“你这个丫头有时候聪明得很,有时候也是糊涂,你刚才也说了,能进去的女子不多,秦世子哪里有那么好心让我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进去舞文弄墨,这不反常吗?”

玉翅顿时脸色微微一变,之前便晓得自家小姐这便算是得罪了安国公府,如今看着秦世子也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对自家小姐还是很温和的,哪知道这便是笑眯眯的就要陷害自家主子啊?

玉翅顿时生出一身冷汗来,自从主子这些日子变了不少后,倒也是树敌太多。

楚悦随后微微垂眸看向了自己露出袖子的芊芊玉手,随后缓缓抬了起来,却是在阳光的晕染中更是显出几分剔透莹白,不得不说楚悦本尊这个身子长得着实挑不出一点点的毛病来。

她低声苦笑了出来:“人怕出名猪怕壮,*,姐这样的高调招黑那是自然的,既然是要招黑就要有被黑暗吞噬掉的可能性。”

楚悦随后缓缓朝前迈出了一步笑道:“如履薄冰也不过如此!”

玉翅此时倒是说不出话来,看着自家主子穿着一身绣着银色梅纹红裙,在桂树林间穿行,每走一步倒是引起了桂花飘落,浓香溢开却又是那般张扬的美,可是为什么看着令人觉得心里酸酸的?

“主子!”玉翅忙拿着披风跟了上去。

楚悦带着玉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半山腰的花厅里此时正是热闹的很,按照老规矩花厅里举办的赏诗会上那些老辈的人们是不参加的。世家子弟们难得有这么一个聚在一起的机会,尤其是那些贵族女子也能参加,此时各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有什么本事纷纷都拿了出来炫耀,气氛也是到了最顶点。

只有楚悦称病躲在了暖阁中,前面从花厅里打探消息的丫头们回来气呼呼的冲楚悦禀告说那些贵族女子纷纷说自家主子的不是,还说一定是因为和陈世子半夜私会的事情丢了脸面连这样的诗会也不敢来参加等等。

楚悦歪靠在迎枕上听着小丫头们将花厅里的事情一件件和她说脸上却是不恼反而笑了出来道:“那是自然,我现在这么遭人恨被人背后诟病几句也是应该的。”

楚悦是真的被京城那些世家女子的想象力给逗乐了,她现在去了不是因为和陈墨川私会这件事情丢人现眼,而是她去参加了诗会才是刀尖上起舞丢人现眼得很。

她现在虽然同玉翅和红笺两个小丫头学了好多这个时代的字儿,可是那个字儿写出来还是不敢恭维,她得多大的心才会去那种场合下暴露自己的短板被人看出穿越而来不对劲儿的秘密。

“主子真的是个心宽的,那些女子这般嚼舌根子主子也不生气,”玉翅忙给楚悦倒了茶水,这些日子山野间的秋茶刚下来倒也是新鲜得很。

“心大自己的舞台才大,我们的人生要活的有格局!”楚悦点了点自己的鬓角笑道。

她话音刚落却不想前面守着门庭的小丫头疾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古怪和慌张冲楚悦福了福道:“主子,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来了,请您去皇家行宫一趟。”

楚悦猛地坐了起来,独孤皇后要见她?

117 妖后

楚悦顿时惊了一跳,虽然人人都传言说承平帝之前最喜欢的女子便是先皇后孝贤皇后,孝贤皇后病死的时候年纪尚且年轻,只留了太子萧澈一个子嗣便驾鹤西去。

据说孝贤皇后死了以后,承平帝着实的伤心难过甚至连着早朝都有小半年没有去,后面更是多年未曾立后,满朝文武看着皇上这般消沉更是有几分心惊。

陈太后不得不亲自出面替承平帝张罗选秀的事情,后来的独孤皇后当年还是一个刚被选进宫的秀女,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秀女短短半年便做了承平帝的宠妃。

等到五皇子萧渊生下来后,更是母凭子贵做了四妃之首的皇贵妃,后来在五皇子五岁的时候便被立为了皇后,从此便一直掌握着后宫的权柄,更是无人能超越。

对于看了那么多年言情宫斗剧的楚悦哪里想不到独孤皇后可是个厉害人物,她实在是不晓得这个女人此时喊她去行宫做什么?

楚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心也跳个不停,她总觉得自己和宫廷这两个字儿不能沾边儿,一沾边儿便是个死。

但是之前昊王爷萧渊说过会请求母妃给她和陈墨川赐婚的,难不成是赐婚的事情,可即便是要赐婚也不能在这盘龙寺这么严肃的地方搞啊?

按照固有的规矩也就是必须先回宫,然后皇后的敕命被口传或者写点儿吉祥话儿送到楚家和陈家便罢,况且即便是为了早一点儿操办她和陈墨川之间的亲事也是和她的父亲楚相去说啊,哪里有将当事的小辈喊进宫里头说这种事情的?

可是独孤皇后的邀请楚悦却是一丝一毫也不能敷衍过去,能在后宫简直取得逆天胜利的女人哪里是她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的?

人人都说女人得罪不起,宫里头的女人简直是女人精里的战斗精,她需得打起来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

“玉翅挑拣素净一点儿的裙衫来!”楚悦其实更喜欢颜色浓烈的裙衫,只是在上位者的眼中还是乖巧一点儿的好。

楚悦换好衣服带着玉翅走出了暖阁远远便看到了院落外面站着的一队人,两个内侍抬着一顶华撵步轿停在了楚悦待着的院落外,蟠龙山上的小道着实的不好走,宫里头的贵人们娇贵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小道。

但是这些山道却又不能行马车,便只有这些灵活小巧的步撵代步,只是这样的步撵毕竟也出现在蟠龙山的皇家行辕里,此时却是出现在了相府一个小小庶女的院落外面,倒是引来了众多的非议。

楚悦也不理会四周那么多双或无聊或别有用心的眼睛,冲站在步撵前面的一个身着淡蓝色宫装的妇人福了福恭敬的笑道:“有劳嬷嬷亲自来一趟,小女子着实的惶恐,不知道皇后娘娘吩咐小女子进宫所谓……何意?还请嬷嬷原谅小女子的粗鄙无知告知一二!”

为首的这个于嬷嬷是宫里头资历比较老一点儿的女官了,此番看着楚悦温文有礼倒是神情微微一顿,这个楚家二小姐不像是人们所说的那么不堪吧?这份儿气度和神态倒是无可挑剔,关键这个丫头的那双眼睛着实的好看,带着几分寻常世家女子少有的特殊灵气儿。

于嬷嬷忙躬身笑道:“楚二小姐客气了,只是今儿主子听说楚家二小姐您病了的,连赏菊宴也没有参加倒是有几分挂念,如今请姑娘进宫叙话一二。”

楚悦心思一顿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一番话说的滴水不露,她如今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一个个的找上门来不把她楚悦整死那是誓不罢休,罢了,虱子多了不咬人,纵然是龙潭虎穴她楚悦也要去闯一下了。

“哦,既然如此便有劳嬷嬷您前面带路了!”楚悦笑意嫣然,将心头慌得一批的恐惧狠狠压了下去。

“楚二小姐这边请!”于嬷嬷亲自将步撵上的帘子掀了起来,楚悦坐上了太监抬着的颤悠悠的步撵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走进了皇家行辕。

毕竟她是个内宅女子拜会的又是皇后娘娘,倒也是没有必要从行辕正门进去,免得打扰了皇上歇息。

这些日子承平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此番来蟠龙山也是想要为自己亲自祈福延年益寿,哪里想到永宁候府的两个儿子闹出了那么大的阵仗,今天早上承平帝将永宁候爷陈擎苍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到现在永宁候爷为了保住自己心爱的大儿子的命,还跪在了承平帝寝宫外面的台阶前。

此时的皇帝心情着实的不好,据说头痛病又犯了正在寝宫里歇着,楚悦觉得自己最好是悄悄地我来了,我待一会儿就悄悄地溜走了,皇上这种大人物还是没必要了解了。

楚悦从步撵上下来后便随着于嬷嬷从行宫侧面的一个角门走了进去,她微微抬眸看向了四周的景色,到底是比正儿八经的皇宫大内差远了些,可也是遍地绿色植物看起来也是有几分雅趣。

顺着一条林荫小道,楚悦便看到了小道后面陡然宽阔了起来的一片空地,正对着的便是一处还算华丽的院落想必就是独孤皇后在蟠龙山临时居住的地方了。

楚悦跟着于嬷嬷走进了院子里,来来往往伺候的宫女和内侍们即便是看到楚悦这样意外的客人来,也是一个个脸上表情渗透着几分淡然,一看独孤皇后治下有方,不过也给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觉。

她倒是不敢再东张西望忙跟着于嬷嬷紧走了几步到了正殿的时候停在了外面,于嬷嬷疾步走了进去回禀,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冲楚悦点了点头让她进去。

楚悦忙提着裙角小心翼翼迈步走进了正殿的门槛,绕过十二扇琉璃屏风,便看到宽大的宫床上端坐着一个盛装而坐的女人。

暗金色滚边绣着紫色凤凰图案的长裙将那个正位上美艳绝伦的女子更是衬托出了几分非凡的容色,虽然独孤皇后的眉眼间已经染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可是在楚悦看来简直比她还要年轻漂亮几分,这个女人有毒啊!怪不得盛宠那么久,这样的尤物天下几个男人能受得了?难道人间真的有不老仙丹吗?

楚悦忙上前一步缓缓跪了下来行礼道:“民女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福安!”

118 美容心得

楚悦规规矩矩的给独孤皇后跪了下来行礼,礼数上自然是不敢出丝毫的差错,毕竟她还想在这个时代多活几年。

只是楚悦跪下来许久,也没有听到上位者的一声免礼,寝宫中地板的凉意一点点的渗透进了楚悦的身体里,让楚悦的一双腿几乎都跪不住了去,她两条手臂撑着地板微微有几分轻颤。

楚悦心头暗自打了个突,这是独孤皇后给她的下马威吗?真的是不爽得很,她都没有刨这些人的祖坟,他们一个个的就是喜欢给她找不自在,实在是气人得很。

四周的空气渐渐有几分凝练,冷的像冰魄,楚悦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暗自吸了口气再一次冲独孤皇后磕了一个头道:“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娘娘千岁福安!”

独孤皇后清冷的声音终于有了回应,她挑着带着华丽指套的纤白手指端起了一边鎏金的白玉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你便是相府的二小姐楚悦?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楚悦也不敢忤逆忙抬起头看向了独孤皇后,这一看倒是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独孤皇后实在是美的惊人,她竟然一时间没有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仿佛这个女人就是一只妖物专门来祸害君王的,只是在丹凤眸中稍稍带着几分不太符合*身份的妖媚,狐狸精!绝壁是狐狸精!!

独孤皇后抬眸淡淡看向了楚悦,眉头却是微微一蹙,她之前倒是听闻这个相府出来的小小庶女搅动着整个京城不得安宁,此番却是看她见到自己面容后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莫不是她在打量自己,简直是放肆!

独孤皇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笑道:“果然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来人!给本宫掌嘴!”

楚悦一顿,尼玛啊!她啥话都没有说,这个女人就开始对她打打杀杀,果然是宫里头出来的女人,阴毒的老巫婆!

“皇后娘娘息怒!臣女不知道何故惹得娘娘不开心,臣女一定给娘娘道歉忏悔!还求娘娘不要掌臣女的这张嘴,这张嘴留着还有话儿要对娘娘说!求求娘娘饶了臣女这一遭!”

独孤皇后冷笑了出来:“身为世家女子尖嘴滑舌,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度可言,本宫叫你抬起头来你倒是打量起本宫来了,谁给你的胆子?!”

什么?楚悦顿时晕菜了,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记耳光,原来刚才自己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妖后,也就是处于同性之间的好奇看了独孤皇后几眼便要被揍了吗?

楚悦忙重新跪了下来道:“娘娘误会了,只是娘娘长得着实的美,都让身为女子的臣女也是惊艳到了呢!”

独孤皇后猛地神色愣怔在了那里,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儿,倒也是新鲜得很。

楚悦看着独孤皇后的表情,心头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女人果然是需要哄着的动物。

她忍着心头的恶心,这张老脸也是不要了去,忙谄媚的看着独孤皇后笑道:“娘娘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保养的也是这般的好,若不是知道娘娘的身份,娘娘换了寻常衣服站在臣女面前的话,臣女还以为娘娘是哪家溜出来贪玩儿的小姑娘!”

噗嗤!外面守着的于嬷嬷忙捂着唇,几个独孤皇后的心腹宫女也是涨红了脸几乎要憋出内伤来,听闻这个楚二小姐曾经疯了一段儿时间,后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没想到居然说话这般的不着调,可是娘娘好似也没有反感楚二小姐这般说,这些服侍的宫女们具是压着笑意听了下去。

看着独孤皇后脸上稍稍晕染而出的笑意,却又是一晃而过,楚悦忙笑道:“娘娘不知道用什么护肤品保养的自己,臣女实在是想知道,不过臣女也有些保养的方子想要和娘娘分享一二。比如娘娘气色这么好,肤如凝脂嫩白如玉吹弹可破,这样的肤色说句娘娘不爱听的,用淡色的口脂不适合娘娘,娘娘适合的是斩男色,娘娘若是不嫌弃的话臣女给娘娘将那个颜色画出来娘娘且看看好不好看?”

独孤皇后的脸上掠过一抹惊讶,许久才缓缓道:“来人,将那些颜料端过来!”

楚悦现在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忙提着裙角朝着正位上那个妖冶至极的女人走了过去,心头却是暗道果然是女人啊,只要朝着这个方面去挑起话题还是有可能避开独孤皇后的杀机的。

此时天光渐渐浓烈了起来,正午的阳光有几分刺眼,行宫东侧别致华丽的各处院落住着这一次跟来的皇子们,天子亲自主持祭祀,又是选在了重阳节这个重要的节日,皇子们自然是要来住在这里的。

如今所有的皇子都来了,唯独少了以往扮演重要角色的太子萧澈,萧澈现如今还在宗人府里圈禁,这些皇子里自然属五皇子萧渊地位最高,住的院落也是最大的一处,而且环境最好四周都是竹林显得有几分幽静。

此时竹林间传来一阵阵舞剑的声音,还有竹叶簌簌而落的声音,倒像是疾风暴雨过后的萧杀冷冽。

林子里来回穿梭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着玄金色锦袍,头发简单束在了脑后。整个人就像是上古时期刚开锋的古剑,杀意纵横却又诡谲难挡。

剑招落下,剑锋定住,噌的一声被收进了剑鞘中。

随后才有人躬身压着声音中的紧张道:“王爷,刚刚皇后娘娘将楚二小姐宣召进行宫了,想必赐婚的事儿娘娘那边也是认同的。”

“嗯,”萧渊缓缓坐在了竹林亭子间里的椅子上,手中的剑放在了桌上,端起了上好的银针茶喝了起来,他向来领兵作战,在行伍间厮混久了,倒是身上带着几分武人的豪放气息。

“陈洛川那边如何?”

“回主子的话儿,陈洛川被下了大理寺的牢狱,这一次皇上是动了震怒怕是不好弄出来。”

萧渊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眸色却是更加沉下去了几分,陈洛川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此时被那个陈家二公子陈墨川一出手便是置于死地,陈墨川这个人他们所有的人都是看走了眼。

“之前送给陈墨川的东西,他都怎么处置了?”

萧渊身边的心腹护卫君武忙低声道:“之前小的托人送给陈世子的那些礼物,明面儿上他倒也是恭敬的接下来了还说谢谢王爷的一片厚爱,后来听陈世子身边的人说那些礼物他却是随意收进了库房里,也没有什么再多余的表示了。”

萧渊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低声道:“倒是个古怪的性子,不过本王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也许有一个人可以为我们所用。”

“主子爷?”君武一愣。

萧渊缓缓笑了出来,一双勾人的凤眸却是晕染着一抹冷冽:“走,去会会楚二小姐!”

119 求情

萧渊带着心腹君武顺着垂花门出了皇子们住着的地方,不多时便到了行宫最北面的宫门口。

毕竟是行宫,宫里头的那些妃子们也没有全部带过来,关防上虽然有几分整肃,但是也没有在京城的时候那么的严苛。

守门的金吾卫一看是五皇子萧渊躬着的身子倒是更加沉下去了几分,至从太子被废了后圈禁在宗人府的深宅中,五皇子夺嫡的呼声水涨船高,现在那些宫里头的人俨然将五皇子当做是真正的太子爷伺候着。

“殿下?”守着宫门的金吾卫忙躬着身子陪着笑脸给五皇子请安。

“不必多礼,”萧渊的声音淡淡的,却是声调中多了几分不耐,他什么时候才能在这宫城中随意走动,做到那个位置上也就不会被查来查去,不过他相信这一天很快会来的。

萧渊身边的心腹君武将令牌递到了金吾卫的面前,金吾卫哪里敢细细查看也就是扫了一眼便将牌子恭恭敬敬的又送了回来。

如今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劲儿了去,虽然皇上不承认自己身体的每况愈下,每天还要命人炼丹,妄图求得长生不老,只是他这是心有余力不足。

但是每天的国事那般的繁重,即便是承平帝再怎么要强也是处理不来那么多的公务,几个皇子里只有萧渊的文韬武略尚且能入了承平帝的眼睛。

承平帝早已经下令五皇子萧渊可以凭借自己赏赐的令牌随意出入宫中,一来二去萧渊如今可是真的成了监国的皇子了。

萧渊也不理会门口一个小小的金吾卫对他的诚惶诚恐,径直顺着夹道先朝着父皇的寝宫而去,不多时便迎见了李公公。

“殿下安好,”李公公亲自端着棋盘朝着寝宫而来。

萧渊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看着李公公手中端着的白玉棋盘,那棋盘通体用罕见的整块儿硕大的羊脂玉打磨而成,上面雕刻着的精细花纹看着也是令人觉得惊奇异常,用的是微雕的手法,绝对不是凡品。

“李公公,这是父皇用的棋盘吗,怎么之前没有在父皇的寝宫中见过?”

李公公脸色微微一愣,按理说五皇子过问皇上的私人用度着实的越矩了,不过这位爷问起来他还真的不能不回,偶尔越矩也没有什么要紧。

“回殿下的话,这棋盘也是今儿六殿下带进来的,皇上喜欢博弈,六殿下担心皇上住在这山间里有些憋闷便带着棋盘来了。”

李公公的话头停顿了一下,倒是没有再往细里说,这些个话儿若是计较起来已经够他挨一顿板子了。

萧渊的脸色微微变了几分随后却是笑道:“六弟真的是有心了,罢了我去看看父皇。”

“殿下,”李公公脸上掠过一抹为难之色,“殿下恕罪,老奴也是多嘴几句,刚才皇上口谕任何人不得来寝宫问安,皇上现如今是有些乏了的。”

萧渊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随后却是上前一步走到了李公公的面前抬手点着他手中的棋盘挑着俊挺的眉头压低了声音道:“此番六弟在里面?”

李公公眼角狠狠一跳,顿了顿话头还是小心翼翼道:“回殿下的话,皇上如今看到了这样的棋盘也是有心博弈一局,六殿下陪着。”

李公公这个话说出来后,像是老僧入定一样,仿若再不说半句闲话,饶是酷刑也撬不开他的嘴巴。

萧渊暗自狠狠吸了口气,若是论武功几个兄弟都是比不过他的,若是论下棋他们几个合起来也下不过六皇子一个人去。

陪着父皇下棋,萧宇看来是坐不住了去,这么快便有所行动。

萧渊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到不了底。

“果然还是六弟是个机灵的,会讨父皇的欢心,不过只要父皇能开心起来,我等做儿臣的也是高兴的很。”

李公公一个劲儿点头应是,也不对多说别的,萧渊又问了几句父皇身子是否安好之类的客套话,随后便疾步离开了承平帝的寝宫。

他刚转到了夹道上准备去西侧的母后的行宫那里瞧瞧,却不想在树影间看到了身穿靛蓝色锦袍的萧穆却是直直跪在了承平帝的寝宫门口。

萧渊倒是停下了脚步,从树影间远远看去,倒是发现这个平日里丝毫没有存在感的四哥,此时像是一具令人生厌的雕塑立在那里。

平日里父皇极其讨厌这个儿子,萧穆也是颇有些自知之明,从来不在父皇面前出现,除非重大的场合才出来露露脸。

“你去打听一下,穆王爷怎么跪在这里?”萧渊停下了脚步,扫了一眼此时依然跪的笔直的萧穆。

君武得令忙疾步走了出去,不多时便赶到了在凉亭中歇息等消息的萧渊的面前,他忙躬身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听说四殿下刚刚去皇上面前求情。”

“哦?”萧渊的眉头挑了起来,萧穆是几个兄弟之间很特殊的一个存在,除了太子那个蠢货把他当做了打手之外,其余的皇子都是对萧穆嫌弃得很,哪里愿意和他有什么牵连,不想他还有这个人情来往?

“呵呵,他这是给谁求情啊?”

君武忙压低了声音道:“听说给前太子殿下,说今天是重阳节,希望皇上能看看宗人府里的前太子殿下,据说前太子殿下都病了去。”

萧渊倒是微微一愣,居然是给太子殿下求情?不过那个蠢货生病的事情,他可是晓得的,他的大手笔他能不晓得吗?

他好不容易等到萧澈那个蠢货自掘坟墓将自己送进了宗人府,之前他实在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毕竟几个孩子里只有萧澈能得了父皇那么多的宠爱。

既然他如今进了宗人府,那就永远也不要出来了。

“呵呵,萧穆这根不开窍的木头倒是也个重情重义的,你哪天带着礼物去穆王府,旁敲侧击问问他如今府里头还需要什么?”

君武倒是不理解主子的意思了,一时间有些愣怔,萧穆在皇上的眼里就是一粒废棋,自家主子的气势如日中天何苦笼络他?

120 面膜

萧渊带着心腹护卫君武走到了自己母后的院子,远远的便有宫女迎了上来冲萧渊行礼。

独孤皇后在蟠龙山的行宫到底是比不上京城的正宫,院子里虽然也是种植着万寿菊还有其他的各种花卉,到底还是有些小,正殿中传出来的声音却是很清晰的落进了萧渊的耳朵里。

此时正宫外面站着于嬷嬷等人,却是一个个侧过身对着正殿里的方向,于嬷嬷也是宫里头的老人了,哪里有如今这种失了仪态的时候?

只见她此时惊讶的看向了里面居然不晓得萧渊来了,此番听到了萧渊的脚步声倒是狠狠惊了一跳,随后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带着身边的宫女忙冲萧渊要跪下来行礼。

“不必多礼,”萧渊随即摆了摆手却也是看向了正殿暖阁的方向居然还能听到母后一阵阵的笑声,他顿时眉头狠狠挑了起来。

自己母后的性子,他可是清楚的,身为六宫之主自然是端着架子的,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无数人盯着,像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候着实的少。

“殿下,奴婢这便进去通报!”于嬷嬷也是觉得今儿实在是失去了仪态,少不得要挨罚更是小心翼翼了起来。

“不忙着通报,何人在里面居然能逗得母后这般开心,本王倒也是好奇的很?”萧渊倒是不关心于嬷嬷的提心吊胆,压低声音点着暖阁里面的方向问了出来。

于嬷嬷脸上掠过一抹古怪神色忙回道:“回殿下的话,是楚二小姐在里面陪着娘娘说话呢!”

“楚悦?”萧渊顿时愣怔了去,不过楚悦今天进宫还有母后接见她给她赐婚的事儿他是晓得的,但是能和自己母后谈得来的人还是很少的,莫说是一个还未出嫁的小丫头。

之前他也是见过这个楚悦几面,给他的印象也就是皮相稍稍好看一些罢了,后来这丫头身上传来的事情一件件的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他现在倒是对这个女人感到几分好奇了。

于嬷嬷小心翼翼看着这位如今权势冲天的王爷,也不让她进去通报,她不晓的这位爷到底是在想什么。

“王爷?奴婢这便进去替王爷通传……”于嬷嬷觉得这么的让五殿下站在寝宫的门口也不合适忙躬身行礼道。

“不必,本王自己进去,”萧渊提着袍角迈步走进了正殿的门槛,刚绕过了巨大的琉璃屏风却是脚下的步子顿在了那里,不可思议的看向正中雕刻着九凤的紫檀拔步床,自己的母后平躺在上面,头顶边站着的人正是楚二小姐。

此时楚悦却是穿着一袭素色长裙,发髻很简单只是在鬓边别了一支赤红的海棠,倒是给她本来俏丽娇艳的容色平添几分很吸引人的颜色。

正午的阳光从她站着的背后的雕花大窗里照射了进来,在她的周身边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一瞬间萧渊觉得这个女子居然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些美人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不过这一抹惊艳在萧渊的心头也就是一晃而过,他此时更多的是震惊,这个楚悦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此时居然弯腰抬起手在自己母后的颈项间按来按去,还在母后的脸上贴了那么多的绿色的烂菜叶子?

“大胆!还不快住手!!”萧渊有力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这个女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危险,若她是个习武之人,此时只要稍稍用劲儿按下去,自己母后的命便没了去。

故而萧渊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惶急和萧杀,却是将楚悦狠狠吓了一跳,她忙摊着手朝后躲开,躲开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自己的腿肚子都有些抽筋。

楚悦好不容易用做面膜,做颈部按摩这种忽悠人的事情勾搭上了独孤皇后,让独孤皇后且缓着对她下手,正将她之前知道的一切美容知识添油加醋的同独孤皇后胡侃的时候,不想昊王萧渊捏着剑柄便朝着她走了过来,她一时间有几分吓傻了去,下意识的喊道:“大哥,大哥,别杀我!!”

这话儿一出口,楚悦顿时闭了唇,她如今也就是个相府里的庶女,称呼萧渊大哥着实的不对,忙又跪了下来道:“殿下息怒!小女子……小女子……”

楚悦一时间居然卡了壳儿,倒是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

此时脸上贴满了楚悦做的那些菜泥面膜的独孤皇后却是缓缓坐了起来,本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不愿意别的人看见的,只是刚才楚二小姐做出来的这些东西先是在她的手上涂抹开来没想到效果着实的好,如今抹在了脸上正享受着楚二小姐给她按摩的那份儿舒适不想自己的儿子奔了进来。

此时外面守着的于嬷嬷也疾步走了进来跪在了独孤皇后的面前道:“主子息怒!”

独孤皇后倒是有几分意兴阑珊,毕竟像楚二小姐这么有趣的人她着实的没见过,不过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儿脸上这些东西她虽然不舍得洗去可到底还是不妥当得很。

“来人!”独孤皇后撑着身子,一边的于嬷嬷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她伺候皇后娘娘也有些时候了,皇后娘娘的一个眼神她都是晓得的。

她忙命人宫女端了水来,随后亲自伺候独孤皇后净面,独孤皇后将脸上的那层面膜洗掉后果然容色更是鲜明了几分,于嬷嬷不禁微微一愣看向了一边跪着的楚悦,这个楚二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怪啊?怎么能弄出来这种罕见的住颜之术。

一边看着的萧渊也是微微一顿,顿时晓得自己似乎错怪了楚二小姐,他攥着剑柄的手松开了去。

独孤皇后缓缓抬手抚上了自己清凉光滑的脸,总觉得经过楚悦这么一折腾倒是真的精神了不少,她淡淡扫了一眼萧渊。

“母后息怒,儿臣也是错怪了楚二小姐了!”萧渊忙躬身行礼。

独孤皇后摆了摆手,却是看向了楚悦:“本宫倒是没想到楚二小姐居然还有这份儿手艺,只是之前昊王爷已经和本宫说了要给你和陈世子赐婚,若不是没有这么一出子本宫倒是想要将你召进宫中留在本宫的身边伺候呢!”

楚悦心头突地一跳,暗道你可是拉倒吧,本姑娘在一个小小的相府差点儿都被收拾掉半条命,还进宫,她倒是还想多活几年呢!

121 好好利用

楚悦听了独孤皇后的话本来跪在了地上的身子更是矮了几分,她实在是不想和宫里头牵扯上什么关系,现在唯一想要做的是赶紧配合着陈墨川那个混账东西将他们家祖传的什么破玉佩的秘密找到,然后找到回去的办法。

楚悦忙冲独孤皇后磕头道:“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抬举,只是臣女是个粗鄙之人,那个……那个臣女的名声也不是特别的好,若是进宫里来没得给娘娘添堵!”

独孤皇后眸色微微一闪,倒是很认真的看向了面前跪着的小丫头,伶伶俐俐的一个人儿,长得也是好看讨人喜欢,就是眉眼间有点子狐媚和妖冶,可是为人处事却又是和寻常的世家女子不同。

独孤皇后暗自叹了口气,这个丫头身份着实的低了几分,不然倒是和她很投缘的,不然即便是做她儿子的侧妃也是可以的。

可是渊儿要做的是未来的储君,楚悦这样的身份不适合自己的儿子,她也打消了留着楚悦在自己身边侍奉的年头,总归这个丫头若是做了永宁候府的世子贵妻,到时候有的是进宫的时机,那些叫做面膜的东西她倒也是不忙着和她商议此事。

此事自己的儿子已经追到了她这里来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看着楚悦道:“罢了,今儿本宫累了,你和陈世子的赐婚得空儿本宫和皇上提上一提,想必你们的好日子也快了,尽早回去准备嫁妆便是!”

楚悦顿时松了口气,上位者的心思真的是令人捉摸不透,她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今儿将她弄进了行宫倒是想要干个什么,但是此时貌似这一场危机也是缓过去了。

不过楚悦到底是心头意难平,她莫名穿越到这里来便是因为陈墨川的原因,她被搅进了这么多诡谲的局也是因为那个家伙的缘故,现在背锅担惊受怕的却是她。

楚悦暗自咬了咬牙,即便是被赐婚和陈墨川演戏,她也要让陈墨川肉疼一下!

楚悦忙行礼道:“臣女告退!”

她说罢忙跟着于嬷嬷退了出去,她这一次进宫是不能带着自己的婢女进来的,此番在独孤皇后这里折腾了这么久,她整个人都疲惫到了极点,这一次回到别院先让玉翅给她热一碗火腿鲜菇羹汤,再来一屉热气腾腾的三鲜包子,她一定要大快朵颐!

“楚二小姐!楚二小姐!”一个宫女忙追上了楚悦急切的脚步,却是先冲于嬷嬷点了点头道:“昊王爷有话说!”

楚悦忙一个愣怔,心头有几分愤怒,这一个个的还有完没完?

不过在独孤皇后的地盘儿上,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忙陪着笑道:“这位姐姐,不知道昊王殿下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那个宫女被楚悦这一声软糯的姐姐喊了出来,脸色微微有几分发红,这个相府的二小姐倒是个没有架子的人,她的性子她们这些人觉得实在是喜欢得很,声音也是软和了几分笑道:“回楚二小姐的话儿,殿下请楚二小姐在偏殿等候片刻,先喝喝茶用些点心,一会儿昊王殿下有话和楚二小姐说!”

楚悦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表情一点点的紧张了起来,她这算是被昊王扣在这里了吗?

于嬷嬷也是机灵的,忙转身冲楚悦笑道:“楚二小姐请随老奴来,你们几个端点心果子来!”

楚悦简直要气哭了,她是饿了,可是宫里头的东西她着实的不敢碰啊,这不是要人老命嘛!

只是事已至此,楚悦即便是想要离开也是不可能的,她不得不随着于嬷嬷去了偏殿等着那个五皇子的面见。

行宫的偏殿摆设也是精致得很,宫里头的点心果然是看着不错,但是楚悦看着那些精致的梅花酥饼实在是不敢下口,一般鲜艳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许是看出了楚悦的顾忌,伺候的于嬷嬷淡淡笑了出来捏起了酥饼吃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笑道:“姑娘先用些,殿下一会儿便来了。”

楚悦感激的看了一眼于嬷嬷,这是给她亲自试毒,虽然是宫里头的嬷嬷,那份儿架子端得很正,但是这个为人处世可是比相府里头的那些嬷嬷们大气多了。

“多谢,”楚悦也是饿了忙捏着点心吃了起来,到底还是藏着心事,本来香甜可口的点心到了她的嘴巴里却是带着几分异常的苦涩。

这边独孤皇后也已经换好了妆容看着坐在下手位的儿子眉头蹙了起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般急着找我?”

萧渊看向了自己的母后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如今正殿的暖阁里只有他和自己的母后,他倒是也不顾忌什么了看向了独孤皇后道:“母后,今夜父皇召六弟下棋,李公公说父皇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儿臣刚才都被拒之门外了去!”

独孤皇后猛地脸色微微沉了下去,眼角的冷冽却是深了几分道:“淑妃那个贱人,如今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母后,儿臣实在是不明白父皇到底是何意?”萧渊是真的有几分急了,现在太子都倒了,父皇也给了他监国的一部分权柄,怎么到头来却又开始冷落他而是选择了六弟那个除了下棋什么都不懂的庸才?

独孤皇后看着萧渊淡淡道:“急什么?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若是你现在急了,你父皇会怎么想?这一点你倒是不如淑妃的儿子!”

萧渊动了动唇猛地想到了什么,顿时心头暗自叫苦。

独孤皇后看着他道:“你每日里忙于父皇交代给你的政务,却是没有时间进宫来陪你父皇,你瞧瞧六皇子在你父皇面前从来不谈政务却是每日里进宫亲自照顾你父皇的饮食起居,你觉得你父皇不会有什么想法?你倒是以为你将正事办好了,你父皇便会高看你一眼,却不想你现在越是这样看在你父皇的眼里倒像是你已经迫不及待要掌管这个天下了!”

萧渊猛地垂首谈了口气,母后的话一针见血,他着实的说不出什么来。

独孤皇后软和了几分语气道:“罢了,这件事情也是怪我才料到,毕竟之前淑妃偷偷让六皇子进宫伺候你父皇也是对外保密的,那个贱人有几分心机。如今你让楚二小姐嫁进陈家这一步棋本宫倒是赞同的,毕竟现在六皇子的羽翼渐渐丰满,绝对不能让楚家和六皇子那边的人攀上什么关系!楚二小姐是个聪明人,你倒是要好好利用才是!”

122 二选一

独孤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道:“如今虽然太子一党垮台,可是你也晓得,太子造下了那么多的杀业却仅仅是被皇上圈禁在宗人府里,这个时候那些急切的将你推出来扶你上位的人不一定是对你好的人!加上……”

独孤皇后的眸色微微闪过一抹异色,随后却是不露痕迹的掩藏了起来,即便是在儿子面前也不会显露出半分来,她看着萧渊道:“如今你一直培养的永宁候府的庶长子陈洛川却不想也是个端不上台面的。虽然你与陈洛川也就是暗地里联系一二,只是在这京城那些世家大族却不是些傻子焉能看不出来你和陈洛川的关系。不想这个人这一次居然糊涂到要在蟠龙山这边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这件事情怕是在你父皇那边已经起了波澜!”

萧渊狠狠吸了口气道:“着实是个蠢货!”

萧渊自己也没有想到陈洛川居然会对自己的亲弟弟恨到了那种程度,居然对陈世子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下手,他一直都以自己的心腹自居,显然以为现在太子倒了,他便是他陈洛川最大的靠山,却不想被陈世子狠狠摆了一道。

今天父皇拒绝见他怕是因为陈洛川的原因吧,所有人都认为陈洛川是他昊王爷的一条狗,现在狗出了事儿,他这个主子焉能不跟着遭殃?

独孤皇后看着萧渊道:“陈家的两个儿子争夺的着实的厉害,只看你怎么选了?”

萧渊猛地抬眸看向了自己的母后,是的,陈家的两个儿子如今看来都不简单的很,但是陈洛川这些年他已经用的很顺手了,而且那个陈墨川之前一直被他当做是草包来看,现如今一看此人倒也是个胸中有沟壑的厉害人物,他倒是难以取舍了。

“母后,实不相瞒,虽然根据这一次来看陈墨川此人其实比陈洛川更加厉害一些,是个可用的人,但是儿臣多次向此人示好却是没有丝毫的回应,呵呵!据说此人不喜欢武臣,二臣当年在边关打仗的时候倒也是看不起那些光动嘴皮子的文臣呢!”

独孤皇后定定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张妖冶精致的脸上晕染着年轻气盛的狂妄和霸气,却是像极了那个人,她的心头狠狠一颤,随后将心头的那份儿痛楚狠狠压了下去道:“渊儿,这个世上没有所谓的两全其美,陈家的两个儿子如今已经势同水火,你若是指望这两个人都能够同心同德支持你便是彻底的错了。你但凡扶持其中的一个便已经是与另一个为敌,你如今且好好考虑到底要扶持哪一个做下一个的永宁候的掌家之人?”

萧渊顿时陷入了沉思中,随后看着自己的母后道:“若是依着母后的意思该是选择谁?”

独孤皇后不禁苦笑了出来,却是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渊儿,你未来是要做正统的那个人,母后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帮你做出判断了。”

萧渊顿时愣怔在了那里,随后却是苦笑了出来,他的母后说得对,自己如今已经是监国的王爷,总不能有什么事情都要依靠自己的母后来做定夺,有些路需要自己慢慢去摸索。

独孤皇后提醒道:“渊儿,如今陈洛川已经被送到了大理寺的牢狱中,救人还是彻底让这个人消失卖个好给陈世子你自己选择,不,必须得尽快选择才是!”

萧渊狠狠吸了口气,随后却是苦笑了出来道:“陈墨川此人这一次走的一步棋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但是此人却不是个听话的人,貌似还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一个人若是不能被为我所用即便是再怎么有才对我来说又有何用?不如一条听话的狗来的好一些!”

独孤皇后心头微微掠过一抹疑虑,不过儿子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那个陈墨川那天夜里整出来了那么一出子,倒是一点儿后路也不给陈洛川留,却也是不将他昊王爷放在眼里。

她缓缓揉着额头道:“既然此人无意于你,渊儿你也晓得该如何处置,正好儿那个楚二小姐便是个可用的,罢了,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事已至此萧渊也晓得了母后的意思,一直喜欢楚家大小姐的陈墨川突然想要娶了楚家二小姐,这一出出的,他倒是要好好试探才是,若是楚二小姐也是为了和陈墨川虚与委蛇,他倒是要在楚二小姐的身上做做文章。

“母后好生歇着,儿臣告退!”萧渊忙站起了身冲独孤皇后躬身行礼告退,却不想被独孤皇后喊住了去。

“渊儿,母后告诉你一句话儿,淑妃那个贱人不是个好招惹的人,谢家人出来的女子哪一个是善茬儿?切记不能让谢家和楚家联姻,楚家是个必须要争取过来的存在。如今楚二小姐在相府里也算是如鱼得水,这个女子你且好生笼络!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一些手段!”

“是,儿臣省得!”萧渊忙躬身缓缓走出了独孤皇后的寝宫。

楚悦此时已经一盘子点心下肚,此时盘腿舒适的坐在了宽大的垫着锦垫的拔步床上吃着果子,一边的于嬷嬷亲自用勺子挖着甜瓜里的果肉,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子放在了白玉盘上令人分外的有食欲。

楚悦素来是个自来熟的人,此时正和于嬷嬷聊得开心却不想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偏殿的门帘子被人从外面掀了起来,露出了昊王爷那张惊为天人的妖冶的脸。

楚悦微微有几分看的失神,这皇家萧氏家族素来是个出美男子的家族,这个承平帝也是真的会生,这些儿子不说人品如何单单就相貌来看,真的让楚悦这个外貌协会的很是满意。

她忙从拔步床边跃了下来急匆匆走到了萧渊面前行礼道:“臣女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萧渊之前早已经将这个女子的不拘礼仪的样子看在了眼里,正自诧异的时候却不想对方像是变了一张脸似的在他面前假扮起了乖巧来。

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个女人其实蛮有趣的嘛,随后看着楚悦笑道:“让楚二小姐久等了,本王有句话要和楚二小姐说,坐下说罢!”

123 贵重礼物

楚悦眉头微微一挑缓缓直起身来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神态倒也是大方得体得很,她倒是要看看五皇子将她留在这里所为何事?

反正是虱子多了不咬人,楚悦也很好奇这个如今权势熏天,蒸蒸日上的未来太子爷会和她说什么,她看着萧渊笑道:“不知殿下想要对臣女说什么?臣女倒是有几分心慌得很!”

萧渊的眸色微微一闪,眼前的女子神态上倒是恭敬得很,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却是晕染着与众不同的别样的光芒,她虽然是相府的二小姐居然丝毫不惧怕他,甚至还有着难以言说的一丝丝的骄傲?

呵!着实的有意思,倒是谁给了她这份儿信心在他的面前居然敢如此的淡定从容?

萧渊淡淡扫了一眼一边跟着的心腹护卫君武,君武忙同于嬷嬷带着屋子里伺候的宫人们纷纷退出了偏殿,一时间偏殿的气氛有些压抑着的冷。

楚悦的眉头不露痕迹的蹙了一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却是一点点的握成了拳,她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之前对付谢长安的时候用的那些泼辣无厘头的法子是不能用在此人的身上的。

好得萧渊是大周朝如今的监国王爷,很可能马上就能被立为太子,也许眼前坐着的这位容色俊美,心有城府的男子还是未来的皇帝呢!

萧渊许久没有开口,便是那样淡淡垂首看着手中握着的杯盏,一边的楚悦额头渐渐有几分汗意渗透了出来。

在楚悦看来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萧渊才缓缓抬眸看着楚悦笑问道:“父皇为你和陈世子赐婚的事儿如今母后也已经帮你们准备妥当了,接下来便是要定个日子了。”

楚悦一愣,这种陈家大婚的事情和她谈个屁啊!她现在准备嫁给陈墨川,不是陈墨川准备嫁进她的相府里来,这种事情定日子,筹备婚礼不都是以男方那边为主吗?“

她定了定神忙陪着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和王爷的提携,只是臣女和陈世子的亲事什么时候定日子,什么时候筹办,臣女实在是不清楚得很。”

萧渊看着楚悦眼底一晃而过的圆滑唇角微翘勾出来一抹危险的弧度道:“楚二小姐,话虽这么说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早早筹办的比较好,不过你们的事情既然是本王牵头的,到时候自然本王也愿意出点子力气帮你们筹办。”

楚悦越听越是头皮发麻,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萧渊身为一个堂堂的势头正猛的王爷不至于这么上杆子对她这样一个相府的二小姐示好,真的是犯不着。

楚悦忙从椅子边站了起来冲萧渊福了福道:“虽然这等事情不必臣女亲自做主,但是臣女还是要谢谢王爷的厚爱。”

萧渊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坐下说!”

楚悦忙坐了下来,看着面前说话有几分飘忽不定的男子她心头却也是转了几转,极力将今天和萧渊打照面后的种种的情景回想了一遍,倒也是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

萧渊此时同楚悦说话的语气却是微微沉下去了几分,随后修长的手指头轻轻点着雕花的紫檀木桌面淡淡道:“听说楚二小姐的生母出身小户人家?”

楚悦心头一顿忙点了点头。

“哦,”萧渊笑道,“既然如此想必这一次给楚二小姐准备嫁妆的事情怕是有些难了,毕竟你生母手中的银子也不多,但是你要嫁进去的可是永宁候府!”

楚悦倒是被萧渊说到了心坎儿里去了,虽然之前她讹了便宜老爹早就给楚钰准备的陪嫁庄子,但是依着父亲那样小气的性子,又是不喜欢她这个女儿,想必高额的嫁妆想也别想。

但是永宁候府的门第可是很高的,若是嫁妆寒颤了,她的便宜老爹顶多就是被人诟病一二,但是她以后可是在永宁候府里寸步难行了,没有傍身的银子在手都不知道怎么混!

萧渊笑了出来:“不过有本王在楚二小姐不必愁嫁妆的事情,君武!”

外面守着的君武忙推开门疾步走了进来冲萧渊半跪道:“殿下!”

“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萧渊此时倒是神情轻松得很,斜斜靠在了椅子上。

君武忙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盒子被君武抱在了怀中倒像是很沉的样子,盒子外镶嵌着夺目的宝石,有些刺花了楚悦的眼睛。

楚悦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她有时候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女子。

君武将盒子按照萧渊的意思轻轻放在了楚悦面前的案几上随后缓缓打开却是再一次退了出去,萧渊点着盒子笑看着楚悦道:“请楚二小姐过目!”

楚悦忙伸长了脖子朝着鎏金镶玉的盒子看了过去,顿时神色微微一愣,只见盒子里有三个格子,左边的格子里放着一些店铺庄子的契约,看着契约上标出来的地盘儿都是京郊上好的庄子。

最右边的格子里却是一沓看起来很厚实的银票,依着楚悦对钱这种东西的天然感悟力她觉得初步保守估计也有个几万两之多。

那可是几万两的银子啊,莫说是用这个银子摆平不好解决的难题,将她娘亲从相府里接出来另谋生路,即便是她和她娘亲还有弟弟被赶出了相府躺在那里享清福也够花一辈子了。

最中间的格子里却是买满满一格子的罕见南珠,每一颗珠子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一共十二颗,晃得楚悦的心头一阵阵的狂跳。

萧渊定定看着楚悦的脸色,他终于满意的淡笑了出来,这个女人到底还是有弱点的,没想到贪财?那边更是好办了!

楚悦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南珠上移开看向了萧渊,萧渊点着那盒子笑道:“小小心意罢了,楚二小姐好得也是相府的二小姐,况且你娘亲做了平妻后,你也有做相府嫡女的机会,嫁的又是陈世子,这些东西都是些粗鄙之物,楚二小姐拿着添在嫁妆里吧,也算是本王给你的一个脸面。”

哇擦咧!这个脸面楚悦觉得太赞了,她一定要了这个脸,不然对不起她自己。

“臣女多谢王爷恩典!既如此臣女实在是却之不恭了!”楚悦晓得这是萧渊给她的脸,她不能给脸不要脸忙抬手便要将盒子抱过来。

“楚二小姐等一下,”萧渊一把按住了盒子看向了楚悦顿了顿道,“楚二小姐既然想要接了本王这份儿礼物,不想听听本王的条件是什么吗?”

124 此人有毒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妖一样的危险男人,最后暗自苦笑,能和太子抗衡将对方终于弄进宗人府的人焉能是个善茬儿?

今天她被独孤皇后弄进了行宫中便是入了虎穴哪里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楚悦硬着头皮看向了萧渊笑道:“不知殿下要和臣女谈什么条件?”

萧渊都这么痛快了,楚悦索性也敞开了说,今天这份儿昊王爷的大礼她是不收也得收,还不如听听这位爷到底想让她干什么。

萧渊微微沉吟道:“楚二小姐之前和陈世子倒也是情深似海啊?我们这些人倒是没有看出来什么时候陈世子对楚二小姐用情如此之深,倒是颇令人诧异。”

楚悦一愣,情深似海?她之前对陈墨川可不就是情深似海,但是估计情深的是她,海底针摸不透的是陈墨川吧?

可是之前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陈世子追求相府大小姐的事儿,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如今这个画风一变,饶是谁都接受不了。

不过楚悦明白这是萧渊在探查她的底线,要看看她和陈墨川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也不怪这人诧异,事出反常必有妖,都是人精谁还没有个自己的打算。

只是陈家那是眼前这位爷的铁杆盟友,如今陈家长子已经被陈墨川那个阴险的家伙给阴了,如今难不成昊王爷要全面插手陈家的事情了吗?

楚悦心思微微一顿,若是她猜的没错的话,依着陈墨川那个不愿意妥协的傲娇尿性铁定不想与萧渊合作当萧渊的一条狗,这样的话萧渊找到她便是有些说道了。

她定了定神看着萧渊道:“多谢王爷这般关心臣女和陈世子的感情生活,本不应该和王爷说这些没意思的只是王爷既然问了出来,臣女收了王爷这么多好东西不说实话臣女心头亏欠得很。”

萧渊定定看着她道:“既如此本王倒是真的有些好奇和惊讶,不妨一说。”

楚悦淡淡笑了出来:“回王爷的话,其实陈世子急着这般娶臣女倒是因为陈家如今不安生,他需要我这样脸皮厚的人帮他撑着些。毕竟我姐姐才是他心头喜欢的人,他这般是舍不得拿出来用的。”

萧渊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楚悦依然是添油加醋般的将之前同萧穆说过的那个理由再一次和这位爷说了一遍。

萧渊越听越是惊奇得很,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还想陷害自己的长姐着实的卑鄙,可是为什么这么对他的胃口呢?

他果然预料得没错,陈墨川这是要掌控陈家的节奏,而且此时听楚悦这么一说倒是比他想的还要心机深。

可是一个人再厉害如果不和他合作那也是枉然,他现在需要一条听话的狗而不是和他斗心眼儿的盟友。

他定定看着楚悦道:“楚二小姐看来也是个明白人,在下倒是很欣赏的。”

“多谢王爷欣赏,”楚悦笑了出来,只是看着眼前的清贵男子等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萧渊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凌厉却又缓了音调道:“楚二小姐虽然聪明但是出身却是为人诟病得很,是也不是。”

这小子这是要和她谈出身了吗?可是她还真的最不在乎的便是出身和脸面。

萧渊看着她继续道:“既然你和陈世子走到一起便是互相利用,不若本王给你提个建议。”

楚悦一愣看向了萧渊,萧渊淡淡笑道:“本王的意思是陈世子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告诉本王。”

楚悦顿时一愣,妈哒,这个货不会是让她在陈墨川身边上演无间道吧?

萧穆让她帮着陈墨川上位拿到那个玄铁令,这个货直接让她在陈墨川身边做间谍,怎么一个个的这般看得起她?

萧渊缓缓朝着楚悦凑了过去道:“我的意思你明白的,若是楚二小姐愿意帮本王这个忙,今后少不了楚二小姐的好处,今天这份儿好处也就是本王的一个小小的心意,以后楚二小姐被封为诰命夫人,拥有自己的封地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楚二小姐你以为如何?”

楚悦顿时愣怔在了那里,诰命夫人,万里封地,这绝对是一个女人荣耀的结局,也是最实惠的。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萧渊倒是比萧穆更加可爱一些,这才是做朋友的最高境界嘛!

但是她现在有拒绝的机会吗?可是陈墨川那个人阴险狡诈得很,出卖他的代价也是很惨重的说。

况且她背地里偷偷给萧穆打工干活儿,现在再给萧渊干活儿,总觉得自己细嫩的脖子上架着无数把锋利的刀子,无论那一把掉下来对她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萧渊看到了楚悦眼底一晃而过迟疑随即轻笑了出来:“刚才那些点心楚二小姐吃的还算可口吧?”

嗯?什么意思?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妖冶俊美的男子,一股子浓烈的不祥的预感袭来。

萧渊缓缓抬起手弹了弹绣着螭纹的袖口笑道:“于嬷嬷是宫里头的老人了,母后对她分外的器重,一个最大的原因便是她出身南疆惯会用毒。你听过南疆有一种百毒不侵的人吗?这些人从出生便与各种毒物住在一起,专门练就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即便是剧毒也像是吃家常便饭一样。”

楚悦猛地站了起来看向了桌子上那些吃剩下的盘盏里的点心,还有那些于嬷嬷之前帮她挖出来的鲜红的果肉,顿时一阵阵的恶心感袭来,她猛地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萧渊缓缓走到了楚悦的身边,却是递过去一块儿雪白干净的帕子淡淡笑道:“若非于嬷嬷亲自试吃这些东西,楚二小姐这么聪明的人焉能上当,况且楚二小姐早上便被母后召见进宫也没吃什么东西吧,自然是饿了。楚二小姐喜欢吃点心,这点子爱好本王早就晓得了。”

楚悦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真想狠狠给自己一记耳光,这般贪吃她不死谁死?

“王爷,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楚悦直起腰冷冷盯着分分钟要她命的男人。

萧渊淡淡笑着拿出了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低声道:“嫁进陈家后,你是陈墨川最亲近的人,每日里三餐亦或是点心汤水中加一点点便好,不必多加,怎么做你晓得的。你身上的毒半年后本王自然会帮你解除,当然好处也是少不了你的。”

你妹哇!楚悦内心顿时崩溃了去!

125 陪嫁的庄子

楚悦回到蟠龙山脚下楚家别院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掌灯时分,她刚出现在谢家别院的门口时,站在门口早已经等得心焦的玉翅忙迎了上来,一把扶着自家有几分摇摇欲坠的主子,顿时狠狠吓了一跳,主子的脸色不对劲儿得很,怎的如此苍白。

碍着一边独孤皇后身边的于嬷嬷在场,玉翅也不敢大惊小怪的喊出来忙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可算是回来了,奴婢等的着实的心焦。”

一边的于嬷嬷笑道:“你家主子也是累了一天了,你们且好生伺候着。”

她随即冲楚悦恭恭敬敬的福了福道:“楚二小姐且歇着,娘娘和王爷赏赐下来的东西便给楚二小姐先放在这里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来,娘娘和王爷绝不会亏待了姑娘你!”

于嬷嬷的话说的着实的得体,丝毫看不出来半分端倪,更看不出她刚才无声无息间便给楚悦下了毒后的尴尬,此番神态拿捏的刚刚好。

“你走吧!”楚悦简直是不想和这个毒人再说半句话。

于嬷嬷忙应了一声,却是一声令下,两个宫人将两只鎏金嵌玉的盒子送进了楚悦的暖阁里,随后却是跟着于嬷嬷一起退了出来,离开了楚家的这一处别院。

服侍楚悦的那些丫鬟婆子们却是一个个吓呆了去,原本以为自家主子进了皇后娘娘的行宫自然是凶多吉少的,毕竟自家主子也是个惹事儿不嫌弃事儿大的人,此番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却不想她们心急火燎等待之后的居然是楚悦安然无恙的回来,还得了这么多的赏赐,并且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于嬷嬷亲自送了自家主子回来,这份儿殊荣那些世家女子很少有的。

唯独玉翅担心的看向了自家的主子,主子的神情着实的不对劲儿,她忙命那些粗使丫头烧水准备沐浴的香汤,接着便将那些丫鬟们遣了出去亲自帮楚悦沐浴。

此时暖阁里只剩下了主仆两个人,玉翅忙低声问道:“主子身子不要紧吧?怎的看着主子的脸色这般的难看?”

楚悦的心头微微一暖,自己倒是没有白疼玉翅和红笺这两个丫头,人人看着她得了皇后娘娘的新宠,还得了这么多的赏赐,都说她是命好的不得了的人物,哪里能体会到她内心苦楚。

可是萧穆,萧渊甚至是陈墨川这三个男人的秘密都是要人命的,她尽管内心苦楚到了极致却还是不能对自己身边的人说的,这些都是必须死了以后带进棺材里,沤进了泥土中的秘密。

楚悦缓缓仰起头看着水汽蒸腾中雕刻着花纹的天花板顿时叹了口气道:“你家主子我现在彻彻底底变成了小白鼠了,特么的!”

楚悦虽然气闷可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现在简直要疯掉的感觉,萧穆的蛊毒加上萧渊的南疆之毒,不知道合起来可不可以中和一下以毒攻毒,不过她一定是想多了。

小白鼠?玉翅也不晓得楚悦到底是在说什么,不过主子不愿意多说,她也不好多问,做奴才的尽心尽力服侍好主子便是。

蟠龙山的祭祀活动后,除了陈家上演了一出兄弟两个的全武行还有楚家和世仇陈家居然结了亲的劲爆新闻外,其余的与往年也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天一早,各个世家的马车再一次离开蟠龙山朝着京城而去,回去的路程倒也是顺畅得很,很快楚悦带着身边的丫鬟回到了自己的绿漪轩。

却不想屁股还没有坐稳了去便被楚修凡派了人请到了相府的书房里,楚悦此时累到了极点,勉强撑着身子站在了楚修凡的面前。

楚修凡定定看着楚悦问道:“你去见了皇后娘娘?”

楚悦看着楚修凡的世故嘴脸一阵阵的心烦,她身体里被下了两种毒,鬼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变成了怪物,如今从蟠龙山坐着马车长途颠簸回到了相府,自己的老爹就不能像个正常的父亲一样心疼女儿一些,让女儿先缓一口气不成吗?

“嗯呐!”楚悦歪歪的站着那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楚修凡一阵气闷,若不是这个丫头有几分古怪不好应对,他真的很想除掉自己的这个女儿。

楚修凡的神色间多了几分冷冽道:“瞧瞧你是个什么样子,还像个大家闺秀吗?”

到底是看不惯楚悦的死样子,楚修凡偏了话题,教训起了楚悦的不恭之处来。

“什么样子,还不是爹爹你生养出来的孩子!”楚悦现在心情恶劣,她不想给人任何人面子,自己的爹也不行。

“你!”楚修凡顿时话头被卡在了那里,随后吸了口气,狠狠将心头的暴躁压制了下来,他现在还不是和自己女儿斗嘴皮子的时候,“悦儿,爹爹晓得你去见了皇后娘娘,只是宫里头的人不比咱们楚家,你若是一言一行出了什么岔子,整个楚家岂不是要跟着你受害?”

“呵呵,”楚悦气笑了,“爹爹的意思女儿明白,爹爹不就是想要知道独孤皇后和女儿说了什么,其实当真是很要紧的事情。”

“哦?说了什么?”楚修凡几乎站了起来,现如今宫里头的情形不明朗,他倒是对每一寸的风吹草动都是在意得很。

楚悦眉头一挑看着自己老爹那张阴险市侩的脸唇角勾着冷笑道:“爹爹想知道?”

楚修凡一看这个架势这个丫头便是在逗他玩儿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悦儿!”

“爹爹,我这马上要去陈家了,虽然是平妻也没有什么大张旗鼓的婚庆仪式,但是好得女儿的嫁妆需要体面一点儿不是吗?郊外的那个庄子爹爹之前允诺给女儿了,可是到现在女儿都没有见到文契,女儿是个不见银子不撒鹰的主儿,爹爹不若现在就将契约交给女儿保管罢了,反正迟早都是女儿的东西!”

楚修凡顿时心头暗恨,这个庄子的收成不错,之前是准备等到楚钰做了六皇子的正妃的时候他拿出来装门面的,不想这个丫头要得紧。

他的心头微微一顿,明白这个丫头是真的难对付的,此时他实在是想要晓得独孤皇后那边到底是什么打算,随后咬了咬牙命一边的长随取了庄子的文契交给了楚悦。

126 改头换面

“多谢爹爹赏赐,”楚悦翘着兰花指轻轻弹了一下手指间捏着的文契,样子倒是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楚修凡的眉头狠狠跳了跳,随后吸了口气道:“皇后娘娘请你进行宫到底所为何事?”

楚悦将庄子的文契缓缓收了起来这才敷衍着给楚修凡行礼道:“回爹爹的话,小女之前被皇后娘娘召见便是告知小女和陈家世子赐婚的事情。不想小女和娘娘越谈越是投缘,尤其是那些女子的妆容之法,这一聊便是一天的时间。”

她笑了笑继续道:“小女之前也是闲来无事读了许多无聊的书,本来是打发时间的,不想居然皇后娘娘爱听,小女这便是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还赐给了小女许多东西,小女也是感恩得很!”

“只有这些?”楚修凡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他显然是不信的。

独孤皇后那个女人可不是为了一张脸就和一个小丫头耗费这么久的女人,他顿时脸上晕染出一抹冷冽。

“悦儿,”楚修凡的声音冷了下来,“为父之前和你说过的,你娘亲的命在为父的手中捏着,你一定要仔细一些。”

楚悦眸色一闪缓和了几分语气猛的一拍自己的脑门儿笑道:“莫不是爹爹提醒我倒是忘了的,女儿在行宫中还遇到了昊王爷。”

楚修凡猛地神情微微一愣:“你遇到了昊王?”

“是的,”楚悦显然也不想惹恼了自己的父亲,毕竟现在她还没有安定下来,娘亲和弟弟的归宿也没有安排好,若是就此惹恼了自己的父亲对娘亲不利的话,她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楚悦看着楚修凡道:“昊王殿下不光请女儿吃点心还送了女儿很多的礼物,倒是个心善的王爷!”

楚修凡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宫廷里的权贵们居然单独召见自己的女儿却是掠过了他?他心头对楚悦的忌惮更是多了几分。

“他和你说了什么?”楚修凡的语气中带着万分的急促。

楚悦的话头顿了顿却是笑了出来道:“爹爹,女儿好得也是要嫁进永宁候府的人,虽然爹爹送了女儿陪嫁的庄子,但是手头没有现钱总觉得是不美的。”

她脸上掠过一抹无赖之色笑道:“您也晓得大家族里,迎来送往的事儿实在是太多,即便是打赏府里头的下人们也需要花销一大笔银子的,您看看……”

楚修凡简直是恨得牙痒痒,他怎么生养了这么个泼皮无赖的女儿出来,但是也晓得今儿若是不给这个丫头银子,她断然是不会好好说话的。

“来人!封五百两银子来!”楚修凡的声音微微沉了下去。

一边的管家忙疾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将封好的一盒子小银锭子抱到了楚悦的面前,楚悦也不客气抱了过来掂了掂这才冲楚修凡笑道:“谢谢爹爹!”

“你出去!”楚修凡扫了一眼管家。

管家忙退了出去,顺道将书房的门带了上来。

楚悦这才看着楚修凡道:“五殿下希望我能将陈世子身上发生的那些有的没的事情统统告诉他,事成之后便给我诰命的封号,还赏赐我封地,许诺我一个不可限量的未来。这件事情不知道爹爹怎么看?”

楚悦还是隐瞒了五殿下半年内让她毒死了陈世子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也是昊王萧渊的一个秘密,她现在不想死自然也不能泄露给自己的便宜老爹。

楚修凡果然神情微微一怔,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五皇子上位,毕竟五皇子上位便是他的死期。

五皇子是武将出身天然和他这样一个文臣不登对,加上他和陈擎苍的个人恩怨,而且两家的积怨已经很深了,即便是他现在站在了五皇子这边也不会越过陈家这样一个军功世家。

到时候他的项上人头都是难保的,他现在站在任何皇子的身边都不能站在昊王的身边,可是如今昊王却是让自己的女儿给他传递消息,而且还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知道。

即便是召集女儿进了行宫也避开了他,他定定看着女儿道:“既然是昊王要求你做这样你依着他的意思,但是你需要明白一点,以后陈世子有什么事也需要同为父汇报一二!别忘了你可是姓楚,晓得了吗?”

楚悦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笑意,还是应了一声,她算是将这个消息透露了冰山一角给自己的老爹,至于老爹怎么揣测那便不是她的意思了。

“爹爹,天色不早了,女儿也累了的,女儿告辞!”楚悦晓得楚修凡已经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是会放她离开。

楚修凡冲楚悦摆了摆手,他现在需要摸清楚五皇子的意图,还有就是陈家的两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尤其是那个神神秘秘的陈世子,如今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难题,他倒是要好好思量一番才行。

楚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绿漪轩,一进门便看到穿着一袭淡红色裙衫的红笺帮她准备沐浴用的香料和鲜花,边准备边和玉翅谈笑着。

楚悦看到红笺的气色恢复的不错倒是心头稍稍松懈了几分,她迈步走了进去,两个丫头忙迎了上来。

“主子!”

“红笺,身子好些了吗?”楚悦抬手握着红笺微微有几分凉意的手。

红笺到底还是眼底掠过一抹不自然来笑了出来道:“奴婢的身子好多了的,多谢主子挂念!”

楚悦点了点头:“好了便好,只是那件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红笺脸色微微一红,想到了之前楚悦决定给她和宁丰定亲的事情,她其实这些日子已经想清楚了的,宁丰上一次宁可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着她,她之前也对这个人不讨厌。

反正自己终归是他的人了,宁丰被主子留了一命,也算是她们两个的造化。

红笺微微垂首,脸色有几分燥热,还是点了点头。

楚悦看向了玉翅示意她把着门,她有几句体己话儿要同红笺说。

玉翅忙走了出去将门带了上来,楚悦这才看着红笺道:“你若是定了心意,我便要请个医官给你的宁丰哥哥做个脸部上的小手术,帮他改头换面。毕竟当初他难逃一死,即便是重新出现在也不能再以宁丰的模样出现,你可懂!”

红笺微微一愣缓缓点了点头。

127 都回来了

楚悦看着红笺道:“你也晓得我这一次嫁进永宁候府便是九死一生的活儿,我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替我跑腿,过几天我便说你年纪大了需要放出去,便给你找了庄子上的好人家。”

楚悦拿出了从楚修凡那里弄来的庄子的文契交给了红笺道:“这处庄子是我的陪嫁庄子,你和宁丰帮我打理我也放心些。”

红笺陡然眼眸有几分微红:“奴婢其实是舍不得主子的,还想在主子身边服侍只是奴婢不争气……”

“你不必这般难过,”楚悦紧紧握着她的手道,“你虽然不在我身边伺候着但却是我的后盾,倘若我在前方拼的心力交瘁的时候,还能有你和宁丰帮我善后,我就心满意足了。”

红笺猛地微微一愣怎的听着主子的话里居然有一股子决绝的意味,难不成这一次和永宁候府的赐婚也是凶险万分?

这一次传来自家主子和永宁候府世子定亲的消息,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倒是一个个的惊讶万分。

之前不是说好的去谢府吗?怎的现在便是去永宁候府,还是御赐的亲事,不过依然是以平妻的身份去的。

这一桩桩的倒是令人应接不暇却又觉得危机四伏,此番主子说还有用得着她的时候,她哪里还能再推脱。

“主子放心,奴婢和宁丰的命都是主子给的,主子有什么尽管吩咐下来,奴婢定然万死不辞!”

“傻丫头,什么万死不辞,”她抬起手将红笺耳边的碎发别到了她的耳后笑道,“我们都不会死,相信我,咱们都要好好活着,是的,好好活着。”

相府和永宁候府之间的姻亲关系便是这样定了下来,虽然透着一些古怪的味道可是到底两家人不得不操办了起来。

永宁候爷陈擎苍一直在宫里头连着跪了三天三夜才将自己的长子陈洛川从大理寺的死牢中弄了出来,随后夺去了他的一切权柄将这个儿子弄到了庄子上反省静养去。

如今陈家的大部分庶务都掌控在世子的手中,陈墨川如今已经在世家子弟中渐渐成为了那一颗最亮的星辰。

长相英俊,气质清贵,如今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现在连永宁候府的权柄都渐渐掌握在这个青年的手中,这样的男子谁不想嫁,却不想被楚悦占了这个先机。

一时间京城里的世家女子对楚悦遇到的这份儿造化倒是有几分嫉妒。

此番坐在暖阁中无聊的有些发呆的楚悦狠狠打了个喷嚏,她摸了摸自己微微有几分发烫的耳垂:“谁背后说我坏话,这几天不停的打喷嚏。”

一边服侍的玉翅和红笺具是笑了出来,这一次两个丫头都要跟着楚悦做陪嫁丫头去永宁候府,红笺过些时候便从永宁候府里配出去嫁人,这也是为了瞒过楚修凡的耳目。

毕竟宁丰在相府也是老人了,到时候被人认出来便不好了。

红笺将之前做好的绣品放在楚悦面前让她过目道:“这些日子外面的那些传言也是厉害的,一个个说主子是个命好的,如今主子马上要嫁进陈家,那些女子哪个不是嫉妒的很。主子,你出嫁的时候需要用些喜帕,这些是奴婢和玉翅绣出来的,主子看看好不好看?”

楚悦翻看着面前两个丫头的绣品连连称赞,其实她也看不出什么来,总之觉得分外的好看。

“好看,你们两个丫头也别忙乎了,咱们就是进永宁候府又不是进宫,不要紧张,不然搞得我也紧张了起来。”

楚悦脸上笑得开心,心头却也是有几分忐忑,嫁进永宁候府简直就是一场钢丝线上的搏命之旅。

她翻着手中大红喜帕的手指微微定在了那里,爹爹让她打探永宁候府的秘密还有那块儿劳什子玄铁令,萧穆让她扶持陈墨川上位拿到玄铁令,萧渊更是让她半年内给陈世子下毒。

她自己身体里居然有各种蛊毒并存,能活着就是奇迹啊!

“唉,”楚悦沉沉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喜帕,“玉翅将那只烤好的烧鸡给我拿过来,我吃点儿再。”

玉翅一愣顿时苦笑了出来,自家主子若是不开心便是不停的吃吃吃,不过主子也是奇怪不管怎么吃都不胖,不过身子倒是越来越结实了起来,更是透着几分可爱。

玉翅疾步去了后厨房将那只早已经按照楚悦教的法子做好的烤鸡端了来。

楚悦是个乐天派,即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妨碍她享用美食的心情。

她刚撕下来一条鸡腿咬了一口却不想暖阁外面传来了老夫人那边陈嬷嬷的声音。

“你家主子在不在?老夫人请二小姐过去一趟,大小姐从庄子上回来了,姑苏城亲家老爷的公子也一同来了,还有咱家大少爷也跟着回来了。”

陈嬷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欢快,倒像是她的爷娘老子回来了一样。

楚悦顿时眉头微微一蹙,不过自己的亲事已近,况且还是相府二小姐先出嫁大小姐却还是没有说亲,这件事情显然是姑苏冷家的人有些不满意了。

不过碍着这可是皇后娘娘赐婚,纵然是冷家不满意,他们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眼见着初冬时分来临,过了冬便是春闱的日子,一直在冷家住着的相府大少爷楚远江也回来了,自然是要准备春闱的。

这么多重量级别的人一时间都回到了相府,楚悦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鸡腿,随后拿起了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唉,这些日子*逸了些,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长姐已经回来了,咱们瞧瞧去!”

楚悦缓缓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走了下来,红笺和玉翅一听居然是大小姐和大少爷回来了,顿时有几分紧张。

但凡大小姐在府里头的时候必然会掀起了惊涛骇浪,两个丫头忙帮楚悦更衣,随后楚悦带着红笺和玉翅离开了冷月阁朝着老夫人住着的紫竹苑而去。

楚悦刚走到了紫竹苑的门口便听到了正屋暖阁中楚钰清丽的笑声,显然这个女人此时的心情不错,不过一会儿她心情好不好就待定了。

128 撑腰

楚悦大踏步走进了老夫人的紫竹院,正屋外面伺候的丫头们忙冲楚悦躬身行礼,随后将正屋的帘子掀了起来,从角门迎出来的陈嬷嬷忙看着楚悦笑道:“二小姐来了,老夫人刚才还念叨着呢!”

陈嬷嬷亲自将楚悦迎了进去,楚悦刚绕过厚重的紫檀木屏风到了正屋便看到了黑压压满满一家子的人,即便是自己病的厉害的娘亲也是挣扎着坐在了下手位陪着客人。

楚悦大体扫了一眼,穿着暗紫色绣银纹裙衫的楚老夫人端坐在了正位上,打扮的清秀可人的楚钰陪坐在了老夫人的下手位,正抬起头不知道和老夫人说着什么,逗得老夫人一阵阵的笑了出来。

老夫人左手的位置坐着自己的娘亲柳氏病恹恹的看着便是撑不住了的,让楚悦看着心头一颤,莫非娘亲身体里的毒已经发作了不成?

穿着天青色裙衫的张姨娘脸色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另一边居然是肚子已经很大了的郑姨娘,此时却是笑吟吟的陪着楚钰说话儿。

楚远江比之前更加长高了几分,那张英俊的脸似乎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却是隐隐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威压,看在楚悦的眼眸中倒是让她多了几分忌惮。

楚远江身上的这份儿威压实在是太熟悉了,她从萧穆和萧渊的身上都看到过,也从陈墨川那厮的身上领略过,这个少年在姑苏城冷家住了几个月后居然给人感觉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以后要多加小心此人。

随后楚悦却是被客位上的一个青年男子吸引了视线,那人也就是刚刚弱冠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脸型很有分辨度,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微翘,棱角分明的脸颊像是万年冰山刻出来的冷冽,典型的一个冰山王子。

此时看到楚悦进来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楚悦的身上,那个人的视线给楚悦的感觉却像是刀,锋锐的很!

楚悦暗自狠狠吸了口气都特么是大佬级别的牲口,她现在微微有几分头痛,果然都是人精中的尖子,光看着那些人的外貌就觉得令人头痛。

这一次她晓得姑苏城的冷家来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她嫁人也比嫡长女高过一头,还剥夺了嫡长女掌管庶务的权利,现在她在楚家简直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冷家来人这便是要给被她快要欺负死了的长姐撑腰了,呵呵!

她环视了四周一眼,面前的这些人除了自己可怜的娘亲,一个个看着她的视线倒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她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脸上顿时端着谦恭的笑意冲正位上坐着的祖母走了过去。

“悦儿给祖母请安!”楚悦本来声音就好听,此时这般俏生生的站在了原地倒是让人不得不关注着她。

楚老夫人现在见不得这个闹腾的丫头,每次看着她总是一阵阵的头痛,她之前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连自己的长姐也容不下,也不知道在自己父亲那里递了什么话儿,第二天钰丫头就被赶出了楚家。

她当时一气之下便真的是病了去,后来悦丫头和陈家的亲事更是让她觉得心惊肉跳,她执掌楚家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此时哪里像觉察不出来有些事情已经渐渐脱离了控制,不过她到底心疼大孙女儿多一些。

堂堂相府的嫡长女还没有说亲,却不想楚家二小姐便已经是未来永宁候世子妃的人选了,这让钰丫头的脸面往哪里放?

楚老夫人之前也是中意谢家嫡长子谢长安的,那小子对钰丫头可是真心的,却不想也被这个悦丫头给搅合了,现在悦丫头到处说是谢公子喜欢她被她抛弃了,听那些从蟠龙山回来的人添油加醋的说道。

因为陈世子和相府二小姐定亲而且毁了和谢家之前的婚约,那个谢家的长公子谢长安亲自跑到楚二小姐的园子里闹,还当场气的吐血晕了过去,若不是情深何以这般的失态?

现在这么一闹,显然谢家不可能再和楚家定亲了,毕竟两家人因为楚悦的事情而撕破了脸,若是谈论姻亲显然是不合适的。

想到此处楚老夫人看向楚悦的眼眸微微晕染了一抹冷冽,这个丫头着实的心思狠毒,居然亲手葬送了自己姐姐的幸福,钰丫头之前和谢公子那般的要好如今却是落了这般的下场。

虽然楚老夫人之前也有提携楚悦的意思,但是现如今看着这个丫头着实的嚣张的厉害,这个丫头再怎么闹她之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她却不能仍由着柳氏这个贱妾的女儿骑在了冷氏的女儿头上作威作福。

整个楚家都对不起死去的冷落梅,让她这个糟老婆子以后如何见九泉之下的落梅?

楚老夫人看着楚悦淡淡道:“起来吧,不必多礼,还不见过你姐姐?”

楚悦一愣随后看向了一边端坐着的楚钰,有些时候没见了,不过更加清瘦了几分,反而给她沉静雅致的那张俏脸更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风韵,反倒是令人觉怜爱。

果然还是瘦了好看,楚悦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肚子,最近她是不是也该减减肥了?

可是楚钰和她是平辈,过几天她要是入了宗祠,自己娘亲做了楚修凡的平妻,她也是嫡女了,凭什么要给坐着的楚钰行礼?这个楚钰也是真有那个脸面端坐在了那里等着她先放低身段啊?

楚钰倒是真的没有起来的意思,这些日子自己虽然在庄子上也没有吃什么苦,毕竟她是楚家大小姐还有祖母在呢,可是到底不比京城,她也是憋闷了许久的。

之前她被父亲莫名的责骂逼问还被狠狠甩了耳光全部都是眼前这个贱人在父亲面前告密,她虽然不喜欢谢长安,也对之前陈世子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不证明她楚钰的掌中之物眼前这个小贱人可以随便乱动的。

谢长安喜欢的是她,却被这个贱人抢走。陈世子是她看不上的,但是如今却成了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清贵公子,居然抛弃了她选择和她的妹妹定婚,甚至还是宫中的赐婚,这份儿荣耀凭什么都是楚悦得了?

她现在恨死了楚悦,这个贱人之前便处处想要害她,只是手段太低此时倒是轻看了她几分。

129 紧迫感

一时间屋子里有几分死寂,所有人都看向了楚悦,如今楚钰可是被老夫人亲自请了回来,姑苏城的冷家人也是坐不住了,显然这是一个个回来给楚悦立规矩了。

楚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淡了下来,按理说楚钰和她是平辈,她若是同楚钰见礼的时候楚钰也得站起身来回礼,却不想看着楚钰这架势这是要让她楚悦把她当奶奶的供起来吗?

可是老夫人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自己若是不同楚钰见礼倒像是个不懂事的,难免给人真的落下来一个飞扬跋扈的口实。

突然一边的郑姨娘用帕子捂着唇低声笑了出来道:“果然是二小姐有派头啊,不过也难怪呢。”

她飞扬的眼眸瞥了一眼一边脸色有几分苍白病容的柳氏笑道:“毕竟姐姐马上要做平妻了,二小姐眼见着便是嫡女了,这……呵呵……”

郑姨娘惯会扇阴风点鬼火,现在这般捂着唇低声笑出来的样子,看在楚老夫人的眼底却是多了几分深意,那便是二小姐实在是跋扈的厉害,全然不把自己的长姐放在了眼底。

楚老夫人果然脸色微微一沉不去看楚悦却是冷冷看向了柳氏道:“柳氏,之前虽然修凡已经承认了愿意纳你为平妻,但是也就是说说而已。相府的平妻你以为是好当的吗?这教导子女便是头一份儿的,你看看你如何当得起楚家对你的高看一眼,果然贱妾出身便真的贱妾!”

楚老夫人之前就对楚悦排挤楚钰的事情很是不满,本来就在气头上如今被郑姨娘这般一挑拨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来,这说出来的话儿倒是分外的不客气。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楚老夫人,眸色微微冷了下来,随后却是笑了出来道:“祖母,好些日子没有见你出来活动了,莫非被下面的那些人搬弄是非给蒙蔽了您的双眼不成?”

楚悦话一出口,一边的柳氏忙慌了去道:“悦儿不得无礼!”

柳氏倒是被楚悦狠狠吓了一跳,大周最讲究的就是孝道,即便是皇上也是提倡这个的。况且老夫人在相府里德高望重,自己的女儿难不成疯了吗要这般挑衅老夫人?

她心头莫名的有几分难过,她倒是出身不好现在还连累自己的女儿,其实她也不想做一个贱妾,只是小的时候家里穷,爷娘老子也不把她当人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楚悦现在是真的生气了,老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她的娘,这是她的底线,饶是谁她也是不能忍的。

可是看着自己娘亲几乎哀求的眼神,楚悦几乎要挤在嗓子眼儿里的话也是不得不憋了回去,随后吸了口气却是同脸色铁青的老夫人躬身行礼道:“祖母,孙女儿一时间捉急,口无遮拦了一些还请祖母原谅。”

“哼!”楚老夫人冷哼了一声。

楚悦随后却是缓缓道:“祖母,我娘这些年来为府里头做了什么,为了我父亲做了什么,祖母这般聪明的人自然是晓得的。”

楚老夫人眸色一闪,随后想起来自己儿子做下来的那些肮脏事情倒是脸色缓和了几分。

楚悦觉得不管自己怎么说府里头那些人认定自己娘亲便是个贱妾的身份,她随后看向了四周的人淡淡笑道:“各位,我娘过去什么身份何必揪住了不放。好在郑姨娘还算是个机灵的懂得我娘马上要做相府的平妻了,而我也要嫁进永宁候府里去。即便是尊贵的陈世子以后也要喊我娘一声岳母的,她再怎么贱妾也比某些人一辈子做妾的好吧?”

楚悦说罢看向了一边的郑姨娘,郑姨娘顿时气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现在几乎恨死了柳氏和她的女儿这两个贱人了。

偏偏这两个人的命居然这般的好,柳氏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踩着她的头上位的,不过柳氏倒是生养了一个厉害女儿给她挣来了这么多的好处。

楚悦看着四周的人都不说话了,这才一把拉过了椅子却是坐在了楚钰的面前,也不管楚钰的惊诧和挣扎一把紧紧拽着楚钰的手臂笑道:“好姐姐,你这些日子在庄子上受苦了,主要是妹妹还得忙着府里头的事情也没有去看望姐姐,不过姐姐现在已经回来了,小妹这便给姐姐陪个不是和姐姐见礼了。难不成姐姐还需要小妹给姐姐磕头不成,主要是小妹如今的身份还占着永宁候府未来少夫人的身份,给姐姐磕头不合适对吧?”

“你……”楚钰不想楚悦居然这般的泼皮无赖,居然也坐了下来和她见礼拉家常,那神态倒像是真的和她之前要好异常的样子,她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况且楚悦也是个练家子出身,此番手掌间用了一点儿力道,楚钰只觉得被楚悦抓住的手腕一阵阵的刺痛,她的额头顿时渗出了汗珠。

“二姐,”突然一道清冽的声音袭来,随即一直沉默寡言的楚远江却是缓缓起身走到了楚悦的面前,抬起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掌却是轻轻搭在了楚悦的胳膊上笑道,“二姐着实的偏心,对着长姐这般说的热闹却是不理会弟弟我,况且姑苏城远方的表哥早就听闻二姐的一些趣事儿,如今也该是和我一起说说这些日子以来,二姐在京城又做了些什么有趣儿的事情?”

楚悦顿时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楚远江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掌却像是散发出了一股子深厚的力道,她只觉得整条胳膊都麻酥酥的疼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疼幸亏她是练武之人,若是寻常女子被楚远江这般深厚的内力逼迫,怕是手臂都要被震折了去。

她的心头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抬眸看向了眼前脸上挂着淡然笑容已经长大了的少年,怎么可能?

之前人人都说相府的大少爷是府里头早早死去的杜姨娘所生,生下来后便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却不想后来这个傻病治好了后居然还激发出了超强的天赋,如今已经是京城中小有名气的才子。

可是即便现在楚远江的境遇变得好多了,但是在所有人的心目中他还是那个文弱的书生罢了,此番楚悦是真真切切被楚远江的内力给伤着了。

此人不光不是个文弱书生还是个高手,可是他这般深厚的内力和武功可不是躲在相府僻静的院子里能练成的,到底是哪一股势力教会了他这一切,难不成……

“妹妹不必多礼,二弟说的对,你也是该和其他兄弟亲近亲近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便是从姑苏城来的荀之表哥,”楚钰脸上掠过一抹慌乱忙起身不露痕迹的将楚远江的手臂拿开,随后冲楚悦笑道。

楚悦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都麻了,感觉不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可是现在她也不嫩戳穿楚远江会武功的事情,毕竟实在是太过无厘头,即便是她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她忍下了心头的慌乱看向了一边已经站起身来的姑苏第一才子冷荀之,此人虽然久居姑苏城但是才名却已经是远扬天下,毕竟是姑苏大儒冷逸轩的儿子,当年可是江南省试第一名结果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进京赶考,这一次居然同楚远江一起赶来,想必这一次春闱是要参加的。

“悦儿表妹好,”冷荀之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都渗透着清冷,对楚悦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

楚悦微微一顿,看向了面前的冰山美男子,那双深邃清澈的眸子却是令人觉得心头寒彻入骨。

她心头一顿,这一次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楚远泽参加春闱考试竞争对手还是很强的,她忙笑着冲冷荀之福了福道:“荀之表哥福安!”

一时间暖阁中倒是一派其乐融融,老夫人也不想计较楚悦刚才和她顶撞的事情,看着这些年轻一辈人你来我往之间的友好相处,她倒也是颇感欣慰,若是真的能这样便好了。

“祖母,娘亲,姐姐,”门口又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袭来,屋子里的人忙看向了门口,只见一个穿着一袭靛青色朴素锦袍的少年疾步走了进来,少年面若冠玉,俊美异常,脚下的步子也是虎虎生风倒是带着几分这个年纪少年固有的朝气蓬勃。

楚远泽同老夫人见礼后看向了几位兄长也是一一行礼,态度谦恭至极,进退有度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即便是楚远江也是眸色微微一闪难得露出了几分惊讶来,之前的楚远泽那可是有名的混世魔王,每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此番却是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银色锦带绑在了脑后,整个人却是精神许多。

老夫人倒是很满意现在楚远泽的变化点着楚远泽笑了出来:“这个孩子这些日子着实的乖巧了许多,泽哥儿,你不是今年也准备春闱吗,这不你哥哥还有你荀之表哥也来了,他们陪着你读书自然是好的,你可要多长进一些才是。”

130 入宫选秀

几个楚家的小辈聚在了一处说笑了一会儿便到了掌灯时分,今天楚家有客,楚悦自然是也要留下来陪着客人的,不多时楚修凡便从衙门口回来。

楚修凡换下了朝服随后换了一件寻常的锦袍便到了紫竹院给老夫人请安,随后柳氏等小妾们还有屋子里的小辈们纷纷同楚修凡见礼。

晚饭摆在了紫竹院后花园的花厅里,今天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了一起,饭菜自然也是丰盛得很,楚悦看着自己娘亲几乎摇摇欲坠的身子,看起来娘亲也是疲乏到了极点了,况且……

她扫了一眼坐在正位上正同冷荀之说话的父亲,心头一阵阵的寒意升腾,谁能想到大周风度翩翩的儒相居然是那样的一个衣冠禽兽。

“娘,不要紧吧?”楚悦扶着柳氏,只觉得她的身体虚弱的厉害,她现在怀疑娘亲几乎等不到楚悦从楚修凡那里拿到解药就会消失在她的面前,她莫名的有几分恐慌。

不过在她没有从陈家拿到块儿玄铁令之前,楚修凡应该不会让他手中牵制楚悦的柳氏死去的,想到此处楚悦又强迫自己稍稍安心了几分。

“娘,你要是累了便回院子里歇着吧,这边我照应着便是!”楚悦还真的担心柳氏,自从上一次柳氏被楚修凡一脚踹破了内脏后,一直都不见好,她也是有些心慌。

柳氏握了握女儿的手低声笑道:“不要紧,今天有外客,娘若是早早离开便是不妥当的,你父亲的脸面也挂不住了去。”

楚悦微微一愣不禁暗自苦笑,自己娘亲说句不中听的到底有多眼瞎啊才会看上父亲这样的渣男,况且父亲根本就不爱她,也就是将她当枪使,明明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渣男的工具,却不想还是处处维护着他的面子。

楚悦只得吩咐柳氏身边的张妈仔细些娘亲的身子,她刚将视线从柳氏这边挪开却不想楚老夫人将手中的杯盏缓缓放了下来却是看向了坐在正位上的楚修凡。

“修凡,今儿府里头的人在我这儿聚得齐全,又有荀之在这儿,为娘有句话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家伙儿倒也是表面上其乐融融的时候却不想楚老夫人猛地来了这么一句,四周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移到了楚老夫人那边。

楚修凡神情微微一顿忙欠了欠身子看着楚老夫人笑道:“母亲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儿子洗耳恭听!”

楚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视线却是扫了一眼一边微微垂眸的楚钰,看着这个丫头显然瘦了的身影她叹了口气道:“修凡,为娘按理说不该管着这些的,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有些事情对钰丫头着实的不妥当了一些,为娘这才说出来。”

楚修凡一愣点了点头道:“母亲请讲!”

楚老夫人点着楚钰道:“钰丫头素来走得正坐得端,知书达理得很,哪一样说出来不是个出类拔萃的,纵然是有什么错儿,之前你给她的那一记耳光也算是过了吧?”

楚悦暗自冷笑好一个出类拔萃知书达理的钰丫头,也是个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

楚修凡脸色微微一僵,嘴巴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随后叹了口气道:“钰丫头的事情,儿子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有此事!”

楚修凡现在被楚悦这个二女儿气得半死,倒是对楚钰多了几分好感,虽然上一次因为楚钰的原因破坏了他的计策,倒是到底这个女儿背后有冷家撑腰他现在也不敢将钰丫头怎么样了,况且这个名声样貌上佳又比楚悦听话的女儿在京城那也是出名的贤良淑德的才女,到时候他自然有重用的。

他看着楚钰道:“钰丫头,之前也是爹爹在气头上,这件事情还望你能海涵!”

堂堂的相爷对自己女儿将姿态放低到了此种程度也是做给冷家的人看的,果然冷荀之的脸色又是缓和了几分。

楚老夫人笑了出来道:“你这样想为娘也是欣慰的,不过还有一件事情。”

她将视线这一次落在了楚悦的身上,楚悦此番正在专心对付眼前的蜜制鸡翅被楚老夫人这样一瞧隐隐觉得脖子间有股子冷飕飕的感觉,她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楚老夫人,脸上倒是掠过愣怔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这又是哪里惹了老夫人的关注。

看着楚悦那个样子,楚老夫人一阵气闷,抿了抿唇道:“修凡,你也是个读书人应该明白伦理纲常之礼的。”

楚修凡一愣忙点了点头,楚老夫人继续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长幼有序亲疏有别,这都是规矩。”

“是,是,”楚修凡耐着性子点着头称是。

楚老夫人顿了顿话头缓缓道:“既如此为娘便要替钰丫头说道说道,如今钰丫头和悦丫头两个孩子都到了说亲的时候,此时却是悦丫头先定了亲,如今亲事也是催得紧,眼见着便要出聘,可是钰丫头呢?”

楚修凡微微一愣,脸上倒是掠过一抹踯躅,他也没想到永宁候府的那个陈世子居然这般急着要将楚悦娶进门,之前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现在自己的母亲这般一说他顿时明白了。

但凡府里头给丫头们说亲也是先紧着大女儿定亲,接着才是轮到二女儿,只是他的这个二女儿素来是不走寻常路。

他猛地抬眸看向了楚老夫人,楚老夫人素来将钰丫头当做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疼爱,这一次给悦丫头定亲确实是对钰丫头不利,可是他现在还在皇子们中间观望着,总不能直接将钰丫头送到了六皇子云王府里去吧?

之前便有一个打算,如今楚老夫人问起来他倒是不能不说了,倒也是提前给钰丫头提个醒,京城中的那些青年子弟便不必再招惹,即便是谢家也是断了那份儿念想罢了。

楚老夫人看着楚修凡不出声还当是他不想理会此事加重了语气道:“都是你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别以为你们前院做什么我这个老婆子不晓得什么,我都是清清楚楚的。”

她吸了口气道:“给悦丫头办嫁妆这件事情我也不拦着,可是将之前本来要给钰丫头准备的那处郊外的庄子也转送给了悦丫头这倒是不妥当了,都给了悦丫头以后钰丫头怎么办?”

楚老夫人的声音抬高了几分缓缓道:“况且悦丫头先嫁人了,钰丫头必然会被京城中的人们非议,以后对钰丫头议亲着实的不利。”

楚修凡终于一贯沉稳的脸色微微一变看着楚老夫人道:“母亲,儿子晓得您的意思,只是悦丫头的亲事不是儿臣所能左右的,皇后娘娘赐婚这件事情已经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似乎是猜到楚老夫人接下来会说什么,楚修凡忙继续道:“而且婚期也是皇后娘娘亲自定下来的,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楚老夫人脸色一变,之前便晓得这是皇后的赐婚,但是她若是亲自进宫一趟纵然是取缔不了楚悦和永宁候府的亲事最起码也可以将婚期延长到钰丫头嫁出去后再说。

可是现在楚修凡如此一说,楚老夫人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之前还是想的简单了些,宫里头那些弯弯绕她也是晓得一二的,若是没有利害关系,皇后娘娘才不会亲自过问相府里一个普通庶女的生死的。

楚修凡看着楚老夫人沉下去的脸缓缓道:“母亲,儿子本不想说出来的,只是母亲既然有几分疑虑儿子便说出来便罢。”

他顿了顿话头也抬眸扫视了四周一眼,果然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他,相府里如今头等大事便是二小姐的亲事,之前也就是听那些蟠龙山回来的人胡乱嚼舌根子,这一次楚家的家主亲自解释,哪里有不好奇的。

楚修凡沉吟了一下道:“这一次虽然悦丫头要嫁进陈家去,但是说句咱们自家说的话儿,也就是去做妾算不得正式嫁娶的,也就是挑个日子抬进陈家便是,故而悦丫头的亲事不会影响到钰丫头定亲。”

郑姨娘一听居然是去做妾顿时低声笑了出来,却又用帕子捂着唇心头好不畅快,楚悦经常用做妾来嘲笑她,今儿也要让她尝尝做妾的滋味。

楚悦看着四周人那些复杂嘲讽的眼神觉得自己是不是和傻子们坐在一起会拉低自己的智商,她看着郑姨娘道:“姨娘不必这么的开心,我和姨娘好好掰扯一句。做妾也分场合,做平妻和做小妾差多了,郑姨娘是不是一孕傻三年有几分想多了?”

郑姨娘猛地脸色一变刚要说什么却不想楚修凡的视线淡淡的飘了过来她忙闭了唇,只是暗恨楚悦的伶牙俐齿处处针对她。

楚修凡却是看向了楚钰继续道:“钰丫头的亲事我自有定夺,过几天便是深秋入宫选秀女的日子了,钰丫头也该是准备起来的时候了。”

131 虚惊一场

果然楚修凡的话刚一落地,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去,谁都知道如今的承平帝已经是病入膏肓,此时选秀进去的女孩子那便是只有给承平帝陪葬的份儿啊!

楚钰脸色瞬间惨白,一向从容的脸色第一次当着楚修凡和这么多楚家人的面儿破碎了去,坐在一边的冷荀之猛地站了起来道:“相爷!”

他的声音透露出了罕见的冷冽,怎么也没有想到楚修凡为了自己的那一顶官帽居然做出来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这一次选秀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

况且如今的承平帝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而且历朝历代都有用年轻妃嫔殉葬的惯例,即便是不殉葬也会被发配到帝陵去看守先皇的陵墓,那便是将一个人硬生生的毁了去。

冷荀之看着楚修凡道:“相爷,虽然相爷派表妹进宫选秀是相府里的事情,按理说姑苏冷家不该这般管着,但是祖父已经病了许久思念我姑母也是多年。奈何姑母当年嫁给相爷后距离姑苏城分外的遥远,后来生下了表妹姑母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冷荀之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冷冽寒霜还有一点点的痛楚,当年姑母冷落梅远远嫁到京城后,正好祖父和楚修凡之间因为朝堂的事情分道扬镳,姑母就很少和姑苏冷家联系。

后来陡然传来了姑母病死在京城的消息后,冷家更是和楚家几乎断了联系,现在看在了楚钰的份儿上,两家的关系才慢慢缓和了起来。

冷荀之看着楚修凡缓缓道:“相爷,祖父如今年事已高,对表妹也是想念的紧,还希望相爷能让表妹跟着荀之去姑苏城一聚。”

楚修凡听到了冷荀之嘴巴里的姑母两个字儿,眸色突然狠狠一暗,晕染着一抹复杂之色,随即却是从他的眼眸中一晃而过。

一时间紫竹院的正厅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楚修凡,楚老夫人此时也是脸色黯淡了下来,她今天本来想要提醒楚修凡不要老是关注悦丫头,钰丫头也需要关注一二,却不想居然扯出来楚钰要进宫的惊天消息。

莫说是现在承平帝快要病死了的情形,即便是钰丫头选秀进入宫中侍奉的是正当年壮的皇帝她也是不愿意的,宫里头那样的地方岂是寻常女子最好的归宿?况且现在选秀进宫,那不就是去送死吗?

楚悦微微垂首默不作声,楚钰的命运如何她自己掂量着办,她现在可没有什么好心情关注楚钰的是是非非,这个女人不管进不进宫只要不坑着她便是。

楚钰此时简直是无助到了极点,抬眸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眼神中却是真切的露出了几分可怜还有一晃而过的恨意,她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

她是楚家的嫡女即便是自己的父亲真的将她送进了宫中,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也不能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表现出来给父亲难堪,她倒是没有楚悦那样胡闹的勇气,想到此处倒是对楚悦多了几分嫉妒。

楚修凡看着冷荀之的那张冰冷的脸,他的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到自己深爱过的女人的影子,冷落梅是他此生都不能碰触的禁区,现在再一次被人从记忆的深处挖了出来,带着几分血淋淋的模样。

他狠狠吸了口气却是看着冷荀之苦笑了出来道:“荀之,你便是误会姑父了。”

冷荀之微微一愣,之前他的身体站的笔直,像是搭在弦上紧绷着箭,若是真的这个人想要毁了自己的表妹,他们冷家可是要出手了。

当年姑母是祖父最疼爱的小女儿,却被楚修凡骗到了京城,不想爱上了这般的男子,不光不停的纳妾还宠妾灭妻,还被朝堂上的人称为奸相,如今冷家若不是看在了楚钰的份儿上早已经和此人闹翻了去。

那个时候祖父早就看出来楚修凡的人品欠妥,当时是反对姑母嫁给楚修凡的,只是不知道楚修凡用了什么法子迫使自己的姑母和他私定终生,丢了姑苏冷家的脸面。

当时祖父便气病了,可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虽然之前极力反对和楚家的亲事,倒是陪嫁上却是没有亏待姑母一分一毫的,只是后来姑母死了以后冷家和楚家倒是彻底断了联系,这也是两三年前楚老夫人写信后两家的关系才渐渐恢复了几分。

没想到他刚到京城先是看到了那个飞扬跋扈的楚家二小姐处处压制自己表妹一头,现在又是要将表妹送进宫,他哪里能忍得住,故而才发作了出来,却不想楚修凡又说这仅仅是个误会?

楚老夫人终于坐不住了,一听楚修凡如此一说便道:“修凡,钰丫头是断然不能进宫选秀的,这件事情还需要再议,若是宫里头真的需要选秀,各个世家必须出一个女孩子的话……”

楚老夫人看向了一直垂首喝着桂花蜜汁的楚悦,楚悦猛地一愣,老夫人这是个什么意思?

她顿时心头寒凉,都是老夫人的孙女儿,总感觉自己是后带过来的,上一回自己在宫里头差点儿因为长姐的陷害被太子杀了,这个老太婆不是不知道。

如今进宫送命的事儿,她看着自己干什么,真特么的见了鬼了!

啪啪!楚悦抬起手将粘在手上的点心碎屑拍了拍,声音倒是有几分响亮,引来了四周人的视线。

“行啊!”楚悦淡淡笑了出来,却是看向了楚老夫人道,“祖母看着悦儿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祖母想让悦儿代替长姐去选秀吗?”

楚老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僵却也没有说话,楚钰冷冷笑了出来道:“那好啊,承蒙祖母和父亲看得起,姐姐要是肯让我顶替我就顶替呗!反正到时候和永宁候府的赐婚到底最后落个什么后果你们承担咯,还有……”

楚悦吊儿郎当的伸了个懒腰缓缓笑道:“你们也晓得哈,我这个人呐天生就是个惹事精,宫里头的那些规矩万一我不小心触及了,到时候连累了楚家满门,啧啧啧……”

“悦丫头,你胡说些什么,”楚老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道,“楚家又不只你们两个丫头,宗族里随便过继一个便罢了!”

楚老夫人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道:“你也是的,我今儿提出来钰丫头的亲事便是要你也关注一下钰丫头,哪里有府里头先是二小姐出聘的,以后钰丫头怎么办?你倒好儿牵扯到了进宫的事情来!”

楚修凡忙起身冲楚老夫人行礼道:“母亲听儿子将话说完。”

他随后坐下来看向了楚家的这些人缓缓道:“金秋选秀的事情你们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皇上身边的儿子们都大了去,也是到了选王妃的时候了。所以今年的选秀明着是选秀,实际上皇上是不参合的,主要是选出来名门之女做这些皇子们的正妃!钰儿这般的才情自然是要去参选的,之前宫里头的淑妃娘娘还单独提起来咱们家钰丫头。若是钰丫头能选上了……”

楚修凡的话点到为止,毕竟这些事情也不能是端在台面上说的,这下子冷荀之倒是愣怔住了。

淑妃娘娘召见姑父进宫,那不就是钰丫头给六皇子云王做王妃的可能性很大吗?

若是别的皇子倒也罢了,他们冷家是不在乎这一份儿富贵的,但是云王就不一定了。云王素来被称作仁王,在姑苏城也是颇有好名声,即便是自己的祖父提起六皇子也是风评很高的。

云王这般优秀的男子配表妹倒是不会辱没了她,一边的楚老夫人也是眼底掠过一抹惊喜,之前她还是发愁钰丫头的婚事没想到居然是要配给云王,而且还是正妃?

如今谢家那边的亲事不能了的,纵观京城的世家大族,除了永宁候府的两个儿子外其他的那些子弟光是门第她是看不上的,焉能配得上她的大孙女儿?

此时她的眼角眉梢早已经晕染着喜色,她虽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混账,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修凡最是个要面子的,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了出来倒也是不会诓骗他们。

加上之前楚修凡已经说过了,楚悦这一次进陈家也就是被抬进去了的,算不得大婚正式出嫁倒也是不影响钰丫头的,若是钰丫头金秋选上了,到时候做了云王府的正妃那可是要好好筹办。

她忙笑了出来:“你这说话的把式,简直要硬生生把人吓死了去,既然如此那便先停停悦丫头的事情,先紧着钰丫头的事情来。既然是要选秀,总得从宫里头请一个教养嬷嬷来陪着钰丫头先练习一下宫廷礼仪,对了钰丫头的衣服也该是换换了,她住着的揽月阁我觉得还是小了一些,一定要请了花匠来修缮一下。还有听闻京城公孙娘子的琴技着实的好,这些日子也请了来……”

“母亲,”楚修凡笑了出来,“母亲且放心,这些事情儿子已经请人办理了,还有江哥儿和泽哥儿还有荀之也要参加春闱,楚家也是到了该热闹的时候了。”

顿时暖阁的气氛热络了起来,仿佛该是马上出嫁的变成了楚钰,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好不热闹。

132 不能言说

盛宠小辣妃正文132不能言说紫竹院这一夜的景象着实的跌宕起伏,热闹了许久才各自散了去。

楚悦也带着两个丫头回到了自己的绿倚轩,玉翅和红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老夫人素来偏心大小姐这倒也是罢了,可不想居然可以偏心到了这种程度。

好得自家主子也是要嫁进永宁候府的,这件事眼见着便到了跟前,金秋选秀也还有些日子的,家有三件事先从紧处来,现如今怎么反倒是忙乎起了大小姐的事情?

还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一次次提及自家主子做妾什么的,踩着人也不能是这么踩的。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楚悦将外面的衣衫除去,这才算是松快了几分,随后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榻上看向了身边服侍的两个愁眉苦脸的丫头。

玉翅到底是个藏不住话的人,顿时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道:“奴婢没什么的,只是替主子觉得憋气,有些话儿本不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说,可是……可是老夫人和老爷怎么可以这般对待主子?也着实……着实的欺负人。”

红笺也是压着声音中因为愤怒而微微轻颤的话音:“主子,他们一口一个妾,这般的轻蔑也着实的令人愤慨!”

楚悦淡淡笑了出来:“你们两个呀,跟了我这么久居然还是看不开,来,主子和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楚悦缓缓撑着坐了起来靠在迎枕上笑看着玉翅和红笺道:“你们两个人啊,其实换句话说那些人这般说我也是没有说错的。本来我也不是以正妻身份进陈家的,自然是被人轻蔑的,不过谁叫咱不会生呢,没有一出生就为尊贵的嫡女身份。”

红笺忙道:“主子,过些日子姨娘不是要被抬为平妻了嘛,主子不也是要做嫡女的吗?”

“啥啊,我的丫头,”楚悦苦笑了出来,“冷家的人现在已经来了京城,你觉得他们能顺顺当当看着我平步青云压过大小姐一个头?况且即便是我做了嫡女也还是改变不了我自己出身的卑微,有些东西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的。”

随后楚悦却是眸色间掠过一抹坚毅道:“人虽然不能改变自己的出身,但是我相信我的命运一定会掌控在我自己的手中,我从未觉得自己卑微!”

玉翅和红笺看着半躺在床上的楚悦,那双本来好看的眼眸却是绽放出了别样的华彩,她们一时间心头震动万分。

是啊,这样精彩的女子怎么会为那些伤人的话所难过,她们两个小丫头在相府里服侍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令人打心眼儿里敬佩的女子。

自家主子身上总有一种别样的气韵,她们倒是心头没有那么的难过了,忙说笑着忙乎了起来。

夜色渐渐逼迫而来,相府的亭台楼阁笼罩在一片暗夜中。

处于相府最西面的松林阁地理位置倒也是偏僻得很,四周遍植松林,环境自然僻静得很。

此时林间的小径上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林间竹叶被踏碎的声音,接着声音猛地戛然而止。

“我倒是要恭喜长姐未来平步青云成为云王妃了,”楚远江清冷的声音袭来,语调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却是隐忍着什么,几乎压抑到了极点。

月色下楚钰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动了动却是眼底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苦笑道:“我的心你该是明白的,只是我如今……”

楚钰瞬间嗓子哽住了去随即狠狠吸了一口气道:“如今我在相府的处境你也是晓得的,我之前只想着我和你能拖延一时是一时,你的身份也不能被人知晓,若是我与你的事情被人晓得了,你的身份焉能再瞒得住?”

楚钰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身材高大的楚远江,声音也带着几分微颤:“如今我也没有想到楚悦这么快便要嫁人,我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婚姻大事怎能是我自己做得了主的。我只是想护着你的身份,却不想你却这般说……”

“钰儿,”楚远江看着楚钰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脸哪里还能压得住自己的情绪猛地一把将她箍进怀中,俯身便吻了下去。

“你不要这样,不要……”楚钰顿时心慌了去,可是嘴巴里的惊呼声却是被楚远江霸道的吻狠狠封住。

四周的风陡然而起,狂乱的将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裹挟在期间,让这夜色显得更加凌乱不堪。

楚钰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自己和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已经互生情愫那么久,如今他越发的孟浪了,她倒是有几分受不住。

“楚远江!”楚钰顿时慌了意乱情迷之间一把将楚远江推开,大口喘着气向后躲开,整个人却是一下子撞在了树干上,只觉的脊背生疼,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楚远江微微一怔狠狠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楚钰的面前,微微垂首看着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俊朗的脸上掠过浓浓的歉疚。

他缓缓握着她的手却是再也没有唐突下去苦笑道:“钰儿,我们相识几年了?”

楚钰不晓得他为何这般的问,整个人还是不停地发着抖,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远江定了定神道:“自从你在兰园不小心撞见了我的秘密和身世后,我们之间便开始了吧?那个时候虽然是演戏,可是整座相府都当我是怪物和白痴,从来没有人正眼瞧过我一眼。”

楚远江少年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丝的萧杀随后笑了出来道:“也从来没有人给我一点点的温暖,那些独孤苍白的日子里我们互相取暖,我们就像两只小刺猬一样一点点的互相靠近,彼此伤害却又眷恋着对方的那点子温暖。”

他微微垂首,眼眸间晕染着一抹痛楚之色道:“钰儿,我每一次听到楚家的人将你许给这个,配给那个,你可知道我的一颗心如何血淋淋的被剥开。我着实的忍不下去了,我不想再这样提心吊胆,我也想有一天你能站在我的面前,牵着我的手,我们穿着大红的喜服,我抱着绕过我大周太庙里所有的祖宗牌位,我要娶你为妻!”

楚钰缓缓闭上了眼睛苦涩的笑了出来:“远江,我们再等等好吗?你如今这样的身份若是暴露了出来,岂不是对你不利的很?”

“可是你就要被人抢走了,你让我如何能等下去?”楚远江低吼了出来,额头的青筋微微突了起来。

楚钰倒是被楚远江这般的疯狂狠狠吓了一跳,却是心头微微有几分惧意和厌倦。

之前她是喜欢楚远江的,没想到他居然是那样的身份,少女的心思第一次完完全全用到了他的身上,但是这些年过来了,她眼看着他一步步成长了起来,手腕越来越残酷了几分,她倒是有几分怕他了。

刚才父亲居然说让她进宫参加选秀,她虽然觉得对不住楚远江可是能成为现在的云王妃,她该死的居然莫名的有几分不那么排斥。

六皇子萧宇她是见过的,京城中备受关注的贤王,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温润如古玉一样的存在,她哪里能抗拒得了。

那样的男子和现在有几分狂暴的楚远江相比,居然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况且父亲为人虽然有几分问题,但是看人却是很准的,他现在既然选择了云王战队,想必云王可能还会走到最后的那个位置,到时候母仪天下的风光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

楚钰看向了楚远江,此人虽然也是个厉害的,到底是见不得光,他的上位之路必然是凶险的。

只是现在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个人,该是如何面对与楚远江之间不能对外言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情感。

楚钰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后紧紧握成了拳,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说现如今她不喜欢他了,依着楚远江执拗的性子,也不知道会闹出来些什么。

楚钰细长的眉头一点点的蹙了起来,脸色却是显出了几分愁苦道:“远江,你也看到了,如今若不是楚悦的亲事逼迫着,我的事情哪里会被父亲和祖母提了出来。祖母也是捉急我的事情,但是纵观整个京城的世家大族,哪里有像我这样的嫡长女处处被二小姐逼迫了去的?我也是没有办法,纵然我晓得你对我的心思,可是我此番真的是无能为力!”

楚钰顿了顿话头道:“楚悦如今马上要出嫁了,我……”

“呵!”楚远江冷冽的眸子微微沉了下来,“她不会这般顺顺当当的出嫁的,你且等着看好了!”

楚钰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的男子,倒是心头隐隐升腾起一抹希望来,眼前的男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若是他出手楚悦想必会有些苦头吃。

上一次给她从宫中逃了出来,逃得了第一次哪里能逃得过第二次?

夜空的星辰越发的疏朗了几分,月色更是清冽了许多,兰园里却是传来了一阵阵的摔东西的声音。

郑姨娘扶着肚子做在了软榻上气得脸色微微有几分发白,让她那张妖媚的脸都几乎扭曲了起来。

133 引起关注

郑姨娘气的脸色发白,坐在了软榻上一阵阵的浑身微微轻颤,一边服侍着的心腹丫头雪萍忙命两个小丫头将暖隔里那些被打碎了的瓷盏残片收拾了起来,免得伤到了主子。

她定了定神半跪在了郑姨娘的面前帮着郑姨娘轻轻按摩着她因为身孕渐渐有几分肿胀的腿,雪萍之所以在郑姨娘面前成了红人,颇得郑姨娘赏识的原因便是除了雪萍的性子活泛,为人处世也是灵活有度之外,她还有会这一手按摩的好功底。

郑姨娘微微仰起头,雪萍的力道刚刚好,她倒是有几分舒适了,可是心头的那团怒火还是隐隐有几分压不住的感觉,让她的脸色始终都没有变过来。

雪萍小心翼翼抬眸看着自家的主子,七窍玲珑的心哪里猜不到郑姨娘的心思,随即低声道:“主子莫生气,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主子现在还怀着身孕断然是不能生气的,还请主子替肚子里的小主子思量思量。”

郑姨娘的脸色又是缓和了几分这才咬着牙声音有几分尖锐道:“呵呵,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府里头断然是容不得我了,之前求到了老夫人那里去,老夫人才在老爷面前说上了话儿,我还不至于被楚悦那个贱人害到了死的那一步,可是如今你瞧瞧!”

郑姨娘因为怀孕微微有几分浮肿的脸颊一点点的抖动着,眼眸间已经是赤红一片了,她冷冷道:“如今楚家便是没有了我腹中儿子的位置了,楚悦那个贱人虽然是做平妻,可是这一次谁能想到她和谢家的亲事不成了,却是攀附上了更高的高枝!”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即便是楚钰也要做云王妃,更可气的是那明明是个傻子的楚远江居然一下子变得如此聪明,府里头的人还说楚远江在姑苏城的时候参加了几次文会居然是声名鹊起,眼见着这一次春闱不是状元也最起码能是探花郎!你再看看那个楚远泽!”

郑姨娘眸色间渗透出了浓浓的恨意,她狠狠吸了口气:“一个浪荡子而已,谁能想到被楚悦那个贱人带了几天后居然也要参加今年的春闱,为何……”

她的声音几乎变得越发尖锐了起来,极端的嫉妒让她的脸看起来着实的可怖,她愤愤道:“罢了,只是可怜了我腹中的孩儿,如今老爷也不过问我的孩子了,眼见着到了生养的时候了,到现在我还住在这狭窄逼仄的兰园,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郑姨娘还是忍不住扶着榻上的小几桌角哭了出来,雪萍忙站了起来,眼见着自家主子的情绪着实的有些收不住了去,她忙看向了暖隔里其他目瞪口呆的小丫头们,将这些人全部遣了出去,随后将么门关上却是转身看向了坐在榻上气的发疯的郑姨娘。

一股子不易察觉的深邃神色在雪萍的眼眸中一晃而过,她随后收敛了唇角渗透出来的嘲讽却是满脸关切的走到了郑姨娘的面前劝慰道:“主子切莫再如此难过了,之前慧空大师不是说主子腹中的孩子可是天选之人,命格好着呢,相爷和老夫人自然是喜欢得很,哪里会慢待了小主子的?”

郑姨娘的哭声渐渐止住了,缓缓抬起微微发红的眼眸,心头渐渐安定了下来,她得意的笑着却是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道:“那是自然的,我的儿子岂能被那些人比下去,只是这些日子因为楚悦那个贱人的挑拨,老爷和老夫人许是也厌恶了我,连累着我腹中的孩儿也跟着受这几分嫌弃。”

从旁劝解的雪萍忙道:“主子这般想便是不应该了,主子想想咱们相府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加上朝堂的事情,相爷哪里能忙得过来。单单一个二小姐便也是闹腾的很,相爷哪里忘了主子,分明就是……就是这些日子主子不在相爷跟前了,相爷难免的忽略了去。”

郑姨娘猛地眸色一闪看向了雪萍,顿时脸色微微变过来了几分,她的心思转了几转,都是聪明人哪里不晓得雪萍说的意思。

这个丫头倒是真的机灵点到了问题的根本,倒也是雪萍说的这个理儿,现在楚悦和楚钰还有那两个楚家的少爷占据了老爷太多的视线,老爷根本就是忽略了她腹中这个据说可以给楚家带来极大好运的小儿子。

她如今也是傻了的,只顾着躲在了自己的院子哭,哭有什么用?她在相府也是浸淫了这么多年,高门大族的那些手段她又不是不清楚,不管什么东西都是需要自己使出来手段抓到手的,等着被人同情怜惜那不得饿死了去?

可是自己腹中的儿子如何能再一次被老爷关注,自然是之前慧空大师说出来的话还需要在老爷的耳边多来几句才行,到底该如何办?

她看向了一向机灵的雪萍冲她招了招手,雪萍忙躬身俯下了身子:“主子!”

郑姨娘却是笑着握住了雪萍的手腕,随即将自己手腕间一只戴腻歪了的玉镯缓缓撸了下来顺到了雪萍的手腕上,雪莹忙要挣脱开急切道:“主子,千万不可,这让奴婢怎么当得起?怎么当得起?”

郑姨娘笑看着雪萍道:“我晓得你这个丫头最是个聪明的,你跟了我也这么久了,咱们主仆之间已经情同姐妹,何必再分彼此?只是如今主子我遭了难被楚悦那个贱人死死压着一个头,连累了腹中的孩子也跟着我受累,纵然我有心却也是无力。我这腹中的孩子倒是还需要你好好照应的。”

雪萍顿时了然,随后也不再挣扎仍由着郑姨娘将手腕间的镯子戴在她的腕子上,她倒也是收敛了脸上的那一抹虚浮,却是看着郑姨娘压低了声音道:“姨娘对奴婢的好儿,奴婢自然是记得的,奴婢为了小主子纵然是粉身碎骨也是愿意的。奴婢晓得主子的顾虑,相爷和老夫人这些日子以来也确实是对小主子关注的有几分少了,奴婢倒是有个法子。”

“哦?快说!”郑姨娘忙直起了身子,眸色间带着万般的期盼看向了这个机灵的婢女。

雪萍抿了抿唇缓缓凑到了郑姨娘的面前,声音更是压低了几分道:“主子,如今盘龙寺祈福的仪式也算是过了,眼见着便到了中秋赏月的日子,想必宫里宫外,世家大族们都要举办赏月的宴会。京城最北边的玉山也是个赏月的好去处。”

“嗯,你说下去,”郑姨娘哪里不知道这些,正因为中秋节马上要来了,老夫人觉得总不能将她再关在园子里,一家子人团圆才是最重要的,如此才将她从圈禁的园子里放了出来。

雪萍忙继续道:“听闻京城天桥下有耍杂耍的艺人们,之前奴婢看到过一个表演幻术的着实的厉害一些,明明还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却能变出来一片冬雪之景来,主子说新奇不新奇?”

有些话也就是点到为止,雪萍倒是再也没有将话说下去,抬眸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郑姨娘猛地眸色一闪一下子了然了,随后冲雪萍招了招手。

“主子,”雪萍之前弯着得腰更是躬下了去了几分。

郑姨娘却是拿出了两张银票递到了雪萍的面前笑道:“你且拿着去花,还有尽快找到了那个表演幻术的人,单独带过来见我!”

雪萍忙点头接下来银票低声道:“主子放心,奴婢必然将这件事情给主子办的妥妥当当的。”

这边绿漪轩的楚悦却是一夜好眠,直到第二天早上被玉翅轻轻摇醒了去,才觉得一个人一旦休息好了,看着天也觉得漂亮的不行。

红笺帮楚悦梳洗打扮,玉翅按照惯例依然先是命人先去隔壁的院子服侍二少爷,随后二少爷回到了楚悦这边复命。

穿着一身青袍的泽哥儿小心翼翼走进了自己姐姐的院子,经过了这么些日子的磨练之后,泽哥儿还是有些害怕自己的姐姐,自己之前也是被姐姐打怕了,如今看着姐姐便有几分惴惴不安。

楚悦此番已经梳洗好端坐在了窗前的桌子边,抬起手却是在素笺上用她自己制造的怪异的笔写着什么,泽哥儿躬身立在楚悦的面前也不敢打扰。

许久楚悦才开口问道:“指定的那些书都看完了吗?”

泽哥儿忙躬身道:“回姐姐的话儿,除了四书集注里的策论等几篇没有看完其他的都看完了。”

“空白处做了笔记了吗?”

“做了!”

“毛笔字儿练了几篇?”楚悦垂首认真的写着什么,嘴巴里却是不闲着。

楚远泽忙道:“大字儿写了二十篇,小楷写了五十篇!”

“早上起来锻炼身体了吗?”

楚远泽也不晓得自己姐姐哪里来的这些新鲜说辞还是顺着姐姐的意思道:“这些日子每天绑着沙袋绕着后山跑五圈,姐姐指定的那些兵器泽哥儿也是挨个儿练了一遍!”

“嗯,”楚悦缓缓抬起头看向了楚远泽,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来,但是在楚远泽来看倒是没有之前带着那一抹恨意来。

他其实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姐姐仅仅因为一个丫头被他无意间害了后,居然会这般的恨他,但是他现在学乖了,以后姐姐身边的人都很重要,他绝对不能动。

楚悦看着楚远泽道:“知道我为什么将你叫过来,每天不厌其烦的督促你,问你这些话吗?”

134 高度还原

楚悦的声音微微抬高了几分,楚远泽便觉得整个头皮就有点儿发麻,之前被楚悦爆捶过后的皮肉都习惯性的紧缩了一下,他忙将身子更加躬了下去道:“泽儿明白姐姐的用意,便是让泽儿能变得更加优秀出人头地,为楚家争光添彩!光宗耀祖!”

“狗屁!”楚悦唾了他一口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是为了让你和你在乎的人,和在乎你的人能更好地活着,活着明白吗?”

楚悦看着已经被自己几乎改造成了乖宝宝的楚远泽不禁一阵阵的头痛,这个孩子貌似被自己管的是不是太严格了些,以至于现在都有些太刻板了。

她缓缓起身看着楚远泽道:“出人头地也罢,光宗耀祖也罢,首先你得好好活着!但是你也瞧见了,现在你还是在楚家,楚家那些喝人血的家伙们可是不想看着你一点点的变好的,这就是个魔窟,谁都想咬死对方。”

楚悦定了定神认真的看着楚远泽继续道:“现在还仅仅是个开头,等你以后读书功成名就后步入官场再瞧瞧,哪一个不是人尖子的,你若是还是如今这点子心眼儿,被府里头的一个姨娘利用差点儿害死了自己的姐姐,你这点子心眼儿出身社会,步入官场后被人摁死了都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她缓缓绕着楚远泽转了个圈子道:“故而不能死读书读死书,这些日子姐姐也看出来你读书还是可以的,但是心眼子实在是比不上楚远江那个人,我是担心以后我要是嫁人了,你能不能护住娘亲?”

楚远泽的脸色微微有几分尴尬,上一次被府里头的张姨娘利用差点儿害了姐姐,这件事情到底是成了楚悦每一次埋汰他的把柄,他心头莫名的有几分不舒服,可是楚悦的拳头很硬,他也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的站在那里听着姐姐训话。

楚悦看着楚远泽乖巧的样子,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倒是不好再说什么随即缓了几分语气道:“罢了,我也不说你了,这些日子你表现的也着实的不错,只是马上要春闱了,之前你也没有太多用功,这些日子虽然看了不少的书到底是写文章上面有些欠缺这些我也教不了你的。”

楚悦倒是没有乱说,她现在是真的教不了楚远泽写文章的事儿,她之前最讨厌的便是古文,那些字儿貌似和她杠上了,她根本就看不懂。

若论写古文,对古文有着深刻理解的莫过于陈墨川那个混账东西了,楚悦顿时心头有了计较。

她看着楚远泽道:“从今天开始你要每天多写几篇文章,不是过几天有个文渊阁的诗会吗,我要你去参加!”

楚远泽顿时狠狠吓了一跳,能进文渊阁参加诗会的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子,他也就是这些日子努力了,哪里敢进那个地方去丢人现眼?况且即便是他想要进去也进不去啊,他那点子水平自己是晓得的。

之前他玩儿得着实的荒唐,在京城百姓的眼中他这般的纨绔子弟进了文渊阁简直就是对文渊阁的耻辱,他忙道:“姐姐莫开玩笑,我……我怕是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楚悦定定看着楚远泽道,“你身为相府二公子参加文渊阁的诗会没有什么不可以。”

“姐姐,我现在写文章还是有些欠缺,着实进不去那个地方!”

“有人引见便可,”楚悦缓缓道,“你未来的姐夫如今文渊阁的红人陈世子引见你进去,想必没有人说些什么。”

楚远泽微微一顿,他现在真的是很惧怕那个地方的,况且自己写文章真的是精妙不到哪里去忙道:“姐姐,我晓得姐姐为为好,可是我若是陈世子引见进去,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丢了未来姐夫的脸,也是给姐姐你丢脸的,不若……”

“楚远泽!”楚悦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定定看着面前有几分慌乱的少年,一字一顿道,“文渊阁的诗会你必须去,而且还要扬名立万!大周的读书人都知道春闱之前若是能在文渊阁诗会上成名,对于读书人的名声是很重要的,到时候春闱结束后天子点状元这些因素也是必不可少的。”

楚远泽看着楚悦顿时怂了几分忙躬身道:“但凭姐姐吩咐!”

楚悦缓和了几分语气,这个孩子就需要逼迫着才行,一直都被自己娘亲柳氏宠惯了的,从他内心来说一直都是这样的优柔寡断,若是关键时刻不拉他一把,他还真的是扶不起来的。

“泽哥儿,别怪姐姐心狠,姐姐只希望你能有一天真的独当一面,为姐姐为娘亲撑起来一片天等到哪一天姐姐能离开的时候……”

“姐姐,你要走?”楚远泽顿时惊了一跳。

楚悦忙笑道:“走什么走,还不是姐姐准备要进陈家了,楚家你若是撑不起门面,娘亲也跟着你受罪!”

楚远泽这才心头微微镇定了几分,楚悦却是暗自有几分苦涩,她所谓的离开可不仅仅是在京城从相府的门走出来再去永宁候府的门这么点子的距离。

她随即将心头的那一抹捉急和伤感抛去看着楚远泽问道:“你准备春闱的话如何做?总得有些个计划不是?”

楚远泽忙笑了出来:“姐姐刚才说得对,泽儿却是写文章有些欠缺,但是泽哥儿自己一个人憋在了院子里写文章断然也提高不了多少,正好儿荀之表哥从姑苏城来了京城,这些日子我便去客院找表哥去,到时候还能和表哥切磋一二。”

冷荀之?楚悦心头微微一顿,垂首抚着额头不禁微微有些头痛,敢情刚才她说了半天对于楚远泽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啊?

冷荀之现在因为楚钰的原因几乎恨死了她,哪里还能好好善待她的弟弟,自己这个弟弟原来之前真的是个缺心眼儿只知道玩儿乐的单细胞动物。什么找荀之表哥,怕是想要找几乎同龄的男孩子玩儿罢了!

“不必,既然你没有其他的更好的安排,这些日子带你去见一个人,每日里你抽出来些时候和他在一起学习写文章便罢了,一会儿你收拾一下我便带你去见他。”

楚远泽总觉得有几分不祥的预感可是对于自己姐姐的话儿他却也是不敢反驳忙点了点头,不多时便随着楚悦出了相府到了西侧门外面停着的一辆马车前。

马车也没有相府的标志,是一辆寻常的蒙着黑色帷幔的马车,他忙将马车的帘子帮楚悦掀了起来,楚悦攀着车辕便上了马车哪里有寻常贵族女子身上的那点子矜持。

楚远泽对于姐姐的这种粗鲁的做法很是鄙视的,明明姐姐长着一张令京城所有女子嫉妒到发狂的脸,却是行事一点儿也不淑女,真的是白瞎了那张脸。

他也就只敢在内心腹诽一二,看着姐姐冷冽的眼神忙跃上了马车,随后楚悦冲前面一个老实忠厚的赶车的车夫道:“劳驾去崇文街最南面的当铺,谢谢!”

不多时车夫赶着马车便到了崇文街最南端的一家不是很起眼的当铺前,马车是楚悦让玉翅雇来的,此番结了车钱便带着楚远泽迈步走进了当铺。

看着楚悦带着人走了进来,铺面隔断里疾步走出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伙计,忙躬身冲楚悦行礼道:“楚二小姐来了?”

楚悦经过了那些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丰功伟绩后,名声在京城也是鹊起,即便是寻常的百姓也晓得楚悦的存在。

楚悦看着小伙计笑道:“我找陈老板!”

她的话音刚落,那个小伙计顿时微微一愣,随后脸色微微一变却是神态更加恭敬了几分扫了一眼楚悦身后跟着楚远泽道:“楚二小姐随小的来,陈老板在园子里。”

楚悦点了点头跟在小伙计的身后朝前走去,楚远泽则是有几分发蒙,也不晓得姐姐到底是要做什么,怎么这个地方也是古怪得很。

楚悦其实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之前接到了消息后也才晓得那个臭不要脸的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给自己狡兔三窟了。

此番越走楚悦越是微微有几分惊讶,外面看起来很寻常的当铺后院居然是别有洞天,她带着出楚远泽跟着小伙计穿过后院却是到了一处池子边。

谁知小伙计在池子边蹲了下来却是抬起手搬动了池子边的一只雕刻得活灵活现的石猴,一阵嗡嗡的声音从池子下面传来却是露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楚悦简直想要给那个人跪下来,这厮穿越之前就喜欢看金老先生的武侠,现在可见中毒颇深,身后跟着的楚远泽已经完全看呆了去,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姐姐穿过逼仄潮湿的通道,刚走上通道的另一头顿时他们姐弟两个人脚下的步子同时微微一顿。

只见眼前是一处安静的小院落,院子是两进两出的,四周的角落种植着石榴树,院子正中摆着棋盘。房子修建的古色古香但是那很西洋风的落地窗,丝绸的落地窗帘,还有百叶窗上的很现代的风铃装饰,狠狠撞进了楚悦的心。

居然是她穿越之前住过的房子的样子,虽然古色古香但是已经最大程度还原了她的家,只是此时正屋台阶前的老板椅上半躺着一个人,用一卷书册盖着脸,高大的身材穿着样式古怪的白色丝绸短打衣衫居然也不违和,好似正在日光浴。

135 孤儿

楚悦看着躺在躺椅上陈墨川那个舒服的尿性顿时心头憋着一股子火儿,陈墨川这算什么,说好的已经分手了却还是这般作为。

先是逼迫她和他赐婚,现在又将他的秘密藏身之处布置成了她之前住着的模样,他是不是想去死一死?

楚悦猛地疾步走了过去,却是将盖在陈墨川脸上的那本话本子一把扯开,随后抬起腿将陈墨川从躺椅上踹了下去,陈墨川顿时坐在了地上,只是这般狼狈的坐姿他却依然保持着一股子超然脱俗的风度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袖口处的灰尘弹了弹看向了楚悦缓缓吐出来一个词儿。

“粗鄙!”

“我……”楚悦刚要再补一脚却被陈墨川那个*的眼神顿时逼退了去,他固然可恨但是现在还不是和这个混账撕破脸的时候。

一边看着的小伙计还有楚远泽早已经吓呆了去,那可是京城大名鼎鼎的才子永宁候府世子爷啊!就这么被楚家的一个小小的庶女踹到了地上,居然还不生气,还能心平气和的看着楚悦。

“主主……”小伙计到底还是有些惊诧莫名,嘴巴里的话倒是有几分饶舌说不出来。

“小伙子你说得对,他就是只猪!”楚悦点着陈墨川的鼻子道。

小伙计脸色煞白,他哪里敢说陈墨川是猪啊!他只是想说的是,主子,楚家二小姐我给您带来了而已,此番被楚悦这么一搅合顿时汗流浃背,更是慌乱到了极点。

“主主主……”

“滚!”陈墨川沉声道。

那个小伙计忙疾步退了出去,他已经感受到了陈墨川身上的浓烈的杀意,如今的陈世子不同以往有的是收拾人的手段,断然不会留情。

陈墨川看向了楚悦,冰冷的视线淡淡扫过了她那张娇俏的脸颊,眸色却是微微深了几分随后冷冷道:“进来说罢!”

他转身走进了屋子,楚悦忙转过身扯了一把楚远泽的衣袖,楚远泽这才回过神来忙跟了上去,却不想刚迈步走进正屋顿时微微一愣。

楚悦也是脚下的步子顿在了那里,屋子里的装饰风格完全就是现代化的装饰,宽大的黄杨木打成的办公桌,宽大的紫檀木老板椅,即便是书柜上本来装玻璃的地方也是镶嵌着琉璃,灯罩也是用琉璃做成的,尤其是隔断里若隐若现的两米宽的风骚大床,床头柜上还雕刻着社会小猪佩奇。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好吧,她也算是被陈墨川神奇的脑回路折服了去,随后拽着楚远泽到了陈墨川的跟前。

陈墨川此时却是坐在了宽大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抬眸看着楚悦唇角勾起来一抹嘲讽道:“宝贝儿,这么快就想我了?”

“我想你个锤子!”楚悦咬着牙。

“呵!粗鄙!”

“闭上你的嘴!”楚悦冷冷道,随后扫了一眼楚远泽,“马上要春闱了,过几天便是文渊阁诗会召开的日子,我想让你带一下我弟弟,最好是能在诗会上挣个好名声!你别的不行,写诗作词这方面倒也是在行的,我弟弟泽哥儿就交给你带几天吧!如果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可着劲儿的揍,揍坏了算我的!”

楚远泽顿时有种想要逃的感觉,他看着自己的姐姐,再看向了听闻京城众百姓说的腹黑阴险毒辣陷害兄长的陈世子,他顿时觉得整个人的世界都要坍塌了去。

可是已经跟着姐姐到了这里,纵然是楚远泽再想逃倒是脚下的步子却是一步也迈不动,挪不开了去。

陈墨川抬眸看向了楚远泽眸色微微一闪,楚远泽下意识的向后退开一步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冲陈墨川躬身行礼道:“陈世子安好!”

陈墨川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楚远泽更是心头突突跳着,能看上姐姐的人着实都不是好人,这个陈墨川一看便不是个善茬儿。

之前他也是在纨绔子弟的圈子里混过的人,过去也曾经见过这个陈世子,那个时候也是搂着美人听曲儿,在市井之间打架,没有如今这般的冷漠无情的感觉,怎的一个人短短时间内变得这般的厉害?

楚悦看着陈墨川拿乔作样的模样顿时脸色微微一沉道:“能不能行,给个话儿?”

陈墨川看着楚悦却是站了起来冲她招了招手:“借一步说话!”

他说罢便打开书柜将里面的一本卷册丢到了楚远泽的面前道:“半柱香的时间看完前两章,一会儿我回来考校,答不出来自然有的是让你痛的法子,你自己掂量着办!”

陈墨川说罢便朝着侧门走去,楚悦吸了口气忙跟了上去,刚跟着陈墨川走进了一间装饰精巧别致的起居室,陈墨川却是猛地一脚将门踹了上来,随后却是一把抓着楚悦的手腕将她拽了过去。

楚悦不防备陈墨川动粗,一个跄踉整个人狠狠摔在子竹子修筑的墙壁上顿时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她猛地低吼了出来:“陈墨川你有病吧?”

“你特么才有病!”陈墨川气急在楚悦面前第一次爆粗口,倒是将楚悦吓住了。

陈墨川点着门口道:“我让你来此与我商议我们陈家那块儿玉佩的事情,你却是给我带来个小崽子做什么?你是不是傻?但凡被被那个楚远泽察觉出了这里的不妥之处,你我都得死!”

楚悦也没想到陈墨川说话这般的难听:“陈墨川,他不是不相干的小崽子,他是我弟弟!”

“哈!你弟弟?”陈墨川脸色微微沉了下去,“你还真的当他是你弟弟,你别忘了,你之前可是个孤儿……”

瞬间陈墨川的话头戛然而止,他一向狂傲不羁的眸色顿时掠过一抹慌乱,随后狠狠吸了一口气,嘴巴张了张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悦双臂抱着肩头,眼眸间是从来没有过的冷,随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尽管压抑着内心的痛楚可还是声音抖得厉害。

她缓缓垂首,随即苦笑了出来,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的陈墨川道:“是,你说得对,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意思?我是没有你在国外的那个富商前女友有本事。人家是谁啊?白富美,家族人丁众多,帮衬她的也多。你要是娶了她指不定就平步青云路了!我是谁,一个被收留的孤儿而已,我穷不温柔性子不好,你不选择我是对的。”

“你闭嘴!”陈墨川极力的压抑着什么沉声吼了出来。

楚悦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淡淡笑道:“是的,我是个孤儿,正因为如此我才特别珍惜亲情,珍惜那些所有对我好的人。我穿越之前珍惜我的义父义母给我一个家,穿越后我也珍惜我娘亲柳氏给我端来的一碗暖心的汤,珍惜我身边仅有的几个人。这一点,你永远也不会懂!”

楚悦狠狠吸了口气道:“既然你不喜欢泽哥儿,那我会带着他离开,以后也不会打扰到你,京城会写文章的人也不差你一个,告辞!”

“楚悦!”陈墨川第一次话语中带着几分慌乱忙站在楚悦面前想要挡着她的去路,却不想正在气头上楚悦抬起手一拳狠狠砸在了陈墨川的左眼上。

这一拳的力道很大,陈墨川顿时低呼了一声捂着流着眼泪酸涩异常的眼睛疼的蹲在了地上。

楚悦脸色微微一变刚要蹲下来看看这个家伙怎么样,可是那点子自尊还是让她推开门大步离开,她之前为了爱这个天之骄子已经付出了太多,将自己的尊严无数次踏在陈墨川的脚下,她已经受够了。

楚悦疾步走到了隔壁的书房,楚远泽此时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的翻看着陈墨川交给他的书册,听到了楚悦的脚步声忙站了起来,姐姐的脸色不对,眼睛红红的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姐姐?”楚远泽狠狠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说的,他也就是看了这么一会儿书,怎的刚和陈世子出去叙话的姐姐气成了这个样子?

“跟我走!”楚悦现在心很乱不想说什么,一把拽着楚远泽的胳膊便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朝着书房外面走去。

“姐姐,怎么了?这是为何?”楚远泽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踉跄实在是跟不上楚悦的脚步,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跟着楚悦重新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刚一放了下来,却不想楚悦仰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眼角的泪瞬间涌了出来。

“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楚远泽顿时慌了神,忙拿出了帕子递到了楚悦的面前,“姐姐,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罢了,你让我跟着陈世子学习写文章,我便去写,我……”

“跟什么跟?”楚悦猛地低吼了出来,“那个人阴险奸诈毒舌臭不要脸,你跟着他能学好儿?不许跟!”

楚远泽顿时呆在了那里,可是之前姐姐还凶巴巴的和他说一定要跟着陈世子学习写文章,而且陈世子腹黑有权谋他可以跟着学习学习,以后好在官场朝廷中少吃些亏!怎的转眼间这说辞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简直要疯了去,怪不得圣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136 夜半送礼

楚悦带着楚远泽回到了相府,此时相府虽然到了掌灯时分,但是整座相府却是热闹得很,里里外外都是忙忙碌碌的人。

毕竟三天后便是中秋佳节,庄子上今年的收成不错,是个丰收的年景。每年的中秋节相府都会在水榭花厅举办赏月宴,也是福里头的一座大事,随后世家贵族的女眷们还要去玉山接受皇家赏赐的点心团子,这个时候倒是各家各户的女眷们最轻松的时刻,不管怎么玩闹也都不会有人不识时务的拘束着。

楚悦带着楚远泽径直回到了相府的绿漪轩,红笺和玉翅正指挥着两个小丫头在搬东西,准备将前院的倒厦收拾出来,到时候在倒厦这边搭一个赏月用的棚子。

虽然府里头办赏月会,但是各方各院也都会辟出来自己的一方天地拱着兔儿爷,楚悦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唇角微微翘了起来,心头倒是暖了几分。

虽然陈墨川那个混蛋让她寒了心,但是还有这么多的人陪在她的身边,她还有什么难过的。

一边跟着楚远泽到底是心虚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他现在不确定姐姐去了一趟陈世子那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主子回来了?”玉翅先是发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楚悦忙丢下了手里的活儿迎了上来,她冲楚悦福了福却是拿出了桂花枝笑道:“主子回来了,要不要用饭?小厨房里有给主子煨着的猪首,主子要不要吃?”

楚悦现在心头有些憋闷倒是也没有什么胃口,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将她气到了死去活来的人便是陈墨川,她冲玉翅摆了摆手却是不想让这两个小丫头看出来她异常神情忙转移了话题道:“你们在忙乎什么呢?这么热闹?”

红笺走了过来笑道:“回主子的话儿,我们准备用桂花将主子的倒厦装饰出来,倒是后可以在里面供着兔儿爷,还有主子做团子点心的法子,奴婢好好研究了一下试着在厨房里和玉翅做了出来,主子不防尝尝。”

楚悦顿时笑了出来,她之前便将五仁月饼的做法告诉了玉翅和红笺,穿越之前她好吃故而点心做的还不错,吃货的最高境界便是做出来自己爱吃的东西,没想到这两个丫头这么快就学会了。

“来来来,端过来我瞧瞧!”楚悦也是来了兴致,一边的楚远泽顿时也松了口气却是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楚悦的身边,只是刚坐下来却猛地想起来什么忙规规矩矩的重新站了起来

楚悦扫了楚远泽一眼,暗自苦笑自己倒是把这个少年收拾的够呛,此番看到了红笺在楚远泽面前也没有太多的恨意,依然是将他当做主子一样伺候着,楚悦倒是松了口气。、

之前老是担心红笺会恨上了楚远泽,现在看来倒是两个人已经冰释前嫌,她将楚远泽拽到了自己的身边道:“坐下来吃!”

楚远泽忙应了一声,随后看向了楚悦的沉静的脸庞倒是有几分五味杂陈,最近他都是一直住在了楚悦这里,其实从吃穿用度到自己的学问考究都是这个姐姐一手包办,他也不是个无情之人哪里不晓得姐姐对自己的好儿,随后眸色微微晕染出一抹暖意来。

“今儿便尝尝姐姐这边的点心团子,姐姐你不会嫌弃我吃得多吧?”楚远泽亲昵的将椅子朝着楚悦这边挪了挪,随后却是讨好的笑了出来。

楚悦看着面前的少年,在她面前第一次居然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她顿时笑了出来,心头更是微微一暖。

红笺忙将那些小月饼端了上来,楚悦咬了一口顿时冲红笺和玉翅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做的不错,玉翅你将点心包了送到我娘的芙蕖院里去,让我娘也尝尝。”

楚悦随后微微一顿忙道:“罢了,你打包好我去送!”

不多时楚悦亲自带着小月饼去了柳氏住着的芙蕖院,黑黢黢的院子隐藏在了夜色中倒是带了几分令人恐惧的感觉,像是暗夜中的怪兽会吞噬一切。

院子里守夜的丫头忙将门打开将楚悦迎了进去,楚悦站在院子的正中,却看到娘亲住着的正屋居然没有点灯,偶尔传来了柳氏咳嗽的声音。

楚钰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底,娘亲的病情好似加重了,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着实的低,娘亲又是被父亲踹破了内脏,哪里能治好的,也就是苟延残喘罢了,况且娘亲身体里还有楚修凡长年累月下的毒。

楚悦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点点紧紧攥成了拳,随后却是猛地松开。

张妈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儿忙疾步走了出来,一看是楚悦提着食盒站在了院子里顿时一惊忙迎了过来冲楚悦福了福道:“二小姐福安!”

楚悦缓了缓脸色看着张妈道:“我娘睡下了?”

张妈忙笑道:“回二小姐的话儿,姨娘刚刚睡下了。”

“怎的听着姨娘咳嗽的厉害?”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张妈脸色微微黯淡了几分抬眸看着楚悦却是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主子,姨娘这些日子的身子确实一天不如一天,夜晚也是很难入眠,今儿还算是好的了,最起码能睡着。”

楚悦的心微微一颤点了点头道:“既然我娘睡下了,我也不进去打扰她了,这些点心张妈帮我娘留着,等她明早起来吃。”

她说罢将点心递给了张妈随后离开了芙蕖院,沿着小径缓缓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是脚下的步子却是有几分凝重。

柳氏其实根本不适合在内宅的争斗,之前能得宠那是因为她对于楚修凡来说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况且柳氏从来都是那种娇弱的女子,倒是也能引起男子的喜欢,但是楚修凡那般无情的人,柳氏对他来说也就是个发泄的工具而已。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她现在虽然和陈墨川不等对但是还是不得不嫁给陈墨川,最好能拿到陈家的那个狗屁的玄铁令,这样才能给娘亲留一线生机。

楚悦想到此处眸色微微一闪,随后却是掠过一抹坚毅。

“主子,主子!”小径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凌乱的脚步声,随后脸色有几分惊慌的玉翅疾步走到了楚悦的面前。

楚悦倒是被这个丫头狠狠吓了一跳,不晓得她这般的慌张所为何事?

“怎么了玉翅?”

“主子,”玉翅定了定神忙道,“陈世子来了!”

“什么?”楚悦顿时低呼了出来,随后抬起头看向了夜空,大半夜的陈墨川又是发什么神经?

“他怎么来了?”楚悦忙疾步朝着自己的暖阁走去,虽然现在和陈墨川定了亲但是陈墨川夜半偷偷跑到了自己的闺阁中做什么,他还嫌弃自己这边不够乱吗?

这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固然她楚悦现在的名声也不是很好,但是她的脸不多还是希望能省着点儿丢。

她咬着牙忙带着玉翅朝着绿漪轩走去,随后愤愤道:“这个禽兽纯粹就是不想让我好过,这不是给我添乱吗?他现在偷偷来看我让相府里的人瞧见了岂不是又是我的麻烦!畜生!”

“主子,主子,”跟在楚悦身后追着的玉翅不得不插话道,“主子误会了,陈世子不是偷偷来的,而是带着一群永宁候府的下人来的,还是提着东西此时在前厅有相爷陪着说话儿呢,相爷此番吩咐奴婢请主子过去一趟。”

楚悦猛地收住了脚下的步子,后面的玉翅一个不小心狠狠撞在了楚悦的脊背上,不禁鼻子一阵阵的生疼。

楚悦一下子转过了身看向了身后捂着鼻子的玉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那厮带着一大群人来相府?还是这么晚?还是我爹爹陪着?”

玉翅忙点了点头道:“主子许是忙的忘记了,咱们大周不成文的规矩,若是两家定了亲每到年关中秋的时候,都会互相送一些小礼物,只是……只是陈世子居然在晚上给相府送礼还是亲自送了来,连着老爷也被惊动了去。”

“我的个天!我就不能相信他会是正常的那一只!”楚悦抚着额头转了方向疾步朝着相府的前厅而去,远远便看到永宁候府的家丁们整整齐齐的等候在了墙角处,正厅门口却是放着一个个的紫檀木盒子。

盒子已经被打开了,有上好的缎子,还有专门送给相府准备春闱的两个少爷的文房四宝,最扎眼的便是那一盒盒精致的点心,用半透明的琉璃片密封着看起来着实的好看,一看居然是宫廷里头的点心。

楚悦艰难的吸了口气,那些宫里头才有的点心她是见过的,但是现在居然被陈墨川拿到了手作为送给她的礼物,还是这么多,总给人感觉有些惊悚。

她定了定神迈步走进了前厅,先是同坐在了正位上穿着一袭素色锦袍的楚修凡行礼,随后便看向了坐在了客位上的陈世子顿时瞪大了眼眸。

137 两句话

楚悦看到坐在正厅中的陈墨川不禁微微一愣,陈墨川此时居然带着一顶宽边的帽子,类似于现代礼帽的形状却是用褐色缎带镶着边儿,这样宽边的礼帽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另类的厉害,他还以为自己是外滩的许文强吗?

尽管带着宽边的黑色礼帽,可是依然难以掩饰左眼角上的黑色淤青,看着便令人觉得搞笑的厉害,只是此番楚修凡却是笑不出来,看向了站在正厅外面台阶上的女儿,眸色微微一闪。

楚悦忙提着裙角迈步走进了正厅先是冲楚修凡躬身福了福道:“父亲安好!”

楚修凡摆了摆手看着楚悦道:“悦儿不必多礼,还不见过陈世子!”

楚悦这才转过身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冲陈墨川躬身敷衍得福了福道:“见过陈世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陈默川看着楚悦那张四平八稳的娇俏的冷脸,眼角狠狠抽了抽却是带着左眼处的淤伤狠狠疼了起来,他忙忍着疼看着楚悦道:“楚二小姐不必多礼,主要是马上到了中秋佳节,按照惯例咱们两家已经结了亲,该是送了仪程过来,还请伯父和二小姐笑纳!”

楚悦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了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还有墨蓝色天空中疏朗的星辰,暗道这个男人居然还是这般的不要脸,总是将各种事情说的这般的无厘头,而且还是那种正人君子的模样,虚伪!

她其实自从看到陈墨川这么晚,不顾忌脸上的伤带着礼物来楚家就已经明白了这厮的心思,便是觉得下午对她说的那些话儿着实的过分了些,担心她以后打击报复他。

楚悦暗自冷笑,毕竟现在他们两个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两个异类,若是楚悦和他翻脸万一将他不可告人的身世抖出来岂不是对他不利。

想到此处楚悦一阵阵的心寒,此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将一切都算计的清清楚楚的,之前和她交往便是为了他的爷爷能心安,顺带填补他刚刚失恋的痛苦。

后来他大概嫌弃了自己的门第低,学历低,还粗鄙,所以就想摆脱了她吧?

楚悦不能想这些,越想越是难受,越想越是看着眼前那张俊朗非凡的脸想要再一拳砸过去,她淡淡笑道:“陈世子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么晚了还出来活动啊!既然是陈家的一份儿心意。”

楚悦定了定看向了楚修凡笑道:“不若爹爹就收下来吧,一会儿女儿将绿漪轩刚做出来的月饼点心送给陈世子让他拿回去吧!”

楚修凡的眼角狠狠抽了抽,看着陈世子送过来的东西摆满了正厅前的长廊,若是只还几盒子点心实在是说不过去,他缓缓道:“这个丫头着实的不懂事,让陈世子见笑了,来人,将我书房里的那方砚台给陈世子包回去吧!”

楚悦倒是眉心狠狠一跳,果然楚修凡最是个好面子的,那方砚台可是个宝贝,用特殊的玉石雕刻而成,即便是不往里面倾倒墨汁儿也能倒了水生出带着香味的墨来,用这个墨写字儿着实的好看。

整个大周朝大概除了宫里头的几位皇子们用的这种砚台之外便只有相府里有了,却不想楚修凡居然这般的大气,陈墨川忙站了起来冲楚修凡行礼道谢,随后却是看了一眼楚悦道:“相爷,天色也不晚了,小侄也该告辞了,只是有几句重要的话儿想要单独同楚二小姐说说,不知可否?”

楚悦顿时微微一愣,即便是楚修凡也是神情一怔,虽然陈墨川和自己的女儿定了亲但是毕竟还未娶过门,这般当着他的面儿急切的眉来眼去的,他心头顿时觉得有几分怪异。

陈墨川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让他微微有些看不懂,难不成这位近来运势颇高的陈世子是真的看上了自己的二女儿?他的眸色微微一闪,陈默川和自己的女儿都不和常人一样,不管他俩做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都不奇怪。

“父亲,女儿也累了,先回去了,就不和陈世子说话了,还请陈世子谅解!”楚悦现在真的是不想看见这个家伙忙同楚修凡行礼后准备离开。

“楚二小姐!”陈墨川的腿长倒也是反应迅捷忙一个箭步站在了楚悦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悦眉头微微挑了起来抬眸冷冷看向了陈墨川淡淡笑道:“陈世子,小女子认为是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陈世子请回!”

楚悦说罢也不给陈墨川任何说话的机会,既然他已经不爱她了,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她何必再给他丝毫的薄面,何必再处处迁就。

“楚悦!”陈墨川也不知道为何有几分慌乱随后忙脱口而出,“iloveyou!”

楚悦顿时狠狠吓了一跳,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站着的陈墨川,且不说这句话的意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很是可笑,但是更加让楚悦担心的是这个家伙居然在楚修凡的面前和她飙英文,他是不是脑子有坑?

楚修凡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心思缜密,狠辣至极的人,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他猜测出来,现在陈默川说英语是几个意思这是要和她摊牌吗?如果她再不就范的话他是不是要告诉楚修凡她就是个异界而来的孤魂野鬼,应该被烧死才对?

楚悦的视线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她倒是不怕陈墨川和她挑破彼此之间最不能对外言说的秘密,而是现在她的牵挂太多有几分害怕。

害怕她死了之后,娘亲和自己的弟弟到底该怎么办?虽然缘分短暂到底她是个重情的人,有些事有些人实在是割舍不下的。

“陈世子,”楚悦抬眸看向了陈墨川笑道,“陈世子说的什么啊?小女子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陈墨川看着面前歪着头一脸单纯烂漫却是心儿里黑的女子,心头不禁微微一顿,随后笑了出来:“这话儿楚二小姐没听过也没有关系,这也是本公子之前在海域和同窗玩耍的时候听到的当地语言,读起来着实的风趣有意思,所有就学了几句也就是逗姑娘一笑罢了!眼见着姑娘和在下的亲事逼近,相爷也不会说什么,我们两个单独说一会儿话儿如何?”

楚修凡的眼角狠狠抽了抽,什么叫他也不会说什么,这两个年轻人当着他的面儿眉来眼去的真当是他死了不成?可是如今陈世子的势头实在是猛,一场盘龙寺的祭祀之礼便将在陈家根深蒂固的陈洛川的势力几乎连根拔了起来,此人绝对不容小觑。

况且若是陈默川真的在乎自己的二女儿,他手中掌控着陈家的把柄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何乐而不为?

他看着楚悦淡淡笑道:“既如此为父便先行回去歇着了,你们便在这正厅里说罢!”

楚修凡到底还是防着这两个年轻人,他将管家王有留了下来,随后便离开了的正厅,王有忙笑着退到了门外却是将门虚掩着,正厅里面的说话声应该很清晰的能传到他的耳朵里,到时候自然有的是话儿告诉相爷。

此时诺大的正厅只有陈墨川和楚悦两个人,楚悦看着陈墨川唇角挂着笑眼底却是闪着一抹冷冽低声道:“陈墨川,刚才那句英文是个什么意思?”

陈墨川看着楚悦一副将他拒之千里外的冷漠,顿时心头也是微微有些发沉,到了嘴边的话儿却是硬生生说出出来随后雅痞的笑道:“没什么意思?也就是想要留住楚二小姐说说话儿的意思!”

你妹!楚悦看着面前这张欠揍的脸,折腾了这么一晚上,顶着一半只熊猫眼这是出来逗她玩儿呢?

楚悦无力的摇了摇头,随后狠狠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和这个家伙在一起她觉得自己能被气死。

“等一下!”陈墨川一把拽着楚悦的胳膊,因为太用力手指关节都微微有些发白。

“放开!”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

“别这么愤世嫉俗的,”陈墨川这一晚上费尽心思讨好她,却不想楚悦处处对他冷言冷语也是寒了心看着楚悦缓缓道,“你放心,爷身边不缺女人,和你成亲也是迫不得已就想你迁就着我也是迫不得已。”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道:“陈墨川,如果不是咱两个都有不能言说的东西,我此番就想弄死你!”

“好!”陈墨川看着楚悦一字一顿道,“两句话!”

他比划出了两根修长的手指头看着楚悦道:“第一句,我们成亲的事情提前了,过完中秋就给爷搬到陈家来,一切从简,嫁妆不要!”

楚悦一顿知道陈墨川发了狠冷冷道:“你特么这叫两句话吗?别废话少逼逼!”

“第二句!”陈墨川狠狠吸了口气道随后却是放缓了语气道,“我为我今天所说的话道歉,对不起!”

陈墨川缓缓冲楚悦躬身九十度后随后直起了身子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倒是让楚悦愣怔在了那里好半天回不了神,她忙转过身却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完全隐在了夜色中,顿时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他到底想要怎样?

楚悦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憋闷,突然胸口处传来一阵短暂而剧烈的疼痛,楚悦顿时一惊,暗道不好!之前萧穆在她身体里放的蛊毒她差点儿给忘记了,每到月圆之前必须要去萧穆那里拿到解药,不然月圆之时虽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能也会活活疼死。

“都是不得好死的混账东西!”楚悦猛地捂着胸口低声咒骂了出来。

138 心疼的感觉

楚悦拼命咬着牙才将身体里噬心蛊的尖锐疼痛缓解了下来,噬心蛊短期内要不了命,就是定期必须要去找萧穆这厮要解药,否则到了月圆之夜的时候便会疼痛难忍。

此番虽然也就是距离月圆之夜差几天的时光,楚悦却也是体会到了钻心入骨的疼痛,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会疼整整一个晚上,想必是个人都受不了吧?

王管家似乎看出了楚悦的不对劲儿,之前她和陈世子两个人在正厅里叽叽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即便是偶尔听到了一两句也是听不分明,现在看着自家二小姐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他忙走了进来躬身问道:“二小姐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回禀老爷请医官来?”

楚悦忙摆了摆手忍着噬心蛊疼痛的余波笑道:“无妨,许是这些日子太累了,歇息一晚上便好了,多谢王管家关心!”

王管家忙道:“主子言重了,那老奴请主子身边的玉翅给主子掌灯回院子里吧?”

楚悦点了点头,随后玉翅和红笺两个丫头忙疾步跟了过来,之前陈世子说是找自家主子单独有话儿要问,她们两个丫头也是回避了去。

红笺在前面掌灯照着路,玉翅却是扶着楚悦沿着小径朝前走去,玉翅扶着楚悦的手却是觉察出主子的掌心全是汗她猛地心头一惊忙压着声音道:“主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请医官过来瞧瞧?”

楚悦暗自苦笑,她身体里的噬心蛊是萧穆亲自下的,普通的医官若是能治得了岂不是神仙了?

“无妨,这些日子是累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玉翅心头微微松了口气。

很快楚悦回到了自己的绿漪轩,红笺和玉翅帮她沐浴更衣后便退出了暖阁,二小姐这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不必让奴婢们贴身伺候着,说是不自在,尤其是晚上玉翅和红笺都不用在楚悦身边挡差守夜的。故而其他院子的丫头们着实的羡慕楚悦身边的丫头。

虽然二小姐如今传出了一个飞扬跋扈的名声,但是二小姐对待下人却是很好的。

此时暖隔里只剩下了楚悦一个人散着头发坐在了窗户前,她随后等头发微微干透了几分却是拿出了那块儿令牌,上面写着生死门三个字儿,光从字面意思来看也是很应景儿。

楚悦唇角微微晕染出几分苦涩来,如今的困局她一定要突破它,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楚悦猛地手掌微微一紧,将那块儿令牌紧紧攥在了掌心,随后抬眸看向了窗户外面的夜色,却是起身走到了柜子前将自己的那套夜行衣拿了出来,随后还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别在了腰间的刀鞘中,却是将暖阁里的灯熄灭随即翻身跳出了窗子。

这些日子她经常干这个事情,故而翻窗爬狗洞所用的时间越来越短,简直就是行云流水。

楚悦从相府后花园的西面墙角的狗洞钻了出去,却是沿着逼仄的小径直接朝着怡红楼的方向而去,每到月圆之夜的前几天时间,萧穆必然会在怡红楼的这个秘密据点发放解药。

说是发放解药便是借着这个机会整顿他的属下,让他的属下时时刻刻处于紧张的状态中,时时刻刻忌惮着他这个杀神。

很快楚悦便到了怡红楼的后院外面,依然是偏僻荒寂的一条巷子,直接通向了那扇刷着黑漆的不起眼的木门,京城的百姓肯定想不到就是这样一扇木门里面却是住着京城最恶心最阴险最卑鄙最见不得光的男人。

楚悦心头默默将萧穆的祖宗十八代挨个儿问候了一遍抬起手很有节奏的敲了三下木门,却不想里面很快便有人回应了,倒像是预料到今天她会来找。

楚悦敲门的手刚落下来,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去,露出了青峰的那张板正的脸。

“楚二小姐安好!请随我来!”

楚悦顿时微微一愣,青峰亲自给她开门?之前玉翅也来过这里帮她送过几次消息但是开门的都是一个小童,今晚居然是青峰亲自来,果然萧穆就在里面等着。

楚悦点了点头:“有劳!”

她刚刚噬心蛊发作了一小会儿,脸色还是有几分难看,此番对青峰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青峰倒是不以为意带着楚悦穿过了那些机关暗道便到了之前楚悦来过的那一处院子。

楚悦抬眸看向了正屋却不想窗户前一抹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楚悦顿时微微一愣,那个身影不是萧穆的吗?不对啊,萧穆难道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她等着她来?

随后楚悦将这个可笑的想法瞬间抛到了脑后,一定是她想多了,萧穆那样傲娇冷冽的男人岂是专门等一个人还是等她?她八成是疯了!

可是在楚悦侧旁的青峰却是心头掠过一抹惊讶,楚二小姐也许不知道他们家主子这几天都是有几分心绪不宁的样子,昨天终于憋不住了还问楚悦有没有来取解药?当时他就觉得有些怪怪的,现在看着自家主子居然头一次都在窗户口等一个人,他现在心头已经不仅仅是惊讶而是惊悚了?

他现在也理解不了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对楚二小姐有意思直接求娶过来便是,可是王爷却像是个迷茫的孩子一样,貌似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楚二小姐了。

自家王爷从来都是个杀伐果断的人,这是第一次因为一件事情纠结到了这种程度的,他都看着难受,不过主子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他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给主子出主意这不是找死吗?

楚悦站在了正屋门口处,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随后提着裙角走了进去,抬眸便看到了正位上端端正正坐着的高大男子,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看,眸色微沉,脸色越发的冷峻。

楚悦下意识的心头打了个突,她这些日子没招惹他啊?

她忙上前冲萧穆躬身福了福道:“王爷安好!”

楚悦微微躬身只等着萧穆能回应个免礼,却不想貌似等了许久,这个家伙就是不说话。

什么鬼?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随后却是自己直起身来顿时撞上了萧穆那张冷肃的脸,他看起来很生气?妈哒!老子还不伺候了,老子也很生气!

楚悦之前还端着的架子却是瞬间垮了下来,吊儿郎当的抱肩站在了萧穆的面前,萧穆看着她那个样子眸色却是微微缓下来几分,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站在屋子门口的青峰看着楚悦那个样子,哪里还有京城大家闺秀的那种贤良淑德,不过倒是有几分可爱,难怪王爷招架不住楚二小姐这种萌态,也真的是孽缘。

一个二十多岁了,身边却是从来没有过女人,明明喜欢上了人家却是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沦陷,非要将楚悦当成他手中的匕首和利刃用。

另一个明明已经被一只最凶猛的野兽盯上了还不自知,明眼人都是看得清,可是这两个人却是根本不知晓,实在是有趣的得很。

楚悦现在没心情对萧穆察言观色,抬起手伸向了萧穆道:“王爷,我今儿是来领解药的!喝完解药我还要乘着夜色回府里头去!”

萧穆的眸色微微一闪淡淡道:“坐下来谈!”

楚悦脸色一变,谈个锤子啊,之前不都是她行礼后然后给她解药,然后她麻溜点儿滚不要打扰他,现在怎么变成了谈谈,谈毛线啊?

她眼角狠狠抽了抽,忍下了心头的烦躁坐在了萧穆下手位的客位上。

“喝茶!”萧穆抬手亲自帮楚悦斟满了一杯茶,茶香四溢,还是之前萧穆请她喝过的雪山银针,之前她还从萧穆这里顺走了一包,早就被她喝完了。

“谢谢,”楚悦现在已经不作无谓的抵抗了,在萧穆这里只有顺从才有好果子吃。

她端起了茶盏刚要仰起头牛饮,只觉得身边的萧穆定定看着她,她忙文明了一下下,将端起来的茶盏轻轻放下来一点垂首一口口的抿着。

萧穆唇角微翘道:“不必拿乔作样,想怎么喝便是怎么喝!”

他说罢端起了茶盏猛地一口灌了下来,歪歪侧过头闭上了眼眸低声道:“如此这般喝茶也是不错的。”

这个人今晚是不是有病啊?到底需要解药的是自己还是他啊?

楚悦实在是有几分急了,如今府里头热闹的厉害,她现在实在是不敢松懈半分,只想赶紧的领了解药回去搞宅斗呢,这个家伙到底是要闹哪样,之前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的那个冰冷的男人到底哪里去了?

楚悦实在是忍不住了,咳嗽了一声道:“王爷,还是先给我解药吧?刚刚已经发作了一回了,疼!”

楚悦这话儿说的实在是可怜巴巴,抬眸就那样带着几分哀求的模样看着萧穆,萧穆那一瞬间顿时心头狠狠抽痛了一下,他一下子慌了去。

这种感觉在他还是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他居然还有心疼别人的时候,不,不可以有!

眼前的女子像是一只危险狡诈的狐狸,他若是真的仁慈了,将她身体里的噬心蛊取了出来,她便会再也不受他的控制。

不,不可以!

</br>

</br>

139 唯一的机会

楚悦可怜巴巴看着面前冷漠的男人,他的脸色变化了几分,看在楚悦的眼眸中倒是有几分触目惊心,她不禁眨了眨眼睛,为了活命她也是蛮拼的,连这种之前最被她鄙夷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她都装了出来。

许久萧穆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去,心头的那点子异样的疼痛却是一点点的消散开来,只是被他沉到了心底罢了。

“青峰!”萧穆的声音清冷如霜。

一边的青峰忙应了一声走了进来。

“去取解药来!”

“是!”青峰忙应了一声疾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只玉石盒子走了进来,萧穆将盒子直接扔到了楚悦的怀里。

楚悦忙接住了去,随后打开了盒子果然看到里面保存的很好的一粒半透明的小药丸,只是圆溜溜的药丸里却是晕染着一点点的血红色,让人看了着实的不舒服。

楚悦忍着心头的恶心仰起头将解药服下,顿时愣怔了一会儿,第一次服用药丸儿的时候胸口疼得厉害,这一次居然没有疼?

她瞪着迷茫的大眼睛缓缓转过头看向了正位上坐着的萧穆,这个臭小子不会给她搞什么鬼吧?

萧穆似乎猜到了楚悦的心思,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道:“这一次给你的解药里加了一味药材,即便是你以后不小心噬心蛊的毒发作了也不会太疼!”

楚悦眼角抽了抽,她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却是看着萧穆道:“王爷,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不如给我彻底取了噬心蛊怎么样?我保证还是跟着王爷混,保证乖乖的,你说呢王爷?咱们打个商量呗!”

萧穆看向了楚悦那双小狐狸一样的眼睛,唇角微微勾起来一抹嘲讽的弧度淡淡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楚悦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这个男人果然是骗不了的,若是有朝一日萧穆将她身体里的蛊毒解除了,她第一件事情便是宰了他!

“呵呵!呵呵!王爷真的是谨慎啊!”楚悦讪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后缓缓从椅子边站了起来,却是伸了个懒腰,解药此番已经发挥了效力,倒是觉得身体松快了几分。

“王爷,天色不早了,小女子告退!”楚悦此番再也没有和萧穆说话的欲望,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楚二小姐留步!”身后萧穆的声音宛若是地狱间传来的幽灵一点点渗透了过来。

楚悦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看向了暖阁门口挡着的青峰,她转过了身,清秀的眉一点点的挑了起来。

“王爷?还有事?”

萧穆却是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楚悦走了过来,他一身玄色锦袍,俊朗锋利的脸在夜色中有几分瘆的慌的威压袭来。

楚悦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手却是不自觉的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随后又松开了去。即便是萧穆要杀她,她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萧穆终于站定在了楚悦的面前,楚悦不得不仰起头看向了面前危险的男人,强忍着心慌笑道:“王爷,小女子自认为很听王爷的话儿,小女子胆儿小,王爷别吓唬我!”

“是吗,你胆儿小?”萧穆眼角微微晕染着一抹笑意道,“本王觉得你这个女人胆子大得很呐!”

“不敢,不敢!”楚悦忙摆了摆手。

萧穆的语气却是缓和了几分道:“陪本王走走!”

楚悦一愣,随后看向了外面的天色,她只不过是萧穆用噬心蛊控制的一条狗而已,萧穆居然让她陪着他走走,他没病吧?

况且楚悦现在对萧穆的感觉真的是觉得怕得慌,只希望离他越远越好,还陪着他散步压马路?她还想多活一会儿呢!

“王爷,天色不早了,我这几天也是乏了,还有我最近还养了一只猫,很贵的,从波斯商人那里买的,那猫儿淘气不听话,若是我不在它身边它会睡不着……”

楚悦的声音渐渐压低了几分,只觉得头顶一阵阵的冷风袭来,萧穆的视线越来越冷,楚悦顿时闭了嘴。

“跟我来!”萧穆的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强硬,楚悦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过去,随着萧穆走出了暖阁却是到了后面的园子里。

整座园子里种满了高耸入云的胡杨树,楚悦倒是诧异得很,一般京城的贵族们喜欢种的是花树,没想到这个货居然种得满满的都是杨树。

已经到了中秋时分,叶子也落了大半儿,萧穆也不请人来打扫任由着树叶在地上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像是踩着一张厚重的毯子,还传来树叶被踩碎的声音,越发显得四周的夜色更加的寂静了几分。

楚悦觉得这氛围实在是瘆的慌,陪着一言不发的萧穆散步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结果还是在密密麻麻的胡杨林间,她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咳咳,王爷园子里怎么不种花树啊?花树多好看啊!”楚悦这是没话儿找话儿。

萧穆顿了顿却是压低了声音道:“我母妃喜欢胡杨!”

楚悦顿时没办法接话了,关于萧穆母妃的事情简直成了京城中的一个传奇,只是这个传奇实在是端不上台面。

据说萧穆的母妃是个善于跳舞的胡奴,被柔然部族连同其他能跳胡旋舞的舞姬一起送到了大周的宫中,据说萧穆的母妃长得分外的美丽,当时一曲胡旋舞艳动整个宫廷,当夜便被承平帝宠幸得了位分。

宫里头的那些人都以为这个美丽异常的舞姬也就是运气好,依着她的身份哪里还能再将位分升上去,却不想这个女人被承平帝宠上了天,一直做到了敏妃的位置,甚至还生下了皇子。

只是一天突然在敏妃的云岚宫中传来了敏妃和承平帝激烈的争吵声,甚至据说敏妃还动手推了承平帝一把,随后爆出了敏妃和护卫有染的丑闻,接着承平帝一怒之下将敏妃用特制的玄铁蒸笼活生生当着整个后宫妃嫔的面儿给蒸熟了,当时居然还让四皇子萧穆亲自看了,彼时他只有五岁!

楚悦心头微微有几分同情身边这个人,虽然这个人坏透了,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当得起楚悦对他的同情。她也是个心软的,脱口便道:“你不要难过。”

话刚一出口,楚悦自己倒是微微愣怔在了那里,她居然会同情一个魔鬼,而且这个话莫名其妙的就出口了,她几乎连收回来的可能性都没有。

“那个什么?中秋节王爷准备怎么过?在哪儿赏月?”楚悦忙转移了话题,随后却是暗恨自己不会说话,身为皇子的萧穆必然会在宫里头和其他皇子们一起过,赏月不就是在玉山吗?

萧穆的神情微微一顿道:“在这一处别院里过。”

“啊?不在宫里头吗?”楚悦倒是真的惊讶。

萧穆冷冷笑道:“本王已经有十五年没在宫里头过了!父皇看着我不喜,其他皇子们觉得我是不祥之人,故而不去也挺好的。”

楚悦顿时愣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啥了,本来应该是快意得很,谁叫他给她下了噬心蛊?可是她却是一点儿也幸灾乐祸不起来。

“王爷,那个什么……这样吧,我给你做月饼吃吧!你觉得怎么样?”楚悦提到了吃的问题顿时觉得不那么压抑了,她现在和萧穆的散步行动实在是进行不下了,她需要做点儿别的什么赶紧度过今夜难捱的时光。

萧穆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楚悦,这个女人居然要给他做点心吃?

楚悦忙道:“王爷这边有没有小厨房,对了王爷也在一边看着吧,我教你做月饼!”

萧穆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随后眸色间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触动道:“随我来!”

不多时两个人便到了别院的小厨房里,厨房里的厨娘们看着王爷亲自来这庖厨之地都是吓傻了,一个个被青峰带着的护卫远远赶了出去。

萧穆依在了门框边看着厨房里那个娇俏的身影忙来忙去,灶火里烧着劈柴的劈啪声,热水蒸腾的声音,点心的香甜,混合成了一股子奇异的感觉慢慢渗透进了萧穆的心中,他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楚悦倒是没想到萧穆居然看着看着便跑到了她的身边,她笑着将一个小巧的面团放在了萧穆的掌心中道:“跟着我一起做!”

萧穆惯会使剑的手小心翼翼托着面团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谨小慎微,他在楚悦手把手的指导下将面团做成了一个丑到极点的兔子,看着掌心中的兔子形状的点心他唇角渗出了一抹笑意,却是久久不肯散去。

守在门外的青峰看着自家王爷十几年来第一次露出的开心笑容,顿时眼角有些发酸忙背过身子将眼角的泪擦干了去,这个楚二小姐有毒,绝对的有毒!

她越是这样,以后若是王爷得不到她该是何种的痛苦?其实楚悦根本不晓得,王爷每一次定期送给她喝的雪山银针茶里便藏着彻底清除噬心蛊的厉害药物,只要喝下去,不出半年她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受王爷任何威胁和控制。

主子这样的用心良苦,任何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那些人一旦入了生死门哪里还能有清除噬心蛊的机会,主子将唯一的机会给了楚二小姐。

140 送两只

楚悦看着萧穆手中的点心团子笑了出来:“王爷虽然武功厉害,可是这点心做的还算凑合,不过真的是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府里头去,毕竟钻狗洞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体面若是等天亮了再去钻狗洞被发现了后,我不要面子啊!”

萧穆眸色微微掠过一抹笑意,却是被楚悦捕捉到了后顿时愣怔在了那里,她整个人都有些呆了,惊悚的感觉袭来,这个家伙居然会笑唉?不过真特么吓人!

萧穆看着楚悦惊恐的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脸上不自然晕染而出的笑意一点点的淡了下来,随后转过身抬眸看向了窗外的月色道:“本王送你!”

“啊?”楚悦惊呼了一声忙道,“不必,不必,我自个儿能回去的!不劳烦王爷操心了!”

楚悦摆着手像是要摆脱一个*烦一样却不想手腕微微一紧居然已经落在了萧穆宽大的手掌中,她一下子傻眼了,这个举动是不是有些亲密,她现在可是不想和萧穆玩儿暧昧啊,她是真的不想啊!

“不用,王爷我……”楚悦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整个人倒是被萧穆一下子拖着朝前走去,跌跌撞撞之间已经被萧穆从后面园子里的侧门拽了出去。

门口前的胡杨树边拴着一匹马儿,通体黑色像是夜色中最凝练的锦缎,浑身没有一根杂毛一看便是难得的千里马。

楚悦还未回过神来却是整个人微微临空,居然被萧穆抱到了马背上,随后萧穆飞身跃起坐在了楚悦的背后,两条手臂自然而然笼着她却是紧紧抓着缰绳,如此一来楚悦却是整个人都被萧穆箍进了怀前。

楚悦整个人已经完全吓呆了,剧情的走向有几分诡异啊!她这是不是与萧穆太暧昧了?不对劲儿啊,她居然和萧穆暧昧,这简直就是现场拍惊悚片的节奏啊!

“王爷!”楚悦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身后盛年男子的霸道气息一阵阵的袭来,她几乎都懵了去。

“本王送你回去!不必多想!你若是把我交代给你的差事办砸了,本王照样让你身不如死!”萧穆的声音很好听却是带着万分的冷酷无情,楚悦终于不敢再多说半句。

不多时萧穆轻车熟路的将楚悦带到了相府院墙的西侧,很快便找到了那个楚悦经常出入的狗洞,他堪堪站在了大树边目送着楚悦蹲在了狗洞前。

楚悦刚要爬下去总觉得有什么不得劲儿的地方忙站起身来转身冲看着她的萧穆摆了摆手道:“王爷,这个点儿了,你且回去吧!我也回了!”

“嗯!”萧穆淡淡应道。

嗯是个什么鬼啊?楚悦简直要奔溃了去,她现在是要钻狗洞哎,你一个大*在后面看不觉得心亏得慌吗?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看着萧穆道:“王爷,你这样我没办法钻!”

“你钻你的,不必顾及本王!”萧穆倒是唇角微微翘了起来,眼底略过一抹趣味来。

楚悦整个人都要气疯了,不过随后还是认命了去,这个人就是个木头桩子和他说不清楚,她忍了忍还是冲萧穆点了点头道:“罢了,王爷,小女子先行一步!”

楚悦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这么耗下去,天都亮了。

她忙转过身弯腰顺着那个狗洞爬了进去却是根本没有想到身后的萧穆早已经压不住脸上的笑容,他抬起手握成了半拳抵着自己薄凉的唇低声笑出了声。

此时除了躲在树后保护萧穆安全的青峰看到王爷第一次居然还有笑出了声音的一天,估计整个京城都没有人相信冷酷无情杀气腾腾的穆王爷居然会笑,而且还是笑的这般的开怀。

身后的青峰也是觉得王爷的这个笑实在是惊悚得很,不禁微微咳嗽了一声,毕竟自家王爷夜半时分在相府的狗洞外面傻笑实在是有失体面。

萧穆缓缓压住了自己的声音低声道:“滚出来吧!”

“王爷!”青峰忙疾步走了过来躬身立在了萧穆的面前,不过今天他可不担心萧穆处罚他,毕竟王爷今儿真的是开心得很,心情相当的不错。

萧穆看着楚悦爬进去的那个狗洞缓缓道:“你帮我去办一件差事!”

青峰忙道:“但凭王爷吩咐!”

萧穆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抹踯躅缓缓道:“明天你去寻访波斯商人去买一只猫儿来,要最漂亮的!”

青峰顿时一个踉跄忙压住了心头的惊诧,他从来没有帮王爷办过这种差事,随后猛地想起来之前楚二小姐曾经说过喜欢养猫,难不成要送给楚二小姐?

青峰倒是不敢再啰嗦了,现在楚二小姐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他都觉得有些肝颤,这两个人以后若是凑到了一起指不定要将整个京城搅翻了天去。

他忙应了一声转身刚要命人去寻找波斯商人却不想萧穆将他喊住。

“等一下,买两只!”

青峰脚下的步子再一次一个踉跄忙疾步走开了去。

楚悦被萧穆逼着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倒是醒来的很迟,好在如今楚钰回来了,还有那个什么姑苏冷家的表少爷,加上渐渐变好了的楚远江,三个人现在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她倒是不必在老夫人跟前招惹白眼。

老夫人也不想看到她,故而楚悦现在难得清闲,不必去老夫人那里请安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这个感觉是很爽的。

中午楚悦也不得不去紫竹院陪着老夫人和楚钰他们用饭,用过饭后便找了借口回到了绿漪轩,却不想刚靠近绿漪轩的暖阁居然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小奶猫的叫声,楚悦顿时愣怔在了那里。

守着绿漪轩的红笺忙打起了帘子迎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是有几分古怪,楚悦顿时眉头一挑,她就是吃了个饭的当儿便有人出幺蛾子吗?

她忙将外面跟着的小丫头遣到了暖阁外,随后带着玉翅疾步走进了暖阁,绕过了门口的小屏风却是看到了地上摆放着一只垫着锦缎的黄杨木篮子,篮子里铺着红色的锦缎,上面居然滚着两团白色的小奶猫。

小奶猫简直是漂亮的不得了,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但是耳朵尖和四只小爪子却是纯黑色的,眼睛是宝蓝色的,此时瞪大了眼睛戒备的看着楚悦等人。

“我去!我的个天!完了,完了,我的心要被融化了!”楚悦对这种萌萌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忙蹲了下来开始逗弄小猫,“这是打哪儿来的?”

一边的红笺忙压低了声音道:“主子,是穆王爷身边的小厮青峰托人送进来的,对外面的人便说是主子自己托人买的。”

“青峰?”楚悦猛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红笺,随后脑子翁的一声,眼前可爱的小动物和萧穆那样的面瘫冷面男怎么可能有任何牵连,居然还是送给她的,一送还是一对儿!

楚悦顿时惊呆了去,之前她是和萧穆说过她喜欢猫儿,但是那也是昨天夜里想要离开骗他的,结果现在那个家伙居然真的送了她两只猫儿养,这到底是个啥意思。

她有些踉跄着坐在了床榻边,百思不得其解,萧穆的每一个举动都不是纯属浪费时间,是有深意的,难道自己惹了他不开心,他这是要送猫警告她?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像啊!

红笺和玉翅看着自家主子纠结的样子也是跟着有些紧张了起来,楚悦好半天才抬眸看着面前的两个心腹丫头道:“你们帮我分析分析,如果有一个人他没事儿老是强行留下来一个女子,请她喝茶,让她陪着他,还送她喜欢的东西,这是个什么意思?”

玉翅一听自家主子问出来这么简单的问题忙笑了出来:“主子这还用想吗,不就是那人喜欢上了那个女子了吧?”

楚悦眼角狠狠抽了抽忙道:“若是与此同时,那人给那个女子下毒,逼着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还利用她的聪明才智,这又如何解释?”

红笺不禁冷冷笑道:“这个男子怕不是脑壳子有些问题吧?”

楚悦顿时纠结了起来,最后还是认同了红笺的观点,萧穆八成就是脑子有病得治疗的对象。

“罢了,不想了,你们从咱们院子里挑一个心善老实的小丫头专门伺候这两只猫儿,”楚悦还是觉得这两只猫儿可爱得很,既然萧穆已经送了过来,她也不好退回去的。

玉翅和红笺忙应了一声,虽然她们两个小丫头也是觉得穆王爷送了猫儿来怪怪的,但是毕竟是主子的私事儿也不好过问只得尽力伺候着这两只猫主子。

很快中秋节来临,这一天正午的正席摆在了相府的前厅,晚上赏月的团圆饭却是摆在了水榭处,毕竟在水榭上赏月,水天一色,月影婆娑真的是一处美景。

到了掌灯时分,府里头各房各院的主子们纷纷去了水榭,老夫人坐在了水榭的正位上,楚修凡陪在一边,即便是病恹恹的柳氏也被拽了出来陪在楚修凡的身边。

她是相府的贵妾位分是最高的,马上就要做平妻了,只等得中秋节过了便到了年关开宗祠的时候将柳氏写进楚家的族谱上。

张姨娘和有了身孕的郑姨娘坐在了楚修凡的下手位,郑姨娘今儿还特地打扮了几分,挺着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却是陪着老夫人说笑,倒也是心情不错得很。

141 白鹤

楚悦刚走进了水榭却不想之前还在水水榭里说笑的这些人仿佛同时闭了嘴,一个个看向了楚悦,楚悦倒是被这些人的应激反应逗乐了去,感觉她现在都成了楚家的大魔王了,这一个个的算什么?

她缓步走到了楚老夫人的面前冲她躬身行礼道:“祖母福安!”

随后她有规规矩矩同楚修凡见礼道:“父亲福安!”

接着也不理会楚钰等人冰冷的眼神径直走到了母亲的身边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接着便拿起了柳氏面前的一个橘子拨开了皮,丢了一粒果肉在嘴巴里吃了起来。

相府虽然勾心斗角的厉害,但是吃穿用度在整个京城也算是个端得上台面的人家,这些橘子都是贡橘,承平帝将这些赏赐了给各家各院,吃进了嘴巴里着实的香甜。

楚老夫人看着楚悦根本不把楚钰放在眼里,顿时心头来了气,虽然今儿过节不想和这个丫头一般见识,但是自己的嫡姐还有远道而来的冷家长孙冷荀之,却是问也不问一声着实的过分了。

她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看着一瓣儿接着一瓣儿吃着橘子的楚悦沉声道:“悦儿,你如今越发的不长进了些,钰姐儿好得是你的姐姐你目无尊长不行礼也就罢了,怎的也不同冷表哥行礼,你的弟弟泽哥儿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府,好不容易回府你怎么也不问候一声?”

楚悦倒是暗自被楚老夫人气笑了,这个老太太处处维护自己的大孙女儿,偏心到了姥姥家了,这也算了,谁叫自己的娘亲没有入了人家楚老太太的眼睛里呢?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老太太一个劲儿的捧着大孙女儿打压着小孙女儿,她楚悦还真的不想给老夫人这个面子呢!

楚悦慢条斯理的继续剥着橘子皮却是冲老夫人笑道:“祖母这么说,悦儿着实的伤心呢!长姐经常抓着我的手和我说咱们姐妹两个人不必拘泥与虚礼,一家子人和和睦睦便是了,亲人之间何必那么生分?”

楚老夫人顿时一愣,楚钰也是恨得牙痒痒,她哪里和楚悦说过这种话儿,即便是之前说过那也是客套话她哪里记得清楚?

楚悦笑看着楚钰道:“长姐,咱们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楚钰没想到楚悦居然这般说话,倒是将矛头对准了她,她能怎么说,若是不承认便是她虚伪了,只得敷衍着笑道:“妹妹倒是记得这么真切,许是姐姐这么说过吧?”

楚悦冷冷笑道:“姐姐对妹妹我的一片用心,我自然是记得的!”

楚老夫人却是脸色微微有几分尴尬,之前钰姐儿在宫里头设计陷害自己的妹妹,那些话悦丫头哪里不记得?可是……

她也是心疼钰丫头从小没了娘在自己的身边长大,她总不能因为这一件错事儿便处置了钰丫头了吧?况且悦丫头不也没死吗?什么事儿还能翻不过篇去,这个悦丫头也是心眼子小得很。

楚悦看着老夫人脸上掠过尴尬之色顿了顿话头缓缓道:“至于冷表哥,从小都没有看顾过我,我却是和冷表哥生分了。若是细细划分来,冷表哥也就是长姐的亲表哥,与悦儿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倒像是个外男一样。悦儿也不好打招呼呢!”

楚老夫人顿时气闷了去,这个丫头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刚要说什么却不想楚悦抬起手指向了一边神情冷漠垂首坐着的楚远江道:“至于大弟,我倒是在相府里这么久了,都没有听到他喊过我一声二姐姐呢!之前便是因为哑巴了不能喊,现在会说话了,也是伶牙俐齿的怎么就不能主动喊一声呢?倒是要让姐姐我主动和他请安,祖母?”

楚悦看向了正位上已经脸色尴尬到了极点的楚老夫人道:“祖母刚才不是说小辈不应该目无尊长吗?不知道江哥儿读了这么久的圣贤书,居然连个姐姐都不喊,这读书都读到了哪里去了?”

楚悦说罢看向了一边的张姨娘和郑姨娘道:“至于两个姨娘,也就是小妾罢了,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妾都要站在当家主母的身后连座位都不得坐的,如今瞧瞧她们都坐在了我娘的对面了,坐着的啊!啧啧啧!相府的规矩哟……啥时候乱成了这个样子?”

张姨娘和郑姨娘顿时脸色僵在了那里,看向楚悦的眼神恨不得撕碎了她。

“柳氏!”楚老夫人顿时脸色沉了下来看向了一边脸色微微发白的柳氏,如今只能靠呵斥柳氏给自己扳回几分颜面,只是她嘴巴里的话刚出口却被楚悦打断了去。

“祖母,不必再为难我娘了,”楚悦冷冷看着楚老夫人道,“我娘被我爹爹打的都起不了身子,今儿有口气在明儿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楚悦的话音刚一出口,死呀活呀的,那些赏月的人顿时都脸色不得劲儿了起来。

楚悦缓缓语气道:“不过我娘定会长命百岁的,毕竟她的女儿可是未来的永宁候府的少奶奶,纵然刚过去仅仅是个平妻,但是陈世子对我好,那个永宁候府的少奶奶的位置绝对是我的。以后若是我生了小世子亦或是小郡主,我娘便是小世子或者是小郡主的外祖母,他们的外祖母若是被欺负死了,我楚悦要他们的狗命!!”

她之前还剥着橘子皮说的笑意盈盈,陡然话语里的杀气蓬勃而出,倒是将在场的人都是狠狠唬了一跳,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了去。

“行了,都少说两句!”楚修凡的脸色也是有几分不好看,点着郑姨娘和张姨娘道:“你们两个坐在柳氏的下手位,这么大的人了没得坏了规矩!”

“老爷……”郑姨娘到底还是年轻的沉不住气,却不想被楚修凡锐利的眼神逼迫不得不闭了嘴,随后狠狠瞪了一眼楚悦却是跟着张姨娘起身坐在了柳氏身后的位置上。

楚悦淡淡笑了出来,其实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就是警告楚修凡不要让她的娘亲毒发身亡,不然他非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而且还有可能会被她楚悦大义灭亲。

楚悦现在可不是随便被人拿捏的软柿子,她就是喜欢将这帮人怼得哑口无言,看着她们几乎恨死了她却又弄不死她的样子,那个样子着实的酸爽。

本来和谐的赏月气氛被楚悦这么一搅合倒是一下子冷场了,不过楚悦却是丝毫没有受什么影响,反而给自己娘亲柳氏剥了葡萄,端过来果肉香甜的甜瓜,倒是吃的很是热闹。

突然水榭外面的穿廊间却是想起了一阵阵的惊呼声,纵然是惊呼声被压制住了,可还是一声声的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楚修凡的心情着实的不好,此番更是带着几分愤怒,好好的合家团圆赏月的时候这些人怎么还闹着个没完没了?

管家王有却是疾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惊喜道:“回禀老爷,刚才宫中的主子们在玉山赏月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天降祥瑞!”

楚修凡简直是一头雾水,什么叫天降祥瑞?一边一直开心的吃吃喝喝的楚悦也是不得不放下了手里捏着果子看向了前来禀告的王管家。

却不想王管家刚要说什么,宫里头的李公公倒是来了,还带着许多的宫人和护卫,样子倒像是抄家才有的气势,这下子可是真的吓坏了楚修凡、

“李公公!”楚修凡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微颤。

李公公忙笑道:“相爷不必惊慌,咱家是奉命行事。刚才皇上在玉山带着众多皇子赏月的时候,不想一只白鹤从天上落了下来,带着万般的华彩,直接掠过宫廷宴饮的花厅却是朝着相府而来。白鹤那可是天降祥瑞,说不定咱们大周要出一位匡扶江山社稷的无双国士之才,只是那白鹤居然断断续续朝着相府而来……”

“快看!快看!是不是那只白鹤?”突然李公公身后的宫人尖叫了出来,楚悦忙随着四周人的视线和呼喊声朝着天空看去,却是发现果然有一只白鹤朝着相府的水榭从空中飞舞而来,却是在众人的视线中猛地一头撞到了目瞪口呆的郑姨娘的身上。

接着郑姨娘的身上晕染出淡淡的荧光,随后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白鹤撞怀!必怀贵子!

即便是李公公也是惊诧万分,难不成能匡扶江山社稷的无双国士居然就是相府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加上之前盘龙寺的高僧慧空大师第一次来相府做客便说郑姨娘怀中的孩子是个天命贵人,如今更是证实了这个说法。

郑姨娘身边的小丫头雪萍不禁惊呼了出来道:“我娘说过但凡贵人降生之前都会有祥瑞异象……”

她似乎觉察出了自己多嘴了忙停了话头,只是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心,楚修凡顿时喜出望外,这种祥瑞的事情如今是皇上最在乎的,他哪里能不将这个天下的喜事往自己身上笼络,况且郑姨娘肚子里的还真如今真的是白鹤入怀,他们楚家必定会光宗耀祖!

“李公公,你看这……”楚修凡脸上晕染着激动之色。

李公公忙躬身道:“恭喜相爷,贺喜相爷!咱家这便回去禀告皇上天降白鹤的去处!相爷边等着宫里头的赏赐吧!”

142 赶出去

李公公离开之后,整个相府顿时陷入了一片纷乱之中,郑姨娘瞬间被当做了重点保护的对象,当下里老夫人连自己看中的楚钰都顾不得了,忙命人帮郑姨娘安排新的住处。

之前郑姨娘住着的兰园在老夫人看来也是僻静得很,随后命人先将郑姨娘安置在自己的紫竹院旁边的偏院里,到时候再将兰园修缮好再去住,却不想郑姨娘当下里捂着肚子看着柳氏道:“姐姐,姐姐的芙蕖院大得很,又是临近池子。我的兰园到底比不上姐姐院子里的景色好,姐姐能让与我住一住吗?”

郑姨娘这一出子着实的嚣张了几分,一般人即便是面临这么大的机缘福气也会先回去镇定一下再出来嚣张,却不想郑姨娘直接就嚣张了起来。

楚悦猛地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缓缓起身看着郑姨娘道:“对不住得很,姨娘想要住我娘的院子好似没有道理啊!你即便怀着的是真龙天子也没必要这么横吧?”

“放肆!”楚修凡倒是被楚悦的话给吓傻了,什么叫郑姨娘怀的真龙天子,这个丫头简直就是口无遮拦平白惹了祸事来。

楚悦就是见不得郑姨娘这般嚣张欺负到了她娘亲的头上来,一时间一个捉急就真的有些话胡乱说了出来,此时被楚修凡低声呵斥了一声,她倒是闭了唇。

她猛地抬眸看向了郑姨娘道:“姨娘还是三思得好,我娘今儿可是没招惹你,你若是再得寸进尺……”

“老夫人,老爷,你们可是瞧瞧这个丫头,我倒是说什么来着,她何至于这般的编排我?妾身倒也罢了,只是妾身怀里的孩子……呜呜呜……妾身着实的难受的很!”

“如月!你切莫难过!小心伤了身子!”楚修凡忙疾步走到了郑姨娘的跟前却是一把将她的手臂扶着将已经站起来的郑姨娘轻轻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如月,你现在可是存了身子的人,切莫生气!”老夫人也是慌了,天降祥瑞在他们楚家这般天下的造化,她焉能让郑姨娘腹中的孩子有任何的闪失?

她猛地点着柳氏道:“柳氏,你也在相府这么多年了,是非轻重该是分的清清楚楚的,你将芙蕖院让出来给她住几天难不成还能少了你的什么不成?”

柳氏猛地抬眸看向了老夫人还有自己夫君楚修凡眼眸中那一抹的鄙夷和烦躁,顿时心头觉得荒凉的厉害随后起身缓缓道:“老夫人说的是,我这便请丫鬟婆子将我的东西从芙蕖院搬到兰园去!”

“多谢姐姐,”郑姨娘之前还泫然欲泣的脸瞬间带着几分笑意随即却是神情微微一顿道:“姐姐,只是小妹的兰园冬天住着倒也是舒服得很,小妹在姐姐的芙蕖院住几天过几天还是要搬回去的,姐姐不若再找院子住吧!”

“你特么说什么呢你?”楚悦顿时明白了,郑姨娘今儿就是傍着自己的一颗肚子要将她的娘亲柳氏往死里整。

楚悦猛地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朝着郑姨娘冲了过去,她的这一个动作倒是将四周看着的人狠狠吓了一跳,郑姨娘忙躲在了楚修凡的怀里。

“来人!还不将这个孽子拦下!!”楚修凡点着楚悦喊了出来。

那些小厮们看着相爷已经发话,今儿的事情又是闹腾的这般的惊心动魄哪里还敢违抗相爷的命令,忙纷纷朝着楚悦围了过来,楚悦却是一脚将面前的两个小厮踹出了老远。

“谁敢过来试试?”楚悦也是气疯了去,这些畜生当她的娘是什么人,怀个孩子便要将她娘从院子里赶出来。这是要一步步让她的娘亲去死的节奏!

如今娘亲病成了这个样子,本来就生命岌岌可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气受,还将她赶出去?她郑氏算个什么东西?

楚悦这样明晃晃的刀子拔了出来后,其他的人倒是微微有几分愣怔了,楚修凡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冷冷道:“还愣着做什么?二小姐失心疯了,你们也跟着胡闹吗?”

“爹爹!别忘了你答应过女儿的事情,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的那个东西非但拿不到手,女儿的这张嘴可是保不住会乱说的!”楚悦冷冷看向了楚修凡。

楚修凡顿时神情微微一愣,这个丫头之前的手段和泼辣他是领教过了的,此时自然是心虚了几分,毕竟他追查玄铁令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别的人知晓。

此番显然这个丫头是和他拼命来了,但是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明明知道郑姨娘也是有些作,但是现在若是惹得郑姨娘不开心了,她腹中的祥瑞没了后,以后楚家怎么办?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道:“来人将柳氏的东西搬到绿漪轩旁边的园子里,悦儿,既然你这么关心你娘的病不若你亲自照顾比较好,你的绿漪轩如今住了你的弟弟,加上你的娘亲,自然是小了几分,今年冬季先这样过,等明年开春再行扩建如何?”

楚修凡显然是做了最后的让步,尽管这个让步简直是可笑到了极点,柳氏到底还是被郑姨娘从自己的地盘儿赶了出来。

楚悦哪里肯咽下这口气刚要说什么,手却是被一边缓缓走过来的柳氏紧紧握着,柳氏的手心全是汗珠微微发着抖,声音也带着几分轻颤低声道:“悦儿,不要再说了,娘……娘累了!”

楚悦顿时觉察出了娘亲的不对劲儿忙转身看着娘亲那张煞白的脸,咬了咬牙,今儿若是再闹下去她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娘亲万一被她惊着了怎么办?

如今天降祥瑞的事情虽然在楚悦的眼里看着分外的古怪,但是她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应对,只得抿了抿唇带转身牵着柳氏的手道:“娘,我们先走,先去我的暖阁里住着!”

楚悦现在也知道郑姨娘这一下子可是尊贵的很,甚至引起了皇家的重视,想必明早的赏赐更是多如牛毛,毕竟现在承平帝醉心道教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郑姨娘这种的祥瑞之气象,承平帝最是喜闻乐见的。

如今可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她需要缓一缓,当务之急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娘。

她刚才那么一闹也是让父亲明白,她的娘亲是不能随便动的。

楚悦带着柳氏回到了暖阁里,随后命红笺带着丫鬟们先将柳氏安顿在自己的暖阁里歇息,自己却是带着红笺亲自去芙蕖院搬柳氏的东西,那些下人们本来还想踩低就高为难柳氏身边的人,但是看到二小姐用帕子来来回回擦着手中的匕首倒也是没有一个人敢生出来别的幺蛾子来。

楚悦的绿漪轩院子倒是不小,柳氏的那些贵重东西一样不落全部搬到了绿漪轩,芙蕖院倒是没有什么东西剩下,留下来了满地的狼藉,楚悦也吩咐柳氏身边的张妈不要管这些就留这个乱摊子让郑姨娘身边的人收拾去。

她忙了这些事情后忙疾步走到了暖阁刚迈步走进去却是听到了里面压抑着的咳嗽声,楚悦顿时心头一惊几步走到了床榻边却看到柳氏正将捂着唇的帕子藏到了身后。

只是柔弱的柳氏哪里能瞒得过楚悦,楚悦忙将柳氏身后的帕子拽了过来定睛一看,雪白的帕子上点点鲜红的血迹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娘!”楚悦惊呼了出来,猛地抬眸看向了柳氏,她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整个人都疲惫到了极点,却还是强行挣扎着看着楚悦歉意的笑了出来。

“悦儿,娘是不是吓着你了?没关系的,娘这也是老毛病了!你快去歇着吧,今天睡得有些晚,没得熬坏了身子!”

楚悦的心头剧烈的狂跳了起来,手紧紧抓着手中满是献血的帕子,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好不容易才将眼底的泪水憋了回去,狠狠吸了一口气道:“娘,早早歇着吧,女儿去隔壁睡,晚上娘要是起夜的话喊我!”

“去吧,有张妈在跟前服侍着呢,你快去歇着,”柳氏忙笑着将楚悦推开,心口的血腥味却是几乎压不住了。

楚悦忙转身走出了暖阁却是听得身后柳氏猛地咳嗽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将楚悦的心都要咳出来一样。

她知道柳氏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子小,很多事情想不开,今儿郑姨娘的这一出子倒是将柳氏狠狠气着了去。

不多时张妈服侍着柳氏躺了下来,端着脚盆刚走出了暖阁却不想被门口边立着的楚悦拦了下来,张妈猛地一惊却被楚悦止住了她的话头。

楚悦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变了,脚盆里几乎都是柳氏咳出来的血,她的身子微微摆了摆猛地转身走出了绿漪轩几乎连身上的披风都没有来得及穿,朝着西侧院墙走去。

她躬身从那处狗洞爬了出去,从来没有这般的狼狈过,边爬着狗洞边低声哭了出来,她必须要找宫里头厉害的太医给娘亲看看了。

但是娘亲的身份远远不够请太医来,楚修凡也不会给娘亲请的,娘亲怕是耽搁不起来,如今只能请萧穆想想办法。

只要能救娘亲的命,哪怕被萧穆要了她的命都行!

143 相助

楚悦再一次到了怡红楼后院的那条小巷子,敲打着那扇木门的里的稍稍有几分大,却不想这一次开门的不是青峰而是一个青衣小童,倒也是认得了楚悦忙恭恭敬敬冲楚悦行了一个礼道:“楚二小姐?不知道楚二小姐来此有何事?”

楚悦忙道:“王爷在吗?麻烦小兄弟进去通传一声,我有特别当紧的事情想要找王爷商量!”

那个青衣小童微微一愣倒是有几分急了道:“真是的不巧的很,王爷刚刚出去了,好似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出去办。不知道楚二小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否能留个消息,小的这便寻人帮楚二小姐传递消息过去!”

楚悦顿时愣怔在了那里,心头越发的急切了几分,能让萧穆半夜离开的事情必定是紧急得很,即便是她将这件事情拜托别人递了消息给萧穆,萧穆未必能赶得回来,也未必肯为一个扑通的妇人动用宫里头的势力帮她弄个太医来。

若是再耽搁下来,自己的娘亲越发的危险了几分,今儿郑姨娘的事情实在是紧急得很,即便是楚悦也没有想到郑姨娘会有这样的造化,关键是这个女人突然发难将她的娘亲气成了这个样子?

楚悦抿了抿唇第一次脑子乱的很,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门第世家,什么叫血统位分,即便是相府里的小妾也是没有能力让宫里头的太医出来整治的。

她冲小童缓缓道:“多谢了,这件事情不必劳烦王爷了,我再想想办法!”

楚悦说罢转身离开了小巷却是漫无目的的沿着街头缓缓朝前走着,娘亲的这个病还有她身体里的毒她之前也是请了很多大夫看过的,那些大夫到底不如宫里头的那些太医们见多识广,一个个都是开一些不会惹事儿的方子,吃了没毒但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她顿时茫然的站在了怡红楼外那条林荫道上,看着河面上的花船缓缓行过,两只手却是紧紧攥成了拳头,微微有几分发颤,整个人都哆嗦个不停。

之前出来的急,连一件普通的披风都没有来得及穿,加上之前走的太捉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在秋季夜风的吹佛下更是瑟瑟发抖。

今天是中秋节,河面上世家贵族子弟们划着船出来赏月的比比皆是,楚悦此番站在河岸边哆嗦着发呆的样子倒是被很多人看在了眼里。

如今京城的人对楚家这位能闹腾的楚二小姐都熟悉了的,此时看着这位楚家二小姐头发被晚风吹得都有几分凌乱了,连一件披风都没有穿戴,站在河边可怜兮兮的吹着冷风倒是好奇得很。

突然河边柳荫道上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却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巡查治安来了,为首的穿着五城兵马司统领将服的正是谢长安。

谢长安远远便瞧见了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女人,此番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站在柳荫下,哪里肯放过每一次修理楚悦的机会?

他猛地打马走到了楚悦的面前,冰冷的视线上上下下很不客气的扫视了一遍楚悦,看来这个女人又遇上了麻烦,不过看到楚月遇到么麻烦的时候,他倒是觉得心情分外的舒畅。

“楚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谢长安冷冷笑了出来,“楚二小姐这便是唱的哪一出?”

楚悦此时心乱如麻根本不想和不相干的应和,她直直盯视着江面试图要将这个困局破解出来,一边骑着的马的谢长安倒是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眼底掠过一抹凌厉,怎么现在又变了策略了?

若是之前她便会与他唇枪舌战,这一次她居然看起来很是无助无措,这个样子可不像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楚二小姐该有的表情。

谢长安顿时想起来什么笑了出来:“楚二小姐这般模样莫不是因为相府出了祥瑞,你高兴坏了吧?”

谢长安的姑母就是宫里头的淑妃娘娘,如今相府里出了祥瑞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而且还是郑姨娘肚子里的,想必楚悦很不开心吧?

他早就听闻郑姨娘和楚二小姐不和,如今看着楚悦的样子更是猜到了这些背后的紧要处,他这一句话倒像是一把刀狠狠捅进了她的心脏,就是要让这个女人尝尝憋着一口气的痛处。

上一次他在蟠龙山上可是被楚悦的那一只下了药的叫花鸡给收拾惨了,这一次正好借着机会怼她。

只是谢长安打出去的拳头像是落在了棉花上一样,自己说了这么多,楚悦非但没有和他吵居然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他倒是微微有几分尴尬,心头倒是升腾一抹恼恨来。

“楚二小姐不在府里头庆祝相府出现了祥瑞之照,怎么跑到河边生闷气呢?难不成不喜欢你们相府的祥瑞之气?这可是宫里头的主子们亲自派人探查到了相府才发现……”

“滚!”楚悦微微抬起头终于肯看一眼谢长安,只是眸色冷的厉害,但是一个滚字儿让谢长安越发显得尴尬了几分。

他猛地翻身跃下了马背,一把掐着楚悦胳膊道:“楚二小姐说话客气一点儿!在下倒是要问问楚二小姐这么晚了出来可有的带着府里头的牌子,马上要宵禁了,你在外面游荡是何居心?”

“有趣!着实的有趣!谢统领如今的官威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几分,在下佩服!在下也是惶恐得很!”突然一道男子清冽冷峻的声音袭来。

之前那些人一看有热闹看故而涌了过来,楚悦面前河面上的船只越来越多,却不想一艘普通的乌篷船却是停在了楚悦的面前,楚悦定睛看去不想乌篷船船舱的帘子被从里面掀了起来,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身着一袭银色绣梅纹的锦袍,玄色披风在夜风中鼓荡出了一个危险的弧度,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在夜色的笼罩中更是显出了几分冷冽清俊。

“陈墨川?”楚悦倒是微微一愣,怎么会在这里碰到这个家伙,每一次自己狼狈的样子都是逃不过陈墨川的视线,可是他不是讨厌自己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他说的话好像还是在帮她?

陈墨川被一个属下扶着上了岸,每走一步那份儿气韵都是拿捏的刚刚好,却是长身玉立堪堪站在了谢长安的面前,随后抬起手轻轻搭在了谢长安抓着楚悦的手臂上淡淡道:“谢公子这样不好吧,难不成谢公子未老先衰记性不好,前些儿日子楚二小姐可是和在下定了亲的,你这样拉拉扯扯……”

陈墨川的声音微微沉了下来叹了口气道:“罢了,我晓得你对未过门的妻子生出了几分觊觎之心,但是好得给谢家留些脸面!以后不必再纠缠了!”

谢长安顿时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儿里,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陈墨川,哪里有给自己加戏加到了这种程度的?他觊觎他未过门的妻子,陈墨川怕是脑子让驴踹了吧?

可是他现在被陈墨川短短的几句话怼得是哑口无言,抓着楚悦手腕的手猛地松开像是避开瘟疫一样向后退开,即便如此还是引起了四周纷纷的议论声。

“这个谢家的长公子到底是怎么了?听闻之前被蟠龙山的时候就纠缠楚二小姐不放手!”

“是啊,好得人家也与陈世子有了婚约,这个谢公子是有些过分了!”

“真正儿的是给谢家丢脸!”

谢长安越听越是气的慌,晓得再在这里待下去指不定还要被这对儿狗男女挤兑成个什么样子,他忙翻身上马倒是嘴巴动了动还是打马转身离开。

四周的人看着谢长安走远却是依然围观着楚悦和陈墨川这一对儿京城里出了名的活宝,不过陈世子倒是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了许多,看起来还有些气势呢!

陈墨川冰冷的眸色落在了楚悦的身上,倒是觉得今儿呆呆站在这里的楚悦实在是怪异的很,不知道为何他居然心头微微有几分心疼,随后却是狠狠一惊,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这个女人处处和他吵架,根本就是不喜欢他,他这么贱兮兮的帮她解围还换不来一张冷脸,罢了,看在同时天涯穿越人的份儿上,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陈墨川咳嗽了一声还是将自己阔大的披风解了下来却是兜头罩在了楚悦的身上,随后牵着她的手朝着乌篷船走去,他也不想在这里秀恩爱只是此时的楚悦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他不得不给她回一下魂。

楚悦只觉得陈墨川掌心中的那一点点珍贵的温暖瞬间渗透进了她的心头,让她的心头终于回暖了几分,她此时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下意识的跟着陈墨川上了乌篷船。

楚悦刚走进了船舱脚下的步子倒是微微一顿,外面看起来普通的乌篷船中却是装饰的分外的典雅,四周还镶嵌着夜明珠照明,让船舱里显得如同白昼。

楚悦今天没有心情编陈墨川的铺张浪费,随着陈墨川坐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陈墨川淡淡扫了下面的人一眼,那些伺候的下人疾步走了出去,船舱里顿时剩下了楚悦和陈墨川两个人。

陈墨川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楚悦,唇角勾着一抹嘲讽道:“怎么了?被煮了?”

楚悦猛地抬眸狠狠瞪向了对面笑的有几分幸灾乐祸的人。

144 背后有高人

楚悦定定看着对面幸灾乐祸的陈墨川,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将肩头的披风一把扯了下来丢到了陈墨川的脸上,转身准备离开。

她现在没有心情和这些无聊又愚蠢的男人们周旋,她刚转身走到了船舱边却被陈陈墨川喊住了去路。

“怎么,你就这么点儿本事?”陈墨川并没有因为楚悦的生气而放过编排她的机会冷冷笑了出来,“楚悦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也就是脾气暴躁没心眼儿的家伙。做什么事儿都要动脑子,生气能解决问题吗?你要的是解决问题还是生气本身?”

楚悦脚下的步子猛地停了下来,心头却是微微一转,随后转身又坐回到了陈墨川的面前。

虽然陈墨川这个杀千刀的着实的可恨,但是这厮说的这个话确实很在理。

陈墨川说的对,现在郑姨娘狠狠摆了她一道,她虽然着急上火但是真的只是生气的也没有什么用。楚悦拿起了陈墨川帮她斟满的茶盏扬起头凑到了嘴边,将温热刚刚好的茶灌了下去,狠狠吸了一口气道:“今晚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嗯呐!”陈墨川点了点头笑了出来,“如今整座城的人都在讨论你们相府的家务事儿,你们相府的郑姨娘着实是个天下罕见有福气的人。白鹤入怀,身怀贵子,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闪道:“我不管她有没有福气,肚子里怀的什么东西,但是她最好是别动我娘。”

她的声音微微顿了几分缓缓道:“我娘现在都被气病了去,刚刚还吐了血,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紧急,宫里头的太医我娘的身份太低绝对是请不过来的。”

楚悦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陈墨川面前居然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感,倒起了苦水来,她顿了顿话头道:“如今整座相府都是围绕着郑姨娘转,我娘的死活哪里有别的人肯关心?”

陈墨川听了倒是微微一愣,抬眸看向了面前坐着的楚悦,脸色苍白,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眶,他的心头倒是狠狠一动。

哪怕是穿越而来,这个女人还是这般的真性情,爱恨分明,却又是傻的够可以的。她也就是个穿越而来的过客而已,却是真的对相府的那些不相干的人用了一颗真心。

陈墨川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楚悦道:“还是看不开,你说你有时候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还是这么的傻?”

“陈墨川,废话少说!”楚悦很反感陈墨川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现在是真的沮丧到了极点。

陈墨川淡淡笑了出来:“楚悦,你也算是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先进青年,你想想白鹤入怀这种东西可信吗?”

楚悦猛地一愣,陈墨川淡淡笑道:“女子怀孕这件事情你不觉得和白鹤入怀这种玄妙的东西扯上来关系是不是很说不通?这只白鹤也是奇怪得很呢,早不入怀晚不入怀偏偏赶在了中秋佳节所有的人都在玉山赏月的时候就爽快的入怀了呢?”

楚悦顿时抬眸看向了陈墨川,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是郑姨娘设下的圈套?”

陈墨川点了点头:“有两点疑惑,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个白鹤入怀的特效其实很好做出来的,找几个从玉山到相府的视角开阔一些的地点,只需要一点点的磷粉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你再说一遍,详细点儿说说,”楚悦猛地站了起来,她今晚也是被郑姨娘的这一局给弄晕了,当时只惦记着娘亲的身子倒是没有想着这很可能是郑姨娘耍的花招。

不过不得不承认郑姨娘的这个花招耍的着实的不错,在这个科技还不发达的时代,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真的是会让人从心里不得不生出几分敬畏的。

而且郑姨娘还抓住了当今承平帝的心思,承平帝已经到了年老行将朽木的时候,此时若是出现什么祥瑞必然会得到承平帝的大力支持,到时候她郑姨娘可是在相府里横着走的,事实也证明如此。郑姨娘刚得了势头,连相府的水榭都没有出便将自己娘亲从园子里赶了出来,若不是她那个时候拼死护着如今自家娘亲岂不是要被赶出了府?

楚悦越想越气,陈墨川看着她继续道:“白鹤入怀也仅仅是一个猜测,但是据你所说你们相府的郑姨娘刚得了这份儿天大的机缘便将你娘亲收拾到了此种地步,是不是太捉急了些?”

他刷的一声打开了折扇轻轻摇了摇笑道:“亦或是她提前就会预料到今夜必然是她的主场,她的胜利?”

“这个贱人!”楚悦猛地转过身朝着舱门冲了出去。

“回来!”陈墨川简直是无语了,即便是穿越了,样子变漂亮了,可是性格还是这么的风风火火没有个女人该有的样子。

楚悦被陈墨川这一嗓子倒是给吼了回来,忙又看向了陈墨川却是冲他伸出了大拇指:“陈墨川,不管咱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完了,但是你这个考虑问题如此周详的奸诈样子老子是喜欢的。”

噗!陈墨川本来嘴巴里含着的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后冷冷笑道:“楚悦,原来我在你心目中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以为呢?”楚悦忙道,“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这便回府里头找那个贱人算账!”

“你是不是傻?”陈墨川看着她冷冷笑了出来,“现在白鹤入怀这件事情已经在整个京城传扬开来,你没凭没据光凭着一张嘴去和她斗?你这样说岂不是说皇上也是个傻子,居然被一个妇人给骗了?你能承受得住龙威震怒的结果吗?”

楚悦顿时身子僵在了那里,随后缓缓重新坐在了陈墨川的面前,两只手紧紧攥着手中冰凉的茶盏,郑姨娘这件事情怎么解决确实现在急不得。

陈墨川看着她道:“楚悦你好好动动你的脑子,能想起来白鹤入怀这样的局而且还能那么精准的把握住皇帝的心思,郑姨娘……呵呵,这个妇人背后有高人啊!”

楚悦一下子愣怔在了那里:“高人?不可能是楚钰和楚远江吧?不对,这两个人是人精里的战斗精,若是真的弄出来一个白鹤入怀的事情来,岂不是给自己在相府里弄出来一个厉害对手,那到底是谁在支持郑姨娘?”

她沉吟道:“这个人不会是楚钰和楚远江,更不可能是我爹,毕竟牵扯到了皇上,若是真的被发现是骗人的……”

楚悦狠狠抽了一口冷气抬眸看向了陈墨川,陈墨川倒是替她接话笑道:“若是这件事情被揭露了出来,楚家满门抄斩的可能性都是有的,你懂了吗?羞辱皇上智商这事儿历朝历代没几个人敢做的,但凡有坟头的草也半人高了!”

楚悦顿时额头渗出几分冷汗来,郑姨娘这一次是真的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了,可是能帮她做到这种程度的绝对不是简单的人。

她越来越发现楚家真的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每个人的背景都藏得这么深!

楚悦觉得口干舌燥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茶,陈墨川看着楚悦微微发白的脸色却是笑了出来:“我有一个主意!”

“说!别卖关子!”楚悦没好气道,特讨厌陈墨川这种阴阳怪气的样子。

陈墨川将手中的扇子猛地合了起来却是点着下巴看着楚悦笑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你赶紧嫁到我身边来,到时候我想办法将你娘和你弟弟一起接过来,让他们母子脱离相府,然后你将这件事情捅破了天,到时候楚家被抄家,男的杀头,女的流放,府里头连一只狗都活不成。反正你是外嫁的女子,皇上即便是杀了楚家满门也不可能动永宁候府的少夫人你,你……觉得怎样?”

楚悦一愣,却是脸上掠过一抹踯躅,和她有仇只有楚钰和楚远江,然后郑姨娘和张姨娘,但是其余的那些人口都是无辜的,她至于灭了这么多人的命吗?

她随后猛地看向了陈墨川:“早些过门嫁给你?陈墨川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我呢?你不怕我早早嫁过去气死你啊?”

陈墨川神色顿了顿,缓了一会儿唇角微翘道:“不怕!”

只是他藏在袖间的手却是轻轻握成了拳,他之前以为自己不喜欢她,和她好也是为了在爷爷面前交差,可是一年多来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在他的心目中有了这样重要的位置。

不过两个人之间到底还是性格差异太大,他又是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服输的人,楚悦的性格也强势,两个人分手也是分的莫名其妙,可是出车祸的那一瞬间他后悔了,好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他怎么会怕她气他,他倒是巴不得呢!

“陈墨川,我知道你是个狠角色,但是嫁给你也仅仅是权宜之计,别想多了!”

陈墨川眸色暗了下来冷笑道:“我没想多,只是你别多想就行!算了,不说了,你娘亲的病我可以给你找一个人瞧瞧。”

楚悦忙道:“是谁?”

陈墨川仰靠在了椅背上缓缓道:“善化寺的一位疯和尚叫云海大师,可曾听过?”

“什么?是他?那个在京城街头疯疯癫癫,到处乞讨还喝酒吃肉的家伙?你怕不是逗我呢吧?”

</br>

</br>

145 不止一个人痛

盛宠小辣妃正文145不止一个人痛陈墨川缓缓抬起头看向了楚悦淡淡笑道:“楚悦,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个随便开玩笑的人?”

楚悦顿时眉心狠狠一跳,陈墨川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却是缓缓坐直了身体定定看着楚悦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毕竟是因为我陈家的祖传宝贝将你也带到这里来,那一顿分手饭也是我提出来的,喝多了也是我的错儿,路上开车的也是我……但是……”

陈墨川突然神情微微顿了顿看着楚悦道:“虽然你看着我现在风光无限,但是我受的磨难不比你少几分,我心头承受的压力也不比你少,你的痛苦我也同样在经受。”

陈墨川缓缓抬起手将领口一点点扯开,随后开始解腰带。

“你特么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那个啥衣服啊!”楚悦忙要捂着自己的眼睛,却不想陈墨川冷冽的声音缓缓传来道:“你怕什么,之前又不是没有看过?”

楚悦顿时脸颊习惯性的一热,想起来之前和陈墨川拍拖的时候正好要去他的大学教工公寓里取一个东西,结果陈墨川在洗澡,只裹着一块儿浴巾出来给她开门的情形着实的尴尬。

“陈墨川我警告你正经一点儿,别惹我!”楚悦威胁的话语在陈墨川这里显得有几分苍白无力。

陈墨川才不管楚悦这些废话,将上身的衣服褪去,却是露出了结实精壮的腰身,楚悦实在是不明白陈墨川是不是神经了,动不动就这么的豪放,她忙别过了脸。

“看看!”陈墨川的声音带着几分威压。

“有病吧!”楚悦忙捂住了眼睛,却不想胳膊被陈墨川拽开。

“放手!”

“装什么纯情,给你个看的机会仅此一次!”

“妈哒!你要不要脸?”楚悦气疯了去猛地睁开了眼睛,抬手将自己的胳膊从陈墨川铁钳一样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却是微微一愣,眼睛直瞪瞪的看向了陈墨川。

只见陈墨川身上到处是蜿蜒曲折的疤痕,像是拇指粗细的蜈蚣一样歪歪扭扭的布满了全身,看着便是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却是猛地站了起来,瞬间惊呆了去。

这些伤疤虽然已经结痂了,但是太过触目惊心,像是陈墨川浑身的皮肤都从肌肉里面向着外面裂开了一样,分外的恐怖。

陈墨川这才缓缓将衣服穿了上来,慢条斯理的系好了腰带随后重新坐了下来抬眸看着楚悦道:“陈世子虽然是永宁候府的世子爷,据说从小被自己的爹爹和祖父祖母宠爱的无法无天,他虽然是府里头的小霸王却是被人从几岁的时候开始就下了毒。”

“下毒?”楚悦只觉得头皮发麻,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可是自己身上的蛊毒却是不能和面前的这个家伙讲,她现在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况且陈墨川现在除了和她都是穿越者的相同身份之外,他们两个已经没有联系了。

可是命运的轮回总是让她和这个家伙不停的被拴在了同一条命运之绳上,简直是要命。

陈墨川缓缓点了点头道:“之前陈墨川本尊真是个傻瓜居然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些最亲近的人已经是一步步要将他置于死地的,他还真的将纨绔这个词儿理解的透彻,除了吃喝玩儿乐什么心都不操,故而那些*已经长久的融进了他的血液中。”

楚悦没想到陈墨川穿越后也挺倒霉的,好像她之前对这个人有几分误解了,但是陈墨川这个该死的,每一次都是这样,故意隐瞒一些事情,让他看起来很高深莫测,感觉什么都能搞定简直就是狗屁!

陈墨川看着楚悦继续道:“我穿越来的第三天,差点儿毒发身亡,只是你绝对想不到堂堂的陈世子之前结交的都是酒肉朋友,但是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居然是街头上的那个疯和尚。”

楚悦闭了闭眼,唇角微微渗出了一抹苦笑:“我告诉你陈墨川,这个世界上即便是最不堪的人也不可能没有友谊的。”

陈墨川点了点头道:“你倒是在我的熏陶下变聪明了几分,确实如此,我差点儿挂了的时候我的一个小厮将我带到了那座破旧的善化寺,便找到了云海大师,他的禅院里藏着一个宝贝。”

“什么宝贝?”楚悦倒是越听越觉得新奇,毕竟陈墨川说此人说不定能治好自己的娘亲,她自然是听得格外的认真。

陈墨川抬起手比划了一下道:“他的禅院里居然有一间密室,密室不见阳光但是却铸造着只能容一个人躺下来的血池。”

“血池?”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那是个什么鬼?”

陈墨川抬起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道:“便是将我的衣服。脱了整个人躺在了那一方的人形池子里,随后便从罐子里放出来一些玉色飞虫,钻进了我的肌肤中,在我的血管里游走。然后割开我的血管放出那些已经变成了黑色的虫子。”

讲到这里陈墨川倒是眸色微微一顿,眉头却是狠狠蹙了起来,似乎那是个不堪回首的噩梦,许久他才缓过来道:“这个过程着实的凶险,小虫在我的血管中游走将我身体里的毒过到了它们的身上,它们游走不动的时候就会血管中僵硬并且突了起来,就需要将血管割开将小虫取出来。这个过程但凡刀法不好失误一点点我就完了。呵呵,你根本想象不到云海大师的刀法有多快,他才是真正的运刀高手!”

陈墨川微微垂首道:“你一直说你很委屈,那么请想想我经历了过什么,那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七天的时间,我还必须保持清醒忍受着那些钻心的疼痛,即便是根除了毒素之后可还是半天缓不过来,故而那么久没有来相府找你。等我们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便是在文渊阁的门口,你倒好儿什么都不听直接上来两拳头,挺能耐的啊!”

楚悦顿时心头微微有几分愧疚,可是不知者无罪的,她也是个倔强的,即便是觉得自己错了也不想在陈墨川面前表现出来。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别扭了半天才缓缓道:“对不住,是我错怪你了,你觉得生气……”

楚悦定了定神却是将一张脸凑到了陈墨川的面前道:“给你,打回来呗!”

陈墨川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那张在他眼前被放大了的脸,暗自磨了磨后槽牙,这个女人的情商有时候简直是低的令人发指。

他缓缓起身也不理会楚悦的那张脸看着她道:“我从来不和幼稚的人废话,云海大师我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随我来!乘着夜色今夜最好能帮你娘看看情形!”

现在楚悦看了陈墨川身上的那些疤痕倒是对云海大师这位疯和尚多了几分期待,她也不敢耽搁忙冲陈墨川道:“那谢谢你了!”

陈墨川冷哼了一声道:“不必谢!太客气了,我不太习惯!”

楚悦被狠狠噎了回来,索性也不说什么,静静坐在了桌子边等着乌篷船靠了岸,她也是心急一下子窜出了船舱却不想领口被后面的陈墨川狠狠揪住,差点儿将她的脖子勒住。

楚悦忙转身却不想陈墨川将一件黑色大氅不容分说的兜头给她紧紧罩着,还将宽大的兜帽也帮她扶了起来,随后低声道:“别到处乱跑,跟我来!”

楚悦微微一愣,身上的大氅上有陈墨川淡淡的冷香味道,带着几分杜若的气味很好闻,她的心头不仅一动身子也跟着暖了几分,随后忙跟上了陈墨川。

她跟着陈墨川的身后上了岸边,却是发现居然到了京城的最南边,整座京城的分布格局带着鲜明的贫富差距,最北边的是宫城,宫城向南便是世家大族住着的地方,一条穿着京城而过毓秀河将京城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此时过了河到了南岸便到处是低矮的房子,冒着怪味的酒肆和赌坊比比皆是,夜里很少有女子出行,到处是光着膀子的江湖刀客。

楚悦越看越是觉得有些怕得慌,却不想手却是被陈墨川微微攥紧了去,藏在了他宽大的袖子里。

“不要到处乱看,小心被削!”

楚悦暗自冷笑:“怕什么?比狠谁不会?本姑娘就是比狠的祖宗!”

陈墨川握着她的手微微僵了僵淡淡笑道:“楚悦你从来是个正大光明的人,但是每一次被阴死,你是不是该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有问题?”

楚悦一个踉跄,本想梗着脖子告诉她,她才不会被阴死却不想耳边传来了陈墨川的低语。

“别说话,跟紧我,这个地界儿即便是被人杀了,别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国戚都会死的无声无息,记住死在了这些江湖客的手中,即便是想要追查都很难查到,鱼目混杂有的是逃之夭夭的法子,死了都没办法帮你报仇!”

“别说了,我跟着你!”楚悦嗓子有几分发干,却不想拽着她的手的陈墨川停在了一间挂着油腻布帘子的赌坊前,里面传来了汉子们粗鲁的喊叫声,显然有些人赌红了眼。

陈墨川松开了楚悦的手却是将一叠银票塞进了楚悦的手中低声道:“进去找一个和尚,唯一的一个和尚,不论他赌输了多少银子,你替他买单,然后出来见我!”

“什么?你让我一个人进去,你……我去!干嘛踹我!”

楚悦刚要说什么却不想被陈墨川一脚踹进了赌坊的门口。

146 让她赢

盛宠小辣妃正文146让她赢楚悦脚下的步子一个踉跄却是直直冲进了有几分混乱危险的赌坊,随后撞到了离她最近的赌桌上,几个已经赌红了眼的赌徒一把将楚悦推开骂道:“小子,走路看着点儿,别碍着爷们儿下注!滚滚滚!”

楚悦这才定了定神忙向后退开,鼻子尖充次着一股子浓烈的汗臭味,还有空气中弥漫的不要命的危险味道。

她暗自磨了磨后槽牙透过半道破了的帘子看向了外面长身玉立的陈墨川,冲他比划了一下拳头,真的很想弄死这个家伙。

楚悦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哪根儿筋搭错了为何会对这个男人生出爱慕之心,估计只是看上了他的皮囊了吧?不过在陈墨川好看的皮囊下却是包藏着一颗阴险毒辣的心。

她知道陈墨川有洁癖,肯定不愿意进这样的赌场里找人,故而将她丢了进来,如果不是为了给娘亲治病,楚悦现在就大步走出去将外面那个看热闹的混账男人拽进来闻闻这里的新鲜味道。

楚悦当下里也不敢耽搁忙挨着赌桌找了过去,果然在最里面的赌桌边看到了一个在烛光下锃亮的一颗光头,头顶上还留着戒瘢,顺着这颗光头看了下去楚悦倒是微微愣怔在了那里。

人人都说善化寺云海大师是个最不正经的和尚,喝酒吃肉现在还加了一条好赌,她之前也是听说可是没有真的见过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

但是谁也没有告诉过楚悦不正经的云海大师长得也着实的不正经了些,哪有和尚长成了这个妖孽的程度?

二十多岁出头的样子,白白净净棱角分明的脸,一双深邃的桃花眸,斜飞入鬓的修长的眉,薄唇此时紧紧抿着显然已经输得很惨了。他眉心却是长着一颗鲜红的红痣,宛若圆月上点着的那么浓重墨彩的一笔,看着便令人心头一动。

楚悦定了定神疾步凑到了那个妖僧的面前道:“可是云海大师,能借一步说话吗?”

那和尚微微一愣,转身看向了蒙着黑色袍子的楚悦,眸色微微一闪道:“陈墨川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吗?”

楚悦又是一怔,这妖僧声音好听,带着几分磁性,不过她现在真的是捉急忙点了点头道:“还请大师见谅,家母病重想请大师过去瞧瞧,那个……”

楚悦顿了顿话头觉得虽然和出家人谈银子有些羞辱对方的意思,但是看着这位妖僧的尿性楚悦还是低声道:“必有重谢!”

“拿来!”云海大师却是声音微微带着几分冲,朝着楚悦伸出修长的手掌,手心朝上带着一抹理所当然的气概。

“大师?”楚悦愣住了,和这个人交流起来好像有些困难。

云海和尚俊挺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不耐烦道:“看病的银子拿来!”

楚悦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儿,这和尚怕不是个骗子吧?这还没有给病人瞧过病便提前要她的银子,她体内想要揍人的活泼因子又开始不停地来回窜了。

幸亏之前陈墨川提前告诉了她该怎么做,否则她才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候着他,早就将他直接绑进了相府里去了。

“大师,给!”楚悦抽出了一张银票递到了云海和尚的面前,云海和尚不耐烦的扯了过去随后压在了赌桌上吼道:“再赌一局!”

楚悦忍住了心头的急切只得陪在云海大师的身边,一边递着银票一边看着他每次都输得连爷娘老子都不认识他的怂样儿,眼见着天色也要亮了,自己的娘亲可是耽搁不起来的。

况且她还是从狗洞里爬出来的,再要是不回府里头的话不知道要闹出来什么乱子来。

“咳咳咳,大师,我娘亲还等着呢,大师能不能今日先赌到这里,明天哪怕我再陪着大师来赌好不好?”

“闭嘴!边儿待着准备银子去!”云海和尚却是没好气道。

楚悦顿时炸毛了,猛地一把拽着云海大师的领口,一晚上受着窝囊气现在哪里还能憋得住,她狠狠瞪着被她像是小鸡一样拎起来的云海和尚道:“我说够了!跟我走!今儿没有银子再给你赌了!”

云海倒是被楚悦的样子给吓了一跳,随后唇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低声道:“你就是陈墨川未过门的那个被赐婚的平妻?”

“嗯哪,有关系吗?大师,我现在是真的需要你跟着我走,我娘亲生病了需要你去看看!明白?”楚悦几乎要被这个疯和尚给硬生生逼疯了去。

云海却是脖子梗了起来道:“我只想赢一把,赢了,我走,输了,我就不走!”

楚悦一下子被气着了,她狠狠吸了一口气随后转身却是将最后的几两琐碎银子猛地拍在了赌桌上,接着拍上去的还有自己的匕首,接着冷冷环视了四周一圈拿起了黑色瓷碗里扣着的骰子道:“好!这一把我替这个和尚赌了,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别给我出老千,否则剁爪子!”

“呦呵!姑娘是哪里冒出来的啊?”

“对啊,对啊,你谁啊?大和尚赌还用得着你管着?”

“谁啊你是?”

“姑娘,我们这里赌得不光是银子还可以赌命,不过女人嘛!只要做我们媳妇儿就成!不必要你的命!”

“哈哈哈哈!”

“睡一晚上也成!”

楚悦环视了四周一眼缓缓将头上的兜帽摘了下来,她也不怕这些市井之人去相府里告诉她爹爹,她晚上偷偷溜出来在京城最混乱的小赌坊里厮混,下层人民才不会那么无聊去找抽。

她的兜帽摘了下来后看着四周有几分惊讶的人一字一顿道:“相府二小姐楚悦,怎么样够不够资格陪你们玩儿一局?”

楚二小姐?顿时赌坊里炸开了锅,之前还冷嘲热讽的几个人一下子脸色微微有几分发白,现在楚二小姐等同于找茬儿这个词儿,都说楚二小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人,他们倒是真的不敢再说什么,不得不硬着头皮陪着楚悦开了一局。

许是楚悦今晚的厄运终于转了向,好运来临,第一把便赢回来一堆银子在面前,随后架不住云海死皮赖脸让她继续一局,她不得不又开了一局。

楚悦简直就像是这方面的天才,赌坊里的规矩被云海一点就通,此番一脚踩着油腻的黄杨木的凳子,抬起手却是运用她武功内力使劲儿摇着骰子,娇俏的眉眼间渗透一抹别样的市侩却是让人讨厌不起来,觉得这个丫头那么的有血有肉,那样的真实。

“开啦!开啦!”

“大,是大!楚二小姐又赢了!”

楚悦待着的这一张桌子简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更是将屏风后面那双锐利的视线牢牢吸引了过去。

此番屏风后面却是一个小隔间,隔间里身着一袭寻常玄色锦袍的萧穆端坐在了椅子上,面前却是跪着这家小赌坊的老板,是个油腻的中年汉子,长得凶神恶煞,脸上还横贯着一条刀疤。

只是此时他却是规规矩矩的跪在了萧穆的面前道:“王爷,小的不知道王爷前来有失远迎,还望王爷饶了小的一条狗命!方才着实不知道是楚二小姐来,故而几个赌客的嘴巴实在是欠了些……”

赌坊的老板脸色都吓白了,入了生死门,生死全在王爷手中攥着,王爷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人,哪里想到王爷居然跟到了这里来。

之前萧穆有要事出去处理,却不想怡红楼的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楚悦心急火燎的找他有急事儿,他也是神使鬼差的将事情交给了属下去办,自己居然赶了回来,却不想楚二小姐已经离开了怡红楼随后发动生死门的人查找楚二小姐的踪迹居然在这家小赌坊里。

他定定看着那个越赌越厉害的女子,而且身边还有个和尚帮她拿着外袍端着茶水伺候着,他觉得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心头对她的兴趣越来越大,越是觉得沉甸甸的开始变得放不下了。

“刚才哪几个人说如果楚二小姐输了就娶她?亦或是睡一晚?”萧穆缓缓拨弄着手指间的墨玉扳指,眸色却是微微一闪。

赌坊老板更是身子矮下去了几分颤声道:“回主子的话儿,是前街头的几个混混,平日里污言秽语惯了……”

“青峰!”萧穆不想听赌坊老板废话。

“王爷!”青峰忙躬身应道。

此时跪在地上的赌坊老板已经是浑身颤抖的像是秋风中瑟缩的叶子,生怕下一刻便是人头不保,面前的这位爷真的是个狠角色。

萧穆深邃的眸缓缓抬了起来看向了此时踩着凳子大声呼喊的楚悦道:“既然是污言秽语,那便割了他们的舌头!”

青峰心头一跳忙道:“是!属下这便派人去办!”

赌坊的老板这才觉得浑身的冷汗都渗了出来的,不过既然不是杀他就行。

萧穆缓缓起身却是淡淡道:“既然她喜欢玩儿,切记不能让她输!明白了吗?”

赌坊老板哪里敢不应的,忙应了下来。

只是楚悦此时已经三局连胜,却是再也不容云海和尚反抗,掐着他的领子将他拖出了赌坊,乘着夜色还未过去她得将这个家伙弄到相府里去。

萧穆本来也站了起来准备派青峰将楚悦请进了他的马车里问问她到底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却不想他坐进了马车里刚掀开了帘子却是看到了楚悦拖着一个和尚走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面前。

那个男子背对着萧穆的马车,穿着一袭银色锦袍,光是从背影来看就带着几分清俊贵气,楚悦走到了他的面前似乎还和那个人很熟悉,关键是楚悦看向了那个人的神情是他之前从来没有发现的,无拘无束却又万分信赖。

萧穆猛地一颗心沉了下去。

147 讨教几招

盛宠小辣妃正文147讨教几招青峰此时办妥当了之前王爷交代给他的事情,刚折返到了马车边心头暗道要不要问问王爷是不是现在就将楚二小姐请过来,他刚才被王爷那么关心楚二小姐的行为给吓到了。

如今太子已经垮了,云王和昊王两派已经开始较劲儿了,朝堂的风云变幻也就是=一息之间,此时稍稍有个闪失王爷多年的布置便会化为乌有。

如今涿州那边那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因为楚二小姐去怡红楼找王爷帮忙这么一件小事情,王爷居然半道儿折返了回来,他没想到王爷如今受楚二小姐的影响越来越大,若是如此下去怎么觉得有一种令人颇感恐慌呢?

他刚走到了马车边却是狠狠吓了一跳,只见王爷此时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了半边,露出了他那张冷酷阴沉的脸来,脸色显然是难看到了极点。

青峰心头狠狠吓了一跳,王爷每一次杀人才会是这样的表情的,这到底是怎么的了?

他忙顺着萧穆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街角,再也月色和赌坊门口淡淡的光线映照下却是楚悦那一抹娇俏的身影陡然显现,她此时正同一个背对着他们站着的男人说着话儿,那个神态给青峰的感觉怪怪的。

虽然此时楚悦手中拽着一只诚惶诚恐对她满是崇拜之色的光头和尚,看向了那个神秘男子的表情也不是很友好,不知道此时她抬眸冲那个男子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但是此时楚二小姐的表情却是看起来那么的鲜活,那么的富有生气,像是卸下了全部的伪装,真实而又生动。

难怪自家王爷会这么的生气,楚悦在自家王爷面前就是带着一张面具罢了,此时在这个人面前却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青峰忙定了定心神疾步走到了王爷的身边低声道:“王爷,事情都办妥了,此时要不要请楚二小姐过来!”

萧穆迟迟不肯说话,像是在生闷气,亦或是有几分恨意,许久才缓缓道:“不必了!”

青峰心头咯噔一声,怕是这一次楚二小姐是真的惹了自家王爷不开心了。

“还有打听清楚那个人是谁?”萧穆抬起手点着那个背对着他们的背影,“马上去查!”

青峰这点子小事儿自然是晓得的,虽然那人背对着他们站着,但是赌坊也是他们生死门的地盘儿,和那个人打照面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一问便知。

他明白自家王爷的马上去查这四个字儿意味着什么便是当下便要晓得那人的全部信息的,他忙疾步走去,不多时却是骑着马儿赶上了准备回王府的萧穆。

“王爷!”青峰从马背上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了萧穆的面前,随后马车的窗帘子被萧穆一把掀了起来倒是显出了几分急切来。

“他是谁?”萧穆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不易令人察觉的捉急。

青峰忙将心头的诧异压制了下来随即道:“回禀王爷,是陈世子!”

萧穆的眉头狠狠挑了起来,陈墨川?那个如今在京城中势头正猛的青年,那个一出手便将压制自己那么多年的兄长差点儿害死的玩耍阴谋的高手?

萧穆眸色间闪过几分异样之色,最后却是冷冷道:“晓得了!”

楚悦磁欧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穆王爷眼眸中颇受关切的一道风景线,她此时拽着云海和尚看着陈墨川咬着牙道:“陈墨川,我们现在能不能走?能不能给我娘瞧瞧病?我就问一句到底是能还是不能?”

陈墨川晓得这个丫头这是有几分炸毛了的感觉,他忙点了点头倒是带着楚悦上了之前早已经准备备好的马车里,楚悦抓着云海的领口依然不松手,几乎要将云海勒死了去。

云海也不得不跟着楚悦上了马车,他被楚悦拽到了马车上后倒是狠狠咳嗽了起来拼命挣脱了楚悦的控制看着她道:”咳咳咳……我说……咳咳咳女施主不必这般的紧张,贫僧说是要替你娘亲看病自然是会去的。“

楚悦冷冷笑道:”你这个和尚疯疯癫癫的的,说是我只要替你赢一次你便是跟着我去看我娘,哪晓得你让我替你玩儿个没完没了?你们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怎的这般的说话不算数?”

一边坐着的陈墨川却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还不打诳语,他这还算个和尚吗?”

楚悦倒是愣怔在了那里看着面前吊儿郎当比自己还像个痞子的疯和尚云海,彻底死心了,将他的领口松开了去。

云海此时倒是楚悦放开他,他也不会再逃走了,毕竟能这般在赌场里不停地赢银子的人着实的少见,他天生好赌,此番遇到了这么一个通道中人,还是佼佼者哪里肯放过这个交流的机会忙笑着凑到了楚悦的面前低声道:“楚二小姐,刚才那个摇晃骰子的时候,你是怎么用的劲儿?”

楚悦不想他问这个问题,看着面前那双求知欲那般强烈的桃花眼,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抽过去,但是毕竟是佛门中的人不管此人着调不着调,她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楚二小姐你还是告诉我吧,若是你不告诉我那些赢银子的窍门儿,我医治你娘亲的时候便只会出三分力气,你若是告诉我真正的法子,我便出七分力,若是你能每日里陪着我继续去那个赌坊里玩儿的话,我便是会出十分的力!”

“你!”楚悦的肺简直要气炸了,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若不是陈墨川将此人的医术夸到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地步,她真的是不想和这个无下限的疯和尚搅合在一起。

楚悦冲他勾了勾手指头道:“过来,想要赌赢了,姐姐教你几招!”

云海忙凑了过去,一边看着陈墨川倒是眸色微微一闪,随后眼底却是掠过一抹趣味,这个女人居然还会赌?哪天倒是要见识一下楚悦在赌坊里横行霸道的样子,一定有趣的很。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距离相府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毕竟马车的动静儿很大所以先将马车停在此处随后他们三个人便疾步走到了楚悦之前经常爬进爬出的狗洞前。

陈墨川看着面前的狗洞抬眸冷冷看着楚悦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秘密通道?”

“嗯呐!快爬进去!一会儿天色亮了,若是被人察觉了便不好了去!”楚悦现在简直是心急如焚,哪里还管得着面子里子的。

云海倒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他看着楚悦指给他的狗洞却是拍手大笑了出来道:“妙哉!妙哉!和尚我倒是第一次钻狗洞着实的新鲜,楚二小姐,冲着这个狗洞我这一次替你娘亲医治也会出十分的力!”

楚悦着实的感激,却不想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这人便已经躬着身子朝着狗洞里爬了进去,楚悦看着陈墨川晓得此人是个好面子的淡淡笑道:“有云海大师在,你进不进去也都无所谓,今夜也是感谢陈公子的好意,楚悦在此别过。”

楚悦说罢钻了进去,不想前面的云海和尚动作倒也是迅捷得很,此番已经爬进了相府,楚悦也忙从狗洞口钻了出去刚站起身来却不想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的神情顿时僵在了那里,陈墨川居然也爬了过来?她晓得此人绝对是个好面子的,让他爬狗洞便是要陈墨川的命。

楚悦呆呆看着缓缓从狗洞里钻出来的陈墨川,干净的锦袍却是沾染了泥土,头发上也是沾着草屑,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俊朗的脸颊上微微带着几分红晕,他绝对不承认是自己不好意思才这样。

“那个什么洞口着实的小了一些,”陈墨川发现说完这一句话后更是显出了几分尴尬来忙随后移开话题道,“我们还是先看看你娘亲的病情吧!”

楚悦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陈墨川,唇角却是不自禁的上扬起了一抹弯弯的弧度,这个人倒是有时候别扭的可爱。

幸亏今天楚家闹出来了白鹤入怀的祥瑞之气来,故而此时相府里所有的人都将视线看向了郑姨娘和她的那颗尊敬万分的肚子,此时倒是让楚悦所受的关注度稍稍减少了几分。

一看到楚悦回来,等的满心捉急的红笺和玉翅忙迎了上来,之前主子匆匆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说要去哪里,她们两个小丫头也是足足等了一晚上早已经心急如焚,此番看着主子回来后倒是松了口气。

两个丫头刚刚松懈下来的表情看到了一个俊美如妖的和尚还有陈世子也跟着进来的时候倒是狠狠吓了一跳,只不过这些日子她们跟着主子也是历练了不少,故而没有尖叫了出来,只是惊恐的看向了楚悦身后的两个外男、

“我娘呢?如何了?”楚悦忙问道。

“回主子的话儿,姨娘已经睡下了,不过睡之前又咳了两回血,现下稍稍有几分发烧!”红笺忙回禀道。

玉翅却是急红了眼道:“我们担心的要命,实在是等不到主子便去前院想要找老爷说说,却不想老爷此时在郑姨娘那边,郑姨娘的院子已经围得水泄不通,我们是连老爷的面都没见上就被郑姨娘身边的丫鬟们赶了出来。”

楚悦眸色微微一冷道:“指望我那个爹爹,猪都会上树了!”

148 你去还俗

楚悦转过身看向了身后跟着的云海和尚忙道:“还望云海大师能帮我娘亲诊治一二,必有重谢!”

云海和尚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内堂,一边跟着的红笺和玉翅倒是神情微微一愣,这个和尚看着怎的这般的妖冶,不过当下里也不敢说什么忙搬着一只锦凳放在了柳氏躺着的床榻边。

云海随即也不拿捏直接大大咧咧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凳子上,他抬眸看向了床榻上躺着的女子,瘦骨嶙峋,虽然是睡着了却是呼吸也是有几分微弱,脸色白的厉害。

他抬起手搭在了柳氏的脉搏上,随后俊挺的眉头却是狠狠蹙了起来,低声沉吟了一下。

“怎样?”一边站着的楚悦顿时心头狠狠一跳忙问道。

云海也不说话继续替柳氏把脉只不过脸色却是不如刚才那般好看了,更加整肃了几分,倒是将楚悦吓得够呛。

楚悦也不敢多问,她其实心里很清楚,只是希望还能有救娘亲的办法,不过看着云海这样的神情她也是心头七上八下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久云海才缓缓站了起来冲楚悦招了招手,惯例但凡是讨论病情可是不能当着病人的面儿,哪怕这个病人昏睡过去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楚悦忙跟着云海走出了暖阁到了外面的侧厅,为了避嫌陈墨川之前坐在了侧厅里喝茶此番看到他们两个人从内堂里走了出来也放下了茶盏站了起来。

“我娘的病到底怎么样?”楚悦看向云海一把拽着他的袖子,脸色却是有几分紧张。

云海苦笑道:“楚二小姐,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楚悦神情一顿恼恨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今晚废了这么大的周折请你来,不就想问问你我娘到底如何了?你弄个假话骗我做什么?”

云海忙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安慰你了,说句实在话你娘的病没得治了,好吃好喝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你说什么?!”楚悦顿时急眼了,一边的陈墨川忙将云海从楚悦的爪子里拽了出来。

陈墨川看着云海道:“大师,都到了这般地步,大师也不必耍着她玩儿了,大师的医术在下是清楚的,若是有治疗的法子大师也不必藏着掖着的,说出来便好,花多少银子,买什么珍贵的药材,全算在在下的身上。”

楚悦顿时一愣,第一次觉得陈墨川还是有几分可爱的劲儿的,这话儿说的有担当。

云海大师缓缓叹了口气道:“这世间有一种毒叫噬魂散,无色无味人服了后会渐渐的嗜睡,最后浑身的肌肉变得僵硬不堪,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楚悦顿时心头一惊,她娘亲这些日子便是每日里睡觉的世间太长了一些,之前她还以为娘亲受了伤需要多养养,加上人也上岁数可能会嗜睡,难不成……

“你说我娘中了噬魂散的毒?”楚悦抬眸看向了云海。

云海大师点了点头道:“是的,你娘确实中了噬魂散的毒,而且还是被人常年累月的下了毒,毒素早已经渗透进了骨血中想要解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下毒的那个人他这是不想让你娘活着,根本没有后路留给她!”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没有后路?”楚悦顿时心慌了起来,之前楚修凡也承认给她娘亲下了毒,但是楚修凡却说解药在他的手中只要她乖乖听他的话,他就会将解药喂给娘亲。

云海和尚苦笑了出来道:“别的事情和尚我不敢保证,但是这种事情上出家人是不打诳语的,这个世上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唯独噬魂散的毒无解!”

楚悦一下子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脚下的步子微微踉跄了一下,看着楚悦的样子陈墨川倒是心头有几分紧张,他忙转过身看着云海道:“大师,当初陈洛川给我也下了毒,而且从小身子里就有了,为何我的能解楚二小姐娘亲的毒就不能解呢?大不了找个时机将她娘亲接到了大师你的禅院中,那一血池不是可以解百毒吗?”

楚悦一听忙道:“是啊,大师,这不是一样的吗,陈世子已经同我说了,他陈年宿毒都能被你解了,我娘身体里的毒怎么就不能了呢?你想想办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愿意的。”

云海大师微微垂首随后抬起头扫了一眼陈墨川后看向了楚悦道:“既然如此那我需同你们讲清楚一二。”

他看着楚悦道:“陈世子说的也是一种法子,但是偏偏给陈世子用了便不能再给你娘亲用。”

“为何?”楚悦是真的急了,偏生这个和尚说话老是吞吞吐吐的,她简直要疯了去。

云海苦笑道:“陈世子之前用的那个法子便是将我养的那些宝贝虫子放进了他的身体里,然后虫子吸食了他身体里的那些残毒后会僵死最后将虫子挑出来,病人随后便要自己调养好身体最后才能彻底解除毒素。”

他顿了顿话头道:“如今姑且不说你娘的身体那般孱弱能不能扛得住那痛苦万分的治疗法子,即便是你娘亲能扛得住但是现在我手头没有那些虫子啊!”

“虫子?”楚悦似乎明白了虫子才是问题的关键之处。

云海点了点头道:“那些虫子不是一般的小虫子,名字叫橡曣虫卵是一批一批的孵化,每孵化一批需要找到极北之地,在万年冰山的山岩上用雪莲草的凝露裹着孵化三年后才能成型。上一次我孵化出来的一批已经给陈世子用了,下一批需要三年后,也就是你娘亲想要用这个法子解毒需要等三年后。可是你也瞧见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三年怕是连三个月也撑不到的。”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两只手一点点攥成了拳,云海倒是有些害怕忙下意识的向后挪开抿了抿唇解释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云海道:“我娘的病怎么才能拖三年的时间?你且说来!”

不到最后一刻楚悦绝对不会认输,她定定看向了云海道:“告诉我有什么办法?”

云海倒是被楚悦眼眸中的坚毅给狠狠震动了,随后道:“三年的时间呐,不好办呐!”

“告诉我!”楚悦看着云海没有丝毫的退缩,哪怕是让她给娘亲弄唐僧肉她也能下得去手!

云海摸了摸鼻尖道:“罢了,我说出来后你能不能办得到是你的事情,若是想要吊着一个人的气息,还要吊三年的时间,只有用血参了,可是血参是宫里头才有的东西,珍贵得很。而且你娘亲需要每三个月都用一支血参的,莫说是你娘亲了,即便是宫里头的皇后娘娘也不一定能经常用得上这种东西。”

楚悦顿时脸色微微有几分发白,血参这玩意儿她是听过的,确实是很稀有的东西整个大周朝所有的世家贵族包括皇宫里的算起来也不一定有多少,况且这个东西是保命用的东西即便是有楚悦去求谁愿意拿出来?

她缓缓蹲在了地上,两只手却是紧紧抱着头,真的是有些无力得慌,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分了,害死一个人分分钟的事情,救活一个人却是比登天还要难。

陈墨川看着楚悦的样子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随后走到了她的身边却是弯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道:“瞧瞧你这点子出息,不就是一两根人参吗,又不是要你去死!”

他将楚悦拽到了椅子上让她坐下来歇着,随后看着云海道:“永宁候府有两根血参我先去拿过来,你先给她娘亲将药用上,以后的事情慢慢来。”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陈墨川一时间倒是心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陈墨川冲她笑了笑道:“别急着感激我,你晓得我不喜欢那一套!你留在此处好好照顾你娘亲,血参我明天会派人送过来。”

陈墨川转身走出了侧厅,云海忙跟了上去,他一直跟着陈墨川到了林间却是声音急促道:“主上是不是疯了?血参那是留给主上恢复身体用的,主上的身体可是要比一个内宅妇人贵重得多的。况且那两根血参主上可是废了不少的劲儿才拿到手……”

陈墨川缓缓转过身看向了云海道:“别主上主上的,你们的那些破事儿我本来就不想参合!”

“主上,”一直吊儿郎当的云海却是猛地脸色沉了下去,“主上说这话儿不亏心吗?当年我们前辈那么多人送了命才使出来一个移花接木的办法将主上送到了永宁候府养着,主上血统那般的高贵岂能是一辈子做个陈家的世子,若不是为了帮助主上匡扶大业,我好得也是英俊的青年才俊却是不得不假扮和尚辅佐在主上的身边,主上也着实对不住我。”

陈墨川停下了脚步看着委屈巴巴的云海道:“你可以还俗的,不过还不还俗对于你快来说好似没什么区别!”

“主上,你太过分了些!你给我站住!站住啊!”云海忙疾步追了过去。

</br>

</br>

149 圣旨

盛宠小辣妃正文149圣旨楚悦守着姨娘柳氏整整一个晚上,到底自己也是熬不住了,趴在了柳氏的身边睡了过去,还是被红笺和玉翅两个丫头扶到了隔间的榻上睡了。

她心头担心着柳氏的病,一晚上也是睡不踏实,睡梦中却是回到了穿越前的世间,那些亲人朋友战友们的脸像是在她的面前过电影一样,一幅幅的画面闪过,倒是将楚悦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忙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去了暖阁里,便看到柳氏也已经起来了,却是看到她后忙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坐在了身边道:“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楚悦不禁一阵苦笑,柳氏这个小女人着实将自己的日子过得稀里糊涂得很,她昨天差点儿病死了去,现在却是问自己的女儿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没什么,就是最近帮弟弟筹办春闱的事情,许是有些累着了,”楚悦倒是没有胡说,她现在是真的希望这一次春闱弟弟能去取个好名次,到时候也能帮她分担一点压力。

柳氏忙道:“你弟弟如今已经很好了,泽哥儿之前虽然不着调可也是个聪明孩子,假以时日必定能成气候的,你也别太捉急。”

楚悦眼角抽了抽,罢了,在柳氏的眼里泽哥儿永远都是最好的,哪里晓得若不是她的拳头硬那个孩子绝对是个问题学生。

“主子!”玉翅疾步走了进来,却是手中端着一个盒子凑到了楚悦面前低声道,“主子,陈世子差人送了东西来。”

随后玉翅又加了一句道:“是偷偷从西侧门托人送了来的,还说请主子放心,相府里的其他人不晓得这件事情的。”

楚悦顿时心头一暖,陈墨川一向都是那种自我为中心的人,此时却是为了一个相府的小妾将府里头这般贵重的东西拿了来,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感激这个家伙了。

她点了点头忙打开了盒子,两根小孩子胳膊粗细的赤红色血参躺在了盒子里的红丝绒绸缎上,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香气,这种血参的药性很强而且味道也是很好闻的。

楚悦忙将盖子合了上来,一边躺着的柳氏倒是不晓得自己女儿手中拿着什么忙问道:“悦儿,这是什么东西?”

楚悦神情一顿却是不能让娘亲晓得这里头是血参,毕竟依着娘亲那点子胆子她一定不敢服用这样贵重的东西,定是会刨根问底到时候解释起来也是麻烦得很。

别人家都是娘亲做主,偏生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一个做女儿的却是不得不处处帮娘亲谋划,她很累但是这也是她的责任,谁让她摊上了一个不成熟的娘呢!

楚悦忙将盒子交给了玉翅道:“你先拿下去好好保管!”

“是,”玉翅也晓得盒子里的东西重要,这可是姨娘的命啊!她哪里敢有半分的闪失?

楚悦转身帮柳氏将身上的被角掖好笑道:“娘,这是我托人帮娘亲买的人参,也就是普通的山参而已,只不过品相稍稍好一点儿。”

柳氏叹了口气道:“我的病我最晓得,怕是拖着了,何必浪费银子,眼见着泽哥儿要春闱了,你爹爹此番更加看中楚远江那个孩子,到时候怕是也不给泽哥儿打点。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你何必在我这个废人的身上多花这些多银子。”

“娘!”楚悦倒是不爱听柳氏说这些,紧紧抓着柳氏的手,她越是这样说楚悦越是的难过得很,她定定看着柳氏道,“娘,女儿说话直接娘亲别放在心里去,虽然娘确实……确实没用了一些,可是毕竟是我和泽哥儿的娘。娘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和泽哥儿可就没有娘了,这个世上没有娘的孩子真的很可怜的,娘为了我们也不要再说这样的丧气话了好吗?”

柳氏看着面前女儿微微有几分发红的眼眶,还有她脸上的疲惫之色,倒是心头暗自懊悔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说这种话儿,她忙反手握着楚悦的手歉疚的笑了笑道:“是娘的错儿,娘不该这般说,以后娘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楚悦这才笑了出来,现在血参已经送到了她的手上,她还得出去一趟找一找那个疯和尚,向他讨要血参的用法,毕竟娘亲的身子孱弱若是用错了血参这种大补的东西也可能会惹来麻烦。

“娘好好休息,我还需要带着泽哥儿去一趟书局,马上要春闱了,还有些笔墨纸砚需要帮着泽哥儿尽快买好了去!”

柳氏点了点头,心头又是一阵阵的难过,自己如今身子居然废到了这种程度,按理说这些事情都是她这个做娘的操持,却不想累着女儿帮她筹办。

楚悦安顿好了柳氏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宗学里找自己的弟弟泽哥儿,却不想前院王管家疾步走了进来,却是停在了楚悦的暖阁门口避嫌的躬身立在那里。

“宫里头来人了,降了圣旨,请姨娘和二小姐过去接旨!”

楚悦顿时愣怔在了那里,宫里头的圣旨,这是哪门子的圣旨啊?

她的娘亲昨天夜里呕了一晚上的血,今早好不容易好转了几分又要被拉出去折腾了,楚悦有几分心疼忙压低了声音道:“王管家,你瞧着我娘亲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哪里能去得了前院磕头呢?不若单我一个去了吧?”

王管家踯躅道:“二小姐,不是老奴苛待姨娘,主要是老奴也是个传话儿的实在是做不了主,这也是相爷的意思。况且这可是接圣旨哪里有不去的道理,没得给人抓了把柄!”

“悦儿,”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儿,屋子里躺着的柳氏哪里能听不到,她忙命丫鬟们将她从床榻上扶了起来却是缓缓走了出来。

王管家看到柳氏的那一瞬间倒是狠狠吓了一跳,昨天夜里柳氏被郑姨娘赶出了自己的院子后,一夜过去怎么变得这般的憔悴,仿佛成了纸扎着的人儿,风一吹便倒了去。

这个样子倒是真的不适合走动,可是圣旨的事情哪里能拖延下去,他忙移开视线不敢去看柳氏的样子却是看着楚悦压低了声音道:“不若一会儿用步撵将姨娘抬到了正厅也行的,多不过等摆了香案,接过了圣旨后再从侧门抬回来罢了。”

柳氏忙抓着楚悦的手却是冲王管家笑道:“王管家不必和一个丫头商议,这么大的事情我焉能不去,没得给相爷惹来祸事。”

楚悦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藏在嗓子眼儿里的话儿硬生生的被噎了回去,柳氏都被楚修凡害到了这般地步居然还处处维护着那个薄情的男人,她也是醉了。

当下里不得不命人将柳氏抬到了前院,到了正厅的时候楚悦亲自扶着脚步虚浮的柳氏走进了正厅,刚走进正厅便看到坐在了老夫人身边打扮的分外明艳的郑姨娘。

她鼓着肚子坐在了椅子上,今天穿了一件艳粉绣着金色花纹的裙子,梳着半翻髻,发髻上别着镶嵌着南珠的赤金簪子,倒也是贵气得很、

看到楚悦扶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柳氏走了进来,她眸色间的那一抹得意更是张扬了几分却是冲着柳氏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姐姐来了,着实的不好意思,如今我这个身子越发的沉了几分,实在是站不起来了,就不给姐姐行礼了!”

柳氏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她是贵妾又是以后要做相爷平妻的人,此时若是论位分可是比郑姨娘高一头的,却不想她居然这般拿乔作样。

不过如今郑姨娘的风头正猛,柳氏也是拿着郑姨娘没有办法忙淡淡笑道:“妹妹不必多礼,妹妹如今怀着孩儿理应多歇着的。”

郑姨娘淡淡哼了一声却是再不看柳氏一眼,刚和身边的老夫人说笑,楚修凡便带着楚远江和楚远泽两个儿子陪着宫里头的李公公走了进来,随后便是布置了香案,楚悦不得不跟着相府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伴随着圣旨被一点点打开,李公公刺耳尖锐的声音传进了相府里所有人的耳朵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府楚家妾室郑氏,祥瑞入怀,孕有贵子!特敕封从三品诰命夫人,封地百里,赐婚相府正妻,钦此!”

莫说是的其他人即便是郑姨娘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泼天富贵,楚悦猛地垂首暗自骂了一声承平帝昏君,当真是糊涂的很,一个祥瑞而已除了敕封诰命夫人居然还有封地给银子,这也是罢了,皇帝有钱他开心就好,可是赐婚相府正妻的位置的话,她腹中的孩子便是相府的嫡子了,到时候楚远江和楚远泽都是靠边儿站了吧!

这两个人辛辛苦苦读书也就是个有才能的庶长子,哪里有郑姨娘肚子里揣着的那个有前途?

楚修凡倒是对皇上的这些赏赐和赐婚分外的满意,毕竟白鹤入怀的可是他的儿子,以后振兴楚家便靠得是郑姨娘肚子里的儿子,正妻才能给这个儿子一个尊贵的身份。

他此时着实的满意,忙命人封了银票给李公公塞进了袖子里,随后将圣旨小心翼翼供奉了起来,接着便亲自将跪在地上接旨的郑姨娘小心翼翼扶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

楚修凡的心情着实的不错笑道:“我楚家如今的喜事便是一桩接着一桩的,以后楚家会变的更好。”

“老爷,妾身还有一件事情,”红光满面的郑姨娘却是扫了一眼柳氏看着楚修凡笑道。

150 退让

如今郑姨娘是相府的重点保护对象,楚修凡更是因为这一次白鹤入怀的事情对张姨娘那是千依百顺,只盼望能将她腹中的贵子平安生出来。

他这算是老来得子,这个孩子还未出生便得了皇上这般隆重的恩赐,定是个大富大贵的,想想楚修凡便对郑姨娘腹中的孩子多了几分喜爱。

他忙轻轻握着郑姨娘的手笑道:“如月你有什么想说的,想要的,且尽管说来,为夫一定应了你便是。”

郑姨娘眉眼含春笑了出来道:“相爷切莫取笑妾身,妾身如今只要能陪在相爷的身边便是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和相爷求这个求那个的。”

真特么不能忍了!楚悦扶着柳氏虽然远远坐在了一边参加这个诡异的家庭会议,可是她被郑姨娘的那个做作的样子实在是恶心到了,藏在袖间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松开又是握紧了,接连几次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那张虚伪妖冶的脸。

不就是特么怀了个孩子嘛,关键之前陈墨川帮她分析了后,她也觉得郑姨娘的这个白鹤入怀倒是显出了几分古怪来,只是她现如今想不透其中的关键所在倒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郑姨娘在那里装!

“如月,那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为夫帮你办的,尽管开口便罢!”楚修凡倒是好奇郑如月这个小女人还折腾些什么出来。

郑姨娘却是将视线小心翼翼转向了坐在门口处的柳氏,楚悦看着她那个小眼神,心头掠过一万个卧槽,这个小贱人莫不是又要使出来什么幺蛾子来?

这一次她真的忍不住了,真的要对这个贱人不客气了。

看着郑姨娘将视线再一次投向了柳氏,楚悦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一点点的攥成了拳头,眸色间掠过一抹冷冽之色。

郑姨娘冲楚修凡道:“相爷,妾身能嫁给相爷做正室夫人也是皇上的恩赐,是妾身的福气,只是下个月相爷要抬了柳姐姐做平妻,妾身听老话儿讲若是正室夫人没有进门之前好似是不能先抬一个妾室进门的。”

柳氏顿时脸色更加白了几分,之前相爷许诺她做平妻那可是当着老夫人的面儿,当着全府上下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了出来的,现如今这个女人却又是这般的阻挡还真当她是个什么?

楚修凡也是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之前抬柳氏做平妻那是因为有楚悦那个丫头设计逼迫,可是毕竟红口白牙答应了的,若是再节外生枝的话倒也是不好。

可是现在皇上下了这一道旨意,加上郑姨娘怀着贵子,总不能让柳氏压着郑如月一个头去,以后郑姨娘肚子里的儿子该是如何是好?

他定了定神看向了已经脸色发白的柳氏淡淡道:“既如此,柳氏的事情便缓缓再说,皇命难为!”

“爹!”楚悦猛地站了起来,却是看向了楚修凡道,“爹爹,女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楚修凡的眉头狠狠一跳,当说不当说,这个丫头也不会听自己的,他缓缓道:“为父晓得你的意思,只是为父还是那句话儿皇命难为,你的话便不必说了吧!”

楚悦却是冷笑了出来道:“爹爹,做人要有诚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爹爹之前说要抬了我娘做平妻的,如今怎么能又反悔了呢?”

她是真的气愤到了极点,话语中带着几分轻颤道:“娘跟了你一辈子,好不容易得了你一回看顾有了名分,爹爹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爹爹好得也是相爷,一国的宰相居然如此作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闭嘴!混账东西!”楚修凡可是从来没有被人当着面儿这般数落的,他顿时怒斥了出来。

楚悦却是丝毫不让道:“再者说来,虽然皇上下了旨意让郑姨娘做正室夫人,可是也没有下旨意说让我娘不做平妻的。若是郑姨娘怕和她的好日子冲了,择日不如撞日,不若明天便让我娘进了楚家的族谱,后天便办了正席罢了!”

“悦丫头,”一边的老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的,“哪里有办事情这般慌张的,你娘的事情又不是不办,只不过是过后等等再办!”

楚老夫人晓得楚悦是个直筒子,什么样的事情也都能闹大了去,她其实早已经听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郑氏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可不是一般人,若是再弄一个平妻平白削弱了郑氏腹中孩子的地位。

毕竟平妻的孩子也是嫡出的,若是柳氏做了平妻,泽哥儿和悦丫头的身份便也不同了,但是一座相府弄了这么多嫡出的孩子以后可不是乱了套。

之前没有白鹤入怀这样的祥瑞,没有皇上的圣旨,倒也是惹不出这么多的是非曲折,可是现在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的儿子显然想要反悔了去。

可是楚老夫人倒是担心楚悦这个丫头替她的娘亲出头将事情闹大了去,那便是惹祸上身了。

“老爷,我也没说什么,您瞧瞧二小姐的样子倒像是要吃人一样,妾身以后若是做了正室夫人,二小姐还得称呼我一声母亲呢!妾身……”

“你可拉倒吧!”楚悦现在见不得郑姨娘的恶心样子,“我有娘不缺娘,您还是回去省省吧!”

“你这个孽子!她如今怀着身孕,你一句句刺她做什么?”楚修凡顿时脸色沉了下去,“来人!将这个丫头……”

“老爷!”柳氏忙艰难的挪动着双腿从椅子边站了起来,却是冲楚修凡躬身福了福道:“老爷,悦丫头是个不懂事的,也是妾身管教不严。老爷若是要罚也罚妾身吧!郑妹妹既然得了皇上的旨意必然先紧着郑妹妹来,妾身的事情且放放再说!妾身这点子道理还是明白的!”

“娘,”楚悦真的是没脾气了,只是她的一颗心狠狠沉了下去,柳氏每一次的退让换来的必然是某些人的嚣张,只是现在这件事情倒也是一步跟着一步令人应接不暇,楚悦只得先忍了,等以后想到办法再挽回这个不利的局面。

从正厅里回到了绿漪轩的时候,柳氏早已经是一身的冷汗,楚悦也不敢再说什么话儿刺激她,娘亲的病现在还不能刺激的太厉害了。

她刚将柳氏安顿好后,不想暖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着一件天青色袍子的楚远泽却是疾步走了进来,先是同楚悦见礼随后探头看向了暖阁隔间里的柳氏,脸色倒是带着万分关切。

“娘,怎么样了?”

楚悦看着自己弟弟脸上紧张的神情,心头倒是微微松快了几分,之前楚远泽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此番却也能关心柳氏,也算是她这些日子对这个孩子的教导没有白费。

“娘睡下了,泽哥儿,姐姐带你出去书局,之前我托人帮你定了一套墨宝也该是取回来的。”

楚远泽忙点了点头跟着楚悦出了相府随后到了崇文街的书局,这一家书局除了卖一些字画儿还有四书五经集注,还有一些当世大儒们的诗词和对儒家经典之作的注解,里间还摆着文房四宝,都是上好的端砚。“

马上要应考了,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如今楚家简直忙成了一锅乱麻,不光是她要嫁进永宁候府的事情,还有一个月后楚钰选秀的事情,如今又加了一个祥瑞入怀,谁还顾得上帮楚远泽置办这些东西。

楚远江和冷家的那个冷荀之也有冷家的人操心着,如今楚远江在一些京城的诗会上已经小小的露脸,名声渐渐鹊起,唯独自己这个傻弟弟还是乐呵着没有丝毫的紧迫感。

“泽哥儿,这几样东西你且拿好了,虽然最近你的字儿练习的也是有所长进,可是还是要多下功夫才行!”

楚悦将书局里之前定好的东西一样样帮楚远泽包好让他拿着,随后刚要带着他离开书局却不想迎面撞上了一个打扮特别清秀的小公子,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的唇红齿白,眼眸间自带着几分山水清秀之色。身着一袭海蓝色锦袍,虽然装饰也很普通,可是腰间佩戴着的那块儿玉佩看起来不像是凡品。

楚悦不禁微微一顿忙带着楚远泽避开门口,这种打扮的人背景也是深得很,现在她可是不想惹祸。

那个小公子抬眸看了楚悦一眼,随后扫过了楚远泽一眼倒是微微一愣,楚远泽之前是浪荡公子哥儿,他本来长得俊美此番被自己的长姐操练的少了几分纨绔之气,多了几分书香。

偏偏这几分书香让他身上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韵来,倒是有几分吸引人的魅力所在。

楚悦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公子眼底的诧异,她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了陌生人的身上,之前陈墨川偷偷离开相府的时候还同她讲,楚远泽这些日子备考的事情他便是承包了,三天后也会带着楚远泽参加诗会。

一会儿楚悦还要将楚远泽送到了陈墨川的那处秘密别院去,顺道和那个和尚见个面儿商量一下娘亲的病,毕竟刚才娘亲被郑姨娘又是狠狠刺激了一把,她是担心娘亲的身子撑不住了的。

楚悦只等着那个小公子迈步走进了书局的门槛,她忙走出了门,却不想楚远泽刚要跟着楚悦离开书局的时候,身边的小公子却是猛地一个踉跄朝着楚远泽摔了过来。

这一下变故陡然而起,楚远泽忙下意识的将那人扶住,却不想手放在了那个人的腰间刚将人扶住,随后脸上却是狠狠挨了一记耳光,将楚远泽顿时打懵了去。

</br>

</br>

151 小公子

“你作什么打我?”楚远泽之前也是个小霸王,只是最近被自己的长姐教训的有点儿圆润了,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猛地一把拽着那个人的手腕吼了出来道,“我好心好意扶你,你却打人,简直是没天理了去!爷今儿给你一点儿教训,让你晓得什么叫做人!”

楚远泽本来长得俊美,此番被平白无故打了一巴掌顿时心头火起,之前被压制下来的邪魅倒是一点点的渗透了出来,那个长相清秀的小公子顿时微微一愣,随后却是拼命的想要从楚远泽的手中将自己的纤弱的手腕扯出来。

只是楚远泽这些日子也是练的不错,哪里给他机会,死死掐着他的手腕道:“还想打人吗?快着些道歉!不然爷今儿锤死你!”

那个小公子显然力气方面比不上楚远泽,顿时清亮的眸子微微一闪却是抬起另一只手朝着楚远泽扬了过来,只是纤细近乎半透明的手指间却是晕染着一簇银色光芒。

不好!楚悦猛地一把将自己的弟弟扯开了去,那个人手中的锋芒却是擦着楚远泽的发梢掠过,随后一根根都钉在了楚远泽身后的门框上。,

楚悦也是恼了,眸色间多了几分冷冽冷冷看向了那个人细软耳垂上的窟窿眼儿道:“姑娘女扮男装,我弟弟也是个愚笨的人不晓得避嫌才抓住姑娘的手腕不放。可是方才他也是为了救你才不小心唐突了姑娘,姑娘何至于这般下此毒手?这银针是淬了毒的吧?”

那个小公子顿时脸色一红,却是眼底掠过一抹慌乱,倒是收回了手却却也是不出声静静看着楚悦。,

楚悦看出了这个妞儿邪门儿的很,出手也是狠辣,这种女孩子胆敢换了男装出来混想必也是家里的魔王,身份这般神秘她也猜不到她的背景是什么,总而言之能躲则躲,现在她已经够乱了。

“我们走!”楚悦也不等那个丫头说什么,一把扯着已经看呆了的弟弟抬腿便走。

楚远泽没想到这个阴险不讲理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女孩子扮的,倒是一时间有几分怔忪却被楚悦拉拽着朝外面走去,他忙压低了声音道:“姐姐,那个是个女子啊?”

“蠢!你都不看看那个女孩子耳朵上的窟窿眼儿,必然将首饰摘了下来,女扮男装出来玩儿的,你却偏生拽着人家的手不放,那个丫头背景一看不简单,你倒是撞上去惹事儿!”

“可是,她直接朝我撞了过来,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见死不救,见着人摔倒了不去扶吗?”

楚悦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看向了楚远泽一字一顿道:“你还真的说对了,有时候不要随便扶人,明白了吗?”

楚远泽越发不懂自己的姐姐在说什么,只得跟着她再一次去了之前陈世子住着的那一处院子,不过这一次院子多了一个吊儿郎当大马金刀瘫坐在椅子上的妖冶和尚。

和尚的对面端坐着的便是穿着一袭银色锦袍的陈世子,此番正自己和自己下着棋,一边的云海有些无聊的看着,听到了楚悦的脚步声后忙起身疾步走了过来,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

“楚二小姐来了?我云海掐指一算便晓得楚二小姐定是坐不住的人,瞧瞧儿,这不你就来了吗?”

楚悦看着云海脸上灿烂的笑容眼皮子抽了抽却是将楚远泽一把推到了陈墨川的面前看着他道:“人我给你带来了,随便教,不听话就揍!我只要效果!如今府里头着实的没有我们娘儿三个的生存之地了,泽哥儿再要是不能出人头地,我们估计能被郑姨娘欺负死!”

陈墨川许久抬眸看向了楚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着实的看不开,早早嫁过来后便罢了,若是待不下去便带着你的娘和弟弟一起投靠我,岂不是一桩美事!”

楚远泽顿时狠狠吓了一跳,眼前未来的姐夫看起来比姐姐还要阴险得很,投靠他岂不是找死,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站在那里听着,心头却是忐忑的要命。

楚悦咬着牙道:“我若是能让我娘离开相府何至于让她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我娘根本就是和那一座吃人的宅子耗上了,她宁可死也要死在相府的!我能怎么办!只能将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交给你,你就当再帮我一个忙!”

陈墨川点了点头缓缓起身看着楚远泽道:“随我来!今儿给你布置一些书目看,天儿黑之前看个大概,随后我要亲自考校你,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手下也绝对不容情的,要怪就去怪你的姐姐!”

楚悦倒也是放心,穿越之前陈墨川好得也是大学教授,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

楚悦乘着陈墨川指导楚远泽的当儿却是一把将云海拽到了一边问起了他血参的用法,云海因为之前在赌坊里见识了楚悦的厉害,如今对她简直是有求必应不光将血参的用法一笔一划的写在了纸上甚至还特地吩咐楚悦千万不能让柳氏生气,血参虽然能治疗柳氏的体虚之症将她体内的毒暂且压制了下来,可却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他郑重的看着楚悦道:“切记不能让你娘亲生气难过,这个病若是病人自己心情郁郁,身子很快也会垮掉的。”

楚悦点了点头,心头却是微微有几分黯然,自己娘亲的病到底还是有心病的因素在里头的,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啊!

接连几天,楚悦都会带着楚远泽去陈墨川的别院里补课,每日里在那处院落里,同云海和尚斗嘴,听着书房里陈墨川和楚远泽讨论诗词要义,逗弄着陈墨川养的两只乌龟,坐看着天空的云卷云舒,日子倒是难得清闲。

直到三天后文渊阁的诗会召开,一向对那些诗词歌赋从来都不感兴趣的楚悦也不得不带着楚远泽去了文渊阁,她之前因为那首滥竽充数的七步诗也算是搅动起了不小的风云,此番倒也是顺顺当当走进了文渊阁的大门。

楚悦今天穿了一件浅青色裙衫,腰间束着一条鹅黄色的腰带,配着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头发梳着简单的云髻,簪着一支碧玉簪子,整个人倒是显出了几分清雅的气韵。

楚远泽穿一袭靛青色锦袍,头发用一根银色发带束在了脑后,倒也是精干的很。他和自己的姐姐一出现在了文渊阁中一下子引起了四周低低的议论声。

今天文渊阁的诗会因为是开在了春闱前夕,倒是参加的人很多,谁都想在这一次诗会上能让自己的才名远扬到时候春闱过后也会影响到皇上的御笔钦点。

总共三层的阁楼,却是有几分拥挤,那些没能走进文渊阁的人倒也是心头暗自愤恨,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不过但凡走进文渊阁的人都是厉害人物,非富即贵要么便是才高八斗。

文渊阁的规矩先是在一层写一篇文章被那些服侍的仆从收了上去交给了上面的大儒们点评,若是过了关便去二层写一篇策论同样是交给那些顶层的大儒们点评,若是通过便去最后一层和那些胜出的佼佼者们斗文斗诗,将评出来的上好的词句抄写在雪纸上随后张贴出来,便是很快传扬开来。

之前陈墨川的每一首诗词都能被张贴出来,为此还得了南山老先生的看顾,倒也是闻名远扬,正因为如此他倒是不必在第一第二层混名声,直接陪着南山先生坐在了最顶层喝茶等着今年的新秀们上来切磋。

第一层都会发一些笔墨纸砚放在乌木桌子上,楚悦带着楚远泽挑拣了一个僻静处坐了下来,刚将笔墨纸砚推到了楚远泽的面前却不想一个清丽的声音袭来。

“二位别来无恙啊?”

楚悦猛地抬眸顿时呆了一呆,只见一个穿着天青色锦袍身材纤细的小公子缓缓走了进来,却是大大咧咧坐在了楚远泽的身边侧过头冲他们笑了笑。

楚悦顿时一惊,情形有几分不太妙,这不就是在书局门口和他们起了冲突的小公子不对应该是小丫头吗?

她之所以能进这里有一半儿是因为自己的那首拿来所用的骗人的七步诗,还有一半儿便是陈墨川给她在南山老先生面前开了一口,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来这里的,尤其是女子。

楚悦心头咯噔一声,看着面前女扮男装女子脸上的不明意味的笑容,她觉得这个丫头的背景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厉害一些,只希望她不要嫉恨之前在书局门口的事情给楚远泽穿小鞋。

“姑娘也来了?”楚悦压低了声音笑了笑,却是坐在了这个女人和自己弟弟的中间,“没想到姑娘人美路子野,能来这里不简单的嘛!”

那个女子倒是淡淡笑了出来:“楚二小姐,是吗?”

楚悦一愣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的身份,这个女人居然背地里查她的来历,此人的手段很多嘛!

“姑娘说对了,”楚悦应付着,心头倒是有几分捉急弟弟的文章,毕竟很多人已经开始写了,而且就在刚才上面的人还传了消息下来,楚家的另一个少爷楚远江的文章已经被南山先生亲自点评为佳作如今正在第二层写策论。

152 佛系写

那个女子却是微微探过了身子看着垂首准备写文章的楚远泽笑了出来道:“这位便是相府二公子远泽兄吧?”

楚远泽本不想理会这个阴毒不懂礼貌的丫头,却不想那个丫头居然探过来同他说话,她的眼睛很亮带着狐狸一样的狡黠,看得楚远泽一阵发慌,手中攥着的笔倒是微微一顿,雪纸上顿时落下来一滴浓墨。

“嗯,”楚远泽声音微微一沉,却是拿起来纸笔冲楚悦道,“姐姐,我去那边写!”

楚悦忙点了点头,聊天是她们女孩子的事情,楚远泽这个选择是非常明智的。

却不想楚远泽刚挪到了另一头的位置上,和楚悦说话的女子却是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意的捏着一支笔朝着楚远泽追了过去。

楚悦顿时愣怔在了那里,这个丫头这是来砸场子的啊!

“姑娘,”楚悦猛地抬手拦住了追着楚远泽而去的女子,“姑娘,既然姑娘女扮男装的身份已经被我拆穿了,何必再追着我弟弟不放,你若是觉得无聊我陪你玩儿吧!”

“你陪我?”那个女子的眸色微微一闪,却是掠过一抹只有上位者才有的精锐之气,随后唇角微翘却是含着笑道,“你配吗?”

楚悦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小样儿挺难对付的,她猛地掐着那个女孩子的手将她一把拉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却是低声道:“姑娘到底是几个意思?我弟弟十年寒窗苦读,每一个机会都来之不易得很,姑娘你今儿存心是捣乱还是闲得无聊?”

“闲得无聊的话,我陪你玩儿,若是捣乱的话,我这边可是不答应的,”楚悦淡淡笑了出来,眸色间多了几分锋锐之色道:“姑娘既然已经打听出了我的身份,想必我的名声你也听到了的,难不成姑娘想要试一试我的手腕?”

楚悦威胁的话让那个女子微微一愣,随后那个女子却是大笑了出来,接着忙捂着唇显然她也不想招来太多人的视线,她看着楚悦笑道:“你着实的有趣儿,希望你记得今天的话儿!以后求我的时候可要记清楚你今天有多么的嚣张。”

楚悦唇角微翘勾起来一抹邪魅道:“姑娘可以拭目以待!”

那个女子缓缓起身倒也是不再纠缠她们姐弟两个随后却是提着裙角径直走上了楼,楚悦看在眼里顿时心头一惊,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文渊阁的诗会虽然是民间性质的赛事,却是很正规的,毕竟京城里这么一个厉害文人聚集的地方,没有规矩哪里有方圆?

没有经过第一层的选拔怎么可能直接上第二层,除非是陈墨川还有安国公府秦世子那样的杰出人才,这个女人就这么上去了,上面的那些主持诗会的人居然还对她点头哈腰的,感觉像是迎接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他娘到底是谁?她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却不想一个人影停在了她的面前,楚悦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阴影中,她忙抬眸看去顿时从椅子边几乎是跳了起来,连呼吸也有几分沉重。

她惊讶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四皇子萧穆,一袭玄金色锦袍,头戴着墨玉冠,披着一件墨色大氅,一张冷肃的脸端得是没有一丝的表情,那双鹰隼一样的眸子却是淡淡看着她,那一瞬间楚悦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王爷?”楚悦的声音有些打结,这个人之前不是离开了京城了吗,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参加诗会?简直是见了鬼了!

“四哥在看什么?”门口随后又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紫色锦袍袖口处绣着螭纹的男子,却是五皇子萧渊,接着又是一辆马车停在了外面六皇子萧宇也是带着自己的几个幕僚走了进来。

四周的人看着这么多的皇子们亲自来参加文渊阁的诗会顿时齐刷刷起身行礼,一时间倒是将气氛推向了最顶峰。

萧穆淡淡扫了一眼楚悦却是缓缓转过身走到了萧渊的面前道:“没什么,以为看到了一只狗乱闯了进来却不像,仅仅是个桌角,我们上去吧!”

楚悦暗自咬了咬牙,你才是狗呢!

她顿时迷茫了起来,萧穆这个人变脸变得够快的,之前和她一起做月饼的时候挺好的啊,现在居然又翻脸骂人了,可是穆王爷好似骂人的水准越来越低,她分明就站在那里,他说是狗!

萧渊也是微微一愣扫了一眼楚悦便跟着萧穆上了楼,这几位爷可都是重量级别的人物,如今出现在了这里想必也是为了自己能在文人们中间树立一个好名声,其次便是想要物色招揽人才罢了。

当下里这些想要求取功名的文人们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楚悦才不想参合这样的场合,她只要守在弟弟的旁边,让他能安安心心的写文章便罢了。

楚悦此番看向了楚远泽倒是有几分满意,被萧穆这帮大爷们这么一搅合,四周的那些文人一个个虽然更加用心却也是有几分浮躁之气弥漫,唯独单纯就是为了应付差事的楚远泽此番倒是不受任何外界的联系,反正他也觉得自己来这里就是卖姐姐一个面子,能不能被选上倒是顺其自然的。

楚悦面前也摆着笔墨纸砚,她却是不准备动手的,虽然这些日子也在红笺和玉翅的帮助下练习书法可是那个字儿那个才学,咳咳咳,楚悦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她正自歪着头看着窗外渗透进来的阳光,顺便监督有没有人给泽哥儿使绊子,打发无聊时光的时候却不想一个青衣小童急匆匆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楚二小姐,穆王爷给您的。”

那青衣小童说罢将一张绢条递到了楚悦的面前,楚悦顿时眉头微微一挑忙打开了绢条一看顿时傻眼了去。绢条上写的字儿绝对是萧穆的手笔,写着一行字儿道:“顶层等你,选不上下个月的蛊毒自己扛着!”

卧槽!楚悦一下子站了起来,四周埋头写文章的墨客们倒是被楚悦一惊一乍的样子给吓了一跳,随后纷纷露出了鄙夷之色。

楚悦忙又坐了下来,她简直是要抓狂了,这特么怎么上去?她压根就没有打算来这里混的啊,楚钰和冷荀之,一个是之前参加过这个诗会的佼佼者又是相府嫡长女自然是上去了,冷荀之是姑苏大儒冷逸轩的嫡长孙也上去了,她现在没有这些光环傍身啊!

况且她也不准备丢人的,只是陪着自己弟弟来给他壮胆儿的,偏生萧穆居然用蛊毒牵制她,她着实不想写啊,这不是她的强项啊!

楚悦几乎要抓狂了去,脸色也是变了几变,使劲儿在脑海中搜索高中语文课本上背过的那些文章,不要脸的东拼西凑,刚将笔放下却不想那些维持秩序的青衣小童已经走了过来收他们这些人写的文章。

楚悦硬着头皮将文章交了上去,手心都有几分出汗,随后心头一横,罢了,大不了自己忍着一回疼,还真的能疼死了她不成?

她只是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萧穆,自从上一回和萧穆一起做了月饼后,她也没有怎么得罪他啊?难不成因为之前她去怡红楼找他帮忙救自己的娘亲,可是后来她也没有再打扰过他啊,他这到底是闹得什么别扭?

楚远泽将文章交了上去后,也是如释重负,却是吸了一口气冲楚钰小心翼翼道:“长姐,我也是尽力了,写这篇文章的时候都是按照陈世子之间教授的法子写的,若是没选上……”

他小心翼翼看向了楚悦:“姐姐千万不可打我!”

楚悦顿时哭笑不得,她叹了口气,其实这一次来也就是尽力而为,她也没想得自己弟弟能名垂千古,只是希望他能多一次历练,好在不久的春闱中多几分胜算。

她对他们姐弟两个的文采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故而也没有太多的期待随缘便好。

不一会儿便有青衣小童拿着一卷名册走了下来,按照顺序念着那些文章被选中人的名单,每一次能选上去的也就二十人,念到了第十八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楚悦倒是淡然了拍了拍楚远泽的肩头道:“罢了,没选上便是没选上,姐姐带你去吃好的,悦来酒楼据说又有了新菜品我们倒是可以去尝一尝。”

楚悦晓得都十八个人了,她的弟弟她清楚选不上倒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不想看着他听完最后一个名字后的失落还不如提前退场,她心头更是一个哆嗦,下个月的蛊毒扛着就扛着吧,她和楚远泽真的都尽力了。

“楚二小姐,楚二爷请留步!”突然青衣小童疾步走了过来,倒是因为追赶的急手中的名册却是掉落在了地上,四周的人顿时看了过去,上面第十九个和第二十个人的名字赫然便是楚远泽和楚悦两个人的。

这怎么可能?一时间顿时乱了去,不一会儿这些被选上的人的文章却是挂在了墙壁上,那些落选的人纷纷涌了过去别的不看专门给楚悦和楚远泽的文章挑刺儿。

不过楚远泽的文章中规中矩却是丝毫挑不出错处反而显得沉稳有度,可是楚家二小姐的文章是什么鬼?那满篇的鬼画符一样的字儿又是什么鬼?

153 最佳注解

楚悦倒是想到了自己弟弟楚远泽会被选上,毕竟这些日子的磨练不是没有效果的,加上陈墨川那个人素来奸诈得很,他若是指导楚远泽一定会有自己的办法让楚远泽被选出来。

如今果然自己弟弟的文风稳重见长,很是合南山老先生的心意,毕竟陈墨川和南山老先生的关系不错,他喜欢什么样的文风,自然陈墨川是最清楚不过的。

可是现在自己胡编乱凑的文居然也被选上了,她倒是微微一愣随后带着同样有几分懵了的楚远泽随着青衣小童走上了二楼,却不想刚上了二层,楚远泽被留了下来继续过关斩将,她却是被一个青衣少年拦住笑道:“楚二小姐,先生请楚二小姐上顶层一聚!”

楚悦顿时愣怔了一下,她这也算是越级挑战了吗?此番倒是心头松了一口气,方才萧穆让她自己拼上了顶层才给她下个月的解药,现在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忙跟着那个少年沿着逼仄的木制楼梯上了顶层,刚走进了最顶层的隔断便看到了几个当世的大儒正坐在那里喝茶互相讨论着什么。

为首的一个人胡须雪白,穿着竹青色长袍,拿着一篇文章垂首凝神细看,楚悦扫了一眼居然是自己的那篇,刚才在下面展出来后又被南山老先生特地命人拿了过来的。

老先生四周还坐着几个人,便是刚才楚悦看到的几位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正在看着这一次选上来的几个人的文章,唯独萧穆负手立在月台上看着河面上的花船似乎在欣赏风景,陈墨川却是坐在南山老先生的身边抬眸看着刚刚走进来的楚悦,冲她眨了眨眼睛。

楚悦忙别过了视线,这个混蛋有毒!

她刚出现在这里,所有的人的视线移了过来,萧穆也是转过身淡淡扫了一眼楚悦却是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继续看着风景,貌似他这一次来这里便是打酱油的。

楚悦忙冲几位皇子福了福,随后冲南山老先生躬身行礼道:“南山先生福安!”

南山老人抬眸看向了楚悦倒是微微一愣,随后点着手中的文章神情有几分怪异的问道:“姑娘便是相府的楚二小姐?这文章是你写的?”

楚悦忙笑道:“回先生的话,是小女子的胡编乱造之作,不值得一提!”

她这个话儿倒是没说错,可不就是胡编乱造的一篇,想起来什么背写一点儿什么,连她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了。

南山老人微微一顿笑道:“若是说这一篇通篇的布局来看文章着实的有些混乱实在是混账得很!”

“先生……咳咳咳……先生说得对……”楚悦垂首笑了笑,莫名有几分尴尬。

南山老人随后却点着几句话道:“但是这几句话却是经典之作,老朽倒是想听听楚二小姐的高见。比如这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楚悦一顿忙道:“老先生果真是才高八斗,居然一下子点出了小女子文章的本质所在,实在是佩服佩服!小女子对老先生的佩服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楚悦话音刚落,站在月台边上的萧穆顿时眉头微微挑了起来,这个丫头之前好似对他也说过这句话,他倒是要瞧瞧这个巧舌如簧的女人到底对多少人绵绵不绝过?

也是奇怪得很,即便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奉承话,但是楚悦此番说给别人听还是让萧穆有几分不喜欢。他本来冷峻的脸色越发沉下去了几分,随后微微侧过脸看向了楚悦。

南山老先生微微一顿,觉得眼前的女子虽然带着几分灵气可是难免也有几分俗气,他忙看着楚悦道:“老朽倒是想听听姑娘对这一句的注解。”

他对待学问是个很认真的人,故而也不理会楚悦那些忽悠奉承的话,楚悦此番硬着头皮说道:“回老先生的话,小女子认为做人应该有宽广的胸怀,要有容忍的气概,还要有一颗仁爱之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便说的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爱别人的老人便像是爱自己的老人一样,爱别人的孩子也像是爱自己的孩子一样,这样才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仁者爱人,是为仁者无敌!”

楚悦也是将之前老师给她讲过的那些过加了一点儿作料酝酿成了这样一段力所能及的话,却不想她的话音刚落,除了陈墨川微微垂首忍着些什么,其余的人倒是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仔细琢磨起了楚悦的话。

许久南山老先生却是缓缓起身冲楚悦微微躬身,倒是将楚悦狠狠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说的。好得老先生这么大岁数的人冲她行礼,她怕折寿啊!

“老先生!!”楚悦忙避开了老先生的这一个动作,“老先生若是如此,小女子如何担得起?”

楚悦几乎跳了起来,忙也九十度躬身冲着南山老人回礼,几乎要跪下了。

南山老人那可是帝师级别的人物,她如何当得起这些,却不想南山老人直起身来笑看着楚悦道:“楚二小姐果然才华过人,我等钻研了这么多年却是抵不过楚二小姐这简简单单的仁者无敌四个字儿,惭愧,惭愧,若是楚二小姐不嫌弃可以来老朽的书院里切磋一二。”

楚悦顿时眼皮子狠狠抽了抽随后眼前一亮,只不过一句简简单单的仁者无敌,却不想居然收到了这样的效果。

四周的人也是愣怔在了那里,这叫什么事儿,那么多才子想要和南山老先生有些牵连都没有入了老先生的眼睛。

这个楚二小姐装疯卖傻的一句话却是得了老先生的看顾,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丫头真的是有几分怪才,也是令人佩服的。

楚悦忙冲南山老先生躬身道:“老先生如此看中小女子,小女子实在是受宠若惊,只是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先生体谅小女子一二能应允小女子的请求。”

南山老人倒是微微一愣不晓得楚悦想要他做什么,四周的人却是微微渗出几分鄙夷。

若是整个京城论起厚脸皮楚二小姐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的。

即便是陈墨川也是微微一愣,这个丫头莫不是疯了不成?能被南山老人邀请去书院已经是她天大的面子了,这个丫头倒是登鼻子上脸。

楚悦却是猛的冲南山老先生跪了下来道:“小女子有一个弟弟,虽然性子顽劣了一些却是本性不坏,小女子请先生能不能将他认在先生门下?”

楚悦的话音刚落,四周的人顿时哗然一片,虽然楚悦有两个弟弟,可是所有人都晓得楚悦嘴里说的那个性子顽劣的弟弟指的是谁,不就是之前混迹烟花柳巷的纨绔子弟楚远泽吗?

这小子最近也是邪门儿的很,被她姐姐揍了以后便学乖了,很少和那些狐朋狗友联系了,如今傍着他未来姐夫的门子来了文渊阁居然还能进了初选,如今却是看着他姐姐的意思居然想要让南山老先生将他认在自己的门下?

南山老先生也是微微一愣,却是抬眸看向了一边已经进入了最顶层正在书写诗词的楚远江身上。

楚悦扫了一眼楚远江道:“我的大弟如今已经拜在了姑苏冷老先生门下,小女子说的是小女子的二弟,还望老先生成全。”

南山老人和姑苏城的大儒虽然不在一个地界儿却是一直存着几分竞争的意思,文人较劲儿主要是看自己教授出几个得意门生。

如今一听楚远江拜在了冷老先生的门下,他的视线顿时掠过了楚远江再也不去关注这个青年才俊。

楚远江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冷冷扫了一眼楚悦,这个贱人一句话儿便将他从这一场比试中排斥在外,毕竟文人相轻,南山老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胸怀捧着冷逸轩的门下。

南山老先生被楚悦僵持到这种程度,纵然也不想收一个资质平庸的门生,可是架不住之前放了话儿。

他冲一边的青衣少年道:“去请楚二爷来。”

不多时楚远泽被径直带到了最顶层,他手中还攥着刚写好的策论,此时是一脸懵了的样子被带到了南山老人的面前。

不过楚远泽之前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此番站在南山老人面前倒是沉稳有度,规规矩矩冲南山老人行礼,倒也是张弛有度。

南山老人倒是微微一愣没想到楚远泽居然身上没有那些浪荡子弟的轻浮却是这般的稳重,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这可是你写的策论?”南山老人缓缓看着楚远泽道。

楚远泽忙将策论双手恭敬的交给了南山老人,南山老人垂首微微看去,倒是眉头一挑道:“咦,这个关乎农工商互通有无的策论倒也是颇有几分新意,不错,着实的不错!”

四周的人也是微微掠过一抹诧异,楚家到底出了多少妖怪啊?

之前楚远泽是什么德行,在场的这些人都晓得的,如今却是这般的厉害,顿时都惊呆了的。

“先生,”楚远泽嘴唇动了动却是冲南山老人躬身行礼道,“学生不得不说这篇文章其实也是参照了陈世子的那些论述写出来的,不全是学生一个人想的。”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推荐本书,兰岚谢谢您的支持!!

</br>

</br>

154 拜师

楚远泽这话儿刚说出来,倒是让楚悦也是颇感意外,毕竟能得了南山老先生的夸赞也是一份儿荣耀却不想这个孩子居然实话实说,毕竟按照陈墨川的那个傲娇的性子,即便是楚远泽将这篇文章的所有观点都归了自己所有,陈墨川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可是现在楚远泽却是将这份儿荣耀硬生生的推开了去,虽然诚实倒是毕竟南山先生会觉得这个孩子空有个诚实的品性倒是没有太多才华。

不过楚远泽的话儿已经说了出来,一边站着帮楚远泽极力争取机会的楚悦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得了,一会儿还是带着楚远泽去悦来酒楼里吃好吃的压压惊罢了!

南山先生抬眸看向了面前站着的少年,定了定神却是缓缓起身看着他道:“楚二爷,虽然老夫图有些虚名,但是老夫自认为还是有些东西可以教授与你的,南山书院的大门对你敞开着,你随时可以来!”

楚悦猛地看向了南山老先生,她貌似刚才没有听错吧?楚远泽居然被南山老人接纳了去,这个孩子还傻乎乎的站这里不懂得行礼,他知不知道被南山老先生收为门生对他到底有多重要!

楚远泽也是有些呆了,楚悦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手臂,楚远泽这才反应过来忙冲南山老先生跪了下来道:“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楚悦忙从一边的桌子上端了一盏茶递到了楚远泽的手中,楚远泽忙接了过来磕了头奉了茶也便是认在了南山老人的名下。

这一场文渊阁的诗会楚悦和楚远泽这两个最不被看好的人却是出尽了风头,楚家二爷被南山老先生亲自认在了门下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相府。

楚悦也没想到自己傻乎乎的弟弟居然还有这等造化,误打误撞得了这么大机会,她倒是也开心得很还领着楚远泽去看了柳氏,随后在小厨房里做了一桌子菜,楚悦还开了一坛子酒庆祝了一下。

即便是柳氏也是精神了几分,挣扎着陪着一双儿女喝了少半盏的甜酒,随后却是紧紧握着楚悦和楚远泽的手笑道:“为娘最开心的事便是能看着你们姐弟两个如今的样子,和和睦睦互相帮衬着走下去。”

楚悦心头一暖笑道:“娘亲,你且放心,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这世上纵然有不顺心的事,但是人生跌到了低谷便是向上的路!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楚远泽顿时红了眼眶,他现在心情着实的复杂,今天才晓得做人原来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去尝试并不是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闹,如今看着四周人那些羡慕的眼神他顿时觉得心头前所未有的欢喜。

他缓缓起身掀起了袍角却是规规矩矩冲楚悦跪了下来,脸上带着万分郑重的神情。

“泽哥儿,你这是做什么?”楚悦顿时愣怔了一下,忙伸手去扶却被楚远泽避开。

他抬眸看着楚悦道:“姐姐,小弟能有今天的造化便是全仰仗着姐姐,小弟之前是糊涂了的,但是小弟绝对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此间恩情小弟无以为报,请受小弟一拜!”

楚悦心头一暖,不管怎样只要自己身边的人都好起来,她便也是开心得很。

“快起来吧,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以后能好好上进罩着姐姐和娘亲,我这番功夫也算是没有白费了去,”楚悦笑着将楚远泽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姐弟两个正陪着柳氏说话却不想王管家疾步走进了绿漪轩,随后玉翅忙进来回禀道:“主子,老爷让二少爷去一趟书房有话要说。”

柳氏猛地脸色一变,眼底掠过一抹惊慌来:“老爷让泽哥儿过去?这么晚了!”

楚悦倒是唇角微翘晕染出一抹嘲讽笑道:“娘大可不必担心,这一次父亲将泽哥儿叫过去便是好事!能拜在南山老先生名下的青年有几个?咱家泽哥儿算的上一个,父亲夸他还不来及呢。”

她看向了同样有几分慌张的楚远泽笑道:“泽哥儿你但去无妨,记得一点儿,若是父亲问起来你准备春闱的需要些什么,你就说给楚远江什么便给我什么便是!”

楚远泽微微一愣踯躅道:“这样是不是……大哥他比我有才华,自然父亲多看顾他一些。”

“屁!”楚悦爆了句粗口随后盯着楚远泽道:“记得一点,过分的自谦便是蠢的表现,你现在可是南山老先生名下的子弟,冲着这一点儿你在这相府也是占着一份儿的!明白了吗!去争自己该争取的!”

楚远泽倒是心头一顿,眼眸间多了几分郑重,随后同楚悦和柳氏告别随着王管家去了前院,王管家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高大挺拔的少年,暗道楚家这些子弟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也不晓得这些小辈们要在这卧虎藏龙的京城搅动起来多大的风云来,实在是令人觉得感慨万千。

松林阁内,楚远江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明暗不定的晕黄烛光将他的半边脸映照出一个诡异的剪影,他垂首看着今天在文渊阁里自己写的文章,字字珠华却是没有人欣赏,偏偏被那个巧言令色的贱人占了上风。

他微垂着的眉眼间掠过一抹冷冽如霜,一会儿窗前一道黑影闪过,却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半跪在了楚远江的面前道:“主子,已经查清楚了的,二爷曾经喜欢过一个庄子上的女子叫王翠娥,家里只有这一个独女,爷娘都是身子孱弱,近来更是病倒了一个。”

“王翠娥?”楚远江唇角勾起了一个阴森的弧度,骨结分明的手却是微微拂过了自己所写的文章,却是猛地抬手刺啦一声,写着锦绣文章的雪纸被撕碎了去。

“对方两个孱弱的病人,我想你有的是法子。让庄子上一个普通人家破产你更有的是法子,记得一点最好逼着那个丫头自卖为奴替她爹娘看病还债那便是最好的。”

“是,属下明白!”那个半跪着的黑衣人忙起身疾步走出了暖阁。

楚远江抬眸看向了窗外朦胧的月色冷冷笑道:“别躲着了,出来吧!”

一个娇俏的丫头却是从后面的屏风处转了过来,身上的衣衫还有几分凌乱,脸色却是赤红,她娇嗔的躺在了楚远泽的怀前,楚远泽的眉头微微一蹙却又瞬间平复,只是揽着她腰肢的手微微有几分僵硬。

“大少爷这是要对二少爷动手了吗?”女子的声音很是清脆,却又有些冷。

“呵!这还要看看你的本事了,近来你家主子可谓是荣耀至极,一定缺个婢女吧,不若将那个姓王的丫头买进来让你家主子撒撒气儿,毕竟看着楚远泽不顺眼的人可不是我一个,不是吗?”

夜色渐渐深沉了几分,却是将那些不堪一层层的裹住不见端倪。

这些日子楚悦倒是过得舒心得很,如今楚远泽做了南山老先生的门生,郑姨娘稍稍收敛了几分,毕竟是个人都知道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年所遇到的机会远远比她肚子里的娃娃更多一些。

南山先生不比常人,他的门生大多前途不可限量,此番楚远泽也是风头渐起,郑姨娘自然是不敢太过欺负他的娘亲柳氏的,毕竟老爷现在也是看中了楚远泽,郑姨娘即便是再怎么恨不得杀了柳氏娘儿三个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下个月郑氏做相府夫人的时间马上要到了,她身边围满了人在郑氏看来也是不够用的,随后命人在桥头下再买一些丫头进来伺候着。

雪萍带着新买来的丫头齐刷刷跪在了郑氏的面前磕头,郑氏如今身子也沉得厉害,此番半靠在了椅子上不耐烦的扫了一眼眼前的丫头,都是面黄肌瘦死了爷娘老子的,唯独一个丫头倒是比其他的出脱得很,长相清秀,却是在眉眼间带着一股子风情,端得是个美人坯子。

郑姨娘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身后的雪萍却是暗自抽了一口气,随后忙闭了唇不说话了。

如今郑氏越发仰仗这个心腹丫头,听到她这一声抽气倒是眉头微微一挑:“怎么了?”

雪萍定了定神却是凑到了郑氏的耳边低声道:“回主子的话儿,这个丫头奴婢之前好似见过一回。”

“哦?”郑姨娘倒是来了兴趣。

雪萍忙低声道:“那还是之前奴婢偶尔经过柳姨娘的芙蕖院子的时候,彼时奴婢认得的一个芙蕖院的小丫头说的。据说二爷回京的路上喜欢一个庄子上的丫头强行带回到府邸,却惹的二小姐动了真气,姐弟两个倒是因为这件事情闹了起来,后来才惹出来红笺的事情。”

郑姨娘顿时一愣却是看向了面前跪着的满脸凄苦的王翠娥,果然娉娉婷婷的一个纤弱美人,随后眼底略过一抹怨毒来,心头倒是有了计较。

她缓缓亲自将跪在地上的王翠娥扶了起来,脸上倒是挂着几分和颜悦色笑道:“瞧瞧可怜见儿的,若不是遭了难谁还会将自己卖进府里头?”

王翠娥没想到自己到底还是逃不过进相府的命运,只是看着眼前传说中的祥瑞入怀的姨奶奶倒是心头多了几分惧怕。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推荐本书,兰岚谢谢您的支持!!

</br>

</br>

155 偶遇故人

郑姨娘也没有为难她,命雪萍将王翠娥单独带下去梳洗打扮好生对待,吃穿用度倒是比寻常的丫头更好一些,直到三天后,她被郑姨娘单独请到了暖阁里。

王翠娥这些日子在相府里也就是做一些粗使的洒扫营生,主子的内堂她是断然进不去的,只有大丫鬟雪萍一个人管着这些东西。

今儿倒是第一次进了内堂,她的心头却是多了几分忐忑不安来,接着便冲郑姨娘跪了下来磕头行礼。

“起来吧,”郑姨娘端坐在了椅子上,一边的雪萍用一只小银勺子将新鲜的甜瓜挖出来一颗颗果肉放在了白瓷盘子里,随后轻轻喂到了郑姨娘的嘴里。

郑姨娘吞下一颗果肉后看向了面前跪着的王翠娥淡淡问道:“你这不是第一次进相府了吧?”

王翠娥顿时一愣,定了定神还是点了点头。

之前爹爹病死了后欠下了一大笔银子,如今娘亲也病倒了去,她不得不卖身为奴为娘治病,现如今郑姨娘对她还不错她也不隐瞒。

郑姨娘的眸色微微一闪笑道:“之前听说你是被二爷掳进了相府的?”

王翠娥猛地身子微微一颤,之前那场噩梦一样的存在到现在都让她心颤得慌,好在楚二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倒是将她放了回去。

可是楚远泽的那个凶恶的样子,还是让王翠娥心头微微有几分轻颤。

她忙道:“回主子的话儿,彼时二爷确实将奴婢带进了府,不过二小姐是个心善的将奴婢放了出去。”

郑姨娘的唇角微微勾起来一抹嘲讽,却是眸色微微一闪冲一边的雪萍点了点头。

雪萍忙起身将暖阁的门窗掩了上来,屋子里的光线瞬间黯淡了下来,王翠娥不禁微微有些心慌,她之前也晓得大户人家的各种阴毒诡谲的陷阱,她也不想参合其中却不想还是脱不开。

“雪萍!”郑姨娘的声音微微一冷。

雪萍却是拿着一只药包送到了王翠娥的面前,王翠娥下意识的接了过来却是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了正位上的郑氏。

郑姨娘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坐了起来看向了王翠娥一字一顿道:“既然你我主仆二人有缘,我也觉得你这丫头很对我的眼缘,如今倒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王翠娥顿时一愣不晓得自己一个刚进府的丫头能帮主子办什么事情,她忙道:“奴婢但凭主子吩咐!”

郑姨娘微微笑了出来看着王翠娥道:“既如此你便想法子接近二爷将这个东西放进他的茶水里,事成之后你便到我的身边近身伺候,以后我做了相府夫人后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儿。不过你要记得一点儿,如今你是我院子里的人,你娘亲还病着呢,还有楚二爷之前可是欺负过你的人!懂了吗?”

王翠娥顿时瞪大了眼眸不想主子这是要她去给楚二爷下毒,这些日子雪萍也将府里头的那些事情告诉了她,眼前的郑姨娘绝对是得罪不起的。

郑姨娘马上要做相府夫人了,腹中怀着的孩子也是大富大贵的贵人,她若是胆敢违抗了主子怕是死无全尸的,她捏着药包的手微微有几分轻颤。

郑姨娘淡淡笑道:“雪萍!”

雪萍应了一声忙将一袋子散碎银子塞进了王翠娥的怀前低声笑道:“这是主子赏赐你做衣裳的银子,你且拿着!”

王翠娥的身子又是微微一颤,许久才将药包紧紧攥在了手中,郑姨娘的眸色微微一缓笑道:“二爷这些日子在南山书院里,每隔几天便回来看他娘亲,这几天二小姐去了庄子上查账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府里头的人都惧怕楚二小姐的,即便是要对付楚远泽也是挑着楚二小姐不在的时候。

看着王翠娥将药包紧紧攥在了手中,郑姨娘顿时唇角微翘,眼底却是掠过一抹狠辣之色。

她腹中的孩子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楚远泽不是很厉害吗,一次诗会便拜到了南山老先生的门下,可是若是变成了一个死人怕是再不能蹦跶了吧?

她的手狠狠抓着椅子的扶手,柳氏不就是仰仗这个儿子吗,若是这个儿子死了,这个贱人还能嚣张几时?即便是楚悦再怎么厉害终究是要离开楚家嫁人的,到时候看看谁还能护着柳氏这个贱人。

这几年她处处被柳氏压着一个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个机会,她焉能放过她,焉能让她被打倒后还能爬起来?

郑姨娘定定看着王翠娥道:“你下去吧,记得今儿便是二爷回来的日子,二爷虽然胡闹可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是百依百顺的,你有的是机会。”

王翠娥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腔子来,随后却是被雪萍带出了暖阁,正午的阳光浓烈得很,她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楚远泽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南山老先生创办的南山书院里读书准备来年的春闱,毕竟柳氏的身体不好,他也会定期从郊外回来看看自己的娘亲,如今已经到了深秋时分姐姐之前得了父亲给的一个陪嫁的庄子,她如今去了庄子上清查账目去了,还说什么要在庄子上实行新的管理方式,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他是不懂的。

不过自己多看顾一下娘亲,也算是给姐姐帮了一点子忙,他刚骑着马回到了相府,相府的小厮便迎了上来。

“二爷!”

“二小姐回来没有?”楚远泽将马鞭丢在了小厮的怀前,随即大步朝着绿漪轩走去。

之前他也想和父亲提点让娘亲搬回到芙蕖院去住却是被姐姐拦住,让他安心读书其他的事情有她便成,他心头也是对郑姨娘厌恶得很,凭什么有了身孕便这般的欺负他娘。

只是现在他被姐姐磨平了他的棱角和脾气若是放在之前他早就打上门去,让郑氏那个贱人尝尝他的拳脚。

“回二爷的话儿,二小姐还没有回来,估计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小厮林海也是机灵的笑道,“许是庄子上的事儿多了一些,二小姐刚刚接手也有些麻烦要处理的。”

楚远泽点了点头便去了绿漪轩,这些日子可能是自己终于争气了一回,娘亲的病也是好了许多,他看过娘亲后也不敢多待一会儿毕竟娘亲近来经常嗜睡的,他也不想耽搁娘亲休息。

还有眼见着到了春闱的时候了,楚远泽之前还觉得春闱与他来说便是个玩笑,这一次拜在了南山老先生的门下,倒是多了几分信心,此番回来看过柳氏后便到了隔壁自己的小院子,准备拿了书便走。

自从上一次祖母袒护着郑姨娘,让自己娘亲搬出了芙蕖院后,他基本也不想和祖母打照面了。

楚远泽刚拿了书册转出了穿廊准备出府的时候却是迎面撞上了一个穿着粉色裙衫的丫头,那个丫头端着一盘子瓜果低着头走的有几分急切,倒是和楚远泽狠狠撞了上来,顿时手中端着的东西摔到了地上,盘盏也摔了个粉碎。

楚远泽忙伸手将倒在地上的丫头扶了起来,却不想愣怔在了那里,眼前和他撞到了一起的丫头居然是之前被他差点儿收到身边的王翠娥,因为是真的喜欢所以印象尤其的深刻,一眼便认了出来。

“怎么是你?”楚远泽不敢相信的看向了面前惊慌失措的小丫头,随后看着她身上相府奴婢们穿的衣服顿时愣怔在那里,一把抓着她的手腕,“你……”

王翠娥看到楚远泽后也是微微一愣,难不成是她看花了眼不成,这个人之前穿的花里胡哨,神态间也是不太正经的,此番却是穿着青衣布袍,墨色头发用银色缎带束在了脑后,整个人干净利落却又在俊美的眉眼间晕染着几分书香之气。

一时间王翠娥居然心头微微一顿,脸颊却是有几分微红忙将手从楚远泽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冲楚远泽福了福道:“回二爷的话,奴婢爹爹久病后过世了,欠了债,娘亲也是病的厉害,奴婢……奴婢没办法便自卖为奴替娘亲看病!”

“糊涂得很!怎的不来找我?非要将自己卖了?”楚远泽微微有几分心疼,却是一把抓着她的手道,“走,谁买你的,我帮你赎身去!”

王翠娥顿时心头一动,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之色来,随后却是挣脱开了楚远泽的束缚低声道:“二爷,二爷还是不要再闹了的,奴婢在郑姨娘的手下当差,也是习惯了。郑姨娘对奴婢也很好!”

“郑氏?”楚远泽微微一愣,倒是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为什么偏偏卖到了郑姨娘的名下,郑姨娘如今可是和他们几个人水火不容。

楚远泽倒是不敢盲目行事,毕竟郑姨娘的事情还真的是牵扯不清的麻烦事情,他需要等姐姐回来再商议。

可是看着王翠娥,楚远泽到底是心头多了几分柔软,本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丫头的,后来忙着那么事情倒是没有再去纠缠,如今她却是俏生生再一次立在了自己的面前,楚远泽哪里能控制得住自己心头的那一抹悸动。

“罢了,这件事情我们慢慢来,陪我喝杯茶吧!”楚远泽将王翠娥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随后要亲自倒茶给王翠娥喝,却不想被王翠娥抬手挡住了去。

她冲楚远泽笑了笑,只是表情僵硬的厉害,心跳也是加快了几分。

她端着茶盏道:“二爷是主子,哪有主子给奴婢倒茶的,还是奴婢给主子倒茶吧!”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推荐本书,兰岚谢谢您的支持!!

</br>

</br>

156 惊变

盛宠小辣妃正文156惊变王翠娥素手捏着茶盏却是俏生生站在了楚远泽的面前,楚远泽此番看着美艳如花的女子倒是心头微微一动,随后想到这丫头居然将自己卖身为奴,他顿时心头又不舒服了起来。

王翠娥将斟满了茶的茶盏推到了楚远泽的面前,楚远泽一直喜欢着面前的女子此番倒是心情愉悦得很,王翠娥声音清脆的笑道:“二爷,且喝茶吧!”

楚远泽应了一声,但是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自己刚才盯着这个丫头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唐突了,他接过了茶盏端了起来送到了唇边,随后却放了下来看向王翠娥道:“王姑娘,之前是我的错。”

王翠娥顿时楞怔在了那里,楚远泽却是继续道:“之前我经过了庄子的时候看到你的模样一直都难以忘怀,那个时候许是不懂事所以做了很多的错事。这些日子我也是想明白了,人生而为人就应该对得起披的这张人皮。之前我将你强行掳进了相府真的是错了,错的离谱。”

楚远泽看向王翠娥的眸子里倒是晕染着万分的真诚,看在王翠娥的眼底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一直认为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无恶不作的浪荡子弟,可是现在看来倒是不像是那么回事,他的心头顿时晕染出了一阵阵的纠结之情。

楚远泽顿了顿话头看着王翠娥道:“如今你自卖为奴进了相府,说起来也是我的责任,当初我姐姐将你送回去的时候我倒是再没有关心你的死活,却不想让你落在了此种地步,也着实的怪我。”

“二爷!”王翠娥不禁低呼了出来,楚远泽越是如此说她越是内心矛盾到了极点,不晓的该如何做,如何面对。

眼前的楚远泽和她之前心目中的楚二爷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一切都变得那般的陌生,让她不知道该是如何应对。

楚远泽说罢却是缓缓起身冲王翠娥躬下了身子,倒是将一边站着的王翠娥狠狠吓了一跳,她也就是庄子上的一个寻常女子,现在进了相府也只是卖身为奴的婢子,哪里能当得起出楚二爷这般的对待。

“二爷,二爷不必如此!”王翠娥忙侧过了身体避开楚远泽的这个诚恳的道歉,心头乱成了一团乱麻。

楚远泽随后走到了一个书架子前,从书架上取下来一个盒子送到了王翠娥的面前道:“王姑娘,实不相瞒郑姨娘和我娘如今已经是形同水火,我也不好现在将你从她的身边赎出来,但是我姐姐是个顶厉害的人,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楚远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王翠娥道:“这个盒子里放着一些银票你且收下,若是还缺银子你且告诉我,这些你先拿去应急。纵然府里头给了你月例银子但是你娘亲的病若是想要根治的话也需要花些银子的,怕是你手头的那不够。”

王翠娥顿时楞怔在了那里,她从来没有想过之前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居然会有这般温柔的一面,一时间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楚远泽将盒子强行塞进了王翠娥的手中,随后看着她笑道:“你暂且忍耐几天,等我姐姐回来后我们一起想办法将你从郑氏的身边带出来。对了,这些日子天冷你多穿一些。”

楚远泽之前做纨绔子弟的时候,说话素来是混话颇多,此番让他说这么多的正常话儿,他倒是显得有几分笨拙和木讷,一时间微微有几分尴尬,随后定了定话头坐了下来冲王翠娥笑道:“你且坐着吧,这样站着倒是显得生分了。”

他接着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盏凑到了唇边,刚才说了那么多的居然有几分口渴,刚要扬起头饮下却不想迎面一道劲风袭来,随即他手中端着的茶盏一下子被王翠娥扫落在地上。

茶盏的里的茶水也是泼在了地上,一看便是下了毒的,楚远泽顿时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猛地抬眸看向了王翠娥。

“你?!”楚远泽不想再一次见这个丫头,她居然存着几分要杀他的心思,怪不得之前一直冷淡他的丫头此番见了他却也是对他陪着几分笑脸。

她居然要杀了他?楚远泽的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倒是额头瞬间渗出汗珠来。

“二爷!”王翠娥猛地跪在了地上,顿时哭了出来。

她之前虽然恨着这个纨绔子弟,恨他将她绑到了相府里,可是二小姐将她放了回去后她也就不恨了,但是现在却是被郑姨娘逼迫的没有办法这才做出了这种糊涂事。

如今楚远泽变成了这么好的人,她哪里还能将这个人杀了去,到底是绷不住将郑姨娘逼迫她的那些话全部说了出来,此番跪在了地上只等楚远泽将她处置了。

她抬眸哭诉道:“二爷尽管处置奴婢,只是请二爷绕过奴婢的娘亲。我娘是无辜的,二爷千万不要迁怒与她,奴婢这边给二爷磕头了。”

渐渐到了正午,蝉鸣声一声声的响彻了云霄,楚远泽的心头却是压着一阵阵的怒意。这个郑姨娘着实的欺人太甚,若是别的倒也罢了,居然要来杀他?

他楚远泽如今虽然被姐姐教导的乖巧了一点,可是哪里是个被人欺负到此种地步的人,楚远泽的眉眼间瞬间晕染着一抹寒霜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郑氏这个贱人着实的欺人太甚!”

王翠娥看着眼前身上陡然晕染着一抹杀意的男子顿时心头微微一颤,之前的那个楚远泽倒是回来了,可是她的心头更加慌了几分。

她本就是个庄子上来的女子,世家的这些弯弯绕绕虽然听说过到底是没有经见过,一个让她杀人,一个却又这般温柔相待,她除了坦白之外好似没有别的办法。

楚远泽到底是年轻气盛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之前郑姨娘欺负他的娘亲将他的娘亲从自己的院子赶了出来,接着皇帝颁下来的圣旨更是让她嚣张了起来,本来娘亲下个月初便要抬了平妻的,却不想又是这个郑氏从中作梗。

这些倒也罢了,娘亲没地方住便住在了姐姐的院子里,这还方便姐姐照顾娘亲,不做平妻也罢了,反正娘亲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

可是现在郑氏居然要杀了他,若是他死了他的娘亲和姐姐定然会被逼疯了去,郑氏这是赶尽杀绝啊!

楚远泽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恨意,随后一脚踹开来院子的门朝着外面便冲了出去。

屋子里的王翠娥倒是吓傻了去,本来以为二爷会处罚自己的却不想此番冲了出去,看似是去找郑氏算账了的。

绿倚轩的两个大丫头,玉翅跟着二小姐去了庄子上查账去了,红笺留了下来专门和张妈一起伺候柳氏,可是今儿偏巧红笺出去帮柳氏抓药去了。

柳氏的药方都是云海和尚亲自写药方子,红笺和张妈两个人拿着药方子抓药,楚二小姐之前吩咐过除了红笺和张妈任何人都不能经手柳氏的药方子。

此时红笺不在,张妈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后面园子里采摘药引子,院子里除了几个不顶用的丫鬟外没有一个能做得了主的。

偏生柳氏已经睡下了,之前二小姐说不管什么哪怕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让柳氏知道,柳氏的病经不住吓唬会闹出大乱子的。

故而楚远泽冲了出去的时候,整个院子顿时乱成了一团饶是没有一个人能阻拦得住他,王翠娥也是慌了神,整个人缩在了墙角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午后芙蕖院里秋荷开的正好看,池子里水汽蔓延,倒是越发衬托出池子里的那一抹清凉,毕竟秋后还是带着几分燥热的。

郑姨娘此时躺在了池子边的水榭里歇着,毕竟有了身孕还有几分嗜睡,一边的小丫头轻轻摇晃着折扇,整个水榭显得静谧的很。

突然院子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丫鬟婆子们的尖叫声,接着身材高大的楚远泽的手中擎着一柄剑冲进了郑姨娘歇着的水榭中。

帮着郑姨娘打着折扇的小丫头顿时尖叫着跑开了去,刚刚惊醒的郑姨娘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却被楚远泽一把擎着脖子从软榻上拽了起来。

“你个贱人!想杀我是也不是!今儿爷爷给你杀!给你杀!”楚远泽手中的剑锋抵了过去,四周婢女们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整个院落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二爷杀了人啦!二爷杀人啦!!”

纷乱的脚步声一直传到了绿倚轩,绿倚轩的丫头们哪里还敢瞒着柳氏,也分不清真真假假冲进了柳氏的暖阁中。

“姨娘,姨娘!二爷杀人啦!杀人啦!”

“你们……你们说什么?”柳氏猛地惊醒了过来。

一个粗使丫头却是声音分外的嘹亮高声喊道:“二爷将郑姨娘刚刚杀了去!”

柳氏顿时脸色一白,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鼻子耳孔也是出了血,得了消息的张妈疾步进来一记耳光扇在了那个大喊大叫的丫鬟脸上,:“你胡说什么!”

”姨娘!姨娘!“她忙奔到了柳氏的面前,却是脸色吓得煞白这一次怕是姨娘抗不过去了。

157 最后一面

盛宠小辣妃正文157最后一面京城郊外的庄子上,夜色越发浓烈了几分,庄子最北面的正院却还是烛光闪耀。

“主子,喝点儿汤补补身子吧,”玉翅将煲好的汤端到了楚悦的书房里,这些天主子都在庄子上忙碌个不停。

毕竟这是准备给主子做嫁妆的庄子,主子从老爷的手中拿到文契后就开始处理庄子上的事务。

这庄子也算是楚家较为重要的产业之一,庄子里的人都是相府派出来的老人了,一个个自然是端着架子,欺负自家主子是个年轻姑娘处处刁难。

却不想主子一通整顿下来,这些人倒是一个个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只是陈年的账目很多,自家主子已经连着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了,不停的翻看着这些账目,倒是瘦了几分她忙端了汤进来。

楚悦看着面前高高堆起来的账册,好不容易才清理出一点眉目,主要是生存在这个时代没有钱是办不成事情的。

现在弟弟虽然拜在了南山老人的门下,可是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眼见着郑姨娘在相府做大,他们娘儿三个若是没有一个自己的来钱处,以后的日子倒是也难过得很。

如今好不容易从楚修凡的手里弄出来这么一个庄子,若是经营好了,便是自己的小金库。

对付那些刁奴楚悦有的是办法可是对付这种账册她还是稍稍觉得困难了几分,如今终于整理得差不多了该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了。

她接过了玉翅递过来的瓷盅扬起头将煨好的鸡汤灌下一口顿时觉得精神头也清爽了不少,笑道:”你这丫头炖汤的手艺着实的不错,以后不知道那个有福气的能娶了你!”

玉翅脸色微微一红嗔怪道:”主子切莫拿奴婢开玩笑,奴婢就跟着主子,伺候主子的一辈子。”

楚悦一顿心头微微一暖,刚要说什么却不想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朝着她的书房狂奔了过来。

楚悦猛地一愣这大半夜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居然闹得动劲儿这么大,她还没有来得及让玉翅出去瞧瞧是个什么意思,却不想书房大门已经被一个之前楚悦重用了起来的小厮一把推开。

”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那个小厮叫顺子,十七八岁的年纪此时却是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倒是将楚悦狠狠吓了一跳。

”什么不好了?别忙着哭快说?!“楚悦心头咯噔一声,一股子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

顺子却是跪在了楚悦的面前大哭了出来道:”二少爷和郑姨娘在芙蕖院的水榭吵了起来,二爷一怒之下将郑姨娘给杀了!咱家姨娘得到了信儿也……也惊着了,后来张妈请了大夫却是不行了的,鼻子耳朵也出了血,已经不行了的,呜呜呜……主子快回去看看吧……呜呜呜……”

楚悦只觉得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一片,猛地冲出了书房却是拉过了之前小厮骑的那一匹马儿翻身上马,瞬间没入了夜色中。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玉翅也是惊呆了去,如今郑姨娘刚刚得了圣旨,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白鹤入怀的祥瑞之征兆,却是被二爷给杀了,这可是一尸两命的事儿。

纵然是楚远泽拜在了南山老先生的名下,但是这一出子出来却是大理寺的死牢那是逃不过的,她当下稳住了心神却是一把将一边已经吓呆了的顺子推出了门喊道:“不要傻站着啊,主子已经连着几夜没有好好睡了,现在骑着马儿又走的是夜道别出了什么事儿!快去找人跟上啊!”

顺子忙反应了过来,抹了一把眼泪忙狂奔了出去,吩咐了几个庄丁乘马儿去追二小姐,庄子虽然在京郊倒是距离京城也有一段儿距离,即便是骑着马儿走也可能到了明天早上了。

四周的风呼啸而过,剐蹭着楚悦的脸颊生疼,她紧紧抓着缰绳虽然已经泪流满面可是也仅仅是留下来一抹冰冷的痕迹,她的眼睛似乎要着了火。

本以为一切都算计的好好地,却不想还是没有算计过那帮畜生!

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若非发生了什么事情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府里头杀人的事情,偏偏这个人晓得娘亲的病不能受惊,最忌讳的便是大喜大悲,此番怕是凶多吉少了。

楚悦出来的急都没有穿一件大氅,深秋时间夜晚行走在山道上着实得冷得慌,她的一颗心也随着这冰冷的夜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顺子一定是红笺派过来传递消息的,可见这件事情也就是今日中午发生的,她只希望自己再快一点,快一点,不要让她的心头留着遗憾。

天色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楚悦骑着的马儿已经有几分摇摇欲坠,城门刚刚打开一半儿,楚悦却是风一样的冲了进去倒是将看守城门的护卫狠狠吓了一跳。

虽然顺子骑过来的马儿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但是依然架不住楚悦连夜奔驰,冲进了城门后却是一个跄踉将楚悦狠狠甩了出去。

饶是楚悦生出了几分急智向前翻滚了出去没有受太重的伤,却还是将头擦着沿街铺面的墙角裂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倒是红了她的半边脸。

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却是五城兵马司的骑兵出来巡逻,为首的便是因为之前在蟠龙山丢了脸面比较低调的谢长安,他倒是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身天青色裙衫冲了进来的楚悦,现在他见了这个女人居然是想要下意识的躲开了去,却不想看到这个女人狠狠摔了出去,半边脸都是血显然是摔的不轻。

谢长安鬼使神差的居然勒紧了马缰停了下来,却不想楚悦猛地朝着他狂奔了过来,她此时连眼眸都是赤红色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抬眸第一次看着他哀求道:“谢公子借我马儿用一下!”

她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轻颤倒是让谢长安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他忙翻身下马将马缰递给楚悦的时候,自己都被自己的动作给惊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帮助这个死女人?

楚悦道了声谢,却是翻上了谢长安的马调转马头朝着相府狂奔而去,不多时顺子也带着一队人冲进了城门,谢长安站在那里看着楚悦远去的背影倒是微微有几分愣怔。

一边的属下也下了马凑到了谢长安的跟前低声道:“谢统领,听闻楚二爷杀了相府的郑姨娘。”

谢长安眉头微微一挑:“便是那个祥瑞入怀的姨娘?”

“可不是嘛,而且还是皇上下旨要做相府正室夫人的姨娘!好得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楚二爷这一遭怕是背的事弑母的重罪那是要被凌迟处死的!”

谢长安的眉头微微一蹙,这一次楚二爷错的实在是太离谱,怕是楚悦这个女人这一遭没有回天之力了。

相府此时早已经乱了去,相爷已经将大义灭亲将自己的儿子亲自送到了皇上面前谢罪,毕竟大周朝难得出一次祥瑞,郑姨娘之死已经不是相府的事情而是令皇上震怒不已的事情了。

楚修凡亲自去族谱将楚远泽除了名,将他赶出了相府,此番楚远泽没有了家族的庇护已经被下到了死牢里,幸亏还有南山老先生的一点子薄面,此番倒是没有立即处死了楚远泽。

郑姨娘的尸体被抬到了正厅刚刚设立的灵堂里,因为是一尸两命的惨案,盘龙寺的四十九个僧人也来了相府要做够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超度冤魂才能抱着家宅平安。

楚老夫人也是彻底病倒了去,楚钰和楚远江不得不出来主持中馈和府里头的庶务,却是没有一个人关心绿漪轩的柳氏。

楚悦骑着马儿冲进了相府的时候,四周的人顿时齐刷刷看向了二小姐,这一次二小姐纵然是再怎么聪明凌厉也是翻不过这一次的劫难的。

“二小姐,二小姐,”王管家得了二小姐回府的消息后急忙赶了过来手中却是拿着一件白色的孝袍道,“二小姐,老爷请二小姐去正厅!夫人和小少爷的棺椁停在了正厅!”

楚悦微微一顿,随后醒悟过来,一定是楚修凡为了平息皇上的震怒将郑姨娘的位分在她死了以后抬了起来,变成了正室夫人!

可是去他娘的正室夫人吧!楚悦一把推开了王管家,将他手中的白色孝袍也一并丢到了地上,却是大步朝着绿漪轩狂奔了过去。

刚走到了绿漪轩的院子门口便听到里面丫鬟婆子们的哭泣声,她心头一紧冲了进去。

“主子回来了!主子回来了!!”绿漪轩的人顿时有了主心骨,却更是哭了出来,终于把二小姐给盼了回来。、

红笺和张妈都跪在了门口处,两个人的眼底带着一阵阵的绝望,主子将姨娘留给了她们却是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她们恨不得杀了自己。

云海之前被红笺托人请了过来,此时迎着楚悦走了出来却是脸色掠过一抹遗憾摇了摇头低声道:“急怒攻心,七窍出血,天王老子也救不活,血参也没用,两根血参都用上了也能吊着最后一口气等你回来!去看看吧!”

“嗯!”楚悦的嗓子哽的说不出话来,随后朝着床榻上那个瘦弱的女人一步步走了过去。

158 柳氏之死

盛宠小辣妃正文158柳氏之死绿漪轩一片死寂,偶尔传来一两声奴婢们压抑着的哭声,虽然柳氏之前也是爱占小便宜的人,但是对待下人倒也是没有那么的苛刻,如今人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一个个倒是纷纷念叨起了柳氏的好,越发的悲痛了几分。

楚悦轻轻的朝着柳氏躺着的床榻缓缓走了过去,远远便看到了那个瘦弱至极的身影躺在了床榻上,却是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娘!”楚悦的声音压着几分轻颤,缓缓跪在了柳氏的面前。

柳氏脸色已经如同白纸,身子也是颤抖得厉害,听到了女儿熟悉的声音忙转过了脸,缓缓抬起了枯瘦如柴的手却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拿到了半空却是再也握不住自己女儿的手。

楚悦的心头狠狠一颤,忙一把抓着柳氏的手紧紧握着低声笑了出来道:“娘,我回来了,娘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娘就不要害怕!”

柳氏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张了张唇声音却是微弱的听不太清楚,楚悦忙俯身将耳朵凑了过去。

柳氏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此番便是绷着最后一口气,她拼命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头微微扬了起来想要抬起却还是终究松了下来一字一顿道:“悦丫头,照顾好你弟弟,离开……离开楚家!娘亲……”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去,似乎像是梦语一样飘渺。

“娘亲对不住你……”

随即绿漪轩却是陷入了一片宁静中,柳氏拼尽了全力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对她的一声歉疚。

“娘,我知道了,娘,我……其实骗了你的,我不是你的女儿……可是现在我是你的女儿了……永远永远都不会更改……不会……”

楚悦紧紧抓着柳氏渐渐冰凉的手,低声一遍遍的低喃着,四周的人却是不知道二小姐在说什么,只是柳氏已经去了,二小姐却是疯魔了一般的紧紧抓着柳氏的手不放,硬生生的低语说着她们都听不懂的话,倒是将这些人吓坏了。

“主子,主子不要这样,呜呜呜……主子不要这样……你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啊!主子!”玉翅跪在了楚悦的身后痛哭不已。

“是啊,主子不要这样,主子你千万不要太难过了去,人死不能复生,姨娘的后事还得主子主持操办着,主子一定要保重啊!”

四周的人都是被楚悦的样子狠狠吓到了,一声声的劝解着,之前虽然主子和姨娘的关系是亲生母女却也是淡淡的,但是这些日子主子对姨娘是个什么样的,四周的人哪里不清楚。

如今看着二小姐的那个样子都是心疼得很忙劝慰着。

此时楚修凡却是铁青着脸立在了正厅临时搭建起来的灵堂前,他也没想到短短的一个中午便是酿成了这么大的祸患,之前泽哥儿拜在了南山老先生的门下,他倒是也高看了这个孩子几眼,却不想居然是这般的畜生。

可是他也问了芙蕖院里当时在水榭里伺候的那个打着扇子的小丫头,不管问了几次小丫头都是一口咬定亲眼看着二爷用剑刺进了郑姨娘的肚子。

但是楚远泽那个小畜生却说他和郑姨娘讨说法,郑姨娘派了丫头王翠娥要杀他,他是一时间冲动提着剑去找郑姨娘理论但是绝对没有动手杀人,后来他便转身离开了水榭不多时却传出了郑姨娘被人用剑锋刺穿了肚子一尸两命的惨呼声。

这个话儿如今着实的说不清楚了,到现在都成了一桩公案,但是不管怎么样楚远泽提着剑冲进了水榭杀了郑姨娘这件事情已经是被坐实了去,整个相府几乎一半儿伺候的人都看到了那天中午二爷怒气冲冲提着剑冲进了芙蕖院郑姨娘歇息的水榭中。

如今皇上已经震怒将楚修凡请进了宫里头,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若不是这是相府内宅的事情,此番说不定都将楚修凡的相位也夺了去。

楚修凡越想也是怕得慌,随后便是大义灭亲亲自将自己的儿子送进了死牢中,还断了与楚远泽的父子恩义。

此时他只想着能将郑姨娘厚葬了,还准备给她肚子里的未出生便夭折了的儿子立碑,希望能平息承平帝的怒意。却不想整个相府上下的人都来给郑姨娘母子跪着烧纸,唯独楚悦这个丫头却是连正堂也不过来,倒是去后面看那个半死不活的柳氏去了。

他能让柳氏活到了现在已经是她天大的福分了,现在却是处处和他拿乔作样,如今更是撺掇着自己的儿子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这一次他倒是好好找她算账才是。

“二小姐呢?”楚修凡的脸色沉到了底,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他分外的恼怒。

一边的王管家忙躬身行礼道:“回老爷的话儿,二小姐去看柳姨娘去了!”

“混账东西!那个贱人将相府害的还不够惨吗?看她做什么?你去将二小姐请过来给夫人和小公子上香祭拜!”楚修凡顿时脸色沉到了底。

却不想他的话音刚落绿漪轩那边传来了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随后绿漪轩那边的人已经急匆匆走了过来。

“老爷!老爷!柳姨娘过世了!”

楚修凡猛地一愣,一边跪在灵堂上烧纸钱的楚钰和楚远江却是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个人同时微垂着眉眼,楚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淡淡的嘲讽。

呵!楚悦啊楚悦这一次看你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如今你倒是再和我斗啊!害的自己的娘亲也丢了性命!

楚修凡也是没想到柳氏居然这么快就死了,这些日子他从来没有去过柳氏那边看过她一眼,自然想不到柳氏居然连这么一点子毒都扛不住的,他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悦丫头指不定要和他怎么闹呢,之前他还能用柳氏牵制楚悦一下,如今怕是这相府之内再没有能牵制楚悦的东西了,之前他让楚悦帮他办的的事情怕是不好让这个丫头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泽哥儿这一次整出来这么一件事情后,以后怕是楚悦也在相府呆不下去了,若是如此她和永宁候府的亲事指不定还能不能成?赐婚是赐婚了,但是永宁候府估计不会让自己的这个女儿有好果子吃,如此她已经是一枚废棋了。

“死了便死了,如今先忙正室夫人的丧事,去请二小姐来给夫人和小公子上香磕头!”

王管家也是微微一愣,总觉得老爷这样做是不是太无情了一些。毕竟之前府里头内内外外的庶务都是柳姨娘在打理操持,虽然没有什么功劳倒是也没有错处。

如今柳姨娘尸骨未寒,老爷便是这般的薄凉,怕是会让二小姐抓狂了去。

二小姐是那种没事儿也要整出三分事儿的人,此番哪里肯听老爷的话,但是老爷下令他也不敢忤逆了去,忙转身朝着绿漪轩走去。

不多时却是神情古怪的回来禀告楚修凡道:“回相爷的话儿,二小姐说一会子便来,先请了人去街上买棺木去了。”

楚修凡冷冷道:“来人,将二小姐抓来!府里头这么大的事情她躲着终究不是办法!柳氏的尸体不急着入殓,先送到后院的柴房里去!”

王管家心头咯噔一声,老爷这是怎么的了,似乎倒是恨上了柳氏,虽然这件事情是二爷不对可是这么恨着柳氏连她的尸骨也不放过,有些过分了去。

不过主子的意思,他一个做下人哪里能反驳忙躬身行礼道:“是,相爷!”

人人都晓得楚二小姐的厉害,老爷所谓的抓还真的是用上了抓这个字眼儿,他忙带着府里头的那些护卫再一次朝着绿漪轩走去。

却不想护卫们刚刚到了绿漪轩准备强行将楚悦带到了前院的灵堂里来却不想楚悦此番早已经换了一身白衣,头发的发髻也打散了去,她随后用一条白色缎带将头发束在了脑后。

此番缓缓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眼眸赤红,脸色沉郁至极,像是从地狱里归来的厉鬼,让那些护卫甚至是见多识广的王管家也是狠狠心头一惊。

楚悦勉强站定在了这些人的面前,她连着几天在庄子上查账,接着便是连夜狂奔,如今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寻常的女子早已经撑不住了去,她此时却像是极北之地的那一株耸立在天地间的胡杨,带着几分从不妥协的凌厉和倔强之色。

王管家看着眼前的女子倒是心头微微一颤随后缓缓行礼道:“二小姐,相爷请您去一趟正厅的灵堂,依着老奴的意思,二小姐好得也去应付一下,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

王管家也是看着二小姐的样子有几分怕得慌,忙将这个话传的和软了几分道:“姨娘的事情,二小姐也不必太过难过,你说这人也是,怎么好端端的说没就没了呢!二小姐节哀顺变!还有姨娘……”

他实在是不知带该如何传这个话儿,毕竟不设灵堂祭拜倒也罢了,毕竟是个妾室,可是将人家刚死了的娘送到了后面的柴房里停着,不太合适啊!

王管家顿了顿话头还是说了出去道:“相爷还说将姨娘的尸体暂且停在了后院的那些闲置的柴房里,到时候相爷可能自有安排!”

“不必!”楚悦微微发红的眼眸掠过一抹杀意淡淡道,“多谢王管家传话儿,我也正好有些事情要和爹爹……好好算一算!”

159 自绝

盛宠小辣妃正文159自绝“老爷!老爷!二小姐来了!”王管家总觉得二小姐有几分不对头忙提前来楚修凡坐在的正厅回禀,毕竟郑姨娘母子的灵堂也是设在了正厅里,人来人往吊唁的人也是很多,若是二小姐杀老爷一个措手不及的话,老爷倒是也丢面子得很。

楚修凡此时坐在了灵堂前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却不想王管家惊慌失措的赶了过来,他猛地抬眸看向了跟在王管家身后的楚悦,顿时眉头微微一蹙。

楚悦此番一袭白衣胜雪,头上戴着重孝,却是脸上晕染着一抹令人陌生的诡异平静,只是那双眼眸却是红的可怕,像是要吞噬万千世界的兽。

楚修凡看到了这个样子的楚悦倒是心头难得有几分慌乱,面前这个丫头的样子绝对不像是给郑姨娘来烧纸祭奠的样子。

他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掌微微紧了几分,楚悦却是缓缓朝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一边跪着给郑姨娘烧纸钱的楚钰和楚远江也是眸色一闪,两个人手中烧纸的动作微微一缓倒是不知道这个女人这一次还能蹦跶出来一个什么花样儿来?

楚悦脚下的步子停在了楚修凡的面前,却是没有躬身行礼,目光沉静如古井里的水,寒彻心骨。

楚修凡的眉头一蹙淡淡道:“悦丫头既然来了,便先给你母亲上香行礼便罢!”

四周的人也是齐刷刷的看向了楚悦,所有的人都是屏住了呼吸,也不知道相爷和二小姐到底要闹到了什么地步。

楚悦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楚修凡,眸色间的冷冽让楚修凡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头悸动。

楚修凡终于有几分恼了,被自己的女儿这般看着饶是谁也招架不住的,他看着楚悦沉下了声音道:“悦儿,休得无礼!还不快去给你母亲和你弟弟上香,死者为大,这么个规矩也不懂,谁将你教成了这个样子的?”

楚悦明白楚修凡的意思不就是嫌弃柳氏没有将她教导好,人已经死了,他还是这般的薄情,丝毫不问问自己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甚至连她的尸身都要丢到后院的柴房里去。

楚悦藏在宽阔袖间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她扬起下巴抬眸冷冷盯视着楚修凡却是一字一顿问了出来。

“悦儿只有一个母亲,悦儿的母亲刚刚过世,我已经给母亲设了灵堂自然会上香祭拜的!”

“放肆!你若是再如此胡搅蛮缠便滚出我的相府,就当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女!”楚修凡实在是不想和这个丫头搅合,对于这样一个处处和他作对,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女儿他已经没有丝毫的耐心了。

“父亲,”楚悦根本不理会楚修凡的愤怒,掩藏着重重失望和愤怒的脸色更是沉静如水,她定定看着楚修凡道,“在父亲赶女儿离开相府前,女儿只想问父亲两个问题!”

楚修凡被楚悦气的有些头疼,他现在对这个丫头的忍耐实在是已经到了极限。

楚悦也不等楚修凡跟她发作却是将她想要问的问题抛了出来道:“第一个问题,弟弟是不是父亲亲自送进了大理寺的死牢里的?”

她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轻颤缓缓道:“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姑且不说现在他已经变好了许多还拜在了南山老先生的名下,即便是之前他还是那个浪荡子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胆子敢真的杀一个人,何况还是府里头怀着孩子的姨娘,定时郑姨娘做了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激怒了他,但是即便如此泽哥儿杀人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相信!我只是想问在是非曲直还没有公论的时候,父亲是不是一口咬定了人就是泽哥儿杀的,并且你亲自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进了死牢?”

楚修凡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楚悦的问话句句落地有声,令人根本没有办法应付,他当初却是觉得泽哥儿不可能杀人,但是现在皇上逼迫得紧,况且又是柳氏生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长进便将他推了出去。

“你胡说些什么?让你给你母亲磕头罢了,你提那个小畜生做什么?”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闪,眼底却是掠过一抹冷冽淡淡笑道:“父亲这便是默认了吧?罢了,我再问第二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娘亲动过半分真心?”

楚悦的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后,四周的人都是微微一愣,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怎么问起来这么奇怪的问题,这样的场合谈论这些着实的有几分可笑和怪异。

楚修凡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楚悦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他一时间有几分被羞辱了的感觉,沉着声音道:“来人!请二小姐给夫人下跪上香!”

楚修凡这便是动了真气,今儿他就不信治不了这个丫头,先将她按着跪倒在了灵堂前上了香,烧了纸走个过场后然后再将她关起来,对外便说是楚二小姐丧母后悲伤过度精神不济,先关个几年磨磨她的性子再说。

“不必!”楚悦冷冷扫了一眼四周围过来的身材健壮的粗使婆子们,却是抬眸看着楚修凡道:“悦儿说过悦儿的娘亲只有一个,平白出来的母亲悦儿是断然不能认的,悦儿凭什么要给棺材里这个恶毒的女人上香?!”

楚修凡倒是气笑了去看着楚悦冷冷道:“你说凭什么?就凭你是我相府的二小姐,是我楚修凡的女儿!”

“如果不是呢!”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楚修凡,声音却是拔高了几分调子。

楚修凡倒是没有反应过来楚悦说的话儿,一下子愣怔在了那里。

楚悦却是环视了四周一眼抬高了几分声调道:“今儿这个地方比较热闹,平日里凑不齐的人一个个都是聚集在了这里,有楚家的族老们叔叔们,有楚家的各房各院的亲戚们,还有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小女子先给各位磕个头,一会儿请各位给小女子做个见证便罢!”

楚修凡顿时向后退开一步,不知道楚悦到底在发什么神经,难不成还嫌弃相府不够乱的吗?还嫌弃楚家现在事情不够多吗?

却不想楚悦倒是真的冲着四周的人跪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四周的人顿时向后闪避开来,无缘无故的他们还真的是受不起楚二小姐的这一跪。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楚修凡的声音也是夹杂着万千的愤怒,“来人,先送二小姐回院子里去,她怕是疯魔了吧?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父亲!”楚悦缓缓起身打断了楚修凡的恼羞成怒,看向了他的眼神却是更加的平静,只是这一份儿平静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一抹死寂,令人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发颤。

楚悦的声音却是清晰得很一字一顿缓缓道:“听闻我大周朝的世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犯了大错儿的子弟会被世家赶出家族,从族谱里除名活着没有依靠,死后成了孤魂野鬼,连自家的祖坟也进不去。”

楚修凡不晓得楚悦说这些做什么,四周的人也是有几分发懵,不知道楚悦到底是在说什么。

楚悦顿了顿话头继续道:“只是世家将这样的子弟驱逐出家族的时候会写个文契并且昭告天下,既然是断了关系便是断得干干净净的,那个被开除出家族的子弟会和自己的家主在堂前当着族人的面儿三击掌,击掌过后恩以断绝,从此形同陌路!”

楚修凡顿时心头狠狠一跳,怔忪的看向了面前的楚悦,似乎是觉察出几分不一样的气氛。

楚悦却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掌心朝着楚修凡的方向伸了出去缓缓道:“悦儿在楚家的这些日子里,大逆不道的事情做了很多,将父亲也气的够呛,如今女儿请求自出家门从此以后永不踏进相府半步!”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楚二小姐这是要自裁吗?她一个女儿家没有家族的庇护那可是人人都能踩她一脚的,之前她有着相府二小姐的身份,人人都忌惮她的这个身份,若是没有这个身份便是真的和普普通通的百姓也没有什么两样。

不,她若是被楚家赶出去甚至连普通百姓人家出来的女孩子都不如,好得人家也是有家的,她却是连个家都没有了,这不是自绝与世是什么?

况且大周朝以孝道立天下,这样的离经叛道的行为绝对是大不孝,以后必然会背着无边无尽的骂名,怕是和永宁候府的亲事也会黄了的,说不定这辈子都没人敢娶她!

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疯了,一直传言说楚二小姐疯了,现在看起来是真的疯魔了。

楚修凡顿时气的哆嗦,心头却也是发了狠,他早就觉得楚悦这个丫头就是个祸害,如今她自己提出来也别怪他这个做父亲的无情。

“父亲,”楚悦却是继续道,“女儿离开的时候只有两个请求!这两个请求父亲应该都会答应!”

她定定看着楚修凡道:“其一,便是楚家我什么东西都不带走,即便是父亲之前给我的那个庄子我虽然整理出了账目但是也不带走。”

楚悦心头一痛,她再也没有办法要那个庄子,正是因为忙着这个庄子的事情,她才离开相府却不想闹出了这般的大事,她不能面对。

她看着楚修凡道:“我不带走楚家的一分一毫的利,我只带走我娘亲的尸体!其二……”

160 娘,回家啦!

盛宠小辣妃正文160娘,回家啦!楚悦冷冷看着楚修凡一字一顿道:“其二便是女儿还想请父亲将泽哥儿从楚家的族谱里除名,让泽哥儿以后永远不得踏进楚家半步。”

楚悦的话音刚落四周的人顿时惊呆了去,楚悦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她自己请求自绝与楚家也就罢了,却不想连着自己的弟弟也要从楚家祖宗的族谱里除名,哪里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可是现在楚远泽做下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若是被从祖宗族谱里除名也是正常不过的。

楚修凡也是微微一愣,之前将自己的小儿子推了出去帮自己挡着来自于承平帝的怒火,倒是没有真的想到要将这个儿子从族谱上除名的。

虽然泽哥儿已经下了死牢即便是死了也能埋进楚家的祖坟里,可是现在楚悦这么一提他倒是有些愣怔了。

楚悦看着楚修凡眼底一晃而过的算计,心头微微一痛越发替自己娘亲觉得不值当,她的娘亲眼睛瞎了不成到底看上了一个什么货色啊?

这个男人考虑的只是他自己的名誉和楚家的那点子可怜的荣誉,还有他自己的那条命吧?楚悦想到这里觉得她带着弟弟一起离开楚家这个魔窟,离开楚修凡这个无情无义的爹也不算什么吧?

楚悦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冷冷笑了出来看着楚修凡道:“爹爹其实不必考虑,既然在爹爹的眼里泽哥儿犯下了这么大的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爹爹也不想要他这个不孝子了吧?”

楚悦的话头顿了顿缓缓道:“况且弟弟如今犯下的罪行便是皇上也是龙颜震怒,若是此时将泽哥儿从楚家的族谱里除名,楚家也不会被泽哥儿牵连。毕竟这个案子现在在大理寺手里,以后怎么断还是个未知数,若是被爹爹的政敌利用做了文章,到时候连累了楚家也是在所难免的。”

楚悦这个咋咋呼呼的话刚一出口,楚修凡顿时心头一震,一双冰冰冷无情的眼眸倒是微微眯了起来。

楚悦说的这些推测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现在想看着他楚修凡倒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也毕竟楚远泽是他楚修凡的儿子,这一颗毒瘤若是不尽早清楚干净,以后少不得是一件麻烦事情。

楚修凡猛地眸色一闪冷冷看着面前如此决绝的楚悦,心头纵然是有着几分怀疑可是却也是明白现在这个处处和他作对的女儿确实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那便是彻底将这一双儿女扔出楚家,彻底铲除了这一对儿后患,

虽然楚悦这个丫头有几分急智,可是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若是真的脱离了相府的庇护,他楚修凡还真不知道这个丫头能泛起多大的浪花来。

她既然如此决绝的想要自觉与楚家,他何必再给她机会,这个丫头给他制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为了楚家断了这个祸害也是可以的。

对于他来说失去了一个几次三番惹是生非的庶女着实的没有什么大的损失,楚修凡冷冷看着楚悦道:“来人!请家谱来!”

“老爷?”王管家到底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有几分不妥当,好得三小姐和二少爷可是老爷的亲骨肉就这么的丢出家族去,于心何忍啊?况且这两个孩子刚失去了自己的娘亲现在又被这般的屈辱的赶出了楚家实在是可怜了些,况且现在二少爷被关在大理寺的死牢里尚且生死不明,如此不是要逼死了三小姐吗?

楚修凡狠狠瞪了王管家一眼,王管家却也不敢说什么了,忙转身急匆匆请族里头几位德高望重的族公来,毕竟请族谱的话需要族里头那些德高望重的人参与,还有其他家族的人见证下这事儿才能成。

不过楚家之前也不是大家族,甚至也就是寒门崛起而已,族里头的人也不是很复杂,即便是那些资历老一些的也不敢在楚修凡的面前说什么,具是听凭楚修凡说了算。

不多时家谱被请了出来,随后楚修凡冷冷看着楚悦却是拿起了笔倒是在半空中顿了顿看向了楚悦道:“你可是想好了?”

楚悦唇角微翘淡淡笑道:“父亲,女儿已经想好了,可能此时是女儿最后一次喊一声父亲大人您了,这件事情父亲不必再替女儿考虑,女儿和弟弟不孝从此以后不能尽孝在父亲的面前,还望父亲海涵!”

她随后抬起手看着楚修凡道:“父亲,堂前三击掌,你我父女恩义从此了断!”

楚修凡的眉头狠狠一跳,随后也抬起手却是同楚悦击掌三下,接着提起了手中的笔在族谱上微微晃过,将楚远泽和楚悦的名字一笔勾销!

四周顿时齐刷刷吸了一口气,楚相这般作为已然是狠了心不管这一双儿女的死活了。

王管家的身体微微颤了颤,总感觉这事儿却是没完,但是又不敢说什么,这父女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是无情到了极点的人物。

楚修凡将楚悦和楚远泽的名字从族谱里划了去,随后命人将族谱重新请回到了祠堂,随后看向了楚悦一字一顿道:“将柳氏那个贱人的尸体丢出相府!”

楚悦猛地眸色一凛冷冷看向了楚修凡道:“相爷不必如此!我自会带着我娘亲走!丝毫不会留恋!”

楚悦的一声相爷让楚修凡到底不舒服得很,这个丫头变脸变得还是真的快,当下里便改了口,居然连一声爹爹也不喊了,相爷,呵呵!那也别怪他无情了!

“楚悦,你以后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哪怕你被人欺凌到死也不要找我!相府周围三丈之地也不是你能踏过来的!”

楚悦嗤的一声笑道:“相爷多虑了,这个地方我楚悦绝对不会踏入半步,不过……”

她轻轻摸了摸鼻子淡淡笑了出来道:“若是有一天相爷跪下来求我,我勉强在相府的门口可以小站一会儿!”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即便是楚相和她不再有父女恩义,可是何必将话说的这么的绝,什么叫跪下来求她?这个女人还真的喜欢吹牛啊!

楚悦缓缓转身却是再也不看楚修凡一眼,如今走到了这般地步,以后这个男人欠着自己娘亲的,她要一样样从这个渣男的手中讨回来。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她楚悦即便是被人欺负死也是挺着脊梁骨去死,况且……她也不一定会死!

“妹妹!”楚悦刚走出没几步却不想身后的楚钰疾步追了出来,脸色微微带着几分难过挡在了楚悦的面前。

楚悦抬眸看向面前的楚钰淡淡笑道:“大小姐好谋划,这一出出的连环计倒是狠辣得很,我佩服之极!”

楚钰眸色一闪却是凑到了楚悦的耳边低声笑道:“楚悦,你到现在都还这般嘴硬,我倒是很想知道没有家族的庇护你还能活多久?”

“呵!”楚悦淡淡笑了出来却是凑到了楚钰的面前一字一顿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笑看你们怎么死,这出子大戏还没有结尾呢!我的楚大小姐,咱们慢慢儿唱着瞧!”

楚悦绕过了脸色微微一变的楚钰却是大步朝前走去,她高高扬起了头,纵然是被整个家族遗弃,她的脊梁骨也是笔直的挺立在那里,从来没有认输过。

她低声呢喃道:“我楚悦……只能被消灭,但是绝对不会被打败!我楚悦一定会回来的!”

深秋的风更加猛烈了一些,崇文街夹道两侧的柳树树叶也已经发了黄,冷冽的秋风裹挟着漫天的落叶扑打在了街头扶着灵柩缓缓前行的几个人。

顺子赶着牛车,牛车上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木,同样被楚悦带出来的红笺和玉翅一人背着一个包裹便是楚家二小姐全部的家当。

楚悦此时一袭白衣缓缓走在了崇文街的街头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沮丧,四周围观的人群那些指指点点的风凉话也没有让她有丝毫胆怯,她脚下的步子丝毫不乱,那些闲言碎语也就是她耳边一晃而过的淡淡微风。

她缓缓抬眸看向了正前方却是高声喊道:“娘,回家啦!”

她之前拿着萧穆给她的那些珠子换了银子置办了一些产业,也在最西面的郊外买了一处两进两出的宅子,那是她的家也是娘的家,她带着娘回家!

楚悦的这一声娘喊得四周的人顿时闭了嘴,那些看向楚悦的视线也是渐渐变了几分,柳氏在楚家遭遇的一切京城早有传闻,凭着这一点这个女人倒是得了旁人的几分尊重。

坐在崇文街茶楼窗户边的萧穆视线却是紧紧锁在了楚悦那一抹挺直的背影上,身边的青峰也是神情微微有几分复杂,这样的女子真的是个罕见的。

纵然是被家族驱逐出去却还是这般的铮铮铁骨,倒是个厉害人物,可是没有了相府二小姐的身份,这个丫头以后……

青峰猛地心头一顿看向了自家坐的端端正正的主子,兴许这一次楚修凡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赶出去,可能是他亏了呢!

有自家主子爷罩着,楚悦能吃了亏?怎么可能?

萧穆的眉头却是狠狠蹙了起来,他只觉得心底的那一股子陌生的疼痛再一次晕染而来,他现在好像心疼楚悦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好,着实的不好!

161 络绎不绝

盛宠小辣妃正文161络绎不绝京城最西面的毓秀河边便是一大片住宅区,如果大周的京城按照等级划分住宅区的话,最北面便是那些世家贵族居住的区域,最南边是平民百姓住着的地方,这最西面却是稍稍有几分富余银子的商户。

这些人虽然手头有些银子但是地位却是不高自然是不能住到最北面去的,南面的话他们这些人又不屑于和南边的穷人为伍,故而在毓秀河边的最西面住了下来,久而久之这里的院子也一处处的盖了起来。

虽然没有背面那些王府侯府相府之类的院子气派,但是也是两进两出后面还带着一个小花园的干净院落,住着也是舒服得很。

加上商人的流动性大,之前楚悦得了萧穆那边的好处后却是托人买下了这边稍稍僻静的一处院落,从后门出去便是一处梅林,再往里走便是到了毓秀河边,端得是风景秀丽得很。

入夜时分,最西面的这一出院子的正厅内却是烛火通明,刚刚设立起来的灵堂除了跪着楚悦等人却是再没有人吊唁,柳氏的棺椁停在了正中,楚悦浑身披麻戴孝的跪在柳氏的灵位前一张张的烧着纸。

她定定看着火盆里那些随着门口吹进来的风而打着转儿的灰烬,眼底的眼泪也已经被烤干了去,心头却是有几分忐忑。

本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她通过这一次自己穿越的事情也是显得有几分迷茫,不知道柳氏的魂魄到了另一个世界后有没有遇到她真正儿的女儿,她会不会嫌弃自己是个骗子,骗了她身为娘亲最真挚的感情。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娘,别怪我,我会照顾好弟弟的,一定会的,相信我!”

一边的玉翅和红笺跪在了那里听得实在是难受刚要劝慰几句却不想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却是张妈拿着一个小包裹缓缓走了进来,倒是跪在了柳氏面前大哭了出来。

玉翅和红笺看着张妈那个样子倒是心头掠过一抹复杂之色,之前她们也没有想到张妈居然不跟着她们离开相府,如今乘着夜色来祭拜自己的旧主算是个什么意思?

楚悦侧过脸看向了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的张妈,到底还是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且回去吧!免得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去让相府里的那些人晓得了,便是一桩麻烦事情!”

张妈听了楚悦的话后更是泣不成声道:“二小姐,老奴实在不是个东西!只是老奴家里的那个老东西还有两个儿子都在相府的庄子上干活儿,若是老奴跟着二小姐走了,一家子人不得活啊!老奴不是个东西!老奴不是个东西啊!姨娘对老奴着实得好……”

“张妈!”楚悦看着张妈花白的头发却是一下下的甩自己的耳光倒是可怜得很,她忙将张妈从地上扶了起来却是看着她道:“张妈不必如此,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如今离开相府便是从此以后与相府再没有丝毫的关系,你拖家带口确实不合适跟着我,我如今自己也是豁出去的人,生死也就在这一线之间,却是不能让您这么大岁数再跟着我冒险!”

楚悦顿了顿看着张妈道:“不过话儿说回来了,张妈毕竟是我娘身边的人,如今树倒了猢狲散,张妈你若是想要保个平安便还是尽早去庄子上干活儿吧。虽然苦是苦了一些,却是没有大宅里那么多的弯弯绕,你且听我这一句话儿尽早离开便是!”

张妈忍着眼底的悲伤点了点头,却是抬手紧紧握着楚悦的手低声道:“二小姐保重,还有……”

她定了定神却是沙哑着声音道:“二小姐注意着些郑姨娘身边的雪萍!老奴告辞了!”

楚悦猛地视线微微一冷,随后却是看到张妈仓皇般的逃走了去,顿时一颗心沉到了底,却是生出来无尽的苍凉来。

她的两只手紧紧攥紧了便又松开了去,到底还是压抑着身体的微微的颤抖却是缓缓跪在了柳氏的棺椁前低声苦笑了出来:“娘,没想到吧?害你的那个人却也是给了泽哥儿一线生机的人!”

玉翅和红笺听了楚悦的话倒是一头雾水,不晓得张妈刚才低声和自家主子说了什么,主子居然发出了这般的感慨。

“主子?”两个丫头现在是真的又难过又觉得一切都是那般乱糟糟的,茫然无措找不到一点子头绪。

楚悦抬眸看向了红笺道:“红笺,出事的那天你上街去给我娘抓药,张妈是不是陪在绿漪轩?”

红笺点了点头却是压着哭声道:“那个时候云海和尚让我出去抓药,走之前我还嘱咐张妈好好照看着姨娘,却不想张妈临时带着人去了后园子里采摘姨娘的爱吃果子了。便是在这个当儿二爷出了事儿,然后有个平日里也不进内堂的粗使丫头大嗓门儿的吼了出来说二爷杀人了,那一瞬姨娘……姨娘便受了惊七窍都出血了去!”

楚悦狠狠闭了闭眼睛缓缓道:“果真都是在张妈离开的那段儿时间出的事儿,偏生一个粗使丫头那么大声的喊了出来要去了我娘的一条命!呵呵!好算计!好算计!连我娘最亲近的人都算计到了!”

“主子?”玉翅和红笺两个丫头具是狠狠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了自家的主子,毕竟张妈从姨娘刚进了府里头的时候就跟着她了,哪里想到张妈居然是那个背叛姨娘的内鬼!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玉翅的声音都气的发抖,“姨娘对她着实的不薄,她何苦这般?”

楚悦苦笑了出来:“想必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张妈有个好赌的小儿子,这便是她的软肋,如今和我说出来雪萍的事情想必她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张妈这件事情如今不必再计较,这个女人以后便断了联系吧!”

“主子!主子!”小厮顺子却是疾步走到了灵堂外面。

“何事?”楚悦忙转过身看向了门口站着的顺子,还有顺子身后怯生生跟着的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瘦瘦弱弱的站在晚风中倒像是随时要随着风而去,她触到了楚悦锐利的视线后身子不自禁的哆嗦了起来。

说实在的楚悦现在看着王翠娥实在是不喜欢她,当初看着她可怜,如今却是看着她来气!

若不是她得了郑姨娘的指示来找上泽哥儿想要毒死了他,此番怕是也闹不出这么多的乱子来,可是即便如此楚悦还是有些愤怒的,虽然王翠娥最后时刻没有下毒,但是她着实的不喜欢她!

“你来做什么?”楚悦的声音中带着万分的冷冽,刚才张妈说的话透露出来的消息本来就让她心烦得很,此时这个女人却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在这里,她更是语气中多了几分厌恶。

王翠娥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还是鼓起了勇气哆哆嗦嗦走到了柳氏的棺椁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倒是重重朝着柳氏的灵位磕了三个头。

随即她缓缓起身倒是再也不说什么,只是跪在了楚悦的面前却是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楚悦倒是被这个女人的操作给气笑了,随后冷冷看着她道:“王姑娘你这是几个意思?”

王翠娥的声音微微发颤道:“我……我……是我害的二爷进了死牢,是我……是我害死了姨娘,我以后便跟在二小姐的身边,二小姐若是需要我做些什么,我万死不辞!”

楚悦倒是眉头一挑,着实的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她现在对这个女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杀了她泄愤她也仅仅是幕后那个主使者的一枚棋子罢了!

楚悦看着她心烦道:“你如今已经是自卖为奴到了相府,奴籍都不在我的手中,你跟着我算什么?再者来说,你现在不管做什么说什么也都是于事无补而且呆在我这边也是捣乱,麻烦你还是离开吧,我天天儿见着你只怕是会被气死了去!我现在真的是很忙,我不想看见你!”

王翠娥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楚悦,一双眸子却是微微晕染着泪意,抿了抿唇还是缓缓冲楚悦跪了下来道:“我晓得二小姐不待见我,可是二小姐若是需要我……”

“你走吧!”楚悦冷冷道,“还有我如今已经不是楚家的二小姐了,你且离我远一些罢了!”

王翠娥晓得自己再呆在楚二小姐的身边便是真的不要脸了,可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一个举动居然祸害了这么多人,饶是她这一生莫说是害人即便是庄子里的那些小猫小狗都不忍心伤害,哪里想到自己终究会变成如今这样罪恶深重的人。

她之前鼓足了勇气溜出了相府只想能呆在楚悦的身边恕罪,亦或是能帮上什么忙如今却是不得不缓缓退了出去,那个冷冽美丽的女子到底还是恨上了她。

王翠娥离开后,楚悦倒是真的有些累了,就像是一张几乎拉满了的弓,到了强弩之末,她真的怕自己不小心崩断了去。

看着楚悦的脸色有几分难看,玉翅忙道:“主子不若歇一会儿吧,守灵的事情我和红笺两个人守着便是,主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楚悦现在的一颗心都是纷乱至极,尽管困却是丝毫睡不着,睡不着却又难受的厉害,刚要说什么却不想身后再一次传来了脚步声。

顺子还没有来得及禀告,那人已经越过了他一步步走到了楚悦的面前。

162 正妃之诺

盛宠小辣妃正文162正妃之诺楚悦顿时微微一愣看向了面前身着玄金色锦袍的高大男子,头上戴着象征着王爷身份的五梁冠,上面嵌着的宝石在月色下闪烁着几分明暗不定的光泽。

楚悦看着此人居然出现在了自己娘亲的灵堂里倒是狠狠吓了一跳,她真的是没有想到萧穆居然会来这里,毕竟他是个王爷给一个小小的在相府被害死的小妾吊唁,这事儿实在是诡异的很。

萧穆冲楚悦点了点头,拿起了一边的香烛点燃了后,突然半跪在了柳氏的棺材前。

“王爷不必如此!”楚悦狠狠吓了一跳,忙要伸手阻拦却不想萧穆已经半跪了下来,点燃了手中拿着的香烛,随后烧了纸钱后才缓缓站了起来看向了身后惊得目瞪口呆的楚悦。

另外跪着的两个丫头红笺和玉翅也是吓呆了去。

从礼制上来讲柳氏绝对当不起萧穆的这份儿屈尊的,萧穆的膝盖只跪天地和帝后,还有自己的母妃,哪里跪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楚悦本来疲乏到了极点的身子不禁微微颤了颤,她动了动唇因为太过震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穆鹰隼一样的眸子定定看向了面前的楚悦,楚悦只觉得一股子凉意顺着脊梁骨不断的升腾而起,倒是有几分手足无措了起来。

萧穆许久才缓缓道:“楚姑娘还请节哀顺变!”

“多谢……多谢王爷挂念!”楚悦忙道,虽然挤出来一个疲惫的笑容给萧穆,但是那个笑容看起来却是太过憔悴让人不忍心看。

萧穆看着楚悦淡淡道:“你随我来!”

楚悦顿了顿脚下的步子还是跟在了萧穆的身后走出了灵堂,从院子后面的角门走了出去,便是到了毓秀河边。

楚悦没想到第一个来吊唁自己娘亲的外人居然是萧穆,她看着萧穆站定在了河边的柳树下,身材颀长,玄色袍角迎着晚风鼓荡起危险的弧度。

谢菀只得等着他先说话,毕竟萧穆这个人喜怒无常,他若是不说什么她也不好开口询问的,可是等了许久萧穆居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楚悦现在真的是身子疲惫到了极点,刚刚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力气去猜测萧穆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王爷,”楚悦的声音微微有几分沙哑,还晕染着万分的疲惫,她看着萧穆挺直的背影道:“王爷,小女子真的很感谢王爷在小女子如此落魄的时候来看小女子,这番恩情小女子定然是没齿难忘的。只是不知道王爷今夜前来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小女子去做?王爷尽管开口,小女子万死不辞!”

“呵,”萧穆淡淡轻笑了一声缓缓转过身看着楚悦道,“不必万死不辞,我只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去做。”

楚悦一下子楞怔在了那里,她现在几乎是人生最低谷的时候,还有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她帮忙?

“王爷,请说!”谢菀心头忐忑。

萧穆定定看着楚悦道:“南疆的叛军开始北上了,已经连下了三个城!”

楚悦顿时心头微微一颤,南疆点燃了战火还是在一个多月前,现在居然南疆的叛军发展的如此迅速,难不成这天下马上要乱了吗?

她猛地想起来之前自己向萧穆进言的那些修筑梯田之类的计策,难不成他这一次准备出山了吗?

果然萧穆看着她道:“本王已经在父皇面前求了这个差事,半年内平定南疆叛乱,班师回朝!”

楚悦的心头微微一跳,看着萧穆道:“王爷的意思是……”

萧穆看着楚悦道:“本王的意思是这一次你可以跟着本王离开京城去南疆!”

楚悦顿时脸色微微一变,萧穆这便是要将她带离京城,可是现在弟弟还在大理寺的死牢里关着,娘亲惨死,所有的一切她都没有要到一个结果,焉能跟着萧穆离开京城?

萧穆看到楚悦脸上的踯躅之色缓缓道:“本来你的事情本王可以帮你一把,只是南疆的战事却是一刻也拖延不了的,加上你之前同本王说的那些话儿,本王觉得带着你去南疆最为合适的。如今你被楚家赶出来却是在京城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如果跟在本王的身边,本王自然会庇护你的!”

楚悦定了定神抬眸看着萧穆道:“王爷,对不住得很,我的弟弟如今生死未卜,娘亲被人害死,我楚悦若是连这个仇都不报的话那我的心也太大了!王爷,纵然留在京城是九死一生,我也要留下来和他们死磕到底!”

萧穆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冰冷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急躁,其实今晚他已经单独面见了父皇,五皇子是独孤皇后的心肝宝贝自然不会被皇后放出去拼死拼活,六皇子擅长文治不擅长武略,去了南疆也是没有办法。

况且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京城里的这些皇子们心里头清楚着呢,此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离开京城便是找死的行为。

毕竟南疆的形势着实的复杂,而且那边多是烟瘴毒雾,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是个未知数,若是京城再发生一点什么异动,连回京扳回一局的机会都是没有的。

现在正好儿萧穆愿意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他们何乐而不为,只是自己走之前却实在是放心不下楚悦这个丫头,之前他送给她雪山银针泡茶喝已经将她身体里的噬心蛊的毒清除的差不多了,即便是不跟着他走也不会死去。

可是他现在忍不住只想将她带走,心头的这一份儿执念倒是一点点的折磨着他,萧穆此番看到楚悦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倒是心头有几分揪扯的难受。

他此时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卑微看着楚悦道:“本王晓得你有牵挂,不过你放心你的弟弟本王会派人暗中护着,最起码这几个月他在大理寺的牢狱中不会死。你娘亲的仇一时半会儿也报不了,等本王料理了南疆的事情后定然帮你处理了这些事情。如今国事为重,你的才华本王很是欣赏,到时候你若是在南疆立了功,本王会在父皇面前替你说话,封赐县主之位,封地百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萧穆的这话已经带着几分循循善诱了,楚悦不禁暗自苦笑了出来,果真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一切都是从他的角度考虑,倒也是个十足十的钢铁直男。

她抬眸看着萧穆苦笑了出来道:“王爷,王爷的身份尊贵,比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眼界高一些,但是王爷的家国天下却不是小女子的家国天下。小女子眼界低,如今只想着能手刃仇人,将我弟弟从死牢里弄出来。小女子也就这点子追求,还望王爷成全!”

楚悦缓缓跪在了萧穆的面前,她现在失去了相府的庇护,在萧穆面前更是身份卑微到了极点,若是萧穆将她强行带离京城她都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如今只能赌一把就赌萧穆的自尊。

他那样骄傲的人,若是她已经这般拒绝了他,他必定会放弃带她走的念头。

萧穆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随后却是咬着牙道:“楚悦,别用这套法子对付我,别忘了你身体里还有本王下的蛊毒,若是不跟着本王走,你便会在下个月圆之夜的时候疼痛难忍,你受得了这份儿苦楚?”

楚悦唇角勾起来一抹淡然的笑容道:“什么痛比得过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请王爷原谅小女子的这份儿倔强!”

一时间两个人便这样对峙着,萧穆垂首看着面前直挺挺跪在他面前的女子,看着她那双微微发红却又蕴含着坚毅之色的漂亮眼眸,萧穆的眸色一点点的深邃了几分。

他的咬肌绷得紧紧的,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突然俯身抬手狠狠掐着楚悦的手腕将她从地面上猛地拽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粗鲁,用了三分的劲儿,却已经是让楚悦的手腕疼痛不堪,她不禁闷哼了出来,却不想整个人猛地被萧穆拽到了怀前。

眼前的男子震怒异常,手劲儿也是不小,楚悦被他这样一拉一拽,根本都没有反应的余地整个人却是一下子撞在了萧穆冷硬的怀中,鼻尖撞得生疼,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她心头顿时慌了几分,却不想萧穆右手箍着她的腰肢,左手却是狠狠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强行朝着他的方向,瞬间萧穆薄凉冰冷的唇却是压了上来。

楚悦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是被眼前这个暴君禁锢在他的世界里不得动弹,他的吻霸道强势不容反抗,却让人触骨生寒。

楚悦已经完全吓呆了去,情急之下猛地一把推开了显然也有几分意乱情迷的萧穆,她踉跄着向后退开,眼底满是惊恐之色。

萧穆却是定定看着楚悦,眼底晕染着令人心悸的狂热,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可以这么的甜美,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东西,令人痴醉。

他好半天才恢复了一点点的理智,显出了几分茫然无措来,他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

南疆之行万分的凶险,他是真的有几分害怕,万一自己回不来,便是再也见不到她了,他居然有几分舍不得。

楚悦看着面前神情变幻莫测的男子,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人是喜欢她还是在羞辱她?在她重孝期间这般作为让她如何应对?

萧穆却是定定看着楚悦道:“跟本王走,归来之时,你便是本王的正妃!如何?”

163 病倒

盛宠小辣妃正文163病倒夜色越发的迷离深沉了起来,楚悦整个人都愣怔在了那里,耳边传来了毓秀河水千年不变的流淌声,她呆呆看着面前霸道冷酷的男人,看着他那双晕染着陌生情愫的鹰隼一样的眼眸。

楚悦只觉得脑子都嗡嗡的响了起来,她脸上的羞愤让萧穆的心头还是狠狠揪扯了起来,他缓缓向前一步想要抬手将面前女子眉头间的忧伤轻轻抚平。

楚悦忙向后避开,萧穆的手抬了起来却是落不到眼前女子的眉心上,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再也没有办法碰触到她。

楚悦终于惊醒了过来,耳边却还是回荡着萧穆刚才的承诺,便是要让她做他的王妃,这样的承诺让楚悦只是觉得一阵阵的好笑,随后却是唇角掠过一抹嘲讽,眼前的男人着实的自大了些。

他以为好的王妃之位在她的眼底却是一文不值,她如今更是家仇在身,也不会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位置放弃了她自己的计划。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看着萧穆道:“王爷请回吧!刚才的事情小女子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也不计较王爷不体面的行径了,只是恳求王爷现在马上离开!”

萧穆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眼底掠过一抹愤怒,最后却是咬着牙冷冷笑道:“本王着实没见过你这般不知好歹的女人,既如此……”

他顿了顿话头看着楚悦道:“你好自为之!”

萧穆说罢大步走开了去,只是那急匆匆的背影在夜色笼罩中倒像是在逃跑,带着几分狼狈之色。

楚悦却是觉得心头万分的烦乱和悲凉,她不就是守一个夜吗,为何这个混账家伙还要过来给她添堵,她是斗不过他,她躲着他还不行吗?

楚悦缓缓蹲在了地上,压抑着的痛苦难受倒是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顿时大哭了出来。

此时空中之前早已经积累起来的云层倒是越来越厚了几分,不一会儿下起了雨,她只觉得浑身一个劲儿的哆嗦,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玉翅和红笺两个丫头的惊呼声,接着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悦也没想到自己会晕倒了去,许是这些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几乎压垮了她的神经,她这一病却是整整躺了两天才醒了过来,却不想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身边坐着的陈墨川。

穿着一身绣着竹纹的素色长袍,却是坐在了床榻边的椅子上,许是困了正仰头靠在了椅子上闭着眼睛养神,许是听到了楚悦的动作,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显然是熬夜的后遗症。

陈墨川看着楚悦睁开了眼睛忙坐直了身体,随后眼底的那一抹慌乱却是掩藏了起来,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楚悦唇角扯出来一抹淡淡的嘲讽道:“瞧你那点子出息!呵呵!”

楚悦只觉得浑身酸疼不堪,嗓子也像着了火,火烧火燎的难受,头更是晕晕沉沉的,她陡然想起里娘亲的灵堂还需要她去照应着。

娘亲的棺木要在灵堂停放到头七之后才会下葬,她想到此处忙两只手撑着床榻想要爬起来却不想这一场病着实的凶险,刚爬起来半截身子却是一阵头晕眼前顿时一黑再一次倒了下去。

“消停点儿吧!”陈墨川探出手将她身上落下去的被角帮她重新掖好,随后却是喊了一声道:“玉翅姑娘,端汤药来,你家不省心的主子醒了!”

隔间忙传来一阵脚步声,玉翅和红笺疾步走了进来却是同时扑到了楚悦的身边哭了起来。

“主子!主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可是吓死奴婢了!”

“主子,之前你晕倒在了河边,被奴婢们扶回来后便是连着发烧,若不是陈世子来,我们都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我说你们两个丫头能不能少说两句,楚姑娘都病成了这个样子,让她静养才能将病治好!”又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正是云海和尚。

玉翅和红笺忙从楚悦的身边站了起来倒是不好意思的很,陈墨川接过了玉翅端过来的药缓缓道:“你们都出去吧!”

之前楚悦病倒了后,玉翅和红笺倒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起从楚家出来的顺子还是个小孩子,此时正好陈世子来了,请了云海和尚来给楚悦瞧病,还派了人采买丧葬所用的一应纸扎,请了和尚念经帮柳氏超度,倒是将本来纷乱的局面渐渐整理得条理清楚。

如今陈世子不管说什么,玉翅和红笺都是信服得很,此时陈世子发了话让她们出去,她们两个忙退出了楚悦住着的暖阁。

云海和尚却是俯身看着面色煞白躺在床榻上憔悴至极的楚悦道:“啧啧啧,你说这么一个强悍的人居然也有病倒的一天,这……”

“滚出去!”陈墨川声音陡然沉下去了几分。

云海和尚猛地闭了唇忙急匆匆离开了暖阁,陈世子这一看是真的生气了,他也不敢再开楚悦这个女人的玩笑了。也是奇怪得很,陈世子好似对楚姑娘有几分别样的感情,这种感情给人感觉怪怪的。

可是他也就是个神经粗大的假和尚倒是参不透这其中复杂的情感忙疾步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陈墨川还有病的爬不起来的楚悦。

陈墨川看着楚悦那个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禁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道:“何必呢?况且那也不是你的亲生娘亲,一个不小心穿越过来的魂魄而已,你还真的对别人上了心?”

楚悦沙哑着声音想要说个滚字儿,却不想动了动唇半天发不出一个声音,她不禁微微一惊,她居然失声了,这一次怕是真的病得太厉害了些。

楚悦现在即便是稍稍抬一下胳膊都觉得异常的艰难,她还是颤巍巍的抬起手看着陈墨川指向了门口,意思是让陈墨川麻溜点儿滚!

陈墨川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却是苦笑了出来道:“该怎么说你呢,还是一如既往的蠢!不过你也别和我生气,将药先喝了,养好身子才能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先喝药,一会儿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楚悦倒是愣怔了一下,不过陈墨川这厮说得对,她现在还不能倒下,毕竟弟弟还在死牢里等着她来救,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现在必须要强迫自己尽快好起来才是。

陈墨川看着楚悦的表情松动了几分,晓得这个女人也算是想明白了去,他抬起手臂穿过了楚悦颈下将她一把扶了起来却是靠在了自己的怀前,随后端着手中的汤药凑到了楚悦的面前一口口给她喂了下去。

一向做事情不是很有耐心的陈墨川,尤其是对于照顾女孩子来说很不耐烦的陈墨川,他现在给楚悦喂药的动作却是细心到了极点,直到楚悦将碗里的汤药喝了一个精光才慢慢将她扶着躺了下来,接着捏着一粒蜜饯塞进了楚悦的嘴巴里。

楚悦微微一愣,顿时嘴巴里的那点子甜味将苦涩的药味压制了下去,她看着陈墨川倒是眼底多了几分复杂。

陈墨川被楚悦那样的眼神看的有几分不太自然,咳嗽了一声道:“别感激我,我也就是担心你要是挂了,万一我找到了回去的途径却是少了一个你的因素,那我岂不是要坏事?”

楚悦冷哼了一声,纵然想狠狠臭骂他一顿问问他哪儿来的脸说她万分感激他?可是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冷冷笑了笑表示一下她对陈墨川的鄙视。

陈墨川却是不以为然,随后看着楚悦道:“告诉你两件事情,不过都是坏消息希望你能承受得住!”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也只能干着急而已,她只是希望陈墨川不要那么多废话便是。

陈墨川沉吟了一会儿道:“第一件事情,便是我的便宜老爹永宁候爷亲自进宫请求皇上和皇后收回之前的赐婚,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他认为进了永宁候府实在是配不上我!”

楚悦冷冷笑了笑,这能是坏事吗,这应该是个好消息!

陈墨川虽然看懂了楚悦眼底的那一抹如释重负却还是不动声色道:“第二件事情,如今的皇上越来越身子骨不行了,对那些玄妙之说却是越发的沉迷。”

楚悦的心头微微一沉抬眸看向了陈墨川,陈墨川顿了顿话头看着楚悦道:“前天晚上我得了消息,宫里头的太医们全部昨天晚上全部在皇上的寝宫中,今早皇上虽然也清醒了过来,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和尚给皇上献言说皇上头风病发作便是因为楚二爷杀了文曲星君,怕是上天震怒!”

楚悦猛地狠狠惊了一惊咬着牙才挤出来一个词儿:“放……屁!!”

陈墨川忙将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楚悦安抚了下来道:“你生气也没有用,时至今日你也明白,楚二爷需要尽早想办法从宫里头弄出来,前天那个和尚说出来后,皇上差点儿直接处死了你弟弟,幸亏钦天监的人说这个月不适合杀人,皇上信了去,否则你弟弟着实的危险。”

楚悦再一次挣扎着要从软榻上爬起来,她实在是坐不住了,有些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做了。

164 不是你的错

盛宠小辣妃正文164不是你的错楚悦听了陈墨川的话顿时急眼了去,刚要从床榻上坐起来却不想整个身子沉的厉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被陈墨川抬手扶住。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不能这般坐以待毙!”楚悦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说出来的话连声音都维持不住。

陈墨川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随后叹息了一声,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管闲事,在他陈墨川的字典里可是没有管闲事这个说法。

“行了,现在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自己都没个人型儿了,还和这个斗那个斗?不过你这个家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想起来连带着你弟弟的名字从楚家的族谱里除掉,现在你弟弟可是个平民百姓,皇上捏死他就像是捏死了一只蚂蚁一样。”

楚悦实在是撑不住了,重新躺到了床榻上,刚才喝了汤药倒是觉得嗓子稍稍松快了起来,最起码能发出声音了。

她看着陈墨川不禁惨笑了出来道:”你以为……你以为楚修凡是个什么东西,当初但凡他稍稍帮我弟弟在皇上面前扛一下,我弟弟也不至于被扔进了死牢中。他这是用自己儿子的命替铺平他的仕途。”

陈墨川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沉吟了一会儿道:”如今只有求到南山先生的门下,可是你弟弟的冤情一天不澄清,即便是南山先生也帮不了他,他注定也是死路一条!”

谢菀顿时脸色微微沉了下去,随后咬着牙道:“陈墨川,我知道你路子野,能不能帮我个忙?”

陈墨川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没想到楚悦还有这般和他客客气气说话的时候,他倒是有几分不适应,定了定神看着楚悦道:“什么忙?你不过还是收回那个请字儿,我听着不习惯。”

楚悦脸色微微一愣,也顾不上和陈墨川在这里嚼舌根子狠狠吸了口气道:“我想让你帮我绑一个人,偷偷的绑过来。”

陈墨川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自己的下巴突然笑了出来道:“楚悦,你这个想法要不得,随便绑人这可是触犯大周律令的事情,在下不好操控啊!”

楚悦抬眸定定看着陈墨川道:“别装了成吗?你能设计将陈洛川整个人差点儿弄死了去,我就不信你手头上还没有个自己的心腹,没有个自己的势力?”

陈墨川笑了出来:“那我有什么酬劳?”

楚悦扫了一眼四周看着陈墨川道:“这屋子里的东西你看准了什么拿什么。”

“恩,可以的,”陈墨川突然抬眸看着楚悦道,“那我带走你可以吗?”

楚悦顿时呆了呆,猛地抬眸看向了陈墨川,这个人倒不像是个和他开玩笑的。

陈墨川看着楚悦再一次重复道:“我帮你可以,但是你得以后和我待在一起。”

楚悦眉头蹙了起来随后苦笑道:“陈墨川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目中还能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你不是讨厌我吗?如今正好借着我被赶出楚家的机会你完全可以摆脱我,另外娶一个能帮到你的世家大族的女子不是更好吗?”

陈墨川冷冷笑了出来,心头却是有几分恼恨,这个女人倒是处处想要摆脱他,难不成他在她的心目中居然这般的惹她讨厌?

呵呵!她越是如此,他越是不会放过她,这个世上只有他不要的,没有抛弃他的。

陈墨川看着楚悦道:“我们之前的约定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了吧?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进了永宁候府,这件事情我来安排。”

楚悦看着陈墨川的表情,怎么觉得有些心虚的慌,进永宁候府有的是办法进去,只不过是什么办法不是她能选择的。

陈墨川看出了楚悦的不情愿缓缓道:“楚悦,你也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来的午餐,我帮你这个忙将你弟弟弄出来,你也的回报我一点儿什么。”

他顿了顿话头看着楚悦道:“我如今虽然在永宁候府扳回一局,但是那些人却是处处想我去死,若是不将你带到我的身边,指不定那帮人会给我身边添一些什么样的女人,我可不想自己的枕边人时时刻刻要杀我。”

楚悦一愣明白了陈墨川的意思,她纵然还是心头微微有几分疼痛,毕竟陈墨川将她带在他身边也就是为了给他做个挡箭牌而已。

楚悦定了定神抬眸看向了陈墨川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弟弟的事情却是刻不容缓,我纵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要将他弄出来。”

陈墨川向后仰靠在了椅背上看着楚悦道:“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对了,你要我帮你绑来的人到底是谁?”

楚悦眸色间掠过一抹冷冽道:“之前郑姨娘身边的大丫头雪萍!”

陈墨川眉头微微挑了起来道:“你让我去相府里绑人?”

楚悦看着他道:“是的,西墙处我之前留下来的狗洞可以一试!“

陈墨川的眼角狠狠抽了抽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冲楚悦竖起了大拇指,这种偷鸡摸狗的伎俩这个女人比他貌似在行。

他缓缓起身看着楚悦道:“罢了,我去安排!你如今还是要将身体养好了去,这才是你继续和他们斗下去的本钱!”

楚悦点了点头,只是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儿,她倒是出了一身的汗,这一次的病着实的要去了她的半条命。

她喝了药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到了掌灯时分才算是勉强能坐起来,随后硬是坚持着在灵堂里守夜,玉翅和红笺却是怎么也劝不动自家主子,只得熬了姜汤帮楚悦披着冬天才穿的狐裘大氅帮她御寒。

楚悦连着几天都昏睡着,到了子夜时分倒是清醒了几分,她跪坐在了柳氏的棺椁前烧着纸却不想身后传来了顺子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陈世子来了!”

楚悦忙转过身却看到了脸色有几分阴沉的陈墨川,她缓缓站了起来,却不想陈墨川疾步走了过来却是一把将她的胳膊抓着低声道:“想死了吗?大病初愈,你却是跑到了这里来吹冷风?还是穿堂风!”

楚悦一愣,她何尝不难受得很,可是灵堂停放的人是她的娘亲啊!

她的唇动了动却被陈墨川掐着胳膊朝着后堂的暖阁里走去,楚悦忙要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却被陈墨川拽进了暖阁中,随后强行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拉过了床榻上的锦被将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并且吩咐玉翅端了姜汤来。

玉翅和红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有陈世子在,自家主子倒是也能学乖一点儿。

陈墨川将热气腾腾的姜汤端到了楚悦的面前看着她冷冷道:“你是不是傻?你以为柳氏的死和你有关系是吗?你不去庄子上查那些账目,你的弟弟和娘亲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楚悦顿时脸色微微一白,心头最深处不能言说的秘密被这个人血淋淋的挑明了后,让她的身子跟着微微一颤。

陈墨川吸了一口气道:“你以为自己守着你娘亲的灵堂就是赎罪就是补过,其实那也就是为了你自己心安而已。如今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何必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依着我看明天你娘亲的棺椁也算是停了五天的时间,尽早将你娘亲发丧了入土为安,然后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楚悦的唇角动了动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陈墨川看着她道:“楚悦,不要折磨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楚悦顿时心头狠狠一阵抽痛,一股子压抑了许久的东西在心头萦绕着酸涩的厉害,她只是真的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却是每日每夜遭受良心上的拷问,那个感觉真的是很难捱。

陈墨川看着她的样子都替她难受的厉害,他下意识的抓着楚悦的手看着她道:“放过自己好不好?”

他的声音渗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绻,却又带着万般的坚毅。

“楚悦,放过自己,你且记得一条,即便是你没有去庄子上查账,那些想要害死你娘亲和你弟弟的人也会找到其他的机会下手。你弟弟还有你娘亲都是成年人了,你不可能罩着他们一辈子的。听我的,放过自己,明天发丧了你娘亲,然后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楚悦狠狠闭了闭眼,身子却是微微有几分颤抖,陈墨川抬起手顿了顿还是将她一把抓进了自己的怀中。

楚悦顿时觉得内心堆积起来的悲伤瞬间倾泻而出,她将脸埋进了陈墨川的胸膛,大哭了出来。

暖阁外面的玉翅和红笺两个丫头也是捂着唇哭成了泪人儿,这几天主子一直压抑着,她们两个觉得人不应该是这样活着的,如今听到了主子的哭声,两个丫头顿时松了口气,主子这便是又活过来了。

突然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却是疾步走到了暖阁外面,听到暖阁中楚悦的哭声倒是狠狠吓了一跳,不晓得自家世子爷到底对楚小姐说了什么,怎的哭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主子安排下来的事情却是出了几分纰漏,他们不得不过来禀告。

“世子爷!”

暖阁中的楚悦这般哭出来后倒也是松快了些,此番听到外面的声音忙止住了哭,却是一把推开了陈墨川,这个样子她觉得有几分别扭。

“什么事?”陈墨川声音沉了几分。

外面的人忙回禀道:“启禀世子爷,刚刚得出的消息,相府的那个叫雪萍的丫头傍晚时分不小心落进了池子里淹死了去!”

楚悦顿时瞪大了眼眸,淹死了,自己弟弟这桩公案里的关键的人物居然死的这么快?

165 感谢

盛宠小辣妃正文165感谢楚悦猛地转过脸看向了陈墨川,陈墨川狠狠吸了一口气道:“呵呵,楚悦你到底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心狠手辣的家伙?”

楚悦眸色微微一闪,唇角渗透出一抹冷意道:“除了楚钰和楚远江那两个蛇蝎心肠的混账东西,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情?只是现在有些麻烦,张妈之前来这里吊唁的时候便提醒我说让我注意郑姨娘之前身边的大丫头雪萍,不想这个丫头居然被杀了?”

陈墨川淡淡笑了出来:“呵呵,如此一来你弟弟倒是真的被人陷害了去,只是如今我们手头没有证据,人证和物证都被毁掉了,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楚悦眸色掠过一抹坚毅,她这一次不信命,偏要将泽哥儿的命挣出来。

她抬眸看向了陈墨川:“我想见见我弟弟,有些话我得亲自问清楚才是。”

陈墨川的眉头微微一蹙盯着楚悦缓缓道:“楚悦,这件事情怕是难办得很,你也晓得的,若是寻常刑部的大牢我倒是也能帮你想想办法,可是大理寺的死牢怕是不好运作,不过我会想想法子的。”

他缓缓起身看着楚悦道:“别太难过,人只要但凡有口气就一定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陈墨川,”楚悦抬眸看向了陈墨川,动了动唇吸了口气道,“谢谢你!”

陈墨川微微一愣,这是两个人分手后第一次平心静气的说话,也是第一次听到楚悦这么温柔的和他道了一声谢谢。

“嗯,你好好休息吧,”陈墨川却是抬起手揉了揉楚悦的头,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楚悦看着那抹俊挺的背影消失在了暖阁的门口,融入到了外面的夜色中,她的心头倒是有几分复杂。

两天后,楚悦扶着柳氏的棺椁出了毓秀河边的这座普通宅子,秋风裹挟着落叶不停扑打在楚悦的身上,她虽然大病初愈,身形消瘦的厉害,可是眼底的那一抹眼神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消沉,而是晕漫了沉静冷冽坚毅。

红笺和玉翅也是一身白衣跟在了楚悦的左右,将手中攥着的引路钱狠狠抛向了空中再往后便是跟着十几个和尚诵经帮柳氏超度。

这一行简易的队伍缓缓沿着毓秀河边的柳荫道上一直朝着野外走去,楚悦为自己的娘亲请了阴阳先生立了新坟,她跪在了娘亲新修的坟墓前,抬手缓缓拂过了墓碑上柳娉婷之墓这五个简简单单的字儿,随即低声苦笑了出来道:“娘,你终于自由了,你不是楚家的妾,也不受任何人的羁绊,这天地间便只有柳娉婷,娘,你是独一无二的!”

楚悦说罢缓缓起身却是转过身看向了身后苍茫的远山,将娘埋葬了后,她如今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接下来便是要将弟弟从牢里救出来了。

虽然现在迷雾重重,可是楚悦相信总有办法的,就像陈墨川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活着,就不会惧怕任何风雨。

楚悦送走了送葬的队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不想刚走到了院子门口却是发现门口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不过从马车车壁外面镶嵌着宝石的装饰可以看得出来马车主人的身份不是一般人。

她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她如今已经不是相府的楚二小姐了,身份自然是一个普通的平民,除了陈墨川每天会来坐一会儿同她说说话儿之外,还真的想不起来有哪位贵人会来这里看她。

楚悦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却不想之前看着院子的顺子却是疾步走了出来,看到楚悦带着人回来后忙疾步迎了上来冲楚悦躬身道:“主子,有客人在偏厅里等着您!”

楚悦的眉头微微一挑:“是谁?”

顺子脸上却是微微掠过一抹复杂道:“是一位……一位官家小姐,但是奴才也看不出来此人的身份,只是行为有几分傲慢和怪异,主子还是进去瞧瞧吧!”

楚悦猛地一愣,将发丧了柳氏后需要办理的琐碎事情交给了红笺和玉翅两个丫头处置,她忙跟在顺子的身后到了偏厅。

刚绕过穿廊走到了偏厅外面的时候却是发现偏厅外面站着两个身着宫装的婢女,眉眼间端正整肃一看便是受过良好礼仪训练的下人,这样的气度倒不像是一般家族出来的人。

那两个婢女看到楚悦后忙冲楚悦躬身福了福,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倒是真的对里面坐着的人多了几分兴趣,她大步走了进去。

却看到正位上堪堪坐着一个人,楚悦刚看到她后顿时心头一动,这不就是之前她和弟弟泽哥儿去书局买东西的时候在门口撞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吗?后来还在文渊阁的诗词比试上见了一回,此番她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丝毫没有礼貌的径直坐在了主人才能坐的正位上。

只是此时这个女人却是没有换男装,而是穿着一件织金花纹的粉色百褶裙,梳着如意髻,簪着上好的羊脂玉打造的凤钗,额头前的流苏都是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倒是显得熠熠生辉。

恢复了女装的她倒是褪去了之前的调皮和可爱,多了几分妩媚,只是此时这张妩媚的脸上却是端得有几分整肃威严,她抬眸看向了楚悦眼底掠过一抹深邃。

楚悦看着面前的女子,见着她走了进来却也是不从座位上起身,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这让楚悦越发的好奇了几分。

“没想到姑娘居然找上了门,不知道姑娘前来所为何事?”楚悦却是亲自斟茶推到了面前的女子手边。

那个女子的视线扫过了面前的茶盏,眉头微微一蹙显然是看不上眼的,她随后抬眸盯着楚悦道:“你想不想见见你弟弟楚远泽?”

楚悦猛地眸色一闪,下意识的上前一步,随后忙又顿住了脚下的步子。

泽哥儿被关在了大理寺的死牢中,岂是随随便便见得,即便是陈墨川也是需要一段儿时间打通上下关节,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哪里就真的能见得着的?

楚悦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小丫头倒是暗自苦笑了出来,自己也是疯了,居然会相信这样一个小丫头能帮得上什么忙,她忙冲眼前的女子苦笑道:“姑娘与我和泽哥儿也就是一面之缘罢了,能来这处宅子里瞧瞧便也是天下的面子了。只是我这处宅子刚刚发丧了人出去,姑娘金枝玉叶的免得被冲撞了去,姑娘还是回去吧!”

不想楚悦的话刚一出口,那个女子却是微微冷笑了出来道:“怎的?瞧不起本姑娘?本姑娘只是问你到底想不想见见你的弟弟?”

楚悦的心头也是被问烦了去,这个丫头着实的惹人烦,她如今身心俱疲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自然对这样喜欢玩闹的世家大小姐没有那个时间和力气陪着她玩儿闹。

“姑娘真的是说笑了,我的弟弟现在被关在大理寺的死牢里,姑娘却是这般一遍遍的问,莫非姑娘有办法让我们见面吗?我这边真的是忙得很,还请姑娘离开!”

楚悦的语气显然已经带着几分逐客的味道了,却不想对面坐在了正位上的女子缓缓从怀前拿出了一块儿令牌,当啷一声丢在了桌子上,令牌的正面被翻了过来,映入了楚悦的眼眸。

楚悦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令牌上的字儿,随后又呆呆看向了面前姿态拿捏的刚刚好的女子。

这块儿令牌她可是认得的,之前也是进过宫里参加琼华宴的,这种令牌是进出宫廷的重要凭证。

“姑娘是……宫里头的人?”楚悦小心翼翼看向面前的女子,随即猛地想到了什么。

宫里头的妃子是不可能女扮男装出来胡闹的,宫女们估计也没有这么大的派头和面子能出来胡闹,那么此人一定是宫里头的主子,那便是至今尚未出嫁和亲的胧月公主!

这个胧月公主是承平帝最小的女儿,独孤皇后所生,在宫里头颇受皇后娘娘和承平帝的宠爱,而且承平帝也不经常拘着她。

之前据说这个胧月公主离开了宫城去江南游玩去了,如今回到了京城却不想被楚悦和楚远泽给撞上了去,想到此处楚悦忙躬身冲面前的女子行礼道:“小女子给公主殿下请安!”

楚悦的一颗心狠狠跃动了起来,如今她的母后独孤皇后是六宫之主,哥哥是未来最具竞争力的太子人选,她又是皇上的掌心明珠,不管是眼前的小公主出于什么目的帮她,她也觉得自己的心头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求到五皇子萧渊那里,可是她如今和永宁候府的亲事也是黄了的,又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在萧渊的眼里估计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五皇子也没有派人来帮她说句话儿,她就明白自己已经成了五皇子的弃子!

只是没想到泽哥儿命不该绝,居然得了胧月公主的帮助。

胧月公主看着楚悦淡淡道:“不必多礼,今晚在文渊阁外面的围墙处等本殿,记得只有你一个人来!”

楚悦一愣却是狠狠点了点头,只要能见到泽哥儿问清楚当初到底是什么情形,不管多大的危险境遇,她也都愿意闯一闯。

166 萧然

盛宠小辣妃正文166萧然夜色渐渐深邃了几分,楚悦按照之前和胧月公主的约定准时去了文渊阁,只是夜色中的文渊阁却是大门紧锁,靠着柳树的围墙边却是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用黑色帷幔罩着倒是看不清楚里面坐着的人。

楚悦这一次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是骑着马儿来,远远便看到了文渊阁外墙的那辆出现的和突兀的马车,她忙飞身下马刚要走过去却是手中已经酬勤匕首紧紧攥在了掌心中。

如今她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自然是晓得江湖险恶,胧月公主好得也是一国的公主,做事情应该不会用太多阴毒的招数,毕竟胧月公主也是个骄傲的人,是断然不会使出来那些端不上台面的手腕。

不过放人之心不可无,楚悦还是提高了戒备缓缓走到了蒙着黑色帷幔的马车边,刚要说什么却不想马车的帘子已经掀了起来,露出了胧月公主女扮男装的那张略显英气的娇俏的脸。

“上来!”胧月公主冲楚悦招了招手。

楚悦忙将手中的匕首不露痕迹的藏进了袖子里,接着跃上了马车,随后在马车里欠了欠身子行礼道:“公主殿下福安!”

胧月公主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多礼!办正经事情要紧!”

楚悦点了点头随后却是也不做声,毕竟大理寺那种地方除了胧月公主这种身份的人能进去运作之外,其他人倒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插手。

她此番所要做的便是安静的等待,只要见到自己的弟弟,她倒是也能找一些线索。

楚悦听了胧月的话倒是也不敢再问什么,一时间马车里却是陷入了几分死寂,气氛有点点的尴尬。

到底胧月公主是个活泼的性子先憋不住话头抬眸看向了面前有几分消瘦,甚至显出楚楚可怜相的楚悦,眉头微微一挑淡淡道:“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什么不遗余力的以一国公主的身份帮你弟弟?”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的胧月公主随即却是淡淡笑了出来道:“公主殿下不想说的话,民女就是一百个狗胆子也不敢问出来。若是公主殿下想说出原因自然会告诉民女的。”

胧月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僵,藏在袖中的手却一紧看着楚悦道:“楚姑娘真正儿是个心思聪慧的人,实话说了吧,本殿下看上了你弟弟,若是这一次你弟弟能活着出来,本殿想让他搬进公主府里来住!”

楚悦顿时脸色一变,大周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有些着实的得宠的公主们都稀罕在府里头养面首,虽然现在胧月公主还没有正式出宫建立公主府,给她选驸马的事儿也是等以后才会慢慢提及,可是这并不妨碍胧月公主未来在自己的府里头养一些好看的男子陪伴。

楚悦知道胧月公主的意思,选自家弟弟做驸马爷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是这个胧月公主刚才说的可是直接让自己的弟弟搬过去住,她的心思楚悦这般聪明的人哪里不明白。

只是她楚悦的弟弟怎么可能沦为一个女人的玩儿物?

楚悦的眸色间多了几分深邃之色,但是此时的胧月公主却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她现在还不能将稻草惹恼了去。

她看着胧月公主淡淡道:“殿下,这种事情讲究的便是两情相悦,这种事情还是等泽哥儿从牢里头出来后再行议论也不迟。”

胧月看着楚悦的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缓缓道:“楚二小姐,本殿晓得你的手段,能将一个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如今还能得了南山老先生赏识的模样,你是个厉害人物,想必等他得了自由,楚二小姐定能将他送到我那里去!”

楚悦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却是不露痕迹的隐藏了起来,胧月公主和她楚悦在这里谈判这些有的没的,还是低估了她的厚脸皮了去。

她现在即便是信口雌黄随随便便答应了去,到时候怎么做自然是有的办法扛过去。

楚悦笑了笑道:“公主殿下,民女尽力而为,不过还请公主殿下的马车跑得再快一些,否则抬进公主府邸的便可能是我弟弟的一具尸体了。”

胧月的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声音微微抬高了几分音调冲着外面赶车的护卫道:“去大理寺!!”

“是!殿下!”外面驾车的护卫一听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看便是练家子出生。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大理寺门口,随后楚悦跟着胧月下了马车,她忙用黑色大氅将自己浑身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任何的马脚,宽大的兜帽将她的半张脸也隐在了兜帽的阴影中。

楚悦跟在了同样裹严实了的胧月公主身后,一路上拿着令牌倒也是很顺利得进了大理寺的门,直奔西面的那一条夹道而去。

大理寺的衙门口显得很是威严肃穆,只是这一条通往大理寺死牢的夹道却是显出了几分阴森鬼气,楚悦听着耳边传来的那些绝望的嘶吼声,哭泣声,心头顿时狠狠揪扯到了一起。

只是胧月公主带着楚悦迈进夹道最里头的那处院子的时候,却还是被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黑色劲装,袖口处绣着皇家暗卫的男子给拦了下来。

那个人浑身给人感觉便是阴冷得很,带着的半张面具更是衬托出了他身上的那股子森冷的气韵,只是他身上的萧杀之气在面对娇俏可爱的胧月公主的时候顿时连身子也几乎矮下去了几分。

楚悦此时倒是识相的微微躲开几分,这个男子的身份看起来很迷,但是毕竟涉及皇家暗卫那股子神秘的力量,楚悦晓得这些人身上的秘密,她尽量不要听不要看!

楚悦又是向后退开一步,却是看到胧月公主与那个人之间不知道在低低争论些什么,那些人还朝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却是终究拗不过胧月公主去,倒是命人将牢门缓缓打开了去。

楚悦忙疾步跟着那个森冷的男子走了进去,胧月也是抬起脚下的步子紧紧跟了上去,却不想被那个男子拦了下来。

“公主殿下,这个地方不适合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来!楚二小姐的事情我既然答应了公主殿下,一定会帮公主殿下办妥当了去,公主殿下请回!”

“萧然你敢拦着本宫?”胧月公主顿时恼了去,之前楚远泽机缘巧合下入了公主殿下的眼,如今她只是想看看她看上的少年到底怎么样了,却不想这个狗奴才居然拦在了她的面前。

“萧然!你本宫滚开!本宫只是见一个人,你若是胆敢再拦着本殿,你仔细自己的头!”

楚悦倒是微微一愣,这个人居然就是只效忠于皇帝一人的皇家暗卫头子?皇家暗卫历来都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剑,替皇帝铲除异己,平稳朝纲起着重要的作用。

而作为皇家暗卫的统领便是萧然,因为几次护驾有功甚至还被赐了国姓,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承平帝身边的第一心腹。

虽然他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却也是各个世家公侯们竞相拉拢的对象,只是这个萧然很少参加世家大族的宴会,整个人也是冷酷无情到了极点,手腕狠辣,性子冷冽倒是不好打交道。

萧然定定看着面前的胧月公主一字一顿道:“若是公主殿下再这样胡闹下去,莫说是让楚二小姐见楚二爷一面,连公主殿下也一并要被送回到宫里头禁足几天!”

“你!你威胁我?”胧月公主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高大的男子,只是姿态很强势,但是气势微微显出了几分不足。

萧然淡淡道:“公主殿下误会了,萧然不敢威胁公主殿下,只是保护公主殿下的暗卫是臣的职责所在,臣定当尽心尽力不能让公主受一点点的委屈。这个地方不适合殿下,殿下请回!”

胧月顿时气急,别的人这般和她说话说不定早就人头搬家了,偏偏这个几乎和他们宫里头的孩子们一起长大的家伙居然这般的讨厌,可是父皇唯独喜欢这个混账东西,他若是说将她也一并带回到宫里头关起来的话儿,那便是真的能实现的。

楚悦此时有几分焦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看望自己弟弟的机会,这里本来就复杂得很,若是再耽搁下去,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怕是这件事情要黄了去。

“殿下,”楚悦却是走到胧月公主的面前低声道,“殿下对民女弟弟的恩情,民女的弟弟也一定会感激万分,只是这里人多嘴杂,民女只是想要和泽哥儿见上一面,他是被冤枉的,一天不能出了这个地方,一天就不能脱离危险,还请公主殿下三思!”

楚悦已经将话儿说到了这种程度,胧月公主自然是明白的很,她抬眸狠狠瞪了一眼一边微微垂首的萧然,那个样子着实的欠揍。

胧月公主狠狠吸了一口气道:“罢了,本殿下不去看便是不去看了,不过今天的事情本殿很生气,萧然你给本宫殿等着!”

萧然眸色间的宠溺却是越来越深邃了几分,忙命人将胧月公主送回了家,转过身却是看着楚悦道:“楚二小姐好大的牌面啊,居然将胧月公主也能拿来所用?”

167 公主的面子

盛宠小辣妃正文167公主的面子楚悦抬眸看向了面前的萧然,给人第一感觉便是只有一个字儿,冷,性子冷清,有一种阴森的恐怖感。

方才此人在胧月公主面前不小心透露出的温柔和宠溺哪里能瞒得过楚悦的眼睛。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大内第一高手对胧月公主存着几分别样的心思。

想到此处楚悦倒是多了一个心眼儿,若是说胧月公主看上了自己的弟弟,喜欢他才会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忙,怕是眼前的这个冰山男会吃醋。

男人有时候吃醋的话那个爆发力也是惊人的,楚悦心思转了几转抬眸看着萧然淡淡道:“不好意思得很,我和胧月公主之间难得也有些闺中的小秘密,不过统领是个男人,这种秘密不听也罢!”

楚悦扯谎耍赖的功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此番就是不告诉萧然他也拿她没办法。

况且牵扯到公主的闺中之事,饶是萧然再怎么霸道也是要脸的,应该不会再问下去。

果然萧然的脸色微微一顿,随后却是眸色微微一闪,缓缓逼近了楚悦低声道:“素闻楚二小姐奸诈得很,层出不穷的手段简直是令人眼花缭乱。”

他猛地话风一转却是语气中晕染着万分的冷冽看着楚悦道:“胧月公主殿下虽然性子随和和什么样的人都能处在一起,但是却也是单纯的很,远远比不上你的那些手段。”

他的声音已然带着几分警告了,看着楚悦一字一顿道:“你最好是不要招惹胧月公主,若是你敢对她动什么手段,小心你和你弟弟的项上人头!”

楚悦暗自苦笑了出来,这个人也是有意思的很,倒是威胁她这个,果然自己之前没有猜错此人倒是真的对胧月公主存着几分别样的心思。

她此时顾不得和这些人纠缠却是定定看着萧然道:“萧统领多虑了,我楚悦虽然名声不好但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胧月公主肯在我这样危难的时候帮我,我焉能做出来对不起她的事情?如今我只求萧统领不要违背答应胧月公主的承诺,那便是先让我去见见我弟弟。”

萧然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随即点了点头道:“你最好记住今天你对我说的话,走吧,跟我来!”

楚悦倒是心头松了口气,跟在萧然的身后却是走到了最东边的那间单独关押犯人的牢房。

与这一路上不停的哭闹叫骂的犯人相比这间牢房里关着的犯人着实的安静,他背对着门口坐在了一张散发着臭味的草垫子上,那个背影倒是令人看着揪心。

短短几天没见,楚远泽的身形更加瘦了几分,高高耸立的肩胛骨几乎有几分嶙峋之状。

楚悦顿时心头狠狠抽痛了起来,一边的萧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楚悦道:“也是胧月公求到了我这边,我才帮你的忙。如今楚二爷是重犯,饶是谁都不能见的。如今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说完了话儿尽早离开!”

楚悦忙点着头应允了下来,她现在只想进去看看泽哥儿怎么样了,哪怕是什么条件她都是答应的。

这半个时辰楚悦也明白这可是萧然给了她天大的面子。

萧然将看守楚远泽的牢头遣开了去,随后却是打开了门上的锁链,将楚悦放了进去,他自己倒是亲自去了拐角处把风。

皇家暗卫的头子亲自给楚悦把风,楚悦更加不慌了,她大步朝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走去。

坐在了阴影中的少年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忙转过了身子,楚悦走近了几步这才彻底看清楚了泽哥儿的样子,她脚下的步子猛地停在了那里,却是再也不敢朝前半步。

有人对泽哥儿用了重刑,本来生的俊美风流的脸孔此时却是落了几道深可见骨的疤痕,眉头处也是裂开了口子,还在渗着血。

头发也是散乱的披在了背后,只是走近才看到那头发居然浸了血都粘在了一起。

最恐怖的是泽哥儿的两只手,估计是上了夹具,十根手指没有一根是完好无损的,因为伤的太重,两只手都肿得攥不住了,只得抬起来。

“姐姐?!”楚远泽的眼眸一亮疾步踉跄着朝着楚悦冲过来,却是带动了绑着脚踝的铁链子哗啦做响,他冲的太猛整个人顿时朝前摔了过去。

“泽哥儿!”楚悦忙一把将自己的弟弟扶住,看着他这个样子越发的难过了起来。

这个孩子从小被柳氏宠成了宝,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却不想落到了如今这般凄惨的地步。

楚远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难过,这几天对于他说每一天都是地狱般的日子。

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姐姐,哪里还能撑得住,顿时一把抱着楚悦嚎啕大哭了起来。

“姐姐,姐姐,泽哥儿真的没有杀人,真的真的没有杀人啊!姐姐,你一定要救我出去,还有告诉娘……”

“娘已经不在了,”楚悦看到楚远泽这个样子也是心头难过万分,可是更多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若不是这个家伙冲动之下,之前大少爷的脾气上来后不管不顾的冲到了郑姨娘的院子,哪里能酿成今天的惨祸?

那个背后算计楚远泽的人心机实在是太深了,将楚远泽的性子算计的清清楚楚,可是娘亲也为楚远泽的冲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姐姐,你……你说什么?”楚远泽被官差带走的时候娘亲还活着的,怎么就……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道:“泽哥儿,你的冲动不光害了娘还差点儿害死了自己。”

楚悦晓得娘的事情瞒不住弟弟,既如此不妨给他下最后一济猛药让他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错了。

若是能将这个孩子救出去,希望楚远泽能真正的懂事成熟起来。

她看着楚远泽道:“这件事情我们是彻底着了套儿,有人一步步设局将我们彻底扼杀。娘的病其实不是病,是楚修凡给娘十年如一日下的*。”

楚远泽顿时瞪大了眼眸,不敢相信楚悦的话。

楚悦看着他道:“之前我们将你保护得太好,不敢让你触摸到这些阴暗的东西,如今不得不说了。”

楚悦随即将楚修凡给柳氏下毒,柳氏病入膏肓,接着因为他出了事儿有人在柳氏身边故意提及柳氏惊惧之下病逝,所有的种种她都同楚远泽说了出来。

楚远泽倒是一下子呆在了那里,实在是听着太惊悚,他一时半会儿心头翻江倒海简直要疯了的节奏。

他顿时大哭了出来,却又狠狠扇自己的耳光,直到精疲力尽的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却是动也不能动。

楚悦冷静的看着楚远泽发疯般的发泄自己的痛楚和自责,待到他渐渐平息了下来后才看着他道:“泽哥儿,你如今真的不是个小孩子了,也算是长大了,姐姐不想再抱怨你之前的鲁莽只是希望你能心智成熟一些。那些害死娘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只是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将你从死牢里救出来,洗刷你的冤屈,如此才能给娘报仇,抚慰娘的在天之灵。”

楚远泽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他脸色此时却是一片煞白,但是眸色间却是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

许是从今夜开始楚远泽才算是真正的成熟了起来,可是成长的代价实在是惨重了些。

他此时跪坐在了楚悦的面前,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却是死死抵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关节处却磨破了去,满是鲜血,看着触目惊心。

楚悦看着楚远泽道:“泽哥儿,姐姐问你,你每一个细节都要帮我回忆起来,这很重要。”

“嗯,”楚远泽点了点头,眸色却是深邃了不少。

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冲动酿成了这样的大祸,他好恨那个算计他的人,好恨!

楚悦看着楚远泽问道:“当时你在芙蕖园看到郑姨娘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楚远泽狠狠吸了一口气看着楚悦道:“姐姐,我真的是没有杀人,郑姨娘派了王姑娘给我下毒的事情被王姑娘戳穿了去,我一时间气急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冲进了芙蕖园。”

“然后呢?”楚悦的声音沉了下来。

楚远泽极力的回想着那个噩梦般的午后道:“彼时我真的是气急了,拿着佩剑准备给那个贱人一剑,只是那一瞬间我一下子心惊自己这是怎么的了,慌乱之中我便逃走了去,却不想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芙蕖园丫鬟婆子们的尖叫声,然后我折返了回去,却发现郑姨娘已经倒在血泊中,肚子上插着的剑正是我之前慌乱之间丢下来的佩剑。”

楚悦猛地抬眸看着楚远泽问道:“你走出暖阁又折返回去,前后多长时间?”

楚远泽拼命的回想着突然道:“前后大约也就是我走出暖阁再回到暖阁的这一瞬,当时暖阁中只有我和郑姨娘还有那个捏脚的丫头,会不会是那个丫头……”

楚悦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是那个丫头,因为她已经疯了。”

楚远泽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楚悦眉头狠狠拧成了川字,却是想到了什么抬眸看着楚远泽道:“泽哥儿,你平日里练剑练得是左手剑法吧?”

168 去义庄

盛宠小辣妃正文168去义庄楚远泽忙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自小便是左手做事情顺畅一些,自然练习的是左手剑法!当初姐姐为了这个还问过一些武师的,说是用的习惯便好没有什么大碍。”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随后却是淡淡道:“当初屋子里可曾还有别的人?”

楚远泽沉吟道:“没有别的人,除了我还有那个伺候郑姨娘的丫头,不过等我折返回去的时候,暖阁里倒是挤满了人,当时我已经吓呆了去,倒是没有察觉出其他的异常来。”

楚远泽说话从来没有这般的郑重其事过,每一个词儿都牵着他的一条命,他自然是不敢胡言乱语的。

楚悦看着他道:“那你能想起来当时距离郑姨娘站的最近的人是谁?你仔细想想,这个很重要。”

楚远泽垂首沉思了起来,许久他猛地抬眸看向了楚悦道:“我想起来了,当初其他人都是傻了去,那个捏脚的丫头却是已经晕了过去,只有郑姨娘身边的丫头雪萍趴在了她的尸身上痛哭。毕竟这个情景我是记得真真切切的。”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闪,唇角晕染出一抹冷冽低声道:“果然这个雪萍有鬼。”

楚远泽忙道:“姐姐,不若将那个雪萍擒了来,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他也是急了,一来自己在这牢中着实的不好受,二来他心头着实的恨毒了去,这个背地里设局的人真的是好计谋,简直就是一石四鸟,既害了他的娘亲,还铲除了他,牵制了姐姐,如今连府里头势头正盛的郑姨娘也一并杀了去。这份儿心机着实的令人胆寒!”

想到此他猛地想起来什么看着楚悦道:“姐姐,莫不是长姐和大哥?”

楚悦不禁心头暗自苦笑,这个孩子到底之前是怎么传出来那个恶名,简直性子单纯的厉害,现如今居然还称呼什么长姐和大哥,这算是哪门子长姐和大哥?

她冷冷笑道:“泽哥儿,你现在已经脱离了楚家,楚钰和楚远江这两个人以后再也和你毫无干系,不过做这件事情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姐姐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是非自有公论,我们且走着瞧!”

她定定看着楚远泽道:“还有一件事情雪萍已经死了。”

楚远泽猛地呆在了那里,随即愤愤道:“便是那个小贱人!一定是她搞的鬼!”

楚悦冷冷笑道:“一个丫头断然是翻不起浪花来,不过害死娘亲的人定然是相府里的人,雪萍虽然死了,但是谁说死人不会说话?”

楚远泽抬眸看着面前楚悦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一瞬间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可是心头还是排山倒海般的难受。这一次娘亲的死他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如今他连死的心思都有了,可是即便是自己谢罪也要将那些人同样拉进地狱才行。

“楚姑娘,时辰不早了,不要让在下难做!”外面传来了萧然淡漠的声音。

楚悦晓得萧然能将她放进来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此番她也问清楚了去,弟弟绝对不是杀人凶手,这件事情已然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接下来便是要好好和那些妖魔鬼怪斗上一斗的时候。

她紧紧握着楚远泽的手看着他道:“泽哥儿记着姐姐的话儿,如今你我二人人生已经走到了低谷,但是不管怎样我们也不能放弃活着的希望,你咬咬牙给姐在这里坚持些时日,等姐姐的好消息。”

楚悦说完后忙要起身却不想被楚远泽拽着衣角,她猛地一愣转过身看去。

楚远泽看着楚悦却是低声问道:“娘亲身体里的毒真的是父亲下的吗?”

楚悦的心头一抽,倒是很理解楚远泽的心情,毕竟任何一个人都不太能接受父亲害死自己娘亲的事实,可是再怎么残酷,她也得将这个真相告诉他。

“是,而且我还替你做了主,将你的名字从楚家的族谱上彻底抹去,你……恨姐姐吗?”

楚远泽松开了楚悦的衣角,微微垂首却是狠狠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楚悦道:“姐,我会争气的,我会活成你希望我活着的那个样子!”

楚悦一愣,却是点了点头,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她此时两只手都有些冰凉,刚才浑身是伤的少年让她心头着实的难受得慌,忍到了现在几乎要疯了去。

萧然却是疾步走了过来看着楚悦道:“楚小姐还是尽快离开得好,还是沿着之前来的路回去,记着出了夹道后,今晚你托胧月公主进来探监的事情便翻过了篇,这个事儿给我带进棺材里也不能说!明白了吗?”

萧然的脸色整肃的厉害,自然带着几分萧杀凌厉之气。

楚悦点了点头,她明白宫中之人尤其是后宫的妃子们还有那些公主皇子们,断然是不能和前朝的大臣们有太多的牵扯。即便是想有牵扯也是不能放在明面儿上说的事情。

此番胧月公主居然找的是皇家暗卫的门子,这件事情若是被承平帝知道了,自己的心腹居然和宫里头的人有牵扯,会死很多人的。

想到此处楚悦倒是心思微微一动,难不成胧月公主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弟弟,否则绝对不会为了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若是如此……

楚悦抬眸看向了面前高大清冷的男子,顿时心头咯噔一声,和这个男人成为情敌,自己的弟弟泽哥儿怕不是简简单单的受一些皮外伤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楚悦忙冲萧然躬身福了福道:“萧统领放心,我不是那种省不得的人,不然胧月公主殿下也不会帮我这个忙,她又不傻!”

萧然一愣,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心上人连这点子脑子都没有,他冷哼了一身侧过了身体,楚悦忙将兜帽戴好遮挡了自己的大半张脸急匆匆顺着之前的路走出了这一座地狱。

萧然倒是很会安排,她刚走出了大理寺后院那条阴森恐怖的夹道便被一辆蒙着黑色帷幔的马车送回到了京城西郊的院子里。

楚悦下了马车,一个蒙着面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也不说话驾着车径直没入了京城这黑漆漆的夜色中。

她随后敲了敲门,顺子打开门看到楚悦回来后顿时神情松快了几分,今晚主子早早离开也不让他们这些人跟着,他们这些心腹倒是有几分坐立不安。

“主子回来了!刚好陈世子也来了!”

陈墨川来了?楚悦刚好要找他,却不想这个人最近真的是越来越顺她的心了。

“来了多久了?”楚悦急匆匆朝着正厅而去。

“回主子的话儿,”顺子忙疾步跟了上去道,“已经在正厅里等了一个小时了。”

楚悦点了点头,随后得了消息的玉翅和红笺也是疾步迎了上来,先帮楚悦换了夜行衣,随后简单梳洗一番,楚悦身着一袭白色长裙朝着正厅而去。

她刚站在了正厅的门口,便看到陈墨川穿着一袭天青色锦袍正负手立在正厅的正中间抬头看着她之前胡乱贴上去的那些山水画。

听到了楚悦的脚步声后,陈墨川忙转过身疾步朝着楚悦走了过来,只是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似乎觉察出自己这个急吼吼的样子有点儿不太合适,毕竟是楚悦的前男友,哪里有这么关切用心的样子,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收住了脚下的步子看着楚悦,俊挺好看的眉却是狠狠蹙了起来道:“这么晚了,去哪儿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行动能否提前和我说一声?你以为京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弱肉强食,一步走错便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楚悦哪里能听不出来陈墨川虽然话说的难听,可是语气中的关切更多一些。

不过现在她顾不上考虑前男友为何变得这么关心她,除了借助她的能力回到之前的世界之外,她还真的想不出这厮有什么关心她的理由。

“陈墨川,我需要你今晚再和我走一遭!”楚悦却是上前一步定定看着陈墨川,调查这些事情这般的机密她觉得除了陈墨川,她现在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陈墨川微微一愣,居然很诧异自己听到楚悦需要他帮忙,需要他这个人时候,他竟然有种贱兮兮很满意的错觉?

他忙将心头的这一点点的情绪波动收了回去随即看向了楚悦道:“说吧,好在咱两都是天涯穿越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绝不反悔吗?”楚悦定定看着陈墨川。

陈墨川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我陈墨川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楚悦顿时松了口气看着他道:“明晚跟我去义庄走一遭!”

陈墨川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一股子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好像又给他下了套儿。

“好端端的去义庄做什么?”陈墨川脸色整肃,视线却是淡淡掠过了门口的方向,此时逃走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了?

楚悦却是不动声色的移到了陈墨川的面前看着他道:“你说我们去义庄做什么,当然是去看尸体啊?”

陈墨川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分,他虽然手腕狠辣,杀伐果决,但是却是洁癖很严重,逼迫着他去看一具腐烂的尸体,他咬着牙看着楚悦道:“你个混账东西!!”

169 你来背

盛宠小辣妃正文169你来背京城中豪门大宅里死了下人,尸体都会暂且停放在京郊的义庄等待家里人前来认领,毕竟雪萍不是家生子儿奴才,尸体也不能停在庄子上。

此番夜色更是深邃了不少,通往义庄的小径上却是行来三匹马,马蹄声瞬间震碎了夜的宁静,不多时便停在了义庄的门口。

穿着破烂僧袍的云海飞身下马转过身苦笑着看向了身后走来的脸色有几分难看的陈世子,他也是觉得陈世子在怎么和楚家这个害人精搅合在了一起,放着好好的世子爷的有趣儿生活不过却是每天跟着参合楚家的这些破事儿。

“走啦!”楚悦上前一把拖着一个径直走进了义庄破烂的大门。

陈墨川拿出了一方巾帕捂着鼻子跟在了楚悦的身后,他闻着义庄里的这个味儿实在是寸步难行,奈何里面的那个女人实在是可恨,拽着他的胳膊,他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幸亏云海是个百事通,什么都懂,包括验尸这事儿也是手到擒来。云海还是个医毒双料高手,翻手救人,覆手杀人,全部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是经常和死人打交道的人,对与义庄的这个儿味儿都是习惯了的,此番走进了门后却是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熟悉的味道啊!”

楚悦一愣骂了一声有病,一把抓着云海和陈墨川的胳膊走到了那些停放在简易木板上蒙着白布的尸体前。

“快找!”楚悦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急促,她也是受不了这个味儿可是她现在莫说是摸这些尸体,为了救出自己的弟弟即便是将她扔进了油锅里炸一下她也都不带眨眼睛的。

楚悦一把扯开了一块儿白布,却是一个已经死了多时的老者,那个样子看着便觉得瘆的慌,她忙将白布重新盖上,随后走到了下一具尸体前。

陈墨川狠狠吸了一口气道:“笨蛋!难不成你今儿要将义庄的尸体全部翻一遍吗?靠近里面的最后一具尸体便是!”

楚悦一愣也不计较陈墨川骂她是个笨蛋这件事情,忙疾步朝里走去果然扯开一看,便是雪萍的尸身,不过雪萍是淹死了的人,整个尸身都肿胀了起来,着实的难看了些。

楚悦到底是没忍住呕了出来,一边的云海忙兴奋的冲了过来,随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布包,刷的一声打开里面露出来一排银针,抬手便将一根根银针刺进了尸身的几个要害部位,却是眸色微微一闪冷冷笑了出来道:“不必再查验了!”

楚悦忍着恶心看向了云海准确无误插在雪萍尸身里的银针,却是之前还闪着微芒的银针针尾上居然渐渐晕染出一抹黑色,她猛地看向了身边的云海。

云海淡淡笑道:“这种小儿科的戏码实在是端不上台面的,先行毒死然后丢进了池塘中,这种已经腐烂了的尸体即便是中毒而死寻常的仵作却是拿这个事情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偏偏遇上了我云海这样的高手。我的银针可不是一般的银针,即便是尸体腐烂了沤成了腐肉,死者尸体里残留的毒素也是能被我云海发现的。呵呵!我云海是谁?我云海……”

“闭嘴!说正事儿!”陈墨川的声音微微沉下去了几分。

云海倒是瞬间乖巧了几分,一边看着的楚悦却是心头微微一动,这个云海绝对不是一般人,莫说是有才华简直就是一个鬼才,这样的人往往恃才傲物,此番却是为陈墨川马首是瞻,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云海随后拿出了一柄银质小刀却是俯身将尸体的喉管处轻轻划开,手法娴熟将外面的皮肉剥开露出里面的骨头,果然喉骨漆黑一片,显然是被人灌下了毒。

云海抬眸看着楚悦和陈墨川道:“你们瞧瞧,岂不是真相大白?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人毒死的!毒药的剂量还很大!啧啧啧,相府的这一出出的戏码挺好看的嘛!”

楚悦的脸色沉了下来,只要证明雪萍是被毒死的,郑姨娘那边的事情便是有说道了,只是一个雪萍的死还不足以洗脱弟弟的冤屈毕竟郑姨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如今尚且还没有定论。

她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禁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陈墨川却是想起来一件事忙道:“遭了!”

“怎么了?”陈墨川淡淡看向了楚悦。

楚悦如今证实了雪萍是被人害死的,那么当初那个唯一的已经疯了的目击者,那个给郑姨娘捏脚的丫头翠喜便是一个关键的人物,只是当初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只晓得这个丫头疯了后被爷娘老子领了回去养在了庄子上,此后便是一无所知。

她忙道:“我得去找一下那个目击整个过程的丫头翠喜,既然死人能说话,活着的人即便是疯了估计也能问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不必找了,就在我的别院里养着!那个丫头的双亲我也已经安排妥当,”陈墨川淡淡道。

楚悦顿时愣怔在了那里,没想到在她伤心难过绝望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从来都是比她考虑的更加长远一些。

陈墨川缓缓起身,实在是受不了义庄的这个味道站起身看着楚悦道:“活的人证在我那里,现如今这个死人也会告诉我们一些东西,既如此一起带走。”

云海刚将银针从尸体上收了回来,却不想陈墨川居然说要带走尸体,他一下子懵了去:“这……不好吧?毕竟死者为大!”

楚悦却是眸色微微一闪淡淡笑道:“呵呵,有什么不好,正因为死者为大才要满足死者的愿望,帮她找到那个杀她的凶手,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云海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倒是眼角狠狠抽了抽,别的不敢说但是光从这份儿无耻和狠辣来看,这两个人倒真的是绝配呢!

“罢了,带走便带走!”云海大笑道,随后笑容渐渐缓了几分看向了面前两个人的表情,一股子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

陈墨川淡淡道:“咱们三个人为了方便行动都是骑着马儿来的,没有马车怎么拉尸体?不过听闻云海大师武功高强,拉开几十石的长弓都没有什么问题的,何况区区一具尸体?”

楚悦咳嗽了一声道:“一般被人杀害的都是恶死之人,云海大师身上有佛光,那些恶鬼绝对不会敢缠上云海大师的身子,不若这尸身……”

云海咬着牙道:“你们不就是让贫僧老子背尸体嘛,哼!我凭什么背?”

他的愤怒在陈墨川面前却是一点儿分量都没有,陈墨川淡淡道:“那好,从明天开始你们那帮人让我做的事情,本世子便是一件也不做了,你们爱怎样便怎样!”

云海顿时傻眼了,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一样,瞬间憋屈到了极点,一边的楚悦倒是听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叫那帮人,难不成在陈墨川的背后还有别的势力存在?

云海暗自骂了一声娘,若不是自己爹爹临终前交代要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好少主,他真的很想将这个男人的脖子拧断了去,总是给他招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弯腰不情愿的用尸体下面垫着的破烂草垫子将尸身卷了起来,随即用草绳捆好后却是甩到了自己的肩头,疾步走出了义庄。

虽然雪萍身子娇俏可也是一具沉甸甸的尸体,此番被云海抗在了肩头却是走的身轻如燕。

陈墨川和楚悦忙跟了出去,却不想云海好似真的生气了,居然提前扛着尸体骑着马儿跑了,也不等他们两个。

楚悦倒是心头有几分过意不去,毕竟这是自己的家事,此番却是一次次牵连陈墨川和云海。

她翻身上马看向了身边同样坐在了马背上的陈墨川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陈墨川却是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看着楚悦苦笑了出来道:“什么过了,他让我做的事情可是比这个要过分一百倍,对了,你也不必担心,翠喜虽热是疯了,可是别忘了云海这个人可是什么样的病都能医治的,包括疯病!”

楚悦猛地眼底一亮,只要翠喜的这个疯病真的能被云海治好的话,真相也就大白了!

她低声道:“多谢!”

陈墨川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冷笑道:“别老是谢谢了,听得肉麻!”

楚悦脸上微微有几分尴尬却是想起来一件事情,还是有些好奇不得不问了出来道:“我倒是不知道你拿着什么东西居然能将云海这样的一个奇人给牵制住了?我倒是挺好奇的!”

陈墨川看着她,许久才道:“想知道?”

楚悦点了点头,却不想陈墨川打马渐渐靠近了她,楚悦看着眼前踏着夜色缓缓而来的男人倒是心头狠狠一颤,突然又不想这么好奇了。

陈墨川却是已经凑到了她的近前定定看着她,表情上也是看不出丝毫的喜怒来。

他盯着楚悦的那双眼睛缓缓道:“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我的那些秘密的话,不防先嫁过来再说!”

170 捏造

盛宠小辣妃正文170捏造楚悦看着陈墨川浮浪的表情顿时眼角狠狠一抽,这个混蛋是不是脑子被驴子踹了不成?居然调戏身为前女友的她,她一时间居然有些恍惚。

陈墨川咳嗽了一声,掩饰了眼底的那一抹尴尬,毕竟当初和楚悦分手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这一辈子就是孤独终身也不会再看这个粗鄙女人一眼,现在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脸打得生疼,他倒是有些不得劲儿。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他现在觉得这个女人好像看起来比之前变好了,他居然有点点的死灰复燃的喜欢。

“我们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处置,”陈墨川随后移开了话题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之前曾经和你说过的!”

楚悦这些日子忙的简直是焦头烂额,陈墨川之前对她说了什么,她倒是有些不记得了。

“你说!”

陈墨川抬眸看着天际间的点点冷冽的星光却是唇角微翘淡淡笑了出来道:“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来的奇怪,白鹤入怀?”

楚悦憋气道:“莫要再提这个白鹤入怀了,若不是因为这个白鹤入怀,我弟弟现在也不会在死牢里待着。只是我总觉得这些乱如麻的线索缠绕在了一起,我如今倒是无从下手!”

陈墨川淡淡笑了出来:“楚悦,如果我给你面前丢一团缠绕在了一起的丝线,你觉得将这些丝线分开的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

楚悦猛地一愣不知道陈墨川为何问出来这种烂问题,她缓缓道:“那没有办法,只能一根根的解开了去!”

陈墨川冷笑了出来道:“楚悦,你觉得现在你还有时间解开这些乱麻,等你解开你弟弟的坟头草估计也一人高了。”

楚悦猛地脸色微微一白,她现在最难过的便是这个,翠喜虽然本陈墨川已经提前藏了起来可是是个疯子,云海到底能不能治好她的疯病还是个未知数。

雪萍也死了,虽然带走了雪萍的尸体,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她手头连一点儿端得上台面说理的证据都没有。

楚悦越想越是心烦意乱猛地抬起手中的马鞭在夜色中狠狠挥去道:“说实在的,陈墨川,我现在真的是被逼到了死胡同。我其实已经猜到了是楚钰和楚远江这两个人干的,可是他们真的是太厉害了,这一次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在别的人面前一直装着的坚强却是在陈墨川的面前瞬间崩溃了去,如今她这张脸也不要了,哪怕是前男友的面前,她也是崩溃了无数次。

陈墨川默默看着楚悦,随后冲楚悦比划了一个剪刀手的手势淡淡道:“你还是没有找到问题的症结,快刀战乱麻的话儿没听过吗?”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陈墨川,陈墨川缓缓道:“如今这么多线索却是没有一条链接起来的,那我们就强行给他们连上来。如今已经活人和死人都在我们手中,那个什么白鹤入怀我始终都是怀疑的很!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差点儿忘了和你说了。”

楚悦忙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她突然发现自己低估了陈墨川的能力,这个人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也不知道背后谁帮他打探这些消息,倒是能打听的清清楚楚的。

陈墨川唇角微翘露出了一抹嘲讽看着楚悦道:“之前我和你说过郑姨娘所谓的白鹤入怀却是有几分蹊跷的,她的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我便命人将那天看到白鹤入怀的景象的人全部找了来,一个个的问询,倒是也问出来一点儿东西。”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闪,却是翻身下马走到了陈墨川的面亲,一把拽着他的马缰抬眸道:“说说看!求求你别卖关子了!”

陈墨川看着楚悦的急切丝毫不以为意垂眸看着她淡淡道:“楚悦,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便是太多急切了一些,做事情若是太过急躁……”

刷的一声,楚悦手中的剑已经出鞘,陈墨川脸色微微一僵道:“我问了这些人之后,其中却是有两个小乞丐看到有人当天在玉山附近摆放着一些*和硫磺之类的东西,接着我便将那些人抓住了去。结果那些人居然是西域来的表演幻术的艺人。”

“妈哒,”楚悦爆了一句粗口道,“我就知道那些东西是假的骗人的。”

陈墨川继续道:“不过这倒也是罢了,最奇怪的是,那些艺人架不住云海用私刑吓唬居然说是盘龙寺的慧空大师雇佣他们来玉山周围表演幻术的。”

“慧空大师?”楚悦不禁惊呼了出来,这个和尚她可是不陌生的,毕竟是盘龙寺这家皇家寺院的主持,德高望重,很受世家大族的敬重,而且也经常被世家大族邀请进府中讲经说法。

她低声道:“此人既然是个和尚为何和西域来的表演幻术的艺人勾结在一起欺骗皇上,这可是要杀头的啊?况且他虽然是相府的常客但是没必要帮相府的一个小妾弄这些虚幻的东西,毕竟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郑姨娘虽然生的貌美但也就是一个小小没落官吏的女儿,能有什么本事值得德高望重的慧空大师帮她到了这种程度?况且之前郑姨娘刚怀了孩子,也是这个来相府做客的慧空大师和楚修凡说郑姨娘怀的是个贵子,这个慧空大师对郑姨娘简直是不一般的好啊!可是郑姨娘凭什么能得到慧空大师的这般对待?”

楚悦越想越是觉得奇怪得很,几乎都解释不通这件事情,突然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现而过,她猛地抬眸对上了陈墨川的视线,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楚悦的心头顿时狂跳了起来小心猜测道:“除非……郑姨娘怀中的孩子是……”

陈墨川刷的一声打开了折扇笑了出来道:“郑姨娘怀的是慧空大师的骨肉的话,那就好理解了,而你们楚家的那个装哑巴的楚家大爷楚远江怕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故而……”

楚悦一下子心头缠绕着的乱麻瞬间解开了去她忙接话道:“故而他可能利用雪萍也不知道怎么劝说郑姨娘用了慧空大师的这步棋在楚家坐稳了自己的位置,接着楚远江利用王翠娥吸引你弟弟上钩,接着很可能杀死郑姨娘的便是雪萍。你瞧瞧多好的连环计,你即便是找到证据也是碎片,根本奈何不了他。”

楚悦漂亮的眼眸一点点的眯了起来,是的,陈墨川点到了问题的实质,她没有丝毫的办法和楚远江斗赢这一局,明明知道是他干的,但是她却是根本奈何不了他。

陈墨川缓缓下了马站定在了楚悦的面前看着她道:“虽然我们现在手头抓着的东西奈何不了楚远江,他在设计这个局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撇干净了去,但是我们可以用这些线索救你弟弟的命!”

楚钰猛地抬眸看向了陈墨川,她一字一顿道:“我们怎么做?”

陈墨川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倒是想不到一个好办法,但是如果所有人都知道郑姨娘给楚相戴了绿帽子,白鹤入怀也是骗人的,这些欺君之罪不知道楚相能不能担得起,不若雪萍也是被慧空大师杀人灭口的,亦或是慧空大师担心事情败露故而也杀了郑姨娘。虽然逻辑不通,但是皇上面子还需要逻辑吗?这些人狗咬狗,你弟弟也就是被愿望的牺牲品!虽然不好理解,但是这条线只要让皇上知道,皇上还会杀了你弟弟吗?不过首先需要做的是,这件事情需要让皇上相信!”

楚悦微微垂首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却是猛地看向了陈墨川道:“我有办法!既然要快刀斩乱麻,既然我们没有证据那么我们就让百姓们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们给他捏造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定然有些人就坐不住了,自然会露出真正的马脚,到时候我们狠狠抓住他们的小辫子!”

陈墨川点了点头却是看着楚悦道:“你终于肯用脑子想问题了,这个法子甚好,甚是奸诈!不过具体你准备怎么做?”

楚悦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冽淡淡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咱们要制造八卦,八卦最多的地方便是那些戏班子,勾栏瓦子了。陈墨川我想要几个戏班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

陈墨川点了点头:“看着你智商陡然提高的份儿上,戏班子,说书人,耍把戏的江湖人都给你完完整整的来一套?”

随后几天,京城陡然流传着一个传言,只是这个传言传播与勾栏瓦子之间,即便是想要抓到散布这个谣言的人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戏班子,说书的人都流传着一个故事,便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妾和来家里讲经说法的僧人勾搭在了一起,久而久之这个小妾怀了孩子。

不想那僧人同大户人家的老爷说这个小妾怀的孩子是个大大的贵人,还告诉他西南方向有灵芝出现便是应征,地主老爷很是开心,却不想小妾和僧人的事情被地主的小儿子撞见,恐惧的僧人使出计策想出一石三鸟的计划杀了小妾以绝后患,借刀杀人杀了二爷,最后灭掉了小妾身边帮忙的丫鬟。现在这个和尚彻底安全了,名节也保住了,还成了德高望重的大师。

故事设计的很巧妙,却是京城中的百姓人人都能猜到并且很容易对号入座,这个故事已经在京城掀起了惊涛骇浪,京郊西侧的院子里,楚悦反倒是闲了下来。

她看着池子里养的两尾红鲤,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

171 圈套

盛宠小辣妃正文171圈套此时已经到了深秋时分,楚悦住着的别院四周正好栽了枫树,赤红色的枫叶在院落的一角落了满满的一层,楚悦踩在了落叶上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又过去了几天的时间,她几乎将京城有名的几家戏班子都请了一遍。

酬金很高,几乎是通常包场下来赚到的酬金的三倍,那些戏班子的班主带着自己的人走街串巷赚的便是个辛苦钱,既然有人给这么丰厚的报酬,他们哪里不干。

只是这些戏班子的班主都很奇怪,这个戴着面纱的幕后雇主却是只提一个奇怪的要求,便是什么剧目都不演,就按照他给的唱本去演,倒也是有意思的很。

关键是这个戏演出来后,本以为是某些达官贵人在胡闹,却不想这个剧目刚推出来便是每一场都很火爆,戏班子的老板都偷偷开始加场次,从而将楚悦编的那个故事几乎唱遍了整个京城,大有流传天下的趋势。

“主子,陈世子来了!”玉翅忙疾步走了过来禀告,虽然主子已经连着半个月都没有出门了,但是她们总觉得这几天的气氛微微有几分紧张。

楚悦正自垂首想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毕竟戏已经唱了出来,而且声势很是浩大,如今这一出子戏码也该是到了收场的时候了,想必那些暗中被隐射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楚悦忙停住了脚步道:“请陈世子去书房里等我!”

她随即换了衣裳朝着书房而去,刚迈步走进了书房里,陈墨川已经等在了那里,红笺早已经上了茶,他此时端着茶却是一口口的抿着,神态倒是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楚悦瞧着这个人倒是心头多了几分安然镇定,她知道撒网容易,收网的话需要费一些劲儿。

“默川!”楚悦忙疾步走到了陈墨川的面前,陈墨川放下了杯盏,眸色倒是微微一闪,这个女人最近喊他默川,这么亲切的喊法,他听着很是享受。

“有消息了!”陈墨川淡淡道。

楚悦脸色微微有几分紧张忙问道:“有什么消息?”

陈墨川抬眸看着楚悦淡淡笑了出来道:“当然是慧空大师坐不住了去,之前你安排的那些戏码刚刚上演后,我便让云海发动了京城几乎所有的小乞丐关注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却是发现盘龙寺的慧空大师这些日子可是很少出现在寺庙里的,他最近居然偷偷见了几个江湖中的豪客!”

楚悦的眉头微微一挑:“江湖豪客?”

陈墨川垂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着楚悦道:“这几个江湖豪客都是亡命之徒,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说慧空大师想要干什么?”

楚悦猛地一愣顿时低呼了出来道:“这个老秃驴想要杀我?”

陈墨川定定看着楚悦道:“你终于聪明了一回,慧空这个人这么深的心机焉能猜不到这些映射他的戏码是你在京城放出来的。不过他也是没有办法,若是单纯的一两家的戏班子,他倒是能一个个的收拾了去。可是你这个丫头也是个狠人,你居然找了这么多人,如今慧空已经压不住这股子热闹了。他定然是恼羞成怒,故而杀了你才是解决源头上的后患。”

楚悦顿时脸色微微一怔,随后却是眼底掠过一抹兴奋之色,整个人缓缓靠在了椅背上,却是笑了出来道:“若是他真的想要杀我,我倒是欢迎的得很。这样吧……”

楚悦凑到了陈墨川的面前冲他眨了眨眼睛却是低声笑了出来道:“要不我亲自去他的眼皮子底下让他杀我,如何?”

陈墨川猛地抬眸看向了楚悦,眼角狠狠抽了抽,这个女人比他想的还要奸诈得很。

楚悦继续道:“正好儿明天便是礼佛的好日子,我这个多灾多难的女子,确实需要去盘龙寺里好好祈祷一番了!”

陈墨川点了点头,随后却是眸色间多了几分担心道:“明天我陪你去!”

“不必!”楚悦看着陈墨川吸了一口气道,“慧空那个老秃驴能闹出来祥瑞入怀的征兆,也是有几分道行的,你若是跟着我去了,如今永宁候府和楚家的亲事也被你父亲掐断了去,你如今实在是没有理由再陪在我的身边。要是真的被别的人看到你居然跟着我,岂不是多心?如今你可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人人都是忌惮你的,还是我一个人简简单单的去更不容易引起那个老秃驴的怀疑!”

陈墨川点了点头却是缓缓起身看着楚悦道:“你且放心,有我在焉能让你出事儿?演戏的本事,我觉得你还是不错的,明天好好演,你弟弟能不能平安归来这一次倒是全靠你了。”

楚悦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晓得轻重。”

她随后定了定神看向了陈墨川却是脸色带着几分郑重道:“这一遭我欠了你的,以后一定还!”

陈墨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楚悦道:“拿什么还?如果真的要还的话,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楚悦顿时愣怔在了那里,之前的约定,那不就是她被抬进侯府做他的身边人,陪着他查清楚陈家的秘密吗?

只是她刚要说些什么却不想陈墨川已经起身大步走出了书房,楚悦的心头倒是微微有几分不得劲儿来,本来以为吃了散伙儿饭后便是互不相欠,却不想居然一步步还是纠缠在了一起。

她随即狠狠吸了一口气,将心头那些烦乱先放在一边,此番还是忙正事要紧。

“玉翅!”楚悦坐回到了椅子上,却是抬手握着陈墨川留下来的半杯温茶,垂首定定看着绿色莹然的茶汤。

“主子!”玉翅忙走了进来,楚悦看着她道,“你帮我收拾一下行囊,明早我们去一趟盘龙寺!记得,带着的人不要太多,只要你和顺子两个人跟着便是,红笺留在别院里照应。”

玉翅倒是微微一愣,为何好端端的要去盘龙寺上香,随后却是应了下来,主子每一次不管做什么自然有主子自己的道理。

她忙转身出去安排,这一次主子从楚家出来后也就带了他们三个奴才,只是这出院子还是需要一些人手,陈世子倒是将自己身边的人安顿进来几个,这几个人都是陈世子的心腹自然是为自家主子做事儿的时候,尽心得很。

第二天一早,楚悦便早早起来,红笺帮楚悦梳洗打扮后,她便带着玉翅和顺子还有一个赶车的长随离开了院子。

从京城到盘龙寺的路途也不是很远,上一回随着世家大族走的慢便是因为带着的女眷太多,此番却是楚悦带着几个奴才轻装上阵倒也是快得很。

等到了盘龙寺的时候刚好是正午时分,今儿楚悦来这里上香倒是没见着多少人,除了几家女眷看起来像是京城官宦人家出来的之外,倒是再没有见着其他的闲杂人等。

楚悦缓步走进了佛堂的正殿,玉翅和顺子躬身立在了佛堂的外面候着。

此番正堂里佛像整肃,檀香扑面而来,倒是带着别样的宁静。

楚悦站定在了蒲团前却是缓缓跪了下来,她微微垂首手中点了香烛却是双手合十唇角微动低声念了出来道:”求求佛祖保佑我的弟弟泽哥儿能早日脱离困境,日后若是泽哥儿得了自由,便给我佛塑立金身还愿!“

楚悦的低声念叨声倒是打碎了佛堂的宁静,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阵低低的脚步声,她猛地抬眸却是对上了面前站着的僧人的眼眸,那和尚倒是微微一愣,忙垂首别开了视线却是转身用勺子给佛灯灌下了灯油,只是捏着勺子的动作微微有几分抖。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闪,下意识的摸向了袖子里藏着的酬勤匕首,却不想那个和尚也没有异动,添了灯油后却缓缓转身离开了佛堂。

楚悦随后又在盘龙寺里待了一会儿,甚至还在慧空的禅院外面绕了一圈,果真是只老狐狸,她这都送上了门也没有动她的意思。

她不禁微微心头有几分捉急,难不成这个老匹夫不准备对她动手,她都已经将他的老底儿揭穿了去,他居然还能忍,这份儿耐心真的是个令人佩服的。

楚悦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再要是呆在盘龙寺显然是不合适的,她忍着心头的捉急不得不离开盘龙寺的山门朝着山脚下行去。

山道有几分崎岖,马车也不是很好在这条道儿上走,故而楚悦带着玉翅和顺子沿着曲曲折折的山间小径径直朝着山脚处停着的马车走去。

一行三人眼见着再走几百步便到了山脚,突然林间窜出了一群黑衣人,人人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子,为首的一个却是朝着楚悦的面门砍了过来,动作狠辣,却是不留丝毫余地的杀机。

楚悦眸色一闪,猛地腰间的剑锋出鞘却是狠狠挡了上去,锵的一声,金属刮擦的声音而过,惊碎了山间的宁静,为首的那个蒙着面的刺客很明显没想到楚悦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武功居然这般好,而且也不是那种女子练习的花拳绣腿,招数很老练,带着几分令人难以招架的狠辣果决。

楚悦的眼眸掠过一抹寒霜,今儿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172 答应你们的事

盛宠小辣妃正文172答应你们的事夜色越发沉下去了几分,山道间楚悦和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玉翅忙按照主子之前吩咐的将怀中藏起来的骨哨拿了出来吹响了。

不多时山道两侧却是传来马蹄纷沓而至的声音,为首的那个黑衣人顿时慌了去,忙转身逃开却不想被四周围过来的人挡住了去路。

那些赶来帮忙的人都是陈墨川调集而来的手下,自然是手段狠辣,不多时那些黑衣人一个个躺倒在了地上,楚悦刚才和这些人争斗的时候,胳膊上也被砍伤了去,她也顾不得疼痛抬起脚狠狠踩在了为首那个刺客的身上,却是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嘴巴上。

那人本来咬在嘴巴里的毒物却是连着嘴巴里的血一并被楚悦的拳头打的吐了出来,楚悦上前一把掐着那人的下颌骨,微微一用劲儿便是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

那人本来要服毒自尽的却被楚悦狠狠给了一拳,情急之下倒是想起来要咬舌自尽却不想连下巴也合不拢了去,此番吊着舌头,口水直流,样子说不出的绝望。

顺子忙提着风灯走到了楚悦的身边,楚悦定睛看去顿时微微一愣,却是唇角微翘冷冷笑了出来道:“盘龙寺的和尚着实的有趣儿啊?什么时候不念经了改为杀人放火做强盗了去?”

楚悦猛地抬手将那人头上戴着的头巾摘了下来,却是露出了一片点着戒斑的光头,正是盘龙寺那个添灯油的大和尚。

那人此番狠瞪着楚悦,眼底却满是绝望之色。

楚悦冷冷道:“无妨,我会带着你们找你们的主持算账的!”

她说罢将这些人命人捆好了去,随后却是回到了自己的别院,红笺忙将她迎进了书房,陈墨川此时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怎样?”陈墨川看向了楚悦,随后却是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着楚悦的胳膊,“你受伤了?”

“没事儿,那些人已经被我抓起来了,为首的那个刺客居然就是盘龙寺的僧人,只是这厮骨头硬得很,我是担心到时候他们不会指认慧空那个老秃驴!”

楚悦现在哪里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痕,这一次定然是将慧空那厮气疯了去,没想到还真的这么快就对她动手,只是慧空从来没有想过从一开始那些传言被放出来后就是她楚悦设的一个局罢了。

“去取疗伤的药来!准备热水还有干净的帕子!”陈墨川的眸色却是微微有几分阴沉和冷冽。

楚悦倒是心急如焚,现在要不要连着慧空那个秃驴一起抓了来,不过盘龙寺是皇家寺院,他们虽然抓着慧空和尚杀人的证据却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此时她已经快要急疯了去,这个家伙却是给她扯别的,她忙将自己受伤的手臂从陈墨川的手中挣脱了去,倒是一把抓着陈墨川的衣袖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将慧空抓起来吗?”

“坐下!”陈墨川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楚悦倒是被他一声低吼给吓着了去,忙下意识的坐在了椅子上。

红笺已经端了热水一并那些疗伤的药材疾步走了进来,这些日子主子受伤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去,如今她和玉翅倒是有几分淡定。

“出去吧!”陈墨川接过了红笺手中的东西将红笺赶了出去,在他的人生信条中,他谁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

他和楚悦谋划的事情不希望多余的人听到,红笺忙福了福疾步走了出去,此时静谧的书房中只剩下了陈墨川和楚悦两个人。

楚悦看着缓缓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陈墨川,正小心翼翼用剪刀将她胳膊上的布料剪开,随后将她胳膊上的伤口清洗干净。

他俊朗的眉眼微垂,眸色间带着说不出的认真,动作也是轻柔的厉害,其实这样的场景很是熟悉。

之前她作为武术教练,摸爬滚打之间难免会受伤,每一次陈墨川都是骂骂咧咧将她教训一顿后,接着便认真的帮她包扎伤口。

她后来都已经不去医院了,简简单单的跌打划伤都是陈墨川处理,久而久之居然成了习惯。

屋子里的氛围安静的有几分美好,楚悦倒是心头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几乎忘记了刚才她是如何的搏命拼杀,转眼间便是岁月静好,她居然觉得很舒服。

陈墨川将金疮药洒在了楚悦的胳膊上,随后却是用干净的帕子将她的伤口包扎好,这才抬起眸子看向了楚悦道:“盘龙寺是皇家寺院,你如今仅仅是个平民哪里有那个权利去抓盘龙寺的主持!即便是我们手头有这么多的证据,但是也可能奈何不了他!”

楚悦的脸色微微一白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么多天的谋划若真的就这般放弃了去,也是说不过去的。

“默川,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楚悦猛地抓着陈墨川的手,眼眸间倒是多了几分哀求之色。

这些日子楚悦也是清瘦了几分,看着便令人心疼得慌,陈墨川的眸色微微深邃了几分道:“现在我们不该是纠结慧空大师想要杀你的事实,而是要在一个点上做文章。他居然为了郑姨娘和自己私通后得来的孩子,竟然敢设计出让皇上都相信了的白鹤入怀的闹剧!”

陈墨川顿了顿话头看着楚悦道:“上位者最憎恨的是什么便是有人将他们当做个傻子一样,显然慧空和尚现在是触犯了大忌讳,只是我们缺一个传话倒承平帝耳边的人。”

楚悦微微一顿,是的,现在承平帝都不一定关注这些市井之间的传言,如今皇子们的争夺愈演愈烈,南疆那边的战事也是让他焦头烂额,哪里有那功夫听坊间里的那些传闻?

陈墨川看着楚悦道:“你设计的那个剧目现在着实的火爆得很……”

楚悦猛地看向了陈墨川道:“你的意思是让这个桃色花边儿的剧目在宫里头演给承平帝看?”

陈墨川点了点头笑道:“七天后是太后的生日,太后喜欢看戏,到时候我想法子让戏班子进宫!”

楚悦顿时眼前一亮,陈墨川却是缓缓道:“只是这还是不够还差一点点的火候,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将这些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并且这个人说出来后即便是皇上龙颜震怒也不会杀了他。”

陈墨川这般一说,楚悦倒是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除了几个皇子之外好似也没有别的人可以得了承平帝这般的看顾,可是现在她在几位皇子的眼中实在是没有半分的利用价值,估计没有哪位皇子愿意为了她们姐弟两个冒着惹恼皇上的危险。

毕竟承平帝是个好面子的人,即便是明明知道自己是被慧空和尚给耍了,被那个白鹤入怀的骗局骗的团团转,但是却是不好将这件事情明着处理的。

毕竟若是将自己的弟弟放出来便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现在必须找一个人站出来让皇上心甘情愿的被打脸也要将慧空这个欺世盗名的和尚杀了,并且将楚远泽从死牢里放出来。

这样的一个人……

楚悦猛地想到了一个人抬眸看向了陈墨川道:“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便是南山老先生,老先生曾经是承平帝的帝师,如今有在宫里头讲学教他的几个儿子们。所谓的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便是皇上真的生气了,觉得自己的面子上不好过去,可是也不会杀了自己的老师!”

陈墨川点了点头道:“对,南山老先生正是我们需要的人!”

楚悦随后却是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脸上带着万分的担忧道:“只是我们凭什么能说服南山老先生,总不能再像上一次那般忽悠吧?这一次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怕是老先生也不是个傻子,他凭什么帮我们?”

陈墨川眸色间掠过一抹深邃缓缓道:“这个我会有办法的,戏班子进宫还有南山老先生的事情便都由着我来处理,你需要做的便是好好养伤,打扫干净屋子等你弟弟归来便是。”

楚悦顿时愣怔在那里,她其实明白陈墨川所说的都在理,如今她的身份是不足以进宫看热闹的,南山老先生那边陈墨川比她有足够多的立场交涉,她现在还真的只有等待这一条道儿可走了。

夜色深邃了几分,陈墨川帮楚悦处理好了伤口后,又细心吩咐了红笺和玉翅怎样照顾楚悦的伤势后才离开了楚悦住着的院子。

回到了永宁候府的时候,府里头已经到了落钥的时候,他从西侧门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守门的长随忙毕恭毕敬的迎了上来。

“世子爷!”

“轻舟,去请云海和尚来!我有话要说!”陈墨川解开了身上的披风走进了自己的啸风院,长随轻舟也不敢多说什么忙疾步走了出去,去请云海大师来。

不多时云海踏着夜色走进了陈墨川所住院子的侧厅,只是脸色微微有几分臭,之前被陈墨川忽悠着背尸体那事儿,他还是怀恨在心。

此番云海大大咧咧坐在了陈墨川身边的椅子上,却是捏着茶壶仰起头灌下了一口茶水冷冷道:“说罢,主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陈墨川的手在桌子上一点点的画着圈子,随后却是缓缓道:“告诉南山老先生,我答应他的那个愿望!”

“你说什么?”云海猛地含在嘴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陈墨川,随后眼底掠过一抹惊喜,“主上,你真的答应我们了,不反悔?”

陈墨川抬眸淡淡看向了云海道:“我是有条件的!”

173 皇恩浩荡

盛宠小辣妃正文173皇恩浩荡云海神情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厮终于开口答应做这件事情了,他们之前那般的威逼利诱都没有让这个家伙松口,如今他好不容易答应了,云海倒是微微有几分恍然如梦的感觉。

“什么条件?”云海看着他问道。

陈墨川抬眸看着云海淡淡道:“我想请南山老先生帮我一个忙,也就是在皇上面前帮楚远泽说几句话儿而已。”

云海顿时不说话了,抬起手点着陈墨川却是咬了咬牙倒是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随后狠狠吸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栽在那个女人的手中,陈世子你这辈子都完了你!”

陈墨川冷冷笑了出来道:“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尽管帮我传到这个消息便是。”

云海还是有几分愤愤不平道:“那个女人着实是个麻烦,世子爷还是这般处处维护她,南山老先生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帝师,结果上一次碍着你的面子还是不得不收了楚远泽那个木头疙瘩为弟子。你已经帮了楚悦那个女人太多了。如今楚远泽的案子翻不了天的,你让南山老先生替你冒这个可能会惹怒皇上的险,有些……”

云海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只觉得陈墨川投向他的视线能将他活生生的凌迟了去。

他随后闭了嘴,接着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缓缓道:“算了,我也是多嘴,出家人不得多嘴你爱如何便如何吧!“

云海说罢几步走了出去,如今陈墨川这个小子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且由着他去。

入冬的第一天,京城便来了一场雪,大雪纷飞中太后的生辰宴会也在宫里头如火如荼的举行。

太后年轻的时候性子便活泼的很,喜欢热闹。之前承平帝下令将太子软禁了以后,太后和承平帝之间便生出几分嫌隙,如今承平帝借着这个机会倒是多方讨好自己的母后。

太后爱看戏,承平帝便将京城中所有出名的戏班子全部召进宫中,便是为了能讨太后的欢心。

楚悦虽然此时心头焦急不已可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待在了别院中。

她此番身上的热孝尚未过去,依然是穿着一袭白裙,身上披着黑色大氅却是站在梅林中练剑,剑锋刺穿了赤红色的花瓣,落下满地的嫣红,看着便有几分触目惊心的美艳。

她现在完全坐不下来,还不如练剑过的时间快一些,眼见着便是到了午后,算计着也该是那些戏班子出场的时候了。

楚悦收起了剑锋,狠狠吸了一口气,一边的红笺端着暖身子的热汤一并擦手的帕子送了过来。

今天主子的神情分外的凝肃,两个丫头都不敢说什么,只得小心翼翼地从旁伺候着。

“主子!主子!!”急促的脚步声沿着不远处的便道赶来,随后玉翅急忙冲到了楚悦的面前道:“主子!宫里头来人了,请主子去宫里头一趟!”

楚悦猛地从林间亭子里的座椅上蹦了起来,随后几步跳下台阶。

“帮我更衣!”楚悦的声音有几分轻颤,可还是强行让自己能镇定下来。

红笺忙帮楚悦换了一身能进宫面圣的庄重裙杉,一边的玉翅却是将楚悦的发髻绾成了半月髻,发髻上简简单单簪了一朵月季倒是给楚悦素白的容色间添了一朵亮色。

楚悦收拾好后大步走出了院子,门口停着宫里头来的马车,两个宫人掀起了帘子,楚悦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抬腿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停在了宫外的东司马门外,楚悦下了马车跟在了前来接应的李公公身后朝着皇上住着的养心殿走去。

李公公淡淡扫了一眼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女子,心头却是暗自诧异,这个女人之前都被打压进了尘埃中却还是能翻盘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很快养心殿便到了,楚悦站在了养心殿外面候着,李公公先进去回禀随后折返了出来将楚悦带了进去。

楚悦迈步走进了养心殿,却发现养心殿里早已经黑压压跪着一群人,为首的便是灰头土脸的楚修凡。

楚修凡到现在人都是恍惚的,一直喜欢的郑姨娘真真切切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这个女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居然还设计了一出子白鹤入怀的闹剧,连着皇上都给骗了进去。

皇上今天龙颜震怒,下令将盘龙寺的慧空和尚抓进了死牢,诛九族。

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不然连着楚修凡的相位也不保,可也是责怪他治家不严,罚他三个月的俸禄,并且让他在家里好好反省,再有下次便是官位撤掉。

如今楚修凡被人戴绿帽子,被个和尚欺负到了这种程度,这事儿还差点儿让他丢官革职,并且被戏班子编了戏码传唱天下,如今楚修凡只能用一个词儿形容便是臭名远扬。

楚悦被带了进来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这个自绝与楚家却又下手狠辣的女子,具是神色间多了几分深邃。

五皇子萧渊抬眸看向了楚悦,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这个女人有些手段的,当真是个妙人。

楚修凡猛地抬眸看向了渐渐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进养心殿的女儿,眸色间却是晕染着一抹恨意。

他明白今天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都是这个女儿报复他的,只是他到底还是轻看了她,彼时为何不杀了这个小贱人?

楚悦薄凉的视线淡淡扫过了楚修凡,眼底掠过一抹轻蔑,随后再不看楚修凡一眼冲坐在了龙座上的承平帝规规矩矩跪了下来磕头道:“民女给皇上磕头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平帝定定看着龙案前跪着的楚悦,眸色间明暗不定,随后缓缓道:“朕一时间失察,让你弟弟蒙冤,此番便放了你弟弟归家,以后便在南山老先生门下研习罢了。”

谢菀心头微微一顿,没想到陈墨川真的说服了南山老先生替她的弟弟出头,此番竟然让皇上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不晓得南山老先生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让皇帝憋屈的人历来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她倒是心头狠狠一惊。

楚悦忙趴在地上重重给皇上磕了一个头,这个头磕得是情真意切没有丝毫的做伪。

她随后抬眸看着承平帝却是大哭了出来,四周的人顿时呆了呆,陈墨川看着这个女人喷涌而出的眼泪,眼角狠狠抽了抽,戏精,绝对的戏精。

楚悦哭得动静儿有些大,承平帝倒是狠狠吓了一跳。

楚悦却是哭道:“多谢皇上恩赐,民女弟弟的一条命便是皇上给的,今后民女一定好好教导弟弟潜心学业,处处不忘皇恩浩荡,孝忠皇上!”

楚悦处处将皇恩放在第一位,这番话儿说出来,承平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冷冽。

“罢了,你且回去吧,春闱马上就要到了,朕等你们姐弟两个的好消息。”

楚悦又是响当当的一个头磕的分外的顺溜高声道:“民女谢主隆恩!”

她说罢便起身退了出去,今儿承平帝将她宣召进宫也算是给了她一个交代,弟弟从监牢里放出来的事情便是铁板钉钉不会再改了。

她心头稍稍松快了几分,她刚跟在一个内侍的身后准备离开却不想养心殿里又是传来了承平帝高声斥责楚修凡的声音,此番楚修凡怕是真的颜面扫地。

楚悦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却是转身走下了养心殿的台阶,却不想还没有走几步便听到了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楚悦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转过身看向了朝着她走来的楚修凡,此时的楚修凡鬓边居然染了一层淡淡的霜色,神色说不出来的颓废,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楚修凡冷冷盯视着楚悦道:“孽子!”

楚悦唇角微翘看着楚修凡道:“楚相,给您戴绿帽子的人是郑姨娘,设下这个局逼着您为了一个野种却要杀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是楚远江和楚钰,请问我何错之有?”

楚修凡神情微微一愣,楚悦继续道:“楚相,您好得也是在官场里沉浮了这么多年的人,郑姨娘一死,我弟弟一死,谁在楚家能得利?我想您应该能想的很清楚,不过现在你即便是心头再怎么恼火也舍不得处理了楚远江这个人吧?毕竟这么阴险的楚家子弟着实的符合您选择继承人的标准!我弟弟泽哥儿就不参合你们楚家的事情了。”

楚悦说罢刚转过身去却又折返回来看着楚修凡道:“还有相爷是不是太健忘了去,你我已经断了父女恩义何来的孽子一说?还请楚相自重不要动不动就拿父亲的身份压一个不相干的人!还有……”

楚悦的话头微微一转看着楚修凡道:“您回去转告楚远江这个臭小子,他的小命先在相府里存着,得空儿我会去取!”

楚悦说罢再也没有回头大步朝前走去,身后的楚修凡却是眸色一闪,两只手微微握成了拳。

楚悦刚回到别院不久,玉翅便喜滋滋的走进了暖阁禀告:“主子,少爷回来了!”

楚悦猛地起身疾步走了出去,大理寺那边还需要应对一些人,陈墨川亲自去接人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几乎是一路跑出了院子刚站定在了院门口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陈墨川慢条斯理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随后掀起了帘子却是单手将衣衫破烂浑身是伤的楚远泽扶出了马车。

楚悦见着楚远泽的那一瞬顿时眼底的泪却是再也憋不住了去,忙跑了过去一把抓着楚远泽的胳膊,随后却是惊了一惊。

楚远泽的一头头发居然白了一半儿,他抬眸看向了楚悦,眼底含着泪却是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174 做妾

盛宠小辣妃正文174做妾“姐姐,”楚远泽缓缓冲楚悦跪了下来,却被楚悦一把扶住,“先进院子里再说!”

想起来这个少年也仅仅就是十几岁的孩子,却是遭受这般的折磨,看着便是令人心疼。这些俗礼他们姐弟之间还在乎个什么?

“玉翅,你扶着少爷进屋子里休息,红笺准备热水帮少爷沐浴更衣,”楚悦命人将楚远泽扶到了后院,随后却看向了站在马车边看着她的陈墨川。

她微微垂首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陈墨川笑了出来道:“这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虽然谢谢的话说出来有些太过矫情,但是还是要谢谢你!真的,很感激!”

陈墨川唇角微微勾起来一抹笑意,只是在楚悦看来倒像是淡淡的嘲讽,他冲楚悦笑道:“你这样说话我倒是有些接受不了,不过我这个人素来做事儿讲究的是礼尚往来,你既然觉得有些亏欠我,如果你良心上过意不去的话……”

陈墨川缓缓上前一步定定看着楚悦道:“你什么时候能来永宁侯府陪我?”

楚悦顿时瞪大了眼眸,一时间有几分不知所措,她只是不明白自己仅仅是个惹祸精,这个人却是几次三番让她陪着他,难道陈墨川不怕她将他的永宁侯府搅和得天翻地覆吗?“

陈墨川修长的眉头缓缓挑了起来看着楚悦道:“怎么?不愿意?”

楚悦心头有几分纷乱猛地抬眸看着陈墨川,定了定心神将这几天心头一直存在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陈墨川,你这么急切的想让我跟着你去永宁侯府是因为你缺一个盟友还是……那个什么……你喜欢我?”

陈墨川顿时脸色微微一愣,这个丫头为什么会这么问,这让他怎么回答?谁还不是要面子的?

他确实现在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可是如果真的说出来这三个字儿,岂不是狠狠打了他的脸,他陈墨川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当初他们两个吵得有多么凶狠,现在说出来喜欢这个词儿就有多么的尴尬,陈墨川此生最大的缺点便是好面子。

一向沉稳的陈墨川,此时却是带着几分慌乱忙敷衍道:“别忘了,楚悦,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管我这一次有没有帮你,你难道准备说话不算数码?好了,就这样,我的话儿现在先撂在这儿里,你怎么做自行体会!”

陈墨川说罢转身便朝着马车走去,只是脚下的步子带着几分慌乱,显然是心情有点点的乱。承认自己喜欢这个粗鄙的傻不拉几的蠢女人,这件事情其实挺难的。

楚悦看着陈墨川仓皇而走的背影不禁唇角微微翘了起来,其实翻过篇,这个混蛋现在换了个环境后倒是更加可爱一些。

“喂!你给我站住!”

陈墨川忙掀起了车帘,看到楚悦急匆匆跑到了马车边。

“还……还有什么事情?”陈墨川的脸色微微有几分僵。

楚悦抬眸看着他笑问道:“陈墨川,既然你想让我陪你去永宁侯府祸害那些人,那么我怎么进去呢?以什么样的名义?”

陈墨川的眉头倒是微微蹙了起来,随后看着楚悦道:“实不相瞒,,我父亲之前便不太乐意你嫁进永宁侯府,如今你又从楚家离开身份确实配不上我。”

“所以?”楚悦的眸色晕染着嘲讽:“我怎么做才能配得上您高高在上的身份呢?”

陈墨川顿了顿话头看着楚悦道:“我只想问你个问题,这些日子你有没有觉得我对你很好?”

“嗯呐!”楚悦双臂抱肩,每一次看到陈墨川这个郑重其事的表情,她便是觉得这个货又要搞事情。

陈墨川神情顿了顿,倒是第一次显出了几分为难来道:“之前你还是相府二小姐的时候也只能做我的平妻,如今你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也没有了,想必这个平妻也没得做。”

“陈墨川,你这样说话有意思吗?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这般吞吞吐吐的我听着难受?”

陈墨川狠狠吸了一口气看着楚楚缓缓道:“那好,如今让你能快速的进入永宁侯府的办法也不是没有,而且这个办法我父亲也说不了什么理由拒绝。”

“什么办法?”楚悦现在算是欠下了这个混蛋的天大的人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弟弟楚远泽的命便是陈墨川给的,她现在不得不还这个人情。

陈墨川摸了摸笔尖看着楚悦道:“要不……你做我的小妾吧如何?”

楚悦猛地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陈墨川忙解释道:“小妾被抬进府里头真的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本世子喜欢便要了这个女人,谁还能说什么,即便是我父亲永宁候也不能说什么。到时候你到了我的身边,我们再慢慢谋划,总之我现在身边倒是真的需要一个女人帮我挡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你愿意吗?”

楚悦的眼角抽了抽,冲陈墨川勾了勾手指头。

陈墨川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看着楚悦也不知道她要对自己说什么,却不想楚悦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瞬间陈墨川都被打蒙了去。

楚悦眸色冷冽的看着他道:“陈墨川,我现在被弄到了这个混蛋的地方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全部都是因为你而起,如果不是你们陈家的那块儿祖传的玉佩出了问题我们也不会这么倒霉穿越而来,之前追求我的人是你,半道说不喜欢我的人还是你,现在让我做你的小妾见不得光的还是你,一巴掌算是了结了我们之间之前所有的恩怨,从今往后我们重新来过。记得,挑个合适的日子将我抬进府里头去!告辞!”

楚悦转身大步走进了别院的门口,只留下陈默川坐在马车里,随即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这个丫头还真的是用了点子力气,揍人这么疼,不过为什么他觉得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驾着马车的云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陪着陈墨川去大理寺接人到现在看着他硬生生被一个娘们儿打成了这个样子,所谓大丈夫活得就是一张脸面,居然被狠狠一记耳光甩过去后还能笑得出来,这个人怕不是有病吧?

“咳咳咳,世子爷要不要回府平复一下心情?”云海是怕陈世子一直捂着脸在这里傻笑,被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了成了个什么样子?关键他还和他呆在一起,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

楚悦此番回到了院子里,楚远泽已经沐浴更衣坐在了书房里等着楚悦,看到长姐进来后他忙站起身来,倒像是认错儿的孩子。

楚悦晓得这个孩子这一次存了一个心结,正是因为他的冲动害死了他们的娘亲,这道坎儿怕是在楚远泽这边很难过去了。

她看着楚远泽居然白了的头发,心头倒是狠狠抽痛了起来,随后命玉翅将之前准备好的香烛拿了起来冲楚远泽道:“走吧,去给娘上一炷香!”

楚远泽猛地抬眸看向了楚悦眼底晕满了泪意,却是乖巧的起身跟在了楚悦的身后,姐弟两个也没有带其他的人,两个人骑着马便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处墓地前。

这里都埋葬着京城中的普通人,四周到处接连起伏的坟包,在夕阳的余辉中显出几分别样的神秘,倒是没有任何的阴森可怖。

楚远泽缓缓走到了柳氏的坟前,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蚀骨的愧疚让他趴在了柳氏的坟前痛声大哭了出来,楚悦跪在一边却是不说话,扔由着楚远泽发泄着自己无边的愧疚和难过。

等到楚远泽哭累了,乏了,嗓子哑的再没有任何的声音可以发出来,从而变成了小动物一样的哀鸣的时候,楚悦才将手中点燃的香烛送到了他的手便道:“泽哥儿,给娘上一炷香把!从此以后你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前方的路该如何走,任何人都帮不了你。娘之前宠着你惯着你可是现在你得自己一个人站起来,姐姐我也不可能一直帮着你,人生的路很长,还得自己走下去。”

楚远泽的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拼命的点了点头,随后将香烛插进了坟头前摆好的香炉中,他抬眸看向了柳氏的坟包,眼底却是晕染着一抹坚毅之色。

此生他楚远泽定要出人头地,定要将娘亲的血海深仇报了,他楚远泽一定一定要重新站起来!

楚悦看着少年眼中的眸色,倒是微微有几分心惊,楚远泽这一次遭际让他变得的身上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冷冽,她还是将那股子不好的感觉压制下来。

也许这就是一匹狼该有的眼神吧?

几天后,传出来之前楚家那个自绝家门的楚二小姐要被抬进永宁候府做妾的消息,所有的人都是狠狠吓了一跳。

楚悦那样一个嚣张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甘心情愿做妾的女子,难不成是真的在京城活不下去了才会有此做派?

此番楚悦住着的院子里却是里里外外贴着红喜字儿,虽然是做妾室没有那些说道,但是该有的喜庆还是有的。

楚悦看着铜镜中将头发盘成了妇人发髻的丽人,唇角却是渗出了一抹嘲讽低声呢喃道:“楚悦啊楚悦,你到底还是做了个小妾,之前白折腾了。不过……”

她眸色微微一闪笑道:“不过即便是做妾那也是要做最嚣张的那一个!”

175 他的女人从正门进

盛宠小辣妃正文175他的女人从正门进“主子,陆家的轿子已经停在门口了,”玉翅忙疾步走了进来,她看着端坐在了铜镜前的楚悦到底是心头微微有几分难过。

毕竟主子是那样要强的一个女子,此番不光从楚家被赶了出来却不想还是做了陆家世子爷的一个小妾。

这女人啊,哪怕是嫁到小户人家还是要做正妻的,之前的柳姨娘为了楚家做到了那个程度最后还不是个惨死,况且永宁侯府那么大的家业,一个小妾若是真要生存下去不知道有多难。

不过好在世子爷对主子还算是尽心尽力的,只要世子爷喜欢想必主子的日子不会那么的难熬吧?“

楚悦点了点头,哪里看不出来玉翅和红笺两个丫头的心思,她冲她们笑了笑道:”你们两个不必担心我,这一路你们跟着我走过来,都晓得我这人是从来不吃亏的。”

玉翅和红笺顿时笑了出来,这倒也是,主子从来都是不吃哑巴亏的人,但凡惹了主子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当下里两个丫头心头松了口气,随即跟在楚悦的身后出了正屋的门。

毕竟是纳妾也不是迎娶,仪式也是简单到寒酸的地步,没有喜婆背着只能自己走出去。

外面也就是一顶挂了红的两人抬轿子,两个面相还算和善的婆子侯在那里,见到楚悦从里面走了出来忙迎了上来请安道:“老奴给姨少奶奶请安,请姨少奶奶上轿!”

姨少奶奶四个字儿陡然而出,听在楚悦的耳朵里着实的刺激的慌,她特么的终于成了一个小妾!

“嗯,”楚悦转过身示意红笺打赏,红笺忙上前一步打赏了婆子一并抬轿子的轿夫,那些人一看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倒是一个个眉开眼笑,路上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顺顺当当被抬进到了永宁候府。

轿子径直停在了永宁候府的后角门,毕竟是小妾,走不得正门,但是因为永宁候府毕竟和楚家之前还闹着别扭,故而候府里的人是存着几分羞辱楚悦的意思在里头的。

一般小妾最起码从侧门进,如今直接被抬到了后门,这也是给了楚悦一个下马威。

楚悦被玉翅扶着从轿子里走了下来,刚一抬眸便看到角门处站着的身材高大的陈墨川,一身大红喜服,头发用赤色缎带高高束了起来,衬托着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居然显出了几分别样的邪魅来。

她不禁微微一愣,妾室进门按理说不必夫主亲自来迎接,这个家伙倒是要做什么。

楚悦一时间有几分愣怔,却不想陈墨川缓缓走了过来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楚悦忙抬眸看去,却不想陈墨川一言不发弯腰却是将楚悦打横抱了起来。

楚悦不防备他来这一出子,不禁惊呼了一声忙抬手紧紧抓着陈墨川的手臂低声道:“你干什么?”

陈墨川淡淡笑了出来,眼底的冷冽却是一闪而过,他没想到云氏居然给了楚悦一个下马威?

陈擎苍当年宠妾灭妻,云氏当年出身低微也就是个边关卖唱的歌舞伎却被陈擎苍宠成了掌心宝。

陈墨川的亲生嫡母何氏出身书香世家,祖父礼部何侍郎更是才高八斗,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被陈擎苍羞辱至此。

她身为正室肚子里怀了嫡子还没有生下来便晓得自己的夫君居然外头养了一个歌姬还早就有了孩子,甚至是个比她的孩子还早出生的儿子。

她到底是个骄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对待,最后郁郁而终,留下了年仅三岁的小世子。

后来陈擎苍更是将云氏接进了府里头,虽然云氏进了府里头后也是规规矩矩行事,而且对他这个小世子也是宠爱有加。

云氏凭借着这份儿口碑做到了永宁候府侧夫人的位置,只是身份到底是个坎儿,也不能被封为诰命夫人,可是永宁候实在是宠她宠得厉害,没有给她候府夫人的名分却是给了她独一份儿的恩宠,到现在都没有再娶妻。

只是现在陈墨川已经不是原来的小世子了,之前的那个陈墨川就是个没脑子的棒槌,以为云氏这个后妈对他有多好。

人人都说云氏对待自己的继子陈世子分外的尽心尽力,什么都是用最好的,陈世子想做什么便尽力满足他,对待自己的儿子却是苛刻得很,早早便送出去学武修文,倒是将陈世子养的白白胖胖。

呵呵!陈墨川不禁齿冷,这才是叫真正的捧杀,杀人与无形之中。

云氏这便是得了一个好名声并且将陈世子养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废物点心。

短短几年陈世子便被自己的长兄超越,庶子取代陈世子继承世子位怕也是水到渠成,只是没想到一场剧变会让陈世子的灵魂也换了去。

如今他步步为营已经让庶长兄在陈家怕是撑不下去,云氏怕是这一次坐不住了去。

陈墨川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拿楚悦开刀,虽然楚悦做了他的妾室但是不至于被人从后门抬进来。

之前他还吩咐在西侧门命人候着,却不想楚悦居然被人抬到了后门,这不是打他陈墨川的脸吗?

诺大的永宁候府,他陈世子纳妾用得着旁的人指指点点?若不是云氏暗中支持,府里头那些狗奴才哪里敢这样办?

之前父亲便不想楚悦进府里头来,云氏这般做为倒是为了讨好自己的父亲。

呵呵!他陈墨川的女人何时成了别人上位的垫脚石,不想活了吗?

楚悦紧紧抓着陈墨川的胳膊,却是抬眸惊讶的看着陈墨川那张冷峻万分的脸,他这是闹哪样?

虽然是纳妾但也是喜庆的事儿,何止这般的整肃,搞得气氛很是尴尬。

“喂,你到底想要干嘛?”看着陈墨川冷峻万分的表情,楚悦是真的有一点心慌。

“闭嘴,不要说话,一切听我的,”陈墨川的声音冷淡至极,却是带着几分不容违抗的威压。

楚悦彻底闭了嘴,这个人爱咋咋吧,反正这是他陈墨川的地盘儿,他的地盘儿他做主。

不多时陈墨川抱着楚悦便到了正门,那些在后门角门里候着的云氏的亲信却是狠狠吓了一跳。

世子爷这是要干什么?抱着一个小妾从正门儿进府这不合规矩啊!

很快便有人疾步去正院禀告侧夫人云氏,云氏倒是大吃一惊,虽然陈墨川如今也算是翅膀硬了去,可是到底是害怕侯爷的,她倒是要看这个陈墨川能闹出什么花样儿来。

楚悦这个女人也是个厉害人物,今儿绝对不能让楚悦顺顺当当进这个家门。

如今南疆战事吃紧,侯爷早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但是不等于府里头没人给他们立规矩?

陈墨川刚将楚悦绕着外墙抱到了正门口,便命人将正门打开,随后准备好的鼓乐手倒也是吹打的热闹。

楚悦顿时有几分傻眼,这厮不像是纳妾这个阵仗倒像是娶妻。

她虽然不在乎这些虚名可还是被陈墨川的大胆安排狠狠吓了一跳。

她和陈墨川都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可是不代表这个时代也是文明开放的。

这个时代自然有这个时代的规矩,妻就是妻,妾就是妾,陈墨川这样按照迎娶正妻的规矩将她从正门儿娶进去,这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

轻则不懂礼数,重则不守祖宗规矩,再重则违抗整个大周的礼仪纲常,这个臭小子怕是不想活了吧?

身为世家的世子这样做可能会被弄掉世子位的继承权都是有可能的。

楚悦低声道:“陈墨川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当真要坏了这个时代的规矩?”

陈墨川将楚悦扶着站稳了后冷冷笑道:“规矩都是人定的,今天既然是他们先坏了规矩,咱们两个也跟着坏一把呗!”

楚悦点了点头冲陈墨川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倒是无话可说,这是个狠人!

陈墨川随后牵着楚悦的手刚走进了正门却不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倒是堪堪挡住了他们两个人的去路。

楚悦忙抬眸看去倒是微微一愣,只见迎面走了一个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的中年妇人,虽然容貌上难免有几分沧桑,可是倒也是清秀得很。

只是在这份儿清秀中却是多了几分大气和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媚劲儿,看着便令人心动不已。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寻常的天青色裙衫,黑漆漆的头发却是盘成了一个简单的妇人发髻,没有太过华丽的头饰也就是简简单单的珍珠钗子,只是那眉眼间一晃而过的冷冽让楚悦立马猜到这便是永宁候府大名鼎鼎的侧夫人云氏。

只是让楚悦稍稍感到诧异的是,这个逼死了侯府正室夫人的云氏倒是没有想象的那般的嚣张,却是温和柔弱的一个女人。

她此番看向了陈墨川倒是眼底微微一闪,随即却是带着几分长辈的语重心长叹了口气道:“默川,你这是做什么?二娘晓得你喜欢楚姑娘,只是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了去!做妾就要有做妾的规矩,从正门进来实在是不妥当得很,二娘也是为你好,你这样闹出来,倒是惹人笑话得很。”

楚悦暗自点了个赞,这个话儿说的厉害,处处为陈墨川考虑,但是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的手腕儿不简单啊!

不过面前这个女人估计没想到陈墨川才是个更难对付的老狐狸,她暗自定了定神却是藏到了陈墨川的身后,这事儿她是准备看好戏了。

陈墨川抬眸看着面前装模作样的女子,唇角微翘却是露出了几分嘲讽缓缓道:“多谢二娘关心,只是本世子喜欢谁,怎么娶,倒是不容外人指点,本世子晓得分寸。二娘若是有这个闲心还是多关心一下大哥吧?毕竟庄子上的环境也不好,听闻他最近病了去?”

云氏猛地抬眸看向了陈墨川,脸上的那份儿慈母的神色却是再也维持不住,眸色间掠过一抹冷冽,只是随后脸上晕染着一抹笑意,笑容微微有几分僵硬。

176 家法伺候

盛宠小辣妃正文176家法伺候云氏脸上的表情到底还是挂不住了去,定定看着陈墨川,眼底含着几分泪意道:“世子爷,妾身自认为没有苛待过世子爷一天,从世子爷还是小的时候妾身便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世子爷的饮食起居,世子爷何苦来这样说话?”

云氏脸上带着万分的凄惶,若是楚悦之前不清楚内幕,此番看着辛辛苦苦养大陈墨川的后母被自己的继子这般的对待一定会觉得陈墨川着实的过分了些。

但是经历了上一次那个血腥的夜晚之后,楚悦是深切的体会到了大家族里你死我活的斗争。

这个女人真的是会作戏,尤其是苦情戏,陈墨川的这个后妈不简单得很。

一般的后妈都是打压继子,结果这个后妈却是捧杀继子,高,实在是高人一筹。

陈墨川唇角晕染着的笑意越发的深邃了几分冷冷看着云氏道:“二娘除了照顾我之外将我爹爹也照顾得很好,这个我要替我爹爹好好感谢二娘才是。”

噗!楚悦差点儿笑出来,忙捂着唇,今天本来是自己进府做妾的日子,结果云氏给他们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喜庆的很。

云氏脸上的表情终于僵在了那里,实在是装不去了,声音陡然也是沉下去了几分冷冷看着陈墨川道:“世子爷,妾身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你,你若是非要这般的对待妾身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

她看向了藏在陈墨川身后的楚悦冷冷道:“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妾的人哪里能从正门进府?”

“云姨娘,”楚悦无辜的举起了爪子道,“妾身想要从侧门进来着,结果侧门不知道被哪个不开眼的狗崽子给堵上了,妾身又被抬到了角门,妾身也很无奈啊!”

楚悦暗道演戏装无辜谁不会,既然自己的夫君都已经开战了,她哪里有不跟上陈墨川步调的道理?

所谓夫唱妇随,陈墨川今儿显然借着她这件事情要将这出子戏码唱足了去,她焉能有不配合的?

“你……”云氏猛地气结,将楚悦抬到后院角门的命令是她下的,这个贱人居然说是哪个狗崽子?

她的眸色微微一沉,露出了几分冷冽阴毒来。

云氏扫了一眼楚悦冷冷道:“罢了,如今我好话赖话也都说到了这个程度,你们若是执意如此我也拦不住你们!只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规矩礼仪岂能乱了去?来人!请侯爷回来定夺!”

楚悦的眼角微微一抽,暗自冷笑,这个女人果然是坐不住了。

上一回陈洛川闯出了那么大的乱子来,被陈墨川狠狠摆了一道,这个仇想必云氏不能忍了。

如今兜兜转转却是利用这个机会准备收拾陈墨川,陈墨川本来从小就不讨喜,永宁候爷喜欢长子胜过了自己的这个顽劣的小儿子。

如今云氏这么一挑拨怕是陈墨川会被侯爷惩罚,她不禁心头微微有几分担心。

所谓的夫唱妇随,现在她要想在候府里撑得住就得仰仗陈墨川,她和陈墨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陈墨川被整死了去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别过脸看向了陈墨川,看着他脸上坚毅平静的神情,她倒是心头的慌乱缓缓平静了下来,既然他撑得这么稳,她还怕什么?

陈墨川看着云氏淡淡笑道:“既然二娘非要这般较真……”

他转过身抓着楚悦的手道:“悦儿,今儿我向你保证一定让你从这个门顺顺当当的走进去!”

楚悦点了点头笑道:“妾身多谢世子爷抬爱,这候府的正门看着果真的威风,妾身觉得走在这门口的台阶上都有种油然而出自豪感呢!”

云氏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眸色间掠过一抹恨意,显然这个在京城名声不好听的楚二小姐这算是要和她作对到底了。

不过一会儿倒是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撑得住?永宁候府这般的家大业大,岂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妾随便挑衅的?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管家疾步走了过来冲云氏躬身行礼道:“侧夫人,侯爷回来了。”

云氏眸色微微一动淡淡看着陈墨川道:“世子爷,妾身如今也只能帮到你这里,以后如何,你自己看着办吧,妾身是管不了的。”

“发生了何事?”陈擎苍威严的声音袭来,楚悦忙看向了门口,只见穿着常服的陆侯爷大步走了进来。

随即站定在了陈墨川的面前,看着面前的陈墨川顿时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之前云氏派人找他来的时候,他也是晓得了这件事。

本来就对楚修凡恨之入骨,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臭小子却还是将楚家的这个惹是生非的女人弄进了府里头。

这也罢了,好得是做妾,等儿子那个心劲儿过去了后,寻个错处将楚悦这个祸害处置了去,毕竟现在这个女人自绝与楚家,到时候即便是处置了她,又有谁替她做主去?

可是如今这个臭小子居然将这个女人从正门迎进去,这是当他候府是个什么地方?什么样的阿毛阿狗都能进来?

他冷冷看着陈墨川道:“孽子,当初你千方百计将这个女人弄进家门,此番却是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坏了我们陈家的规矩。罢了,既然如此,便将这个女人赶出去。”

楚悦眉头一挑,却是唇角含着几分冷冽笑看着几乎暴怒的陈擎苍,她怕是不能让这位公爹如愿,她离不离开候府可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陈墨川这个小样儿的心眼儿多的和马蜂窝似的,她现在还有陈墨川出面,自己不必捉急,慢慢来。

陈墨川猛地抬眸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道:“悦儿是我喜欢的女人,本来做妾便是亏欠了她,今日她进府从侧门走也罢了,这是规矩!可是现在却是让我的女人从后边的角门进?”

他的脸上带着真真切切的愤怒,倒是让一边看着的楚悦心头有几分诧异。

陈墨川随即冷笑着看向了一边楚楚可怜的云氏道:“云姨娘一直主持府中的中匮,不会不知道后门的角门处那是运送府里头污秽之物的通道吧?”

他声音越发的清冷了几分缓缓道:“我的女人岂是能从那样的地方进府,不知道你将我的女人当成了什么?是你不懂规矩还是我们不懂规矩?”

云氏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后却是惨笑了出来,抬起眼眸看向了陈擎苍的时候已然是晕染着眼泪道:“侯爷,妾身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是错,但是妾身对侯府对侯爷甚至对世子爷也是问心无愧的,若是妾身的错儿,妾身请求侯爷重重责罚妾身!”

云氏说罢扑通一声跪在了陈擎苍的面前,楚悦顿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个云氏果然是个会演戏的,明明欺负人在前如今却像是受气的那一个。

陈擎苍本来宠她,之前陈墨川一说倒是觉得让楚悦从角门进府倒是有几分不妥当的,可是如今看着云氏被自己的儿子逼迫到了这种程度,顿时心疼了几分。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陈擎苍忙将云氏从冰冷的地板上扶了起来,随后冲陈墨川沉声道:“孽子!好得她也是将你养大了的二娘!你居然这般对她说话,还有没有规矩?”

陈墨川冷冷笑道:“父亲,儿子的规矩只给儿子的长辈,云氏虽然得了爹爹的喜欢到底不是我亲娘,她也就是个侯府的侧室,也当不起侯府世子爷的敬重!儿子自认为这就是规矩!!”

“你个小畜生!说什么呢?”陈擎苍顿时气炸了去,这些日子因为这个小畜生出手狠辣将自己喜欢的长子差点儿弄死了去。

不曾想这个小子越发的胆大包天了起来,他冷冷点着楚悦道:“来人!将这个贱人赶出府去!”

楚悦一愣,不禁暗自好笑,陈侯爷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和他的儿子置气却是迁怒与她,倒是有几分幼稚。

陈墨川却是一把抓着楚悦的手看着陈擎苍道:“对不住得很,这是儿子喜欢的人,儿子自然要带着她进府,今儿就是要从正门进!”

“你……”陈擎苍顿时觉得颜面尽失,却是被自己的儿子扛到了这种程度,若是再也没有什么表示,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他猛地高声道:“来人!请家法!”

他本是个边关打仗的粗人,说出去的话自然是带着几分粗暴。

“小畜生!你若是今儿敢将这个女人从正门领进来,别怪我动用家法!”

“侯爷!!”云氏惊呼了一声用帕子捂着唇眼底却是掠过一抹快意。

陈擎苍本就是武将出身哪里想其他的事情,此番看着依然梗着脖子和他对着干的小儿子,顿时脑子一热怒声道:“好!好!你若是真的要执意如此,便先受本侯的三十军棍,能撑住了便让这个女人从正门进!”

陈墨川抬眸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道:“好!希望父亲不要食言!”

“陈墨川!陈墨川!你是不是耍大了去?其实从侧门,正门进我觉得无所谓……”楚悦这一次是真的慌了,她明白三十军棍是个什么概念,几棍子下去怕是会要人的命。

陈墨川却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一切我自有安排!今儿不把你从正门引进去,我陈墨川不姓陈!陈字儿倒着写!”

177 受罚

盛宠小辣妃正文177受罚楚悦微微一愣忙拽着陈墨川低声劝慰,却是被陈墨川轻轻推开,陈墨川抬眸冷冷看着面前坐在正中椅子上的陈擎苍道:“父亲说话算话?若是儿子领了这三十军棍,父亲便让悦儿从永宁候府的正门进去,是也不是?”

陈擎苍早已经在面子上被自己的儿子逼到了这个程度,心头火气却是压也压不住,这个臭小子还来劲儿了。

他永宁候府的脸面难不成比不过一个小妾?

“来人!打!给我狠狠打!今儿我便让你个孽子晓得什么叫家法什么叫规矩?”

陈墨川的眸色微微一闪,低声呢喃道:“是的,父亲,是的,这个世界该是有些规矩需要好好遵守一番的。”

陈擎苍的令已下,一边快速的走来几个家丁将陈墨川拽到了正厅前的木头凳子上。

陈墨川被死死绑在了凳子上,高大的身材在木头凳子上显出了几分局促。

楚悦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强行忍住心头的慌乱,其实对于怎么进府她真的觉得无所谓。

毕竟也不会在这个世界长久待下去,若是能同陈墨川找到回去的办法自然是要回去的,何必在这里苦苦挨着。

可是陈墨川今儿倒像是认真了,她心头微微一动,难不成他为了她这般认真的?可是没道理啊,他不是一直讨厌她吗?

陈擎苍看着被绑在凳子上的小儿子,到底心头还是微微有几分踯躅,毕竟这个儿子最近也是出脱得很。

陈墨川猛地抬眸看向了陈擎苍淡淡笑道:“父亲,倒是下令啊?怎的?父亲不晓得候府的面子重要吗?”

“孽子!”陈擎苍的脸色微微一变,狠狠抬起手在半空中划过道,“给我狠狠打,让这个孽子知道什么叫规矩!”

军棍击打在皮肉上发出了沉闷的锐响,陈墨川却是一句求饶也没有,几乎都没有哼一声,听在楚悦的耳朵里不禁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眼见着鲜血从陈墨川的后背腿部渗了出来,居然将他的红袍都染成了暗红色。

楚悦的眉心狠狠抽了起来,已经十几军棍就将人打成了这个样子,三十棍子下去岂不是要了陈墨川的命。

她晓得陈墨川素来是惜命的,今儿怎么非要和陈擎苍扛到底?

楚悦的脸色微微有几分发白,眼见着陈墨川有几分受不住了去,忙要上前却不想宫里头的李公公此时疾步走了进来。

李公公看到正中躺着的浑身是血的陈墨川顿时惊呆了去,忙抬眸看着陈擎苍道:“侯爷,这……这是……”

陈擎苍看到李公公走进来后也是微微一愣,郑管家怎的不来通报,不过毕竟是宫里头的人来了,郑管家也不敢拦着此番却是疾步跟在了李公公的身后。

李公公猛地定睛再一次看向了陈墨川,不禁暗自吸了一口气,永宁候府这是在做什么,一出出的倒是令人眼花缭乱得很。

陈擎苍也是脸色微微有几分难看,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李公公过来,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此番却是被李公公看了个正着,只是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此番却是亲自来候府难不成有重要的事情?

他也顾不上此番趴在凳子上受刑受了一半儿的儿子,忙起身冲李公公尴尬的笑道:“犬子不听话,不守规矩,此番自然是要管教一番的,不知李公公此番所谓何来?”

李公公却是尴尬地看了一眼不成人样儿的陈世子脸上掠过一抹踯躅道:“皇上请陈世子进宫,商讨南疆战事!军情十万火急,请陈世子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什么?”这下子轮到永宁候爷陈擎苍傻眼了,他之前便晓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很是得皇上欣赏,可是他就是觉得这个孩子顶多也就是会些哄骗人的小把戏,可是却没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这种决定国家命运的军国大事都是和自己的儿子商议,一时间陈擎苍几乎吓呆了去。

李公公淡淡扫了一眼面前的永宁候爷,说实在的,这个人着实的偏心了一些,眼里怕是只有他的那个大儿子。

对于自己小儿子渐渐成长起来的事实还是认不清,如今却是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陈擎苍也是有几分不知所措了起来,此番重新看向了面前趴在凳子上的血淋淋的陈墨川,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进宫面圣?

他忙命人将陈墨川从凳子上扶了起来,随即看着李公公道:“李公公,您看这个事情……犬子实在是身体不适,不若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如何?便说是犬子的身子不适……”

陈擎苍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边站着的陈墨川高声道:“父亲不必担心,孩儿撑得住,军国大事岂能耽搁,李公公,还请劳烦李公公寻几个内侍将本世子抬进宫中。如今南疆战事紧急,穆王爷被困,几十万生民涂炭,我身上这点子伤算什么?”

陈墨川重重喘了口气看着李公公道:“还请李公公将我带进宫去,军国大事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来。”

李公公顿时眼皮子狠狠抽了抽,陈世子说得对,他一个内侍还真的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永宁候的世子爷,他这个调调倒像是要搞事情的,可是这个小子是个厉害人物,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能得了皇上的器重甚至还得了南山老先生的另眼相看。

他淡淡扫了一眼已经脸色铁青的陈擎苍,这个永宁候爷今儿怕是又有麻烦。

不过依着他在这座宫城中的沉沉浮浮,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宁可不给陈侯爷面子也不能得罪了陈世子这个刺儿头。

“你们几个过来,用步撵将陈世子抬进宫中去!”

李公公点着几个内侍吩咐了下来,不多时内侍们便走到了陈墨川的面前却是将陈世子轻轻扶到了步撵上。

“李公公,”陈擎苍这一次是真的慌了去,毕竟自己儿子伤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这般进宫少不得被皇上盘问,自己必定会被皇上责骂。

这些日子自己儿子的表现陈擎苍也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他还是低估自己的儿子的厉害之处。

如今南疆战事就是一个烂泥潭,地处偏远,却又是费时费力,少不得还不得好儿。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沉默寡言在京城中的存在感极其低下的穆王爷萧穆却是挺身而出,此番虽然穆王爷的铁选手腕通过连续的几次大战倒也是将南疆的局势稳定了下来,却不想几天前穆王爷带领的大军回撤南疆首府的时候却是被军队内的叛徒告密陷入了重重的包围中,如今南疆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

可是皇上也不傻,既然愿意召见陈墨川,怕是自己的这个儿子是真的入了皇上眼,亦或是他身上却是有几分怪才?

不管怎样,此番陈擎苍却发现今儿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这么痛快的愿意接着他的处罚,莫非便是算计好了皇上会请他过去。

他是见识过这个小子的出手狠辣,可是他每一次出手都是针对他的长子还有喜欢的女人云氏。

此番他还想再拦着李公公说些什么却不想李公公已经带着人将浑身是血的陈墨川抬上了步撵,小心翼翼朝着门口处走去。

“李公公,”陈擎苍一看自己的儿子这是执意如此忙道,“李公公请留步,犬子这个样子面圣着实的不雅观得很,不若这样……先请李公公停留一会儿,我这便命人帮犬子将身上的衣服先换换。”

李公公微微一愣,陈擎苍的这个提议倒也是没有什么过分的,只是……

他忙看向了已经趴在了步撵上的陈墨川,陈墨川却是忍着身上的剧痛冷冷笑道:“父亲不必如此担心,儿子去去便是,李公公军情紧急哪里有换衣裳的时间,这便进宫去吧!多耽搁一分,造成的后果不是你我二人能担得起的。”

陈墨川的话儿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陈擎苍却是眼睁睁看着陈墨川被人抬出了府邸,他顿时脸色微微有几分僵硬。

楚悦看着被人抬出了府邸的身影,随后却是将一张椅子提了过来放在了正门口儿的位置,接着看着面如死灰的陈擎苍和云氏顿时笑了出来,道:“如今世子爷已经进了宫,但是却没有给个准确的话儿,到底是要不要妾身从正门进来,不若这样吧,妾身就在这凉意浓烈的门庭处等一等吧,想必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便会有答案吧?”

楚悦素来是个闹事儿不嫌事儿大的人,此番倒是真的规规矩矩将椅子放置在了门口处却是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穿廊的椅子上。

“侯爷,您瞧瞧这个女子,您倒是瞧瞧啊!妾身尽心尽力的为了这个家,却不想到头来被这些人欺负到了头上。”

陈擎苍此番却是心乱如麻,他今儿看着李公公亲自来接自己儿子的阵仗顿时心头多了几分陌生的惊恐。

他淡淡扫了一眼云氏,之前挺聪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也是蠢了几分,现如今还是纠结楚悦这个女人有没有规矩的时候,他是担心宫里头此番会出什么事情。

178 翻旧账

盛宠小辣妃正文178翻旧账陈擎苍冷冷看向了端坐在门庭处等着陈墨川的楚悦,顿时一阵阵的头痛,只觉得眉心不停地跳着,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妙了起来。

之前云氏还想着将陈擎苍请了回来定然会狠狠收拾这一对儿贱人,不过后来陈墨川也挨了打,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宫里头居然派了李公公来了侯府传令,也不知道陈墨川这个小畜生到底在皇上面前使出来什么样的妖术,倒是让皇上对这个小畜生生出了几分器重来。

可是云氏之所以能得了陈擎苍的喜欢便是因为素来乖巧柔顺得很,如今看着自己的夫君脸色沉了下来,她顿时闭了嘴,显然侯爷如今也是心烦得很,她的这份儿察言观色的能耐还是有的。

陈擎苍看着楚悦淡淡道:“你既然进了我侯府,便要守着侯府的规矩,今天的事情便到此为止,你且回默川住着的啸风院呆着,记着一点侯府不是你之前呆着的相府。”

陈擎苍的声音微微顿了顿看着楚悦道:“你若是但凡整出来什么幺蛾子,本侯爷断然不会手软!”

楚悦对于陈擎苍威胁的话语倒是毫不在意,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识过?陈擎苍的威胁对于她来说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之前陈墨川被此人下令打了三十军棍到后来李公公亲自来侯府接人,楚悦就明白陈墨川的计划了,她焉能在陈墨川的背后拆台。

既然被陈墨川请过侯府好好演戏,她之前便欠着陈墨川的一个天大的人情,如今倒是要尽职尽责帮陈墨川配合好这一出子戏码。

楚悦缓缓起身却是冲陈擎苍福了福道:“侯爷,本来我该是称呼侯爷一声父亲的,只是奈何委身为妾倒是不敢造次,不过夫君是小女子的天地,夫君的话儿若是不听便是犯了七出之戒,夫君将我赶出府也是有可能的。因此对不住侯爷了,悦儿便呆在这里等着夫君的消息。”

陈擎苍的眸色微微沉了下来,他晓得便是这个女人故意的,他刚要命人将坐在了门庭处的楚悦拖起来强行扔回到自己儿子的院子里,却不想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却是郑管家疾步走了进来带着高一个宫里头的内侍。

内侍传了圣上的口谕下来,便是请永宁侯爷陈擎苍速速进宫一趟,不得有误。

陈擎苍看着楚悦道:“来人!送姨少奶奶回去!”

楚悦却是缓缓坐回到了门庭处的椅子上,却是腰间的匕首已经拔了出来,拿在手中掂量着笑道:“侯爷的心意悦儿领会了,只是悦儿现在的天地是夫君而不是旁的人,如今夫君进宫了,悦儿也只能守在了门庭处等着夫君发号施令!”

宫里头的人催得紧,陈擎苍也是不敢再和楚悦这个刺儿头在这里纠缠,他冷哼了一声却是大步走出了侯府。

如今云氏倒是微微有几分尴尬,她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到此种地步,本来想要狠狠收拾一下这两个人,现在倒是自己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了起来。

她看着楚悦拿着刀子坐在门庭前掂着玩儿,想起来这个女人在京城中流传出来的凶悍的名声,她倒是也不敢上前和楚悦来硬的。

“哼!楚姑娘你且好自为之!”云氏的声音中带着万分的清冽,全然没有之前在的陈擎苍父子面前的柔弱。

云氏说罢倒是再不去看楚悦,毕竟楚悦现在算是彻底惹了侯爷的厌弃,如今即便是她被抬进了府里头能不能在侯府里头好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如今且看着她嚣张些时候,到时候再慢慢炮制这个小贱人。

楚悦哪里看不出来云氏心头的恨意,虽然她现在也是对陈墨川存着几分担心,但是她却是觉得陈墨川的心机那是任何人都比不过的。

她淡淡一笑也不理会云氏给她撂下来的狠话,今天已然是闹到了这种程度且等等看一个结局。

天色渐渐暗沉了几分,眼见着耽搁了这么久便到了入暮时分,一身红衣的楚悦静静坐在了椅子上,视线平静倒是让侯府里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心头破不是滋味。

突然门庭处传来一阵阵紧张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而来的便是李公公还有身后跟着的脸色灰暗的陈擎苍。

陈墨川也是被人扶着从抬着的步撵上缓缓走了下来,楚悦忙起身疾步迎了过去。

“世子爷?”楚悦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急切,却不想陈墨川冲她笑了笑,抬起手微微握了握楚悦的手,倒是给人一种安心的力度。

楚悦悬着的一颗心缓缓落了回来,只是看着陈擎苍暗沉的脸色还有他身边站着的李公公,倒是不知道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内,被打到了半残的陈墨川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陈擎苍的心情如此的恶劣。

李公公眸色微微掠过一抹深邃扫了一眼楚悦却是将视线转向了得了消息早已经赶了过来的云氏身上随后缓缓道:“皇上下令,夺去云氏侧夫人的位分!”

“什么?”云氏猛地愣怔在了那里,当初老爷对她宠爱有加,即便是府里头有正室夫人还是先和她怀了孩子,并且允许她将儿子陈洛川生了下来。

只是她的出身分外的卑微一些,故而即便是侯爷极力帮她争取却也是只能坐到侧夫人的位置上。

不过好在侯爷对她的这份儿情谊是分外的深厚,倒是再也没有续弦,她这个侧夫人便是掌管着一切庶务,却像是个真正儿的正室夫人一样的。

可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皇帝居然管起来臣子的家务事,此番更是将她侧夫人的位分也取了去,而且用的还是皇命,即便是以后侯爷想要帮她恢复侧夫人的名分也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如今皇命一下便是注定了云氏一辈子在侯府里翻不了身去。

“侯爷?侯爷!!”云氏顿时慌了去,声音中这一次带着的是真切的哀求声,她没想到今日的事情居然会变成了这样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侯爷!妾身何错之有?为何皇上会下这样的皇命?”云氏发此番紧紧拽着陈擎苍的衣袖,抬眸看着陈擎苍这个素来宠她的高大男子。

她一直都是一根柔弱却又有韧劲儿的藤蔓死死巴在了陈擎苍这颗大树上,他替她遮挡风雨,让她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颇有底气。

如今却不想自己一直都好好攀附着的大树却是轰然垮塌,这让云氏惊恐不已。

此时被宫里头内侍们轻轻扶着的陈墨川却是唇角勾着一抹邪魅淡淡笑了出来道:“云姨娘的这个话儿倒是不合适得很,这本就是皇上的命令,难不成云姨娘对皇命也有些意见?”

“陈墨川!你血口喷人!定是你搞得鬼!是也不是?”

陈墨川却是转身看着自己的父亲陈擎苍缓缓道:“云姨娘的话儿想必父亲也听到了,孩儿只希望父亲和这个快要疯魔了般的云姨娘好好解释一二!”

陈擎苍的咬肌绷得紧紧的,只是心头一阵阵的寒心,好得云氏也是将陈墨川养大了去,从小云氏对陈墨川的宠溺简直远远超出了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想这个臭小子居然在皇上面前如此胡搅蛮缠,偏偏如今南疆战事紧急,陈墨川居然被皇上准备派到南疆去。

本来永宁候府便是军功出身的世家,这样带兵打仗的事情自然是由着永宁候府出面的,只是这一次皇上没有启用陈洛川却是选了陈墨川,皇上的这份儿心思他陈擎苍倒是有些不清楚。

可是自己的傻儿子居然还答应了承平帝的这个要求,带兵打仗岂是儿戏?自己这个小儿子几斤几两,他陈擎苍是清楚的,可是陈墨川主动请缨倒是得了皇上的应允,不过他居然借此讨论起了云氏的身份问题……

陈擎苍越想越是生气,如今整座朝堂怕是笑话他的这些家宅里的破事儿。

陈墨川却是淡淡笑了出来:“父亲,当初云姨娘也是一个小妾的身份却是能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走进了侯府,如今儿子便是效仿父亲的样子想要将悦儿从正门抱进来,却不想父亲居然这般惩罚儿子。”

陈墨川到底还是有几分疼的厉害缓缓道:“既然父亲要和儿子讲规矩,咱们今儿便是将这个规矩讲到底!”

陈擎苍的脸色已经是铁青色,都是被陈墨川这个小子给气的。

如今南疆战事紧急,陈墨川却是在皇上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短短两个月便能协助穆王爷平息这一场变乱。

却不想他提出来的条件居然是让云氏被打回到小妾原型,而且永远不得更改,除非大周朝改姓换代。

陈擎苍刚才便被承平帝劈头盖脸的责骂了一通,如今早已经憋屈到了极点,看着地上瘫坐着的云氏倒是心头微微多了几分疼惜。

他缓缓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羽翼已经渐渐丰满,他倒是没有丝毫的办法应对,随后冷冷道:“送客李公公!默川,你留下来去我的书房。”

陈墨川却是微微摇头笑道:“父亲还请等一下,我得将等了我这么久的悦儿安顿好才是!悦儿,过来,来我身边,我这便带着你从侯府的正门进来,我陈墨川的女人有的便是嚣张的姿态!”

179 第一宠妾

盛宠小辣妃正文179第一宠妾179

楚悦侧过脸看向牵着她的手的陈墨川,冷峻的侧颜说不出来的俊美,在暮光下度了一层霞光,自然有几分威压气度晕染而出。

她顿时心头微微一跳,放在陈墨川温暖掌心中的手却是更加安静了下来,安心,是真的安心。

四周的人视线渐渐变得复杂了几分,这大概是永宁候府里第二个被夫君从正门儿引进来的小妾了吧?

楚悦到了陈墨川住着的啸风院里,整个院落早已经红灯高挂,一直跟着的玉翅和红笺忙疾步走了出来,看到自家主子被姑爷亲自牵着手从候府正门迎了进来,具是松了口气。

之前主子刚来了这里便被人狠狠作践了去,虽然做妾室只能从侧门进府,可是候府里的人居然让主子从后面运送污秽之物的角门进出,这不是作践人是什么?

不过世子爷这么一闹倒是让府里头的人晓得的,自家主子纵然是妾室但是得了世子爷的恩宠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压制的。

“主子回来了,”玉翅和红笺忙迎了上来却是冲陈墨川也规规矩矩的行礼。

“准备一些金疮药,还有干净的帕子来,再端一盆热水来,”楚悦晓得陈墨川的身子骨经过这么一折腾倒是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

刚才陈墨川被人弄到了院子里挨了十几军棍,虽然是陈墨川有拿捏永宁候爷故意演戏的戏码在里头,不过到底是见了血的,这个伤的也不轻。

楚悦穿越之前就是武术学校的教练,这种伤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不多时红笺和玉翅准备好了主子要的东西,随后便被主子遣了出去。

贴着大红喜字儿的暖阁中此时倒是多了几分静谧,与白日里的风起云涌的热闹多了几分鲜明的对比。

“脱衣服,我瞧瞧,”楚悦一把将陈墨川推倒在了榻上。

“嘶!轻点儿成吗?”陈墨川狠狠吸了一口冷气,还是乖乖的趴在了床榻上。

楚悦眉头微微一挑冷冷道:“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是挺英勇的吗?还玩儿起了苦肉计?”

陈墨川的眸色微微一愣,随后侧过脸看向了身边捏着金疮药药瓶子的楚悦,眉眼间虽然带着几分不讨喜的霜色,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真的担心他。

陈墨川薄凉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低声笑了出来:“喜欢就不要憋在心里,本公子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是有几分数的,心疼我就直说嘛!”

楚悦眸色微微一闪却是一把掀起了陈墨川的中衣,只是她这个掀衣服的动作实在是强悍的很,直接将陈墨川的亵裤都扒了下来。

陈墨川光洁的皮肤顿时晾在了空气中,微微有几分凉意,他忙要转过身却不想后脖子被身后的楚悦狠狠掐着丝毫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陈墨川慌了神,好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楚悦这样扒了衣服,怎么想都觉得有几分惊悚。

楚悦却是手脚麻利的将金创药涂抹在了他后背的伤口上,只是声音微微带着几分责怪。

“陈墨川你是不是傻?我们两个人也就是演戏,何必当真?我从哪个门儿进永宁侯府我都无所谓,你何必为了个进门的事儿将自己差点儿整死了,有意义吗?”

陈墨川受伤的后背微微僵硬在了那里,随后狠狠吸了一口气,两条手臂撑着床沿缓缓坐了起来看向了楚悦。

楚悦倒是被陈墨川这份儿郑重其事的姿态给吓住了,她抿了抿唇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陈墨川却看着她道:“楚悦,也许你这个心大的家伙觉得从哪个门儿进都是无所谓的,但是对于我陈墨川来说是很重要的。”

他顿了顿话头看着楚悦道:“我陈墨川的女人怎么能受得这份儿气?永宁侯府是要吃人的,你的姿态放的越低,你越是会被人踩到脚下,你是我陈墨川领进来的,你吃了亏伤得是我陈墨川的脸面,我自然是要争这口气的。”

楚悦顿时心头微微一顿,升腾起一抹复杂的情绪来,被这个祸害罩着的感觉倒是也挺好的。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你不就是看着我楚悦貌美如花,温柔可爱,现在想要重新追求我,想要对我好,是不是?”

陈墨川微微一愣,眼角狠狠抽了抽,随后别开了这个话题看着楚悦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我知道我自身的个人魅力还是不错的,难免你对我心头死灰复燃想要和我重续前缘,我这个人一向在感情上很认真的,但是对于你这种热烈的追求我也勉为其难的接受一下。”

“我说……”楚悦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必说什么,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我就原谅你这个错误了,”陈墨川冲楚悦摆了摆手,飞扬的宽袖自带着几分风流气度。

“陈墨川,我想你一定对我是有什么误会……”

“不必解释,”陈墨川淡淡笑看着楚悦,“甘心为了我做妾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是在乎我的。悦儿,你也不必担心,其实这个杖责之刑也是有说道的。”

他淡淡笑道:“比如行刑的人这个手法便是很关键的,若是看着外面没什么伤,其实都实打实的打下去的,伤的是内里,那是要命的事儿。若是外面看起来血肉翻飞,眼见着便是断了气的节奏,其实也就是养几天皮外伤就好了。今儿给我行刑的那两个小厮早就被我买通了去,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楚悦的眼角狠狠抽了抽,亏得她现在担心的要死,原来这厮早就安排好了的。

陈墨川难得和楚悦这般光明正大的坐在了一处说话儿,居然有些健谈,根本没发现楚悦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的脸色。

他看着楚悦笑道:“不过也没有关系,你这么关心我也是心里头有我才这样的,我对我陈墨川的个人魅力还是比较自信的,虽然你这个人做事儿粗糙一些,但是看人还是挺准的,选择我那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有眼光的一件事情……”

“麻溜点儿!”楚悦猛地站了起来抬起手点着暖阁的门口。

陈墨川一愣:“悦儿你这是……”

“滚!”楚悦低吼了出来,随即便是陈墨川的惨叫声,这一次想必刚刚上了金创药的伤口算是彻底被踹得更加严重了一些。

随后的几天,陈家世子爷一直睡在了书房里,自己之前的卧房却是被新迎进来的姨少奶奶霸占了去。

整座侯府如今却是传来了一个消息便是世子爷将自己的小妾宠到了极致,为了一个小妾挨了杖责,还不惜在皇上那里闹大了去将侧夫人云夫人彻底变成了妾室永不翻身给小妾出气,如今更是被姨少奶奶赶到了书房去睡,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嚣张的小妾?

楚悦这些日子倒是在陈墨川强势庇护下,生活得前所未有的安逸,短短几天倒是之前憔悴清瘦的脸颊居然也圆润了起来。

这天早上楚悦接过了红笺和玉翅两个丫头端过来的烤乳鸽吃了几口突然惆怅了起来,这样被陈墨川养下去的话估计得变成了猪。

“玉翅,最近伙食清淡一点儿吧!”

“是,只是……”玉翅脸上掠过一抹踯躅。

“只是什么?”楚悦微微一愣。

玉翅和红笺两个丫头的脸上具是掠过一抹笑意道:“世子爷交代了下来,这些日子务必给主子吃好一些,说主子之前憔悴了不少,甚至后厨房里雇的厨娘都是世子爷亲自把关寻找。”

“世子爷还说了,如是主子不喜欢厨娘们做的饭菜,是要扣工钱银子的,可是因为主子爷开出来的工钱很高,那些厨娘倒是也尽心尽力得很。”

楚悦狠狠磨了磨后槽牙刚要说什么却不想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是前院的管家疾步走到了门口处也是不敢迈步进门只是站在门外躬身道:“姨少奶奶在不在?”

楚悦猛地一愣,这个管家是云氏一手提拔起来的,之前便是带着人将她堵在了侧门外面,让她从院子最后面送粪水的门口儿进府,此番却是带着十二分的恭敬。

“什么事?”楚悦淡淡道。

管家忙躬身行礼道:“姨少奶奶请移步进宫,宫里头派人来请少奶奶来了。”

楚悦顿时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她现在听不得宫这个字儿,每一次进宫不管是正儿八经的宫殿还是郊外临时设置的行宫都会给她带来**烦。

况且如今她就是陈墨川身边一个刚刚纳进来的小妾,不管是从身份还是地位上她都不够格儿进宫啊?

楚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只是宫里头的事情不管楚悦再怎么有主见再怎么强势都不好不去的。

“世子爷呢?”楚悦忙下了床榻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门外的管家忙回禀道:“回姨少奶奶的话儿,世子爷今早便进宫了。”

“侯爷呢?”楚悦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妙。

“侯爷也进宫了,”门外的管家口风倒是很紧,多余的话儿可是一句也不说。

她也晓得从这个人的嘴巴里问不出什么来,只是明白宫里头如今出大事儿了,而且还和自己有关。

“红笺,玉翅,你们看着点儿这里,我进宫走一遭便回!”

红笺和玉翅顿时脸色发白,不晓得宫里头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一个侯府世子的小妾亲自进宫?这可是怎么说的?

180 出卖

盛宠小辣妃正文180出卖楚悦收拾妥当了以后便随着管家出了府,门口堪堪停着一辆带着宫里头标志的马车,两个内侍面无表情的站在马车的旁边,见着楚悦后也不说话只是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便让楚悦上了马车。

楚悦的身份是个永宁侯府的小妾,自然不能带着其他的婢子进宫,她此番孤零零的坐在了宽大的马车里,耳边传四周街头隐隐约约的嘈杂声,无形中平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楚悦垂首看着自己的手,心头却是一次次的回想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做过的事情,应该没有哪一件会触及到皇家的利益啊?

难不成是上一次自己弟弟楚远泽的事情,可是那也是陈墨川托南山老先生在皇上面前求情,她如今实在是不明白了皇上为什么这么急着召见她进宫了?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宫城的东司马门外,楚悦不得不下车沿着夹道朝着皇上住着的养心殿走去。

刚到了养心殿远远便看到正殿门口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一个个穿着朝袍,倒是带着几分整肃萧瑟。

候在外面的李公公看到楚悦走了过来忙转身进了养心殿禀告,不多时便折返了回来淡淡扫了一眼楚悦低声道:“随我来!”

现在的楚悦已经脱离了楚家,却不想做了永宁侯府世子爷的小妾,前几天还因为这个女人世子爷闹到了皇上的跟前儿,如今又是一遭,不晓的这个女人身上到底带着什么运道,一次次的惹祸。

楚悦冲李公公点了点头随后大步走进了正殿的门口,不曾想养心殿里面也是跪着一大片的人,即便是五皇子和六皇子也躬身站在了龙案的下面。

陈墨川和永宁侯爷具是跪在地上,也看不清楚什么神情,甚至自己的那个早就断绝了关系的便宜老爹楚修凡也是神色冷峻的跪在那里,却是头也不敢抬起来。

楚悦的心头微微一颤,这个阵仗有点儿大,她平复了一下心跳缓缓上前规规矩矩跪在了龙案前高声道:“民女楚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悦冲龙椅上坐着的承平帝磕了一个头,随后却不敢动,今儿的事情看起来分外的诡异,如今她也只能等着。

许久承平帝威严的声音传来:“穆王在南疆受困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楚悦顿时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居然是关于萧穆的事情?

这个家伙这一次在南疆战事中也算是露了脸,眼见着南疆的叛军逼近了京城,人心浮动,而且南疆距离江南富庶之地很近,这场战事让大周的统治者头痛不已。

况且南疆之战都在最南边的毒雾烟障之地,宫里头的那些皇子们一个个远远躲着的,这个时候萧穆站了出来自然是夺取了很多人的眼球。

而且萧穆也很争气,率领大军刚到了南疆便是首战告捷,很快便将南疆的叛军压在了江南南岸,可是偏偏这个时萧穆居然被人困在了南疆的丛林中,至今生死不明。

这件事情其实她是知道的,毕竟跟着陈墨川这个人精在一起,什么样的消息不知道?

但是偏偏皇上问起了她这件事情,她的心思转了几转忙磕了一个头道:“回皇上的话,民女只是个小小的内宅妇人,这样的朝廷大事民女不敢过分关注,也是不清楚得很!”

“是吗?”承平帝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危险随即猛地抓起了龙案上的一沓纸朝着楚悦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这一变故突起,楚悦顿时脑袋上落满了纸,整个人都是微微一颤。

她忙趴了下来磕头道:“皇上息怒!民女实在是不知……”

楚悦的话头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却是看到了面前落在地板上的纸张顿时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

雪纸上面画着的便是梯田灌溉的图纸,还有应对南疆丛林战的那些策略都是楚悦之前当兵的时候学到的知识,之前为了在萧穆面前活命她都通通告诉了萧穆。

这些图纸是萧穆亲自保管的,按理说那个人很是谨慎,这样重要的东西居然被皇上拿到了手哦,难道萧穆身边出现了内鬼?

她忙看向了一边站着的五皇子萧渊和六皇子萧宇,难道这两个人挖出了萧穆藏着的那个秘密据点怡红院?

她的心跳瞬间加快,当初告诉萧穆这些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皇上知道。

当初她也不晓得萧穆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如果当初萧穆拿着这些东西如果和皇上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那么她现在便惨了。

哄骗皇上那是欺君之罪,今儿她的这颗项上人头便是不保,顿时楚悦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有点点的头皮发麻。

楚悦撑在地板上的手掌微微有几分发抖,细白的手指紧紧抠着宽大地板的缝隙,整个人都是发懵的。

萧穆这个牲口即便是去了南疆生死不明居然还这般的连累她,坑死了她。

她只觉得嘴巴一阵阵的发干,如今抵赖万般不可,既然承平帝能将这些东西攥在手中便会有其他的证据证明她必然和萧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抵赖不了。

楚悦缓缓匍匐在地上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心头倒是决定赌一把。

若是真的欺君之罪,承平帝早就下令砍死了她,哪里会在现在狠狠责骂她?骂她,对她发脾气便是还有一线生机。

承平帝看着哆哆嗦嗦趴在地上的楚悦,眸色微微沉了下来,随即缓缓道:“穆王之前和朕说起过这些图纸上画的东西,还说这些是克制南疆叛军的法宝。”

楚悦匍匐的身体更是低下去了几分,倒是也不敢说什么。

承平帝冷哼了一声道:“当初穆王说他曾经遇到过一个高人,这些东西便是那个高人所赐,不曾想楚家小姐倒是藏的很深。”

什么鬼?楚悦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震怒的承平帝,顿时脸上的神情微微有几分发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当初穆王萧穆并没有将这件天大的功劳揽到自己的身上?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楚悦一时间有些恍惚。

承平帝看着楚悦冷冷道:“穆王如今被困在南疆,南疆叛军陡然反击,我大周岌岌可危,你明明晓得破解南疆困局的法子却是这般遮遮掩掩,若不是穆王派出的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说若是想要解他的困局必须你亲自走一遭南疆,朕倒是不知道你就是穆王所说的那个幕后的高人。如今且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不怕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诛你的九族不成?!”

嗡的一声,楚悦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她随后狠狠闭了闭眼睛,随后慢慢脑子里的那些纷纷扰扰的线索一点点的理清了。

她狠狠磨了磨后槽牙,这一遭不是萧穆的身边出了奸细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说了出来,而是萧穆自己从南疆发出来这么一个消息,将她狠狠卷进了他萧穆的世界。

上一次她和萧穆说的清清楚楚,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却不想这个家伙还是不放过她。

她晓得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抗下去,她的头还真的没有那么硬。

楚悦冲承平帝缓缓磕头道:“皇上,民女该死!”

楚悦的话音刚落,跪在楚悦前面的陈墨川本来挺直的背影越发的僵硬了几分,随后却是缓缓松弛了下来。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道:“之前整个京城盛传民女疯疯癫癫的故事,其实民女是真的疯了。”

四周的人顿时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这个京城第一惹祸精楚家离经叛道的二小姐,这个女人这样说自己倒也是没毛病,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奇奇怪怪疯疯癫癫的?

只是这样直白的说自己是个疯子的,也是少见得很。

楚悦抬眸看向了承平帝缓缓道:“皇上,这件事情实在是怪异的很,民女也是吓着了的,倒是不敢和外人说道,毕竟这件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过荒唐。”

承平帝这些日子来分外的信奉鬼神之说,本来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是却不甘心自己的衰老,也不甘心再也不能掌控大周这样的大好山河。

故而他如今分外的器重那些和尚道士,反而对于那些鬼神之说也是分外的迷恋,妄图改天换命谋一个长生不老的途径。

此番楚悦这么一说,他的脸色反倒是缓和了下来,之前穆王给他的那些图纸和策论的时候便是让他惊诧莫名。

当时他还想要儿子将那位高人请进宫中,虽然他现在迷信鬼神可是对于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国士还是看中都很,此番却发现这个神秘的高人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之前在京城中惹出了诸多麻烦的女子。

楚悦看着承平帝道:“之前民女不小心落水,当时在世子爷将我从河里救上来之前,却是在水中看到一个身长约四五丈的身着艳丽服饰的女子,民女当时以为是个梦,只觉得额头被那女子的衣袖轻轻拂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涌了进来,故而民女被世子爷救上来以后性情有几分变化。”

楚悦现在编谎话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为了保命,也只能虚虚实实的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如今拿捏着承平帝对鬼神之说的迷信还能说说话儿,若是这一招都不行了的话,今儿便死在了这里算了。

她继续道:“后来民女听闻南疆战乱却是奇怪的脑子里又涌现出了这样那样的画面和年头,民女觉得害怕便去庙里烧香却不想遇到了替皇上和大周祈福的穆王爷,民女看着穆王爷这般忧国忧民便将那些奇怪的念头和想法告诉了穆王,还恳请穆王替民女保密,故而犯了欺君之罪,还请皇上赐死民女!”

承平帝定定看着面前跪着楚悦,倒是许久不说一句话,四周的气氛渐渐有几分凝滞,楚悦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腔子来。

181 再骂一句试试

盛宠小辣妃正文181再骂一句试试养心殿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南疆叛军这一次叛乱骤然而起,让大周的当权者们应对起来也是手忙脚乱。

如今好不容易穆王带领大军亲自征伐南疆蛮荒之地,却不想初战告捷后居然被困在了毒雾烟瘴之地,如今更是传回来了这么一个离奇的消息,恳请皇上将永宁候府的一个小妾派过去救他。

而且这个人选还偏偏是将大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一惹祸精楚家二小姐。

此番楚二小姐这一番说辞真真假假神神叨叨,即便是那些朝堂里的老油条们也是听的云遮雾罩不知道这位楚家二小姐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可是这一段儿时间以来,楚二小姐确实是性情大变,这倒是不做假的。

如今南疆战事逼迫至此,穆王爷生死不明,却是形势紧迫一刻也延缓不得。

“皇上!”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这凝练的气氛,随即便看到陈墨川缓缓冲龙椅上的承平帝磕了一个头郑重其事道,“皇上,如今家国有难,我等世家子弟平日里受了皇恩浩荡,生活上锦衣华服,衣食无忧,倒是自在得很。如今正是国家危难之时,朝廷用人之时,我等断然不能做那缩头的乌龟,臣恳请皇上让臣带人去南疆一探究竟,若是能将征讨南疆的主帅穆王救出来便也是尽了臣等的一片拳拳之心。”

陈墨川随即顿了顿话头道:“既然臣的小妾与南疆有这么多的渊源,这件事情也理应由着臣来善后。臣也不多带一兵一卒,只需要带着陈家的亲卫军便是,上百人足够。”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陈墨川之前在京城那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况且陈家的军权素来是陈家庶长子陈洛川掌管。

若说是之前陈世子靠着自己的琴棋书画和诗词文章取悦了当世大儒南山老先生和皇上也就罢了,如今可是去打仗的,是要去杀人流血的,这个小白脸怕是疯了吧?

楚悦也是觉得陈墨川脑子一定是被驴踹了,别的人不知道他的情况,她可是明白他有几斤几两的货色。

陈墨川这个人真的是文化素养方面绝对没问题,可是让他扛着刀和人打架,他绝对是个菜鸟。

现在他居然要带兵去南疆?楚悦莫名觉得心慌,虽然明白这也是陈墨川帮她解围,可是这样做的话也实在是太扯了一些。

“默川,休得胡言!”永宁侯爷被自己这个离经叛道的儿子真的是吓着了,南疆战事那可是军国大事,若是处理不好,自己的这个蠢儿子可能会将整个永宁候府都陪葬了去。

“皇上!”永宁候爷陈擎苍忙冲承平帝磕头道,“犬子年幼无知,他文采尚可,可是带兵打仗实在是太过儿戏!臣恳请皇上不要听犬子的胡言乱语!”

承平帝的眸色微微沉了下来,刚要说什么却不想陈墨川猛地抬眸看向了承平帝,视线中多了几分镇定坚毅。

“皇上!”陈墨川根本都不去看自己父亲脸上精彩之极的表情,却是抬眸看着承平帝道,“皇上,臣愿在皇上面前立下生死状,三十日之内找到穆王,三个月内解除南疆之困,只需要皇上赏赐臣二十名太医院年轻的太医,需要带一些祛毒的草药,一支我陈家的亲卫军,还有三十个工匠。若是臣三十日内找不到穆王爷,臣自刎谢罪,臣的项上人头会亲自托付臣的家奴送回到京城,到那个时候请皇上将臣的首级挂在京城的城门口示众。臣还恳请将臣从永宁候府的族谱上除名,这一次是生是死,是成是败和永宁候府没有半分瓜葛。”

所有的人都是惊呆了去,陈世子这是要做什么,显然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即便是楚悦也是被狠狠吓到了,心头暗道这一次难不成又是陈墨川的一次豪赌。

她陡然明白了陈墨川的心思,如今他确实通过上一次在蟠龙山上的运作狠狠摆了陈洛川一道,可是陈洛川素来在陈家军中拥有较高的声望,随时都能崛起。

陈墨川明白若是想要真的掌控永宁候府,就必须在永宁候麾下的几十万军队中树立威信,这才能利于不败之地。

现在他掌控了永宁候府的亲卫军那便是掌控了永宁候军事力量的核心,这一战要么一战成名要么便是个死,陈墨川算是豁出去了。

可是他不会打仗啊,这个家伙到底行不行啊?打仗和拿着笔头写写画画绝对不是一个概念啊!

楚悦的一颗心此时简直是跳个不停,她倒是不怕跟着陈墨川去送死,可是她不想冤死啊!

昊王萧渊和云王萧宇具是神情变了几分,永宁候府如今内部的争夺他们这些皇子们倒是不方便插手的,他们此时也是纠结得很。

一来希望南疆战事平缓下去,二来却又不愿意穆王这个从小野生野长的皇子在这一场战事中脱颖而出。

不过即便是穆王脱颖而出也坐不到那个位置,毕竟他的母妃敏妃当年着实让父皇丢人至极才会死的那样惨,从而连他的身份都是颇多受质疑,甚至都说他可能不是父皇的种。

这样的皇子对于他们来说是没有竞争力的,可是永宁候府内部这场争斗谁胜出却是有些说道的。

五皇子萧渊眸色微微一闪却是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倒是有个提议!”

承平帝的眉头微微一挑,自己的这个儿子这些日子来想要做什么他是清清楚楚的,只是他还没死呢,这个儿子有些时候未免太过急切了些。

不过纵观几个皇子,能担当得起重任的倒也是只有此子比较合适一些。

“说下去!”承平帝点了点头。

萧渊忙冲承平帝躬身道:“父皇,陈世子的这份儿报效家国的拳拳之心儿臣也是感佩万分的。只是南疆的战事紧急固然陈世子有这份儿决心却也是耽搁不起的,素闻陈家庶长子陈洛川带兵打仗也是一个好手,不若这一次同去……”

“王爷!”陈墨川骤然打断了五皇子的话儿,却是让四周的气氛越发紧张了几分。

五皇子如今势头正猛,陈墨川这般不给面子倒是让这些人心头都替他捏着一把汗。

果然萧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陈墨川这厮他之前也想要笼络一番却不想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王爷丝毫的面子,如今看着这架势居然要将永宁候府的兵权也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这可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被陈墨川当众这般顶撞,他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陈墨川打断了五皇子的话头道:“皇上,臣之前说过了也就是带一支亲卫军几百人也不是带兵打仗去,毕竟带兵在南疆作战的是穆王爷,臣不能越了规矩。”

他的话音刚落,萧渊顿时脸色微微变了几分,忙抬眸去看承平帝的脸色,随后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刚才他极力举荐陈洛川带兵被陈世子这么一说倒像是有自己掌控军权的意思,这在父皇这里可是大忌讳,这个该死的陈墨川。

萧渊顿时心头掠过一抹杀意,可是脸色却是恢复了如常的镇定淡淡道:“父皇,儿臣可能想不周全还望父皇恕罪!”

承平帝闭了闭眼却是看向了楚悦道:“朕念在你之前提出来的那些治理南疆的法子尚且可用的份儿上,这一次倒是不治你的欺君之罪!”

楚悦顿时心头松了口气忙冲承平帝磕头道:“多谢皇上恩典,吾皇万福!”

承平帝随即冷哼了一声看向了陈墨川道:“朕念你有如此抱负和胸襟,这一次便应了你的话。朕等你的好消息,若是这一次南疆战事解决后,朕亲自给你和穆王接风庆功,若是输了……”

承平帝的眸色微微一闪淡淡道:“你的人头朕也会笑纳的!”

陈墨川忙躬身冲承平帝规规矩矩磕头道:“臣——遵旨!!”

随后承平帝命四周跪着人滚出了养心殿,南疆战事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精力,他实在是疲乏得很。

楚悦跟在陈墨川的身后,几次看向了面前高大冷峻的背影,虽然心头慌得一笔却也是不敢说什么。

不多时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永宁候府的马车,楚悦刚坐进了马车里便察觉到了陈墨川身上一阵阵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近的冷冽,她缓缓坐在了他的身边,随后看向了冷默川冰冷俊俏的侧脸。

这个家伙好像有点儿生气了,别过了脸看向了马车外面,也不理会楚悦的这份儿小心翼翼。

楚悦咳嗽了一声低声道:“我和穆王的事情……”

“你和穆王关我屁事!”陈墨川的声音清冷如霜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

楚悦心头也是被激起了火儿,她到现在身上都藏着穆王给她下的蛊虫,她哪里敢将穆王的事情说出去,只不过现在穆王自己挑明了她的这层关系,她也是无奈至极的。

“罢了,你不想听也算,本来咱两就是个演戏的搭档,谁还没有一点儿什么秘密。我和穆王的事情却是不关你的屁事儿!我只是和你说的是,这一次去南疆我们两个要想活命就得好好合作,将穆王救出来!毕竟你现在已经得罪了昊王萧渊,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

“哼!”陈墨川冷哼了一声,他也没想到这个女人水性杨花到了这种程度居然早就和穆王有一腿,怎么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片青青草原?越想越是生气得慌!

纵然这个女人和穆王暗中有往来那是嫁进他侯府之前的事情,可是想想还是不舒服,这个女人刚和他分手就开始勾搭别的男人,她居然还这般的理直气壮!

陈墨川忍不住加了一个词儿:“贱人!”

楚悦顿时炸毛了,起身一把扯住了陈墨川绣着梅纹的领口咬着牙盯着他道:“你特么再骂一句贱人试试?”

182 要他的一条命

盛宠小辣妃正文182要他的一条命陈墨川抬眸冷冷瞪着楚悦倒是没有被楚悦身上晕染而来的气势所吓到,他狠狠吸了一口气道:“楚悦这是你逼我的,是你让我说的。”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沉:“所以……”

“贱人!”陈墨川缓缓道。

咚的一声!马车外面赶车的护卫听到马车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在了车壁上,他的心头跟着紧紧抽了一下,随后马车里却是没有了声响。

赶车的护卫忙低声道:“世子爷?”

许久马车里才传出来一个薄凉清冷的声音道:“回府!”

当天晚上世子爷便再也没有回自己的啸风院,而是住在了水榭的小书房里。

楚悦气呼呼的一脚踹开了暖阁的门,守着暖阁的红笺和玉翅具是被铁青着脸的主子给狠狠吓了一跳。

“主子回来了!”玉翅忙迎了上来,却是也不敢扶着楚悦的手臂,只得跟在了疾步走进暖阁的楚悦身后。

红笺忙命人送了热水来帮楚悦沐浴更衣,今天主子被突然召进了宫中,虽然如今安然无恙的回来可是看着脸色却是有几分不对劲儿。

“主子,姑爷没有回来吗?后厨房里要不要给姑爷备饭?”玉翅忙小心翼翼问道。

“姓陈的死了,不必给他备饭!”楚悦沐浴过后气呼呼的坐在了暖阁的床榻上,却是端起了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个吃饭的样子倒更像是泄愤一样,宛若将饭菜当成了自己毕生的仇敌,此番大口大口的嚼着,腮帮两侧都是憋的鼓鼓的,显出了几分好笑和可爱来。

红笺暗自叹了口气,自家主子和世子爷之间倒也是个欢喜冤家,她帮楚悦盛了一碗汤推到了她的面前低声笑道:“主子,不管发生什么切莫生气,气坏了身子还是自己受累,主子喝点儿汤暖暖身子。”

楚悦点了点头将一碗热汤灌下去后倒是舒服了许多,她这才想起来什么忙道:“红笺,玉翅,你们两个帮我收拾一下出行的衣服和需要准备的东西,我可能要外出一趟,许是要走很长时间。”

“主子要去哪里?”红笺和玉翅具是狠狠吃了一惊。

楚悦看着面前的两个丫头苦笑道:“今早我进宫后面见了皇上。”

两个小丫头倒是被楚悦的话给吓着了,主子居然是被皇上召见进宫的,之前她们还以为主子进宫又是帮皇后娘娘准备那些玉容膏的,却不想这一次召见主子的居然是皇上。

楚悦看着她们道:“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能和你们说,只是我要和世子去南疆一趟,可能要走三个月的时间,你们两个留在府里头小心应对。毕竟永宁候府想要我楚悦死的人大有人在,若是收拾不了我可能要迁怒你们,你们两个机灵一点儿也不会有多大的事情。”

“主子要去南疆?”两个丫头哪里还能再坐得住,南疆如今不光是在打仗,而且那个地方多是毒雾烟瘴之地,主子怎么就要去那里!

“主子我们陪着主子一起去吧!”红笺和玉翅晓得既然是宫里头的命令断然是非去不可了,可是主子路上总得有个照顾的人不可。

“不必,”楚悦暗自苦笑,她这一次去是跟着陈墨川去冒险的,人头都准备随时挂在裤腰带上,那样兵荒马乱的地方,楚悦哪里能放心这两个娇滴滴的丫头去受罪,搞不好她还得操心这两个丫头的生死。

她抬手一手一个握着两个丫头的手道:“我和你们两个不晃那些虚的,你们两个跟着我便是给我添乱,南疆的情形想必你们两个也都听说了。你们最好便是呆在了府里头帮我盯着云氏那个女人,还有泽哥儿最近虽然住在了南山老先生那边的书院里,可是饮食起居你们也帮我多看顾着些。”

楚悦的话头稍稍顿了顿随后拿起了腰间的一块儿牌子冲两个丫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出了什么岔子,这些日子我攒下来的银子留出一多半儿给泽哥儿用度,余下的你们分一分。还有让顺子从明天开始就跟着泽哥儿,泽哥儿身边需要个诚心实意的人跟着,我才放心一些。”

“主子!”两个丫头的声音中已然是带了几分哭腔了,她们不想听楚悦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么多关口几个人都扛过来了,此番楚悦越是这样说,她们越是难过的厉害。

“听我的话,你们若是帮我将这些事情做好了后,我便也没有了后顾之忧,”楚悦这句话儿倒是没有掺假,此去南疆她是准备豁出一条命的。

萧穆这个混账东西给她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她此战必须要同陈墨川一起活着,还要笑到最后,否则退一步便也是万丈深渊。

“主子!”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厮顺子躬身立在暖阁的门外,只话语中却是多了几分紧张之色。

“何事?”楚悦忙问道。

“回禀主子!五殿下托人送了信儿来,请主子在河边的茶楼里一见!”

楚悦顿时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却是苦笑了出来,昊王爷果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成了他手中的一枚弃子,此番却又是心急火燎的要见她?

楚悦的眸色微微沉了下去,手指摩挲着腰间之前取下来的牌子,定了定神道:“红笺,玉翅你们两个将这块儿牌子收好,记得我之前交代给你们的话儿。”

她随后缓缓起身却是换了一件深紫色的裙衫,随后将箱子里的那套黑色披风找了出来穿上。

“主子要出去吗?”红笺忙帮楚悦整理披风上的兜帽,这一天天的那些人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儿,这么晚了还让主子出去见他们,她不禁有几分心疼自家主子。

“嗯,你们两个看着暖阁,我去去便回来!”楚悦晓得昊王萧渊的局她是推不掉的,毕竟还有那厮给她下的毒在身体里藏着。

楚悦穿戴好后便按照昊王的指示从东侧门走了出去,她看着身边躬身将她送出去的侯府的家仆,不禁眸色微微深邃了几分。

果真永宁候府是昊王爷的囊中之物,即便是永宁候府里不起眼的看门的奴才也都是萧渊的人。

只是可惜的是,萧渊估计做梦也没想到已经几乎要被捧杀了的陈世子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点点将陈洛川排挤了出去,从而打乱了萧渊在永宁候府的布局。

楚悦出了侯府早有萧渊安排好的人等在外面,随即将楚悦迎到了马车里,不多时马车便驶到了郊外河岸边的一处装饰雅致却是不大起眼的茶楼里。

她下了马车抬眸便看到眼前二层的茶楼却是亮起了点点的灯火,随后又是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走到了马车边将楚悦迎进了茶楼二层的最东面的房间。

房间外面守着两个满脸冷峻的劲装男子,看到楚悦抬手便将帘子掀了起来。

楚悦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硬着头皮走进了房间里,外面的门却是被紧紧关上。

楚悦转过身便看到了窗前小几边坐着的五皇子萧渊,一袭玄金色绣着白色牡丹花纹的锦袍,头戴墨玉冠,俊朗的眉眼间多了几分阴沉不定的神色。

他微微垂首轻轻抿着玉盏里的香气逼人的茶汤,楚悦进来后缓缓抬眸看向了她,眸子里迸发出来的视线微微有几分冷却又看不出更多的深意来。

“王爷福安!”楚悦冲萧渊福了福,宫里头的这几位爷没有一盏省油的灯,她得小心应对才是。

“坐吧!”萧渊淡淡道。

楚悦定了定缓缓坐在了萧渊的面前。

“喝茶!”萧渊亲自帮楚悦斟茶,动作带着武将的大气却也有些冷硬。

楚悦道了一声谢,接过了茶盏却是捧在掌心中并不打算喝下去,她定定看着萧渊道:“王爷,如今我也是嫁做人妇的人,单独与王爷会面怕是有些不妥,不晓得王爷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毕竟我也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还请王爷明示!”

萧渊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却是仰起头抿了一口茶随后看着楚悦笑道:“楚姑娘果真是快人快语,只是楚姑娘不必担心茶汤里有毒,毕竟你之前已经中了毒,没必要等着本王再第二次毒!”

楚悦的眼角微微一抽,只是冷笑了一声却不接话。

萧渊似乎也有些心烦,将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了案几上,抬眸看着楚悦道:“本王只想和楚姑娘做一笔交易!你给本王想要的,本王给你想要的,那么说说你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

楚悦微微一愣突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看着萧渊道:“王爷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萧渊淡淡笑了出来看向楚悦的视线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他盯着楚悦一字一顿道:“本王想要……陈世子的一条命!”

楚悦顿时脸色微微一变,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这边是今天萧渊喊她的意思吧?

她微微垂首道:“他的命现如今不由着我。”

萧渊的眸色冷了几分:“楚悦,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你现在可是陈世子的宠妾,那么你如今开出条件来,我们不防谈一谈,比如你弟弟的前途?”

183 一笔交易

盛宠小辣妃正文183一笔交易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看向了面前神情淡然的萧渊,随后心头却是沉了下去。

看着楚悦默不作声的样子,萧渊的眸色渐渐冷了下来随后淡淡笑道:“楚姑娘,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姑娘之前在蟠龙山的行宫里还吃错了东西,不知道如今身体怎么样?”

楚悦的手狠狠攥成了拳头,暗自磨了磨后槽牙,这个畜牲还好意思说,上一回便是他给自己下了毒如今居然还好意思说出来。

看着楚悦的脸色微微一变,萧渊缓缓道:“令弟如今虽然拜在了南山老先生的门下,可是这一次春闱举荐人才的事情却是政事堂一手操办。即便是到时候他春闱高中进士,可是下放做官的事情还是政事堂说了算。”

楚悦的眉头微微一挑,她明白萧渊的想法,萧渊现在可是未来的储君人选,政事堂的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把持。

这个混账东西说的也对,政事堂掌管的便是新科进士们外放为官的事情。

这些新中的进士们是被外放到关键地方做地方官还是分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混日子,以后的前途截然不同。

她心思一顿却是笑了出来:“王爷有什么话儿尽管说来,小女子洗耳恭听。”

萧渊神情微微一动却是缓缓起身走到了楚悦的面前,楚悦忙抬眸看着面前俊美如妖的男子,只觉得脊梁一阵阵的发寒。

“楚姑娘,”萧渊垂首看着楚悦一字一顿缓缓道,“本王着实没想到楚姑娘居然有这般的旷世才华,若是楚姑娘能纳在本王的麾下本王倒是能给你更多的好处。”

楚悦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多谢王爷厚爱,小女子也就是会一二雕虫小技罢了,让王爷见笑了。”

“那么,”萧渊俯身盯着她道:“这一次本王不希望看到陈世子能顺顺利利找到穆王,也不希望他们两个能从南疆回来,你可明白?”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闪,却是心头沉到了底,她明白萧渊的意思,可是心底却是生出了万分的厌恶。

她明白萧穆和陈墨川死在南疆的后果,南疆如今除了穆王这个煞神能镇得住之外,其他人更是难以处置。

若是穆王死了,南疆战火必然波及到更加富庶的江南地区,到时候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萧渊为了一己私利用那么多人的鲜血铺平他上位的路子着实的心狠手辣。

萧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随后看着楚悦淡淡笑道:“楚姑娘,这个你拿着。”

楚悦垂首看向了萧渊拿到了她面前的玉甁,玉甁里装着淡蓝色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想来不是好货。

萧渊看着楚悦道:“我想楚姑娘晓得该怎么做,若是这件事情办成了之后,楚姑娘身体里的毒本王自然会帮你解除,你的弟弟以后有本王罩着前途也是不可限量,你觉得呢?”

萧渊手中的玉甁又是向前递过来几分,他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楚悦。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微微有几分凝滞,楚悦定了定神却是抬手接过了萧渊手中的玉甁唇角勾起来一抹浅浅的笑意:“王爷,有心了。”

萧渊的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看着楚悦道:“本王等你的消息。”

夜色越发深邃了几分,楚悦回到了永宁候府的东苑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玉翅和红笺忙疾步迎了出来,随后将楚悦带着露水的披风摘了下来,另一个则是去准备热水和饭菜。

“你们不必忙着张罗,世子爷呢?”

楚悦的脸色微微有几分青色,眸色间却是多了些许凝重。

玉翅忙道:“回主子的话儿,世子爷在水榭的小书房里歇着。”

“准备热粥,随我去一趟水榭。”

玉翅一愣,今儿主子和世子爷不是吵架了吗,如今倒是又和好了去,她忙应了一声随后带着食盒跟在了楚悦的身后。

一边的红笺提着风灯随在了楚悦的身边照路,很快便到了水榭。

此番水榭檐角的风灯将四周的景致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中显出了几分别样的宁静。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本来和里面住着的那混账东西在冷战,只是有些事情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她不得不说。

“你们两个且候在这里,”楚悦随即接过了玉翅手中提着的食盒沿着曲曲折折的曲桥朝着水榭走去。

“姨少奶奶,”两个守着水榭的护卫忙上前一步挡在了楚悦的面前。

楚悦神情微微一愣,陈墨川的书房防守倒是严密得很。

“世子爷在吗?”

那两个护卫脸色微微一愣,今儿世子爷和姨少奶奶吵的这般凶,如今这么晚了显然这是姨少奶奶过来道歉来了。

只是不知道世子爷愿不愿意见姨少奶奶,毕竟世子爷回来的时候眼圈都乌青了,他们也没敢说什么。

“姨少奶奶稍后,小的们进去通报一声儿,”两个护卫也不敢怠慢忙转身走进了书房里通报去了。

谢菀点了点头,看着窗户前倒映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狠狠吸了一口气。

不多时护卫走了出来冲楚悦行礼道:“回禀姨少奶奶,世子爷说天色晚了他要歇着了,姨少奶奶有事情明早再说……”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却是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疾步走了进去。

“姨少奶奶!”两个护卫不想楚悦居然硬闯,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抬手拦着也是不合适,这个当儿楚悦已经提着盒子走进了书房。

她刚迈步走进了书房便看到了坐在窗户前的陈墨川,穿着很是随意的素色单袍,垂首正在雪纸上写写画画倒也是专注得很。

听到了楚悦的脚步声,陈墨川握着笔的细长手指微微一顿,好看的眉头却是一点点的蹙了起来。

咚的一声,楚悦手中提着的食盒却是重重放在了陈墨川面前的书案上。

陈墨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个女人着实的欺负人,给他戴了绿帽子倒也是罢了,却是这般的嚣张还敢来他的面前晃悠。

陈墨川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却也是不看楚悦,自顾自写着他的那些似乎永远也写不出来的字儿。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却是走到陈墨川的面前将他手中紧紧攥着的笔抢了过来,丢在了一边。

“你干什么?出去!”陈墨川暴怒,却不想下一刻领口却是被楚悦紧紧攥着。

“陈墨川,你知道刚才我去见了谁?”楚悦冷冷看着陈墨川。

陈墨川的眸色微微一闪,她刚才偷偷溜出了侯府的事情他身边的那些暗卫早就回禀了他,只是他心头更是微微有几分锐痛。

这个丫头果然不安分,这么晚了还出去见别的人,只是之前他和楚悦已经达成了协议,两个人已经和平分手如今硬生生走到了一起也是在演一场戏,互不干涉最好。

可是楚悦这么晚了还出去见别的外男,这让他的心头像是被冰霜侵袭了一样,感觉分外的寒凉,此时她居然还将这种事情挑明了和他说,她到底有没有心?

“楚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陈墨川一巴掌将抓着自己领口的楚悦的手拍了下去,反手却是将她的手腕紧紧掐着,随后上前一步冷冷盯着她道,“楚悦,虽然我们两个之前也说过彼此互不干涉,可是你也给爷好好长点儿记性,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有的是办法惩治你这个小混蛋!明不明白?”

“我刚才见了五皇子萧渊,他要我给你下毒杀你,并且这一趟南疆之行他会让你永远也回不了京城!”楚悦淡淡看向了陈墨川。

之前她还纠结自己若是说出真相的话,很可能身体里中的毒得不到解药,自己的弟弟也会跟着受牵连,可是她心头却是真的做不到最后一步,毒死了陈墨川于她来说于情于理她都下不去手。

此番楚悦说了出来,倒是心头前所未有的轻松,此时反而像是卸去了重担,余下的便是听天由命。

楚悦从怀中拿出了之前萧渊给她的玉瓶递到了陈墨川的面前看着他道:“之前在蟠龙山的行宫,独孤皇后召见我,我只是没想到独孤皇后身边的于嬷嬷是南疆出来的用毒高手,我不小心着了萧渊的道儿。”

楚悦唇角微翘渗出了一抹苦涩来,随后看着陈墨川道:“萧渊说我身体里的毒若是没有解药的话半年内会毒发身亡。如果我悄悄毒杀了你,他便会给我解药,还会让我的弟弟飞黄腾达。陈墨川……”

楚悦抬眸定定看着已经脸色巨变的高大男子淡淡笑道:“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我们两个搅合在一起分分合合,但是我始终对你下不去手。如今这一场博弈我已经是身心俱疲,你帮了我很多,但是我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才遭遇了这么多的磨难,我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欠你什么,只希望你能照顾好我弟弟。”

“闭嘴!不要再说了!”陈墨川的脸色沉到了底,心头的慌乱却是再也掩饰不住了去。

他猛地弯腰将楚悦打横抱了起来却是朝着书房隔断的床榻边走去。

楚悦不防备陈墨川来这么一招,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被临空抱了起来,她忙低声喊道:“陈墨川你疯了吗?放我下来!”

“安静点儿!”陈墨川此时心头早已经掀起了惊涛巨浪,即便是腿肚子都微微有几分转筋,却是不顾楚悦的挣扎将她安置在了隔间的床榻上。

“轻舟!”陈墨川的声音微微有几分发颤。

外面守着的轻舟忙疾步走了进来,也不晓得都这么晚了世子爷和姨少奶奶折腾个什么劲儿。

“请云海大师来侯府一趟,骑着我的马去,不管他现在在哪儿在忙什么事情,务必让他马上过来一趟!”

轻舟从来没有在陈墨川的脸上看到过这般冷峻的神色,心头微微一跳倒是也不敢托大,忙应了一声疾步走了出去。

184 他没你重要

盛宠小辣妃正文184他没你重要云海被轻舟从赌坊里找到后急吼吼得赶到了永宁候府,刚随着轻舟疾步走到了水榭的书房里,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狠狠吓了一跳。

只见楚悦被陈墨川按在了床榻上脸色纠结不堪,整个人却是被锦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热的通红的一张俏脸。

陈世子的表情更是夸张得厉害像是死了爷娘老子一样,一张脸几乎变成了锅底黑,神情似悲似痛,总之看在云海的眼眸中有种瘆的慌的感觉。

“世子爷?您找我?”云海一改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小心翼翼绕过了书房里的屏风有几分尴尬的站在了陈墨川和楚悦的面前。

楚悦此时更是没想到陈墨川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她这样躺在床上也不合适,虽然是身体里中了萧渊下的毒,但是还没有到毒发去死的时候,这样躺着实在是看不下去。

她看着云海脸上惊呼抽搐的怪异表情忙要起身却被陈墨川狠狠瞪了回去。

“你过来替她把脉!”陈墨川的声音带着几分锐利。

云海心头微微一跳这是怎么说的,陈世子不会是疯了吧,不过这个人自从和这个楚家二小姐搅合在一起几乎就没有一天正常的感觉。

他也不敢说什么忙坐在了楚悦的身边抬起手便要去抓楚悦的手腕,却是猛地察觉出一抹危险的气息。

随后在陈墨川冰冷的视线中一点点的将手缩了回去,陈墨川这才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他从怀前摸出来一方丝帕小心翼翼盖在了楚悦的手腕间随随后才淡淡扫了一眼云海道:“帮她瞧瞧!”

“是,”云海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隔着丝帕搭在了楚悦的手腕间。

许久云海猛地脸色微微一变,抬起手看向了楚悦,随后又搭着楚悦的脉搏微微闭着眼睛,脸色却是变得越来越整肃了几分。

“怎样?”陈墨川的声音微微控制不住轻颤。

“世子爷这……”云海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起来,同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其实对楚悦的感觉不错,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几分和寻常世家女子不同的魅力,相处起来也很是舒服,他倒是不愿意看着楚悦遭遇什么不幸。

可是这个丫头的脉象实在是太过奇怪了,他倒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有什么话尽管说来,”陈墨川倒是沉不住气了。

云海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楚悦忙同陈墨川道:“世子爷借一步说话。”

楚悦不禁哭笑了出来,她想到的便是这样的结果,她的身体里既有萧穆给她中下来的噬心蛊,又有萧渊给她下的剧毒,若是脉象还能正常的才是见了鬼了。

“云海大师,不必回避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必定是我身体里存着什么难以化解的剧毒是也不是?”

云海没想到楚悦居然这般的豁达,她的身体里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真的是奇怪得很,他虽然查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但是毋庸置疑有人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下了剧毒,这件事情确是铁板钉钉的。

不过他倒是被楚悦这般坦然的态度给吓到了,都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还能这般的镇定淡然,他不知道该是佩服这个丫头还是该同情她。

“这……”云海小心翼翼看向了陈墨川,毕竟作为医官的规矩是不能当着病人讨论那些致命的病情的。

陈墨川的脸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只是负在身后的手一点点攥紧了去,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攥着,几乎痛得出不上气来。

“就在这里说吧!”陈墨川的声音微微有几分沙哑。

云海顿了顿身咳嗽了一声也不敢看床榻上躺着的楚悦,只得同陈墨川小心翼翼道:“世子爷,楚姑娘好似中了剧毒,这毒暂且被血脉压制着,但是却能一点点的渗透进人的五脏六腑中,一旦爆发便再没有挽救的机会。”

陈墨川猛地抬眸看向了楚悦,楚悦却是唇角微微伸出了几分苦涩,她现在将昊王要杀他的消息说了出来便是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陈墨川只觉得嗓子一阵阵的发干,艰难的将视线从楚悦的身上挪开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云海道:“有无解药或者其他的法子。”

云海此时却是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无解。”

“你说什么?”陈墨川猛地上前一步却是一把抓着云海的衣襟冷冷看着他。

云海顿时慌了,陈世子身上渗透出的杀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陈世子,真的是无解,这个毒不到半年就毒发了,除非下毒之人能提供解药,否则断然没有丝毫的办法。”

“用血池和橡曣疗毒!”陈墨川的声音越发的有些发干发紧,他从之前的震惊到现在的惶恐和绝望,即便是楚悦这个没有心的女人也觉察不到。

云海吸了一口气几乎绝望的看着陈墨川道:“陈世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橡曣这种东西上一次给您治疗的时候已经用光了,要等到橡曣再一次从幼虫长大,小心翼翼的呵护也需要三年的时间,问题是楚姑娘好像坚持不到三年头儿啊!”

陈墨川的眸色一点点黯淡了下来,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微微有几分压抑和沉默。

一直躺在床榻上的楚悦看着陈墨川不似作假的哀伤和绝望,心头居然有一些莫名的开心。

不过她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也算是看开了,人来到这世上便是什么事情都会经历一番,经历得多了倒是显出了几分别样的从容镇定来。

“咳咳咳,我说一句,”楚悦小心翼翼举起了手,看向了面前两个相对无言像是死了爷娘老子的苦瓜脸,她忙尴尬的笑道,“我说我现在不还是没有死嘛!况且我这个毒是宫里头的于嬷嬷这个疯狂的女人下的,她自己便是吞噬各种毒物长大的,与她哪怕是隔着空气远远说个话也可能被下毒。既然如此我也不挣扎了,不过好在还有半年的时间,我们估计还有的是机会。”

“等等,你说什么?”云海忙站了起来,却是瞪着楚悦急声问道,“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楚悦倒是被云海的一惊一乍给吓到了她忙抬眸看向了云海,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重复哪一句?是不是说我身体里的毒再过半年才会爆发?”

“前一句,于嬷嬷怎么了?”云海几乎带着几分声嘶力竭。

楚悦忙道:“我说的便是独孤皇后身边的这个伺候的老嬷嬷,我就是和她提起分吃了一盘子点心,她也吃了,我当时还留了个心眼儿吃她拿起来的那些点心,却还是着了道儿。这个老女人也是个狠人从小毒蛇毒虫生活在一起,她本身便浑身是毒,一个动作便能让别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是这样的话……”云海狠狠吸了一口气却是看着陈墨川道,“陈世子不必难过,兴许楚姑娘身上的毒可能会在南疆找到结果。”

“说下去!”陈墨川的声音微微冷冽了几分,却也是多了几分希望。

云海缓缓道:“我记得南疆有一个蛊师专门从穷苦人家的手中买一些阴年阴月生的女子专门做他的药引子。”

“这些女孩子天生便同毒虫关在一起,每日里蛊师会用特殊的药材喂养这些被毒虫噬咬的女孩子,知道那些能活下来的女孩子才最后从那处地狱般的试炼之所放出来,成为了这些恶毒蛊师的药人。”

“她们平时站出来和正常人绝无不同,但是越是如此越是令人心头胆寒的是她们往往下毒与无形之中,那些受害者比如楚姑娘你对这些药人根本堤防不到。”

云海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只是没想到独孤皇后居然将这样的药人收揽到自己的身边,而且蛊师一向炼制药人的时间都很长,成功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除非是顶级的蛊王级别的人物,倾注毕生的心血也就能炼制出一个人,也没道理这般轻易的送给独孤皇后啊?”

听了云海这般一说,楚悦也是云遮雾罩的厉害,是啊,南疆的蛊王将自己倾注毕生心血的成果这么轻而易举的送给了独孤皇后,着的多深厚的友谊啊!

楚悦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却是看向了陈墨川,陈墨川细长的凤眸一点点的眯了起来,他咬着牙冷冷笑道:“云海这一次你跟着我去南疆,这个能炼制成于嬷嬷这样药人的蛊王整个南疆也没有几个,找到这些人后,本世子要亲自过问!”

楚悦瞬间明白陈墨川想要做什么了,虽然从萧渊那里拿不到解药,但是若是抓住了那个能炮制解药的蛊王,她倒是能缓解这一次危机。

可是之前陈墨川已经在皇上那里立下了生死状,这一次若是不能将穆王顺顺当当找到救出来,他的脑袋就得搬家。

既如此这么紧张的时间内,如何两全其美倒也是个难办的事情。

“世子爷,既然云海跟着世子爷不防忙正事儿,现在找到穆王再说,我这边倒是没有啥,等等也不急!”

“哼!穆王?他死了才好,你也多照顾一下你自己吧!”陈墨川的声音顿时沉了下去。

185 太关心了

盛宠小辣妃正文185太关心了雪纷纷扬扬的落下,之前大周朝的第一场雪也就是老天爷的一道开胃小菜,如今却是实打实的鹅毛大雪,连着下了两天两夜,等到陈墨川带着楚悦离开京城的时候却已经是将整座京城都笼罩在苍茫的白色之中。

自从楚悦将五皇子萧渊想要杀死陈墨川的实底交了出来,陈墨川倒是再也没有离开她半步。

楚悦此番站在马车前看着面前灰蒙蒙的身着铁甲的永宁侯亲卫军,再看向了身后前来送行的那些京城中的要员,还有不远处站着的南山老先生,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这是她和陈墨川穿越以来第一次离开京城这个地界儿,只是看着城门外面茫茫的雪原,总觉得有未知的危险怪兽会瞬间将她和陈墨川扑倒,吞噬他们两个人的血肉,让他们万劫不复。

陈墨川此时不知道和南山老先生再说些什么,倒是更像一对儿相互告别的父子。

反倒是永宁侯爷板正着脸,脸色也是铁青的厉害,倒不像是给自己儿子送行,却像是送葬的。

陈墨川告别了南山老先生后这才走到自己父亲的面前应付的躬身说了一会儿话却是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楚悦这边走了过来。

楚悦忙迎了上去道:“我要不要同侯爷打一声招呼?”

“不必,”陈墨川淡淡道,随后却是责备的看向了楚悦道,“你这个丫头也真是的,让你在马车里等着,你跑出来干什么?”

楚悦一愣,她最近不管是出行还是吃喝拉撒几乎都被陈墨川管控的死死的,感觉她在陈墨川的眼底像是一个马上要死去的危重病人,这让她莫名的有几分尴尬。

楚悦忙笑道:“毕竟咱们这一次去南疆是得了皇命的,那么多人送行我要是提前坐进了马车里,岂不是让那些人看笑话,平白丢了你的脸面。”

“呵呵,”陈墨川的眸色微微一冷,“我的脸面算什么,我说楚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的,我之前不止一次的说过跟着我陈墨川自然你是可以横着走的,还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对了,今早云海给你准备的那些血参汤喝了没有?”

楚悦一愣,她觉得陈墨川真的是小题大做了,她和那些中了毒后身体虚弱至极的病人还不一样,能吃能喝也没有什么快要去死的症状。

结果陈墨川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搞到了珍贵的血参帮她补身子,这些血参都是能起死回生吊着病人最后一口气的神药,整个大周能有这药材的家族简直是凤毛麟角。

结果现在陈墨川用这些珍贵的药材给她每天当寻常的营养餐吃,她硬生生吃出了罪恶感来。

楚悦小心翼翼看着陈墨川道:“我说墨川啊,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紧张,那些血参干脆给我留着,等到了生死关头再用可好?”

陈墨川冷哼了一声却是弯腰将楚悦抱进了马车里,随后探进来半个身子压低了声音看着她道:“楚悦,咱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暂了吧,你觉得什么时候你跟着我会到生死关头,我也就是带着你冒险而已,哪里让你生死关头了?”

楚悦微微一顿,陈墨川已经钻进了马车里,拿起了马车里红泥炉子的小银吊子,将里面熬好的香气四溢放着各种菌菇和鲜姜的汤盛到了瓷碗里,随后递到了楚悦的面前。

“大雪天出行着实的受罪,喝一碗姜汤暖暖身子!”陈墨川的话语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

虽然他管得着实得有点儿宽泛,甚至是楚悦生活中的每一个琐碎的细节,陈墨川都会事无巨细的想到,尽管这让她稍稍有几分压抑感,不过到底还是心头觉得暖融融的。

楚悦一碗营养丰富的姜汤灌了下去,顿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畅了起来,却是看向了一边的陈墨川。

红泥炉子里的火光映照着他俊朗非凡的脸颊,显出一抹别样的暖意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楚悦突然脱口而出,可是话一出口倒是觉得有些自作多情没意思,她现在还真的是猜不透陈墨川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意思?

喜欢她?还是互相取暖的难兄难妹,抑或是相互利用的盟友?

陈墨川别过脸看向了楚悦,眸色间潋滟的微光转了几转随后却是笑了出来:“楚悦,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我,才会问这种患得患失的烂问题?”

“呵呵,你可拉倒吧?”楚悦慌乱的移开了视线,却是掀起了马车的帘子看向了外面白茫茫一片的壮丽雪景,雪还在下,将整个天地都似乎连成了一片,一片混沌。

楚悦忙别开话题道:“陈墨川这一次你真的计划好了吗?毕竟萧穆被困在了南疆的什么地方我们是真的不清楚的,还有你带着这么多的亲卫军过去,少不得要和南疆的叛军正面刚,你想好这一场仗怎么打了吗?”

楚悦是真的担心陈墨川,毕竟他就是个文人,可是打仗最忌讳的便是纸上谈兵。

陈墨川肚子里的墨水儿很多,若是真的要真刀真枪的去打,她觉得这个家伙会死得很惨。

楚悦没想到陈墨川这一次居然还敢在皇上面前立下生死状,他的胆儿是真的肥。

陈墨川转过脸淡淡扫了楚悦一眼却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我是不懂的打仗,动武那种粗鄙的活儿不是我陈墨川的专业技能。”

楚悦猛地转过身盯着陈墨川倒是有几分捉急:“那你还搞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没有想过后果吗”

陈墨川却是淡淡笑了出来看着楚悦道:“我是对军事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不过这不还有你嘛!”

楚悦猛地眸色一闪,随即咬了咬牙看着陈墨川道:“呵呵,我就说你小子哪里来的这般好心照顾我,原来我就是你陈墨川手中的一柄剑啊?”

陈墨川眉头微微一挑,他到底是之前怎么得罪了这个女人,自从知道了楚悦因为他的缘故被人下了毒,他的一颗心从未安宁过。只想对她好,只想来南疆找到那个蛊王能将她身体里的毒素解开了去,甚至想要将她平平安安从这个世界带回到他们之前的世界里。

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能找到陈家那块儿玉佩的线索,能带着楚悦回到之前的世界,他甚至准备两个人一回去就和她在爷爷那里磕头办婚礼。

但是这个家伙却总是将他对她的好想歪了去,他也是后悔之前怎么和楚悦吵架的时候那么的毒舌,现在想要回到了过去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他也是个骄傲的人,从来没有和女孩子说那些甜言蜜语的习惯,看向了楚悦的神情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去。

“好好休息吧,争取今天晚上抵达前面的那个大一点儿的镇子打尖儿,”陈墨川将一件厚重的墨狐裘披风替楚悦搭在了肩头,随后却是整个人靠在了马车的车壁上仰起头闭目养神。

虽然永宁侯府的马车很不错但是到底和现代化的那些交通工具相比可是差太多了去。

一路上的颠簸,又是在道路极其不好走的雪原上,楚悦差点儿被颠散了架子,等到了前面的一座重镇的时候,她下了马车径直躺进了陈墨川在客栈订好的房间再也动弹不得。

她刚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却不想身体被人从睡梦中轻轻推了推。

楚悦猛地警醒了过来,却是对上了陈墨川那双清润冰冷的眸子,随即狠狠吓了一跳。

她之前是太累了,只记得自己躺进了陈墨川的卧房里,倒是再也撑不住困顿睡意睡了过去,却不想此番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儿赶了回来的,身上穿着寻常百姓穿的粗布棉袍,肩头上还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此番他凑到了楚悦的面前,他身上的寒意也是一阵阵的侵袭而来,让楚悦不禁身体微微颤抖了几分。

“陈墨川你……”

“嘘!”陈墨川猛地抬手冰凉的指尖压着楚悦有几分温热的唇,眸色间却是多了几分郑重。

“换上衣服跟我走,”陈墨川的声音急促又不容违抗。

楚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天色还没有亮,外面的雪依然在下个不停,这大半夜的这厮将她从睡梦中喊了起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她的起床气几乎要压不住了,刚要炸毛却被陈墨川冰冷的眸色给硬生生的逼迫了回去。

“别出声,听我说,想要这一次安然无恙的回到京城一切听我安排,记得便是!”

楚悦心头一顿,莫非这个家伙刚出了京城便要搞事情?

她顿时清醒了几分忙爬了起来,接过了陈墨川递过来的旧衣服,也就是京郊庄子上那些干粗活儿的媳妇儿婆子们穿着的粗布衣衫,粗糙的料子将她的肌肤都磨得有几分疼。

楚悦明白陈墨川这个家伙最是个阴险不过的人,搞权谋斗心眼儿的事情她还是听这个家伙的为妙。

她很快换好了衣服按照陈墨川的吩咐将换下来的衣服打包进一个小包裹里,随后提着包裹也没来得及拿别的东西跟着陈墨川便顺着窗户跳了出去,沿着外面黑漆漆的小道朝着深处走去。

186 替身

盛宠小辣妃正文186替身直到后半夜飞扬的鹅毛大雪才渐渐停了下来,雪后的空气带着几分湿冷,河边的垂柳都笼罩着厚厚的雪冠,像是一个个威严肃穆的雕塑。

楚悦紧紧抱着陈墨川结实的腰骑着他那匹罕见的西域宝马径直到了河边。

这一处镇子依山傍水,镇子最南边便是一条大河,此时河面隐在暗沉沉的夜色中,只留下了一抹孤冷。

楚悦从头到脚都被陈墨川用厚重的墨狐裘披风包裹着,此番倒也是不冷,只是这个家伙一言不发的将她单独弄到了河边算是个什么意思?

要知道这样的天气出来赏夜景实在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她忙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如今刚出了京城,四周的强敌环伺,不能出一点岔子,咱们还是回去吧,改天再来赏景怎么样?”

“不要说话,一切听我的安排便是,”陈墨川声音中掠过一抹坚毅和不容违抗的决绝。

楚悦顿时说不出话来,只等着陈墨川骑着马将她带到了河边柳下的一条乌篷船前。

本来这样的气候实在不是开船出行的好日子,河面上根本没有其他的船只,要不是陈墨川带着她来这里,她根本就发现不了河面上居然还有乌篷船。

“我们先上船!”陈墨川翻身下马却是扶着楚悦的胳膊将她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去哪儿啊这是?”楚悦微微吃了一惊。

“先上船!”陈墨川紧紧牵着楚悦的手登上了岸边通向乌篷船的舢板,随后钻进了乌篷船的船舱。

楚悦刚迈进了船舱顿时神情微微一愣,只见船舱中却是站着一男一女,穿着黑色劲装看到陈墨川走进来后便冲陈墨川半跪了下来行礼。

让楚悦惊诧莫名的是这两个人具是带着人皮面具,完完全全装扮成了陈墨川和楚悦的模样,即便是两个人的身形也同陈墨川和楚悦的身形很是相像。

“世子爷!”两个人忙同陈墨川见礼。

“不必多礼,之前我交代你们做的事情可是记清楚了?”陈墨川的眸色间掠过一抹冷冽。

那两个人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忙应了一声是,随后陈墨川命这两个人将他和楚悦之前装进包裹的衣服递到了这两个人的面前。

“换上衣服,骑着河边的那匹马速速返回客栈,至于你们该怎么做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们,只是记得一点,尽量不要开口说太多的话,言多必失懂了吗?”

那两个人忙应了一声,随后接过了陈墨川递过去的衣服和配饰穿戴整齐后便急匆匆的上了岸,骑着马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楚悦真的是看懵了的,不知道陈墨川刚出了京城便整出来这么大的一出子戏码想干什么,她看着有些发慌。

此时船舱的门却是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一身破烂僧袍的云海大步走了进来冲陈墨川道:“世子爷,沿途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出十天便能抵达南疆的地界儿。”

楚悦看了看云海,随即明白了陈墨川到底想要做些什么。陈墨川用两个暗卫代替了他们两个在那些人面前演戏,随后却是带着她偷偷先行抵达南疆。

楚悦明白这一路上若是她和陈墨川跟着大部队走走停停,加上那些见不得陈墨川和穆王好的人也是大有人在,难免有人会使绊子。

这么多人稍稍制造一点点的麻烦便不能如期抵达南疆,到时候莫说是找到穆王,怕是他们两个也能被活生生的拖死在去南疆的路上。

如今几个人轻装简行,倒也是个好办法,不过人少行动起来虽然灵活机动,可若是遇到个什么事情,一旦被人识破怕是真的能被人偷偷灭掉。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坐在了船舱正中的软垫上,抬眸看着陈墨川却是冲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她也实在是无话可说,这个人的一颗心真的是比正常人多了几个窟窿眼儿。

陈墨川丝毫不理会楚悦给他竖起来的大拇指,随后同云海招了招手道:“你也坐下来,我们三个商议一下。”

云海神情微微一顿,自己是陈墨川的家臣这般和主子坐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妥,不过他素来是个不拘泥小节的人,既然主上都这么说了,他随后也大大咧咧坐在了楚悦的对面。

等陈墨川坐定在楚悦的身边后,云海却是从怀中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地图似乎用一种特殊的兽皮制成,上面的线条也是用特制的颜料画上去的。

此番云海将地图摊开放在了面前的小几上,抬眸看向了楚悦和陈墨川道:“这是我从南疆一个部落的族长那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搞到的,那些藏在丛林深处的大大小小的寨子在这地图上都能找到。”

他抬手点着最南边的一片寨子看着陈墨川继续道:“穆王之前平定叛军的时候势如破竹,朝廷的军队沿着这一条线迅速将各路的叛军扫荡了个干净。”

楚悦定定看向了云海指出来的地方,整个南疆的地图感觉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这些大大小小的神秘寨子便是分布在青蛙背上的斑点。

萧穆之前设计的进攻路线便是从青蛙的脑袋上攻破南疆叛军的防线,一路攻城略地只要再延续几个月便能全面掌控南疆全境。

可是偏偏就在这条线的最中间,突然传来一个噩耗,在攻打一个叛军占据的寨子的时候,突然兴起来一支阴兵,这支毫无生气的阴兵陡然兴风作浪掀起了一团黑漆漆的迷雾,倒是将萧穆的军队困在了那里。

随后等到迷雾散去,穆王爷却是不见了踪影,穆王爷带着的那支军队也是死的死,伤的伤,那些死里逃生的士兵却是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了起来。

这件事情之后,本来萧穆通过修建梯田,拉拢当地的头领,发展民生,巩固了那些已经控制在他手中的寨子。

却不想这一变故陡然而起,萧穆失踪,军队的士兵也吓疯了去,南疆的子民本来就迷信鬼神之说,如此一来几乎所有的寨子都是人心惶惶。

叛军乘机再一次将战火烧到了江南的边缘,叛军的统领者段家家主段天德更是这一次称自己为南疆王,自立为帝的心思简直是路人兼知。

云海将前因后果大体说了一遍后看着陈墨川道:“世子爷,眼见着如今的形势怕是只有找到穆王才能让南疆的战局起死回生。这不仅仅是能不能让穆王带着军队打胜仗的事情,个更是要彻底让南疆的百姓能信服咱们大周而不是那些鬼神之说的问题。”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闪,却是诧异的看向了面前端坐着的云海,她倒是心头一顿。

云海和尚的医术很是高明,她之前也是见识了的,可是这一番话从云海的嘴巴里说出来倒是令她惊诧万分。

毕竟这些军国大事云海能有这般独特的见解,怕不仅仅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和尚那么简单。

楚悦看向了身边脸色整肃的陈墨川,此人身边到底搜罗了一些什么人啊,即便是皇子们身边的幕僚也未必能有陈墨川身边的这些人厉害。

楚悦总觉得陈墨川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的神秘,只是他不想说,她也懒得问。

陈墨人点了点头,随后却是凝神看向了地图上的那条中轴线缓缓道:“三皇子萧穆这次倒是栽了个大跟头,此份实在是傲气得很,还真得以为几场仗打下来便能彻底收复了段家?如今倒是深入腹地将自己也送了进去,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着实的难办得很。”

楚悦忙接话道:“萧穆现在不可能死,那厮阴毒得很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况且若是萧穆真的死了,如今急需通过胜利制造舆论的段家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她扫视了陈墨川和云海一眼道:“穆王爷若是真的死了必然会有人将这消息放出来,毕竟段家在南疆也算是根深蒂固了,穆王若是真的死了,他们便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必然会昭告天下,告诉天下人他们打败了穆王。可是现在呢,段家那边却是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吗?”

云海点了点头道:“姨少奶奶的话儿分析的当真是精辟,简直是就是女中豪杰!如今怕是段家和大周一样也在找人。”

楚悦忙道:“是的,我们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在段家人之前找到萧穆,只要萧穆活着这出子戏码才能继续唱下去。”

“是啊,是啊,姨少奶奶的话简直是太精准……”云海刚要附和一下,却是猛地闭了嘴也不敢多说什么。

楚悦身边坐着的陈墨川的表情好像有些微妙的变化,此人感觉心情不是很好,可是刚才还正常一些,如今这是怎么了。

楚悦也是觉察出了陈墨川的冷冽,她忙看着陈墨川道:“墨川,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墨川的脸色一下子臭得很,楚悦倒是心头微微一跳又不知道哪句话儿将这位爷说恼了去?

陈墨川却是垂首看着楚悦一字一顿道:“你就这么关心穆王爷?”

187 道歉

盛宠小辣妃正文187道歉直到后半夜飞扬的鹅毛大雪才渐渐停了下来,雪后的空气带着几分湿冷,河边的垂柳都笼罩着厚厚的雪冠,像是一个个威严肃穆的雕塑。

楚悦紧紧抱着陈墨川结实的腰骑着他那匹罕见的西域宝马径直到了河边。

这一处镇子依山傍水,镇子最南边便是一条大河,此时河面隐在暗沉沉的夜色中,只留下了一抹孤冷。

楚悦从头到脚都被陈墨川用厚重的墨狐裘披风包裹着,此番倒也是不冷,只是这个家伙一言不发的将她单独弄到了河边算是个什么意思?

要知道这样的天气出来赏夜景实在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她忙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如今刚出了京城,四周的强敌环伺,不能出一点岔子,咱们还是回去吧,改天再来赏景怎么样?”

“不要说话,一切听我的安排便是,”陈墨川声音中掠过一抹坚毅和不容违抗的决绝。

楚悦顿时说不出话来,只等着陈墨川骑着马将她带到了河边柳下的一条乌篷船前。

本来这样的气候实在不是开船出行的好日子,河面上根本没有其他的船只,要不是陈墨川带着她来这里,她根本就发现不了河面上居然还有乌篷船。

“我们先上船!”陈墨川翻身下马却是扶着楚悦的胳膊将她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去哪儿啊这是?”楚悦微微吃了一惊。

“先上船!”陈墨川紧紧牵着楚悦的手登上了岸边通向乌篷船的舢板,随后钻进了乌篷船的船舱。

楚悦刚迈进了船舱顿时神情微微一愣,只见船舱中却是站着一男一女,穿着黑色劲装看到陈墨川走进来后便冲陈墨川半跪了下来行礼。

让楚悦惊诧莫名的是这两个人具是带着人皮面具,完完全全装扮成了陈墨川和楚悦的模样,即便是两个人的身形也同陈墨川和楚悦的身形很是相像。

“世子爷!”两个人忙同陈墨川见礼。

“不必多礼,之前我交代你们做的事情可是记清楚了?”陈墨川的眸色间掠过一抹冷冽。

那两个人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忙应了一声是,随后陈墨川命这两个人将他和楚悦之前装进包裹的衣服递到了这两个人的面前。

“换上衣服,骑着河边的那匹马速速返回客栈,至于你们该怎么做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们,只是记得一点,尽量不要开口说太多的话,言多必失懂了吗?”

那两个人忙应了一声,随后接过了陈墨川递过去的衣服和配饰穿戴整齐后便急匆匆的上了岸,骑着马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楚悦真的是看懵了的,不知道陈墨川刚出了京城便整出来这么大的一出子戏码想干什么,她看着有些发慌。

此时船舱的门却是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一身破烂僧袍的云海大步走了进来冲陈墨川道:“世子爷,沿途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出十天便能抵达南疆的地界儿。”

楚悦看了看云海,随即明白了陈墨川到底想要做些什么。陈墨川用两个暗卫代替了他们两个在那些人面前演戏,随后却是带着她偷偷先行抵达南疆。

楚悦明白这一路上若是她和陈墨川跟着大部队走走停停,加上那些见不得陈墨川和穆王好的人也是大有人在,难免有人会使绊子。

这么多人稍稍制造一点点的麻烦便不能如期抵达南疆,到时候莫说是找到穆王,怕是他们两个也能被活生生的拖死在去南疆的路上。

如今几个人轻装简行,倒也是个好办法,不过人少行动起来虽然灵活机动,可若是遇到个什么事情,一旦被人识破怕是真的能被人偷偷灭掉。

楚悦狠狠吸了一口气坐在了船舱正中的软垫上,抬眸看着陈墨川却是冲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她也实在是无话可说,这个人的一颗心真的是比正常人多了几个窟窿眼儿。

陈墨川丝毫不理会楚悦给他竖起来的大拇指,随后同云海招了招手道:“你也坐下来,我们三个商议一下。”

云海神情微微一顿,自己是陈墨川的家臣这般和主子坐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妥,不过他素来是个不拘泥小节的人,既然主上都这么说了,他随后也大大咧咧坐在了楚悦的对面。

等陈墨川坐定在楚悦的身边后,云海却是从怀中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地图似乎用一种特殊的兽皮制成,上面的线条也是用特制的颜料画上去的。

此番云海将地图摊开放在了面前的小几上,抬眸看向了楚悦和陈墨川道:“这是我从南疆一个部落的族长那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搞到的,那些藏在丛林深处的大大小小的寨子在这地图上都能找到。”

他抬手点着最南边的一片寨子看着陈墨川继续道:“穆王之前平定叛军的时候势如破竹,朝廷的军队沿着这一条线迅速将各路的叛军扫荡了个干净。”

楚悦定定看向了云海指出来的地方,整个南疆的地图感觉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这些大大小小的神秘寨子便是分布在青蛙背上的斑点。

萧穆之前设计的进攻路线便是从青蛙的脑袋上攻破南疆叛军的防线,一路攻城略地只要再延续几个月便能全面掌控南疆全境。

可是偏偏就在这条线的最中间,突然传来一个噩耗,在攻打一个叛军占据的寨子的时候,突然兴起来一支阴兵,这支毫无生气的阴兵陡然兴风作浪掀起了一团黑漆漆的迷雾,倒是将萧穆的军队困在了那里。

随后等到迷雾散去,穆王爷却是不见了踪影,穆王爷带着的那支军队也是死的死,伤的伤,那些死里逃生的士兵却是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了起来。

这件事情之后,本来萧穆通过修建梯田,拉拢当地的头领,发展民生,巩固了那些已经控制在他手中的寨子。

却不想这一变故陡然而起,萧穆失踪,军队的士兵也吓疯了去,南疆的子民本来就迷信鬼神之说,如此一来几乎所有的寨子都是人心惶惶。

叛军乘机再一次将战火烧到了江南的边缘,叛军的统领者段家家主段天德更是这一次称自己为南疆王,自立为帝的心思简直是路人兼知。

云海将前因后果大体说了一遍后看着陈墨川道:“世子爷,眼见着如今的形势怕是只有找到穆王才能让南疆的战局起死回生。这不仅仅是能不能让穆王带着军队打胜仗的事情,个更是要彻底让南疆的百姓能信服咱们大周而不是那些鬼神之说的问题。”

楚悦的眸色微微一闪,却是诧异的看向了面前端坐着的云海,她倒是心头一顿。

云海和尚的医术很是高明,她之前也是见识了的,可是这一番话从云海的嘴巴里说出来倒是令她惊诧万分。

毕竟这些军国大事云海能有这般独特的见解,怕不仅仅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和尚那么简单。

楚悦看向了身边脸色整肃的陈墨川,此人身边到底搜罗了一些什么人啊,即便是皇子们身边的幕僚也未必能有陈墨川身边的这些人厉害。

楚悦总觉得陈墨川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的神秘,只是他不想说,她也懒得问。

陈墨人点了点头,随后却是凝神看向了地图上的那条中轴线缓缓道:“三皇子萧穆这次倒是栽了个大跟头,此份实在是傲气得很,还真得以为几场仗打下来便能彻底收复了段家?如今倒是深入腹地将自己也送了进去,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着实的难办得很。”

楚悦忙接话道:“萧穆现在不可能死,那厮阴毒得很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况且若是萧穆真的死了,如今急需通过胜利制造舆论的段家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她扫视了陈墨川和云海一眼道:“穆王爷若是真的死了必然会有人将这消息放出来,毕竟段家在南疆也算是根深蒂固了,穆王若是真的死了,他们便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必然会昭告天下,告诉天下人他们打败了穆王。可是现在呢,段家那边却是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吗?”

云海点了点头道:“姨少奶奶的话儿分析的当真是精辟,简直是就是女中豪杰!如今怕是段家和大周一样也在找人。”

楚悦忙道:“是的,我们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在段家人之前找到萧穆,只要萧穆活着这出子戏码才能继续唱下去。”

“是啊,是啊,姨少奶奶的话简直是太精准……”云海刚要附和一下,却是猛地闭了嘴也不敢多说什么。

楚悦身边坐着的陈墨川的表情好像有些微妙的变化,此人感觉心情不是很好,可是刚才还正常一些,如今这是怎么了。

楚悦也是觉察出了陈墨川的冷冽,她忙看着陈墨川道:“墨川,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墨川的脸色一下子臭得很,楚悦倒是心头微微一跳又不知道哪句话儿将这位爷说恼了去?

陈墨川却是垂首看着楚悦一字一顿道:“你就这么关心穆王爷?”

188 路见不平

盛宠小辣妃正文188路见不平云海也换上了当地百姓颇有民族特色的衣服立在了门口看着因为晕船脸色都有几分发白的楚悦,随后看向了帮楚悦整理衣衫的陈世子,他唇角抽了抽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那些打趣的话儿来。

最近陈世子的心情不是很好,玩笑话还是少说为妙。

楚悦跟着陈墨川终于踏在了陆地上,即便是如此脚下踩着的坚实地面给她的感觉还像是踩在了松软的棉花上,每走一步脚都使不上劲儿来。

楚悦同陈墨川上了岸后便装扮成了当地的行商,**贩卖一些茶叶和盐巴到一些偏远的部落。

她和陈墨川不得不扮成夫妻,云海带着毡帽扮作了他们两个人的随从,一行三个人,经营的买卖也不是规模很大,自然是难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这样接连十几天,楚悦等人便已经摸了十几个寨子了,却是没有发现关于穆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一向撑得很稳的楚悦都有几分急躁了,穆王也就是在这十几个寨子附近失踪的,难不成他真的被人害死了。

可是没道理啊,穆王那种阴险狠辣的人哪里是随随便便被人害死的主儿?

他一天不祸害别的人已经是烧高香了,可是陈墨川之前在承平帝面前已经立下了生死状,便是一个月内找到穆王。现在已经半个月都过去了,萧穆宛若在这一带陡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南疆战乱频繁,各个寨子之间的联系也是越来越少,一些有生意头脑的人便在各个寨子里走街串巷倒卖一些生活用品赚几个银钱。

故而楚悦和陈墨川卖东西这些寨子里的人绝对不怀疑的,而且云海惯常用毒,是用毒的高手。

他身边就养了一只蓝烨蝶,这种蝴蝶一旦沾染了一些人用过的东西或者是衣服,便会循着这个气味找到那个人。

这一次离开京城的时候,楚悦还专门跑了一趟怡红楼,将萧穆的私人衣物拿了出来,将云海的蓝烨蝶和萧穆的衣服关在一起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按理说蓝烨蝶这种生物特别有灵气,断然是不会错的。

他们每到一个新的寨子将盐巴和茶叶卖给寨子里的人的时候,都会将蓝烨蝶放出去,可是已经找了一圈却是没有丝毫的收获。

如今三个人不得不坐在了路边的茶摊儿上喝茶歇着躲避南疆毒辣辣的太阳。

云海仰起头灌下了一碗粗茶摸了一把唇角的茶渍低声抱怨道:“这穆王不会是真的死了吧?这都找了十几天了,莫说是一个大活人,即便是一个死人也挖地三尺找出来了吧?”

陈墨川的眉头也是狠狠蹙了起来,他也没想到这一次自己使出来蓝烨蝶这个杀手锏居然也没有丝毫的收获,难不成萧穆真的被杀了?

“不会!”楚悦紧紧攥着手中的粗瓷碗,抬眸看着云海还有身边的陈墨川低声道:“既然段家能派出那些巫蛊之师对付穆王,若是穆王真的死了,他的死讯对于段家人实在是太重要了。段家人哪里不愿意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抑或是将穆王的尸体悬挂出来也比藏着得好啊!”

陈墨川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所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段家的人现在也在找穆王,说明穆王还活着只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困在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而已!”

云海急躁的低声道:“可是到底能藏哪儿呢?他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两遍了,咱们带着的茶叶和盐巴都卖完了去,下一步我们该如何是好?”

楚悦也是有几分茫然,这根本就没道理啊,该找的地方都找到了,连云海的蓝烨蝶都用上了,总不能让这一只倒霉催的的蝴蝶飞遍整个南疆去找啊,这也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悦和云海齐刷刷看向了陈墨川,半个月的时间可是过去了,距离一个月的时间很短暂。

若是这一次陈墨川无功而返不光失去的是他永宁侯世子的身份,很可能连项上的人头都不保。

楚悦抿了抿唇看着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的陈墨川道:“算了,大不了我们逃走,离开大周朝的地界儿,去其他的地方躲一阵子,到时候再行定夺,总比你被人家剁了脑袋的好。”

云海一愣,随后心思微微一顿,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一次陈世子的行动着实的莽了一些,即便是南山老先生也是摇头叹气。

在皇上面前每一句话,每一个词儿都要慎重,如今眼见着期限已到,陈墨川要是真的这么回京的话,搞不好脑袋真的要搬家了。

“咳咳,”云海咳嗽一声看着陈墨川道,“世子爷,要不我马上去联络咱们的人,世子还是先行离开南疆,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也好应对一二。”

陈墨川缓缓抬眸看向了面前的两个人淡淡笑道:“急什么,还不是有半个月的时间吗?”

楚悦微微一怔,看向了陈墨川那张镇定从容的脸,随后抬起手冲陈墨川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兄台,别人的不佩服,只佩服你!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这份定力我是服气的。”

纵然楚悦的话语里稍稍带着几分揶揄,可是这份儿临危不乱的气度,真的很吸引她。

陈墨川刚要说什么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几乎将楚悦怀前茶碗里的茶水都震荡了出去。

她不禁微微一愣,忙转身向后看去,在还算笔直整齐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中一队穿着玄色铠甲的劲装护卫朝着茶摊儿行来。

摆茶摊的是一老一少祖孙两个,爷爷年轻的时候在附近的渡口摆渡赚几个辛苦银子。

这些年常常闹兵灾,渡口的生意越来越难以维持,这个老爷爷毕竟身体不支不得不在这道口上摆茶摊儿糊口。

老人家也是命苦的,儿子儿媳在战乱中惨死,只留下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孙女儿。

祖孙两在这乱世做买卖也是战战兢兢的很,之前陈墨川多付了茶资让这祖孙两个稍稍回避一下,他们才在这里低声商议穆王的事情。

此时听到了马蹄驶过的震颤声,祖孙两个顿时慌了忙疾步从茶摊儿后面放东西的小帐篷里走了出来。

刚走出来,那一对官兵已经冲到了茶摊儿前,为首的一个长满了络腮胡子看似统领样儿的中年汉子因为之前骑得太快都有些收不住了去,马蹄高高抬了起来瞬间将茶摊儿前的一张空桌子给撞翻了去。

哗啦一声,摆茶摊儿的爷爷脸色都变得煞白,忙将几乎吓得都挪不动步子的小孙女儿拽到了自己的身后,随即冲那个满脸凶煞的统领躬身赔礼道:“军爷,不知道军爷想喝点儿什么,小老儿给军爷准备去!”

恰逢乱世这些人绝对是得罪不起的,摆茶摊儿的老爷爷整个声音都微微带着几分恐惧之下的轻颤。

此时那人身后跟着的官兵纷纷跟了过来也下了马,络腮胡子却是一脚将面前碍事的凳子踹飞了去,随后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另一张桌子边的椅子上。

“老东西少他娘磨嘴皮子,上好的烧刀子来一坛!再来几斤牛肉下酒!”

络腮胡子身后的官兵也跟着坐到了这一张桌子边,坐不下的却是去了另外空下来的桌子。

楚悦他们坐得比较远,即便是如此三个人还是同时看到了那些官兵身上的饰,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个段字儿。

楚悦的眉心狠狠一跳,这几天每次都小心翼翼躲着段家的人,却不想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碰上了。

云海的脸色微微一变忙要起身却被陈墨川按住了手臂,随后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此时若是急急忙忙离开反而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一般寻常百姓看到这种人都是胆战心惊的等一会儿再避开,哪里有直接走人的。

楚悦暗自默默盘算了一下对方的人数和战力,打架陈墨川是靠不上的,云海估计能打几个,她大约也能挑几个,如此一来倒是也不必害怕。

她的眸色瞬间变得镇定了下来,表情也自然了不少。

云海看着瞬间沉稳了下来的两个人,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不好意思再逃走,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端着茶碗慢慢品茶。

这边老爷爷却是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本来佝偻的脊背更是弯了下来,忙冲络腮胡子赔着笑道:“军爷,小老儿就是个卖茶水的,这……这酒倒是没有的,要不小老儿煮新鲜的梅子茶给军爷们解渴……”

“去。你。娘。的!”络腮胡子身后的一个官兵却是一脚将赔着小心解释的老爷爷踹到了地上。

老爷爷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哪里受的住这一脚踹,顿时整个人向后倒去,连带着放在桌子上的茶碗也一并带着摔碎了去。

“你们不能打我爷爷!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身后的小姑娘忙扑到了老爷爷的身边想要将他扶起来。

“咦呀!这个小娘子倒是漂亮得很!”身后的官兵纷纷起哄,不过这个小姑娘虽然才刚刚长开,但也是个美人坯子。

为首的络腮胡子抬脚挑着已经吓瘫了的小姑娘的下巴,声音中多了几分残肆。

“几天没尝荤了,今儿居然碰到这么好的货色!”

“军爷!军爷!!军爷行行好,小老儿求你们了!军爷行行好!”

老爷爷摔得满脸的血也顾不得了,忙爬起来想要护着自己的孙女儿,却被再一次踹开。

络腮胡子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一把将清秀的小姑娘抓了起来。

“等一下!朗朗那个乾坤,各位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吗?”

楚悦猛地一拍桌子缓缓转过身朝着那些人一步步走去,红裙裙角飞扬,说不出的邪魅冷冽。

189 郡主要的人

盛宠小辣妃正文189郡主要的人楚悦刚站定在那些官兵们的面前,那些人倒是狠狠愣怔在那里,毕竟没有注意到还有楚悦他们也在茶摊儿喝茶。

楚悦这一次在南疆探查萧穆的下落虽然也易容打扮,可到底是难以掩饰脸上的那一抹芳华,寻常的衣服也不能将她的美貌遮掩了去。

这几个段家的士兵抬眸看向了楚悦,容貌比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是漂亮太多了。

几个兵士顿时眸色微微一闪,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子却是冲楚悦笑了出来:“呵呵,没曾想在这穷乡僻壤居然会撞到这样有个性的小美人儿,爷今儿算是艳福不浅啊!”

楚悦的眸色沉了下来却是一把将络腮胡子手中抓着的早已经吓傻了的小丫头扯了过去,随后抬手将地上跪着的摆茶摊儿的老爷子扶了起来。

她将小姑娘推到了老爷爷的身边,接着便站在了他们的身前挡住了那些兵士,抬眸看向了出言不逊的络腮胡子道:“嘴巴放干净点儿,本姑娘饶你不死!”

络腮胡子眸色微微沉了下去,随即猛地抬手便朝着楚悦这边抓了过来。

楚悦的手早已经搭在了腰间的酬勤匕首上,刚要拔刀而出却不想官道上再一次响起来马蹄声,这一次过来的人倒是比之前的还要多。

楚悦暗道不好,却不想大约上百人的段家军朝着茶摊儿行了过来,刚好看到了茶摊边停着的军马。

陈墨川和云海忙走了过来,他们今儿也是点儿背居然撞上了这么多的叛军。

如是他们的身份暴露了后,少不得这一次得死在这里。

楚悦放在腰间匕首上的手更是攥紧了几分,却不想那些人已经冲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好似统领的人勒紧了马缰却是冲也已经有几分害怕的络腮胡子高声呵斥道:“你们不要命了吗?郡主让你们去找人,你们倒是停在了这里做什么?”

楚悦微微一愣,郡主?

她陡然想起来南疆王段天德的掌上明珠成安郡主,段天德生了七个儿子,只有成安郡主一个女儿,自然是宠惯得厉害,此时不知道成安郡主派了这么多人到底在找什么人?

楚悦随后却是看向了这一群人里居然还有一些衣衫褴褛被用绳子紧紧绑着的少年,还有几个面黄肌瘦脸色煞白的小姑娘,这些人具是微微垂着头,宛若一具具行尸走肉。

楚悦的心头微微一顿,这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叛军的兵员损耗的厉害这是在百姓中间抓壮丁吗?

可是看着那些人的样貌一个个孱弱却又长得容色俊美,怎么看都不像是拉到战场上当兵的。

络腮胡子被自己的上司这么一呵斥,顿时脸色一变却是胡乱的指向了楚悦道:“贺统领,属下刚刚物色到了几个人,谁知道这些人不配合,不若杀了算了!”

“军爷!”陈墨川却是上前一步冲坐在马背上的人赔着笑脸行礼道:“回官爷的话儿,这位是小的的娘子,这兵荒马乱的,小的之前是个秀才也不得不弃文从商做一点儿小买卖求生,如今我家娘子脾气有些暴躁,给军爷们添堵了,小的这边有些银子给军爷们买酒喝!”

陈墨川说罢却是将怀中取出来的银子踮着脚尖送到了骑在马上的那个统领面前。

那个统领淡淡扫了一眼陈墨川,也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却是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冲陈墨川和楚悦摆了摆手道:“滚远些,别挡着爷们儿办差,滚!”

楚悦顿时心头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这个贺统领是真的被身上背负着的那份儿差事给整烦了去,不过有钱能使磨推鬼,看来陈墨川的银子还是起了作用。

“多谢军爷!”陈墨川忙躬身行礼后却是一把拽着楚悦的手准备离开,当务之急还是逃命要紧。

“贺统领!”络腮胡子没想到陈墨川出手这般的阔绰,早知道茶摊儿边还坐着这样财大气粗的行商,他绝对不会和摆茶摊儿的老东西计较,早就将这几个人杀人越货了。

如今眼见着好处到了贺统领的手中,他又不敢说什么,却是心头对陈墨川更加痛恨了几分。

他忙点着陈墨川冲贺统领谄媚的笑道:“贺统领你瞧瞧这个人,不就是郡主喜欢的类型吗?这些日子郡主身边的那个冷面男子不受宠了,郡主定是喜欢这种秀气的男人。若是将这个人带回去,如果合了郡主的心意,怕是贺统领有花不完的赏银,指不定还能加官进爵,只要郡主高兴便是。”

楚悦猛地心头一顿,没想到南疆段家的郡主居然荒唐到了此种程度,听着络腮胡子的一番话,即便是再笨蛋的人也猜出来这个段家出来的成安郡主做的什么事儿了。

她这是在养。男。宠。

可是现在络腮胡子典型是报复他们,她猛地心头沉到了底,陈墨川这样傲娇的人岂是一个南疆的狗屁郡主所能羞辱的?

眼见着形势越发的不可收拾,楚悦倒是心头一横,大不了鱼死网破。

却不想她刚要将腰间的匕首拔出来,陈墨川冰凉的手指紧紧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楚悦微微一愣,都到了这般地步,陈墨川还能忍下去吗?

她忙别过脸看向了陈墨川那张冷峻俊美的脸,却不想对上了陈墨川的眼眸,带着几分坚毅之色。

“稍安勿躁!”陈墨川擦着楚悦的肩头而过,却像是耳语一般同楚悦低声道。

楚悦心思一顿,强行忍住了心头的暴躁。陈墨川这般的淡定难不成还有别的脱困的办法?

她随后暗自狠狠吸了一口气倒也是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毕竟这一次若是真的死磕,他们三个人的命算是交代到了这里。

坐在马背上的贺统领被自己的属下络腮胡子这么一提醒倒是垂眸细细打量站在了马前的陈墨川。

果然生的是仪表堂堂,容貌也是俊美得很,虽然是个落魄书生做了行商,但是那份儿韵味颇耐人寻味。

贺统领的眉头微微一挑,倒是想起来之前郡主带回来的那个人,身上的那份儿气度倒是和眼面前的这个很是相似。

他眸色微微一闪随即却是抬手点着陈墨川道:“来人,将此人带上!”

“军爷!”陈墨川忙道,“军爷,小的不知道犯了什么法,小的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行商而已……”

“哪儿那么多废话!来人!将他绑起来!”贺统领顿时翻脸根本不顾及刚才陈墨川给他银子的那份儿情面。

陈墨川忙躬身道:“军爷若是执意要带走在下,可是在下的娘子是无辜的,可否放她一条生路?”

贺统领早已经不耐烦了,刚要说什么却不想楚悦上前一步道:“军爷,小女子虽然笨手笨脚的,但是还算手脚勤快,既然是伺候郡主的,也请带着小女子!”

陈墨川的眸色微微一变,他不想楚悦参合进来,先让她安全的离开。

到时候他再想办法逃走,只要楚悦能扛过当前这道难关,等这些人走了,云海自然会护着楚悦的安全。

可是这个丫头居然上赶子要和他出生入死,他倒是一时间拿她没有丝毫的办法。

贺统领看着楚悦那张明艳娇俏的脸也是心思微微一顿,带上也没有什么坏处,若是到时候郡主不喜欢这样的丫头,他到时候讨要过来便是。

一边一直忍着暴脾气的云海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忙疾步走上前来冲贺统领笑道:“军爷,军爷,是不是跟着郡主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若是如此,俺觉得自己也不丑,倒是可以在郡主面前讨个好彩头。”

四周的人具是被云海的一番话给说的愣怔住了,那些愁眉苦脸被绑着的少年们具是哭笑不得。

这个愣头青还以为在成安郡主面前可以讨得好儿去,却不想听闻成安郡主荒淫无度,那些少年们进了郡主府后具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儿,下场及其凄惨。

这一位居然还主动要跟着,那些人一个个垂首摇了摇头。

贺统领也是一愣,随后看着云海还算清秀的容貌突然大笑了出来道:“那是自然,跟着郡主必然是好吃好喝的供养的,来人,将这位也一并带上!”

一边站着的络腮胡子却是有几分傻眼,折腾来折腾去倒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收获,本想再找之前的那一对儿祖孙两撒气,却不想那个老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自己的孙女儿逃得无影无踪了去。

楚悦等人却是被人绑了起来跟着这一支奇怪的队伍朝前走去,一路上大约走了几十里山路才到了另一处河边的码头。

幸亏楚悦之前练习武功也算是有武功底子的,一路上虽然走的疲惫到了极点,脚底都磨出了水泡可还是撑了下来。

很快她们这些人被赶到了河边停靠的一艘双层大木船上,楚悦这一次倒是遭了罪,一路上晕船晕的难受等到了上游段家掌控的重镇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

楚悦一路上就分到了一碗酸粥,此时被人用绳子绑到了岸上却是饥肠辘辘,几乎要饿晕了去。

她昏昏沉沉的被人带着沿着小巷子绕到了最北端的一处华丽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正是成安郡主设在外面的秘密宅子。

190 很危险

盛宠小辣妃正文190很危险楚悦刚从后院的角门走进了成安郡主的别院,便和陈墨川还有云海分开了去。

她和几个一路上哭哭啼啼绝望至极的小丫头一起被带到了西侧院,西侧院最里面的一排房子盖得很是简陋,便是这些粗使丫头们的住处。

一个容长脸儿长相有几分富态的嬷嬷冲在房子前站成了一排的丫头们训话,无非便是要遵守府里头的规矩,还有别想着跑。

成安郡主不是好惹的,若是这些下人不守着规矩,连自己的小命都可能丢了去。

这些话儿虽然将那些小丫头吓着了,但是对于楚悦来说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管着她们的人叫于嬷嬷,此番看向了脸色镇定的楚悦倒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却是将楚悦记住了去。

一般来到这里的女孩子都是每天惊恐异常,哭哭啼啼好些日子才能缓过来,因为惊恐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毛毛躁躁的惹人心烦,少不得被郡主惩罚,连带着她们这些嬷嬷们也跟着受罚。

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成安郡主的脾气变得越发的暴躁,若是再让这些笨手笨脚的丫头们去郡主的面前伺候着少不得要给她惹事儿。

于嬷嬷倒是觉得楚悦是个胆子大的,一会儿便可以将她调到前院去。

按照于嬷嬷的吩咐,楚悦和身边的丫头分别住进了那些空气不是很新鲜的屋子里,屋子带着南疆边地特有的潮湿还有淡淡的霉味儿。

屋子里设置的是大通铺,挤挤挨挨睡着八个小丫头,因为一路上楚悦的与众不同,这些丫头们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倒是对楚悦有几分排斥。

极个别的丫头倒也是缓过了劲儿开始议论起成安郡主的那些是是非非,不过对着楚悦这样高声说倒像是真的说给楚悦听的。

“听说了吗?最近郡主心情着实的不好,之前半道儿捡回来一个男子,郡主当他是宝贝似的供养着,却不想那个人丝毫不领情,终于惹恼了郡主。”

“是啊,是啊,这件事情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些日子凡是近身伺候郡主的……”一个小丫头说到此却是话头顿了顿扫了一眼一边收拾东西的楚悦。

“不管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其他小丫头忙催促道。

“呵呵,”说话儿的丫鬟也是比楚悦她们多来了一些日子,此番倒是晓得事情也多,扫了楚悦一眼继续道:“这近身伺候郡主的不管是那些被挑选上来的男子,还是咱们这样儿的丫头,十个有九个都不能从郡主的正院子里活着出来的。”

四周的丫头们顿时吸了一口气,脸色也是变了几分。

八卦的丫头却是看着楚悦冷冷笑道:“都死到临头还在嬷嬷们面前表现自己倒也是嫌弃自己的命长。”

楚悦收拾床铺的手微微顿在了半空随即却是将手头的东西随意的丢到了一边,缓缓起身一步步朝着墙角处嚼舌根子的几个丫头走了过去。

那些丫头之前也是欺负楚悦一个人被孤立了起来,即便是言语上编排楚悦几句,楚悦也不敢反抗,却不想眼前这个穿着寻常衣服的女子,步步走来居然在她的身上晕染出一抹慑人的气魄。

楚悦看着眼前几个都到了这般难过的境地还在嚼舌根子的女子,顿时心头觉得有几分好笑和悲哀,随即冷冷看着这几个人一字一顿道:“呵呵,你们几个脑子挺好使的,指桑骂槐的本事也是厉害得很,只是你们想过没有?”

楚悦缓缓弯腰却是凑到了这些小丫头的面前,脸上的神色也是冷冽了几分,只是这一晃而过的变化让这几个丫头心头狠狠一颤。

楚悦看着她们一字一顿道:“你们倒是动动脑子想一想,我主动去伺候巴结郡主,是生是死也是我的命数。不过我若是去了前院伺候,岂不是你们少了一份儿危险。若是我死了,下一个……”

她定了定却是猛地抬手指向了那个编排她的丫头低声道:“下一个死的便是你!你说呢?”

“你!”那个丫头顿时脸色微微发白,却也是再也不敢说什么。

楚悦这一路上也是累惨了的,此番只想让这些丫头们闭嘴,她随后在屋子外面的露天灶火上烧了开水泡了脚,却是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榻上。

虽然她的神情稍稍有几分镇定,可是心头却是慌得一笔,刚才那个饶舌的丫头虽然说的话儿粗糙了一些,可到底是切中事情的要害。

如今成安郡主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而且还是被一个男人嫌弃的主儿,她这股子火儿总要找个发散出去的地方。

若是真的像外界所说的那样,成安郡主喜欢美男,生活混乱,那岂不是陈墨川很是危险?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越想越是担心的厉害,只想着若是能去前院伺候着便能打探一些消息。

纵然楚悦觉得陈墨川这种家伙是不会吃亏的,可还是有一点点的担心。

迷迷糊糊之间累到了极点的楚悦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去,直到被人很粗暴的从睡梦中推醒。

“何人?”楚悦忙爬了起来却是对上了于嬷嬷那张容长脸儿,忙收敛了心神起身冲于嬷嬷躬身行礼。

于嬷嬷唇角微翘渗透着几分冷冽道:“倒也是个警觉的,收拾一下随我来!”

楚悦看向了于嬷嬷手中抱过来的纱裙,还有那些香粉便明白这是要去前院伺候成安郡主了。

她扫了一眼外面的天光居然已经到了深夜,不想这个时辰却是让她去前院伺候,楚悦怎么想都有几分瘆的慌。

她忙接过了于嬷嬷手中的物品,伺候成安郡主之前都要沐浴的,这个样子若是去了便是大不敬,这些规矩于嬷嬷是格外的小心谨慎。

楚悦收拾了一番换了衣裳,还将头发梳成了府里头丫头们的发髻样式,刚转过身便撞上了于嬷嬷审视的视线。

于嬷嬷看着楚悦眸色微微一变,这个丫头收拾一番这份儿容色居然比自家主子成安郡主还要更胜几分。

楚悦看着于嬷嬷的神情,脸色微微一顿,随即便低声道:“麻烦于嬷嬷等我一下!”

于嬷嬷微微一愣却看到楚悦折返回去将脸上之前擦上去的脂粉擦掉,涂了一层淡黄色的粉末,倒是容色不显得那么靓丽了。

于嬷嬷心头一顿好一个机灵的丫头,如今主子正在气头上,若是看到一个比她还美貌的丫头,若是不动杀心都难。

看到此她更是放心带着楚悦去前院伺候着,最起码这个丫头懂得掂量自己的几斤几两,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楚悦跟着于嬷嬷从西侧院走了出来,顺着遍植芭蕉的林间小路径直走到了前院。

前院的建筑果然是气派得很,甚至还引进了活水在这边造了假山池子,养着成群的锦鲤。

楚悦随同另外的几个丫头提着外面镶嵌着宝石的食盒跟在于嬷嬷的身后,沿着池上曲折的曲桥走进了成安郡主住着的水榭里。

远远便看到水榭里灯火通明,只见着进进出出的人,却是听不到一点嘈杂之声,倒是气氛更加令人觉得诡异得很。

楚悦的视力很好,定睛看去却是发现那些进出的人一个个都是俊美男子,只是穿着打扮不同,每个人倒是都有自己的风格。

那些男子被人带进成安郡主住着的水榭的时候,一个个微微垂着头,楚悦眨了眨眼睛也看不清楚那些人的眉眼。

“不可东张西望!里头有里头的规矩,警醒着点儿免得丢了性命!”

耳边传来了于嬷嬷的嘱咐声,楚悦忙点头应了一声,倒是收敛了心神。

楚悦走到了水榭外面候在了门外,于嬷嬷走进了进去通报,不多时楚悦便随同其他几个丫头垂首端着食盒走了进去。

食盒是从后院的厨房里拿出来的,此番食盒里的饭菜还是热的,不晓得成安郡主有多么的爱玩儿,半夜的夜宵倒也是做的花样百出。

楚悦小心翼翼跟着于嬷嬷走进了水榭,刚走进去便是一阵香风扑来,她踩着松软的地毯跟在于嬷嬷的身后,却是径直走到了屏风后面。

随即楚悦脚下的步子却是微微一顿,暗自惊叹了几分,成安郡主真的是会玩儿。

此时看在楚悦眼睛里的画面有些辣眼睛,屏风后面居然是一方地热喷泉引进屋子里后人工修建的温泉,温泉里撒着花瓣,却是看到一个只穿着粉色衫裙的女子整个人都浸泡在池子里,却像是蛇一样攀附在一个背对着屏风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

楚悦也是胆子大匆匆扫了一眼,那个妖媚的女子便是成安郡主了,光是看侧脸倒是带着风情万种,只是那个男子却像是一根木头一样对于成安郡主的示好丝毫不以为意。

那男子穿着一件素色单衣,却也是半个身子都泡进了池子里,只是看不清楚他的眉眼。

于嬷嬷冲楚悦等人使了个眼色,楚悦忙将食盒里的点心一样样取了出来,半跪着放在了池子边。

“王爷,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点心,你要不要吃一点儿?”成安郡主的声音居然带着几分谄媚。

“滚!”男子声音冷冽如霜,像是浸润了冰雪。

楚悦本来拿着的盘子却是哗啦一声落在了地上,上面的果子散了一地。

她的一颗心狂跳了起来,这个被成安郡主禁锢了的男人居然就是她苦苦寻找的萧穆?老天爷啊!!萧穆的这个让别人滚的声音,她简直太熟悉了。

191 因祸得福

楚悦手中的杯盏落地而碎的声音像是一块儿小石头落进了湖水中激起了千层浪,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脸色煞白的楚悦。

正攀附在萧穆身上的成安郡主也是被楚悦的这个意外狠狠吓了一跳,之前将楚悦带进来服侍的于嬷嬷早已经连魂儿也吓跑了去。

这个丫头之前还看着挺伶俐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也是个不靠谱的,关键时刻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错儿。

于嬷嬷早已经吓得没了主见,像是放在岸边晒着的快要渴死了的鱼儿,嘴巴张了张到底还是说不出话来。

“来人!”成安郡主之前便同萧穆示好却被萧穆狠狠言语上羞辱了一顿。

她也是生气的很,之前在战场上便听闻这个穆王爷是个不折不扣的杀神,她到底是心头好奇了几分,能让自己的父王愁眉苦脸的男人到底有多厉害。

她甚至还命人搜集了萧穆的画像,光是见着画像便是让她心动不已。

成安郡主觉得南疆的那些男子实在是太过阴柔,她选择的夫君一定要是这世上最好的才是。

后来父王请了南疆最年轻的蛊王来对付萧穆,萧穆也是轻敌大意没想到在小阴沟里翻船,倒是被成安郡主机缘巧合下救了下来。

成安郡主之前看着萧穆的画像便是对此人有了几分好感,此番见了真人更是一颗居无定所的芳心一下子找到了最终的那个归处。

只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成安郡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瞒着父王,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藏在了自己的身边,却不想这个冰山男人居然一点儿也不领情还将她狠狠斥责了一顿,说她是没皮没脸的无耻之徒。

成安郡主一怒之下倒是差点儿杀了他,可是到底还是舍不得,只是这样天天看着萧穆的冷脸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越是如此越是觉得心头的火再也压制不住。

此番楚悦却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儿,成安郡主顿时心头杀意骤然而起,沉下了声音道:“来人,拖出去喂鱼!”

楚悦可是明白成安郡主的这句话儿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拖出去喂鱼,喂的不是小金鱼而是成安郡主在后院池子里养的几条鳄鱼罢了。

饶是足智多谋的楚悦面对这般凶险的处境居然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简直就是傻了去。

刚才的画面让她的内心着实的震撼不已,给她一万个想象力,她也想不出来那样傲娇的萧穆居然有一天会被人当作宠物一样养在深宅里,而且还是自己的敌人。

这一遭对萧穆的打击着实的大,不禁在之前的那一场战役中输的凄惨,还被一个女人囚禁在这里,实在是太令她感到意外。

守在屋子外面的护卫得令后却是疾步走了进来,径直朝着楚悦走了过去。

那些青年护卫对于自家主子这种香艳的场合早已经麻木了,倒是连一丝丝的视线都不敢看向池子里的两个人。

他们径直将楚悦一把抓着,楚悦只觉得胳膊都要被这些人给拽断了去,她狠狠咬着牙,腿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朝着身边两个紧紧抓着她的护卫踹过去。

可是现在若是动武的话少不得自己都不一定能活着打出这一座魔窟,只是不动武的话便是被硬生生喂了鳄鱼,她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呵,一个蠢货!”突然萧穆的声音传来,“这样的蠢货也值得郡主对付她?”

“你说什么?”成安郡主忙侧过脸看向了萧穆,一张娇媚的脸顿时鲜活了起来,实在是欢喜得很。

萧穆自从被她弄到了这一处别院后,除了羞辱她的那几句话后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

她愤怒至极想尽办法想要将他的嘴巴撬开却是没有丝毫的效果。

她好言好语相劝,也恼羞成怒用鞭子抽过他,每天变着法儿的逗他开心引他说话,可是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如今一个笨手笨脚的小丫头,萧穆居然替她求情,不过随后她脸上的笑意却是一点点的僵在了那里。

成安郡主的视线一点点落在了楚悦的脸上,之前看着她打扮的也是普通,此时细细打量过去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与众不同的味道。

成安郡主的一颗心却是沉了下去,难不成自己一直巴结讨好的萧穆居然对这个娇俏的丫头有好感?

心头的嫉妒像是野草一样疯长了起来,成安郡主冷冷看着楚悦倒是心头有了计较。

她点着楚悦冲萧穆笑道:“既然王爷给这个丫头求情,成安哪里有不给王爷面子的道理?放开她!”

楚悦身边站着的护卫连忙松开了楚悦却是缓缓退了出去,楚悦终于心头缓了缓,敛了心神忙疾步走到了成安郡主的面前吧唧一声便跪了下来。

“民女多谢郡主,民女只是没有见过郡主这般好看的女子,宛如是天上的仙女从画中走了下来一样,难免有几分失态,让郡主受惊了,是民女的错儿,民女该死!”

楚悦素来演技在线,此番却是冲成安郡主磕头,倒也是不含糊。

萧穆看着楚悦的那一刻起便晓得这个女人一定是收到了他从南疆发给父皇的信。

其实这封信从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一直都存放在了南疆的一个朋友那里,他之前告诉过这个人只要他在南疆出了什么意外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京城。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楚悦这般的信任,他许是真的想她了,只是在自己最无助绝望的时候能看到的那一束光便是楚悦。

此时看着楚悦跪在了成安郡主的面前,为了救他,居然只身进入了南疆,眼见着便是清瘦了几分。

虽然这个丫头也易容了几分,将她那惊为天人的美貌遮掩了起来,可是架不住她身上那股子独特的灵气儿。

此时的萧穆内心煎熬的厉害几乎要疯了去,自责,欢喜,心疼楚悦,看到她也陷到了这魔窟中,种种让萧穆的心头分外的难受。

成安郡主淡淡看向了楚悦冷冷笑道:“好甜的一张嘴巴,倒也是讨喜得很,不过本郡主觉得你不是看着本郡主惊艳,你怕是看着我家王爷惊艳吧?”

楚悦看着成安郡主细白的手指一点点的拂过萧穆的胸膛,看着萧穆几乎要抓狂的表情,她不禁暗自好笑却是笑不出来。

她忙冲成安郡主磕头道:“民女不敢唐突王爷,只是觉得王爷和郡主好般配,民女也在南疆各个寨子里做一些小买卖,也见识过好多好看的人,可是都没有郡主和王爷长得这么好看过!郡主和王爷简直就是绝配,实在是令人仰望啊!”

萧穆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想看面前这个磕头求饶,溜须拍马的女人,他担心会控制不住自己揍她一顿。

楚悦的几句话儿让成安郡主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过来,她淡淡笑道:“倒是个伶俐的,来人,赏!”

不多时便有丫头端着一盘子小银稞子送到了楚悦的面前,楚悦忙笑着将银子揣进了怀前却是冲成安郡主磕头道谢。

成安郡主看着她爱财如命的样子,倒是眉头微微一挑,看来也真的只是一个见钱眼开的胆大女人,她顿时失去了兴致,许是刚才萧穆替她求情也就是一时兴起而已。

不过这个粗鄙的女子一个无心之举倒也是让萧穆和她说了一句话儿,她只想着和萧穆单独相处,冲楚悦厌恶的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楚悦忙磕头后小心翼翼退了出去,身边的于嬷嬷却是狠狠吸了一口气,直到走出去很远才低声笑骂道:“你真正儿是要吓死人去,不过却也是因祸得福得了郡主的欢心。”

“这都是您老看顾我,若不是您带着我今儿办这趟差事哪里有我如今的造化,”楚悦将怀中一多半儿的银子却是取了出来塞进了于嬷嬷的手中。

于嬷嬷顺势装了,心头倒是对楚悦越发喜欢了起来,这个丫头是个通情理的。

楚悦握着于嬷嬷的手低声道:“嬷嬷,只是小女子还有一件事情求嬷嬷成全。”

于嬷嬷眉头一蹙,不过得了这个丫头的银子也不好拒绝她什么低声道:“姑娘,你也晓得这可是郡主的私宅,本就管得严格了一些,有些事儿嬷嬷也不能办的。”

楚悦忙躬身行礼道:“嬷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这一次被带进府的还有我的夫君,这一路上被抓来的人死了那么多,小女子到如今都没有夫君的消息,小女子……”

楚悦有几分哽咽倒是说不下去了,随后缓缓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命,我与我家的那口子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如今刚刚成亲不久尚未有孩儿却遇到了这乱世,真正的是乱世之人不如狗哇。呜呜呜,我只想问问我那夫君到底是生是死,有没有被带进来,还是路上……”

楚悦捂着唇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握着于嬷嬷的手哀求道:“嬷嬷一看便是个心慈人善的,还请嬷嬷帮我打听一下这一次进府的有没有一个面容清秀的行商?我只想见他一面。求求嬷嬷了。”

于嬷嬷得了楚悦的银子自然是却不过这个人情,况且也不是什么难事,刚刚看到郡主的心思还是拴在了穆王的身上,哪里顾得上其他抓进来的男子,倒也是能帮她一个忙。

192 五福散

楚悦的银子花的也是及时,第二天傍晚时分楚悦便得了于嬷嬷的消息,许是于嬷嬷从陈墨川那里也得了银子,倒是越发的愿意帮她这个忙。

说来也是奇怪的很,自从楚悦之前在前院里服侍成安郡主出了状况后,成安郡主倒是与穆王爷也关系缓和了几分,成安郡主也没有为难楚悦。

之前成安郡主命人绑了那些美男子服侍自己故意刺激穆王,如今这个策略也用不着了,成安郡主倒是几乎时时刻刻和萧穆腻在了一起,陈墨川这些刚被弄进来的青年男子们似乎被成安郡主遗忘了。

正是这个当儿于嬷嬷才好安排楚悦和陈墨川在一处通往后厨的僻静林子里见个面儿。

楚悦这一时前院也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事情乘着夜色跟在于嬷嬷的身后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于嬷嬷还是不放心低声嘱咐道:“这一遭带你来这里我也是担着极大的风险的,一会儿见了面捡着重要的说,也不能见太久。”

“嬷嬷放心,我晓得的,不会让嬷嬷因为这件事受牵连,只是想与我家相公说些体己话儿,嬷嬷……”

于嬷嬷这个人情世故还是明白的,况且来来回回收了这两口子这么多银子,她也是个明白人。

“你且放心,我在林子外面帮你们看着些,只是要快着些,别让前院其他的管事嬷嬷察觉了便是。”

“有劳嬷嬷了,”楚悦忙道谢。

不多时便到了一处林子,不远处早已经有穿着青衣的中年管事的冲于嬷嬷招了招手,正是于嬷嬷前院当差的家里人。

于嬷嬷同那人说了几句话儿便带着那人离开了这里,楚悦定睛看去只见林子深处,陈墨川穿着一件靛青色长袍,晕黄的风灯灯光笼着他半边俊朗的脸,看着便有一种卓然而立的神秘气韵。

只是这些日子路上的奔波倒是让他显得有几分清瘦了,却是多了不一样的清俊。

楚悦也不敢再欣赏下去,得尽快将萧穆就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

他们在南疆这边找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原本以为没有希望了,却是在郡主私宅找到了他。

楚悦忙上前走到了陈墨川的面前刚要说话却不想陈墨川倒是按着她的肩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道:“还好吧?”

楚悦一顿心头却是微微一热,随后敛了神色看着陈墨川低声道:“穆王找到了!”

“什么?”陈墨川也是一惊,这些日子他也在愁这个不想居然找到了,随即想到了什么看着楚悦。

“这些日子传言的成安郡主的新宠不会就是他吧?”

楚悦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家伙说起来这件事情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得想个办法和穆王联系,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楚悦的话语低沉又有些急促。

“我之前去前院伺候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古怪,他彼时几乎被成安郡主扒光了丢在了温泉池子里,他那样骄傲的人不会不反抗啊!可是我总觉得他像是身体出了问题,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陈墨川沉吟道:“若是如你所说,这一次我们带走他便是麻烦。”

楚悦沉吟了一下抬眸看着陈墨川道:“不若这样,你想办法逃出去联络官兵前来解救,也不需要太多人,只要一队兵马便是。”

陈墨川看着楚悦道:“我离开倒是可以的,毕竟云海的功夫不错,那么你呢,也跟着我离开?”

“我现在在前院做事,倒是入了成安郡主的眼,”楚悦沉吟道,“若是我同你一起离开少不得惹人怀疑,况且穆王爷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总得有人做内应,你跟着云海离开吧,一路上看得紧我们逃不掉,如今府里头的那些人也放松了看管,依着云海的功夫带你一个人出去绝对没问题。”

陈墨川顿时不说话了,眼底闪过一抹冷冽,定定看着楚悦道:“既如此便让云海一个人出去吧,还有要和萧穆那个混账东西说上话,他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我们也好应对。”

“陈墨川?”一听陈墨川也不走了,楚悦顿时心头一跳,这可是这么说的?总感觉这家伙有些赌气的意思?

陈墨川转过身眼见着不想和楚悦说下去,定了定话头道:“还有不要冒险再找于嬷嬷帮我们传话儿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怕是胆小担不了太多的责任。有消息就用英文写在纸条上塞进前后院中间隔着的那面墙的墙缝里。我已经找过了,距离月洞门第一颗树后,我每天都会过去遛弯儿,你懂?”

楚悦顿时眼前一亮,果然陈墨川是个老奸巨猾的,这样的事情都能想得到。

楚悦简直是无话可说,抬起手冲陈墨川比了一个大拇指道:“好的,我等你消息。”

“等等!”陈墨川喊住了楚悦。

“还有什么事?”楚悦准备离开毕竟越是耽搁得时间长了,风险越大。

此番却被陈墨川喊住了去路忙折返过来看向了陈墨川不晓得他还有什么事情。

陈墨川定了定神看着楚悦道:“萧穆这一次若是救出来便是真龙入水,那是要掀起大风浪的人,你这艘小船真的不配和人家玩儿。”

“喂,你这话儿什么意思?”楚悦顿时微微一愣却不想陈墨川丢下了这一句话儿后却是转身大步离开。

“陈墨川!”楚悦实在是搞不懂陈墨川老是这样说话阴阳怪气的,依着这个混蛋的意思是她巴结着萧穆,她哪儿敢躺萧穆的浑水,这个家伙想什么呢?

若不是为了他陈墨川的那个狗屁生死状她哪里要来找萧穆,不过她身上还有萧穆下的噬心蛊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让萧穆死。

罢了,陈墨川就是个心眼儿多的,由着他去。

楚悦转身离开了林子,跟着于嬷嬷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今天她不在前院儿当差,故而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住着,之前那些还对楚悦挑刺儿的丫头看到楚悦非但没有被郡主弄死了去,反而得了郡主的欢心。

这些丫头再也不敢得罪楚悦,楚悦在这屋子里也是横着走,此时她单独住在了屋子最里面的床铺上,拉了帘子倒也是自成一个世界。

她回来后已经是到了夜深时分,屋子里其他的人当的是前半夜的差,楚悦轮的是后半夜的。她忙躺在了床榻上,准备再睡一会儿,毕竟成安郡主那个女人是个小变态,稍有不慎就能被喂了鳄鱼。

楚悦刚闭上了眼眸,突然紧闭着的黄杨木窗户外却是传来一阵阵的敲击声,打破了夜色的寂静。

楚悦猛地翻身而起却不想窗户外面传来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瑟瑟发抖,显然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的声音。

“楚姑娘?”

楚悦忙疾步打开了窗户果然看到了窗跟前蹲着的一个身穿玄色布袍的少年,看到楚悦后却是将手中的一个物件儿递到了楚悦的手中低声道:“王爷的东西!”

那少年一看便是成安郡主的人抓进府里头的美少年,那少年的容貌楚悦只是微微一瞥便觉得唇红齿白分外的俊美,只是不知道萧穆是怎么笼络住这个少年的,居然让这个胆小的少年冒险甘愿帮他。

楚悦现在也没有时间想这些忙拿着少年塞给她的一个蜡丸急忙走进了屋子里。

她走进里屋捏碎了蜡丸露出了一张绢条来,上面萧穆那强劲有力的字迹楚悦再熟悉不过了。

只见绢条上写着一行字儿。

“找五福散的解药,快!”

楚悦顿时眼角狠狠抽了抽,心头却是微微一顿,她就说嘛这个家伙这么凶悍残忍的一个人,哪里会被一个女人玩儿弄到此种程度?

若是按照萧穆之前的性子,成安郡主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一万条命都不够萧穆杀的。

现在萧穆被成安郡主几乎是玩儿与股掌之间,怕是身体里中了毒,果然不出所料。

“呵呵!萧穆你也有今天?”想到萧穆也是用嗜心蛊控制着她的一举一动,楚悦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舒畅。

楚悦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对萧穆幸灾乐祸,毕竟萧穆和她还有陈墨川阴差阳错之间便被拴在了一条绳子上,谁也离不开谁。

她将手中拿着的绢条凑到了烛火边,随即用英文将这个消息写到了一张寻常的姑娘们纳鞋底画花样子的草纸上,接着便贴身藏了起来,一会儿后半夜当差的时候就抹黑塞到了陈墨川告诉她的墙缝儿里。

在楚悦将消息送出去的几天内,成安郡主的这一处别院里倒也是相安无事,不过楚悦这些日子在前面伺候的时候倒是发现萧穆这个混帐东西也是挺会哄女人的。

这厮除了琴棋书画之外,居然还会跳舞,在成安郡主的古琴伴奏下,他的舞蹈居然带着几分别样的阳刚之美,看着还是有几分赏心悦目的。

直到一天傍晚,却是出了一件事情,倒也是在平静的郡主别院里落下了一点点小小的浪花。

彼时楚悦正端着空了的红漆盘站在前院厨房的廊下等厨娘准备冰镇的果子,却不想厨娘们的那些议论传到了楚悦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这一次新进来的那个浓眉大眼的俊美和尚跳进了池子里死了,尸体都找不到的。”

“死的着实的惨,八成是被郡主养的那些鱼给吃了去!”

“可怜见儿的,好得也是个出家人,当初被当做是行商的小伙计给抓进来的,却不想……”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93 与你成亲

听了厨娘那些人的议论声,楚悦的眉头微微一挑,云海果然是个高手。

成安郡主的这一处宅子虽然是别院但也是修建的分外气派,甚至将外面的活水引进了宅子里,还有地热的泉水。

此番也不知道云海用什么法子避开了池子里的鳄鱼,还能顺着池子底下的水道逃到了外面。

毕竟这个法子饶是谁也不敢大胆尝试,那池子里养着的鳄鱼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楚悦一听到那些人议论说云海失足跌进了池子里连一根骨头都没有找到,顿时稍稍放心了几分。

这一次云海逃出去不光要召来救人的外援,还要想办法搞到五福散的解药,毕竟五福散的解药真的是个难缠的药,除了那些顶级的南疆蛊师有之外一般人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五福散是五种毒虫配制而成,中了这个毒用的便是以毒攻毒的药理,虽然不至于被毒死但是浑身却是酸软无力。

即便是武功再怎么高强的人若是中了这个毒,身上的内力会被完全压制住,宛若三岁的孩童一样任人宰割。

这一次即便是请来了外面的援兵,若是不能清楚萧穆身上的毒素,怕是也很难顺顺当当将萧穆带走。

毕竟这里是南疆腹地,可是南疆王段家的控制范围,若是稍有不慎非但救不出萧穆,她和陈墨川也得搭进去。

楚悦不动声色将厨娘们准备好的冰镇果子用盘子端到了前院,远远便听得成安郡主的屋子里传来清冽的琴音,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倒是多了几分清爽。

楚悦端着盘子候在了外面不多时被里面的嬷嬷们传唤了进去,楚悦忙躬身疾步走了进去。

依然是那方玉石砌成边儿的地热池子,池子边成安郡主穿的极其稀少很是辣眼睛,她浑身柔若无骨的攀附在了身穿玄色锦袍的萧穆身上。

在楚悦走进来的时候,萧穆的琴音陡然乱了一拍,随后却是不动声色的将成安郡主攀附在他脖子上的奶白色的手臂推了下去。

成安郡主的脸色一顿,抬眸看向了端着盘子站在一边伺候的楚悦,眸色微微一闪。

楚悦也是一顿,之前萧穆抚琴抚得挺好听的啊,怎的一下子乱了腔调?

可是看着成安郡主投过来的审视眼神,楚悦微微觉得不妙,本来躬着的身子更是沉了下去。

“王爷许是弹奏这首曲子弹累了的,妾身喂王爷吃果子,都是雪山上拉下来的冰块冰镇着,王爷解解暑气!”

成安郡主媚眼如波,眸色婉转,倒是带着几分勾人摄魄的美,只是萧穆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几分。

不过他已经晓得了楚悦来救他了,此番倒是不愿意得罪了成安郡主这个疯女人,只得稍稍弯下腰去凑到了成安郡主捏在了手中的果子。

成安郡主本来要递到萧穆嘴边的果子却是微微一顿,折返送到了自己的嘴里用牙咬着,随即抬起身子朝着萧穆薄凉的唇边凑了过去。

楚悦顿时瞪大了眼眸,真特娘会玩儿,她刚要想一想是继续做个围观的吃瓜群众还是避开点儿嫌疑给傲娇冷酷的穆王爷留一点儿面子,却不想萧穆一把推开了成安郡主。

萧穆推开成安郡主的动作太过迅捷,成安郡主都没有防着他突然变脸,她娇俏的脸上顿时掠过一抹不快,眸色也跟着冷冽了几分,随即却是吃的一声笑了出来:“王爷不喜欢这冰镇的果子吗?原本以为王爷喜欢吃呢!”

萧穆却是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微微垂首的楚悦,这个动作也仅仅是一晃而过,可是却狠狠刺进了成安郡主的眼里。

成安郡主缓缓侧过脸看向了一直躬身立在池子边伺候的楚悦,萧穆刚才便是因为在意这个女人才不愿意与她过分亲密的吗?

成安郡主的眼眸一点点的眯了起来,楚悦却是觉得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她也没有想到萧穆居然演下去了,陡然来了这么一出子,这算个什么事儿?

他这样会给她招黑的,楚悦暗自咬了咬牙,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萧穆的什么,这辈子他这是在她这里一笔笔的讨要回去。

成安郡主审视了楚悦一眼,随即将盘子里的果子随意的丢到了盘子上,却是冲一边的一个随从拍了拍手:“来人,王爷不喜欢这果子,不要浪费了去,就赏给这个丫头吃吧!”

成安郡主的纤纤玉手点向了楚悦,楚悦猛地一愣抬眸看向了成安郡主忙道:“奴婢多谢郡主厚爱!”

她看着盘子里剩下来的果子,也只得抬起手准备接过来,却不想成安郡主淡淡笑道:“慢着,这么给你吃了到底不美味,不若加点儿佐料!”

楚悦本来伸出去的手却是僵在了半空,眼睁睁看着成安郡主的随从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一些毒虫却是堆放在了果盘上,晶莹剔透鲜红的果子配上了那些面目可憎的毒虫,就这样被放在了楚悦的面前。

楚悦下意识的想要逃却不想被身后成安郡主的护卫一下子按跪在了地上,她猛地扑到了那盘暗黑料理前,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了那些毒虫上。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之前便晓得成安郡主这个女人歹毒得很,果然不出她所料,看来今天萧穆惹恼了这个贱人,她这是要迁怒到她的身上了。

楚悦的额头微微渗出了几分汗意,两只手死死扣着地板,眸色一点点的整肃了起来。

她纵然是身处虎穴,也没有料到成安郡主杀人的手法这么的残忍无道。

可是让她楚悦用这么难看的法子去死,怕是她不能如成安郡主的愿,她直直盯着近在鼻端的盘子,盘算着和成安郡主之前的距离,若是此番将盘子掀翻到了成安郡主的脸上不知道有几分胜算,但是她也要试一试,大不了鱼死网破!

“吃啊!怎么?本郡主赏你的东西你不喜欢?”成安郡主靠在了池子边的虎皮软垫上,神态慵懒却又带着几分锋芒和残肆。

楚悦定了定神,缓缓抬起手探向了盘子,她晓得今儿若是动手能活着的机会只有一成,可是即便是死也要拉上成安郡主这个垫背的。

“等等!”萧穆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他心头暗自后悔刚才的举动确实有几分过头了,可是当着楚悦的面儿他居然一丝一毫同其他女子的亲密都做不到。

却不想自己的任性和厌恶倒是害了楚悦,他缓缓起身,却是一把将成安郡主从虎皮垫子上拽了起来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成安郡主不想萧穆居然这样对她,眼底略过一抹诧异,可是抬眸间对上了眼前男子俊美清冷的容颜,他身上的那股子天然的霸道和贵气让她彻底着迷,她倒是没有丝毫的反抗。

萧穆垂首看着面前的成安郡主道:“放了她,我便与你成亲!日子你定!”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萧穆,这厮居然用这样的法子救她?一时间她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爷你……”成安郡主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脸上的惊喜之色却是压也压不住,声音都微微有几分颤抖。

萧穆眉心间的厌恶一瞬而过,还是点了点头看着成安郡主道:“我不喜欢你为了我伤及更多的无辜,放了她,我便随了你的心意!”

成安郡主的脸色微微一僵,虽然晓得萧穆这样做便是为了他看上的这个小贱人,可是他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太美好,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成安郡主也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霸道冷酷的男人,此番他居然答应与她成亲,她着实的欢喜万分。

即便是伺候自己的这个丫头活了下来,以后有的是杀她的机会,和她成安郡主抢男人不管是人还是那颗心,她都要让她去死。她到底是个下人,她有的是法子让她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人世。

“来人,将她带下!”成安郡主抬眸却是看向了萧穆笑道,“先关在后院的空屋子里,等我和王爷成亲后,本郡主心情好便放出来。”

楚悦暗自磨了磨牙,她这便是招谁惹谁了,不过萧穆如今这般做法倒是给了她一条活路,这件事情也只能如此,且走且看。

萧穆的眸色微微一沉,不曾想成安郡主居然还要将楚悦关起来,随即缓缓道:“郡主,你也晓得我的身份,你父王若是知道你我二人成亲的事情定然会震怒,你想好后果了吗?”

成安郡主歪着头盯着萧穆道:“我喜欢的人,为何由他来指指点点,若是你担心什么,我们便先在这别院里吃酒洞房,等生米煮成熟饭若是一年半载之间还能给我父王添一个外孙,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况且你这般有才华,你的父皇却是看不上你,还不如做了我南疆王的女婿。”

成安郡主的表情越发的自信了起来冲萧穆笑道:“彼时我南疆只要独立为国,我父王不久便要做南疆的皇帝,到时候我便是公主,你可是驸马爷,在我父王面前远远要比你在大魏得宠,何乐而不为呢?”

萧穆的眸色微微一闪道:“如此便依着郡主是了。”

他这一遭倒是没有再看一眼楚悦,随后便离开了水榭。

楚悦却是被带到了后院的一处闲置的空屋子里,年久没有住人屋子里散发着一阵阵的霉味儿。

她一屁股坐在了吱呀作响的椅子上,抬手轻轻揉着眉心,萧穆和成安郡主成亲的时候倒是可以做做文章。8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94 当值

十五月圆之日,便是成安郡主和萧穆成亲的日子,固然成安郡主不想自己和萧穆之间的亲事节外生枝没有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但是别院却是热闹非凡。

一大清早来来往往的下人们便开始布置院子,修建精致的院子到处挂着大红的灯笼,看着别有一番喜庆的味道在里头。

楚悦今儿同其他服侍的丫头们一样也换了一件大红的裙衫,穿着金色褙子,还领了于嬷嬷带着人分发下来的小银稞子。

成安郡主心情好的时候对待下人们倒也是大气得很。

“你出来一下,”于嬷嬷冲端着果盘前往花厅处的楚悦喊住了。

“于嬷嬷?”楚悦忙疾步走到了站在树后于嬷嬷的面前。

今儿她一直在等消息,现在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云海已经带着外面的人来了,想必此番已经有了安排,只需要和他们这些内院的人取得联系便罢了。

故而每一个风吹草动楚悦都会慎重对待,她看着脸上挂着神秘表情的于嬷嬷低声道:“于嬷嬷,您找我?”

于嬷嬷将楚悦拉在了花树后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按理说这些话儿不该是我和你说的,只是事到如今咱俩个也算是投缘得很,一句话儿我不得不提醒与你。”

楚悦心头一动忙陪着笑道:“多谢嬷嬷能这般看顾我,嬷嬷有什么话儿尽管说来。”

于嬷嬷顿了顿话头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只是问你是不是穆王爷……之前看上了你?”

于嬷嬷话音刚落楚悦倒是微微有几分愣怔,没想到于嬷嬷将她偷偷喊了过来居然问的是这样一个烂问题。

她尴尬的笑了笑道:“于嬷嬷莫要取笑与我,我就是个乡下粗野的妇人,王爷天家贵胄哪里瞧得上我,况且这话儿千万不可被郡主听了去,我还想多活几年呐!”

于嬷嬷眸色一闪定定看了看楚悦,倒是真的没有从楚悦的脸上发现任何攀龙附凤的心思,倒是心头松了口气却是眼底多了几分整肃看着楚悦道:“那嬷嬷我说一句体己话儿,这话儿千万不可被人晓得了,嬷嬷我和你说这个话儿可是提着脑袋说的。”

楚悦倒是心头微微一顿不晓得这个于嬷嬷到底还和她说什么。

于嬷嬷低声道:“姑娘,这几天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姑娘,我也不忍心看着你死,不过我需得给你提个醒儿。”

楚悦一愣忙道:“不知道嬷嬷想要对我说什么?”

于嬷嬷再一次左右瞧了瞧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今晚郡主特地吩咐下来要让你去喜堂那边伺候郡主和王爷。”

楚悦眼皮子狠狠抽了抽这可是怎么说的,他们两个洞房偏生让她过去伺候?总感觉成安郡主是个神经病。

不过细细思量倒也是能说得过去的,毕竟这不是她之前呆着的那个世界。

在这个封建皇权时代,有些规矩确实是有些不合常理的。

这个时代男女成婚的时候晚上洞房之夜是有贴身丫鬟伺候着的,可是这些丫鬟一般都是主子身边的心腹之人,此番却是让她在喜堂外面守着,这个事儿倒是有几分说道的。

楚悦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向了于嬷嬷道:“嬷嬷,我本不是郡主身边的心腹,这在喜堂夜晚值守的人怎么会是我?”

于嬷嬷定了定神看着楚悦一字一顿道:“今夜值守的时候多长几个心眼儿,因为……”

于嬷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吸了口气道:“因为郡主要杀你!”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于嬷嬷,于嬷嬷眼底难得有几分慌乱定了定神看着她道:“具体什么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家的那口子这几日在前院当差,因着郡主的婚事前院需要的人也多,我家里的那位便进了前院,却是听到了一个醉酒的更夫说他得了银钱要帮郡主除掉她身边的一个女子。”

于嬷嬷的话儿说到此处倒是再不说下去,只是看着楚悦道:“这事儿你自己掂量着办,我能帮你的也就是如此了。也可能是酒后胡言乱语的,你自己想想看,若是今夜值守的话倒也是可以不去的。”

楚悦这般聪明的人哪里听不懂于嬷嬷的话儿不就是善意的提醒她今夜在喜堂值守千万不能去,想办法逃走罢了。

她看着面前站着的于嬷嬷倒是心头微微一暖,虽然之前自己没少给于嬷嬷送银子送东西百般巴结讨好,可是毕竟将这件事情告诉她,这般提醒她,那是担着一定的风险的。

她紧紧握着于嬷嬷的手低声笑道:“多谢嬷嬷,我省得的,嬷嬷也要保重。”

于嬷嬷这才松了口气,这种事情本来就端不上台面的,如今楚悦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心意,她倒是微微放松了几分。

随后于嬷嬷又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开了院子,果然不多时郡主身边的心腹嬷嬷亲自来后面院子里点了楚悦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去前院的喜堂当值。

当下里楚悦和另一个女孩儿跟在了管事的嬷嬷身后去了前院的净房重新沐浴,一会儿要换大红的丝绸裙衫直接进入内院。

楚悦此番任由两个粗使丫头帮她更衣,视线却是看向了暖阁外面渐渐暗淡下来的天光。

若是想要离开郡主府这个时候是最佳的时段儿,前院拜堂,此番人都乱糟糟的,眼前两个给她换衣服的小丫头她完全能弄晕了去,若是再耽搁下去一会儿进了护卫严密的内院怕是不好再离开了。

可是现在陈墨川那边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他应该也知道今夜是将萧穆弄出来的最佳时间吧?若是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可是要费劲儿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角处做工精致的沙漏无声无息的流淌着时间沙粒,楚悦的心一点点的揪扯着。

突然给她更衣的那个粗使丫头却像是无意间碰触了一下她的手,随即楚悦手中多了一个腊丸儿。

楚悦猛地心头一顿紧紧攥着掌心中的腊丸儿,随后却是不动声色的转过身,身后的粗使丫头却是低声耳语道:“解药。”

简单的两个字儿在楚悦的心头中砸起来一片巨浪,之前还觉得陈墨川这一次要完结果却是这么快便安排好了一切。

楚悦的心头顿时掠过一抹惊喜,若是自己手中攥着的是解药的话,只要能送到萧穆手中便是大功告成了去。

萧穆此番是被困的游龙,一旦解困岂是成安郡主能控制得了的?

只是如何接近萧穆将解药送出去倒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楚悦收拾好后倒是不能再存着逃出去的心思,此番在喜堂值守便是再无退缩的可能。

很快夜色来临,虽然没有请府邸外面的人捧场,但是成安郡主还是在府里头举办了宴会,只是宴会上吃吃喝喝举杯庆祝的居然是之前被成安郡主抓回来的那些各色美男子。

楚悦端着酒杯站在了宾客的背后伺候一抬头便看到了侧位最后面坐着的陈墨川。

此时他穿着一件靛青色绣白色牡丹花纹的锦袍,歪歪斜着身子靠在了小几边,脸上挂着几分朦胧醉意,衬托着他俊朗非凡的脸自带着几分别样的洒脱。

楚悦微微别开了视线暗自庆幸成安郡主身边已经有了萧穆,不然就陈墨川这个小样儿保不准就是成安郡主的下酒菜。

宴会虽然诡异但也是分外的热闹,也有些真的想攀龙附凤的男子为了讨好成安郡主自然是诗词歌赋,抚琴唱曲儿,将宴会的气氛烘托到了最顶峰。

只有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萧穆却是规规矩矩端坐在成安郡主的身边,脸色带着几分别样的整肃和这喜庆的画风有几分格格不入。

楚悦悄悄挪动了位置抱着酒壶手中捏着之前陈墨川托人送给她的解药一点点朝着萧穆的身后走了过去。

她本就站在了成安郡主身后的那些服侍的婢女队伍中,此番若是挪过去倒也是不会引人注目。

眼见着楚悦便挪到了萧穆的身后,此番成安郡主也已经喝多了的,正趴着萧穆的肩头附在他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看着萧穆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想必成安郡主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儿。

“王爷怎样?你开不开心?”成安郡主吐气如兰,轻轻吹在了萧穆的脸颊边。

萧穆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只是他心头到底过不了一个坎儿,忍不了在身后楚悦的面前和成安郡主装恩爱。

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感觉,自从和楚悦相识后便一直是这般的患得患失。

楚悦宁可做永宁候世子的小妾也不愿意做他的侧妃,他对楚悦是生气的甚至是恨着的,只是如今还是放不下。

“王爷?”成安郡主看着萧穆的敷衍心头不喜,却偏生不愿意放过他,随即伸出舌头轻轻拂过萧穆的脸颊。

“放肆!”萧穆猛地起身狠狠一把将成安郡主推开,却不想抬手间碰倒了案几上摆着的菜肴,滚热的汤汁儿溅了他一身倒也是狼狈的很。

成安郡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要发作,却不想身后的楚悦猛地窜了过来贴着萧穆的身子,随即将他袖间锋利的短刀按了回去,手中的解药顺势塞进了萧穆的掌心。

楚悦陪着笑道:“王爷,今儿是王爷和我家郡主大喜的日子,这打碎的盘子倒是碎碎平安是个好彩头。”

她忙拿出了帕子帮萧穆擦拭掉了那些菜汤,却不想蹲着的身子被身后的成安郡主狠狠一脚踹开。

“大胆奴婢,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成安郡主杀意乍现。

195 早生贵子

成安郡主陡然怒喝倒是让本来喜庆的宴会气氛瞬间降低到了最低点,欢笑说话声戛然而止。

蹲在地上的楚悦身体一点点的僵硬在了那里,一边萧穆手中的bishou却是露出了半分,却不想客位最末端的小几边却是缓缓站起来一个人,正是喝的微微有几分醉意的陈墨川。

“郡主,既然选夫为何不选我等啊,让我等该如何自处?”

陈墨川跌跌撞撞手中端着酒盏朝着成安郡主的位置边走了过来。

他本来生的俊美,此番眉眼间带着七分醉意更是显得风流倜傥,倒是带着别样的魅惑。

成安郡主看着面前渐渐走过来的喝醉了的陈墨川顿时脸色微微一愣,之前自己的一门心思全都在萧穆的身上。

后来和萧穆之间生出了隔阂便命人收罗各色美男,再后来倒是没有再理会这些人,却不想居然还有这样的出色男子。

她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只是此人虽然俊美却不是她心头分外喜欢之人。

如今萧穆一次次挑衅她,每一次都是因为身后这个低贱的婢女,她倒是不能忍下去的。

如今看来这个婢女不能留着了,只是她速来喜欢玩儿弄人心,此番若是杀了这个贱婢怕是会彻底惹恼了萧穆。

正在成安郡主盛怒之下被陈墨川打岔儿,心头的杀意稍稍缓和了几分。

楚悦看着陈墨川醉意朦胧的样子顿时心头微微一抽,却不想身边的萧穆冲着成安郡主跪了下来抬眸看着成安郡主道:“郡主,是本王的错不该对郡主这般的粗暴,本王主要是累了的,心情有些烦躁。现下本王想要去喜堂里歇着不晓得郡主可否愿意陪本王一起?”

萧穆这一跪倒是将四周的人狠狠吓了一跳,楚悦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如此放低自己的姿态?

萧穆是那样骄傲的人何曾这般跪过别人,她总觉得萧穆这一跪倒是为了护着她,免得被成安郡主马上拉出去剁了。

楚悦顿时暗自将这个可怕的想法挤出了脑海,她还没有那么自恋,只倒是萧穆真的对成安郡主回心转意。

成安郡主此番定定看着面前半跪着的身材高大的男子,即便是跪在那里依然没有丝毫削弱他身上的那股子威压。

她的眸色微微一闪,却是扫了一眼一边的楚悦,心头掠过一抹狐疑,萧穆如今的举动却是为了救这个小贱人。

只是这个小贱人到底有什么别样的魅力值得穆王爷为了她做到此种地步。

可是她喜欢萧穆许久,如今萧穆主动示好,她哪里还有别的反抗的余地,一颗心早已经跳个不停。

如今先与心上人共度良宵为好,至于不相干的小贱人,今夜便让她去死,如今还不是杀人的好时机。

“既然王爷累了何苦来不早说,妾身这便伺候王爷歇息,来人,送王爷去喜堂!”

成安郡主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倒是晕染着几分喜悦亲自将萧穆从地上扶了起来刚牵着萧穆准备离去却不想转过身看向了身后醉眼朦胧的陈墨川淡淡笑道:“你很不错,便留在前院吧!”

陈墨川神情一顿脚下的步子踉跄了几分,纵然是醉意朦胧却是身上带着一种别样的洒脱冲成安郡主抱拳行礼道:“在下多谢郡主看顾!”

四周的那些男子们的眼神微微露出一抹鄙夷来,这个人为了巴结上郡主居然在郡主大婚的日子和穆王爷抢风头,不过看起来倒是让他得逞了去。

成安郡主一离开,四周的那些人除了对陈墨川有几分嫉妒和瞧不起之外倒是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只得纷纷离开了宴会。

楚悦扫了一眼陈墨川却是对上了陈墨川那双锋锐好看的眸子,不禁心头微微一顿,这个家伙显然又生气了,只是她着实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生的哪门子气?她又做错了什么?

“走吧!去喜堂那边!愣着做什么?也不瞧瞧今儿是个什么场合,若是再出了什么幺蛾子,便拉着你去喂鱼!”成安郡主身边的心腹嬷嬷没好气的推了一把楚悦。

楚悦脚下的步子微微一个踉跄忙站稳了后陪着笑道:“奴婢省得!嬷嬷教训的是!”

她忙跟着成安郡主的心腹嬷嬷赵嬷嬷穿过曲折的廊桥到了池子边的一处院子前。

院子的门早已经敞开着,里里外外都贴着大红的喜字儿,给人感觉着实的喜庆得很。

楚悦也不敢细细端详跟着赵嬷嬷进了门,却是稍稍留意了一下这处院子的位置。

依山而建,一半儿的雕刻着花纹的院墙却是依着池水而建,这池子的水却是活水正通向了外面的那些河道。

南疆唯一不缺的便是水,水网密布,四通八达,此番别看成安郡主别院的这一方小小的池子也是和外面紧密通着的。

若是如此……

楚悦的心思一动,不晓得陈墨川他们今夜到底是怎么布置的。

“你去正堂外面候着,一会儿主子可能要传唤!”赵嬷嬷冷冷看着楚悦道。

“是,”楚悦忙跟着另一个婢女径直走到了正堂的倒厦里,里面当值的粗使婆子却已然烧好了热水,还有一应的素白帕子也备好了,那些雕刻着龙凤呈祥富贵牡丹花纹的红漆木盆也是分外的亮眼睛。

掌事的赵嬷嬷低声吩咐道:“一会儿不管内堂里发生了什么切不可乱了阵脚,大惊小怪的,听到了什么声音都不要无措也不要胡乱猜测。只等着主子传唤进去服侍,即便是服侍也不要到处乱看,仔细你们的眼珠子!”

楚悦微微垂首哪里不明白成安郡主和萧穆一会儿便要行夫妻敦伦之礼,那个画面辣眼睛得很,她们这些服侍的婢子们哪里敢看,不想活了吗?

几个丫头自然是脸色微微一红忙纷纷应了下来,今晚的差事其实也是个肥差,若是穆王爷将郡主哄开心了后自然是少不了打赏下来银钱,郡主素来是大气之人,又是大婚之夜,今儿这一趟差事说不定能将三年的月例银子赚出来。

赵嬷嬷又吩咐了几句却是淡淡扫了一眼楚悦道:“你随我来!”

“我?”楚悦顿时一愣,如今萧穆和成安郡主已经入了洞房,不会是让她站在一边看着吧?

纵然是成安郡主这个女人稍稍有几分变。态但是也不至于让别人杵在一旁观摩吧?

“快着些,惹得郡主不喜便麻烦了!”赵嬷嬷根本没有给楚悦发呆的机会,冷冷瞪了她一眼。

楚悦忙应了一声跟着赵嬷嬷穿过倒厦的门却是走到了正堂的第二道门前,门口的小几处放着两只红漆木盘子,盘子很大上面盛了满满一盘子的瓜子花生栗子红枣之类的干果,还有一些包装精致的麦芽糖块儿。

楚悦依着赵嬷嬷的吩咐端起了盘子忙掀起了门口的珠帘走了进去,刚走进去便是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

这喜堂除了同寻常人家一样热闹的喜庆之色外,便是迎面摆着的那张宽大的床榻,莫说是睡两个人即便是睡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床榻四周赤金的床柱上镂雕着缠枝牡丹花纹,红色纱幔将床榻四周围了一层,四个角落里还镶嵌着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屋子里映照的如同白昼。

此番床榻上堪堪坐着两个人,外面的礼服也已经除去,成安郡主靠在萧穆的怀前,身上只披着一件曼妙的红色轻纱。

萧穆也是只剩下了红色亵衣,领口被成安郡主扯开了去露出了结实有型的胸膛,只是看到了楚悦走了进来后他似乎能感受到楚悦独特的脚步声陡然睁开眸子却是眼底的羞愧跃然而出,随即狠狠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在楚悦这个丫头面前也算是颜面尽失,也不差这一回了,只好眼不见心不静。

楚悦看着萧穆的脸色微微有几分发白,额头间的汗珠也是渗了下来,顿时心头有了计较。

显然萧穆已经将五福散的解药服下了,如今怕是找机会运功将解药发散至全身各处经脉,如此一来一会儿将他带出这里的机会更大了一些。

她忙端着干果盘子走到了床榻边冲成安郡主和萧穆躬身行礼道:“郡主,王爷!”

成安郡主细细打量着楚悦的脸色心头却是暗自得意,被萧穆看上又能如何,今夜这个男人是她的,这个贱婢得去死。

即便是这个贱婢去死她也不准备放过她,要让她受着这份儿屈辱,她不是喜欢王爷吗?这大婚之夜便由着这个贱婢在床榻上洒了这些果子,祝愿她和萧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成安郡主看着楚悦朝着床榻边扬了扬下巴,楚悦忙抓着盘子里的果子小心翼翼洒在了床榻上念道:“祝郡主和王爷早生贵子!”

她的嗓音很好听,音色清脆得很,这般边洒边喊了出来,一声声听在了萧穆的耳朵里,萧穆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几分。

纵然萧穆晓得这也是演戏,但还是不舒服得很,这个过程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煎熬,如今只等他逃出生天他一定要亲手剥了成安郡主的皮!8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96 死在一处

盛宠小辣妃正文196死在一处楚悦将红漆盘子里的干果洒在了宽大的床榻上,随后转身冲成安郡主福了福笑道:“奴婢祝郡主和王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成安郡主淡淡笑了出来,眸色间掠过一抹深邃道:“你倒是个机灵的,一会儿去找赵嬷嬷领赏银,退下吧!”

楚悦眸色一闪忙躬身行礼道:“奴婢谢郡主恩赏!”

她垂首一步步退出了喜堂,临出门的时候扫了一眼端坐在床榻上的萧穆,依然是眉头紧蹙,只是那表情倒是渐渐松懈了下来。

楚悦心头有了计较退出了屋子却是看到了赵嬷嬷等在了外面,脸上难得挂着几分还算和蔼的笑意。

“倒也是个行事稳妥的,随我来领赏!”

楚悦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忙跟了上去,却不想倒是绕出了奴婢当值的时候住着的倒厦,直接穿过花廊朝着后面逼仄的小径走去。

“嬷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楚悦小心翼翼笑问道。

赵嬷嬷淡淡道:“你这算是得了成安郡主的喜欢,赏赐的东西自然与其他奴婢不同,若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赏赐与你,偏生多了几分矛盾,你随我来便是。”

“是,”楚悦忙紧跟了几步眼见着便到了小道的深处,四周杂乱的芭蕉林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的突兀。

“哎呀,那是何物?”楚悦猛的惊呼了出来,这么黑漆漆的夜色,安静至极,楚悦陡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倒是分外的瘆得慌。

“什么?”赵嬷嬷猛的转过身狠狠吓了一跳,随后身子一点点的僵在了那里,顿时瞪大了眼眸。

她只觉得脖子上一阵锐利的痛感袭来,随即身后却是传来了楚悦清冷的声音道:“别动,赵嬷嬷咱们谈谈。”

“你疯了吗?快放开我!”赵嬷嬷顿时惊呼了出来。

“老实点儿!”楚悦紧紧掐着赵嬷嬷的脖子,手中藏好的锐利小巧的匕首却是紧紧抵着赵嬷嬷的脖子,瞬间一缕血丝渗透了出来。

赵嬷嬷没想到楚悦看起来纤细得身子居然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威压,瞬间便将她制住了,显然是个练家子。

她顿时心头慌了起来,当初还以为就是个空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只想着攀龙附凤的女子,却不想这个女子居然身藏武功还能在府里头藏这么久,她更是心头微颤。

“你到底是谁?!”

“厉害!果然是郡主身边的得力人儿,这便猜出来我的身份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儿本姑娘想要借你的衣服穿穿。”

“姑娘,姑娘到底是何人?”赵嬷嬷的语气软和了几分忙陪着笑脸道,“姑娘有什么话儿只管和老奴说,切不可……啊!”

赵嬷嬷惊呼了一声却是软软倒了下来,被楚悦一掌砍在了她的脖子上,顿时晕死了过去。

楚悦晓得今晚的事情紧急根本没有那个闲功夫和赵嬷嬷在这里磨牙。

她晓得赵嬷嬷带着她来这里不一会儿便会有人过来要了她的命,如今没有对赵嬷嬷痛下杀手也是便宜了她。

只不过和赵嬷嬷换了衣服后,黑灯瞎火的赵嬷嬷被一会儿过来的人误认后会将她带到哪里就不是她能考虑的了。

楚悦当下和晕了过去的赵嬷嬷换了衣服,随即将赵嬷嬷拖到了一边的亭子里,将她的脸用面纱蒙住了去,随后重新打碎了头发梳了府里头嬷嬷们的发型,准备妥当后疾步沿着小径折返了回去。

她捏着赵嬷嬷的腰牌尚未走进正院却不想前院陡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内宅后院的花园那边传来嘈杂声,随即还伴随着火光冲天。

“走水啦!走水啦!”不多时后花园脚步声越发的急促了起来。

“喊什么喊?没得碍着郡主大婚!”

“快去禀告郡主!有人攻进来了!”

“从池子里下面钻出来好多人,着实的吓得慌!”

“什么?池子里不是养着那些凶鱼吗?怎么可能钻出来人?”

楚悦眸色微微一闪,藏在袖间的匕首紧了紧朝着正院走了进去。

“来人!快来人!”楚悦刚走进了院子,便听到了成安郡主凄厉的呼喊声,随即便看到挂着大红色喜绸的正屋雕花的紫檀木门已经敞开。

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成安郡主疯了般的扒着门框呼喊着,脸颊边,肩头处,甚至是半边身子都满是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成安郡主身边十几个武功最厉害的黑衣护卫却是围着一个穿着红衣的高大的男子缠斗,虽然这些护卫稍稍仗着人多占了上风,可也是无法短时间内将被围在正中间的那个人抓获。

楚悦一看正是可能用了解药恢复了武功的萧穆,此时他容色整肃,挂着万千的冷冽和阴沉,像是地狱来的杀神,手中紧紧握着抢过来的护卫的刀剑,每一刀,每一剑都下的是死手。

“抓住他!!抓住他!给本郡主抓住他!!”成安郡主的语气中隐隐藏着几分愤怒,却还是舍不得对萧穆痛下杀手。

只是萧穆刚刚恢复了长久被五福散压制的武功,到底是稍稍有几分力不从心,以一人之力还是抗不过这么多人的围攻脚下的步子微微有几分虚弱和踉跄。

成安郡主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个善茬儿,能将萧穆藏了这么久,不管是她的父亲南疆王还是大周的承平帝都没有发现萧穆的踪迹。

若是此时萧穆被重新抓回去的话,谁知道这处别院还藏着什么机关暗道到时候可就是真的找不到萧穆了。

楚悦哪里还能再等下去,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酬勤匕首却是朝着萧穆那边冲了过去。

她这些日子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倒是没有了之前养尊处优的安逸,加上得了云海大师在武功上的点拨,武功造诣上更是精进了不少。

她冲了上去的当儿早已经手中的匕首飞了出去,直接钉在了距离萧穆最近的黑衣护卫上,那护卫不想居然半道儿杀出来这么厉害的人物,慌了神的当儿却是手中锋利的刀被楚悦当场夺了下来。

楚悦之前习武的时候其实最拿手的就是刀法,此番刀柄在手动作大开大合,而且实战经验丰富,瞬间扭转了这一出子的不利局面。

“是你这个贱人?”成安郡主顿时瞪大了眼眸,本以为很快就能将萧穆制服了去,却不想半道儿杀出来一个如此厉害的女人。

等到她看清楚楚悦的脸的时候,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才反应过来,在她身边这几天混日子的哪里是什么贪财的奴才根本就是来寻找萧穆的朝中之人。

受了戏弄的成安郡主哪里还能忍得住点着楚悦低吼道:“给本郡主杀了这个贱人!!“

“成安郡主想要杀我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不过还要谢谢成安郡主的款待,”楚悦说着话儿,却是手中的刀子耍出来一个刀花儿又是将那些围攻的护卫们逼退了几步。

“给我杀了她!”成安郡主的脸色都气的有些发白,点着楚悦喊了出来,莫说是现在楚悦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是看着她和萧穆之间的这般生死相助的样子便让她发了疯。

楚悦倒是不愿意再和这个疯女人多做纠葛,如今可不是打嘴仗的时候,她猛地飞身跃起抬腿一脚踹飞了扑上前来的黑衣护卫。

不过成安郡主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楚悦加入了战团但是也并没有让萧穆脱困,反而外面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更多的人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楚悦心头微微有几分发慌,此时若是不能带着萧穆走,怕是不久之后等到别院其他护卫赶来,她和萧穆实在是应付不了那么多人。

“快走!!”楚悦抬手一刀将扑到了萧穆面前的护卫挡开,随后拽着萧穆的手臂便朝着院子门口冲去。

却不想这个当儿,楚悦的背心处刀锋瞬间袭来,她只顾着带着萧穆走根本挡不住背后的这一刀,却不想萧穆猛地折返身子挡在了她的身后。

刺啦一声!刀锋划过了萧穆的衣袖,他的肩头因为替楚悦挡了一刀瞬间便是血流如注。

“萧穆!!”楚悦惊呼了出来,她是真的没想到萧穆会在这般危急的情形下替她挡刀,倒是吓住了去。

“快走!!”萧穆捂着肩头反手却是拽着楚悦超前冲去。

一边看着的成安郡主脸色瞬间变成了铁青色,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子,居然还有这般不要命的护着一个女子的一面。

心头的嫉妒几乎要让她发疯,成安郡主的呼吸都有些困难,眸色间却是掠过一抹冷冽。

“杀无赦!两个都不要放过!”

终于明白那个冷面的男人为何如此的无情,那是因为他的心头有了别人再没有了她的位置,之前他还将自己刺伤,她何苦来还惦念着?

杀了好!杀了便没有牵挂了!便不会再嫉妒!

之前那些护卫们围着萧穆虽然斗得激烈但是还不敢痛下杀手,到底还是进攻上有所保留。

此番听了成安郡主的话,自然是手下不留情,本来被楚悦强行冲出来的一个缺口此时却是再一次堵得严严实实。

“你先走!!”楚悦也是急了,想要将萧穆先送出去,毕竟萧穆活了,她和陈墨川下的这盘棋才能活。

“楚悦,你不走我焉能走?”萧穆却是站在了楚悦的身边,手中的刀锋更是快了几分,他唇角却是晕染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若是能与你死在一处,本王也是愿意的!”

他这一句说的不真切,却是明明白白听在了楚悦的耳朵里。

“妹的!”楚悦可是不想和他死在一处的。

此时门外突然又冲进来一群人,带着血腥的杀意而来。

197 晕倒

听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楚悦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却不想身边的萧穆倒像是哪根儿筋抽住了似得,猛地上前将谢菀挡在了他宽大的身后。

“罢了,若是死便也是我先死在你的面前!此间便由我护着你!”

“毛线!滚开!”楚悦简直要被萧穆气死了去,她哪里想和他一起死在这里啊?

她楚悦刚刚遭遇了这么多糟心的事儿,难不成还不给她一个反转的机会?

她要活着,她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可不是陪着萧穆死在这里的。

楚悦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挡在面前的萧穆推开,却是提着剑护在了萧穆的面前低吼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楚悦此间一定能活着出去!!来啊!你们来啊!我怕你们不成!!“

萧穆那一瞬间心头却是被狠狠震住了去,定定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身材娇小的女子,像极了天地间绷直了的那一张弓,带着不服输的韧劲儿,就那么立在他的面前,似乎孕育着巨大的能量有翻山覆海的霸道和勇气。

脚步声越发急促了几分,楚悦提着剑锋冲了出去,像是离弦之箭。

“跟在我身后冲!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楚悦的声音沙哑几乎有几分破音。

萧穆狠狠吸了一口气,一刀砍翻两个身边的敌人,紧紧跟在了楚悦的身后,那是他人生中的一缕光,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楚悦猛地朝着院子外面冲进来的人斩杀了过去,血腥的味道瞬间袭来,她的身上到处是伤,却已经是疼到了麻木。

突然迎面的剑锋瞬间朝着她的面门劈砍了下来,她此番已经是筋疲力尽哪里还能动弹半分,却不想一道人影闪过却是挡在了她的面前。

混战的人群中,楚悦只看到了陈墨川那双宛若星子般深邃明亮的眼眸。

“陈墨川?”楚悦到底是撑不住了,却是缓缓倒了下来。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楚悦心头却是狠狠将陈墨川的祖宗十八代诅咒了一遍,这厮不是不会武功吗?刚才挥舞剑锋杀出一条血路,护在她面前的那张令人牙痒痒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骗子!大骗子!天字第一号的大骗子!!

楚悦再一次醒来是被刺眼的阳光晃醒了的,等她睁开眼眸的时候却像是又重生了一回,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微微动了动,浑身的伤口还是痛到了极致,宛若刚刚被人从刮台上拖下来的受刑人。

浑身上下到处是被剑锋刺出来的口子,深深浅浅的密布全身,倒是不知道到底哪里痛了?

此外五脏六腑也像是被狠狠碾碎了似的,疼,真的疼,她想要喊出来却发现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

耳边却是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一听便是云海的声音,这厮什么时候说话捏着嗓子和宫里头的李公公似的。

“世子爷,我已经控制住了楚姑娘体内的剧毒,只是想要彻底解除她体内的剧毒,还需要找到南疆的那个蛊王!”

“姓萧的已经攻下了南疆王盘踞的云城,依着他的能力很快能将南疆蛊王抓获的!”陈墨川的声音淡淡袭来。

楚悦心头一顿,什么叫萧穆已经攻下了南疆王的王城云城,她到底是睡了多少天啊!

她心头越发的急促了起来,强忍着痛动了动手臂,虽然口不能言到底是碰到了床榻边放置着的小几,小几上摆放着的茶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陡然她睡着的床榻边罩着的纱帐却是一下子被人抬手掀开了去,陈墨川那张神色焦虑的脸瞬间出现在了楚悦的面前。

楚悦对上陈墨川那双眸子后倒是狠狠吓了一跳,按理说受伤的是她,躺在这里动也不动的也是她,怎么感觉受尽万般折磨的居然是眼前的这个家伙。

只见陈墨川的脸色煞白,眼睛四周一片乌青,估计脸都没有怎么洗,腮帮上圈着一圈淡青色的胡茬,倒是憔悴的像是一只厉鬼一样。

“陈……”楚悦的唇动了动还未说话却是整个人猛地被陈墨川抱进了怀中,她顿时暗自骂了一声娘,这厮是要勒死她啊,抱得这么紧,连个说话的空儿都不给她留着。

陈墨川却是将楚悦紧紧抱在怀中,像是失而复得的至宝,是他整个的人生财富一样,紧紧护在了怀前,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陈……陈墨川……”楚悦的意识渐渐清醒了几分,嗓子虽然哑的厉害但是也能发出了一两个字儿的音,狠狠咬着牙道,“松……松开……”

“世子爷!世子爷!我说……”云海倒是看出了楚悦的不对劲儿忙上前轻轻拍着陈墨川的肩膀道:“世子爷缓缓再抱,没得把楚姑娘捂死了去!缓缓!缓缓!你瞧瞧她脸都憋白了!”

陈墨川这才松开了楚悦,还未等楚悦说出点儿别的什么来,忙又将她按在了榻上,随后扯过被子将楚悦上上下下捂盖得严严实实,垂首焦灼的看着她道:“你哪里不舒服?哪里痛?身上的伤如何了?要不要紧?”

楚悦心头的火儿着实压不住了去,点着陈墨川道:“滚……滚……”

陈墨川微微一愣随即却是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倒是笑了出来:“尚且还能骂人,还好,还好,还好……”

一连三个还好刚说完,陈墨川却是整个人软软倒在了床榻边倒是晕了过去。

楚悦这下子狠狠吓了一跳,只是自己现在还是一身的伤,算是半个残废,只是撑着身体却是根本动弹不得。

“来人!”云海忙喊了护卫进来将陈墨川扶出了楚悦的屋子,随后也大步跟了出去。

不多时云海便回到了楚悦的榻边,坐在了楚悦的面前替她把脉,随后命丫鬟服侍楚悦服了药。

楚悦又睡了两个时辰后才算稍稍能坐起来歇着了,她看着再一次端着汤药进来服侍丫鬟们,心头倒是有几分急切。

她现在睡着的屋子却不像是寻常女子住着的闺房,也不是客栈,倒像是那些衙门口差役们办公的地方,窗户口的案几上还堆砌着账册。

楚悦本来还想问问陈墨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却不想陈墨川这个小子关键时刻倒是不太给力。

云海配的汤药到底还是厉害一些,楚悦的嗓子已然是大好了,能发出流畅的声音了。

她就着丫鬟凑到她唇边的杯盏将里面的汤药喝光了后道:“世子爷如何了?”

面前的两个丫头看起来面生得很,看着神情还穿着打扮一看便是附近庄子上捡着模样周正的丫头临时调派过来服侍她的,此番看着楚悦倒是一个个局促得很,不过还算伶俐一些忙回道:“回姑娘的话儿,陈世子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守在姑娘的身边,倒是连着几天几夜没合眼了,方才就是太累了昏过去了。”

另一个丫头也忙着接过了话头道:“方才云海大师给陈世子配了安神的汤药,如今陈世子还在沉睡中。”

楚悦点了点头,眸色松缓了几分随后看着两个丫头道:“麻烦帮我去请云海大师来,我有事要问他。”

这两个丫头也晓得被陈世子没日没夜陪着的女子定是身份地位极高的,两个人也不敢懈怠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云海便到了楚悦住着的屋子外面却是站在屋外不敢进来。

“楚姑娘找我?”

“你进来说话,”楚悦现在的脑海中几乎装着一万个为什么,她现在首先想要弄明白自己到底在哪儿,萧穆现在怎么样了?南疆战事如何了?这些都直接影响到她和陈墨川的小命。

“男女授受不亲吧?”云海在屋子外面踯躅道,毕竟之前他来这里给楚悦疗伤那是因为陈墨川还在,那厮绝对是个小心眼子,若是知道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疗伤是聊天儿,他有些害怕啊!

“你给我滚进来!麻溜点儿!”楚悦忍着身上伤口的疼不禁抬高了声调,“若是再不进来,我便和陈墨川说你给我喂药的时候调。戏我!”

“你……”云海气的脸色发白,他此生怎么碰到了陈墨川和楚悦这两个这么不要脸的,还给他碰到了一对儿。

他忙黑着脸疾步走到了楚悦的面前,垂首不高兴的站在榻边,之前看着楚悦还挺可怜的,也挺仗义的,为了救穆王爷替世子爷挽回僵局简直是连命都不要了。

现在看着她的那张脸,越看越是觉得她欠揍得很。

“有何事?”云海没好气道。

“坐下!”楚悦现在已经有几分失去了耐性。

云海倒是被楚悦给唬住了,忙乖巧的坐在了楚悦面前的凳子上,只是这样单独和楚悦面对面他简直度日如年,陈墨川的那个醋劲儿想想就怕的慌。

楚悦却是无暇顾及云海的局促看着他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你马上告诉我?我们现在在哪里?我昏迷了多久?萧穆那边如何了?朝廷有没有派人来!之前跟着我们一起离开京城的那一大批人马现在与我们会面了没有?永宁侯府那边……”

“停!停一下!”云海冷冷看着楚悦道:“姑奶奶,让我缓缓成不成?慢慢与你解释可否?”

盛宠小辣妃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98 品味相似

云海简直要被楚悦逼疯了去,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陈墨川那样的无耻的主子,偏生连带着还认识了这个女人。

云海喝了一口茶缓了缓看着楚悦冷冷道:“我们现在在南疆的军事要镇寒烟镇,世子爷已经与大周的官兵取得了联系,你是不知道那帮孙子看到咱们不光找到了穆王爷还活的好好儿的,那个样子就像是吞了凤凰蛋委实表情精彩,啧啧啧。”

“说重点!”楚悦淡淡扫了一眼面前压根不太正经的云海大师。

云海咳嗽了一声忙道:“我们上一回是从成安郡主府里的那汪养着凶鱼的池子里攻进府中的,简直是不要太酸爽了,后来便救下了你和穆王爷。”

“然后呢?”楚悦倒是心头对云海多了几分敬重,能从鳄鱼池子里进进出出,真的是要敬重这个家伙是条汉子。

云海喝了一口茶忙道:“之后你和穆王爷的伤势都很严重,后来我们与穆王爷的亲信取得了联系,接着穆王爷回到了自己的军中,再后来……”

云海看着楚悦淡淡笑道:“那个人你也晓得是个狠人,这一遭他受了这般的羞辱哪里肯善罢甘休,短短九天便攻下了南疆王的老窝,现在穆王爷在南疆王城里整顿部下,对南疆做最后的清除,班师回朝也就在下个月初吧。”

“等等,你说什么?九天?”楚悦猛的惊呼了出来。

云海一愣抬眸看着楚悦道:“是的,九天的时间,有……有问题吗?那厮……额……王爷也着实得厉害,你也晓得那人不是池中之物,遇到机缘定会化作真龙翱翔……”

楚悦抬眸淡淡看着云海道:“我不是惊讶与他如此的厉害,他本就是厉害人,这一次也就是在小阴沟里翻船,一旦被我们救出来南疆战事已然可破,我是说……”

楚悦定定看着云海一字一顿道:“我说的是为何我昏迷了九天?”

云海顿时脸色一变宛若被人狠狠掐住了七寸一样,呼吸都有几分凝滞。

楚悦定定看着他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说什么呢?”云海猛的从凳子边站了起来,用的劲儿有些大,锦凳都被他带倒了去,哗啦一声,在这寂静的空间令人听着越发的刺耳。

他慌里慌张的看向了楚悦强行压住了脸上惊慌的神情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死,不是说坏人活千年嘛!”

楚悦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却不想门庭处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人,楚悦定睛一看却是刚才晕了过去的陈墨川。

这小子也是石头做的,刚刚是货真价实的晕了过去,没想到也仅仅是休息了一小会儿就复活了过来,还站在外面偷听。

云海顺着楚悦的视线看向了屏风另一边站着的陈墨川,不禁下意识的打了个摆子,忙疾步朝着陈墨川走了过去解释道:“世子爷,我来这里可完完全全是楚姑娘喊我来的,不是我自己要来看她的,你别多想,是她要我来想要问我话的。”

“云海,你先回避一下,我和楚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儿,”陈墨川的脸色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好看,不过这一遭真的是累的,即便是说话声还微微带着几分虚弱。

云海听了陈墨川的话儿简直是如蒙大赦忙点了点头疾步走了出去,这两个人的事儿他如今是能躲着便躲着,实在是不想参合。

楚悦看着陈墨川那张清俊淡然的脸渐渐逼近,随后吸了一口气却是朝着床榻里面的位置挪了挪道:“躺下说吧,许是你也很久没有合眼了,该是困到了极致。”

陈墨川定了定神,楚悦说的完全正确,这九天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在地狱里重新走了一遭,每一刻都是一种折磨。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的顾及和担心,担心楚悦会死,担心她死了之后会魂飞魄散,再也找不到穿回去的路,这样的担心就像是将他的一颗心整个放在了油锅里煎炸一下,疼痛,揪心,还有浓浓的恐惧。

他好不容易挪到了楚悦躺着的床榻边,随后掀起了袍角也顾不上上散乱的头发,小心翼翼躺在了楚悦的身边。

两个人许是都累了,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看着纱帐角落处绣着的海棠花纹。

许久楚悦才呢喃道:“我还能活多久,你说我要是这一遭死了,会不会再穿回去?不过咱们之前出的是车祸,尸体估计也烂掉了吧?这么久了,即便是穿回去我这个魂魄到底跟哪儿呆着呢?挺愁人的啊!”

“楚悦,能不能闭上你的坑?”陈墨川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本来楚悦身体里有五皇子萧渊下的毒,还有穆王下的噬心蛊,也不晓得这个丫头怎么做到的,撑了这么久。

好在这一次云海发现穆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良心发现,早已经让楚悦服下了他亲手配的解药,噬心蛊早就解除了,只是五皇子给楚悦下的毒却是霸道得很,已经渗透到了她的五脏六腑中。

陈墨川想到这里便是心头狠狠抽痛了起来,这个女人完全可以毒死了他,然后在五皇子那边邀功请赏,她那么聪明的人,那么怕死的人这一次居然选择了一条放弃自己成全他的路子。

陈墨川着实的讨厌这样的楚悦,他陈墨川的命凭什么由着她来做决定,这一遭他也要替她做一次决定。

“你放心吧,死不了的,”陈墨川抬起手却是轻轻握住了楚悦的手,楚悦的手臂微微僵硬了几分,只是陈墨川的掌心难得那么温暖,她倒是没有勇气离开这一抹温暖。

“别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大限将至也就是这种感觉,”楚悦苦涩的笑道,“又不是没有死过,你还骗我做什么?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泽哥儿那个孩子品性不错,之前虽然犯了错儿但是如今渐渐走到了正轨上,希望你以后能帮帮他……”

“闭嘴!”陈墨川动了真怒,抓着楚悦的手微微一紧,楚悦倒是被他的手指攥疼了去,狠狠吸了一口气。

陈墨川缓缓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却是冷冷看向了楚悦道:“是的,你说的没错儿,云海已经帮你查看了你身体里的毒,绝对是活不了的,但是别忘了一点,我们现在是在南疆,还有最后一个希望能救你一命!”

楚悦的眼角狠狠抽了抽:“什么希望?”

她也不想死啊,之前她便在喝得汤药里闻到了血参的味道,这个味道她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之前她的娘亲柳姨娘快要死了的时候便是陈墨川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血参给她娘亲吊命,结果她的娘亲还是没有撑得住。

如今在她的碗里加了这个,便是意味着她身体里的毒素已然像她娘亲那个时候一样控制不住了。

现在她自己也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在一点点的缓慢的流逝,本来身体不好,加上之前在成安郡主的别院里那一场恶斗,她混身上下几乎要刺出来几十个血窟窿,能活到了现在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楚悦还是不想死,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太多的恩怨没有了结,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实在是不符合她的气质。

“你的意思是我这样儿的还能有救?”楚悦反手紧紧抓着陈墨川的手。

陈墨川倒是松了口气,这个家伙到底还是求生欲很强的,他此番也是放心了不少。

陈墨川看着她淡淡笑道:“血参还能帮你吊半个月的命,萧穆已经去找南疆蛊王了,他之前和南疆蛊王有几分渊源,也只有他能找得到。只要萧穆能将南疆蛊王带到寒烟镇你就能活!但是南疆战事刚刚获胜,萧穆身为统领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许多的势力要平衡,即便是他能抽出时间找南疆蛊王,但是要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带到你的身边还是个未知数。如今你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只能在寒烟镇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好生休养。所以……”

楚悦顿时明白了陈墨川的意思随即苦笑道:“我晓得了,那便是我活着的机会是一半对一半是吗?”

陈墨川狠狠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纵然是心头捉急但是也明白这一次找南疆蛊王的事情他还真的不如萧穆在行,所以这一遭楚悦的命居然捏在了萧穆的手中,但是更糟糕的是他居然相信萧穆对楚悦的心思是真的,绝对会将南疆蛊王带回来的。

陈墨川越想越是觉得像是心头卡着一根尖刺,自己心爱的女人居然要被不相干的人豁出命去保护,萧穆这厮倒是挺难缠的。

楚悦此番听了陈墨川的话倒也是将这一切都看淡了去,随后却是看着陈墨川笑道:“罢了,不说这些了,当初不小心穿越到了这里心里早就存着不得善终的准备,人活一世多不过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瞬,无所谓!”

陈墨川的眸色微微一闪,心头却是真的很欣赏这个女人的这个性子,虽然后来觉得她大大咧咧不好相处,此时倒是越来越觉得这个家伙还是挺直爽可爱的。

唯一让他不开心的是,楚悦的直爽可爱可能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有些令人讨厌的家伙的品味好像和他还是挺相似的。

盛宠小辣妃9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99 蛊王

盛宠小辣妃正文199蛊王陈墨川却是抬手紧紧握着楚悦的手看着她道:“楚悦……”

他顿了顿话头,倒是声音中微微有几分轻颤,到底失去她的阴影让一向沉稳淡定的他也是心头生出了更多的恐惧来。

他定了定神像是鼓足了勇气看向了楚悦道:“悦儿,不管怎样,既然是我将你带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绝对没道理让你一人在此间受苦,也绝对没有道理让你一个人先行离我而去,这样的事情在我陈墨川的人生中绝对不会出现。”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攥着楚悦的手更是紧了几分抬眸看着她道:“总之便是一句话儿,没有我的同意你若是想死那是绝无可能的。你得给老子撑下去,你救了萧穆那厮那么多次,这一次该着轮到他还你这个人情的。你放心,那个人最是个奸诈无耻的,不过他好得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王爷,既然答应帮你找到南疆蛊王,便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唐欣刚要说什么却不想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云海先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万分的惊喜和兴奋,连声音的调子都变了几分。

“世子爷!穆王爷回来了!还带回了南疆蛊王!”|

“什么?”陈墨川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倒是没有顾及到自己已经疲惫到了极致的身体,这样猛地站了起来倒是一下子站不稳了去,还是向后踉跄了几步。

楚悦也是微微一惊,不是说还需要半个月萧穆才能彻底清除掉南疆王隐藏起来的那些势力吗?如今怎么倒是提前了半个月?

紧跟在云海身后便是楚悦熟悉的那个身材高大的身影,一张冷冽沉寂的脸上晕满了疲惫。

深邃的眸子看到床榻上的楚悦那一瞬间,却是眸色微微一闪,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韵味全部晕染而出,随后却又强行收敛了起来。

他身上尚且还披着沾染着血迹的银灰色铠甲,腰间佩戴着的重剑都没有解下来,靴子上的马刺都沾着新鲜的泥浆,不晓得他跑死了多少匹马儿赶到了寒烟镇。

陈墨川第一次见着萧穆不是那么讨厌的,如今他简直想要给这个家伙下跪了,只是诸多的言语却是根本无法表达出来。

他只是抢上一步挡在了萧穆的面前急切地问道:“人带来了吗?”

萧穆转身却是将身边护卫推进来的一个浑身裹着黑袍蒙着面,身材似乎矮小的黑衣人一把拽了进来,他用的手劲儿很大手中的动作也是粗暴不堪,像是在拎一只小鸡一样将手中的人猛地提起了丢到了楚悦的床榻边。

楚悦被萧穆这样的动作给吓到了去,那个裹着黑袍被绑成了粽子一样的人,此时整个人呯的一声撞到了楚悦的床榻边,这一撞倒是让这个人撞疼了去,那人传来了一声闷哼。

不过他的嘴巴被人用什么东西堵着,喉咙里也像是塞了麻胡之类的东西,此时他从嘴巴里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带着几分闷闷的感觉。

陈墨川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难不成被萧穆带回来的南疆蛊王是这个样子的?

那可是南疆蛊王啊,那般高大上的一个人,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他看着脸色冰冷的萧穆咳嗽了一声道:“王爷,这便是南疆蛊王?你带来的人?”

萧穆傲娇的扬起了下巴却是对陈墨川的问话没有丝毫的回应,他大步走到了楚悦的面前,垂首看着楚悦的脸色,眸色越发冷了几分。

楚悦的样子怎么虚弱到了此种程度,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白纸,几乎没有丝毫的血色,这让他的心头莫名升腾起一抹恐惧来。

“你怎样?”萧穆的声音微微有几分沙哑,只是分外关心的话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倒是有几分冷硬。

一边的云海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气势迫人的穆王爷,随后又看向了自家的世子爷。

这个穆王爷算怎么回事儿呢?虽然他和楚姑娘之间那可是同生共死过的过过命的交情,可是毕竟身份是自家世子爷的妾室,穆王爷这么个深情款款的表情怎么看着那么欠揍呢?

楚悦没想到萧穆居然真的将那个救她命的南疆蛊王带了过来,如今南疆战事虽然萧穆大获全胜,可是毕竟朝廷里的那么多人盯着呢。

况且南疆战事刚刚结束少说也需要整顿南疆战后的乱局,他放下了这么多重要的事情不管却是亲自来寒烟镇来到她的面前只为问一声你还好吗?

楚悦心头倒是微微有几分暖意,忙要坐起来行礼,却被萧穆按着肩头。

“王爷福安!”楚悦的声音因为虚弱都有几分弱小,萧穆的眉头再一次蹙了起来,怎的倒是失去了之前活蹦乱跳的样子,可见这个丫头是真的撑不住了的。

“王爷,”陈墨川却是走了过来不露痕迹的将按在了楚悦肩头萧穆的手拿了下来,定定看着他道:“既然南疆蛊王找到了,我们便开始吧!悦儿身体里的毒不能再耽搁了。她与你不一样,你尚且还有个强壮的身体供你磋磨时光,她不行了的。”

萧穆俊挺的眉头却是微微拧成了川字缓缓道:“南疆蛊王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你说什么?!!”陈墨川一把将萧穆的领扣紧紧拽住,却是将他一把扯了过来,眼眸中带着阵阵的杀意。

萧穆却是微微一怔,这个人在京城中的名声不太好听,而且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孱弱无力,是永宁侯府的一个败笔。

却不想他居然能轻易暴发出了这样惊人的力道,还能瞬间将他制住,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躲开就这样被他狠狠拽着领口。

此人居然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

萧穆的眸色微微一闪盯着陈墨川那双绝望的眼睛,这一抹绝望他现在居然感同身受的完全能够理解。

当初当他攻下了南疆王的老窝云城,亲眼看到了被藏在了南疆王地宫的南疆蛊王已经完全腐烂了的尸体后,那种绝望他是真真切切的经历了的。

是的,楚悦的病只有南疆蛊王能救,关键是他培育的那一株玉灵草,能够洗掉人骨子里的毒,洗骨换魂,天地玉灵,这世上仅此一株,便是这是世上最后能起死回生的宝贝。

所以当初看到那具尸骨的时候,萧穆几乎要疯了去,差点儿将南疆王族的满门都屠了去。

“松开!!”萧穆冷冷看着拽着他领口的陈墨川,越看越是厌恶得很,若不是因为对付他,五皇子萧渊哪里会对楚悦下手?

陈墨川冷冷看着萧穆那双深邃清冷的眸子,一片空白的脑子一点点的运转了起来,随后猛地看向了地上刚才被萧穆提着丢进来的这个穿着黑袍的人。

他的心渐渐恢复了跃动,绝望一丝丝的散去,理智一点点的回来。

萧穆那是何等人,若不是这一次马失前蹄,小阴沟里翻船绝对不会被困了这么久。

事实证明此人也绝对是个狠角色,刚脱困便如龙入天,将整个南疆战局搅得天翻地覆。

他可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陪着他和楚悦在这小小的寒烟镇玩儿,此番既然带着一个人来想必楚悦还有得救。

陈墨川松开了萧穆的领口,萧穆倒是也没有对对他大不敬的陈墨川怎样,毕竟陈墨川再怎么样也是个世子爷,他可是皇族子弟,还是这一次征伐南疆的大将军,于情于理陈墨川刚才的动作都是一种冒犯。

他却是亲自将地上用兜帽套着脑袋的人从地上拽了起来看着陈墨川等人道:“蛊王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关门徒弟还在,玉灵草也在他的身上。”

陈墨川顿时愣怔在了那里,南疆蛊王居然还有徒弟?那个人听说脾气古怪,一生除了住在南疆王的王宫里,也没有去别处,更是没有娶妻生子,孑然一身,孤傲清冷的南疆蛊王居然会有关门子弟,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楚悦却是心头一顿,看着萧穆对蛊王的关门弟子出手狠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蛊王的弟子若是被他拿住了后,即便是出于想要蛊王弟子帮忙治病的需求,也不能这般粗暴的对待这人。

但是现在看着萧穆对待蛊王弟子的动作就像是个几辈子的仇人一样,着实奇怪得很。

萧穆亲自将那人松开,将他的兜帽拽了下来,瞬间所有的人看到蛊王弟子的样子后具是惊呆了去。

云海更是吸了口冷气,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点着那个黑衣人的手指微微有几分颤抖。

楚悦定睛看去顿时了然了,刚才萧穆为何这般的粗暴对待这个蛊王的弟子,呵呵!毕竟是老熟人了!

楚悦淡淡笑了出来道:“我真的是没想到蛊王的关门子弟便是成安郡主你,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地上穿着黑袍的蛊王的弟子正是之前和楚悦他们打过交道的成安郡主,只是这事儿着实的出人预料,他们都是愣怔了去。

成安郡主此时嘴巴来塞着的东西也被人取了出去,她即便是做了萧穆的战俘,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她在别院作威作福时候的那股子优雅。

成安郡主轻轻弹去了衣袖上的灰尘却是淡淡笑看着半躺在床榻上的楚悦道:“我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姑娘便是大名鼎鼎闹得京城鸡犬不宁的相府二小姐,不过呵呵……现在不能叫相府小姐了,该是侯府的小妾?”

200 治疗

楚悦没想到南疆蛊王的关门弟子居然是成安郡主?此番脑子里稍稍回想了起来,倒是也了然了。

南疆蛊王之前与南疆王段家有着颇深的渊源,随后南疆蛊王也住到段家的王府里,自然那个南疆王与成安郡主经常见面联系,想必也喜欢这个聪明机灵的女子。

若是如此,之前萧穆被人用傀儡蛊陷害,后来被成安郡主强行留到了自己的别院,也一定是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一手设计的局。

楚悦不心头暗自生寒,这个女人实在是心思深重,她估计早就喜欢萧穆,却是用最残酷的办法将萧穆的羽翼折断,然后bi)迫他束手就擒。

这一次若不是陈墨川出面,若不是陈墨川的算计不亚于成安郡主,怕是萧穆就真的折损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中。

此番楚悦更伤心的是自己的一条命居然只能掌控在这个女人的手中,看着萧穆冷冽的脸,楚悦便能猜到萧穆这一遭是真的憋屈的很。

要知道他这样骄傲的人居然被一个妇人算计到了这种程度,不将成安郡主碎尸万段他就不是萧穆了。

可是没想到南疆蛊王居然死了,如今唯一能将她救活居然是她。

楚悦晓得成安郡主恨死了她,之前若不是她和陈墨川的缘故,怕是她到现在就能将萧穆困在她的别院里。

如今是她和陈墨川将萧穆救了出来,脱困的萧穆犹如猛虎出笼,自然是将段家人杀的片甲不留。

这事儿也是着实的怪异,如今倒是不知道会如何善终,不过既然萧穆将她带过来想必也有了制服她的手段,不然依着成安郡主那样的心,怎么可能愿意来救人?怕是不杀了她楚悦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楚悦定了定神看着面前冷嘲讽的成安郡主淡淡笑了出来道:“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怕你说些什么?小妾怎样?尊贵又如何?成安郡主你觉得我是那种计较的人?”

成安郡主微微一怔本想狠狠刺激一下楚悦,不想这个女人神态安宁淡然,不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居然如此看淡世事超脱至极。

成安郡主眼底的轻蔑一点点的消散了去,她现在似乎懂得了萧穆为何对这个女人会不一样。

“穆王爷,想必你带着这个女人来此不是听她废话的吧?”陈墨川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成安郡主看向了陈墨川,眸色却是微微一闪,这个人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早早关注他,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他将自己算计了去。

之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觉得此人不俗,不曾想居然是永宁候府的世子爷,她到底是大意了。

萧穆却是猛的一把掐着成安郡主的胳膊冷冷道:“别玩儿什么花招,你的父兄还有段家的王族数百口人命都在那处山谷中关着,从现在开始若是你迟疑一瞬便杀你段家一人,本王说到做到!先从你那个不成才的弟弟开始!”

一边听着的楚悦顿时心头微微一顿,果然是萧穆的手段,萧穆居然将段家老小全部抓了起来,是个狠人。

成安郡主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是淡淡笑了出来,媚眼如丝的看向了容色冷峻的萧穆笑道:“王爷何必这般吓唬妾,妾好怕哦!”

萧穆的眸色越发的森冷了几分却是猛的抬起手冲后的护卫挥了挥。

不多时护卫却是端着一只盘子急匆匆走了进来,盘子上放着什么东西用红色绸缎盖着,浓烈的血腥味袭来,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萧穆冷冷道:“给成安郡主瞧瞧!”

成安郡主的脸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整个体不微微一个哆嗦,却不想萧穆的护卫将一只盘子端到了她的面前,随后猛的掀开了盖着的红布。

楚悦看到那木盘上赫然放着一颗刚被斩下来的头颅,正是南疆王段家的那个小儿子。

她不心头一阵阵的犯恶心,成安郡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嘴巴张了张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纵然自己的这个弟弟平里作恶多端,以杀人为乐,可是毕竟是她的亲人,此番眼睁睁看着亲人惨死,她心头的一口血差点儿喷了出来。

“萧穆!”成安郡主死死盯着萧穆,晓得这个人不是个东西,是个狠辣之人,她其实不该对萧穆抱有幻想的。

萧穆的容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淡看着恨不得杀了他的成安郡主冷冷道:“尽快开始将楚姑娘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记得一点……”

萧穆缓缓垂首看向了面前的成安郡主一字一顿,声音中含着万千的冷冽如霜道:“你若是一天治不好她便杀你段家一人,若是将她治死了去,你段家上下百口人给她陪葬,包括你!懂了吗?”

成安郡主看着面前的容色俊朗却又冷酷无的男人,心头一点点的沉了下去,随后却是唇角渗出一抹苦涩淡淡道:“你且放心,我是不会用我段家几百口人的命玩儿乐的,楚悦这个女人怕是不配!”

陈墨川如今简直是心急如焚才不愿意看到这个女人和萧穆之间的阳怪气的话语。

“云海,去准备一个清净的房间,送楚姑娘过去!”

他淡淡扫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成安郡主道:“请郡主也过去!”

成安郡主晓得今自己不想给楚悦治也得治,萧穆是个狠角色,那个陈世子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想必在这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她是讨不到好处的。

那一瞬间成安郡主有几分悲凉,却是对楚悦嫉妒的发疯,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儿偏偏都喜欢上了她?

她咬了咬牙却是挣脱了掐着她手腕的萧穆的手冷冷笑道:“救便是救,不过……”

“没有不过,”陈墨川厌恶的打断了成安郡主的话头冷冷道,“穆王爷已经说过了,若是你治不好她,段家上下数百口人命陪葬,而你……本世子要一刀刀刮了你,你最好尽心尽力一些。”

他本来生的清俊,此番陡然眉眼间带着几分杀意,令人看了着实的心惊胆战。

成安郡主的眼角狠狠抽了抽,直接的头皮微微一麻,冷哼了一声大步朝着外面走了过去。萧穆随即看向了楚悦刚要上前却不想一边的陈墨川抢上一步将楚悦从榻上打横抱了起来,随后淡淡的看向了萧穆道:“她是嫁入我的候府的人,就不劳烦王爷了。”

萧穆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僵在了半空,整个人的脸色微微有几分沉。

陈墨川将楚悦抱出了暖阁朝着隔壁云海准备好的屋子走去,毕竟成安郡主用蛊帮楚悦疗毒也是需要一些复杂的程序和特殊的空间,这些东西云海早就准备好了,如此也是方便得很。

陈墨川将楚悦抱进了隔壁的屋子后却是转同云海低声道:“你帮我瞧着些。”

云海忙点头应了下来,如今要命的时候,又是成安郡主这个毒的女人来救,他哪里敢不应。

自家世子爷对楚悦是个什么态度这些子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若是楚悦出了什么事儿那可不是疯了一个人事,怕是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也要跟着受牵连的。

此番楚悦子弱又刚刚见识了萧穆一贯的萧杀霸气的风格,眼见着他翻手之间便是一条人命倒是也心头有些犯怵。

可是陈墨川这个人也是傲不服气的,她只是担心以后这两个人若是对上了不知道要闹出来什么乱子。

屋子的门被云海缓缓关了上来,楚悦此时却是被放在了一个石头刻成的石槽里,石槽是按照她的形雕刻而成,她躺了下来却也是刚刚好。

成安郡主拿出了一只紫檀木的盒子,随即打了开来,盒子里却是整整齐齐放着一排银质小刀,在屋子里夜明珠的映衬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楚悦忍不住心头微微抽紧,她此时穿着单薄的内衫躺在了石槽中,闻着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的特殊香气,只觉得有些瘆得慌。

成安郡主看着楚悦冷冷笑道:“当真是个命好的,能让永宁候府的世子爷和穆王爷同时为你痴迷,为你做到这个份儿上,我倒是想要瞧瞧你这一副皮囊究竟有多少的魅力?”

楚悦一愣倒是唇角微翘脸上一副雅痞的模样看着步步bi)迫而来的成安郡主道:“姐就是这么好看,真的是没有办法,你气也没用。生气会使女人变老,你还是悠着点儿好好帮我疗毒,看在你救活我的份儿上,我也放你一马!”

“呵,恬不知耻!”成安郡主倒是气笑了去,这个女人果然是无耻得很,与寻常女子不甚一样。

她攥紧了手中的银刀看着楚悦一步步走了过去,却不想一边看着的云海冷冷道:“成安郡主悠着点儿,想想你段家的上百口人”

成安郡主猛地微微一愣,却是咬了咬牙手起刀落倒是将楚悦的左手腕划开了一条口子,微微泛着几分黑色的血瞬间涌了出来。

“喂!你做什么?不想活了不成?”云海猛地冲了过去想要夺下成安郡主手中的刀子。

201 水火不容

云海一把掐住了成安郡主刺向了楚悦的刀子,眸色瞬间沉了下来道:“你这个女人疯了吧?你想想你对穆王爷做了什么事情,依着穆王爷的心性如今能饶你一命便也是你的大造化了,你还想怎样?”

“云海大师,”楚悦抬起手缓缓将攥着成安郡主手腕的云海大师的手推开。

她冲云海大师笑道:“无妨,成安郡主这么聪明怎么会杀我呢?是吧成安郡主?”

楚悦冲成安郡主眨了眨眼睛,成安郡主一阵气闷,她之前也是憋气得慌,拿着刀子朝着楚悦便刺了下去,只是为了吓唬她一下,却不想她居然还能这般的淡定从容?

楚悦看着成安郡主淡淡笑道:“成安郡主,你这套救命的法子我是了然的。便是用这特制的血池将我浑身的血液换一次。”

成安郡主猛的抬眸看向了楚悦,倒是有几分不可思议,一般人都是对自己的病很讳疾忌医,却不会想她这个将死之人却是这般看的淡然。

居然谈论起自己的身体里的毒症时一点儿也不忌讳,像是谈论不相干的人的事情。

楚悦看着成安郡主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淡淡笑道:“你需得用刀子割开我手腕的血管,然后引动蛊虫放入血池,接着我血中的毒素净化了去,再通过特殊的管子从我的右手手腕间注入我的身体。”

楚悦的话头顿了顿笑道:“成安郡主这个活儿并不轻松,你还是认认真真的对待,我也随时可能会死,我们两个遭受的折磨是对等的。我若是死了,与你来说便是灭顶之灾,你还有心思消遣我,怕不是最后消遣的是你自己。”

成安郡主倒是被楚悦的话怼的无话可说冷哼了一声随后拿起了手中的匕首却是冷冷看着楚悦道:“你当真要小心一些才是!”

楚悦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缓缓躺了下来,整个人躺在了血池中尺寸也是刚刚好,还优雅的朝站在她面前的成安郡主打了个响指道:“郡主轻着点儿下刀子,毕竟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这一遭郡主是插翅难逃,不管出什么幺蛾子都是以段家上百口人命为代价的。”

楚悦的话头顿了顿道:“你既然那么喜欢穆王爷自然晓得的他的脾气和手段,你们两个其实都是同一类人,目标明确,不择手段,既然你晓得他是怎样的人便晓得这一遭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如果你觉得能承受住他带给你的报复,那么你尽管对我动手,我想……你不敢!”

“呵,”成安郡主的脸色微微依一沉道:“你倒是太自信了些!”

楚悦在池子里躺好后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淡淡笑了出来:“郡主请!”

楚悦看人也是很准的,眼见着成安郡主这个调调便晓得她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毕竟成安郡主是个聪明人不是个傻子。

成安郡主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却是拿起了手中的银质小刀缓缓蹲在了唐欣的面前垂首认真的看着她却是问出了一句话道:“我且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喜不喜欢穆王爷?”

楚悦倒是被成安郡主这个问题给问的稍稍愣怔在了那里,随后很认真的看着她道:“私人问题不劳烦成安郡主这般过问,不过我倒是有句话想要提醒你,既然喜欢一个人切不可强迫对方,这便是最起码的尊重。”

成安郡主眸色微微一

202 你在哪里

萧穆淡淡看向了面前坐着的陈墨川缓缓道:“青峰!”

他冲青峰摆了摆手,青峰自然晓得自家主子的意思忙退了出去顺势将门从外面关了上来。

陈墨川眉头微微挑了起来,神色间的吊儿郎当样儿倒是在萧穆看来更加欠揍了一些。

“王爷这是……”陈墨川的声调拉的有几分长,这些日子他一直陪着楚悦,眼见着楚悦的身体渐渐好转了几分,他倒是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几分。

萧穆抬眸冷冷看着面前没有个坐样儿的陈墨川,眉头不留痕迹的轻轻蹙了起来最后瞬间松散开来。

他抬手却是亲自倒了一杯茶推到了陈墨川的面前,陈墨川神情微微一愣却是接过了茶盏端了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好茶!”陈墨川感叹了一声将茶盏放了下来。

萧穆淡淡笑道:“你就不怕我茶里放了东西?”

“呵呵,王爷不敢,”陈墨川又抿了一口茶整个身子朝后仰靠在了椅子上看向了萧穆道,“王爷如今取得了这么大的战功,瞬间手中便握着南疆如此广袤的土地,还有几十万大军,回到京城便是炙手可热的储君候选人,你让昊王和云王情何以堪,怎么可能让你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人成为他们的障碍?”

陈墨川的话音刚落,萧穆的眸色深邃了起来,随后却是淡淡笑了出来抬眸看向了面前坐着的陈墨川道:“陈世子的意思便是我如今很需要你的扶持?”

陈墨川的身子微微挪了挪,在椅子上稍稍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好后看着萧穆笑了出来道:“王爷到底是个通透的人,纵观整个朝堂来看唯一能让本世子勉强看得过眼的皇子大概只有王爷一个了,本世子也是没得选只能扶持王爷,王爷恰好也需要本世子,我们两个倒也是能一拍两和,不是吗?”

萧穆低声笑了出来,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看着陈墨川道:“陈墨川你倒是个不懂谦虚的人,你怎么就晓得本王看中你,并且会重用你?”

陈墨川淡淡笑了出来:“因为我能给你带来好处,永宁候府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萧穆的眸色一闪看着陈墨川道:“陈世子的话是不是说的早了一些?永宁候府现在还不是陈世子你一个人的!”

陈墨川的眸色微微一闪,这一遭五皇子箫渊为了牵制他,为了帮助他的庶长兄陈洛川抢夺永宁候府的家业,居然对楚悦下毒,用心着实的歹毒,他这一遭若是不给那些人一点儿颜色瞧瞧他就不是个人。

“呵,王爷这个放心,”陈墨川缓缓凑到了萧穆的面前看着萧穆道:“王爷,今晚你既然将我请到了你的面前,想必你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我是个怎样的人,王爷怕是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萧穆神情微微一顿却是笑了出来道:“陈世子当真是个有趣的人,你说的没错,本王是很欣赏你的这份狠劲儿,不过本王请你来还有一件事情。”

陈墨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垂首看着茶盏中淡绿色的茶汤道:“何事?”

萧穆的视线死死盯着陈墨川道:“楚悦做了你的小妾,想必是一场交易吧?既如此你将她从永宁候府里放出来,本王扶持你做永宁候府的家主如何?”

&

203 入城

隆冬天气,着实的寒冷彻骨,之前下过的雪还未完全消融,显得地面倒是斑驳得很。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此番却是热闹的很,穿戴着玄色重型铠甲的骑兵团大约十几万人几乎将这一条官道占满了去。

骑兵后面还有浩浩荡荡的牛车挤挤挨挨装载着南疆之战中缴获而来的战利品,随着战利品后面的是跌跌撞撞跟着的南疆王段家的王族俘虏。

此番整个浩荡队伍之首却是走着一辆装饰分外奢华的马车,马车外面镶嵌着华丽的宝石,四周的帘子坠着华丽的流苏却是死死遮盖着,倒像是里面的人害怕见到阳光似的。

楚悦歪靠在松软的锦垫上侧着头看着珠帘前面的那个挺拔的身影,此时陈墨川正坐在小几边垂首握着笔不知道写着什么。

马车里的空间很大,楚悦一路上这十几天都窝在了马车小隔间里面吃了睡睡了吃,陈墨川这厮也是不停的讨好她。

甚至还担心她闷了,在外面抓了一只浑身金色羽毛的雀儿给她玩儿。

这家伙简直就是突然男友力爆棚,让楚悦觉得有些不自在得很。

还有萧穆也是奇奇怪怪的,她现在是陈家的小妾了,他居然送了她两个机灵的丫头伺候,但是那两个丫头感觉像是对陈墨川有些敌意似的。

后来那两个丫头被陈墨川丢到了一边,安排了别的事情去做。

“世子爷!”外面传来了轻舟的声音。

“说,何事?”陈墨川将写好的东西缓缓收了起来,却是声音压的很低以为楚悦已经睡着了去。

“回禀世子爷,穆王爷请世子爷一会儿从崇文门进,皇上派了昊王和云王在宫城门外设高台给穆王和世子爷接风,”轻舟的话语里带着几分隐隐的激动。

这一遭自家主子兵行险招,不光亲赴南疆救出了穆王,还协助穆王平定了南疆之乱,这件事情着实是奇功一件,这一遭怕是要被重重嘉奖的。

陈墨川的声音却是微微有几分寡淡,对于这样的庆功仪式倒也是觉得无所谓。

“嗯,你去回穆王的话,便说我晓得怎么做了,不过我之前和他说的那件事情他倒是要记清楚些,可别忘了。”

轻舟忙应了一声疾步离开,靠在锦垫上的楚悦倒是微微一愣。

这些日子她虽然养伤康复中,好多事情都不掺合,每天只是配合云海用药疗伤,每次用过药后都是头昏沉沉的难受,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她也晓得这个时代和之前自己穿越过来的那个时代不一样,医疗水平有限现在居然能用神奇的蛊术将她救活已经是万幸了,康复起来自然是困难得很。不过那个过程楚悦想到此处不禁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她实在是不想回想起第二次。

不过从南疆回朝的这些日子楚悦也是看出来了,陈墨川和萧穆的互动实在是频繁的很,怕是这两个人已经结盟了也未为可知。

“呵呵,什么时候你们两个好到了这种程度,实在是新奇得很,”楚悦实在是睡不着不禁打趣道。

马车外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陈墨川忙站了起来却是掀起了珠帘径直走到了楚悦的面

204 敕封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站着的李公公,这可是怎么说的?怎么突然要让她接旨?

她心头极快的回想了之前自己在南疆的所作所为,豁出性命救出了萧穆,然后便是一场关乎自己生死的救赎,多简单的经历啊,再也没有别的了,如果说有的话……

楚悦心头微微一顿,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那便是她劝说萧穆信守承诺将南疆段家王族里的十六岁以下的孩子都放生了,那些平日里鱼肉百姓的段家人才会被带到了京城任由皇帝处置。

不过她曾经告诉过成安郡主,想要放了她的父王是绝无可能的,她可以保证放她一条生路。

后来来京的途中南疆王段王爷自尽,倒是免去了来京城受辱的痛苦,不得不说那个南疆王自尽的机会也是楚悦偷偷给他创造的。

她这个人也是公道得很,成安郡主虽然可恶但是在帮她疗毒的时候却也是坦坦荡荡得很,而且是彻底将她治好了去,甚至还送了一个小礼物给她。

那便是成安郡主将南疆的蛊王留下来的一件万蛊法宝送给了楚悦,楚悦的身体用了这个东西以后也是神气得很,以后她可是百毒不侵的硬人了。

当初成安郡主离开的时候便是跪下来求她让自己父王有尊严的死去,而不是受尽那些非人的折磨。

楚悦答应了她的请求,这件事情只有她和成安郡主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即便是萧穆和陈墨川也不晓得这件事情。

难道是这件事情,自己办的不漂亮,露馅儿了去?

楚悦心头微微有几分忐忑,随后还是缓缓跪在了下来,如果真的承平帝因为这件事情要自己的命,大不了就说是萧穆指使的,娘的,总不能什么要命的事儿都得她一个人背着。

萧穆那般鸡贼的人,应该会帮她摆平的,想到此处楚悦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如今她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口浪荡了一圈又回来了,可不想在南疆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到头来在京城的家门口儿被砍了脑袋,她是不服气的。

李公公拉长了调子看着楚悦道:“楚氏听旨!传皇上口谕,因楚氏南下有功,特敕封楚氏为南康县主,赏白银万两,封地百里,食户三百户!钦此!”

楚悦顿时懵了去,这是什么鬼?居然敕封她为县主?不光有封号,还有封地,最最关键的是还有银子?这……

楚悦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怎么感觉这么的不真实呢?要知道离开京城的时候,她是个被一座城的人唾弃瞧不起的小妾,一个被家族所不能容的废柴,现在摇身一变居然是县主了?而且还是皇上亲自敕封的!

她猛地抬眸看向了一边站着的轻舟,这个家伙脸上的表情为何这般的淡然,陡然又想起来之前陈墨川和轻舟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儿。

说什么务必让穆王爷处置好那件事情,难不成说的就是她?也不知道这二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承平帝龙颜大悦,进而给了她这个风评很差的女子这么大的好处?

一边的李公公看着楚悦迟迟不肯接旨还以为这个女人高兴疯了去,低声咳嗽了一声看着楚悦道:“楚氏接旨!”

楚悦忙回过了神痛痛快快冲李公公的方向磕头道:“民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205 吃醋了

正午时分,永宁候府门口却是热闹非凡,宫里头的人抬着皇上赏赐给陈世子和楚悦的各种珠宝金银走进了候府,候府内外连着抬了香案在门口迎接,光是圣旨便是紧着接了两道圣旨,陈墨川一道,楚悦一道,整条街都轰动了去。

楚悦跟在了陈世子的身后再一次隆重的接了圣旨,随后领了赏赐,陈墨川命轻舟将宫里头的赏赐尽数抬进了啸风院。

只是留着一小部分送到了各院作为礼物,同陆侯爷拜别后便带着谢菀回到了啸风院。

楚悦整个人都累瘫了的,一走进暖阁便倒在了床榻上,却是看到陈墨川指挥着暖阁中的仆从搬东西。

一边的红笺和玉翅却是哭了笑,笑了哭,这小半年过后,还以为差点儿见不到自家主子了。

不过也不晓得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此番看着主子的身子也是孱弱的很,脸色白的像是纸一样,好在主子吃喝上面还是如之前一样随性倒也是看不出有什么大的毛病。

红笺将小几搬到了榻上,随后带着两个小丫头将小厨房准备好的点心和鸡汤先端了上来。

陈墨川掀起了袍角坐在了榻上,抬手将瓷盅里的鸡汤盛好后晾着,随后却是将楚悦从榻上拽了起来。

“喝鸡汤!”陈墨川此时对楚悦是说不出的照顾。

楚悦微微一愣,现在被陈墨川这般用心照顾着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和别扭。

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吵吵闹闹,也经历了生死,不想此时还能这般平和相处,这在之前楚悦是不敢想的。

她坐了起来,端起了鸡汤轻轻抿了一口,入口香甜,一看便是用心炖了很久。

“这鸡汤不错哎,哪个厨娘炖的?赏,重重的赏!”

楚悦现在倒是财大气粗得很,总之这一遭下来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与楚悦来说人生就该是吃吃喝喝,游戏人间。

现在宫里头的赏赐加上萧穆赠给她的珠宝,其中萧穆还将南疆王宫里的珠宝也一并分了几成给她和陈墨川,用来答谢他们对他的救命之恩。

陈墨川好似知道她贪财的这个小性子,还将他的那一份儿也一并送给了楚悦,此番还将这些财富存在了京城各个银庄里换成了银票也一并拿了出来丢到了桌子上。

楚悦握着勺子的手顿在了半空看着桌子上的银票猛的抬眸看向了端坐着的陈墨川,吞咽了一口汤水道:“给……给我的?”

陈墨川点了点头,将点心盘子推到了楚悦的面前道:“这是你拿命换的银子,我不能黑了你的。”

楚悦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抹了一把唇角的汤汁儿,放下了勺子搓了搓手接过了陈墨川递给她的银票倒是有几分没那么开心了。

之前楚悦怎么也不明白什么叫看淡了生死,视金钱如粪土,如今自己也算是死了两回了,陡然发现现在自己看着手中的银子虽然没有如看粪土那般的夸张可还是觉得有些淡淡的。

不过如今这个粪土她还得好好存着,眼看着泽哥儿便要参加春闱了,若是高中了以后选官的话还得打点。

即便是现在有了陈墨川什么厉害的姐夫罩着,但是泽哥

206 五味杂陈

听了楚远泽的话谢菀倒是微微一愣,随即心头暗自欣慰,这个弟弟她倒是没白疼,如今半年没见居然这般的有追求。

不过在楚悦看来,楚远泽就是普通班里的那个顶级学渣,即便是再怎么头悬梁锥刺股后,也顶多就是个中等生。

楚悦对自己的这个弟弟的要求没有太高,这一遭春闱只要中了明经科,花点儿钱谋个一官半职也就罢了。

大周朝选官进士科是很难选中的,明经科倒是好取,只要死记硬背做文章扎实一点儿也是可以的。

现在楚远泽居然有这样大的报复,管他怎样想,只要有志气便是。

“咳咳咳,泽哥儿来了,怎的不让他进屋子里来?”一边看着的陈墨川心头莫名的醋意顿时涌了上来,咳嗽了一声却是走上前来。

他淡淡扫了一眼楚悦,随后将她的肩头轻轻揽着,若不是自己出言,这个女人不晓得要和这个便宜弟弟说话说到什么时候去?也不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这么冷的天儿站在了外面岂不是要冻坏了。

楚远泽忙冲陈墨川行礼道:“世子爷!”

他之前不晓得规矩,随随便便对陈墨川胡乱喊姐夫,如今晓得姐姐仅仅是陈墨川的一个侍妾,他倒是哪里敢对陈墨川称呼一声姐夫。

况且楚远泽对陈墨川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惧怕,既尊敬这个将他们姐弟两个从危难中解救出来的男人,又对这个人存着几分害怕。

陈墨川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臭小子这般的上道儿倒是神情微微一顿,随后咳嗽了一声道:“怎的在外面游历了这么久后竟然连一声姐夫也不喊,什么世子爷,着实的不知礼数。”

陈墨川的话音刚落,楚悦和楚远泽齐齐愣怔在了那里,随后楚远泽眼底掠过一抹喜悦。

陈墨川这般一说莫非是要给姐姐名分不成?之前姐姐身份低微,可是这一次姐姐是拿命换来了一个南康县主的封号,这样的封号再做妾可就说不过去了,不过这都要取决于陈世子怎么做。

之前陈世子喜欢的是楚家大小姐楚钰,这件事情整个京城人尽皆知,但是这些日子里楚远泽看的清清楚楚,陈世子对自家姐姐倒像是用了些别样的心思的。

他一时间心头七上八下,随后还是冲陈墨川恭恭敬敬再一次行礼道:“姐夫在上,受小弟一拜,这些日子多谢姐夫照顾我长姐。”

什么嘛,楚悦原本以为自家弟弟历练了这么久,为人处世上该是拿捏的的,没想到还是这般的不着调,跟着陈墨川瞎起哄。

自己如今依然是府里头那些人死死盯着的对象,但凡一点点的错处被人抓了把柄便不好了。

现下里她也仅仅是陈墨川的一个小妾,却是上杆子让自己的弟弟喊他姐夫,与礼不合啊!

“嗯,这便对了,”陈墨川之前僵硬的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却是点着楚远泽道:“你现在过来,我要考教你学问。”

楚悦一愣,她刚和楚远泽见面还未曾说上多少话儿,陈墨川就要将泽哥儿喊走,这事儿她倒是有些无可奈何。

“世子爷,泽哥儿刚回来,这……我们姐弟还有些提己话儿要说。”

&

207 找回来

陈侯爷对于自己儿子陈墨川在家宴上这般的锋芒毕露倒是有几分愤怒,他冷冷看着眼前同样给他躬身行礼的楚悦,顿时眼底的嘲讽晕染而出。

虽然如今楚悦因为在南疆战事立下了奇功并且还被封为了南康县主,而且这个女人如今也和楚家断的干干净净。

可是他和楚修凡斗了一辈子结果眼见着自己的儿子这是要将楚悦变成他彻彻底底的儿媳妇,这他是不能忍的。

“不必给我行礼!南康县主的这份儿大礼老夫受不起!”陈擎苍的语气不善。

正准备给他行礼的楚悦却是身子僵在了那里,心头暗自冷笑,她还不稀罕给他行礼呢,一个脾气暴躁的臭老头儿。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楚悦的手臂却是被陈墨川紧紧抓着,随后陈墨川牵着楚悦的手却是规规矩矩强行给陈擎苍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楚悦都被陈墨川的这个举动给整懵了去,今儿这个小子怎么给她的感觉像是神叨叨的。

不过陈墨川做的事儿一般不需要解释,他也不会解释,只需要按照他的意思做就行了。

楚悦整个眼观鼻鼻观心却是看到陈墨川居然从怀中拿出来明黄的诏书,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个家伙疯了吗?

皇上的诏书这是要供起来的,哪有揣到了怀中的说法?

四周的人也是狠狠吓了一跳,陈擎苍更是脸色巨变点着陈墨川惊呼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

陈墨川唇角噙着笑看着陈擎苍冷冷道:“父亲,您在说什么,儿子倒是听不懂了,只晓得悦儿如今可是立下战功的南康县主,再在我们侯府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小妾,儿子自认为亏心得很。如今不管父亲怎么认为,这侯府少夫人的身份悦儿是却不过去的,现如今……”

陈墨川拉起了跪在地上已经完全懵了的楚悦缓缓起身冷冷看着面前的陈擎苍淡淡道:“父亲,孩儿不光是领了皇上敕封孩儿和悦儿的皇诏还领了皇上的一道口谕。”

四周的人更是惊了一跳,陈墨川有皇上的口谕怎么现在才说出来,搞得他们这些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到底还是有些脑子比较聪明的人忙缓缓站了起来,却是朝着陈墨川躬身站着。

此番花厅里哗啦啦一群人纷纷起身却是众星拱月般将陈墨川围在了正中心。

陈擎苍的脸色顿时变了去,陈墨川却是唇角含着几分嘲讽,声音倒是洪亮得很,看着脸色巨变的陈擎苍一字一顿道:“父亲,孩儿今天也就是告知父亲一声,毕竟我要抬楚悦做我的正妻这件事情可是皇上亲口赐婚的,孩儿已经定在春闱后便和悦儿正式拜堂成亲,彼时孩儿要抱着她走过咱们陈家的祖宗牌坊,要让她认祖归宗的。”

陈擎苍的嘴巴动了动硬生生的一句话儿都说不出来,陈墨川淡淡笑了笑牵着已经呆了的楚悦走到了宾客们的面前举起了酒杯高声笑道:“各位,春闱后,也就是下个月的月初,各位记得来捧场喝我和悦儿的喜酒啊!”

陈墨川说罢也不愿意在此逗留太长时间牵着楚悦的手走出了花厅,许久楚悦才反映了过来猛地停下了脚下的步子侧过身却是看向了陈墨川道:“陈墨川!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不对,是你和萧穆给我的惊喜?”



208 他是狼

这一年过得很快,楚悦此番因为做了永宁侯府的少夫人,在府里头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刚过了年,将弟弟送进了贡院里,她便带着红笺和玉翅到了别院里住着去了。

这些日子云夫人看着她便像是见着了仇人一样,永宁侯爷陈擎苍也是如此,但是陈墨川如今的实力已经不比当初。

他不光是永宁侯府的世子爷还是皇上信任的新贵,并且做了大理寺卿专门主持大周的改革。

四皇子萧穆借助了这一遭南疆战事摇身一变成了改革派的主心骨。

陈墨川已经不再遮遮掩掩,不管是明的暗的都向世人宣告,他就是和穆王爷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楚悦明白陈墨川平常不出手,一旦出手便是狠招,五皇子萧渊之前偷偷在南疆开银矿,私自铸造银锭子的事儿,那么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事情都被陈墨川和萧穆联手查了出来。

已经十多天了,陈墨川一直都没有回来,联合六部一起调查这件事情,没想到事情越来越难控制了,很快五皇子萧渊便被牵扯了进去。

顿时龙颜大怒,现在昊王萧渊已经被皇上丢到了专门圈禁皇子们的宗人府的牢狱中。

独孤皇后也是跪在了承平帝的寝宫外面跪了三天三夜才保住了自己儿子的命。

不过政事堂里昊王爷的实力还是存在着的,此番正是乱糟糟的形势,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不过有一点儿现在京城里的那些权贵们算是明白了,一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看似废柴的永宁侯府的世子爷陈墨川,居然是一头喝人血的恶狼。

陈墨川现在已经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权臣,自然楚悦这位权臣宠爱的妻子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只是有一点,楚悦心头有几分烦恼,她这位妇随夫贵的世子夫人却是收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请柬,不是邀请她去参加赏梅会的,便是邀请她去喝满月酒的,还有的世家少女行及笄礼都要她去做主宾的。

楚悦现在身子还是很虚弱,况且现在除了弟弟的事情,别的事情她一概不管不顾,不得已只好搬到了西峡山别院里住着。

这一处院子也是陈墨川给自己安排的一个修养身心的好地方,整座三进三出的院子矗立在西峡山的半山腰,山披上种植着百里梅林,绵延数百里,景致相当的热闹和繁华。

楚悦乘坐的马车四周到处是陈墨川派来的护卫,远远还瞧见了一些穆王府的人。

楚悦缓缓放下了帘子暗自苦笑,她这算是被陈墨川和萧穆两个人共同保护起来了吗?为何总觉得这般的尴尬?

到了梅园,红笺和玉翅将楚悦的东西搬到了暖阁里,帮着她沐浴更衣后便扶着她靠在了软榻上歇着。

楚悦之前到底是因为清除身体里的毒素,落下了后遗症,总是觉得没劲儿,犯困,想歇着,也是好笑得很,之前忙忙碌碌的她现在却是过上了贵妇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百无聊赖的米虫生活。

用过了晚膳眼见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去,楚悦握着半卷书准备看几页就去睡,却不想红笺急匆匆走了进来。

&

209 大局已定

红笺和玉翅得了楚悦的指示忙带着那些丫鬟婆子退出了前厅,只是前厅四周黑压压站着的金价护卫怎么给人感觉那么的令人不安呢?

这些仆从虽然都是楚悦一手从楚家带出来的老人了,早已经跟着自家主子见过了各种大风大浪的,此时还是被萧穆闹出来的这些阵仗给吓着了去。

萧穆带过来的人除了这些金甲护卫之外还有大约两千多人的精兵将整座西峡山围得水泄不通,感觉不像是访友倒像是打仗一样。

楚悦也觉察出动静儿不对,但是萧穆既然有这样的安排,她的一颗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在南疆的那些磨难让他们形成下意识的默契。

楚悦命退到了门外的红笺端着红泥炉子还有各种茶品进来,甚至还有当做宵夜的小点心,满满当当摆在了案几上。

此番萧穆与楚悦对面而坐,四周伺候的丫鬟婆子甚至还有萧穆带过来的护卫也都遣了出去,偌大的正厅只剩下了萧穆和楚悦两个人。

楚悦亲自点燃了红泥炉子看着萧穆笑道“王爷许久没有亲自煮茶了吧?妾身倒是想要尝尝王爷的茶艺。”

萧穆之前清冷如霜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下来,却是拿起了红泥炉子上的小银吊子开始摆弄那些茶叶。

很快茶香一点点的晕染开来,倒是将清冷的前厅填充了一些温暖的气息。

只是这温暖甜美的茶香反倒是让楚悦觉得一阵阵的毛骨悚然,一颗心狠狠悬了起来,此番她品着茶也细品出了这个很突然的夜色沉浸着一种淡淡的血腥味道。

“王爷,”楚悦放下了茶盏抬眸看向了面前坐着的萧穆道,“陈墨川现在在哪儿?”

楚悦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儿来,陈墨川已经连着六天没有回府了,之前也有公务繁忙的时候若是不回来会派轻舟回她一声,还从来没有过一声不吭便不回来的事情。

她也是派了人去府衙门口问都被那边的官差唐塞了回来,此番看到萧穆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此番看向了萧穆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冷冽和戒备了。

不过萧穆的神情却是微微放松了下来,他垂首将煮好的茶汤又给楚悦斟满了一杯。

“王爷,陈墨川呢?”楚悦的声调抬高了几分。

萧穆捏着茶盏的手顿在了半空,随后终于肯抬眸看向楚悦,许久才缓缓道“在涿州!”

“什么?”唐欣猛地站了起来,却是因为情绪太过激烈不禁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去。

“坐下来!”萧穆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端起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汤随后看着楚悦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安排在这出别院住着吗?”

楚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身子微微有几分哆嗦。

萧穆看着她缓缓道“宗人府的萧渊昨天晚上逃出了圈禁他的院子,永宁侯府的庶长子陈洛川偷了侯爷的玄铁令控制了虎贲之师的精锐逃到了涿州反了。”

萧穆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冷静的令人发指,好似在阐述一件和他没有关系的事情。

他的声音微微有几分刻板“就在今夜,也就是现在,昊王反了!!”

唐欣的脸色瞬间惨白缓缓跌坐在了椅子上,她的心头像是一团乱麻揪扯在了一起,心思乱到了极点。

昊王造反之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变成了现实,便是被眼前的人和陈墨川一步步逼迫到了这个份儿上,如今昊王造反,陈墨川在涿州应对陈洛川的虎贲之师,那便是步步惊心的局,萧穆居然还能这般安稳的坐在她的面前。

不过此时昊王进攻的首要目标便是穆王府和永宁侯府吧?楚悦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来了这里,而且萧穆亲自来这里坐镇,怕是昊王打死也想不到他一心想要杀了的人居然躲在大臣的后院里,还和人家的妻子深夜品茶?

“报!!”门外传来青山沙哑的声音,不多时身穿重甲浑身到处是血迹的青山却是疾步走了进来,这样的青山让楚悦觉得陌生得很。

“说!”萧穆淡然的捏着手中的茶盏没有丝毫乱了阵脚。

“启禀王爷!”青山的声音微微有几分颤抖却是难以掩饰压不住的兴奋。

“王爷,昊王的人全部被拿下了,关在了校场里!”

“吏部王大人,户部张大人还有……”

“捡着要紧的说!”萧穆淡淡蹙起了眉头道“传我的命令下去,但凡是和昊王走的近的官员全部拿下关到大理寺去,等候抄家问斩!”

青山的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他跟着王爷这么多年晓得王爷的不容易,但是王爷似乎这一阵子杀的人有些多了,但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忙应了下来。

“报!”又一个萧穆的亲信疾步走了进来跪在萧穆的面前道“启禀王爷,昊王在宫门口自裁了!已经派了太医过去瞧了,没有气息救不活了,脖子都割断了去!”

一边听着的楚悦眼角狠狠抽了抽,却是觉得紧张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至始至终都存着畏惧的心思,不晓得萧穆采取了什么办法居然将昊王逼到了绝境不能生还。

“报!”

楚悦现在听了这个声音都觉得肝儿颤。

“启禀王爷!独孤皇后在冷宫自缢而亡!”

夜色越发的深了,楚悦听着一个又一个消息都有几分麻木了,她终于看着萧穆道“王爷,怎样才能让陈墨川活着?”

楚悦已经听了一晚上的消息,如今已经成了定局,今夜是昊王的死期,是大周朝重新换主子的时候,萧穆胜局已定可是唯独没有涿州的消息。

陈墨川到底是萧穆手中的一枚棋子,是死是活全凭萧穆的一句话。

楚悦盯着萧穆道“王爷能有今天的局面,若非陈墨川怕是不成的。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即便是王爷要在涿州布局连带着他这位掌控王爷太多秘密的功臣除掉,怕是他也有后招。”

“后招?”萧穆淡淡笑了出来,“你是说这个吗?”

他缓缓从袖间拿出了一块儿玉佩,楚悦看到那块儿玉佩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儿吓晕了过去。

210 败露

大周承平二十二年,太子东宫位终于定了下来,便是之前一直不受宠的穆王爷萧穆,不过如今已经不能用穆王这个称呼了,萧穆的称呼有了全新的变化。

楚悦此时透过御花园储秀宫雕刻着花纹的窗棂向外看了过去,外面刺眼的阳光直射了进来,和宫外浓烈的阳光没有丝毫的区别。

她已经被萧穆软禁在储秀宫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了,这里简直就是一座世外桃园,远离任何纷争,可是真的能远离吗?

“楚姑娘,您该喝药了!”一个宫女端着汤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楚悦看着她脚下的步子便晓得是个练家子出身。

这整座储秀宫的人都是萧穆培养起来的暗卫,现在陈墨川估计在外面找疯了吧?却不想萧穆已经将她藏在了宫中。

对外却是宣称陈世子为了平叛战死在了涿州,陈世子的妻子楚氏忧伤成疾抱病而亡,真特娘的好借口。

萧穆不愧是玩儿阴谋的高手,不过她不清楚萧穆到底要如何处置自己?

她想依着陈墨川的智商他是不可能被萧穆轻易害死的,他一定还活着,毕竟两个人都是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的人,若是他真的死了,她没理由感应不到他的死亡和变化。

萧穆处置陈墨川杀人灭口她能理解,可是她知道萧穆的秘密甚至比陈墨川知道的还要多,为何萧穆将她留在这里就是不杀她呢?

楚悦接过了宫人端过来的药,每一碗都是货真价实的血参汤,价值连城,看来萧穆不想让她死。

楚悦将参汤一饮而尽却是冷冷笑着抬高了声调道“萧穆!你躲着算什么本事?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

楚悦继续她在储秀宫里每天做的事儿,她就是要将萧穆做过的那些事情抖出来,逼着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虽然储秀宫都是他的人,但是这世上绝对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就是要逼着萧穆杀她,或者放了她!

果然楚悦一开口,那些宫女们顿时脸色苍白,微微有几分手足无措,却是一个个涨红了脸,一会儿又发白了去,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楚悦继续高声道“我便晓得你现在为何这般的嚣张?怕是你从南疆回京的时候给皇上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楚姑娘别说了!求求您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楚悦笑了出来,“人在做天在看,王爷你带回来的那个据说能治皇上梦魇之症的国师大人有问题吧?说不定早就将皇上毒死了去!现如今坐在正统位置上的那个是假皇帝吧?!!你现在就等着时机成熟才登基的吧?皇位已经是太子殿下您的囊中之物,恭喜您啊!!”

“楚姑娘!!”外面的宫人疾步走进了暖阁中,随后走到了楚悦的面前低声道“楚姑娘,楚爷来看您了!”

楚悦顿时闭了唇猛地站了起来,却是透过阳光刺眼的窗棂看向了储秀宫外面的院子。

萧穆为了逗她开心也是用尽了心思,明明是春寒寸草不生,却是用特殊的绸缎将整座院子都罩在里面,外面寒风凌冽,里面却是种着花树还养着蝴蝶,漂亮得很。

此时一个穿着正四品官服的俊美少年披着玄金色大氅匆匆走进了储秀宫,正是楚悦的弟弟楚远泽。

楚远泽走进了暖阁后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楚悦见着自己的弟弟后顿时眼底生出了几分泪意,被关了一个多月第一次见着了自己的亲人。

“泽哥儿!”楚悦觉得像是抓到了人生中的一根救命稻草抢上一步想要抱着自己的弟弟,却不想楚远泽歪歪偏了偏身子,避开了一段儿距离。

楚悦顿时僵在了那里,楚远泽却是缓缓冲楚悦躬身行礼道“长姐!小弟给长姐请安了!”

楚悦瞪大了眼眸看着面前的弟弟对她的疏离,像是害怕什么不敢和她太亲近,随后却是苦笑了出来,还能害怕什么不就是因为她是萧穆软禁的女子,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敢和她亲近半分,显然萧穆血腥的臭脾气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楚悦伸出来的僵在半空的手臂缓缓垂落了下来,随后将楚远泽让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还像之前一样拿出了瓜果点心推到了楚远泽的面前。

不过楚远泽好似一下子长大了似的,只是镇定的端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眉眼间早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在官场的晕染下多了几分世故。

楚悦看着眼前的弟弟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其实之前宫人们告诉她,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不仅春闱中卓然而出,甚至还是大周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她当时便像是做梦一样。

楚远泽喝下了一口茶,压制住了心头的那一抹对姐姐的心疼和柔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镇定如常缓缓道“一个月前六皇子云王爷娶了楚家嫡长女楚钰,是楚修凡亲自送嫁过去的,做了云王妃。”

楚悦猛地抬眸看向了自己的弟弟,整整两个月她被锁在了这方寸之间,外面的消息一概不知,此番听了楚修凡的安排还是吃了一惊,随后却是了然,那个与她断绝了父女恩义的楚修凡的却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眼看着萧穆夺嫡,萧穆又是同她和陈墨川关系匪浅,他晓得在萧穆这边得不了便宜,只得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六皇子的身上。

楚远泽继续道“不过太子殿下是怎样的人,岂是那些寻常人能抗衡得了的。“

楚悦看着弟弟对萧穆的崇敬之情顿时心头微微一抽,楚远泽继续道“云王想要借助江南世家的手逼迫太子殿下让位,不想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

“发生了什么?”楚悦淡淡问道,她现在已经麻木了,即便是听到再怎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会惊讶太多。

楚远泽的唇角渗出一抹嘲讽却是冷冷笑道“楚远江原来根本不是楚修凡的亲生儿子,早就与楚钰行了苟且之事,太子殿下做局将这件事情败露在云王爷的面前,云王和楚远江当时便起了争执,不想楚远江失手将云王杀了去。”

楚悦猛地瞪大了眼眸,还是被这桩子事儿吓着了。

211 大结局

楚远泽冷冷笑了出来到底还是感慨了一句道“楚修凡逼走了自己的亲生儿女,养着这么一对儿奸夫,也算是报应吧!不过更离奇还在后面!”

楚悦定定看着楚远泽,想到了之前楚远泽可是和楚钰的关系很好的,此番心头变得复杂了起来,这个少年终究长成了冷酷无情的模样。

楚远泽体会不到长姐的心思继续道“后来楚远江却说自己是前朝被废太子的独子,还纠集了早就暗中联络的前朝的叛党一起造反,想要攻进太子府杀了太子爷,结果被太子爷镇压了去,叛党的脑袋挂满了城墙,还有……”

楚远泽终于声音沉下了去几分一字一顿道“还有父亲的!”

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此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和楚远泽离开楚家后就已经断了一切牵连。

她缓缓叹了口气道“你去将他的头颅收起来,全尸安葬了吧!还有楚钰的一起葬了吧!”

楚远泽的话头微微一顿难得染了一层哀伤“太子殿下许是为了给你出气,斩首楚钰的时候是活剥了她的皮才砍得头!楚远江三千六百刀——刮刑!”

楚悦狠狠闭了闭眼,萧穆的血腥和复仇,包括替她报仇,都是这般的残忍,她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过去的事情好似一下子都看淡了去。

楚远泽叹了口气道“唯一活着的楚家老夫人彻底疯了去,我将她安置在了郊外的院子里,也算是有个交代吧。”

楚悦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却不想楚远泽看着她道“长姐,大仇已报,我今天是来劝解姐姐……”

楚悦猛地看向了楚远泽,楚远泽微微避开了楚悦的视线道“长姐,其实太子殿下对长姐你是真的用了心思的,殿下与你在南疆共患难这份儿情谊不是一般女子能替代的。以后长姐做了太子妃,也会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这份儿荣耀……”

“泽哥儿,”楚悦心头顿时悲凉了起来,没想到弟弟居然做了萧穆的说客,来劝解她?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弟弟竟然这般作践她的感情?

是的,她以后若是做了皇后,泽哥儿便是国舅爷,这份荣耀他是看在眼里的吧?

从何时起,泽哥儿变成了这样功利的人?果然男人成长起来,眼底只能看到权势了。

楚悦看着楚远泽道“泽哥儿你现在是个什么官?”

楚远泽不想长姐撇开了话题沉吟道“中书舍人,正四品!”

楚悦淡淡笑道“再历练几年便能做到宰相的位置了!泽哥儿,姐姐祝你官运亨通,前途远大!”

她缓缓站了起来,却是再不想看这个弟弟一眼低声道“泽哥儿,你走吧!”

“长姐?”楚远泽没想到长姐居然要撵走他。

“送客!”楚悦再不看弟弟一眼。

接连几天楚悦开始做噩梦,梦境中不停的回到穿越前她和陈墨川一起拍拖的场景,接着便是血淋淋的陈墨川站在她的面前。

她猛地惊醒却是对上了萧穆那双阴戾却又多情的眸子,顿时坐了起来却是被萧穆一把抓着箍在怀前。

“萧穆!你不是人!!不讲信用!!”楚悦低吼。

萧穆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却是一把将她抱进怀中狠狠吸了一口气道“罢了,既然你这般恨我,那便让你恨我到底,下个月我会登基建立新朝,而你便是我的皇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本宫愿意便是!”

楚悦无力的闭上了眼眸,原来萧穆一直都在晚上过来瞧她,现在已经撕破了脸,萧穆对她的耐性也已经耗尽,她已经无路可走。

新皇登基,萧穆对储秀宫的看管倒是松了几分,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楚悦这些日子更是瘦弱了几分,可还是强忍着,心头求生的意志逼迫着她和那些让她越来越不清醒的汤药做着斗争。

她不晓得萧穆每天给她灌下了什么药材,总觉得她的记忆一天不如一天,陈墨川的影子也一点点的在她的记忆中消散了去,不能,她不能将过去遗忘,不能着了萧穆的道儿。

这一天楚悦依然被宫女扶到了外面晒太阳,她每次晒太阳都会将宫女们赶远一些,只是今儿木槿花的花丛中却是缓缓走来一个毁了容的瘸腿花匠。

花匠的脸像是被火烧过了,结着狰狞的疤痕,只是他缓缓走过来的时候,楚悦却像是看到了此间最美的风景。

他——这个该死的混蛋,终于来了!

延平元年,老皇帝禅位,新朝建立,太子萧穆做了皇帝,登基继承大统。

不过那天晚上京城里却是一阵慌乱,据说新皇宠幸的住在储秀宫的贵人死于大火中,整座储秀宫被烧成了灰烬,那位美丽的神秘小主也死于火中。

延平帝疯了般的哭喊着要冲进火场中,到底还是被宫人们拽住了去,随后京城戒严似乎是在抓什么人,最后却也是不了了之。

后记

盛春,一辆再普通不过的乌篷船顺着景色秀丽的河面顺流而下,河岸上开满了桃花,花瓣不时飘在了乌篷船上。

穿着一袭粉色裙衫的楚悦将新挖出来的果肉送到了戴着面具的陈墨川的嘴巴里,陈墨川却是枕着楚悦的膝盖看着书,只是半边脸带着银质面具,更是让另外半边俊美非凡的脸多了几分神秘感。

楚悦叹了口气道“什么都好,就是这张脸!好得照顾一下我这个颜控。”

“哼!萧穆那厮算计不过我就毁我容,妇人做法!”陈墨川冷冷道,只是声音中却是多了几分满足。

悦儿爱的是他不是那个混账!气死他丫的!

“我没想到李公公居然是你的人?不过你居然还是前朝太子唉!”楚悦现在越发觉得陈墨川神奇的不行背负了那么多秘密,“是谁想出来找个楚远江这个冒牌货代替你吸引火力,然后安排你在永宁侯府慢慢长大?”

陈墨川微微一笑“我师父南山先生!”

船舱外面钓鱼的南山老先生谈了口气“殿下不想的光复正统?承平帝那厮便是害死了你爹爹谋权篡位……

“老师,你觉得我现在被楚悦的美色所惑还能当得了皇帝吗?况且萧穆那厮做人不行,当皇帝尚可,我就不和他争了,父亲当年应该也是希望我一生平平安安的对吧?”陈墨川笑道。

“罢了,总是你的理!”南山老先生继续钓鱼,却是缓缓道“好在楚远泽那个孩子也算是个人才,继承了老夫治国平天下的愿望,也是好的。”

楚悦忙别开了话题笑道“那一晚,你们怎么做到的将洞神不知鬼不觉的挖到了储秀宫的?”

“当然是小爷我啦,能潜水,能挖洞,跟着你们两个废柴主子,算是我倒霉!”外面撑船的云海大师冷冷道。

楚悦不禁唇角微翘却是猛的觉得一阵阵的恶心忙干呕了出来,陈墨川忙坐了起来扶着她“你没事儿吧?这是怎么了?”

楚悦揉着眉心道“已经好几天了,就是干呕恶心,别不是怀上了吧?”

乌篷船内瞬间寂静了下来,随后却是乱成了一团。

陈墨川大吼“我……我这便是要做爹吗?”

云海也是高兴的笑道“好家伙,终于有小主子可以玩儿了!不然无聊死了!”

南山老人瞪大了浑浊的眼眸却是朝着天际磕头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殿下您有孙子了,老奴一定要为殿下夺回大统!继续扶持小小主子上位!”

楚悦想要骂句娘,却是吐得更加厉害了些。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