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年 - xp1024.com
《盛夏光年》


1-5

【盛夏光年】chapter 01

作者有话要说:请认真看这段话:

1、制作txt的孩子请将两个文分开来,因为它们是彼此独立的两个文。本大爷只是懒得开新坑审*核而已。

2、夏天的故事会在《盛夏光年》后面写番外。

3、因为这是个半成文,我会一边修改一边发文,更新速度会保持住,期待本大爷人品爆发吧。

季棠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季老爹和季妈妈年过四十才有了季棠这个小孩,当孙女尚嫌太大,可当女儿却是小了。都说人过了一定的年纪养孩子的方式也变了,确实是,季老爹就真把季棠当孙女养了。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宠着,惯着,从来不会逆她半点儿意。

照说这么宠孩子不好,可季家人愿意!宠坏了就宠坏了!还怕养不起一个小混蛋嘛。

季棠天生就是一宠儿!浊世无双的混世宠儿!

季老爹,权二代,太子党,官职能低到哪里去!就算再是不争气的主儿,难道那一班从小一块儿混大的都不争气了?你一个人能力再强但单打独斗的力量搁哪儿都成不了气候,可要是和你拧在一块儿的都是些强人,那你就真的牛*逼了!

权利这玩意儿,相互依存,那是一个集团的利益。靠山得大,彼此做彼此的靠山。树死藤生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

更何况季老爹的职位还真不低,某部部长,这年纪,算是绝对的年轻有为!

虽然孩子们都称呼他一声季老爹,可季献礼却是着实的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

再说回季棠此宠。

从小她就是院子里的小公主,哥哥姐姐们都宠她,弟弟妹妹们都听她的。她的“闺蜜”叫莫五,她有许多小跟班儿,莫六、小米、霍晏宁、姜北,她自小暗恋的人叫莫慎中,从她有自已的想法意识起就立志要嫁给莫慎中。她是学校的大队长,老师最喜欢的乖宝宝。

季棠原名叫季糖。妈妈说:我希望我的宝贝能永远像蜜糖一样甜蜜。

后来季棠长大了,偶尔想起妈妈对她名字的期许,只觉得:放屁!

丝毫没有对妈妈不敬的意思,只是纯粹地觉得,放屁!

季棠的“棠”字是她自己翻字典找的,后来季老爹找人给算了一下,说这个字好,季老爹信这个,于是便改了名儿。

季棠小盆友,叛逆,从小就叛逆。季妈妈多爱孩子啊,四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生完孩子后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了,可还是拼了命地食补药补催奶想自个儿亲自奶孩子。可,那少得可怜的几滴奶水,季棠似乎还不乐意喝。小季棠一靠近妈妈的点点就开始嚎,嚎到脸色发青被抱离妈妈身边为止。

咳,这还亲自个儿爸爸,从小就是。妈妈很吃醋。

季棠风风火火地长大。她很努力地读书,一直都是学校的优秀学生代表,她文武全才,是所有人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就会竖起大拇指的好孩子。

同时这孩子还很有主见,决定的事情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为此爸爸妈妈没少头疼,这样的个性将来肯定是要吃亏的。这样的个性也更坚定了爸爸妈妈将来要给她找个能制得住她的女婿的想法。还是得有人管得住啊!自己舍不得管,将来给别人管。

季棠不高不矮,十五岁的时候身高长到一百六十三公分,很漂亮,是传说中的loli貌御姐心,骄傲属性。季棠长得很loli,白白嫩嫩的,是那种瓷器一样的白,肥白,温润、饱满、剔透,属上品。

她最会的就是装可爱,几乎所有人都吃她这套。你瞅她嘟起q嫩q嫩的粉色小嘴,这张小嘴将来一定会是勾魂的名器,裙下尸横遍野。

你看,季棠在初中最后的战绩就是,毕业典礼上,男生的优秀学生代表在回答老师“最舍不得母校什么事物”时如此回答:我最舍不得的是一班的季棠。告白吖!顿时礼堂一片哗然。台下的小五差些没率众上台围殴人家。>

********

今儿季棠很高兴,从她早上起床时大家就发现了。开开心心去学校,乐乐呵呵地上了一天的课,不止没有疲累,反而越接近放学就越见她两眼冒光。

这不,刚响完放学铃声呢,这丫的不等老师说下课,就那么抓着书包冲出去了。坐在最后一排的莫五一看她居然把自己落下了,也赶忙抓起书包追了上去。留下一班无语的同学和有气发不出来的老师。

季棠是真高兴!

“棠棠!棠棠!”这季棠跑得忒快的,有这劲儿怎么体育课八百米考试都偷工减料少跑个一圈儿呢。

被莫五逮了个正着,季棠还不乐意了。“你拉我干什么啊!”

“那你跑什么啊!”莫五直发笑。

“你看看你!”季棠嘟嘴一脸埋怨地看着莫五。“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家人啊!你想想今儿什么日子!”

莫五还真认真想了想。一边跟在季棠屁股后头快步走一边想。

还真给想到了!当下不是滋味。

早上出门的时候妈妈也提醒他了,让他放学别在外头瞎逛,让他早点回来。

因为……

莫五比季棠大了六个月,整个院子里这俩货年纪最接近,也最玩得来。大人们都笑话小五灵,年纪小小就知道给自己养媳妇儿,可,大家哪里知道,他“仅仅”只是季棠的“闺蜜”!季棠那些羞于对外人道的小秘密,从来都只告诉他,初潮、暗恋,所有所有。原因无他,只是季棠是扎扎实实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亲人了!

关于季棠的少女心事啊!

因为今天,在美帝国留学两年的大少,载誉归国!

“诶,那你今晚不回家吃饭了?”莫五向前两步,跟季棠并排走着。

“不回家了!怎么回事儿!小河怎么还不来!”警卫员小河,给季棠当司机好些年了。

“这不时间还早嘛。”莫五半点儿不急。

“诶对了!今晚小米回来的伐?”

“大少回来,那丫头能不回来嘛!”

“那倒是,她除了小六以外感情最好的就是大少了。”听听!听听!专拣莫家兄弟的痛脚踩。“那我今晚不回家了,挺久没跟小米通宵瞎侃了,我今天跟小米睡。”

“你是想跟小米睡,还是想跟大少多呆会儿?”莫五懒懒地拆穿季棠。

小脸一红,还真是让人惊艳。才十五岁吖!“怎么了!我乐意!”

“你不怕大少出去这两年没在外头交女朋友啊?”莫五反击。

“切!交女朋友怎么了?上得了台面进得了家门才行。大少都二十三了,我还敢指望他处*男?年纪小的男孩交女朋友干那档子事儿发泄的成分更多,美帝国内花花世界,我也不想着大少能跟个苦行僧似的,憋出病来得!”总而言之,有能力竞争“大少太太”宝座的才入得了季棠的眼。

莫五摇摇头,无言以对。

季棠这孩子,天生的大气,再大的事儿她都能一笑置之。但遇上大少,这妞有时候锱铢必较,更甚时会来yīn的,小气得让人发指。后来莫五想,也许那就是季棠对大少的执拗。因为她的执拗,后来才如此刻骨。这货!把大少害得多苦!

回到莫家时大少和小米他们都已经回来了,一伙人挤在一张沙发上,小米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大少耐心地回答,满眼的宠溺。

季棠的脚步缓了缓,没有了适才的焦急。她瞥了一眼门口的落地玻璃,确认自己此刻的形象是最佳的。她深吸了口气,眼神中那是满满的迷恋。她的大少吖!穿着军装的大少!怎么就,那么风华绝代!他的丹凤眼、他的军装、他的淡笑,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依恋!

他的头发长了很多,额前的碎发微微盖住了眼睛,他眯眼看着前方,美的那么颓废!可他夹烟的手指,不急不缓,就如他一向的行事作风,优雅而糜艳。

只有他!能把身上这身军装穿出浩荡的正气与匪气!要命的是他眉间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妖气,坦坦然的放*荡和纯色,俗气,沾不得他的身。

季棠有时想,这样的大少,只能属于她的!

恍惚间,小米发现了她,大少也跟着转头看她。

立刻收敛起的情绪。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跟莫家的哥哥弟弟门都打了招呼,最后才转向大少。“大少,好久不见了!”

“季小棠,好久不见。”大少笑。和小米很像的弯弯的眉眼。

季小棠,只有大少会叫她季小棠。她很喜欢很喜欢听大少叫她季小棠。

大少身边的四少不自觉给季棠让了位置。季棠佯装着镇定坐下,不着痕迹地狠狠吸了口气,鼻尖萦绕的全是属于大少的气息,那一刻幸福地快要死掉。一抬头,就看到小米对她挤眉弄眼。

【盛夏光年】chapter 02

吃了晚饭,大少被爷爷叫进书房谈话。一群小的现在已经难得聚集地这么整齐了,也不愿早早散了,便继续转回客厅呆着。

只有季棠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时不时就投向二楼的书房。爷爷和大少进去都快一个小时了,期间香嫂送了两次茶水进去,倒是半点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是要长谈。

临了要睡觉了,呆在小米房里,季棠心里满满的不乐意。才见着那么一会儿,话都说上几句呢。

小米从浴室出来,看到季棠坐在窗前长叹短叹的,当下贼笑了起来。“怎么,想着我家大少哪?”

季棠转头瞪了小米一眼,娇憨得不得了。

“爷爷回房去了,这会儿大少一个人呆书房呢,赶紧去吖!”小米笑的几开怀。季棠那点点儿小心思,自然是跟小米说过的。俩虽然差了三岁,但季棠还是很愿意把心事跟小米说的。这货是大少最疼爱的妹妹啊,煽风点火的本事多强。

“我就这样过去,会不会不太好啊?”再早熟的心性*吧,毕竟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再大气吧,遇上感情,也有糨糊的时候。

“怎么不好了?”小米反问。“大少这次去美帝国,那叫镀金,西点两年,回来就是少校,我听爷爷跟大伯说过,希望他去国防大再例行修个一年,到时候下部队。对大少的培养方向已经很明确了,你不抓紧,多的是女孩子出手,你可别忘了,大少今年二十三了啊!”

一听小米这么说,季棠立刻严肃了起来。是啊,大少都二十三了。

“那我!出发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小米笑得几欢乐!

“加油!我就想你给我当大嫂!别人我不乐意!”

闻言,季棠这才笑出来。

********

季棠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书房的门,不等回应就径自打开,再把门关好。

大少站在窗前,手里夹着烟。书房里只留了书桌上的一盏台灯,季棠看不清大少此刻的表情。只觉得,烟雾缭绕,昏暗中大少秀长明亮的凤目闪着幽深迷离的光。

瞧瞧我们的小姑娘,在书房门口久久心理建设了番。现在单独面对大少,还是局促不安。白嫩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服下摆,眼神不知往哪里摆,贝牙更不知觉地咬着粉嫩的红唇。呀哟!这小姑奶奶!纯真,却也勾着魂儿哪!

她身上穿着小米的家居服,白色的t恤,灰色的小短裤,露出净白滑嫩的长腿。

“季小棠,还没睡?”

季棠这才鼓起勇气向前。脾气是这样,紧张地要死呢,可决定了要出手了,死也要做完的。

“你不也还没睡嘛。”翘嘟嘟的双唇,这货太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长处。

大少不讲话,就是盯着她笑笑不说话。

气氛几暧昧!

季棠也肥着胆子抬起头和他对视。两个人都不讲话。

大少把烟抽完,随手摁灭。他已经脱掉了军装外套,白衬衫下摆从军裤里拉了出来,袖子卷到手肘,说不出的痞气匪气。

他转头去找军装外套,伸手在外套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摸出一件东西。

“来,把手伸出来。”

季棠听话地伸手。

手心是冰冰凉凉的触感,带着丝丝对方的体温。

季棠摊开手,是一条项链。但看清坠子后,她稍稍不满地嘟气了嘴。

见季棠这样的反映,大少笑得开心。总想起小时候逗她玩儿的时光,她总跟小五一块儿,整天在莫家混。小娃娃,漂亮地跟假人似的,性子又急,小霸道,稍稍一撩就炸毛了。可生气了他也是不吵不闹的,她会精着心找机会yīn你一回,小小年纪啊!

“不喜欢?”

“喜欢。”

“我们小飞象,长大了啊。”大少摸摸季棠的发顶,如是说。

小飞象!季棠小时的外号。三岁前的季棠,肥嘟嘟得像个球儿!可她喜欢跟爸爸玩飞高高的游戏,喜欢爸爸把她抛起来玩儿。季老爹每次都边抛边乐乐呵呵地在那儿说:哎哟喂!爸爸的小心肝儿!爸爸的小飞象!

现在季棠长大了,盘条儿顺,该瘦的地方绝对没多余的肉,该有肉的地方也没瘦上半分,哪里还有当年小飞象的影子。

可今儿,大少却送了她一条小飞象的项链,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你给我戴上。”不管高兴生气,季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亲近的机会。

大少默默不语地从季棠手心拣起项链。指尖轻轻碰触到白嫩的手心,季棠心头被猫爪挠到一样轻轻哆嗦了一下。

还没完,大少双手撑住季棠的腋下,像抱孩子一样把她抱坐在窗台上。他对待她,一直都像对待个孩子,就算现在季棠长大了,还是从小到大一贯的模式。季棠一喜一忧,喜的是他并没有因为彼此的成长而对她有些许的疏远,然而忧的也是这个,这是不是证明,他仍然只当她是一个少不更事的黄毛丫头,所以才毫不避忌。

你说月色撩人吧,倒也不至于,今天的月亮不太亮,天上时而还有云,照得地面忽明忽暗的。可那一刻,她竟觉得大地一瞬间就皎白如玉了。

季棠看着站在她前面的大少,慢吞吞地打开项链,再将项链绕过她的脖子。坠子贴上胸口,她的心也跟着震了一下。

大少探着头盯着季棠颈后将扣子扣起来,项链扣子的设计很精细,室内光晕昏昏,大少并没有很快把扣子扣回去。

季棠轻轻将下巴抵在大少肩上,一脸坏笑,可小脸蛋却是绯红。软软的双手也趁机来到大少的窄腰,轻轻贴着,不敢真的放上去。

“这扣子没人帮你我看是拿不下来了。”大少的声音很近很近,就在她耳畔。热热的气吐在她耳边,这孩子耳朵都红了。

“不拿下来,一辈子都不拿下来。”

大少浅浅地笑着。

扣子终于扣上了,大少放开手。

在他还没来得及退后前,季棠用力地抱住大少。“大少,你终于回来了!”

这明目张胆地吃吃豆腐调戏呢。这孩子害羞着勇往直前哪,也就季棠,敢这么对大少。

还是小孩子心性,抱完了就不撒手了,也许觉得没抱够,或许害臊,不知道放开后怎么面对人家。反正就一直抱着,耍赖地抱着。

你说大少对人家没意思吗?可能吗?大少这样的人,他疼小米呢,可也没见他和小米这么亲近过啊。院子里的其他女孩子,暗恋的大少的没有吗?也是一起长大的,什么时候见大少花过什么心思?

季棠一定也是知道,这孩子小聪明一大堆,一定早就发现大少对她的不同的。可毕竟相差的年纪大了些,大少的世界比她的大了太多,他已经飞远了,她有点害怕,更不确定。

“好了,得去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了。”大少拍拍季棠的背。

埋在大少胸前的头轻轻摇了摇,发出了猫一样含糊不清的音节。像是撒娇,听得不真切。

“要我抱你回房?”大少失笑。说着竟还真把手往她屁股下面一垫,像爸爸抱娃娃一样抱起她。

季棠小声尖叫,推开大少跳下窗台,头也不回地往房门跑。

可跑到一半又像不甘心。也是又巴巴地转头,红艳着一张小脸,牙一咬,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那个勾人啊!

“我喜欢你!”

大少站在原地,却是笑而不答的。

季棠抿抿嘴,还是孩子哈!适才的甜蜜一下子消失无踪了,因为他的沉默,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心又给吊了起来。

欲言又止,转身打开门离开了。

大少转身,又将视线转向窗外。伸手摸了摸胸口,浅浅笑开了。

当晚,大少睡得不知道多好,但另一个房间里的季棠却翻来覆去失眠了。

季棠玩不过大少。

【盛夏光年】chapter 03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奇葩”。  休息了一个星期以后,大少就去国防大报道了。为了上学方便,也是在国外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大少回来前就让二少帮他在外面买了房子,报道后他也正式从家里搬了出去。

季棠有点不开心,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见面的机会又变少了。连着个把星期季棠都没精打采,看到莫五窝火得要命。

“你个没出息的!”狠狠弹了一下季棠的脑门子,莫五恨铁不成钢。

季棠捂着痛处半会儿没缓过神来。

今天学校热闹的!有企业家捐了一个体育馆,今天破土动工,那位企业家要来出席奠基典礼。学校领导几重视,连着学生也要全副武装。

季棠忒讨厌中国的校服来着,丑不拉叽的。她可是看过大少穿西点军校校服的模样,英气逼人!潇洒倜傥!人国外的校服怎么就那么漂亮。后来到了qq要上学了,中国的校服还是那个丑模样,有次某校说是要引进韩国的校服,好吧,韩国就韩国吧,虽然也不好看,但最后却被校方否决了,理由是校服太漂亮会增加学生早恋的机会。我艹!你校服再丑该早恋的照样早恋,一便秘就怪地球没引力了!

扯远了,季棠穿着校服,肥宽的校服,完全显得女生不玲珑、男生不修长了。这是一套完全凸显人缺点的校服。

可我们小姑娘,穿着这么丑不拉叽的校服,更显鹤立**群。本来嘛,人靠衣装,平时大家各穿各的,总会有些衣着时尚品味高的人凸显了出来。可这会儿大家清一色的校服,这就得靠天生丽质杀出重围了。

人比人哦。季棠就算穿着这么挫的校服,还是出落得清新可人。

莫五也嫌校服丑呢,外套已经脱了,穿了自己的t恤,搭上校服裤倒也不错看。身板儿佳,气质好,小王子此刻站人群中很亮眼。

下课时间,许多同学都跑阳台上透气看热闹,季棠也出来透透气,莫五自然跟着出来了。季棠妹妹趴在栏杆上百般无赖,左手扯着小飞象玩儿;莫五靠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跟旁边的男同学搭着话。

校园的大路上停了好些辆车,从车上下来的俱是西装笔挺的人。季棠看清楚其中一人时眼前一辆,赶紧推推莫五。

“看那儿!东子哥!”

莫五转头瞅了一眼,又转了回来,颇为不屑的样子。

莫家和姜家老一辈的关系其实是不错的,可到了年轻这一代,不知怎么的就多了些些敌意。女孩们之间还好,男孩们都互看不顺眼。尤其是莫家的众弟弟们,对姜东那叫不屑!姜东比大少还大上两岁,从小他们各个方面都被拿来比,成绩、人缘儿。后来姜东下海做起了生意,风生水起的,大少入了仕途,更是出色。

被一直拿来比较的两位当事人之间也有着若有似无的较劲儿的意味。

可季棠不讨厌姜东。实际上并没有理由讨厌他,一个对你很好的大哥哥,季棠小妞儿精着呢,别人对她好,她都心安理得地受着,受得起!

走在人群中央的姜东突然转头看向教学楼,突地就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还举起手挥了挥。

自然是对自己的。季棠也赶紧举起手挥了挥。

“你以后离他远点儿!”莫五一把拉下季棠的手裹手心里。

“凭什么啊!”季棠呛着呢。

“他和大少有得斗呢,你总得选边儿站的。”莫五撇撇嘴。“你个傻帽儿!你以为姜东对你没那心思啊!咱防他跟防贼似的,你倒没心没肺了。”

“我们那是纯洁的兄妹关系!”

“东南西北,他有仨妹妹呢!你凑啥热闹!他要是没存什么心思,他那么仨妹妹需要他疼,没事儿他老来疼你干嘛。”

莫五陈诉的是一个事实,可季棠听着却得瑟了。

“那是我人见人爱!”

莫五听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就得瑟吧你!”

其实季棠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儿。小五的推测,她照搬到了大少身上。咱当然不能有阳光就灿烂,认为对你好的都对你有意思。可大少的态度暧昧着呢,季棠老被吊得不上不下的,她已经养成习惯,从不同的人事物话中自个儿寻找蛛丝马迹来应征大少对她的喜欢了。

莫五对季棠的感情有点复杂。从小惯到大的,对季棠自然不止亲人的感情那么简单。他对季棠是初恋情节,从懂得男女情感起,他的眼睛就只看到季棠一个人。后来季棠告诉他她喜欢大少,他确实愤怒伤心过一阵儿,有被背叛和抛弃的感觉。可后来也慢慢想通了,如果棠棠真的喜欢大少,大少也喜欢她,那就那样吧,最终还是一家人。可如果将来棠棠和大少没有结果,他时常给棠棠做心理建设,他偶尔会提醒她:你个小泼妇!将来要是没人要你,老子娶你!

莫五是季棠的亲信,是季棠,童年、少年,最最重要的存在。

********

季棠是个行动派。远远看到姜东那天动了点小心思,周末她就去干了。事先打了电话给姜东,确认他在公司里,便说自己在附近逛街,中午可能找他吃午饭。

姜东事业做得挺大,除了几个大的高档购物商场外,还有几十家的连锁超市。

她先是在楼下的商场里逛了一会儿,这丫头购物很在行,快准狠,这点连小米都比不上她。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她又再打了个电话,把姜东叫了下来。

“哟!买了这么多哪。你要什么你跟我说啊,干嘛还自己掏钱买。”姜东理所当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七八个大纸袋。

“我买来送人的,叫你付钱那多没诚意。”季棠赖赖一笑。“东子哥,我要吃你们商城二楼那家日本料理!”

“好咧!”姜东带头往日本料理店走。“买这些送谁呢?”

“不是母亲节嘛,虫虫哥不是要回来了嘛,还有大少要进国防大,我还嫌没买够呢,待会儿吃完我再去买。”

“怎么,没东子哥的份儿?”

“这不你生日还没到嘛,等你生日到了我再送份给你!”没买就是没买,还有道理了。

“成!我记住了。”还是笑呵呵的。

这家店的怀石料理做得很道地,原材料啥的都是从日本空运来的,师傅当然也是日本人。但毕竟空运的食材,口感比起当地还是差了那么些许。

季棠埋头大吃,那边脑袋瓜子里还在想待会儿怎么跑大少那边,怎么跟他说说今天和姜东一块儿吃饭的事儿。大少那么淡定的人,指不定理都不理她来着,这话得说得有技巧。

季棠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吵到她,所以连位置都选在角落。可是你听听!今儿环境显然不太好。

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一家三口,爸爸背对着看不清模样,妈妈一脸温婉娴静,倒是那七八岁的女儿,咋咋呼呼的,听听□!几显摆!跟自个儿爸爸说话呢,可这话听着让人忒不顺气儿的。桌子旁边的地上放满了购物袋。

“爸爸,你上回从意大利给我带回来的皮鞋可真好穿,你还给我买!”

“好好!爸爸给你买。”

“今天的车子坐车不舒服,爸爸你怎么不开我们家那辆奔驰出来,我要坐奔驰嘛!”

“好!下次开奔驰。”

背对着季棠的男人整个一二十四孝老爸的表现,可季棠思量着,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哪!

男人接了个电话,有事要先走。

我们小姑娘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姜东吃到一半,顺着季棠定格的目光也往靠窗位置的座位看去。他没看到离开的男人,他就是纳闷,啥事儿激到季棠了,这会儿她看这那对母女的眼神,那是淬了毒的!

【盛夏光年】chapter 04

我们小姑娘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姜东吃到一半,顺着季棠定格的目光也往靠窗位置的座位看去。他没看到离开的男人,他就是纳闷,啥事儿激到季棠了,这会儿她看这那对母女的眼神,那是淬了毒的!

“东子哥,去cartier借个大钻石来给我玩玩儿呗,我要店里最大的那个!”

她的唇微微勾起,那是坏笑!小姑娘肯定是想使坏了。姜东特喜欢这个时候的季棠,那叫一个灵性!坏到骨子里的可爱,男人抗拒不了。这不还小嘛,长大还得了!

没一会儿姜东就把钻戒给拿过来了。

季棠捏手里对着灯光看了好一会儿。“哥,你没付钱吧?”

“你想要?”姜东继续吃。

“我要这石头有什么用啊。”很好,三克拉。

说着站起,朝那对母女走去。

“小朋友,你的皮鞋好漂亮哦!哪里买的,姐姐也想去买。”季棠径自坐到小女孩旁边的椅子上。转头有对那位妈妈说。“你女儿好可爱哦!”

“谢谢。”女人笑得挺得意,至少季棠看起来像得意。

“这可是我爸爸从意大利给我带回来的!”小女孩头一歪,眼睛是大,可翻起白眼来的德行却丑的离谱!

“千寻,不许这么没礼貌。”女人轻轻斥责。

“没事儿。”季棠大方的啊!“你可真幸福,爸爸对你真好。”

“那当然!我爸爸说了,我是他最爱的心肝宝贝儿。”小女孩颇为得意。

季棠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是嘛。可我听过你爸爸对另一位姐姐也说这样的话呢。”

“骗人!我是我爸爸的独生女!他只爱我一个,他才不会对别人说这样的话!”

“独生女?”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我只知道小米是独生女……”

女人一愣,看向季棠的眼中立刻是防备和惊恐。

“好了千寻,我们出来很久了,得回去了。”女人连饭也不吃了,抱了女儿要走。“对不起,我们先走了。”

季棠坐在位置上没动,眯眼睨视着这对母女的背影。

冷笑了一声,起身,慢慢跟了上去。

她站在二楼面对大厅的栏杆前,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的惊慌失措。女人竭尽一切想解释些什么,可商场门口的防盗警铃却一直在响,楼下已经围观了很多人。其中一只购物袋里搜出了一枚三克拉的cartier钻戒,保安礼貌又强硬地请女人到保安室谈一谈,女孩儿已经嚎啕大哭,女儿也泪眼汪汪。

没完呢,哪儿那么容易完。

“东子哥,跟他们玩玩不?”

姜东随后也跟了来,俯视着楼下的一幕,并没有什么情绪。不过他点了点头。

“店里的监控怎么办?”

“我会让人处理的。而且,她看过这个戒指。”

瞧!这才是坏到骨子里的。

“…………别让小米知道这事儿……”

“不会有人告诉她的。”

“……你们都知道了?”

“耳闻过。”

季棠笑了笑。“既然这样,就咬着别放。不能放!”

“好的。”

********

一整个下午季棠都跟在姜东屁股后头看戏。

那个女人被随后来的警察带回了局子,没多久中途离开的男人就来了,气急败坏,身后还跟着市局的领导。

她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透过百页窗冷眼看着外面的一场闹剧。

那是小米的完美世界,谁都破坏不得!明知道事实的肮脏,还是半点动不得!可她暂时咽不下这口气。

莫柏军一看是姜东,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虽然被归于偷盗事件,可一枚钻石戒指,还不到让姜东亲自出现的境地。

“这不,莫四叔,您总得让人撒撒气儿。”姜东笑着说。

“撒气儿?”

“多的是人要疼小米呢,您不也最过不得那小祖宗嘛。棠棠犟着呢,我这也是最过不得她,总比她把事情捅了好。”这话讲的!就摆明了说了,可,莫柏军能奈何?

“季献礼这是怎么教女儿的!”莫柏军气得拿出手机就要兴师问罪。

“莫四叔您别急啊,这些个小祖宗不都是宠出来的。莫爷爷最过不得的就是小米,事情闹到大人们那边去,不好说。”

“季棠呢?”

姜东顿了顿。“在您家呢。”

这!这可怎么是好!

姜东的话就摆在那儿了。这事儿,得季棠说了算。姜家东子对季棠的那点儿心思,大人们不都看在眼里嘛,现在季棠要姜东办的事儿,得罪个长辈算什么,定是要办妥当的。这事儿就是季棠搞出来了,她不止要搞大,还要把你搞死!

你有背景啊,姜东也有。至多办这事儿的警察叔叔焦头烂额里外不是人,捅到长辈们那儿去,丢人的是莫柏军。虽然莫爷爷对这件事无可奈何,是当眼不见为净的,你要是吵到他面前去,还不拿枪毙了你!你被告偷盗还想用莫家的力量摆平,莫爷爷那关首先过不了。

莫家这从小要风得风第二代老幺,算是栽在一个小女娃娃手里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不然,今天先呆着吧。跟里头打声招呼别委屈了,棠棠这气儿今天可过不了。”

“难道她不解气人就得在里头扣着?!”

“那不会,人证物证都齐了,这不等落案起诉嘛。”

莫柏军这一时哑口无言。

********

季棠到大少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按门铃,人还没回来。

手机在派出所看到莫柏军出现的时候气得给砸坏了。

她清出一个购物袋,铺在地上席地坐了下来。

大少一出电梯就看到季棠跟流浪的小猫一样坐在他家门口,当下皱了皱眉头。

“丫头,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季棠抬起头,看到大少的时候嘴巴扁了好几下。“你怎么才回来啊!”

得,给埋怨上了。

大少赶紧开了门。“赶紧进来。”

“人家脚麻了。”张开手。

“你个小冤家喂!”大少把手里的东西往里一扔,一把抱起季棠。把她放在沙发上,又转身出去把她的东西给提了进来。

大少拿了双拖鞋给季棠换上。

“大少……”还扁着嘴呢,那个委屈劲儿,比小时候唯一一次被季老爹打了手心还委屈。

“怎么了这是?”大少在沙发对面的茶几上坐下。

“我肚子饿了。”

“就这?”失笑。也赶紧起身去厨房找吃的。出国的这两年,大少的厨艺是精进了许多的。虽然学校的伙食很好,可免不了想家,便自己试着做料理。

没几分钟大少就炒好了一盘蛋炒饭,顺道拿了牛奶。

餐桌上,一杯牛奶,两盘蛋炒饭。

“慢点儿吃。今天打劫去了你?”看季棠那个囫囵样儿,大少其实得意着呢。

“我今天去购物了。”季棠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

“看出来了。”那么多个购物袋。

“你猜我今天干了什么事儿?”

“你什么事儿是干不出来的?”大少反问。引得季棠娇嗔。

“我逛街的时候遇到莫四叔了。”季棠边说边看大少的反映。他还是淡淡的,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毛。他挑眉的样子很好看,那一股子的痞气,是女人都会想要尖叫。

看这反映季棠就猜到了。“你也知道啊。”

“说说看,你干了什么?”大少把蛋炒饭里的虾仁点点挑出来往季棠盘里放。

“那女人放在最外面的是卡地亚的购物袋,于是我就让东子哥下来了。我跟他借了个卡地亚的戒指,找机会跟她说话的时候扔到她购物袋里了。”听听!倒把顺序颠倒了。按她的话讲,是她先看到不该看的,再找的姜东。要不怎么说我们小姑娘脑袋瓜子灵光呢。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想怎么不着痕迹地提到姜东呢,这不,多不着痕迹啊!

大少半天没讲话,直到把蛋炒饭吃完。

“你这是栽赃啊!”

“东子哥拿戒指的时候是看准了她把这款戒指拿在手里看过的。戒指是在她购物袋里搜出来的,谁会想有人吃饱了撑着去栽赃她啊!我跟东子哥说了,让他咬着不要放。下午你四叔也去派出所了,也不知道东子哥跟他说了什么,人没领回去,今晚肯定得在局子里呆着的。”

一口一个东子哥,我们小姑娘,这小算盘打得!

“这事儿你别管了。”

季棠刚想反驳。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女孩子家家的,出出主意就好,那种场合还是少去。”

这是为了季棠好。可这丫的小心思在那里呢,她这是设计了大少的,所以大少这话里头,她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大少,不愿意她跟东子哥有太多的接触!

【盛夏光年】chapter 05

吃了晚饭,大少写论文,季棠蹭旁边看小说。呆到十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看看我们大少,他坐在沙发里,很大气很随行的姿势,像个优雅的土匪。他换了套家居服,灰色的棉质长裤,黑色t恤,头发上湿湿的。他拈着纸张翻页的姿势,他眯着眼思考的样子,他抽出香烟又不点燃的小贴心……

季棠觉得这男人举手投足一个小动作都在彻底征服着她。

在各方面都能征服女人的男人,我们叫他极品。因为具备这种特性的男人,首先他从自身条件、家世背景,都是万里挑一,无可挑剔的。

男人还是女人的虚荣心。

有时候一份爱可以并不单纯。你不能将其他情绪称之为爱的杂质,林林总总,在爱的基础上不断地叠加叠加,更爱,更爱。

所以季棠也很努力,她努力追随着大少的脚步。她不一定是做得最好的,但却一定是最真诚最努力的那个。她想努力让自己可以配得上大少。

为了一个男人而周身一股子傻劲儿的女人,在这个男人眼里,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季棠从出生起就认识大少了,大少从季棠出生起就喜欢她了。所以,他们的相爱,一定是命运的必然。所以,他们的深爱,在彼此的靠近和努力下,也是必然。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大少说着就要起身。

“我爸出国访问了,我妈跟着去了。”季棠的眼睛没离开书本。“我把这里看完,待会儿我自个儿回去。你只管写论文呗,不是明天要交嘛。”

大少闻言竟还真的坐下了。一时间书房里又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和键盘声。

“季小棠。”

“嗯?”

“谢谢。”

季棠抬头。就见大少对着她笑呢,几灿烂。从来都冷冷淡淡的大少什么时候这么笑过!温暖,眉目弯弯,周身一股暖暖的光晕。季棠一时没反映过来,就愣愣地看着,脸蛋儿一阵一阵地烧。

“谢谢你为小米做的一切。”

“切!小米也是我妹妹啊!”用粗鲁来掩饰不自在。可这话说完,大少笑容更大,而且笑容里还多了些暧昧。

“对,也是你妹妹。”

这话半点问题没有,可季棠听了,觉得脸烧得更厉害。

有时候你不能去妄加猜测一个男人的心思,尤其是像大少这种风华绝代的男人。这种男人多是自以为是的,他们从小到大被各种女人宠坏了。你对他再好他可能都不会觉得有什么特殊,因为对他好的人太多了,各出奇招。你能玩的过一个,但你能玩过十个、一百个?

男人心,那也是海底针,这是大少呢,握尽红尘繁华的大少呢,他看遍了人世间的姹紫嫣红,他不缺爱。

所以季棠从来不去猜测大少的心思。他不止是一个风华绝代的被宠坏的男人,他还是一个天生会玩手段的政治家。

季棠从来由着自己的性子走。她喜欢着,也肆意妄为着。她讨好大少,因为喜欢他而爱屋及乌,但她对大少的家人好,是因为他们和她之间的牵连不止有大少。

也许就是这样的季棠,才特殊。不平凡的女人可以赢得男人不平凡的青睐。

一投入很容易就忘了时间,大少的论文写到很晚。等他写完时都已经凌晨了,季棠早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小猪一样睡得天昏地暗。

ok,我们小姑娘的目的达到了。

单身男人的公寓,大得离谱。可所有房间都派了用处,健身房视听室小酒吧什么的,睡房就一个,床也就一张。大少抱起熟睡的季棠,看来今天自己只能在沙发将就一晚上了。

大少哪里会伺候人啊!可他轻手轻脚地将季棠放下,帮她脱了外套和袜子,想了想,又帮她换上了大t恤睡衣。

你说他老僧入定般的君子吗?不见得。少女晶莹剔透的胴体,他看得仔细,看得入神。本是情与欲,他的眼神当然是几尽渴望的,可又是神圣和压抑。

那个宠溺喏!

他坐在床头,盯着季棠的睡颜看了许久许久。最后,他轻声叹了口气,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吻。

“我的小姑娘喏,赶紧长大吧……”

********

第二天一大早,季棠是在咖啡的阵阵香气中醒来的。

在大少的床上醒来,那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来回滚了好一会儿才肯起床。下了床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全身只穿了一条t恤和内内,连内衣都被脱下来放在了一旁。顿时又羞又囧。本想换回自己的衣服再出去,可临了已经进了浴室,又改变了主意。

浴室大镜子里的少女,面若红霞,眉眼间生生一股子的媚气娇憨。

这不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嘛!

个小狐狸精的小心机啊!季棠把t恤领口左肩拉了拉,再把长发拨乱,佯装的睡眼惺忪,那么光着脚丫子走了出去。

赤脚走路的女人几性感!赤脚走路的小女孩儿,那股子的纯真劲儿和无意中散发出来的小媚态,更要命!

大少看到这样的季棠,愣了好一大下。随即便笑了开来,笑得几淡定几风*骚。我们小姑娘这么点花花肠子,大少不用开法眼就给识破咯!

季棠一屁股就在餐桌前坐下,抓了吐司就往嘴巴里塞。

“大少,我的衣服谁给我换的?”顿了一顿。“不会是你帮我换的吧?”

“你倒是希望谁给你换?”反问。解了围裙。虽然只是围裙,但这男人宽衣解带的画面有多养眼!

季小棠心里的小恶魔此刻在咆哮呢:老娘迟早要扒光你让你只穿围裙给老娘做早饭!

可表面呢,云淡风轻,无所谓的样子,嘴巴里咬着吐司,对大少的问题也只是撇撇嘴不讲话。

“我怕你不舒服,请隔壁的陆小姐给你换的。”

“隔壁的女生你都认识了啊?”

“这不坐电梯常遇到嘛。”大少云淡风轻。

“那行,待会儿我去谢谢她。”

“没什么好谢的。人家已经上班去了。”

“连人家去上班了都知道啊……”小声嘀咕着,语气间净是不满。

第一回合,大少胜。

后来季棠才发现,哪里来的邻居!一楼一户,鬼邻居!

安静地进餐。在季棠看来,大少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连擦嘴的动作都那么赏心悦目。

“大少,你在美帝国有交女朋友哇?”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题。

“这是隐私吧?”

“来嘛来嘛!告诉我嘛!我有一双海纳百川的耳朵和一张守口如瓶的嘴巴。”季棠放下牛奶杯子,一下挪到大少身边,双手还把人家一只手臂给抱住了。

大少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没时间交,也不想交。”

“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跟我说说,我好给你留意留意啊。”听这话说的!多言不由衷啊!

大少歪头睨了季棠一眼,笑得好不开心。

“来,说嘛,喜欢啥样儿的?”

“喜欢……娇气一点的,年纪小点儿的,漂亮可爱点儿的,得聪明些,跟小米得处的来。”

这条件开出来了,季棠听了几甜蜜!笑得嘴都要咧到太阳穴了。可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依地拍了大少大腿一下,还赖人家身上。

“你眼光也忒高了,这么好的姑娘哪里找啊!”

“你不是说帮我留意吗?”大少挑眉。我们小姑娘啊,能吃豆腐的时候是绝不手软!

第二回合,大少让季小棠。

早饭两个人说说笑笑磨叽了半个多小时才吃完,时间将近七点半,大少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古董机械腕表,想了想。“你待会儿打电话让小河来接你回家,我第一二节有课,先去学校了。”

我们大少,真的是不知道低调是何物啊。 你一个军人,合该质朴低调的军人,手上却带着六十多万的手表。

“你送嘛,人家想要你送。”季棠嘟着嘴拉着大少的衣摆哪肯撒手。

大少也不急,一把将季棠抱到椅子上。盖过大腿的肥大t恤,女孩儿蓬松的长发,猫咪一样的眼,白玉似的小脚掌映在黑色皮质的椅子上,赏心悦目。

“立正!”大少退后一步。

季棠不情不愿,可还是依言站好。

我们大少,宠你惯你,可骨子里还是有不可妥协的坚持的。比如他认为自己是军人,骨子里的英雄主义,以及对军人某些规范几近变态的坚持。季棠聪明着呢,该闹的她就闹,该撒娇的她撒娇,该服软的她也服软。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大少。

男人啊,骨子里,他们的雄性本能,“恃强凌弱”能满足他们某方面的大男人心态。尤其是面对这么个娇滴滴软绵绵的“小迷糊”。

季棠是服软了,可她并没放弃自己的要求。女人的适度服软,不是向男人妥协,而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小女孩儿站在椅子上站军姿呢,男人没说“稍息”她也就不动,眼神里的倔劲儿,那是半分不让的,可又是透着一股小可怜的憨态。

温柔乡喏……

6-10

【盛夏光年】chapter 06

“立正!”

大少双手环胸,声音短促有力,绝对的命令式口吻。“不许反驳不许有异议!季小棠!现在给你五分钟时间梳洗穿衣,逾时不候。稍息后开始计时!稍息!”

我去你的!

“坏人!”

季棠一把跳下椅子就往房间里冲,乒乒乓乓一阵捣鼓。

你看,还是季棠赢吧。男人面子嘴皮子上得了便宜,可赢的,还是“柔软”的女人。

你说季棠的心性,有极其幼稚的一面,又有极其成熟的一面。比如昨天在商场的事儿,她心里存着的小孩子的正义感,用的是大人的手段和冷漠。

等季棠梳洗完穿好衣服出来,五分钟已经只剩下十来秒了。这丫的绝对是故意的,连头发都没绑,衣服也没拉好。

大少站在玄关,远远地打量着,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等她走到自己身边了,便动手帮她绑马尾。修长的手指在少女柔软的黑发间穿梭,男人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说不出的美感。这俩货都是要人命的幺蛾子啊!

“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口气多宠爱!

“人家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季棠咕喃着。回过神来又觉得这话自己说错了,耸耸肩吐了吐舌头,蹲下来穿鞋子。

“是啊,还是个孩子呢……”大少接腔。

“嗯……不是嘛!人家想耍赖才这么说的!我都那么大了,你还老念我……我不管,你们都得把我当大人看待!”季棠有种自挖坟墓的感觉。

“多大了?才十五呢。”

“才不!再过半个月就十六了!”

“季小棠,你这是在提醒我给你准备礼物吗?”

“嘿嘿嘿……”

“才十六啊,赶紧长大吧!”大少捞起放在玄关柜子上的车钥匙。“不然我会一直觉得自己像个怪蜀黍……”后半句是嘀咕,自言自语。

大少开了门,季棠出去,大少把门关好。俩几和谐地边走边斗着小嘴儿,这是小情趣。

“嗯?大少,你说啥呢?”

“没什么,吃饱了没?不然路上再买点儿。小孩子长身体,得吃饱。”

“还吃啊!我都要变小猪了!”

“我喜欢养小猪。”

“讨厌……”娇气哟。

“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同志们自动制作音效,人已走远,声音渐小……小……)

另,你当季棠真没听见大少那句说啥呢?

“不然我会一直觉得自己像个怪蜀黍……”——这句话多是抱怨的神色。大少这样艳骨艳魂的主儿,真和撒娇这回事儿连不起来。可不管野兽型、谪仙型、闷骚型、硬汉型,各式各样的男人,其实他都是孩子。

男人当然能嗲,男人嗲起来不是普通的嗲。

暗恋已经变成明恋。双方多心知肚明啊。明恋,成或不成那是一定要有结果的,大少这不表态地差不多了嘛,就差一句实打实的肯定句了。大少的想法是,这不季小棠还小呢,两人都不急,先暧昧着呗,再养两年。都这么多年了,还怕人跑了?

咳,大少,就你不急。

********

季棠最缺少的美德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小米爸爸那件事儿上她却无条件让步了。当然季老爹不也发话了嘛,这把事儿搞大咯,被小米知道不好。

好!事儿不搞大!

她点了头,姜东这才也点了头。

那女的这回真被吓着了。

可,没完呢。躲好点儿,别再被碰上了,再碰还搞!再让你八字没生好,哪天姑奶奶心里头不顺了,专找你晦气,接着搞!

人家的家事,咱插手不好。可,我们小姑娘就是看不顺眼呢。你一个当人家爸爸的人,家庭温暖和睦,老婆贤惠能干女儿万千宠爱于一身,四五十岁的人了,就准你举着小老弟在外乱射搞出人命,还不准别人瞎闹了?

奸*夫*yín*妇!狗*男女!搁古代那是要抓去浸猪笼的!

季棠,那是替天行道哪!

反正有理没理都是她的。

“吃*屎了?脸那么臭!”周一,莫五踩着铃声进的教室。早自习这小爷也不老实在座位呆着,跑来找棠棠讲话了。这不一个周末没见了嘛!

“你才吃*屎了!”。

“哟!不是吃*屎,是吃炸弹了!一大早就炸毛。”莫五继续火上浇油。男孩子喜欢逗女孩子,越是把女孩儿惹毛他们就越乐。这天生找抽的贱样儿,多可爱!

季棠转过头去不踩他。

“生气了?”莫五偏要探脸过去惹人嫌。

“这点儿小事也值得我生气?你眼睛长股沟里了?什么眼神啊?”听听!还说没生气呢!

事情还不小!莫五这才知道自己撞枪口上了。

“哟!还真生气了。来,跟哥说说啥事儿惹我们棠棠生气了,哥给你做主!”将季棠的同桌往后赶,自己侵门踏户在人家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不高兴!”说了,季棠啥事儿都会跟小五说。这是她的心腹!

“啥事儿不高兴了?”低着头,问的几有耐心几温柔。啥时候见过莫五这匪类这么温柔过,也就对季棠和小米了,别人,目前没这福分。

季棠咬住下唇,水汪汪地眼睛看着莫五,欲言又止的模样几惹人疼!

“要有人让咱不爽快,咱也让他不爽快!”打包票呢。

“你四叔让我不痛快!”

听这话儿,莫五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们都知道?”

“嗯。”点点头。

“那怎么都不说呢?”埋怨。

“四婶也知道。大家不敢说,小米知道不得了。”

季棠不讲话了,乌溜溜的眼珠子打了个转,瞅着右上方若有所思。——孩子,卖萌遭雷劈啊!

“我前几天在商场看到他们了……”季棠勾勾手指,莫五立刻附上耳朵。我们小姑娘把自个儿星期六干的那点儿破事儿加油添醋跟莫五说了一番,听得五少一愣一愣的。

临了,五少竖起大拇指。

“姐!我叫你姐!我服了!我们这不想搞嘛,可那是我们四叔,不好意思搞。这算是出了点气儿了。以后你要是再有啥主意,只管叫我们,包括我、大少,我们莫氏六兄弟,鞍前马后,做牛做马,啥都听你的!”

管他四叔还是四十叔!棠棠动的手,他们只管来yīn就的行了!

********

莫家兄弟,大少四少六少一家,二少一家,三少五少一家,兄弟间彼此亲厚,倒也没了几房几房的分别,就是兄弟,六兄弟,加一个小米,七兄妹。

六兄弟里小五和小六年纪差得最少。小五比棠棠大半年,棠棠又比小六大了半年。所以这三个平时就比较玩得起来,坏事基本是一起干的。遇上好玩儿的,再带上小两岁的小米,铁打不动的□。当然,暑假将至,那祸害美利坚帝国的幺蛾子也要回来了。届时,这五个人,各个家里头当小祖宗供着的五个人,还不把四九城给闹翻了!

这不,小米去了关家写作业,这三人就躲在莫家的小书房里酝酿着再捣腾些什么事儿了。

季棠喜欢看男人吸烟的模样,却不喜欢烟味。五少六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这点自然是知道的,所以都没把烟点上。小五把烟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间,一手插在校服口袋里,面对着书架,夹烟的那只手还不时翻着一本教科书。小六叼着烟,双脚放在他爸那张古董茶几上,分明耍帅。

棠棠几淑女地坐在古董单人沙发上,指尖捻着色泽丰润的陶瓷杯,皇室御用的红茶。这些个都是蜜罐里宠大的,贼刁喏!安逸享乐,他们明目张胆地贪图。

“姐,你说一句,要搞我给你打头阵!”小六昨儿听了小五讲的事儿,那是激动了一夜没睡。

季棠横了他一眼。“你真当你四叔吃素哪?比起你爸和二伯三伯他是逊色了点儿,可好歹是你爷爷的儿子呢,能真差到哪里去?上次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莫四叔有了防备,接下来再找麻烦可就难了。”

小六笑得赖。“有本事整天带在身边啊。这不棠棠姐出手嘛,有啥是搞不定的。”

恭维的话谁不爱听,即使知道六子这张嘴是掸了油的,可季棠的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也不是没机会,可我不想逞一时之快。粗劣的手段多去了,不是还有个女儿嘛,小孩子,能耐啥折腾。可我不想,上次耍了一遭,倒更显得他们‘情比金坚’了,我看着反胃。咱要搞,就搞大的,一次把他们搞散了。六子,你二哥不是认识很多三教九流嘛,让他给咱找个靠得住的,先摸摸那女人的底,十八代祖宗统统查清楚。”

“好类!”小六满口答应。

碍着是自己四叔,所以一直不敢真的放手做些什么。可这事儿既然被季棠给碰上了,对象是她最疼的小米,那还能善了吗?这回,是真的整不死不叫整了啊!莫六后来偶尔会想,季棠离开的那几年,整个四九城都寂寞了啊……

【盛夏光年】chapter 07

谈完了“正事儿”,仨还真踏踏实实地掏出作业来写了。

咱不能真的做一个二世祖不是,祖辈庇荫,那是上辈子积的德,可自己更得争气啊。得努力,得让自己配得上这样的家族和荣耀,不然,不配做爸爸妈妈的孩子!

这些个孩子,早熟,这心哪,似明镜。

“姐,你最近有见大少吗?”小六已经初三,课业不比两位高一学生轻。

“上周末见的。怎么了?”和大少有关的事儿,季棠几敏感。抬头,真的发现小六的眼神有异,不禁多放了点心思。表面装作漫不经心呢,可握着笔的那只手已经停住不动了。

“也没什么事儿,昨儿和同学出去玩,遇见大少了。”小六挠了挠后脑勺,还是觉得该讲。他把季棠当亲姐哪!

“哪儿遇上的?”季棠也是演技派。“真是的,这人回来给没回来都没差别了,个把星期了也不回家一趟,跟丢了似的。”

这话得到小六共鸣了,猛点头。“就是!有时间跟别人吃饭都没时间跟家人吃饭。我妈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他都说自己要上课没时间。不知道是真上课还是假忙活。”

听着这话,季棠一个激灵。还是不动声色,佯装低头写作业,可那握笔的指尖,已经百咯。“他忙什么哪?”

“姐,我跟你说,这大少也太不知足了,我见着他和一个女的在吃饭,应该是他校友还是啥的,也穿着军装呢,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可内眼神儿,一看就心怀鬼胎。咱们大少长得好,要貌有貌要胸有胸,外头的女人还不跟饿狼扑食一样。”

小六说得煞有其事。

小五瞥了季棠一眼,微微皱了眉头。“别听六子瞎说,你知道他爱添油加醋。指不定就只是同学。”

“哪儿同学啊?那地儿跟国防大隔了十万八千里了,特地在那儿碰到然后一起吃饭?就算恰巧遇上了,那吃完饭还特意送人回家?”小六嗤之以鼻。“我真不知道大少怎么想的,那女的明显举行叵测,看到大少的订制悍马眼泛绿光了都!”

季棠一直没说话,可脸明显沉了下来。

要说遇上大少的事儿总失控的季棠,怎么突然就那么沉得住起了吖。难得,真难得!

可不是季棠沉得住气,她是在思考。对付小三虽然出了一口恶气,可却明显地让莫四叔更往那个家跑了。所以,这么件小小的事儿,季棠看出了些门道。急不得,万事急不得。得想想后果,想想后果!

她也想立刻杀到大少那边。

可,得沉住气!

“六子,要再遇见,记得通知我。”季棠放下笔,揉了揉指尖。素手托香腮,那叫一个美好!这孩子生可得真好!“大少,这次麻烦了……”

“好嘞!”小六几高兴哪。他们家高高在上的大少吖,从小几乎没犯什么大错,那在弟弟妹妹眼里真真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可神太高,有距离,他们对大少,又爱又敬哪。可不想看看大少吃瘪啥的,得透透人气了。

“棠棠,你别瞎想,大少是真喜欢你。”小五可不那么乐观。这季棠能斗得过大少?

外头响起了汽车引擎声,然后是小米一声俏生生的“爸爸”。

那孩子写完作业回家了。

她爸爸也难得“忙完”回家了。一国企高层,能怎么忙?大事有大领导,小事有小下属,能多忙?

季棠从位子上站起来,缓步跺到窗户边往外看。小五小六也凑了上来。

你看看!多父慈女孝的画面。

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哪,跑得小脸红彤彤地,望着爸爸的眼神里装满了爱和崇拜。书包都丢到一边儿了,送她回来的关启勋拾掇起书包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眼神讳莫不明。

季棠低头笑了笑。关启勋啊,这得是盟友!得拿来当靠山的主儿,出了事儿,给他担!

“哎哟!我们小米啊!”莫柏军看到女儿也是高兴。你说他混,他不爱家,他乱搞,可他一定很爱这个女儿,不然这么多年早闹离婚了,这不都因为舍不得小米!

可,毕竟还是爱自己更多,所以有了两个家,有了两个女儿……

“爸!你忙什么去了!可想死我了!”小米撅嘴看着爸爸,“上次你回来的时候我都还是个孩子,我看下次回来时我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这么想嫁人啊!不害臊。”莫柏军顺顺儿地就把话题给转移了。

“讨厌!爸!”瞧瞧这娇气的小女儿吖!哪个爸爸舍得!

莫柏军叹了口气,仔细地看了小米一会儿。

“我们小米是大孩子了吖……乖宝宝,你什么时候才长大,长到不再需要爸爸……”

关启勋原本半垂的眸子掀了掀,深深地看了莫柏军一眼。而在窗户后偷偷观察的三个人,此时俱是已然变了脸色。

我们天真的小米,我们单纯的小米,我们可爱的小米,啥都不知道喏!只当爸爸逗着她玩儿喏!

这场景,太他妈让人上火了!

“不长大!就需要爸爸!永远需要爸爸!我一辈子都做爸爸的乖宝宝!”

听听!

不明事儿的听了,肯定想,哟,谁家的父女吖,真让人羡慕。

可明事儿的听了,那叫心酸!心疼我们被蒙在鼓里的小女孩哪!

“六子,打电话给二少。”季棠转头不再看窗外。

小六点点头,也没了戏谑的神色。想了想。“我去一趟二少那儿。”

里头小米妈妈叶静娴闻声出来,看到丈夫愣了一愣。这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年轻的时候,通过家人介绍认识了这个男人,风趣幽默,风度翩翩,当下便觉得自己觅得良人。可当原本就不深刻的爱情在柴米油盐中消耗殆尽,其实后来也没了那些在乎。她现在在乎的是这个家,这个女儿,她温良娴静,持家有道,孝顺公婆,里里外外打点得妥妥当当。她一直是个好女儿、好媳妇、好妈妈,可似乎怎么都做不了一个好妻子,知道后来才终于知道,有问题的并不是她。

她知道丈夫在外面的事情,可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了,这样的家世背景,也早就看惯看透了。只求他还顾着底线,只要这个家不散,只要小米幸福快乐,只求他还想继续守着这个家,她可以一直沉默。

“回来啦。”叶静娴上前接过莫柏军的公事包。“瞧你,满头汗。”转头擦了擦小米额头上的汗水,又抬头看关启勋。“勋子,留下来吃晚饭吧。”

“阿姨,今儿我爸回来,我得回去陪他吃完饭。”

“诶!关爸爸回来?”小米眼睛一亮。“妈妈!吃完饭我要去勋子个哥家玩!”

“好。”叶静娴笑着应道。

关启勋很有礼貌地道了别离开,轮到莫柏军不高兴了。

“你关爸爸回来,你爸不是也回来?”

“关爸爸好久才回家一趟。”不依地撅嘴。

“你爸不也好久才回家一趟?”这话一出口,自己听着也觉得别扭。便笑着打哈哈把一时的尴尬顺了过去。“你啊!女生外向,一心全向着勋子了,才多大啊你。”

小女生心事被爸爸说中,小米微红着脸跑回屋子了。

叶静娴和莫柏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夫妻俩,竟无话可说。

“爸还好吗?”

“挺好的。”

“嗯,我进去看看他。”莫柏军在前面,叶静娴跟在身后。

你看,其实小米妈妈很漂亮,比外面的女人强很多了。这样的女子,叶家这样的门第,身世显赫,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年轻时追求者众多,称得上一代佳人。本是优点,可有些时候却也恰恰成了弱点。这性子,太温,太和气,太无趣。俗点儿说,人善被人欺哪。

小米早跑得没影儿了,莫柏军去了老爷子的书房,叶静娴钻进书房跟香嫂一起打点晚餐。

小米那是跑到小五小六房里去了,刚好,连季棠也在。可屋里三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呢。当下心里也存了点谨慎。小米狗胆儿大着呢,可有时候不太敢惹季棠,可别把季棠想成坏孩子了,小米就是有点忌惮她,喜欢到忌惮。

“怎么了?”问得小心翼翼。

得!把哥哥姐姐们的小心肝儿都给搅碎了!别人的家事呢,避嫌个屁!为了眼前这小冤家,啥事儿不能管!

“小七,我问你,我和大少之间,你帮谁?”季棠立马想着了话题,这丫忽悠人的本事不是盖的。

“诶!”小米来劲儿了,一头钻了进来。“怎么了?发生啥事儿了?大少怎么了?”

季棠掀唇翻了个白眼。“啐!外头妖气重,你家大少也是个纨绔子弟。”

这听者无心说者有意。季棠说完自己突然也觉得怪怪的,别扭地瞥了小五小六一眼。

“啊?大少交女朋友了?不可能的啊,大少不会交女朋友的。”小米先是惊讶,然后是不信。

“反正,要是我搞出什么事儿,你说,你帮谁?”季棠拉了小米往沙发里挤,俩小女孩儿的贴己话。

“当然帮你啦。可,姐,你哪搞的过大少啊。”

“怎么搞不过了……”

小五小六也识相,一看两人的姿势就是要咬耳朵了,便各自去忙自己的。小五掏了手机去阳台打电话,小六直接出了门。

“六子,马上要吃晚饭了,这会儿要去哪呢?”楼下叶静娴听到引擎声赶忙出来,一看小六又开他哥哥的车,又不放心。“六子,要去哪儿?让司机送啊,你还未成年,哪能开车啊。”

“四婶,我找二哥吃饭。我会小心开车的!”几阳光开朗有活力的声音喏。

【盛夏光年】chapter 08

作者有话要说:奉命来发存稿,你们土土上了牌桌,短时间拉不下来,那奇葩是个麻将控。

土土发话了,要是楼没盖高就别发下一章。今天我发稿,吼吼吼~

我是土表妹。  上回聊天的时候是答应了小米,决定做任何事都要叫她的。可这回季棠真没叫小米,这不小米未成年嘛。

夜店太乱了,不适合小米。

夜店乱着呢,就适合季棠了?适合这些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了?

季棠这回是被刺激到了。

群魔乱舞的夜店,昏暗的灯光,汗水、疯狂,甚至癫狂。酒精、肉体,甚至毒*品。可,越乱越好,季棠找的就是四九城最龙蛇混杂,最乱的夜店。

你瞧这一大群孩子,十来个,最夸张的还穿着名初中的校服。就两个女孩,众星拱月,他们霸占了二楼最好的位置。左边的女孩儿,最平凡的牛仔裤t恤,可却显得异常明眸善睐。小小年纪,可勾人喏。

季棠坐在二楼的栏杆旁,百般无赖地盯着楼下。这脑子,在高速地转动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做,在想值不值得冒这个险。

孩子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瓶tequila。55度的烈酒,可在这帮孩子们手里,倒像在喝一般的酒饮料。

季棠酒量很好,可莫五不敢给她喝太多,这丫酒品不太好,喝多了铁定要闹事,只倒了一杯给她。这回她倒反常地没有抗议,可能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不能醉。所以乖乖地端着酒小口小口地啜着。

可她越乖,小五越提防她。

“***还说是single barrel,喝着跟马尿似的,洋酒哪能跟咱们的白干儿比。”就是这猥琐的六子,嚣张到放了学连校服都不换就直闯夜店的六少,一手提着一瓶酒狂灌,一边还在嫌弃人家的好酒。

“那你说哪有好酒?”在场的另一个女孩儿洪霖就觉得这酒不错。这女孩儿,是六子的青梅竹马,男孩儿们,生命中总有个女孩儿让他们成长,可以无关肉体,我们说的是精神。

六子在变成后来的烂男人前,也纯过的。他把他生命最纯的一段感情给了这个叫洪霖的女孩儿,乃至最后两人最终有缘无份,他们还是做了一辈子的好朋友,相亲相离。

有一种爱我们不能称之为爱情,少时轻狂相伴,岁月渐老,不需只字片语的问候,心知肚明的感情,月白风清。

六子后来是混,可真心喜欢过的,后来都成了朋友。为此宝宝抱醋狂饮差些没断了莫家一脉。

扯远了,回来说酒。

“我爷爷那个老坛子,连我们家老三都会抽空去偷几口。”六子完全是在献宝炫耀。莫三吖,出了名的挑剔,他垂涎的东西,哪儿能不好?

“哟,那一定要去尝尝。”

“好啊!改天跟小爷一起去偷几口。不过你得挨得住我爷爷的拐杖。”小六那个得意。

“还有爷爷的警犬,逃得要快。”季棠幽幽地插嘴。

“你们说的是酒还是金块?”笑闹。

“那酒比金块矜贵多了。”

“那你偷出来给我喝!”说实在的洪霖有点怕莫爷爷。这样的人物,小时大人们都工作忙去了,山上一群孩子野成一团,保姆们管不了,大人们管不到,全是老爷子拎着拐杖到处收拾捣蛋鬼来着。

“哟!你行啊!让哥哥偷出来给你喝!你就不怕哥哥被揍皮肉疼?”六子笑得好风*骚。

“你不说你早练出来了嘛。”娇嗔。

“得!老的警犬退役了,新来的警犬***属狐狸精的!”六子的痛啊!性感的臀部差点就丧在狗牙下了。

身后的孩子讨论的是不属于孩子的话题,季棠趴在栏杆上半晌,嘴角突然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棠棠,咱先回去吧,太晚了你爸妈要担心的,明天还要上课。”莫五有非常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我爸妈在莫斯科。”意思是没人管得了她。

果然没过多久,莫五的预感就成真了。

楼梯那边上来一拨儿黑衣人,二楼其他的客人都非常识相地下了楼。只有我们这群孩子,老神在在地等着别人来找他们热闹。

莫五警惕地看着来人,可身后惹事的那个小幺蛾子却小声地嗤笑了出来。“噗!他们当演戏哪,黑社会就全一溜儿黑色,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混黑道的。”

莫五转头狠狠瞪了季棠一眼,就知道是她惹来的。你说她长本事了!啥也没干,就能给咱惹来麻烦。

孩子们也不先开口,等着对方先开口。

没一会儿,一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子慢慢沿着楼梯走了上来。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季棠看了一会儿,转眼看向莫五。“她是你女朋友?”

莫五眯眼看着来人。

倒是他身后的季棠,从背后抱住莫五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巧笑倩兮。“是啊,我是他女朋友。”

男人饶有兴致地坐到唯一空着的圆凳上,面对着季棠。

除了莫五,其他孩子都是一脸坏笑。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男人看了看站在他身后长得凶神恶煞的手下。

“他是坐在最中间来着。”季棠嘟嘟嘴。手被莫五狠狠捏了一下。丫的让你再装可爱!

这不习惯性动作嘛。

季棠给掐了回来。

“然后呢?”男人眯眼笑。

“你底下的人进来找了他三次,应该是要处理这么事儿,也应该是他能做主的,不过这三次他都下意识地先看看你才下的决定。倒是你,虽然坐在角落,但里圈外圈都围了人,无论是保护还是落跑,都是最好的位置。”

男人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乌溜溜的眼珠子动了动,说不出的娇俏。莫五已经很高了,下巴酸了,还不依地拍了莫五一下。得,高也有错。

这娇气包!

“你不一直盯着我看怎么知道我一直盯着你看?”

这嘴真犟,半点不输人。季棠面对大少时要有对外人一半的泼辣劲儿,也不至于被吃得这么死。

“小姑娘嘴皮子挺厉害。”男人低声笑起。

“那,你就是故意撩人咯?”是问句,可大伙儿怎么听都是肯定的语气。

“你想怎么样?”莫五脸色沉了下来。

“倒是没想怎么样,就是想请小姑娘过去喝杯酒。”男人的手动了动,手下立刻端上了一杯whisky。是一杯来着,不过这个杯有鱼缸那么大。

“艹!耍猴儿哪!”六子把酒瓶重重往茶几上一放。

气氛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不喝也行,小姑娘挺有意思的,陪我聊聊天?”一瞬间,男人眼镜下一闪而逝的眼神竟是猥琐。

“就单纯的聊天?”季棠个狗胆儿大的,还撩人家哪!

“你说呢?”男人反问。

“聊你二大爷!”小六一把抡了酒瓶就扑了上去,其他男孩儿一看莫六有动作了,也跟着抡了酒瓶。

莫五护着季棠往后几步,转头交代了洪霖一句话也扑了上去。

“打电话给大少。”

打给大少?洪霖惊愕完立刻掏出手机。

翻出号码刚要拨出去,便被季棠一把拉住了手。

“我不乐意见大少,打给东子哥。”

“啊?”洪霖一愣,一时没会意过来。

“打给东子哥。”季棠重复了一次,然后,坐回原来的位置观战去了。

洪霖牙一咬,还真的拨给姜东了。打完电话,想想还是不踏实,看季棠支着下巴几淡定,于是偷偷转身给大少也去了个电话。

季棠个小心机的,她哪是在看人打架啊,她是盯着右前方那块镜子里洪霖的反应哪。见她转身又去打电话,唇角勾出了得意的弧度。(╮╭ 我们小霖太单纯了。)

【盛夏光年】chapter 09

聚*众斗*殴,对象还是黑*社会。这群孩子,真是长本事的啊!

姜东赶来得速度比大少要快,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子。

打斗在姜东进来时停止,很明显是因为姜东身后的那名中年男子。白衬衫在看到中年男子时挥了挥手,他的手下立刻停手了。

“柯俞,闹很大啊。”中年男子声如洪钟。

“顾周,这地界儿什么时候归你管了?”白衬衫男人柯俞没再贸然行事,可嘴巴上是半点不输的。毕竟同在一个帮派,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地盘。

顾周摆摆手,走近。“这不朋友家的小朋友在你这儿惹事了嘛。卖我这张老脸一个面子,算了成不?”

柯俞深深地看了姜东一眼。后者进来后半句话都没还说,可能让顾周这么卖力相助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小人物。

“东子哥。”季棠被孩子们挡在身后,不过那丫头还是惟恐天下不乱地开口了。

幺蛾子!小畜生!这事儿不都因为她嘛,这会儿竟若无其事地跟人打招呼了。

姜东朝她笑了笑,以示安抚。

莫五转头狠狠瞪了季棠一眼,后者撇撇嘴给瞪了回去。无法无天了这是!这丫头还有人管伐?得拖出去狠狠打一顿才行!

“顾周你的面子我当然卖。不过得给我一个理由不是,我手下这么多兄弟为我卖命,这架也打了,总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算了。”柯俞也笑。

“她,是你什么人?”手指的是季棠,问的却是姜东。

姜东看了季棠一眼。“她是我家小朋友。”

哟!这回答。

“你家?你老母!”六子炸毛了。六子对姜东那是完完全全的“非好感”。

“六子,闭嘴。”就算你将来再有出息那都是将来的事儿,这会儿我们小六在姜东面前还讲不上话儿呢。人家事业有成,人脉深广,哪是这时年轻气盛单凭一股子蛮劲儿的莫六能比的。

“闭你老母!”继续炸。

“小朋友?”柯俞细细咀嚼这几个字。“这事儿我倒没想过要闹大,可不是你家这位小朋友先撩的我嘛。我看着挺有意思的小姑娘。”

转头。

“小姑娘,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意思。”

“终于问到我了。”季棠嘟嘟嘴。看,架都打完了,双方到现在才想到她的意见。你说男人,这就是男人。

季棠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姜东在那儿,孩子们竟也下意识地让她上前去了。

“我跟这位柯哥哥一样,也就是看着挺有意思的。人家哪有撩他了?”娇气包这时候更把自己当孩子了,娇憨得不得了。

柯俞眉一挑,看了姜东一眼,像在说:你看,撩了。

姜东失笑。一把将季棠扯到身边。

“真不好意思,这丫头被我们宠坏了,无法无天了都。”用力揉了揉季棠的头。“你啊!要是再出来惹事,看我不把你关起来狠狠揍一顿。”

这话说地几暧昧,不止六子他们皱眉,连季棠都忍不住横了姜东一眼。

“哥哥,您这话说得,我不止是你家的小朋友啊,我是好多人家的小朋友哪。你揍我?你敢揍我?”

确实不敢。更舍不得。

这个小冤家!

姜东又好气又好笑。好看的桃花眼盯着还只到他肩膀的季棠,那眼神,笑意,温柔地能滴出水了。

季棠不甘示弱地反瞪了回去。下一秒,她眼睛因为惊愕而瞪大。

姜东低头重重地吻了上去。

只是一下,可……

初吻!

季棠疯了!

正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夜店的灯在一瞬间全给点亮了。

大少,我们大少,带着一队手持95式突击步枪的士兵走了进来。

瞧瞧,各个军装军靴,光是脚步声似乎就能把地板踏出洞来。他们一进来就控制住了站在一楼的小喽喽,95杀伤力那么大的枪,你敢老三老四?

夜店的经理苦着脸亦步亦趋地跟在大少身后说这些什么,还不时抬头看站在二楼的幕后老板。大少听着哪,站在原地也没上楼来,就抬头看着,全看在眼里,包括刚才那一吻。

季棠,季棠已经疯了。你看,啥叫玩火自焚。你玩得高兴哪,那是多少人惯着你由着你,人家要是真出手,随随便便能玩儿死你啊。

她一把推开姜东,没像小言女主受到轻薄的惯例那样煽人一巴掌,而是用她练了五年搏击的拳头重重击打在姜东肚子上。

够呛!

然后我们棠棠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泪奔”而去。奔了,不过没泪。那是给气的,气到眼眶都红了。

这回竟也没人去追她。

大少低头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军裤里,用军靴踢了踢地上的烟头。

三方僵持在那儿。

不一会儿又进来一队人,大少在等的就是这群人。

这回这群太子兵手里拿着的武器变成了mp5冲锋枪。步枪,适合城市战,破坏屋子用步枪,大材小用,也不够快。

大少接过两把,抬眼看了我们这群孩子一眼,头微微往右边一点。孩子们会意,小五小六立刻跑了下来。

大少将枪扔给两个弟弟。

“不是一直想试试这东西,这儿,砸了。”大少点了根烟,慢慢悠悠地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好嘞!”六子跟打了**血无异。

莫家的孩子,射击课当然从小上到大。军人的后代,怎么能没摸过枪!打靶练习用的枪从小用到大,可这种真正在实战里才能碰的冲锋枪还真没摸过。刚开始几枪有失准头,可没两下就摸到窍门了,想砸哪儿就砸哪儿。

还好枪里的子弹都换成了演习弹,不然按莫家这两位小少爷这会儿的亢奋度,得有伤亡。

那里莫家两位少爷砸的热血沸腾,夜店外头已经被封锁,就光听到冲锋枪的枪声。没人敢上来阻止,大少前脚刚到,这头柯俞的手机就响了。得!大佬亲自打来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臭骂。柯俞现在哪还有时间耍狠,暗暗咬牙吞腥,这是走了什么屎运了,惹了什么瘟神了。

大少坐在楼梯上,眼皮都没抬一下,闷闷地抽着烟,那么闹腾的枪声,他跟没听见似的,自成一方世界,遗世独立。

这人心思多深,像还在思量着什么事儿。

还是有沉不住气的,我们两位少爷砸的高兴,颇有些杀红了眼的味道。不怕死上来阻止的,当然要起冲突。

六子,个不要命的,抡了枪就顶住人家脑袋。演习弹,可这么近贴着人脑袋,真开枪了一样脑袋开花。

大少抬眼,不急不缓,嘴里还叼着烟,光是眯眼看着,竟也没出声阻止。

倒是旁边站着的小队长冒了冷汗。“六少六少!演习弹也伤人!”

六子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枪楞是没放下。僵持了十多秒,举着枪在人家脚边乱开了一气儿。黑*社会哪,可不是所有黑*社会都这么近距离地被枪吓过,那人顿时脚软跌倒在地。

砸得相当迅速,大少两根烟抽完,夜店也毁得差不多了。

大少站起来,踩灭了烟头,上前接过小五小六手里的枪,往地上一扔。

“这夜店,封了,人都带回局子里去。跟陈老说,这里有人持枪械斗,让他好好办。”这话是交代适才第一批进来那队武警头儿的。

“你们俩,没事儿早点回家,明天还上课。”临了还交代了弟弟一句。

单手插着口袋,一个人就这么走了。留下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男人,进来十五分钟,抽了两根烟,说了三句话,砸了人整家店。然后就这样嚣张地走了。

“大少太帅了!”洪霖回神以后凌乱得一塌糊涂。

这是人前的大少。冷漠、城府深、周身一股子军人的大气和狠辣。这和季棠见到的大少完完全全不一样。

姜东站在原地,半晌没动作。他做事圆滑,一向思前顾后,这和莫慎中的土匪作风一贯相悖。他一直以为莫慎中靠的多是运气好和一股子蛮劲,可今天发现似乎并不是那样的。几乎同时接到电话,可他莫慎中却在撒了气的同时还把人家的气焰完全压下了。三教九流,莫慎中不是这两年都呆在美国?怎么忘了,还有一个莫慎华,这莫家的兄弟,水究竟有多深……

********

电梯门一打开,大少果不其然就看到门口蹲着个孩子,委屈地像只被遗弃的猫儿。

还委屈了她!

视若无睹,径直开门。

季棠哪儿能斗得过大少啊,可不也了解他嘛。知道他这会儿越是沉默就越是生气,生了气他就不理她。所以,从夜店跑出去后,哪儿都不去,直奔大少家。装可怜,这可怜装得明目张胆,就蹲人家大门中间。

“倒是给让个道儿啊。”大少双手抱胸。

“不让!”脸埋在胳膊里生闷气。

大少也干脆,不让道是吧,直接一把将季棠抱了起来,初衷倒是想往旁边摆来着,可这季棠一下就变考拉了,双脚缠上人家的腰不说,双手也狠狠勒住人脖子了。

“放手!”

“不放!”

“季小棠!”

“呜……人家初吻没了……得给你的初吻没了……”

【盛夏光年】chapter 10

作者有话要说:***!输光了!

现在有只蹲在电脑前两眼冒着绿光的怨气猫,狂敲键盘泄愤中!  大少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小冤家啊!

单手往她屁股下一垫,抱了人往屋子里走,另一手关门上锁。

耳边都是女孩子嘤嘤的哭声。

“哭什么?这不都自找的吗?”大少站在玄关处,没再进去的意思。这,是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像某种意识形态的东西,这矛盾,不能带进家门。所以这人已经进来了,但,问题得在门口解决了再进去。

“我……我哪儿知道他就……我不生气嘛……我找他就是想气你……谁让你……谁让你先让我不痛快来着……”哭哭啼啼,说话断断续续,可几清晰。这孩子,从小就会告状,听听,该清晰的字眼儿半个没落下。

“还有理了你!”

把人往墙上一抵,借着墙壁卸了手上一些力。大少另一支手捧正了季棠的脸。瞧,这梨花带雨的,忒可怜喏。不明真相的还真以为大少欺负她了。

“说!我怎么就让你不痛快了?”

“你跟人搞暧昧!”控诉。

这会儿大少觉得自己就像被妻子抓奸在床的丈夫。你瞧这货言辞凿凿的,活像手头就已经握有人通*奸被拍下的照片一样。

“我怎么就跟人暧昧了?再说了,我怎么不能跟人搞暧昧了?就许你跟姜东搞暧昧了?”犀利的反问。

“能!可我就是不痛快。”这孩子的态度几明确:迅速认错,死不悔改。

“呜……你欺负人!!!!!”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跟人暧昧了?”大少啊,就过不得这孩子。看到姜东亲她那一瞬儿,想拿捆炸药把那儿给炸了!心里憋这气,砸了人家夜店还是撒不了气。别说表面那淡定,可激动咆哮?大少哪能干这么塌台的事情!

这会儿看到小姑娘这么委屈,即使知道她是装的,可这心里的气儿不知不觉也去了七七八八了。过不得她,装得再强硬,可还是就轻易投降了。

谁让这是季棠!他很早前就决定要爱一辈子的人。

他一直守着自己的底线,他想等她再长大些。

可今天的事让他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件事儿。既然这辈子注定是他的,还君子个屁!再君子下去,人都被别人欺负走了。姜东他妈个狗*日的!迟早办了他!

“你说!那个军装女人是谁?你干啥大老远跑去跟人吃饭?你干啥要送人回家?你说,你跟那人啥关系!你个臭没良心的臭男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让我不痛快!我最讨厌那些垂涎你的女人!”

季棠靠在墙上,双手扯着大少的军装领子,半点没客气,大少结结实实地挨了她好几下拳头。

“说完了?”

还在闹性子喏,嘟着嘴继续流眼泪。

男人做错了是才要解释,大少也不干这么“窝囊”的事儿,没做过,解释个什么劲儿?

“你个糊涂蛋,别人说风你就是雨了?这么多年,我跟谁搞过暧昧了?用你的驴脑子好好想想!”食指使劲儿地戳了季棠太阳穴好几下。

这理儿季棠当然懂的,可懂并不代表自己做得到啊。一听六子说的这事儿,她的小心肝儿里就跟灌了强硫酸一样,呲一声就冒烟儿了。理智啥的,妈的统统见鬼去吧!

“那你说,那女的是谁?”语气缓和了些。有时候哪,女人就是想让男人哄,甭管你说的啥,有哄女人的这个心,女人就买账。

瞧瞧季棠这个没出息的,大少不还没完全跟她解释让她闹别扭那事儿嘛,就两句中听的话,得,态度立马就软了。

“她啊……”大少沉吟了一会儿。

季棠死死盯着大少每一个表情变化。

“她是一个完全不重要的人。”

“怎么个不重要法?”

“你总会遇上同学吧?你在外头吃饭遇上同学他跑来跟你坐一起难道你还赶他了?人说回学校要跟你一起走,你还拒绝人家了?”

季棠完全不以为然。

“不然怎么说这些女人有心机有手段。大少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女人有多坏,连有妇之夫都明目张胆地勾引。他们现在完全是向钱看。你看看你……”嘟着嘴拨弄人大少的衬衫扣子。“家里这状况,就算长得像土行孙都多的是女人倒贴……”

迎上大少高高挑起的眉眼。

“更别说,你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那女人看到你还不想扑上来把你撕咯!”

这何尝不是我们季棠的小心愿啊。

把他,给撕咯!

大少听着,心情爆靓。试问哪个男人扛得住女人这样的恭维。大少毕竟是凡人啊,哪有糖衣炮弹打不穿的凡人?

把她再往墙上压了压,大少的额缓缓抵住她的额头。

“那你呢,季小棠?”

“嗯?”不就额头抵着额头嘛,这没出息的,已经晕了。

“你想撕了我吗?”轻声呢喃,几煽情喏。

“不想……”脸蛋红扑扑的。

“真不想?”

“我想撕了你的军装……”老天爷,她快要流鼻血了!

大少低声笑,沉沉的嗓音在季棠耳膜产生共鸣,震得她心口一紧。你说女人会勾引人,可当这男人想勾引女人的时候,那功力,大少这么个风华绝代的宠儿,他要想勾你,你逃得了嘛你?

“季小棠,你可以试试看。”

说着,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头一歪,猛地就吻住了她。

季棠肖想了那么多年的,和大少的吻,今天终于成真了。可这会儿她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回应。偏了偏了!她脑袋一片空白,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辗转吻了一会儿,大少离开她的唇,还是笑。

“季小棠,把眼睛闭起来。”

多听话,立刻闭上眼睛,还把头再仰起来些。

大少低低笑了一声,右手磨蹭了下她的额头,将额前的碎发勾到耳后。倾身再吻了上去。

这回可不是浅吻了。深入浅出,相濡以沫,季棠完全晕了头。恍惚间似乎听见大少在说:季小棠,记住,那不是你的初吻。

而后季棠一直晕晕乎乎的,似乎有些美梦成真的感觉,可又那么不踏实。大少一直抱着她,两人窝在大少家的大沙发上,歪歪腻腻的。大少就像对猫一样逗着她玩儿,抱在怀里,顺着她的毛儿,兴致来了捧着脸亲一会儿……

“大少……”几不真实的感觉,季棠觉得现下的自己周身无力,要是这会儿让她站起来,她一定是腿软的。

“嗯?”大少心情忒好。应了一声,还低头亲亲她的发旋。

“你为啥亲我撒?”猫一样轻软的声音。

“你欠人亲。”语气和平时他对小六说“你欠揍”一样平常。

不过显然季棠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嗯……你说嘛,为啥亲我撒?”非得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可。

大少乐了。

“想亲我就亲了。”继续逗她。

“那……我们俩算啥关系?”换个方式问。更直接。

“你说呢?”反问。

这回真的不乐意了。便宜全给他占了,还嘴硬不肯松口,他究竟是想怎么滴?

大少低头瞄了季棠一眼,小家伙生闷气了。腮帮子鼓鼓的,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在生气。这孩子这么喜欢装可爱,后来咱说卖萌。卖萌可耻!

可大少偏偏吃这套。男人哪,他骨子里透着父性,你可以完全依赖他冲他撒娇,甚者有些男人喜欢听你叫他“papa”,尤其是在干那档子事儿的时候。当然男人也需要女人的母性,当他有这个需求的时候,你得勾起他的孩子心性,让他躲在你胳肢窝底下画画,情到浓时他会叫你一声“mama”。

季棠从小就仰慕大少,对他的感情已经不止男女感情那么简单了。在日积月累的自我催眠中,她已经把大少当成了她下半辈子的依靠。她的前半生有季老爹这么个孝顺爸爸,后半生要有大少这样的男人继续宠她。

私下里要是让季棠喊大少一声“papa”当成情趣,这孩子绝对喊得出来。

季棠问大少他们是什么关系,大少反问她。

按季棠自己的想法,亲都亲过了,当然得是男女朋友。可她怎么也是女孩子,基本的矜持还是有的,大少没开口确认前,她可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怀里的孩子不说话了,大少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难道要我直接带你去领证儿?”恶声恶气的,多像是在掩饰尴尬。大少多爱装酷,太多话说不出口了,男人好面子,大少不是六少,甜言蜜语没法子张口就来。

这话季棠听懂了。当下心里甜滋滋地开始冒泡泡。伸出手反抱住大少的腰,这货笑得那叫一个荡漾!

“那你可想好了,一旦让我赖上你,我可一辈子都不会放手。”得了便宜还卖乖。

“哟,那我可真的好好想想。”

还逗哪。季棠这只猫,不经逗,一逗就炸毛。

大少眼疾手快握住她欲抡过来的拳头,缓缓缓缓圈在手心,握紧。

他盯着她,木色深沉地几乎要将她溺毙。

女人,哪能抵挡地住男人这样的眼神。你爱他!恰巧他也如此深爱你。老天!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巧合。此生再无憾事。

“抓好了,一辈子都不准放!”

男人适时的霸道最能征服女人,这么情到浓时的霸道,季棠彻底被融成了一滩春水。她躺在男人怀里,仰望的眼柔地能滴出水来,嫣红的小脸蛋儿。

大少要是再把持住自己那还配叫男人?

直接变野兽吧!

不吻晕她他就不姓莫!

11-15

【盛夏光年】chapter 11

季棠近段时间春风得意,走路都是带风的。

和大少确立了关系,第二天迫不及待就告诉了莫五。她说:你看吧,我的计划还是有效果的,至少逼到大少了。虽然过程不尽如人意,但达到目标了。

莫五想拍死她。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心里有点恍惚的酸意,却也不自觉松了口气。季棠终于要是他们家大少的了,所有人,大家,都断了念想吧,别再想了。以后,不止是朋友,还是亲人!

“棠棠,你要好好对大少。”莫五很慎重地对季棠说。

季棠无语。他不是应该让大少好好对她才是吗?怎么反过来,好像是她会去欺负大少一样。

无声的抗议,无效。

莫五还是坚持要她发誓:一定一定好好对大少。

他说:你要珍惜大少,你要是把大少弄丢了,他*妈的将来真的只能老子娶你了。为了老子的终生幸福,你一定要珍惜大少!

季棠是成了精的孩子,她哪能听不出莫五现在心里的翻江倒海。她笑呵呵地仰望着莫五,一直傻笑,最后使劲儿地抱住了莫五。

“小五……小五,我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我要跟你做亲人,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们大家永远都要在一起!”

你说这小畜生!招人疼不是没道理的,这话说道莫五心底去了,说到他最柔软的那根神经上去了。

他一把推开季棠,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棠站在原地,继续笑。

“小五,别躲起来哭哦!”

她对着莫五的背影大喊。

莫五单手插在校裤里,右手高高举起,亮了个华丽丽的中指。

季棠大笑。

这是青春,爱情,友情,亲情……

季棠的人生,有什么还能比此刻更完美?

但愿,能一直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

对学生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暑假和寒假,对我们这群孩子来说更加是。因为每到寒暑假,散落在海外幺蛾子们都将悉数归队。

寒假年底大部分首长和首长夫人们在家休息,有大人们镇着孩子们还好一些。暑假,那根本是三不管的天堂!

流氓方回来了。那边刚考完试,方晏儒就坐上了停在学校操场上的直升机直飞机场,停机坪上待命的私人飞机载着这混世大魔王杀回祖国。

转回国内,学期已经进入倒计时,再过一个星期就要考试然后放暑假了,老师们天天抓紧时间复习,以期学生们考个好成绩过暑假。

闷热的初夏,学生们热得满身汗,哪里还有心思好好复习。升学班早就考完了高考逍遥去了,偌大的校园顿时安静了许多。数学课,睡觉的睡觉,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听课的几乎没几个。

莫五的数理化已经强到作为代表参加国际大赛的程度了,你说这样的天气,高中的数学课,他是睡觉呢,睡觉呢,还是睡觉呢?

你数学好是你家的事,可你在数学课上睡到说梦话,这……

数学老师推推厚重的眼镜,目标明确地走到了季棠旁边,发现这丫头竟也支着书本在干其他事情。每个都想着法子不听课,他好歹也是特级教师,上的课有那么差吗?

这,小五是不用学了,季棠是学了也没用。

高一时物理老师用比较粗暴的方法叫醒了沉睡的莫五,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了物理老师一拳。起床气?简直就是欺师灭祖!

“季棠,把莫五叫起来!”

季棠低头不乐意地回了一句。

“您自己把他弄睡着的,您自己叫。”

数学老师当场七窍生烟了。全班学生都盯着他看呢,这时候他要是不叫醒莫五,他这老师的面子还要往哪里摆!!

“莫五!莫五!莫五!!”连叫了三声,拍了桌子莫五才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满脸不爽。

数学老师把粉笔往莫五桌上一丢,转身就拐到其他小组去了。这不怕被揍嘛!

“上去把黑板上的题目解一下。”

黑板上抄的是考卷上的附加题,去年的奥数题目,去年莫五因为跟三少斗殴被打断了条腿没去成。这么难的奥数题,数学老师就赌莫五不能一下子解出来,心里都想好酸他的话语了。

可没想到,我们老五,十分顺利漂亮快速地解了题目。

从讲台上下来时,还十分不屑地看了老师一眼。

“我再睡一下,不会解的只管叫我不用客气。”

你说!个小王八羔子!你说不得把人气死!

好不容易熬晚一节数学课,铃声一响,莫五立刻生龙活虎了起来。

“你干嘛呢?”莫五热得够呛,凑上前去看季棠。

你瞧瞧季棠,笑眯眯神清气爽地埋首在抽屉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看。”献宝似的拾掇起一根刚编好的红绳。

这阵儿女孩子们都在流行编各种花样的绳子。送给暗恋的人,送给男朋友,送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送给好朋友。季棠也赶了个潮流,小姑娘手挺巧的,一学就上手了。瞧这红绳编的还真是漂亮。

莫五“切”了一声,颇为不屑。

“你是嫉妒没人给你编吧?好好巴结我,我编一条给你。”

翻了个白眼,莫五从抽屉里摸出好几条红绳扔在季棠桌上,挑衅地看着她。这几条红绳的花样比季棠编的还要再复杂精致些。

“哟,原来都有人送了啊。”季棠嫌恶地缩了缩下巴。“那得了,不用我给你编了。”

莫五神色僵了下,开口反悔也不是,讨好也不是。

一把抓起红绳,往教室后面的垃圾桶一扔。

“没了。”

季棠顿时就乐了。

“小五你不怕小女孩芳心碎一地啊?”

“现在没了。”

“是哦。”

“你给我编!”

“……”季棠无语。

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突然听到螺旋桨由远而近地轰鸣声。

操场!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潮水一样挤到窗户看热闹。

每年这个时候……

季棠和莫五面面相觑。一忙就忘了时间,算一算,过两天就是季棠生日,也真到了那个骚*包回来的时候。敢这么嚣张地把直升机开到学校来的人,除了喜欢拿高调当乐趣的方晏儒之外,还有谁?

果然!

远远就看到直升机机体上赫然有着方晏儒外公家族的族徽。

直升机在操场上停好,不等螺旋桨停下来,舱门就被拉开。一名身穿常春藤某名私立高中校服的美少年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莫五当机立断并十分明智地拉了季棠早退了。

方晏儒这骚*包,他们要是不下去,他一定会上来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找,到时候非骚*乱不可。

方晏儒才走到教学楼下,就见莫五拉着季棠出来了。

这噶杂子混血混得忒好,长得真是好看。方先生年少时,那可是水当当的正太一枚,唇红齿白,五官深,皮肤白,要命的是他那张跟季棠有的一杀的水泽嫩唇,简直漂亮得像个真人版的sd娃娃。

而且,方先生高啊,吃洋人食物长大,高中生呢,身高已经飙到187了。一见到季棠,几步上前就把人给拦腰举了起来。

教学楼“哗”地一声发出了一阵惊叹声。

“我的小棠棠!想死哥哥了!”这话, “我的小七,想死你虫虫哥哥了!”、“我的小北,想死哥哥了!”,他见着院里的小姑娘都要说一遍。可这众目睽睽,在人家学校里呢,中国的学校毕竟校风严谨,你觉得说这话做这动作合适吗?

可方晏儒会管这些?

莫五心里嘀咕。

不过季棠显然没这么想,一被举起她就痒得咯咯直笑,搂住方晏儒的脖子用力抱了好几下。

半年没见了吖,当然想念的。

“要是被大少看见了,你等着让人给收尸吧你。”莫五冷冷地撇撇嘴。

方晏儒这一听,一个激灵。

“哟!棠棠,你泡到大少了?”

季棠赶紧让他噤声。

这事儿,得保密。她还未成年呢,让季老爹他们知道还得了,大少肯定得挨藤条的。所以她说服了大少,两人决定等季棠成年了再慎重跟家里人坦白他们的关系。她就告诉了莫五,要不是这会儿他给捅出来了,她其实也不打算告诉方晏儒的。

三人往直升机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季棠这才兴致勃勃地开口。方晏儒已经知道了她偷着乐的小秘密,此刻的季棠就像孩子急于和自己身边的人分享自己的小甜蜜。

“哥你没听过吗?白娘子故意下雨骗许仙的伞,祝英台十八相送时装疯卖傻调戏梁兄,七仙女挡住了董永的去路,牛郎趁织女洗澡拿走她的衣裳……这些故事告诉我们:伟大爱情的开始,总归得有一个先耍流氓。你瞧瞧你,总找不到理想中的爱情,可不就是你不懂耍流氓嘛……”

“哟!原来是这样啊!”方晏儒恍然大悟。

“你听她的歪理。”莫五唇角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不管怎么样,棠棠你真是给哥哥长脸啊!!”方晏儒笑着,弯弯的眉眼。

突然他眼睛一亮,他、一把抢过季棠手里的红绳。“知道哥哥今天回来还准备了见面礼哪,这么客气怎么好意思。”

边说边不要脸地戴到自己手腕上。

“不错不错,刚刚好,棠棠是真把哥哥放心里了。诶,六子呢?”

“他逃课去练射击了。”自从夜店事件之后,莫六很长一段时间痴狂于枪械射击。

“哎哟!咱得回去把小七给偷出来啊!”

说着便拉着季棠的手往回走,哪里还有给季棠插话的机会。

这不是给你的啊!季棠吃了哑巴亏。个小机灵鬼,谁都不怕,就怕遇上这打着假洋鬼子旗号行不要脸实质的方晏儒方先生。

【盛夏光年】chapter 12

方晏儒回来的当晚,没人给他接风洗尘,更没有人特意为他赶回来。反正这幺蛾子隔段时间就会回来一趟,又不是三五年没见,接风个屁!

所以方晏儒的晚饭是在自个儿家吃的,除了爷爷奶奶还有季棠和小米。兄弟们各自有事,想见他们还得配合他们的时间,方晏儒电话一圈打完最后仰天长啸,太不被重视了!

不过回屋后方晏儒立刻不在乎了,兄弟不在没关系,这不美人在侧,左拥右抱也挺好。

可惜吃完了饭小米就拎着书包跑关家写作业去了。

方晏儒双手叉腰站在窗前,一边看一边痛心疾首。“啧啧!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啊!还没养大,就被狼叼走了。”

“得了吧你,小七啥时候变是你养大的了?”季棠剥着方奶奶亲手做的盐水花生。

“养这么大多少有我的份吧?”方晏儒转身回去跟季棠抢食。

季棠嘟嘟嘴不搭腔。

“小棠棠,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你要送什么?”季棠拒绝猜。

“来嘛,猜一下啊。”

“跑车?”

“你还未成年没驾照,送啥跑车啊。”

“房子?”

“大少不有嘛。”

“支票?”

“庸俗!”

“我说小棠棠,你就不能往贴心的地方想吗?哥对你的感情那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钱能买到的东西那都是俗物!”方晏儒不乐意了。

“哟!你还是庸俗一点吧。咱是俗人哪。”季棠挑了挑眉。方先生花心思准备的生日礼物,真恐怖。女孩子,最怕的就是“心意”,你又不是大少,你还是庸俗一点准备写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吧。

“你真伤哥的心!”

季棠不理他低头看杂志。

“诶你跟哥说说话啊!”

“说啥?”

“咱这么就没见,你不想哥吗?”

“不想。”

“你个没良心的!”指控。

“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你准备了些什么吧。”要刚认识方晏儒的确实会被他这德行骗到,可季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啊,他的小把戏伎俩她太熟悉了。

“咳!”方晏儒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给你准备了一枚16克拉的钻戒,将来给你当嫁妆当婚戒。”

季棠好笑地看了方晏儒一眼。送钻石就不庸俗?

“你可别小看这钻戒,可是你哥我亲手设计的。”

“结婚戒指大少会送啊。”

“哟!我可是准备了一对戒指送给你啊,还有大少的份儿,本来是上你生日的时候推你们俩一把。”说得颇不是滋味。

季棠听罢立刻甜甜一笑,看风向转舵谁都没她快。一对戒指远比一枚戒指的意义来得重大。

“谢谢虫虫哥哥!”

方晏儒不屑地撇撇嘴,表示并不想搭理她。

“你哥我受伤害了。”

季棠巴着他傻笑了一会儿。

“虫虫哥哥,有件事儿,我就等着你回来才动手哪。”

“啥事儿?”果然立马变脸色。

“好玩的事儿。”

“算你有点良心!”伸手掐季棠的脸蛋。“你看吧,重要的事儿没你哥我哪干得成啊。”

“那绝对的!”季棠狗腿了一回。可接下来的话却把方晏儒给惹到了。“哥你人傻钱多,绝对是最重要的人物,有些事儿没你真干不成。”

“季棠!!!!!!!!!”

********

季棠生日当天,季老爹带着季妈妈出访欧洲了。为此季棠没少闹小别扭,还是季老爹几经安抚才给稳下来的。两天前妈妈煮了长寿面,一家人一起吃了蛋糕,提前给季棠过了一次生日。

也因为家长不在,所以季棠的生日也变成了非正式宴会。大人们礼物都没落下但都未出席,方晏儒提供的酒店大包厢里的两桌酒席,坐满了,全是和季棠最铁的发小们。

我们季小棠今天几漂亮喏。手工私制的小礼服,适宜的妆容,重点勾勒出的嫩*唇忒勾人的。

离开席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不过谁都还没动筷,气氛也从刚才的热闹渐渐变得诡异。季棠身边空着一个位置,我们的男主角迟迟未现身。

“不然我再去打一个电话。”六子起身离开座位。

“不打!”季棠冷着脸阻止。

“不打什么?”造成这诡异气氛的正主儿终于姗姗来迟。大少还穿着军装,外套已经脱了挂在手上,衬衫拉到了军裤外,扣子解了两颗,袖子卷到手肘。这样的大少,浅笑吟吟的大少,真是造物主的恩典喏!

“你怎么才来啊!”娇娇软软的嗔怪。那大少就是季棠的克星,前一刻还在生闷气,可人一出现她就立刻变成顺毛猫儿了。

季棠自己没发现,她对大少的眼神语气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暧昧和娇媚。眼尖的几个已经发现了。

大少笑了笑,关了门,很自然地走到季棠身边的位置坐下。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位置是给他准备的,但这厢未免坐得太理所当然了一点。

“开席吧。”完全男主人的语气。

看季棠的表情都知道已经雨过天晴了,大家这才又说说闹闹起来。

“你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季棠微微往大少靠近了些,后者立刻附耳过来。大少人坐在季棠右手边儿,附过来的是右耳,两人间立刻完全自成一方亲密的小空间。咬耳朵哪。

“一点事儿耽误了。”大少还是笑。可这手,在桌布底下握了握季棠的小手,抓住了就没再放。

季棠心里那甜喏!

“在说什么悄悄话啊?大少,我们棠棠生日你都敢迟到,来来!罚酒!”方晏儒嘴角挂着贼笑。

大少坐着没动,笑笑着转头看了季棠一样,后者立刻搭腔。

“我小学时是学校舞蹈队的,有一次表演的时候踩到一个图钉,可我还是坚持跳完了,下了台发现脚底已经被戳了一个血窟窿。”

方晏儒眯起了眼。“我让大少罚酒跟你被扎了血窟窿有什么关系?”

季棠翻了个白眼,几可爱喏!“你也知道没关系。我的生日,大少迟到关你屁事!”

在场的另外几个哥哥一听,哈哈大笑,还有的轻浮地吹起了口哨。

“虫虫哥哥你还折腾哪?我姐明显得护着大少的,你个假洋鬼子哪说得过我姐啊。”小米哈哈大笑。

方晏儒痛心疾首,看看在座的几个女孩儿,又看看在座的几个男人,摇头,跟唱戏似的。“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

大少转头看着季棠微微地笑着,弯弯的眉眼,乍看之下和小米像了几分。我们爱耍酷的大少,一般人什么时候见他笑得这么风*骚过?没猫腻才怪!

“大少你自个儿说,这酒喝不喝?”转去攻大少。

大少端着酒杯慢慢悠悠地站起来,老白干儿,一口饮尽,连喝了三杯。

方晏儒哪还有屁放,竖了个大拇指心悦诚服地坐下。

酒喝得这么急,季棠这就心疼了,忙让服务生准备牛奶,还夹了好些能吃饱的食物让大少先垫垫。

晚饭吃得宾主尽欢。然后一行人转战总统套房,爱干嘛干嘛,打麻将、喝酒、聊天……

节目安排挺无趣的,可所有人生日年年都喜欢这么干。不为别的,就生日那天,大家都聚在一起玩儿了。越长越大,他们的聚会来的人越来越少,每次不是少了这个就是缺了那个。趁着办生日宴,好不容易才能聚齐一拨儿人。

好好玩儿吧,要长大啦!

越接近凌晨,季棠就越心不在焉。

是她的生日宴呢,可大伙儿平常很难遇到大少,这会儿有事没事都来哈啦几句,有事要他帮忙的就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房间里的灯一下子暗掉,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小米和六少就推着一个大蛋糕笑吟吟地进来了。

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事情朝这边聚了过来。

然后,唱生日歌,许愿。

季棠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

第二个愿望:永远和大少在一起。

第三个愿望:和大少幸福地在一起。

吹熄蜡烛。

“棠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棠棠happy birthday!”

祝福声不绝于耳,大伙儿挨个送了礼物。方晏儒奉上包装精美的礼物时还朝季棠眨了眨眼。

切了蛋糕,一人一块,季棠亲自切,亲自送到每一个人手上。

季棠看了大少一眼,大少始终双手插袋站在她身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更没有要送礼物的意思。

“我的生日礼物呢?”人家被动,季棠只有自己开口要了。

大少笑而不语。

“不要告诉我你没准备啊!”有些失望。

大少还只是笑。

“你不会真的没准备吧?”

耸耸肩,几无辜。

“呃……其实也没关系啦,已经这么多礼物了……”季棠扁扁嘴,嘴上说得无所谓,可眼睛水润润的,说不出的委屈

【盛夏光年】chapter 13

许久没见,大家算是玩得比较尽兴的。但身为寿星的季棠却有点小郁闷。

玩到深夜,有的孩子继续玩,有的找间放睡觉去了。

十六岁的生日,最重要的那个人,没有送生日礼物。虽然礼物只是一个形式,但毕竟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其实有时候,礼物挺重要的。没其他至少也得献上一个香吻吧?

看人已经散了七七八八,大少叫了小五来,交代了一些事情,转身就要带季棠走。

那边季棠正抱着一个枕头准备和小米去睡觉呢。

大少站在原地,不催促也不离开。知道她此刻心里的小别扭和小算盘哪。

“去啊!”小米当然是乐见他们有所发展的,立刻抽走了季棠的枕头转身去找六子一起睡。

“去哪儿?”季棠低着头,非常努力地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不高兴。

“要不要生日礼物?”

瞬间抬头,眼珠子都亮了。

真的还是个孩子啊!大少无声地笑了,咧嘴笑了。雪白的牙,上扬的唇角。见过各种表情的大少,可笑得这么灿烂的,季棠印象中真的没有。

四下无人,这小色胚一把缠上大少脖子,重重地吻了一下。

大少箍着季棠的腰,额头抵着她的,笑得几暧昧。“不急,不急……待会儿让你慢慢亲个够。”

这时候女孩儿应该脸红,最好再不痛不痒地打男人一下,以示害羞。

可季棠不。她不住地点头,抱着人家的手怎么都不肯撒开。

跟着大少去开车,并不是平时他开惯了的悍马。上了车,居然发现大少握着方向盘的右手绑着厚厚的绷带。难怪今天一个晚上他的手一直插在口袋了。

“怎么了这是?”季棠捧着大少的手。

大少象征性地握了两下。“没事儿,刚才出了点小车祸。”

“所以才迟到了?”

大少笑笑不说话。

“对不起。”马上抱着大少的胳膊,还心疼喏。知错能改,我们小姑娘。

大少抽出右手转而与她十指交扣,单手握着方向盘开车上路。

“季小棠,你看,这是我们的手。”他扬扬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他一定知道他的小女孩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中饱含爱意。

“握紧了,好好握着,也许下辈子,走在身边的,就是别人了。”

深夜三点的街道车已经不多了,所以更显得路灯明晃。车子开过一盏盏路灯,季棠紧紧盯着大少忽明忽暗的侧脸,突然就有了想哭的感觉。这辈子都还没过完,她居然已经开始害怕下辈子了。

“下辈子,还握着。”十六岁的孩子,年方潋滟,可她懂,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懂得爱。她有着孩子的天真和成人的睿智,她的爱如此纯粹芬芳,与生俱来。

她胸无大志,喜欢被娇惯,喜欢受宠溺,像被人供养在温室中名贵的花朵,而她也一直适宜这样的生活。他们从小就认识,她从小就认定了这个人,他们之间,有着生生不息的牵引。

大少没回答,可嘴角却微不可见地扯动了一下,交握的手,更紧了些。

后来,随着时光的推移,漫长的十年,后来的一生。生命中的某一刻大少突然恍悟,此时紧紧握在手心的感觉。再也没有一个人,让你看到她笑,会轻扬唇角,看到她皱眉,欲以身代。他们,要守在一起,死在一起,烂在一起。下辈子还要再一起。

到了大少家,刚出电梯,一股脑儿往前走的季棠被人拉住。

“干嘛?”不是说生日礼物在家里吗?季棠急着想要看生日礼物呢。

大少晃到季棠身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缓缓缓缓将她往后推,直到她的背抵住墙壁。

“别动!耍流氓!”

季棠脸儿一红,完全配合着闭上眼睛仰起头。

求被流氓!

可转念儿一想,在大少即将吻上她时她又别扭了。

“大少,监控……”

这么情难自禁,不白白便宜了保安室里值夜班的人?

“见过流氓在乎这些的吗?”不管,拉下季棠的双手反制在她身后,霸道又笃定地吻了上去。

抽空,捧着季棠小脸的右手,绑着绷带的右手,抽空对着监控的方向竖了一个中指。

季棠晕晕乎乎的,什么时候被大少抱进屋子都忘记了。

没有鲜花,没有蜡烛,没有浪漫的气氛,更没有礼物!

大少此刻正在阳台上打电话,时而转头看看季棠,遇上她探究的目光还不由自主地笑了两声,太风*骚了!

等到大少终于打完电话了,季棠三两步蹦跶到他身前,摊开双手。“礼物呢?”

大少握住她的双手,包覆在手心,捧到胸前,低头轻轻印上一吻。

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深情款款的大少?如此煽情!季棠立刻就晕头转向了。他盯着她,目光与她纠结,你可以看到一个男人此刻最纯粹的目光,深沉,爱。这世上还有什么礼物比这样一个男人更美妙的!

“不要礼物了……”季棠轻声呢喃。“不要礼物……只要你……大少,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大少却摇头。

看着迅速变红的眼眶,大少只觉逗过头了。

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

“说了有礼物就一定要,不要也不行。”

“我们,永远在一起,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这是大少这辈子说过的最恶心的话了!这话最初浮现在脑海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真的到了嘴边,却发现没有丝毫难度。

这回轮到季棠摇头了。

“死也不分开!”小时候听过一个古希腊神话故事,讲的什么早就忘记了,可一直记得其中一段。妻子因太过思念去世的丈夫,便将他的骨头磨成粉末喝进肚子里。为爱成痴,相思成狂。可,季棠却觉得这是完全可以理解行为。

大少像对待孩子那样轻轻摸摸她的发,点了点头。

这时候应该以吻盟誓。

可,大少的电话响了。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跟我来。”大少把季棠带到阳台。

很大的阳台,季棠第一次来看到这阳台就琢磨着想在这里办烧烤派对。环顾四周,同样没鲜花没灯光没礼物。

季棠被大少面对面抱在怀里,她眨巴着眼睛干瞪了许久。小区里很安静,不远处的大马路上灯火通明。帝都的光害严重,基本看不到星星。深夜,马路上偶尔经过的汽车引擎声尤其清晰。

还有……

还有,

季棠鼻头一凉,倏地抬头。

“啊!”她惊呼了一声。

七月的北京,酷热的夏天,可此刻天空中却飘着细细碎碎的小雪。

“你什么都有,我就想送你一样特殊一点的。问了小五,他跟我说了你最喜欢的歌。”于是他特地去听了那首歌。后来甚至他还抱着她站在人群中去听这位天后的爱情。

还没好好得感受,雪花儿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才会明白什么是温柔……

季棠是个敏感的人,对文字和声音尤其。

“我查过,南半球近期也没下雪的天气,总不能真的去南极……”大少适合耍酷,这时候想要情话绵绵反而嘴笨了。

“天气太热了,只能下这么大的雪。”

“大少!”

“大少!”

季棠抱着大少的腰,此刻除了叫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她的第一反映是“六月飞霜”,而后才觉得不可思议。浪不浪漫先不说,大少,他竟花着心思搞这些!

浪漫更重要的是一个男人想要讨好你的那份心思。

季棠很感动,她觉得这已经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可,还没完。

“虫子有时候做事儿挺不靠谱的。”那是,结婚戒指用他准备?他一不是大少的家长,二不是季棠的家长,他凑啥子热闹!“那对戒指,放着增值好了。”

季棠一时无法完全会意大少话里的意思,只是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眼眶开始泛红,开始猛掉眼泪。

果然,大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素戒,缓缓单膝跪了下来。

“我知道你才十六岁,似乎有些早了。”

“不早不早!”

季棠毫无矜持的抢白逗笑了大少,把他适才的小紧张赶得无影无踪。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不是。

“好,不早。”他深吸了一口气。“季小棠,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季棠此时已经失了方寸。她一只手被大少牵着,另一只手捂着嘴巴。

“大少你这是在求婚吗?”

“不是。”大少摇头。“这是在求爱,求承诺。”

季棠使劲点头,不住地点头。“愿意,我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

“傻姑娘,要矜持一些。”大少失笑。

大少并没给季棠套上戒指,而是站起来,取下她脖子上的小飞象项链,将戒指套入项链,再重新给季棠戴上。“等你二十岁,我再给你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好不好?”

季棠使劲点头。

大少握着季棠的手,将另一枚戒指,缓缓戴在自己左手中指上。只听说结婚戴无名指,季棠的说法是,中指代表订婚了。大少无所谓,她高兴就好。

“现在,你可以吻你的爱人了。”

大少话音刚落,季棠就猴急地吻了上来,差点没把彼此的嘴唇给撞破。

(此处局部人工降雪,全无科学依据,完全意*yín,请勿深究较真儿。谢谢。)

第二天一群兄弟约了消遣,方晏儒拉着大少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直到大家过来抓人。内容无非就是取笑兼佩服。

“大少,我听说昨儿你家那边局部降雪啊,暑假啊,还真六月飞霜哪。”

大少点点头。嗯,不错,中文有进步。

“大少,你太酷了!棠棠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大少皱眉。用你放心作甚?

“大少,你胆子忒大的啊,这事儿要是被有心人士利用,你非得被处理不可!”

大少笑了笑,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不用她要求,什么也为她设想周全了。他爱以江山换得美人一笑,奈何?

大少是季棠的大少,两人之间的感情从幼时绵延至今,甚至找不到开头。季棠爱这个男人,同样找不到源头。她的大少,若生在古代,一定是个绝世大英雄,她的大英雄,对她却有以天下相赠亦不皱眉的疏豪。

如此绚烂美妙的开头,怎能再去相信接受所谓的命中注定?

你不能怪这双痴儿,后来的执念,是之前一年又一年的累加。情到浓时,死亡也分不开,更论生离?

这一生一代一双人,独一无二。

【盛夏光年】chapter 14

某日莫家几兄弟的聚会上,三少百般无赖地跟着哥儿几个打麻将。

“这四九城,安静太久了。”夹着烟的手扔出一张筒子。

“安静不好吗?”四少,兄弟六个里最正儿八经最有人品的一位。根红苗正的典型代表。小时候常被老师弄上台唱《红星闪闪》之类的红*歌,长得太正气凛然,太革*命了!

兄弟们兴趣也泾渭分明,四个年纪比较长的拼了一桌玩国粹游戏,两个小的盘腿坐在电视机前打电动游戏。

“安静没不好,就是忒无聊了。”三少笑道。“没大事儿给咱们闹,那得煽煽小的们,让他们攒着劲儿给闹一闹。”

三少看了二少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诡异,算计。

“你们家棠棠,能闹。”

这话是对着大少说的。

大少眉毛挑了一挑。

“怎么说?”

“你让二少给你说。”

“嗯?”大少眼看着还在算计牌,看似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

“季棠让六子过来找的我撒,让我给她查个人。你猜是谁?”

“谁?”

“四叔小公馆里头养的那个。”二少一说,那给乐的!“这事儿之前咱不懒得管嘛,季棠个狗拿耗子的,上回东子商场那事儿不是闹挺大的嘛,还真给她管出个名堂来了。那女人,一查,嘿,我算知了啥叫不吠的狗才咬人哪。”

大少把身前的牌一推。“自摸。”

“操!”

“哪个狗娘养的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的!”

“这人啥来头啊?”就四少还记得重点哪。

哥儿几个往椅背一靠,没有再打下去的意思。怎么说这懒得管的事儿也算个正事,之前懒得管了,现在既然上手了,那得管好。

“小五!过来。”三少转头叫弟弟。

“也过来听着,这事儿全给季棠个小土匪办我不放心。大方向怎么做哥哥教你,你在旁偶尔给提点提点,搞太大了到时候四叔揪出咱哥儿几个那也不好收拾。”

“嗯嗯!”五少忙点头。小六拉来两张椅子也挨旁边听着。

“这女的,跟四叔勾搭上的时候还没跟她家那赌鬼丈夫离婚来着,说起来也挺可怜的,长期被家*暴,听她老邻居说最惨的那次,六个月大的孩子被活活打到胎死腹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饶是最公正的四少吧,遇上跟自家人有关的事儿,也护短。

“再可怜也不能来破坏人家家庭撒。乌龟配王八,丈夫这样,这女人哪是什么好鸟!那……四叔外头那小丫头,会不会不是四叔的?”六子怒了。

“谁知道。”三少将打火机扔到麻将桌上,靠着椅背冷笑。

“没完呢。后来那男人还抽上了白*面儿,这钱不够了,就回家抢,最后还把主意打到他婆娘身上了,想拉她去卖哪。不从,就揍,这女人也狠,逼急了就把男人给捅死了。不过因为四叔的关系,给判了个‘正当防卫’。他妈屁的正当防卫!尸检报告说那男人是先给喂了安眠药的,给捅了四十几刀,刀刀致命,得多大的恨啊。还正当防卫!”

“那能翻案吗?”六子问。

“哎哟我们天真的老六啊,四叔办的事儿,咱好意思明着反嘛?咱们这种家庭,最忌窝里斗,为了斗死一个女人反目,你爷爷不打断你狗腿!”三少讪笑。

“别急啊。”二少也笑。年纪小,真单纯啊。不然哥哥们怎么都喜欢疼小六哪。

“这回还找着她那死鬼男人的一个姘头,做**的,听到有人打听这陈年往事,主动找过来了。说是想给老姘头讨个公道。管她啥意图,能闹起来就好。这种事儿一传开,爷爷能容忍?”

“你们都安排好了,那还有棠棠什么事儿?”小五听了这么久,得出了一个结论。

三少噗哧一声就笑了。

“还真没她什么事儿。不过咱在四叔面前不是得有个人做靶子嘛。不过这丫头不是能闹嘛,出招也奇,指不定搞出什么事儿,多刺激。”这是二少的说法。

得!敢情季棠都成靶子了。

一直没吭声的大少动了动脖子。

“让她耍着玩儿,反正闲着。万一出事儿,你机灵点儿。”

小五点点头。

“我就想不通了!四婶多好!漂亮又贤惠,我将来要是找老婆就找四婶这么温柔的。老婆贤惠女儿可爱,家庭多美满啊,这四叔怎么就那么不满足,世上最好的已经在身边了!那女人,有什么好的!”小六替叶静娴和小米心疼哪。

“呵……”闻言三少笑了,那叫邪笑,笑容里包含的内容太多了。“六儿,那是你不知道,有些时候,女人的好,脱了衣服上了床才知道。四叔这给迷的,那女人,敢情身下那副吃饭的家伙别有洞天哪。”

“牛‘逼’!”二少总结,相似的笑容。

“继续!”大少将抽屉里的筹码全拿出来扔跟前,示意兄弟们继续国粹。“有本事就赶紧赢起来!让哥情场更得意些!”

“艹!”

“靠!”

********

佘清韵,就是莫柏军小公馆里那小太太,挺漂亮的,很典型的江南美女,沉静温婉时真的跟画里走出来一样。这些年莫柏军养得好,更出韵味了。

这和小米妈妈是完全不同的美。

光论外貌,叶静娴比起佘清韵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止漂亮,女人,再美丽的外表也有凋零的一天,叶静娴周身最出彩的是那种即使将来年老色衰了依旧典雅的气质。属于豪门世家,大家闺秀的气度和风范。叶静娴年轻时在法兰西留的学,艺术读得很好,所以在她身上不止有东方古典气质,还兼具了西方的优雅风度。

可这辈子,这么一个绝代佳人,可惜所托非人了。她生在一个干系王朝国祚的显赫家族里,她的前半生异常顺遂,她身在福中不知祸,她以为男人都会像书里描写得那么深情,却未曾接触人性斑斓的一面。

归根,只能叹一声,遇人不淑。

叶静娴,其实不弱啊,美貌才智兼具,却输在从小养成的拘谨,她太规矩,她不知夫妻之间轻浮是情趣,她没有那么轻盈的娇气和妩媚的妖娆。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女人何尝不是。你太乖,男人嫌你无趣,你不乖,男人更嫌弃你。你得,人前淑女,床上浪*女。

叶静娴这样的女子,兴许丈夫不爱。可长辈晚辈的心里,她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这边大家骂莫柏军身在福中不知福,那边莫柏军大叹男人的苦。

可叶静娴有错吗?她才无辜吧!

谁说得清呢?

错就错在,这男人,这命运。

小米年纪比小六小了两岁,可为了让她上学都有人照应着,她一直是被六子带在身边的。同年级的孩子还在初中部折腾,她已经跟着六哥哥读高一了。好在小七也聪明,功课也不吃力。

今儿小七是哭着回来的。司机就接到她一人,六子又逃课了。

你说,要是让爷爷知道他不止逃课,还让妹妹在学校里受了委屈,这六少爷又要皮疼了。

“怎么了这是?”叶静娴问司机,可司机摇头。

“小米啊,你怎么了啊?别吓妈妈啊!”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儿身后。

“妈妈我没事儿。”小七最心疼的还是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开口安抚。

“这还叫没事儿啊?都哭了。”妈妈也急了。这不女儿大了,好多事儿都不跟妈妈说了。有时叶静娴会有一种被女儿抛弃的感觉。可想想又觉得,这不就是成长嘛,自己以前不也是这样。便也稍稍释怀。

“妈我真没事儿!”呜嘤了一声,把自己关房里去了。

叶静娴想了想,还是转身打电话给小六。

这不打还好,六子一知道,哥儿几个都知道了,还闹出给不小的事情来。

其实事儿也挺不大的,就是同学之间小女孩之间斗气撒。可错就错在,那人不对,说的话也不对。

第二天小七就没去上学了,搁家里头玩儿哪,妈妈守着爷爷逗着。学校里那点儿破事,其实很快就抛到脑后了。

之所以说人不对,说的话不对,那得是了解背后缘由的人才嗅得出些些门道。这不给紧张的嘛,万一小七起了疑心,那还得了!

跟小七闹的是他们同年级隔壁二班的学生,这女孩子叫佘良玉,是佘清韵哥哥的女儿。瞧!啥叫一人得道**犬升天!这就是!佘清韵给人家做小妾哪,这佘家整个就被提拔了,外甥女还被送来帝都读这重点高中了。

人大附中,您自个儿琢磨吧。

这女孩儿,也是典型的江南风格,可那性子,比江南的柔软呛辣多了。也不知莫柏军在那个家里究竟是怎么表现的,以至于这个不长眼的直接惹到小米头上来了。

【盛夏光年】chapter 15

早自修哪,季棠特意来迟了些,放下书包人就往高一部跑了。到高一二班班门口,发现小五和小六正靠在人家教室门口嘀咕着什么呢。

家这两位少爷绝对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主要是,莫家前面几位少爷都是从人大附中毕业的,这家子人全是光荣校友。那四位哥哥的战绩太辉煌了,至今还为人大附中的老师学生所津津乐道。

五少六少往那儿一站,教室里头的女孩子哪里还有心思早读啊。

季棠使了个眼色,两位少爷点点头,往里走了几步,站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

然后季棠,大步走上人家二班的讲台,拾掇起老师的教鞭使劲儿敲了两下。原本还熙熙攘攘的教室霎时就安静了。

“谁是佘良玉?”

同学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得,就是找麻烦报仇来了。小米后来总说,我们莫家人从不记仇,一般有仇我们当场就报了。这话,原来是季棠告诉她的。她说:女孩儿,娇养富养,哪里能让自己受委屈吃亏。人家当自己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更要当自己人生父母养的。搞的赢是咱本事,搞输了就再搞回来。季老爹的教育是,宁愿被告状,搞输了那心里怎么还舒服!吃大便都不能吃亏!

教室前排一个女生慢慢悠悠的站起来。

季棠皱了皱眉头。

那女孩儿,娇小,光看五官觉得挺斯文一人。可那站的姿势,歪头斜眼的,就知道会耍狠有混过。

“咱们附中什么时候这样的档次也能进来了?”

“有奶就是娘,有钱姐想进啥学校都成。”这话说得真露骨。

小六听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会儿他真想点根烟跟他家老五边看热闹边抽着。

季棠倒又轻松了。要是这姑娘跟看着外表一样乖乖的,她还真不好意思下太狠的手。你说就是有些人,这脑子完全处于搞不拎清的状态。

“哟!钱?钱哪儿来的?”

“反正不是你家偷的。”

也得你敢进中南海偷啊。

“那就偷别人家了?”

又道。

“我知道你小姨,也知道你小姨的姘头是谁。是有点儿牛,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这是四九城!你个不长眼的在四九城都敢乱得罪人啊?”

“什么姘头?!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

“当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季棠就那么站在讲台上,那可是老师授课的位置。底下的学生都安静地听这两人唇枪舌战呢,老师没来,谁管你一节早自修,能看热闹谁不看?

季棠看了小姑娘几眼。“你知道buttock怎么拼吗?”

突然整到英语了。

“你去翻翻百科全书,你家有伐?没有姐送你一套。百科全书上buttock的图示就是你的脸。”

六少又喷了。

佘良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学校给光顾着玩儿了,buttock是啥意思还不知道呢。

“姐咱不能说浅点儿吗?说浅点儿……”六子搭腔。

季棠“切”了一声,让他一边儿凉快去。

转回头,小样儿叉着腰大吐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乱没意思的。还没开骂撒!来学校的路上想了几多台词,都还没派上用场。

太有文化也是一种困扰撒。

“好!咱说白话文,说普通话!”

“小姑娘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那么说莫小米?”

家里那位脆弱的小主儿,好说歹说总算问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小米穿着妈妈新买的小皮鞋去上学,下课一群女孩儿围在走廊上透气儿,自然有人开口夸小米的小皮鞋了。

可你一个二班的这时候插什么嘴!

有时间回家呆着多好,家庭不温暖的人还来显摆这!丑人多做怪!

小七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谁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我们脆弱的小七!还没学会勇敢的小七!一句话,就被说哭了,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丑人?那萌翻中南海的小loli叫丑人?

说话的人才诠释地好!丑人多作怪!

“我高兴!”

你高兴?

季棠一听立刻怒发冲冠了。

“你他妈不就仗着你小姨给人做小三儿吗?不就一卖逼的嘛,你以为别人不动你们了?那是懒得理,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哪?上回你小姨被送进局子,那是耍着你们玩儿哪,谁让小姑奶奶那天心情不好,下回再遇上,直接送殡仪馆!!我们不找你们麻烦,你倒自己往枪口上撞是吧?你!哪儿来的给我滚哪儿去!不把你赶出北京城、搞不死你我还不姓季了我!人小七大闹怀仁堂丰泽园的时候你丫的还不知道在哪疙瘩窝着呢!”

“气死我了!”一口气儿骂完,插着腰在那儿喘气哪。

毕竟还是不懂事儿的小女孩呢,家里也是宠着爱着的,意气用事,可也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一顿骂过。当下也委屈极了,眼眶红了。

不过佘良玉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委屈过后立马想反扑。骂不过还打不过了?可那脚才刚踏出一步,教师门口的莫五就清了下嗓子,那目光多利多毒!

“你别轻举妄动,她从小跟解放军练搏击的。”六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可拳头在啪啪作响哪。你要真轻举妄动,他铁定出手。

佘良玉半吊子的泼辣,对付老实人还行,真遇上个凶狠的,哪里还老得起来。

“不就个姓莫的嘛,你知道老莫家有几个男人嘛你?你也先问问啊,老莫家她小七那就是小慈禧!你知道小七他妈妈姓什么伐?姓叶!叶*剑*英的叶!你敢给这小姑奶奶气受哪?”(叶帅,俺yy过头了。有怪模怪!!!!!大家别较真儿啊!别较真儿!)

转头看了眼门口两位少爷。“这俩货不打女人来着,可三教九流的手段你就当你家里的人会耍?要是真把你办了你看看四九城里有谁敢给你出头。”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婊*子,这儿也有你撒野的份儿?你家小姨,这回我搞不死她!”

这俨然就是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季棠破戒了,粗口了。她越说越来气儿,义愤填膺,这不想起小米母女俩就心疼嘛!你个小三儿能低调就该塞哪角落躲得好好的,侵门踏户惹这边儿来了!还有天理嘛!

莫五看了看手表。

“得下课了,走吧。”

“我还没骂完哪!”

“要我把你拿德行拍下来给大少看?”挑眉。

“呃……”

“有点儿过了。”这话讲得很诚恳。

“我这不生气嘛!”

“咱不气。”拉了人往外走。

高一二班的班主任这时候刚好过来,看这三位从自己班拐出来也愣了一愣。

“啊!李老师,我们小七今儿请假,刚才没找着您。跟您请个假哈。”六子个油掸的狐狸性子。

“诶诶!好!”李老师点头。再看自己的班里的同学,难得这么安静撒。

六子垫后,莫五拉了季棠回高二的楼层。

季棠这会儿缓过气来了,她想着刚才两位少爷握拳头的模样。别说她自己能搞定,就算他们俩真上来了,她还真不信他们会出手打女人了。顶多……

顶多表演胸口碎大石咯!

一想到两位少爷在教室讲台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画面,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五看了季棠一眼。莫名其妙。

“我给四叔去了电话了,这事儿他第一个不同意,他会处理的。”这家,莫柏军目前还是要的,小米,人前人后毕竟还是他最爱的女儿。饶是这姑娘是小妾的外甥女,可这别人家的人那是能跟亲闺女比的?这事儿差点没露底儿,小米这小祖宗要闹起来,天都要捅破咯!莫柏军首先不干了。

“那莫五你不早说!你是看我在上头小丑似的蹦跶你高兴是吧?”季棠凌乱了。

“你也知道像小丑哪?你想过小丑的感受吗?你那是泼妇,流氓。”

某人又炸毛了。

“挺像女土匪,配得上我们大少。”

“那是!你爷爷说了,做你们家儿媳妇儿首先得有范儿,得镇得住人!”小样儿得意的!

“哟!都跟我家老头说到这个了啊!”莫五笑道。“后天期末考了,你准备了吗?”

“我有把握!”说得神气活现。

“你期中考数学成绩是倒数第三吧?”皱皱眉。

“你怎么不说我语文儿全阶段第一啊!这回数学我一定要考到倒数第五!”

“真有志气!”

“那是!不过我爸让我别这么累。考试嘛,重在参与。”

别误会,其实季棠成绩不错,真不错!就是有点偏科,数学成绩不好。她的总成绩,在班里还是能上前十的。对于这个成绩,季老爹很满意,完全满意。他也不希望女儿死读书的,太累,青春就要有青春的样子和乐趣嘛。

“哎呀姐!季老爹的思想觉悟太高了!你让他去劝劝我娘啊!我也想考倒数第五撒!”莫六多羡慕。

“对了。二少那事儿查好了,考完试后我给你好好说说。”莫五想了想,说道。这跟季棠说这件事儿,得有技巧,暗示于无形,不然这货比狐狸还贼,专跟你反着干。本来让大少说最好了,可这种小事儿大少懒得管。

“好啊。”点点头。“六子,咱下午别上课了,反正考试前一天无非就是自习,咱去国防大吧!”

“干啥去?”

“我昨儿听我爸说的,大少上次演习的野战作战指挥成绩出来了,说是国防大的新记录哪,险胜凌首长以前的记录。”季棠说得与有荣焉。

“哇塞!用不用这么优秀啊!我这个做弟弟的压力很大的!”莫六哇哇大叫。

莫五直笑。

“去嘛去嘛!说今天还有射击表演哪。神枪手都在那儿了,你赶紧去膜拜膜拜沾沾神气啊!”

“好嘞!”

三人走到教学楼前,说定了,各自分散回学校。

16-20

【盛夏光年】chapter 16

原本以为这只是国防大一次普通的活动,可,瞧瞧校园里停的这一排排车子,各种平时在大院儿时常见到的牌照,还有军委、四总部的车子。

莫六指着一台京et开头的车,咧嘴笑。

“爷爷也来了。”

“我都不知道这咋会这么热闹。”还好今天是大少让人开了他的车来接的,军f的车牌,不然真进不来。

“早几个月就说了,今儿上级来国防大访问,这得做好迎接工作。”莫五笑笑。他以后也是要进这里的,从小到大他的目标就非常明确,他要飞,他要做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飞行员。

“六子,你去找爷爷,我去找大少。”

“别折腾了,这会儿你哪见得到大少啊。”莫五一把拉住她。“赶紧找到熟人,占个好位置看热闹才是关键。”

季棠被两位少爷护着,大操场上一看,全是电视上看得到的人物。居然连大boss都在,另外,关爸爸在,大少爸爸在。

除了大boss的中山装,其他全一溜儿军装。再一看,季棠老子也在!

“他搞经济的,也凑这热闹?”眼珠子一转,季棠掏出手机给季老爹的第一秘书曾轩然打电话。

“你傻啦?这得上新闻的,你一个女孩子上主席台坐着,这画面能看吗?”莫五立马知道季棠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管!我就是要上那儿看,看得清楚!”小丫头也犟上了。

莫六一直盯着看热闹来着,转念一想,真给他想到个法子。“姐,电话得打,打完了我们这个干……”

看着这咬耳朵边说边偷着乐的两个噶杂子,莫五有点后悔陪他们过来了。

二十多分钟后,主席台后方无声地出现了三个兵,两男一女,正确来说应该是军官,肩章是中校哪。虽然面容稚嫩了点,两位少爷的身高已经能撑的起军装了,就是肌肉还不够壮实。季棠呢,虽然衣服有点松,但绝对是绿装红颜,美的哦!

曾轩然满脸的无奈,走到季老爹身后附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那头季老爹一个激灵,回头,不用找,人群里最出色那个就是他闺女,不禁一声惊呼。

得!都给惊动了,都顺着季老爹的目光看了来。

这么多人看着,个小噶杂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大少负手站在大boss身边,听boss说着些什么,不时点头。季老爹这一惊呼,他也看了过来,霎时瞳孔中闪过一道极光,目色沉了再沉,唇角染上了淡淡的春意。

季老爹先不淡定了。

“哎哟小心肝儿!你怎么来了啊?你看看你……”季老爹激动地差点没涕泪纵横。他这辈子那是多想看看女儿参军穿军装的模样啊!他们家季棠,穿军装一定是空前绝后的美啊!可,当军人苦哪,他舍不得,本来以为这辈子没机会看到这画面了。

“季老爹!当心血压!”莫六哪儿不知道季老爹这点儿心思啊。季棠小时候他天天念叨着这事儿哪。你看看季棠小时候拍得那些照片,很多都是穿小军服的,小丫丫再扎两条小羊角辫子,红花花,眉心再点一颗朱砂,那俊的啊!

“平时电视上看到你爹,忒精明忒儒雅的,可搁你面前他根本就是一天然呆!”莫五稍稍靠近季棠,笑道。

还是莫老爷子淡定。他招招手就让季棠过去。“这哪儿来的小同志啊?真俊啊,来,过来给我看看。”

季棠乐得上前。莫老爷子的位置多好啊。左边是大少,右边就是季老爹。

“爷爷爷爷!我哪!我俊不?”莫六哈着脸皮就上来了。

“俊!”莫老爷子指着他军装上的星星花花。“中校哪,你个小兔崽子扛得起吗?这你也敢穿?胡闹!”

“太没规矩了!这里也是你们能闹的?”大少爸爸,莫柏仁皱着眉头先发了难。这不道理其实很简单,自家的孩子,打骂也是自己动手才不闹心,绝不能假手他人。

季棠吐吐舌头,本来她还想说,咱的军装帅气有余邪气不足,想试试纳*粹军装嘞。可私下开玩笑还行,这种场合,她要是真说出口那可不是牛逼,真成牛的逼了。

真的是很严重的事儿!一般非军人是不能穿这种有军阶的军装的。这三个小崽子一下子就三套中校的军服,还大摇大摆地上了人阅兵的主席台,这无法无天了都!要是这事儿被有心人士咬住了,那得是大事儿,莫家季家树大招风啊。

“哪儿啊!担得起!”倒是大boss笑着给化解了。

大人们也在笑。

boss说担得起,那就担得起。

平素胡闹由着你,可这样的场合,也得有个度。台上这几位多是同气连枝的,都自己人还不打紧,可就怕底下谁存了什么贼心啊。

这样的位置,小心驶得万年船。

大少退了一步,动手就拆季棠肩上的肩章。莫五一会意,跟着弟弟两人也互助动手。

“乖乖在这里呆着,完了我们去涮铜火锅。”这话听着像是对仨孩子说的,可实际上却只是对季棠一个人说的。可怜我们六少,还自作多情猛点头哪。

季棠偷偷观察了下大少的右手,绷带已经拆了,手背贴着一块大大的胶布,可看他拆肩章的动作似乎这伤对手没多大影响。

“我左手也能扣扳机。”他轻声说道。

季棠倏地抬头,眼睛水汪汪的,好多话想说哪,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轻轻憋出一句。“加油。”

大少点点头,转身走了。

大少要下去准备待会儿的表演了。

自家老爹也在,季棠乐得挤在爹爹身边当乖宝宝。

下头已经开始了,场内也就一家朝廷媒体,记者把需要的画面拍完就应要求关了摄影机就坐观看。毕竟,某些画面跟武器装备还是暂时不能曝光的。

等摄影机一关上,季棠就立刻蹦跶到她爹身边去了。今儿也客气了,搁她爹脚边席地而坐。六少爷更绝,拾掇了主席台一边的瓜果饮料,也挤季棠身边坐下。整个搞的跟野餐一样。

莫柏仁端是长辈中较严厉的,可看六少的眼神却完全柔软。都说家里老幺得宠,不就是这道理嘛。大少是长子,承载着老莫家对这一代孩子所有的期待,四少严以律己根本不用长辈操心,就剩下个老六不让人省心的,从小跟个野猴子没两样。这父子俩啊,前世的冤家,你越闹腾老父就越得他的受宠哪。莫家长房屋里头的三个儿子,老六最得宠。

“见笑,见笑!”老爷子那多愿不由衷的话啊。小崽子们胆儿包天哪,可换句话说,这也是大将之风啊,这还是孩子呢,这范儿半点没落下。老爷子那是得意呢,你搁了其他家的孩子,这场合,有这胆儿?

这群从小在中南海为非作歹的小霸王们,这,都要长大了吖!

再看看季棠,老爷子那眼神,那可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跟大儿子使了个眼色,那也在笑哪。大人们,都喜欢这孙媳妇、这儿媳妇呢。

国防大这些个子弟兵们,一半以上那家里头都有在朝为官的。这表演的项目那是一拨儿拨儿没停的,这哪是视察啊,根本就是阅兵了。听说早上看的都是文的,子弟兵们科研搞得也好,某些绝密的研究,那已经是顶尖了。下午来武的,那场面,海陆空二炮,新型武器装备,搞得跟军演都快没两样了。

季棠眼睛毒,老远就看到正要进场的装甲车上他们家大少了。

我们大少穿身着迷彩服,头戴钢盔,还戴着护目镜。

“哪儿呢?”六少愣是没找到。

季棠和莫五懒得再理他。

“这才是眼神长股沟里了。”莫五道。

季棠听季老爹提过一回来着。大少这体能和射击成绩,特种部队都试着来要过人。可你让莫柏仁的儿子去做一个狙击手?显然不太现实,大少的培养方向,从他出国镀金前就已经很明确了。不然我们怎么说,长房长子长孙,压力大呢。大少,手握繁华,可骨子里的身不由己与无奈,哪里讲得清。

这儿里里外外上千号人哪,可半点儿声响都没,不止是军人的律己。

底下一溜儿趴了三个人,手里的武器都是狙击步枪。逐个表演,目标是5个1200码以外时而无规则移动的模拟人形。

大少本来排了压轴的,可临时又请调在了第一个。狙击手最耗时间的是瞄准,当第一声枪响响起的时候,季棠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紧张啊!下面正在射击的人是大少,她的紧张感源自,她此刻心里那种荣辱与共的亲密感。

五发子弹,每发之间相隔的时间并不太长。大少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射击,且,枪枪击中目标头部。

这边六少正异常认真地掐着表哪。“时间比上次又快了十几秒。”

“成绩呢?”莫五问。

“那是咱哥!没枪枪爆头他还有脸来见我们这些弟弟吗?”莫六粗声粗气,可那语气,你怎么听都是自豪哪。

“他这是左手扣的扳机呢,要换成用惯的右手,成绩更好。”季棠补了一句。

三个小的,已经骄傲到尾巴翘上天了。

这样的大少,合该是所有人骄傲的对象。不止三个小的骄傲,连几个老的都骄傲哪。莫老爷子笑眯了眼,就怕没转头四下嚷嚷这是他孙子了;莫柏仁情绪内敛了些,可还是整了整军装外套,腰板儿挺得更直了,嘴角还有一抹几乎无法辨认的笑哪。连季老爹,都乐和呢,这不,认定的未来女婿啊。

“神枪手”莫慎中,他的远程射击成绩,在往后的很多年里一直无人能破。

他是莫柏仁的儿子,他得是毫无疑问的最优秀最拔尖儿的那个,才能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季棠看了这,对大少的崇拜更是泛滥到无以复加。

你爱一个人,当爱通过各种渠道,层层叠加,日夜累积以后,你这辈子哪里还能离开这个人!爱是会被用完的,可当爱时时刻刻在产生在累加,咱不怕消耗。

【盛夏光年】chapter 17

大少表演完,回来时迎接他的不止是boss和几位未来长官的夸奖,其实他唯一在意的是他的季小棠,她那双溢满崇拜的漂亮眼睛。

大少低头笑了笑,应对得张弛有度,看起来心情很好。

结果还是早退了。

后面还有几个项目的表演,可大少没再留下来。那自然季棠也暗暗溜掉了。莫六想跟呢,他念着他最爱的铜火锅哪,可莫五拐了他的脖子就走,坚决地带走了这个电灯泡。

大少直接带了季棠去停车场取车,这孩子,兴奋劲儿还没缓过来,一路上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连坐进车子了还在手舞足蹈地说。

季棠很难对付,可对大少来说,对付季棠,他才用到初级的一招。

他俯身,在她唇上迅速印上一吻。

我们小姑娘立刻就安静下来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绞着手指脸红哪。

这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国防大的校园里呢。

斜眼偷偷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法移开视线。

他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歪头看着她笑呢。夕阳从前方直直照过来,他的周身弥漫起了一层暖暖的光晕,映得他的发、他的眉、他的眼都浅浅散出琉璃般的琥珀色,温柔极了。

车外的走道旁,合欢树花开如焰,花叶清奇,芬芳袭人,红花成簇,秀美别致。

小姑娘红红的脸蛋,映着合欢。她看着他的笑眼,也缓缓缓缓笑了起来。眉目细致,神色轻柔,几乎能溺毙了英雄的温柔。

美人恩喏……

因为季棠明天要期末考,所以从国防大出来,四点多,大少带她兜了一圈,拌了一会儿小嘴,揩了几回油,就带她吃晚饭去了。算计着,待会儿早点送她回家。

老北京的铜火锅,烧的是炭火。季棠从小对吃几近苛刻,季老爹养得精,是真把女儿当慈禧那样供着的。季棠最爱的就是老北京的铜火锅,老喜欢一大家子人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抢食。

野意,胡同里的一家私房菜,也是宫廷菜。老板的祖辈是乾隆爷的御厨,最拿手的就是野意火锅。季棠不管是不是宫廷菜,她就喜欢铜火锅,就喜欢出涮着羊肉吃。

胡同外的小路上停了好几辆名车,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来吃的人并不很多。这私房菜名气大,你若想吃,得提早半个月预定。

大少停好车,一手甩着车钥匙一手插袋。走了几步发现小女孩没跟上来,笑了笑,把钥匙塞进口袋,牵了她的小手。

季棠吐了吐舌头,小性子得逞,几得意。

大少仗着跟这老板几分交情,没预约就跑了来。看来这种事儿常干,那老板看了他只是愣了下,就指指后头,让他自己先去坐着。

挺大一四合院儿,大少牵着季棠七拐八拐到了最后头的小院儿。一看就是私人空间,不对外开放的。小院里有个葡萄藤架,还养了几水缸的金鱼,走廊旁挂着几个鸟笼,完全老北京味儿。

大少自顾自地推开了旁边一扇门,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空调打开。回身又用手指揩去季棠额头的薄汗。

“吃一般的铜火锅还是野意火锅?”拉了在边上的沙发上坐下,捏着小手问道。

情人在一起,再腻他们都没自觉。

季棠歪头想了想。“你说乾隆爷最喜欢吃这野意火锅?”

“最倒不至于,商家都这噱头。不过肯定喜欢吃的。”

“大少你行啊!拆我台吧!”刚才还在前面招待可人的老板这会儿已经跑到后头来了。

“野意的老板,熊子。季棠。”大少给介绍了。

“鼎鼎大名的季棠啊!”老板很爽朗一人,典型的北方汉子,理了个大光头,穿着白褂,要是手里在来两颗景泰蓝滚球,脖子上来挂块大玉佩,那就完全是一流氓头儿了!

寒暄了几句,大少对外人性子闷,也怎么搭理,都是季棠在说。

结果季棠还是点了普通的铜火锅,没办法她这人恋旧。

等菜上来,竟还端上个野意火锅,老板送的。

“敢情大少你都是这么出来混吃混合的。”季棠咬着筷子笑得那叫一个欢乐。

大少挑了挑眉,没搭话。就一直盯着锅里,动作一看就是个熟练工。

季棠埋头吃了一会儿才突然记起自己已经是人家女友的事实。你看看,还跟个孩子似的,让别人伺候着吃东西哪。

况且,大少手上还带着伤哪。

赶紧抢了大少手上盘子。

“你吃你吃,我来涮。”

大少笑了。哪不知道这小妮子的小心思啊。

有些人,如大少。莫慎中。这种本来就天生薄凉的男人。这种人一旦爱了,他的一颗心就能为他的女人百转千回起来,像江南水乡的小河道,弯弯曲曲间衍出无数的缠绵来,你就是他如生如死如火如荼的呼吸。这种人,他不爱的,同样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决裂和汹涌,他静默地关闭你通向他的所有通道,即使你声嘶力竭伤筋动骨歇斯底里。

他轻轻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拉了季棠的手,将她置于自己膝盖上。

“季小棠。”

“干嘛!”小别扭。

“其实我们之间并没什么改变。”他说。

她抬头看他。

他低头亲吻她的眼睑。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喜欢宠你,喜欢你的无理取闹,喜欢你做你自己。如果因为我们之间关系的变化,你对我的态度也发生变化,那我会很难过。”

季棠甜的快升天了。女人,谁抵挡的了这样的话?

我喜欢宠你,喜欢你的无理取闹,喜欢你做你自己!

她别扭的蠕动了几下嫩*唇,依稀能听到她在说:人家哪有无理取闹?

转身,就抱住人家脖子了,紧的咧!

大少笑,轻轻拍她的背。

“大少你真好!”她娇声娇气。

“知道就好。”

“可我还是想照顾你!”放开他,灿笑。而后挪了屁股,端起盘子继续涮。

这孩子,充满了青春活力,她聪明,但并不锐利,该傻的时候装傻,融融的,让人舒服。还是真的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就喜欢这样的她。他喜欢她对他毫无忌惮的撒娇、要求,更喜欢自己毫无原则的宠溺、纵容。

大少仍然记得几年前的季棠。那时她还那么小,还是个孩子,可他却是她所有的最初,那种豆蔻梢头初见的心悦相知,羞涩懵懂却真实。她的心思全在她的眼睛里,毫无掩饰。她的喜欢坦坦荡荡毫不扭捏。

“大少,你这手怎么伤的?”季棠将涮好的羊肉青菜豆腐一劲儿地往大少碗里夹。

“小车祸。”他轻描淡写。左手拿着筷子,夹着羊肉沾了酱料,往季棠嘴里送。

“咋就出车祸了?”这语气,埋怨,心疼才衍生的埋怨。

大少半晌没说话,左手筷子拿得不是很灵活,季棠一口,自己一口,喂地挺欢快。

“其实……”大少想了想,还是觉得说实话。“其实,我那天在一个小区门口遇到四叔跟一个小女孩儿一起。那天是他和四婶的结婚纪念日呢,之前接了小米的电话,说爸爸又出差了。我听那小女孩一声一声儿地叫爸爸,一时头脑发热……”

他耸了耸肩,没再说下去。

季棠愣了愣,会意后惊讶地眉毛都挑高了。

“你揍了你四叔?”

“啊!”他点头。

“你下的去手?”声音拔高了些。

他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下不去手?”

“那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你这手,怎么能伤啊!”就像医生要做手术的人,军人握枪的手,那得多矜贵!能随便让自己受伤嘛!

“那小女孩一直尖叫,还上来踢我。四叔可能怕伤到她,就把她往旁边推。力气有点大,我下意识地拉了她一下,后头就是树,绑着铁丝呢,就刮到了。”

“轻微刮到用包成那样?”季棠生气了。“不该帮的人你帮什么啊!还把自己搞受伤了!”

大少无奈地笑,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抚。之前不告诉她就是怕她纠结这个。

“哎呀!真是瘟神缠身了!改天拉小米起庙里多磕几个头,遇上这对母女怎么就净没好事!”她怎么会去怪她的大少!千错万错,又变成了那对母女的错。

“四叔伤得比我重。”

“为了他伤了自己的手,代价太大了。大少,以后要是遇上这种事儿,就把二少三少他们拉上,让他们动手,你指挥。”净出馊主意。

大少失笑。“好类!”

东拉西扯,黏黏腻腻,这顿饭吃完已经七点多了。大少没再不舍,从野意出来就要送季棠回家。

两人走在胡同里,适才让她生气的话题早被她不知道忘到什么地方去了,季棠说说笑笑多欢腾。

迎面走来几个人,大少伸手把季棠揽到身边来,十指紧扣,坦然迎了上去。

“慎中,带棠棠吃饭哪。”姜东领着身后几个朋友,看到前面两个人先怔愣了一下,随即先打了招呼。

大少点点头。

“东子哥!”倒是季棠欢欢喜喜地打了招呼。

“走了,她明天要考试。”算是道别了。大少朝姜东点了点头,拉着人走了。

姜东站原地看了一会儿,神色不明。等到友人催了才又转身向前走。

【盛夏光年】chapter 18

大少送了季棠回中南海,她不让他送到家门口。见她和解放军打了招呼跑进去,大少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这才开车离开。

季家的客厅里灯火通明,季老爹回来有一会儿了,嘀咕抱怨了好一会儿。他是没想到女儿比他这个爸爸还忙啊。

季妈妈叫关靓,是关启勋爸爸的堂姐。所以说政治,同气连枝的树状分支,总是沾亲带故的。这不我们看三国,最后把关系一整理,乖乖,都是亲戚啊!

“回来啦。”关靓听到关门上,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妈,我爸回来了吗?”季棠一边换鞋子一边问。

“回来了,这不是在给他泡香片嘛。”关靓应道。

季棠把书包随手往玄关一扔,今晚是不打算再看书复习了。其实吧,她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平时没准备那考试前一夜把书看穿了也白搭,平时不偷懒了,临了考试咱也不怕。

钻到客厅一看,季老爹翘着二郎腿,鼻子上架着副老花眼镜,拿着张报纸在看哪。“哟!献礼哥哥,今天吹得什么风啊!这么早回来不说,还不用继续办公哪?”

“没大没小!”季老爹斥责了一声,可那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女儿,这贴心的小棉袄啊,季献礼宝贝着哪。中年得女,这女儿还跟他没大没小朋友似的,你说能不疼吗?

“献礼哥哥你今儿怎么跑国防大去了?”拿了个苹果,随便用纸巾擦了擦就啃。

“洗了再吃!”你说她,她还笑得更欢。“那你,怎么也跑国防大去了?”

“我去看大少表演呗。”季棠多坦白。

季老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也喜欢大少这孩子,可女儿毕竟还很小,这个年纪就被人早早定下了,他这个做爸爸的当然心理不平衡。“你才多大啊!莫家老大比你大了整整8岁,等你长大了他都要老了!”

“哟!教训起我来了,您不也比我妈大了六岁!”

看自己老爸吹胡子瞪眼的,季棠笑得几甜腻。

“哎哟!人家不就喜欢老男人嘛,就像我献礼哥哥一样!我图大少啥啊,就图他有我爹年轻时的风范。”想了想又说。“当然大少比你长得好看多了,不过我说的是气质,不对,大少气质也比你好多了,我说的是范儿!诶!大少是军人你就是个变相*奸商,也不像……”

季老爹凌乱了。

“家门不幸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季棠一听高兴了。

“哎哟!您上辈子是烧了什么好香啊?就您这还能生出我这么个女儿,就知足吧!都说闺女是老爸上辈子的情人,我就奇了怪了,我上辈子怎么就看上您了!”

这话说完,蹦跶回房间去了。

季老爹坐在沙发上愣是没法动,这是被自个儿女儿给震到了。乖乖,他不才出国没几天嘛,这闺女一套一套地哪儿学来的!

“她……这……这谁教她的?”季老爹看了老婆一眼。

“自学成才。”关靓放下杯子,转身又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没走几步呢,身后的人就开始哼起小调儿来了。瞧这自娱自乐的能力,真看得开啊,刚被女儿消遣完哪。可这爸爸,女儿越没大没小他就越是偷着乐。你听听他在哼什么,京剧小曲儿。做了半辈子夫妻了,哪儿不知道,这货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哼着,来回就这两句。

********

季棠昨天结束了自己的期末考,也真的如她自己所说,重在参与,成绩较之期中考,没进步也没退步。比起其他人慎重的态度,她就真的像是“重在参与”。她的数学成绩,可喜可贺,倒数第六!

方先生今天被“clearance delay”两个字搞到炸毛了!

“***!才三万美金的东西居然让老子找代理商!shit!shit!shit!”

季棠几淡定。

“那你就找代理商啊。”

“海关那边刚入了新血,可能你运气不好刚好遇上了个新手。打个电话不就结了。”六子捣鼓着方晏儒的藏酒。“我说你也是。把标牌啥的拆一拆不好了,你硬要新品原封不动的进来,哥哥,奢侈品不止要收税,超过一千美金必须有代理商!”

“我不管!”闹上脾气了。

抓起手机,噼里啪啦一大段英语,交代他的生活秘书处理这件事情。

“你买的什么东西啊?国内没吗?”季棠也凑上去看酒。

“我爷爷下个月不是生日嘛,我想给他好好办一办。”

“这跟你买的东西有嘛关系?”莫五刚打完电话进来。

“西装!我的订制服!我打算那天穿的!”恶声恶气。

“切!”凑在一起偷酒的三人同时唾弃。

骚*包,这名号不是由来无因的。

“你有钱你多捐几所学校不很好嘛,一套订制服三万美金,你脑子没问题吧?”六子直摇头。

“我每年捐多少所学校我都告诉你啊?老子做慈善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窝在哪个疙瘩玩弹珠呢!”六子呛,他更呛。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方晏儒的手机响了。接了,眉一挑,看他心情突然就变得奇好。

“啥好事儿?”六子狗鼻子灵。

方晏儒嘿嘿地笑了两声。

“那女人来了。”

季棠抬头看了他一眼。

“住在你家饭店里?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点。”

“就得让人知道是你干的。”

“全赖我身上了啊?”

“你主犯,咱帮凶!”

“那成,帮凶,你去见那女人,给她笔钱,在这儿跑来跑去用得多了,再多给她点暗示,让她闹!”指示别人了开始。

方晏儒点点头,立马办事儿去了。

“所谓人傻钱多,就是如此。”季棠指指门口,笑得多乐呵。

“那有我们什么事儿不?”没分配到事儿,六子嫌闷。

“马上就有咱的事儿了。”

“这女人的作用不就是离间四叔和那三儿嘛,怀疑是需要时间的,四叔不会马上就对姓佘那女人起疑心。我们先让这女人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等大人们出面了,让四叔有压力才行。别太早暴露自己了,四叔要知道是我们干的,这心立马就完全向着那边了。”小五“适时”提醒。

季棠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那行,先看几天。”

六子在背后给了小五一个大拇指。

那女人也确实能闹,这泼妇本性,到了北京还是一样。这回还是有目的而来的,背后有人给撑腰哪,那不更撒开了劲儿闹啊。

先是去小三单位闹了一番,又去小孩子的学校闹了。最后还闹到莫柏军任职的国企去了,虽然连莫柏军的面儿都没见着,但却搞得人尽皆知。

你提供了这么大一八卦供人茶余饭后,大家不八一八,那岂不太二了!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这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莫柏军这回算是遇上鬼了。平素家里人睁只眼闭只眼,可这回,可真真是丢了老莫家的脸了!

这不,莫柏军单位被闹的第二天,莫柏军就被“召见”了。被训了一个多小时,车出中南海没开几步又被拦了个正着。那女人叉着腰站在车前开骂,很难听——当然这绝对是事先安排好的。莫柏军不止觉得丢脸,那女人言辞间的几句话也在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关于那个女人,那个女儿。

暑假真是没人管啊!季棠天天在外头撒野,季老爹没时间管,季妈妈管不住。让她做暑假作业呢,她就拽着书包说去同学家做。你说她都出去玩了也不是,每天回来检查她的书包,作业也都按时完成了。一来二去,季妈妈也就随她了。

那事儿,现在莫五和方晏儒在操盘哪,管得挺好,小公馆里已经被搅得一团乱了。季棠这些日子天天和大少腻在一起撒,可以一边享受着捣乱报复带来快乐,又可以谈恋爱,她就等着莫五他们收拾,他们打电话来了就跑去凑凑热闹,耍耍嘴皮子出出坏点子。

好不容易大少才偷得浮生半日闲哪,学校的学习暂时告一段落,有一个月的休假。可这是大少,休假了还时常接到工作,额外的,学校师长得给,家里长辈给的,权当锻炼。

季棠是个重色轻友的主儿,恋爱捣蛋两不误。

这不,一大早又跑大少这边来了。钥匙,早就拿到了。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目的地也才八点多,上学都没见她这么勤快过。

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偷偷打开大少的房门,发现他还在睡觉。捂着嘴巴偷着乐了好久,这才掩上房门去做早餐。

想装贤惠来着,就是手艺实在不怎么好。

大少是在咖啡的香味中醒来的——即溶咖啡。

当大少出现在厨房的时候,那绝对的诱*惑!季棠差点没血溅当场。

【盛夏光年】chapter 19

当大少出现在厨房的时候,季棠不自觉用手扶了下后颈,感觉血压有点升高。

这货套上棉质长裤,光着上身光着脚丫就过来了。还没完全清醒呢,眯着眼,头发蓬乱,大手还挠了后脑勺两下。

从背后探过头来,“吧唧”一声在季棠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季棠陶醉哪,要不是手里还拿着锅铲不方便,她一定转身反扑。

揩完油他转身打开冰箱,拿出冰水灌了几口,这才完全清醒了。

“做什么呢?”靠上来,故意拿冰水瓶子往季棠脸上贴。季棠被凉得直直尖叫,越往后躲就越往他怀里钻。他完全无辜地看着她的发旋,嘴角挂着坏坏的笑,完全乐得她的投怀送抱,

“**蛋和吐司。哎呀你别闹啊!待会儿要糊了!”甜腻喏!埋怨但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你先去洗脸刷牙,马上就有的吃了。”

瓶子被夺走放在一边,没得玩了,大少微嘟着嘴,还斜着眼不屑般地撇了撇嘴,这才点点头,转身回房间。

萌翻了!

轻飘飘的,身体先于动作做出了反映。她一巴掌拍在大少坚*实的臀*部。“把衣服穿上,不然老子办了你!”

大少转头,眉毛挑了挑。挑衅,嘴巴在动,口形在说:来啊。

这男人太性*感了!季棠想要尖叫。

等大少穿着白衬衫从房间里出来,季棠的爱心早餐也端上桌了。

“手洗了没?”废话!刚洗完脸,怎么没洗手了。她这是习惯性的问,在家她都是这么问她爸的。

“等你一起洗。”大少的回答。

他拖了季棠去浴室,从背后抱着她,弯着身,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像大人帮小孩洗手一样,两人抱在一起洗手。

季棠飘飘然了,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弯身和她脸贴着脸的大少。

哎哟!哪里来的金童玉女,太绝配了!这画面看起来太言情了!!岂止言情,他们现在根本就是奸*情,大少再这么撩下去,还可以期待一下色*情。

“你说,咱有夫妻相吧?”问出口,才想起来囧。

季棠你太不矜持了!

大少沉沉地笑着,透过镜子和季棠对视,脸颊轻轻磨蹭着她的脸颊。

于是乎,在浴室狠狠互相调戏了一番之后两人才转战到餐桌吃早饭。

“听说莫四叔偷偷托了人做亲子鉴定来着。”大少吃东西的速度不急不缓,举止优雅,完全是视觉享受。季棠托着脸蛋儿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大少听了,眉头皱了皱。可完全坚持“食不言”的原则,直到盘子里的东西全吞下肚子,最后一口牛奶喝完,他拾掇了餐巾在嘴边按了两下,这才开口说话。

“如果,亲子鉴定没问题呢?”

季棠想了想。

“那还真显得他们更情比金坚了。那女孩儿就变成了爱的结晶。”

大少耸肩。

“那女孩儿是四叔的孩子。爷爷很早前就验过了。”

“得!第一方案没戏了。那接下来怎么弄?”

大少笑了笑。“自己想。”

收拾了碗盘,自己洗碗去了。

“指点一下嘛!有你在身边我就不想动脑筋了。”季棠跟到厨房。大少洗碗的动作干净利落,收拾东西的顺序和方式完全科学,一看就是在军中内务搞得很好的好孩子。

还真有脸说这种话!大少拿过油油的锅子。

“你该想想,对付一对恋人……”

“是狗*男女!”大少的说辞立刻遭到了反驳。

“嗯……对付一对……狗*男女,”大少别扭地撇了撇嘴。“你觉得离间他们的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呢?”

季棠想了想,有点开窍。

“假设,你和我……”

“大少你怎么可以拿他们跟我们比!”再次抗议。

“季小棠你还让不让我说了!”大少怒了。

“好嘛,你说嘛。”嘟起嘴,从后头抱住大少。

“如果是我和你,什么事情会让你跟我翻脸?”

“嗯……”看似真在认真思考撒,可,“例如?”

个小冤家!大少叹了口气。“前女友?”

“你有前女友!”激动了。立马放开大少,从他胳肢窝底下钻到他身前。

大少不置可否。“你看,你找到答案了。”

“切!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

“季小棠,我只是举个例子。”

“你得先回答问题。”

“你找抽是吧。”

“你才找抽!要真让我看到你前女友,看我不抽死你们俩!”

“……”

“另外,一个甘于做别人家庭第三者的女人,道德在她心里已经完全消失了。那对这样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激发她的人性呢?”

“血亲?”试探性答案。

“不笨。”低头亲亲她的额头。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季棠坏笑。“之前小六还说你绝对不会插手这种事情的,事实证明他错了,跟小七有关的,你们家男人都会动手。”

接下来一天的相处和前些天无异。早饭完,黏在一起腻了一会儿,然后各自干自己的事情去,一起吃午饭,吃完看一会儿电视,接着抱在一起睡一会儿午觉,睡醒了再各自行事,吃完饭,散步,情人时间,大少送季棠回家。

不过今天睡午觉的时候季棠从大少的举止中闻到了一丝异样。他不像往常那样急着吃她的豆腐,而是盯着她自己偷着乐。

大少关上窗帘,打开卧室的壁灯,晕黄的光,暧昧又煽情。

“小乖,去把这个换上。”大少将一个纸袋递给季棠。

疑惑地接过。

变装?

进了更衣间,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居然是套军装!情*趣纳*粹女军官的军装!

季棠拿着衣服的手指都在颤抖。

大少靠在床头翻看材料,里头的人已经磨蹭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可他丝毫不着急。

当开门声响起,他随意地将资料放下,双手交叉在脑后,眯眼看着他的女孩。缓缓笑起,伸出手。

季棠扭捏着哪。这种衣服从来没穿过啊!超贴身的白衬衫,领带、修身长外套,裙子短得几乎遮不住屁股,黑色的吊带袜和高跟皮靴更是第一次穿。

可是看他伸出的手,她还是鼓起勇气朝他走去。这是她的大少,没什么好胆怯的,不是吗?

大少拉住她的手,缓缓站起身来,绕着她走了一圈,最后在她背后停住,贴到她耳边暧昧地吐气。

“我一直在想你穿上这套衣服会是什么样子。”这事儿是早有预谋的。这套衣服是大少在美国买的,当时万圣节,就有同学做了相似的装束。他当时就在想,他的小东西穿上这个一定美呆了!上次在司令台上看到她穿军装,他赫然想起被他藏在衣橱里的这套军装。他想看她穿上它,为他。

季棠早就臊地满身绯红了。她转身,抬头看他,眼睛里弥漫着淡淡的水气。她害臊哪,可她不怕。

“那……你喜欢吗?”小心翼翼的,带着颤音。

“喜欢。”他轻声说。

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举到床上。仰望,大少搂住季棠的腰,头猛然埋到她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哪儿被这么对待过,季棠小腹一抽,紧张地想后退,却被他紧紧箍在身前。

“大少……”猫一样的叫声。双手捧着他的脑袋,不知是想阻止他的动作还是不让她离开。

大少埋首在如玉凝脂中,只是抬眼与她对视。完全的魅惑,唇隔着衣服若有似无地滑过她胸前。

季棠顿时腿软,这次大少没再撑着她,而是顺势将她放倒在床上,自己覆了上去。

“季小棠……”

她看着他,目色迷离。

“季棠……”他笑。

狠狠吻住。

这和以往的吻完全不同。他像出闸的猛虎,吻她的时候有气吞天下的霸道。他的手已经来到她的大腿上,细细摩擦着袜带。随着吻的深入,他又顺着大腿,大手从衬衣下摆缓缓往上,最终停在从未有人到达过的玉*峰。(玉*峰,我被自己囧到了!)

大少这次豁出去了,顾忌着她年纪还小,可,总要慢慢习惯的!

他单手,慢慢解开她的外套、领带、衬衫……

她很紧张,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脚指头可爱地紧绷蜷缩起来。

少女的胴*体,香软嫩滑,泛着如玉的光泽。他珍视地轻轻爱*抚玩*弄,低头含住粉色的顶端。听她倒抽一口冷气,他身体里的邪恶因子突然被激了起来。另一只小胖兔也没闲着,被轮番爱*抚撒。

湿答答的吻来到乳*沟,薄唇蜻蜓点水般慢慢一路往下。她完全出自本能,惊得挺起了腰身,却是更将自己往他唇下送。

他笑了笑,又重新吻住她的唇。他的舌扫过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逼得她步步后退却无路可退。季棠试着回应他,如此一来,将他逼得更疯狂。

暂时离开她的唇。

“让我摸摸撒。”

身下的女孩的唇都被亲肿了,她半睁着眼,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无力模样。没明白他的话,可下一秒他的手已经钻进小裤裤,往那个羞人的地方进*犯。

“大少!”哑声的尖叫,本能地,猛然加紧腿。

他轻轻啄吻着她的唇。

“乖,让哥哥摸摸撒。”半哄半骗。

女孩儿,面对被欲*望逼得进退维谷的男人,她爱的男人,总是心疼。她也爱他,她信任他。如此,而已。

她承受着他的吻,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腿也慢慢在他的爱*抚下放松。

终于抵达那个水润泽国,她已经湿了。不识情*爱的少女,她不懂,可她的身体却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他轻轻深入一个指尖,尚未深入她就喊疼了。

“你就是生来折腾我的!”他恶狠狠地说,可手指却也立即退了出来。

他转而玩*弄着她的小珠珠,时轻时重,双眼注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终于,她在他的手下到达了人生第一个高*潮。

季棠躲在他怀里,全身颤抖。

“怎么哭了?”他在她身边躺下,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她摇头。

“不喜欢我这么对你?”他抱紧她。

她还是摇头。

“那一定是不喜欢我这么对你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猫儿一样喵了一声。似乎为了证明她的“不是”,她几乎立刻拉了大少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傻孩子。”大少低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告诉我,为什么哭。”

“¥%&¥*……”含在嘴里说的话。

“啊?”

“我尿床了……”她说的很轻很轻很轻,因懊恼而绯红的脸,双目紧闭。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少乐坏了。

哎哟这丫头怎么这么宝啊!

她恼羞成怒,打他的胸膛,急得又快要哭了。

“宝气!”他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她的脸越来越红,几乎快要沸腾。

季棠拉过被子,一溜儿躲进被窝。

“季小棠……小乖……出来,闷坏了待会儿!”大少去拉被子,可妮子死都不撒手。

“小乖,你舒服了,那我类?”他干脆也不拉了,支着脑袋等她出来。

果然,季棠慢慢探出脑袋,只露出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轮到你取悦我了。”他邪笑,一把抱住她,在她的尖叫生中拉住她的手。

“来,我教你……”他贴在她耳边,笑得那叫一个风*骚!

【盛夏光年】chapter 20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对小公馆三人义愤填膺的态度,看官,容禀:

小公馆从写七姑娘的时候就存在,因此回到最后才会全部处理掉。

我能告诉你的,设定的是,莫柏军半身不遂孤独终老,莫柏军的小三挨枪子儿挂的,莫千寻病死的。满意否?慢慢等吧。

最近几章,会先狠狠虐莫千寻。

关于中间十年,我只会粗略过度一下,一章搞定,基本可算做不写。因为我自个儿也舍不得虐我的大少。他可是我的心头肉!

午睡时间已过,不过床上的两个人还在埋头大睡。季棠是真的睡死了,手酸撒。大少,睡着了还在笑哪,通体舒畅不是!两个人蜷缩着,头抵着头,手牵着手,孩子一样。

门铃声、敲门声震天响。

大少先醒了,随即季棠也醒了。

“谁啊?”季棠睡醒惺忪。

“你接着睡。”他亲亲她的额头,下床去了。

季棠滚到大少的位置上,头埋在枕头里狠狠吸了几口气。刚才她做了个梦,很美很美的梦,她梦见——

大少,luo身,只穿了件围裙在厨房里给她做*爱心早餐。早餐做完了,他先回房吻醒了她,然后拿着锅铲对着另一个房间大喊:大宝二宝吃饭了!

多美的梦境啊!美得她睡梦中都笑出声儿来了。

大少套上衬衫和长裤就出来了,透过猫眼,看到的竟是底下那几个小的。小五、小六、方晏儒、霍晏宁。

还下午呢,这四个就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

皮痒了!闹到大少这里来了。

大少开了门,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

四个小的愣了愣。时常见得到大少撒,可每回乍看还是会忍不住惊艳。这丫的,啥叫风华绝代,这就是!今天的大少,裤子垮在腰上,腰侧“爱的把手”清晰可见。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可衬衫扣子却散着。他头发乱蓬蓬的,更添邪魅。

他神色慵懒,姿势肆意。

可周身却只有一个字能形容——

艳!

“就屁快放!”艳大少不耐烦了。

“大少,我们来喝你那坛70年的女儿红撒。”六少打了个酒嗝。

其他几个附和着。

都喝高了!心心念念惦记着大少那瓶宝贝了好多年的70年女儿红。那酒,正确来说已经是七十多年了。莫奶奶出生那年酿的酒。

女儿红也叫状元红,其实就是花雕。一般能存上十七八年已经很香醇了,可莫奶奶这坛酒却存了整整七十几年。

大少的奶奶出生在富贵人家,出生那年按照当地的习俗埋了女儿红在地底下。那原本是要等她出嫁时要挖出来的,可后来日本人来了,莫奶奶家举家逃亡。后来莫奶奶一家全做了共*产*党,然后遇见了莫老爷子,嫁给了他,可家乡那些女儿红,一直没机会挖出来。后来解放了,但莫老爷子忙,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等到莫老爷子退下来了,这才相携回了一趟家乡。老家的房子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了,莫奶奶还是凭着记忆找到了酒坛子。那已经是埋了六十几年的酒了啊!六坛酒,莫老爷子一坛,四个儿子搁一坛,最爱的长孙一坛。

后来奶奶走了,这六坛酒就更没有人舍得喝了。这哪里还是酒撒,是对老奶奶满满的思念。

可下面的小崽子们一直想着这些酒哪。但你敢去莫老爷子那里偷?这两老感情那么深,老爷子发话了,这酒是将来要给他陪葬的,你好意思偷?父辈那里的四坛酒,藏得那叫好!谁都没找着过。就一个大少,明目张胆地在酒窖里存着。这不明摆着告诉兄弟们:来偷我吧!来偷我吧!

这七十几年的酒,已经蒸发地只剩下一半了,上面长了一层厚厚的酒膏。宋朝的司马光在《送张少卿学士知洪州》写道:“风色传花信,烟光拂酒膏。”。这好酒、老酒,才有酒膏!

“你们怎么来的?”大少皱了皱眉,拳头啪啪做响。

“当然是坐车来的。”小五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开车?”

“哪儿啊!你当我傻的啊!喝酒不开车!这不有司机嘛!”越有钱越珍惜生命,这不是没道理的。方晏儒是所有人里最热爱生命的。适才喝高的三人,要去开他的超跑,他死都不肯,招来了司机才肯出发。

大少点点头,表示满意。

“大少,很滋润吼?”霍晏宁指着大少身上的几个红点。“里面有女人对不对?”

个小疯子,对着屋里就开始吼。“棠棠!棠棠!哥哥们来喝酒了!出来撒!出来陪哥儿几个喝几杯!”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笑得那叫猥*琐!

“想喝我的酒?”大少淡淡笑开。

“嗯嗯!”四个狂点头。

“喝尿去吧!”当着他们的面,哐当一声甩上门。

四个人吃了闭门羹,可笑得比刚才更欢乐了。

啥时候见过这样的大少?这幼稚的人哪里是大少啊!

季棠裹着薄薄的被单站在房门口,对着大少笑。大少站在门口,两人对视,那一刻,淡淡的甜蜜和幸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

按照当时的计划,那女人跑到莫千寻的学校,当着莫柏军的面要抱走小孩。那一声声“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来接你去拜拜你爸爸”不是喊假的。她的出现在莫柏军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随后几天,莫柏军越看这个女儿越不像自己的种。莫千寻长得像她妈妈,而后再是性格,莫柏军想想莫家宅子里那七个小孩,莫千寻的性子完全没有和莫家人相似的地方。倒是霸道不讲道理的程度,让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佘清韵那个前夫。

人一旦开始怀疑,那便会陷入无尽的猜测里面。他还想啊,那时候真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啊,佘清韵前夫死后没半年就生了莫千寻,这,这指不定是谁的种!

他莫柏军就算再爱佘清韵,可也不可能不清不楚帮人养孩子不是?所以,就有了那次亲子鉴定。

其实完全可以在亲子鉴定上面动手脚的,可那样一来就很有可能会惊动长辈。于是这种做法被否决。

亲子鉴定的结果是,莫柏军是莫千寻的生父。

可鉴定结果出来前,又闹出了件让这“家子”闹心的事儿。

佘清韵这女人却是不简单撒。红颜祸水,情路坎坷的漂亮女人都有那么几段情几个爱人。这才几天的功夫,一查,又抖出几个人。之前查的是佘清韵前夫的老家,可这次二少那些朋友查到佘清韵的老家去了。

原来这女人,是因为在老家闹出了些不太光彩的事儿,才嫁到临城去的。

那叫林爱松的男人,是佘清韵的初恋情人。可惜佘清韵家境不好,男方家一直不同意,后来这男人被迫和家里安排的女人结婚了,但和佘清韵之间的牵扯还是不清不楚的,后来更是被林爱松的老婆抓奸在床。这名声在老家已经臭了,长得再没美也没人敢娶,娶了这辈子那顶绿帽扣头上到死都拿不下来撒。

还是这个叫林爱松的男人,癌症末期,见有人找到他那边去,还打听起佘清韵,便想起了这初恋情人。当时的情谊一直藏在心里念念不忘,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希望在有生之年再见上一面。于是就贸然北上了。

这初恋情人一见面,有些时候自然是情难自持的。再看林爱松病成这样,佘清韵自然于心不忍,但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这一来二去,就那么“凑巧”被莫柏军知道了,自然是勃然大怒。莫柏军那是多任性的人,他认定了,生气了,那还轮得到你解释?

总之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佘清韵信鬼神的,连着几天烧香拜佛,只当流年不利。

可,夜路走多了总要遇到鬼。佘清韵这一生总归是情关难过,加上她自己合法的那个家,她这辈子总归是破坏了三个家庭。这人,欠了债,总是要还的,要还的!

那段时间连小米都觉得稀奇了,这平素这么“忙”的爸爸,怎么一连一个多月每天都回家。

可,咱不能忽略了一个小三的战斗力,尤其是能破坏好几个家庭的小三儿,那绝对是小三中的战斗机。

林爱松了了心愿,倒依依不舍回了南方。佘清韵发挥了完全的琼瑶剧气质,梨花带雨哭哭闹闹我见犹怜的把式玩得炉火纯青。这莫柏军安分了一个多月,又开始偶尔夜不归家了。

他总跟小米解释:小心肝儿,爸爸忙啊!

望着妻子又渐渐敛去的笑容,他也愧疚啊,可这不那边也是女儿,也是“妻子”嘛。于是两头吊,两边跑,都放不下。

叶静娴虽然薄凉,可当先机回到自己手上,她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之前不愿争,那是放不下身段,她是叶家后代,外面那个说难听一点的就是乡野村妇,凭什么跟她抢丈夫?!所以就算输了,也不愿去抢。

可丈夫又回家了。大世家出来的女孩儿,放不下身段,可绝对的大气度。丈夫被别人用了十来年不要紧,因为已经不在乎了。那天看到小米那么开心地围在爸爸身边撒娇,她觉得自己一定要给小米一个温暖的家。为了女儿,那天她主动敲开了丈夫书房的门。

叶静娴的转变自然让莫柏军惊喜的,这突如其来的软香温玉,对他来说是另一种新鲜和弥补,于是愈加稀罕。之前也是爱妻子的啊,只是多年来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再有热情也冷却了。叶静娴是个聪明的女人,一旦她决定去做的事情,那就一定要做好。

所以到最后,莫柏军变得哪个女人他都放不下。

男人抑或是女人,贪心有时候会害到很多人。

21-25

【盛夏光年】chapter 21

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场幽默大剧,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抬头就有鸟粪砸到你头上。

这才是人生。

你大可以吼一声“shit!”,但要坚信这是你的运气!

这里我们要演示的是女人的贪心。

暑假热热闹闹黏黏腻腻亲亲我我闹闹腾腾就过去了。开学了,季棠居然有些适应不良,主要是,大少尽量挪出暑假的时间陪她了,她一开学,大少也骤然忙了起来。于是两人见面的机会骤减。

你说,热恋的两个人,尤其是遇到大少的事情理智就变成一坨屎的季棠,这样不能时常见面的日子怎么受得了!

所以,这噶杂子,把火气和多余的精力都用在了整人身上。

佘清韵还在烧香拜佛撒,甚至在小公馆里也设了个小佛堂。

“佛祖又不是睁眼瞎,他老人家忙得很,不保佑咱更不保佑她来着,他只保佑好人!烧毛香啊!个小婊*子有本事在自己逼里插上三柱香撒,看看佛祖保不保佑她!”

爆粗口的这位是莫六子先生。

秋游啊,居然在潭柘寺那地界儿里看到了那个女人来上香。六子当下就生气了。

这不,送佘清韵过去的是莫柏军的司机,这也是时常出入莫家宅子的人,自然认得两位少爷和邻家的小姐。季棠给支的招,莫五诱敌,莫六动手。

小五叫了司机过去,递烟又谈天,好不热络。人单位给配的奥迪,小六愣是拿着军用折叠刀上的锥子把人四个轮胎都给捅了。

然后两位少爷在司机错愕的目光中搭着肩大笑着扬长而去。

不怕四叔追究啊,就说看到那女人心里不痛快,还不信他真敢当着家里人的面抽他们俩!再说了,四叔四婶这几个月感情不错啊,莫柏军在家里呆的时间比在外面呆的多。

我们的孩子们都认为这是好现象撒。男人嘛,跟教小狗儿一样,慢慢宠慢慢调整呗。这是持久战。

只要叶静娴也有这个斗志。

在回程的路上季棠接到了个电话,那一时表情真叫精彩。红橙黄绿青蓝紫!

“嗯……知道了……不是我!……二少先生我更怀疑你!……知道了……我们顶着……”

季棠挂了电话,迎上莫五探究的目光。

“外头那小女孩儿被人绑*架了。”

“啊?”莫五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我们干的吧?”莫六神来一笔。

“我没干,就不知道你有没有干。”季棠没好气地说。大少是提醒她了,看不是还没来得及做嘛。想法子整治那对母女,可咱也不干犯法的事儿啊!

“不会是二少干的吧?”莫五压低声音。

“我问了他了,他说他清白的。”

“那是老天开眼了?”莫六。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老天爷帮我们收拾人了!”嗯!握拳!季棠用力点头。

宝气!

结果当天晚上两位少爷就被老爷子约谈了,谈了两个来小时。俩小的在他们爷爷面前哪敢造次!老老实实把之前干的那点儿破事给交代了。比起“绑*架”,那都是小打小闹,再了不起都是天真可爱!

老莫家的人,再不济也不屑做这些犯法的事儿。

两位少爷的保证老爷子绝对信了,可还是郑重的警告了他们。

不奢望他们帮忙,但也绝不能暗地里捣蛋!

两位少爷从书房里出来,面面相觑,两秒后,击掌坏笑。

不使坏?

怎么可能!

说到这绑*架,这群噶杂子还真“遇过”,应该是听说,听方晏儒拿来显摆的。方晏儒才十岁的时候,就被绑过一回。当时他外公当机立断,没报警没讨价还价,绑*匪要十亿他就给十亿,十二小时内就把人赎回来了。等事情全结束了,美国那边才通知中国这边的家人,把大伙儿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此以后不止是方晏儒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保镖,我们这些小朋友也是,外出时都是司机或家人接送,到公众场合至少有一个警卫员跟着。

莫千寻的事情在孩子们之间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波动。二少当下就让他的朋友去查了,没半天就有了头绪。绑*架手段很拙劣。原本已经回了南方的“**小姐”使了招回马枪,直接把人绑了。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那女人来闹的时候,佘清韵给过她一笔钱想打发了她。后来没把他们闹散,她也被二少的人给打发了回去。可想想不甘心也不满足,这佘清韵看着过得过好,一出手就是十万块。

人心不足蛇吞象!于是揪了几个相好的,也是流氓撒,来了北京,就干了这么一票。

了解了始末,当然要使绊子了!

这女人之前是他们找来的,万一被逮了也麻烦。二少没直接出面,但方先生现过一回身啊,虽然他已经回美帝国了,可万一被顺藤摸瓜,那这些个少爷小姐不都暴露了!

最好的结果是,这人咱不救也不害,绑匪也没被抓。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咱是法*治社会(→_→),做坏事的银还是要被抓的!所以后来绑匪落网,少爷们也被揪出来了撒。

是被揪住点马尾了,重案组的大队长是三少爸爸的旧部下,听着有点猫腻,就压着先通报了老上司。他们只使坏没犯法啊,最后是二少三少把所有的事儿扛了,两人在莫老爷子的书房里跪了一夜的算盘。五少六少自然鞍前马后偷偷伺候着,这么罩着弟弟妹妹们的哥哥,多崇拜啊!这是后来的事儿,暂不表。

反正这事儿闹得挺大的,连家里那几个忙着国家大事人民福祉的三位伯伯都表示了关切。莫柏军这回是真的急了,到处施压,到处找人,连着几天都呆在小公馆里陪二太太。

这,除了蒙在鼓里、幸福的莫小米之外,各路人马各显神通就是了。连季棠都找着她表哥让他暗地里使使绊子,可那厢第一句话是:找你大少去 ,第二句话是:添什么乱,一边玩儿去。想想,季棠那感慨,除了莫家,其他地儿妹妹都不值钱——其实勋子对你不挺好嘛!而后又自我安慰,关启勋是能稳住小七的头号人马,这事儿他不能沾太多,不然闻到“热闹”的味儿,那小七噶杂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就露馅儿了!

家庭聚会,莫柏军几个月来首次缺席了。虽然这不是头一次,但显而易见气氛变得诡异了些。

吃完晚饭,大少被二少叫出去散步,很明显兄弟俩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前的事儿要商量。

“慎中、慎华,你们等一下。”出门前大少二少被叶静娴叫住了。

“四婶。”

“四婶。”两人站在原地,是兄弟啊,连动作都像,都双手反握着。

叶静娴笑了笑,看起来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那事儿……老爷子问小五小六那天我听到了些,你们为了我和小米做了那么多,四婶都记在心里了。那小姑娘,毕竟是你四叔的孩子,要是有什么消息,你们千万要说出来,知道吗?”

大少和二少互看了一眼,点点头。

“要是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四婶的。”二少承诺。

叶静娴点了点头,再次道了谢,转身进去了。

注意听二少说的这话,是通知四婶,不是通知四叔。这聪明人之间说话就这玄机,不用说白了,你分析分析深浅,你得懂。叶静娴是淑女,可你真当她是圣母了?大家庭里出来的,多多少少会耍手段,饶是小米这样的,后来耍起手段不也一套一套儿的?

叶静娴,心思也深。

“四婶是聪明人,看来不用我们插手了。”二少说。

大少点点头。“那,有什么消息都告四婶吧。烦死了,我爸都给我打过电话了。”

二少听了直笑。“全家总动员哈。”

大少瞥了他一眼。“这也配?”

那凤眼勾春,大少不经意的动作,可看得人心里却一颤——搁谁都一样。(基于后来咱把二少弄出柜了,写这句的时候心里小邪恶了一下。嗯康康~你懂得,不解释!)

叶静娴转身后,笑容缓缓收敛。有的时候不是她想争,有的时候事情发展脱序会把人推到不得不争的境地。为了他们的家,为了小米,她已经不能只是一味隐忍了,再来,还为了肚子里那个小的……

她用力撰着口袋里的手机,手机显示正在通话,通话的对象赫然是叶家这代的掌舵人,叶静娴的弟弟。

********

人生不止是一出幽默大剧,有时候它更是一出狗血剧。

莫千寻在被绑架五天后,被解救回来了。

咱没用“成功”二字。

莫千寻是在京郊人迹罕至的公路边上被找到的,找到时整个人鲜血淋淋。据她自己后来回忆,她趁着匪徒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来,逃到公路边是想求救,正当她发现远处驶来的汽车想要求救时,那汽车狠狠撞到上了她。

兴许是肇事司机还有一点良知,有人打了电话报警,说京郊国道上有个小女孩出了车祸。赶来处理的民警一看小女孩不正是自己兜里揣着的照片上的人嘛,赶紧汇报了上级。后来警方循线,四个逃逸的绑匪也在离京的火车上被逮了。

这也算大事儿了,即使老爷子不愿出现,但毕竟还是儿子的女儿,于是派了四少爷前来盯着,以便随时上报情况。***这些个狗*日的干得事儿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老爷子的心思是,其他几个,那绝对会使小手段。四少爷为人耿直,对有损军人情操的事儿完全不屑。

可,老爷子您真太看得起小四了。这不龙生龙凤生凤嘛,您莫老爷子的后代,不会点偷**摸狗的本事那还配当老莫家的人嘛!

小姑娘伤得挺严重的,此时正是深夜,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因为一个紧急手术暂时联系不上,电话什么都被闭屏打不通。四少爷知道那人在哪里撒!他们军区的首长受了伤,正值演习前夕,公布伤情怕影响军心,所以这事儿除了几个核心人物其他人一概不知,医院这边除了出国公干的军总院长和主刀医生以外同样谁都不知道。现在人外科医生现在正在四楼给首长做手术呢。

四少爷都知道,可那一刻,他沉默了。

九岁的小女孩,莫千寻,腹腔大出血,最严重的是,子宫受外力撞击破裂,子宫被摘除了。

听到这个结果,佘清韵哭得呼天喊地,莫柏军坐在一边抹眼泪。

四少爷听到术后医生出来说的这段话竟有隐隐的愧疚,可随后,又云淡风轻了。其实就算找到人也得先结束那边的手术,到时再赶来也来不及了。关他屁事!

总要还的!

他淡然地拿出手机,向老爷子汇报了结果,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在医院坐了整宿,可身上的军装却没乱了分毫。就算是大少,走时定也会上前跟他四叔说上一两句话的,可这货没,完全没。这丫不知是耿直还是冷漠,目不斜视,迈着军人坚毅的步伐快速离开了。

几分钟后,在自己房里坐了整夜的叶静娴也接到了电话。她沉默着听完,沉默着挂断。

肇事司机,是她弟弟找的人。他们这样的,黑白两道总要混得熟识,想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太简单了,可,她最后还是让人打了电话报警。

她的手按住自己的肚子。

“孩子,这是妈妈在给你积yīn德。”她的目光始终淡淡的。

随后她给丈夫的秘书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净是哀嚎和哭声,她听了一会儿,又沉默着挂上了电话。然后,拍平了枕头,躺下来睡觉。

“要还的……”

无论是谁,做过的事,都要付出代价。

谁都一样……

【盛夏光年】chapter 22

另外,下午没空,不更。晚上忙完了就继续。  小公馆近些时候闹出来的事儿搞得莫柏军一个头两个大了。一来心疼,二来终日的凄风惨雨,下班回去都成了一种负担。可出了事,于情于理还是要陪着的。

叶静娴也聪明,沉默着什么都没说。平时就不会主动表达不满了,这时候多一些体贴总是好的。所以她打电话的内容都不是催丈夫回家,而是回家喝煲汤什么的。

并且,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也选择了沉默。这时候公布任何消息都是错的,即使一点点被怀疑耍心机的疑虑都不行。

可叶静娴却在某日早晨昏倒在客厅里了。

送到军总,被证实已经怀孕三个月。

这对莫家可是大喜事,这小七都十四岁了,这宅子十五年没听过婴儿稚嫩温软的哭声了。

这对莫柏军,更是天大的喜事!

赶到医院,看到妻子欲言又止的模样,那愧疚感顿时就涌了上来。你瞧瞧这老婆多贴心撒!知道你烦,这么大的事儿都不敢跟你说怕你分心撒。

男人有时候太现实了。你喝再多墨水,骨子里总有迂腐的一面。中国人嘛,中国男人,雄性的本能,那就是传宗接代。

外头那个小的,生孩子的东西都没了,没指望了。再看看这个合法的家,有个十四岁的女儿,现在还有值得期待的小家伙,莫柏军没有儿子,若这个是儿子……

莫柏军十来天苦闷的心情在这一刻拨开乌云见艳阳了。

小米也高兴哪,知道妈妈有小宝宝了,兴奋了好多天。这放学了连关家都不肯去了,妈妈住院的那几天,天天往医院跑。还不时摸摸她妈妈的肚子,弟弟地叫,小八小八地叫。晚上回家还跟她爷爷显摆,说自己有弟弟了。老爷子也高兴,高兴完了又沉默。

她跟大少炫耀自己要有弟弟了,大少摸摸她的头,没搭话。

这哪是小八啊。这是莫家的小十啊……

咳!另外还有一个,始终,都不认可的。莫千寻,不知是她欠他们们莫家还是莫家欠了她了!

叶静娴的午睡时间,四十分钟,不多不少。生理时钟并没有因为怀孕而打乱,俨如她的个性。

“怎么来了也不叫醒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弟弟眯着漂亮的桃花眼微笑着盯着她瞧。

“看时间你也差不多醒了。”叶瑾瑜倾身帮叶静娴把枕头垫好。

叶瑾瑜瞟了她被子遮盖的肚子一眼,皱了皱眉,居然是嫌弃!“不是说怕疼嘛,还说生完小米之后就再也不生了。”

叶静娴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不然,这个生了过继给我好了。”

“净出馊主意!”叶静娴笑了出来。“想要小孩子,就自己多加把劲儿,都快三十的人了,还犟着不肯结婚,爸妈想抱孙子都想疯了。”

叶瑾瑜切了一声。“不要孩子!”

“怎么还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叶静娴多这个弟弟多是无语的。叶瑾瑜出生的时候叶静娴已经八岁,她从小懂事,弟弟基本上都是她带着玩大的。他们姐弟俩感情好,想当初她嫁人的时候他还闹了很大一场,最后被叶老绑了扔到部队禁闭室关了三天,出来时已经木已成舟。婚后姐弟的亲厚倒是丝毫没变,就叶瑾瑜从来不来莫家,甚至都不主动亲近小米,他们姐弟要见面都是她回娘家或约在外面。

“你不也说小米可爱?”

“你小米给我当女儿!”

“……”

“你生个现成的给我,再帮我养大。那我就要。”小孩!太可怕了!“小孩哪有钞票可爱!”

叶静娴没再理睬他。

“小瑜……”

叶瑾瑜马上摆了摆手,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得!那事儿我不想听。要不是你一直不让我插手,那对狗男女早被我废了!小米的爸爸怎么了!你要肯,比这好一百倍的我立马找十个给你!”

“越说越不像话了!”

“你当狗在吠好了!”双手环胸,不高兴了。

“莫家的事儿,你一件都不能使绊儿!这句话你这辈子都给我记得!”叶静娴指了指水杯,那厢不乐意呢,可还是端了递给她。“这是我的人生,好坏都要我自己来过。就算你和爸爸再疼我也不能帮我争到幸福。小瑜,姐姐的路只有自己才能走。”

“知道了知道了!”颇为不耐烦,可还是再次妥协了。

姐弟俩一时相顾无语。

叶瑾瑜拿出手机摆弄了会儿。

“那孩子,后来为什么要我打电话?”

叶静娴低头,笑了笑。

“我只是在想,老天是帮我还是帮她……如果死了或小灾小难,那就是她们母女的造化;如果活着……你不觉得,她现在这样,将来她会痛恨自己活着……”

叶瑾瑜伸手使劲拨乱了姐姐的头发。

“在我看来,只有彻底弄死了,对方才没有机会反扑。”

“我信因果,但我不怕报应。如果没有这个小的,我想我的选择跟你一样,可这个时候有了他,我怕报应到他身上了……这次我赊她一条命,再没有下次了……”

叶瑾瑜还想说什么,可门被人几乎用蛮力给撞了进来。

叶静娴抿唇眯眼,来人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佘清韵泼妇似的扑了上来。

叶瑾瑜站起身,用力将脚边的椅子踢过去。佘清韵被绊得踉跄了好几步。扶着门才站稳。

“你居然对一个无辜的小孩下手!你还有没有人性!”控诉。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叶静娴淡然。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听说情人的妻子也在军总住院,佘清韵不过想来探探虚实,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么惊悚的事实。

“你应该录下来。”叶瑾瑜冷笑。

“叶静娴!你就不怕有报应!千寻还只是个孩子!恩怨都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居然能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毒手!”厉声质问。

叶静娴听了无言以对,只能冷笑。

“我手上倒是没沾什么血,报应这玩意儿,你都不怕了,我怕什么?”

“你等着!母债子偿!我就等着看老天爷怎么惩罚你的孩子!”

叶静娴瞬间凌厉了起来。她刀子般的目光扫过佘清韵。“那你最好祈祷自己长命百岁!”

佘清韵扶着墙,站在原地深呼吸。这才是这女人恐怖的地方,换其他女人,这会儿不闹翻了天。可她不,她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此刻没证据,所以她不急。她缓缓站直身子,等着叶静娴。

“我们走着瞧!”

“我等着。”

叶瑾瑜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桃花眼眯着。

“我就说,弄死了才一了百了。”

叶静娴笑了笑。“小时候你总嚷着说想要长大。那时我其实在想,长大有什么好的,事事身不由己,事事向现实妥协。如果哪天我真的放手了,那只能表示我累了。”

“好啊,你要是累了,小爷亲自去莫家把你接回来!”

叶静娴瞥了弟弟一眼,还是笑。“要是累了,我就去当尼姑。”

眉头一跳。“那我就派和尚收了那些尼姑,再烧了那尼姑庵!”

“净瞎说!”

叶瑾瑜每回看到小米这外甥女都要摇头。这不为别的,他莫家的基因未免太霸道了些,这么些个孩子,无论男女,各个都像他们莫家。小米不像她爸,更不像她妈,她长得像她奶奶。应该说是他们奶奶基因强悍,莫家老大、小二小三小六小七都隔代遗传,都像他们奶奶。

看看贴在叶静娴身边撒娇的小米,叶瑾瑜又再摇头。

“肚子里这个,得随咱们家了吧?”

小米一听那不乐意了。“小舅舅说笑话哪?我们家的孩子,当然要随我们家了撒!”

“这外甥都随舅舅撒。”

“那可不行!儿子得像爸妈!像姐姐也行。像我就会像我们大少了,小舅舅你看我们家大少长得多好!”这说得头头是道的。

叶瑾瑜听了一霎就乐了。

“你们家莫慎中那叫长好了?他那是长歪了!哪有男人长他那么漂亮的?你们家小四那才叫长好了!长得正气凛然,像个男人,像个军人!”

一般人说大少坏话小米肯定要炸毛,可她小舅舅说她就不恼。这孩子自动过滤系统天生就好,叶瑾瑜这番话她就给截取她想听的部分。

“那小舅舅也是在夸我漂亮啦?”

“哟!这也能得瑟起来!”

“那小舅舅长得也没那么正气凛然来着。”

“你小舅舅我是奸商,不用那么正气凛然。”

叶瑾瑜那是有国家注资部分控股的跨国企业的老总!没狐狸样儿的花花肠子那能活得下来嘛!这年头,长老实点固然好,可你要天生一副精明样,加注身世背景,人更愿意跟你合作。

“哼!我们大少那是贵气!小舅舅你知道啥叫贵族伐?就我大哥那样儿的,那是范儿!”说得中气十足,那得意劲儿。

“瞧瞧这孩子,较上劲儿了。”他看看自家姐姐,再看小米,笑得真开心。

“那你肯定没见过以前你四哥呆的那个师的那位了。那将军,就喜欢跟底下的士兵打成一团,人现在三十出头就大将了,咱新中国最年轻的大将,你大少都追不上!那位,那才叫风华绝代!还有他们家那对双胞胎,漂亮到邪乎了!”叶瑾瑜描述时的表情颇有些危言耸听的意味。小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为了增加自己这番话的说服力,他还把小米妈妈给拉下水了。

“喏,双胞胎的妈妈跟你妈妈那可是闺蜜!你问问你妈,他们那家子美不美!”

小米探究的目光转向她妈妈。

叶静娴笑着点头。

“你妈那儿肯定有照片,不信你去找来看,你妈要是不给你,你就去你大伯那里找。”说着还一脸坏笑。

叶静娴狠狠瞪了叶瑾瑜一下。

这缘,那债!当年就是叶静娴拉着那位进的莫家,怎么就扯出那么一段风花雪月了。想想,还觉得疼。那痴儿,这辈子就毁在一个“情”字上。可惜,踌躇满志的英雄,心里哪容得女儿家的芳草碧天恣意蔓延,所以结局必然是悄然无息的惨烈。

有时觉得那也是一种活法。叶静娴也与一般女人一样,心中总是有英雄情节的,没有身处别人的位置,再设身处地也无法真切体验,于是总是放大最绚烂的一面。你全心爱过一个英雄,恰巧你也被这个英雄全意爱过,即使被牺牲,那种痛也很美。不枉此生,这四字笔画简单,可真真说起来,却荡气回肠。

“妈妈妈妈!给我看照片!”

女儿生嫩的呼唤。

叶静娴低头看看依偎在身边的宝贝,这种感觉很幸福。又觉,其实平凡是另一种美。那人,若真能再选择,她一定也想看着自己一双儿女长大。

她点点头。“等妈妈回去了就拿给你看。”

“真那么漂亮撒?”

点头。

“比我大少还漂亮?”

想了想。“不同。你大少会让人想要靠近他。你小舅舅说的那个人,你看着都要害怕。”

“妈妈乱讲,漂亮就是漂亮,怎么还会让人害怕撒!”

“看了你就知道了,你还真当就你老莫家能出极品啊?”叶瑾瑜这话讲完,又觉得不实在。这不,底下那俩小的不有一半是他们莫家产的。

“姐!我说!你肚子里这个真过继给我了哈!”

“什么!小舅舅你说什么哪!¥#¥%&%……&¥”

【盛夏光年】chapter 23

季棠这可乐呵了,周末家里还是没大人管着撒,又跑出来了。大少没在家,她就自己找事情做。

这房子的钥匙,她早就弄到手了,那可是大少主动要给她的!为此她得瑟好些天。

大少的房子定期有人打扫的。可看到脏衣服篮里有换下来的衣服,这货头脑一热,突然就想贤惠一番。这不,全抱去扔洗衣机里了,一边倒洗衣液还一边偷笑,这想着,大少回来,看到她把他的衣服都洗了,得多开心多甜蜜撒!

设置好洗衣机,季棠立马给大少去电话。是想确定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接受他的表扬了撒。

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声音有些许吵杂。大少轻轻说了声“等一下”,声音骤轻,交代了句,开关门的声音,四周完全清静。

“你在我那儿?”

“你咋知道?”

轻笑声。“季小棠,你用座机打的电话。”

季棠嘿嘿傻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一手抓着话筒,一手绞着电话线。这丫是在问人啥时候回来,可其实她是想说“赶紧回来吧”!

“还得呆一会儿。”听到电话那头略带失望的应答声,大少笑了起来。“这么想我回去啊?”

“当然了!”隔着电话,丫头也不臊。“咱俩都一个星期没见面了,你都不想我啊?”

言下之意就是她很想念他吖!

大少靠到墙壁上,手机贴在耳边,头微微仰着,止不住的笑容。

小组会议开到一半人走开了,出来找人的同学乍看之下愣了愣。这样的大少,难得的笑容破去了平素冷漠的坚冰,如一袭出山清风,染尽红尘姹紫嫣红。男人看了,都要不自禁地惊艳。

大少转头,挑眉询问。那同学立刻指了指里头,见了大少点头,立刻钻回会议室。

“好了,乖乖等着,我尽量早点回去。”

挂了电话,季棠怎么都觉得不适合。想想适才通话的内容,她是女孩子,她都暗示他自己想念他了,可他呢,啥都没说!

不禁有些沮丧。

起身晃到厨房,晃到卧房,晃到健身房,晃到小酒吧,光着脚丫子整个屋子晃了个遍,最后钻到阳台,一屁股坐到遮阳伞下,盘腿生闷气。

没吵架,可却赌气了。不知道跟谁赌气,就不痛快了。

阳台上不知名的花还没开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王维的诗: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哪儿跟哪儿啊!哪这么矫情撒!还满眼泪哪!自己想想都觉得别扭。

这小儿女的心态,毕竟年纪还小,毕竟初尝情*爱,总是难免,患得患失。以前听老爹对着妈妈说情话,总做呕吐状,可想在想来,老爹真是好男儿啊!甜言蜜语,有时还是很必要的。

哪有那么多时间自怜!晒了两分钟太阳就觉得烫,赶紧钻回屋子里,进了书房上网去,不想不烦。

十二点多,听到外头有开门声,看到大少提着个袋子回来,丫头之前心里的所有不快瞬间就蒸发了,尖叫着往大少冲过去。

单手稳住跳到他身上的小姑娘,大少被撞得退了好几步。

“你怎么才回来啊!”忍不住就抱怨了。

双脚紧紧缠着人家的腰,双手紧紧抱着人家脖子。季棠你有本事别抱怨啊!要抱怨你就别跟八爪章鱼一样吸在人家身上啊。

这样的热情还真让人有点吃不消。大少把手里的大袋子往玄关一隔,两只手托着身上的小朋友,抱宝宝似的往客厅走。

“等很久了?”

“嗯!”埋在他脖子里,应得好不委屈。

大少也知道该怎么安抚这货。二话不说压在沙发上狂吻一番,解了相思之苦,也彻底把季棠的毛给抚顺了。

腻完,两人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边看新闻边解决了午饭。吃完了还是大少在收拾。瘫在沙发上挺尸的季棠一个激灵,三两步上前争着要帮忙一起收拾。

大少挑眉看着她,只是笑。

收拾完了,拉了人家去洗衣机前。

“我帮你洗衣服了撒!”等着圆圆的大眼睛,像极了急于讨好主人的小狗。

“你帮我洗还是洗衣机帮我洗?”

“没我洗衣机会主动帮你洗?”嘟起嘴。

大少摸摸后颈,完全不好的预感。

果然!

洗衣机里,抓出的那堆疑似干菜的东西非常不像他的衣服!

“怎么会这样!”季棠傻眼了。

“呃……这些衬衫,得手洗。”都是送洗的,大少这才偷懒了三天没及时送洗,这就给我们小冤家给报销了!

“什么破衣服啊!”欲哭无泪。

大少拿过衣服丢在一旁,拉了人回客厅。

“这,这么积极想当个好媳妇儿?”边说还边勾逗季棠的下巴。季棠完全无力。

“好宝宝,来,哥哥教你。”像抱娃娃似的安置在大腿上。“这衣服,内衣裤得手洗,有些衬衫t恤也得手洗,某些特殊的材质得干洗。深色的衣服最好不要和浅色的一起洗,万一褪色都得染起来。”

“按你这么说都不关洗衣机啥事儿了。”低头扣玩大少的衬衫扣子,完全郁闷。

大少嘴角一扯。这洗衣机买来,还真的一直都是摆设。

“得了!你还是别想着这些了。将来不是有我照顾你嘛,你当我媳妇儿,我会让你干这?”

倒是!这些享惯了福的少爷小姐,有时间宁愿多打几圈麻将。柴米油盐家务活,对他们来说当成情趣调剂调剂生活还差不多。

洗衣事件对季棠来说只是个小插曲,一转眼就抛到脑后了。

近些天她一直注意的时大少生日的事情。其实还早,离大少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可莫家下面几个小的已经偷偷开始倒腾了。大少之前两年的生日都在美国,自然没庆祝成,这人回来了,孩子们就想着好好给大少过个生日。

小五小六聊天的时候没少透露那天的安排,乖乖,从早到晚,真丰富!

其实季棠在意的是,想个法子腾出属于她一个人的时间。那天她很想很想和他单独呆着。

“大少,你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吗?”趁着大少在检查她数学试卷的空档,她给组织好了说辞。

“我想买辆新车。”大少头也补胎地回答。

季棠一滞。呃,按她的预想,他应该要回答:你想要送我什么?

“不是才买的新车吗?”

“你不是说悍马去接你太高调了吗?”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倒是……呃,不对!跑题了跑题了!我刚才问你想要的生日礼物,你应该反问我,你想要送我什么。”摇摇头。白嫩的双颊鼓成仓鼠状。

卖萌很不道德!

大少失笑。

“那是,我想要什么你就送我什么?”

还逗哪!

“大少你欺负我!”抗议。

“好!”放下卷子,双手支在沙发上。“季小棠,你想要送我什么?”

“秘密!”说完还得意地偷笑。

这孩子,欠调戏!

【盛夏光年】chapter 24

季棠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看着不时来往的医生护士,有些发愣。

她还穿着家居服,t恤休闲裤,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针织衫。深夜的医院走廊,阵阵的yīn冷。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不会有事的!”曾轩然安排好了所有事情,转悠了大半夜这才停下来。匆忙从家里出来,他也穿着便服,手里只有手机和一串车钥匙。

再看看我们小姑娘,真是吓坏了,脚上甚至还穿着她最爱的足球拖鞋,露在顶端的脚趾不安地蜷着。毫无血色的脸,苍白的唇色。

季棠双手压在腿下,死死捏着椅子的边缘。她抬头茫然地看了曾轩然一眼,低头继续发呆。

“你妈妈已经在回来的飞机上了。”

这孩子做完作业出来倒水喝,居然发现她爸爸倒在客厅的地板上。还算机灵,立刻叫了警卫员和中南海的医官,也在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听开车来的警卫员说,小姑娘表现得相当镇定,直到到达军总,她爸爸被医生推进手术室后她才瘫软在地上,后怕袭来,瑟瑟发抖。

曾轩然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季棠身上,小姑娘没拒绝。

“爸爸他,一直有这个毛病吗?”我们小姑娘低着头,乱发贴在两颊。

“人年纪大了总有点小毛病,他为了你已经很注重自己的健康了,本来已经约好了时间做健康检查的,最近太忙了,没按时休息。”曾轩然说了一大堆,可想想又觉得太多余。这会儿啥解释都没有医生一声“无碍”来得有用。“总之你放心,你也听医官说了,一晕倒就被发现了,不会有事的。”

可,要是没有及时发现呢?要是没有及时发现,该怎么办?头发的掩盖下,季棠生生瞪着大眼珠子,豆大的泪滴一颗颗落下来。

从来没有这样害怕。

本来她这样的年纪,爸爸妈妈应该还是身强力壮才对。可她家却不是这样,爸爸四十五才有的孩子,她今年才十六岁,可爸爸却已经六十一了。

很可怕的数字。

某次看小品,听演员对小他许多的死对头说“六十以后,指不定谁先走”的话还哈哈大笑来着。

可这一刻她却突然发现,她爸爸已经六十一了。

可她却才十六岁。

她还在正需要爸爸、正爱撒娇的年纪。就算将来爸爸长命百岁才走,对她来说还是太早。一想到有一天会跟爸爸永远分开,她的眼泪就挡都挡不住。

后来很长很长的几十年里,只要一想到这一刻的心情,她就忍不住掉眼泪。

深夜的医院走廊明晃晃的,白炽灯照的一切事物都是一片惨白。走廊的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曾轩然转头,看到,

这最让人期待的权三代,这天之骄子一路小跑地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无暇再客套,男人蹙着他好看的眉,动作轻缓地在我们小姑娘面前蹲下。将她的乱发抚弄好,捧着她的脸。满脸的泪,他眼中的某种情绪霎时破碎。

他没开口安慰她,只是单膝跪下,将她抱在怀里。

无声地相拥了会儿,大少站起身,连着季棠也被拉了起来。他毫不避讳地把人安置在自己的膝盖上,大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抚着季棠的背。

我们小姑娘埋首在大少怀里,渐渐哭出声来。

剩余的时间,走廊上恢复了原本的寂静,除了小姑娘偶尔的哽咽声。

见曾轩然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大少不着痕迹地将外套递还给他。曾轩然点点头,接过。小姑娘身上换了件外套,她低着头躲在大少怀里,还在抹眼泪。

伸手去抓大少的手臂,冰冰凉凉的。抬起兔子一样的红眼看了他一眼,又往他靠了些,环住他的腰,互相取暖。我们小姑娘,这狼心狗肺撒!大少脱衣服给她跟别人脱衣服给她存在本质的差距,大少穿少了,她会担心他会不会着凉。

大少用下巴磨蹭了下她的头顶,安慰她,抱得又紧了些。

关靓来的阵仗就大了许多。她之前去去香港出席一个妇女慈善晚会。接到电话就立刻连夜飞回来了,到达医院时还穿着晚礼服画着浓妆,身后还跟着两个秘书。

自然是心急如焚的,远远看到女儿和大少的亲密样,也没顾得上计较什么。倒是季棠,看到她妈妈,扁了嘴又要哭。这不,挣开大少站起来就往她妈妈跑过去。

哭!只知道哭!

关靓这头安抚女儿,那头跟曾轩然了解情况,就来得及跟大少点个头。

“好了好了,不哭了,医生不是说做了手术就没事了嘛。”这会儿关靓也才舒了口气。拉了女儿坐下,小姑娘赖在妈妈怀里不愿再动。

大少也自在,没半点儿不好意思,安静地坐在这对母女身边。

季老爹是冠心病犯了,心脏搭桥手术前后一共进行了六个小时。为了慎重起见,做完手术人先被推到无菌的重症监护室,过了今晚稳定些再送观察病房,两天后一切都没问题了再送到普通病房。

医生一再保证,季棠这才放下心来。

担心完哭完,也累惨了。重症监护室家属也没法陪,季棠只得听母亲的话先回家。得收拾些季老爹的东西,母女俩明天再来。

送人回家的任务自然由大少负责,责无旁贷嘛。

季棠个没心没肺的,上了车趴在母亲怀里就睡着了。

车速不快不慢,大少的车开得很稳。

关靓盯着大少的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

适才看到大少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有数了,就是心烦意乱不及细想。以前她一直中意莫家的小五来着,毕竟他和季棠两小无猜。可能是和女儿隔的岁数大了,这女儿也从来不跟她分享小儿女的心事。再想想老公,季献礼对莫小五还是持观望态度的。一来他们还太小,二来莫小五还太小。他的意思是,小五好是好,对棠棠也好,可就是觉得岁数太小,没个定性,将来两个小年轻过日子,指不定谁照顾谁。听着季老爹的意思,得找个年纪长一些的。

莫慎中。

关靓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不过如果真的是他,那,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想来自家老公要是知道对象是他,也会慎重考虑。

大少坦然接受季棠妈妈的打量。这么早在家长面前曝光他和季棠的关系事先确实没想过,可现在曝光了也好。如果得到认可,反而因祸得福,吃了颗定心丸。

车子在季棠家的小院子前停好。关靓唤醒女儿的举动被制止。大少先下了车,探身进后座抱了人出来,一路很小心地抱着送回了房,安置好,盖好被子,顺带还撩开了贴在脸上的碎发。又转到浴室,拧了热毛巾给季棠擦了手脚,确定她睡安稳了,这才关了台灯出来。

掩好门,不卑不亢地和等在门口的关靓对视。

落落大方,莫家人本就有的大将之风。倒是没某些世家子弟自以为是的臭性子,至少心挺细。

“你们在一块儿?”

“是的。”

“棠棠才十六岁。”

“阿姨,我快二十四岁了,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

“我是担心棠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关靓边说边往楼下走,大少一语不发地跟在她身后。“你知道她从小就崇拜你,就怕她把自己感情搞混了。”

大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阿姨,季小棠是您的女儿,您应该最了解她才是。她自己说她的性子随您,认定了一件事儿就一定要做到。她从小到大,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一直知道怎样才能得到。我想,她的那些小精明您比我更了解。”

这话说得,听似毫无技巧,可夸奖了人家女儿更夸奖了妈妈吖!

死小子!

关靓听了,唇角果然微微翘起。

“我的女儿我当然了解!不过棠棠毕竟才十六岁,早恋这事儿我跟她爸爸还真没想过。这事儿我应了还不算,得她爸爸点头。你知道你季叔叔有多紧张他女儿的。等他身体好些再说吧。”

大少点点头。

已经凌晨四五点了,两人边走边谈走到一楼,大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告辞了。

原本想到自己爸妈那屋子睡几个小时,可凌晨跑回来又要解释,想想还是驱车回了自己的房子。

【盛夏光年】chapter 25

第二天季棠跟着妈妈去医院,季老爹已经被转去观察病房了。

这几天想让季棠去上学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干脆关靓也不提这事儿了,就让她小尾巴似的跟进跟出。

下午季老爹从昏睡中醒来,看到捧脸趴在床边扁嘴看着自己的小心肝儿,那给心疼的!

自己这么一进医院,肯定把小宝贝给吓坏了!

这季献礼住院,院方自然是无比重视的。刚醒主治医生就马上过来检查身体了。慎重又慎重,这才向家属和上级汇报了病情。也接到上头的交代,季部长住院期间,谢绝任何探访。

已经稳定了,再住七八天都能出院了。这病重要的是术后的康复和休养。

“宝宝……吓到了哇……”季老爹声音忒虚弱的,可还是想跟心肝儿说说话。

这丫的也没辜负她老爹立马蹬鼻子上脸开始闹别扭。“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都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什么我怎么办啊!呜……你个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听听!这哪儿像跟爸爸说的话!

季老爹那想笑没胆儿笑。

他轻轻握住女儿拍打床铺的手,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心头绞痛晕倒的时候他当时想的是,他的小心肝儿怎么办!这人啊!不服老不行!六十多了,这工作还是劳心劳力,保养再好,大大小小的毛病也慢慢找上门来了。

其实对人的生来病死他一向看得很开,可真正面临的时候他却突然豁达不起来了。倒不是怕死,就是放心不下这女儿。他六十一,孩子她妈五十五。这根本就是两老了,别人已经抱孙子的年纪了。

可他们膝下,就这么个稚气的小女儿吖!才十六岁!万一他们夫妇要是有个什么,留下这么个小丫头那该怎么办啊!

你瞧瞧,还是个孩子啊!高兴了笑,不高兴了哭。对着爸爸,撒娇耍赖撒泼。

这孩子没有兄弟姐妹啊,要是将来他们走了,这世上就剩她一个人了。要有事找谁商量啊?要遇上困难谁帮着解决啊?将来要是嫁的好也就算了,万一嫁的不好,被欺负了谁给她出头啊?

握着女儿的手,季献礼没有由来就红了眼。

“好了……这不没事儿嘛……爸爸得长命百岁……还得照顾小心肝儿哪……爸爸还要照顾你哪……”

你不说还好,一说,这丫头眼泪跟水龙头开了似的。

关靓跟主治医生谈完回来,怎么就看到这对父女“执手相看泪眼”的,当下哭笑不得。

说是拒绝探视,但那终究是对外人对部下的。季献礼入院,不可能真的没人来探视,上级来你拒绝?发小来你拒绝?

所以住院的一个星期,前前后后还是见了不下十人。

其中,又以季老爹接见莫家大少的那次会面最具“历史意义”,至少对季家小棠来说如此。

那天她放学,照例往医院跑。可这天,她被拦在了病房门口。相熟的警卫员怎么不不让她进去,说是上头有交代。什么上头!交代个屁!上头不就是她爹!他们家的领导是季棠同志啊!

等了大半个小时,最后竟看见大少从病房出来。

季棠这回不淡定了!

咋回事儿呢这是!老爹单独见了大少,这咋回事儿呢!

在大少这儿居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厮顾左右而言他,完全没有为她解惑。最后更是直接打发了她让她自己问去。

这……

然后大少说自己还要去见领导,整整军装就走了。

季棠哪敢问自己老爹啊!

再嚣张再犟气!可你老啊!你老的过家长,是你早恋啊,他好歹是你爹撒!他这会儿生病躺在病床上撒!

季棠进了病房,完全狗腿地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她爹。端茶送水,削了苹果还切了小块用小刀叉喂给她爹吃。

季老爹舒心地躺着,啥时候这么被宝贝女儿伺候过,这通体舒畅得哦!

最后还是晚上妈妈回家给季棠吃了颗定心丸。

这季老爹,对两个孩子的事,既没同意,但也没反对。总归还是那句话,季棠还小。但这季棠精怪得很,季棠听得出来的,大少更听得出来撒!所以那天他离开的时候走路都有风了,季棠想想,那叫*春风得意!

这没反对,自由发展,不就相当于同意了!得家长出面的,那得到定名分了,现在就想季老爹说的,季棠还小,所以不急,让他们自己处着呗。

终究像莫慎中这样的后起之秀,季老爹总是万分满意的。若成了女婿,这得是自家闺女上辈子上了多少好香啊。同样自家闺女要成了他们莫家的媳妇儿,那也是他们莫家祖宗几十代积了莫多的yīn德,祖宗庇佑撒!

季棠听了妈妈的说法,当场就得瑟了。当时那就想,要能长对翅膀立马飞到大少身边得多好啊!

********

季老爹在家休养了二十多天,医生确定不用长时间卧床休养后就开始上班了。这,身子骨是矜贵,可国家大事更耽误不得。关靓担心着丈夫的身体,便推了需要远离北京的工作。季献礼在北京城还好,中南海多是人照看着,可一旦要离京或出国,关靓一定是陪在身边的。

这事儿就这么折腾了个把月,之前季棠一直在学校和医院之间跑,后来放了学就回家陪爸爸。季老爹那给得意的!谁说女生外向来着?瞧瞧自家闺女,那是多爱她爸啊!

等所有事儿都回到正轨消停下来,紧接着小五小六也开始拉着季棠捣腾大少生日的事儿了。

跟着这俩少爷瞎忙活,其实季棠很想吼一声:能别这么八婆不!你让我们二人世界行不!

可,终究没说出口。

多少还是要点儿脸皮的。

真临近大少生日了,我们小姑娘反而忐忑了起来。这大少跟没事儿人似的,都没开口提过那天的安排,更没有要单独约她的意思。

很迂回很迂回地探了口风,谁知大少却说:中午回去陪妈妈吃饭,晚上具体怎么安排还不知道,小六说会通知我。

季棠不高兴了。

陪妈妈,应该的!大少生日那天不就是大少妈妈的受难日嘛!应该的!

晚上也得陪陪兄弟们不是,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嘛,应该的!

可做情人的,就有今生有来世了?他自己也知道说了,要拉紧他的手,下辈子站在身边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大少的第一个生日!

“怎么了这是?一整天无精打采的?”小五端来了午饭。初中高中的午餐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的,一直以来都是小五在给季公主张罗吃饭的事儿。

“你懂什么,我这是养精蓄锐打算晚上好好黑皮黑皮。”季棠使了个白眼,埋头吃饭。

“哎哟!饿死老子了!***化学老怪!居然给老子拖堂!”小六拉着小七,半死不活没个正经。

小五把自己的饭菜推了给小米,指使小六再去弄两份啦。

“哥!你是不是我哥!你性别歧视!我告诉爷爷你虐待我!”六子耍泼不肯去排队打饭哪。

“让你打个饭就是虐待你,你敢告诉你爷爷我就叫你哥。”小五就着小六的屁股就是一脚。这弟弟皮厚,不揍不明事理。

“棠棠姐,你要送大少什么?”小米也是被哥哥们伺候大的,这心安理得地吃着哥哥让给她的饭。

“不告诉你。”季棠拒绝透露。“那你送什么?”

小五嘴角僵硬。这问题问得!你都不告诉别人了,凭什么别人得告诉你撒!

可就有这样的小笨蛋。

“我买了个钱包送个大少,还放了我们的全家福进去。”

小五眼角一抽。

季棠点点头。全家福吖,改明儿,她得去拍张美美的照片。

“刚好今儿星期五撒,不然今晚疯玩了明天要再上课,全得挂!”早计算好了大少生日是周五,两位少爷才下心思计划的。

“怎么不是星期六呢,星期六的话我们今天中午都能在家吃饭了。”小米叹了口气。

得!生日都最好选个好日子。

“家里吃饭有啥意思,每个月不都得全家一块儿吃饭嘛。今天中午大少是陪大伯母一起吃饭,你不也最怕大伯母嘛,冷冷冰冰乱严肃的。”这头六子已经端了饭菜回来了。

“小六哥哥你没排队!”小米指控。

“那是你哥长得帅!女生自动让我的!”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还得瑟上了。

“今晚都安排了那些节目啊?”季棠有些不耐烦了。

“吃饭喝酒。”

“没意思。”

“二少给包了个夜店。”

“嗯!我要去!”一听去夜店,小米立刻举手。

“乖!你十点要上床睡觉哪,吃完饭哥先送你回家。”六子立刻拒绝。嘿!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他们哥儿几个把小米往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带,那不得放狗咬他们!

“呜……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小米抗议。

“妹妹,好妹妹,你爷爷同意我一定带你去!”

“……”七姑娘立刻没话说了,嘟着嘴生闷气撒。

“到时候让大少跟你爷爷说。随便掰,上回我生日你不也‘获释’在酒店呆了一晚上嘛。让大少去说。”季棠把餐盘一推,吃完了,丢下仨自个儿先回教室了。

“棠棠姐这怎么了?”

“好妹妹你怎么不懂了?你们女人一个月总有几天脾气不好的。”六子。

“哥!”小米。

“吃什么饭!吃*屎吧你!”小五。

26-30

【盛夏光年】chapter 26

这群原本还想做乖孩子的娃,在小五接了个电话以后就集体暴走了。三少来的电话,同时有人往学校给他们送请假单来了。

这,都有组织有计划有家长包庇的啊!

莫五去递了自己和季棠的请假条,这家长红果果的签字,周五下午也就两节自修课,班主任也没多说什么,很干脆地批了假。再抬头看看莫六那边,今儿下午刚好是班主任的课撒!加之莫六平素就赖,专欺负这刚毕业没多久的女老师,竟被咬着不放!

莫六已经炸毛了,啥事儿能比百口莫辩更憋屈的!

“老师您不能对我有偏见!”太失策了!还想体贴妹妹自己跑来请假,早知道应该让小米来的!

“你平时要都老老实实的,我至于有偏见嘛!”老师没客气。

莫六掏出手机,拨通了三少的电话。“老师我让我家长给你说撒!您听我家长给你说!”

班主任十分淡定地坐着,狠狠刮了六子一个白眼,然后很淡定地接完了电话。

“您听!您听!我这不真有急事儿嘛!”莫六那得意!

“是挺急的,你哥说要带你去看医生。那行,周一来把医生证明给带上。”

这是准假了!六子一乐,这三哥哥怎么也整上这种正当理由了!我们六少,那真是涉世未深。这小子玩得太开心了,周一临出门才找他三哥要医生证明,差点没被三少给踢飞了,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可三少还是亲自把医生证明给三少送到学校来了,六少踩着铃声进的教室,递了证明,班主任一看疯了。这啥!是医生证明!可证明啥!月经不调!经期不顺!——这后话。

“莫慎和,学生不能带手机你知道哇?居然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手机带到学校来。”你这假准了,老师其他事儿照样能掐你。“手机先放老师这里,想要回去就找家长来。”

莫六气得牙痒痒。可这弟弟脾气也精怪,气是一瞬儿的事,气完了又是嬉皮笑脸。“那老师您就帮我收着呗,这手机都用了三个月了,我正想换新的。”

说完得意洋洋地拿了准假单走了。临了在门口和他五哥汇合时还得瑟,丝毫没看出他哥看他用得是鄙视的眼神。

两位少爷,加上季棠和小米,被接去了北大篮球馆。

小的们安排的那是晚上开始的节目撒,可哥哥们的节目却下午就开始了。大少陪妈妈吃完午饭就被哥儿几个打电话叫走,说是,兄弟几个好久没在一起运动了。

相当正式的比赛,有对手有裁判。和大少一队的是二少三少四少以及关启勋。你说说,这五个人一站出来,那能看嘛!

那能看嘛!至少场边的小姑娘们已经不淡定了。

季棠和小米手拉手进了体育馆,几位少爷已经在场上热身了。小五小六也各得了一套篮球服,毫无疑问的替补。

作为他们这队七个大男人堆里唯二的两个女生,小米相当得瑟。

她一边给几个哥哥整理毛巾,一边用肩膀撞季棠。“边上那个女生我知道,跟晏宁哥哥谈过朋友,是北影的。”

“你怎么知道?”

“我六哥说的呗!都比晏宁哥哥大了五岁,可还是倒贴过来了。”

“正常。”季棠见怪不怪。

“这些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哪,这场合选得,一下咱家七个极品就来了,这不馋死他们!”

“勋子哥啥时候是你们家的了?”

“姐!”

“呵……”

“棠棠姐你瞧瞧,她们都在用目光强*奸哥哥他们撒!”

“嗯!她们在独自意*yín目光之间达到了激烈的高*潮。”

“你们俩!”小五眉头紧皱。这俩,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话!

小米朝莫五做了个鬼脸,不理他。

热身结束,这头小米一见关启勋下来,立刻抱了毛巾和水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季棠那是没好意思,踌躇之间大少已经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过她怀里的毛巾挂在脖子上。

“中午跟你妈妈吃饭啊?”

“嗯。”

“在哪儿吃的?”

“在家里吃的,就我和我妈两人。”大少拿了水,喝了大口。“我好多年没吃我妈亲手做的饭菜了。”

“以后我去跟你妈学,我给你做。”这话没冲口就来。

大少看了季棠一眼,大手捏着矿泉水瓶,眉眼含笑。

季棠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了,小脸蛋红扑扑的。

“好啊。”还是笑。那笑喏!几温柔喏!

季棠一直没机会看到运动场上的大少,以前这群男生集体运动时多是不带女生的。在他们看来,运动是他们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运动,友谊与同仇敌忾的英雄气节,如同古代男子的战场,不适宜女子的参与。

后来季棠很喜欢在大少运动时陪着他。也如同战场,英雄身后多是美人。

如此才了解了她的大少,竟精于很多很多运动。知道季棠喜欢,他带她去很多地方。他教她游泳、骑马、打高尔夫球,他把她带在身边,让她看他打篮球、踢足球。季棠骨子里的英雄情节,所有的运动中,她最是喜欢看大少玩击剑。大少擅长重剑,某次去大少的学校,她看到大少和同学一边讨论某个课题一边比试击剑。她当时就站在大少身后不远的地方,她看到大少动作快速灵敏地频频刺中对手,心底涌起的崇拜差点没泛滥成灾。

鞋底与球场木板摩擦发出“唧唧”的声响,这兄弟几个,进球时的相互鼓励击掌,微笑。防守时的默契,恶狠的眼神。季棠真喜欢男人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生猛、粗狂,纯粹的武力对决,成王败寇。

男人运动时有一种极其特殊的魅力。此时无论是谁,他身上的所有功利都消失,只剩下赤*裸裸的胜负欲。有时男人吸引人之处恰恰就处于他们对胜利的执着追求,属于青春的,热血。即使旁观,因为心意相通,竟也能如此感同身受,热血沸腾。

看着场上比赛的男人们,季棠心里第一次有了那么强烈的胜负欲。她看了眼身边的小米,也是紧握着拳头。心头一热,她拉住小米的手。

“小七,你记着,你是莫爷爷的孙女儿,再苦的事儿,咱都不计较,咱就要结果,咱得赢,咱争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小米似懂非懂地点头。乃至后来的几年,小米有些时候会突然想起季棠跟她说的这席话,联系前因,这才知道她想对她说什么。后来变得成熟坚强的小米很想时光倒流,因为她也同样想对季棠说这样的话。

大少的生日和季棠的生日其实还是不同的。季棠未成年,哥哥们想闹也看场合,多少悠着点儿。可大少的生日,他们没把天闹翻了算客气了。

二少包下的总统套房里,那各种各样的酒是一箱一箱放着。

你见过香槟是用来吹的?

你见过纯威士忌不加冰直接灌的?

就算在场年纪最小的小米,那也喝了好些红酒。

可这些个老革命的后代,酒量绝不差的。个个都是海量。就算平素不苟言笑的四少,那也是大杯大杯地和兄弟们互拼。

季棠以前不懂为什么有些男人嗜烟酒如命。烟这玩意儿季棠没觉得好,可酒,却是是好东西。酒会误事,可也能壮胆撒。

季棠这嘴,酒不烈她不喝。她喝酒,倒没觉得酒好喝什么,她纯粹是追求酒精累积到一定量时出现的“茫”的状态、。云里雾里的,意识完全清楚,可行为有时却不受意识支配。这孩子酒品不好,喝醉了就撒泼,大少生日派对上要出什么糗那真没脸见人了,所以也不敢喝太多。

蛋糕早切完了,吧台旁边的大沙发上堆满了大家送给大少的礼物。

听小六的话一直跟在季棠身边的小米算是在场喝得最少最清醒的,她和季棠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两人一直对着来往的人指指点点。有些他们很熟,看有些却并不认识。

小米推了季棠一下,酒后没管好劲儿,差点把季棠推下椅子去。

“你看!”下巴朝沙发那边扬了扬。

那地儿坐着今天的寿星爷,一直卢寿星爷喝酒的是三少和六少。

重点是,一踩着将近高十二厘米高跟鞋的女人款款往大少的方向走了去。那人穿着红色的小洋装,行进间摇曳生姿,只包到臀部的布料差些挡不住春光外泄。

“摔不死她!”小米不乐意了。

“真摔了她也一定顺势往大少怀里倒。”季棠还算淡定。可当那女的真往大少怀里贴的时候,她立马上火了。

小姑娘缓缓眯起了眼,从头到脚打量着几乎要“寄生”在大少身上的火辣女人。

【盛夏光年】chapter 27

“这谁啊?”小米拉住急着去厕所的霍晏宁。

霍晏宁顺着小米的目光望去,笑了笑。“这人的老子刚从南京军区调过来,一来就煞到我们大少了,这追得可紧了。”

“敢情不是嫡系。”

“哪儿啊!这不得平衡一下嘛,就往上调了。听说她老子挺牛的,可再牛这都在四九城,强龙能压地头蛇?没事儿时当跳梁小丑耍着玩玩还可以。”霍晏宁也喝多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多少没了分寸。这话,那能乱说的?

季棠倒不发一语,就是夺了小米手里的红酒杯,起身往大少那边走去。

小米想跟,却被霍晏宁一下拉住。

“傻了你,看热闹撒。”

季棠越走越近,也越近越火。小姑娘眼神漠然,又给淬上毒了。

那女人,贴在大少耳边不知道说着啥,涂得血红的唇若有似无地碰触大少的耳廓和脸颊。

见季棠上来了,三少也乐了,立刻给她让了位,占据另一张沙发选好位置看热闹。

最让季棠生气的是,大少看到她过来,目光一直没离开她,可却也没躲开那女人的骚扰。

她高高举起酒杯,套房里霎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依偎在大少身边那女子“咯咯”的笑声。

季棠唇角扯动了下,伴随这女人的尖叫声,季棠一手抓住女人的头发,红酒杯倾倒,腥红的液体泼了女人满头满身。

是真发狠了。抓头发的手可使了全劲儿的。

小米长大了嘴。

季棠还真敢!

“你!”

“你他*妈嫌命太长了?我的人你也敢动!”倒是季棠先发飙了。

六子长长吹了声口哨。

得了!他们家大少已经是季棠的人了!

“他*妈哪来的疯婆娘!你找死是不是!”

三少在那女人要动手前腾空架起季棠往后退了好几步。

“刘茜,这小姑奶奶可不是你能动的。”那目光似笑非笑,冷冷的。

要季棠说三少不该架开她,那女的扑上来更好,她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那刘茜在南京也是唯我独尊的主儿,圈子里也是这么宠着惯着的,哪里忍得了。发起飙来那也真够泼的,砸了酒瓶就往季棠扑。

大少一手擒住刘茜的手,反手一扭。刘茜一吃疼酒瓶“哐当”一声掉了下来。在刘茜错愕的当下,他将她扯着推给了莫四,动作多少粗鲁了些,看似动了气的。

“小四,送刘小姐回去。”

这,言下之意就是,这人,即时起列为拒绝往来户。

季棠完全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适才刘茜撩*拨大少的行为在她眼里完全是侵门踏户。所以在小四半强硬地拉人出去的时候,她随手抓了沙发上的靠垫就往人头上砸。

“睁大你的狗眼!不是谁都能耍流氓的,再有下次老娘不弄死你!”

“棠棠姐都升级成老娘了撒!”霍晏宁吹着口哨,与小米乐呵乐呵地互击掌。

这人清理了,接下来做啥?大家当然是各自再去找各自的乐子。霍晏宁赶紧转身往卫生间冲。

可季棠还没完事儿呢,贱*货收拾完了,这不大少还没收拾嘛!

让你不推开!

季棠狠狠瞪了大少一眼,那头脑一热,甩开三少的手扭头就跑了。

哟!闹大了!

小米那真急了,凑到大少身边。“大少,追啊!”

大少坐回沙发,端了酒杯,听到小米这么说眉头一挑。“为什么追?”

小米一下被堵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大少和季棠的事儿毕竟是小范围知道的。加加起来也没超过十个人。小米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在这里更多人眼里,季棠还处在明恋未遂的位置。这,大少为什么要追?凭什么追?

人给气跑了,大少是真不急,跟大少接着把适才的话说完,半个小时后才脱身。

朝小六勾勾指头,小的立刻面戴谄媚地跑过来。大少在六子耳边交代了些话,然后谁都没惊动,离开了。

大少从套房里出来,双手插袋那悠闲得!没等电梯,开了安全门爬楼梯去了。才下半层楼梯,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点燃,坐在台阶上慢慢悠悠地吸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儿,半眯的眼睛隔着青烟看得并不真切。一根烟抽完,掐灭了烟屁股,这才又起身往下。

其实就下了一层楼,大少走到2905门前,伸手摁了门铃。

再说跑掉的季棠,那个恼那个恨啊!跑出套房没几步就偷瞄身后有没有人追上来,结果没。等电梯哪,那套房门掩得严严实实的,电梯来了还是没人出来。这真伤心了,扁了扁嘴,手背抹了抹眼泪,真负气走了。

可也没真走,等了五六分钟的电梯,结果就是从三十楼到二十九楼。躲到自己之前就订好的房间,拿出原本要送给大少的礼物,狠狠往床上砸了好几下。

越想越委屈不是,坐在床沿嘤嘤地哭了。

我说季棠你,你有点儿出息啊!躲哪儿呢?有骨气你回家啊!

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门铃响。其实心里还是希翼的,屁颠屁颠跑去看了猫眼,果真是心里想的那个人,顿时尾巴就翘了起来。钻到浴室整理自己的仪容,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嘴巴一嘟,又逼了满眼眶的泪,可忍着没让它落下来。

慢慢吞吞地看了门,时机掌握地真好,小媳妇似的把在门边,抬头看向来人的瞬间,那豆大的泪珠子同时滚下来。

个小畜生啊!

大少知道这小家伙耍的啥心机,可还是心甘情愿上当了。那心疼喏!

大少伸手给她抹泪,但被她轻轻躲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轻软的声音还带着颤音哪。

“老三告诉我的。”三少跟在季棠后头到的,就看到她在大堂取了门卡。告知了大少,这兄弟俩心照不宣地没再多说。所以才有了刚才的戏码。平时哪有女人能近大少的身?调戏?这不找死!

成功把季棠给气走了,为了掩人耳目,大少特地迟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不知道的人哪里想得到,这一前一后隔了那么久离开的两个人,这会儿正在他们楼下伺机干些什么撒!

大少那是想看看,这小畜生打的什么主意!

撇开脸。“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那,我走?”说着还作势向后退了一步。

“站住!”没出息的东西!立刻急了。“你!你就知道欺负我!”

脚一跺,这就哭着跑回房里去了。

这门,自然是没关的。

大少低头笑了笑,跟着进了房,轻轻关上门,落锁。

我们小姑娘趴在床上哭哪,那个伤心劲儿!

大少没理她,径直拾掇了床上的礼盒,自己拆起了礼物。是几个婶婶常光顾的牌子,打开盒子,是条皮带。宽h的logo。

“你送我这啊?”

埋在枕头里的脑袋微微探出眼睛瞄了一眼。

“嗯……”

“我这身军装配这,合适吗?”说着还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怎么不合适了!”反驳,坐起身来。

本该质朴肃穆的军装,配上奢华的皮带,实则非常符合大少的气质。他该是孑然一身的军人,可又贵气逼人。季棠一直在苦恼该送什么礼物给大少,他什么都不缺,他要什么有什么。所以送他的礼物更多时候变成了体现心意。

某日陪小米去医院看住院安胎的小米妈妈,看到小米舅舅腰间的皮带,这才决定要送什么。男人的配饰很能体现一个男人的气质。

大少将皮带捏在手里,倾身坐下。

“仔细看,是挺合适的。”

这时季棠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她嘟嘴瞪他。“你就知道欺负我!”

这控诉过了,可小女孩儿撒娇哪,她的目的无非就是情人去哄她。

笑了笑,突来大好的心情,忍不住伸手就往她脸上掐。这大少,对上季棠其实他也极其幼稚了。小男孩才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撒。

“你说!你干嘛不把那女的推开!”秋后算账来了。

大少往季棠挪了挪,贴到她耳边。“我要推开了,咱现在能躲这儿?”

瞧瞧!多好哄!这眼神都立刻变了,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但,也这性子别扭,所以装着没那么好哄。拉了被单狠狠往大少脸上擦,最好能蹭破层皮。

大少往墙上靠,任由她粗暴的动作。

被单擦完了还不歇停,小姑娘干脆贴上去啃了。

这回大少不淡定了。

你这!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这刺激受得了?

赶忙捧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一边。

你抱开,她又扑回来。

如此几回,大少的抵抗渐弱,我们小姑娘,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用力一扯,大少一拉一抱一翻滚,这就已经架着手俯在人家身上了。

“再啃下去,结果自行负责。”

要的就是这结果!

刚才还生气的,这会儿已经灿笑如花了。季棠伸手圈住大少的脖子。

“生日快乐。”说罢奉上双唇。

现在开始,才要送真正的生日礼物。

【盛夏光年】chapter 28

十六岁的身体,她用她的稚嫩和包容承受你给予的一切痛苦和欢*愉。

季棠是羞涩的,少女爱并痛苦着的第一次,但她也是大胆的,她张开她乳*香的怀抱和青涩的手指,她在承受的同时也想给你快乐。

大少隐忍轻缓地上下耸动着。再轻的力道再小的动作仍是伤到了她。他在等她慢慢适应他,千军万马入关的当口,他用一个男人全部的意志力克制自己随时可能失控的理智。

她躺在他身下,猫儿一样小口小口地啜着气。

“还疼吗?”他的每一次进入都伴随着无以伦比的快*感。当性*爱不再只是一场简单的活塞运动,当你很用心很用心爱的人如此在你身下婉转承*欢时,男人激动到失控却又因为珍惜而不舍轻举妄动的挣扎,是完全的英雄主义。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他极有耐心。他想得到最完美的体验,也想给她最难忘的第一次。

她紧蹙着眉心,点头又摇头。表情慌张茫然,又在拒绝什么。她在为这样的亲密与未知的感觉感到害怕。

他笑了笑,知道她这回真的准备好了。

拉过她张开的右腿缠上自己的腰,使劲往里得了几下。

“啊!”引得她慌乱的尖叫。

“现在呢?”

她像缺氧的鱼儿张了几下嘴,奇怪的感觉慢慢从两人亲密相触的地方升起。她茫然又隐隐的期待。

“好奇怪……”

“怎么奇怪?”他放下了心,随之动作也逐渐变快变凶猛。

她下意识地用手抵在他胸前,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想抱住。尖声惊叫。“你慢一点!慢一点……”

“你会喜欢的。”他低头把她的所有意见都吻进嘴里。

相爱男女的第一次,总是放纵的。

大少自然也不例外。

他缠着她把她弄得气喘吁吁,可心疼她的身体,到了最后关头总用其他方法草草解决。

季棠哪里不知道,她又羞又甜蜜撒!

她躲在被窝里,手上是羞人的黏腻,炙热从掌心一路烫到心里。大少抽了纸巾细细擦拭了她的手,抬头触到她的目光,竟是一时的不自在。

真可爱啊!季棠露出了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对着他柔柔一笑。

似乎对男人来说,此时没有什么比情人的温柔更能融化他们的。

我们大少还是不例外。

他倒在季棠身边,大手大脚地将她拉到怀里抱好,亲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还疼吗?”

“嗯!。”使劲儿点头。体贴的女生这时候应该摇摇头但目泛泪光。可她偏不,就要撒娇,就要他心疼。

“那我摸摸。”还是没个正经儿的。

“别别!”赶紧拉住他被窝下的手。“你还是大少嘛!你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大少嘛!瞧你这骚*包样儿!”

闻言他笑得更骚*包。“我要对你还是那副模样,那你真该哭了。”

“你就是耍流氓!”

“那让你耍流氓。”

“哼!来去都是我吃亏!”

“都不耍流氓,将来怎么生娃娃?”

“谁要跟你生娃娃了!”娇嗔。

“除了我你还想跟谁生?”

“讨厌!”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相拥而眠。就跟朋友一样,有说不完的话,耍不完的花枪。激烈运动加上酒精,季棠很困了,可还是舍不得轻易就睡着。

“季小棠,睡吧,我抱着你睡。”他低头看看怀里的宝贝。

“手得麻了。”

“军人,受得住。”

“那你明天早上要早点喊我起来哦。”

“周末咱都多睡会儿。”

“我得早点起来给我爸妈打电话。”娇气。

“成。”

早上七点,大少准时把季棠叫醒。这孩子平时起床气大着哪,现在也不例外,素白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睨视着把她弄醒的男人。

大少心里乐呵着,只觉可爱。

你看,男人爱你时,你的缺点便不再是缺点。同样男人不爱你时你连呼吸都是错的。所以女人自我感觉不能过于良好,爱需要经营和维系,有时更需要刻意迎合讨好。女人得时刻记得,男人爱你时,你要珍惜这份爱,感谢这份爱;男人亦然。

大少将小姑娘揽在怀里,拿了季棠的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通了以后又将手机放到季棠耳边。

接电话的是季老爹,他刚由警卫员陪着去散了步。当然要骗老爹的,她说自己昨晚喝了些酒,玩得很开心,后来跟小米睡一块儿。和大少的关系已经被老爹知道了,若完全装乖那相当于此地无银。

小姑娘虽然刚醒,可头脑清醒着哪。

绞着被单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边应声儿,看得大少直想笑。说了几句不想再说了,就嚷着自己宿醉头疼。那边好像让她早点回家,她跟平时的反映一样完全不乐意,说中午大家要一起吃饭撒,下午还要去逛街呢。

“献礼哥哥说想领养一直退役的警犬哪。”季棠嘟起嘴。大清早儿的就卖萌,这孩子不厚道。

“院里不挺多工作犬嘛。”俩都没穿衣服呢,这肉和肉一碰触一摩擦,鼻尖又是属于小姑娘的香气,大少的晨间反应比平时更强烈。

“他说那是工作犬,工作第一。他要领养条退役的,退休在家享清福的。”皱皱鼻子。

“哎呀!”这孩子突然想到什么。“我昨晚居然没洗澡!”

自我嫌恶。

立刻裹了被单,屁颠就往浴室蹦跶。

“季小棠,大早就让哥哥遛鸟哪?”大少无奈地扯住迅速离开自己身体的被单,这不,一扯,季棠那边失守了。

“那你好意思让我遛着哪!”立刻拾掇起,小性子那强。

“等等,咱一起洗。”

“不要!”

“还害羞哪!”

……

你说星期六,刚过洞房花烛夜,你该多温存温存撒。可大少却接到他三叔的电话了,那有要事,只能走啊。

大少多舍不得,本来今天一天都想陪着季棠的,怎么一起床就得离开她。心里顿时忒不是滋味。

坐在床沿穿衣服,那脸上表情不太乐意。

这衣服早上六子刚给送来哪,大少仅着长裤的模样让六子乐的!这不止长裤撒,那高调的,身上红红点点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一夜都干了些什么勾当了。

季棠穿着昨晚大少脱下来的白衬衫,披散着长发趴在窗前看外面的景色。

摇摇头,不指望她能把自己打理地多好。这孩子的内务做得一向不好,苛求她那只能自己找气受。她有理着呢。

突然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就从身后两侧伸了过来。

大少这心情怎么立刻就好了。

那丫头“咯咯”地笑着,声音清脆柔软。她下巴搁在他肩上,对他说着情话,吐气如兰。一双小手也没闲着,颇为煽情地帮他一个一个扣着衬衫扣子。

穿戴整齐了。大少在床前站着,俯视岔腿坐在床上的小姑娘。

“等我回来。”

说着狠狠吻了下去。

【盛夏光年】chapter 29

两年后

自从去年大少牵着季棠回家吃饭,两人的关系就那么公开并确定了。于是季棠和莫家几个孩子的关系更好了。

小米最甚。她本来就喜欢季棠,这将来两人变一家人,如同从小到大的那般一直一直在一起,多好!

小米妈妈一年前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均安。

算命师傅说,这孩子八字极重,命格更是世间少有,是祖上积了十辈子的福德才得了这么一个,若生在古代,必是君王将相,造福万民的。

可那八字递到任何一位师傅手里都是先大番赞美,然后摇头。这孩子啊,这命格好,却过重,模样生得清俊无双,这样的人在人间久呆不了,老天爷舍不得放下来太久,早早要收回去的。

倒是能想办法化解。

本是孩子新生,想讨个好彩头的,不想却是大喜大忧。

算命这回事儿,好听就呈您贵言,不好听权当没听过。

老爷子不怎么信这,当即就皱了眉头。吩咐了家里上上下下,这事儿不许再提了。

可莫小愚自出生起就大病小灾不断,严重的几次几乎要折了小命。

这一家子急了慌了。二少认识的人多,几番打听,可算请来一位常年旅居国外的大师了。

这位大师一副学究的模样,出奇的年轻。

他看了八字看了面相手相,得出的结论与之前几位大相径庭。

这解决的方法,倒是有,可莫柏军却千百个不愿意。

孩子必须改姓,这孩子得在佛前供着,佛祖镇着,沐浴香火,等满了二十岁才可还俗。——当然不可能轻易信了的,可莫小愚多会折腾,终于在一次高烧以后,叶静娴在叶瑾瑜和小米的陪伴下去了寺庙。

莫小愚在香火鼎盛的佛前变得格外安静,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佛像,你抱着他换个方向,他转过头再看。

某些事儿,有时候你不信也得信。

那次叶静娴带着小愚在寺庙里住了半个月,期间小愚连咳嗽都不曾有。可一带回家没两天,又大病了一场。

如此几次,不信,也信了!

家里设了佛堂,不管用。去佛寺住上几天,灾病全消了。

这莫小愚太邪乎了。

孩子都生下来了,凡是父母长辈当然都想将其抚养成人的,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

所以,周岁未到的莫小愚,在妈妈的怀抱里,不止改了姓,还出了家。

整件事唯一的受益者,应该就是叶瑾瑜了。莫小愚成了叶小愚。他在给小愚起这个名字就觉得叶小愚比莫小愚好听来着。

孩子还小,虽然出了家在佛寺里养着,可作为妈妈的哪里放得下心。除了有专人跟着照顾,叶静娴一个月几乎有二十几天都以香客的身份住在佛寺里。跟着众僧,抱着小愚每天早课晚课不曾停歇。

你说,莫家的孩子多是与佛有缘的。下面三个小的,怎么净是与佛扯上了千丝万缕的缘。比哥哥姐姐更甚的,小愚,他真的是尊佛。

季棠陪小米去寺里看妈妈和弟弟。这一年小米觉得更孤单了,妈妈为了弟弟几乎都没在家里了,而爸爸,也变得更忙了。妈妈对她觉得很抱歉,可娇滴滴的小米却在这件事上给予母亲完全的谅解与支持。因为,她同样很爱很爱这个弟弟。

根正苗红的小米,这一年,也成了虔诚的信众。到了目的地以后她先是去了大殿添香添油,然后才去后院找人。

季棠也喜欢小愚,这么漂亮的娃娃,第一眼就喜爱得发了狂。

一岁半的孩子,晃晃悠悠地迈着步子,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小喜团子似的,你朝他招招手,他就咧嘴对你笑,围兜兜上全是口水。

小米和季棠到达时小愚正和寺院里其他小师父们在听师兄授业,叶静娴安静地呆在房外,也在听。

这么小的孩子,你还真指望他听懂什么啊。他没他八姐姐那样的悟性,这孩子仗着的都是与佛与生俱来的缘分。师兄们聚精会神的时候,他正迈着小短腿扭着小屁股来回闲晃哪。手里什么东西掉了,他弯腰去捡,可这么小的孩子平衡感还不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家伙扁扁嘴想哭,可手摸到掉落的东西以后又咧嘴笑了。

一看不得了,季棠惊呼了一声。小愚手里拿着的是他周岁是他舅舅送给他的佛珠手链,钻石佛珠手链。《文殊仪轨经》里,108颗佛珠表示十法界各有一百零八种烦恼,合成为 1080 种烦恼,十法界包括迷的六界:地狱、饿鬼、畜生、修罗、人间及天上,即是六道轮回的世界,后四界是圣者悟的世界,即是:声闻、缘觉、菩萨及佛界。18颗佛珠与108颗意义相同,只为便于携带。

小愚的钻石佛珠有18颗打磨光滑的钻石组成,母珠稍大,其他珠子每颗平均2克拉。整串佛珠价值连城,可小愚当玻璃珠子在玩儿,其他人也真的仅当是玻璃珠子。

叶瑾瑜的行为时常让人咋舌。比如这条手链,例如小愚的房间。佛门清静,可这货却声称不舍外甥清苦度日,将房间布置得跟金銮殿一般,某些使用器皿真的从迪拜订制,纯黄金打造。挡不住他,拿他没办法,寺庙的住持每次看到叶瑾瑜搞出的花样都是摇头无语直念南无阿弥陀佛。

小愚坐在地上,灰色的僧袍,屁屁鼓鼓的,包着尿不湿。看到他姐姐,他咧嘴“咯咯”笑了起来,口水应声留了下来。

耐心地等他们上完课,跟小米合着逗了小愚一会儿,季棠起身出去了。到处逛逛,给这一家子留个相亲相爱的空间。

佛陀的儿子罗睺罗初为学僧时,佛陀曾教导他,人之为人,要如大地、海洋和江河一般。不管人们向大地倾倒任何东西,无论牛奶、花瓣还是肥料,大地都欣然接受。为什么?因为大地如此广袤,她有把一切一切转化为土壤、植物和鲜花的伟大力量。譬如向一杯水里撒盐,水会变得无法下咽;但若向一条大河里撒盐,那么人们仍然可以从河里汲水做饭、洗涮和饮用。大河奔流,浩然无垠,它有接受、拥抱和转化的能量。

可我们总是无法接受或容忍他人的缺点,总强求别人做出改变。

这些从小就顺风顺水的少爷小姐们更是如此的。他们大多自我感觉良好,就算内心谦逊但言行总让人感觉不可一世。

季棠看到那对母女时,从未浮现过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她眯了眯眼,抬头挺胸往那边走了过去。

佘清韵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莫千寻被母亲拉了也跪着,可满脸的不耐烦。

“古人也知道,有句话叫,不作风波于世上,自无冰炭到胸中。”季棠上了前去,也跪着,就跪在莫千寻身边的蒲团上。“求神拜佛屁用,不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

莫千寻还奇了怪了呢,怎么突然就有个女的跑来她们身边,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您看,老天有眼的,他只保佑好人。不然两年前的事儿也不会发生不是?”季棠学着小愚的模样咧嘴笑。

佘清韵几乎瞬间变了脸色。她把女儿往自己身边扯,指着季棠的手指都是在发抖的,不过更像是怒极。“你是谁?”

“我实在是太低调了。”季棠佯装苦恼地拨拨头发。“您贵人多忘事儿,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城东的百货公司啊,我记忆尤其深刻,那天您还出了点小事呢。”

“那是你干的?”对方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佘清韵多少壮了点气势。即便两年前的绑架案让她至今还时常做噩梦。

“阿姨您说什么哪?”季棠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佛祖。这,要说了实话算佛前忏悔吗?

“我听说四叔又不回家了撒,我这人最恨那些什么的不干不净的东西了。阿姨您说,得再整治整治不是?”眉毛一挑,这小动作真像极了大少。

佘清韵倏地站起来,怎么温温婉婉的女子这会儿却如怒目金刚。

“阿姨,我叫季棠。”这货还自我介绍。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长辈?”

“别啊,四叔这不都知道嘛。”小姑娘还是笑。“也得看看是什么东西不是,值不值他找咱几个谈话。您看,这男人啊,真奇怪,四婶告诉我这是雄性本能撒,传宗接代的事儿就是看得重,四叔现在是有子万事足,瞧瞧他家的小愚,带把儿的!”

嘿这话怎么那么体现“重男轻女”,可得承认,这是大中华几千年封建的传承,经年累月,一时改不了。这是中国人骨子里渗出来的东西,男女都一样。

你瞅季棠爸爸,难道他不想要个带把儿的?不然他怎么哭着喊着要季棠将来生个儿子姓季?要说季老爹这辈子要有什么事儿会让他死不瞑目的,估计就是没儿子。老一辈的,毕竟看不开些。

“这位姐姐。”莫千寻这时候挡在了她妈前面。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却很清楚地知道来者不善。“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决不允许你欺负我妈妈,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季棠嗤笑。“你也说是你妈了。”

“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我要叫我爸爸收拾你!”这急上了。

“千寻!”

季棠手扬了扬,抠了抠脑袋,可佘清韵一见她的动作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怎么奇怪了?”季棠站起身,拍拍裤子。“女生嘛,每个月总有几天怪里怪气的,小妹妹你将来就懂了。”

那笑讽意十足,还给了佘清韵一个“你懂”的眼神。转身,这就屁颠儿屁颠儿走啦。

留下一对母女,莫名其妙的女儿,和神色莫名的妈妈。

【盛夏光年】chapter 30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家里灯火通明,屋子里还不时传出季老爹阵阵大笑声。季棠在院子里磨蹭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上,月亮影儿都不知道在哪,就见明晃晃的一片,看起来天气不太好,挡住月亮的貌似是乌云。

已经能猜到现在谁在家里做客了。这一年多,季老爹突然和姜东成了忘年交,对这个后生不知道有多喜欢,更时常把他叫到家里来吃饭。

季棠不喜欢这样,她有些担心大少会为此不高兴。更觉得,这样突然而来的改变让她周身不踏实。

“棠棠,怎么在门口站着?”是季棠妈妈。

“哦,我看月亮哪。”

闻言关靓也抬头往天上看。“这孩子,净说些傻话,哪儿来的月亮啊!”

“在我心里。”故作文艺了一番,虎着脑袋进屋去了。

“哎呀!小心肝儿回来啦!来来!陪爸爸和你东子哥喝一杯。”季老爹看起来情绪十分高昂。

姜东端着酒杯,歪着脑袋也在看季棠,神色温柔,那笑可真让人如沐春风。

“爸我未成年哪!”不乐意。

“这时候跟我讲这了,是谁每个周末经常醉得跟小五小六他们在酒店打通铺的?”

哟!这真还没法反驳。这用了快两年的借口了,季老爹傻傻也信了。哪里是跟小五小六打通铺啊!所有的爸爸都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将来会有被男人操的一天,不止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女儿在爸爸心里永远是玉洁冰清的。

每次季老爹耳提面命季棠别让大少那小子占便宜,将来有更多选择时,她都很像朝她老爸吼一声:老娘十六岁就不是处了!

可没嫌自个儿皮痒,这话在心里吼吼就好。

“我乐意!”

“你看这孩子!”

“爸你要喝赶紧喝,安静喝,我要睡觉了,明儿我还要上学呢。”说完甩着马尾就上楼了。

也不知道楼下究竟喝了多久,季棠回了房间洗了澡就戴上耳机神游去了。

十来点的时候妈妈都整理收拾完了,果然来找季棠心理谈话了。

见关靓进来,季棠老老实实扯掉了耳线。

关靓在床边坐下,没开口前先叹了口气。

这是妈妈们普遍的策略,哀兵政策,这政策不行了,她就凶了。冷暴力是她们最擅长的一项绝技。

“你知不知道今儿你让你爸伤心了?”

季棠也有不谅解撒!

“妈,我就奇了怪了,我爸这是怎么了?跟中了邪似的,怎么突然就跟东子哥这么好了。怎么了!怎么就没见他对对大少这么好过。有见过未来老丈人对外人比对自己准女婿还好的嘛?”

个小不要脸的,真是顺势儿。

关靓立刻没了好气。

“听听!这都什么话啊!你才几岁啊?还未来女婿呢,都不害臊?”

“这就是我的,我害什么臊?”

“你啊!这才十八岁呢,将来指不定有更好的选择。慎中好是好,可跟他爸一样,太冷太硬了,军人总有臭脾气,我们怕将来你受委屈。而且,他是军人,进了部队,将来你要是跟了他,就成军嫂了,你是放弃一切随军还是在家守着张床?你说呢?你要是随军了,你爸怎么办?他都这把年纪了,当然是希望你能陪在身边的,将来这个家里,有你有女婿有外孙。”

关靓这话,讲到点儿上去了。他们是真的欣赏大少的,可仔细考虑过后,欣赏的并不就适合做女婿。反观姜东,虽然年纪真的大了些,可他关心喜爱季棠的心思早就是院里公开的秘密了,不像大少都藏着掖着不显露出来。而且姜东不是军人,年纪轻轻生意也做稳定了,再忙下了班还是回这个家的。

季棠抱着枕头没吭气儿。她纯粹的不乐意她妈妈这么说,因为她发现似乎这些都是事实。

“棠棠,爸爸妈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季棠抬头,大眼睛里汪汪的水气。

关靓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摇摇头出去了。

那晚,季棠睁着眼睛枯坐到了天亮。她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呢,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问题。爸妈、大少;大少、爸妈,割舍了哪个都要活不下去的。

精怪的季棠,她是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此刻的难题已经超越了她这个年纪所能理解的范畴。

第二天,季棠失踪了,正确说是,逃了。

这孩子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就习惯性逃避的毛病,初次显露端倪。这一批的女娃娃都这娇滴滴的性子,小米更甚。

季棠没去学校没请假,甚至没有知会小五一声,就那么玩失踪了。班主任问小五,多少他还能兜着点。立刻给大少去了电话,那边刚一直没人接,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回了电话。乖乖,大少也不知道。小五这下子荒了。所幸大少镇着。

大少也头疼哪。他们开会的时候手机必须是无声的,开完会检查手机时才发现有三十几通未接来电,十来通小五打的,二十几通季棠打的。当下立刻知道出事儿了。

回拨时季棠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大少开车离开军区的时候站哨的士兵告诉他,早上有个小姑娘一直吵着要进去找他。可没通行证怎么进得去得了军区?打电话,办公室没人接,小姑娘在大门口徘徊了两个多小时候离开了。

大少连忙驱车回了家,楼下保安说人没来过。

回家查看,真没有。

这,真急了!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转悠,不死心地继续打季棠的电话,可那边传来的一直都是关机的提示。急到想过给季棠父母打电话,可又想事情大家都毫无头绪,贸然通知大家只会徒增牵肠挂肚的人。

将车子停在路边,捏着手机闭上眼,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

这种情况,十几岁以后就再没发生过。一直冷漠如冰,人前举止优雅处变不惊。大少什么时候让自己身处过这样的境地?

仔细回忆这段时间相处的情景,回忆她说过的话。

半晌,翻出几乎没打过的号码,急切地播了出去。

“四婶,我慎中,季小棠有在您那儿吗?……好的。先别跟她说,我这就过去。……四婶麻烦您先帮我看着她。”

挂了电话,长长舒了口气。打档上路,知道她是安全的,这才放下心来。

眉心缓缓隆起,当下开始思考起反常的原因。

大少赶到时,叶静娴正抱着小愚在吃午饭。小宝宝赖在妈妈怀里,手里抱着个硕大的奶瓶吸得正欢。季棠蹲在叶静娴身边,托着腮看得出神。

叶静娴抬头,朝大少笑了笑。这女子,经年累月的折磨,岁月在她身上淬出了独有的淡然薄凉。叶小愚的出现给她生命注入了一道新亮的虹,从此她的生活有了新的意义。莫慎中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这位四婶,可这一刻他发现她异常美丽。

缓步朝回廊走去。

季棠还蹲着看哪。她觉得抱着孩子的妈妈特别漂亮。

大少扯了下军裤,蹲到季棠身边想看看她在看什么。

转头看了看来人,沉默不语。

伸了手指“咯吱”她下巴,握了她的一只手,朝四婶点点头,拉人离开了。

你说佛门清静地,真不适合情情爱爱这些个事儿。可两人手拉手走在寺院里,却同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通透舒畅。

“怎么了?”他轻声问。揽了肩把人往怀里裹。甜甜腻腻的,也丝毫不管身旁偶尔经过的僧侣。

扁嘴,摇摇头。

“跟我也不说了?”低头,很亲密的距离。

“大少……”几委屈哪!转了身,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身上腻。

“季小棠。”大少叹了口气。“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必须跟我说。将来要一起过一辈子的,难道什么事儿都藏着掖着互不坦白?”

她瞥了他一眼,嘟起嘴,都有哭音了。

“大少,我将来是不是要随军啊?”

大少愣了愣,皱眉睨视了季棠一会儿。猜出了些许。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我就是想,爸爸妈妈年纪这么大了,我要是随军了,他们怎么办……”轻声,软糯哪!

闻言,大少渐渐笑了开来。

“所以我这么努力。”

他在走廊旁边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怀里。

“你看,你今年18岁,等你大学毕业还要四年。这四年内,我会努力冲刺事业。”虽然升职不是他当军人的目的。“等我做到军区总部,不用带兵了,就能天天回家陪你了。”

男人有男人的抱负,儿女情长不是生命的全部。可有这么个男人愿意将你放于他仕途之前,将你蔓延的儿女情丝好好珍藏,那,还挑剔他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

季公主,纠结的事儿被男人只字片语安抚了下来,小脸蛋上立刻就有了笑容。

“那我不用随军了?”

“我争取四年内升到我预定的职务。”

“大少你真好!”挂在人家脖子上撒娇了。

“我就说嘛!爸爸妈妈杞人忧天了。居然说东子哥生活稳定,可也得我喜欢啊!……”

怀里的人儿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烦恼,大少听着眼中多了一抹疑虑。

是他多心了?

希望只是有人恶意中伤,希望只是谣言……

31-33

【盛夏光年】chapter 31

季棠这绝对是故意的。

逃家以后的那天晚上她来着大少那边没有回家,怎么都不肯回家。大少好说歹说,最后没办法也只好由着她了。虽然这么做将在季棠父母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记录。可,有时候太有礼貌也不顶事儿,适时宣示一下主权是绝对有必要的。

不过要是一般高中生少女的父母猜到女儿可能呆在男朋友家里夜不归宿,可能急得要冲去人家家里抓人了。或者他们在认为女儿还小,留宿并不意味着要做什么事情。可无论如何这家父母确实沉得住气,不动声色,除了透过小五迂回联系大少探过口风外,什么事儿都没做。

大少今天难得没有把工作带回家,平素即使没有熬通宵也是忙到大半夜。正如他所说的,他很努力。

他催季棠去写作业哪,可这丫头跟你赖,她说自己没去上学不知道作业,她今天干脆连书包都没带撒!

所以,无事可做的一对情侣,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除了打情骂俏外还能干别的事儿?

星期一晚上哪里有好看的电视,可那么狗血的电视剧都能看得那么津津有味。她就赖在大少身边,两人手拉着手,大少空着的手里拿着一包拆开的薯片,丫头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吃完了还指使人家给她倒饮料。

除了周末的晚上能留到比较晚之外,这样两个人单独呆一夜,是极少极少,除非季老爹出京了。

才九点多,两人就早早洗漱完了准备休息了。这,想干些什么坏事儿,司马昭之心哪!

小东西今天特别热情特别敏感,缠得大少都快有些吃不消了。这不大少虽然年轻血气旺盛,可在房*事这方面还是很体贴的。他记着小东西年纪小,每次都要撩她,把她先伺候舒服了才解决自己的问题。

可今天他的小东西完全不,才刚倒在床上,那货的双手就直捣黄龙,那给猴急的!

大少只好暂时喘着气儿先稳住她。

可她哪里肯,不止猴急,还特别主动。以前要哄很久才肯为他做的事儿,今天不用说就用上了。大少被她放倒,主动的讨好和往常的被动相比,差点没要了男人的命啊!

瞧这媚眼如丝的样子,鼓起又凹陷再鼓起的腮帮,她边做边盯着你的丝毫反映,半点羞涩都没有了。男人靠在墙上,双手支撑着上半身,啜着粗气儿,他也盯着女孩的动作,妖娆的目中仿佛一道光明划过混沌,女孩儿是灵性的火花,竟让温暖澄澈的昏黄灯光抒怀着诗意……

这样的煽情,男人没一会儿就交代了。他定定地盯着女孩儿,看着她故意一点一点地吞咽着口中的体*液。

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这货竟将没咽下的部分白浊液体吐在手心沾了就往大少脸上抹。

这都能让你得逞?

大少一把抓住她的手,眯眼看她,丝毫不介意自己此刻光腚露鸟。

“干嘛啊!”

“我问你干嘛呢。”

“我听说抹这个皮肤会变好。”

“往我脸上抹?”

“哎哟~人家皮肤已经够好了,试不大出来嘛!”

“我皮肤不好?”这话,语气都变了,暧昧着哪。

季棠哪里接得上话。大少的皮肤好着呢,虽然他现在亲自带兵的机会不多,但早年参军时也是风吹日晒的,怎么就不见皮肤变差。当然跟天生丽质也有关系,可大少浴室里瓶瓶罐罐也不少,这男人也是勤于保养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已经大了她八岁了,再不保养将来她长大了他都要老了。

他坐起来,趁着她盯着他发傻的机会抽了纸巾不动声色地擦干净了她的手。

没了让她使坏的“工具”,大少这才“恶狠”起来。

“看我不弄死你!”

季棠也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美男计,那反应也快。直接拉下大少的头狠狠吻了上去,东西抹不到人脸上,那就让他自己亲口尝尝自己子子孙孙的味道呗!

男女爱爱时最悲惨的情况莫过于这几种:1、硬不起来。2、好朋友突然造访。3、箭在弦上却发现套套没了。

此二人遇上了上述中的第三种情况。

大少能怎么办!咬了咬牙,起身准备去买。那难受哪!

可季棠缠着不放!

“安全的!安全的!”

“你不是……”

“这个月乱了。”没让人说完呢。这妮子今晚是真急了,猴急。这不知道归咎于哪种心态,就觉得,他拥抱她、占有她,让她重新又有了安全感。

极致那一刻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光,黄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紫色的、粉红色……闪烁在亘古的欢愉中,迸射中甚至能感受到,生命另一种形式的勃发。

季棠第二天还是决定乖乖听话了,大少起了大早,开车穿越了几乎半个城市送她上学。小五已经事先接了电话,拐去季家拿了季棠的书包,此刻五少爷靠在校门口的墙上耍帅哪。

吐了吐舌头,倾身过去亲亲他的脸颊。

知道他最近忙哪,马上要有个大型军演。他的顶头上司是他一直以来的偶像,他肯定想要在偶像面前做到最好的。所以身为女朋友的她,当然是要在这时候充分支持他的,虽然不能帮他做些什么,但至少不拖他后腿。

“你好好忙吧,这几天我就不去吵你了。”

大少那笑的,几得意。他拉过她的手放唇边亲了几下。

“再打电话给你。”

校门口哪!马路上都是上学的学生,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还是五少爷来敲了车窗,这才把人领走。

大少坐在驾驶座,看着两人肩并肩往里走。应该是小五在教训她,讲的时候还用手指戳了她脑门好几下。刚开始她笑哈哈地应着,被弄烦了便开始反击,小五戳她脑门,她就跳起来巴他后脑勺。

大少看得多开心啊,那笑容风*骚得!

********

季棠放学回家,本来想换个衣服就去莫家写作业的,可没想到妈妈居然在家。

这也知道自己昨天太意气用事了,多少心虚。

“你昨晚一直呆在慎中那儿?”关靓应该是很生气的。前脚跟女儿分析完,后脚她就来了一招夜不归营。走近一看,这季棠脖子上一枚淤青更是让她的火气升腾到临界点,这难能看不出是什么造成的!

关靓就着季棠的屁股狠狠就是一下,把季棠一下子打懵了。

“妈你干嘛哪!”

“干嘛?你问我干嘛?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莫慎中他太不像话了!你看看你!要是被你爸知道了,他得多伤心!”

“你们就是对他有偏见!”这货从小到大哪里被打过?顿时也万般委屈。“他说了,他为了我现在很努力地工作!他也不想让我随军,他也想让我可以陪着爸爸妈妈。他那么好,为什么你们不喜欢他!”

“男人哄你两句你就当圣旨了?爸爸妈妈会害你吗?你不听爸爸妈妈的话,你想伤爸爸妈妈的心是不是?!”

家人,他们总能伤害威胁到你,因为他们的武器就是你对他们满满的爱。

“妈妈我爱他!我只爱他!”季棠含着眼泪,哽咽。

“爱?你才几岁就爱得要死要活了?等你们再大几年,你看看还能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我说爱。”

“别总把我当小孩,我懂什么是爱。我从知道什么是爱开始我就已经在爱他了。妈妈,这是我的爱情。谁都不知道几年后会发生什么,但您就一定认为您的女儿不值得莫慎中爱她一辈子?您就觉得您认为好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我的人生,路我自己走,后果也只能我自己承担,不是吗?”

说完我们小姑娘捂着眼睛头也不回地跑回房间去了。也许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许是怕看到妈妈难过的眼神。

关靓被女儿顶的无话可说。不能否认女儿长大了,说起话来在据在理,竟差点把人说服。可还是很生气。

在爸爸妈妈眼里,她才十八岁!

她却说,我已经十八岁了!

她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明明觉得穿裙子跟小伙伴玩儿不方便但还是由着妈妈给她打扮的小乖乖了。她有了自己思想主见,并开始学着主宰自己的人生。

可他们只想给她安排更轻松更顺遂的生活。等将来他们夫妻老了、死了,能有个人一直陪着她、照顾她。

最近烦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们夫妻俩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他们只希望,季棠幸福快乐……

【盛夏光年】chapter 32

当一个男人突然得知自己有一个已经长到十五岁且十分优秀十分健康的儿子时,会是什么感觉?莫柏军的反应是,喜极而泣。

这个外表成熟稳重的男人真的哭了。

他的面前摊着一个文件夹,文件夹旁边还放着一张年轻人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因为距离有些远,并不十分清晰。

莫柏军的身边坐着他的情妇。

“他真的是?”莫柏军还是不敢相信这种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然。”佘清韵按住莫柏军的手,笑得那温柔!“贺夫人刚离开你就立刻嫁给了贺将军,没到八月就生了这个儿子,医院的出生证明你也看了,这孩子是足月生的。你跟贺夫人之间的事儿你自己最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个可能。”

这暗示不动声色。

你当莫柏军以前没干过这种破事儿哪?当年还是学生的贺夫人被莫柏军欺骗了感情,不知不觉做了人家婚姻里的第三者,好在是个正派的姑娘,知道真相后立刻就抽身了。

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也就那么几次,当年也就当了一场风花雪月,真没放什么感情。具体的细节哪里记得那么多。

“那天我看贺夫人带小公子参加餐会,越看越觉得他跟你长得像。”说着还把那张并不十分清晰的照片碰到莫柏军面前。“你瞧瞧这鼻子,简直跟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佘清韵还把dna检测结果说明书摊到莫柏军面前。“你看,我这不也怕弄错让你空欢喜一场嘛,所以先弄了那孩子的毛发跟你做亲子鉴定。你看看这结果,你们是父子啊。”

你说有句古话叫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

拥有越多的越贪心,越是贪心的人就越容易被利用。

不然怎么佛家总说平常心是道呢。

莫柏军现在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唯一的儿子身体如此孱弱,说句不吉利的能不能养大还是个问题。可看看他的三个哥哥,他们的儿子个个出类拔萃。

莫柏军没压力吗?绝对有的!只是从未说出口而已。

如果贺家这小子真是他的儿子,那可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你……准备认他吗?”从确认身份的步骤一下子跳到认祖归宗的步骤。这暗示也绝,在心理上笃定了莫柏军的幻想。

“当然!”

“我觉得先不要。”

“我的儿子,哪有让别人养的道理!”听听,已经变成他的儿子了!

“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嘛。你看,贺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我们要认孩子,没那么容易。而且,大哥外头不是还有两个没认回来嘛,还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意思呢,不能惹恼老爷子不是?咱们先等着,先看大哥怎么做。反正儿子在那边跑不了,想看了就开车去看看。你说对吧?”

这分析也于情于理,于是贺子竞就这么“被儿子”了。天地良心,他贺子竞是纯纯正正的贺家人!只是某些人抓着某些巧合用以打击敌人而已。

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以后,莫柏军果然如佘清韵所料稍稍放下了些小儿子。都说小儿子最得宠,摊上个身体不好一般更是往死里爱往死里惯才是。可这个定律对莫柏军这样自私父亲来说似乎并不适用。

********

如果再给季棠一次机会,她想东子在她家的那天晚上她一定不会呛她爸爸。他们父女间从来没大小声过,那天爸爸一定很伤心。

这件事后来纠缠了季棠一辈子。

因为从那天后她再也没有跟爸爸好好说过话。她还没来得及道歉,他们还没来得及拉勾勾言归于好。事情那么突然就发生了。周三的早上,她跳了一早上的眼皮,肚子里翻江倒海想吐吐不出来,难受到全身冒冷汗。

十点多的时候,老师还在上课,莫六几乎是破门而入。老师愣着还来不及开口批评,莫五就先站起来了。莫六的表情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惊恐。

是的,惊恐。莫老六在惊恐!什么事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六少恐惧!

“出事了。”莫六粗喘着气,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

肯定得是大事。莫五手一伸,拎了莫名腿软的季棠就走。

“出了什么事?”出了教室三人快步往校门口走。莫五边走边问,双手几乎是架着季棠的身子。

莫六还在喘。他看了季棠一眼。“三少刚才打电话给我,棠棠姐家出事了。”

季棠倏地看向莫六,眼睛瞪得极大,完全的茫然和惊惶。

“说清楚。”莫五皱眉。

莫六指指校门口的车,示意进车再说。

这事其实他们早有耳闻,没想到真的是空穴来风。季老爹的政敌半年多前就开始调查整件事情,今天才破出来,上面立刻成立了专案小组。那些递上来的文件资料触目惊心,简直是“证据确凿”,一捅就捅到天上去了,而且消息已经走漏了,逼得上面不办也得办。

季棠回到家,门口和一楼的客厅里站了许多军装,莫五和莫六被拦在了门外。她妈妈坐在沙发上,没有爸爸的影子。看到季棠,关靓那慌了。“你不是上课吗?回来做什么?”

“我爸呢?”稍稍了解了点,季棠完全不相信。可这样的事情,她极端的害怕。

“你来这边坐下。”关靓朝她招招手。

“妈!我爸呢!”

“过来坐下!”关靓表情严厉。

季棠狠狠吸了口气,止住想哭的念头。她在母亲对面的大沙发上坐着。二楼的走廊上也站着些军装,也就是说季老爹此刻在二楼。应该没事吧?你看妈妈并没有太着急不是吗?

半个小时后大少也赶到了。本来这种场合他是不适合出现的,可他还是进来了。他也没时间和关靓寒暄,小姑娘从他一坐到她身边就躲到他怀里来了,小身板儿瑟瑟发抖,是真的害怕了。

时间好像遥无止尽,等待的那几个小时,季棠觉得自己像是过了几辈子那么漫长。

突然关靓站了起来,大少也扶着季棠站了起来。

是季老爹!他下来了!可,他的双手居然戴着手铐!

季棠立刻就崩溃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想往前走,却被大少死死抱在身前。

季献礼,瞬间苍老了,原本意气风发的眸子里,此刻只剩沧桑与绝望。他的肩膀无力地垂下,背也佝偻着,脚步沉重。那不是一个无辜的人会有的姿态。在铁证面前,季老爹已然没有招架之力。

“不许哭!”关靓大喝了一声。目光始终盯着丈夫,她手里捧着一件西装外套。带季老爹下来的军人点点头,她才上前将西装盖在季老爹身前的手铐上。

季献礼竟还微笑着点了点头。

“别哭。”这话是对季棠说了。

可季棠哪里还受得住。

“爸……”她拉住大少的军装外套。“他们一定搞错了!我爸不会做那些事情的!你跟他们说啊!爸……呜……你们别抓我爸……他不会做的……”

“好好照顾她。”这话是对大少说的。

小姑娘瞬间的爆发力,她挣开了大少几步冲上来抱住她爸爸,哭得撕心裂肺的。

“爸……你跟他们讲你被人陷害的!爸……你不能有事,我跟妈妈怎么办……呜……爸……”

“求求你们别抓我爸爸……求求你们……”

公主季棠,这是公主季棠!

大少心那给疼的!红着眼眶上来就要拉人。

可季棠死活不肯撒手,赖着她爸跪了下来,抱住他的大腿死都不肯放。

“拉开她。”季献礼轻声对他身侧的两个军装说。

“爸……你不能这样……想想我跟妈妈!想想我们!你不能认罪……”

季献礼低头看着女儿,那双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想再摸摸她,可最终没做。迅速被泪雾模糊的眼睛,他哪里舍得她,哪里舍得!

“要听妈妈的话。”

“爸……”

“爸……”

你越拉她就哭得越惨,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喊她爸爸。哭得没力气了,手脚抽筋发麻,哪里经得住军人的力气。大少在两人动手前先把人给抱了起来。

“走吧。”季献礼竟先跨出了那一步。

关靓往旁边让了下身子,眼泪在丈夫经过她那一瞬间涌了出来。

“爸!妈,不要让爸爸走!不能让他走!爸……”

哭到最后季棠整个不省人事,。

关靓又给狠狠吓了一遭,担心女儿,可现在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怎么把丈夫的命保住。于是她把季棠托付给了大少,开始积极奔走斡旋。

短短两个月,公主季棠,一下从天堂掉落,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天之娇女。

迅速立案、认罪、审判,季献礼被判了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全部财产。可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季献礼的命保住了,这样的结果,那是关靓多方斡旋,大少冒着赔掉仕途前程为代价的结果。

宣判完的当天,大少带了关靓季棠去凌家。这次出做多力、敢出力的只剩下这个与他们家毫无关联的男人。以前相熟的亲友,此刻全部选择了明哲保身。莫家本就与之同气连枝,稍不小心就会被波及,除了大少几兄弟,其他人不能出手帮忙。

季棠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物——凌远航身着军装,没有佩戴肩章。岁月静好,这男人再是朴素,也难掩脱俗风华,尤其是那双夹着烟随意搁在沙发上的手,指点江山。可预见这样的风骨卓绝,将来的大少也该如此。

很冷漠,面对季棠母女的谢意他只是摇了摇头,说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他们,他有他的目的。

可不管是不是另有目的,至少他的倾力相助保全了一个人的性命。

季献礼被押送往服刑监狱的那天,还是大少载着她们母女去的。押送车旁边全都是荷枪实弹的特警,事先大少做了沟通,他们有三分钟的时间,但只能是远远地看着。

关靓还是坚强得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只是他们家那个没出息的小姑娘哭得肝肠寸断。

“给你爸爸跪下。”

季棠跪着,在她妈妈的要求下磕了三个响头。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她这样,可她做得很认真。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脑门。

季献礼远远站着,始终背对着没有看他们。兴许他只是想,让自己留在女儿印象中最后的形象不至于那么落魄灰白。

那天晚上关靓找季棠谈了整整一夜的话。

经历了这件事,她们母女间再没有什么话题是难以启齿的。她跟季棠分析了目前所有的情况,她要她出国。

季棠哪里肯。父母都在国内,她哪里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大少也在国内,她哪里放得下。

“哪个父母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你爸爸是,慎中的爸爸妈妈难道不是?”

“我知道你们分不开,我也希望能有这么个优秀又有担当的人能照顾你一辈子。可你爱他不是吗?他妈妈来找过我……

“我想了很久……知道你不谅解,爸爸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可是我唯一想让你知道的就是,爸爸之所以走极端,是因为我们希望将来我们老了死了不在人世了,你能生活无忧。想不到现在反而害了你。也许你爸爸早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希望你和姜东在一起,比起姜东,慎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我希望你幸福,可现在的我们配不上他们家。你若真的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你不能让他在忠孝和爱之间做选择。”

“对我和你爸爸来说,你出国了我们才放心。”

“棠棠,去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把国内的一切都忘掉。把大少忘了,把爸爸妈妈也忘了。”

这痴人说梦。哪里忘得掉!就算能忘了大少,哪里能把爸爸妈妈忘掉!

季棠流了一夜的眼泪。

妈妈说:我会陪着你爸爸,他会好好表现,争取减刑的。为了你,你爸爸再难的事都做得到。到时,我们一起去找你。

妈妈说:十几二十年,总会忘却的。

妈妈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回来。

妈妈说:棠棠,永远不要怨你爸爸,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太爱你了。他年纪大了,他放心不下你……

季棠流着泪点头了。肝肠寸断。

后来她告诉qq:姥姥是个大骗子。

关靓根本就是知道,这一走,他们父女再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chapter 33_十年

季棠离开的第一年

这对大少来说是几近灾难的一年。

季棠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给他那条他送给她的“小飞象”项链。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查不出她去了哪里。

他疯了一样地找!

他的季小棠!一肚子坏水,可软弱爱哭的季小棠,如果没有他在身边,得难过伤心成什么样子了!

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再找了。

季棠妈妈说:慎中,是我们棠棠没这个福气,你放下吧。

天方夜谭。

他妈妈说:别找了儿子。我不怕你怨我,可妈妈都是为了你好。我找过你关阿姨,她答应我了,棠棠不会再回来了。

岂有此理!这是他们两人的爱情。

他爸爸说:如此,也好。

笑话!他为了仕途可以放弃挚爱,可不代表他儿子不能英雄气短!

他爷爷说:急疯了有用?你给我冷静下来,先把自己管好。她不回来就找,找不到你就等,等到她回来为止。你妈能把人劝走,可她能逼你娶老婆入洞房?

醍醐灌顶。所以他决定等,一直等。

季棠,如果你知道你的一念之间害你最爱的男人受了十年的苦,当年你还是会离开而不是选择留下来与他承担并解决一切吗?

第二年

这是对整个莫家来说灾难性的一年。

这一年莫家发生了一件让他们所有人整整痛了十年的事。

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叶静娴和小儿子叶小愚乘坐的汽车在回家的途中刹车失灵先撞上山体后冲入了河中。开车的司机当场死亡,叶静娴在离出事地点一公里的地方被找到,只有小儿子叶小愚,下落不明。

莫家动用了所有力量,投入大量警力地毯式搜索查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们找了整整半个月。

到最后所有人都放弃了,叶静娴拖着孱弱的身体求他们继续找。可都过去十五天了,活着的话,早就找到了!

只有一个人还在默默地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是叶小愚法律上的监护人,叶瑾瑜。

叶静娴在车祸中为了保护小愚身体遭受了重创,而后又在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加之痛失爱子的打击,她的身体一下子垮了。

莫家一片愁云惨雾。

可灾难并没有到此结束。

莫小米失恋了,而后没几天,她妈妈死在了她面前。

叶小愚的事情对叶静娴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创伤。此刻如果有丈夫亲人在身边开导,也许能避免忧郁*症。可事实并没有。莫柏军在伤心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又振作了起来,因为他还有个“儿子”,于是他又开始长时间不回家。

忧郁*症使得叶静娴陷入无法抑制的伤心和抑*郁里,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所以,在事情过后五个月的某一天,她用最极端的方式逃避了困扰她的一切。而她的选择,也将她的女儿推入了深渊。

小七从母亲的日记里知道了一切。往年的肮脏事实,以及叶静娴最后几个月的痛苦凌乱无助。这一切,让小米原本的世界瞬间崩坏。

她跑到小公馆去闹,父女俩针锋相对大吵了一架,莫柏军盛怒之下煽了小七一嘴巴,将她的左耳打到失聪。

小米是一直生活在童话里的女孩儿,亲情、友情、爱情,同一时间的背叛和遗弃,这孩子,竟选择了用跟她妈妈同样的方式离开。

所幸!

所幸被六少发现了!

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小米,再世为人。这世上没有了妈妈弟弟,没有了爸爸,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心爱的人,几乎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学会了坚强。可再坚强,她还如刚出蛋壳的稚鸟,她哪里能一下子承受所有……

所以,她逃了。

第三年

这一年,大少的生活出现了一丝转机。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子,那是他们莫家的隐形公主。二十九岁的大少,身上却已然有了“开到荼蘼花事了”的悲壮。

那天早上他刚接了小米的电话,那头小丫头在哭,她说她想爷爷,她说她想哥哥。可她绝口不提她的父亲和她曾经爱过的人。他突然很心酸,什么是成长?多数人几乎都是以伤害为代价成长起来的。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他们家的小公主永远不要长大。她的成长,体会了苦痛,学会了憎恨。

可暮歌告诉他:轮回里每个人都那么不容易,因为生存,因为梦想,更多的是因为执念。她说有人求不得,有人放不下。

和她呆在一起很自在,听她絮絮叨叨地讲佛法,甚至可以暂时让他不去想一些事情。如此,甚好。

有时他会想,如果早点认识暮歌,早点让她和季小棠、和小米变成朋友,会不会她们也会变得比较豁达。

第四年

三十岁的大少,仍旧是孑然一身地活着。

大少的妈妈,她明里暗里给儿子介绍对象,可都被他无声地拒绝了。

谁都知道,他在等。

等一个人。

只等她。

这一年,大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暮歌也走了,她告诉他,她有了宝宝,将来宝宝要叫他一声舅舅。她先去了美国,后来去了维也纳。

你看,她也坚守住了自己的爱情。

晨歌也走了。

他在想,这双弟妹,小小年纪,也能如此执着,他为什么不可以?

第五年

其实五年不算长,可也不短,却足够一个人等到疲惫。

大少突然有了从未有过的疲惫。

等一个不知归期的女人。

他不知道她在哪里,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遥遥无期。

他的仕途平坦,异常顺利。他是莫家的骄傲。

可他却突然逃了。

他自请调离。一位年仅三十一岁的年轻中将,去了特种部队当一个大队长。家里拗不过他,无奈放行,就当,积累一些基层的经验和工作经历。

他跑到了大山里特种部队的训练基地,带着那些年轻力壮的战士们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

生活似乎充实了。

满满当当的日程,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空虚和慌张来得更加凶猛。特种部队的战士们时常看到,他们这位军阶高得离谱的大队长时常深夜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一圈一圈,不知疲惫,一直跑到天际泛白。

第六年

小米回来了。

远离故土五年的小妹妹,破茧重生,回来了。

大少几乎要认不出她来。

一身伤,一身胆。莫小米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只会哭只会逃避的莫小米了。她很勇敢,出乎他意料的勇敢,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哥哥们保护的七公主了。

于是他又想,那他的季小棠呢?

她是不是也变勇敢了?

季小棠,勇敢了就回来吧!

第七年

小米结婚了。

勇敢的小姑娘,勇敢地听从了自己的心,勇敢地追求了自己的幸福。

季小棠呢?

七年了,你还不回来?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他在一次任务中身中两枪,差点命丧黄泉。

特种部队是部队精英中的精英,可却也是最危险的职业。身为特种兵,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下一秒就为国家和人民牺牲。

他花了三个月才把伤养好。而后,他在母亲的眼泪中,背着行囊无奈地离开了他奋斗了两年的军营。

他回到了军区,家世、背景、学历、中将,以及两年的基层磨练,他成了这一代最耀眼的一个。

可他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第八年

这一年,季棠的妈妈去世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末期胃癌,从发现到去世,只有短短半年。

一度他以为季棠会回来。

某一瞬间他很生气。他很想问问她:你不要我了,难道连父母也不要了?

关靓去世时只有他陪在病房里。

他跪在她病床前哭得像个孩子,他乞求她,求她告诉他季棠在哪里。

八年,他已经等了她整整八年!

可关靓却一直摇头。

她说:对不起。

她说:是我不让她回来的。

她说:忘了季棠吧。

她说:你的人生不可能只有爱情。你的家人很爱你,所以,放下季棠吧。

她像个妈妈一样缓缓跟他说着话。她在对他交代遗言。

关靓的葬礼是关家人办的。季棠没有回来,他和关启勋两个捧着骨灰和遗照,送了季棠的母亲最后一程。

而后的一场酒醉,他和刘茜被人“抓奸在床”。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他醉到根本没有做什么的能力。可面对两家人无止尽的指责和发难,他沉默了。

他突然觉得好累,累到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他屈服了,或者说他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点头的那一刻,看到了母亲灿烂的笑容。那一刻他恍了神,记忆中他从未看过母亲如此开心的笑容。他丧气地想,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如果能让母亲开心,那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对于他的决定,父亲沉默了,弟弟妹妹们不谅解,可他们谁都没立场开口说话。只有爷爷,他不同意。

爷爷说:等了八年,为什么不继续等下去?

他说:爷爷,我好累。

爷爷半天没说话,最后只丢给他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是的,他后悔了。婚礼没结束他就后悔了。他当时已经走到宴会厅门口了,可却被母亲挡住。领完结婚证,他直接回了部队。

婚后,他们的新家安在离刘茜娘家不远的地方,可他几乎没有回过那个家。他吃住都在部队里,有时就算没回部队,也宁愿去莫家大宅过夜或躲到他和季棠的那个家去。

刘茜说她想要一个孩子,即使他不爱她,可他们已经是夫妻。可天知道他连她一个手指都不想碰。

后来老三来找她,说老六很上火,谁都知道大少是被算计了,所以他转头也把刘茜给yīn了,拍到了些东西。

他漠然。

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三十四岁,可他却觉得他的人生已经没有其他意义了。

第九年

大少还是每个月都去看守所一回,可季老爹从来没见过他,可即使如此,九年来风雨无阻。

季老爹才七十岁的人,却老得如八旬老翁。他病了,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衰竭。大少乘机给他办了外保就医。

九年过去了,在刻意的沉淀下,几乎没有人在提及当年那件震惊全国的案件。

季老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还笑得出来,他调侃大少:没想到我们两老都要你来送终。

他想用笑容鼓励一下季老爹的调侃,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季老爹说:我知道你想问我她会不会回来。慎中,忘了吧,她不会回来了。还记得她给我磕的三个响头吗?那是她妈妈要她给我送终哪。而且你也结婚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算了吧。

大少倏地抬头,红着眼眶。因为是季棠的爸爸,也因为这些年,他对季老爹比对自己父亲更坦荡,跟自己父亲说不出口的话,对季老爹他都愿意说,也敢于流露情感。

季老爹还说:我是舍不得女儿,担心我要是走了她会无依无靠。我是在给她准备后路。我知道你能给她很好的生活,可你知道,人,有时候头脑一热,也贪心,想让她过得更好更好。你真当我那么笨吗?那些事我做得很隐蔽,我当然知道要是被捅出来反而要弄巧成拙毁了她的幸福……那时候我只能赶紧全部担下来。那些指证我的资料里,一些是真的,可还有一些是捏造的。那些造假的证据都是针对莫家,针对你爸爸的。幸好经了梁伟峰的手,他是你爷爷的老部下,当下把那些资料压下来了。

季老爹久久沉默,后叹了口气:我真是低估了他,后生可畏啊……

当大少再问下去,季老爹摇摇头,不肯再说了。

可总是意有所指的,季老爹这么说了,大少当然就留了心思。立刻让人着手去调查了。九年前的案子是个禁忌,你轻易想动,连大少爸爸都被惊动了,直说他胡闹。可,这鬼,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明里不让查,那就暗地里查,一定要查清楚!

还有,这一年,莫家众兄弟姐妹终于集结完成。小八小九悉数归队。一家团圆了,只差一个人。

第十年

季老爹缠绵病榻拖了一年多,最后还是走了。急性心脏衰竭,是睡过去的。走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大少这次没有再让人插手,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以半子的身份操办了丧礼。

为了这件事,妈妈劝过他,刘茜找他又哭又闹,连身为领导的岳父也找他恳谈了一回。可,谁也没拦住他。

莫家的兄弟妹妹,以前和季棠关系好的发小,虽然不被大少允许以家属身份出面,但却也由始至终帮着打点一切。

告别仪式那天,他披麻戴孝,一个人跪在家属区。其他人一溜儿黑衣白花出现在仪式现场,以亲属的身份操持其他事情。

几乎四九城所有的权贵都收到了消息,冲着莫家、关家、方家的面子,倾巢出动。

一个贪*官的告别仪式,办得比谁都要隆重。可第二天,报纸网络上了无声响。

季老爹的骨灰被埋到了八宝山革命公墓,就在季老爷子季老太太隔壁,与关靓合葬。

也是这一年,再次改变大少人生的一年。

大少知道了世界上有一个孩子叫季贝祁,与他血脉相连。

“十”是一个整数,很适合作为一个结束,更适合结束后新的开始。

这一年,季棠回来了……

她带着莫家的长子长孙回国。

她毫无抵抗之力地重新进驻了大少的生命。

我们接下来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

加的前面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

有孩子说想看小八的故事。咳,微博已分享,《何处惹尘埃》,不过口味较重,禁*断,慎入。

(季棠回来到她和大少结婚过程是在《薄雪草》番外里交代的。在作者有话说里贴一遍,免得大家还要去找。)

大少_盛夏光年

大少_盛夏光年(一)

今儿是莫大少的生日,恰逢新的升职令下来,大少太太刘茜一高兴,给大张旗鼓庆祝了番。别说当年院里的孩子七七八八到了个齐,就连大人老人们也都抽空前来露了个脸。这“权三代”里仕途混得最好的非莫家老大莫属,从军队一直上来,指不定将来就是他“当家作主”了呢。

大少今天就穿着件白衬衫,回归简约,是雅痞风范,与军装的他完全不同——两种视觉盛宴。敞开的衣领,细细的银链子,似乎是有坠子的,可看不清是什么。

比起刘茜,大少显然没她那个高兴劲儿。这么多席,光是酒就不知道得喝多少了。人家说这是喜庆的事儿,敬了酒没好意思不喝。

等酒酣耳热,人走得只剩下一些发小和自家兄弟时,大少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不然,都散了回家吧。”刘茜跟在大少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心疼自家老公了。

“那哪儿成啊,今天不把大少灌趴下还要问兄弟们肯不肯呢。”发话的是莫五,今儿就他喝得最多,这会儿连走路都是横冲直撞了。白的红的啤的,这丫的没命地灌,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的寿星爷是他呢。

小五刚从法国出差回来,整个晚上不对劲儿。好多年前小五和大少闹过一次,唯一的一次,记忆太深刻了,也是这样的征兆,不声不响,然后拼命灌酒,然后掐架。

莫家小五,一醉酒就爱找人掐架,找的都是大少,因为她,都因为她。

“不喝了不喝了,乖,回家玩儿去,你媳妇儿指不定已经回家了。”莫六一把抢过莫五的酒杯。坏了,这丫喝高了,不对劲,得出事儿。

“喝!今儿我高兴!你瞧瞧我们大少,混得多好,娇妻美眷,家庭温暖,官场得意……”

“小五!”

“五哥!”莫三和小米同时开口喝止。说到这儿,大伙儿基本都知道接下来莫五要说的是什么了。

“好了好了,咱回去好吗?刚下飞机,我看你时差都还没倒回来。哥送你回家,啊。”莫三伸手去扶莫五,却被他一把挥开。

“不回去!就不回去!”莫五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法国真他妈是个好地方!才出差半个月,我他妈就乐不思蜀了。你们猜我遇上谁了?”

大家的脸色都开始不自然。

“小五……”关启勋做最后的努力。这丫,今儿就是想让大家不痛快。不愿意提起她并不是因为心虚,只是忌讳,怕在提起大少的伤心事。当年的事儿,谁都想帮,可谁都帮不了。

“我遇到棠棠了!大少,你的季棠!我们遇到时她正跟西子在一块儿呢,妈的,两个被莫家男人抛弃的女人!”

脸色都变了,统统变了,所有人。那个已经成为禁忌话题的女人。

莫三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痛快了?”

“不痛快!他妈凭什么啊!棠棠是我领大的,凭什么长大了就被你们这些恶狼稀罕走?还有,还有……大少,你真当东子就这么算了啊?什么终身不娶,他妈放屁!人常年中国法国两头飞,真以为他生意做多大啊?呵,棠棠在法国呢,这么多年,东子居然一直瞒着我们!”

季棠!季棠!

怎么没听过季棠这个名字啊,在场的人几乎全是和这丫头片子一起混大的,怎么没听过啊。季棠,大少和姜东揣在心窝子里的宝贝啊!

“哼……”莫五冷冷笑了一声。“怎么真心相爱的都没个好下场,倒是混搭的都能把日子过下来。”

“还有你,虫子,你居然也瞒着我们!”枪口一下子对准了方晏儒。出事那会儿只有他不在国内,而且他和中国政z离得最远,暗里姜东就是把人托给他照顾了。方晏儒和季棠的关系本来就铁,她不让说他也就不提,后来,他和姜东就成了仅有的两个季棠会主动联系的人。

大少探究的目光望向方晏儒,后者叹了口气,点头。

“不止!还有件事儿你没说!”莫五咄咄逼人。心里得多不痛快啊,借着散酒疯发泄出来了。

“小五,真要弄成那样?”方晏儒沉声问。多可贵的安稳,他们这群人,如果季棠回归,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凭什么我们过得这么好,可棠棠就得漂泊在外无家可归?”

“让他说,我也想知道。”大少拉开莫五旁边的椅子坐下。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大伙儿都瞧着呢,大少端着酒杯的手,抖得厉害。是季棠啊!大少的心头肉啊!

刘茜轻喘了几下,也跟着坐下。哪里不知道季棠,要是季家没出事,哪还有她什么事儿啊。心里涩,不舒服极了,却无可奈何。

“棠棠有个儿子。”抬眼环视四周,除了方晏儒外其他人都一脸惊愕。尤其是大少,错愕、隐隐的希翼,以及害怕。

是害怕,大家都在害怕。如果……那,真要变天了……

“妈的!那小子长得和大少小时候没个两样,就算在路上遇见也能一眼就认出那是老莫家的种!看到我就uncle uncle地叫。好样的!大少!你都当爹了!那孩子叫季贝祁,呵,贝字辈……这都些什么破事儿!”

大少这样的人物,生平第一次落荒而逃了。搞不清什么样的情绪,是喜是忧,没有想过这辈子还会跟她有所牵扯。儿子,他的儿子,她为他生的儿子,他们俩的儿子!

季棠此人。季老爹和季妈咪年过四十才好不容易得的宝贝蛋,怀胎十月,一朝分娩,从此她成了院里最受宠的小宝贝。在小米出生前,甚至在小米出生后,季棠始终都是院里哥哥姐姐们的宝贝。

季棠本来叫季糖,是季老爹甜甜蜜蜜起的名儿。小时候大伙儿都喊她糖糖。季棠这个名字是三岁的时候她自己改的。某日老爹爹正在练书法,小糖糖搬了本厚厚的新华字典往老爹面前一放,奶声奶气地吼了声:人家要改名字!于是有了季棠这个名字。

小宝贝比莫家老五只小了六个月,从小就跟着小五玩。一次一位长辈开玩笑:小五真灵啊,这么小就知道给自己养媳妇儿了。大人们哄笑,孩子们不明所以,可季老爹不干了,这闺女,可是得一辈子阳仔身边当宝的,嫁人?去死吧!

到底季棠是什么时候和大少勾搭上的,谁也没注意到。那时季棠才十七岁,脆生生的年纪,大少当时二十又五,在国防大学进修深造,彼时已经是名军人。大家就记得,某一天,大少牵着季棠回家吃放,这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后来季棠告诉小米,是她倒追的大少。小小年纪,已经知道先下手为强,争取自己的幸福了。这孩子,从小就不是个吃素的主儿。大少那时,风华初现,那个滑嫩可口,军装惑人啊。而季棠呢,还没完全长开呢,可也俊得不像话,真真一个玉人儿,玉雕般的五官,细致通透,两颊嫣红,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灿若星辰。同时祸国殃民等级的,这么两个人,羡煞旁人。

后来姜东也搅了进来。这位从小就疼季棠,存了什么心思大伙大致都明了,被大少截胡肯定是不痛快的,让他放手,不可能,反正迟早是要出手的。

可人季棠中意的是大少呢,从小就喜欢。如果没发生那件事,估计她和大少现在多幸福都不知道。那件事……

新中国成立以来级别最高的大贪官,买官卖官,利用职务之便牟取暴利,整整三个亿啊!

季老爹那样的人物,平素粗茶淡饭,生活极度简朴,贪那么多钱去做啥?有那个命花吗?四十五岁才有个女儿,还是宠儿太甚,担心自己和老伴儿走后女儿无人照料,给她留后路?总之,贪腐就是大错特错,不仅害了自己,更害了你爱的那些人。

季老爹判了无期徒刑,这是很多人努力后得到的最好的结果。谁不想保?可也得保得住啊,也不敢保。巨额贪款不知去向,直到六年后才由海外神秘人士主动归还祖国。

是季棠。那是大家知道的和季棠有关的最后一件事。

莫家这样的门第,怎么可能接受这样一个出身的女人。大少这样前途无量的青年,家人怎么可能允许他的人生有污点……

季棠走了,无声无息,彻底从大少的世界消失了,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够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了,物是人非。

大少等了八年,他从不说自己在等那个狠心的女人,可谁都知道他在等。可为什么没有一直等下去?家族的压力、父母的期盼、醉酒坏的事儿……

也累了,守着一个遥无归期的女人十年,纵是再满的爱,也身心俱疲了。

他没有再等下去,已经等到绝望。甚至以为,这个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会回来了,她抛弃了中国的一切,包括中国的莫慎中。

大少不想要孩子,为此妻子没少闹腾,连家长也介入,思想工作做了一次又一次。可,生孩子这档子事儿,当事人不配合,你急死了也白搭。

孩子,他居然已经有个孩子!已经十岁的孩子!

落荒而逃的大少,独自坐在车里,眼泪决堤。

谁说英雄无伤?谁说英雄无泪?这男人,压抑着硬是没让自己哭出声来,这是中国式军人的刚毅和隐忍,可这时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淌。哭红了鼻子,哭皱了鼻子,还是没有声音,却愈发让人心疼。

大少_盛夏光年(二)

和小时候一样睡在一起,其实她们躺在一起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聊了。同样不愿提及的共通过去,空白的十年,以及看不清的未来  可季棠还是乐意和姜西一起躺着。在无法再触及的过去里,她只剩下这些了。

“回了德国就结婚吗?”窗外的天蒙蒙亮了,社区的街上已经有了晨运的人,偶尔听到几声咒骂,巴黎的大街,走两步就能踩到狗屎。

“嗯,leon等不及了。”姜西轻轻应了一声。

“西子,你爱他吗?”

“爱吧。我们这辈子,会爱很多人。或深或浅,总是要去爱的。”

“可是,有些人,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吗?”和姜西一直要好,因为都和莫家兄弟走得近,一度她们以为彼此会成为家人。

“当然不能说不爱就不爱了的,所以我们才更需要去爱别人。有些人,情深缘浅,适合在一起一辈子的人,不一定就是最爱的那个。和最适合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姜西轻笑。“我和叶哲就是这样。棠棠,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很爱他。我从来没想过能那么迅速的爱上一个人,可就是爱上他了。后来我在想什么才是爱,我发觉我不惧怕提起叶哲这个人,即使他早就不在了,可想起他我就觉得幸福,至今他还是让我觉得幸福。棠棠,情深缘浅,才更要向前看,才更要幸福。”

“嗯。”季棠低低地应了一声。

“leon很好,对我和叶小哲很好。上次回中国,我能坦然面对莫三了,这是我的进步。生活,得靠我们自己去闯出来,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那会活不下来的。”姜西看了季棠一眼,笑道。“给东子一次机会吧,他很好,真的很好。”

季棠笑而不语。

“每次看到qq我都会想到他爸爸,我总在想,还能不能再见一次他啊?有些男人是毒药,碰到就死定了,我早就死在他手里了。西子,他和三少不一样,三少伤害过你,所以你会记得另一个人的好,可他从来没有伤害我,他只是救不了我,而我只是想放了他。我们之间任何误会,情到浓时骤然离开,所以继续爱。”你说,女人那么傻,所以才那么可爱。有些人总会成为你心里的执念,只是很少有人执着一辈子罢了。

季棠只是想试试,一辈子想着一个人的感觉,她想证实,一个人也能爱下去,深爱下去。

“小五说,大少结婚了。”

“……我知道。”

“还要等吗?”

“我从来没有等他,我只是在等自己。”

“这样好吗?”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姜西无声地叹息。

季棠,孑然一身来到法国,十九岁,小小年纪,挺着一个大肚子,瘦得不成人形。不感激姜东吗?当然感激他!没有他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季棠这个人了,可她也同样感激方晏儒,他们都在照顾她,只是一近一远,一张一弛,用不同的方式。有时觉得自己傻,那么好的姜东就在身边,伸出手就能收获的幸福,为什么自己要远远躲开。

可是放不下啊!那么那么深爱的大少,那么那么相爱的他们,那么那么爱她的大少!想他想得心都疼了。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入别人的怀抱。

回不去!回不到他身边!她早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季棠现在巴黎闹事开了一家小小养生馆,闹中取静。卖的是传统的中国茶点、药膳和斋菜。生意还算不错,老华裔都喜欢来,近些年来老外也开始对中国的养生之道感兴趣。

她的儿子,季贝祁,小名qq。最难熬的那几年,就是这个小家伙支撑着她,活了下来。

不想念中国的一切吗?当然想!发了疯的想!可被送走时妈妈就说了,不许回来,永远不许再回来,除非她想逼死他们两老。如是,怎么还敢回去!

在牢里度日如年的爸爸,在牢外苦苦等待奇迹的妈妈!他们说,若有奇迹发生,他们会来找她。可,会发生奇迹吗?两年前妈妈就在绝望和悲伤中走了,她至今没能回去磕一个头。

从离开故土那一刻起,她就流着泪告诉自己,已经见过爸爸妈妈最后一面了!他们不会让她回去了!

有时季棠觉得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可她依旧有漂泊感,尤其是中国传统节日的时候,家里的客厅挂了一本中国年历,平时看的都是农历,总是在记,清明了、端午了、七夕了、中秋了……转眼,又是春节了。十载寒暑,总在腊八时跟qq说,香嫂熬粥是一绝,她煮的腊八粥可好喝了!

每到佳节,无依感更加明显,空虚得可怕,有时还会惶惶不可终日。

可像季棠这样的孩子,永远不缺乏人照顾她。

姜西走后三个月,方晏儒来了,带着他的妻子。这个小子,愈发春风得意,嚣张的模样让人直想揍他。

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前狠狠拥抱了他。十年没见了,整整十年,除了姜东,她连方晏儒都不敢再见。他是她除了大少以为关系最铁的人,她怕自己见到他就会忘了长久以来的坚持。

“吖!棠棠都长那么大啦!”那厢摸摸她的脑袋,也红了眼眶。

“宝宝,我有东西落在饭店了,你回去一趟好吗?qq,虫虫叔带了好东西给你哦,阿姨没力气拿过来,你跟她一起去好吗?”方晏儒转身对黎笑说,想要支开敏感的qq。

qq看了母亲一眼,做了个ok的手势,主动牵起黎笑的手就走。

“臭小子,不许调戏我老婆!”

“她真漂亮。”季棠看着儿子和黎笑的背影。

“那是!”臭美极了。

“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了?”

“那你呢,怎么突然肯见我了?”方晏儒反问。

“虫子,我想回一趟中国。”

方晏儒沉默了下来。

“我不是想见他。”说着就红了眼眶。季棠,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季棠,唯独大少,是她的死穴。

方晏儒哪里舍得。小祖宗啊!大家捧在手心的小祖宗啊!“咱回去啊,就是来带你回去的,所我才来了。乖,不哭,哥这就带你回家。”

她点头,又摇头。已经没有家了,两年前妈妈没了,一个月前小五打来电话,爸爸也没了。之前她甚至还在想,已经把钱全部还给国家了,指不定爸爸在里头表现好,能早些出来也不一定,接下来好好奋斗,到时她就想办法被爸爸弄到法国来,他们一家三口,从此好好过日子。十年来指望的就是这个,可现在,连唯一的愿想都没了。

“季老爹走得很安详,夜里突发性的心脏衰竭,是睡过去的,没受什么苦。”

闻言,季棠哭得更厉害。“他这辈子……怎么可能走得安心。虫子,能把我爸的骨灰还给我吗?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可能没办法。”方晏儒扶着季棠到沙发上坐下。“你爸的骨灰已经埋到烈士陵园去了。”

季棠惊讶的等着方晏儒,想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烈士园?她爸爸犯了那么大的错,怎么还可能进得了烈士园!

“大少办的,就葬在你爷爷旁边。”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我想,你爸爸更希望能呆在你爷爷和妈妈身边。”

“他……”听到是他,季棠顿时失了心神。

方晏儒笑笑,叹了口气。“你啊,害死他了。棠棠,人家一直在等你。”

“骗人!他明明结婚了!”扁扁嘴,一下子哭了出来。是她的大少啊!以为一辈子都是她的,没想到有一天得亲手把他推的远远的。好痛!好委屈!

“他等了你八年,原本想一直等下去的。结婚前,他找我们狠狠醉了一场,边哭边问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季棠这个人,一切是不是只是他发的一场梦。棠棠,他没办法才结的婚,他过得并不好,他把自己弄得很忙很忙,他不要孩子。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继续等你。季棠,你害了莫慎中一辈子。”

她听了,只是哭。

“他知道qq的存在了,老爷子他们都知道了。他老婆闹了一场,他躲回部队去了,直到你爸没了,他才出来处理所有的事情。两年前你妈走的时候他人不在国内,不然他也绝不会让你妈走得那么冷清。你爸的告别式办的很风光,冲着莫老爷子和莫慎中的面子,你家以前那些老朋友都去了。咱们也都去了,院里的孩子都去了,你没在,本来我们想以子女的身份送季老爹最后一程的,可他没让。看他一个人披麻戴孝跪在那里,你知道他妈我有多鼻酸吗?”

季棠低着头。悍得让院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摇头低叹的季棠,遇上大少便成了水做的小女人。一想到他一个人跪在那里的画面她就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怎么办,我还想他,我还是想他,怎么办……虫子,你教教我,怎么办……我好想他,可是我不敢回去看他,我怕我会毁了他,我不能毁了他……”

前途似锦又如何,如果连幸福都不能拥有,要那似锦的前途做什么?方晏儒不知道大少是怎么想的,若说他重前途,他又不会在季老爹死后唱那么一出,要说他不重,那这十年来他又从来不去找季棠。

“我想,他在等你回去找他。他是被你丢在身后的莫慎中,所以他等你回去找他。棠棠,至少,你得问问他想怎么样。还有,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大少_盛夏光年(三)

季棠回来了!时隔十年,她回来了!带着老莫家的长子嫡孙回来了!

她回来了,和方晏儒夫妇一起回来了。方晏儒的骚包跑车一开进军区大少的就开始发抖,他甚至在想,她是不是也一起来了。可又苦笑,她怎么还会来找他,她早就已经不要他了。

在外人看来春风得意风流倜傥的大少,谁见过他流露出过这么情绪化的表情?实实让人心里一揪。

“你还就只想着她啊。”方先生下了跑车,见大少一脸失望,不禁调侃。“得,她有些事要处理,虽然也回国了,但在首都机场她就转机去香港了。我只是奉命来送人的。”

送人?大少不自觉看向跑车的副驾驶座,心居然一下子揪了起来。

是父子连心吗?几步上前拉开车门,看到小小的男孩,居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嘿,你好,老豆。”季贝祁跳下车子,朝从未见过的老爸挥了挥手。

“qq,你妈妈说过不许这么叫你爸爸的。”方晏儒咧开嘴笑。真想不怕死地把大少现在的模样拍下来。

“ok,老爹。”听听,和他妈就是一个德行。

“贝祁?”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她居然这么轻易就让他见到了孩子,他不是在做梦吧?这是他的儿子,如同老五说的,和他很像很像的儿子,季棠为他生下来的儿子!

“老爹,你叫我就qq好了。”从没有人叫过他贝祁,这小子这会儿觉得肉麻呢。

“儿子……”单膝跪在儿子面前,大少一把抱住孩子。

季贝祁同学立刻慌了手脚,谁能告诉他这唱的是哪一出?他第一眼看上去无比威武的老爹,这会儿是在抱着他哭?再早熟的孩子,他也是个孩子,这样的场景,孩子怎么受得了!是父子连心吧!不然怎么他也哭了。

“大少,赶紧打住!堂堂少帅居然在士兵面前哭鼻子。”来来往往的都是在操练的士兵和军区工作人员呢。你再感动,也不能父子俩当众抱头痛哭啊!

闻言,大少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站起,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低着头带头往里头走。

“qq,该下来了。”好笑地看着这对相拥的父子,方晏儒颇感无奈。这哪像从未谋面的父子啊?这股子亲热劲儿也太恶心人了。

“不下来。”季贝祁靠在父亲肩上,对着他们身后的方晏儒猛做鬼脸,双手紧紧环住父亲的脖子。

季贝祁一点都不认生是有原因的。这是个极度疼爱自己妈咪的孩子,能这么亲近自己从未谋面的爸爸当然是妈妈的影响。他的妈妈,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只说爸爸的好。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爸爸有多优秀,有多爱妈妈,是个很了不起的男子汉,是个英雄。

至于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分开,其间的原因妈妈向他解释过,只是太小,不太懂,不过他能确定的是,不是爸爸的错,更不是妈妈的错。

既然爸爸没错,那为什么还要不喜欢他?

季贝祁喜欢这个爸爸,看照片的时候就喜欢,看到真人后更喜欢。

方晏儒算是见识了,除了大少结婚前夕那次,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大少哭过,就连几年前大家误以为三少没命时他也是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可今儿,只是见着儿子,就把他的眼泪给唤出来了。

大少其人,军装惑人,美得颓败,却又行事优雅。方先生一直不能忘记十多年前的大少,那时他和季棠还在一起。一日早上他和哥儿几个去按门铃,大少是出来应门了只是堵着门口不让进,这时谁都知道里头藏着哪位了——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连穿着皱巴巴的衬衫、满脸胡渣子都能风度翩翩的。那时他爱笑,其实是有季棠在的场合爱笑,弯弯的眉眼,和小米很像,却又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痞雅之气。

这样的人物!想起季棠时骄傲的苍凉,面对政敌时冷然的大气,看到妻子时无比笃定的转身。除了季棠,任何人他都可以温柔含笑地看着你,然后清晰残忍地将你从他的生命一点一滴剥离。

莫家大少,他尽握众生繁华,看遍人世百态,他的人生光华流转繁华似锦。这样的大少,惟独没有一个季棠陪在身边。

好些年前,一次小五醉酒时又找大哥掐架:你的人生太完美,合该有些缺陷!

季棠就是他缺失的角。于是半个月后,大少自请下基层体验生活。也许他在想,这样就不完美了吧?那,老天爷会把季棠还给他吗?

“爸爸,你结婚了?”方晏儒送完人,磨菇了半天之后终于走了,只剩下父子两人,季贝祁这才将心里藏了好几个月的问题问了出来。

大少一愣。

“妈妈说那是五叔,是五叔说的,妈妈听了后回家关在房里哭了好久。爸爸,妈妈说你不能和她结婚,为什么你不能和妈妈结婚?”

“儿子……不是爸爸不能跟你妈妈结婚,而是你妈妈,不敢跟爸爸结婚。”他苦笑。若是她没走,他早就把她去过门了。他来不及告诉她,老莫家这样的门楣,从来不缺他一个将军。

季贝祁似懂得懂地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

“我……”他不知道如何跟儿子解释责任和压力这回事。

“你有你的原因对吗?就像妈妈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情,我不懂,可是我知道妈妈是有原因的。”

大少摸摸qq的头,涩涩地笑着。她把儿子教得很好,这么十年,贝祁的孕育、成长,完全不曾有他的参与。

“妈妈去香港干什么?”

“找东子叔去了。”

“……”

姜东其人,执着程度比起大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男人。只是有时执念太甚,也会变得让人恐惧。

季棠去找姜东,只是想向他证实,方晏儒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是真的听他亲口说出真相,她更难接受。

高级餐厅里,季棠心不在焉。姜东还是那个姜东,风度翩翩,抽烟的样子迷离,说话的样子暧昧。他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所有人,可季棠见过哭得像个孩子的姜东,就在她爸爸出事后,他将她送到美国的时候。

她被那时的姜东感动过。可,现在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哭?那个时候,他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如果方晏儒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个照顾了她十年的姜东,太可怕了……

“莫大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稀罕了?他结婚了,他早就不是你的了,他终于变成别人的了,你傻啊?你还回去?”姜东抽了一口烟,还是淡淡的语气,却隐约可见怒气。

“东子,我知道他是别人的了,我并没有要回到他身边的意思,这么些年,我也回不去了。可是,我还是稀罕他,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和他之间的事,但至少这次,他敢为我爸做那么多,他那样的身份,敢以半子的身份面对全世界。”

“那我呢?我做的不够多?他能做到的我也做得到!”

“东子……他不会为了能和我在一起而做出伤害我爸爸的事情。”为了彻底分开他们,姜东能在季家面临危机的时候再狠狠踩上一脚。季棠觉得恐怖,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姜东的脸色倏地苍白,夹着烟的手指修长而漂亮,此刻却微微地颤抖着。

是真的……

季棠红了眼眶,可随即冷静了下来。她觉得可笑。

许久,姜东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已经有决定了,你回国了。既然不是我能得到的,季棠,恨我也好,至少你这辈子都记得我。”

也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

莫家人对季贝祁的态度比较暧昧,毕竟大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夫妻俩为了孩子的问题一直吵吵闹闹没停歇过。凭良心讲,甚至一度对大少的子嗣问题已经绝望的莫家长辈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长子嫡孙是很惊喜的,可碍于大媳妇,也不敢表现地太明显。

除了关贝玺,关小羽,是莫家上上下下最最最热烈欢迎季贝祁的人。这位小同志之前一直都是孩子堆里头老大。当老大固然好,可什么祸事责任他也都得替弟弟妹妹们扛着啊。小家伙曾经埋怨过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能给他生一个哥哥(我说关小羽,你也太看得起你爸了)。

季贝祁的出现,圆了贝玺的哥哥梦。你天天能见着关小羽一直“qq哥哥”、“qq哥哥”地跟在贝祁屁股后头转,连学校都不爱去了,每天放学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爸爸把他送到太爷爷家去。

贝玺可喜欢这个哥哥了,连自己心爱的玩具也统统进贡了。可qq同志对玩具并不感冒,只是人小鬼大地说:“你妈妈真幸福,如果你把你妈妈的幸福分给我妈妈一半,我就对你好。”

哦!大人们听着,心都要融化了!瞧瞧大少,闻言傻愣愣地盯着厅里那两兄弟的童言童语,神情落寞地让人心碎。

“qq?”老爷子午睡起了。咳,其实是被这几个小祖宗给闹醒的。

“有!”qq同志这会儿也是一身军装呢,军礼行得有模有样。小子见爸爸威武,也吵着要一套军装。向来严以律己的莫大少,第一次没了原则,二话没说就把事儿办了,凡事以满足儿子的要求为先。照这么看来,这位小同志将来也是个无法无天的坏孩子。

“听说你昨天开坦克了?”老爷子向qq招了招手。qq也完全不认生,立马过去往老爷子腿上一坐,这样的举动让老爷子忽来感慨。“怎么跟你妈一个德行!”

贝祁占据了一边,贝玺自然不放过另外一边。开坦克!他还没玩过呢!一旁的关启勋还是头疼了,回家有的闹了。

“太爷爷您怎么知道的?昨天太酷了!”一提起昨天的事,qq立刻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描述了起来。

怎么不知道?整个军区都知道了!昨儿,军装大少连续第五天到着军装儿子去上班,小子闹着要开操场上的坦克,老子二话没说,抱着小子进了坦克,还顺路拎了几个坦克兵进去伺候着,硬是开着坦克绕了一圈。不止,据说,这突然毫无原则的少帅还带儿子去玩枪,亲自把着儿子的手,开了三发子弹。狙击枪!m82a1m sasr!一般士兵连摸都没摸过的好家伙,他倒是好,为了宠儿子,拿来当玩具了。

这些个官,哪个不宠孩子的,可没见过这种宠法的,毫无原则可言。

可大少此人,某些时候是极度随心所欲,完全由着自个儿性子来的。比如当他面对季棠的时候,面对小米的时候,以及现在面对儿子的时候。归根结底,都得是他的心头肉才算数。

“qq,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老爷子问道。不止大少,厅里各自忙着自己手头事情的人都停了下来。

季棠,那个能把天给掀翻了的季棠,会回来吗?

“妈妈说,她回来会让方叔来接我的。到时候我们就去给外公外婆磕头,然后回法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啊,还回去啊?”大少妈妈不乐意了。

大少_盛夏光年(四)

回法国?当然要回去,而且,还真准备回去了!

季棠最终没有勇气再去见他一面,他有妻子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身份去见他。除了爱人,她不想以其他方式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又要走。

大少气坏了,很生气很生气,那个女人当真磕完头就走了。听到她又要离开的消息时,他头脑发涨,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只知道自己很生气!

冲出家门前,小五拦住了他,冷冷地问他:想追她回来?你有家有妻,要她回来做啥?做小三?让你外头安个小公馆养着?

大少愣了,qq回来的突然,这些日子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儿子以及儿子的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上头,其它问题……或者说,他根本不敢想。

身后是妻子的泪眼迷蒙和母亲的犹豫挣扎,大少的一只腿已经跨出家门了。

或者,真的硬要做一个选择的话……

他没的选择了!只能去成全自己的爱情,如果没有家人的谅解,那他也只能当一个不孝子了。十年的等待和思考,他不怕抛弃了全世界,却害怕再次被季棠丢在身后。

“去吧,先把人带回来,什么事情,回来再说。”老爷子心似明镜。

大少点点头,带着小六狂奔而去。

“爸爸……”大少妈妈忧心忡忡。要是季棠回来,不用想也知道家里要发生什么样的大事了。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他的骄傲,就这么,放弃前途了?

“面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你儿子就是个情种,你这次要是再拦着他,你就会失去这个儿子。”老爷子转向刘茜。“小茜,这事儿也不是慎中说了就算的,爷爷老了,你们这群小的事我不想管太多,一切得你们面对面坐下来谈,怎么解决,谈出个说法来。要么彻底让老大断了心思跟你好好过日子,要么就成全了老大和棠棠,总拖着也不是个法子,耽误你也耽误我们莫家。”

瞧瞧,多软中带刚的话。这事儿,怎么不是大少说了算了?这么大的人了,了不起带着那对母子离家出走了,血缘断得了吗?时间一久时过境迁,带一窝子娃娃回来,不照样欢欢喜喜一家亲啊。说白了,老爷子的心就是向着季棠,就是打心眼儿里疼大少和季棠。当初大少草率结婚他就反对过,可一家子拧着,他也就说了下,得了还撂下句狠话:总有你们后悔的!这不,一语成谶。

大少妈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老爷子略显疲惫地挥挥手,不想再说什么,转身进屋去了。“等他们回来,除非我在,否则谁都不许说什么,等慎中他爸回来再说。

深夜的机场大厅灯火通明,几辆军用吉普疾驰而至,造成的巨大声响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十几名军装和便衣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由特殊通道快速入关。一个个军装肩上花花星星杠杠,令人眼花缭乱。

几乎是同时,机场所有的航班都延迟起飞时间。甚至有人在臆测,来了那么些个大人物,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出大事儿了,指不定在上演真实版007啥的呢——大少是等怕了,兴许她真的是上了飞往法国的飞机,机场登记也是如此,可十年前姜东用同样的障眼法骗过他一次,大少真的怕,怕再次错过,他不想再一次和她错开了。

航班已经延误十多分钟了,机舱内的乘客纷纷有了些怨言。qq坐在妈妈怀里,面对面腻着妈妈,一脸的不乐意。季棠知道他的心思,可却无可奈何。小子,还是一身军装呢。季棠乍看儿子的军装打扮就傻了,这小模样,根本就是大少的缩小版。

她心疼地摸摸儿子的头。“qq乖,要开学了,咱们得回去上学了。”

“我不能跟贝玺一样在中国读书吗?”小子撅着嘴。

“那是因为姑姑就在中国啊,贝玺跟着他妈妈呢。难道qq想离开妈妈?”

忙摇头。虽然舍不得,但对他来说,妈妈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那我还能再见到爸爸吗?”

“当然。”细细地哽咽了一声。“等下一个假期,妈妈一定再带你回来,好不好?”

怎么敢说不好?世界上最心疼妈妈的qq同志,最见不得的就是妈妈伤心难过的样子。qq点点头,红着眼靠在妈妈肩上。

舱内一阵骚动。以为是飞机要起飞了,季棠赶紧让qq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可这时……

“爸爸!”犹自伤心的qq突然眼前一亮,机舱那头出现的几个男人,着实太扎眼了。qq一眼就看到了,尤其是自己老子。

大少朝小六使了个眼色,然后快步朝他们母子走去。

季棠想逃,可脚哆嗦着不听使唤。天不怕地不怕的季棠!在大少面前怎么永远都是一个没用的孬种!

“哎哟!我的小祖宗!可追到你了!来,跟六叔走,你爷爷要见你,爸爸和妈妈也有话要说。”莫六一把从季棠怀里抱过qq,而后者从听到“爸爸”这两个字起就开始陷入呆滞的状态。

最后的结果是,qq被莫六带回了家,季棠被大少带上了关启勋的飞机。

十五分钟后,在一架私人飞机划破天际后,机场所有的航班恢复正常,一切风过无痕一般。

“六叔,我真的不能去吗?”这回qq倒是懂事,没闹着要妈妈。第一次和妈妈分开,季贝祁不止没有难过,甚至隐隐还有一丝期待。

“爸爸妈妈有话说,说完了就回来。难道qq不期待?指不定,等他们回来的时候,qq就再也不用离开爸爸了。”

“真的?”qq眉眼一亮。

真俊的小子!莫六咧嘴笑,认真地点头。“真的!”

季棠!

偷偷抬眼看了眼大少,季棠就开始哭,哭得肝肠寸断,最后还是大少强忍着失控的情绪把人给熊抱起来才离开飞机让人家正常起飞的。

从把季棠从飞往法国的飞机上带走开始,大少就没再放开过她的手。这会儿,两个人呆呆地看着机舱的前方,心思各异,或是无法思考,可手却没有分开。

好多埋怨的话,来机场的路上,心里翻江倒海。在心里设想了很多场景很多对话,质问责怪她的话一箩筐,说服她的话也不少。可真正见到她,心里头所有的苦在遇上她的眼泪都后神迹般地消失无踪了。怎么就想起以前季棠爱听的一首歌儿,谁唱的忘了,就记得一句歌词:不管与你的路有多苦,擦乾眼泪告诉自己不准哭,我不怕谁说这是个错误,只要你我坚持永不认输……

再看看身边这个没用的东西!好吧,不指望她了!指望她的话他们到下辈子都没戏!算了,这辈子,早就栽在她手里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累活苦活都他来干好了,只要还能在一起。

只要还能在一起……

“哭!你还有脸哭!没出息的东西,以前调戏我的那股子劲哪儿去了?”他的季棠!有色无胆的季棠!大少的心突然就酸疼了起来。你说说眼前这幺蛾子,该哭的是大少不是吗?可她这会儿哭得比谁都伤心,大少酸酸又涩涩的,太多情绪了,心脏就跟正在被拧干的抹布一样,一直揪。

还是哭,继续哭,不停地哭。

于是,这厢心疼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

“是!是我没守住,我会跟她讲清楚的,什么条件我都接受,我去跟她讲清楚。咱俩以后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一起把qq带大……qq都这么大了……”

听他最后两句叹息似的呢喃,季棠哭得更惨了。也知道他委屈,知道他生气,可她也不想这样啊,她也想好好过日子,可当年条件不允许。

大少是打定主意要把人留下了。有些人,有些事,总得等到百炼成钢了才能守在一起。是时机,是缘分,早了,可能将来有悔,晚了,一定一声叹息。等了十年,虽然蹉跎了岁月,可想想,其实现在也挺好的,熬了十年,心里头再没有半点动摇和疑惑,就是知道,要这个女人,想要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守在一起!

死在一起!

烂在一起!

世界末日众叛亲离都要在一起!

季棠是厉害的角色,可季棠不是大少的对手。你瞧她哭得惨,可她那是没看见,大少眼角的笑意。他就是要她心疼,就是要她愧疚。

腹黑军装大少!

“你说,已经都这样了,只能对不起她了,是不是?”低声询问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愁,小心翼翼。“他们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你走,啥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和qq,咱们去法国,去你呆的地方,哪儿都成,只要和你们在一起。”

季棠宁愿大少怨她、怪她、骂她,总比现在这样好。她心里难受,难受地想死。只要一想到自己丢下这么好的大少整整十年,她就想杀了自己!

“不行……”这小祸害,终于出声了。

握着她手的大手一僵,感觉机舱内的气温瞬间下降了十度。

“要回去,你不能走。我们一起回去,求他们原谅,去求他们成全。”她缓缓抬起头,也不管现在自个儿满脸眼泪鼻涕。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了丑。

“我说,你,话能一气儿说完么……”大少僵硬的神情慢慢软化,整个人也缓缓放松了下来。绷紧的肩头耷拉了下来,放松后竟开始觉得委屈,慢慢慢慢就红了眼眶。“我还以为,你还是不要我……”

这丫的就存心找堵,可偏偏季棠就吃这套。心疼啊,心疼愧疚地无以复加,于是一把抱住他。“要!要的!一直都是我的,以后谁都不给!只能是我的!”

乖乖,终于把话逼出来了。迟了十年的拥抱,迟了十年才要到的承诺。这时大少真替自己觉得委屈了,真的想哭了。

可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得意呢。

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后,大少一只手扶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抓起座位旁边的电话,轻轻说了句:“返航。”

大少啊大少,连谈判耍yīn招都要把人抓到三万英尺的高空,让她想逃都没路可逃。这会儿搞定了这个,连先happy一下的心思都没有,只想赶紧回去,加速度把事情处理了,以免夜长梦多。

“是的,长官。”话筒里传来小五低沉的嗓音。“大少,刚才那段真该录下来参加奥斯卡。恭喜,你得逞了。”

堂堂空军大校,平日里只玩战斗机主儿,今天兄弟义气来替人开私人飞机。就因为爷爷的一句话,那时候他才突然领悟,为了季棠,大少可能真的连他们这个家都不要了。于是,巴巴得跑来帮忙。

抱着季棠,大少的心情一直在腾空、飞扬、爆裂。他不动声色,可天知道他这时候多想高歌一曲,多想狠狠握拳吼声yes,或者狠狠捶墙壁几圈发泄一下。

可,他是大少,大少不干这么塌台的事情。

闷骚腹黑军装大少!

大少牵着季棠跪在自家老子前面,连qq也跑来跪着。大少心疼着呢,可为了大局,连儿子也利用上了。

其他兄弟或有事或不知道,可和大少同一个爹妈的小四小六却赶回来了。回来看热闹呢,还打电话让其他兄弟赶紧回来。最重要的是搞定季棠,家里头,胳膊拧不过大腿,迟早的事儿,大少这样的心机分子,他们还真想看看接下来的戏他要怎么唱。

见大少跑了刘茜就先闹了一场,小六带qq回来的时候她差点没扑过去扭打,这回更好,大少把人都带回来了,这厢闹不成,直接崩溃,这会儿在楼上房间里躺着呢。

大少爸爸本身就是家里的长子长孙,年轻时自然经受过来自家族和各界的压力,他也是咬牙撑过来的,对于大儿子肩上的担子他也是深有体会。因此,对于子辈们的仕途前程也就看得没那么重。孩子们要是有那个野心,他乐见其成,该帮衬的绝不手软;可孩子们要是想舒舒服服轻轻松松过活,他也没意见。

说实在,大少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老四和老六也优秀,可在顾虑大局方面和为人处事方面还真的不如老大。可又怎么样呢?一个做父亲的,最想看到的就是子子辈辈开心健康活过,老大的婚姻不幸福,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

大少已经娶了刘茜,这也是既定的事实。倒不是担心离婚对老大仕途的影响,大少爸爸根本不在乎这个,再说,这年头离婚其实也没多大负面影响。最主要的,是对刘茜的责任。大少娶了这个女人,那她就是他的责任,爱情亲情都不是推卸责任的借口。

可看看跪在大少右边的季棠,那是从小就打心眼里喜欢并且一直以为会变成他儿媳妇的小女孩;再看看跪在大少左边的qq,这个大一个孙子啊!这孩子,见到他第一面开始就“爷爷”、“爷爷”叫个不停,完全不认生,让他打心眼儿里就喜欢这个小子。那一身军装,几乎让他有回到三十年前的错觉,怎么会忘记,大少第一回穿上军装向他这个爸爸行军礼的样子!

反正这回大少爸爸是犯难了,这,怎么决定,都不对。

“我什么意见都没有,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前提是,刘茜先点头。”这是大少爸爸最后的决定。

大少_盛夏光年(五)

刘茜能同意吗?她当然不同意!

凭什么?就凭他们相爱?以相爱为理由,就能这样肆意践踏她的婚姻和幸福?躺在床上,刘茜气得浑身发抖。

莫家未免也欺人太甚,是欺她娘家无人了?

一直等着季棠过来找她摊牌,可到了深夜也没半个人影。一声冷笑,这个女人,是觉得她连竞争的资格都没了?连示威都不屑了?

季棠!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的季棠!她,凭什么事事心想事成

早上下床时已经九点多,除了老爷子在院子里帮关贝玺遛狗之外,空荡荡的莫家大宅一个主人都不在。该上班的上班去了,该上学的上学去了,他们继续规律地进行自己的生活,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拢了拢外套,叫住香嫂。

“大少呢?”

“大少昨晚就被单位给叫回去了,好像有重要的事儿。”香嫂在莫家呆了几十年,老公儿子也在莫家,她对莫家的归属感很强,怎么这会儿她看着大少老婆觉着尴尬别扭。

“那……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香嫂眼神闪了闪。“大少昨晚就把他们送到方先生那里去了。”

刘茜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刘茜很慎重地打扮了一番,她抬头挺胸,完全正宫娘娘的架势。相比较而言,季棠这会儿的装扮显得很随意,她坐在从不对外开放的泳池边上陪着qq玩耍,一身碎花雪纺连身裙,惬意又风情万种。

“谈谈?”刘茜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棠。

“qq,跟阿姨去吃点心了。”黎笑也在呢。

“不成,她是爸爸的老婆,她一定是来欺负妈妈的!我要保护妈妈!”qq一听不干了。昨儿爸爸妈妈没回来前刘茜闹的那一场,他也是在的,对她自然非好感。

“指不定谁欺负谁呢。”黎笑瞄了季棠一眼,失笑。在方先生的讲述中,这位可不是个吃素的主儿,即使现在是人家婚姻中的第三者,但也绝不会任人宰割。看着态度神情,她比人家更像正宫娘娘。

在qq的坚持下,最终季棠和刘茜留在了他视线可触及的范围内,以便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冲过去保护妈妈。

“你愿意做个第三者?”刘茜开门见山。

“不愿意。”淡淡一笑。

刘茜皱眉。

季棠耸耸肩。早年想过,她家大少这么风华绝代,将来肯定要帮他驱赶狂蜂浪蝶的,过了这么些年,没想到自己才是被赶的那个,不禁好笑。“我这不还没把大少怎么着嘛,虽然我们连儿子都有了,不过你们结婚后我跟他可是清清白白的。”

“这么说,你是不放手了?”

季棠笑了笑,脂粉未施的脸白净剔透,是坦荡荡的无谓和挑衅。“我答应他了,要陪他一起变老,一起死。”

盛怒中的女人确实毫无美感可言,刘茜其实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自己把自己折腾残了。

“刘茜,你觉得有意思吗?”季棠不禁反问。

“哼。”她冷笑。“我乐意。”

她乐意,可这语气,季棠一听不乐意了。“想想我还心疼着呢,我家大少,这几年也被你折腾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听小五说过你们结婚的过程,真没劲!我就说,大少这样的男人,心思细腻又有手段,风流俊俏身材惹火,真的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胸有胸,也难怪你垂涎了。不过我以前还这没想到你存了这种心思,你设计大少上钩,啧啧,抓奸在床,这招连我都没好意思用呢,果然是‘咬人的狗不会叫’不是?”

“以前是你的,别人抢不走,可你走了,季棠,别忘了,是你丢下他走的。现在你又巴巴地回来,要破镜重圆,你以为你谁啊?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

“当然不能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不然我也不用走。可说句不中听的,对象是大少呢,还真轮到我想怎么就怎么样了。”季棠还是笑,可笑容里多了一丝冷意。刘茜戳中了季棠心里的痛处,父母、大少、qq渴望父爱的年月,很多很多的痛。“就因为我走了这么多年,失去了很多,所以我才要把握可以拥有的。刘茜,你别跟我说大道理,也别拿咱们惯用的那一套压我,这些我比你玩得熟,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我不会离婚的。”

“这不是我要关心的。我回来只是想让大少心里踏实下来,他离不离婚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你们要是离婚,那我和他就光明正大在一起;你们要是不离婚,我和qq一样会呆在他身边,你们说的小三也好,情妇也好,只要能呆在他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让他等了十年,现在唯一能回报他的就是不离不弃,一颗“死也要在一起”的心。

“你可以更不要脸一点!”

突然想起方先生的名言,失笑。

“彼此彼此。”

想想又道。“上天宠爱我,大少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刘茜负气离开,莫六来的时候季棠还坐在沙发上发呆。瞧瞧这女人,都已经是一个10岁孩子的妈了,怎么素颜的模样还嫩得像个小loli。

“瞧你个清纯样儿,也太国营太健康太积极向上了!难道大少就是看上人家这个?loli控?怪叔叔大少?”莫六一屁股坐到季棠身边。

“去你的!”一声娇嗔,更在莫六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

“得,回来还没满24小时呢,就原形毕露了。”怕怕地赶紧换边儿坐。

“大少呢?”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啊。”摇摇头。“不过你放心,我爸已经让步了,把事儿丢给大少,他能处理好的。你以为他那么笨啊,当初结婚的时候他早给自己留好后路了。”

季棠给大少去了电话,没接,不在服务区里。

事实上大少就是去处理事情去了,大少爸爸说得刘茜同意,可他没傻到真的去找刘茜,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厢和他们一路货色,疯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看我了?”刘爸是大少的直属上司,这会儿他架着老花眼镜,面前放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在大少进来后不着痕迹地合上。

大少笑了笑,没说话,走到刘爸办公桌前坐下。

“茜茜最近好吗?”风声当然不止听到一点点,但刘爸这样的人物,面对莫家这样的家庭,对方没戳破前他自然不会傻得先去提及。

“我这次来,正是想和爸爸谈刘茜的事情。”大少也不拐弯抹角。

刘爸一听,脸沉了下来。老花眼镜拿下,虎目不怒自威。

“我们准备离婚。”开门见山。

“是你们准备,还是你准备?”刘爸单手敲着桌面,有片刻的沉默。“慎中,当初茜茜嫁给你,我还真没想过。可她既然已经嫁了,我就没想过她要离婚。说实话,我很满意你这个女婿,你有大把大把的好前途,为了一个女人,值得?”

大少笑而不语。

“我不同意你们离婚。”

得到这个答案是正常的,大少也不急。

“选在这个时机和刘茜离婚,确实和棠棠有关。可是……”大少眉一挑。“爸爸您知道的,我和刘茜感情不好,一直没要孩子的原因不足为外人道,可是今天爸爸既然不同意,那我也只好家丑外扬,还好爸爸是刘茜的爸爸,不会将这些丑事传出去。”

这回刘爸真的恼了,可心里也暗暗“咯噔”一声跳。这会儿泡他这里说这样的话,敢情女儿是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

“您也知道,刘茜在和我结婚前已经有要好的男朋友,这本来无可厚非,大家都是成年人,谁婚前没有一两段过去。只是后来有人给我看了些东西,那些东西的拍摄日期恰巧是我们结婚后。爸爸,您也是男人不是?这种事儿……”

刘爸眉头紧紧隆起。再傻都听出大少话里头的意思了,婚后刘茜出轨过,还傻傻地被人留下了证据,而这些证据,现在就握在大少手里。刘爸自然是震惊加失望的,这就意味着,他不得不同意他们离婚,毕竟刘茜是先不对的一方,这些事要是通到莫家长辈那里,将来大家见面都尴尬。

可他又怎么会想到,女儿设计了人家一回,人家反过来回敬一次。大少这样的人,妖中极品!

“你想怎么做?”语气软了下来。

“您也知道刘茜的脾气,她知道我的决定,可这会儿我去跟她说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刘茜最敬重的就是爸爸您了,我希望您能出面和她说说。”大少暗衬着,自个儿自然还是要跟刘茜坐下来好好说一说的,刘爸这边不一定能说服刘茜,做父母的,手段当然不及外人强硬。

刘爸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我会跟她说说看的。”

季棠好些天没见到大少了,电话倒是通了,只说很忙,忙完了就马上来看她和qq。季棠现在可懂事了,要搁当年,她一定直接杀到军区去,可现在,她乖乖等着,不吵不闹,还懂给自己找些乐子。

再次见到大少时,她正在莫家吃饭。一大早就被接回来了,大少也来了电话,说自己晚些时候到。

吃饭时不停地抬头看外头,才等了几天呢,就心急如焚相思成灾了。于是又暗暗抽了自己一嘴巴,数着十年究竟有多少天。

大少春风满面地进来,连走路都生风了。

qq一见着大少就巴巴地扑了上去,“爸爸”、“爸爸”叫个没完。季棠也想扑上去呢,可一看老爷子和大少妈妈在座,没好意思。

“回来啦。”老爷子抬头淡淡地看了大少一眼,吩咐香嫂再加一副碗筷。

大少抱着qq到季棠身边坐下。看看自己的女人,没忍住,伸手掐掐她的脸,又狠狠摸了两下。这些年大少哪有这么外显的情绪表现啊,大少妈妈一看就眼红了。不止心疼,更看开了,儿子这么开心,什么都值了。

“都解决了?”老爷子问道。

“啊!”大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把一起带回来的一个档案袋交给了妈妈。

“这……”大少妈妈一愣。

“妈,您帮我放着,我可不想再看到了。”大少连语气都是雀跃的。

大少妈妈心里再一动。又酸又甜的泡泡就这么冒了上来,她的大儿子,五岁前,有啥东西都让妈妈给藏着呢。

“是什么啊?”季棠来了兴致。

“离婚证。”

“呃……”季棠傻眼了。“都办了啊?”

“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

“诶,你怎么办到的?我和她见过一面,人强硬着呢,我以为有的磨了。”季棠崇拜死了。可转而一想,大少这样的腹黑男,办不成才是天方夜谭吧。

当然不好办。刘爸没说通,大少只好自个儿亲自出马。也怕刘爸心存芥蒂,就在刘家谈了,毕竟女儿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吃不了亏,放心。小夫妻俩关在书房谈,刘茜确实没吃亏,吃亏的是大少呢,狠狠一耳刮子,打得他耳膜都疼了,可心里头乐呵。

当时的情形是,大少把照片往那儿一摆,也不管刘茜的脸色怎么样,直接说:你要不答应,我就让人把这些贴到网上去。

刘茜当然抓狂了。知道他手里头有把柄,可没想到是这么露骨的把柄,都是白花花肉,男人、女人,欲望。就那么一次,她喝醉了……

喝醉!依旧是醉酒坏的事儿!刘茜一激灵,瞪着大少,简直难以置信。再笨也想到了,都是他设计的,她设计他一回,他也回敬她一次。这丫的,等了八年还不死心,结婚了还想着将来的如果,不止泄了心头恨,还给自己把后路留好了。

从震怒到难以置信,从疯狂到无措,从愤恨到委屈……

“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最后她妥协了。

“我很抱歉。”其实大少是想回一句:你为什么就要喜欢我。可想想,别多事儿了,逞一时口快又不长肉,还是低调一些,态度软一些,赶紧把事情办一办了事!

大少刚说完抱歉,心里头还想着接下来人家要是再跟他说些类似的风花雪月该怎么回地感性不伤人一些,没想到耳刮子就这么下来了。

疼啊!从刘家出来好几个小时耳朵还嗡嗡作响。来接他的老六一看到他挨耳光的那边脸就乐了,直说老天有眼。从小到大,大少什么时候挨过耳刮子啊,连季棠揍他都是不伤自尊情趣居多的小打小闹,气没地儿撒,一看老六这股子幸灾乐祸劲儿,心里倒也不恼了,直接把人踹下车,然后自己开着车跑了。

莫六心里堵啊!这节骨眼儿没好意思到老刘家讨杯茶水喝,烈日炎炎,就这么被暴晒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来接他的车。做兄弟的容易嘛!鞍前马后还要被人这么糟蹋,他犯得着这么作践自己嘛!

摸摸脸,大少还是觉得有些疼,可想到后来莫六被晒伤的脸,又乐了。

“妈,qq给你带几天成吗?我想带棠棠出去玩几天。”刚离婚,这厢开始计算起什么方式能最快结婚又不伤刘家颜面了。和季棠的酒席肯定要办的,而且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可不是现在,先缓上个一年半载再说。可证得先领,以免夜长梦多。

“成成!”大少妈妈正愁没机会和这个孙子多亲近亲近呢,大少这么一提,赶紧应了下来。于是,整整一个月,qq不是被奶奶带着到处炫耀,就是被爷爷带着去上班,不然就是被太爷爷带着见老战友,总之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吃完饭,qq算是正式交接给了大少妈妈,大少一把季棠领出来就往民政局赶。民政局的同志都看傻眼了,这位同志不是早上才来办的离婚嘛,怎么下午就拖着别人来领证结婚了。早上离婚时打了招呼,风一样的速度就办完了,可下午结婚的时候,他来着季棠乖乖排队,也和其他新人一样享受一下领证前的种种甜蜜与期待。这么一身军装,可养眼了。

“走,咱回家去!”终于到手,走出民政局,大少的笑容连外头亮晃晃毒辣辣的太阳都黯然失色了。他揽着季棠的肩膀,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回家。

季棠囧了,多了解大少啊,这会儿他脑子里那点猥琐念头……

“大少,咱们不是应该先去吃饭约会,庆祝一下么?”

“成。”应得倒是干脆。“去虫子那儿开个房,边吃边约会。”

猥琐!太猥琐了!

猥琐腹黑闷骚军装大少!

季棠被大少拐去了马尔代夫。

马尔代夫也!恋人的人间天堂好伐!可季棠想哭,刚来的那一个星期,她连房门都没有出过,就被某人关在房里头玩亲亲,累了睡觉,睡醒了吃饭,吃完了接着玩。不一定做全套,某人就算是抱着她亲来亲去摸来摸去也乐呵。

闷骚吧!你能想象这样的大少吗?

终于有机会出门了,可这厢无良的居然不许她穿比基尼!这年头哪还会有人在马尔代夫的海滩上穿连身泳衣!季棠怒了!

“不穿?成啊,我们回房接着蜜月去。”

季棠泪了。

连身就连身!

可晚上一回房间,大少就搜出她的比基尼,让她换给他看。

呜~

坏银!

其实季棠没想太早生宝宝,思量着,先和大少二人世界几年,虽然有qq这么个大灯泡,可按qq现在的受宠程度也指不定都在家里呆着。

可大少不干,他不让季棠吃避孕药,说是对身体不好,可季棠也没见他做什么措施。于是,在大少这么密集的耕耘下,季棠怀孕了,是个蜜月宝宝。

对于错过了qq孕育和成长岁月的大少来说,这是上天赐予的补偿机会。

紧接着,他们因为另一件事情吵架了。大少急着公开婚讯办酒席,可季棠不愿意。

“你休想我大着肚子穿婚纱!”其实季棠也有季棠的考量,你想想,一个女人,一辈子穿一次婚纱,当然希望做到完美。季棠贪靓,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让她大着肚子穿婚纱,基本上没得商量。

于是大少让人从法国空运来一件古希腊式的高腰婚纱,这回从成了吧,更何况大少定的结婚典礼时间季棠的肚子才四个多月呢。

“不行!别人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少怒了。

“你究竟怎样样才肯同意啊?”

“就是不同意!等我生完,身材恢复了。我要超低胸!我要小蛮腰!我要爆乳!”瞧瞧,这情绪化的孕妇。

大少有苦难言,人家替你生儿育女呢,记在心里,可嘴巴上一句重话都不敢讲,也舍不得讲。

“小姑奶奶,我这不急的嘛,我不想别人将来以为咱们的孩子是非婚生子。”你听过这么低声下气的大少么?有了qq这一个委屈,身为爸爸的大少可不想让小的也委屈一回。

可也得季棠在乎这个啊。她一把挽住大少的手臂,靠在他身上撒娇。“管他们那么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打车去呗。”

紧接着嘴巴一嘟。“我不管,我就不要现在穿婚纱,要么我不生咱们办婚礼,要么我生咱们婚礼延后。自个儿选。”

选?还有得选?

总之,摊上季棠这么个主儿,大少,一言难尽……

34-37

【盛夏光年】chapter 34

99%晶莹剔透的海水+1%纯净洁白的沙滩=100%的马尔代夫。

这被称为“人类的最后天堂”的地方,是我们接下来的故事开始的地方。

大少和季棠蜜月的地方就在这里。按大少的想法,度什么蜜月,把qq扔给家里,把季棠带到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呆上一段时间才是他最想做的。之前离婚报告和结婚报告是同时递上去同时批下来的,当然还是要在文件日期上造成一些落差,但没有人能拦住大少的急切。

就他们俩,没有别人。

不过对于这份结婚礼物,等到了当地,大少觉得也不错。一个遗世独立的小岛,属于方晏儒所有。雪白晶莹的沙滩,婆娑摇曳的椰树,一万多平方米的岛屿,沙滩上造了一个游泳池,还有划水道等设施,引了海水,比在海里玩安全些。还有各种玩乐设施,比如滑梯秋千吊床等——这是方晏儒为他家狗犊子们准备的后花园,等将来孩子们长大些,他打算每年寒假都带黎笑和孩子们过来玩,可明明他老婆才刚怀孕。

房子建在蔚蓝透明的海水之上,季棠很喜欢坐在阳台延伸下来的甲板上泡脚,或者手牵手散步。总之各种情趣。

此刻她坐在甲板上泡脚。脚边是色彩斑斓的热带鱼,目光触及的海底多是鲜艳夺目的珊瑚礁。闭上眼,听海风,听清亮的海鸟鸣叫。

大少走下楼梯,他手里拎着一支香槟,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戴着墨镜,穿着米色上衣和白色长裤,光着脚,神色慵懒。

他就是贵族少爷婉转瑰丽的气质,现在眉间更是艳,那勾人!

“想什么?”他挽了裤脚坐到季棠身边,将香槟放好,摆好两个高脚杯。

“想,什么时候带qq过来玩。”

大少笑了笑。“那年底再过来。”

季棠缩缩肩膀,笑眯了眼。

他盯着她,掀起她的大草帽狠狠亲了她一口。

这十年,她不曾再奢想过这样的幸福。她原以为她真的再也回不来,跟他再没可能了。尤其当听说了他结婚的消息,她躲在房里哭了很久很久,还大病了一场,比死还难受。

刘茜,她记得。她曾经狠狠给了这女人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最后是她得了大少,那种感觉……

现在的幸福很不真实。她知道大少也是这种感觉。所以他变得很会粘她,一会儿没看见就慌了似的到处找。有时哪儿都不让她去,就在水上屋的大床上压着她耗一整天。

“你跟刘茜做过几次?”这问题没经大脑就问出口了。

大少挑挑眉,摇了摇头。

“数不清了?不记得了?也对,都结婚两年了……”

“你很介意?”他反问。

她绞着手指,没说话。

“没做过。”

“啊?”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和她,没做过,一次也没有。”他一字一字,慢慢说完。

“为什么?”她歪头,表示不解。

为什么?大少抬头看着马尔代夫蔚蓝的天空。

“吃不下吧。”

“那为什么又要结婚?”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无所谓地轻笑,挪开了视线。

“说我想听的答案会死吗?”又轻易炸毛了。

大少低头看她。

“为什么没做?为什么结婚?”还问。没听到她想听的,她是不肯罢休了。

“因为我除了你,谁都不想吃。”满意了?不过大少聪明地没将这句话问出口,不然又要被说成敷衍了事了。

“这还差不多。”笑地那得瑟!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结婚?”

“被鬼附身了。”

“扯吧你!”

这货一转身就往大少怀里扑,大少那完全没防备哪,被她一撞,整个人往海里倾。得!最后两个人都掉海里了。

“季小棠!”

“哈哈哈哈……”那笑得几得意。

原本有点恼,可一看她的笑容,什么气都没了。就想看她笑。

一把将她抱起来,她为了保持平衡很自觉地用脚环住他的腰,圈住他的脖子。

“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嗯!”她点头,红了眼眶。

这十年,把他吓坏了!

“咱们,一起变老,一起死,一起火化,骨灰也要拌在一起。好不好?”

“好!”应着,那眼泪就落了下来。

人生有几个十年?长寿的,也就八*九十岁。他们已经错过了人生中最精华的十年了。季棠,对大少的爱有多深,对他的愧疚就有多深。

她伤害了他,很深很深。

她想对他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把十年都补给他。

“我要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让他儿孙满堂。

他却摇摇头。“再给我生个女儿就好了。只有qq一个,他会孤单,等我们将来都走了,他没个血亲,一个人怪可怜的。也别多生,我已经浪费十年了,不想让孩子再占了你太多时间,那些时间都是我的。”

“好。”她轻声应着。那心,给化成一滩春水,柔得要滴水了。她低头,主动吻上她的男人,几近缠绵地吻他。

他们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大少抱着季棠躺在水上*床里晒太阳睡午觉。刚来那几天兴致倒是高,随时随地就想做点儿什么。可饶是大少体格再硬,饮食再讲究,那么放肆地搞了两天也不免有点腿软。

那档子事儿,节制不是没道理的。大少一晌贪欢,可季棠也不能一气儿把自己老公的身体掏空了,所以大白天他兴致来了,多数时间她还是不肯就范的。

晚上躲一被窝里情趣来了就来一下,大白天就算了。

他们分开那么久,其实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彼此说。有时候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手牵手躺在床上或坐着晒太阳,也能絮絮叨叨聊上一天。季棠从来不知道大少这么能聊,也不是话多,就是,有无数的话题。

大部分都是季棠在讲,讲她这几年在法国的生活,讲qq小时候的事情。大少多是安静地听,听到某些地方,心疼了、委屈了,就抱抱她。生气了、怨她了,也抱抱她。

你说这样的男人,女人怎么舍得呢?大少宠季棠,可季棠也要把大少宠坏啦。

大少话不多,可还是想把自己这十年的生活告诉她。很轻描淡写,可每次说季棠都要哭,一来二去大少也不敢说太多了。反而把这些年其他人发生的事情慢慢告诉她。季棠听得多有兴致!其实大少知道的也不多,他不太管家里人的闲事。

他给她讲小米的事,季棠心疼到飙了了一个小时的脏话。

他给她讲方晏儒和黎笑的事,季棠骂方先生不要脸,又对黎笑的人生唏嘘不已。

他给她讲小四的青梅竹马,季棠笑得花枝乱颤,大呼四少爷怎么那么宝气哪!这整个一天然呆啊!

他给她讲小六和宝宝,季棠那是真心喜欢六少这个弟弟的,打心眼儿里想疼这对活宝。

他给她讲二少的爱情,季棠听得目瞪口呆,直嚷着要马上见见。

她和这些人之间的情分一直没变,可又什么事都变了。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幸福奋斗努力着,季棠突然觉得很欣慰很圆满。

他给她讲很多很多,可就是不再给她将他自己的事了。季棠嚷着要听,可他不肯:听了你又要哭。反正都过去了,将来你好好对我,就成了。

说得跟小媳妇儿似的。

季棠心里的抱歉便更甚。

他们还聊到了未来。当然,摆在他们之间的只有未来,彼此扶持,彼此陪伴的未来。

大少想安排她进某个单位占个闲职,快快乐乐当个官太太,时时刻刻能让他带在身边。可季棠似乎不太乐意。她想继续开养生馆,规模不用大,她要多留点时间给家庭给大少。女人得有自己的事业,像黎笑像小米,可以懒散,但一定要有目标。

大少肯定由着她的。想想也是可以的,她有事做了就没那么多时间动歪脑筋出坏点子了,等养生馆开了,找个专业的人管理着,她掌着大局其实也没多少事,他还是一样能时常把她带在身边。

大少硬是拗了一个月的假期。他和季棠才刚重逢,他想多一点时间过二人世界,所以他思量着连qq都丢给他妈妈照顾,更别说再要宝宝了。

一个月的假期,与世隔绝,最后一个多星期,带来的保险*套早用完了。可你让大少憋着别做?他可不干。他还存在侥幸心理哪,体外射*精,每回做完的都要把他老婆抱到浴室洗干净,小心到这程度,应该不会中招吧?

【盛夏光年】chapter 35

蜜月回来后,大少销假上班,婆婆已经安排了qq入学。因为是小海归,虽然qq的汉字学得不错,但并没有进入父母的母校就读。而是安排了比较近的一处小学,三年级,先适应中国的教育再转学。

接送qq的工作很多人抢着做,不过基本上都是婆婆带着香嫂去接的。车每次都停在与学校隔了一条街的kfc前面,香嫂下车去接人,婆婆坐在车里等。

本身是不愿意高调的主儿。

今天香嫂把孩子接回来后有点闷闷不乐,很多次欲言又止。连带qq的情绪也不是很好。

到了家,qq见到妈妈,情绪波动就更大了。

见妈妈在跟太爷爷下棋,乖乖地背了书包去写作业。这孩子汉字写得漂亮。qq在法国的时候没怎么上幼稚园,到了适合的年纪直接送入了小学。学前教育都是季棠一手负责的。孩子爸爸写得一手好看的毛笔字,于是季棠也教qq写。

三年级的作业对qq来说并不难,小子很聪明。

写完作业,蹭过去蹲在妈妈脚边,下巴支在妈妈大腿上,无精打采地看着棋局。

怎么了这是?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给季棠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

“儿子,学校好玩儿吗?”这问的完全无心。

可qq却难过地低下了头。

这回两个大人都停止下棋了。

“同学欺负你了?”

摇头。

“那是被老师批评了?”

没回话。

“老师怎么批评你了?”季棠抬起儿子的下巴。这妞绝对护犊。问这话的同时心里已经开始不爽了。

“妈妈,我是不是很吵?”

“怎么会!妈妈可喜欢和你说话了。”

“我觉得老师不太喜欢我。”

季棠默默记下了,安慰完了儿子,将他留在他太爷爷身边,自个儿跑去找香嫂问个清楚。

这一问不知道,香嫂说完时季棠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

因为每天都是香嫂接送,qq又嘴甜叫她阿婆,他班主任以为就是qq奶奶了。9月1日开学到今天才上了6天的课,但班主任天天告状。

如qq太活泼了,如qq喜欢亲近她,如他没礼貌纠正英语老师的发音……

季棠气坏了,这也能告状的?!她以为这都是优点!

香嫂又说:“都怪我不好。开学的时候看到好些家长都给老师送了礼,我就擅作主张领了一张两千块的超市提货卡送给老师。可能一开始就把她胃口养大了,这几天小少爷的班主任天天问我qq妈妈在没在家呢,说有事情跟你谈。还能谈什么事情啊,继续告状呗。这不教师节快到了嘛,她以为我们人傻钱多,多挑剔孩子不是咱们一着急又送大礼。我怎么知道,这年头,最贪心最奸诈的不是商人而是人民教师呢。棠棠,真对不起。”

香嫂还说,今天放学的时候,qq到了教室门口后又转回去跟他老师说再见。这孩子说了三次“老师再见”,老师都没有理睬他。孩子极委屈地站在一边,香嫂说自己当时心疼地都有点想哭了。她忍不住上前堵了班主任几句:老师,我们小朋友在跟您说再见呢。他说叫了您三句了,您好歹也回应一下不是,您能好意思我倒尴尬了。

季棠点点头,没说话。

钱财事小,这不,qq都被整到有点老实了。老师跟家长尚且如此明目张胆挑刺儿,在小孩子面前更可能没有分寸。这还人民教师呢!根本就是渣!

第二天早上季棠起了个大早。

qq学校要穿校服的,可她给儿子穿了套潮服,t恤牛仔波鞋,还用发胶固定了发型——这孩子爱惹事儿。

qq看她妈妈的眼神那多不安。可季棠存心想教坏他。她说活泼的小孩比较聪明,她说他顽皮捣蛋她才喜欢。

“儿子,妈妈告诉你。如果老师说的是对的,你就要听。如果她说得不对,你就没有必要听了,必要时你要学着维护自己的权益。咱不害人,但也绝不能吃亏受委屈。懂伐?”

qq似懂非懂地点头。

“这衣服是你妈我给你配的。有事儿你让你班主任打电话给我,我也正好想找她呢。”没个名目突然杀到学校不太好。

“手机带好了没?”

“嗯!”qq点头。qq书包里有个装有卫星定位的子母机。子机就一部,可母机就好多部了。他爸爸有,他妈妈有,他爷爷奶奶也有。

“乖儿子,今天让你爸开学送你上学。”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季棠已经和大少说过这事儿了。大少虽然不动声色,可里头yīn着呢,让他别管这事儿,你觉得可能?都欺负到他家小朋友头上来了。

有理也就算了,这还没理哪!

大少难得休假,原本假日也是呆在部队的,可现在有了家室,能陪老婆孩子就尽量不出门了。今天大少和qq穿了父子装,同样的t恤和波鞋,走出来绝对百分之一千的回头率。这一双大小妖孽吖!

大少送完儿子,开车回来后抱着季棠半天没说话。

今天他是亲自把儿子送进教室的,班主任看了儿子的穿着有些发怒,大少站在门口看着儿子手足无措的样子怒发冲冠了。

可他忍住了。季棠说要处理,那就让她先处理。反正不急,要弄,就弄死了。

没多久季棠果然接到了电话。彼时她已经化好妆坐在客厅里等了。挂完电话,看了老公一眼,出门前还硬要和他击掌。

qq的班主任单老师看到季棠有点惊讶。早上看到了他帅气地让人心尖儿直颤的爸爸,这妈妈也如此不同凡响。

“每天来接莫贝祁的是你和你先生谁的母亲?跟你们俩都不太像啊。”开场白,太烂了。

“您说香嫂吗?那是我们家的煮饭阿姨。”季棠也笑。

单老师一愣。没想到是煮饭阿姨啊,哪户人家呢,连煮饭阿姨都那么有气场。

“真不好意思,这阿姨在我们家已经三十多年了,把自己当了半个主人。没经我们同意就支领了两千块钱送礼。这哪儿能啊,教育局不是有明文规定嘛,我们怎么可以坏了规矩。”季棠笑中带煞。“碰巧今儿老师您叫我来了,我正好也想找老师谈谈呢。小朋友最近回家都不高兴,我和他爸爸倒还好,小孩子长大了嘛,风风雨雨总得让他经历些。可他太爷爷他们就不高兴了。这长子长孙哪,捧在手心里惯着,我也头疼。昨天小朋友跟他爷爷说,老师不喜欢他,把他爷爷给急的出国访问都推迟了,直嚷着要先搞清楚才出行呢。国家大事,搁小孙子面前都成儿戏了。”

这话说的,明显的显摆啊。就是要说给班主任听的。

“老师,我们就是想知道,您为什么不喜欢莫贝祁啊?”

这单老师,被问懵了。

“啊,我没不喜欢莫贝祁啊。像莫贝祁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我也这么觉得。”单老师没说完季棠就没耐性地插了一句,搞的老师只能尴尬得笑。

“我听说莫贝祁从国外回来,对国内学校不熟悉。国内有国内的生态,这孩子还不太习惯。我也就是求好心切,想帮着他调整调整。”

“老师您还真有心了,就是千万可别矫枉过正了。我们孩子,可不怕他学坏,就怕受了委屈。再说也学不坏,再过几年就往部队里丢。家里头这么多位将军,还真不怕搞不定个小畜生。”

“我发觉这孩子自尊心有点受损,可真让人心烦,他奶奶今儿本来不想让他来上学的。”

“对了,单老师,听我家煮饭阿姨说您一直想找我聊聊,今儿我人都来了,想聊什么您就直说吧。”

连珠炮儿似的。这嘴上说来找老师谈话的,可怎么看老师都是挨批评的,季棠哪里有给人插嘴的机会啊。

“我听说二十多个孩子在老师您家吃午饭和晚饭呢,听说还有晚自习。不是不能办私塾吗?不然我们小朋友也去您家好了,这具体收费是多少?”

“这教师节马上要到了,老师您节日快乐啊。”

第二天,教育部部长的第一秘书亲自来给莫贝祁办了转学手续。校方当然是全阵仗应对的。这是犯了什么太岁,惹来了这么大尊佛。

一个星期后,教育部下发文件。彻查全国范围内老师私设私塾和托带学生的情况,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帝都了。杀**儆猴,震慑全国嘛。

季棠现在的生活,白天里可说是无事可干,于是便思量着找地方开养生馆。

季老爹给她的钱季棠早就已经还给国家了,在姜东把这些钱给她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这笔钱在哪里。姜东将那些钱拽在手里六年,这六年里他把这些钱投在埃及,做房地产做公共设施,钱生钱利滚利,三个亿后来到季棠手里时不知道番了多少倍。

还给国家的,是三亿。剩余的季棠全收了下来,她没有装清高。她需要钱,不止她自己没受过苦,她想要qq也过好日子,当时更想,将来把父母接过来也让他们过好日子。

她一直知道姜东做的一切却无法回应他。她很感谢姜东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照顾她安慰她,甚至qq出生那天也是他陪在她身边。姜东一度是季棠最依赖的人,可她却无法原谅他在季家落难时所做的一切。

当大少听到季棠自报的身家财产时,那着实愣了两秒。而后又笑言,敢情他还傍了个大富婆。

小米一听季棠要开养生馆,也嚷着要参股。关启勋当然同意了,这小丫头当记者那是当得人心惶惶,他和她几个哥哥谁没给她兜过事儿?她要跟季棠一起搞生意,关启勋和莫家几个男人是求之不得,很干脆地给她办了离职手续让她找季棠捣鼓去。

季棠想把养生馆开在四合院里。小米给她支过招,就往高级养生馆发展,专做权贵们的生意,只要东西品质好,有莫家和关家两个招牌在那里,还不怕他们不肯砸大钱?

那心里的小九九计算得可好了。

可现在四合院贵!四合院的风情还在于,胡同九曲十八弯的婉转神秘。帝都的四合院干脆根本就不能买卖。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办法不是。

没到半个月地方就找好了,关启勋带小米和季棠去看的时候,两个小女人那要乐疯了!

在什刹海边上,湖畔的垂柳,水中的莲花。院落很大,那种大宅院,保存地非常完整。具体价格关启勋没告诉两人,只说是他和大少六兄弟凑分子送给她们俩的。可这么一个园林似的大宅子,占地又这么大,肯定是天价。

季棠当然拖了黎笑过来给她做设计。黎笑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可看到这样的地界对这个工作十分有兴趣,方先生怎么都拦不住。后来干脆放弃,由着三个女人折腾。黎笑还怨小米两人没算上她的份儿呢,季棠一思量,立刻把黎笑拉了进来组成了三人帮。你看这背后金主儿又多了个富可敌国的方先生。

养生馆的设计想法是,不改变原本四合院的任何结构,连一草一木都不动。只是在家具和内部装修上花点小心思,不过也完全是在不破坏原来东西和迎合原本风格的前提下。真正要破土动工的是四合院后面连接什刹海的院子里,那里要搭了个露天平台,赏景品茗用的;以及一个小戏台子。

这不,男人们在外奋斗打拼,娘子军们同气连枝创业,狗崽子们翻天覆地,这鬼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和谐!

你说,这些畜生孽障纷纷回国了,这寂寞了十来年的四九城,终于要真真正正地热闹起来了。

另外,该回来的都回来了,这前尘旧账,咱们是不是,也都该抖出来,算一算了?

所谓,因果,业障,自己担,自己受。

作的孽,该还啦。

这天视察完施工现场回来,三个女人决定去逛商场。

黎笑的肚子六个多月了,正处于早过危险期但行动还尚且方便的月份。三个人也不敢去太远、人流太多的地方,让司机送她们去了离atlantis不远的商场。

吃午饭的时候已经决定好要买什么了。三个女人都要给自己男人购置些秋天的服装,季棠和小米也要给孩子们买秋装,另外零零碎碎,边逛边买。

山水有相逢。

黎笑逛累了,坐在爱马仕的旗舰店里休息。季棠和小米杀红了眼。小贝比的毛毯和围兜兜,爱马仕连这个钱都要赚,杀红了眼的那两个女人,每个款式每个颜色都要买,全都是要送给方先生和方太太的。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鸭舌帽墨镜,冷硬的唇角。

天王明星们,出门总想要伪装,不然面对人群会浑身不自在,也怕被认出来。可越伪装,就越显眼。有些人天生有这样的气场,与千百万人站在一起,可他就是浊世红尘中最耀眼的那个。

黎笑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小米也愣了愣,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季棠刚回来没多久,不明就里,看另外两个人面色有异,也不敢贸然开口。

那场面有些凝结。

“滕先生,老夫人订的包包已经到了。应该我们送过去的,怎么好意思您亲自来拿。”柜台小姐熟门熟路地迎上去。

来人是滕亦辰。

滕亦辰点点头,没吱声儿,倒是愣愣地往黎笑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她,没准备,目前为止的所有行为都是没经大脑做出的反应。这两个人的情史是上过八卦杂志封面的,滕天王唯一承认的恋人,就是黎笑。因为后来更具戏剧性的发展,黎笑嫁入豪门,使得这段恋情更为人所津津乐道。

基本上,现场的都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

“是不是男人啊,大方一点会死啊!你越藏着掖着别人越觉得你有问题撒!”小米在后头冷冷地说道。其实心里头已经七上八下了,要是被虫虫哥哥知道,指不定要把她活埋了!

可虫虫哥哥你得相信,小米这可不是把你媳妇儿往别人怀里推!

这人是黎笑心里的一个结,虽然已经努力淡忘了,但始终不能完全释然。有些伤我们得试着去面对,真的碰触到了,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严重。

“我们去隔壁逛逛。”小米拉了季棠,话是对黎笑说的。

黎笑点点头,也领会了好友的意思。

季棠反手拉了小米快步离开。天王的八卦谁不想听?季棠有太多问题想问小米,她快要好奇死了。

滕亦辰也明白,这是她的朋友在给他机会,至于这个机会能成就一些什么,他不知道。

“滕先生,我去给您取包包,请稍等。”专柜小姐。

“不急。”滕亦辰点点头。

双手插袋,低头,踢了踢脚尖。

黎笑的心瞬间就柔软了下来。怎么会忘记他这个小动作!他紧张的时候,就习惯性地想找东西来踢。

“不过来坐一下吗?”她笑着,表情是从不属于黎笑的温婉。

滕亦辰倏地抬头,有点惊讶,可却是立刻,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坐到她身边,有一点点手足无措。摘掉墨镜,想想又把鸭舌帽摘了,男人味十足的寸板头。他摸了摸脑袋,朝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

“怎么头发剪得那么短?”

“在拍一部戏。”

“演什么?”

“军人。特种兵。”

“挺适合你。”冷漠的硬汉形象。

没有想到的,两人竟能坐在一起像朋友一样聊天。皆是一种时过境迁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当过兵,有点抓不准感觉。”他摇摇头,笑。

“我的朋友,刚才没说话的那个,她老公呆过特种兵部队。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这话是真心的。让平常的人演一个特种兵,帝国最尖锐的武器,确实有些强人所难,那种味道很难出来。

“嗯。”他点点头。

两人间一时无语。

滕亦辰手支在大腿上,双手在身前握成拳。舔了舔干涩的唇。

“几个月了?”

黎笑低头笑了笑,那一瞬间目光闪烁,满是感恩和喜悦。这是母性的光辉。黎笑一直很漂亮,可这一刻尤其尤其美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黎笑却知道他在问什么。他们之间的默契,并没有因为分开而消失。

“六个多月了。”

滕亦辰抿嘴,点头。

“他……我是说你丈夫,他对你好吗?”

“他很好。”黎笑点头,再点头。

“那就好……”

又沉默了下来。

“你儿子呢?”

“哦,他啊,交给我妈妈带了。”

单身男人,还是个男明星,当然是没时间带小孩的。话问出口黎笑就已经猜到答案了。

“不会想他吗?”

“偶尔会回去看看。”他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描述。

“笑……黎笑。”

“嗯?”

“能不能,把那个给我一下?”他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指了指她耳朵上的那枚钻石耳钉。

“嗯?”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们一起去买的耳钉。他们亲手为彼此戴上的,说好,永远在一起,只要一天还爱着对方,就不会摘下来。

黎笑很坦荡,她一直戴着这枚耳钉。不止是滕亦辰之于她所代表的意义,更是黎笑对自己过往九年的一个交代。即使有些不堪,但这九年不是说放就能放的,这九年不止有滕亦辰,这还是她最艰辛的九年。

黎笑愣了一会儿,对上他隐忍的目光,缓缓伸手,将耳钉取了下来,放到他手心。

他笑了笑,那一瞬间竟然红了眼眶。

取自己耳钉的动作似是有点慌乱,差点弄丢了耳钉。滕亦辰把自己的耳钉取下,将黎笑那枚戴到自己耳朵上。想伸手为她戴上自己这枚,动作顿了顿,没做,只是把耳钉交给她。

“拜托了!”他说。

【盛夏光年】chapter 36

黎笑回家时,方先生已经回来了,难得那么早。

见司机手里提着十多个纸袋,他心里热烘烘的。方先生这思想,他的女人花他的钱,他有能力让他的女人花钱如流水,那成就感!

黎笑上前抱了抱他。

“很累吗?”方晏儒顺手摸摸她的额头,又点头亲了亲。

“有点。”他们互相环着彼此的腰,慢悠悠地往房间走去。“脚有点疼。”

“待会儿我给你揉揉。”

黎笑进衣帽间换家居服。怀孕六个多月,她的胸*部也生了两个cup。果然,还真的二次发育来着,方先生每天看着她的变化,那馋的!

换完衣服出来,方先生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在看文件。黎笑抿了抿唇,靠过去,坐在床沿。

“我今天遇到他了。”

“嗯。”头也不抬的应和。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愣了两秒,抬头看她。

“逛街的时候遇到的。”

说心里没有不舒服,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方晏儒更在意的是黎笑此刻的想法。他放下文件,走到她身边坐下。

“想跟我聊聊?”

她点点头。

“我们聊了一会儿。他来给他妈妈取包包,就遇上了。我以前挺怕遇上他的,怕不知道说些什么。”

方先生听到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

“可是今天面对面和他坐着,没我想象地那么难。”歪头想想,又颇有些得意。“我比他淡定多了。”

方先生揉了揉太太的头发,没讲话。

“你不开心吗?”

“没有。”他摇头。

“真的没有不开心?”她挑眉确认。

“……”他抿嘴。“假的。”

黎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伸手搁在他大腿上,安抚小狗儿似的揉了两下。方太太将脸侧倒方先生面前。方先生低头就是一个吻,不甘心还啃了一下。

“谁让你亲了!”娇嗔。“帮我把耳钉取下来。”

方先生看着她,没动。可那眼神,闪着贼光哪。

“今天他把我的耳钉换走了,我现在戴着这枚是他的。”顿了顿。“可我不想再戴了,你帮我收着吧。”

听到这是滕亦辰的耳钉,方先生立刻动手摘。

“让我收着,你不怕我扔掉啊?”

“好歹1.4克拉的钻石哪。”

“稀罕!”不会另外一枚是1.3克拉吧!1314,太好笑了!

“不稀罕不稀罕!”这完全是把方先生当成孩子哄。黎笑低头,耳钉静静躺在方先生的掌心,灯光下闪着温暖的光晕。“还是你帮我收着吧。”

“嗯。”

这,也是某种暗示。虽然这玩意儿看着闹心,但总比放在黎笑自己那边好。方先生随手将耳钉塞到口袋里。

“改明儿小爷买个十克拉的耳钉给你戴上!闪瞎他们的狗眼!”

黎笑眼角抽了一下。瞧这狗东西!用贵族的身世做着暴发户的行为。

“你是想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这话说得!”

“改成钻戒还差不多。”

“外婆不是才送了你一枚23克拉的钻戒?”

“你嫌太多了?”抬眼瞥他。

“不是不是!哪儿多了!我是嫌太少了!咱结婚纪念日,每年爷都送你一枚大钻戒!”连忙解释。这方先生,也惧内吖。

季棠现在很幸福啊!可真的硬要在她的生活中挑出些不如意的,那可能就只有婆媳关系了。虽然婆婆现在已经接受了她,对qq更是疼得不得了,可毕竟她的家庭,大少又为了她离婚,婆婆对她也没有喜欢的哪里去。

大少的妈妈本来就冷冰冰的不好相处,这要再刻意冷处理某人,那还不得冻脆了!

周三一大早,季棠就被婆婆叫回家去了。老公上班,儿子上学,一个人面对婆婆,季棠有点毛。

所幸婆婆还太怎么刁难她,就是问了一些日常生活情况。问完了,叫了香嫂跟着她去买菜。

这婆婆要去买菜了,做媳妇儿的能不鞍前马后伺候着?这特殊时期哪!讨好婆婆很重要。所以季棠立刻站了起来,想要跟着一起去哪。

婆婆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季棠在法国这些年,买菜都是去超级市场,那里干净,东西新鲜且都处理好的,量也适中,吃多少买多少。

可婆婆去的却是传统的农贸市场。刚下车季棠就闻到各类海鲜蔬菜肉类混杂在一起冲鼻的味道了,可婆婆和香嫂面不改色哪,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婆婆一摊一摊地看,还不时转头跟香嫂讨论可以做什么菜,谁会爱吃。季棠跟在身后,硬是没法插上半句话。

“你会做菜吗?”

季棠还在神游撒,可听着,这话像是在问她的。于是连忙点头。“会一点点。”

婆婆皱了皱眉头。“今天是家庭聚会,大家都要回来吃完饭的。那待会儿,香嫂做饭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让她教你几个慎中爱吃的菜。一家子过日子,不能老在外面吃。家里没个油烟味还哪里像个家。”

季棠连忙称是,那狗腿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窝囊的季公主了?可这是大少的妈妈哪!大少嘴上不说,可他爱他妈妈,他每年生日,都要跟他妈妈一起吃午饭。季棠为了大少,什么都可以迁就。

这做人家婆婆的,架子未免高了,可她习惯了,这辈子对丈夫对儿子都这样,让她一下子对媳妇怎么和颜悦色,她弄不来。

香嫂在旁边听了直笑。“棠棠,慎中比起小六他们好养多了,他不挑嘴的。待会儿让太太教你做。”

季棠这机灵的,哪里听不出香嫂在给她铺路啊,立马上前挽住婆婆的手,那声音谄媚到一个不行!“妈,大少老跟我说他最喜欢吃您给他做的饭菜了,待会儿您教我做吧。大少太忙了,我可不能把您儿子养瘦了。”

这称呼得讲究点,是“您儿子”,不是“我老公”。婆婆性情冷漠,可不代表她不会吃醋啊。儿子是她的心头肉,这一下子就这么属于别人了,永远属于别人了。以前大少处在前一段婚姻的时候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可现在,老太太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坦。

可还是点头了。季棠都这么说了,婆婆也是聪明人,顺着台阶就上去了。

三人来到海鲜摊前面买鱼。

“买条红石斑鱼吧,关小羽爱吃呢。”香嫂说道。

“待会儿让小冯去老李那里取大黄鱼。我上回给他去过电话了,他留了最好的。”老爷子好这口。

季棠发现老太太是个花钱蛮狠的人。

别人家常菜,买鱼都是一条一条买,买了刚好够吃,多了浪费。可老太太不。她一买就买一大箱。十条东海的野生大黄鱼,每条几乎都有三斤重。一箱就是三万块钱。香嫂说才刚开始哪,老太太不止要买大黄鱼,待会儿人参燕窝冬虫夏草鱼胶什么都要再购置些,回家分好,孩子们吃完饭就让他们带回去,知道他们懒不愿在家里开伙,这也算鞭策鞭策他们。

季棠转头看鱼摊老板杀红石斑,想先学学怎么杀鱼,过几天在家里开伙,做给大少和qq吃。

可那鱼腥味儿这么顺风飘过来,季棠喉头一哽,差点没吐出来。

婆婆和香嫂闻声看向她。

季棠无辜地捂着嘴,连忙摆手。她不是故意的,怎么突然就想吐了!那还想开口解释呢。“我不是……呕……”

忍不住了!可是坚决不能当着婆婆的面吐出来!那太丢脸了!季棠捂着嘴转身泪奔了。

那跑得真快!

香嫂愣愣地看着季棠的背影,和老太太对视了一会儿。“棠棠,是不是怀上了?”

一听,老太太立刻不淡定了!

“那她还这么跑!”

两人赶紧撒腿往前追。

【盛夏光年】chapter 37

季棠怀上啦!

蜜月宝宝。虽然已经替大少生了一个儿子了,但这也是“入门喜”嘛。

她跑出菜市场后觉得没脸再回去了,便坐在车上等人。不想两三分钟后婆婆也回来了,面无表情坐上车,吩咐警卫员开车,去医院。

季棠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哪。

到了医院,一路跟着婆婆,还傻傻问人家:妈,你不舒服吗?

直接来了妇产科,妇产科的主任已经等在里面了。见了他们满脸笑,老脸皱得跟菊花似的。

“月经多久没来了?”知道老太太心急,主任也不多寒暄,直奔主题。

季棠傻愣愣地以为不是在问自己,直到婆婆提醒她。

“啊?我?我那个一向不是很准……”

“多久没来啦?”医生和婆婆对视了一眼,这答案,有戏!于是更加和颜悦色。

“迟了半个多月了……”

“我们做个血液测试吧。”医生二话不说立刻开单子。

结果,季棠被确诊,怀孕36天。无比准确的数字,准确到,季棠往前推算,都能推算出是哪一天、哪一次受的孕——避孕套用完的第二天,那天半夜他们做了一次,做完太累了,两人抱在一起睡着了,大少赖着没出来……

我的老天!

季棠坐在医生办公室里,想着想着那脸给红的!

“不舒服吗?”婆婆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忙摇头。

“赶紧打电话跟慎中说,他一定高兴死了。”平时冷冰冰的老太太,此刻也抑制不住的开怀。

季棠有点囧。可这边婆婆已经掏出手机到处打电话了,打给大少,打给老爷子,打给大少爸爸……

她转头看婆婆,确认她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大少的。孩子爸爸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吧?

大少很淡定地接完电话,很淡定地上完一天的班,很淡定地开车回老宅,很淡定地把季棠拉到自己房间,然后,很不淡定地红了眼眶。

关于孩子的问题,他们谈过的。大少说不想太早要孩子,他们已经有qq了,一切随缘。但目前他想先跟季棠过几年二人世界。可孩子这个时候来报道了,她来了,就是他们家的人。大少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下午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她和季棠在医院,他给吓了一跳,以为是她们谁身体不舒服。然后,就听到了她怀孕的消息。

母亲说她吐得很惨。而他回家看到的也是,看她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心也跟着狠狠揪疼了一下。

在想,她一个人,孤身一人,身处异乡,还怀着孩子。要是不舒服,要是吐了……谁来照顾她?谁来让她依靠?谁来让她撒野?谁来哄她?谁来宠她?

“还不舒服吗?”他坐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拢了拢她的长发。

摇摇头,往他怀里靠。

“怀qq的时候,也吐吗?”

还是摇头。为他的心疼而心疼。

“qq可乖了。前四个月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就变得爱吃爱睡,我那年纪,哪里知道这是怀孕了啊。那阵子我那个一直没来,还以为是压力太大了。后来显肚子了,还以为是太胖了,直到有了胎动,我才知道有了孩子。”

“生的时候,很痛吧?”他发现她的小腹有一道疤,想也知道那是剖腹产留下的。一直不敢去想象,她肚子怀孕生子时的情景。就算当时身边有人照顾着,可还是不一样。

“预产期快到的时候虫虫哥也飞过来了……还有东子哥。”季棠顿了顿。“他真的帮了我很多……”

大少将季棠安置在自己大腿上,像孩子一样将脑袋靠在她胸前。

他一直不太喜欢知道qq还在肚子里的事情,他怕自己心疼、自责、怨她。她也从来不主动提这段,怕他难过。

“不疼的。我是剖腹产的,qq太大了,我生不出来。法国的医生不怎么同意病人用剖腹产,除非难产。可见我实在太疼了,虫虫哥一定要医生给我剖腹,医生不同意,他就让人送了一箱美金进来砸医生。”说到这段季棠直想笑。“我生的时候,是虫虫哥陪产的。qq出生时的体重是4.65公斤。”季棠当然不会告诉大少,当时她瘦得全身只剩下一个肚子,皮包骨的模样不知道多可怜。

“可是我疼。”

哦!这天杀的男人!就是存心要她愧疚!

能怎么样?只能紧紧抱着他。

夫妻俩在房间里歪腻了好半天,直到香嫂来叫他们下楼吃饭。

大少妈妈难得这么高兴,当众宣布大少又要当爸爸了。兄弟姐妹几个那眼神!调侃,更多是为大少高兴呢。终于把人盼回来了,还要做爸爸了,算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莫家这几年出生的新生儿挺多,小米年初才刚生了个女儿来着。可季棠肚子里的这个,意义不同。对莫家,对大少,对很多人。

“不错。”莫五靠在季棠身边,那爪子还不怕死地直往季棠肚子上摸。“这得给我做干女儿。”

“你就是她五叔啊。”小米无语。

“不成。五叔是五叔,一定得是女儿,叫大少爸爸,叫我五爹。”季棠的孩子,对莫五的意义也不平凡吧。虽然他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但季棠仍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存在,可以无关风月。

“当然可以的。”这是季棠的回答。莫五对季棠来说,何尝不是意味着她的整个童年和青春。“只要妙音和大少同意。”

莫五转头看老婆,她微笑着点头。

季棠转头看大少,他面无表情。莫五撇撇嘴,用肩膀撞了季棠的肩膀一下。

“大少,我想让孩子叫他五爹,好不……”

“好。”

大家算是看出来了,这欠抽的男人无非就是想听季棠吴侬软语跟他撒撒娇。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

“小五就是灵啊,你看,他是五爹,这不也给我们讨了好处?二少就是二爹,三少是三爹,四少是四爹,我是小爹。哈哈哈!”莫六那得意!

“滚!”莫五。

“你才不是小爹,你是六爹,晨歌才是小爹。”小米反驳。去年“莫家七兄妹”已经变成“莫家九兄妹”了,虽然两个小的现在跟他们远隔千山万水。

暮歌和晨歌,季棠听大少提起过一些,他说会带她去看这对弟妹的,他还说她一定会很喜欢他们。

莫家的桌子越换越大,换到后来干脆再加了一张桌子。晚饭的时候六少推着老爷子的轮椅出来。

莫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较之前几年差了很多。五个月前中风住院把全家人吓坏了。老爷子没什么遗憾了,儿孙满堂,去年把想了好些年的一双孩子也盼回来了。要说老人心里真的还有什么过不去的,那可能就是九年前没掉的小十了。

叶小愚,成了莫家人完美中最痛的残缺。

“那些小东西呢?”老爷子环顾了一周,发现曾孙曾外孙都不在屋子里。

“在院子里耍着玩儿呢,小冯去喊了。”小米话音未落,莫贝祁和关贝玺就相携走进来。qq手里抱着只小猫,是他奶奶养的英国短毛猫。这猫咪养了八年,高贵傲慢气场强大,跟它的主人一般。

关小羽贴在哥哥身边,不时伸手去摸猫咪,无奈猫咪对他总是爱理不理,只跟qq亲热。

“个小没良心的!才几天不见,就不理我了。”关小羽很气愤!

“嗯!毕竟不是亲生的。”qq说。

关小羽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继续锲而不舍地去逗猫咪。

大人们一阵沉默,面面相觑。

“国外长大的孩子,这国语破的!”三少乐坏了。

“宝贝儿、小心肝儿,到曾爷爷这儿来。”老爷子最淡定。

今儿连大少爸爸也回来了,还挺有兴致地跟老爷子喝了两杯。这是高兴呢,儿孙福比自个儿的福气更让长辈们感到安慰。之前眼看着底下的弟弟妹妹个个找到自己的幸福,大少的情况是最让长辈担心的,现在好了,真命天女给盼回来了,还有了个快十岁的孩子,现在第二个孩子也要出生了。

毕竟是家里的长子嫡孙,大少的孩子对莫柏仁和老爷子来说总是不一样的。一度他们都对大少的生子问题绝望。

一晚上最忙的就属qq了,就赖在老爷子和他爷爷中间,想到了就跑去看看他爸妈,还要照顾弟弟。五少告诉qq他妈妈要给他生妹妹了,这孩子给高兴得!

季棠有点儿汗,好像所有人都认定她这胎就是女孩儿了,连孩子爸爸都这么默认兼笃定。

“我要是生了男……”

“嘘……女儿。”话没说完就被大少制止了。你看!这家人,真是令人发指!

席间小米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都被她皱着眉头按掉了,后来干脆关机。

“谁啊?”季棠问。关启勋出差了,小米莫不是她和老公吵架了?

“无聊的人。”

是啊,无聊的人。

小米嘴角扯起一抹笑。

我们说因果业障,这,因果轮回,有时候,挺他*妈带劲儿的。

38-43

【盛夏光年】chapter 38

小米这嘎杂子,小日子太幸福了。有个爱她的老公,一双可爱的子女,在外人看来她的人生已经完全没有遗憾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莫小米心里真的圆满了吗?

真的和她熟的人一定不会这么觉得。这孩子,也苦过。只是家里宠着她的人太多了,冲淡了这种感觉。其实,就是个可怜的孩子,没有妈妈没有弟弟,也没有爸爸,像个孤儿一样在英国呆了几年。亲情、爱情、友情,她都失去过。

她并没有像某些小说里的女主那样因为伤害而憎恨,更没有因为远走他乡而经历各种苦难车祸病痛以赢得读者对女主的同情和对加害者的厌恶。

当然她也曾用极端的方式抗议过。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的爷爷告诉她,伤害自己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小米脑子里对应浮现的是佘清韵俯视的漠然以及家人的痛心疾首。

可,那是还很胆怯的小米,怎么还有勇气继续呆在这个让她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城市。所以她走了。

几年的英伦生活,痛并快乐着。她很喜欢桔梗花,喜欢送她桔梗花的人教会了她很多,人生短短数十载,我们其实并不应该把过多的时间花在憎恨上。失去了,会痛,但可以再重新追求。人的命很贱,幸福快乐会让人逐渐淡忘曾经。

失聪的一只耳朵,她也学会了,听该听的,听想听的。

小米很幸运,她重新体会了赤子之心。以至于再次回到大家面前时让大家看到了一个涅磐重生的莫家小七。她学会了淡然,更学会了遗忘——常保赤子之心,纯真的分量。

再遇关启勋其实她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情绪,对她来说,他已经是一个曾经,很美好,她只记住了他们年幼时的幸福时光。至于他后来的追求,她其实知道,在经历过之前那段感情之后,如果不是遇见一个彼此很相爱的对象她很难再有幸福的感觉。所以她试着重新接受他。将对他所有的爱和恨都抹净,摊一张白纸,重新上色。很庆幸,他没有让她失望。

爱,是重新开始的。曾经以为已经漠然的感觉,再重新爱上他后,又慢慢慢慢回到了心中。

所以,更幸福。

莫小七有着令人艳羡的完美家世和完美婚姻。可是或许有人不会相信,其实她是愿意用这一切换回她曾经失去的那些人事的。她曾经对黎笑说过,爱情和亲情不一样,爱情在亲情面前是可以被舍弃的。然而亲情和亲情也是不一样的,她很想念和她血缘最相近的那两个人。

不知道,关启勋和莫家男人们要是听到她这样的心声会做何感想。

会气愤,更会心疼吧。

直到后来关贝玺和关子瞳出生,她再次有了至亲至亲的人,她的心才再次、完全尘埃落定、落地生根。

可妈妈和小愚仍然是她心里放不下的一个结。她很明白,这个结将伴随她一生,直至死亡,死不瞑目。

对于父亲,后来变成了一个名次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刚开始努力假装漠视,后来,成了习惯,就真的漠视和不在乎了。

仅剩的,可能只有不谅解和厌恶了。

对于那对母女,曾经是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恨意。后来她的生命渐渐饱满,无暇再憎恨后,她便不再想着要刻意报复。当然这嘎杂子绝对是锱铢必较的人,如果犯到她手里,那绝对要往死里整。

知道季棠怀孕后的那个周末,大少起了个大早,和儿子一起吃完了早饭并谈了这个星期的一些琐事——qq说这是男人间的谈话。吃完早饭将儿子送到了老爷子那里,然后再回来叫老婆起床。

季棠很无语,因为这家伙居然死活要拉着她再去医院检查一次。

这孽障其实就是别扭吧!

他就是想亲耳听医生跟他宣布一次: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他想亲耳听医生对他说。

这是第二个孩子了,可他却从没听过这句话。他想去医院,听医生吩咐孙子似的吩咐他怀孕初期要注意的事项。他想要再有真实感一些。

他们并没有找熟悉的医生熟悉的医院。这别扭的大少,还怕别人看出的他的心思怕丢脸。

他们去了市立医院,大少去排队挂号,季棠不肯老老实实在旁边坐着等,就巴在他身边,靠着他的手臂玩手机。队伍往前一点,大少就拉着她往前挪一些,跟照顾孩子似的。

大少今天没穿军装,季棠给他准备的服装,休闲的雅痞风。将气和匪气顿时就变成了豪门贵公子的漫不经心和瑰丽。季棠今天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高腰的设计,平底的罗马凉鞋,高高扎了个马尾,脂粉未施,红扑扑的脸蛋和水嫩的唇,清纯得像个学生妹。

周围的人那都惊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双人儿!

挂完号又转去门诊。周末来妇产科的人并不很多,值班的基本都是菜鸟医生。大少和季棠只等了十几分钟,进去后按照程序,去验尿,然后等结果。

两人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季棠还是低头在玩游戏,大少则拿着本《孕妇须知》看得格外认真。

等到结果出来,医生宣布。季棠经历了前几天的惊愕之后现在已经很淡定了,可她身边的男人却无声地握紧了她的手,越握越紧。

那瞬间心格外柔软。

她抱住他的胳膊。“老公,我们有孩子了。”

男人抿着嘴,愣愣地点头。非常非常感动的模样。

“期待很久了吧?恭喜你们。”菜鸟医生刚入职场,还青春热血,看到这样的场景当然就忍不住沸腾了。接下来的一个来小时,他们听菜鸟医生唠唠叨叨说了许多注意事项,才怀孕初期就把届时分娩要带的东西什么都交代好了。

从诊室出来后季棠挽着大少的手臂,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少低头看看她,点点她的额头,也笑。

电梯坐到一楼,突然看到往上的电梯里有小米的身影。两人面面相觑,关启勋不在家,小米一个人来医院干什么,没听说她不舒服啊。

两人果断地爬楼梯去了。

一楼一楼找,终于在四楼找到了小米。那小家伙坐在长椅上,盯着前方,神色不明。

两人心惊肉跳,这四楼,是治疗癌症肿瘤的啊。

医生来了,莫柏军和佘清韵居然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小米缓缓站起身来,另外两个人像是听候宣判的囚徒,小米漠然地站在后面,与前面两人隔了三步的距离。

医生说完,莫柏军夫妻兴奋莫名,激动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小米别开脸,嗤笑了一声。

医生又转头对小米说着什么,微微收缩下巴兼挑眉,是一个询问的表情。

那对夫妻也看向小米,然后小米回视他们俩,很缓慢,很缓慢地,摇头。

佘清韵一看小米摇头,立刻失控。

大少将季棠安置在原地,三两步跑上前隔开了失控如泼妇的女人,将小米紧紧护在了身后。

季棠看着有些心惊,并不因为佘清韵的歇斯底里,而是为了小米唇边那抹彻彻底底的冷笑。

她真的要好奇死了!

所以她完全不顾大少跑过去前的吩咐,也迈开脚步挪挪挪到他们那边。

这一听,一个激灵。乖乖!要不要这么high!

要说莫千寻,真是个可怜的炮灰配角,小时候出来那种事,好不容易长大,二十刚出头还没开始享受生命呢,居然得了血癌,就是俗称的白血病。

小米也狠。

莫柏军和佘清韵的骨髓并不能和莫千寻配对成功。作为同父异母的姐姐,莫柏军叫她来医院做配对,她也来了。也完全配合医生做检查,整个过程中她虽然从未表过态,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她愿意的。

现在配对结果出来了,小米的骨髓与莫千寻的配对成功了。适才医生就是宣布这个消息,莫柏军夫妇以为看到曙光了,可当医生询问小米是否愿意捐献骨髓的时候,她却拒绝了。

“我,为什么要救她?”季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酷的小米。此刻她看人的眼神、她的声音,甚至连她的心都是冷的。

“她是你妹妹啊!”莫柏军语带哀求。

“我只有一个弟弟,可九年前他死了。”

“小米!”佘清韵向前走了一步。

“莫太太!”大少还没来得及阻止,小米就先发声了。“请您,不要这么叫我。我的名字是爷爷给我起的,您不配叫这个名字。”

哪里还管得了小米的冷言冷语,只要小米肯救莫千寻,这时候让佘清韵去撞墙估计她也愿意。是人尽唾弃的小三儿,可,天下父母心。

但对面是莫小米。她可以对一只流浪狗心存怜惜并出手相助,但唯独无法宽恕这对母女。

“小米,算爸爸求你了,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们了。千寻是无辜的,她才二十二岁,难道你忍心看着她死吗?”

“忍心的。”搭腔的季棠。这嘎杂子无比真诚地点了好几下头。

大少嘴角一抽,不好意思笑出来。

小米也跟着笑了。她看了佘清韵一眼,冷笑。“当然忍心。我失去弟弟母亲的时候,您一家正花好月圆一家和乐呢。我嫉妒,更加憎恨。莫太太您的幸福是从我的家庭偷走的,莫非您还希望我去救一个破坏我家庭的人?无辜?她是你们俩伤害我们的罪证,哪里无辜了?倒是莫太太,难道您忘记了?据我所知您不是帮爸爸找到了他另外一个儿子吗?所以爸爸后来才不肯回家了,毕竟跟我家这么难养的小愚比起来,对方都大到可以给你们生孙子了。你们可以去找他啊,跟他说,谁才是他的亲生父亲。都是同父异母,我可以,那个人没道理不可以啊。”

莫柏军的目光闪过一丝希翼,可佘清韵却狼狈地向后退了好大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莫小姐,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来可以吗?”佘清韵真的跪了,没人阻止她。“你的骨髓已经配对成功了,姑且不论对方会不会答应,我们真的没时间再去验一次,万一配对不成呢?”

“那就是你女儿运气不好。”

“还有。”小米往前走,停在佘清韵身前。“您这一跪,我受得起。”

“莫小米!”

“这就恼羞成怒了?您说的,万一只有我能配对成功呢?还是你和莫先生再生一个?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来得及了配不配地成。您得使劲儿求我,不过,一般情况下我没突发性失忆或变傻,是不会同意的。”

“四叔,您的要求,对小米并不合理。相信我,就算小米同意,勋子和我们兄弟几人也不会点头的。”大少看了自家叔叔和现在名义上的婶婶一眼,那眼神,是对政敌才有的凌厉。

季棠躲在后面笑得可开怀了。“丫的不是女主角还好意思得女主角才敢得的病。”

【盛夏光年】chapter 39

大少夫妇送小米回家。后者出奇的安详冷静,上了车以后一直盯着窗外看。季棠看了自己老公好多次,这时候是想开口安慰点什么的,可又说什么都不对。于是三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送小米回了他们夫妇最常呆的家,到了大厦楼下她就不让他们俩送了。与季棠拥抱后下车,俯身对着大少笑,还伸手摸了摸哥哥的脸吃豆腐。

“哥,我没事,真的。这事儿你也别告诉爷爷他们了,净给他们添堵。”

大少点点头,眼神透露出来的讯息,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待会儿我不想开车出去了,你接qq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小羽送回来呗。”

大少还点头。

“闷葫芦。”小米嘀咕着抱怨了一句,转身拢了拢外套,双手抱胸走了。

“这可真顺便哪。”季棠这时候已经从后座换回前座。顺便帮她把小羽送回来,两家开车都要半个多小时哪,晚上要是还遇上堵车。

大少帮她把安全带系上,笑道。“再‘顺便’的事情她都使唤我们干过。”

“改天我也使唤使唤勋子。”

“行啊,那不你表哥么。”

季棠撇撇嘴,不予置评。

虽然是同一个院里的,但季棠似乎从小就跟这位表哥不亲。可不得不认清的一个事实就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孩子,这位表哥已经是仅剩的和她血缘最近的人了。

“今天的事儿你打个电话给勋子说一下。”

“为嘛我说啊!”

大少眉头皱了皱。“说这种事,你比较适合。”

“好啊!好你个莫慎中!拐着弯子骂我是三八!什么叫我比较合适?”可是你总不能让大少抓着电话给他妹夫告状说:今儿这样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那样,又这样这样这样,接着那样那样那样……当然是身为表妹待业在家的季棠更合适。这货真擅长这种勾当,添油加醋,在还原事实的同时能最大限度地煽动情绪,是打小报告的不二人选!

后来……

后来这事儿,没等关启勋回来呢,就闹大了。

小米不是不同意么,佘清韵死活缠着莫柏军要他说服小米。可,这可能么?莫柏军也烦。他记着小米那天提醒他的话哪,于是巴巴地就跑去贺子竞的单位去找人了,司法部这样的地方,能是让你撒野的地方?

贺子竞算是很有涵养的人了,再说还看在您是莫家人哪。这小子政坛新贵,也傲,他遇事真算是铁面无私了,是个真的会办实事的好官,所以他也很少卖谁面子,一来不想跟谁走得太近,再来后台也硬着呢。凌家已经彻底退出帝国政坛了,这人现在只卖莫家面子,用他爷爷的话说,莫家那小八,面子大啊。

所以即使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他爸爸的人,因为知道是莫家人,是暮歌的叔叔,所以他缓着性子与之周旋。

一般的人,要是突然来一个人跑来告诉你你叫了二十几年的人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才是你爸爸。那不抓狂才怪,别的不提,先打一顿再说,踹完了还得赠送一句“神经病”。

贺子竞是真的沉稳了。他先了解的事情的始末,然后很“遗憾”地告诉对方,自己的出生年月比他说的整整迟了一年半,所以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儿子。

本来事情到这里应该结束了。聪明的人应该先去找当年提供给他这个信息的人问问清楚,为什么贺子竞的出生时间会比那人告诉他的晚了那么多。

可就像莫老爷子说的,这不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人,平素凡事都有人兜着,做得不好也净是些恭维的话和擦屁股的人,真让他单独处理这种事儿,那是完全欠妥当的。

莫柏军直接找到贺子竞的爸爸贺元成跟他摊牌。

突然来个人跟你说你儿子不是你儿子,他其实是我儿子,是你们偷偷改了出生年月日,为的就是不让我知道!贺某人当然炸毛了,人武将出生的,堂堂军区一把手,当场就冲上去掐架了,把莫某人揍了个彻底。

这事儿传回两家。

贺子竞妈妈气得躺在了床上:是的啊,当年你辜负我那也就算了,我现在找到幸福了,丈夫疼爱我儿子孝顺我,你哪儿冒出来的流氓,突然就跑来说我给我老公生的儿子是当年跟你生的,你这不存心揭旧伤疤,存心找堵嘛!

贺子竞也不高兴了。我敬人一尺,您不能顺着杆儿的得寸进尺啊。

莫家这边也生气了。老爷子气得直垂轮椅,不是因为儿子被揍了,就是被这儿子给气的。你瞧瞧,一辈子都干了什么好事儿了!老幺,从小最宠,长大了,知道没真本事,就给安排到最闲福利最好的地方,给讨了最好的老婆。可结果呢,这人一辈子干的每一件事儿,除了生了小米这么个女儿,哪件合过老爷子的心意了?

当天晚上老爷子就拉下张老脸亲自致电给贺元成表达了歉意,第二天更是差身为贺元成上级的莫柏仁亲自去贺府一趟。这事儿就算这么搁下了,贺元成也知道,人也打了,莫家也低声下气到这份上了,心里再堵也到此为止了。

看看莫柏军这人,他妈都是做爷爷的人了,做得那些子破事儿还得别人给他擦屁股哪!

人都是自私的生物,莫老爷子也是。他也说自己的儿子没用,可更大的错他还是归咎到佘清韵身上了。自从这个幺蛾子灾星出现后,他们莫家就被搅得乌烟瘴气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所以老爷子这次也下了狠心了。

这莫柏军住院了,还能让佘清韵探视的?警卫员一守,整层楼可以对医生对亲属朋友开放,但唯独挡着佘清韵。瘟神,能隔多远就给她隔多远。老爷子当时的气话是:这不成气候的儿子,最好是残了瘫了!永远带在身边,免得出去丢人现眼。

可毕竟还是儿子,难道真希望他瘫了残了?

住院第三天老爷子就过不得了,亲自去了医院。见面当然又是一顿骂,可更多的是心疼哪。这不,想起小儿子小的时候了,那可爱的小模样,还想起他妈妈抱着他的模样。

老爷子年纪大了,这心肠子更软了。

莫柏军这做人失败的。为这种事儿住院,哥哥们自然不会抛下国家大事特地来看他了。老婆被拒之门外,大女儿看是不会来了,小女儿来不了,侄子们多是不待见他的,住院这么些天,除了老爷子来过一次骂了他满头包之外,就只剩下香嫂每天送补汤过来了。

再说莫千寻,老爷子真见死不救?虽然从来不认这个孙女,可毕竟是他们莫家的种。可他心疼小米,所以小米不肯,他也舍不得让她不愉快。莫家几个孙子周末全被召唤到了医院,抽样做骨髓配对。老爷子的意思是,如果有配得上的,那无条件帮忙,如果配不上,那也没办法了。

这对母女搞得小米他们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不为过了,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事某日被贺子竞以笑话的方式说给远在维也纳的暮歌听了,两天后,暮歌整装,飞回了祖国。陪她回来的是晨歌。

暮歌回来的原因很简单,回国的第二天,她和晨歌也去医院抽了样。

季棠当然不可能错过见暮歌晨歌的机会。

在老爷子那里吃晚饭,这一辈里的人全部都到了。到了傍晚六点多,那两兄妹才姗姗来迟。去了医院以后,他们又去了一趟墓地,去看他们母亲。

季棠真的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她笑得很淡很淡,却婉转瑰丽,生生是一股奢靡与纯真,慵懒且静默。而他,比他姐姐更惊人,入了魔的涅槃,可眼神却透着佛性,美得几乎不真实。

季棠是大少的季棠,暮歌便没有由来地跟她亲近,引得哥哥姐姐们几吃醋。季棠也是自来熟,她可真喜欢丈夫的这个妹妹。大少远远看到她和暮歌躲在一旁说贴己话,那眼神可真的是柔的能滴出水来。

吃完晚饭,季棠和暮歌手挽着手散步。

后院的台阶旁,六少和九少蹲在那里抽烟,那画面,简直性感得要死。那六少本来就适合这样的画面,他就是一痞子一流氓。可原本以为是佛性的人,怎么还是身染人间烟火。你瞧他抖烟灰的动作,你瞧他眯眼吸进一口烟时的迷离,你瞧他掐烟时的漫不经心,你瞧他再递烟给六少时的坏笑……

两个男人像地痞流氓一样蹲在台阶边上,可能聊着什么很无聊的话题,笑得漫不经心,可兄弟俩,难得的交流,是真的开心。

“晨歌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暮歌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挽着季棠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现在这样……挺好。”季棠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暮歌却摇摇头。“他是存心想让我心疼一辈子。”

季棠缄默了。

听大少说起过的。凌家这一家子的孽障!走得近了,就想更近一些,这两人身上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他们那样惊世骇俗的关系,你不止会觉得美,更觉得心疼。

“你怎么想到回来帮那女孩子?”这是季棠一直想问暮歌的,可能也是小米最想问的。

暮歌笑了笑。“帮不帮的上还不知道呢。”

“那人身份很尴尬。”

“如果我说,我在给我的凌果积福,你信吗?”凌果是凌远航和凌暮歌的孩子,暮歌什么也不怕,因为任何事情凌远航都会陪在她身边。她唯独害怕的是,上天将他们的过错报应到凌果身上。

“我信。”

“仁心虽小,也容我佛慈悲。”

“大少说他特别喜欢听你说佛法。”从大少平淡的讲述中季棠能听出和暮歌相处的那段时间对大少的影响力,所以她很感谢暮歌。

暮歌停下脚步,看着季棠,特透彻。“以后不需要了。”

那一瞬间季棠莫名想哭。

“而且,我也早就不碰这些东西了。”

“大少他很喜欢你,你是他最珍视的妹妹。”季棠这话说得几乎用上了她这辈子全部的真诚。

“我知道。”后者很认真地接受。

“对了。”暮歌突然想起什么。“我坐今晚的飞机回去,你就别告诉大家了。”

“这么急啊?”季棠吃了一惊。

“我很想念我的凌果和八苦。”还有那个人。

“那你要常回来啊,我们还可以常常去看你们,但爷爷他老了,他很想念你们的。”季棠终于有了长嫂的自觉,提醒远游的游子,关于故乡亲人们的牵挂。

“我们今年会回来和大家一起过年的。”暮歌点头。

姑嫂两人在小凉亭里坐下。季棠自来熟,可暮歌却不是多话的人,可两人聚到一起却也有说不完的话。这,缘分哪。

“七姐姐是不是有个舅舅?”

季棠不明白怎么突然话题就到这里了,于是点点头,将前因后事简略地说了一遍。“……小米妈妈去世以后没多久,小舅舅就跑到日本去了,后来他的事业也全部转移去了日本,这几年基本没回来过,跟小米也几乎断了联系。”

暮歌低头想了想,像是在思考该怎么遣词用句。小米的小舅舅,具体多鼎鼎大名暮歌是不了解的,可他却是凌远航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当时这人已经常跑日本不在国内了,所以她印象深刻。

“我和晨歌这次在香港转的机,看到叶先生也在香港转机,飞日本。”

暮歌说到这里就沉默了,季棠不明所以,只得耐着性子等她开口。

“他怀里抱着个孩子,八*九岁的样子,算算岁数也不对。本来也没什么,那孩子趴在叶先生肩头睡着了……”暮歌抬头,目光如炬,看得季棠惊心。“他穿着僧袍,身上手上都戴着佛珠,额头还点了朱砂。

【盛夏光年】chapter 40

莫家的九个儿女里有三个是军人,一位中将,一位少将,一位上校。与俄罗斯的联合军演,包括前期准备,两位将军开往前方参与组织工作,一位上校入队进行封闭性训练。大少走得极其不情愿,可军令如山,老爷子和大少爸爸也希望他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大少从西点军校毕业,衔最高荣誉归国,有丰富的基层经历,身上军功无数,在乃至全国的军队中都享有很高的威望。大少什么都不缺了,作为帝国新一代军队领导人的培养对象,他现在唯一欠缺的是深入决策核心的机会和国际声望。

这次联合军演就是大少出位的一个绝好的机会。几乎所有人都有默契地等着他一飞冲天。组织上给他安排了很重的任务,不止参与战术安排成为中方的第三号人物,更参与了军方高层的斡旋,近似外交高层的角色。

此战以后,三十六岁的莫慎中将正式走入国人视线,成为新一代最年轻的政治偶像。

莫家几位当权的长辈十分慎重,三叔莫柏元作为这次联合军演的中方总参谋长,自然想在军演中多多锻炼晚辈。不止如此,同为陆军的四少被安排做了大少的副手,让他跟在大少身边多累计点经验的同时也让他能更好的帮助大少,兄弟间的默契还是毋庸置疑的。而五少则是空军方面主力团的团长。

莫家的权三代们年纪轻轻,可此时都已经是个人物了。

季棠还在怀孕初期,自然离不开老公。可再娇气,该懂事的时候她绝不装傻,事关老公的前程,长辈们如此关切,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大少舍不得走,可,不得不走。他满是愧疚,怀着qq的时候他就不在她身边了,现在怀了第二个,又得走。而且这一去,还必须一定程度上切断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实在是舍不得啊!

长辈们哪能不了解大少的心思。这对小儿女,正因为他们经历的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也不急着催促大少了。

去是一定得去的。区别在于,是不是会让大少不痛快。

这时候季棠的表现就尤为重要了。老爷子找她谈过,婆婆也找她谈过。季棠哪里不懂了?所以她即使觉得委屈,也必须让他去。季棠这次的表现让婆婆对她改观了不少。

这时候就不耍小聪明了。以前喜欢七分安慰三分伏笔,总让他多少牵肠挂肚。这回她表现得可懂事儿了,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还说会搬回家去和婆婆一起住。qq也使劲儿跟他爸爸保证,一定保护好妈妈和小妹妹。

大少这心里,跟猫儿挠过一样的,即感动又无奈。

出发前一天晚上,qq被婆婆接回家,公寓里就他们夫妻二人。十年重逢后的第一次分离,军演从筹备到结束预计半年。

想想要分开半年。现在季棠怀孕一个半月不到,肚子完全没显出来,除了每天早上孕吐之外丝毫看不出这是个孕妇。可半年后回来,得快生了吧。

“这次我又不能陪在你身边。”这男人多愧疚啊。

“你在的,一直都在。”季棠靠在大少怀里,抓着他的手指玩。“等你回来的时候,宝宝七个多月大。到时候我教你呼吸法,你陪我一起进产房。到时候爸爸就是第一个见到宝宝、抱到宝宝的人了。”

“好。”

“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军演地点定在沈阳军区。历时5天的军演是两国的一次国际亮相,短短数天,可前期准备却要经历相对漫长的过程。军演开始前为期一天的形式上关于重大问题的磋商,实则前期已经基本谈妥。两个泱泱大国,矛盾利益,哪里光靠演习开始前一天就能谈好的。

“我会的。”家里还有一个大的两个小的等着他照顾,他一定会比任何人都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因为他闪失不起。

“你要乖乖听话。妈妈虽然有时候严厉一点,可她一定是为了你好,只是她习惯了这样的表达方式。你呢,没事儿多陪陪她。养身馆的事儿交给小米好了,黎笑快生了,肯定也不能天天在那里看着,装修就慢慢来吧。”

以前听他的长官说过一句话,一个合格的军人没有三秒内放弃不了的东西。可对一个军人来说,是冷血无情比较强大,还是心里有爱更坚强,见仁见智。至少此时的他,心里有了牵挂和必须守护的东西,他的胜负欲更强了。

“知道了。”

这事儿她们三个人已经有共识了。季棠在法国的养生馆,财务方面都是有专人管理的,那人就是方先生派个她用的。现在方太太也参了一脚,方先生更是责无旁贷了。三个合伙人一个生孩子一个养胎,剩下一个小米,就不信关先生舍得老婆一个人瞎忙活。所以,养身馆的事儿一点不着急。

“好孩子。”他低下头,亲吻她的太阳穴。

“那件事,你别管了,我让小六和勋子去查了。如果真的是……总之,我们必须弄清楚。”暮歌走后季棠才把这件事情给大少说了。

当然在兄弟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可大家都不敢声张,不敢告诉爷爷,更不敢告诉小米知道。那小家伙,好不容易幸福,事情没确定前,不能再去掀她的伤疤了。万一不是呢……

可,不是小十吗?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当年所有人都放弃寻找了,只有叶瑾瑜还坚持。他几乎从来不和莫家人交际,可能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莫柏军配不上他姐姐,不能给她幸福。后来听说他去了日本,再后来就断了音讯,只是偶尔听叶家人说,小少爷现在所有的事业都在日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叶瑾瑜抱着的孩子,八*九岁,小沙弥……

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不是?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叶小愚,真的是他们家的小十……

大少靠在床头想这件事,完全的入神,乃至……

裤子被人扒了才回过神来。

眼疾手快握住季棠使坏的手,那真是心惊胆颤!“你干什么!”

季棠双手被大少捏在手里,牙齿咬着下唇,满脸的委屈。“我想再好好亲亲你。”

亲那里。这yín*荡的小东西!大少差点没把持住,轻飘飘的,可尚存的理智把他给拉了回来。

“乖,亲嘴巴。你怀着孩子呢,会伤到你的。”

“不嘛!”这孩子跟你犟上了。

她跟你大眼瞪小眼,噘着嘴巴丝毫不肯妥协。

大少叹着气,怎么就那么过不得这小东西呢!跟理智拔河的是情感和欲望,理智完败。他慢慢松开了手,微微颤抖着。

季棠得逞了,转头,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小兄弟上。这小兄弟这时候无精打采的,夫妻俩,大少也没避忌,有时候季棠洗澡的时候,他神色自若地进来掏出小兄弟嘘嘘。可现在,你单单是看着它,小兄弟似乎就立刻知道了,它动了动,慢慢膨胀、抬头。

“大少的小兄弟是绅士,看到漂亮女士就立正了。”季棠将长发撩到耳后,低头亲了小兄弟一口。

“只有你。”

此刻的大少,进退维谷。裤子解开,小兄弟被掏了出来,现在他还配合老婆抬起屁股让她把裤子扒到大腿上。

他的脸很红很红,他其实在害羞。季棠第一次主动对他做这样的事情,房间里的主灯、壁灯、落地灯,全开着,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于是男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落入女人眼里。女人每一个yín*靡的动作都挑动这他的神经。

季棠低着头,捧着小兄弟,将脸贴过去,细细得磨蹭着,它那么滚烫,那么充满生命力,是他们之间生生不息的连接。她还很认真地跟它说着些什么,声音太轻太轻了,大少听不清楚,想倾身靠近她,可胯间的酥麻让他舒服地想要享受更多。他只能伸手去撩她的长发,他将她的长发都抓在手里,两眼直直地盯着她的动作。

檀口,香腮,这孩子还小时他就知道,这口将来一定会是勾魂的名器。

此时,她真正包容了你。潮湿、温润、紧*窒,不同于下面那张小嘴,她在刻意讨好你,吸啜、舔舐,名器中那条淬了火的舌,箍着他的命脉,掐着他的命门——他觉得他会死在她手里!

可,快感在累积,他想退,却舍不得退。

她也在逼他。她故意的,故意让他看见她舔他的动作,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玩具,当成了她喜爱的棒棒糖。

男人,他如此爱你。他等了你十年,他只有你。此刻,你把他含在嘴里,好了,他彻底臣服了,你在床上一样征服了他,他永远是你的了。

她就是想把他逼出来。

可他偏不,他和跟她倔上了。

他拽着她的头发,几近粗暴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粗喘着,气息不稳,狠狠地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的骨血碾成粉配着毒药一口气饮尽了!她也喘,头皮有点疼,他从没这么激动过,都用上蛮力了。可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高兴了,他太想要她的疼爱了。

疼痛催生出的快*感。她跨坐到他腿上,捧着他的脸一口一口小心地吻着。他们吻了很久,唇舌相依,他们吻得很缠绵,跟大少手上的动作完全相反。他们分开,带出丝丝银线。他们再吻,彼此爱抚,彼此慰籍。

他的手大力地揉着她的胸,她疼得向后缩,可他却毫不妥协,一手扶着她的背。无路可退。她也不认输,张口将他的下唇咬出血来,双手更是伸到两人中间极致作乱。

再作乱,季棠让人给掀翻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大少压在了身下,掀的动作真粗鲁,可却护着她丝毫没磕到。他握着她的右腿,将她折到了一个很诡异的角度。

她还撑起身子去看,看他一手压着她的腿,一手扶着他小兄弟在她洞洞外磨蹭。

她抬眼看他的表情,居然发现他也在看她。唇角挟着坏坏的笑。他过门不如,弄得下身和被单湿漉漉的,她啜着气儿哭,打他,他就是不肯就范。

“大少……”她没办法了,咬着唇哭出声。眼儿媚得,能挤出水来。小女人此刻就是男人最梦寐以求的温床,她甜美,她湿润,她柔软,她yín*荡,她还在求你,最重要的是,她是你最爱的女人!

再冷酷无情的大少,遇到季棠,这样的季棠,哪里还能把持住!他用力地插*进去,顿时如埋进了一团滚烫的凝脂中。

他发了疯似的使劲儿往里得,她像被抛上岸的鱼儿一样张嘴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儿。

身体是扭曲的,疼却快乐着。她居然在感动,她能给予他如此的快乐。

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目杀红了眼!

水乳*交融,男女间,因爱而催生出的性*爱,更像一场仪式。他们相爱,所以他们渴望靠彼此更近,零距离,负距离……

他们做*爱追求的不仅仅只是最后几秒钟的升腾,他们追求快*感,更追求这种世界上只有爱人可以进行的沟通方式。

从狂乱中清醒后大少重重打了季棠的屁股一下,同时检查自己有没有伤到她。可她呢,玉体横陈,眯着猫儿一样的眸子看着你,软软的,带着香甜的依赖,坏着呢她。

她死活赖在他怀里,连他要去拧热毛巾给她清理都不乐意撒手。她伸出被大少剪得齐平的指甲,得意地描绘他的胸肌、腹肌,最后磨蹭到他额头。

她抬头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

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大少的额头。

不知是不是大少想多了,竟觉得她的动作带着某种寓意。

“老公——”故意拖长的语调。她只有在夫妻单独相处时才这么叫他。

“嗯?”

“你说,宝宝刚才会不会觉得,爸爸在一下一下戳她的脑门啊。”听听!听听!这坏到骨子里去了,明知道大少最在意什么。

果然大少眉头抖动了几下,狠狠抓住了她作怪的手指。原来她刚才戳他的额头,是模仿他在她身体里面的节奏!

“哎哟!你怎么咬人啊!”手指被咬住了。

打打闹闹的,大少回应季棠的抗议,是又把她按到怀里狠狠地吻了个天昏地暗。

【盛夏光年】chapter 41

离家的那一天,当然不会有人真的送到部队去。大少和四少乘军用飞机走的,小五自己开了吉普杀到集训军营,三个媳妇儿,都只是送到家门口。舍不得撒,可还是微笑着,强忍着泪。

好在莫柏仁作为部队一把手,军演的所有情况都以每日一报的频率往中央送。底下的也体谅首长“爱子心切”的心情,便“顺带”地,定期将几位少爷的情况汇报一下。所以,虽然军演是完全与外界断绝联系的,但季棠还是时常可以从公公那边知道老公的情况。

大少离开后,季棠的小日子过得算是挺滋润的,连孕吐都没有了。大部分时间呆在婆婆身边养胎,婆婆有经验,半个月不到季棠已经长了两斤肉了,更不提绝佳的红润气色。

第一次产检是小米和qq陪着一起去的。第一张超声波照片,两个月大的胎儿其实就花生米粒儿大小。季棠收好了照片,家里早就买好了剪贴相册,她要给宝宝做一个成长日记。将来送给孩子,更重要的是记录怀孕的过程,给一定很想他们的爸爸看。

“妈妈你都没给我做。”qq蹲在妈妈身边,下巴搁在妈妈大腿上,小脸哀怨的。

“哟小帅哥,这就吃醋啦?”小米那笑的。

“大姑姑,你有给小羽做成长日记吗?”抬头问小米。

“没呢。那时候哪儿想得到这个啊。”除了吃就是睡,不然就刁难关启勋。这会儿看季棠存着这想法,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很有意思的一个过程。

“有给瞳瞳做吗?”还问。

“没。”

“那我就圆满了。”还是颇觉可惜地叹了口气。

小米无语地看了季棠一眼,可人正在偷笑哪,那得瑟的!

可qq眼里还是隐隐有着担忧。这孩子从小跟在季棠身边,真正体验父爱也就这两个多月,心里难免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妈妈,爸爸会很爱很爱小妹妹对不对?”这话问完了,还配合着闪了下泪光。

这孩子!

小米翻了个白眼。这狗崽子跟他爸爸一个德行,都擅长这手,而有人偏偏就吃这套。转头一看季棠,果然不行了,愧疚又心疼的,赶紧拉了儿子抱住。

“小宝贝我和爸爸更爱你啊!你都跟妈妈在一起十年了,妈妈最爱最爱你了。爸爸一定也是的,你是爸爸的儿子,他很爱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么丧气的话了,爸爸妈妈心伤心的。”

小米努力回忆,刚才qq说的那句话哪里丧气了。

qq顺着台阶就下去了,还贴心地忙吩咐妈妈。“妈妈我知道了,别说了,妹妹听到会难过的。”

“哦!儿子……”孕妇感动地无以复加。

小米摇头。

代表党和人民鄙视这对腹黑的父子!

“大姑姑,待会儿你要和妈妈去吃饭逛街吗?”逗完妈妈,莫贝祁小同志开始做正事儿了。

“是啊,我和你大姑姑待会儿要去逛街,你大姑姑要给小羽买秋天穿的衣服,你的衣服也要换了哦。”季棠回答。

qq也是个潮男,跟现在天杀的小屁孩一样对自己的服装品味有着不合年纪的追求和坚持。qq也顶奢侈的孩子,衣服鞋子每季更新,且从来不用过季的东西。每年这孩子也会主动要求妈妈整理出他不要的东西亲自捐到希望工程去,都是没穿几次几乎全新的。

大少刚开始知道这母子俩的生活状态时颇为不屑,尤其是对儿子。季棠除了败当季新款,更热衷经典,衣服常更新,但鞋子包包却能用很久。小孩子是真的没必要这么奢侈,qq个头长得快,很多衣服鞋子没穿几次就太小了。

可想想又决定不干涉了。有这个经济能力,就当拉动内需咯。况且衣服鞋子这些东西质量好,捐给别人也能用很久,也算物尽其用了。

“妈妈,你不用给我买了。把给我买东西的钱都用来给小妹妹买吧。”

季棠又是乱感动了一把。

小米眉一挑。听清楚哦,这小子是让她妈妈不用给他买了。

果然小子头一转,看向他大姑姑。

“大姑姑,我给你一个机会表达你对我的爱好了。”完全恩赐的口吻。“我已经让小何叔叔去接小羽了,待会儿我们四个人一起去逛街吧。”

先斩后奏。敢情他早就打算好了的!

“莫贝祁!我也是你家人!”小米有些凌乱。

“所以才让你我买哪。”言下之意,不是家人他还不屑别人送东西哪。

“我爸是高官,收别人东西就是受贿,你是我姑姑我才收的。”

实际上黎笑还是有些低落的。

她觉得总有一天她会彻底忘掉那个人,可是忽然有一天听到一首老歌,眼泪就掉了下来。因为这首歌她曾经和他一起听过。

方先生催眠她,有时候不能忘记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想念的心情和当时的情绪。

此人攻心术使得极为狠辣,他告诉黎笑: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还没让你幸福到可以彻底放下。

方先生如此强大的人,可他却说:即使我变得再强大,你仍然是我的弱点。

笑笑,千万别让我伤心,我会一蹶不振,再也站不起来的。

如是,黎笑还能纠结什么。这辈子,错过的就是错过了。一心一意守着这个男人吧,他值得的!

小米某天捧着一本杂志读其中的一段话:爱着的人,和睡在身边的人,不是同一个,这是常有的事。把爱她的话,说给别的人听,这是常有的事。想着将来,计划着将来,但将来永远都不会出现,这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说,人的一生,有时候,就这样,渐渐结束了。

这段话对生活的感悟有着异常的感悟和歇斯底里。可是有时候这种感觉很美妙,自*虐也有快*感。

“还好睡在我身边的同时也是我爱着的。”小米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摇摇头。“曾经计划过的未来,也确实没有再实现的可能。”

她看看黎笑,觉得她的情况和自己多少有些类似。

“现在不是很好吗?”季棠半躺在沙发上,手上放着一本最新一期的珠宝杂志。那两个女人在悲春伤秋,其间的情感她多是不理解的,因为她的生命中始终只有大少一人。可人总有自己无法放下的心结不是?活在当下,会比较快乐。

“年轻时的爱情比较坦诚,所以会去怀念。也因为失去了,咱是人品好的女人,所以会去怀念一段爱情里幸福的片段。再相爱的两个人,日夜相处,绚烂是别人看到,硝烟味是自己闻到的。其实真要你们去列举那男人的不好,你肯定也能抱怨个一天一夜不是?”

季棠这话说得真公道,两个女人都点头称是。

“棠棠姐你其实挺犀利的。”小米说。

季棠眉一挑。

“姐这一世英明是让你大哥给毁的,瞧我回来后他都把我塑造成啥破形象了!姐一直挺犀利,只是离开太久你给忘记了。”

小米笑,很怀念的感觉。

“棠。”黎笑将一温水递到季棠手里。“你相信永远的爱情吗?”

其实季棠很想把以前那谁告诉她的18个月的荷尔蒙理论告诉黎笑,从爱情到友情再到亲情的升华。可大少跟她,那从小到大,荷尔蒙究竟是什么时候作用什么时候消失也说不准饿了。莫慎中,这辈子还就是非季棠不可了。

想起去登记结婚那天,大少拉着她的手挨个给工作人员发喜糖发香烟。他抱着她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填的所有表格。签名前,他在她耳边说:季小棠,你这辈子,非我不可。

那瞬间她能感受到他满满的爱意。于是十八个月的荷尔蒙理论就没说服力了。

于是她点头。

“相信。”

“为什么相信?”

“因为……相信的话,会比较幸福。”

怎么不是呢?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想多想复杂了的。自己找罪受,自己找烦恼。季棠的理论很简单,不该想的不想,该相信的相信,自私一点,绝情一点。

这嘎杂子一直这么聪明,从来这么犀利。

时间会慢慢沉淀,有些人会在你心底慢慢模糊——对小米和黎笑来说,她们只是还不愿意成全自己罢了。曾经的两段感情,曾经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救命稻草结局却太惨烈,一个是浮世初劫太漫长太深刻。

其实幸福,需要自己的成全。

“其实我曾经怨过你。大少苦了十年,他不愿意放手,现在看来,很值得。”小米说。

“多谢赞美。”季棠唇角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然后,我们是不是该谈正事了?”小米拿过季棠手上的杯子,放到一边。看着对方的眼神是完全的严肃。

季棠和黎笑对视了一眼,被小米难得的凝重弄得一头雾水。

“我想知道,我老公出差完了没回来,直接拐到日本,是为了什么。”你别说小米嘎,其实她有时候真的很敏感很犀利。“还有,六哥也几乎同时飞过去了,别告诉我这是个巧合。棠棠姐,原因你一定知道的,这段时间你们防我防得跟贼一样,不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吗?”

“你知道了哦?”季棠有点儿尴尬,这事儿本来想让勋子和小六查清楚后回来再理顺了告诉小米的,可她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风声了。

小米吐了一口短促的气,无奈地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异常疲惫的模样。“你们似乎都忘了,我已经长大了。”

两天后,小米提着简易的行囊踏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季棠得到婆婆的同意,隔天也飞往日本。你说,怀孕两个多月的孕妇,如此多管闲事爱凑热闹,而她婆婆居然也同意了,怪哉!

【盛夏光年】chapter 42

到了日本,季棠只联系到莫六来接她。见了面一问才知道小米到的那天晚上关启勋直接带了她飞美国见她小舅舅去了,小米在日本只呆了短暂的几十分钟。

“那咱俩怎么办?”季棠将行李交给莫六,半点没客气。

莫六也很自然地接过,将她带上车。方先生饭店的加长礼车——六子这货还嫌自己不够高调。→_→

“这不,大的交给他们夫妇俩,不是还有个小的留在日本给我们处理?”那货笑得真yīn险。“没你我还真干不成什么事儿,就求妈妈让她放你过来。”

敢情婆婆这么干脆放行是因为莫六事先通过气儿。

六子也精。“我哪儿敢直接跟妈妈说啊,你现在可是咱家一级保护动物。我让大少打的电话。”

“不是不能和外界联系吗?”听了这话季棠突然就不乐意了。走了以后可是一个电话没给她打过啊,原来不是完全不能跟外界联系!

“你别多想哈。昨晚刚好我给爸爸去电话,他正在跟那边视频会议,我就让他知会大少了。这事儿挺大,爸爸他也没说什么,同意了。大少是在会议现场打的电话,当时你已经睡了,他就没让妈妈叫醒你。”千万别误会了大少,不然到时候他就算九条狗命都不够大少玩儿的。

“诶我说你,啥事儿你没了我就办不成了?我离开这么些年,你不玩得挺好嘛。”莫六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子,季棠可真喜欢。

“哪儿啊!那多绑手绑脚啊!你没回来也就算了,这不你回来了嘛,我就愈发觉得没你不行了。”完全狗腿!

“德行!”

“主要是,有个屁孩儿在。”

“敢情就让我来当保姆的?”

“这不连人都还见不着嘛!十二岁的孩子了,我怕我弄不来,不只比qq大点儿嘛。寺庙防得严实,我上回脑子他妈不知道让什么给堵了,硬闯了一回,人现在看到我就跟看到贼似的。你是女人,还是个孕妇,谁知道你是来做贼的啊。我倒想过把我老婆给叫来,可那不都没你机灵嘛。”可见这六子真的是把季棠当姑奶奶似的供着了。就连对宝宝对小米,什么时候这么唯唯诺诺地解释过什么?

“算你有眼光。”老佛爷暂时满意了。

两人回到方先生在京都的饭店,早中午的时间,饱餐了一顿之后六少向饭店要了一辆平常的商务车,两人驱车前往京都北部的大德寺。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季棠竟发现自己开始紧张,手心有些出汗了。

不知为何,叶小愚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突然成了一个很神圣的存在。

大德寺里藏着的就是莫家的小十,九年前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掉的叶小愚。

不曾参与这段历史的季棠,她一直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此刻她人就在京都,离那个孩子越来越近。她突然很想很想把这件事情办好,为了老爷子,为了小米,为了一直很疼爱她的叶静娴,更为了他们共同拥有的这个家。

小六频频偷看季棠,似乎受了她的感染,也不自觉提速。

这种心情,应该就叫迫不及待?

秋深最好是枫叶,染透猩猩血,风酿楚天秋,霜浸吴江月。明日落红多去也。京都的深秋,枫叶如火胜血。这个古老的城市,浸染在大唐奢靡的瑰丽风情里,京都——尽得盛唐遗风。

又是个很平和的地方,将宁静质朴与不羁华丽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季棠发现自己挺喜欢日本,一直以来不喜欢的,纯粹是大和民族。

六子这回不敢轻举妄动了,乖乖坐在车里等人。季棠去买了门票,循着六子给指的方向寻了去。虽然寺院也靠旅游门票收入充盈经费,但其实还是有很大一部分院落是不对外开放的。

京都的寺庙大都是庭院式的建筑,配以佛堂,池泉、庭院,清幽雅致。往往可见一间屋舍隐约于参天古木与枫叶之间,美甚。

信步其中,季棠反倒不那么急着找人了。

也只有这样的地方,养得活莫小十。

季棠不急不缓地先找了个清洗池,将自己的手和脸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番。佛门圣地,这可是保佑了莫小十的地方啊!去焚了柱香,大德寺的香是以纸捆成一整束燃烧的,季棠规规矩矩地将香插*进香炉里,双手合十低头匍匐了许久才起身,又跑到香炉边上熏了一会儿香,这才转身真正去寻人。

大德寺始建于镰仓时代末期,是一座在野的寺庙,保留着自己独有的禅风。它毁于室町时代応仁之乱等一系列的战火,后一休宗纯禅师得堺市豪商尾和宗临等援助得以重建。也就是咱们小时候看的动画片《聪明的一休》那个一休和尚。

季棠不自觉地就哼唱起了动画片儿的主题曲,脑子里想象着,莫小十的模样。她反复在心里刻画着暮歌对她的阐述,这孩子,灰色的僧袍,个子很小完全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季棠觉得这肯定是因为他幼年经历的那场灾难造成的,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季棠说他额间点了朱砂,后来六子打听了来说是车祸留下的,朱砂的地方磕了道口子,流了好多血,有他自己的也有他妈妈的,后来伤口愈合了,却一直留着这道血红的疤。季棠还想,小时候他手上戴着的那串钻石佛珠,这佛门的清远立刻显得糜艳。

季棠早就越过了那道“游客止步”的牌子,循着那个方向,不久她听到了孩童阵阵的欢笑声。

心脏揪着疼了好几下。

孩子们已经做完早课了,完成了方丈和师兄交与的任务,现在正在大片空地上玩儿呢。

季棠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家的那个孩子。他那么那么漂亮!他比同龄的孩子个子小多了,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活泼程度。你看他爬上爬下跟个猴儿似的,小脸蛋跑得红扑扑的。

鬼使神差就拿出手机来拍,对着他们家的小十,按下快门。

然后将照片发给小米。

她捏着手机站在原地,不知道是想替谁,多看几眼。

后来有几个孩子朝她靠了过来,他混在中间,站在人群的最后面。

瞧他们家的孩子,多聪明哪。他明明也好奇呢,可就不冲在最前面,他紧紧跟在师兄身后,看着你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圆溜溜的眼珠子,闪动着灵气和匪气。

走在最前的孩子先是以日文说了一句话,季棠没听懂,就那么回视他。

孩子们靠在一起叽里咕噜一阵讨论,他们家孩子被推到了最前面。他的步伐小心翼翼,可目光却如此从容淡漠。适才动若脱兔,此刻静若处子。他的眼中很平静,静得超越了他的年纪心智。他先用英文询问了一遍,见人还是没反应,就又用中文再问了一遍,皱眉的样子,像极了他的几个哥哥!

他问:你是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游客不能到这里来的。

然后她说:你好啊,叶小愚。

然后,眼泪决堤。

季棠不知道这眼泪到底是为谁流的,兴许为小米,兴许为他们的妈妈,也许还为了这孩子,总之好几种情绪加在一起,她站在一群孩子面前,不停地用手背擦拭脸颊上的泪水,哭得像个孩子。

听到有人叫他的俗家名字,孩子愣了愣。

“我叫寿天。”

他跟她说自己的法号。有一瞬间季棠是想笑的,这操蛋名字一定是叶瑾瑜给起的,寿天,寿与天齐。可又有一瞬间她却心酸,因为这名字背后的一切一切。

手机铃声心急火燎地响了起来,季棠一看屏幕,那孩子已经到美国了。

接通,背景是阵阵嘈杂,还有播报航班的声音。那孩子刚到,人还在机场。电话那头一直没有人说话,季棠也没说话,她几乎能听到那孩子小心翼翼地呼吸声。

见季棠在打电话,他们家孩子挥了挥手,转身跟着师兄们要走。

“寿天!”她突然想让小米听听他们家孩子的声音,着急地出声叫住了他。

叶小愚转头,以目光询问她,却硬是没再开口。

“寿天,我来自中国,我叫季棠。”

“再见,季棠施主。”他们家孩子行了礼,又要走。

“我还有个朋友,她本来要跟我一起来的,可是临时有事去了别的地方。她很想很想来的,她现在就在电话那边,她生日快到了,你能帮我跟她说声生日快乐吗?”季棠缓缓将手机递到空中,他们家孩子朝她走了过来,行动之间,将气大气浑然天成,就像他大哥一样。

“是个不爱认老的姐姐,你可以叫她小米姐姐吗?请,叫她,小米姐姐。”

他们家孩子愣了愣,愣了好几秒,又盯着季棠看了整整十秒,这才对着手机说话。

他也没要听声音,就是撅着屁股对着话筒说话。

他说:“你好,小米姐姐,我叫叶小愚,法号寿天。祝你生日快乐。再见。”

然后,笑着朝季棠挥了挥手,转身跑回了他玩儿的地方。

他刚才说:再见。

季棠将电话放回耳边,那头早就爆发了,她刚才一直没说话,听到他们家孩子的声音后,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那种哭。

季棠也跟着哭了,眼泪又涌了出来,怎么都挡不住。

哭声稍远,听到一个好听的男低音,很真诚。“谢谢。先挂了。保持联系。”

季棠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孩子们被已经成年的师兄们叫了回去,这才依依不舍地转头离开。

寿天,叶小愚,莫小十,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届时,一定会是一家团聚的时刻。

季棠回到车上后,也把照片给六子看了,那小子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照片的角度那么好,他们家孩子刚刚好转身,红扑扑脸蛋显得格外健康,他咧着细白的牙齿笑得天真浪漫,如此,才叫*春山如笑!

这绝对是天意!一切如此顺利完美。季棠有预感,很好的预感!

【盛夏光年】chapter 43

以前的四九城,那时凌远航还没去西藏,圈圈儿里不是就以他马首是瞻嘛。有些人天生拥有某种神秘的气场,对那个时代的帝都子弟们来说,凌远航就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他并不需要做什么事情,本身他在那里就是一种威慑。在凌远航自己的小集体里,叶瑾瑜就是军师,他是凌远航的头脑,坏点子都他支的招儿。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老妖孽们的道行,跟叶瑾瑜这样的骨灰级玩家比起来,我们这些孩子们就真的太生嫩了。

关启勋和小米找上叶瑾瑜,他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一副等了他们许久的模样。关启勋掐了掐眉心,可不是嘛,这人要是不是故意暴露小愚,他们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猜到这孩子尚在人世。

叶瑾瑜和暮歌晨歌在香港的偶遇可能是偶然,但抱着小和尚在他们面前晃上一圈却绝对是故意的。就算那天不是暮歌看到,也会有改天别人看到。所以,叶瑾瑜早就打算出手了。

可是他家这个不争气的,一见到她舅舅就开始哭鼻子了。在机场已经嚎了一遭了,到了饭店又再嚎上一回,这哭得两个男人,可真揪心揪肠子。

“你个臭不要脸的男人!你藏我弟弟那么多年干什么!你藏他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想念他!当年我都快要疯了!你居然可以一直沉默!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这样了,我是个孤儿,我所有的亲人都没了!我不甘心!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这些年一直折磨着我!我以为我至死都不能瞑目了!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连你也不要我了,你不止不要我,还把我唯一的弟弟藏起来了!”

明明身着米色干练短风衣的摩登女郎,可这会儿却揪着她舅舅的衣襟哭得毫无形象,眼泪鼻涕全全往对方身上抹。

“莫小米,你姓莫,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莫家人!哭!使劲儿哭!我就是想让你死不瞑目!老子憋着股劲儿等着报仇呢,你个没用的东西!使劲儿哭!哭完了我再跟你讲话!没给你妈报完仇,你有什么资格哭!”说着还用手指狠狠戳了小米的脑门几下,可那手,好好地抱着埋头痛哭的外甥女呢。

叶瑾瑜还故意看了关启勋一眼,思量着对方现在连把他拆掉的心情都该有了。

关启勋的眉头纠地跟麻花儿似的,可不,管他长辈什么,还真想先揍一顿再说。可又想想,这几家人谁过得了莫小米的眼泪的?他叶瑾瑜够洒脱啊,抛下外甥女守了外甥十年,可背地里他使的那些力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嘛。说到底了,还是打心眼儿里疼小米的。叶瑾瑜自己没有儿女,小米和小愚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还真不信他真舍得让小米哭个没完没了。关启勋,那是太相信自家媳妇儿的战斗力。

小米可真听话,她舅舅让她哭,让她使劲儿哭,她就真的哭,使劲儿哭,还没完没了地哭。哭十分钟,叶瑾瑜那得意的;哭半个小时,叶瑾瑜开始觉得无趣了;哭一个小时,叶瑾瑜皱眉头了;哭两个小时,叶瑾瑜死了。

“她都这么哭的?”拎了小米丢到一旁,叶瑾瑜转身进卧房换了件衬衫出来,边扣扣子边问关启勋。

“从没有过。”关启勋摇头。

看看小米,她舅舅丢开她后,她觉得自己也哭得差不多了,现在开始整理情绪了。真是奇了,这孩子,刚才哭得那揪心的,眼泪鼻涕没停过,怎么刚缓过劲儿来,连哽咽都停了,就是那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那今天怎么这德行。”

“这不跟舅舅您亲嘛,都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了,肯定想念得紧。”

叶瑾瑜瞥了关启勋一眼,唇角缓缓勾起。

“一般她没哭上五分钟我们就投降了,今天创纪录了。”

“哟,那我太荣幸了!”转头看小米。“这是哭完了?”

“哭完了。”跟个孩子似的点头,大人问一句她答一句。

叶瑾瑜往沙发背上一靠。

“那事儿,后来你们都不找了,可我不信邪,老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是在京郊一个农村找到他的,这小子福大命大,被人捞起来带了回去。咱们查不到就医记录是因为救小愚的那人只是带他去诊所简单包扎了伤口。小愚被吓傻了,好几个月都不会讲话。我找到他时姐姐已经没了,我就想,告不告诉你们都没差了。”

“怎么没差!他是我弟弟!”小米怒极。

“切!他还是我儿子呢!他可是跟我姓的!他出生后我就从我老头那独立出来了,我自己去派出所开了本户口本儿,叶小愚登记在我名字底下!我们家,就我们俩人!”说着还举起了俩手指。可这看在小米眼里绝对是挑衅,绝对是表示胜利得意的手势。

小米怒发冲冠。

“况且,我从来没有为小愚办死亡证明,他一直在我名字下面挂着,我给他办护照,出国、回国,哪次不是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是你们自己太不仔细了。”

这还埋怨起其他人来了!你说一个全世界都以为死掉的人,会有人特意去差他的户口资料、出入境记录什么的?

“况且你当时的情况,能照顾好小愚?”叶瑾瑜这话是问小米的,完了又把枪口调转扫射关启勋。“还有你,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正跟我外甥女的好朋友搅和在一起吧?我当年还指望你照顾她呢,可是没想到你也捅了她一刀。”

小米沉默,关启勋尴尬。

“小愚被吓傻了,头两年我带着他到处看心理医生,还得隔段时间抱到寺庙供上一段时间。”想起那几年,叶瑾瑜也不胜唏嘘。想他堂堂叶家大少,居然为了一个狗崽子从此退出玩乐圈全心做奶爸!“他三岁出的事,五岁才又重新开口说话。我觉得国内的寺庙不太安全,来来去去总会遇见熟人,所以干脆就送到日本去了,正好他后来的心理医生也是日本人。小愚到七岁才真正活泼起来,他是太懂事儿了,只是不想让我太操心。虽然是三岁时的记忆,可我觉得他一直记着。”

那时的小米,自身难保,更不论照顾一个得了自闭症的弟弟了。所以说世间一切事情,老天总有他的安排。总归是这对姐弟命不该绝、老天垂怜了。

“那我都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告诉我?”

叶瑾瑜笑了笑。“这不告诉你了嘛。”

“我没来找你的话,你难道打算自己回国?”

“是啊,我是有这个打算的。”这人完全欠揍!在小米炸毛前又接着说明。“明着我是把事业往日本迁移,其实我只是想要淡出那个圈子。我谁啊!我叶瑾瑜啊!做什么事儿都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要没走,有些事儿根本没法做。”

关启勋嘴角抽动了下。够臭屁的,可也是实话。

“刹车失灵,那车刚捞上来就被拉进废车场处理了。出事儿第二天我就让人去查那车了,可还是迟了!你爷爷肯定没敢跟你说这个,谁有这么通天的本事?盖的可是你爸爸的章!当年和这件事有点牵扯的人基本都找不到了,这么多年了,能毁的证据都毁了。一年前找到个人,是退休老工人,废车场的,那车就是他处理的,有人给他塞了五百块的红包,让他当天就处理了。他留了个心眼儿,拍了照片偷偷留着,他说那刹车根本就是被人蓄意破坏了的。”

“小米你知道舅舅这人霸道,有时候得理不饶人,可伤天害理的事儿也不是人人都敢做的。所以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前因后果,慢慢查,我一点点查,把所有的事儿都查清楚。”

“那,查清楚了?”小米问话时,声音是颤抖的。家庭不幸福是人祸,可那场车祸,她是真当成天灾了!

“当然!”叶瑾瑜伸手摸了跟烟,点燃,不急不缓地抽了一口。把烟递给关启勋,对方拒绝了。叶瑾瑜算是对关启勋基本满意了,光凭他现在紧绷的脸色,就说明他已经将自己和小米摆在的相同的位置,夫妻,本就该如此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我来美国只是要处理一些私人事情,处理完了,我就会去日本,然后带小愚回国。咱先把一些债还了,再把别人欠我们的好好讨回来。”

“小舅舅。”

“干嘛。”

“让我自己做吧。”小米看向叶瑾瑜。“请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接下来的事情,我带着小愚,我们姐弟俩,因果业障,我们自己去还,自己去讨。好不好?”

叶瑾瑜紧抿着唇,直直地看着外甥女,那目光却是审视。

曾经脆弱到要用自*杀来逃避一切苦难的小女孩儿,此时她说这样的话,她凭什么?

“小舅舅,我也死过一次了,我可以的。”她努力想说服叶瑾瑜,可却在他的目光下显得底气有些不足。

“让她自己处理吧。”关启勋显然接到了老婆求救的眼神,这胳膊肘儿,总得向里拐。“她身边那几个人,能成。”

叶瑾瑜一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就季棠那几个?是能折腾,可真遇事儿,就会瞎弄。”

“您不觉得,折腾进来的人越多越有意思吗?照说别人的家务事咱插手不得,可娘儿们瞎起哄,男人可不得收拾残局。这名正言顺的多个人多份力,小舅舅玩得比我们熟练啊。”

叶瑾瑜认真的考虑了关启勋的话,点点头。

“成。可得照着我安排好的路子走,你们都得听我的。”

关启勋额头三条黑线,可还是点了点头。

这正说着呢,饭店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个女人,看起来时尚干练、成熟漂亮。

“有客人呢?”那女人说的是中文。

“嗯。”叶瑾瑜点点头,下巴往外那女人指了指。“她就是小愚的心理医生。”

女子一笑。“你怎么不说,你是我姘头?”

小米和关启勋面面相觑。

“这是沫沫。”还真介绍了。

“舅舅你是打算结婚了?”轮到小米惊讶了。这小舅舅,她很小的时候就听他在说要单身一辈子的。

对有些男人来说,家庭爱情有时候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叶瑾瑜就是这样的男人,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不愿意从政当官。你看他开公司,企业做得很大,可每年的盈余的百分之五十都要捐出去。并不捐给某个特定的慈善机构,他信不过这些人。他都自己单干,金钱方面绝不假手他人,贫困地区,公共设施建好了送给当地政府。你说这人混吧,可谁都没他清高,这人真是有心系天下的匹夫气度。

“别傻了。”叶瑾瑜嘀咕。

“叶瑾瑜跟我是炮*友的关系。”被唤作沫沫的女子更是语出惊人。同样不愿意安定下来的女子,你说乌龟配王八,缘分这东西,什么样的人总会找到合适的人。比如这对,寂寞时互相陪伴,其他时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互不牵绊,互不干涉,真的挺好。

“帅哥,哪儿来的?有女朋友了没?有没有兴趣‘深入’谈谈?”眼神儿瞄到房里站着的另一个极品男,这位“人面兽心”的心理医生,那就原形毕露了。这话还在说呢,那双手已经摸了人家好几把了。

关启勋淡定地拨开沫沫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我外甥女婿,别丢人了。”叶瑾瑜掐掐眉心。

“切!”沫沫无趣地撇撇嘴。

“你这不要陪我把小愚送回国去嘛,你有两天时间,到时候我把我外甥女的几个堂哥都叫来让你享受享受后宫三千佳丽的感觉,行吧?”这当着人家的面就算计起这种勾当了。

小愚挺依赖他这位心理医生的。虽然说他的情绪基本上没有问题了,可这是要回到他出事的那个城市,叶瑾瑜还是比较谨慎的,所以特地来纽约接正在这里开研讨会的沫沫。

“当真?”

“当真!”

44-48

【盛夏光年】chapter 44

孩子们终于要见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原本已经无望,到了日本后小米居然不那么急迫地想见小愚了。她完全不愿再假手他人,关于小愚回国的所有手续,只要不是必须由叶瑾瑜亲自出面的,她全部都自己去办。

也不知道是处于哪种心态,小米对于这一切,出奇地有耐性,如同某种仪式。

所有的手续都办妥以后,小米坐下来和她舅舅恳谈了一回,内容是,她想要回小愚的监护权。小愚二十岁以前还是姓叶,可监护权给小米。谈判结果,破裂。两人在房间里大打出手直到关启勋听到动静冲进来把他们拉开。

叶瑾瑜哪敢真动手,所以小米毫发无伤,可叶瑾瑜却……

他顶了半脸的爪印去见的小愚。

他们到得很早,四点多,天没亮就全起来了。七点多到的大德寺,他们家小朋友却早就收拾好他的小行李袋等在那里了。前一天叶瑾瑜打了电话给他,说姐姐要来接他回家,这孩子,在电话里哭了。他姐姐,在电话这头,扒在他舅舅的手机上,偷偷跟着哭。

原本以为姐弟俩会抱头痛哭的,季棠都准备好手机准备拍下来了。

可,姐弟俩居然都没再掉眼泪。

小米说:大喜的事情,哭啥子。

小米上去抱了抱她弟弟,那孩子跟猴儿一样顺着他姐姐的身体就爬上去抱紧了,双手箍着她脖子,双脚夹着她的腰。就不肯撒手了。虽然个子小,可怎么都十二岁的孩子了,分量绝对有了。关小羽大部分也都是交给关先生抱的,小米哪有力气长时间捧着。

可今天她也没肯撒手。关先生想替她分担分担,她转过身去不让他接。

关启勋也没再勉强,反而帮她把长发绑成了马尾。期间小愚一直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大龄姐夫”,像是在审视。而从来没主动讨好过什么人的关先生,也狗腿地咧嘴朝他笑。这小祖宗,将来绝对是莫家最特殊的存在。

小愚下巴搁在他姐姐肩上,过阵儿就用脸蹭蹭小米的脸,小手一直捏着她的马尾玩儿。除了刚进来打了个照面,倒是一直没正眼去瞧他姐姐。

后来他说:我一直记不起来姐姐的长相,舅舅不给我看你的照片。可一见到姐姐,我又马上记起来了。姐姐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小愚记得。

倒是小米,她只记得小愚小时候的模样。想他了,就看看旧照片。她其实也曾试图想过弟弟长大会是什么模样,可她发现那根本是在自虐。现在看到了,想捧在怀里好好看看,可孩子别扭着,不给她看。

这对姐弟都没哭。小的过一会儿就扁扁嘴一脸欲泣的模样,抱着他姐姐,怎么都不肯撒手,后来回北京的飞机上,也一直这么抱着,不安全哪,可没办法,你一拉他他就尖叫,还好是私人飞机。大的呢,回北京一路,这眼眶一直是红的,眼泪无数次在眼眶边儿打转了,可硬是没流出来,她不时摸摸孩子光溜溜的脑袋,亲亲,蹭蹭。

小愚的表现完全超出了心理医生的评估,在这样的情况下,沫沫的随行已经变得可有可无。恰巧东京还有其他事情,沫沫便在叶瑾瑜不赞同的目光中与他们分道扬镳。相处的半天,咱们六少第一次被女人调戏到无语,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唯一让沫沫遗憾的是,不去中国就意味着,她失去了调戏莫家其他兄弟的机会。

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冷了,北京还下着毛毛秋雨。

停机坪上停着几辆大黑车,面对着飞机降落的跑道方向,三少站得笔直,手中的大黑伞向前倾着,自己已经淋了半身湿。他身前的轮椅上,老爷子望眼欲穿。

飞机接到控制塔的讯息要排队等待降落,平素这些个人乘坐私人飞机时都不喜欢摆谱滥用特权。可今儿,上机前已经接到北京方面的电话,说老爷子会亲自去接。地面温度不到十度,老爷子身体不好,所以不能让他等太久。所以关启勋拨通了机场的电话。

双脚踩在地面的霎那,眼泪才肯流出来。小米觉得自己终于回到家了,跟数年前从英伦归来,同样的意义,不同的心情。看到不远处在寒夜中等待的祖父以及三少,小米抱着小愚快步走了过去,身后是帮她撑伞挡雨的丈夫。

莫小米,你的人生已经很完美了。

真的!很完美了!

“爷爷,我们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好!回来就好!”老爷子声音苍老却坚定,只是微红的眼眶透露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你可以很坚强,所有人都是。可当你看到你最敬爱的长辈,为了你而难过时,你的感触会加倍。

小米在哭,坚强的“旁观者们”,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你说这么一句话。

一句“我回来了”,小米用了五年才说的出口。这句“我们回来了”,折磨、煎熬、绝望,整整等了十年,才终于能说出来。

小愚埋首在姐姐颈窝里,怯生生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也回望着他。

所有人都有默契地站在原地。

孩子嘴唇蠕动了几下,将姐姐抱得更紧了些。

“爷爷。”

在飞机起降声此起彼伏的首都国际机场,稚嫩的声音,带着某种特殊腔调,这一声叫唤,曾经已经绝望的整个莫家,等了整整十年。

老爷子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始开口说话。

老头儿爱面子吧。要是开口哽咽,最不孝的小三子和小六子都在现场,真出糗了,得被笑上一辈子。

“来,乖小十,爷爷抱抱。”老爷子是真心疼这个小孙子!那么小小年纪就经历那么些破事儿,大人造的孽撒,都让孩子受了。小六子说这孩子头几年都没开口说过话,这看着妈妈为了保护自己满身是血,再不懂事儿的,都吓傻了。又是跟曾孙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所有孙儿辈里年纪就属他最小,自然是最过不得的。又生得好,真像他妈妈小时候,都说儿子随妈妈福气大,他们家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小愚看了看他姐姐,见她笑着点头,这才迎向爷爷张开的臂膀。

老爷子抱到了孩子就不肯撒手了,乘车,回到家,都抱着,不愿假手他人。

失而复得,所以更加珍惜。

你说,莫家第三代的这位小太子,多少人宠着爱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爱、补偿、心疼、爱屋及乌,总之,这孩子被宠得完全没了行状,莫家第四代们也因着父母长辈对这位小叔叔(小舅舅)的态度而对他另眼相看特殊对待!二十岁还俗前这孽障就已经是帝都横行霸道的恶少了,底下还有大群孝顺的“晚辈”。——此乃后话,番外里再表。

季棠大着肚子呢,上了车就靠在六少肩上闭眼休息了。半睡半醒间被六少摇醒,那丫居然只是让她开机。气不过,依言开机了,却也狠狠给了六少一拐子。

开机没半分钟就有电话进来了。

一瞅,当场跟打了**血似的完全精神了。

“喂。”嗲嗲的娃娃音。这时候要是手里拿着的是电话机,这孩子肯定会配合绞电话线的动作。

六少摸着胸口“切”了了一声转开视线,完全在鄙视季棠。

“累了?”大少低沉好听的声音,通过电波穿到季棠耳中。

“不累,就是想你了。”身边是莫六,前面是司机,可季棠丝毫没不好意思。

大少轻笑。

“辛苦了。”

“不辛苦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不是的。”电话那头说。“你在那里,代表了我。”

季棠抠着皮椅没吱声儿,那整个人已经掉到粉红泡泡堆里了。

“照片我收到了。”季棠在给小米发彩信的同时,也给大少发了一条。

“谢谢你,老婆。”

可不,大少一直都是疼爱弟弟妹妹的好哥哥吖,这可是大少第一次这么正式感谢季棠来着。季棠听着有些感动,更不好意思。

“哎哟!咱俩是夫妻啊,你还跟我说谢谢啊,真是的。”

“嗯。”大少轻轻应了一声。

“姐!你是我亲姐!你不好意思你留着等大少回来煽大少啊!你煽我做啥!残废了!”六少护着胳膊缩到一边。

季棠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下意识地在打人呢。大少不在跟前,她打不到大少,就下意识煽身边的六少。你看你看,别扭了吧。这孩子真是夸不得。

那边传来大少爽朗的笑声。

季棠白了六少一眼,赶紧转移了话题。“你能用手机了啊?”

被虐待还要被甩眼刮子,这什么世道!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话真虚伪。全封闭,可那是大少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有差别待遇才特地不跟任何人联系的。说白了,只要他想,他在对外联系上还是有很大自由的,只要不泄露国家机密。

“老公,人家好想你哦!”这脑袋瓜子,爱钻空子。使邪门歪道的本事自小就不用教。

“嗯。”大少在那头应了一声。他沉默着,季棠也不急着催他,就跟在他电话里耗着。“季小棠,你现在每天几点睡觉?”

想了想。“十二点。”

“嗯?”质疑的上扬了尾音。

吐了吐舌头,上回大少打电话回家,十一点没到她就已经睡得很熟了。

“十点半啦。”

“乖,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要常常打哦!”

“好。”声音带着愉悦。

“每天都打哦!”

“……嗯。”

你看,女人放低姿态、放软身段,撒撒娇,男人总是妥协的那一方。更何况,他也想她了。

季棠挂了电话,转头就看到六少缩在一旁乱委屈的模样。

季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瞧瞧你那小受样儿!不就打你几下,至于这样嘛!说长嫂如母,我是你大嫂,我打你几下那是爱护你教育你,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六少有些傻眼,他刚才明显是想他老婆了好吧!另外,听听,听听!那是人话吗?打他是爱他教育他?这“妈”刚才哪里是教育了,很显然他只是个遭池鱼之殃的受害者!

“你再瞪我!再瞪我我就告诉你大哥说你欺负我!”

六少倒吸了口恶气。

“不服气?再反抗我把宝宝拐走让你守活寡!”

行进中的车队,突然其中一扇车窗降下,某人仰天悲鸣。

“老天爷!你怎么把我们家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大少推给这种女人了啊!”

“什么这种女人!莫慎和你存心找抽是吧!”某人怒发冲冠了。

【盛夏光年】chapter 45

“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季棠陪着小米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关启勋现在正和医生关在办公室里详谈,只等,小米签字排期手术了。

后来才知道,叶瑾瑜早已有打算要带小愚回来的。

这人受凌远航的影响很深,他笃信佛教,他相信因果报应业障轮回。他要带小愚回来讨回他妈妈的债,但那之前他要小愚先把他妈妈欠下的债还清——小愚的骨髓和莫千寻配对成功了。

可小米坚决不同意。虽然医生再三跟她保证捐献骨髓不会影响到捐献者本身的身体健康,但小米还是不同意。小愚这小身板儿,只求着他多多吸收天地灵气快快长大了,哪里还有往外捐献的道理。

小愚的骨髓可以,小米的也可以。那是小愚的妈妈,也是小米的妈妈。

“我来吧。”这是小米的决定。

办公室的门半开,关启勋站在门口,朝小米摆了摆手,示意她进来。

季棠站在门外,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力。从小她就习惯把小米归入她的保护范围,可实际上现在发现,没了大少和小五在她身边,其实她能做的变得很少。

远远走来佘清韵和佘的哥哥。

原本拒绝捐赠造血干细胞的捐赠者突然又同意捐献了。之前如同不共戴天一般,现在剧情又急转直下。但无论如何,莫千寻有了一线生机,这才是最重要的。

佘清韵来医生办公室门口等着,无非就是想到时候跟小米说一声谢谢。

可季棠一看到这人就来气。

“我想她并不想看到你。”

“我只是来说谢谢的。”依然的高姿态。

季棠冷笑。“你觉得这世上有奇迹吗?还是你觉得,小米会突然原谅你们并全力救一个搞得她家破人亡的人?用你的驴脑子想想,你觉得可能吗?”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佘的哥哥听了不乐意了。

佘清韵忙制止。她看了季棠一眼。“那始终是她妹妹。”

“哈!得了吧,妹妹。她有是弟弟呢,她妈妈生的,她要一个别人生的妹妹做什么。莫家从来就没承认过这个孩子,您瞎折腾啥呢。”仿佛听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季棠战斗指数飙升。

“总之她救了,这是我唯一关心的。”

“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得,以前不整过你女儿嘛,现在救她一条命,把欠的还了。接下来,咱好好跟你算账,一些些个陈年烂账,咱一笔一笔,全部,跟你算清楚。你做过多少肮脏事儿,趁着手术前好好想想清楚,然后准备还吧,排队找你算账的人多着呢!让人不痛快要还,欠的情也要还,欠的命更要还!”

季棠鄙夷地看着佘清韵,看着她的脸色微微变了样,那小心情突然就好了些。

“小妞儿,大清早的,火气怎么就这么大了。”突然有人从背后揽住季棠的肩,那语气轻佻又亲昵。

转头一看,得,莫五这王八蛋。

“你不被关起来了吗?”

“怎么说话呢!我是封闭性集训。”

“那封闭咋又放出来了?”

又是关又是放的,这话听着咋那么别扭。莫五狠狠掐了季棠脸蛋一下。

“上吊都要喘口气儿,我都走了两个半月了,就拿了假回来玩几天。”伸手摸摸季棠的肚子。“哎哟我闺女都这么大了。”

“去你的!谁你闺女!”

“我她五爹!”

季棠撇撇最没说话。

你看看,分开十年哪。小时候莫五哪里是季棠的对手?现在季棠早被他丢到身后了。她还在那儿跟人急跟人呛呢,可我们五少爷,彻底当人家空气。跟你说话我都嫌脏了我的嘴。

莫五低头,斜眼看了那边一眼,笑得几坏喏!

季棠愣了愣,只是把小五当闺蜜,从来没发现,他也长大了。你瞧瞧你一睨视的瞬间,眉目飞扬,一身军装,也俱是多了满身的风情。

“看什么?觉得本少爷好了?那休了大少跟我呗。”

啥事学的坏习惯,都学会似笑非笑了。这货骨子里就坏,军装也挡不住的旧社会公子哥儿习气。

“你哪儿学来的这么些德行。”

小五还是笑。“娘胎里带来的。”

揽着季棠就去踹办公室的门,还真踹喏!

里面的人几淡定。医生继续说他的,小米坐在医生对面,一边说一边点头,关启勋站在小米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

“勋子,你还真答应?”千错万错绝对不会是自家妹妹的错,这兄长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妹夫的。

关启勋没吭声儿,倒是小米抽空转头回了句话,答非所问。“捐献造血干细胞对身体没多大影响的,好好休息,一两周就全部恢复了。”

“操!我管有没有影响,我就纳闷,你要捐给那姑娘?那可是你爸在外头生的野种。”

小米低头,许久回了一句。

“你说脏话。”

“呃……”顿时语塞。军队里,都是大老爷儿们,天南地北,国骂不带歇气儿的。耳濡目染,比起小时候自然多了些粗犷。这不,很多人都把孩子丢到军队里增点男儿气概嘛,从骨子里锻炼出来的先不说,口头上改变最多的,不就是那粗话和大嗓门儿嘛。

“你也有今天。”季棠窝在小五臂膀里,笑得那开怀。

“我觉得舅舅说得对。把我们欠别人的还清了,剩下来的就全是别人欠我们的了。那样,更理直气壮,更能下得去手。要弄,就往死里弄。”

这话听着咋那么耳熟。

季棠转头,门口的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耸耸肩,也没在意。

这次量你三头六臂,能忘哪里逃!

小米在采集日前五天住院,除了简单的体检外,每天还要静脉注射一针动员剂。

采集日前一天,居然连大少都包袱款款回来了。季棠几高兴喏!虽然两次“特殊情况”都是因为小米,但至少见到人了不是!于是一整晚巴在大少身上不肯下来,一会儿要他亲亲,一会儿要他摸摸她的肚子。

四个月,已经显肚子了。这孩子比qq在肚子里的时候长得要快,qq直到五六个月才跟气球一样一下子膨胀起来。

大少也配合喏。你让他去亲亲,他就亲亲。你让他摸肚子,他就摸肚子。

最小的弟弟他也看到了。兄弟俩差了二十多岁,大少对他的感觉是亦兄亦父。其实季棠知道,他不止是为了小米回来的,更为了他们家小十。看了照片,一定还觉得不够的。

可是季棠有发现,大少对小十虽然亲切,但并不热络,更刻意保持着一种近似长辈的威严。

大少解释说:你们所有人都这么宠他,他总的有个人怕的,不然将来真的无法无天了,反而害了他。

结果,真如大少所言,这莫小十,果真是个“鬼见愁”,除了大少,他谁都不怕。这世上只有大少制的住他。

小米的造血干细胞采集在第五天早上十点进行。看到病房外的会客厅里坐了满屋子人,小妞给笑出了声儿来。

“我生小羽的时候也就这么些人。不就取个造血干细胞嘛,说了对身体没影响的。”

还是关启勋心思透亮,他捏捏老婆的手。“这意义不一样。他们是觉得,他们小妹妹真的长大了,迫切地想看一眼。”

小米愣了愣,回握关启勋的手,低头笑了笑。

现代造血干细胞移植法采用从外周血中采集造血干细胞。用科学方法将骨髓血中的造血干细胞大量动员到外周血中,从捐献者手臂静脉处采集全血,通过血细胞分离机提取造血干细胞,同时,将其它血液成份回输捐献者体内。

采集很快就完成了,小米躺在病床上,微微蹙着眉头。

“是不是不舒服?”关启勋伏在床头,一只手握着小米的手,一只手抚弄着她的头发。

“有点点儿刺痛和不舒服。”

“这种感觉很快会消失的。”医生拿过护士手里的文件夹快速记录。“关先生放心吧,绝对不会影响到身体健康的。取造血干细胞是为了救人,但我们不会为了救一个人就去害一个人。人体细胞每天都在进行不同的新陈代谢,生成、衰老、死亡,捐献造血干细胞后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刺激骨髓加速造血。”

“照你这么说还对身体有益了。”关启勋脸色没有很好。简而言之他对医生的话本身并没有不赞同,就是心疼自己老婆了。这是心尖尖儿上的肉啊,平时磕碰到紫了一小块都要心疼上半天,这怎么说,也见血了。

“瞧你内德行!”五少爷乐坏了。

“刚才血顺着管子流出来的时候,我看你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季棠吐他槽。采集过程中,应大少的要求,会客室和卧房的门并没有关闭,兄弟几个可是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的。当然也心疼了,都在给自己提个醒儿呢——流的可是小米的血,该还的还了,救那孩子一条命,接下来得那些人把欠小米两姐弟的还回来了,也对自己说该下狠招的时候绝不能手软。

有时候对方太过笃定也会让人上火。莫千寻在确定小米的骨髓匹配后就已经被安排进行手术前的化疗。骨髓采集完成的第二天就被推入手术室进行手术。

骨髓移植的概率很平均,三分之一的人会失败,三分之一的人会复发,三分之一的人会成功。

异基因骨髓移植,容易发生排异现象。不知是小米太过争气还是莫千寻太过争气,术后观察,她成功挺过了手术后的免疫排异关卡。

【盛夏光年】chapter 46

真是隔行如隔山啊!季棠无聊到就坐在六少爷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捣鼓那些破事儿。应付一家颇具规模但并没有上市的实业公司,还真费功夫。

对付佘清韵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一点点清空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佘清韵哥哥的宏盛制鞋工厂已经到达一定的规模,正常手段估计拿不下来。咱六少和关少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采取非法手段。

咳!大少说的嘛,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宏盛最初是靠军需订单起的家。若没个撑腰的人,无权无势的小工厂哪来这么通天的本事啃下军需品这块大肥肉。莫柏军手底下的人做得很干净,非法的事儿全是走合法的途径,该有的手续全部没落下,把柄证据也同样没留下。

这方面找他们麻烦是行不通了。

另外的关键是,他们现在能动莫柏军吗?

好了,报仇吧。

小米可以不认这个爸爸,可少爷们能不认这个叔叔,关先生能不认这个岳父?

关键是,老爷子健在呢。这么多晚辈合起来要斗倒他们叔叔,你是想活活气死他!

所以,莫柏军不能动。至少,得将来留着给小米动。

可,你不搞断他的手脚小米单凭一人之力还没那本事扳倒她爸爸。又,你不先扳倒莫柏军,你没那么容易弄死他底下的那些牛鬼蛇神。

你看,这破循环。

还有,老爷子,所以难弄。

好在之前有过类似的经验,黎氏虽然是上市公司,可这玩意儿,同样的模式,我砸钱给你使,还怕你不上钩?烧钱的游戏,目的不是利益,只为玩儿死你。如此,就简单太多了。

他们在国外低价买了一个空壳公司,准备用这个公司的名义和宏盛做生意。支付远低于成本资金的订金,需要的成品却远超出宏盛的生产力。

当然没有人傻到会上这种当。这时候中间牵线的人就成了最关键的人物了。你说怎么那么凑巧!这长期“让利”宏盛的本市政府高官,竟是季棠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门生。季棠爸爸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此人却是极其感恩的,加上某些重要把柄落在了六少爷手中,那,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帮着这些公主太子们跑腿呗,套了个近乎,也算“自己人”了。再说玩死的是别人,事不关己。

打的旗号是国外军需品的采购。中间人高官煽yīn风点鬼火,他可说了,国内要搞大型军演,这忙活不过来,这可是从军工企业里吐出来的大单子,而且购买方也是希望通过私人企业从中牟取差价利润——宏盛还记得早年做军需品的甜头哪,那可是暴利!又是合作了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关键是还笃定莫柏军的影响力,便也没太多怀疑。

军需品,想出这招的人也实在够缺德的。各国对军需品有各自的要求,可以说基本都是“量身定做”。若是最后跑单了,平常的鞋子还可以自销,可军靴哪!你敢卖吗?你敢卖,你卖给谁啊?这些可都是你替别人“量身定做”的咯。更重要的关键是,莫家和关家矗在那里,谁敢买!

地方上的军队,若上头睁只眼闭只眼还能让莫柏军钻个空子。可这是故意设陷阱引你跳火坑哪,上头压下来,地方上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私购军需品!

这法子,要是上钩了,就等同于把对方扔到了四面绝壁的悬崖上,悬崖底下是鳄鱼潭。你不死,也得死。

会上钩吧?肯定上钩的。暴利面前,人性、理智,全当机了。

挺烧钱的,买空壳公司、订金,歹说也上千万了。不过这点钱对关先生来说太小意思了,还不够他买一辆跑车的钱。只要能帮着了了他老婆的这个心结,关先生什么代价都肯付。当年哪个不要脸的说的: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之前他们不是还玩过更大阵仗的嘛,比起方先生给他老婆玩的,这次至多就是人家的零头。

这是扫清第一个障碍。那家人身边这些个小打小闹的,不也就是靠妹妹张开腿给人家干换来的荣华富贵嘛,让这些人大富大贵一辈子,除非老天爷瞎了。

这叫替天行道!

同时,两拨儿人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那些被人刻意尘封的陈年旧案。佘清韵前夫的案子,以及,让莫家人耿耿于怀了十年的,车祸。

小愚回来准二十天了。他姐姐中途跑去捐赠了一回造血干细胞,中间几次去寺庙都是他大嫂带他去的。瞧瞧这孩子跟他大嫂相处地可真好,狗鼻子灵,知道谁在家里有地位。你看他就不怎么爱搭理他的三哥六哥什么的,也知道那都无条件对他好的,有事儿求他们再说几句好话绰绰有余了。

这二十天,他爸爸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也似乎大家都“忘记”告诉他,他的儿子还活着,他的儿子回来了。

之前不是一直以为子竞是他儿子嘛,现在坚信了十多年的事一朝落空,他也发过怒,可他现任太太眼泪一流,拿女儿病重的事儿一挡,他哪里还舍得说重话?

人太太还不退反进哪:我不也替你着急替你着想嘛,我也是受了别人的误导,我拿到的那份资料贺子竞的出生年月就是那个,你不也看到了?你不也跟我一样的想法!你怪我?你居然还怪我?你不就嫌我没给你生个带把的嘛!唯一的女儿还被你前妻害成这样,你还怪我!

要是换成年轻时的莫柏军,说这话他早炸毛了。可毕竟年纪也有一些了,这,不就盼着有个人跟他老来伴嘛。有些事儿,他能睁只眼闭只眼也就不跟她较真儿了。

男人啊,有些男人,真他*妈的犯贱!这份儿上了,居然偶尔会想起小米妈妈的好了。很偶尔。

那边“唯一”的女儿病情稍微稳定了些,已经进入防感染期,送入了无菌室。老婆不哭哭啼啼不吵了,他这才得以喘口气儿,这时候想起,好久没回过家看过父亲家人了。

咱不得不说一句,男人,娶个好女人是暴风雨中的港湾,娶个佘清韵这样的坏女人,那是港中的暴风雨。

莫柏军回来时,小愚正和qq还有贝玺在院子里玩儿。俩孩子好像很喜欢这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小叔叔,光看全家那么供着他宠着他,狗崽子们就打心眼儿里崇拜了,至少他们还没见过哪个闯祸的不用挨揍挨骂还个个哄着安慰着的。

莫小十懂事之后记忆中他只穿过僧袍,灰不溜秋的,他非常不喜欢。小时候他时常在想,为嘛僧袍不做成红色或绿色呢,多喜气吖。

比起小时候小十现在身体强壮多了,已经不用长年累月在寺院里养着了。每个星期只要把他带到佛像前熏熏香烛气儿,念念佛经,在寺里呆上大半天,其他时间都搁家里养了。

所以,这孩子“还俗”以后,也跟他这些不成气候的侄子外甥一样,追求起时尚了。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不就是这个理儿!

刚开始他搜刮qq和贝玺没穿过的衣服。开始说了这孩子十二岁但个子跟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所以qq的衣服给他实在太大了,qq同志比同龄的孩子还要再高上大半个头哪。贝玺的衣服刚刚好,所以小米一度发现自家儿子衣柜里的衣服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失踪。一问才知道,是儿子拿去进贡给小舅舅了。

当机立断的,小米带了仨孩子就杀进商场疯狂血拼了,连对太座消费能力已然麻木的关先生,在月底看到账单时也忍不住抖了下手指。孩子的衣服,三个孩子,至于买到八十七万吗?!!!

扯远了,其实就是想告诉大家今儿莫小十的衣着。

头发二十多天没理了,长出了小毛毛,摸上去刺刺痒痒的,小十嫌风大脑袋冷,就戴了个骷髅图样的毛线帽。后来小米在杂志上看到某男星戴过,惊觉自家弟弟的时尚品味如此超前,这丫的不做了一辈子和尚吗?

幼时对颜色的记忆都被灰色的僧袍占据,导致现在莫小十十分喜欢鲜艳的颜色。你瞧瞧玩在一堆的三个孩子。最高的那个黑色的外套和卡其色的工装裤中筒军靴,最矮的那个黑色毛衣黑色哈伦裤米色围巾。中间那个,灰色外套——今早被季棠胁迫穿上的,因为季棠实在不知道用什么上衣搭配他一定要穿的这条裤子——下身一条粉红色的裤子,亮黄色高帮面包鞋。

三个孩子围着家里领养的那只退役军犬玩儿可高兴哪,军犬“不二”被他们穿上了大号的蜜蜂装,哪里还有军犬的神威!

“小羽!”莫柏军远远地喊他的小外孙。说起来,莫柏军对关贝玺还是很好的,无奈这孩子随他妈妈,和他外公向来不亲厚。

两个孩子同时转头。

贝玺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外公”,又低头继续和狗狗玩。

莫柏军笑了笑,转眼看到跟小外孙一起转头的那个孩子,这心脏突突地跳了好几下,愣了一会儿才暗叹:好漂亮的孩子。

只当是孩子们新交的朋友呢。

莫柏军进屋子去了,留下三个孩子,也突然都人小鬼大地没有了玩闹的心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小十率先转身回家去了,qq跟着,贝玺牵着“蜜蜂不二”跟在最后。

客厅里,季棠又跟六少爷混到一块儿去了。

你说老六这孩子,怎么季棠回来后他就这么有空了,三天两头往家里跑,他不用工作吗?他不用陪老婆吗?可是他回答你,他答应了大少要照顾嫂子啊。至于老婆,宝宝不还在读书嘛,白天上课去了,等下课他再去接哪。

总之他都有道理。

等着吃午饭,他们在说自己打网球的经验呢,两人坐在沙发上吹牛,说自己有多厉害,打败过多少人。可你仔细听听,这哪儿是吹牛啊,这根本是在发癫。

可这两人玩得有多高兴!

幼稚!太幼稚了!

“我那一招‘外旋发球’,你要能挡得住我就叫你妈!”

“我告诉妈你乱认亲戚!”季棠也不是省油的灯。“那等我生完了咱来较量较量,你的外旋发球再厉害都逃不过我的‘手冢领域’。”

“那是你没领教过我的燕回闪、巨熊回击、白鲸回击,到时候小爷一定打得你哭爹喊娘!”

“你太out了!这三招早就被我升级成凤凰回闪、麒麟回击、白龙了。”

“**!你存心的!”

“是你自己没认真追!”

“没认真追屁!咱家狗都叫不二!”

“我在法国养的猪也叫小六,没见我多爱你。”

“你!”

“哼!”

“我的无我境界、零式削球、手冢幻影……”

“还说喜欢不二!说得都是手冢的绝招!我的百腕巨人的守护、星花火、消失的发球、心之瞳,那才叫厉害!”

“你!算你狠!”

“愿赌服输!给钱吧!”

六少爷心不甘情不愿地递出十个一块钱硬币。

“ma da ma da da ne。”季棠那得意地!一边把硬币递嘴边咬一边还朝莫六摇摇手指头。

“啥意思?”莫小十走到两人中间坐下,身体倾向他大嫂一边。

“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季棠咧嘴又对着六少爷再说了一次。

“大伯母,说人话!”贝玺放开不二的狗链,不二撒腿冲回狗屋伤心去了。想它堂堂一代神犬,居然被扮成这幅德行整个中南海溜了一圈,它要有嘛狗脸去见它曾经的战友兄弟!

季棠嘴角抽了抽。

转头,对着莫六再重复了第三边。

“你还差得很远!”

“这是多次伤害!还我五块钱!”

“滚!你输给我了!愿赌服输,你是不是男人啊!”

“尼玛……#¥tr^$%&%*7ur7”

qq摸摸鼻子走开了,觉得有点丢脸。

倒是小十,一直窝在季棠怀里没动。

孩子其实最直观最公平,谁对他好,谁真心待他,他们都能很轻易就感觉出来。叶小愚,从小像孤儿一样在寺庙里长大,难道他就真的不需要父母的疼爱?

还是孩子呢,舅舅姐姐哥哥嫂嫂们对他再好,那种疼爱和爸爸妈妈给予的还是不一样的。

适才莫柏军叫“小羽”,他下意识地也转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三岁前他就很少见到父亲,去了日本以后他也从来没看过所谓父亲的任何照片,可很奇怪,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虽然从哥哥姐姐们那里了解了一些事情,他们从来不瞒他任何事情,他们像对待大人对待同辈那样尊重他——这也与父母的感觉不同。从心理上小愚是要讨厌憎恨这个父亲的,可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小愚还是感到了失望。

“怎么了?”季棠摸摸靠在她怀里的脑袋,将莫六丢到一边儿不再理会。

“没事儿。”小愚摇摇头。

你说,这孩子,真是够可以的!一时半刻地失落以后,他就恢复了。

懂事以后就没有再享受过父母的疼爱虽然很让人难过,但他不是还有这么多爱他的人嘛。所以,还行吧,仔细想想也就没那么难过了。虽然他不太记得小时候妈妈是怎么对他的,可从姐姐的描述中,他知道他有一个全世界最好最爱他的妈妈,这就够了。

多早熟的孩子,才十二岁,已经体会到了这种苦涩。

因为心里对母亲的神化和思念,所以适才的失望和难过又瞬间化成了恨意。

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学会这种彻骨的恨了。

他看了他六哥一眼,伸手朝他要了一个一块钱硬币,攥在手心,站起来大步朝他爷爷的房间走去。

今儿六少爷一共损失了十一块钱,可最后一块钱他给得可真愉快。

“你看,这东西将来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孽障。”莫六靠近季棠,跟她一同看向小愚的方向。

“能超越你?”季棠倪视莫六。

那厢嘴一咧。“姐姐,我这可是天真浪漫。”

晚上跟大少通电话,把这事儿跟大少说了一遍,大少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六子回去得整理整理。”

“为嘛?”

“哪儿学的,太不要脸了。”

再说小愚上战场的事儿。他敲了三下门,听到他爷爷的应答,开门走了进去。老爷子看到他,那惊讶的,看了莫柏军好几眼,可那根本没可能会想到这会是他已经“死掉”的儿子!

“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俊。”你看,啥叫父子连心啊,你当老子的再混蛋,可虎毒不食子啊。莫柏军就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别人家”的孩子。

“大家都说我随我妈妈。”小愚抬头,笑得可真天真。

老爷子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人了,日子无聊透了,看到些有意思的,也来了点兴致。

“我觉得你跟你爸爸也有点儿像。”

那小东西想了想,也点了点头。“是哒,我跟我姐姐眼睛像。”

“你姐姐像你爸爸哪。”

“我姐姐像我大哥。我家长得好看的都像我大哥!”这狗崽子,明明大少对他最冷淡,可大少什么都好,他就是爱亲近大少。底下几个老喜欢跟他套近乎的哥哥得多吃醋!

老爷子听罢直笑。

小愚笑着看着他爸爸,他爸爸也笑着看着“别人家的孩子”。

他拇指食指捏着硬币,一边说一边翻面儿。

“您看。”他坐在他爷爷身边,面对着他爸爸。硬币是翻给他爸爸看的,话也是说给他爸爸听的。“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又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又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又说,有仇不报非君子。那您说,哪句话是对的?”

“都对,端看心态。”莫柏军回答。还是叹,哪家教出来的孩子,才八*九岁光景的样子,可能说出这满口的道理。想必肚里的墨水还深着呢,他哪是问你问题,分明就是挖坑给你跳。

“那什么心态是对的?”

“怎样快乐,怎样就是对的。”

小愚点点头,表示理解。“像是你的人生观。”

这话里分明有讥讽,可莫柏军却不生气。

“那你现在的妻子能让你快乐?你现在的妻子快乐吗?”孩子这么问。

这回,莫柏军没点头也没摇头。他突然在想,他有多少时间没这样坐下来跟人好好说说话了,虽然对方还是个孩子。

“还是你只在意你自己的快乐。你妻子的去世、儿女的痛苦,也让你快乐吗?即使所有人的快乐都无所谓,只有你现在妻子女儿的快乐是你在乎的吗?”

莫柏军被一个孩子问得哑口无言。看看突然沉默的老父,他突然没有了标准的答案。

“我大女儿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他急着反驳。

孩子低头,亮黄色的面包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毯。“骗人。在乎不是用嘴说的,在乎是表现出来的,就像姐夫在乎姐姐,所以她贫血了就把她抓到医院去看医生盯着她吃药喝补品。”

孩子突然抬起头,走近他爸爸。

“我会看面相,您信吗?”孩子没说谎,他真会看相。他师父是有名的高僧,也擅长面相手相等玄学之术,颇有造诣。

“那你说说看,我的面相如何。”莫柏军被孩子说得尴尬,见他转移了话题自然乐得附和。再次重申,他破天荒地没有生气。

“从您的面相上看,您一生大富大贵。可晚年凄凉,无子女承欢膝下也无老伴相陪左右,您一生只有一子一女给您送终。”

孩子说完,也不再看他爸爸的反应,只是对他深深地鞠了个躬,转身抱了他爷爷然后走了出去。

他说:“爷爷,我出去了,待会儿吃饭我再来叫您。我下午想去找姐姐,贝玺说今天子瞳要去打预防针,我也想跟去看看。”

【盛夏光年】chapter 47

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完全想不到啊!

莫柏军傻傻地愣了很久才会意了孩子那句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地追了出去,可孩子已经跟着他大嫂出去买甜点了。

又回到老爷子的房间,矛盾又害怕。“爸,那是谁?”

老爷子没好气地把手里的电视机遥控扔到茶几上。“哼!谁!你眼里除了那对母女还有谁!连自己儿子都不认得。”

“您是说……他是……”

“你们家叶小愚哪,被瑾瑜那兔崽子藏在日本十年了,前段时间才被七儿几个接回来。”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这真炸毛了。是生气,也受伤了。毕竟是他的儿子,曾经以为他已经没了,可明明还活着,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人通知他这个爸爸!

“那也得找得到人啊!你整天呆在医院的破隔离区,什么时候电话能打通过?难不成你还指望小米亲自去一趟告诉你,和你现任妻女?你他妈张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两个也是你的孩子!那女人生的是孩子别人生的就不是了?”

这话说开了,老爷子气儿也上来了,憋了几十年了,不吐不快了。

“你老子我一辈子行事为人从来没有对不起谁过,可因为你这个兔崽子,将来我到了下面哪里有脸面对叶老。人家把一个好好的女儿交给我们家,你小子!你小子啊!静娴那样的女人你都还能挑剔啊,论家世,论才华,论外貌,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她的?你外面那女人给她提鞋都不配!你当年不也跟着了魔似的吗?所以我才腆着这张老脸去跟叶老提。静娴嫁到我们家,把家照顾得那是好好的,对父母孝顺,对兄嫂尊敬,对晚辈也是好的不能再好。”

“你就当你是人生父母养的啊?那在叶家也是个宝贝蛋!可人家嫁到我们家,为你生孩子,替你孝顺你的父母,你凭什么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你凭什么这么糟蹋人家?你他妈一颗小小的精子就是她一生的付出。你想想你自己,除了播种外你做过什么父亲应该做的?你带小米去打过预防针吗?你去参加过小米的家长会吗?还是你女儿痛苦彷徨的时候你曾像个父亲那样让她依靠过?都没有!我告诉你,她的痛苦恰巧是你这个父亲给的,你给予过小米的,只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和让她左耳失聪的耳光。”

“你对外面那个孩子做过这些吗?做过吧?那女人可能耐着呢。在我看来,静娴唯一的错误就是对你太好了太纵容你了!”

莫柏军被老父情真意切的指责说得节节败退,他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只能端出这些年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她根本不爱我!”

“她要不爱你她会嫁给你?还是你当她只是贪图我们莫家的权势地位?用你的驴脑子好好想想!她是老叶家的女儿,会稀罕我们莫家?她是叶家的叶静娴,多少青年才俊排着队想要娶她。”

“……”莫柏军无言以对。怎么说得清楚呢,婚姻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其间的酸甜苦辣。他当然是爱叶静娴的,所以当初才想方设法缠着老爷子求他让他去叶家说亲。只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叶静娴又生性薄凉,迟迟不觉得她进入状态,久而久之也变凉了下来。

“婚姻是靠两个人维系的,对她来说照顾你和你的家人让你无后顾之忧是她爱你的方式。对一个爱你的女人,你可以让她哭,可以让她受委屈,但不要让她沉默无言,因为沉默是一种最深的伤痛,无言是一个女人最悲的哭声。你要知道,女人最爱倾诉,不管生活有多少苦难,无论她有没有心事,她都想和你讲述关于她的一切,这是她爱你的最好方式。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安静了,你便走到了后悔的边缘。莫柏军,你他妈这辈子干过的最有本事的事情就是毁了这么一个好女人!”

“往后,没事儿你别回来看我了。看个屁!他妈每次看到你我就来气!我有儿子有孙子孙女曾孙一大群,我儿孙满堂,多的是人给我养老送终,不差你一个。你就给我在你那个家老实呆着!就在那儿呆着!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看到你那边那对母女!他妈要是让我在大街上遇到,老子放狗咬她们!”

小儿子被老爷子亲自赶走了。把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话说出来了,连带平时想来让自己降火的那些狠话也一并说了出来。也是一时气话,不就是真的疼爱这个儿子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现在人真的走了,老爷子又伤心了。

“哟,想哭啦?肩膀借你啦。”六少爷不知何时已经摸进他爷爷的房间了。

“哭你老子!给我滚!”

“切!明明眼睛都红了。都说老小孩,我们家这老不死怎么那么不可爱!”

“你他妈……”被六少爷这么一搅和,老爷子难过的心情也没那么明显了,刚刚教训完儿子,现在要教训孙子了。

那边莫柏军还来不及为父亲的话感到伤心难过时,医院那边又出事儿了。佘清韵打电话来,说他们女儿病危。

开哪国的玩笑!明明昨天晚上离开时还好好的,医生说情况已经趋于稳定,怎么会突然严重感染甚至出现休克呢?!

莫千寻个不安生的主儿,在无菌病房呆了这么多天,昨天一见爸爸妈妈没在陪夜,便动歪脑子呼朋引伴了起来。真是不怕死脑袋不灵清啊!这丫的想了,从小到大那么多次,哪次不是大难不死,她坚信自己福气深厚哪。

大半夜的偷渡了人进来,一男一女。这福气到头了,老天爷也不再保佑她了,平时查得很严的护士那天晚上也不知道见了什么鬼,值班室里居然没个人——这事儿后来还引来医院方面的一场整顿,此题外话。

那一男一女直接从夜店来,身上多脏那可想而知了,还没护士给做消毒处理,这一进无菌室,后果不言而喻。两个人来了,微醺,知道莫千寻化疗掉光了头发,还给捣鼓来了一顶假发,莫千寻那高兴地,当场竟还化了个大浓妆。

可以用什么词形容她呢?脑残已经不够分量了。

总之,第二天早上就出现呼吸衰弱,到中午时人已经休克了。

莫柏军赶到医院,佘清韵已经哭得肝肠寸断了。看着她无休止的眼泪,莫柏军没有由来的一阵烦躁。

这女人,他为了她抛弃了妻子儿女,他突然开始用认真的眼光去审视她。她很美吗?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比起妻子,差得远。怎么二十多年前一遇到她,就跟着了魔似的,后来坠入温柔乡,怎么就完全失去了理智。浮现在脑海里的第一个词语居然是:孽缘。

曾经让他为之着迷的玉脂凝香早已经变了样子,即使她很努力地保养自己,可时光总是无情的。他问自己,值得吗?

想到妻子和一双儿女,再看眼前和病房里那个爱惹事的,答案很明显。

你看,这就是莫柏军。这男人,仍然学不会责任,仍然遇事就想到逃避。他一辈子都在逃避自己的责任,他只想要快乐,只想轻轻松松过活,可却又想得到别人努力奋斗才拥有的东西。

莫老爷子一世英名,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儿子?

连老爷子自己也想不通。

也算成熟了点吧。至少后来,他没有置佘清韵不顾,或许觉得,这一辈子已经对不起所有人了,总该,对得起这个。

假设,如果,他用余生赎罪,请求子女的原谅,毕竟血浓于水,也许总会等到放下的一天。可他总是弄错,真正需要他对得起的,其实并不是这个害他家破人亡晚年孤苦的女人。

即使医生已经努力救治了,可因为之前经历的化疗和骨髓移植手术已经将莫千寻本身的免疫系统几乎破坏殆尽。三天后,莫千寻出现肾、肺、心脏等急性多器官功能衰竭。

接到病危通知单,佘清韵的表现跟所有母亲一样,歇斯底里。她哭天喊地的模样哪里还有平素的温婉柔美。莫柏军伸手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可那厢连拳带踹,就躺在地上打滚了。到后来只要见到穿白大褂的就抓住狂殴,她觉得是这破医院的破医生没本事,把她女儿给医死了。

家属的悲伤,医院已经司空见惯了。可到了最后关头如此不讲道理的,一年也碰不到两个。

没有办法,莫柏军只得让医生给佘清韵打了镇定剂。

处理好了妻子,莫柏军站到了女儿的病床前——猛然发现,现在的妻子、女儿,这一切,都是他用原来那个家换来的。

莫千寻已经到了休克晚期,她的皮肤、粘膜广泛出血,整个人躺在床上跟个血人似的。她的脸色灰败,呼吸已经微不可见,dic和急性多器官功能衰竭的各种临床表现已经纷纷出现。

突然一只手抓住莫柏军的手腕,然后无力,渐渐下滑。莫千寻的手在莫柏军的白衬衫上留下一个长长的血印。

这是他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啊!

本来做完了手术,他等着她康复再次变回那个喜欢惹祸的女儿。

可,现在到了最后,怨不得又气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爸……爸……我……不想……死……救……”莫千寻的话断断续续,她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她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能量,这是她在人世的最后一点时间,说的最后几句话。

孩子!不是爸爸不想救你!是爸爸救不了你啊!你怎么,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你让,让所有人为你做的努力都化为幻影!你让,你姐姐为你所做的也成了无用功。

莫柏军站在床边,声泪俱下。

“爸……我……不……想……死……”

莫千寻生命中最后几句话,依旧是在向他“无所不能”的爸爸要求。以前她要求她爸爸能做到的,如今她要求她爸爸他办不到的。

心电检测仪最终变为单一的直线。

直到后来医护人员进来清理病人遗体,莫柏军还是站在床边不停地哭,顷刻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莫千寻的手仍旧抓着她父亲的手。她去得并不甘心。

听闻这个消息后,小米姐弟俩都沉默了,姐弟是想把这条命还给他们的。莫小十带着他失神的姐姐去了寺院,他拉着她跪在佛前,敲了一宿的木鱼给她听。他说:姐姐,以前我每天都敲给妈妈听。

小米静静地盘腿坐在蒲团上,听着弟弟给她敲了一宿的木鱼。天快亮时,她说:那继续敲吧,妈妈一定很喜欢听你给她敲木鱼。

回家的路上,莫小十赖在她姐姐的怀里,昏昏欲睡。小米把孩子抱紧了些,轻轻摸着孩子的眉眼,她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车子经过医院,小米眼神黯淡了些。

失去亲人,真的很可怜不是?可是和她十年前的悲惨相比,他们现在的遭遇又算什么。活该不是吗?偷了别人的东西,现在还给老天爷了不是?

有些事,已经不止单纯的报复那么简单了。有些事,因为憎恶,所以更想弄白了。让全天下都知道,她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她一直都是受害者。

你做错了,你付出了代价,可,够不够?不够的,比起你夺走的。

他们其中一些人,得到了很多,但失去的又何尝不多?她家庭破碎爱情受创,季棠成了孤儿,黎笑也家庭不幸爱情失意。你看,她们失去的也很多。可是她却坚信,这世上,所有的失去将来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归来。

大少说,这是一个神奇的时代,它兼具了商的酒池肉林,周的贵族世袭,秦的言论管制,晋魏的炫富糜烂,南北朝的文化断层,汉的好大喜功,隋的大兴土木,唐的雍容体态,宋的软弱外交,元的税赋镇压,明的腐败党争,清的专*制封闭。

这话听起来似乎大逆不道。可他还说:这个世界已经如此病态了,5%的人掌控了全球95%的财富和权利。很荣幸,他们是这5%俱乐部的一员。那么,如果不好好运用这95%的财富权利,岂不太对不起上天的馈赠了?

他们,做他们想做的,只是比一般人更随心所欲了些——命运如此眷顾。

【盛夏光年】chapter 48

莫千寻年纪轻轻就去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本不该办大,莫柏军也是这个意思。可佘清韵不同意,在她的坚持下,莫千寻的告别式极尽奢华之能事。

据说要不是莫柏军的拒绝,佘清韵还想把告别式办在人民大会堂的。切!你谁啊?国家领导人还是革命烈士?人民大会堂,亏她想得到!

这边是妻子的无理取闹,那边是老父听到传闻后的勃然大怒。莫柏军两头不是人。

莫家人并没有给予佘清韵任何的归属感,所以她的言行举止必然不会考量到莫家的身份地位。可事实是,身为莫家儿子媳妇的莫柏军和佘清韵,悖离了莫家凡事追求低调的本意。这么荣耀显赫的一个家族,你能这么随意铺张炫富?

用季棠时常形容五少爷的一句话:眼睛长股沟里了。

距上次回来还没超过半个月,大少再次告假返家了。理由非常正当,家里有人过世,奔丧嘛。可军人,国事当头老婆孩子死了都得先放放,哪有想回来就回来的。这恰巧了,讨论的议题进入胶着期,对方请示上级在等待回复,咱这儿也要等几位大boss再开会修改某些细节,所以刚好空了下来。大少主要是想趁着难得的空档回来看看老婆孩子,所以才以这个理由回家了。

这边肯定是没人肯去的。小米和小愚就算肯去,老爷子也肯定不会答应。况且小米也不想去,小愚跟着姐姐。其他少爷什么的,你让他们去搅和这趟浑水,他们逃得比什么都快。莫千寻?嘛东西,请不到少爷们。

少爷们这辈子还没有机会陷害过大少,这回遇上,那不死死咬住。

你不是告假回家奔丧吗?那你去啊。

于是,大少被“推举”为莫家的代表,参加这场莫家人本可完全缺席的葬礼。只因少爷们太想听现场转播,可又懒得去。

当然了,大少肯定要带老婆参加的。

去以前大少妈妈先看了往生者的生肖,确定跟大肚婆和孩子的生肖冲不到,这才放了人。

“妈她老紧张你了。”大少开车,开的还是他最习惯的那辆悍马。出席这种场合,既然代表莫家,那从车子开始就要有“标志性”。

“怎么?你吃醋啊?”季棠抠着自己的指甲。大少昨天下午回来的,晚上洗完澡后,他拉着她,给她剪完了手脚的指甲。现在她的指甲都是齐平,很短很短,短到季棠觉得做什么事都超级方便的,尤其是按手机按键盘什么的。

“我是高兴。”大少笑得也高兴。

是高兴!本来四个多月孩子就该有胎动了,可季棠肚子里那个却迟迟没有动静。季棠还担心了好一阵子,特地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说很健康。后来qq总结,说宝宝只是太懒了。季棠很汗。可昨天大少摸她肚子的时候,小东西终于动了。像个小球一样在她肚子里滑动,当时大少的手就贴在她肚子上,惊到傻傻给愣住了。会意以后那给感动得!脸贴在她肚子上久久不肯动。

你瞧瞧,这哪里像是要参加葬礼的人。

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名车。还是很多人冲着莫柏军背后的莫家去的。只是当他们看到,真正的莫家人悉数没有出席时,会是什么感觉。

大少带着季棠到达殡仪馆时,殡仪馆前面的广场上正有几个人在卸一台玛莎拉蒂。车子是全新的,白色,发动机全空的。其中几人开了车门要去撕包裹在真皮座椅上的防尘袋。

季棠经过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倒不是说喜欢这车,而是奇怪为什么要将新车停在这里拆封。

大少和季棠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可即使他们刻意保持低调,可还是不停有人上前和他们说话,并让他们“节哀顺变”。

季棠撇撇嘴,额头靠在大少手臂上,开始玩手机了。

大少捏捏她的手。“有辐射。”

“没事儿。”大肚妈妈并不十分在乎这些。她又不是没日没夜对着电脑,辐射什么的,孩子太矜贵了会变得难养。

莫千寻躺在大厅中央的水晶棺里,遗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佘清韵还亲手给她化了一个她最喜欢的妆容,连假睫毛都装上了。莫千寻也没穿寿衣,身上穿着最新一季的versace的小礼服,水晶棺旁边放着数箱服装,边上摆了十多个名牌包包,hermes和chanel,据说这些都是待会儿一起要推进去烧的。

季棠突然想到了广场上那辆玛莎拉蒂,大致想到了那车要派啥用场。

大少捏捏她的手,把她往身边揽近了些,以防来往的人撞到她。

水晶棺前的火盆旁,有个人专门在烧纸钱。

“还讲究这个哪。下面还是美金当国际通用货币?”那一张张扔进去烧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百元美钞啊!这佘清韵,是疯了。

“我没去过,不知道。”大少还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人群纷纷上前鞠躬告别。

虽说死者为大,可让这么多大人物去给莫千寻鞠躬,受得起嘛她!这些个人,鞠躬的对象不是她,是站在水晶棺旁边的莫柏军以及莫家。

此刻佘清韵在跟莫柏军争执着什么,大少他们离得并不十分远,依稀可以听见,佘清韵在抱怨莫家的人怎么都没来,她认为他们全部的人都应该来。

莫千寻没了以后,佘清韵一直处在歇斯底里的状态。平时什么温柔体贴,现在统统不见了,不知是刺激过度还是原形毕露。还是宁愿相信是因为刺激过度的,不然如果一个女人这么伪装了二十几年,未免也太毛骨悚然了。

莫柏军是能顺着她就尽量顺着她,毕竟是真可怜,他也感同身受,死的这个是他们的女儿!可让莫家人都来,还有跟他们夫妻俩一样穿白衣以家属的身份接待客人,那可真是太强求了。你看,虽然你已经明媒正娶了,可,莫家对这人的态度非常明显,这进过莫家几次吃过几顿饭,一只手都数完了。

莫柏军今天实在没想要应付佘清韵。今天,他只想好好地送女儿最后一程。

轮到大少和季棠上前鞠躬了。莫柏军看到他们俩简直跟看到了救星一样,忙向他们招手,也不等他们过去,自己就走过来了。

佘清韵当然也跟着过来了。莫家有人出席的,至少还能替她向社交圈证明一件事,她并不是被摒弃在莫家之外的,她还是被这个家所承认的。

自来熟,这人。季棠看到对着他们哭哭啼啼抹眼泪诉悲情的佘清韵,有些傻眼。她抬头看了老公一眼,见他完全目不斜视地在听他小叔跟他说话。

而后某位和佘清韵相熟的高官夫人来了,佘清韵迎了过去,当场社交起来。真不知道这是个派对晚宴,还是遗体告别式。

“她活着不累吗?”季棠突然问。

大少笑笑没说话,莫柏军不明就里。

“她好像很希望所有和她不熟的人都喜欢她,她把这样的场合,她自己这样的身份,都当成筹码在拓展和巩固自己的社交圈。我觉得我真不该来。”

总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大少摸摸她的头。“不关咱们的事。”

他又转头看他的小叔。“我们走了。”

“怎么现在就走,待会儿还要火化……”

“四叔,我其实并不想来。”大少打断了他小叔的话。是啊,并不想来的,每一位莫家少爷都不会想参加这种场合的。在他们心里,四婶从来只有一个,只有小米和小愚的妈妈。大少会来,除了刚好撞到这件事的枪口上外,更重要的是,他是莫家的长子嫡孙,有些事情,弟弟们能免的就不要经历了。天气干燥,容易上火。

莫柏军没有说话。

“那,我们先走了。”大少拉好季棠的手,跟带个孩子在身边似的。

快走出门口时季棠忍不住再看了一眼佘清韵,这女人实在太神奇了。没想到刚好对上了她的目光,这想逃都来不及了。她对着季棠点点头,摆摆手,又对着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话,那人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季棠这边看了一眼。

季棠嘴角抽了抽,更靠紧了些大少。大少拍拍她挎在他臂弯里的手,无声地安抚。

“在我们周围,真正关注你的就那么几个。所以其实并没有必要去在意别人的评价和眼神,一介凡人,怎么可能达到所有人的期望。过多的抱怨和不平只会自己活得更累。不一味讨好别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迷失自己。我说得对吗?”这是季棠突来的有感而发。她发现,佘清韵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悲的人。

“如果有人讨厌你,一点也不需要介意,人活着,并不是为了取悦某一个人。”大少总结。

“可人家明明总是在刻意取悦你。”娇嗔。

“傻孩子,我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世界上只有我才能把你按在床上干到你哭着求饶,还真的没有不一样?”这话说得彻底面不改色。季棠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适才是大少在说话。

你瞧瞧这男人,把这样的话说得如此淡定如此艳丽。季棠想尖叫,可她给憋回去了。跟大少在一起久了,慢慢深入了解了他骨子里的闷骚,她也学着淡定了。大少是人,是男人,是男人当然猥琐。

“其实,可以不止在床上。”这话回得,也绝。

往停车场走去,那辆玛莎拉蒂已经整理完毕,有人正在往上泼汽油。

“还是真是要烧的啊。”季棠惊呼了声。猜是一回事,猜到了可是另一回事。没见过这么炫富的。今儿算是见识了,这是季棠这辈子见过的最荒唐的告别式和陪葬品。

大少皱了皱眉头,没吱声。

“陪葬品里面不是还有房子童男童女嘛,有本事也一起烧过去啊。”原本想说还有首饰手机什么的,可想想那肯定有烧的,里面那几箱里不都是服装包包首饰这些奢侈品嘛。

大少还是沉默。要是以往,他一定戳她的脑袋骂她小鬼的。后来季棠才知道,大少那时候是在思考呢,他可能觉得自己先给带头做了一个不良示范。因为季棠妈妈爸爸的葬礼上,大少也是同样用真钱做纸钱来烧的,不过当时烧的是人民币。

大少不必想太多撒,这种事儿之前早就有人干过了,而且一直还在干。凌远航不止是葬礼,每年忌日他都给他姐姐烧真钞来着。只是这两人烧的都是人民币,佘清韵这疯女人,把人民币换成美钞了。

坐回车里,大少立刻开了暖气。初冬的北京城,遇上yīn冷的天气,其实已经很冷了。

一般男人,喜欢车的男人,都不大喜欢开空调或暖气,他们宁愿开了车窗吹吹风,只要外头空气别太差。大少之前也是,可老婆孩子在身边了,他更多地会去考量他们俩的感觉。

“接下来去哪里啊?”季棠自发系好安全带。

“去把qq和小愚接出来,去吃饭吧。qq不是吵了很久说想去吃意大利面嘛。”大少还记得离家前儿子跟他说过的话哪。

季棠没告诉他,其实她早就带儿子去吃过了。他这么有心想做他的好爸爸,她当然是乐见其成咯。

现在qq小愚贝玺总是玩在一起的,大少说了接qq和小愚,就怎么都不肯带贝玺一起去。小娃娃今天下午有国画课,小娃娃哭死,哭着吼着要跟大舅舅一起去。大少哪里舍得哦,本来就是想逗逗这小子而已,于是最后,他们后座塞了三个叽叽喳喳没半刻消停的小男孩儿。

“你看吧,平时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是这么照顾这群小混蛋的!”这绝对是借机抱怨兼撒娇。

大少笑笑没说话,只是拉了老婆的手过来在掌心轻轻印上一吻。后座的孩子们看到那闹的,吹口哨的,拍手的,季棠没脸没皮的都不好意思了。

“再吵全部扔下去。”大少故意冷着脸。

“别怕,我爸就是纸老虎。”那边威还没发完,这边大少已经被自己儿子掀了老底儿了。

午饭,配合三个孩子的喜好带他们去吃了必胜客。

停了车上商场三楼,qq和贝玺在前面跑,倒是小愚慢吞吞地跟在他大哥后面走。

大少今天没有穿军装,因为早上去参加了告别仪式,所以穿了件黑衬衫。男人啊,黑衬衫啊!绝对的视觉秒杀。季棠今天就好几次被秒得死去活来的。

大少牵着老婆的手,目不斜视。走了一半的路程,他突然停下来转身,他身后的小愚吓了一跳。下一秒他已经被他大哥抱了起来。

“早饭没吃饱?走个路都慢慢吞吞的。”这话听着是没好气吧?可听得小愚高兴死了。

“还是大哥最好。”

“小十,你这话让你六哥他们几个听见,不得撕了你。”季棠改挽大少的手。毕竟小愚很够分量了,大少想耍酷单手抱都有点难度了。

qq和贝玺早跑得没影儿了,一转角,发现俩狗崽子正跟一个女人在对峙。女人脚边洒了一地的纸袋,很可能是他们跑得太快撞到人家了。

可qq抿着嘴一直没说话,贝玺跟那人说话的神色很明显是认识的。但似乎都不太愉快。

女人一转身,怪怪,这不是大少的前妻嘛!

49-534完结

【盛夏光年】chapter 49

女人一转身,怪怪,这不是大少的前妻嘛!

刘茜瞪着qq和贝玺,要换成一般的孩子,被一个大人这么凶神恶煞地注视着,真的害怕了。可我们小少爷们从小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大少将小愚放下,轻轻推了他的后背一下,然后拉着老婆绕道走了。

这孬种不?你这么认为也行。总归与人不愉快都要心情不好一会儿,这时候对上刘茜肯定没有好话。大少这是不想让他老婆受什么刺激,这丫头疯起来可没个底,倒不是担心刘茜什么的,主要是她现在还怀着,就怕有闪失。

至于丢三个孩子在这里,大少认为光是莫小十的战斗力就绰绰有余了。

“就把母老虎丢给孩子们啊?”走远了,季棠才开口问。

“有问题吗?”大少反问。

“她要是出手打孩子呢?”这是季棠担心的。咱当自己的孩子是宝,可别人不那么认为啊。尤其是他们家小qq,现在就站在他爸爸的前妻面前,难保那婆娘不会拿孩子撒气儿不是?

大少被季棠这么一说,笑了笑。“所以这不先把你送到餐厅去嘛。”

“敢情你是想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凑热闹去啊?”这丫的不肯了。

“乖宝宝,我怕她看到你失控。”

“小姑奶奶还怕她了?!”

“搁平时我让你去玩儿,可现在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你也不想发生什么事情是吧?”大少把季棠领进餐厅,特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到qq他们。“你先点菜,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这儿不听不到声音嘛。”还在抱怨。

“待会儿我回来给你转播。”大少笑着亲亲她的头顶。

哟!这小姑奶奶当场就软了。大少什么时候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做过亲昵的举动?虽然关起房门他相当热情,可这不闷骚嘛。

大少安顿好季棠,这又转身往孩子们那边走去。

季棠隔着玻璃看着自己老公的背影。你瞧瞧这身板儿,军人喏,三十多了,还保持着完美的八块腹肌。他在特警队呆的那几年,练了一身好体力,虽然回来好些年,也不带兵了,可每天的运动丝毫没落下。

也难怪这么些年这么多人惦记着大少。

倒带,回到大少暂时离开的这三四分钟。

莫小十被他大哥那么一推,立刻会意。这会儿有了做人家叔叔的自觉了,端着架子走到了qq前面——这小崽子完全忘记自己比qq矮上大半个头了。

“不好意思,我没管好我们家小孩,乱跑撞到您了。真对不起。”小愚一上场立刻放低了姿态。

刘茜皱眉睨视着突然冒出来的孩子。这谁啊这!

“您是大人了,应该不会跟我们小孩子一般见识的吧?”这孩子在拖延时间哪。

“我说哪里来的野孩子!这么在商场里乱跑,撞到了人怎么办?我这还没关系,要是你们撞到老人孕妇什么的,把人撞不好了,怎么赔?有钱有势也不能为所欲为。”

周围慢慢聚集些人。看看个大人跟三个孩子在那里理论,倒是奇了怪了,孩子的家长呢?

“这不没撞到嘛。”小愚不爽了。

“等真撞到了那还得了。”刘茜的声音变得尖锐。

“阿姨,我们是看到了是你才放心撞上来的。”qq咧着嘴笑,跟他妈坏笑的时候简直一个模样。贝玺一听,捂着嘴缩着肩笑得那坏喏!

“你们这些没教养的野孩子!我……”

“您左一句野孩子,右一句没人教。阿姨,您可是大人,我们家孩子这不年纪还小嘛,就是玩得太高兴了,不小心撞到您了,道歉了,这就帮您把东西捡起来,您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就这气度,难怪人见人嫌花见花败。”小愚说着也不管对方,这就要蹲下去捡东西。

小愚蹲下了,qq和贝玺也就跟着蹲下去了。可孩子也贼,转挑颜色浅的衣物往上踩。

旁边有人笑出了声。

刘茜气得涨红了脸。“你们家长是怎么回事儿,就让你们几个孩子在商场里乱跑。谁带你们来的?人呢?小孩子做错事,大人总得出来给个说法吧!”

“你也知道对方是孩子啊,道歉了,也帮你把东西捡起来了,至于这样不依不饶嘛。”围观的一位大妈看不下去了。

“关你屁事!”大小姐双手叉腰,较上劲儿了。

“拍她!发微博!”旁边的大学生也看不下去了。

“你敢拍!”

怎么不敢了?!你又没在脸上写着“我是某某某的女儿”。

大少慢慢走近,前面已经围了些人,看不见,但对话却随着走近而变得清晰。

“爸爸!”qq这声叫的那可响亮了。围观群众顺着孩子的目光,看清了,那可都深深吸了口气。本来嚷着要拍照的大学生手一抖,回过神来立刻调整方向拍大少去了。这博文都想好了:

“xx商场惊现极品美男!妈的这年头极品男不是结婚了就是有男朋友了!遇到个天仙级别的,带了个正太儿子。滚地!打滚!嫉妒怨念(以下省略3000字)!画圈圈叉叉诅咒极品的老婆正太的妈妈!”

你看吧,季棠说的没错,多的是人惦记着大少呢。刘茜怎么着也是这些惦记的人里面曾经最靠近大少的,好歹她也做了几年的莫太太好伐!大少一来,这丫气焰立刻就熄灭了,垂着手站在一边,满脸的哀怨。

大少蹲下身子,跟着孩子们把东西捡好,装进纸袋里。五六个纸袋呢,大少上前,把袋子递给刘茜。“不好意思,我太太怀孕了,孩子们跑远了也没顾得上管。对不起。”

这话大致的意思跟小愚没啥大区别,可大少嘴巴里讲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刘茜别扭地不肯接过东西。听到那句“我太太怀孕了”,那眼泪都在眼眶里头滚了。那时是打定了主意死都不肯离婚的,想着最多两败俱伤鱼死网破,她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大不了三个人绑在一起痛苦一辈子。

可大少却根本只是想速战速决。那些照片更多的是伤到她了,夫妻一场不是吗?他为了自由居然可以那样对她。

“不好意思。”大少又说了一句。

其实刘茜现在无非就是想听大少说句其他的话,至少他该表现得稍微热络一些,而不单单只是像个陌生人那样几句抱歉。

“你没其他话想跟我说吗?”刘茜倔强地还是不肯接。

大少抿了抿唇。莫小十那机灵鬼的,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难保待会儿他跑到他大嫂那边添油加醋说些什么。qq也看着爸爸呢,这孩子可护着他妈妈了。

大少招来了商场的手扶梯旁工作人员,给了他小费,请他把这些东西送到这位小姐停车的地方去。把东西交给别人,大少牵了两个小的,淡淡得看了刘茜一眼。

“对不起。”

四个人回到餐厅,季棠不干了,因为大少说了要转播的,等到她要问了,他耸耸肩说没什么好转播的。

坏人!哪有这样的!

她儿子也耸耸肩,说:“妈,真的很没意思。”

贝玺猛点头。

这件事让季棠明白了一件事,即使大少现在已经名花有主已经结婚了,可垂涎他的人还是前赴后继不带歇气儿的。那不以前他也有老婆,不照样勾搭上她了嘛。

咳!那不一样。

管他一样不一样,反正大少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儿就是了。

“季小棠,我快三十七了。”回了家季棠还在纠结呢。大少明天就要归队了,这不不想离开前老婆还在为些有的没得闹别扭嘛。他当然知道季棠在想什么,她不同样是个不安生的主儿,只是她小时候那几年他防守地好,现在是个大肚婆,暂时安全。

“男人三十七,这花样年华啊!”怎么变控诉了。

“难道你让我老快一点?”老婆才二十九哪。大少已经开始怕老了,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只觉得她还太小,现在已经害怕自己太老了。有时他会想,他们俩走出去会不会让人有“老夫少妻”的感觉。

季棠噘着嘴看着老公。今儿要是别的路人甲乙丙丁垂涎他老公,她大可以当成笑话得瑟得意一会儿,可今天这人是刘茜啊,大少的前妻!光这身份,就让她堵得慌。简而言之就是心里不畅快。

大少就抱着她没再说话。

十年都守下来了,莫非还真晚节不保“临老入花丛”?

季棠这是小日子过得太无聊了,非得要找些生活情趣。还有一点,大少明天不要走了嘛,她是舍不得了,才想着法子找他麻烦,可又怕他去了部队还牵肠挂肚,又不忍心太无理取闹,于是不上不下自己也难受。

大少第二天还是登机走了。大肚婆这回硬是要跟着送机,说好了不说再见不哭鼻子了,可当大少转身要往登机口走的时候,那小妻子还是忍不住了哪。害的大少也不是滋味,只得又转身回来亲亲抱抱她,安慰了好半天。终于不哭了,等他转身真要走了,又喷泪了。

个小冤家!

还好有先见之明,临时召了六少爷一起来。最后是大少让六少爷先把大肚婆带走,他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最后登机的时候,大少那心口,还揪揪得难受喏。

好吧,我们这都是些聪慧的孩子。报复是报复,可永远不可能成为生活的全部。他们,小日子照过,开心的、不开心的。

生活就是水,杯子只是装水的容器。对这些人来说,杯子高档漂亮是应当的,可最重要的,还是水的品质。所以,小米很快把报复的事情放在一边了,她最近不止要忙养生馆的事情,更要忙着张罗幼儿园的事情。因为关先生发现他儿子在幼儿园适应不良,所以决定自己弄一间。

坏人当然还是要收拾的,可时机未到,所以也就不急。小米并没有贪一时之快而草率行事。

这点,季棠也是。她也记着呢,她爸爸的事情。虽然她爸爸的入狱罪证确凿,可临了最后落井下石害过她爸爸的,有机会她还是想找这些人算一算的。

只是她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无非就是姜东。

瞧,这也是我们大少担心的玩意儿。之前说大少觉得大肚婆暂时安全,可对象要是换成了姜东,那大肚婆也一样不安全。大少可以认为季棠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唯独对姜东,他缺乏安全感,因为那个男人,爱得并不比他少。

从香港见过一面之后季棠就再也没有见过姜东了。不过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去找姜东算账的,当然可能不是以那么激烈的手段。

在故事中对姜东的笔墨并不多,大家对他也多是不好的印象,可这人,爱季棠的心却是无可挑剔的,只是这份心,太自私太恐怖了。

季棠对姜东的情感还是很复杂的。她从小就喜欢姜东,是那种妹妹对哥哥的喜欢。季棠没有亲哥哥,姜东一直很照顾她,所以她一直在幻想姜东就是她的亲哥哥。在法国的十年,也确实都是在姜东在照顾她,她怀了大少的孩子,她做好月子前的时间他就都呆在法国,他每个月带她去产检,替她安排饮食搭配营养。她生病了或者qq生病了,他也总是第一个赶到的人。这人在这十年于她如同再造之恩。

可,却也是他,在她爸爸出事的时候,狠狠踩上了一脚。小六说大少查得很清楚了,季老爹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有一部分是通过姜东的。那份检举资料,不只是针对季老爹的,更有一部分伪造资料,天衣无缝地指向了莫家。

这份狠辣,让季棠想来都觉得毛骨悚然。为什么姜东的爱,能一边为她粉身碎骨,一边却将她逼得家破人亡生离死别?可以说,没有姜东那份材料,季老爹现在好好地活在人世。qq甚至连外公的面都未见过!

想到这里,季棠又忍不住想将他挫骨扬灰。

《刑法》第八十七条,关于追诉时效期限有明确规定:法定最高刑为不满五年有期徒刑的,经过五年不再追诉;定最高刑为五年以上不满十年有期徒刑的,经过十年不再追诉;法定最高刑为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经过十五年不再追诉;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经过二十年。

佘清韵前夫的案子已经超过二十年的法定追诉期限了。

可《刑法》又明文规定了,如果二十年以后认为必须追诉的,须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

这,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可这么一群太子爷亲自出面咬着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江南小城的一宗杀人案不放,未免引人侧目。所以,难免又找上了当年因为绑架案锒铛入狱几年前又已经放出来的“**小姐”。在监狱呆了几年,再出来也做不了老本行了,“**小姐”的生活可谓潦倒。所以当年找过她给过她不少好处的一波人又来找她了,她当然求之不得。狮子大开口要了一笔钱,并再三向财神爷保证这回绝对不会惹事儿了,这才以她的名义向最高人民检察院提出申请。

开头二少查佘清韵的时候不是都弄清楚了嘛,佘清韵是把她前夫药倒了以后才下的毒手,可这些调查报告当年因为莫柏军都被锁在档案室压着呢。你说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女人哪来的通天本事弄到这些内部材料。

申请报上去了,关太子亲自去党组书记、检察长办公室打的招呼。

这多明显了,继女在收拾继母呢。

太子爷们闹腾,可这边也是想着法子打探了boss和老爷子的意思的,那边默认了。得了,那可不撒开手大搞了!

申请报上去没多久,就批下来了。帝国的“有关部门”何时这么效率过?

案件发回原地,重新调查。

调查刻意隐瞒事实的人这个过程那当然省略了过去,上头发话了,查该查的人,让你们查谁就查谁。这案子被错判了这么些年,总能找到原因搪塞过去的。反而过了二十多年底的案子,因为找到“新证据”而发回再查,这是多进步的事儿啊!一时间社会影响好的嘞!

南方立案调查了,北京这边几乎同时立了案,调查的是十年前针对莫家四房媳妇儿的车祸案——因为案子“突然”找到关键性证人,即废车场检查出事车辆的工人,此案也重开档案进行调查。

得知二十多年前的事儿和十年前的事儿同时被翻了出来,佘清韵一瞬儿就慌了手脚了。可不就知道是这些人故意在找她麻烦嘛,可找丈夫哭闹,他也说会回家处理。有办法处理那当然最好,可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很明显是长辈们默认的。

佘清韵找她哥哥让他去和南方查案的人交涉,北京的案子她还不那么害怕,老家那案子要是被查清楚了,蓄意谋杀可是死刑!

可一问不得了,她哥哥那边也出问题了。几个大货柜的军靴,价值上亿的东西,对方公司只付了很小一笔的定金,现在人不见了,货就积压了下来,流动资金上彻底断链。再加上某些人和部门单位的刻意打压,雪上加霜的是,“军靴”案接下来以后,也再没人找他们订货。

这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们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盛夏光年】chapter 50

月前黎笑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把方先生给乐晕了。逢人就说,得瑟地不成样子了。

莫小十现在和小米一家生活在一起。小家伙把姐姐当妈妈了,可粘了,关先生为此没少吃苦头。你看,好不容易等到贝玺长大了些,又冒出来个弟弟跟他抢老婆。

qq转到爸爸妈妈的母校以后适应得非常好,还那么恰巧遇上了他爸爸以前的班主任,老教师了,带完这一届就要光荣退休了。季棠对qq的成绩要求不高,小学成绩中上就行了,更重要的培养他的兴趣爱好和能力。所以在其他小朋友铺天盖地地参加课后教学课外教学的时候,qq的课余生活还是相当自由的,他还把每天要练习的毛笔字当成了兴趣。

当生活充实的时候,小日子就过得格外快。季棠怀着宝宝,她一点点感觉宝宝慢慢长大。她还偶尔顾着养生馆的生意,实在无聊了,就由人陪着去那里遛遛弯儿。

可数着天数过日子,时间又过得格外慢。她在日历上把大少回来的那天圈了起来,她一天一天划日历,总觉得,好久好久才划掉一行,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才翻过一页。

大少最近变得很忙很忙,据季棠猜测,双方谈判估计已经进入核心利益的问题。当然是互不相让,锱铢必较。大少忙着交涉斡旋,时常匆匆打来一个电话,没讲上几句就又被人叫走了,有时候难得空下来了,和她讲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季棠心里多心疼啊,所以也懂事儿多了,至少叫他只身在外不要再为家里担心。

突然明白了小米妈妈对爱的诠释。你看,你爱这个男人,也许你并不能在他的事业上对他有所帮助,所以你最想做好的就是让他安心为了理想打拼,毫无后顾之忧。

当然小米妈妈做得比她好很多,但因为对象不一样,所以结果也变得完全不一样。

季棠现在好想好好地抱抱大少,亲亲他。

他多认真!他为了他的国家,为了他的家。他现在,有理想,有温暖,他充满了斗志和干劲。因为他的妻子儿女,他凡事都想做到最好,他希望自己可以变成妻子儿女的骄傲。

这和三十多年来他为了家族给予的期望努力进取不一样,感觉不一样。

转眼就到了年底,公公莫柏仁说今年大少四少五少都不回来过年了。休年假了,四少的老婆苏又菱,五少的老婆林妙音也住到中南海来了。这两位都还没做妈妈,四少五少又不在,大过年的一个人呆在各自的家里太冷清了,所以老爷子亲自打了电话过去把她们叫了回来。另一方面也让两位少爷安心一些,让他们知道,他们人在军队,他们的妻子家里人会照顾。

所以家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小米也把三个孩子送了回来,自己和关先生飞到瑞士度假去了,说是除夕一定赶回来。

最高兴的是老爷子,家里所有的娃娃都送到他身边来了。那,吵得!每天吃饭洗澡跟打仗一样,整个中南海整天嘻嘻哈哈喧闹无比,唯一耳根子能清静的时候就是孩子们睡觉去了。

这天下午莫家来了个“不速之客”。三个月前被老爷子骂走之后,莫柏军就真的没有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莫千寻的葬礼,闹得满城风雨,莫家这么多人在位,本来理应保持低调的,枪打出头鸟,一时间四九城的舆论多是声讨之意。

莫家人不出面,不回应,却在某些场合刻意保持了和莫柏军一家的距离。久而久之权贵圈也流传出了这样一个传言:莫四爷和家族不和。

可明明莫千寻葬礼的时候莫家大少夫妇出席了,这不莫家树大招风,怕影响不好所以只派代表出席嘛。莫慎中可是莫家三代的主心骨。

可又有人说了,低调是做给别人看的。你要真的有心,会低调给人看?那天大少夫妇呆了没五分钟就离开了。想当年莫慎中给他老丈人办的那场葬礼,不也很轰动?错了不是老丈人,那时候大少有妻子,可不是现在这个。葬礼送别的是现任妻子的父亲。你想想那回莫家低调了?七兄妹悉数倾巢而出,这整个告别式都是他们在张罗。告别式上老爷子和莫柏仁四兄弟都出现了。

得出的结论还是,莫柏军因为个人问题和莫家决裂了。

哪儿决裂了?这就叫人言可畏。按老爷子的个性,他一辈子唯一的愿望也就是一家团聚,一个都不能少。他会主动跟人决裂?

莫柏军回来的时候,三个孙媳妇儿在露台上喝下午茶,孩子们满院子跑,他的小外孙关贝玺已经滚成小泥人了。也没人来阻止孩子们,这是他们的天性,莫家对教养孩子的态度一直都是放养,只要他们不出大错。

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满脸的疲惫。这回贝玺看到他了,还主动叫了外公,莫柏军勉强扯出个笑容,远远对着孩子喊话让他们小心点儿玩,不要磕着碰着。人群里色彩最鲜艳一定是叶小愚,他始终背对着他爸爸,手上抱着个足球。

警卫员告诉他老爷子在午睡,莫柏军一改以往的急躁,沉默地坐在客厅里等了起来。

孙媳妇们也没好意思当他是空气,纷纷进来打了招呼。是想随便聊上几句的,可莫柏军心不在焉的,媳妇儿们自讨了没趣,便又回到露台上继续聊自己的。

过了一个来小时,警卫员过来说老爷子醒了,他可以进去了。

莫柏军进老爷子房间的时候,厚实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开了几盏壁灯,屋里的暖气开得很强。他的脚步犹豫了下,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冬天的时候还时常带着他们四兄弟去冬泳的,可一转眼,几十年就过去了。看着警卫员给父亲拍背清痰,莫柏军的眼眶突的就湿润了,眼泪压都压不住。

“哭个屁!你老子我还没死呢!”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莫柏军一眼。

莫柏军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警卫员扶着老爷子坐好,帮他调整好枕头的角度,这才走出房间带好门。

“爸,你最近怎么样?”竟有一丝尴尬。

“死不了。”老爷子虽然口气不太好,上回不是还叫他滚不稀罕他送终嘛,可人回来了,又舍不得再说那些话了。

莫柏军拉了张椅子在床头坐好,看到老爷子倾身去拿杯子,赶紧取了递上去。父子俩对坐着半天,谁都没开口说话。

“说吧,这又是什么事找我?”把杯子递给儿子,后者接过来,放到床头柜上。

莫柏军取出牛皮纸袋里的几份文件,递给老爷子。她老家的案子,警方已经批捕了。佘清韵被警方带回了老家,莫柏军五天内来回飞了四趟。一见佘清韵那就哭哭啼啼的,搅得他也满肚子晦气。可能怎么办,那是他老婆,打落牙齿和血吞,先救了再说呗!

老爷子扭开了床头灯,取了老花眼镜戴上,仔细地翻阅文件。

这就像,几个儿子还年轻的时候,上头三个遇到了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会求助与他,这样的情况三个人加起来五个指头就数完了。只有这个小儿子,闯了祸没少求他。今天的情景让父子俩都想到了以前。

看了一会儿,老爷子老花镜一摘。

“没办法。”

“爸,您再给想想办法……”

“蓄意谋杀,我还能想什么办法?”老爷子恼怒地反问。“你老头年纪大了,这不能代罚,不然把你老头拉过去毙了把你媳妇儿换回来最好。”

“爸,我没想跟您吵,咱好好谈谈。”

“我也想跟你好好谈,不过这事儿谈也没意义。这资料谁给你的?又是你那个有本事的老婆吧?怎么不把谋杀未遂的案子拿给你看?是怕你看到证据确凿恼她气她不帮她了吧?她前夫这案子,在当地已经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我已经叫你哥给你压着了,不然你以为怎么你什么事儿都没有?这社会有法律的!跟几十年前不一样了,人什么事儿往网络上一宣传,天王老子也得先办了。你真当你老头能只手遮天啊?你是想把整个莫家都折腾残了你才死心是不是啊?”

莫柏军没说话。

“我说这女人,可真聪明。你嘛,笨得跟猪一样。不对,猪都比你聪明一百倍。当年你怎么就被忽悠到帮她隐瞒杀人事实呢?她身上有两个案子呢,这你知道吧?”见小儿子点头,老爷子继续说,这回真算心平气和的。“另一个案子跟你老婆儿子有关呢。那车祸,害得小愚流落在外十年,害得静娴轻生。这女人,害到你家破人亡,你还傻傻帮她哪?”

“爸,她说那件事她是一时糊涂。再说静娴也有错,千寻出的车祸也是静娴找人做的。”

“所以她就以血还血?你怎么这么糊涂哪!这两边伤害的,都是你的至亲,悲剧发生一次就够了,你还听她说的去计较谁对谁错啊?”

“你看看,将来谁给你养老?谁孝顺你?孩子啊!你这老婆,跟你一起富贵可以。一个女人,先给人做了一次第三者,再嫁了人杀了自己丈夫,然后又给你做小三,你就算再当局者迷,你也得偶尔想想,这样的女人,到底本质怎么样。你小时候不是挺聪明的,啥事儿都知道要最好的,怎么单单在女人这方面,给了你最好的你都不要,偏偏要找个会吸干你骨血的白骨精呢!”

“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事儿,我是绝对不会帮忙的,你也少搀和。你哥哥已经给你安排好退路了,你别再笨的往里跳了。真出事儿,我可不准任何人救你。你是我儿子,可其他也是我儿子,我再疼你也不能为了你赔上其他的。”谈话到此为止,老爷子也没想再说什么。

莫柏军回来求他爸爸帮忙的,可到头来又是一顿思想教育。

你觉得老爷子说的这些莫柏军最近没想过吗?肯定想过的。可,跟叶静娴那是少年夫妻,她人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这个,怎么说跟了他那么多年了,是想拿来当老来伴的。二十多年,养狗都情深似海了,更何况人。

这话要是对老爷子说了,他一定又要反问。你对这女人尚且有这样的心思,那对自己的老婆儿女怎么就那么绝情呢?说不要就能放下,多少年不闻不问。

莫柏军离开时,露台上的三个孙媳妇儿已经结伴出去逛街去了。院里也没了孩子们的踪影,听声音是转到隔壁院子去玩儿了。

他钻过去看了看。

里头玩儿的孩子,男孩女孩,原来这几年里,不知不觉中,莫家的曾孙辈们慢慢变多了,这个家族将来一定人丁兴旺。莫柏军第一次试着想要认出这些孩子谁是谁。

长得最高大最漂亮的是慎中家的贝祁,贝祁在照顾的小男孩是慎人家的贝宇。

人群里头,那个笑得最大声的,是他儿子小愚;那个趴在地上抱着球的,是他外孙贝玺;那个抱着布娃娃乖乖坐在旁边看着哥哥们玩的小公主,是他的外孙女子瞳。你看,这才是他血脉的延续,等他百年后仍能证明他曾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据。这原本该是他在这个世上最珍惜的全部。

莫柏军离开中南海的时候精神有些恍惚。

晚饭的时候莫家的电话心急火燎地响了起来。是莫柏仁亲自打来的,他说莫柏军的秘书通知他,莫柏军出了车祸。目前伤势尚不明了,只说很严重。莫柏军为了躲避行人迎面撞上了一辆公交车,整个车头都撞烂了,人被夹在了车体中,是消防队锯开外壳才把人抬出来的。

老爷子一听那还得了!最心爱的儿子遇上这种事儿,当场闹心口疼。还好二少爷三少爷六少爷都回来吃晚饭,不然,家里没个能做主的男人,一屋子的老弱妇孺,还不乱了套了。

季棠立刻打了电话给正在瑞士的小米,那边接到电话也慌了手脚,最后关启勋接了电话,问了清楚,告诉北京他们会马上飞回来。

你看,毕竟是爸爸。就算再恨再不谅解,生死关头,仍旧血浓于水。

【盛夏光年】chapter 51

莫柏军这一住院,可真是看清了现实了。平时带在身边,跟进跟出的太太此刻羁押在南方小城,他身边连个照顾他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了。那边规定了不能保释,可就算能保释,他现在躺在病床上了,也没人愿意帮他去办这事儿。

住院第二天,莫柏军醒来了,惊惶地发现腰部以下的身体失去了知觉。他被夹在车子当中,脊椎多处骨折。命是救回来了,可医生直言,他接下来的人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他和所有人一样,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当听医生说完,他却出奇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入院两天,除了老爷子和莫柏仁来看过他之外,并没有其他家人来过。莫柏军一直都知道他在小辈里面并不受欢迎,可他经历生死,小辈们依然漠不关心,他感到了彻底的悲哀。

可他哪里知道,小米已经赶回来了。下了飞机连家都没回就赶来了医院。可当她站在病房门口时,她又突然失去了推门进去的勇气。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先开口跟这个父亲说话。

闭上眼,以往经历过的所有伤害都如剪影一般在脑海里闪过。

她很想痛快地握拳吼一声:活该。她低头无声地想要笑,可笑着,却哭了,依旧无声。

那天她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坐了整整一夜,除了关启勋,还有很多人陪着她,莫慎华、莫慎人、莫慎和。也许莫家兄弟也和小米一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他们来说,这个人除了和他们有血缘联系之外,其实和陌生人并没有太大区别。他并没有实质地伤害到他们,可因为怜惜妹妹,所以最终选择漠视,甚至遗忘这个人的存在。

可,也像小米的感受,毕竟,是生她疼爱过她的父亲。毕竟,这也是莫家兄弟们的四叔。家人发生这样严重的车祸,他们,也很难过。

车祸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公交车完全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人行道上的行人也是在行人绿灯亮着的时候通过,莫柏军是车祸的完全责任人。好在,没有造孽的是,除了莫柏军,这次车祸中并没有其他人受伤。

这天,小米又跑来医院守走廊了,她还带着她弟弟。一墙之隔,墙里的人一直不知道墙外有个人这几天一直守着他。墙外的人知道墙内人一切病情发展,可,并没有打算要见他。

季棠手里提着一塑料袋的苹果,晃晃悠悠地从走廊一头走来。

“大嫂。”小愚从ipad游戏中抬起头。

“你怎么来啦?”小米也从深思中回神,抬头看着季棠。

季棠在他们身边坐下,将咬了一半的苹果递过去,小米摇摇头,小愚接过去了,继续啃。

“亲爱的,大家很担心你。”季棠说。其他兄弟不方便过问太多,能猜到小米想什么的关启勋又老神在在什么都不透露,所以只能出动大肚婆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小米浅浅一笑。说话的空档还抽空指导小愚玩游戏。

“你每天都来,可又不进去。我们不是勋子哥,猜不到你想什么。你知道你的喜怒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心情,包括我的。”

“我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很恨他的,可他出事了,我却又很难过。我会担心,可我讨厌自己的这种担心。我不想见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小米在剖析自己的内心,有些语无伦次,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出事到现在她一直没机会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季棠点点头,表示理解。可她不是知心姐姐哪,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小米。季棠现在连自己的问题都还没处理好,她的生活里也有个让她心情复杂的人。

小米沮丧地拨了拨长发。

“我不知道。我觉得如果我就那么轻易原谅他了,会对不起妈妈。我也不想原谅他,棠棠姐,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原谅他。”

“我知道。”季棠握住小米的手。

“也许只有等到那个女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才有办法说服自己再次面对他。”这是小米纠结了这么多天之后自己给自己找到的答案。

“那我进去看看他。”

小米点点头。“谢谢。”

“莫小十,要跟我一起进去吗?”季棠勾勾小愚的下巴,朝他眨眨眼。这小子养得多好吖!回家才多久啊,都吃出双下巴了。

小愚想了想,捧着ipad站了起来。“好吧。”

他看了看他姐姐。“没事儿的,祸害遗千年。”

闻言小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话可不对!你嫂子我还等着那女人被枪毙呢。”季棠首先不同意。

“大嫂,祸害和罪犯能一样吗?”

说着带头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莫柏军看到小愚进来时有一瞬间的惊喜,可当他看到跟在小愚后面的人是季棠而非小米时,他又失望了。

“哟哟!四叔,不用表现地这么明显吧。我来看您,您好歹期待一下啊。”

小愚哪里是来看人的喏,他只是换了张椅子玩游戏而已。

季棠把那袋苹果放在病房里的茶几上。

“四叔,您好点了不?”

“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当然是客套话。“只有你来看我。”

“哪儿啊,听说这里热闹地跟菜市场似的,想见四叔的人多的是哪。”不过就是全部被谢绝了。

“你也学会埋汰四叔了。”莫柏军苦笑。

“不敢不敢。”忙赔笑。“其实来看您的人还是挺多的,就是您不知道而已。”

这话只能说到这份上了。季棠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他们父女间的恩怨,她插不了手也不想插手。再说了,小米自己在那边纠结,她这爸爸什么态度咱还不知道不是?生活不是电视剧,不是遇上个车祸灾难坏人就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

“我听说慎中今年不回来过年?”

说到着,季棠心里的牢骚一大堆哪。可她学着懂事儿了。“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嘛,我理解的。他说一定会在宝宝出生前回家,他心里一直有我们母子几个,这就够了。”

“你……这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季棠肚子挺得多大了!这几天听老爷子碎碎念才知道六个多月了。你看,他是这个家的人,可对这个家的一切却都不了解。

别误会,坏人没有痛改前非呢。要是可以,莫柏军还是想救他老婆的。可他老头跟他挑明了说了,这事儿,没人帮得了忙,案子已经在全国网民里引起广泛关注了,这时候哪里还敢使歪腻。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莫柏军现在是自身难保,有心无力。老爷子也怕他使招,以最快的速度帮他办了长病假,断了他跟外界的所有联系。这病房门口,天天有警卫员守着。

他老头告诉他:悬崖勒马吧!你将来还想有人给你送终不?那女人,赶紧放手吧!这样还有可能求得子女的原谅。

莫柏军一直没觉得自己老,可这会儿躺在病床上,听老爷说起“送终”二字,这才突然发现,他早就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

“女孩儿。”季棠咧嘴笑。护士问她说想生男孩儿还是想生女孩儿,她回答说女孩儿。照彩超的时候护士对她说了一句:你这胎怀的刚刚好。于是季棠就一心地认为,这是护士在暗示她宝宝性别了。

她可没走后门先知道宝宝性别,她和大少都想把悬念留到最后一刻。可人家这么好心暗示你了,季棠也乐得先知道了。不过她没告诉大少。

“想要女孩儿吧?”莫柏军明了地笑笑。“慎中性子硬,肯定是想要个女孩的。女孩儿好,小米小时候……”

“四叔都还记得啊?”季棠快速打断。一来是不想听别人的回忆;二来,突然有些生气罢了。

莫柏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姐姐只是太想妈妈,太心疼妈妈了。”小愚头也没抬,继续玩自己的游戏。“我也是。所以您先自己照顾自己几年吧,等您真的老到不行了,实在太可怜了,我和姐姐会照顾您的。”

这孩子!太他妈一针见血了!

“师傅告诉我,一朵花凋谢的时候我们不会哭,因为我们已经知道花开花败是自然规律,它是无常的。如果我们练习对无常本性保持觉照,我们就可以少受些痛苦,多享受些生活。人的生命和花儿一样,也是无常的,可却无法对人的逝去保持平常。您觉得呢?奶奶病逝的时候,您是什么感觉?我妈妈,她是自杀死的。”

你说这孩子无动于衷吗?他在玩游戏呢,可短短一段话,手头的游戏已经死了两次了。

这席话是从叶小愚嘴巴里讲出来的,于莫柏军的意义,它超越所有人的道理责难,甚至是惊心动魄的。尤其是,最后一句:我妈妈,她是自杀死的。

竟是听了儿子的话以后,第一次设身处地在了两个孩子的位置上。他想起了母亲病逝时,他痛不欲生的心情。爸爸哥哥们在操持葬礼的时候,他一个人守在妈妈的棺木旁抹眼泪。即使年迈,人这一辈子,一直一直,都需要妈妈。可他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因为,他。

“您先把自己照顾好吧。她不会原谅你的,可我不想看到我姐姐担心纠结的样子。如果您能把自己照顾好,您就能帮助所有的人。爷爷、伯伯们、哥哥、姐姐。”还有我。“当你不再是世界的苦难之源,你就能成为喜悦和清新的水库。”

“没有无常,怎么能长大?”

适才盘腿坐在沙发上,鞋子已经脱掉了。孩子站起来,胡乱把脚塞到鞋子里,踢踢踏踏地跑出病房。

“他想哭了。”季棠看着小愚的背影,说。

“……”莫柏军没有说话。

“他学再多的佛音,再早熟懂事儿,但始终,他还只是个孩子呢。一休和尚后来成为一代禅师,可小时候不也一直在找妈妈嘛。小愚还是个孩子,他一直没有妈妈。”

季棠抬头看莫柏军,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

你看,因为是自家人,所以连带的宽容也变多。季棠那一刻觉得,这人至少还不是无药可救的。只是他犯的错实在太多太多了,他给他的子女累积了太多的伤害,不知道,在他有生之年能不能还清,能不能得到原谅。

“上次我陪小愚去寺院的时候,他去听禅,我没事干,也跟着去听了。那位师父说,如果你住在一个湖的附近,可却从来不去湖边坐坐,不到湖里游泳,也不舀些晶莹剔透的湖水起来喝,这表明你并不知道怎样幸福地生活。当时小愚一边听,一边点头,我不知道他当时想到了谁,可这孩子他很大气,他一直在选择理解与原谅。”

莫柏军一生都在追求所谓的“幸福”,可事实证明,他其实并不懂什么才是幸福。他曾经拥有,可他并不知道。他一味地追求他想象中的镜花水月,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那日师父讲的题目是‘禅观何人’,小愚回家后,和qq一起练习书法的时候写了六个字,四叔想知道吗?”

莫柏军当然点头。季棠也是个坏家伙,明知道这时候他一定想知道的。

“启于恨,止于爱。”季棠想到qq看到小愚写了这句话后无语的表情,很想笑。“大少说莫家的孩子与佛有缘,最小的三个孩子里头有两个出了家。小愚,他是蒙佛护佑才能长大的,他是佛的孩子,他就是尊小佛爷。”

“我不太懂师父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劝听佛音的人不要拿所爱的人、所恨的人或过世的人做禅观对象,除非我们的正念既稳固又正确。只有明白到生与死不过是一种概念罢了,才不会因为禅观所爱的人、所恨的人或者已经过世的人而迷失。”

“我与佛没什么缘分,可我信佛。四叔你信佛吗?”

莫柏军缓缓摇了摇头。

季棠笑了笑。“四叔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想了想又说。“改天再来看您。”

“季棠,谢谢你。”

“四叔,别介!千万别谢我,我可没帮您什么,我也觉得您挺讨人厌的。”撇撇嘴就出去了。留下莫柏军额头三条黑线。

个小畜生,表现得多好,最后一句话破功了。

出门看到,莫小十果然在哭哪,手背捂着眼睛低头抽泣的小模样儿真够可怜的。小米也被他弄得情绪有些波动,正抱着他安慰呢。

季棠在想,如果莫柏军能看到他这对儿女的每一次哭泣,他还会做那么多伤害他们的事情吗?

“哟,刚才不很勇敢嘛,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小愚抬头看了他大嫂一眼。“我讨厌他!”

“得!讨厌他+10086!”

“乖孩子,不哭了啊。”小米没搭理讨厌这个话题。

“姐,咱别原谅他!”

“好。”

“咱别给他养老送终!”

“好。”

自个儿说完了,他姐姐也都答应了,本来应该不哭了吧,可,哭得更惨了。

这个小冤家喏!

晚上接到了六少爷的电话,说南方已经打电话来通知。佘清韵身上的两个案子,属前夫的案子为主要犯罪,北京的案子调查清楚以后将合并到南方一起审理,年后将正式进入司法诉讼程序,没有意外将被追诉判处死刑。

当晚小米喝了个酩酊大醉。她是高兴,压在她心口这么多年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那个女人被枪毙的时候,她一定要去看看!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盛夏光年】chapter 52

今年大少四少五少都没有在家过年,可莫家这个年过得丝毫不比往年冷清。主要是家里的孩子变多了。你说,四五个孩子,穿了喜气的新衣裳,吃了午饭后,陆陆续续随着爸爸妈妈一拨拨儿地回到家里,那能不热闹嘛。

平时孩子们在家里闹的时候就够热闹了,今儿他们爸爸妈妈全都在,孩子们在前头跑,爸爸妈妈就在后头追,那更热闹的。

六少爷家的宝宝,那就是个孩子王。小愚是个花和尚,一眼看到宝宝那就一见钟情了,整天儿地追在宝宝身后跑喏,其他孩子跟着小叔叔,也跟着跑。你看下午,暖烘烘的太阳,六子家的宝宝就和莫家的几个宝贝蛋,玩得满头大汗!

所有人都拣了中午去娘家或婆家吃饭,晚上都集中在莫家吃年夜饭。开头一年是默契,后来成了习惯。季棠没娘家可回呢,中午被方先生揪去方爷爷家吃饭,黎笑已经出院了,黎笑妈妈过来给黎笑坐月子,都住在方老爷子家,方便照顾。

季棠的身子慢慢变重了,其他反应还好,就是有点缺钙。可能是大少不在身边,她的情绪变得有点脆弱。睡到腿肚子抽筋的时候,她会特别想念她老公。会想,如果他在家,一定会起来帮她按摩的。你看,这就是人,上一胎也抽筋可不也挺过来了?现在成了莫太太,娇气了。

晚饭吃了很久,一边吃一边聊天,聊的多是些生活上很琐碎的事情。比如谁家的孩子很优秀、谁谁谁结婚要送人情,诸如此类。孩子们早早就吃完了,挨个儿找大人们说吉祥话,拿红包拿到乐翻了天。

一圈长辈的红包拿完了,qq又拿了他妈妈的手机给他爸爸打电话要红包,他爸爸承诺回家一定给他一个大红包,小子这才完全开心起来。季棠在电话这头抱怨他宠坏孩子,可心里几甜蜜喏。

一转头,被宝宝拉着说了几句话,转头就看到qq一个人躲到窗户那边在打电话,神神秘秘的。走近一听,居然是在给他东子叔打电话。

季棠愣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开脚步。

“东子叔,你每次都说要回来看我,可都那么久了。”小家伙在抱怨呢。原来这一年来孩子依旧有在和姜东联系的,孩子很直观,他觉得这个人对他好,他就喜欢他。季棠并没有把大人爱恨的观念灌输的孩子身上。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家孩子还是不怎么高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有多忙啊,以前你也很忙,可都有时间来看我的。”

“……都过年了,你也不回北京吗?”

“……可是我会很想你嘛。”在国外长大的孩子,很习惯把爱挂在嘴边。qq从小生活在说我爱你比打嗝更平常的法国。

“……嗯!期末考我考了第十五名。爸爸说我很棒,适应得很好……怎么东子叔你也这么说啊,我爸爸也说成绩不太好也没关系,做我喜欢的更重要。”

“英雄所见略同?什么意思?”

“哦~”那边可能在给他解释,孩子一边听一边点头。

你说,有一笑泯恩仇的事情吗?有的吧?某位文人说过:有一天,这些都会过去的。想到这结果,我就欣慰。怎么累死人的爱,再怎么累死人的恨,都会过去。

季棠觉得,于己,也应该是这样的。生命短短数十载,不应该把太多时间精力浪费在恨上。

可她现在还无法对姜东说一句:我不恨你了。

大少说听了季老爹的话以后,他也怀疑过,所以这些年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了。季老爹的事情并不是姜东捅出来的,那时他并没有落井下石,至多算袖手旁观。他背后使的力,是针对莫家的。姜东那时打的如意算盘是,同时把莫家,至少莫柏仁一房给掐了。姜父和莫柏仁一直是竞争对手,如此,不止对姜家有利,姜东更是可以趁机打击莫慎中。当天之骄子不再是天之骄子,他觉得他会比较有胜算。

也许后来十年他的守护,除了自身目的之外,也有赎罪。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一个决定性因素,季棠。如果当年他的计划成功了,当莫慎中的父亲不再是boss莫柏仁,季棠对这个人的爱会随之打折?

也许当年他的计划成功了,季棠反而不会走了,那么她和大少早早就在一起了。

婚姻誓词,无论贫穷、富贵,疾病、健康,爱他、珍惜他,不离不弃。黎笑说,一辈子总要遇上一个人,会让自己忘了自己是谁。季棠是个幸运宝宝,她遇上了一个让她“若非死别绝不生离”的人。

季棠扶着腰,拍拍qq的肩膀。儿子看到她站在身后愣了好几秒。孩子他们直观,更敏感,qq当然知道妈妈突然不喜欢他东子叔了,可这孩子贴心地并没有追问原因。

季棠指指手机,示意他把手机给她。

qq依依不舍地递出手机,以为妈妈不喜欢他打电话给他东子叔。谁知他妈妈拿过手机,放到自己耳边。深深看了孩子一眼,她才转身到安静的地方讲电话去了。

“喂,儿子?听得见吗?怎么不说话了?”电话那头传来姜东的声音,对季棠来说很熟悉。姜东喜欢叫qq儿子,以前当着季棠的面叫过,被她制止了,后来他都私下偷偷叫。他很疼qq,是真把qq当儿子疼爱了。

“是我。”季棠说。

很长时间的沉默,久到季棠都要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

“新年快乐。”他说。

“没回北京过年吗?”季棠没想到自己能这么淡定的。

对方沉默了几秒。“回来了。不过怕qq不开心,所以说没回来。”

季棠了然地笑了笑。“那,有时间,来接qq去玩半天吧,他挺想你的。”

那边又是沉默。一点都不像姜东的个性,还是今天季棠所表现出来的已经超过他能预料的范围了。在姜东眼里,季棠一直是个可爱的女人,聪明、娇气,是有些小聪明,但小气。电话那头的,不太像是一直以来他认识的那个季棠。

季棠偶尔会想念十年前的自己,那个想逃就逃想恨就恨的小女孩。当然她现在随时都可以这样做,只是她也明白这样做的后果。人生如河,每秒流动,你永远不可能再踩进同样的水里。胸部是父母给的,胸襟却是自己创的。季棠每一次华丽的蜕变都和莫慎中有关。这次她又在无形中慢慢学会了宽容,怎么说呢,总有个契机的,也许没有回到大少身边季棠还可能在这个时刻觉悟,可她又恰巧在回到了大少的身边,我们可以称之为缘份。

“棠棠……”

季棠抬头看向窗外,没应答,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幸福吗?”

“嗯。”季棠并不需要向外人列举自己有多幸福,她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让她体会到幸福。

“那就好。”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他们见的最后一面是在香港,那时她泼了姜东一杯冰水,拂袖而去。

“我知道。”

“那,新年快乐。”

“你也是。”

“棠棠。”

“嗯?”

“对不起。”

那一刻季棠突然就红了眼眶。其实,他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吧?他只是没有拉季老爹一把而已,他只是在抉择的关头被私心蒙蔽了双眼而已。他对不起的是他自己。他浪费了十年的时间照顾一个根本不可能爱他的女人。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无话可说。

“那,挂了。”

电话那头也轻轻应了一声。他还是之前的习惯,等她先挂断。

其实现在季棠细细想来,跟姜东之间的相处,在他刻意的引导下,其实已经有些像情人的相处方式了。至少姜东是把她当成爱人对待的。

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现在十点二十八,大少说他十二点会再打电话给她。低头笑了笑,挺粘乎的不是?

屋内灯火通明,外头的景色看得并不十分真切。团圆夜的路灯也都透着丝丝的暖意,仔细一看,不知何时天上已经飘起了大雪花,鹅毛似的纷扬而下。

“妈妈,东子叔说什么?”见季棠已经挂了电话,qq连忙跑来问。

“他说,等过几天回北京了,会接你出去好好玩一玩。”季棠笑着回答。

“真的?东子叔真的这么说?”小子兴奋地!

“真的真的。”

qq真的是很高兴,缠着他妈妈叽叽喳喳地又说了会儿话,好久才记起来今晚收到的红包。qq每年的习惯,拿到红包后就交给妈妈让妈妈给他存到银行,当然这孩子也是精明的,存折一定是自己保管。

季棠一掂量,每包都厚厚的。之前过年的红包只有方先生和姜东会给他,也是厚厚的。qq已经识字了,每个红包后面都写上了名字。好像所有人都有默契一样,每个红包袋里都是五千。跟平常他们带qq吃喝玩乐的花费,这太小意思了。给红包只是图孩子一个高兴,所以给晚辈的红包并不会太夸张。

看到最薄的一个红包,上面写着“爷爷”。季棠一摸,一个激灵,里头是银行卡。拆开一看,不得了了。

是一张很普通的银行卡,但卡旁边那张存款单上面写的金额完全不普通。

这……

莫柏仁吃完年夜饭就匆匆离开了,要去沈阳军区。白天里季棠和婆婆准备了一些东西让他带去给大少,现在恐怕人都已经在飞机上了。

今天是除夕夜,孕妇也被允许守岁。季棠零点整的时候接到了大少的电话,电视里和身边的人都在倒数,只有季棠拿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只是希望我是新的一年第一个和你说话的人。

他说:季小棠,新年快乐。

每个人都叫你的名字,但是只有一个人叫你的时候可以让你名字听起来那么特别。

季棠想,她的人生,从此刻,真正重新开始了。

【盛夏光年】chapter 53

也许爱不是怀念,不是热烈,而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某日早上醒来,突然发现爱一个人已经变成了生活中的一种习惯,那种感觉,格外美妙。

张爱玲在《爱》里面写: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嗯,你也在这里吗?”蔡大才子说:很多时候我们像发射电波一样一次次发射出爱的讯号,期待收到回应证明我们不是宇宙中唯一的存在,好给我们自己一个继续在宇宙飘浮下去的理由。但很多人,收到的只是自己的回音而已。

可是,于千万人之中,于千万年之中,能恰巧遇上了一个让你觉得不枉此生的人——莫慎中和季棠,一定是命运的宠儿。

某次去方家串门子,黎笑的月子快结束了。季棠后知后觉地发现黎笑的耳钉不见了,问起,对方只是笑笑对她说:收起来了。

季棠并不太理解黎笑的爱情,在她看来,黎笑的心里始终存着一个人的影子,这对方晏儒来说并不公平。可小米却说,公不公平只有方先生才能判定。季棠必然不会了解其他人的爱情的,正如其他人也时常读不懂她和大少的爱情一样。

对季棠来说,她的一生始终只爱过莫慎中一人。首先这就和黎笑小米不一样了。曾经爱过、后来忘记了,跟从来没爱过毕竟是两回事。对黎笑和小米这种曾经深深爱过另一个男人的女人来说,那种感觉可能就像……就像望着已经没有花朵的枯枝,心里其实一直会记得,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花季,那些枝头上,曾经火烧一般的开满了花。

所以总是有人说,季棠是个幸运的孩子。

大少自借莫千寻的葬礼回了一趟家以后,之后的三个多月里就再没回过家。虽然时常会电话联系,但季棠真是思念坏了!

现在大少终于要回来了!

前一天打了电话回来,说是坐军用机回来,大概中午左右会到。不过要陪莫柏元先去口头汇报工作,结束以后还有庆功宴,所以回家的时间会比较晚。

工作嘛!这是工作!季棠理解的。半年都等下来了,半天还等不了吗?人大少十年都守下来了。

这天季棠起了个大早。之前大少不在家,她和闺蜜们逛街血拼,其实对自己体形的改变并没有太多在意。可今天她打开衣橱,带到莫家大宅的都是平时常穿的衣服,现在怎么看,都找不到喜欢的。

肚子已经大得不像话了,季棠怀疑这胎生出来会不会比qq还大个儿。因为营养均衡,这胎养得很好,不止小宝宝过大,连带妈妈本身也胖了好多。

季棠站在落地镜前,发觉每件衣服的上身效果都不好,都只会显得她很臃肿。女为悦己者容,季棠也想打扮得美美的,让大少时隔三个月之后见到她依旧会被惊艳到。

季棠很沮丧。

qq今天也起的很早,待会儿他要陪他奶奶一起去买菜。闲逛到他爸妈的房间看到他妈妈坐在床上唉声叹气,当然要表示一下作为孝顺儿子的关心之意。

“妈,我爸今天都要回来了,你还不高兴啊?”

季棠哀怨地看了儿子一眼。“我哪儿不高兴了?”

“你哪儿高兴了。”

“儿子,你觉得妈妈胖吗?”

“妈,你那是肚子!哪有孕妇没肚子的。”

季棠扁扁嘴。

“可是今天你爸爸回来,我真不忍心让他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死胖子。”

“妈你帮帮忙好不好!”qq忍不住翻白眼。“你当我爸是什么人啊?他要贪图美色,帝都这块地儿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了,还轮得到你十年后才回来收复失地啊?你现在在帮我爸传递香火,他要是会嫌弃一个帮他辛苦怀孕生子的女人的话,他也不配当我爸了。”

季棠听了,直点头。这会儿妈没妈的样儿,儿子没儿子的样儿。

不一会儿qq就听到他奶奶在喊他,朝他妈挥了挥手走了。也是懒得再理她。

季棠深呼吸了口气,乖乖,还没老呢,已经被儿子教育了。他们家这儿子,真是长本事了啊!

她打开衣橱,找出一件棉质的高腰裙,再穿了件黑色打底裤,黑色雪地靴,最后加了一件黑色呢子外套。

对着镜子绑了个马尾,季棠左右审视自己的脸色,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看,镜子里不就是个红光满面的辣妈嘛。

下了楼,吃早饭。婆婆带着qq和香嫂出去了,六少爷昨天倒是带着老婆睡在家里,但这会儿肯定在蒙头大睡。

吃完了她回房加了厚围巾和手套,套了一件厚羽绒服,带着不二散步去了。天灰蒙蒙的,风吹过来又湿又冷,季棠估摸着待会儿又是要下雪了。

季棠今天走得挺远的。起的太早了,发现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迎面遇上了姜东的妈妈,虽然住在同一个院子,但在院子的两头,倒是真没什么机会遇上。

姜东妈妈挺客气的,两人寒暄了几句,姜妈妈的话题自动就转到的姜东身上。那厢抱怨:院里其他年纪比姜东小的小子现在纷纷都成家立业了,大少才比姜东小两岁,可儿子都十岁了,就姜东,拖着不肯结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呢。姜妈妈也是个顶厉害的角色,虽然她一直觉得季棠不是好的媳妇人选,但儿子铁了心,她也就由着。现在季棠却回了国成了莫家的媳妇儿,她儿子落了空,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临告别了还叮嘱季棠多帮她劝劝姜东,让他赶紧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子。

季棠虚应着,发现和姜妈妈打交道特别累。其实,她婆婆绝对是个好婆婆!

散完步回来,婆婆三人还没回来,六少爷夫妇也依旧没起床。季棠看看时间,才九点多,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

十点多的时候季棠接到了她的公公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去机场接机。

莫柏仁很明显地偏心疼爱大儿媳妇儿。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就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不去上了班才突然想起来,儿媳妇已经很久没见到儿子了。今天会他会派代表去接机,车子里再带个人完全没问题的。

季棠听了多高兴!一千一万个愿意!

来家里接她的是莫柏仁的第二秘书,直接开往机场。

车子直接开进了停机坪。来接机的阵仗真不小,那里已经停了整整一个车队,光是黑头车就有十几辆。莫柏军的第二秘书赶紧安抚她,现场并没有媒体,派出去的车多是因为,要接的将军人数不少。这不连他们三叔也同批回来了嘛。

一架架飞机按顺序起降,没过多久,一辆机身上印着“八一”字样的飞机准点降落。在跑道上降速滑行了一段时间后,飞机在车队不远处停稳。代表接机的几位领导已经下车站好准备迎接。

季棠趴在车窗上,隔着黑黑的玻璃,仔细地看着从飞机上下来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当然是他们三叔,领导们上前握手寒暄。陆续又下来七八个人,最后连四少都下来了,季棠还是没有看到大少的影子。跟这噶杂子说好了在车子上等呢,一来外面太冷,二来毕竟家属来接机也没那么明目张胆的。可久久看不到大少下飞机,这妞儿急了。

一溜儿的军装和黑西装的男人后头突然出现一个大肚子的小女人,这,挺扎眼的。连淡定的四少都吓了一跳,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声赶紧往季棠这边走了过来。

“小四,你大哥没跟你一起回来吗?”这孩子声音软软的,停机坪开阔的地儿,风大,才一下她的鼻子就被冻得红红的。

“回来了回来了。刚才在飞机上他还和三叔在讨论一些事情,三叔先下来,他硬要自己整理好文件才下来。”四少这么说着,机舱口就出现了大少的身影。

没见到,完全不会感觉到思念竟有这么浓烈。看到人的那一霎那眼眶就红了。

四少退到一边,失笑。“你也就这点儿出息。”

大少走出机舱,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乖乖。愣了好一会儿,镇定地先和其他人握手,略带急切。

这里很少人认识季棠,但还是从刚才她和四少的对话中猜出了她的身份。这段跨越了十多年的爱情,在别人眼中的风流韵事,因为大少的两次婚姻而被人所熟知。莫家的长媳,莫慎中此生最爱的女人,在场的虽然都是大人物,但还是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大少他站在他三叔身后,几克制地没有做出任何越矩的行为,只是远远地、频频往季棠那边看。

“去吧。”直到他三叔发话了,这才快步往他老婆那边走去。

季棠向前迎了两步,紧紧抱住了大少。这肉眼看起来,是季棠往大少怀里扑的,可实际上,却是大少拉的她。

三个多月没见,大少也思念地紧。

谁没年轻过?在场的人都了然一笑。

回去时,莫柏仁的第二秘书坐到了其他车上,就是想给这小两口一个相对单独相处的空间。

上了车以后两个人反而没那么歪腻了。实际上大少在停机坪上没抱上十秒就把季棠弄回车里去了。

车上还有司机,大少没有在人前表现恩爱的习惯。只是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你怎么跑来了?”

“爸爸叫我来的。”

大少挑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季棠的头靠在大少肩上,两人久久没有说话。大少闭目养神,季棠身上熟悉的香味一直萦绕在他的鼻腔。他换了只手牵她,张开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我觉得很幸福。”他转头亲吻她的太阳穴,轻声说。

季棠笑了笑。“我不相信幸福,我只相信你。”

大少也跟着笑。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外面不知何时又已经开始下雪。季棠属猫的,她不太喜欢冬天,冬天太冷了,于是忍不住抱怨这个季节。

大少抱紧了些,勾勾季棠的下巴。

季棠抬头,看着大少的笑眼也随着笑起。

他说:四季很好,只要你在。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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