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风波 - xp1024.com
《盛世风波》


第五十一章 教场比武压倒众豪杰 初显才干升官赴前线(三)

演练场上,安禄山早已端坐在帅台的中央,范阳军镇的将官分列两边。教场上旌旗招展,各路参加竞技的勇士陆续到来。呼延宝金将田乾真带到安庆宗的身前。安庆宗盯着田乾真看,弄得田乾真认为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地方,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

安庆宗突然问道:“你就是田乾真?听呼延老板说,你有一身绝世武艺。你认为两军对垒最需要什么?”田乾真说道:“必胜的信心和压倒一切的气势。”

安庆宗点点头,嘉许的说道:“不错,这次参加竞赛的有十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比赛分两步进行,第一步,每人表演三样最拿手的功夫,将绝技展现在众人面前。第二步,竞技搏斗。采用淘汰的办法,决定名次。我是你的推荐人,待会你要使出全身的解数,能否得到大帅的常识,只有靠你自己,我也帮不了你的忙。”

竞赛正式开始,首先出场的是金赤峰。他表演的第一项是射箭,连发三箭,箭箭命中二百步外的靶心,赢得满堂喝彩。

第二项是单手开碑,他将一块三尺高,一尺宽,六寸厚的石块横放在两块砖头中间,单掌劈下,石块断为两截。

第三项是马上功夫,他牵来一匹枣红马,那马在演练场上飞奔,只见他手持长矛飞身跃上马背上,在马身上任意翻腾。一下子溜到马的腹部,整个身子贴在马肚上。

那马向箭靶狂奔而去,他藏于马腹中的身体,就象粘合在上面一样,不仔细看,都不能发现。离箭靶只有二十步远近的时候,他突然跃上马背,右手长矛奋力向箭靶投去,长矛正中靶心,整个矛尖都插了进去。

全场一片喝彩,安禄山坐在主席位上不住的点头,对身边的贾循说道:“年初的时候,我见过此人,能套烈马,目空一切。看来还是有些真本事,怪不得看不起他的上司。”

第二个出场的叫哥舒达,表演的第一项是骑射功夫,他的射箭更为突出,箭射的不是箭靶而是鸡蛋,箭箭命中。

第二项是马上舞枪,他骑在马上,使一杆大铁枪,舞得风雨不透。博得帅台上下,一片喝彩声。

第三项表演轻身功夫,平地一跃,三四丈远,比奔马还快。安禄山频频点头,口中不停地嘉许。

田乾真第三个出场,他表演的第一项是剑劈巨石。他左手托起三尺见方的大理石走进赛场,所有的人都张口结舌。

他将大理石放下,右手拔出宝剑,运功于剑上,乌黑的剑身立刻成了火红之色,猛然劈下,巨石一分为二。全场哑雀无声,进来八个士兵才能搬运其中的一块。

第二项是运功挤铁,检验官拿来一个球形的铁团,递给田乾真。田乾真将铁团放在双掌之间,运功挤压。铁球渐渐变形,倾刻间成了一个铁饼。

第三项是骑射加轻功。他骑着玉狮子直冲箭靶,在离箭靶十几丈远的时候,他跃出马背,凌空飞落在箭靶之上,将三枚铜钱坎入箭靶的圆心之上。

玉狮子从箭靶绕过向来路回奔,速度不减。田乾真飞身跃上马背,藏于马腹,从马的两只后腿之间向箭靶连发三镖。

检验官将箭靶拿上帅台,三只飞镖分别射中了靶心中三枚铜钱的钱眼,深入数寸,将铜钱都剖开了。

安禄山站起来指着箭靶说道:“神了,上天将这样的人才送给我,何愁大事不成?真是天助我也。”

第四个出场的叫侯希逸,表演的功夫是走钢丝、跳跃和马上舞枪,他将一枝长枪使得水泼不进,帅台上叫好声不断。

第五个出场的叫陆安州,表演拳脚、剑术和骑射,博得一片掌声。后面五人登场亮相的表演项目与前五人大致相同,只是功夫差些,不及前五人精彩。

接下来比试马上搏击,使用长枪,去掉枪尖,在枪头上捆绑着一个用布包着的石灰袋,谁被打下马来,或身上的白点多,便算输了。

第一轮由前五位对后五位,结果前五人获胜。

第二轮金赤峰对候希逸,哥舒达对陆安州,田乾真轮空。

金赤峰势大力重,候希逸枪法灵活。两人战了八十多个来回,金赤峰身上有两个白点,侯希逸身上干净得很。侯希逸洋洋得意,金赤峰则十分的不服气。

哥舒达与陆安州两人势均力敌,战了三百多个来回,不分胜负。哥舒达改变招势,身藏于马腹之下,陆安州用枪刺马,哥舒达突然跃起猛然一枪刺中陆安州的前胸,陆安州败得无话可说。

田乾真对侯希逸,田乾真虽然没有马上交锋的经验,但内功深厚,洞察力强,加上玉狮子速度奇快,两人对阵,第一个照面,候希逸就吃了亏。

他振作精神,全力与田乾真周旋,但是技不如人,虽然将吃奶的力量都使出来了,也只抵抗了十个回合。田乾真没有费大多的力气,就将他刺下马来。

哥舒达与侯希逸比试,两人在伯仲之间,大战了五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哥舒达又用对付陆安州的招势。

候希逸已有准备,用心防备,但是他躲过了第一击,却没有避开第二击,被刺中腹部打下马来。

最后的决战在哥舒达和田乾真之间进行。哥舒达故伎重演,利用马背上的高超技艺与田乾真周旋。战了十几个回合,田乾真摸清了哥舒达的路数,瞅准机会将其刺落马下。

比试武艺之后,是比试韬略,田乾真本来就是秀才出身,加上这段时间看了孙子兵法、尚书等兵书,水平明显高出一筹。经过一天的竞赛,检验官一致裁定,田乾真第一,哥舒达第二,侯希逸第三。

安禄山十分高兴,在帅府中大摆宴席,招待勇士。他主动向十位参加竞技的勇士敬酒。对勇士们说道:“今年的武科场非常成功,首先是推荐的勇士好,你们十人表现非常出色,都是百里挑一的猛士。接下来是选拔赛搞得好,优中选优,选出了人才,我十分高兴。我们要保卫边疆成就大业,靠的就是你们这些武艺高强的勇士。我要重用你们,让你们如鱼得水,尽情发挥,建功立业。”

十位勇士,包括田乾真在内,都象吃了兴奋剂似的,情绪激昂。纷纷表示,要在安元帅的麾下大干一场,为保卫国家和边疆百姓的安宁,贡献全部力量。

安禄山单独召见田乾真,田乾真非常兴奋,他走进帅府,在帅案前跪拜晋见安禄山。

安禄山走下帅案,亲手扶起田乾真。他人虽然肥胖,行动则十分敏捷。拍着田乾真的肩膀说道:“你是我选的武状元,请坐。”田乾真受宠若惊,恭敬地坐在左侧的座位上。

安禄山坐在帅位上转头对田乾真说道:“现在契丹人很麻烦,经常到我们的防区来抢劫粮食、牛羊和物资,他们往往集中精锐之师,出其不意地攻击一点,防不胜防。我们应该采用什么对策来对付他们?”

田乾真说道:“歼灭他们,先弄清他们的行动规律,在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设置观察员,并且要有快速传递消息的手段,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全部歼灭,一个不留。就能震慑住他们,使其不敢来犯。”

安禄山笑着说道:“不错,我现在任命你为翊麾校尉①,官阶从七品上,在帅府卫队任职,做我的护卫,负责我的安全。”

田乾真闪身到了帅案前,恭恭敬敬的跪拜道:“感谢大帅的栽培,我一定尽责尽力保护大帅的安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安禄山上前扶起田乾真说道:“礼节不要太多,本帅喜欢立功的人,能建立功勋比行大礼好。”

第五十一章 教场比武压倒众豪杰 初显才干升官赴前线(四)

中军官送来浅绿色战袍②和银带,田乾真穿上军服,谢过安禄山,回到家中。红梅最为高兴,忙不迭向诸葛芙蓉报喜。

这年秋天,安禄山又一次进攻契丹,他率平卢、范阳、河东三镇兵数万进击契丹,契丹人不敢与唐军对阵。

虽然上次在护真河上大败唐军,杀得安禄山丢盔卸甲,死伤累累。但那是偶然,现在安禄山总结了教训,契丹人就不是对手了。

田乾真在战斗中,总是冲锋在前,加上他武艺高强,坐骑玉狮子速度奇快,每次战斗都要抓几个俘虏,献上几颗契丹军士的人头,立下大功。安禄山遂升他为昭武校尉③穿上了深绿色军服。

契丹人十分顽强,他们虽然屡战屡败,但要消灭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安禄山年年集结军队攻击契丹,战斗中,田乾真屡立战功,深得安禄山赏识,已经向朝廷上书,破格提拔他为定远将军④。

圣旨已经到了,安禄山召见田乾真,而且十万火急。田乾真急匆匆来到帅府,向安禄山行礼:“昭武校尉田乾真参见大帅,听从大帅的命令。”

安禄山从帅位上站起来,手上拿着一幅黄绢,大声念道:“田乾真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武校尉田乾真,作战勇敢,英勇善战,屡建奇功,破格晋升定远将军。钦此﹗”

田乾真伏地说道:“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万岁。”

安禄山说道:“皇上英明,批准了一批有功军官的晋升任职,你的晋升是最快的,不到三年的时间,就由七品升到了正五品。现在契丹人狡猾得很,我军久战无功,虽能击败他们,但不能歼灭他们,让他们臣服。皇上虽然一再勉励我们,但我安禄山心里不是滋味,总想歼灭契丹狗。大家都说你文武双全,连严庄都说你文才很好。身为定远将军了,可有新的策略,歼灭契丹。”

田乾真说道:“启禀大帅,我军的作战能力、指挥方略都在契丹人之上,如果两军对垒,要歼灭他们,不在话下。但是我们三镇之间距离上千里,军队集结需要时间。契丹人用准确的信息,来与我军周旋。我们准备进攻他们的时候,他们得到信息,撤退到大草原的深处,用广阔和草原来赢得时间,与我们捉迷藏。我军长途跋涉,跟踪追击几个月,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是找不到主力决战,达不到歼灭他们的目的。然而所带物资有限,长期耗费需要补充。军队不得不撤回休整。这时契丹人就集中兵力攻击边防的一点,而且是速战速决,打了就撤,扰乱边境地区正常秩序。”

安禄山说道:“分析得有道理,面对这种情况,你认为将如何调整部署?能够一击成功,彻底解决契丹问题。”

田乾真说道:“我们不能跟着契丹人步子走,要以我军为中心,首先要破坏他们的消息来源,跟踪捉拿契丹奸细,或是打入到他们的内部,传递假消息,使契丹人消息不灵,我们就有机可乘。”

安禄山说道:“说具体一些,如何歼灭他们?”

田乾真说道:“先控制契丹人的探子奸细,然后以平卢为据点,与契丹人针锋相对,蓟城大军不动,契丹人不会惧怕平卢军,平卢就引诱契丹出击,使他们将全部兵力投入进去,然后进行围歼。”

安禄山说道:“这的确是一个好策略,但是其中有两个难点,一是要破坏和控制契丹的探子,这件事可以让安忠志和李归仁去办。另一个难点,也是实施策略的关键,就是平卢的军队如何能够将契丹人引诱过来?引诱过来之后,又如何能经受得住几倍的契丹军队的攻击?史思明虽然能打仗,但在几倍的契丹军面前能守多长时间?我很担心。如果有一个善战之人前去协助,则有成功的可能。谁去好呢?”

田乾真说道:“属下请战,前去平卢,做我军引子,吸引契丹人。”

安禄山大喜,立即端坐在帅案之上,双手扶案,发布命令:“定远将军田乾真听令,命令你马上前往平卢,向平卢节度副使史思明报到,接受他的领导,负责消灭入侵我大唐境内的契丹好战之徒,壮我大唐国威。”

田乾真伏在地上,大声回答道:“尊令﹗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为歼灭契丹做马前卒,保境安民。”

安禄山哈哈大笑,中军官送来浅绯色将军服、金带和盔甲。安禄山离开了帅位,亲手将军服送到了田乾真的手中。

中军官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纸文书递交给田乾真,对他说道:“田将军,元帅早就安排你去平卢了,这是他给史将军的亲笔信,你在报到的时候,交给史将军。”带着三个士兵一起到了田乾真的家中。

诸葛芙蓉带着两岁的田惟岳出来迎接。中军官进门就说:“恭喜田夫人,贺喜田夫人。田将军现在是朝庭的正五品定远将军,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诸葛芙蓉喜出望外,对中军官说:“感谢将军的提携,我家乾真为人实在,有些地方,需要将军教导。”

中军官说道:“夫人过奖了,我只是一个穿青袍的传令官,那有资格与五品大员说话,今后还需要田将军在大帅面前替我美言,感谢不尽。”

他转身对身边的一个士兵说道:“赵六,今后你跟着田夫人,保卫她的安全,负责做好家务事。”

赵六应道:“是,我一定做好本职工作。”

诸葛芙蓉说道:“我有丫环红梅照顾足够了,赵六跟随乾真好了。”

中军官说:“这是大帅对你们的关怀,田将军就要去平卢镇带兵,家里的重活需要人来做,就是田将军在家,也不能让五品将军做家务事啊。”

诸葛芙蓉说道:“大帅想得周到,那就留下吧。红梅,你将右侧厢房收拾好,赵六就住那里面好了。”

赵六拿着行礼与红梅一起进了厢房,田乾真对中军官说:“我进内房与妻子交待一些事情,今天就出发。”

中军官说道:“人之常情,与夫人告别一下是应该的,我们在院内等。”

田乾真与诸葛芙蓉进了书房,诸葛芙蓉忙着收拾书籍。

田乾真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身体不方便,我自己来。我们结婚四年,从未分开过。不管是冷是热,是忧是喜,我们都在一起。现在正是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而我却要离开你,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诸葛芙蓉说道:“我嫁给你,不是要你守着我的,而是要你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事业来。现在机会来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呢?你安心的去干你的大事,我就给你养儿子,照顾好家。”

田乾真说道:“这样就苦了你了,我会好好干的。”他抱起田惟岳,认认真真的亲了一回。

诸葛芙蓉说道:“我吃点苦算什么?你有出息我才高兴。其实我也不苦,有这多人侍候,幸福得很。只是有些惦记你,想和你亲热时找不到人。”

田乾真从书堆中拿出一本武韬和一本孙子兵法装进包袱里,夹在日常换洗的衣服中间。背起包袱,对诸葛芙蓉说道:“你就等待我的喜信吧,我一定让好战的契丹人闻风丧胆,不敢进入我大唐的土地,让边境的百姓安居乐业。”转身出了书房,骑上玉狮子,带着两名士兵,站在院门上回看了诸葛芙蓉一眼,一提马缰,狂奔而去。

注①:唐朝军官名称,为从七品上。

注②:唐朝军官的服色代表其等级,三品以上着紫色,四品深绯色,五品浅绯色,六品深绿色,七品浅绿色,八品深青色,九品浅青色。

注③:。唐朝军官名称,为正六品上。

注④:。唐朝军官名称,为正五品上。

中军官送来浅绿色战袍②和银带,田乾真穿上军服,谢过安禄山,回到家中。红梅最为高兴,忙不迭向诸葛芙蓉报喜。

这年秋天,安禄山又一次进攻契丹,他率平卢、范阳、河东三镇兵数万进击契丹,契丹人不敢与唐军对阵。

虽然上次在护真河上大败唐军,杀得安禄山丢盔卸甲,死伤累累。但那是偶然,现在安禄山总结了教训,契丹人就不是对手了。

田乾真在战斗中,总是冲锋在前,加上他武艺高强,坐骑玉狮子速度奇快,每次战斗都要抓几个俘虏,献上几颗契丹军士的人头,立下大功。安禄山遂升他为昭武校尉③穿上了深绿色军服。

契丹人十分顽强,他们虽然屡战屡败,但要消灭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安禄山年年集结军队攻击契丹,战斗中,田乾真屡立战功,深得安禄山赏识,已经向朝廷上书,破格提拔他为定远将军④。

圣旨已经到了,安禄山召见田乾真,而且十万火急。田乾真急匆匆来到帅府,向安禄山行礼:“昭武校尉田乾真参见大帅,听从大帅的命令。”

安禄山从帅位上站起来,手上拿着一幅黄绢,大声念道:“田乾真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武校尉田乾真,作战勇敢,英勇善战,屡建奇功,破格晋升定远将军。钦此﹗”

田乾真伏地说道:“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万岁。”

安禄山说道:“皇上英明,批准了一批有功军官的晋升任职,你的晋升是最快的,不到三年的时间,就由七品升到了正五品。现在契丹人狡猾得很,我军久战无功,虽能击败他们,但不能歼灭他们,让他们臣服。皇上虽然一再勉励我们,但我安禄山心里不是滋味,总想歼灭契丹狗。大家都说你文武双全,连严庄都说你文才很好。身为定远将军了,可有新的策略,歼灭契丹。”

田乾真说道:“启禀大帅,我军的作战能力、指挥方略都在契丹人之上,如果两军对垒,要歼灭他们,不在话下。但是我们三镇之间距离上千里,军队集结需要时间。契丹人用准确的信息,来与我军周旋。我们准备进攻他们的时候,他们得到信息,撤退到大草原的深处,用广阔和草原来赢得时间,与我们捉迷藏。我军长途跋涉,跟踪追击几个月,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是找不到主力决战,达不到歼灭他们的目的。然而所带物资有限,长期耗费需要补充。军队不得不撤回休整。这时契丹人就集中兵力攻击边防的一点,而且是速战速决,打了就撤,扰乱边境地区正常秩序。”

安禄山说道:“分析得有道理,面对这种情况,你认为将如何调整部署?能够一击成功,彻底解决契丹问题。”

田乾真说道:“我们不能跟着契丹人步子走,要以我军为中心,首先要破坏他们的消息来源,跟踪捉拿契丹奸细,或是打入到他们的内部,传递假消息,使契丹人消息不灵,我们就有机可乘。”

安禄山说道:“说具体一些,如何歼灭他们?”

田乾真说道:“先控制契丹人的探子奸细,然后以平卢为据点,与契丹人针锋相对,蓟城大军不动,契丹人不会惧怕平卢军,平卢就引诱契丹出击,使他们将全部兵力投入进去,然后进行围歼。”

安禄山说道:“这的确是一个好策略,但是其中有两个难点,一是要破坏和控制契丹的探子,这件事可以让安忠志和李归仁去办。另一个难点,也是实施策略的关键,就是平卢的军队如何能够将契丹人引诱过来?引诱过来之后,又如何能经受得住几倍的契丹军队的攻击?史思明虽然能打仗,但在几倍的契丹军面前能守多长时间?我很担心。如果有一个善战之人前去协助,则有成功的可能。谁去好呢?”

田乾真说道:“属下请战,前去平卢,做我军引子,吸引契丹人。”

安禄山大喜,立即端坐在帅案之上,双手扶案,发布命令:“定远将军田乾真听令,命令你马上前往平卢,向平卢节度副使史思明报到,接受他的领导,负责消灭入侵我大唐境内的契丹好战之徒,壮我大唐国威。”

田乾真伏在地上,大声回答道:“尊令﹗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为歼灭契丹做马前卒,保境安民。”

安禄山哈哈大笑,中军官送来浅绯色将军服、金带和盔甲。安禄山离开了帅位,亲手将军服送到了田乾真的手中。

中军官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纸文书递交给田乾真,对他说道:“田将军,元帅早就安排你去平卢了,这是他给史将军的亲笔信,你在报到的时候,交给史将军。”带着三个士兵一起到了田乾真的家中。

诸葛芙蓉带着两岁的田惟岳出来迎接。中军官进门就说:“恭喜田夫人,贺喜田夫人。田将军现在是朝庭的正五品定远将军,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诸葛芙蓉喜出望外,对中军官说:“感谢将军的提携,我家乾真为人实在,有些地方,需要将军教导。”

中军官说道:“夫人过奖了,我只是一个穿青袍的传令官,那有资格与五品大员说话,今后还需要田将军在大帅面前替我美言,感谢不尽。”

他转身对身边的一个士兵说道:“赵六,今后你跟着田夫人,保卫她的安全,负责做好家务事。”

赵六应道:“是,我一定做好本职工作。”

诸葛芙蓉说道:“我有丫环红梅照顾足够了,赵六跟随乾真好了。”

中军官说:“这是大帅对你们的关怀,田将军就要去平卢镇带兵,家里的重活需要人来做,就是田将军在家,也不能让五品将军做家务事啊。”

诸葛芙蓉说道:“大帅想得周到,那就留下吧。红梅,你将右侧厢房收拾好,赵六就住那里面好了。”

赵六拿着行礼与红梅一起进了厢房,田乾真对中军官说:“我进内房与妻子交待一些事情,今天就出发。”

中军官说道:“人之常情,与夫人告别一下是应该的,我们在院内等。”

田乾真与诸葛芙蓉进了书房,诸葛芙蓉忙着收拾书籍。

田乾真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身体不方便,我自己来。我们结婚四年,从未分开过。不管是冷是热,是忧是喜,我们都在一起。现在正是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而我却要离开你,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诸葛芙蓉说道:“我嫁给你,不是要你守着我的,而是要你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事业来。现在机会来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呢?你安心的去干你的大事,我就给你养儿子,照顾好家。”

田乾真说道:“这样就苦了你了,我会好好干的。”他抱起田惟岳,认认真真的亲了一回。

诸葛芙蓉说道:“我吃点苦算什么?你有出息我才高兴。其实我也不苦,有这多人侍候,幸福得很。只是有些惦记你,想和你亲热时找不到人。”

田乾真从书堆中拿出一本武韬和一本孙子兵法装进包袱里,夹在日常换洗的衣服中间。背起包袱,对诸葛芙蓉说道:“你就等待我的喜信吧,我一定让好战的契丹人闻风丧胆,不敢进入我大唐的土地,让边境的百姓安居乐业。”转身出了书房,骑上玉狮子,带着两名士兵,站在院门上回看了诸葛芙蓉一眼,一提马缰,狂奔而去。

注①:唐朝军官名称,为从七品上。

注②:唐朝军官的服色代表其等级,三品以上着紫色,四品深绯色,五品浅绯色,六品深绿色,七品浅绿色,八品深青色,九品浅青色。

注③:。唐朝军官名称,为正六品上。

注④:。唐朝军官名称,为正五品上。

第五十二章 杨钊犯忌请求改姓名 仙芝好战兵败怛罗斯(一)

西入长安坐琼筵,进出宫廷近日边。

春风得意通官运,遥想操使玉马鞭。

杨钊从皇宫中出来,嘴里哼着小调,甚是得意。刚才又得到唐玄宗的表扬,心情十分舒坦。到达长安以来,可说是顺风顺水,有贵妃娘娘的支持,得到唐玄宗另眼相看,他身上的所有的优势都展现出来。真是官运亨通,青云直上。

近来一段时间,更是意气风发,几个店铺都十分红火,财源滚滚而来。有了钱就好办事了,他用钱财笼络朝廷的许多官员,这些人都上奏折,在唐玄宗面前举荐他,为他说好话。唐玄宗长期陪伴杨贵妃,很少上朝,听不到其他对立面的意见。没有全面了解实情,不清楚真实情况,还以为杨钊真的有很强的理政的能力,对他越来越信任,因此他在朝廷中也越来越红。

走进御史台,故意到颜真卿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杨钊的身影,颜赵卿心里就很不舒服,眼看着杨钊升上了三品官,而且兼职越来越多,十分反感。他在朝廷中不愿巴结李林甫,又没有上杨钊的船,加上清高人缘不是太好,只与张氏亲兄弟还谈得来。

受到刺激之后,他便去请张均吃酒,两人点了几个菜,便碰杯互敬。颜真卿说道:“张大人晋升刑部尚书,真卿诚心祝贺,敬张大人。”张均说道:“真卿被埋没了,我这个尚书,只管刑部,吏部的事插不进手,不然的话也会上奏皇上保你升职。”

“唉。”颜真卿叹息一声说道:“尚书大人是撮到了我的痛处了啊,开元二十二年得中进士,而且进了御史台,心想进了这管官的衙门,今后的升发一定很快。没有想到,快二十年了,也只是一个侍御史。那杨钊到御史台才四年多时间,就升到了三品。凭学识,凭能力杨钊提不上台面。他为什么升得那么快,而我堂堂进士出身,却一事无成。”

张均说道:“杨钊能力不怎么样,却会笼络人心,朝廷中多数官员都赞颂他,又有杨贵妃的关系,升得快一些也是预料中的事。只是有些离谱,他象是有魔法似的,把皇上服侍得特别开心。如果论才能和功绩评判,真卿在他之上。”颜真卿说道:“什么会笼络人心,还不是钱能通神,那些颂扬他的人都得了他的好处,尤其是翰林院的张渐,靠他养着小妾,简直成了姓杨的走狗。”

张均说道:“杨钊在太府寺如鱼得水,所有优点在皇上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平时没少表扬他。我一直在纳闷了,虽然有贵妃娘娘帮助,也不会得到皇上如此宠信。原来他还有这一手。有官员称颂,皇上自然对他另眼相看了。现在他的兼职也越来越多,中书省、御史台、吏部等要害部门都有兼职,一下跃升成朝廷中最有实权的三号人物。这可不是好事,用钱贿赂官员是大害。”

颜真卿说道:“现在朝廷中,除了李林甫和王鉷外,就属他最有实权。陈希烈虽然挂着宰相之名,但是做不得主,起不到作用。朝中的大臣之中,有许多人对他的雀起甚是不服。认为他能力平平,靠着妹妹的上宠,平步轻云,是一大害。如果让他顶替李林甫做了首席宰相,朝廷就要乱了。尚书大人应该向皇上上奏折,尽快把这个害人的东西赶下台来。”

张均虽然不服,但没有胆量向唐玄宗上奏折,轻笑一声说道:“我向皇上上折子,暗地里编排他的不是,不是英雄行为。而且他现在正受皇上宠信,上了奏折也不一定起作用。多行不义毕自毙,他现在逞红一时,将来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杨钊的姓名中的钊字,是金刀组合到一起的,将来会有杀身之祸。”颜真卿此时已经喝高了,附和着说道:“大人说得对,刀剑相加,那里还有命在。”

酒店里喝酒的人很多,他们都听到了。这样的话一出,立即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京城中传开了,闹得满城风雨。但是都只是在暗地说,没有人告诉杨钊。杨钊的家人听到之后,虽然很是担心,但也不愿告诉杨钊,怕引起他的不快。

杨钊一边做着宰相梦,一边拉拢一帮人为他出谋划策。这天杨钊在宏发酒楼请客,他招呼客人上雅间就坐,客人都很恭敬,杨大人前、杨大人后的叫个不停,一帮人互相挤拥着向雅间走去。

突然听到大厅之中,正在吃酒的人窃窃私语,一人说道:“这杨大人是朝廷中新上来的权贵,担任的职务越来越多,还在不断的增加,在朝廷中,红火得很呢?”

另一人说道:“你别看他现在这样红遍朝廷,将来不会有好下场,他的名字上有刀剑,刀剑加身,那不是好玩的。”

又一人说道:“那来的刀剑,皇上信任他,那来的祸事。”“他叫杨钊,钊字是不是一边是剑一边是刀啊?放在一起不就是刀剑加身了。”

话音虽小,还是传到了杨钊的耳朵里,他本想发作,去质问那两个人。但转过来一想,对方小声私语,又没有指责他,不好发难。

但这刀剑加身的话使他毛骨悚然,虽然是齐东野语,不可相信的传言。但对方说得有根有据,不由得他犯起疑来了。

吃完酒送走客人之后,杨钊留下了张渐,杨钊说道:“张大人学识渊博,我姓名中的这个钊字作何解释?”

在酒桌上张渐替杨钊向客人敬酒,此时已经喝高了,甚是高兴,控制力较弱。随口说道:“什么解释?那不是明摆的吗?一边是刀一边是剑。京城之中到处流传,杨大人现在怎么问起这事来了?此乃齐东野语,这些道听途说不可信也。”打着酒呃,张渐摇了摇手,不当回事。

杨钊一惊,紧问一句:“你说京城之中已经传遍了,你如何看待?”张渐看到杨钊十分震惊,立刻清醒了许多。见杨钊一本正经的问他,也慎重起来了。对他说道:“是啊,我还认为杨大人早就知道了呢?这事不好说啊,我对玄学的研究不深,不知将来如何?但京城中到处流传,可不是一件好事。陈丞相对玄学有很深的研究,最好让他为你作些解释。”

杨钊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立即到了副宰相陈希烈的住所,对他说道:“陈丞相最近有空吗?我请你到宏发洒楼吃酒。”陈希烈虽然是副宰相,但是被架空了,论实权,他还在杨钊之后。以前也吃过杨钊的酒,还得过他的钱财,但那都是杨暄代请的。

第五十二章 杨钊犯忌请求改姓名 仙芝好战兵败怛罗斯(二)

陈希烈感到十分不解,杨钊怎么会突然亲自来请他吃酒?但见杨钊十分真诚,不象是做作,随即猜到了原因,笑着说道:“杨大人请我吃酒,一定是为了姓名的事吧。56书库新网址: .”杨钊说道:“丞相不愧为玄学大师,我还没说,便已知我心中之事,还望丞相教我。”

陈希烈喜欢读书,他无书不读,尤其是喜欢读杂书,对易经有很深的研究,是当时朝中大臣公认的玄学大师。他虽然博览群书,有些智谋,但生性柔弱遇事总是忍让。因此,在朝廷中威信不是很高。他虽然是副宰相,但对于王鉷、杨钊这些人的抢权,尽管心里有数,却能装作不知道。任由他们专横跋扈,将自己置身事外,落个清闲。

现在杨钊有求于他,按理说,他应该做些手脚。一是因为此前杨钊给了他一些好处,他想还他一个人情。二是他为人老老实实,不愿意害人。因此还是给了他一个合理的答复。

他对杨钊说道:“杨大人的图谶上有“金刀”二字,如果只是一般的人,并无大碍。但杨大人并非一般之人,乃皇上的心腹,伴君如伴虎,这金刀虽然是握在皇上的手上,但也不是一个吉利的象征。”

杨钊心急的说道:“丞相知道图谶上的不祥之兆,一定知道如何破解。杨钊诚心诚意请丞相赐教。”

听了杨钊的几句好话,陈希烈心肠便软了。立即说道:“对你来说,破解也很容易,请皇上更名就免除了灾难。”

杨钊送给陈希烈一千贯钱作为酬劳,陈希烈说道:“杨大人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用不了这许多。”杨钊说道:“大人为我消除灾难,远不止值这点钱,就是一万贯也不为多。大人放心,这钱是我做生意赚的,不是利用官职弄来的,干净得很,只管收下。”

吃了别人的手软,拿了别人的手软。陈希烈临别的时候说道:“请皇上更名,杨大人最好不要亲自向皇上说明,也不要让贵妃娘娘说。由其他人向皇上提出,就能免除一切灾祸。”进一步安了杨钊的心。

回到家里,杨钊显得特别兴奋。妻子裴柔说道:“这样高兴,是不是又升官啦?”杨钊手舞足蹈的说道:“今天解决了一件大事,比升官还要好。你知道吗?我的名字上的这个钊字不好,对我不利。”

裴柔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京城中已经流传了很长时间了,我一直把它作为耳旁风,当不得真的。”

杨钊说道:“真是妇人之见,这图谶乃是人的命根,命根子有了缺陷,那就不得了哪。说不准将来那一天突然发作,让我防不胜防。现在好了,有了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了。你说我应不应该高兴一下?”

裴柔说道:“什么方法啊,既然是命中注定,就不能解。那些江湖骗子胡乱忽悠你一下,能管用吗?”“什么江湖骗子,是陈宰相告诉的办法。他是朝中公认的玄学大师,当然管用了。我这就去找虢国夫人,请她向皇上提出更改名字。”杨钊说完之后,匆匆离开了杨府。裴柔望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嘴里唠叨:“既然是命中注定的,神仙都不能解,一个玄学大师就能解吗?真是莫名其妙。”

虢国夫人正准备进宫,杨钊忽然来到面前。她上前握着他的手,笑着说道:“哥哥如今是大忙人了,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闲地方来啊?”

杨钊转身对身后的一名工匠挥了一下手,那名工匠立即走到准备出发的虢国夫人的车旁,在上面一阵忙碌,车蓬的檐子上立即加上了几颗夜明珠。夜明珠闪闪发光,本来已经十分豪华的马车,更显阔气。

“哟,这珠子很昂贵吧,装到车上,我这车子就提高了一个档次。哥哥在万忙之中还想到小妹,真是万分感谢。”

杨钊说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如果不是妹妹带我进宫,哪有我杨钊的今日?给妹妹做点小事,还不应该吗?不用谢。”

“哥哥是要进宫吧,坐我的车一起走好了。”杨玉瑶拉着杨钊向车门走去。杨钊说道:“现在已经十月了,过几天皇上便要去华清宫了。来回一百多里,去一趟也不容易,我还真有要事向皇上汇报。”

两人上了车,杨钊对虢国夫人说道:“不知妹妹知不知道我的图谶的事。”杨玉瑶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事到处传,我早就知道了,那些流言蜚语不要信它,皇上宠爱,那来祸事。”

杨钊说道:“不信不行啊,其实解除也很容易,只要皇上为我更名就行了。”虢国夫人说道:“这事容易,就包在我身上。今天中午你就在宫中吃午饭,我向皇上提起准能成。”

进入宫殿,殿内传出唐玄宗吹奏的特别萧声。杨玉瑶旋风似的飘了进去,杨钊停下脚步。皇帝正在吹萧,现在正在兴头上,他不敢打扰。呆在宫外,围绕着太液池散步。

他安排好时间,要等待到快吃午饭的时候,再向唐玄宗汇报。完成之后,正好到吃午饭的时间。如果早了他不便久留宫中,错过了时间,就达不到此行的目的。

宫中乐曲一支接一支的演奏,杨钊对此不感兴趣。他是门外汉,乐曲虽然十分动听,但杨钊享受不了。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件事,就是尽快换了名字。因此虽然是在散步,心情却十分不安。好不容易熬了半个上午,杨钊进了宫门,唐玄宗已经有些累了,正想换换口味。

见到杨钊立刻向他招手:“是不是有事向我汇报啊?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进宫来了。”杨钊上前,行君臣之礼,唐玄宗说道:“免了,力士为杨爱卿搬把椅子来,让他坐着汇报。”

杨钊立即说道:“谢皇上,杨钊不敢,杨钊还是站着向皇上汇报吧。”朝廷的礼仪有规定,大臣在皇帝面前是不能坐着的,那样不就是与皇帝并肩了吗?如果追究起来,那可是欺君之罪,杀头都不过分。

杨钊在名字未改之前,显得小心翼翼,不敢做越格的事。这次汇报,杨钊作了充分准备,他说得很仔细很具体。唐玄宗十分满意,他吩咐高力士,中午设家宴,招待杨钊。

酒桌之上,唐玄宗对杨钊说道:“爱卿辛苦了,有了林甫、王鉷和爱卿,朕才能这样放心的享乐。你们为朕掌管朝廷,朕决不会亏待你们,好好干。”

杨钊说道:“能够为皇上办事,是杨钊的光荣,为了皇上,杨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是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皇上的恩典。”

虢国夫人乘机说道:“哥哥对皇上忠贞不渝,应该改名叫国忠,衷心为国,为了皇上的社稷江山。”唐玄宗说道:“姨娘这提议很好,以后你就叫国忠,朕叫起来也顺口。”杨钊立即跪下:“谢皇上赐名,国忠永远牢记在心。”

陈希烈感到十分不解,杨钊怎么会突然亲自来请他吃酒?但见杨钊十分真诚,不象是做作,随即猜到了原因,笑着说道:“杨大人请我吃酒,一定是为了姓名的事吧。56书库新网址: .”杨钊说道:“丞相不愧为玄学大师,我还没说,便已知我心中之事,还望丞相教我。”

陈希烈喜欢读书,他无书不读,尤其是喜欢读杂书,对易经有很深的研究,是当时朝中大臣公认的玄学大师。他虽然博览群书,有些智谋,但生性柔弱遇事总是忍让。因此,在朝廷中威信不是很高。他虽然是副宰相,但对于王鉷、杨钊这些人的抢权,尽管心里有数,却能装作不知道。任由他们专横跋扈,将自己置身事外,落个清闲。

现在杨钊有求于他,按理说,他应该做些手脚。一是因为此前杨钊给了他一些好处,他想还他一个人情。二是他为人老老实实,不愿意害人。因此还是给了他一个合理的答复。

他对杨钊说道:“杨大人的图谶上有“金刀”二字,如果只是一般的人,并无大碍。但杨大人并非一般之人,乃皇上的心腹,伴君如伴虎,这金刀虽然是握在皇上的手上,但也不是一个吉利的象征。”

杨钊心急的说道:“丞相知道图谶上的不祥之兆,一定知道如何破解。杨钊诚心诚意请丞相赐教。”

听了杨钊的几句好话,陈希烈心肠便软了。立即说道:“对你来说,破解也很容易,请皇上更名就免除了灾难。”

杨钊送给陈希烈一千贯钱作为酬劳,陈希烈说道:“杨大人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用不了这许多。”杨钊说道:“大人为我消除灾难,远不止值这点钱,就是一万贯也不为多。大人放心,这钱是我做生意赚的,不是利用官职弄来的,干净得很,只管收下。”

吃了别人的手软,拿了别人的手软。陈希烈临别的时候说道:“请皇上更名,杨大人最好不要亲自向皇上说明,也不要让贵妃娘娘说。由其他人向皇上提出,就能免除一切灾祸。”进一步安了杨钊的心。

回到家里,杨钊显得特别兴奋。妻子裴柔说道:“这样高兴,是不是又升官啦?”杨钊手舞足蹈的说道:“今天解决了一件大事,比升官还要好。你知道吗?我的名字上的这个钊字不好,对我不利。”

裴柔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京城中已经流传了很长时间了,我一直把它作为耳旁风,当不得真的。”

杨钊说道:“真是妇人之见,这图谶乃是人的命根,命根子有了缺陷,那就不得了哪。说不准将来那一天突然发作,让我防不胜防。现在好了,有了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了。你说我应不应该高兴一下?”

裴柔说道:“什么方法啊,既然是命中注定,就不能解。那些江湖骗子胡乱忽悠你一下,能管用吗?”“什么江湖骗子,是陈宰相告诉的办法。他是朝中公认的玄学大师,当然管用了。我这就去找虢国夫人,请她向皇上提出更改名字。”杨钊说完之后,匆匆离开了杨府。裴柔望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嘴里唠叨:“既然是命中注定的,神仙都不能解,一个玄学大师就能解吗?真是莫名其妙。”

虢国夫人正准备进宫,杨钊忽然来到面前。她上前握着他的手,笑着说道:“哥哥如今是大忙人了,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闲地方来啊?”

杨钊转身对身后的一名工匠挥了一下手,那名工匠立即走到准备出发的虢国夫人的车旁,在上面一阵忙碌,车蓬的檐子上立即加上了几颗夜明珠。夜明珠闪闪发光,本来已经十分豪华的马车,更显阔气。

“哟,这珠子很昂贵吧,装到车上,我这车子就提高了一个档次。哥哥在万忙之中还想到小妹,真是万分感谢。”

杨钊说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如果不是妹妹带我进宫,哪有我杨钊的今日?给妹妹做点小事,还不应该吗?不用谢。”

“哥哥是要进宫吧,坐我的车一起走好了。”杨玉瑶拉着杨钊向车门走去。杨钊说道:“现在已经十月了,过几天皇上便要去华清宫了。来回一百多里,去一趟也不容易,我还真有要事向皇上汇报。”

两人上了车,杨钊对虢国夫人说道:“不知妹妹知不知道我的图谶的事。”杨玉瑶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事到处传,我早就知道了,那些流言蜚语不要信它,皇上宠爱,那来祸事。”

杨钊说道:“不信不行啊,其实解除也很容易,只要皇上为我更名就行了。”虢国夫人说道:“这事容易,就包在我身上。今天中午你就在宫中吃午饭,我向皇上提起准能成。”

进入宫殿,殿内传出唐玄宗吹奏的特别萧声。杨玉瑶旋风似的飘了进去,杨钊停下脚步。皇帝正在吹萧,现在正在兴头上,他不敢打扰。呆在宫外,围绕着太液池散步。

他安排好时间,要等待到快吃午饭的时候,再向唐玄宗汇报。完成之后,正好到吃午饭的时间。如果早了他不便久留宫中,错过了时间,就达不到此行的目的。

宫中乐曲一支接一支的演奏,杨钊对此不感兴趣。他是门外汉,乐曲虽然十分动听,但杨钊享受不了。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件事,就是尽快换了名字。因此虽然是在散步,心情却十分不安。好不容易熬了半个上午,杨钊进了宫门,唐玄宗已经有些累了,正想换换口味。

见到杨钊立刻向他招手:“是不是有事向我汇报啊?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进宫来了。”杨钊上前,行君臣之礼,唐玄宗说道:“免了,力士为杨爱卿搬把椅子来,让他坐着汇报。”

杨钊立即说道:“谢皇上,杨钊不敢,杨钊还是站着向皇上汇报吧。”朝廷的礼仪有规定,大臣在皇帝面前是不能坐着的,那样不就是与皇帝并肩了吗?如果追究起来,那可是欺君之罪,杀头都不过分。

杨钊在名字未改之前,显得小心翼翼,不敢做越格的事。这次汇报,杨钊作了充分准备,他说得很仔细很具体。唐玄宗十分满意,他吩咐高力士,中午设家宴,招待杨钊。

酒桌之上,唐玄宗对杨钊说道:“爱卿辛苦了,有了林甫、王鉷和爱卿,朕才能这样放心的享乐。你们为朕掌管朝廷,朕决不会亏待你们,好好干。”

杨钊说道:“能够为皇上办事,是杨钊的光荣,为了皇上,杨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是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皇上的恩典。”

虢国夫人乘机说道:“哥哥对皇上忠贞不渝,应该改名叫国忠,衷心为国,为了皇上的社稷江山。”唐玄宗说道:“姨娘这提议很好,以后你就叫国忠,朕叫起来也顺口。”杨钊立即跪下:“谢皇上赐名,国忠永远牢记在心。”

第五十二章 杨钊犯忌请求改姓名 仙芝好战兵败怛罗斯(三)

天宝九年十月,唐玄宗准备去华清宫休养,临行前上了一次朝。当大臣们奏报完工作之后,他说道:“太府卿杨钊,掌管钱粮,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对国家一片忠心。朕今天特别为他赐名“国忠”,但姓氏不改,仍然姓杨。”

杨国忠立即跪下高声说道:“臣杨国忠谢主隆恩。”从此杨钊便成了杨国忠。

回到家里,他将所有的家人都招集到一起,对他们说道:“皇上已经为我赐名,从今之后,我不再叫杨钊,叫杨国忠。你们都记住了,如果听到有人背地里叫我杨钊,你们要告诉我那人是谁。”

裴柔说道:“皇上为你更名,多气派啊,只有他特别宠信的人,才有这种待遇。”杨国忠说道:“那当然,从此以后,我的图谶没有了刀剑,好运会接踵而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确实官运亨通,两年之后就接替李林甫,成了首席宰相,但并没有改变他的结局。

虽然唐玄宗为他改名,从名字中去掉了金刀,但并没有改变他刀剑加身的命运,不到六年,他便死于刀剑之下。

高仙芝在与吐蕃的战争中,连续取得胜利,而且缴获了许多财宝。名利双收,极大的膨胀了他的信心和对财富**。但是程千里、毕思琛等人与他并不是一条心。如果稍不注意,将他的不光彩的事通到朝廷,那就不好办了。他不能为所欲为,内心装着事,自然就表现出来了。

封常清知道他的内心,对他说道:“程千里不是易予之辈,在安西都护府不起好作用。元帅得想法子,给他安个什么罪名才好。”高仙芝说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不就是程千里挡了你的道吗?只要我还在安西都护府,他程千里就不会超过你封长清。”“要是你高升了呢,和夫蒙灵眢一样进了京城,安西只怕要落到程千里的手上了。我们这些跟随元帅的人,只怕要靠边站了。”封常清说道。

高仙芝若有所思,对封常清说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够厚道。给程千里定罪,你下得了手吗?再说皇上是什么人啊,天子,能忽悠吗?弄得不好,会惹来一身的麻烦。一起共事的人,不能太刻薄。我是想将他弄走,但不是定罪,最好是能体面的到别的军镇去。”

段秀实早就来到两人的身边,他们是一路人,高仙芝也没有回避。他插嘴说道:“元帅的想法的确仁义,最好能让皇上知道元帅的心思。皇上一旦知道了程千里不能与元帅合作,一定要调离他。”

高仙芝说道:“我总不能直接向皇上上奏折,请求调走程行里吧?”段秀实说道:“元帅不必提程千里的名,只推荐封将军为安西都护府副都督,皇上一定知道元帅内心想的是什么。”高仙芝眼睛一亮,笑着说道:“你这家伙鬼点子不少,本帅就试一试。”

高仙芝的奏折到了唐玄宗的手上,打了胜仗,唐玄宗当然信任他。立即叫来夫蒙灵眢,对他说道:“封常清这人如何?仙芝上奏他担任安西副都督。爱卿以为如何?”夫蒙灵眢说道:“启奏皇上,封常清是一文人,形象极差,不能上阵杀敌。与程千里相比,他文才高些,但武艺差得太远。”

唐玄宗说道:“这段时间仙芝打了许多胜仗,他向朝廷不断提这个要求,是想将千里调离安西啊。”夫蒙灵眢立即说道:“启奏皇上,程千里的本领不在高仙芝之下,两人在一起,难免相互不服。臣上奏程千里到北庭都护府担任都督,他一定会效忠皇上保卫边疆。”

唐玄宗采纳了夫蒙灵眢的建议,让程千里到北庭都护府担任都督。圣旨到了安西,程千里调走了,但封常清没能担任副都督。不大合拍的毕思琛也调离了安西都护府。经过几年的内部整顿,原来的对立面,强硬的都搬走了,剩下的也都附和他,跟在他的身边。他的亲信,都占据了重要位置,对他更加崇拜。

他成了安西都护府的土皇帝,一言九鼎。这使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便想用武力征服西域各小国,从中得些好处。

这天他与封常清、段秀实闲聊,对封常清说道:“边境安宁,久无战事,军士们戎边辛苦。单靠朝廷的奉禄,不能满足,要想些办法让他们安心。但是向那里要钱呢?”

封常清说道:“现在大食国勃兴于西方,不断向东扩张,他们征服了一些小国,这些小国立场不稳,我们可以拿他们开刀,以争夺西域的统治地位为名,捞些好处,为官兵加加奉禄如何?”

段秀实说道:“安国、火寻、戊地、石国、吐火罗等国,前一段时间倒向大食国。元帅正准备对他们用兵,不想大食国要按时交纳沉重的赋税,这些小国不堪重负,他们又倒向我们大唐,向我国称臣。动武没有口实,找不到借口,不好办啊。”

封常清说道:“由于大帅在西域的声誉高,这些小国闻风丧胆,加之实施了有效的对策,有效地遏止了大食向东继续扩张的势头。他们全心全意维护大唐,不好用兵。”

高仙芝说道:“现在的局面大好,我们反倒无用武之地。长时间没有胜仗报到皇上那里,皇上会逐渐的忘记我们的。”封常清说道:“皇上好大喜功,特别喜欢边疆打胜仗,元帅是想顺从皇上的喜好,打个大胜仗报上去。”

段秀实说道:“你这是歪注意,元帅怎能不顾大局,欺凌已经顺从了的小国。肆意作威作福,有损大唐在小国中的形象。”高仙芝说道:“这些小国都是墙头草,他们现在臣服我们,如果长期不闻不问,他们就会逐渐疏远,认为我们不行,会倒向大食。虽然我们安西军在西域这些小国中树立自己的威信,但如果久不用兵,他们就会淡忘的。”

封常清知道高仙芝心里想的是钱财,立即说道:“元帅分析得透析,现在的石国就有不服的苗头,我们就拿石国开刀。”高仙芝说道:“封二的这注意好,石国虽然对我们表面臣服,但他们的国王内心不服。他们仗着有几个钱,趾高气扬,有必要给他们一点教训。秀实做好出征的准备,封二留守。”

段秀实答应一声:“是﹗”起身离开。走出之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钱财是个好东西,人人都喜欢,元帅也不例外。他早有此心,想好了计策,准备夺取石国的钱物了。可是边境从此就不得安宁了,这些小国无力反抗,他们就会请大食国的帮助。如果皇上要求征讨大食,鹿死谁手,不得而知。”

第五十二章 杨钊犯忌请求改姓名 仙芝好战兵败怛罗斯(四)

石国是昭武九姓之一,都城设在拓折城①,地处丝绸之路的中间。当时那里的农业发达,而且居民善于经商,可谓富甲西方。高仙芝垂涎石国的财富,早就想要掠为己有。天宝九年,高仙芝诬告石国王“无蕃臣礼”,上奏唐玄宗,请求领兵前去讨伐。

其实当时石国与唐朝关系是很不错的,据《册府元龟》记载,石国对唐朝一直朝贡不断,天宝八年,还派王太子远恩入关朝觐。唐玄宗没有作调查,不知真实情况,听了高仙芝的一面之词。立即准奏,让高仙芝挂帅,征讨石国。

对比西域各国,石国国王对唐朝的态度可以说是比较恭顺和真诚的。石国国王那俱车鼻施继位之后,因为对唐朝忠诚,曾被唐玄宗皇帝册封为怀化王,并赐予优待以及免除罪责的铁券。

接到皇帝的圣旨,高仙芝立即亲自兵,任命李嗣业为先锋官,段秀实为裨将,带领两万唐军,浩浩荡荡向石国进发。

石国国王那俱车鼻施十分尊敬唐朝,根本没有想到唐军会来攻打他们。唐军到石国,兵临城下之后,石国的军队并没有抵抗。

国王那俱车鼻施亲自到两军阵前,对唐军的先锋官李嗣业说道:“石国臣民,心仪元帅已久,我特来迎接高仙芝元帅进城,以示我们石国对大唐的尊敬。”对方没有抵抗,李嗣业不好进军,报告高仙芝。

高仙芝没有进城,而是在军营中接见了那俱车鼻施,对他说道:“皇上认为,石国的臣民轻视大唐,特命本帅前来征剿。”

那俱车鼻施说道:“此乃无稽之谈,元帅明察,石国自国王以下,人人敬仰唐朝,送给皇上的贡品,都是我们石国的国宝,是最好的。”

高仙芝说道:“本帅遵照圣旨行事,目的是消灭石国,没有进行谈判的责任。没有必要设立谈判桌,你现在只有投降,让大军进城。”

高仙芝无视那俱车鼻施的要求,一定要用武力征服他。那俱车鼻施心想,如果让唐军进城,少不了要付出大量的财富,那样对石国的利益损害太大。

但在军事上又无法与唐军对抗,万般无奈,他拿出了唐玄宗赐给他的免死铁券,对高仙芝说道:“我是玄宗皇帝封的怀化王,有皇上的免死铁券,我要面见皇上,向他说明情况。”

高仙芝便对那俱车鼻施说道:“我就是根据皇上的旨意办的,你去长安也没有用。”那俱车鼻施见高仙芝阻挠,但他现在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降低身分说道:“请求元帅让我进京面圣,皇上听信了谣言,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我向他说明情况后,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高仙芝非常吃惊,他的确蒙骗了唐玄宗,如果让唐玄宗知道了内情,唐玄宗从边疆安宁的总体利益出发,就不会同意他穷兵黩武的政策了,说不定他的安西都督的头衔都保不住了。

高仙芝不能让那俱车鼻施见到唐玄宗,一时之间犹豫不决。段秀实上前说道:“国王要见皇上,元帅可以破例,在皇上面前说清楚了,免得妄动干戈。”他想出了一条计策,能以最小的代价,灭掉石国。立即将上疏送到了高仙芝的手上。

高仙芝看过之后,眼睛一亮,对那俱车鼻施说道:“既然达不成一致的意见,怀化王要面见皇上,当然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只要有皇上的圣旨,我一切照办。”

那俱车鼻施信以为真,带了随行官员,向长安进发。双方协议好,那俱车鼻施不回转,唐军不得动武。

高仙芝假意遣段秀石送那俱车鼻施到长安,立即写了一份奏折,向唐玄宗报告,灭了石国,活捉国王那俱车鼻施,现押解进京。

段秀实拿着密奏,在到达长安之前将那俱车鼻施杀害,并向唐玄宗报告,那俱车鼻施等战俘,在途中企图脱逃,万不得已将他们正法。

唐玄宗接到高仙芝的奏折,十分高兴,让段秀实带口谕:“仙芝西征有功,凯旋之后进京上奏,必有封赏。”

整个石国,都把希望寄托在国王的身上,没有对唐军进行有效防备。高仙芝就在那俱车鼻施出走两日之后,断然下令,出兵掩袭,对石国进行血洗。

石国的军队本就不是唐军的对手,加上乘其不备,唐军攻击奏效,石国的军队乱成一团,很快就被唐军击垮。

高仙芝俘虏石国部众,随后他纵兵杀掠,甚至连老弱病残都不肯放过。这次行动,高仙芝共获石国的瑟瑟十馀斛,黄金五六橐驼,其余口马杂货等不计其数,统统成了他的家财。

捞到了大量财富,高仙芝还不满足,从石国回军的途中,又诬蔑突骑施反叛,攻打了突骑施。

突骑施与石国一样,也是当时西域各国中与唐朝关系最亲密的国家之一。突骑施当然不是唐军的对手,加之仓促应战,当然抵挡不住唐军的攻击,一触即溃,高仙芝俘虏了国王移拨可汗。

于是,高仙芝便向唐玄宗上奏折,称平灭了石国和突骑施,向朝廷报功。天宝十年正月二十四日,高仙芝入朝,献其所俘获的突骑施可汗、吐蕃酋长、石国王、朅师王。

此前那俱车鼻施已经被段秀实所杀,没有进长安西北面的开远门。唐玄宗在华清宫,不便招见这些国王,立即下令将他们押入大牢,交刑部审理。

高仙芝怕移拨可汗说出实情,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突骑施可汗移拨,竟敢与我们大唐军队对阵,而且伤了很多我们的军士,为了杀一儆百。臣认为必须立即处斩。”

唐玄宗见到高仙芝一下子送来了这多小国的国王进京,非常高兴,立即准奏。同时唐玄宗以高仙芝功勋卓著为由,加授他开府仪同三司②。

石国与突骑施的被攻打,引起当地民众的反抗,唐军因此大肆镇压,被害者除石国的老弱之外,多为在石国贸易的昭武九姓的胡商。

这些人在经商方面很有影响,不长时间,真实情况就传到了长安。唐玄宗识破了高仙芝西征的底细,知道他得了很多的钱财,本来应该教训他的,最起码也要没收他的获得的财富。

但他迁就了高仙芝,没有治他的罪。所以高仙芝及其部下虽有灭国之功,但却没有得到封王的重赏。

但是他的行为都严重损害了唐朝和西域各国的关系,从而导致边疆出现不稳定的局面。

唐玄宗也意识到了,高仙芝的政策已经损害了边疆地区的安宁,对唐朝不利,欲将其调离西域。让御史台核对高仙芝的罪责,起草圣旨。

御史中丞裴周南上奏,认为西域的周边小国与唐朝的敌对已经形成,只有将错就错,让高仙芝以武力镇压,安静下来后,再撤换他,效果会好些。如果此时换帅,虽然有缓和边疆局势的作用,但也有向小国示弱的嫌疑。唐玄宗觉得有理,当即准奏,让高仙芝继续留在安西。

由于高仙芝的一系列的错误行为,使唐朝在西域的威望大大下降,西域的那些小国并没有诚服。”

侥幸逃脱的石国王子远恩逃到诸胡部落,将高仙芝欺诱贪暴之事遍告诸胡昭武。诸胡部落大怒,就暗中联合大食国欲共攻安西四镇。大食遂以此为借口,实施其扩张计划,进军西域小国。

高仙芝获知此事后,心中不安,大食国不比小国,兵强马壮,如果与唐朝对抗或许有所不及,但安西四镇的兵力肯定敌不过大食国。他一边加强军备,准备迎击大食的进攻。一边侦察、收集大食国的情报。

第五十二章 杨钊犯忌请求改姓名 仙芝好战兵败怛罗斯(五)

石国王子远恩哭诉于大食,大食的阿拔斯国王也称黑衣大食,接待了远恩,他们正想向东扩张,有这样的好机会,不能不利用。【无弹窗.】阿拔斯立即对石国王子许诺,大食军队已经做好准备,捕捉战机,在有利的时候,袭击唐朝安西四镇,为他报仇。

高仙芝得知后,与封常清、段秀实商议,封常清说道:“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趁其不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打痛了他们,就不敢贸然进攻我国的边境了。”段秀实说道:“大食强大,单靠安西的兵恐难打胜。元帅要强攻,就得争取朝廷增兵。”

高仙芝采纳了封常清的建议,决定先发制人,主动进攻大食。他立即上奏,唐玄宗接到高仙芝的奏折,看过之后对大食的扩张十分气愤。立即批准了他的计划,但没有唐军增援,要他调动附属国的军队,全面击退大食的蚕食。接到圣旨,高仙芝率领李嗣业、段秀实等大将,及正规军两万,加上拔汗那盟军和葛逻禄部军队各五千人,攻击大食。

唐朝要在中亚树立霸权就必须击败大食国,而大食国已经崛起,要完全控制中亚地区,也要树立军威。这是一个传统的强国与一个新兴的强国之间的战争,为了建立霸主地位,就必须击败对方的挑战。

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对双方来说,都是只能胜不能败的。如果一方落败,将失去对西域小国的控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唐朝主将高仙芝,具有山地作战的经验,副将李嗣业勇猛异常,别将段秀实足智多谋。但高仙芝出动安西都护府八成以上的兵马,想以不足唐朝二十分之一的军队,打败正在掘起的大食国,多少有些轻敌。

虽然在唐代时,中队无论装备、素质、士气还是将帅能力都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一个高峰。但不作全国性动员,单凭高仙芝区区三万军队,就发起进攻,完全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当时唐军野战常用的阵形之一是“锋矢阵”,冲在最前面的是手执陌刀,勇猛无畏重装骑兵带领轻装步兵,冲击敌军阵地,接着是步、骑兵突击。后列则有弓弩手仰射,掩护军队冲锋。这种战法就象二战时期的炮火掩护,坦克冲击,步兵掩护跟进的战术一样。攻击有序,配合默契,一举能够完全击溃对方。

陌刀的攻击力极为可怕,列阵时“如墙而进”,肉搏时威力不减,李嗣业便是一员善使陌刀的猛将。骑兵方面则是轻重骑兵结合,一般使用马槊和横刀。重甲骑兵使用马槊,兵器长,有效攻击距离远。横刀短,便于近身肉搏。唐代改进了冶炼技术,灌钢法取代了百炼法,使铁制战刀更加锋锐。

唐军的铠甲抛弃了魏晋的具装铠,演变为以明光铠为代表的唐十三铠,重量减轻了许多,而防御能力却有所提升。

唐军的抛射兵器弩,是当时最先进的远程打击兵器。中国的弩早在秦汉时期便已独步天下,到了唐朝更加成熟完善,其射程与威力远非寻常弓箭可比。

唐军的基本战术是侧翼迂回,前后夹击。唐军将步兵列阵的威力和骑兵强大的机动性能通过畜力化运载步兵这一创新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发挥了历史上最强大的“反骑兵军团”的威力。

高仙芝之所以敢大胆进攻,依赖的就是唐军的战斗力,几次远程攻击的成功也使他自信加大。但大食国不同于西域小国,他们的步兵列阵之时用长矛配盾牌,是传统的装备。大食国的大马士革刀在世界上享有盛誉,步骑两用的阿拉伯弯刀锋锐无比。当时就享有盛名,唐杜甫就在荆南兵马使太常卿赵公大食刀歌里面称赞阿拉伯刀“吁嗟光禄英雄弭,大食宝刀聊可比。”

大食国骑兵的装备也是长矛加盾牌,并且装备弓箭。与唐朝相比,大食国的军力处于下风,唯一优势在于骑兵。阿拉伯马乃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马种,呼罗珊又是波斯故地和阿拔斯王朝起家之处,当地战士性情剽悍,骑术精熟,再加上不亚于阿拉伯本土战士的宗教狂热,其素质在全国也堪称精锐。大食国骑兵主要是轻骑,虽然盔甲较差,但保证了机动性。其武器包括弓箭、长矛、剑等,锋利无比,很适合马上作战。

双方都是志在必得,但这是不对等的军事较量。唐军只动用了二十分之一的军队,而且深入腹地。大食国几乎是全国动员,倾所有军力进击唐军。

三万大唐联军长途奔袭,深入大食国七百余里,探知其怛罗斯城只有少量军队防守。高仙芝命令,立即向怛罗斯城进军,想一举拿下这座空城,作为他们进军的桥头堡。

唐军加速向怛罗斯城前进,大食国一直注视着高仙芝的军队,在接到唐军向怛罗城进军的消息之后。驻巴士拉的东方总督艾布穆斯林立即下达命令,其部将塞义德本侯梅德带领八千部队,日夜兼程,加上他们地形熟,抢先驻守了怛逻斯城中。

七月份高仙芝到达了中亚名城怛罗斯城下,唐军到达城池时,已经不是一座空城了,对方早有准备。高仙芝虽然出乎意外,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顾军士的疲惫,立即发起攻击,遭到了大食军队的顽强抵抗。

段秀实建议撤军,高仙芝说道:“敌人只有八千军队,能坚守几日,加紧攻击一举拿下坦罗斯。”组织军队开始围攻怛罗斯城,李嗣业手舞陌刀,冲向城门。塞义德本侯梅德在城楼上从容镇静,指挥军队用弓箭阻击。

唐军在城边建立起驽箭阵地,伏远驽、角弓驽等远程打击武器,射程远,攻击力强,大食兵士纷纷坠下。守将塞义德亲自在城楼上督战,加强防守,不顾军士的伤亡,严令军士射击,阻止唐军冲锋,虽然伤亡巨大,但保住了城池不失。

高仙芝攻城五天不克。大食元帅艾布穆斯林赢得时间,亲自带领两万精兵赶往怛罗斯构筑工事准备大战。同时命令部将齐雅德和另一将领艾布达乌德哈里德,以及本伊卜拉欣祖赫利召集河中的驻屯军,各带一万人也迅速赶往怛罗斯城。

五万阿拉伯援军赶到,从背后袭击唐军,双方在怛罗斯河两岸,即今天的奥李阿塔附近展开了决战。

大食国的军队从数量和气势上都超过了唐军,而唐军在战斗力上占有上风。如果正规决战,谁胜谁负还很难说。但唐朝的葛逻禄部雇佣兵见事不妙突然叛变,唐军阵脚顿时大乱。

大食联军趁机出动重骑兵突击唐军阵营的中心,连续攻城五天的唐军,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在内外夹击之下,再也支撑不住。

李嗣业劝高仙芝弃兵逃跑,段秀实当面斥责这种行为是“惮敌而奔,非勇也免己陷众,非仁也”。高仙芝提枪上马,冲向敌军。其时唐军在大食联军的冲击下,已经溃不成军。高仙芝浴血奋战,但阵营已乱,无法组织有效抵抗。军队被冲散,他在夜色掩护下单骑逃脱。

李嗣业、段秀实收拢散兵游勇向安西逃遁,途中恰逢中方联军中的拔汗那兵也溃逃至此,造成兵马车辆拥挤堵塞道路。

李嗣业恐阿拉伯追兵赶到,不惜对盟军大打出手,挥舞大棒毙杀百余名同属大唐联军的拔汗那军士,才杀开一条血路,残余唐军得以通过。好在大食国的军队没有穷追猛打,唐军逃脱。

高仙芝一人一骑向龟兹狂奔,途中碰上了李嗣业和段秀实,会合之后,立即收拢残兵,重新整顿兵马,逃回安西。清点人马,唐军损失惨重,两万人的安西精锐部队几乎全军覆没,阵亡和被俘各自近半,只有千余人得以身还。所有重装备都丢弃在战场上,车驽无一部回还。

注:唐朝时期地名,现今的乌孜别克斯坦塔什干。

注:唐朝官衔名称,从一品。

注:唐朝时期地名,现今的哈萨克斯坦的江布尔城附近。

石国王子远恩哭诉于大食,大食的阿拔斯国王也称黑衣大食,接待了远恩,他们正想向东扩张,有这样的好机会,不能不利用。【无弹窗.】阿拔斯立即对石国王子许诺,大食军队已经做好准备,捕捉战机,在有利的时候,袭击唐朝安西四镇,为他报仇。

高仙芝得知后,与封常清、段秀实商议,封常清说道:“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趁其不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打痛了他们,就不敢贸然进攻我国的边境了。”段秀实说道:“大食强大,单靠安西的兵恐难打胜。元帅要强攻,就得争取朝廷增兵。”

高仙芝采纳了封常清的建议,决定先发制人,主动进攻大食。他立即上奏,唐玄宗接到高仙芝的奏折,看过之后对大食的扩张十分气愤。立即批准了他的计划,但没有唐军增援,要他调动附属国的军队,全面击退大食的蚕食。接到圣旨,高仙芝率领李嗣业、段秀实等大将,及正规军两万,加上拔汗那盟军和葛逻禄部军队各五千人,攻击大食。

唐朝要在中亚树立霸权就必须击败大食国,而大食国已经崛起,要完全控制中亚地区,也要树立军威。这是一个传统的强国与一个新兴的强国之间的战争,为了建立霸主地位,就必须击败对方的挑战。

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对双方来说,都是只能胜不能败的。如果一方落败,将失去对西域小国的控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唐朝主将高仙芝,具有山地作战的经验,副将李嗣业勇猛异常,别将段秀实足智多谋。但高仙芝出动安西都护府八成以上的兵马,想以不足唐朝二十分之一的军队,打败正在掘起的大食国,多少有些轻敌。

虽然在唐代时,中队无论装备、素质、士气还是将帅能力都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一个高峰。但不作全国性动员,单凭高仙芝区区三万军队,就发起进攻,完全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当时唐军野战常用的阵形之一是“锋矢阵”,冲在最前面的是手执陌刀,勇猛无畏重装骑兵带领轻装步兵,冲击敌军阵地,接着是步、骑兵突击。后列则有弓弩手仰射,掩护军队冲锋。这种战法就象二战时期的炮火掩护,坦克冲击,步兵掩护跟进的战术一样。攻击有序,配合默契,一举能够完全击溃对方。

陌刀的攻击力极为可怕,列阵时“如墙而进”,肉搏时威力不减,李嗣业便是一员善使陌刀的猛将。骑兵方面则是轻重骑兵结合,一般使用马槊和横刀。重甲骑兵使用马槊,兵器长,有效攻击距离远。横刀短,便于近身肉搏。唐代改进了冶炼技术,灌钢法取代了百炼法,使铁制战刀更加锋锐。

唐军的铠甲抛弃了魏晋的具装铠,演变为以明光铠为代表的唐十三铠,重量减轻了许多,而防御能力却有所提升。

唐军的抛射兵器弩,是当时最先进的远程打击兵器。中国的弩早在秦汉时期便已独步天下,到了唐朝更加成熟完善,其射程与威力远非寻常弓箭可比。

唐军的基本战术是侧翼迂回,前后夹击。唐军将步兵列阵的威力和骑兵强大的机动性能通过畜力化运载步兵这一创新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发挥了历史上最强大的“反骑兵军团”的威力。

高仙芝之所以敢大胆进攻,依赖的就是唐军的战斗力,几次远程攻击的成功也使他自信加大。但大食国不同于西域小国,他们的步兵列阵之时用长矛配盾牌,是传统的装备。大食国的大马士革刀在世界上享有盛誉,步骑两用的阿拉伯弯刀锋锐无比。当时就享有盛名,唐杜甫就在荆南兵马使太常卿赵公大食刀歌里面称赞阿拉伯刀“吁嗟光禄英雄弭,大食宝刀聊可比。”

大食国骑兵的装备也是长矛加盾牌,并且装备弓箭。与唐朝相比,大食国的军力处于下风,唯一优势在于骑兵。阿拉伯马乃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马种,呼罗珊又是波斯故地和阿拔斯王朝起家之处,当地战士性情剽悍,骑术精熟,再加上不亚于阿拉伯本土战士的宗教狂热,其素质在全国也堪称精锐。大食国骑兵主要是轻骑,虽然盔甲较差,但保证了机动性。其武器包括弓箭、长矛、剑等,锋利无比,很适合马上作战。

双方都是志在必得,但这是不对等的军事较量。唐军只动用了二十分之一的军队,而且深入腹地。大食国几乎是全国动员,倾所有军力进击唐军。

三万大唐联军长途奔袭,深入大食国七百余里,探知其怛罗斯城只有少量军队防守。高仙芝命令,立即向怛罗斯城进军,想一举拿下这座空城,作为他们进军的桥头堡。

唐军加速向怛罗斯城前进,大食国一直注视着高仙芝的军队,在接到唐军向怛罗城进军的消息之后。驻巴士拉的东方总督艾布穆斯林立即下达命令,其部将塞义德本侯梅德带领八千部队,日夜兼程,加上他们地形熟,抢先驻守了怛逻斯城中。

七月份高仙芝到达了中亚名城怛罗斯城下,唐军到达城池时,已经不是一座空城了,对方早有准备。高仙芝虽然出乎意外,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顾军士的疲惫,立即发起攻击,遭到了大食军队的顽强抵抗。

段秀实建议撤军,高仙芝说道:“敌人只有八千军队,能坚守几日,加紧攻击一举拿下坦罗斯。”组织军队开始围攻怛罗斯城,李嗣业手舞陌刀,冲向城门。塞义德本侯梅德在城楼上从容镇静,指挥军队用弓箭阻击。

唐军在城边建立起驽箭阵地,伏远驽、角弓驽等远程打击武器,射程远,攻击力强,大食兵士纷纷坠下。守将塞义德亲自在城楼上督战,加强防守,不顾军士的伤亡,严令军士射击,阻止唐军冲锋,虽然伤亡巨大,但保住了城池不失。

高仙芝攻城五天不克。大食元帅艾布穆斯林赢得时间,亲自带领两万精兵赶往怛罗斯构筑工事准备大战。同时命令部将齐雅德和另一将领艾布达乌德哈里德,以及本伊卜拉欣祖赫利召集河中的驻屯军,各带一万人也迅速赶往怛罗斯城。

五万阿拉伯援军赶到,从背后袭击唐军,双方在怛罗斯河两岸,即今天的奥李阿塔附近展开了决战。

大食国的军队从数量和气势上都超过了唐军,而唐军在战斗力上占有上风。如果正规决战,谁胜谁负还很难说。但唐朝的葛逻禄部雇佣兵见事不妙突然叛变,唐军阵脚顿时大乱。

大食联军趁机出动重骑兵突击唐军阵营的中心,连续攻城五天的唐军,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在内外夹击之下,再也支撑不住。

李嗣业劝高仙芝弃兵逃跑,段秀实当面斥责这种行为是“惮敌而奔,非勇也免己陷众,非仁也”。高仙芝提枪上马,冲向敌军。其时唐军在大食联军的冲击下,已经溃不成军。高仙芝浴血奋战,但阵营已乱,无法组织有效抵抗。军队被冲散,他在夜色掩护下单骑逃脱。

李嗣业、段秀实收拢散兵游勇向安西逃遁,途中恰逢中方联军中的拔汗那兵也溃逃至此,造成兵马车辆拥挤堵塞道路。

李嗣业恐阿拉伯追兵赶到,不惜对盟军大打出手,挥舞大棒毙杀百余名同属大唐联军的拔汗那军士,才杀开一条血路,残余唐军得以通过。好在大食国的军队没有穷追猛打,唐军逃脱。

高仙芝一人一骑向龟兹狂奔,途中碰上了李嗣业和段秀实,会合之后,立即收拢残兵,重新整顿兵马,逃回安西。清点人马,唐军损失惨重,两万人的安西精锐部队几乎全军覆没,阵亡和被俘各自近半,只有千余人得以身还。所有重装备都丢弃在战场上,车驽无一部回还。

注:唐朝时期地名,现今的乌孜别克斯坦塔什干。

注:唐朝官衔名称,从一品。

注:唐朝时期地名,现今的哈萨克斯坦的江布尔城附近。

第五十三章 夷陵挂牌平地起纷争 排教求和两派签契约(一)



骢马陌刀进如墙,西出险关征疆场。

罗斯大战风扫地,沙尘满身心恨长。

回到龟兹之后,高仙芝愁眉不展,封常清来到他的身边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元帅不要放在心上。向皇上上奏,整顿军马,增加兵力再来次反击。有了这次经验,定能击败大食国。”

高仙芝说道:“我是不甘心,眼看就要胜利了,却功亏篑。大食国的军队,虽然强悍,但并没有车驽、伏远驽等重武器,无法与我军的装备抗衡。这次兵败与气候有关,我们的军队没有水喝,战斗力下降。如果补给及时,不会败得这样惨。如果朝廷不拨钱粮,安西军短时间缓不过气来。”

封常清说道:“元帅上奏皇上,定要注明原因。我军只是支军队,而大食国是全国动员,实力对比本就不在个档次。因此要上奏皇上,从陇佑朔方调兵来征讨大食国。如果能打败大食,就挽回了面子。”

高仙芝说道:“奏折是要上报的,这个奏折就请你来写。”封常清说道:“我没有参加战斗,情况不清楚,不定能写得准确。”高仙芝说道:“你请李嗣业和段秀实来协商下,他们两人亲身经历了这场战役。仗虽然打败了,但也不能低估我们安西的军队,要让皇上看到我们永不言败的精神。”

李嗣业和段秀实来到帅府,封常清说道:“元帅要向皇上上奏出征大食的奏折,你们说该如何写?”李嗣业说道:“不管怎么写,惨败的结果是抹去不了的,如果他们现在来进攻,我们安西军防御的能力都没有了,还是实报好,能争取朝廷及时补充军队。”

封常清说道:“仗虽然打败了,如果我们从另外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兵败不言败,再次进军大食国,彻底打败他们。我们安西军在皇上的心目中仍然有重要的位置。”段秀实说道:“这次西征大食国,吃了败仗,铩羽而归。我们的心里很不好受,高元帅也会受到影响。但是能不能再次开战,军士最有发言权。我们安西还有多少能出征的军队?高元帅即使要去复仇,但军队损失惨重,短时间恢复不了。再次出征只能喊喊口号,近期没有这个能力,只有放弃了。”

高仙芝说道:“本帅虽然口口声声要去复仇,但我自己也知道,没有皇上的支持是没法进行的。打了败仗,必须向皇帝报告,上奏的奏折,定要向皇上报告了兵败的经过。争取朝廷的调拨,重新壮大安西军。”

唐玄宗正在与杨贵妃手谈,高力士将高仙芝的奏折递到他的手上。他随手放在边,又拧起颗棋子,双目注视着棋盘。高力士又将奏折拿起来递到唐玄宗的手上,接到奏折,唐玄宗看了高力士眼。高力士说道:“启奏皇上,是高仙芝送来的,他出征大食国,大败而归。”

唐玄宗放下棋子,翻开看后,十分恼火,大声说道:“传旨兵部,朕立即诏见河西节度使安思顺。”

接到诏书,安思顺立即起程来到京城。与兵部尚书陈希烈起进了皇宫,唐玄宗正与杨贵妃起歌舞。两人不敢打扰唐玄宗和杨贵妃的雅兴,在宫门外等候。安思顺对陈希烈说道:“边防上打了个前所未有的大败仗,国家的颜面全没了,我大唐威风扫地,可皇上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要挽回颜面,朝廷必须动员力量,集中兵力才行。可是皇上这样沉迷音乐,恐怕难以成行。”陈希烈说道:“贞观年间,如果边防吃了亏,太宗皇帝都是亲自征讨,不将敌人打扒下,决不回朝,才树立了国威。现在的皇上,只喜欢贵妃娘娘,江山社稷不大放在心上。等会上奏,你要注意皇上的态度,不要逆了他的心意。”

曲终了子后,唐玄宗在蓬来殿招见两人。礼仪过后唐玄宗说道:“高仙芝西征大食国,大败而归,大大的损害了我们大唐的威信。河西军是我大唐的主力之,爱卿有何办法报这箭之仇?”

安思顺说道:“启奏皇上,高仙芝此次出征,三万军队只回来了几千人,几乎全军覆没。安西军损失八成,需要补充。单独依靠河西军,只能防守,没有能力进攻。如果从其他军镇调集五万大军,加上河西军。臣愿做马前卒,统兵十万大军西征,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大食人。”

唐玄宗说道:“朕很想西征,但东北的契丹和奚人联手对付大唐,战事不断,西南的吐蕃也在对抗大唐,要抽调五万军队很难。现在边疆都不安宁,军费年年增长,林甫上奏,现在的国库只能维持朝廷的运转,没有钱打仗。爱卿认为该如何处置,高仙芝还能不能担任安西四镇节度使?”

安思顺看了陈希烈眼,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迟疑下说道:“臣上奏撤销高仙芝安西大都督的头衔,调到京城,担任右金吾大将军。推荐王正见担任安西大都督,此人老成持重,防守上有套,是最好人选。”“准奏。”唐玄宗对陈希烈说道:“兵部拟旨,调高仙芝入京,王正见主政安西。”说完起身去了后宫。不会,宫殿中又响起了音乐。陈希烈望着后宫摇了摇头便与安思顺起出了蓬来殿。

王正见担任安西大都督、安西四镇节度使之后,他立足防守,不主动出击。虽然没有大的过失,但由于他年高体弱,加上兵员损失惨重,时之间弥补不起来。没有能力重新塑造大唐军队的昔日威风,唐朝在西域的地位落千丈。而整个国家也在发生变化,民间为了争夺利益,纷争也在不断加大。

徐家码头的比试已经结束,范天云为方宝成的威势所慑,知道强争已经没有能力,退出夷陵郡和南浦郡。默许了经营多年的两个分堂,今后归洞庭帮管理,带着木排门的人离开了。许放站着很不自在,他转头看着方宝成,慢吞吞的挪步。罗宏没动,对木排门退走,视而不见。虽然在木排门几十年,但现在洞庭帮已经雀起。他与楚文彬的关系很好,当然愿意留在洞庭帮。

高阳回头大声喊道:“罗堂主、许堂主,还不快走,站着干什么呀?”楚文彬说道:“许放和罗宏要留下来,加入洞庭帮”。高阳说道:“你楚文彬出道的时候,就在罗宏的手下做事,罗宏是你的上级,他愿意做你的部下吗?还是让他回木排门吧。”

楚文彬说道:“罗堂主是我的举荐人,我不会忘记的。南浦郡分堂已经归入洞庭帮,他愿意离开他的那些与他起出生入死的部下吗?”。

第五十三章 夷陵挂牌平地起纷争 排教求和两派签契约(二)

高阳对楚文彬十分嫉恨,避开他的目光对罗宏说道:“把你们的人一起带走,我们木排门只退出地盘,手下的人,仍然是木排门的。”

罗宏说道:“谢谢高副总管的好意,我罗宏以及手下的一帮人,是在南浦郡混出来的,离开了南浦郡,将无法生存。楚副帮主我非常了解,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当年推荐给范总管,是因为他的才华出众。在木排门的时候,我们两人的关系很好,南浦郡分堂一直支持楚副总管。现在楚副总管成了洞庭帮副帮主,南浦郡的兄弟也要加入洞庭帮,我当然要留在洞庭帮。”罗宏态度很坚决。见罗宏坚决要求加入洞庭帮,高阳一脸的无奈。他没有办法说动罗宏,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紧盯着许放,放出威严的目光。许放十分窘迫,他很为难,一双脚不自然的向木排门退走的方向挪动。

罗宏说道:“许堂主,我俩都是吃长江水道的饭,离开我们经营了几十年的地盘,我们的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能过得好吗?留在洞庭帮更有利一些。”

许放说道:“道理我懂,但几十年的交情,总觉得割舍不下,范总管对我们很好。”罗宏说道:“是饭碗重要,还是感情重要啊?你就不为手下的弟兄想想,他们要吃饭过日子,要生存哪。”

许放低着头没有吱声,但他移动的脚步已经停止了。高阳仍然盯着许放,楚文彬说道:“高副总管,范总管等人已经快到码头了,你一人在这里很危险的。”

高阳一惊,这句话提醒了他,自身的安全要紧,此地不可久留。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快步追赶木排门的人。

罗宏和许放留下来了,方宝成很高兴。立即说道:“许堂主、罗堂主,你们留下来我很高兴,这是你们自愿的,我并没有强迫你们。快进屋吃酒,比拼了一个上午,想必大家的肚子已经呱呱叫了。”

方宝成要刘叶绿做菜,胡春风说道:“许堂主和罗堂主加入洞庭帮,壮大了洞庭帮的实力,是大喜事。应该到酒楼去庆贺庆贺,那才够档次。”

方宝成说道:“还是胡副帮主想得周到,对洞庭帮来说,这的确值得庆贺,就请你安排好了。”

胡春风举步向酒楼走去,方宝成和楚文彬紧随身后,众人都跟着他们。三个头脑人物走在队伍的最前,胡春风主动后退一步,让方宝成走在最前面。

方宝成说道:“与木排门这一仗,打得漂亮,我们洞庭帮从此出名了。胡帮主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你可要乘虚而入,进入夷陵郡、南浦郡。”

胡春风说道:“现在我们洞庭帮是最高兴的时候,木排门上门寻衅,铩羽而归,我们轻而易举的得到了陕州和南浦郡的地盘,实现了洞庭帮拓展的第一步。”

方宝成说道:“没有想到我们的运气会这样好,原来打算三年做的事情,竟然能在一天之内做完成了。虽然说这第一步来得容易,但接下来的工作可能十分艰难。后面的麻烦事肯定少不了,我们应该合计合计,如何将夷陵郡、南浦郡的生意拿到手?”

楚文彬说道:“我建议将许放和罗宏并入雄狮堂,成为雄狮堂的夷陵郡分堂、南浦郡分堂,许放、罗宏担任雄狮堂副堂主,兼分堂主。”

方宝成说道:“这个安排很好,你和陈收与他们一起去接管,争取将人员都拉过来。有人就有力量,如果人数上不弱与木排门,就用不着怕他们了。”

胡春风说道:“还是岳阳的方法,楚副帮主先去镇住当地的江湖人物,我接踵而至,拿下夷陵郡和南浦郡的生意。”

楚文彬说道:“那里是许放和罗宏的地盘,拉住了这两个人,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但是木排门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去捣乱的。”

不知不觉间,众人到了望江楼酒店,店老板已经迎到门前。陈收说道:“老板亲自迎接,经当不起啊。”方宝成调笑道:“这是胡副帮主的面子啊,我们都沾光了。”

胡春风说道:“是沾你方帮主的光,不然的话,这些豪杰我怎能请到?以前我在徐家码头算是号人物,说话有些分量。但从现在起我加入了洞庭帮,遇事就要听方帮主的了。”众人肃然起敬,对胡春风刮目相看。

进酒楼的时候,楚文彬将罗宏、许放两人叫到一处,先是介绍了洞庭帮的组织机构。然后对他们说道:“我和方帮主已经商定,你们并入雄狮堂,担任副堂主,原来的分堂不变,仍然由你们领导。如有意见,可对我说。”

许放说道:“对我本人来说,这是一个交叉路口,既然我们决定倒向洞庭帮,就不会再回归木排门。作出的选择,我们会负责的。手下的帮众,我只能做工作,让他们尽量留在洞庭帮,因为双方有协议在先,我必须尊重他们的意见。”

罗宏因为有楚文彬这层关系,说出的话很有信心:“楚副帮主放心,南浦郡分堂的人,都会投靠洞庭帮,一心一意,决不会有二心。”

楚文彬说道:“你们两人权衡利弊,都愿意加入洞庭帮,壮大了洞庭知的实力。方帮主和我以及胡副帮主都盼望你们做出成绩,以后的麻烦事肯定少不了,我们一起共同应对。”

酒菜上来了,大家就坐,这是一特殊的酒宴,名为喝酒,实则是议事。方宝成满面春风,他说道:“我在外面闯荡了几年,本想要退出江湖,再重新过上渔耕的生活。不想阴错阳差,让我做了洞庭帮的帮主。就目前而言,洞庭帮还只是个架子,要使生意走上正路,还需要大家的努力。”

他话峰一转对许、罗二人说道:“木排门的夷陵郡分堂和南浦郡分堂是木排门的粮仓和钱库,现并入洞庭帮,成为洞庭帮雄狮堂的夷陵郡分堂和南浦郡分堂,你们二人是以前的分堂主,现在加入洞庭帮,担任雄狮堂副堂主兼夷陵郡分堂主和南浦郡分堂主。保持原来的人员体制,不但要做好分堂的工作,还要协助陈收做好雄狮堂的工作。雄狮堂不但要做木材生意,还要做其它的生意,而且要做好,做生意的事由胡副帮主具体负责,你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他的生意正常运转。”

楚文彬对江湖上的事情比较了解,已经估计到南浦郡、夷陵郡工作的难度。他对罗、许二人说道:“夷陵郡分堂和南浦郡分堂是肥肉,木排门不会善罢甘休。怎样防止木排门的袭击,你们有什么困难,说说看。”

罗宏说道:“我既然加入了洞庭帮,就会一心一意为了洞庭帮的利益,请帮主和副帮主放心,我会全心全意协助陈堂主的工作,服从他的领导。南浦郡分堂离潭州较远,木排门攻击南浦郡分堂要经过夷陵郡分堂,我的工作是要属下明白现在属于洞庭帮,要为洞庭帮出力。”

许放说道:“木排门要攻击夷陵郡分堂,我们现有的力量是无法抵抗的,如果他们全力攻击,我只好见机行事。我本人愿意到洞庭帮,我的属下由他们自愿,不愿到洞庭帮的放他们去木排门。”

第五十三章 夷陵挂牌平地起纷争 排教求和两派签契约(三)

楚文彬跟方宝成耳语一阵,方宝成点头同意。他回过头来说道:“能不走最好,人就是本钱,一定要把人心收住。按照帮主的意见,雄狮堂设在夷陵郡,明天我和陈收与你们一起同去夷陵郡。木排门近期不会攻击我们,他们是有一些人不服气,但范总管说话是算数的,我相信他的为人。其他人可能有一些行动,他们会去找衡山派,而衡山派不敢与我们为敌。所以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找帮手,我们就是要抓住这段时间将人心网住。”

方宝成端起酒杯:“为了洞庭帮,我敬你们一杯,请你们通力合作,不能让木排门有机可乘。使洞庭帮雄狮堂大展雄风。”

罗宏和许放走了之后,胡春风对方宝成说道:“洞庭帮刚刚成立,就遇上了强敌的挑衅。没想到化险为夷,我们还赚了木排门的夷陵郡、南浦郡两个分堂。这一下实力大增,如果这两个分堂能顺利并入,我就可以进入夷陵郡、和南浦郡做生意了,洞庭帮的实力将全面超过木排门,在长江水道上就有了说话的本钱。”

方宝成说道:“但是,木排门的夷陵郡、南浦郡两个分堂,一直是在木排门的领导之下,那些人是否愿意加入新成立的洞庭帮,还是个未知数。”

楚文彬说道:“南浦郡分堂问题不大,罗宏已经表态。关键是夷陵郡的许放,还有高阳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还要制造事端。我和陈收一起去夷陵郡,做好许放的工作。范总管已经答应,他不会惹事。但高阳就说不准了,如果他带人去闹事,许放还真的应付不了。我们去了,就能让他安心。”方宝成说道:“我们两人想到一起去了,你们现在就出发,一定要稳定人心。”

木排门夷陵郡分堂的大门前,站满了帮众,而且越来越多。许放正指挥两个壮汉摘牌扁,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年轻大汉。大声喊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摘木排门夷陵郡分堂的招牌,看我不拧下你们的脑袋。”他飞身跃上门楼,一手一人,将两名正在摘牌的壮汉拧了下来。

许放对年轻大汉喊道:“杨熊这是为何?”杨熊扔下壮汉说道:“我正要问许堂主,这是为何?好端端的牌子,为什么要摘下来。”

许放说道:“你们的李香主没有告诉你吗?我们现在是洞庭帮雄狮堂,这原来的招牌当然要摘掉,你胡闹些什么呀?”杨熊说道:“我们都是在木排上长大的,吃喝住都在木排上,全家人的生存,全靠这木排,离开了木排门,怎么生活?你们这样做跟我们大伙商量过吗?”

他身后的几个帮众跟着起哄,有的说:“我们在木排门几十年了,生活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改换门庭?”有的说:“改换门庭也要同大伙儿商议商议,你们说改就改,未免太不把大伙儿当人看了。”还有的说:“洞庭帮有什么了不起,从来就没有听人说过,他们能保护我们吗?如果大伙儿受到伤害,谁来承担责任,我们不能任人摆布。”

大家众说纷纭,声音嘈杂,局势十分不稳定。许放站上高处,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他用内功将声音传出,全场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但仍然吵闹得很,只是没有先前那样混乱。

他猛的挥了一下手,众人见堂主发话,都站定了。许放接着说道:“我们离开木排门,加入洞庭帮,是木排门总管、副总管以及长老会同洞庭帮商议决定的。并不是我许放要到洞庭帮去,我们的木排主要是通向苏州、扬州,出口是洞庭湖。木排门没有能力保护我们出洞庭湖,便将我们归入洞庭帮,洞庭帮有能力保护我们,将原来的木排门南浦郡分堂和夷陵郡分堂合并为雄狮堂。如果有人不愿意到洞庭帮,也可以到潭州去,那里还是木排门。如果要留在夷陵郡,就只能加入洞庭帮。”

杨熊说道:“这么说,是木排门不要我们了,我们年年向他们交钱,到头来把我们抛弃了。我们生长在夷陵郡,是夷陵郡养育我们,到潭州去怎么生活?再说,在夷陵郡保护不了我们,到潭州去,同样不能保护我们,投他干吗?”

楚文彬站出来说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对,木排门老气横秋,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了,而洞庭帮朝气蓬勃,能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如果有志气,要在夷陵郡大干一场,就加入洞庭帮。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今后的日子会比以前更好。”

许放这时站出来,对众人说道:“这位是洞庭帮的楚副帮主,是青城派掌门人玄真子的高足,武功出神入化,现在坐镇我们雄狮堂,有他的保证,大家可以放心了。”

高阳带着申成、尚江从大路上飞奔而来,高阳听到许放的最后一句话,人未到便大声喊道:“什么事可以放心了?”走到近前他看到楚文彬也在这里,便对许放说:“许堂主在分堂门前聚集这多人,是要图大事了。”回过头来指着楚文彬说道:“这人是我们木排门的死对头,仇敌,你是不是要组织帮众将他除去啊?”

许放说道:“高副总管把徐家集洞庭帮的事忘记了吧。”高阳笑着说道:“那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再说协议只是说夷陵郡的地盘归洞庭帮,人员还是木排门的。我们今天把楚文彬做了,剪去洞庭帮的右臂,然后把洞庭帮灭了。”

楚文彬站出来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如此不讲信誉,轻诺寡信,怎样在江湖立足?”

高阳说道:“什么不讲信誉?我们立了字据,签了条约,如此重大的事项,岂能没有证据,你有何凭证?在这里大言不惭。”

他转身对众人大声喊道:“兄弟们,你们都是木排门的人,面前的这个人,是我们的大敌,就是他要断我们木排门的生意,对敌人不能手软。现在我们人多势众,他虽然有点本事,但只有一人,我们完全有能力一起做了他。再上徐家集,灭了洞庭帮,长江水道还是我们的。”

楚文彬指着高阳说道:“你高阳如果有点骨气,我们一对一决战,不要将无辜之人拉扯进来。”

许放知道高阳不是楚文彬的对手,为了争取帮众,他说道:“你们大人物的事情,我们小人物管不了,今天我们夷陵郡分堂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你们解决好了,我们腑首听命。”

第五十三章 夷陵挂牌平地起纷争 排教求和两派签契约(四)

高阳十分不满,但也没有办法,便对众人说道:“我是木排门副总管,我要你们今天灭了我们木排门的死对头楚文彬,大家一起动手。”众人不为所动,他们是和许放一起出生入死的人,高阳虽然是副总管,但说出的话不起作用。

楚文彬说道:“你不用蛊惑别人,没有胆量就滚回长沙去。”高阳恼羞成怒,拔出宝剑,飞身刺向楚文彬的咽喉。楚文彬并未拔剑,他看准剑路,左手握住带剑的剑鞘,随手挥去将快速凌厉剑锋挡开。

高阳借势回手一剑,刺向楚文彬前胸。楚文彬仍不拔剑,身向右旋用剑鞘再次挡开刺来的剑锋。

高阳全力以赴,将所有的本事都拿出来了,连贯发招,既快又准,攻势十分凌厉。楚文彬显得轻描淡写,身体躺下,靠双脚支撑,避开高阳的剑势。左手剑鞘快速挥出,比高阳的更快,击向高阳握剑的右手腕。

手腕被剑鞘击中,高阳的宝剑险些脱手,所幸是被剑鞘击中,要是被宝剑砍中,他的右手早就掉到地上了。身体飞起,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落在地上。楚文彬的脚下好象安了弹簧一样,身子一下子就弹了起来。按比试的规矩,高阳已经输了一招,应该承认输招了。

高阳左手抚摸着麻木的右手腕,并不理会,他今天就是要除掉楚文彬,所有的规矩都不起作用。两眼盯着楚文彬,把所有的恨事都注入到两道目光之中。

楚文彬也不追击,笑着说道:“你看你,自讨没趣吧,我们在一起这多年,彼此之间都很了解,何必要去做那些没有能力做的事情呢?”

高阳气得直咬牙,他向申成、尚江使个眼色,然后左手一挥:“上”三人同时从三个方向攻击楚文彬。出手就是夺命的狠招,要置楚文彬于死地,

楚文彬不敢怠慢,看准敌人的招势,闪身向向尚江攻去,身剑合一迅速无比。运动的同时也避开了高阳和申成的攻击,两人的合击落空,差点撞到了一起。

尚江不敢接招,慌忙向左躲避,但楚文彬的速度太快,无奈之下,只有倒向地面,使一招懒驴打滚才勉强避开,情势十分狼狈。楚文彬身体落下,立足未稳之际,高阳和申成又从两侧挥剑直攻过来。

楚文彬挥动剑鞘,击中申成的长剑,使申成的长剑挡住了高阳的宝剑,他从申成的左侧滑过。右手拳击向申成左腰,申成慌忙用左掌去挡,两手相交,申成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来,使出全身的力道,勉强挡住了。但他的身体被楚文彬的拳劲推向高阳的身前,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尚江爬起来挺剑直刺,楚文彬用剑鞘拨开,高阳的宝剑又到,楚文彬躲闪避开。申成连人带剑又攻了上来,他的九华剑法飘忽不定。楚文彬只得移形换位,用快速的身法躲避。

高阳等三人围绕楚文彬全力以赴,四人斗了两百多个回合,楚文彬在三人之间来回穿梭,从容应对毫无惧色,手中长剑始终没有出鞘。

杨熊突然说道:“你们三人围攻一人,懂不懂江湖规矩呀?我来帮忙。”许放喝止道:“杨熊不可造次,楚副帮主游刃有余,你那点本事有何作用,只会给他添麻烦的。”楚文彬说:“许副堂主说的不错,高阳右肩有伤,他自不量力,想灭我楚文彬,差得远呢?”

高阳也不搭话,带着申成尚江拼命攻击。这时陈收突然出现在人群之中,高阳等三人大惊失色,知道大势已去,能否全身而退都很难说。

三人心理上的变化,没有逃过楚文彬的眼睛。他抓住时机,全力向申成攻去,故意将左背卖给高阳。高阳不知是计,认为时机到了,立即身剑合一,全力向楚文彬刺去。楚文彬早有准备,看准刺来的剑势,右手拔剑,使一招回头望月。寒光一闪,高阳的右臂连同宝剑已然掉在地上,申成、尚江两支进攻楚文彬的长剑也被削断。

三人挤在一起,楚文彬还剑入鞘,已经脱离包围圈,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三人。高阳右臂断处,鲜血狂喷。他也不去止血包扎,左手指着楚文彬说道:“你不要假仁假义,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的话,我永远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楚文彬说道:“我不杀你,不管怎么说?我们在一起共事多年,没有感情也有友情。现在分开了,为了本派利益,有些争斗也是常事。兄弟之间也有打架的时候,我们现在不能成为兄弟,也应该成为友邻。”

尚江帮助高阳止血包扎,申成说道:“三总管既然恋旧情,就不该抢夺夷陵郡和南浦郡两个分堂,这是我们木排门的地盘。”

楚文彬说:“我现在是洞庭帮的副帮主,为了洞庭帮的利益,我必须争。所以你们今天来闹事,我不怪你们。就是这些兄弟,我也不勉强他们,他们愿意留下来我热烈欢迎,他们要离开这里,我也决不强留。”

高阳说道:“你不杀我,以后不要后悔,我们走着瞧。”带着申成尚江往江边码头走去。

许放突然向楚文彬单足跪下,双手握拳行礼:“洞庭帮雄狮堂夷陵郡分堂许放参见副帮主。”杨熊接着跪下,站在这里的原木排门所有的人都跟着跪下。

楚文彬将许放杨雄扶起,对大家说:“快起来,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这样的礼数。今后我们要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拧成一股绳,外人就不敢小看我们,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许放说道:“从今以后,我许放就是洞庭帮的人,听从楚副帮主指挥。”所有的人齐声高喊:“听从楚副帮主指挥”众人忙着换了牌匾。

高阳的这次行动没有通过范天云,本想给许放一点颜色瞧瞧,不想丢了一条手臂。回到木排门总部之后,没有将夷陵郡断臂的情况向范天云报告,也不见他,而是躲藏在避静之处养伤。

十几天了,见不到高阳,范天云感到很纳闷,向申成尚江问清事件的经过。虽然对他的鲁莽很生气,但从大局作想,还是带着金石等人到高阳养伤的地方去看望高阳。

在高阳贴身随从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湘江边的一处院落,院门反锁。随从开锁打开院门,只见高阳满头大汗的在院子里面练习左手剑。

范天云等人进来,他连忙收剑行礼。由于没有右手,不能抱拳,成了单手立在胸前。

范天云笑着说道:“高副总管行的是佛礼,看样子是要出家做和尚了,要不,怎能十几天都不到木排门去处理事务呢?”

高阳说道:“范总管,我这一次丢人算是丢到家了,一只右手没了,还帮了对方的大忙,真不如死在南浦郡的好。”

范天云说:“楚文彬是个人才,武功又高,又善于处事,还有很硬的靠山,不简单啦。他的真实武功已不在我之下,有些事情,要能容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打算怎么办?”

高阳说道:“这次去夷陵郡,事先没有向总管请示,又把事情办砸了,我的内心很痛苦。觉得没脸见总管,便躲在这江边小屋内养伤。今日实在闷得慌,在院内练习左手剑法。这次与洞庭帮的争斗,我们全面落了下风。不但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成立了洞庭帮,还将我们的南浦郡、夷陵郡两个分堂赔给了他们。心里的气啊,实在无法忍耐,究其原因,是我行事太草率,没有摸清对手的底细,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忽视了对方的实力,成了一叶障目。现在已经把我们逼上了绝路,这个责任应该由我来负,我请求辞去二总管的职务,做一名普通的木排门弟子。”

高阳十分不满,但也没有办法,便对众人说道:“我是木排门副总管,我要你们今天灭了我们木排门的死对头楚文彬,大家一起动手。”众人不为所动,他们是和许放一起出生入死的人,高阳虽然是副总管,但说出的话不起作用。

楚文彬说道:“你不用蛊惑别人,没有胆量就滚回长沙去。”高阳恼羞成怒,拔出宝剑,飞身刺向楚文彬的咽喉。楚文彬并未拔剑,他看准剑路,左手握住带剑的剑鞘,随手挥去将快速凌厉剑锋挡开。

高阳借势回手一剑,刺向楚文彬前胸。楚文彬仍不拔剑,身向右旋用剑鞘再次挡开刺来的剑锋。

高阳全力以赴,将所有的本事都拿出来了,连贯发招,既快又准,攻势十分凌厉。楚文彬显得轻描淡写,身体躺下,靠双脚支撑,避开高阳的剑势。左手剑鞘快速挥出,比高阳的更快,击向高阳握剑的右手腕。

手腕被剑鞘击中,高阳的宝剑险些脱手,所幸是被剑鞘击中,要是被宝剑砍中,他的右手早就掉到地上了。身体飞起,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落在地上。楚文彬的脚下好象安了弹簧一样,身子一下子就弹了起来。按比试的规矩,高阳已经输了一招,应该承认输招了。

高阳左手抚摸着麻木的右手腕,并不理会,他今天就是要除掉楚文彬,所有的规矩都不起作用。两眼盯着楚文彬,把所有的恨事都注入到两道目光之中。

楚文彬也不追击,笑着说道:“你看你,自讨没趣吧,我们在一起这多年,彼此之间都很了解,何必要去做那些没有能力做的事情呢?”

高阳气得直咬牙,他向申成、尚江使个眼色,然后左手一挥:“上”三人同时从三个方向攻击楚文彬。出手就是夺命的狠招,要置楚文彬于死地,

楚文彬不敢怠慢,看准敌人的招势,闪身向向尚江攻去,身剑合一迅速无比。运动的同时也避开了高阳和申成的攻击,两人的合击落空,差点撞到了一起。

尚江不敢接招,慌忙向左躲避,但楚文彬的速度太快,无奈之下,只有倒向地面,使一招懒驴打滚才勉强避开,情势十分狼狈。楚文彬身体落下,立足未稳之际,高阳和申成又从两侧挥剑直攻过来。

楚文彬挥动剑鞘,击中申成的长剑,使申成的长剑挡住了高阳的宝剑,他从申成的左侧滑过。右手拳击向申成左腰,申成慌忙用左掌去挡,两手相交,申成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来,使出全身的力道,勉强挡住了。但他的身体被楚文彬的拳劲推向高阳的身前,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尚江爬起来挺剑直刺,楚文彬用剑鞘拨开,高阳的宝剑又到,楚文彬躲闪避开。申成连人带剑又攻了上来,他的九华剑法飘忽不定。楚文彬只得移形换位,用快速的身法躲避。

高阳等三人围绕楚文彬全力以赴,四人斗了两百多个回合,楚文彬在三人之间来回穿梭,从容应对毫无惧色,手中长剑始终没有出鞘。

杨熊突然说道:“你们三人围攻一人,懂不懂江湖规矩呀?我来帮忙。”许放喝止道:“杨熊不可造次,楚副帮主游刃有余,你那点本事有何作用,只会给他添麻烦的。”楚文彬说:“许副堂主说的不错,高阳右肩有伤,他自不量力,想灭我楚文彬,差得远呢?”

高阳也不搭话,带着申成尚江拼命攻击。这时陈收突然出现在人群之中,高阳等三人大惊失色,知道大势已去,能否全身而退都很难说。

三人心理上的变化,没有逃过楚文彬的眼睛。他抓住时机,全力向申成攻去,故意将左背卖给高阳。高阳不知是计,认为时机到了,立即身剑合一,全力向楚文彬刺去。楚文彬早有准备,看准刺来的剑势,右手拔剑,使一招回头望月。寒光一闪,高阳的右臂连同宝剑已然掉在地上,申成、尚江两支进攻楚文彬的长剑也被削断。

三人挤在一起,楚文彬还剑入鞘,已经脱离包围圈,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三人。高阳右臂断处,鲜血狂喷。他也不去止血包扎,左手指着楚文彬说道:“你不要假仁假义,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的话,我永远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楚文彬说道:“我不杀你,不管怎么说?我们在一起共事多年,没有感情也有友情。现在分开了,为了本派利益,有些争斗也是常事。兄弟之间也有打架的时候,我们现在不能成为兄弟,也应该成为友邻。”

尚江帮助高阳止血包扎,申成说道:“三总管既然恋旧情,就不该抢夺夷陵郡和南浦郡两个分堂,这是我们木排门的地盘。”

楚文彬说:“我现在是洞庭帮的副帮主,为了洞庭帮的利益,我必须争。所以你们今天来闹事,我不怪你们。就是这些兄弟,我也不勉强他们,他们愿意留下来我热烈欢迎,他们要离开这里,我也决不强留。”

高阳说道:“你不杀我,以后不要后悔,我们走着瞧。”带着申成尚江往江边码头走去。

许放突然向楚文彬单足跪下,双手握拳行礼:“洞庭帮雄狮堂夷陵郡分堂许放参见副帮主。”杨熊接着跪下,站在这里的原木排门所有的人都跟着跪下。

楚文彬将许放杨雄扶起,对大家说:“快起来,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这样的礼数。今后我们要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拧成一股绳,外人就不敢小看我们,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许放说道:“从今以后,我许放就是洞庭帮的人,听从楚副帮主指挥。”所有的人齐声高喊:“听从楚副帮主指挥”众人忙着换了牌匾。

高阳的这次行动没有通过范天云,本想给许放一点颜色瞧瞧,不想丢了一条手臂。回到木排门总部之后,没有将夷陵郡断臂的情况向范天云报告,也不见他,而是躲藏在避静之处养伤。

十几天了,见不到高阳,范天云感到很纳闷,向申成尚江问清事件的经过。虽然对他的鲁莽很生气,但从大局作想,还是带着金石等人到高阳养伤的地方去看望高阳。

在高阳贴身随从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湘江边的一处院落,院门反锁。随从开锁打开院门,只见高阳满头大汗的在院子里面练习左手剑。

范天云等人进来,他连忙收剑行礼。由于没有右手,不能抱拳,成了单手立在胸前。

范天云笑着说道:“高副总管行的是佛礼,看样子是要出家做和尚了,要不,怎能十几天都不到木排门去处理事务呢?”

高阳说道:“范总管,我这一次丢人算是丢到家了,一只右手没了,还帮了对方的大忙,真不如死在南浦郡的好。”

范天云说:“楚文彬是个人才,武功又高,又善于处事,还有很硬的靠山,不简单啦。他的真实武功已不在我之下,有些事情,要能容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打算怎么办?”

高阳说道:“这次去夷陵郡,事先没有向总管请示,又把事情办砸了,我的内心很痛苦。觉得没脸见总管,便躲在这江边小屋内养伤。今日实在闷得慌,在院内练习左手剑法。这次与洞庭帮的争斗,我们全面落了下风。不但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成立了洞庭帮,还将我们的南浦郡、夷陵郡两个分堂赔给了他们。心里的气啊,实在无法忍耐,究其原因,是我行事太草率,没有摸清对手的底细,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忽视了对方的实力,成了一叶障目。现在已经把我们逼上了绝路,这个责任应该由我来负,我请求辞去二总管的职务,做一名普通的木排门弟子。”

第五十三章 夷陵挂牌平地起纷争 排教求和两派签契约(五)

金石说道:“二总管行事又草率了,木排门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局面,你辞职就是不负责任。”

范天云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说道:“你能认识这次大败的原因,我很欣慰,但是遇到困难就退缩,令我失望。我们都要振作精神,面对现实,带领木排门弟子渡过难关。我已经老了,木排门的未来是你们的。遇到挫折就心灰意冷,将来能担当重任吗?以前的事不追究了,说说今后怎么办?”

高阳说道:“目前,我们木排门只乘下潭州分堂和湘江分堂了,总堂的陈收也投到洞庭帮去了,我和毛奎又都失去了右手,力量减了一半有余。我们的木排要出洞庭湖到长江去,会受到洞庭帮的限制,在岳阳的生意也会被洞庭帮抢夺。洞庭帮堵住洞庭湖这个隘口,就等于卡住了我们木排门的喉咙。不除掉洞庭帮,我们寸步难行。可是我们又没有力量与他们抗衡,今后的日子,难啦。”

范天云说道:“我们能不能换种思维方式,不与洞庭帮为敌,建立友好邻邦,度过困难时期,积蓄力量,卧薪尝胆,他日再论短长。”

高阳说道:“他们现在占了上风,怎肯放我们一马?我想他们一定会致我们于死地,这样好的机会他们不用,我不相信,求和行不通的,我们只有借外力来搞掉他们。”

金石说道:“我们现在别无选择,只有求和这条路可走。如果借助外力,且不说这外力能否借到,就是借到了,消灭了洞庭帮,要他们离开就难了。弄得不好,整个木排门都要交给人家。”

范天云说道:“求和的事,金石去办,办好了就能度过目前的难关。如果办不好,再想其他办法。”高阳没有再争辩了,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金石与尚江代表木排门来到徐家码头与洞庭帮协商有关事宜。方宝成接待了他们,并立即派人将楚文彬叫回,与他们谈判。

谈判桌上,金石说道:“我们代表木排门,与洞庭帮协商,请洞庭帮高抬贵手,让我们的木排出入洞庭湖,不要阻止。”

楚文彬说道:“既然是协商,就不能单指一件事,要有一个全面的双方都能接受的条款。今后双方都能遵守这些协议条款,就能相安无事。”尚江说道:“楚副帮主的提议太好了,我们就签订协议书。”

楚文彬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协议书,对金石说道:“这是协议书的草稿,一共有九条,你认为可以,便拿回去让范总管签字。”金石看了以后,找不出不妥的地方,便拿着协议书回了潭州。

范天云将协议草稿给高阳看,高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只有按照他们的意见做了。”范天云说道:“金石果然不辱使命,与洞庭帮达成的这个协议,对我们双方都有利,是共赢的局面。”

高阳说道:“对洞庭帮更有利,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已经落了下风,没有其它办法了。”范天云说道:“建立了同盟关系,我们也有利。我觉得应该举行签约仪式,巩固一下同盟关系。”高阳同意。

两人认真准备了一番,带着几个随从一起到了徐家码头,受到方宝成的热情接待。方宝成说道:“范总管,我们不打不相识。从今以后,这万里长江,将任由我们洞庭帮和木排门遨游。”范天云说道:“抛却前嫌,方帮主仁义大侠。从此之后我们互惠互利,共同开创新天地。”两双手握在一起,两个门派也十分融洽。

再说京城之中,李林甫年事已高,精力有限。王鉷在唐玄宗的面前,则是越来越走红。担任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兼任户部侍郎和吏部侍郎,负责钱粮税收和官员选拔等事务。掌管三个要害部门,可谓是权力熏天了。

唐玄宗还在不断的向他身上加官,又将京兆尹①等重要职务也加到了他的身上,京城的治安也成了他的权责。一下子身兼二十多个职务,在朝廷中,成了仅次于李林甫的第二号大臣。他虽然兼的职务多,但做事认真负责,许多工作都要亲自处理。因此忙得不可开交,经常将公文带到家中处理。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王銲在他的影响下,担任户部郎中。这王銲通过哥哥的关系当上了从五品官,虽然掌管一个部门,但仗着哥哥的权势,不太敬业,做事并不出色。见王鉷忙的不亦乐乎,不以为然。背地里说道:“这江山是李家的,他唐玄宗尽情享乐,哥哥拼死拼活的干。那是为了什么啊?我有五品的奉禄就够了,不想上进用不着巴结大官。还是与我那一帮兄弟一起热闹好,可以经常在一起舞枪弄棒,好不快活。”

王鉷说道:“在朝廷当差,就要认真负责。想快活就去做个闲官,不要占着矛坑不拉屎。户部郎中何其重要,只有干好了,我才能在皇上面前举荐你。”王銲说道:““别,别举荐我,做官我不感兴趣,只要能快活就行。”王鉷摇了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这天辰时刚过,王銲就出了衙门,正好碰上了来户部检查工作的王鉷。“刚进衙门就要出去,你手头上的事都处理好啦?”王鉷拦住王銲说道。

王銲说道:“几个朋友约好了,要去酒楼喝酒。我得早点去,不能怠慢了那些朋友。我们都是有着同一爱好之人,与你们这些只想升官的人不一样,都非常重视朋友间的感情。”

王鉷正色说道:“到我的房间里来一下。”王銲虽然不愿意,但王鉷不但是他哥哥,而且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敢不听,跟在他的身后。

关上门王鉷说道:“你是我举荐的官员,又在我的手下做事,应该事事向先,做出表率,我才有说服力。这样吊儿郎当的,我怎样向朝廷交待?”

王銲说道:“我又不想晋升,仓部的事务,那两个员外郎抢着干了。我落得清闲自在,正好与朋友聚一聚。”

王鉷说道:“混账﹗仓部郎中,掌管天下军储,出纳租税、禄粮、仓廪之事。以木契百,合诸司出给之数,以义仓、常平仓备凶年,平谷价。有多少的事务要做,你却让员外郎替你做事,这是典型的不负责任。这样下去,不用说升发,恐怕这仓部郎中,你也干不长久。”

王銲说道:“能清闲一下,就清闲一下。又不是我不干,他们抢着干有什么不好?有些事不能太盯真。表叔杨慎矜,大家都说他有宰相之才,办事干练,曾经红极一时。后来怎么样了?不但他成了冤死鬼,还将哥哥和弟弟也带进去了。我劝你啊,千万要小心,朝中有人议论,都说你的权势已经超过了当年的杨慎矜,有人很不高兴。还是稳重一些的好,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提起杨慎矜,王鉷很不自在,这是心灵深处永远也消除不了的阴影。他内心虽然愧疚,外表仍然装得很自然。严肃的说道:“你不要为你的懈怠找借口,杨慎矜是有冤枉,但他自己也太过嚣张。朝廷中议论,哪些人对我不满意啊?”

王銲说道:“多着了,首先是首席宰相李林甫,接着是副宰相陈希烈,听说新锐杨国忠也有怨言。”

王鉷对王銲挥了挥手,王銲如释重负,拉开房门慌忙走出。出了房门手舞足蹈,向宏发酒楼跑去。

王銲走了以后,王鉷一下子颓坐在椅子上。他显得十分痛苦,自言自语的说道:“实在对不起表哥,但没办法,我不能不那样做啊。我不那样就得死,而且有人来替我继续做,你仍然逃脱不了。既然得罪了首席宰相,就只有那一条路了。我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我比你灵活,抱住首席宰相的腿不放,可逃过这一劫。对你的死我只能用遗憾两个字来描述了,我已经为你立了灵位,早晚一柱香,超度你的亡灵。”

注①:是京师所在地的行政机构:京兆府的主官,从

五十四章 三人争斗王鉷慎处事 密谋定计王銲上圈套(一)

人事代谢成古今,廊庙拥挤已登临。

失足留下罪恶事,闲时想来泪沾襟。

王鉷得到李林甫的帮助,青云直上,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多,但他对杨慎矜亏欠太多,内心之中也不舒服。虽然他现在已经成为除李林甫之外,在朝廷中掌握实权的第二号能作主的重臣,但他知道这是他帮助李林甫扳倒杨慎矜的回报。虽然官场得意,而且深得唐玄宗的宠信,但陷害杨慎矜的行径太过卑鄙,长期压在心中,挥之不去。他的内心深处十分痛苦。

有一段时间,他不能睡觉,躺到床上就做噩梦,梦到的都是杨慎矜。为了这事他偷偷的去找慈恩寺主持圆声禅师。圆声禅师对他说道:“佛讲因果,施主陷害他人也会受到他人陷害。既然已经知错,就要谨慎行事,多积功德,减轻罪孽。我佛慈悲,也许能宽容施主。”

王鉷给了慈恩寺一千贯香火钱,圆声说道:“施主夜不能寐,是那位杨大人在阴司里告状。阎王要审理案件,但又不好干涉阳间,只好派小鬼在夜间骚扰施主。施主如果在家中为杨慎矜设置一个灵堂,诚心忏悔罪孽,就能得到谅解,小鬼也不会再来骚扰了。”

王鉷如获至宝,他回家后就在住宅中腾出一间房子,专门放置杨慎矜的灵位。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他都要到杨慎矜的灵前忏悔诉说当时的苦衷。告慰地下的亡灵,要他不到阴司里告状,让阎罗来加害于他。果然十分灵验,自那以后王鉷再也不做噩梦了,夜晚睡得十分安稳。

前几天王銲说的话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想起了圆声禅师所说的因果报应,立时感到毛骨悚然。他想这个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能引起李林甫对他的猜疑。一大早就到中书省,要向李林甫表忠心。

中书省位于宣政殿①左前侧的凤池,宣政门的左边,宣政门的右边是门下省。王鉷所在的御史台,就在中书省对面,含元殿②的左边,到这里很方便。

进了李林甫的房间,王鉷上前向李林甫行大礼:“下属王鉷参见相爷。”李林甫说道:“王大人请起,来中书省何事啊?”“来向相爷汇报工作。”王鉷十分乖巧,躬身站在李林甫的面前,详细的汇报这一段时间的工作。

李林甫很高兴,对王鉷说道:“这几年你为朝廷出了力,做了很多事,皇上对你十分满意。现在贵妃娘娘整天陪着皇上,皇上一年有五个月不在皇宫,就是在皇宫里,也很少上朝,将朝中的事务都交给了你我。我现在年纪大了,精力不那么充沛了,因此上呢,你要多担当一些。你年轻,有能力,皇上又很赏识,我这位置迟早都是你的。”

王鉷听到这话内心一惊,他知道李林甫对相位特别看重,从来都不会自称能力不行要让给别人。心想他是在试探我了,我可不能重蹈杨慎矜的覆辙,躬身说道:“王鉷是相爷的忠实部下,只知道在相爷的手下当差,踏踏实实的做事,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永远跟随相爷,为相爷担担子。相爷年龄虽然大一点,但是身体很好,机智过人思维敏捷,朝廷离不开相爷。”

李林甫上前拍了拍王鉷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你太抬举我了,人总有老的时候,我现在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你不想做首席宰相,但皇上不会忘记你的,你一定是我的接班人。”

王鉷说道:“有相爷在,王鉷不敢进入相府。”李林甫突然板起面孔,厉声说道:“你是在咒我死了﹗”

王鉷吓得浑身哆嗦,立即跪在李林甫的身前,伏地说道:“相爷明察,王鉷决不是这个意思。王鉷只想永远在相爷手下做事,没有丝毫不敬相爷的心意。相爷身体健康,再干二十年也不成问题,王鉷是相爷一手栽培起来的,有何能力取代相爷的位置。”

李林甫上前扶起王鉷,假意拍打他身上的尘土,对他说道:“一句玩笑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你我共事多年,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我对你十分放心,不然也不会将大权交给你。不要疑神疑鬼,没有事的,安心的办差。”

王鉷说道:“这几年在相爷手下做事,升发很快,朝中很多人不服气,少不了在相爷面前说王鉷的坏话。我是怕相爷一旦听真了,疏远王鉷,相爷就失去了一个忠实的走卒,我王鉷也会有灭顶之灾。”

李林甫说道:“这倒是实话,是有很多人妒嫉你。你放心,如果我连识人的本领都没有,还能在首席宰相的位置上呆上十几年吗?我对你一直都很放心,不要想得太多,好好干,安心好了。”

出了李林甫的房间,王鉷内心稍安,他对此行十分满意。挥着手,嘴里哼着小调,向御史台走去。

杨国忠到御史台来办事,他是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次官,王鉷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人在门前,迎面碰上了。

王鉷的一颗悬着的心已经落地,此时心情舒畅,直呼杨国忠的以前名字:“杨钊怎么有空来御史台呀?”

杨国忠本不想答应,但在御史台,王鉷是他的上级,他不能装作。正色说道:“下官参见御史大夫大人,皇上为下官赐名杨国忠,已经一年多了,大人为何不听皇上的话,直呼国忠的昔日之名。”

王鉷说道:“想起来了,皇上是为杨大人赐名国忠。对不起,一时没有改过来,以后注意一些是了。”他这是一语双关,杨国忠外表没有反应,内心之中气得不行,他最犯忌的就是有人喊他杨钊。

王鉷意气风发,并没有注意到杨国忠的内心,向御史大夫的房间走去。在御史台他是最高长官,谁都不在他的话下。

杨国忠却恨上了王鉷,而且不单纯的只是王鉷的犯忌喊了他杨钊的名字,更主要的是王鉷拦在他的前面,阻碍了他升级的道路。

杨国忠决定出击,去找张渐,要听一听这个一直为他参谋,担任谋士的角色的大学士问计。在他网络的一帮人之中,他认为张渐最有心计,便撇开其他人,单独请他一起喝酒。

杨国忠说道:“前日王鉷直呼我昔日之名,他明知道我对这事十分犯忌,还故意撮我的痛处,真是欺人太甚。”

张渐说道:“现今王鉷的权势熏天,朝廷大臣中,名符其实的二号人物,嚣张一下是难免的,主公暂时忍耐一下,寻找机会反击。”

杨国忠说道:“我实在忍受不了啦,现在就要反击,你为我出出主意,怎样才能够搬掉这个可恶的王鉷?”

张渐说道:“王鉷掌管御史台和京兆府,而且吏部和户部也是他说了算。李林甫只挂个名,他的亲信很多,要向他叫板,现在还不是时候。”杨国忠急了,重重的磕了一下酒杯,瞪眼说道:“我就要现在动手,把他从二号人物的位子上拉下来。你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

五十四章 三人争斗王鉷慎处事 密谋定计王銲上圈套(二)

张渐见杨国忠扳倒王鉷的态度十分坚决,便说道:“大人这样坚决,是想做首席宰相了。【猫扑 更新最快最全的免费】这件事你不好直接对抗,如果能挑起李林甫与他争斗,主公就可收渔人之利了。天宝三年以来,李林甫不断制造冤案,屈死在他手上的对手,不计其数。许多有才能的人,因为反对他,都成了冤死鬼。主公可以找他帮忙,利用他的手为你除掉政敌。”

杨国忠说道:“李林甫阻断言路,蒙蔽皇上。采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手段,对反对者和威胁其相位的人,不择手段,先下手为强和毁灭打击。他对王鉷虽然防备得紧,对我也已经有了防备之心。他是个口蜜腹剑之人,对威胁他相位的人毫不手软。我现在感到很大的压力,生怕落入他的笼子。”

张渐说道:“李林甫老奸巨滑,为保其相位,他不断清除异己和消灭对手。杨大人应该利用他的这个特点,学一学陈希烈,隐藏自己的锋芒,将矛头引向王鉷。王鉷接替杨慎矜的户部侍郎之后,又担任御史大夫和京兆尹两个重要职务,而且还身兼多个职务,朝庭内外皆畏惧他的权势。更为重要的是他很得皇上的重视,倍受宠信,目前的权势仅次于李林甫,而且大有夺权之势。对于这样的实权人物,李林甫不会不对其有戒心。杨大人可以向李林甫提醒一下,引起他的妒嫉,然后再下些药,提出与他一起合作,主公有贵妃娘娘的支持,他不会不动心的,就会想办法搞掉王鉷。”

杨国忠说道:“张大人好计策,如果李林甫帮我搞掉了王鉷你是大功一件。这样我又能进一步,接下来就是与李林甫一争高下了。”他兴奋的出了酒楼。

李林甫刚从皇宫回来,杨国忠向他汇报太府寺的情况,完了以后。他不经意的说道:“前几天,我去皇上那里清理宫中的进出钱款。皇上不很满意,还说我做事让他不放心,要我多学习王鉷大人。我怎么就不如王大人了,心里真不是滋味。皇上这样看重王鉷,丞相可要当心啊。”

李林甫脸上带着微笑,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说道:“你是不是太性急了?现在就想将王鉷赶下台去,心中说不定还想着,如果能连我李林甫也一起辇走,让你来做首席宰相,是最好的了。”

杨国忠一惊,心里说道,这只老狐狸,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嘴里却说道:“相爷太抬举我了,我杨国忠那来的这种能耐,能在相爷手下当差,就心满意足了。”

李林甫笑着说道:“我与杨大人说笑话,不要往心里去。王鉷能干,为皇上担重担是好事,对社稷有利,可保大唐盛世经久不衰。”

杨国忠说道:“他咄咄逼人的架势,相爷就一点也不在乎吗?我敢肯定,王鉷在皇上那里邀宠,心里肯定想着取代相爷。”

李林甫说道:“我已经老了,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了,说不定明天皇上下一道圣旨,我就靠边站了。争权夺利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杨大人的心思我懂。这些年来,我一直为皇上当差,鞍前马后接应不瑕辛苦得很。你就让我清静一下,过个安乐的晚年好吗?”收起笑容不再理会杨国忠。

杨国忠碰了一鼻子灰,出了中书省,嘴里骂了一句:“阴险的家伙,看你得意的,明天就会病得起不了床。”李林甫回到家里,又在院子里迈起了方步。李岫来到他的身边说道:“又有人与父亲作对了。”

李林甫说道:“现在朝廷中有一股新兴力量悄然兴起,不经意间已经威胁到我的相位了。”李岫说道:“王大人对父亲忠心耿耿,对您不会有威胁,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王鉷能力强,办事果断,虽有威胁,可以对应。我担心的不是他,而是杨国忠。杨国忠靠山硬,虽然能力平平,但宫中有人支持,不好对付。”李林甫停下脚步说道。

李岫说道:“杨国忠本人的能力不行,但拉了一帮人,朝廷里私下议论,说张渐、宋昱、窦华等人都跟着他,死心塌地的帮助他为他出谋划策,不可小视。”

李林甫说道:“是这样,我说杨国忠怎么会得到皇上的宠信的,原来手下有一帮人为他出谋划策,帮他做事掩盖他的缺点,弥补他的不足。皇上那样精明的人也被他骗过了。他担任太府卿之后,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已经兼任了十几个职务,成了紧跟王鉷之后的第三名具有实权的人物了,已经显示出咄咄逼人的态势。我一向看不起杨国忠,以前总认为他能力平平,不足为虑。现在看来,他野心极大,而且已经拉起了一帮人。看来他早就动手了,其目标就是我的位置。这不能不引起我的重视,我现在已经感到莫大的威胁了,不能不防。”

李岫说道:“父亲将如何对应呢?如果就眼前的态势看,面前的最大威胁莫过于王鉷,因此要处心积虑的限制他的发展。然而最终的威胁是杨国忠,打击王鉷你就帮助了杨国忠,这事真还有些棘手。”

李林甫说道:“不,王鉷不足为虑,他知道我的心意,也知道我的能耐,他在我面前装孙子,表现得极为忠诚。遇到大事,必先向我汇报,然后再上奏皇上。他内心中也想我的位置,但要等到我百年之后。杨国忠就不一样了,仗着贵妃娘娘的支持,任何事都做得出来。”

李岫说道:“让他们互斗,父亲可收渔人之利。”“王鉷不是杨国忠的对手,他办事的能力很强,但没有强力支持。杨国忠有靠山,加上皇上宠信贵妃娘娘,只顾享乐,已经没有以前的睿智了,会忽略杨国忠的弱点。他们两败俱伤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杨国忠胜出,为父的末日就到了。虽然我仍然对王鉷不放心,但杨国忠的威胁更大。因此我不但不急于要置王鉷于死地,还要支持王鉷,刹一刹杨国忠的气势。”

杨国忠在李林甫那里没有得逞,但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搬掉王鉷。便将他的一伙心腹,邀请到宏发酒楼,一帮子人都集在一起,讨论研究对付王鉷的办法。

章仇兼琼是节度使出身,虽然对杨国忠心存感激,但为人还算正直。他对杨国忠说道:“杨大人的上升势头已经够快的了,三年多时间便由正八品晋升到从三品,在三品的位置上呆了两年,这两年虽然没有升官,但是在不断的兼职,已经身兼十几个重要职务,管理十多个部门的工作。向上进的事可以缓一缓,先做好工作,积蓄力量,比较妥当的时候再出击。到时一击成功,事半功倍,岂不更好。”

五十四章 三人争斗王鉷慎处事 密谋定计王銲上圈套(三)

杨国忠说道:“我不能等,李林甫已经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下台就在眼前。如果让王鉷占了先机,接任了首席宰相的位置,再动他就难了。现在必须想办法搞掉他,不然的话我坐不安席。”宋昱说道:“杨公是不是太急了一些,搞掉王鉷是非常迫切,但要有把柄,选择好有利时机,才能动他。”杨国忠说道:“这事太急,一刻也不能等。在大臣之中,我的前面只有李林甫和王鉷了。陈希烈虽然是宰相之一,但得不到皇上的宠信,掌握不了实权,可以忽略过去。想进一步发展,王鉷成了拦路虎,不搬掉王鉷,我便不能继续升迁。这事不能缓,要加紧进行,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将他搬掉。”

章仇兼琼说道:“但王鉷很有能力,工作中挑不出毛病。你要是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那是最低级的手法。而且也蒙不过皇上的眼睛,到时候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张渐说道:“李林甫的妒嫉心最重,以前的杨慎矜就是在受到皇上的宠信之后,李林甫感到威胁,他设下圈套,想方设法将其除掉的。现在的王鉷已经超过杨慎矜很多了,他的内心不会一点想法也没有。杨大人可以借他的手除掉王鉷。”

杨国忠说道:“我上次碰了一个大钉子,那只老狐狸,阴险的很,我还没开口,他就看透了我的内心,我不是他的对手。好在他已经老了,身体大不如前,干不了多久了。但搬倒王鉷是当务之急,我们瞅着机会,找一找他的错处,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你们也帮我想想办法,看那种办法最好。”

一帮人面面相觑,王鉷行为谨慎,他们搜肠刮肚,但是都找不到罪证,想不出好办法。张渐说道:“杨公一定要除掉王鉷,的确是件难事。王鉷虽然自身无懈可击,但他身边的人总会有错,如果能从他身边的人入手,肯定能找出弱点。再将这些错处引到他的身上,就有办法对付他了。”

杨国忠听了之后,高兴的说道:“这方法好,你们都注意盯住他身边的人,而且这些事不能让皇上和朝中的大臣知道。就是鸡蛋里找骨头,也要找出来。我就不相信,他王鉷会针插不进。现在立即出动,去寻找王鉷以及他身边人的瑕疵。”他心腹之人受到启发,都赞成这方法好。

天宝十一载,唐玄宗的虚岁七十。过年之后,皇宫内就闹着庆祝皇帝的大寿,杨贵妃极其捕张,唐玄宗又高规格赏赐,随心所欲花费极大。王鉷负责筹钱,想方设法满足了皇宫的需求。唐玄宗十分高兴,又让王鉷兼任知总监、栽接使。唐玄宗对王鉷越来越信任,给他兼领的重要职位越来越多,大有大权独揽的架势。

此时李林甫已经快七十岁了,年龄大了精力有限,加上他算计别人太多,精神压力很大,睡眠不好,身体日下。王鉷能够事事向他请示,他只求保住首席宰相的职位,并没有过分追究他的上升趋势,放任自流。

李林甫明显的有些力不从心了,眼看他已经不行了,杨国忠不愿意了,杨国忠不能容忍王鉷一直挡在他的面前,他更无法容忍王鉷取代李林甫的地位。如果让他进了宰相府,再来算计他就更困难了。李林甫已经到了耄耋之年,随时都可能倒下,就是没病没灾也干不了两年了。他要利用他一下,急不可待的去中书省找李林甫,李林甫十分客气的接见了他。他们之间的脸面没有撕破,李林甫也不想直接得罪他。

由于他们之间表面上的关系很好,杨国忠开门见山的说道:“王鉷一人兼职太多,工作过于繁忙,处理事务质量下降,这样不利于朝廷的工作。丞相应该向皇上建议,朝廷的工作不能由王大人一人来做,也让其他人也分担一部分责任。”

李林甫知道杨国忠的心思,也知道杨国忠的能力不咋样,但靠山硬得很,比王鉷更难驾驭,不能遂了他的心愿。笑着说道:“杨大人也兼任了十七八个职务啊,也应该减轻负担,让其他的大臣多做些工作,你们俩人都只担任一两个主要职务,这样精力集中,办事效率高,皇上也省心啊。”

杨国忠心中暗想,真是只老狐狸,但仍不死心,还想李林甫帮他,慢悠悠的说道:“相爷愿意看到他一点点的将你手上的东西夺走,再放逐下去,恐怕相位难保啊?我是为您着想。”

李林甫也知道王鉷的来势汹汹,但杨国忠表现出来的野心,更让他坐立不安。最好的办法是不干涉他两人之间的互斗,这样他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他笑眯眯的说道:“我老了,没有精力和你们这些实力雄厚之人争斗了,只想保住晚节。你不同啊,如果老让他这样压着你,将永无出头之日。”

杨国忠说道:“我是不服气,他王鉷凭什么事事占先?他的那些功劳都是我为他做的,不能让他老踩着我的肩膀。”“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只管去争,贵妃娘娘在皇上的心目中的位置越来越重,你有这个靠山,还怕不能出头?”

杨国忠心领神会,知道再做工作也不能争得李林甫的支持,能得到他的许诺,不干涉自己的行动,也可以接受,总算没有白来。说了一些他爱听的话语,奉承李林甫一通之后离开了相府。

李岫对李林甫说道:“这个人野心勃勃,他能力不怎样,但靠山硬,只怕已经瞄准了你的位置,不能不防。”

李林甫瞪了李岫一眼说道:“那还不是你们没用,你也要学着点,要做出业绩,那样我才好在皇上面前为你们说话。我们相府里都是从四品、从五品的官员,人数虽多顶不上大用,进不了三品,皇上不会重视。你们几个也太让我失望了,没有一个可以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皇上重用的人一定是要经过他亲自考察,你们入不了皇上的法眼。等我百年之后,你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你是长子,要挑起大梁,沉下来做些实事。我几次在皇上面前想提升你,皇上没有吱声,我就不好上奏折。明年我就七十了,还能撑几年,不好说啊。看到没有,王鉷、杨国忠虎狼一样,往前挤,为了我们李氏家族,你要担当起来,真正做出业绩来。”

李岫哑口无言,他的确没有起到带头作用,他的官是唐玄宗赏赐的,一开始就没有把工作放在心上,养成了习惯,想改都难,只有得过且过了。

杨国忠找到他的心腹翰林学士张渐、窦华,中书省主书③宋昱,吏部员外郎郑昂等人商议对策。张渐早已上了杨国忠的贼船,与他一鼻子出气,已经成了杨国忠的心腹。

五十四章 三人争斗王鉷慎处事 密谋定计王銲上圈套(四)

窦华久在翰林院做文字工作,享受正六品的奉禄。燃文书库他总以为自己才高八斗,应该有个好的出去,对这抄抄写写的工作,并不满足。总想到朝中做官,又得不到唐玄宗的重视,朝廷中又没有大官帮他。到处找门路,见杨国忠与杨贵妃的关系特殊,就攀上这根很有潜力的高枝。心甘情愿的为他出谋献策,让他早日进入宰相府。将来可以举荐他在朝廷做一个方面的工作,甚至想做尚书。

他兴致冲冲的来到宏发绸缎庄密室,这是杨国忠安排的,作为他们这一帮人讨论研究事情的场所。其他几人已经在坐,他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杨国忠说道:“李林甫这只老狐狸,他想让我和王鉷两人互斗,他坐收渔人之利。”

窦华说道:“李林甫已经七十岁了,早就过了退休的年龄,他还在拼命的顶着。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吃不消,两年之内肯定不能上朝了。王鉷精力充沛,又得皇上宠信,让他挡在前面的确是一件难办的事。”

杨国忠说道:“不管有多难办,我都要办到。不把王鉷拉下来,我心中的恶气就出不来。你们不知道他趾高气扬的样子,我见到了,实在难以接受。”

窦华试探着向杨国忠建议:“杨公可以学习李林甫铲除杨慎矜的办法,栽赃陷害。”杨国忠说道:“杨慎矜的曾祖是隋朝皇帝,可以做文章,王鉷并没有这层关系,平时又非常注意,怎么栽赃?”

张渐说道:“欲加之罪,何尝无辞?杨公只要想办法,总能从他身上,找到破绽。上次杨公说从他的亲人入手,找出罪证。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有没有发现啊?要是拿到了他身边人的罪证,他本人还不知道。事先还不会惊动他,他不提防,那就更好办事了。”

宋昱说道:“我查过了,他有个弟弟叫王銲在户部担任郎中之职,喜欢舞枪弄棒,王銲和右龙武军中一个名叫邢縡的校尉关系密切,经常在一起练习枪棒。可不可以在这上面作些文章?”

郑昂说道:“王銲我认识,他和王鉷并不是一母所生。王鉷对他甚严,他本人却不热衷官场,关系不是太好。”

张渐说道:“这样更有文章可做,只要抓住他,他就会拉王鉷下水。这样的人,值得利用一下。”

窦华说道:“有一个大胆的计策,不知杨公敢不敢用?”杨国忠说道:“窦大人有好计策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窦华说道:“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首先投其所好,拉王銲到龙武军与邢縡一起练武,然后选择时机向皇上密奏,说邢縡和王銲在策划皇家禁卫军中的右龙武军万骑兵士造反,对朝廷要员下手。引军前去讨伐。当场杀死邢縡,然后捉拿王銲,死无对证。用大刑让王銲将罪责推到他哥哥的身上,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张渐说道:“这计策好,皇上对龙武军万骑兵管理最严,生怕出一点问题。当年从韦皇后手中夺权,用的就是万骑兵。这样就能引起皇上的重视,皇上重视,就好做文章。”

杨国忠拍手叫好,马上就具体细节进行筹划,郑昂负责将王銲和邢縡拉到一起,作出现场,杨国忠自己负责通过内宫让唐玄宗相信并派兵镇压,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他们开始行动。

这天王銲无故之间,又被哥哥训斥了一顿,心情不是太好。一人走出了仓部,准备到街面上去寻人喝酒。

郑昂迎面过来,对王銲说道:“王兄有时间在街上行走,好安逸啊,想不想去宏发酒楼去喝酒?那里的酒很有名的。我今天做东,请你去喝一顿,如何?”王銲说道:“我们虽然相识,但并没有深交,你为什么请我喝酒?”

郑昂拉了王銲一下说道:“还不是为了前程,你哥哥掌管御史台和吏部,是我的顶头上司,想他给我升职。我这侍御史也干了五年了,也应该动动了。”

王銲说道:“我说话他不一定听,你要请我渴酒,这顿酒钱是白花了。我看还是不必吧,省点钱找其他门路。”

郑昂说道:“不用你到你哥那里为我说话,到时候你给我作过引见就行了。向你哥哥简单介绍一下,剩下的事我自己去做。”王銲说道:“那你这一顿酒不行,还得喝几次。但说好了,我只介绍你们认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用说。”郑昂说道:“行,如果让你说话,那就不是几顿酒的事了。能与未来的宰相说上话,多请几顿也是应该的。这次将你的那些好朋友也带上,我一并请了。”

王銲不知郑昂下套,他已经跟踪他几天了,今天才找到机会。果然不出所料,他将邢縡也请来了。从此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渐渐的三人打得火热。郑昂是有心之人,喝酒的时候煽动他们说道:“我这人虽然在御史台,但喜欢武艺,最佩服有武功之人。邢大人是万年军校尉,一定有高深的武艺,我很是倾慕。”王銲说道:“我们有共同爱好,就让刑兄带我们一起到龙武军万骑兵士中相聚,使枪弄棒,练习武艺。”

郑昂说道:“我正有此意,但是万年兵是皇上的亲兵,管理甚严,我们不是军中之人,只怕进不了军营。”王銲说道:“我们都是朝廷的官员,对皇上忠心耿耿,在军营中舞一下枪棒也不打紧。只要不说出去,不会有事的。就看刑兄有没有这个胆量了?”邢縡也喝高了,当即一拍胸脯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军营里有的是各种兵器,我们一起练习无妨。”当即带着两人进了军营。

从此之后,郑昂经常请邢縡和王銲喝酒,而且喝过酒后,必到军营里玩一通枪棒。有时躲在军营里,甚至是通宵达旦。

王銲始终没有提防,认为这只是朋友间的聚会,动动枪棒,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不知道万年军是唐玄宗最敏感的地方,一旦有人告发,噩运很快将会降临。

天宝十一年四月九日,杨国忠拿着一封密报,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密报中告发:户部仓部郎中王銲和一个名叫邢縡的万年军校尉密谋在四月十一日作乱,他们计划召集皇家禁卫军中的右龙武军万骑兵士起事。首先杀掉右龙武军将军陈玄礼以扫清障碍,然后派人焚烧长安城中的城门和东市、西市商业区从而造成混乱。再趁混乱之际分兵数路杀死右丞相李林甫、左丞相陈希烈和太府卿、御史中丞兼中书舍人、度支郎中杨国忠。”

唐玄宗说道:“焚城门、烧市场、杀大臣,这些事非同小可,这是危害国家安全的大事件。一个户部的郎中,那有这样的胆量?朕不大相信。”

杨国忠说道:“万骑兵士的利害皇上应该知道,当年皇上发动“唐隆政变”推翻韦氏母女执掌朝廷时,用的就是万骑兵士,正是这些军士帮皇上杀了韦氏母女及其党羽,夺回了李唐江山。才有了开元、天宝盛世。皇上不能不防啊?”

这个密报十分蹊跷,唐玄宗不能不信。他不敢大意,对杨国忠说道:“不管是真是假,必须清除,宁可错杀,也不能姑息。”

杨国忠再次上奏:“启奏皇上,密报中只说要杀李丞相、陈丞相和我,没有说要杀王鉷王大人,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臣奏请此事先不要告诉王大人知晓,以免节外生枝。”

五十四章 三人争斗王鉷慎处事 密谋定计王銲上圈套(五)

杨国忠提出这个问题,唐玄宗不能不考虑。当时深受唐玄宗的宠信的三个大臣,一是李林甫,二是王鉷,三是杨国忠。唐玄宗对这三人深信不疑,此次,李林甫和杨国忠都被列入杀害的名单之中,只有王鉷例外,这是偶然还是另有其原因。王鉷是京兆尹,管理首都周围二十三个县的政务和负有维护京师长安社会秩序的责任。长安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如果治安出了问题,直接危及皇帝的生命。

京城治安的规矩很多,京兆府下辖的长安、万年两县县府配备有为数众多的捕贼官称之为“执金吾”。维持京城的治安,这些执金吾中的为街使者,在京城治安管理中,有相当的特权,他们可以禁止市民夜间的行动。掌握街鼓,管理京城市场的开启与闭门。而左右街使,掌分察六街徼巡,所有的城门坊角,有卫士、彍骑分守,大城门百人,大铺三十人,小城门二十人,小铺五人,日暮,鼓八百声而门闭。夜间,街使以骑卒循行嚣襜,武官暗探,观察隐情,防患于未然。每日五更二点,鼓自内发,诸街鼓承振,坊市门皆启,市面上人们开始一天的营业。

所有这些都由京兆尹负责,而且长安、万年两县主管治安工作的县尉都是王鉷的亲信,这些人如果也参加作乱,在长安城中轻车熟路,放起火来那是非常顺手的事。

这是唐玄宗担心王鉷卷入此事的重要原因,但是王鉷深得唐玄宗宠信,权倾一时,执掌户部、御史台和京兆府,执掌京城安全的大权,除了皇宫之外,长安城中他要杀人,轻而易举。要杀李林甫、杨国忠等人,悄悄地做就行了,做完之后,找几个替死鬼就解决问题了,不必用这样大的动作。

有这样的疑问,就不能说是捕风捉影,而且还有一个不得不令人生疑的原因,王鉷就是图谋作乱者之一王銲的哥哥。唐玄宗对万骑兵士十分警惕,他不能不作准备,最好的防御办法莫过于攻击,只有在敌人起事之前将其消灭。但对王鉷同样信任,对杨国忠说道:“王鉷已是京兆尹,负责京城的治安,这事不让他知道,不合法定程序。”

杨贵妃突然到来,上前挽住唐玄宗的一只手说道:“人心难测,越是高位越要提防。此事由将军亲自去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唐玄宗对高力士十分信任,捏了一下杨贵妃的手指,对杨国忠说道:“准奏,处理此事不用王鉷,那样风险太大。命令负责内宫安全的骠骑大将军④高力士作好准备,随时准备镇压,绝不可姑息养奸。”

出了皇宫,杨国忠马上安排,几个人聚在一起,将所有的细节都研究透。他对郑昂说道:“成败就握在你的手上,不能有任何偏差。现场越逼真,高力士就越相信,只要杀了邢縡,事情就成了。”

四月十一日中午,郑昂正请王銲和邢縡一起喝酒。郑昂是有备而来,很快就将两人喝高。郑昂说道:“你们的兴致如何?我现在的兴致特别好,到万骑兵士的军营中,练习枪棒。”

王銲在说道:“好主意,酒后使枪,威力更大。”邢縡组织一些军士来一起操练,他们正在舞刀弄枪,一个士兵忽然对郑昂作了一个手势,郑昂借机急匆匆的出了营门。

紧接着高力士带着飞龙甲骑赶到,邢縡惊慌失措,由于酒喝多了,忘记了手中拿着陌刀,跑到高力士面前。

高力士虽是太监,但幼时接受过武术训练,加上人高马大,力量超人,武艺高强。见邢縡手中提着陌刀冲来,以为对他不利,他先下手为强,挺枪便刺。邢縡为了保命,来不及说话,用手中的陌刀拦挡。

高力士不让邢縡缓解,一枪紧接着又是一枪。为了保命,邢縡不得不招架。他拼尽全力接了高力士三招,第四枪他没有挡住,被刺中咽喉,当场毙命。其他的人员本来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做任何抵抗,全部被擒。

杨国忠及时赶到,高力士便将所擒之人交给他处理,他回皇宫向皇上复命。保护唐玄宗是他的职责,他一直紧跟在皇帝的身边,不能离开太久。

高力士不知当时的现场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假象,把其当成实情向唐玄宗进行了汇报。唐玄宗对高力士深信不疑,立即定性为造反,并让杨国忠审理此案。

杨国忠将俘虏押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审理,对被捉的军士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冤枉的,但只要承认是谋反,写上供词画上押,便立即释放。”有些人见风使舵,写上供词画上押,杨国忠果然将他们释放了。还一些非常认真的人,不肯承认造反。对不承认的人,杨国忠就用刑逼供,那些军士都是无辜之人,不知内情,只要能够释放,编造一套假话,虽然道德上不允许,但好汉不吃眼前亏。都按照杨国忠的暗示,说了供词,画押完事。

杨国忠拿着这些供词向唐玄宗汇报,将这次事件定性为一起未遂的政变,而且御史大夫,京兆尹王鉷脱离不了干系,请求立即将其弟弟王銲进行秘密审判。

唐玄宗不相信王鉷会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但他的弟弟领导此事,不能不审理清楚,王鉷作为亲属,理应回避,批准了杨国忠的方案。

王銲被带到御史台,作为御史中丞,杨国忠亲自审判,他不但要将这次政变推到王鉷的头上,还想扣到太子李亨的头上,一举除掉心腹大患。

张渐得知此事,立即进行阻止,他对杨国忠说道:“此事只能对准王鉷一人,如果涉及太子,必定要三司会审,案情必须公开。如果重新审理,那些假证言很可能被揭穿,结果会适得其反。杨公不能因小失大,不注意细节反而惹火烧身。”

杨国忠听后不敢将事件扩大,只对准王鉷一人,不得不到此为止。王銲受不了重刑,按照杨国忠的要求招供,将王鉷说成是这次反叛事件的幕后策划者。

杨国忠将王銲的供词连同奏折一起递交唐玄宗,唐玄宗召集李林甫、陈希烈一起讨论。李林甫虽然想打击一下王鉷,但要将他处死,让杨国忠跟在他的身后,威胁太大,想保住王鉷。他说道:“启奏皇上,王鉷身兼京兆尹,负责京城的治安,他要暗杀京城中的官员,不会这样大动干,这案子有隐情,应该重新审理。”

陈希烈说道:“王銲和王鉷是同父异母兄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王鉷没有参与叛乱,王銲的供词不能作为罪证。我赞成李丞相的观点,重新审理此案。”杨国忠急了立即上奏说道:“启奏皇上,王銲的供词与整个事件十分吻合,铁证如山,王鉷是罪大恶极,必须处以极刑。”

唐玄宗心想:‘王鉷不管是否有罪,都不能重用了。李林甫已经七十岁了,日薄西山,干不长了。而陈希烈文才虽然不错,但处事能力不行,今后国家的治理必须依靠杨国忠。’权衡利弊之后,他说道:“此案由骠骑大将军亲自到现场捉拿,贼首反抗,已被当场击毙,并将反叛之人,全部拿获,交与国忠审理,既然已经审理清楚,就不用再费事了,叛乱的罪行成立,特赐王鉷死,由国忠宣旨。”

唐玄宗明知王鉷是冤枉的,仍然作出了对他处死的决定。目的是在培植杨国忠,准备让他来接替李林甫。

注①:为皇帝临朝听政之所,称为“中朝”。大殿东西长二十多丈,南北宽十三丈。殿前左右分别有中书省、门下省和弘文馆、史馆、御史台等官署。

注②:含元殿是大明宫的正殿,位于丹凤门以北一百八十丈处,从长安城进入皇宫的第一座大殿。

注③:中书省官员,从七品上。

注④:唐朝军衔,从一品。

第五十五章 结交重臣禄山拉帮派 星夜行动乾真击敌军(一)

禅房阴森日色昏,心思忧虑入此门。

悔恨无定毛骨颤,一支香烛告鬼神。

王鉷跪在杨慎矜的灵前,虔诚的说道:“今天是天宝十一年四月十五,我又来向你赔罪来了。我这人猪狗不如,为了自己的私利,恩将仇报将你至于死地。这些年来我的内心深处甚是不安,真是对不起婊哥。但是我没办法,我不这样做,会有其他人来替我做。你还是得死,而且我也会莫名其妙的死去,你不能全怪我。我是做了亏心事,长期以来,就象一块铅一样,压在我的心中。我一直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没有一天安然。为了减轻我的罪孽,我为你设立灵堂,每月到你的灵前忏悔两次。婊哥安息。”

祷告过后,王鉷站起来,又上了一支香,看着杨慎矜的牌位禅低声说道:“婊哥啊,今天我跟你深谈一次,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来看你了。昨天我去见皇上,被拒之门外,这不是好兆头,我有可能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我知道你很冤,没办法啊,那时你不受冤,我的脑袋就要掉啊。被逼无奈,我只有出卖你了。其实我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是你向皇上举荐我担任御史中丞的,对我有莫大的恩惠,可我却反过来害死了你。我自己都恨透了,简直比畜牲都不如,实在不应该做。这些天我总感到心惊肉跳,四天前我弟弟被抓,当时并不知道,昨天听说是阴谋造反。这是不可能的,他平时对官场都不热心,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再说一个户部的郎中,那有这样的力量。这是陷害,而且是针对我来的,如果罪名成立,我就会受到牵连。很有可能我要赴你的后尘,和你一样到死还不知道害我的人是谁”

门外一阵吵闹声,好象有人马进院。皇上这几天都没有传诏,而且昨天他进宫没有见到皇上,怎么会有战马到来呢?王鉷感到有些不妙,跪下去对着灵位磕了三个响头。流着泪说道:“不说了,安息吧,婊哥。”擦掉眼泪,起身推开房门。

王鉷走出房间,杨国忠已经到了。见到王鉷便扬起头高声喊道:“王鉷接旨﹗”王鉷立即跪下,杨国忠趾高气扬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王鉷,阴谋造反,按律应殊九族。念尔为官期间,做过益事,特赐死。”

王鉷瘫倒在地上,伏地口颂:“吾皇万岁、万万岁﹗”趴在地上全身软了,不能站立。杨国忠说道:“怎么熊了,惜日的威风那里去了?”王鉷冷静了,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接过圣旨,战战兢兢的举头望天。杨国忠得意洋洋,王鉷仰天大喊一声:“报应啊﹗”回过头来盯了杨国忠一眼,从容的说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想不到吧,就让你死个明白,主要是你弟弟不争气,如果不是他那样草包,我也抓不到你的把柄。李林甫是在为你鸣冤,但他已经老了,皇上要找新人代替他,本来皇上看中了你。但我略施小计,你弟弟就上钩了,他的配合真好,将高力士都骗过了。皇上想保你,但法典不能容。圣旨已经下了,是你自己了断,还是要这些军士帮忙。”杨国忠甚是得意,脸上绽放着笑容。

王鉷打开圣旨,看了之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喃喃的念叨:“我罪孽深重,早就该死了。但是为什么忠心做事的人,都要落到这样的下场。婊哥你等着我,我随你来了。”走进房间内,便悬梁自尽了。五年后他落得与杨慎矜一样的下场,也走上了一样的道路。

处死王鉷之后,他担任的二十多个职位就空出来了,李林甫上奏,让吉温担任吏部侍郎,他的长子李岫担任御史大夫,女婿张博齐担任户部侍郎。唐玄宗看到老态龙钟的李林甫,将奏折放在桌案上说道:“奏折放在这里,朕要认真的看一看”李林甫懒洋洋的起身谢恩,出了皇宫第一次感到失落。

唐玄宗进入后宫,杨贵妃迎上来,抱住他的一只胳膊说道:“林甫老了,朝廷的事务,今后得靠我哥哥了。”唐玄宗说道:“张氏兄弟也不错,以前他们与林甫不大合拍,林甫不行了,也该让他们担些担子了。”

杨贵妃说道:“他们古板得很,能不能配合哥哥啊?”正在这时杨国忠来了,唐玄忠说道:“王鉷的空位都多出来了,朕想让张均兄弟兼任吏部和户部的职务,能不能与你配合啊?”

杨国忠想起张渐曾经说过张氏兄弟能力强不好驾驭,当即跪在唐玄宗的面前说道:“起奏皇上,张氏兄弟与臣素有隔阂,一起共事很难。臣正当壮年能多做事,就让臣多挑重担子。”“唉”唐玄宗叹息一声说道:“起来吧,你能做多少事啊?”杨国忠说道:“将王鉷的职务都给臣,臣也能担当得起。”杨贵妃摇了一下唐玄宗的手臂说道:“我哥哥敢这样说,一定有底气,肯定能担当得起,就让他兼了王鉷的职务吧。”

唐玄宗看了看杨国忠,又看了看杨贵妃。他明知道这样做不合朝廷的规矩,但为了博得杨贵妃的高兴,他还是答应了。王鉷的所有重要职务都被杨国忠兼任了,李林甫的上奏没有批准,他想捞好处,却半点也没有得到。

杨国忠咄咄逼人,李林甫坐不住了。回到家里后一直想着心事,低着头在宅子里走动。小燕呆得无聊,走出房间看到李林甫低头想事,上前拉住他的手说道:“相爷,好久没有见到您了,快来房里歇息,我为大人按摩。”

李林甫抬头看到小燕,佯装笑脸说道:“是小燕啊,我这阵子很忙,没时间陪你了。”有意避开小燕的纠缠。看到小燕他立即想到了张倚和苗晋卿。猛的一拍脑袋说道:“对呀,这两人的能力很强,为何不将他们调进京城,压一压杨国忠。”李岫跟在他的后面,只听到杨国忠三字,心中就有气,对李林甫说道:“这杨国忠也太霸道了,王鉷的重要职务都被他占了,我在朝廷辛辛苦苦二十年,一杯羹都分不到。这样下去,父亲的相位难保啊。”

李林甫瞟了李岫一眼说道:“还不是你们没用,害得我七十岁了还要奔波劳碌。不过我现在还不会认输,还要跟他较量一番。”撇下李岫急匆匆出了大门,径直去了吏部。

李麟正在忙着看卷宗,见李林甫进来,放下卷宗上前见礼。李林甫手一挥说道:“免了,快将张倚苗晋卿的考核资料找出来给我。”李麟顺手将两人的考核卷宗拿到李林甫的面前说道:“这两人非常出色,每年的考核都是上上等。在朝廷呆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差办得出色,当地百姓口碑载道。”

李林甫认真看过卷宗,对李麟说道:“马上以吏部的名义起草一份奏折,任命张倚为黄门侍郎,苗晋卿为吏部侍郎。”“按政绩这两人早该调回朝廷了,不过现在办正是时候。”李麟一挥而就,将奏折递给李林甫。

李林甫拿着奏折急匆匆进了皇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张倚在淮阳郡长乐郡干得很好,组织当地百姓抗风暴,生产自救,这多年来没有向朝廷要一文钱的救灾钱,深得民心。吏部上奏调他到门下省,担任黄门侍郎。苗晋卿在安康、扶风当太守,干得同样出色,百姓口碑载道。他还拿出自己的俸禄来办学,鼓励读书,颂扬德政。吏部上奏调其进京,担任吏部侍郎。”将奏折连同两人的考核卷宗一起呈到唐玄宗的面前。

唐玄宗看过之后说道:“这两人吸取教训,到州郡已经**年了,差办的不错,同意调回朝廷。苗晋卿原来就是在吏部出事的,让他担任工部侍郎吧。”“臣领旨。”李林甫退出皇宫,总算挽回了一点面子。心想有这两人帮忙,还可与杨国忠一较高下。

第五十五章 结交重臣禄山拉帮派 星夜行动乾真击敌军(二)



再说东北边疆,自从安禄山打了败仗以后,边境地区就不得安宁。契丹人军事上不能与唐军对抗,却在不断的骚扰,不与唐军接战,专对平民百姓下手。安禄山次又次的向唐玄宗许诺,定要彻底消灭契丹,活捉迪辇俎里。但几年过去了,诺言成了空话。契丹人并不好对付,他用大军征剿,契丹人向北奔逃,跑得不知去向,无影无踪。围剿的唐朝军队疲于奔命,费力伤财得不偿失。当唐朝军队回到驻地分散驻守的时候,契丹人就集中兵力袭挠,弄得安禄山顾此失彼,边境不得安宁。

战事没有进展,安禄山如坐针毡,他自己都觉得对朝廷不好交待。这样下去,三镇节度使的头衔早晚得掉。严庄看到了安禄山的心思,对他说道:“启禀大帅,现在边境不得安静,如果有人揪住不放,将以前吃了败仗的事重新翻出来诋毁元帅。皇上旦怪罪下来,大帅不好应付。我建议大帅到朝中活动,找代言人为大帅说话,大帅自己在皇上面前说得再好,也会打折扣,旁人为大帅说话,才能使皇上相信。”

安禄山松开皱着的眉头说道:“你的这个建议很好,个好汉三个帮,有人帮忙是摆脱困境的最好办法。本帅立即向贵妃娘娘上书,请求进京看望她。”

接到贵妃娘娘的懿旨,安禄山带着大量的东北特产,貂皮、人参和鹿茸和刘骆谷起进了京城。名义是看望义母,实则是进京打通关节。他对刘骆谷说道:“你的任务是重点结交吉温,吉温是李丞相的亲信,不但可以了解李丞相的动态,而且可以通过他拉紧与李丞相的关系。有首席宰相的帮助,我的心就放下大半了。”

两人分头行动,刘骆谷亲自到吉温的府上,将安禄山的信件和东北特产交到吉温的手上。吉温受宠若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安禄山会看中他。当即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将他请入书房。

进入书房,刘骆谷将全包袱放在桌上说道:“安元帅喜欢有能力的人,吉大人办事干练,我受元帅重托,特地带来些东北特产,以示对吉大人的敬重,真心真意的交朋友,不知吉大人意下如何?”

吉温说道:““安元帅是我朝第勇将,如此看重吉温,真是吉温前生修来的福份。”他知道安禄山选中他这个五品郎中,完全是因为李林甫的关系,李林甫因为杨慎矜、王鉷事件,对亲信都有防范,不愿大权旁落,对他不象对杨慎矜和王鉷样,迅速提拔到重要部门担当面。

王鉷死后,唐玄宗将注意力集中到杨国忠的身上,对李林甫开始疏远,李林甫想提拔他,皇上没有批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心里当然不服。但没有办法,他只是个走狗,主人对他限制,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了。现在安禄山拉拢他,他是求之不得。有了目前皇上面前最有分量,最得宠的将军的支持。等于已经攀上了这根高枝也很好,有他的帮助就多份希望。

刘骆谷说道:“安元帅现在进宫向皇上汇报,不然会亲自来看吉大人的。他让我转告吉大人,如果有时间,和安帅起吃顿饭。安帅能进步考察下吉大人的能力,向皇上举荐。”吉温说道:“那能让安大帅请我呀,我应该请安大帅,只是吉温的职位太低,只怕高攀不上。今天我请你,我们醉方休。”他野心勃勃,觉得自己能干,虽然官位不高,但早就盯住了相位,也想大展宏图。对刘骆谷的结交,表现得非常热情。

立即吩咐家人摆酒,专门为他设宴。酒宴之上,说话就亲近多了,吉温对刘骆谷说道:“我舅舅张博济是李相爷的女婿,对李相爷行动了如指掌,安元帅如果要了解相爷的心思,我如实奉上。”

刘骆谷虽然需要的正是吉温所说的情报,但不愿让对方了解到真正意图。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吉大人能力这样强,又有你舅舅与李宰相这层关系,早就应该高升了,现在还只是吏部郎中,屈才呀。安元帅十分重视人才,在范阳军唯才是用,只要有能力,越级提拔。吉大人如有需要,我转告安元帅,让他到皇上面前举荐你到军中兼职。”这话说到吉温的心坎上了,他马上给安禄山写了封信,对刘骆谷说道:“请刘将军将这封信转呈安元帅,就说吉温愿意投在他的麾下,忠心为他办事。”

唐玄宗虽然重用安禄山,但也对他防了手,将他最喜欢的长子安庆宗调到京城,担任卫尉卿兼秘书监,并且答应将荣义郡主许配于他。方面是奖励安禄山,提拔他的儿子为三品官,另方面也是牵制安禄山,让他的儿子在京城当人质,使他不能背叛唐朝。

安禄山回到他的住宅,安庆宗迎接他进入内室。他对安禄山说道:“父帅现在进京,莫不是前方的战事不利?”安禄山说道:“我们的军队占有全面的优势,可是契丹人十分狡猾。不与我军正面交锋,采用躲藏、袭挠的办法对付。我军虽然强过他们,但要彻底消灭他们不容易。久无战功,担心朝廷对我不利,因此到京城来拉拉关系,渡过这个关口。”

安庆宗说道:“父帅是要拉近与李丞相的关系,现在杨国忠当雄了,差不多已经与李丞相分庭抗礼了,不可忽视。”安禄山说道:“杨国忠什么东西?也值得为父与之结交,视之蔑如也。李丞相是我佩服的人,巴结下是应该的。再就是皇上和贵妃娘娘,将他们服侍好了,什么事情都好办。”

安庆宗说道:“翰林院是起草诏书的部门,不能马虎。张垍和他的哥哥张均是著名宰相张说的儿子,很有能力,而且与太子的关系很好,父帅应该结交下。皇上已经老了,对朝廷中的事没有从前那样睿智。”

安禄山说道:“他是驸马,皇上已经将荣义郡主许配给你,你们之间好说话,有机会你出面请他们吃酒,我作陪试探下他们的态度。

安庆忠说道:“孩儿与荣义郡主已经有了婚约,父帅如果要进入相府,就得有朝廷中多人支持。现在将关系拉上,到时就有了关系,自成派。那样才能掌管朝政。”

安禄山说道:“这事很重要,我将刘骆谷留在京城,你与他多联系,凡是有用的人,都得拉上关系。我明天进宫,向皇上和贵妃娘娘汇报。”

清晨安禄山进了皇宫,唐玄宗还睡在床上没有起来。高力士对他说道:“皇上昨夜劳累过度,安将军就在宫内走走,这太液池2的风光很好,将军久居边关,欣赏下这湖光春色也很不易。”安禄山不敢惊动唐玄宗,向太液池走去。。

第五十五章 结交重臣禄山拉帮派 星夜行动乾真击敌军(三)

安禄山在太液池边游走,观看这大明宫内的豪华建筑,顿时被吸引住了。几十个殿堂围绕着太液池。太液池又名蓬莱池,位于大明宫北部居中地带,分东西两池。西池东西长一百五十丈,南北宽一百丈。东池较小,南北长六十六丈,东西宽四十五丈。沿岸回廊与附近宫殿建筑,都根据地貌特点,着意布置,错落有致。麟德殿3雄伟高大,清晖阁、蓬来亭别致高雅,安禄山已经完全沉浸于其中。时而摇头,时而叹息,旁人不知他是为何?

一名太监来到他的身前,“报告安将军,皇上已经在紫辰殿4等待将军,请将军进殿上奏。”安禄山如梦初醒,跟着太监来到殿前,人未进门便仆倒在地,匍匐向前,口中高喊:“皇上万岁,万万岁﹗”

唐玄宗端坐在殿堂之上,笑着说道:“胡儿平身,契丹人训服了吗?”

安禄山站起来说道:“启奏皇上,契丹人狡猾得紧,我们派大军征剿,他们跑到大草原的深处与我们捉迷藏,虽然打了胜仗,但不能彻底消灭他们。儿臣内心很不好受,正在研究新战法来对付他们,一定要活捉迪辇俎里,为静乐公主报仇,稳定边境地区的秩序。”

唐玄宗说道:“契丹人背信弃义,朕最为痛恨。一定要他们俯首听命,对付小国,都不能使其称臣,我大唐的颜面何在?”

安禄山说道:“启奏皇上,契丹人虽然狡猾,但他们的力量不足。儿臣全力围剿,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终将被消灭。边防打仗的事,儿臣将另上奏折。儿臣担心的是皇上的身体,特地寻得宝物,送于皇父,能够益寿延年。”

安禄山将千年人参献上,高力士接过送到唐玄宗的中,唐玄宗看过之后说道:“这高丽参已经超过了千年,就是仙品了。难得你这份孝心,就在宫里吃中饭,见见你的母妃。”

吃午饭的时候,安禄山说道:“母亲是古往今来的第一美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皇父是古往今来第一明君”

唐玄宗说道:“历史上有许多明君,是朕学习的榜样,比如朕的先祖太宗李世明,就是一位了不起的英明君王。”安禄山说道:“儿臣胡人,只知皇上,不知历史。”唐玄宗说道:“这也难怪,不知者不罪,朕不治你妄言之罪,要多学汉人的东西。”

“儿臣听父皇的话,用心学习,治理好边境,让父皇放心。”安禄山一番言语,博得唐玄宗的高兴,早将契丹的事忘记了。

安禄山向义母杨贵妃献过殷勤之后,又上了宰相府,讨好李林甫。李林甫这一段时间焦躁不安,他最担心的事就要发生了。老毛病又犯了,整夜睡不着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安禄山的到来,他不敢说身体有病,硬着头皮接见了他。

安禄山说道:“丞相面有菜色,是操劳过度的表现,应该选一忠心的助,帮你处理事务,你应该享受一下了。”

李林甫说道:“不劳将军操心,本相的身体好得很,谢谢将军的强身的补药,我虽然不需要,也要感谢将军的心意。将军放心,有本相在朝,你的位置就动不了,安心守卫边防。”

出了相府,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安禄山回到住所的时候,安庆宗利用荣义郡主这层关系,已经将张垍、张均兄弟邀请到他的官邸。

张垍是当朝驸马,皇亲国戚,张均是翰林院大学士,兼任刑部尚书,在唐玄宗的心目中很有分量。安庆宗为他们引见,安禄山说道:“这还要你引见,大名鼎鼎的张氏兄弟,我还不知道?”

张垍说道:“风云边陲的常胜将军,我们心仪已久,虽然在朝堂之上见过将军的风采,但从未单独相聚。今日得见,乃是缘分。”

安禄山说道:“令尊出将入相,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在宫中皇上要留我吃饭,我都辞了,特地回来陪伴你们吃酒。”

酒菜上来了,安禄山亲自把盏为张氏兄弟接风。他说道:“庆忠比驸马爷低一辈,我们正好是平辈,同在朝中为官,为皇上出力,这是缘分。令尊大人是我十分敬佩之人,他由节度使晋升宰相,对兵役进行改革,为皇上出谋划策,对现在的大唐盛世作出了很大贡献。两位张兄颇有张丞相之风,都有望进入宰相府,为皇上分担朝政事务。庆忠年轻,二位大人多多栽培。”这是他的策略,不说自己的处境,用儿子的事来打开情感之门。

张均不知道安禄山最近的处境不大好,只知道唐玄宗十分宠信他,他自己的野心也很大,离宰相已经只有一步之程,很想借助于安禄山。

他兴致勃勃的说道:“安元帅是大唐历史上少有的名将,一人执掌三镇帅印,防御东北万里边疆,深得皇上宠信。庆忠年纪轻轻,已经独当一面,成为太常寺的主官,前途不可限量。我仰慕元帅很久,今日能够推心置腹,实在是缘分,有缘能和安元帅聚在一起,这是福份。安元帅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吩咐一声或是捎个信也行。”

他这是巴结安禄山,当然想得到安禄山的回报。安禄山心领神会,马上说道:“张均大人离宰相很近,大学士本来就是宰相的候选人,现在张大人已经是正三品,主管刑部,我一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让你早日继承上辈的衣钵。”

一顿酒吃了两个时辰,三人各有期求,不断的拉近关系。张均兄弟抱负很大,对安禄山感激不尽。安禄山也看中了张氏兄弟的才能,对他们由衷的赞叹。酒宴过后,他们竟然成了好朋友。

唐玄宗和杨贵妃在华清宫休养,从开元二十六年起,年年的冬季都是如此。有温泉的热气,可以提高小环境的温度,虽然在冬天,也能享受春天的环境。在冬季安禄山来到京城的时候,总是住在华清宫,与唐玄宗杨贵妃在一起,享受皇亲国戚的待遇。

现在是四月,皇帝没有住温泉,安禄山不便在皇宫内居住,只能居住在京城官邸中。

第二天上午,他先去拜会了他的老上司,尚书左仆射裴宽,再去拜见副宰相陈希烈,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

虽然皇帝不是特别宠爱他们,但他们的能量不能忽视,能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好处总是有的。因此这些该到的礼节不能免,而且亲自上门拜会,显示他安禄山的真诚。

准备回归蓟城的时候,安禄山又去了宰相府,这是重点目标,有李林甫在皇上面前为他说话,事情已经成功了九成。来的时候匆忙,没有加深感情。为了将事情做稳,亲自上门。李林甫前次没有认真的接待安禄山,事后一想十分后悔,因为在这紧要关口,他也需要安禄山的支持。见安禄山又一次来,十分高兴,亲自到门口迎接。

安禄山献上东北特产,拿着特制的鹿茸对李林甫说道:“这是东北的珍宝,能延年益寿,青春常驻,大人正好享用。”

李林甫满脸欢笑将安禄山带入书房,关上门说道:“这些宝物得来不易呀,年岁不饶人哪,年轻时不觉得,现在才知道这些宝物的重要,有了它,晚上睡觉踏实多了。”他表现得兴致勃勃,不停的拿着鹿茸、人参观看。突然说道:“安大人征讨契丹,可有收获?”

第五十五章 结交重臣禄山拉帮派 星夜行动乾真击敌军(四)

听到李林甫的问话,安禄山立刻认真起来,他在李林甫面前不敢说谎,细说了当前的局势。手机访问 m.最后说道:“契丹人这段时间非常团结,他们本来就是游牧民族,加上北方地域辽阔,纵横两万里,他们采用捉迷藏的战术,要彻底消灭他们,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

李林甫仍然满脸堆笑,他对安禄山的表现很满意,在他的思想里胡人当将军比汉人好,用不着提防他们抢宰相的位置。

所以即使安禄山表现不是很好,他仍然要保他。用上级的口吻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安将军指挥失误,而是契丹人太狡猾。虽然没有消灭契丹,活捉迪辇俎里,但也重创了契丹军,同时积累了经验,为以后彻底解决契丹问题打下了基础。”

安禄山说道:“丞相的支持,禄山感激涕零。大唐有相爷在,盛世将长久不衰。我在边关日夜为相爷祈祷,永远做相爷的马前卒。”歌颂了李林甫一番。李林甫很是高兴,亲自送他出府。

休息一夜之后,安禄山准备离开京城,临行前再次进宫向唐玄宗和杨贵妃辞行。这次他带了大量的礼物给杨贵妃:“儿臣参拜母妃,母妃容颜永驻,青春常在。”杨贵妃拿着上等的貂皮,千年人参,高兴得很,大声说道:“胡儿请起,这样孝顺,少不了忠心。”不住口的赞扬安禄山。

拜过杨贵妃之后,安禄山再拜见唐玄宗,唐玄宗说道:“胡儿不懂礼节,应该先拜父亲再拜母亲。”

安禄山说道:“儿臣是胡人,胡人的规矩是先母亲后父亲,儿臣不懂汉人规矩,罪该万死。”

他立即递上奏折,再次跪下向唐玄宗行君臣之礼,报告了征讨契丹的经过。摆出种种没能消灭契丹,活捉迪辇俎里的原因。一再表示明年一定消灭契丹,活捉迪辇俎里。

唐玄宗看过奏折,那是经过严庄精心加工的产物,内容和文字都无可挑剔。安禄山上奏道:“现在契丹人老实多了,在边境地区不敢闹事,做生意都规规矩矩,虽然没有臣服大唐,但是他们的野性大有收敛。假以时日,我定能训服他们,使契丹人内心之中拥戴皇上。”

没有打垮契丹,唐朝的目的没有达到,他的内心还是有些不痛快。杨贵妃看在眼里,安禄山开始向她说明过边疆的事情,要她在唐玄宗面前为他说话。

现在唐玄宗不高兴,她立即上前说道:“禄山已经尽力了,上天要帮契丹人的忙,让他们些时日也不打紧,现在边境已经安宁,收获也不少,而且禄山作了保证,明年一定让契丹臣服,皇上就放心吧。”

唐玄宗的脸上马上露出微笑,他对安禄山说道:“这样急着要回去,在京城中再住些时日,过几天再回蓟城。安禄山求之不得,便在在宫廷内陪伴杨贵妃。

裴宽到宫内向唐玄宗上奏折,这是不多的事,唐玄宗高兴的接见了他。裴宽递上奏折:“启奏陛下,臣对边疆之事进行了调查。边疆战事不断。西线高仙芝处事不力,纠纷不断。已经将他调回京城,担任将军。王正见担任安西都护兼安西四镇节度使,摆出防守的姿态,虽然稳定了局面,但折损了大唐的威风。臣建议程千里担任北庭都护。他们二人共同保护西线边防的安宁。东线安禄山,连续打了许多胜仗,虽不能彻底消灭契丹,但保护边疆大唐子民,不受干扰。功劳卓著,建议给予奖赏。”

唐玄宗说道:“裴爱卿所言有根有据,准奏﹗”

这时宰相李林甫、陈希烈也到了华清宫来参见皇帝,他们汇报工作之后,又为安禄山唱赞歌的。李林甫说道:“禄山将军虽是胡人,但对大唐的忠心,不亚于饱读诗书汉人。”

陈希烈马上随声附和道:“安将军不但对皇上忠心耿耿,而且会打仗。将契丹人整理得服服帖帖的,边疆的百姓安居乐业。”

唐玄宗说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禄山有功。”所以安禄山在他的心目中地位日益牢固,到了不可动摇的地步。

虽然安禄山打了败仗,军士死伤无数,到了京城,他不但没有受到朝廷的处罚,反而得到唐玄宗更大的信任,这不能说不是一件奇事。

在安禄山离京还蓟城时,唐玄宗特命中书门下三品以下正员外郎长官、诸司侍郎、御史中丞等群官于鸿胪寺亭子为他饯行,给以殊遇。

能够有这样的结果,与安禄山长期在京城的活动是分不开的,现在他偿到了甜头,果断作出决择,让刘骆谷长驻京城,巩固已经建立的关系,结成一派,为他说话。

再说田乾真到了平卢,立即去元帅府向史思明报到,他将安禄山的书信递交给史思明。然后说道:“安帅让我接受史副元帅指挥,打击契丹人的嚣张气焰。”

史思明鼻子里哼了一声,拉着脸对中军官说:“你给田将军安排一处五品将军住的宅第,现在就收拾好了,让田将军先住下来。”中军官说道:“尊令。”转身出了帅帐。

史思明回过头来对田乾真说道:“田将军旅途劳累,先住下休息一天,具体工作,在后天早上平卢帅府点卯时安排。”田乾真正要说话,史思明挥了一下手说道:“有话后天再说,现在去休息。”

出了帅帐田乾真到了军营,中军官带他来到一处四合院的宅子,厨房马厩一应俱全。中军官叫来几名士兵,不一会就收拾利落了。安顿好之后,田乾真看看天色还早,便一个人出了房间在军营里转悠,看到那些士兵都在营房里休息,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牌,只有少数几个士兵在练习枪棒和骑射之术。

他走到一对练习枪法的士兵跟前,那对士兵见穿着绯袍的将军到来,主动停止,上前行礼。他走过去对那个持枪的士兵说道:“出枪的时候要全神贯注,要有压倒一切的气概,用上全身的力量,猛然刺出。”

士兵按照田乾真说的要领做了一遍,田乾真摇头说道:“样式差不多,要领没有领会。应该意向集中,全力以赴,一枪致敌人于死地。”士兵重做了一遍,田乾真又一次纠正了士兵的动作。

士兵说:“将军真好,我叫林士勇,是去年来替父当兵的,为了在两军阵前能杀伤敌人,保住性命,自觉练习招势。能得到将军的指点,三生有幸,受益非浅。”田乾真说道:“你上阵打过几次仗?军营里的这些兵一个月操练几天?有没有军官指导你们练习阵前搏击?”

林士勇说:“当新兵时训练了半年,到军营后每月操练八次,没打过仗。”田乾真没说话,他不停的纠正林士勇的动作,直到满意后才离开。

今天是平卢帅府议事的日期,点卯以后,史思明说道:“现在宣布一项命令,任命田乾真为前军统领。配备五千兵马,左天标为前营副统领,希望你们精诚团结,相互配合。迅速准备,随时歼灭入侵的契丹人。”田乾真站出来大声应道:“尊令﹗末将建议加强军士的训练,随时准备歼灭敌人。”史思明说道:“你的军队属你管,如何训练,是你的事。各个将军有各个将军带兵的方法,能打胜仗就行。点卯到此结束。”各路将军陆续出了帅帐。

听到李林甫的问话,安禄山立刻认真起来,他在李林甫面前不敢说谎,细说了当前的局势。手机访问 m.最后说道:“契丹人这段时间非常团结,他们本来就是游牧民族,加上北方地域辽阔,纵横两万里,他们采用捉迷藏的战术,要彻底消灭他们,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

李林甫仍然满脸堆笑,他对安禄山的表现很满意,在他的思想里胡人当将军比汉人好,用不着提防他们抢宰相的位置。

所以即使安禄山表现不是很好,他仍然要保他。用上级的口吻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安将军指挥失误,而是契丹人太狡猾。虽然没有消灭契丹,活捉迪辇俎里,但也重创了契丹军,同时积累了经验,为以后彻底解决契丹问题打下了基础。”

安禄山说道:“丞相的支持,禄山感激涕零。大唐有相爷在,盛世将长久不衰。我在边关日夜为相爷祈祷,永远做相爷的马前卒。”歌颂了李林甫一番。李林甫很是高兴,亲自送他出府。

休息一夜之后,安禄山准备离开京城,临行前再次进宫向唐玄宗和杨贵妃辞行。这次他带了大量的礼物给杨贵妃:“儿臣参拜母妃,母妃容颜永驻,青春常在。”杨贵妃拿着上等的貂皮,千年人参,高兴得很,大声说道:“胡儿请起,这样孝顺,少不了忠心。”不住口的赞扬安禄山。

拜过杨贵妃之后,安禄山再拜见唐玄宗,唐玄宗说道:“胡儿不懂礼节,应该先拜父亲再拜母亲。”

安禄山说道:“儿臣是胡人,胡人的规矩是先母亲后父亲,儿臣不懂汉人规矩,罪该万死。”

他立即递上奏折,再次跪下向唐玄宗行君臣之礼,报告了征讨契丹的经过。摆出种种没能消灭契丹,活捉迪辇俎里的原因。一再表示明年一定消灭契丹,活捉迪辇俎里。

唐玄宗看过奏折,那是经过严庄精心加工的产物,内容和文字都无可挑剔。安禄山上奏道:“现在契丹人老实多了,在边境地区不敢闹事,做生意都规规矩矩,虽然没有臣服大唐,但是他们的野性大有收敛。假以时日,我定能训服他们,使契丹人内心之中拥戴皇上。”

没有打垮契丹,唐朝的目的没有达到,他的内心还是有些不痛快。杨贵妃看在眼里,安禄山开始向她说明过边疆的事情,要她在唐玄宗面前为他说话。

现在唐玄宗不高兴,她立即上前说道:“禄山已经尽力了,上天要帮契丹人的忙,让他们些时日也不打紧,现在边境已经安宁,收获也不少,而且禄山作了保证,明年一定让契丹臣服,皇上就放心吧。”

唐玄宗的脸上马上露出微笑,他对安禄山说道:“这样急着要回去,在京城中再住些时日,过几天再回蓟城。安禄山求之不得,便在在宫廷内陪伴杨贵妃。

裴宽到宫内向唐玄宗上奏折,这是不多的事,唐玄宗高兴的接见了他。裴宽递上奏折:“启奏陛下,臣对边疆之事进行了调查。边疆战事不断。西线高仙芝处事不力,纠纷不断。已经将他调回京城,担任将军。王正见担任安西都护兼安西四镇节度使,摆出防守的姿态,虽然稳定了局面,但折损了大唐的威风。臣建议程千里担任北庭都护。他们二人共同保护西线边防的安宁。东线安禄山,连续打了许多胜仗,虽不能彻底消灭契丹,但保护边疆大唐子民,不受干扰。功劳卓著,建议给予奖赏。”

唐玄宗说道:“裴爱卿所言有根有据,准奏﹗”

这时宰相李林甫、陈希烈也到了华清宫来参见皇帝,他们汇报工作之后,又为安禄山唱赞歌的。李林甫说道:“禄山将军虽是胡人,但对大唐的忠心,不亚于饱读诗书汉人。”

陈希烈马上随声附和道:“安将军不但对皇上忠心耿耿,而且会打仗。将契丹人整理得服服帖帖的,边疆的百姓安居乐业。”

唐玄宗说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禄山有功。”所以安禄山在他的心目中地位日益牢固,到了不可动摇的地步。

虽然安禄山打了败仗,军士死伤无数,到了京城,他不但没有受到朝廷的处罚,反而得到唐玄宗更大的信任,这不能说不是一件奇事。

在安禄山离京还蓟城时,唐玄宗特命中书门下三品以下正员外郎长官、诸司侍郎、御史中丞等群官于鸿胪寺亭子为他饯行,给以殊遇。

能够有这样的结果,与安禄山长期在京城的活动是分不开的,现在他偿到了甜头,果断作出决择,让刘骆谷长驻京城,巩固已经建立的关系,结成一派,为他说话。

再说田乾真到了平卢,立即去元帅府向史思明报到,他将安禄山的书信递交给史思明。然后说道:“安帅让我接受史副元帅指挥,打击契丹人的嚣张气焰。”

史思明鼻子里哼了一声,拉着脸对中军官说:“你给田将军安排一处五品将军住的宅第,现在就收拾好了,让田将军先住下来。”中军官说道:“尊令。”转身出了帅帐。

史思明回过头来对田乾真说道:“田将军旅途劳累,先住下休息一天,具体工作,在后天早上平卢帅府点卯时安排。”田乾真正要说话,史思明挥了一下手说道:“有话后天再说,现在去休息。”

出了帅帐田乾真到了军营,中军官带他来到一处四合院的宅子,厨房马厩一应俱全。中军官叫来几名士兵,不一会就收拾利落了。安顿好之后,田乾真看看天色还早,便一个人出了房间在军营里转悠,看到那些士兵都在营房里休息,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牌,只有少数几个士兵在练习枪棒和骑射之术。

他走到一对练习枪法的士兵跟前,那对士兵见穿着绯袍的将军到来,主动停止,上前行礼。他走过去对那个持枪的士兵说道:“出枪的时候要全神贯注,要有压倒一切的气概,用上全身的力量,猛然刺出。”

士兵按照田乾真说的要领做了一遍,田乾真摇头说道:“样式差不多,要领没有领会。应该意向集中,全力以赴,一枪致敌人于死地。”士兵重做了一遍,田乾真又一次纠正了士兵的动作。

士兵说:“将军真好,我叫林士勇,是去年来替父当兵的,为了在两军阵前能杀伤敌人,保住性命,自觉练习招势。能得到将军的指点,三生有幸,受益非浅。”田乾真说道:“你上阵打过几次仗?军营里的这些兵一个月操练几天?有没有军官指导你们练习阵前搏击?”

林士勇说:“当新兵时训练了半年,到军营后每月操练八次,没打过仗。”田乾真没说话,他不停的纠正林士勇的动作,直到满意后才离开。

今天是平卢帅府议事的日期,点卯以后,史思明说道:“现在宣布一项命令,任命田乾真为前军统领。配备五千兵马,左天标为前营副统领,希望你们精诚团结,相互配合。迅速准备,随时歼灭入侵的契丹人。”田乾真站出来大声应道:“尊令﹗末将建议加强军士的训练,随时准备歼灭敌人。”史思明说道:“你的军队属你管,如何训练,是你的事。各个将军有各个将军带兵的方法,能打胜仗就行。点卯到此结束。”各路将军陆续出了帅帐。

第五十五章 结交重臣禄山拉帮派 星夜行动乾真击敌军(五)

连续一个多月的强化训练,前营的战斗力提高很快。这天深夜,田乾真刚刚入睡,传令兵突然送来史思明的命令,上面写道:“前军统领田乾真,带领所部人马速往城东刘家大湾,歼灭入侵那里的契丹军队。”

刘家大湾距城东六十里,有一队契丹骑兵正在村中抢劫。村民们都躲进村里的大财主刘温鑫的家‘刘家大院’。

刘温鑫是这一带的首富,为了抵抗契丹骑兵的抢劫,刘家大院四周筑有高墙吊楼。并组织乡勇守卫。一搬情况能守卫城楼一两天时间,等待平卢的兵马来援。

这队契丹骑兵有一千多人,十分彪悍。骑兵行动虽然快速,但奈何不了三丈多高的城墙,只好将庄园团团围住。

田乾真紧急集合,带领本部五千兵马,连夜赶往刘家大湾,黎明时分到达。契丹人看到大唐的正规军来援,不敢接战向北撤退。田乾真大怒,带领随行的几十名马军追去。对方见唐军追来,加快速度向北飞奔。田乾真快马加鞭,脱离追赶的马队,一人一骑穷追不舍。

负责断后的契丹军将领萧远山,见唐军只有一骑白马,便带转马头对部下说:“这名唐将的马好快,待我牵来献给大王。”话音未落,田乾真已到近前。他艺高人胆大,完全不把对方当兵看,手持长枪冲入敌军之中。

一名契丹军士持枪准备向他攻击,却被田乾真赶上一枪刺于马下。萧远山从身后向田乾真刺来一枪,田乾真回转身体反手一枪,磕飞了他的长枪,萧远山翻身藏匿于马腹之中,才躲过一劫。

萧远山逃过一怯之后,大声喊叫:“围住他,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的马留下。”一百多名负责断后的骑士围上了田乾真。田乾真依靠马快枪利,左冲右突,在马阵中驰骋。每刺出一枪,必有一名契丹军士落马,瞬息之间就有三十多名契丹军士死在田乾真的枪下。萧远山急了,全神贯注的指挥军士围攻田乾真,他却忘记了跟随田乾真一起追来的唐朝骑兵。

追来的唐兵,见到田乾真的神勇,士气大盛。冲入敌阵,契丹兵倾刻瓦解。萧远山带着五人落荒而逃。田乾真不依不饶穷追不舍,萧远山身边军士上来抵挡,都被田乾真刺死。

萧远山只好使出最后的手段,反身向田乾真射来一箭。田乾真用长枪拨打掉落地上,接着又来三箭,一箭射人,两箭射马,十分劲急。

田乾真勒紧缰绳奋力拨打,三支非常快速的雕翎箭全部被打落地上。但是萧远山也跑远了,田乾真还想追赶,然而玉狮子打起了响鼻。这马从昨夜长途奔袭开始,连续高速奔驰五个多时辰了,已经十分疲劳。田乾真惜马,只好带转马头,回归部队。

跟随田乾真一起追来的骑兵正在打扫战场,一百六十五名契丹军士,没有一人投降,全部战死或者重伤自杀,而一百六十五匹战马却完好无损。

回到军营史思明说道:“初次出战,不但解了围,还消灭了契丹精锐一百六十五人,缴获了一百六十五匹优质战马,战果不小,记战功一次。”得到史思明的褒奖,田乾真表面上不在乎,内心十分高兴。立即上前建议:“报告史元帅,契丹人都是骑兵,我请求建立一支骑兵,来对抗契丹的骑兵。”

史思明说道:“这想法很好,我同意。但军中只有驮物资的马匹,战马只有你自己想办法,平卢帅府没有这笔开销。”

田乾真挑选三百名强悍士兵,组建一支骑兵,人数虽然不多,但能振奋军心,鼓舞士气。他没带家小,一人住在军营,整天与军士们滚在一起。加上他身先士卒,平易近人,很得军士爱戴。军队的训练,卓有成效,规定前营军士每月训练二十五天,虽然比别的军营多,但没有怨言。那些军士为了在战场保命,主动练习单兵搏击为主,甚至穿插战术演练。

为了快速得到信息,田真乾与左天标商量建立烽火台,左天标说道:“烽火台传递信息十分快捷,而且可以报告信息更细一些,如果敌人是两千人以下就燃一堆火,两千到五千人就燃两堆火,超过五千人就燃三堆火。如果是骑兵就燃大火,步兵就小火。用烽火台的方位表示敌军的攻击方向。”

田乾真说道:“你这想法很好,你就具体操办这件事。我再向史将军要求前军择机歼灭契丹军的自主权,这样就能节省时间,出其不意。”

两个多月过去了,前军的训练效果显著,军队面貌焕然一新。然而契丹兵上次吃了亏,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正是秋收季节,老百姓收的粮食都未入库,是契丹兵每年抢劫的高峰期。这天上午,田乾真正在观看骑兵训练,这是他的精锐,人数不多,却十分看重。这支军队一直在加紧训练,一刻都不放松。突然传令兵来报,有一千多契丹骑兵,从东北入侵,往西南方向沿途抢劫。

田乾真马上集中队伍,他对军士们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需要我们拼命的时候到了。入侵的契丹骑兵,人数不多,但十分骁勇。我们要消灭他们,不只是靠人多,我们要靠智谋,靠勇敢,靠压倒一切的气势。如果畏缩不前,劫战就会被敌人占到先机。你越怕死变越容易被敌人杀死。要想活命必须勇猛向前,两军相遇勇者胜。”

部队士气立时高涨,一个个摩拳擦掌。田乾真兵分两路,他自己带领骑兵和两营步兵,迎头痛击契丹骑兵。

左天标带领两营步兵向东北方向阻断契丹骑兵的退路。很显然,是要全歼这股入侵的契丹骑兵,实现他的计划。

一千三百名契丹骑兵,在耶律里思的带领下,直奔刘家大院。他认为:‘这一带老百姓家的粮食、畜禽、财物都藏匿在刘家大院。’

耶律里思指挥士兵从马车上搬下云梯,骑兵下马蹬梯攻城。他想速战速决,在唐军到达之前攻下刘家大院,运走粮食和财物。

云梯集中在大院的南面,攻城士兵刚刚爬到云梯的上半部,两边雕楼上突然射来密集的箭雨。

士兵没有蹬上城墙,就中箭滚了下来。耶律里思指挥弓箭手向雕楼狂射,由于仰角较大,加上雕楼上的人躲藏甚好,他们只在用于观察的小洞里观察和用于射箭的小洞里射箭。

契丹士兵射上去的箭,都被雕楼的木板挡住,因此效果不好。耶律里思大声疾呼:“对准放箭的小洞猛射,不要舍不得用箭。萧远山,你是狗屁神射手,那个小洞都射不进去。”

萧远山不再惜箭,对准小洞连续射击,三箭能中一箭。雕楼有人负伤,射向蹬梯攻城的箭缓慢了一些。有少数契丹军士已经蹬上了城墙,情况十分危急。

突然田乾真带领人马杀了过来,耶律里思大惊,慌忙指挥攻城的人马回头抵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田乾真的人马已冲进了他的营地。

他人勇马快,手持长枪,如入无人之境。契丹兵马乱作一团,经田乾真带领的三百骑兵一阵冲杀,惊慌失措,已然溃不成军。

注①:唐朝官名,太常寺主宫,掌管典司图籍,从三品。

注②:大明宫内的内湖。

注③:麟德殿位于大明宫的西北部,是宫内规模最大的别殿,南北长四十丈,东西宽二十五丈。

第五十六章 银针**医斋潜练功 毒素难除冰池捉雪龟(一)

风烟沙尘日色昏,横枪跃马冲敌营。

山梁鲜血撒满地,犹如飞将摄心魂。

耶律里思正在指挥军士攻城,契丹军士抬着长梯向城楼蜂拥。他本想和往常一样,狠狠的捞一票之后快速撤走,唐军赶到之时他正在那里悠然自得,沾沾自喜。突然看到一匹白马直冲过来,后面紧跟着一队大唐骑兵,顿时大惊失色。惊呼道:“唐军来得太快了,他们怎么算得这样准?耶律花石与我一起抵抗唐军。”他自己举起双锤冲到田乾真的马前,猛然砸下。田乾真举起手中的陌刀拦挡,耶律里思的双锤弹起,跳得老高,差点脱手。

耶律花石看到耶律里思遇险,立马冲过来猛然一刀砍向田乾真的脑袋。田乾真本已砍向耶律里思的一刀,只得收回来抵挡耶律花石砍来的刀锋。耶律里思逃过一劫,他并不甘心,带转马头又向田乾真冲来,手上双锤再次下砸。

田乾真以前在战场上碰到的都是普通军士,一招就能毙敌。今天第一次遇上高手,在马上用长兵刃作战的经验不足,跨下的玉狮子虽然是宝马,但没有真正上过阵对阵敌军的战将,配合不默契。见耶律里思的双锤砸来,又用陌刀去挡。这次耶律里思做好了准备,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双锤上。田乾真见对方气势汹汹,急忙双手举刀,运用内力向上托去。只听到一声大响,好似晴天霹雳。耶律里思连人带锤飞了出去,耶律花石瞅着机会挥刀砍来。

田乾真并不慌乱,挥刀击向耶律花石。陌刀后发先至,砍向耶律花石的脑袋。耶律花石急忙收刀缩脖,刀锋将他的头盔打落。耶律花石大惊失色,手摸脑袋不敢上前。镇将韩德霖已经跟了过来,带着骑兵冲向正在攻城的契丹军队。

此时的契丹军队,勇士都在蹬梯攻城,弓箭手正在向城楼射击掩护攻城。韩德霖是在战场上拼打出来的军官,作战经验丰富。他不去支援田乾真,而是冲向契丹的弓箭手。契丹的弓箭手正在射击,来不及拿上兵器,唐军就到了身前。立即弃弓逃跑,阵式大乱。这一下苦了攀蹬城楼的那些契丹勇士,上下两面夹击,一个个惊慌失措,从天梯上滚下来,寻找战马。契丹兵乱着一团,耶律里思知道遇到高手了,不敢恋战,向一侧逃跑。大声呼叫:“攀登城墙的契丹勇士,赶快撤退,回转北方。”

但是契丹兵正在全力攻击城堡,根本就没有提防唐军,一下子就被唐军包围了。田乾真舍弃追击耶律里思,带领骑兵冲向乱成一锅粥的契丹军队,刹那间契丹军队就被田乾真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正在向城楼射击的萧远山见耶律里思已经向北逃走,手提狼牙棒飞身上马,硬着头皮向田乾真冲来。田乾真拨开攻来的一棒,萧远山无心抵抗,只得丢弃轻重物资,带领残兵败将向东北方向冲开一条血路,没命的奔逃。田乾真带领骑兵和一营步兵穷追不舍,留下一营军士清理战场,收缴契丹人丢弃的物资和马匹。

契丹的马快,唐军只有田乾真的玉狮子可以追上。但一人追击一队骑兵,不切实际,为了照顾军士,他只有放慢速度。虽然追不上契丹人,田乾真仍然带领三百骑兵在契丹军的后面穷追不舍。天已经黑了,耶律里思在一处收获了麦子的空地上清点军马,军需官上报只有五百三十六人。耶律里思命令剩余人马提起精神,连夜赶路。

对这次行动,他十分不满,对萧远山说道:“算好了要捞一票的,没想到大唐的军队来得这样快,真是偷鸡不成丢了米,损失惨重。这个骑白马的将军是那里来的,他武艺高强,那匹马是真正的宝马,人马合一我们敌不过他。”

萧远山说道:“那骑白马的将军神勇无比,有他在我们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这次他来的实在是太快了,比上次提前了一天多的时间。我们改变策略,他们也改变了策略,不知他们是如何这样快就得到我们进攻的消息的。这人武艺高强,他那匹白马,你是不是看中了?要想得到它,只能用计。”耶律里思说道:“你说的不错,但现在逃命要紧,怎样对付那骑白马的家伙,以后细细研究。夜深了,军士们疲惫不堪,我们就地安营扎寨。”

契丹军士一阵忙碌,刚刚搭好临时营寨,田乾真带领唐军追到营前。唐军不顾夜黑,向营寨冲击。对方一阵密集的箭雨,有几名军士中箭负伤。田乾真看到敌人的营盘牢固,防范甚严,只好安营休息等待天明。

天刚亮,契丹军顾不得吃早饭,拔营继续向东北逃窜。正午时分到了乌岭,这里是一处扇形的开阔地,三面环山,山上林木丰茂。契丹军队奔逃了一天,又累又饿,马也跑不动了。好在前面就是契丹的地盘,过了这个山林,就有契丹军队接应。

耶律里思大声疾呼:“都给我振作精神,冲过这片林子,我们就安全了。”他们只顾逃命,没有注意到两边的地形,沿着大路,冲了进去。突然山上的树林中出现了唐军,耶律里思惊恐万状,骑在马上叹息道:“唉,我命休矣。”

萧远山上前说道:“我们集中力量冲击一处,逃进深山就能活命。”当即指挥契丹军队不向大路的方向冲击,而是向两边的山林冲锋。这一着左天标没有料到,他迅速调整部署,集中力量重点防守。虽然有些作用,但还是慢了一拍,让契丹军突破了防线。

田乾真带领唐军紧追其后冲杀过来,契丹军大乱,他们无心恋战,纷纷弃马往山林里逃命。林密树多,战马不便奔行。田乾真命令骑兵下马,与左天标带领的唐军一起,进入林中搜索。契丹军不成建制,单个军士没有抵抗能力,大部被歼灭,少数散落在树林之中,绕道逃脱。

唐军大获全胜,立即打扫战场,缴获契丹军马一千三百匹、马车二十辆和刀枪各种兵器一千二百多件,毙敌一千零六十七名。但是耶律里思和萧远山逃脱了,田乾真感到遗憾。

这场前所未有的大胜,极大的打击了契丹人的嚣张气焰。史思明大喜,为田乾真报功,并送来酒肉,赏赐前营军士。前营的军士个个扬眉吐气,士气日益高涨。契丹人吃了大亏,也老实了许多,很长一段时间,不敢进入唐朝的地域。田乾真则是精心图治,又组建了一千六百人的骑兵队伍,加紧训练,准备打更大的仗。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是他意想不到的,不尽的烦脑和无穷的忧虑。

第五十六章 银针**医斋潜练功 毒素难除冰池捉雪龟(二)



回头再说玄真子从仁义山庄回到青城山之后,好了的伤口,又痒了起来,他用手捞了几下,竟然破了皮,流出了黄水,好了的伤口又化浓腐烂。开始他并不在意,可是过了半年还不能痊愈。而且越来越重,溃烂处发出恶臭。玄真子有些急了,到处请郎中治疗他的创伤。

几个郎中都说,他中了毒,他们没办法治好。同时告诉他,昆仑山边有医斋,住着位医术十分高明之人,能治百病。青城派的人都劝玄真子前往治疗,玄真子实在是受不了伤痛的折磨,起程去医斋治伤。

孙崇邈拿着合银针到了皇甫惟雄和方岚的住房。皇甫惟雄在打座练功,方岚看剑谱。他走到方岚的身边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起研究你练功的问题。现在我用银针封闭你玄阴真气运行的经络,你练习纯阳罡气,你把练习的现象告诉我,我再变换银针的部位。”

方岚高兴的说道:“先生只管扎针,我定好好配合。”孙崇邈在方岚的身上的三十六个大穴的上,扎了三十六枚银针,方岚开始练习纯阳罡气。

不会,方岚说:“命门穴有股凉气干扰。”孙崇邈调整命门穴银针的位置,凉气干扰大了,再次调整银针位置,经过多次调整,总算把命门穴的阴凉之气封闭住。

然而大包穴又有凉气干扰,调好了大包穴,扶风穴又出了问题。扶风刚刚调整好,丹田穴又有凉气袭扰。孙崇邈不停地在方岚身上调整银针的部位,每个穴位都要反复调整几次。

皇甫惟雄停止了练功,他异常关心,站在旁边看着孙崇施展针灸绝技,不时提些建议。孙崇邈也不反对,笑着说道:“王老先生懂纯阳罡气,能指点下更好,看来这针灸很有作用。”

不觉之间亥时到了,孙崇邈又用银针封闭方岚纯阳罡气运行的经络。整整个晚上,孙崇邈和皇甫惟雄都没有合眼。

辰时又到了,孙崇邈又用银针封闭玄阴真气运行的经络,然而昨天调整好的扎针部位今天又出了问题,只好重新调整。

三天三夜孙崇邈和皇甫惟雄两人除了吃饭上厕所外,门心思解决方岚的练功难题。待到方岚能正常运功的时侯,已是第四天的上午了。

孙崇邈检查了皇甫惟雄的伤口,边查看边说道:“想不到王老先生有如此的生机,你这伤口愈合的比年轻人还要快,看来明天就能拆线了。”

皇甫惟雄说:“老先生妙手回春,为我们师徒治病,受累了。”孙崇邈笑着说道:“老先生过奖了,这是我的兴致,何累之有,没有疑难病看,那才叫无聊呢?”

皇甫惟雄师徒在药王医斋治病已经三个多月了。三个多月来,孙崇邈每天为皇甫惟雄扎三次针灸,伤势恢复的比预想的要快得多。

方岚身上的的三十六根银针自从扎上身体之后,就再也没有拔出过。好在针灸能够控制他运功的经络,练习两种内功的进步都很快。

皇甫惟雄对孙崇邈说道:“老先生太忙了,我们师徒需要长期治疗,以后我们互相扎针,可以为先生节约时间去为他人看病。”

孙崇邈笑着说道:“这样也好,这些天的病人确实很多,你们现在就开始吧。”在孙崇邈的指导下,经过段时间的练习,他们师徒二人已经熟练的掌握了扎针灸技巧,能准确的为对方扎针了。

方岚说道:“师父,我们现在能自己相互扎针灸了,是不是跟孙老先生说说,我们回去治疗,住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了。”

皇甫惟雄笑了笑说道:“想家了,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你练习内功,随时都会有变化,要依靠孙老先生在针灸和人体经络的学识来解决随时出现的问题。你要安下心来,好生体会练功的决窍。”

立夏刚过,昆仑山上的植物开始复苏,枯槁上面长出了青草,枯枝上面长出了嫩芽。皇甫惟雄在医斋门前散步,观看山顶上的雪景。正在欣赏的时候,入谷的路上,突然来了几个道士,为首的竟然是青城掌门玄真子。

皇甫惟雄想避开已然不及,他迎了上去,对玄真子说道:“玄真子道兄,近来可好。”玄真子感到十分突然,皇甫惟雄用真气传音跟他说话,他连连点头。深有感触的说道:“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皇、王兄,八九年了,王兄并没有什么变化,好象还年轻了些。你真会享福呀,躲到救命医仙这里纳福,不管江湖之事,超脱呀。哪象我呀,明知自己不行,还在江湖上拼,自不量力,落得身体负伤,久治不愈,只好来求救命医仙了。”

皇甫惟雄说道:“这些年变化,使人莫测,我虽隐居山野,也常记江湖,道兄何时又受了久治不愈之伤。”

玄真子说道:“说来话长,你久不出江湖,去年九月,欧阳明在仁义山庄搞了个武林大会,要用比武的方式选出武林盟主,我与欧阳明比试,唉,技不如人,伤在他的铁手之下,至今不好。”

皇甫惟雄说道:“这事我知道,不就是点皮肉之伤吗?现在还没好,八九个月了,这里面有问题。”玄真子说道:“谁说不是呢?没办法,只好来找救命医仙了。”他们匆匆进了医斋。

孙崇邈正在为病人看病,看到玄真子,立即对明月说道:“你来为他把脉,好好体会下这伤风的脉相。”过来为玄真子把脉,嘴里说道:“奇怪,这毒药如此厉害,道长居然行动自然。看来道长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解开缠在腰间的布带,露出微微肿起黑色伤口,股腐臭味随之冲出,熏得屋内之人不能忍受。个个抚着鼻子,连声叫臭。

孙崇邈说道:“你这伤口之中涂有极其利害的慢性毒药,而且是以多种毒药用十分高明的方法配制而成的,开始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三天后伤口开始愈合,愈合的时候会出现麻痒。三个月后越来越利害,直到不能忍受,被迫用手去捞,越捞越痒,于是愈合的伤口被捞开,然后化浓腐烂,越来越很,不出年,就会全身腐烂而死,极其歹毒。你再晚来月,就无药可救了。我现在用手术去掉这些腐烂变质的坏肉,然后用药线将疗毒解药送入伤口之内,如果解药对症,很快就会愈合,伤好如初。”

玄真子非常高兴,笑着说道:“救命医仙名不虚传,我这条命只有你老先生救得了,我代表青城派谢谢你老。说来惭愧,其实我练习的玄阴真气是能驱毒的,如果练习到十二层,就会百毒不侵。而我十层的玄阴真气不能驱除,说明毒性十分利害。”。

第五十六章 银针**医斋潜练功 毒素难除冰池捉雪龟(三)

孙崇邈一边检查玄真子的伤口一边说道:“你说得对,这下毒之人实在是太高明了,这几种毒药我都不能确定,确定不了毒药的类型,就找不出合适的解药,这毒也就不能驱除干净,要伤好如初,还有很大的难题。手机访问 m.目前我只能先去掉这些烂肉,再根据症状使用解药,能否治好,还要一段时间观察。”玄真子说道:“医仙的医术高明,慢慢想办法,我就奈在你这医斋不走了,安心治疗。”

玄真子来到皇甫惟雄的房间,看到方岚集中精神的练习内功,便说道:“此子不错,是你的关门弟子吧。”皇甫惟雄说:“是的,他练习两种内功,一种是我的纯阳罡气,再一种便是你的玄阴真气,两种内功都过了七层。但是问题来了,两种内功水火不相容,只好请救命医仙用针灸封闭经络,继续练习内功,现在进步很快,年底就能越过八层大关了。”

玄真子看到方岚身上的银针,然后说道:“现在分开练习是可以,随着功力的加深,将来如何融会贯通呢?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皇甫惟雄说:“是冒险,他自己要冒险,又有什么办法呢?”

玄真子说道:“你们昆仑派在练习武功方面确实高出别的门派一筹。你的徒孙田乾真练成了剑气功夫,已是昂首天外了,你还要你的关门弟子身兼两家之长,你们要独树一帜呀。”

皇甫惟雄说道:“这也是机缘巧合,他父亲练习的是玄阴真气,他从小练习。也可说是被逼出来的,后来我教他纯阳罡气,他不舍得,就练上了。现在武林已有乱相,如果没有武功绝高之人出来震慑,各个门派之间就会斗的一塌糊涂,如果有个别心术不正之人加以利用,哪江湖的末日就到了。所以呀,我要用心培育。”

玄真子说道:“你说的没错,新近出现的黑衣社,就把江湖扰得不得安宁,而仁义山庄对这件事又过于关心,迫不及待的要出来领导江湖。欧阳明城府极深,他的那只假右手击中我的腰部,当时并不伤我,却在伤口上下了极其高明的慢性毒药,要我死得不明不白,真是歹毒到了极点。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上次泰山大会,欧阳明还是好好的,这次武林大会,欧阳明的右手没有了,装了只假铁手,那只假铁手做的鬼斧神工十分精巧,如果没有五六年的练习,不会如此灵活,使得神出鬼没得心应手。这只右手什么时候丢的,从没有听说过,使人不解。”

皇甫惟雄说道:“欧阳明要称霸武林,江湖的种种乱相都由他而起,黑衣社和仁义山庄有联系。”

房门开了,孙崇邈进来了,玄真子和皇甫惟雄都站了起来。孙崇邈示意他们坐下,他坐在方岚的身边,为方岚把脉。回过头来对二人说道:“你们继续说,我来检查方岚练习内功的情况,我对江湖中的事也很有兴趣。”

皇甫惟雄继续说道:“据我调查,当年将皇甫惟雄打入长江的很有可能就是欧阳明、上官青和翟彪,他们师兄弟三人当时身穿黑衣,黑布蒙面,变换嗓音说话,以为可以蒙骗天下人,但他们的身材、体型改变不了,还是露出了破绽。欧阳明一掌将皇甫惟雄打入江中,皇甫惟雄的长剑也砍下了欧阳明的右手。”

孙崇邈说道:“王老先生好象亲眼目睹此事一搬,这样清楚”。皇甫惟雄说道:“江湖人都有习惯,喜欢调查,皇甫惟雄失踪后我就在调查,六七年了,总算有些眉目了。”

孙崇邈说:“这么说,欧阳明借联合消灭黑衣社之名,在仁义山庄召开武林大会,只是他称霸武林的第二步,他的第一步,就是除掉当时的武林盟主皇甫惟雄。皇甫惟雄是生是死呢?”

玄真子说道:“孙老先生思维敏捷,分析有道理。皇甫惟雄嘛…”他看了皇甫惟雄一眼,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他没有那么容易死,现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治疗内伤。欧阳明的确不简单,泰山武林大会后的十年间,他的武功上升了两个档次。他卧薪尝胆十年,认为力量够了,时机来了,便全力施为,要一统江湖。但是,他走出的两步棋都不完美。第一皇甫惟雄没有死,第二他没有当上武林盟主。然而他也有成功之处,一是皇甫惟雄七年没有在江湖露面,二是他组织成立了中原武林盟,自任盟主,中原武林的各个门派都派有联络员长住仁义山庄。”

皇甫惟雄不愿谈论涉及他的话题,叉开话题说道:“欧阳明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如果让他的愿望实现,武林的末日就到了。我们要阻止他的行为,还武林的本来面目。”

孙崇邈说道:“要阻止他的行为,就要预测他的第三步行动,他的第三步会向哪里发难呢?”皇甫惟雄说道:“西北武林,直接进攻崆峒派或昆仑派,目前青城派虽然实力很强,但欧阳明认为,玄真子已经中毒,不足为患,他会把全部力量集中起来,攻击西北武林。”玄真子说:“昆仑派有田乾真,崆峒派有诸葛霸、崆峒三老和关应飞等人,仁义山庄要灭了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孙崇邈放下为方岚诊脉的手,看到方岚与老僧入定一样不动分毫,运功十分平稳,没有丝毫波动,非常高兴,他站了起来,指着方岚说道:“此子不错,可算习武之奇才。不过,要将两种内功都练习到十二层,还得下十年苦功。到时你们的伤好之后,尽管到江湖上去拼斗,把他交给我,不用担心。”

皇甫惟雄说:“先谢谢老先生,我确实有此意图。在他的武功没有练成之前,要给他一个安静的地方练习武功,这药王医斋就是最好的地方。”

孙崇邈说道:“你们的内伤和毒伤还需要一段时间治疗,最快也要到明年十月,如果中途出现不利因素,用时还会更长一些,要怎样筹划,得有安排。”

皇甫惟雄说道:“是要安排安排,目前欧阳明的主要精力放在中原武林盟上,要把中原武林盟治理好,使中原武林的所有门派都听欧阳明的,没有两年不行。所以,他们向西北武林发动进攻,应该是明年下半年的事了,我们完全有时间,来得及。”

玄真子说道:“欧阳明想统一中原武林,不容易吧,其它门派不说,少林寺他肯定控制不了,慧可禅师可不是随便听人摆布之人。”

孙崇邈一边检查玄真子的伤口一边说道:“你说得对,这下毒之人实在是太高明了,这几种毒药我都不能确定,确定不了毒药的类型,就找不出合适的解药,这毒也就不能驱除干净,要伤好如初,还有很大的难题。手机访问 m.目前我只能先去掉这些烂肉,再根据症状使用解药,能否治好,还要一段时间观察。”玄真子说道:“医仙的医术高明,慢慢想办法,我就奈在你这医斋不走了,安心治疗。”

玄真子来到皇甫惟雄的房间,看到方岚集中精神的练习内功,便说道:“此子不错,是你的关门弟子吧。”皇甫惟雄说:“是的,他练习两种内功,一种是我的纯阳罡气,再一种便是你的玄阴真气,两种内功都过了七层。但是问题来了,两种内功水火不相容,只好请救命医仙用针灸封闭经络,继续练习内功,现在进步很快,年底就能越过八层大关了。”

玄真子看到方岚身上的银针,然后说道:“现在分开练习是可以,随着功力的加深,将来如何融会贯通呢?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皇甫惟雄说:“是冒险,他自己要冒险,又有什么办法呢?”

玄真子说道:“你们昆仑派在练习武功方面确实高出别的门派一筹。你的徒孙田乾真练成了剑气功夫,已是昂首天外了,你还要你的关门弟子身兼两家之长,你们要独树一帜呀。”

皇甫惟雄说道:“这也是机缘巧合,他父亲练习的是玄阴真气,他从小练习。也可说是被逼出来的,后来我教他纯阳罡气,他不舍得,就练上了。现在武林已有乱相,如果没有武功绝高之人出来震慑,各个门派之间就会斗的一塌糊涂,如果有个别心术不正之人加以利用,哪江湖的末日就到了。所以呀,我要用心培育。”

玄真子说道:“你说的没错,新近出现的黑衣社,就把江湖扰得不得安宁,而仁义山庄对这件事又过于关心,迫不及待的要出来领导江湖。欧阳明城府极深,他的那只假右手击中我的腰部,当时并不伤我,却在伤口上下了极其高明的慢性毒药,要我死得不明不白,真是歹毒到了极点。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上次泰山大会,欧阳明还是好好的,这次武林大会,欧阳明的右手没有了,装了只假铁手,那只假铁手做的鬼斧神工十分精巧,如果没有五六年的练习,不会如此灵活,使得神出鬼没得心应手。这只右手什么时候丢的,从没有听说过,使人不解。”

皇甫惟雄说道:“欧阳明要称霸武林,江湖的种种乱相都由他而起,黑衣社和仁义山庄有联系。”

房门开了,孙崇邈进来了,玄真子和皇甫惟雄都站了起来。孙崇邈示意他们坐下,他坐在方岚的身边,为方岚把脉。回过头来对二人说道:“你们继续说,我来检查方岚练习内功的情况,我对江湖中的事也很有兴趣。”

皇甫惟雄继续说道:“据我调查,当年将皇甫惟雄打入长江的很有可能就是欧阳明、上官青和翟彪,他们师兄弟三人当时身穿黑衣,黑布蒙面,变换嗓音说话,以为可以蒙骗天下人,但他们的身材、体型改变不了,还是露出了破绽。欧阳明一掌将皇甫惟雄打入江中,皇甫惟雄的长剑也砍下了欧阳明的右手。”

孙崇邈说道:“王老先生好象亲眼目睹此事一搬,这样清楚”。皇甫惟雄说道:“江湖人都有习惯,喜欢调查,皇甫惟雄失踪后我就在调查,六七年了,总算有些眉目了。”

孙崇邈说:“这么说,欧阳明借联合消灭黑衣社之名,在仁义山庄召开武林大会,只是他称霸武林的第二步,他的第一步,就是除掉当时的武林盟主皇甫惟雄。皇甫惟雄是生是死呢?”

玄真子说道:“孙老先生思维敏捷,分析有道理。皇甫惟雄嘛…”他看了皇甫惟雄一眼,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他没有那么容易死,现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治疗内伤。欧阳明的确不简单,泰山武林大会后的十年间,他的武功上升了两个档次。他卧薪尝胆十年,认为力量够了,时机来了,便全力施为,要一统江湖。但是,他走出的两步棋都不完美。第一皇甫惟雄没有死,第二他没有当上武林盟主。然而他也有成功之处,一是皇甫惟雄七年没有在江湖露面,二是他组织成立了中原武林盟,自任盟主,中原武林的各个门派都派有联络员长住仁义山庄。”

皇甫惟雄不愿谈论涉及他的话题,叉开话题说道:“欧阳明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如果让他的愿望实现,武林的末日就到了。我们要阻止他的行为,还武林的本来面目。”

孙崇邈说道:“要阻止他的行为,就要预测他的第三步行动,他的第三步会向哪里发难呢?”皇甫惟雄说道:“西北武林,直接进攻崆峒派或昆仑派,目前青城派虽然实力很强,但欧阳明认为,玄真子已经中毒,不足为患,他会把全部力量集中起来,攻击西北武林。”玄真子说:“昆仑派有田乾真,崆峒派有诸葛霸、崆峒三老和关应飞等人,仁义山庄要灭了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孙崇邈放下为方岚诊脉的手,看到方岚与老僧入定一样不动分毫,运功十分平稳,没有丝毫波动,非常高兴,他站了起来,指着方岚说道:“此子不错,可算习武之奇才。不过,要将两种内功都练习到十二层,还得下十年苦功。到时你们的伤好之后,尽管到江湖上去拼斗,把他交给我,不用担心。”

皇甫惟雄说:“先谢谢老先生,我确实有此意图。在他的武功没有练成之前,要给他一个安静的地方练习武功,这药王医斋就是最好的地方。”

孙崇邈说道:“你们的内伤和毒伤还需要一段时间治疗,最快也要到明年十月,如果中途出现不利因素,用时还会更长一些,要怎样筹划,得有安排。”

皇甫惟雄说道:“是要安排安排,目前欧阳明的主要精力放在中原武林盟上,要把中原武林盟治理好,使中原武林的所有门派都听欧阳明的,没有两年不行。所以,他们向西北武林发动进攻,应该是明年下半年的事了,我们完全有时间,来得及。”

玄真子说道:“欧阳明想统一中原武林,不容易吧,其它门派不说,少林寺他肯定控制不了,慧可禅师可不是随便听人摆布之人。”

第五十六章 银针**医斋潜练功 毒素难除冰池捉雪龟(四)

皇甫惟雄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少林寺自从得到太宗皇帝的封偿后,一直得到朝庭的供奉,养尊处优惯了,门下弟子吃不得苦,武功有些荒废,慧可只能算是武林中的二流人物了,他是不愿听欧阳明的,但没有实力,也就无可奈何了。”

玄真子说道:“你这种说法有些道理,对于欧阳明的所作所为,慧可曾经极力反对过,但每到关键之时,他又同意了。在仁义山庄的武林大会上,他与黄山双怪的雷不杰斗了八百多个回合,才勉强胜了一招,对诸葛霸他主动弃权,看来是实力不够。”

皇甫惟雄说:“慧可是沾了少林派掌门人的光,雷不杰心虚,没有争胜的欲望,如果拼命,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所以你现在叫祥云他们赶快回青城山,严密封锁你来治伤的消息,要让江湖上都知道,你还在青城山。”

孙崇邈笑着说道:“好了你们不要说了,现在安心治疗,治好了病,才能有所作为。祥云他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转眼又过去了半年,皇甫惟雄的内伤恢复很快,比预想的要快得多。然而玄真子的毒伤却没有进展,孙崇邈用尽了办法也只能控制毒性的漫延,不能从根本上清除体内的毒素。

他绞尽脑汁,过几天就换一种治疗方法,可就是找不出将毒素驱除干净的办法,如果不尽快驱毒,时间长了会更难办。

这天,他正为玄真子敷药,皇甫惟雄来了,他兴致勃勃的对孙崇邈说:“老先生真是神乎其神,我的内伤已经好了,玄真子道长的毒已经清除了吧。”

孙崇邈瞅了皇甫惟雄一眼,接着熟练的为玄真子上药线,包扎好伤口,直起腰来说道:“你的精神不错,但你的伤还要休养一段时间,现在内脏已经基本归位了,重出江湖也可以。可是玄真子道长遇到麻烦了,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下毒高手,自愧不如呀。”

皇甫惟雄说道:“他的伤口看上去好多了,肿也消了,浓也不流了,好象正在长新肉,明明是在痊愈,那来的麻烦。”

孙崇邈说:“你说的都是表面现象,这配制毒药的人是高手中的高手,用了十多种剧毒药物,有蛇毒、蜈蚣毒、蝎子毒、蜘蛛毒、毒娃娃、断肠草还有朱砂和砒霜等等,这些毒物的任何一种都能使人毙命。这用毒者的高明之处,是将这些致人死命的毒药配制在一起,以毒攻毒,使其在短时间内成为一种无毒之物。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部分毒药失去效用,另一部分毒药的毒性显现出来,被下毒之人才有中毒症状。其时这些毒素已经浸入骨髓,增加了治疗的难度。”

皇甫惟雄说:“老先生已经知道了制毒的原理,就能对症下药。”孙崇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道原理又有何用,这蛇毒有上千种,蜈蚣毒、蝎子毒、蜘蛛毒各有数百种,毒娃娃、断肠草是什么时期采摘的,是老的还是嫩的,都不清楚,不同时期的毒草毒性不同,解毒的方法也不一样。没有配制的药方,我只能凭症状判断,然而有很多种毒素的表现症状十分相似,究竟是那一种实难确定。我每天都在变换不同的解药,到现在毫无进展,难哪。”

玄真子说道:“老先生不必着急,能保住这条命,我就很满意了,用什么方法,慢慢来,即使不能痊愈,到时我能为维护武林正义拼死在斗场上,也能心满意足了。”

皇甫惟雄说:“就没有别的法子了,比如说有什么灵丹妙药?或是能解百毒的奇药。”孙崇邈眼睛一亮,随即摇了摇头低声叹气道:“唉,难那。”

皇甫惟雄说:“是什么药物?我想方设法把它弄来。”孙崇邈说道:“雪龟,只有雪龟能清除道长体内的毒素,但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到那里去找呢?”

“离这里六十里远的冰池里有雪龟。”站在门口的樵夫突然插话,他什么时候来的,大家都没有注意。孙崇邈非常高兴的说道:“是你,还好吗?你也知道雪龟?”

樵夫说道:“托您的福,现在很好,我今天送柴来,顺便看看您老人家,我们樵夫之间流传一句话,‘雪龟血,劫万毒。’”

孙崇邈迫不及待的说道:“你见过雪龟。”樵夫道:“我父亲经常到冰池旁边砍柴,他曾经见过雪龟在冰池中游玩,那东西极有灵性,能见一眼就是机缘。我每次上山砍柴的时候,只要顺路都要去冰池看一看,但就是没有见到过雪龟。”

皇甫惟雄对樵夫说:“你能带我去冰池吗?”樵夫说:“当然可以,你想捉雪龟,不可能,雪龟是神物,凡人是捉不到的。而且冰池太冷,凡人下去就会冻死,多少年来没有人敢下冰池,因为下去的人,不管你的水性有多好,都是全身疆硬成为死尸漂浮在水面上。”

皇甫惟雄说:“你只负责把我带到冰池,其他的事你不用管。”樵夫说:“我还要为你搭好棚子,准备好食物,你才能见到雪龟。”

玄真子说道:“你去冰池,能捉到雪龟是好事,捉不到千万不要勉强,有灵性的东西是很难捉到的,不要为了我一人的生死,不去承担你应该承担的江湖责任。”

皇甫惟雄说道:“老伙计,你放心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要承担的武林责任,谁要改变武林秩序,我就和他战斗到底。我去准备一下,马上跟樵夫一起走。”

回到房间皇甫惟雄对方岚说道:“师父要去冰池捉雪龟,需要一段时间,你在这里好生练功,有老先生照顾你,不会出错的。”

方岚站了起来说道:“我跟师父一起去。”“你不能去,师父去的地方很危险。”“我要去,您不要我了吗?不管怎样,我都要和您在一起,您走了,我在这里也不会安心,你就带我去吧。”方岚眼里涌出泪珠。

皇甫惟雄心软了,心疼地说道:“好吧,收拾东西,走。”两人收拾好物事,出了房间。

皇甫惟雄师徒带着锅碗、粮食和食盐在樵夫的带领下,来到了冰池。冰池不大,不过亩把水面,不规则的长方梯形。三面环山,最短的一边通向山坳,山坳的对面是数十丈高的下窄上宽的悬崖峭壁。

峭壁的两边是高山,高山脚下是水沟,水沟边沿凸出三四丈宽的平台,平台两侧是两种景象,靠水沟的一边长满芭茅,靠冰池一边寸草不生,是坚硬如石的冻土。

樵夫忙着砍树、砍芭茅靠着悬崖在平台上搭窝棚。方岚见到水十分兴奋,他从小在长江边上玩水,对水有特别感情。一年半来没有在水里玩过,突然见到这样清澈见底的水面,那里还忍得住。乘皇甫惟雄不注意跳进冰池。冰池的水特别冷,他全力运功抵御,仍然忍不住打寒战。

第五十六章 银针**医斋潜练功 毒素难除冰池捉雪龟(五)

见方岚跳进了冰池,樵夫大惊失色,大声喊道:“快起来,这冰池会冻死人的。”方岚说道:“好冷,但冻不死我,噢,这水好怪,沉不下去。”樵夫惊讶的说道:“下去的人都要被冻僵,你还能说话,你们是有些不同。”

皇甫惟雄说道:“没有能耐,我敢自告奋勇吗?只要这冰池中有雪龟,我就能捉到。”将一根木头栽在地上。

樵夫和皇甫惟雄一起忙着搭窝棚,方岚玩了一会儿水就上岸了。身上的水干后,成了一层灰色的薄膜。樵夫带他到悬崖左侧的一眼山泉,用泉水帮他洗涤干净。触景生情他随口吟咏:

“绝壁崖前观天池,寒气百丈人已痴。

落入水中浮在面,归来肤白心中炽。

前路荆棘关口多,更催信心提勇气。

待到苦尽甘来时,昂立江湖尽展翅。”

樵夫说道:“你会吟诗,原来是一个文人,文人做事与我们这些平常人是不一样,往往出人意外。你知道这冰池的水为什么这样冷又不结冰。”方岚说道:“不知道,天地间的事奥妙得很,凡人哪能知道?”

其实这冰池的水全是地下水,各种矿物质几乎达到饱和状态,冰点很低,按现在的话说,在摄时零下20度以下。所以一年四季都不结冰,西北的冬天是很冷的,即使是最寒冷的日子,大雪封山,滴水成冰,然而这冰池的水仍然是清澈见底。另有一件怪事,就是这冰池的水,一年四季都寒冷刺骨,即使是酷暑也一样的冰冷如冬。

黄昏时分,窝棚总算搭好了,皇甫惟雄进入山中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多了只黄羊。樵夫喜出望外,对皇甫惟雄说道:“你老真神,空手能捉住黄羊,就是最能干的猎人也做不到,不可思议。”

皇甫惟雄说:“天太晚了,你回不去了,晚饭总要有好菜来招待你呀。”三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一连几天,冰池一切如初,没有见到雪龟的影子,方岚座在窝棚里照常练功,皇甫惟雄盯着池面,樵夫从山上挑柴下来总要在平台上歇息一番再回去。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并不着急。

这天中午,天气突变,黑云从山顶上直扑下来,池面上有雾气上冲,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突然从峭壁的池底游出几个白点,迅速到了水面,几个白色的**在水面外东张西望。皇甫惟雄喜出望外,他断定这就是雪龟,便毫不犹豫的跳入池中。

雪龟转头向池底游去,他运功向下沉入水中,紧追雪龟。方岚抱起一块石头也跳入水中,有石头的帮忙,方岚下沉很快。

皇甫惟雄虽然功力深厚,但要用大部分的功力来抵抗池水的巨大浮力,速度越快阻力越大,因此,他的潜水速度反而慢些。

方岚超过皇甫惟雄快追上雪龟了,雪龟极具灵性,它不断改变方向,躲避方岚的追踪,成之字路线向悬崖边的水底游去。

雪龟突然分散向不同的方向游走,方岚盯住一只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那只雪龟突然拈进了崖壁下的洞穴。

有水从洞口流出,流出的水奇寒,而且洞**很小,除了手可以伸进去以外,人的其它部位都无法进去。方岚将手伸进洞里,洞穴极深,而且越是向里越空阔。

皇甫惟雄也到了崖壁下,试着扩大洞口,但找不到办法。两人在崖壁下寻找一会,发现崖壁边小洞无数,有冰冷水柱向外喷出。有的一块地方紧挨着五六个小洞,看样子这些小洞是相通的。他们折腾了半天,却毫无办法。只好无功而返,浮出水面。

水面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樵夫站在窝棚门口不停的向池面张望,看到他们二人浮出水面,十分高兴,冒雨冲出窝棚。对着水面大喊:“你们快上来,池水太冷,会冻僵你们的。”

两人一跃上岸,樵夫惊得目瞪口呆,当看到二人空手而回时便说道:“即使你们会飞,不惧寒冷,也捉不到雪龟,雪龟是神物,凡人怎能捉到。”

皇甫惟雄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雪龟的巢穴,你明天弄两支铁钎来,我们把它的巢穴锉开,应能捉到雪龟。”

雨渐渐小了,一会儿云开雾散,风平浪静。樵夫挑起柴担,回头对皇甫惟雄说:“明天,我一定拿两支铁钎来。”

在水底下的崖壁上开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水下太冷,皇甫惟雄要运罡气御寒,方岚则是用针灸控制纯阳罡气的经络,运行玄阴真气与寒冷相容。在寒水里运用玄阴真气,竟然有练功的效果,方岚甚是高兴。但师徒二人在水底下用铁钎忙活了一天,也没能将孔洞扩大多少,头无法进去,不见成效。

第二天,樵夫拿来锤子,师徒二人,一人撑钎,一人使锤,又忙活了一天,这次他们找到一处小洞密集的地方开锉,将几个小洞凿通,竟有微弱的光线,而且孔洞极深。

连续几天,他们终于将几个小洞连成了大洞。人的身子完全可以进去。皇甫惟雄钻进洞中,出人意料的是里面是一个向上斜着有大洞,象是地下河流,而且水更冷。

皇甫惟雄试着向上摸索,他冒着生命危险,缓慢的向上游去,出了水面,十分空阔,竟然是一个十丈方园的天然的大洞。

方岚也跟着进来了,师徒二人上岸在洞中寻找雪龟,他们发现一边极其寒冷,一边气温较高。方岚说:“师父,雪龟肯定是在这洞里觅食,我们只要守在这里,定能捉到它。”

皇甫惟雄说道:“这洞有些古怪,一边阴一边阳,一边有水,一边干燥,冷热不均,寒热分明。我们一人守一面,你守那边自己选。”

方岚向寒冷的一面寻找,他越往洞边的崖壁走越是寒冷,他找到崖壁边沿一块突起的平台,坐在上面可以看清楚这边的情景,谁知上面冰冷刺骨,坐下不久,一股极端寒冷的寒气从会**透入,直冲丹田。

他即刻开始运行玄阴真气,与其融合。然而寒气特冷,为了抗寒,他加紧运功,很快他就进入物我双忘的境界。

皇甫惟雄的那边刚好相反,他站在崖壁边沿,并不感到寒冷,背对崖壁不停的扫视着洞内各处。

洞底凹凸不平,时有微风拂面,偶尔有个小虫在石缝中爬行。他对方岚说话,方岚没有回答。

知道方岚在练习内功,也不再打扰,便盯着通向冰池的水面,寻找雪龟。然而,雪龟就象消失了一样,始终不见踪影。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水面上出现了小白点,有几只雪龟游到了水边。皇甫惟雄飞身而起,扑向雪龟,雪龟感觉十分灵敏。他的身子刚到,它们都沉入水中不见了。

皇甫惟雄只好重回崖壁坐下等候。洞中无日月,也不知过了几天。雪龟再次出现了,皇甫惟雄瞅准机会,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猛扑过去,一下子抓住了两只。

第五十七章 朝中争斗宰相求名医 诊断病源医仙劝病人(一)

天生精灵不知险,人间妙用身价显。

忍饥受冻奇侠士,辛苦得来为友献。

皇甫惟雄捉到雪龟,高兴极了,双手高举放声大笑,高声喊叫:“玄真子有救了。”巨大的声浪震得洞顶上的碎石直落,然而没有惊醒方岚。方岚就象是一座放在崖壁边沿的泥塑,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皇甫惟雄走到方岚的身边,感到一股寒气袭身,比冰池的水还要冷。他认真看着方岚,还有微弱的气息,是练功入静的表现,估计三天之内不会醒来。他叹息一声,转身跳入水中。洞外有光线折射进来,进来的洞口很好找,皇甫惟雄顺着光亮向外游,从凿开的洞口进入冰池,出了水面。

看到樵夫坐在窝棚之中,焦急的望着池面。皇甫惟雄猛然一跃,飞身到了窝棚的旁边。

樵夫惊得目瞪口呆,当他看到皇甫惟雄手中的两只雪龟时,喜出望外睁大眼睛连声说道:“真是神人,这样的仙物你们也能捉到。你们下去已经、已经十六天了,我都认为你们冻死在里面了,我在这里等,是在等你们的尸体浮上来好安葬,想不到你们不但活着出来,还捉到了雪龟。怎么不见方小兄弟啊?”

皇甫惟雄说道:“他在里面还有事情要做,唉,饿死了,块弄点吃的吧。”樵夫说:“是、是,这些天你们吃什么啊?”“什么都没得吃,只有饿肚子。”“太神奇了,十几天不吃不喝还能行动自如。这里还有一些剩稀饭,您先吃点,我再为你做饭。”

“有稀饭就行,饿的时间长了不宜大吃大喝。”樵夫将稀饭端过来,又将先前准备好的,用于装雪龟的袋子拿过来。皇甫惟雄装好雪龟,吃过饭后便向药王医斋飞奔而去。

皇甫惟雄到了药王医斋,将两只雪龟交给了孙崇邈。孙崇邈说道:“玄真子道长有救了,我替青城派谢谢你。”

“玄真子是我的好朋友,我为他做点事是应该的,还用得着老先生来谢我,经当不起呀。”玄真子也出来了,说道:“老伙计,难为你了,方岚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啊?”

皇甫惟雄说道:“你这样关心他,是不是把他当弟子了,他在抓紧时间练功。我的伤好了,功力还有所进步,我们师徒俩要离开这里了。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

孙崇邈说:“你说你的伤好了不能算数,让我看看是真的好了,还是假好。”他将三根手指搭在皇甫惟雄的脉门上,仔细诊断一番,然后说道:“你的伤已经彻底痊愈,皇甫掌门,现在你不用隐姓埋名了。”

皇甫惟雄哈哈大笑:“先生的恩情我铭记于心,现在又可以在江湖中去了。对那些心怀不轨企图扰乱武林的人物,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说完大步出山。孙崇邈望着你的背影说道:“他不提报仇,却要维护武林秩序,有他在江湖上,武林就会安宁了。玄真子道长,你就安心养伤吧。”

玄真子说道:“对手诡计多端,但愿正能压邪,我还真为他捏一把汗。希望他能吸取那次教训,不要再栽跟斗。”

放下此事不表,再说首席宰相李林甫病了,几天几夜不能安枕。李岫来到他的床前,轻声说道:“父亲,这病已经几天了,请宫里的御医看一看吧。”

“你要我立马就下台啊,皇上只要知道我病了,就会将我的权力转到杨国忠的手上,我完了,我们李家也完了。”李林甫板着脸大声嚷了起来。

李林甫的次子李屿听到父亲的叫嚷,进来探望,对李岫说道:“大哥真是不注意场合,父亲都不能起床了,还来烦他,有事放一段时间吗?”

李林甫说道:“谁说我不能起床了,我今天还要到中书省去处理事务,你们都要收检一些。我现在必须强撑着,可恨那杨国忠,将我逼上了绝路。”

李屿十分没趣,李岫说道:“争斗也不急于一时,还是身体要紧。先让杨国忠猖狂一下,身体好了再和他计较,寻找他的错处,治他不迟。”

李林甫站起来说道:“皇上不顾我和陈希烈两人的反对,草率的判处了王鉷的死刑。这案子是杨国忠一手炮制的冤案,皇上清楚得很,他这样做是在扶持杨国忠。这时候我能松劲吗?我必须顶着,作最后的一搏。”

丫环上前为李林甫穿衣服,由于内心惊慌,双手有些颤抖。李林甫看在眼里,绷着脸说道:“慌什么?我现在还是首席宰相,还没有失宠。杨国忠能力平平,能和我斗?你们放心吧,他斗不过我。”

李岫说道:“王鉷的案子可说是漏洞百出,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皇上虽然一时被杨国忠蒙蔽了,朝廷中的人都知道王鉷受了冤屈。我们联名向皇上上书,请求重新审理此案,杨国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李屿说道:“哥哥这办法好,我们不能顺了杨国忠的心意。群臣联合上表,皇上不会不重视。”

李林甫穿好了衣服,挥了一下手说道:“杨国忠本事不高,但有贵妃娘娘支持。皇上对贵妃娘娘的宠爱无以复加,这方法不管用。皇上已经下旨调张倚和苗晋卿入朝了,有他两人相助,杨国忠想顶替我还没有那么容易。”

李岫说道:“这案子里面,到处都是疑点,我们有充足的理由,又有大批朝中大臣的支持,难道皇上就不顾群臣的呼声?再说张倚和苗晋卿都在州郡,进入朝廷还有一个过程。如果能将这个案子翻过来,杨国忠就垮了。即使他有贵妃娘娘的支持,也逃不过法网。”

李林甫没有马上出门,低着头在房间里来回度步。突然抬头说道:“你们说动刑部尚书张均,如果他支持,或许有戏。”李岫说道:“张均对杨国忠的一套更加看不惯,私下里曾经说他是乱臣贼子。我们用心去结,一定能联合到一起。”“如果能将张氏兄弟合作,那是最好的方法。这回就看看你的本事,如果能办到,我就省心了。”李林甫强打精神去了凤池。

张均一人呆在房间内唉声叹气。安禄山的邀请,激发了他的斗志,本想拼搏一番。可是王鉷的冤案,他这个刑部尚书竟然沾不上边,唐玄宗完全站在杨国忠的立场上,置朝廷的法典不顾,轻易的处死了王鉷。他感到唐玄宗的做法太过草率,使其成为震动朝野的冤案。如此一来,杨国忠借势上升,飞扬跋扈,在朝廷的气势不可阻挡。不用说与他竞争了,就是想息事宁人也要受到他的打击。

李岫来到刑部,进了张均的房间,对他说道:“尚书大人,朝中出现特大冤案,朝野上下纷纷扬扬,大人有责任啊。”

张均知道李岫是李林甫的长子,本不喜欢他,但是人家上门,也不能拒绝。他正色说道:“案子是御史台审的,刑部不知内情,那来的责任。”

李岫说道:“这是特大冤案,杨国忠栽赃陷害,朝野都知道。两位宰相同时上奏,要重审此案。因为杨贵妃的馋言,皇上支持了杨国忠,下了圣旨。此事如果不管,杨国忠就会在朝廷中专横跋扈,朝中的大臣日子就不好过了。要刹一刹他的风头,只要大人牵头,我们都支持,联名向皇上上表。”

第五十七章 朝中争斗宰相求名医 诊断病源医仙劝病人(二)

张均说道:“两位宰相上奏都不行,我这个尚书能行吗?你不要将我放到火中心去烤,开元二十六年,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李岫说道:“宰相暗中支持,朝廷中百官一起上书,皇上不会不考虑群臣的反应。他杨国忠就是有贵妃娘娘的后台,也知道众怒难犯。”

正在这时张垍推门进来,看了李岫一眼,对张均说道:“又有圣旨到了,御史大夫、京兆尹、吏部侍郎、户部侍郎都转到杨国忠的头上了。父皇是准备让他来担任首席宰相啊,如果这样,大唐盛世就要到头了。”

李岫说道:“驸马爷说得对,杨国忠无德无能,如果做了首席宰相,那是朝廷的灾难。你们兄弟商量,我等会再来。”

李岫走后,张垍关好门,对张均说道:“太子十分关心此事,李林甫和皇上都七十多了,如果朝廷让杨国忠搞得一塌糊涂,太子将来正位之后也不好办啊?听说杨国忠当时也想把太子好牵扯进去,后来怕将事情闹得太大,不能自圆其说,朝廷的反对的人太多,不易通过,才放弃的。如果让他的羽翼丰满,将会危及太子的安全。”

张均说道:“太子一定要保,我们就和李林甫联一次手,将杨国忠搞下来。”张垍说道:“李林甫已经日薄西山,杨国忠则是如狼似虎,拉拢李林甫打击杨国忠是上策。不但可以保住太子,我们兄弟也能进入核心。”

张均点头同意,当即写了奏奏折上奏重审王鉷冤案,接着李岫串联了李林甫一党,加上陈希烈等人的加入,上百名大臣联名向唐玄宗上书,指出王鉷一案的破绽,要求由刑部、御吏台、大理寺三司联合重审,以正朝廷的法典。

看过百名大臣的联名上书,唐玄宗又将张均的奏折拿起来看,不停的摇头,显得闷闷不乐。杨贵妃看在眼里,走过来说道:“什么事不开心了?”“国忠惹来了大麻烦事,棘手得很啊。”唐玄宗抖动一下奏折说道。

杨贵妃靠近唐玄宗的身体说道:“我哥哥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要得罪朝中的一些人,皇上一定要支持他啊。”

唐玄宗将奏折重重的往桌案上一摔说道:“众怒难犯啊,一百多人联名上奏,而且有根有据,叫朕如何处理?”

“不好处理就不处理,让那些人闹去。”杨贵妃双手搭在唐玄宗的肩上,为他按摩。“爱妃说得轻巧,都是朝廷的重臣啊。林甫在相位上十几年,虽然有很多人反对他,但那只是个别的,从来没有十人以上的人合伙反对过他。他做事都是规规矩矩,从不违犯办事程序。国忠可好,还没有正位,就有一百多个朝廷要员联名上奏他栽赃陷害。而且证据确凿,国法难容啊。”杨贵妃见唐玄宗火气这样大,当时就惊呆了,一下子跪在唐玄宗的身前,留着眼泪说道:“皇上一定要救我哥哥,臣妾就这一个娘家人在朝廷为皇上办差,对皇上的忠心可表日月。皇上就破一破例,饶恕他一次吧。”

唐玄宗看到杨贵妃的眼泪,心就软了。放低声音说道:“事情难办得很啊,朕要是不秉公执法,朝纲就乱了。这朝纲一乱,官员们都不依法行事,国家就乱套了。发展下去,社稷有隐忧啊。朕不能不管大唐的江山,爱妃也要为朕想想。”

杨国忠陷害王鉷,事后杨贵妃也知道了。心想这次完了,如果杨国忠有罪,她也会受到牵连,说不定今后就失宠了。不觉悲从心来,眼泪婆娑的痛哭起来。

唐玄宗叹息一声,扶起杨贵妃说道:“不要哭了,朕的心里也很难受。你劝劝国忠,让他收敛一些,朕再拖拖。能否过这一关,要看他的造化了。”

杨国忠接到杨贵妃的传唤,立即进宫,杨贵妃对他说道:“一百多朝廷的大臣联名告你的状,要重新审理王鉷的案子,皇上好生为难。”

杨国忠大惊失色,顾不得做哥哥的面子,跪在地上说道:“娘娘救我呀,众口铄金,我如何辩得清楚。”

杨贵妃说道:“哥哥为何行此大礼,快快请起,皇上这边我让他尽量拖着,哥哥也要收敛一此,不要触犯众怒。”

有了杨贵妃的许诺,杨国忠的内心稍安,立即找来张渐等人商议对策。张渐说道:“他们联名上书,我们也联名上书,这样皇上就好办了。”

章仇兼琼立即组织官员联名上表,他是工部上书,有地位,加上张渐、宋昱等人的串联,也组织了一百多人联名上奏,编织了王鉷的十六条大罪,说得铁证如山。

唐玄宗拿着奏折,他看了一眼说道:“现在倒好,朝廷中出派系了,朕不能容忍。”“皇上要保我哥哥啊,他对皇上忠心耿耿,才得罪了那些人。”杨贵妃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唐玄宗叹息一声说道:“国忠升得太快,还不够成熟。从处理王鉷一案来看,他有些过于随意,不适合主持朝政,这首席宰相就缓一缓吧。但是朝廷中出现派系,这很不好,危及江山社稷。这拉帮派结体系的事决不允许,朕要敲击他一下。”转身对站在旁边的高力士说道:“通知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员,都到宣政殿集中,朕要亲自上朝。”

宣政殿的朝堂之上,唐玄宗的手上拿着两份奏折说道:“朕这里有两份奏折,都有百人以上的签名,里面的内容截然相反。这是典型的拉帮结派,朝廷中决不允许。你们都是忠于大唐的臣子,都要维护大唐的利益。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再有人在朝廷建立帮派,朕立马让他滚出朝廷。希望你们精诚团结,办好差事。”

群臣都跪在地上,口呼“万岁、万万岁﹗”唐玄宗站起挥挥手说道:“起来吧,退朝。”

李林甫回到家里,没有吃饭,却进了书房。李岫说道:“父亲要注意身体,这样着急会闹出大病来的。”李林甫说道:“为父的相位保不住了,身体还有何用?你们要好好做人。”

李屿说道:“没有这样严重吧,朝廷离不开父亲。”“我和陈希烈两位宰相为王鉷的冤案的求情,皇上明知道是冤案,他都不放在心上,顺了杨国忠的心意。而且将王鉷的所有官职,全部转到了杨国忠的身上。群臣联名上奏,他一句话就按下去了。这说明皇上对杨国忠的宠信已经超过了我了,接下来的,便是取代我的职位,为父如何不急呀?”

李屿说道:“父亲干脆爽快一点,辞去丞相职务,在家享清福。”李林甫的身子猛然一震,感到十分恐惧。他摇了摇手说道:“十几年来,我整死的人太多了,一旦失去了皇上的支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那里来的清福享啊?只怕马上就要身首分家了。”

为了挽回失去的地位,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办法来。最后只得到杏儿房间,让她去找杨贵妃的丫环喜儿。

杏儿来到含光门,这是长安城内进入皇宫的西南门。守皇宫的卫兵拦住她不让进。她对卫兵说道:“我是贵妃娘娘的丫环,喜儿的姐姐,现在有要紧的事找她。因为她现在与贵妃娘娘在一起,住在皇宫内,请让我进去。”

卫兵没有说话,也不让她进,她便往里闯。一个穿青袍的侍卫过来盘问,杏儿偷偷的递给他一块金子,然后笑着说道:“请侍卫大人帮帮忙,不让我进宫,就帮我通报一声,我在这里等她。”

第五十七章 朝中争斗宰相求名医 诊断病源医仙劝病人(三)

侍卫见杏儿长得漂亮,不怀好意的说道:“这是皇宫,皇上的安全是天大的事情。任何人进入宫门,都要搜身。”

杏儿说道:“我一个女流之辈,怎会威胁到皇上的安全?你看我这样弱不经风,哪会是刺客做那种事?不要乱说。”侍卫说道:“那可不一定,女刺客更利害,而且常常出现。”

杏儿只想尽快见到喜儿,随便说道:“要搜身,你就搜吧,我手无缚鸡之力,还会藏兵器在身上吗?”

侍卫说道:“你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搜身不方便,还是到那小房里去吧。”杏儿没有办法,只有跟着他进了那矮小的哨所。

侍卫色迷迷的看着她,杏儿说道:“看着我干嘛,我可是李相爷的人,放我进去,我在相爷面前为你说一句话,你马上就会升官。”

侍卫说道:“我是想放你进去,但规矩不能废。”杏儿想尽快完成李林甫的差事,催促说道:“要搜身就请你快些,不要耽误了我的时间。”

侍卫动手了,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抚摸。杏儿莫名其妙的没有反抗,侍卫的胆子就大了,在她的紧要部位拿捏起来。

杏儿青春正旺,李林甫年老体弱,还要照顾其他妻妾,好长时间没有惠及到她了。这时侍卫一阵拨弄,她便有些不能自主,任由他胡弄。不但没有反抗,反而迎合着他。

侍卫心喜,将手伸到她最私密处,没想到,对方竟然抱住了他,伏到他的怀里。这好的机会,他那能放过,顺势脱下她的衣衫。云雨一番之后,侍卫让杏儿走了。

他满足的活动了一下身子,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摸了摸口袋,那块金子已经不在了,他摇了摇头,说了声“值﹗”出了哨所。

杏儿找到喜儿,给了她一颗夜明珠,说明来意。喜儿说道:“贵妃娘娘一定是向着国舅爷的,你想啊,他们是兄妹,有亲情啊。丞相的年龄也大了,应该让贤了啊。”

杏儿说道:“好妹妹,我们结拜一场,你就在贵妃娘娘面前为相爷说说好话吧,当年相爷也帮过贵妃娘娘的忙,要不贵妃娘娘能那样顺利的管理后宫吗?”

“好吧,我就在娘娘面前,提一提这些旧事。这夜明珠我不能收,请你还给相爷。”杏儿说道:“好妹妹,这是我送你的,只管收下。”

“这贵重的物事,你那会有,只有丞相才能弄到。你对他说,我领他的情,但不能收,请他谅解。”喜儿坚不收礼,杏儿也感到离末日不远了,向李林甫回了喜儿的话,夜明珠却没有给他,据为己有。

回到房间之后,杏儿开始回味宫门哨所里的那一幕。觉得那个八品侍卫年轻朝气蓬勃,是个能依靠的人。她感到李林甫已经不行了,她知道,只要李林甫失宠,李家就完了,她在李家也没法呆下去,必须找个出路。整理一下之后,又去李林甫那里,对他说道:“喜儿对相爷十分同情,妾与他的情感很深,今后只要相爷差遣,妾自当全力以赴。”

李林甫有种末日来临之感,能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也是好的,对她说道:“今后你要经常进宫,与她多联系,事前不必请示我。”有了这个许诺,杏儿行动方便多了,经常借顾去皇宫,到含光门去与那侍卫相会。

李林甫失眠了,一连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整日里昏昏沉沉。什么事都记不住了,说话往往牛头不对马嘴。弄得家人,和他的那些亲信,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唐玄宗不上朝,要不然以他那种状态,早就要他退休了。李林甫知道自己病得不轻,又不能明说,如果长期下去,越拖越重,那还了得。

他对李岫说道:“你到京城外跟我找个医生看看,这病来得好怪,就是不能睡觉。”李岫说道:“皇宫里的御医多的是,请他们看,不是很好吗?”“不动脑子,我生病能让皇上知道吗?你是要我现在就下台啊。”李林甫嚷了起来。

李屿说道:“父亲的病应该早治,哥哥到城外寻访郎中,一则难找医术高明之人,二则时间也来不及,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在太常寺任职,与那些御医很熟,尤其与太医孙三药交好,他医术很高,自认是孙思邈的后人。我可以请他来秘密为父亲治病。”

李林甫说道:“你担任太常少卿已经有些年了,既然有这样的人,不妨让他看看,但一定要保密。岫儿还是要到民间去寻名医,我这病宫中的太医看不好的。”

李屿用李林甫的官轿将御医孙三药抬到相府,孙三药为李林甫把脉,看了舌胎之后说道:“相爷没什么大病,是劳累过度,体内虚火上升,是阴虚的症状。我为相爷开个方子,三付药就会好转,再有三付就能见效。用到九付就能痊愈,再加三付就彻底断根了。”

李屿说道:“孙太医医术高明,乃皇宫里的知名郎中,我父亲的这点小病,自然是手到病除。”

孙三药说道:“相爷的病也不是小病,一般的郎中,是看不出病源的。我在宫中看的杂症多了,有些经验,所以诊治不难。”

李林甫说道:“谢谢孙太医,我就按孙太医的方子吃药。这病对我来说,并无大碍,还请孙太医不要对旁人提及此事。”

孙三药说道:“这事不用相爷叮嘱,三药自是知道,决不会对其他人提及此事,就是有人打听,我也会为相爷保密。”

李林甫按照孙三药的方子吃了六付,也不见效果。失眠的症状不但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

李屿见他吃药很准时,以为他与孙三药说的一样,已经见效果了。早上起来去探望他,由于睡不着觉,李林甫起得很早。

李屿向他请安,然后说道:“父亲的神色很好,孙太医果然名不虚传。”李林甫说道:“这孙三药就是宫廷中有名的太医?他只会敷衍塞责,话说得好听,就是不见效果。我规规矩矩吃了六付药,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这样的太医放在宫里,能医得好病人吗?”

李屿说道:“我再为您找一位,一定治好您的病。”李林甫说道:“不用了,去把你大哥叫到书房来。”

李岫来到书房,李林甫说道:“在民间访到名医了吗?”李岫说道:“在昆仑脚下,有一位脾气很古怪的郎中,人们都称他为救命医仙,医术高明得很,乐于救人,但不愿与官府打交道。”

李林甫说道:“有这样高明的郎中,你怎么不早说?”李岫说道:“这人太古怪,从不出昆仑山,怕是请不动。如果让父亲去,路途遥远,要很长时间,一定会使皇上知道。再说不是有太医在给父亲治疗吗?二弟说,孙太医只要十天半月,就能治好。”

李林甫说道:“不要说那孙太医了,他纯粹是个说客,话说得漂亮,可医术不高。你去把孙飞叫来,他是江湖人,一定请得动那人。”

第五十七章 朝中争斗宰相求名医 诊断病源医仙劝病人(四)

孙飞进了书房,李林甫说道:“孙侠士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听说过救命医仙这个人吗?”孙飞说道:“江湖中,各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特制的疗伤药,一般不求郎中。所以也没有认真打听这些事,有没有救命医仙?不知道。”

李林甫说道:“我对你以及你们昆仑派怎么样?”“很好。”“很好谈不上,一般情况下,还是能有求必应的。我这些时身体有些不适,想请你去请救命医仙来看看。”

孙飞说道:“我现在就动身,他不来,我就将他背来。”李林甫说道:“不能用强,岫儿给他两百两黄金,这是定金,如果治好了我的病另有重偿。”

皇甫惟雄刚走,孙飞就来到了孙崇邈的医斋,他在门口自报家门:“昆仑派长老孙飞有事请救命医仙。”

孙崇邈听到昆仑派三字,便迎了出来。对他说道:“你师兄皇甫惟雄刚刚离开,你就来了,你们昆仑派跟我这医斋结缘了。”孙飞喜出望外,没有想到掌门师兄会在救命医仙这里养伤,现在离开了,伤肯定已经好了。

他立即说道:“先生治好了掌门师兄的伤,我们昆仑派永远记住孙先生的大恩大德。我今天来,是请先生出诊的,丞相李林甫得了失意症,晚上睡不着觉,白天记不住事,皇宫中的御医都诊治不好,特来请救命医仙。先生在江湖中盛名远扬,专治疑难杂症,李相爷重金聘请您前去治疗。”他拿出二百两黄金,递交过去。

孙崇邈说道:“李宰相的贵体不只值这点钱吧,他也太小气了。”孙飞说道:“这是定金,如果治好了相爷的病,还有重赏。”孙崇邈点点头,让药童收下黄金,准备去长安。

玄真子过来说道:“李林甫作了十八九年的宰相了,还不想退位,他为人阴险得很,笑里藏刀,这样的人死得越快越好,先生不用去救他。”

孙崇邈欣然一笑,看着玄真子说道:“道兄对李宰相的成见很深啊,但作为医生,观点又不一样了,是以拯救生命为天职,有病就得治疗,他是贵人,家里很有钱,就多出诊资,也可以解决出不起诊资的穷苦病人的医疗费用。道兄的毒伤不用担心,有了雪龟就好办了,我已经将治疗方法告诉了徒儿,他的医术已有相当火候,完全可以治好你的毒伤。再说我出诊到长安也不是不回,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就会回到医斋,那时再与先生讨论天下大事。”背起药箱与孙飞一起上路。

到了相府李林甫亲自出来迎接,他一脸的倦色,孙崇邈为他诊过脉后说道:“丞相晚上睡不好觉,有些年头了,应该有十来年了吧。开始并不严重,后来请医生看,医生开了一些镇静安眠的药物,服了之后,开始有些效果。过一段时间就失效了,于是,又换另一种药物。作用一样,过一段时间,又不行了。差不多换了几十个药方,而且每换一个药方,失眠就加重一次,现在到了药品无效的地步了。究其病因,是丞相的精神过度紧张造成的。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再不进行彻底治疗,不出一年,丞相便会升天了。”

李林甫急切的说道:“先生知道病源,应该有办法治,请先生费神为我治疗,我决不会亏待先生。”

孙崇邈思考一会说道:“有些病能治,几付药下去,药到病除。有些病不好治,但费些神,想想办法,虽然很费力,也能治愈。还有一些病,是治不好的,不管使用何种药物,采用何种治疗方法,终归是无用的,这叫不治之症,丞相病入膏肓,已经接近不治之症了。”

李林甫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兴奋,高兴地说道:“先生的诊断,我的病还有救,没有到不治之症。”

孙崇邈说道:“我是医生,对病人必须说实话。丞相的病因是大脑神经长时期的高度紧张所至,除了用药之外,还必须松弛紧张情绪,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医药的作用,治好病根。松弛情绪的最好办法是,不问外事,不管其他人,只注意自己的身体,修身养性,不知丞相能否做到。”

李林甫为难了,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别人,现在让他不问世事,如何接受得了。如果说这话的不是知名的医生,而是其他人士,他可能认为对方有什么企图?说不定内心之中已经在算计对方,想除掉他了。

幸好孙崇邈一再强调,是根据他目前的病情作出的治疗方法。他清楚的知道,离开了他目前的地位,他的整个家族,将会有灭顶之灾。那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生命问题,而是他李氏家族的灾难的开始。

“唉”,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做人难啊,在朝廷做官更难。先生医术高明,可以为人治病,无忧无虑的过着神仙般的生活。我就不行了,在朝廷中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相,显赫得很,风光得很。但是有多少人在瞄准我的位置,你知道吗?翰林院士、六部尚书、九寺正卿、边关的节度使、甚至于五品以上的朝廷要员,只要皇上宠爱,随时都会升迁为宰相,防不胜防啊。我能过上世外桃源的生活吗?我做宰相精心侍候皇上十八年了,前三年与张九龄共事,我千方百计的在皇上面前争宠,将张九龄挤出首席宰相的位置,取代他成了首席宰相。这样做有错吗?后十五年,我费尽了心机,使用各种手段,才保住相位不至旁落。象我的前任张九龄丞相,开元的进士,文学素质高,而且才高八斗,对朝纲、法律了如指掌,对社稷江山极其负责,事事以朝廷的法规为依据,对任何人都一律对待,落了个好名声。可是皇上不愿意受到束缚,不到三年便将他乏到荆州当个长史①,内心之中肯定不愿接受,开元二十八年便乌乎哀哉了。对我来说,肯定不愿落到他那样的下场,因此,对皇上忠心耿耿,只要他想做的事,不管是对是错,我都千方百计的为他办好,获得他的宠信。对朝中事务同样认真负责,应该说是一个尽职的宰相。我是整了许多人,对某些人也许过了一些,那没办法呀,官场之中你死我活,不把他们整倒,我就要倒下,我不愿意,只好让他们吃亏了。你是医仙,再想想其它办法,治好了我的病,一定重谢,让你管理朝中的御医,享受荣华富贵。”

第五十七章 朝中争斗宰相求名医 诊断病源医仙劝病人(五)

孙崇邈听了这些话,才知道李林甫有难处。但他对朝廷中的事,并不了解,听到的都是他的坏话。便说道:“丞相其实也很难那,但是民间的百姓并不清楚朝廷的事情,他们都对丞相误解很深啊。”

李林甫说道:“我在朝廷中做了十几年的首席宰相,惩办过很多人。有些人是与我过不去,我不得不将他整下台,甚至整死。但也有些人是触犯了龙颜,是皇上要整他们。这些下台的人肯定不会说我好,他们在皇上那里讨不到说法,就在民间败坏我的名声。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真正为江山社稷,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的好丞相。但我忠于皇上,一切顺从皇上心意。只要皇上想到的,我都想方设法去做到。为了皇上的快乐,我不惜背负骂名,将杨玉环和李瑁拆散,送到皇上的身边。我也不愿那样做,但皇上喜欢,我只有随他的心愿。现在看来这件事是做错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杨玉环过河拆桥,现在要保他的哥哥,将我这挖井人早就忘记了。”

孙崇邈静静的听着,他知道李林甫得的是心病,让他敞开心扉对治疗有好处。李林甫知道孙崇邈是名医,与他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索性一吐为快。滔滔不绝的说道:“我这个丞相做得也不容易呀,对上要服侍好皇上,不让他有一丁点的不快。对下要忽悠好朝廷的百官,不能出一丁点的事情。整日里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生怕一件事没有做好,引起皇上的猜疑。兢兢业业十几年,落下了这个病根。对先生说了这些多余的话,本不应该,还请先生下些功夫医好我的病。”

孙崇邈说道:“丞相能把心里的这些话说出来,你这病还有治。但治好之后,别让我进皇宫当御医。我与丞相的观点不一样,不愿做官,喜欢在民间自由自在,受不了朝廷的清规戒律。站在你的角度上,要放弃这些得来不易的荣华富贵,不切实际。我先用针灸为你试试,看看效果,针灸也只能治标,不能彻底根除。”

孙崇邈在李林甫的穴位上扎下七八根银针,而且不时的捻动。李林甫说道:“先生神技,这下我的脑袋轻松多了。”孙崇邈微微一笑,继续为他扎针。

当天晚上,李林甫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来,他兴致勃勃的对孙崇邈说道:“先生不愧于医仙的称号,几根银针就治好了我的顽症,当真是神乎其神。”

孙崇邈说道:“我再为你配十付药,可以管一段时间。我劝丞相到我的医斋去治疗,那样就能彻底根治。但丞相不愿放弃目前的环境,不愿去。现在病情好转了,但过不了多久还要发作,那时针灸也不一定有效了。你要是能够做到修身养性,或许可以根治。”

李林甫说道:“谢谢先生的衷告,我李林甫并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只是身在官场之中,就不能由已。宰相不好做,对上要博得皇上的信任,对下要争取部下、同僚们的支持和拥护,还要防止个别野心勃勃之人抢夺位置,神经不紧张能行吗?我这个病就是杨国忠给逼严重的。”

“除了皇上,还有人能与丞相争高低吗?”孙崇邈似乎对这些事也很感兴趣。

也许是因为他治好了失眠的病症,李林甫对孙崇邈有知遇之感,也许是杨国忠来势汹汹,他憋在心里的怨气不吐不快。李林甫突然打开了话闸子,滔滔不绝的说起了杨国忠。“先生有所不知,杨国忠只是一个小吏,天宝六年才任命为八品的监察御史,不过四年多的时间,升为二品大员,而且身兼四十多个职务,权倾朝野。他能力一般,开始我也没怎么防他,谁知他攀上了贵妃娘娘,青云直上,前不久他栽赃王鉷,皇上不顾我和陈希烈两个宰相同时反对,处死了王鉷,并将王鉷的二十多个要职,全部转到了他的头上,他已经与我分庭抗礼了。我是吏部尚书,他是吏部侍郎,他还兼任御史大夫、太府卿、京兆尹,这些重要部门的事务,我都不知情,我能不急吗?过不了多久,就要取代我的相位,赶我下台,实在不能接受。”

孙崇邈的确体会不到李林甫的难处,他们的世界观不一样,所处环境完全不同。他从拯救病人的角度说道:“你的病因已经找到了,治疗的方法也有了,这病完全可以彻底治好。前提是必须修身养性,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能根治。我不懂你的内心,但从你的言语和你的病情观察,你的内心负担过重,已经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了。针灸也只能治表,这病过一段时间仍然要发,而且比现在还要严重。你要是把我这郎中的忠言当回事,就不要与人争了,人病了,各方面都迟钝,皇上面前也会出错,他肯定会喜欢思维敏捷之人。先把病治好,那样才有能力与人争高下,不然的话,你会两头失落,人死了还能争宠吗?”

李林甫很感动,知道孙崇邈说的是肺腑之言,但他做不到,不把杨国忠挤出京城,他不肯罢休。

经过三天的治疗,李林甫的感觉全好了。他为了感谢孙崇邈,特地办了一桌酒宴,来招待他。在酒桌上,李林甫对孙崇邈说道:“先生真不愧于救命医仙的称号,只三天时间,就治好了我的病。”

孙崇邈说道:“丞相过奖了,丞相的病只是暂时好了,要不了多长时间,还要再发,那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再治了。听我的话,不要管朝廷的事情,一心一意休养,还有一二十年的寿命。如果放不下荣华富贵,还要与人争强好胜,这病是没办法彻底根治的。你已是七十岁的人了,急流勇退,是最好的结局。”

李林甫说道:“先生的说法很有道理,但我李林甫无法做到。我担任首席宰相已经超过十五年了,在朝廷中得罪的人,简直是数不清。那些被处死了的人,他们的子嗣和亲人都对我恨之入骨,无时无刻都想要我的命。那些只是下台,保住了性命的对头,早就在四处活动,要置我于死地。还有一心想得到皇上恩宠的官员,无时无刻不在算计我,要踩着我的头颅向上爬。我现在不是不想清闲自在,而是不能清闲自在。我只要离开了相位,立即便会身首异处,我的家人还要受到牵连。我是骑虎难下呀。因此,请先生留在我的府上,我一定好生侍候。”

孙思邈说道:“我能为丞相做的事,已经做完了,留在相府只能吃闲饭。如果丞相愿意到我的医斋,将所有的烦恼抛弃,我可保丞相不受干扰。”

李林甫说道:“我们两人的想法不同,很难说得到一起。我要是强留先生呢?”孙崇邈说道:“我在医斋每天要接待上百名患者,每天要整救上百条生命。我的心早就到了医斋,一个没有心的人,丞相留下何益?”

李林甫知道留不住孙崇邈,他索性大方些,付了五百两黄金的诊费,让孙飞护送他回家。

第五十八章 借兵不成逼反李献忠 生意艰难求助欧阳明(一)

烽火连天驰铁骢,遥想功名入梦中。

默思惆怅计不就,蓟城楼上指向东。

安禄山站在蓟城的城楼上,这段时间他不走运,想做的事一件都没有做成。好在他能见风使舵,在朝廷活动了一番,节度使的头衔算是保住了。严庄紧跟在他的身边,这段时间没有离开他的左右。一是为他出谋划策,再一个就是解他的闷,宽他的心。

安禄山眼望东北,叹气说道:“本想建功立业,能进得京城,实现出将入相的计划。没想到惹火烧身,给边疆带来巨大麻烦。几年来前线的战事一直不断,契丹人仗着北边的地域辽阔,与我们周旋。要彻底消灭他们,还真不容易。现在的契丹人完全不将本帅放在眼里,迪辇俎里和耶律里思,统一契丹八部,将边境地区闹得一塌糊涂。前次进京,在朝廷内外下了大功夫,虽然得到皇上的信任,但契丹的问题不解决,我这心里就不踏实。回到蓟城之后,本应该有一番作为,可是又过去两个月了,仍然找不到好方法。如果这样下去,找不到契丹主力决战,本帅不好向朝廷交差呀。”

严庄说道:“我们派出的探子报告,迪辇俎里现在躲藏在护真河畔的军营里,元帅派一支轻骑兵突袭,定能抓到他。只要能捉到迪辇俎里,就是大功一件。元帅进京接替李林甫的时机就到了。”

安禄山看了严庄一眼说道:“信息可靠吗?不要又去扑个空。”“三个探子报来的结果,不会错的。元帅的行动要快,过段时间他又要跑了。”严庄上前说道。安禄山说道:“命令蔡希德带领本部人马,直击护真河的契丹军营。”严庄当即起草命令,派信使用加急送出。

安禄山立即发出号令,集结蓟城的军队。阿史那承庆立即组织,军队集中在操场之上,安庆绪、张忠志、孙孝哲已经全副披挂,骑马站立在队伍的前面。安禄山进行了暂短的动员之后,右手一挥发出将令:“出发。”亲自带领范阳的军队,偷袭护真河迪辇俎里的营垒。唐军日夜兼程,急行军前进,途中与蔡希德的军队相遇,安禄山命令蔡希德绕过东北,迂回包抄两面夹击。

两路军队分兵合进,全速进剿。安禄山已经算计好了,满以为可以一举捉住或者击毙迪辇俎里。但当两支唐军汇合之时,契丹人已经无影无踪,除了军营的痕迹外,连帐篷都没有一顶,迪辇俎里不知去向。

探子来到安禄山的马前报告:“报告元帅,契丹人昨夜拔营向北逃窜。”安禄山说道:“敌军有多少,领头的是谁,逃往那个方向?”“启禀元帅,契丹军有一万多人,迪辇俎里、耶律里思、萧远山都在其中,昨夜三更向北方逃跑。”“好,继续跟踪探察。”安禄山手一挥对传令兵说道:“传令蔡希德,从东北方向追击。”他自己带兵向西北方向追击。

契丹人好像知道安禄山的部署,他们既不往东,也不往西,只是向北方奔逃。安禄山的两路军队从侧面迂回,跑了不少的冤枉路。等到两军再一次汇合时,契丹人早已躲到草原深处了。安禄山的军队追击了半月,但一直在契丹人的身后,唐军总是慢了一拍。加上契丹人轻骑方便,认准一个方向,只是向北逃窜。唐军一直紧追不舍,已经追到极寒的地方了。战线越拉越长,军队疲惫不堪,粮草物资没能跟上。其时所带粮草已经用尽,再追就要饿肚子了,唐军不得不撤回驻地。

安禄山的军队刚刚返回军营,还没有来得及休整,契丹人又重来边境。他们以小股军队袭扰唐朝的村庄,重点抢劫汉人财物,见到男人就杀,见到女人就抢。

各个郡县的告急文书,雪片似的飞向蓟城。安禄山坐卧不安,在帅府看地图,他在寻找契丹人的活动规律,找机会与他们决战。他离京时对唐玄宗的承诺,始终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知道如果再无建树,消灭不了迪辇俎里,让契丹人这样闹下去,他的关系网建得再好,也要离开蓟城。

安禄山如坐针毡,在帅府里团团转,就象热锅上的蚂蚁。严庄进来了,这位书记官,早就成了安禄山的心腹谋士。他向安禄山报告:“启禀大帅,史思明请求增加经费。”他将史思明的请示书放在桌上。

安禄山回过头来,走到帅案前,瞟了严庄一眼,一边拿起书信,一边说道:“都是你的歪点子,弄得我现在骑虎难下。”严庄说道:“契丹与唐朝对立,他们的国力比我们唐朝弱得多,但他们集中兵力在边境上骚扰,我们组织大军,契丹人就逃跑。他们的战术灵活,不好对付。我对军事不懂,当时考虑不周,瞎建议。”

安禄山说道:“你的本意是好的,要建立军功,就只有开战。没想到军功没有建立,反而惹火烧身。是本帅对敌情了解不详,造成麻烦,这个苦果只有咽下去了。前次见机行事,到朝廷去中上下活动,结交权臣,我的节度使的位置算是保住了。但是如果不改变局面,让契丹人这样肆无忌惮的嚣张下去。边疆不得安宁,皇上一定要追究责任。到时候谁也保不了我,本帅的节度使就要丢了。树倒猢狲散,那时你们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严庄躬身立在旁边,认真的听着,连连点头,不停的称是。安禄山拿起史思明的请示书,细看了起来。史思明向安禄山汇报了田乾真打胜仗的经过,总结出新战法。在打击契丹偷袭的几次战斗中,运用得当,找到了打击契丹的办法。申请经费五百万贯,而且要快速到位。安禄山左手捏着信笺,右手指弹了一下笺纸说道:“乾真不错,打击了契丹的气焰。但这五百万贯,我到那里去筹集呢?”

严庄说道:“向朝廷要,就说我们要进剿契丹,请朝廷拨付经费五千万。”安禄山将信笺放在桌上,头一昂说道:“朝廷的钱,现在由杨国忠管理。这小子现在跋扈得很,我可不愿看他的脸色。”严庄凑到跟前说道:“大帅可以直接向皇上要,皇上给钱,就只有办手续的事,让高尚去办理,大帅不用与杨国忠打交道。”

安禄山左手掌压着信笺,支撑住身体,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在上面无意识的轻弹,上体前倾靠在帅案之上。对严庄说道:“你去将啊史那承庆和高尚叫来,我们好好的合计合计。”

第五十八章 借兵不成逼反李献忠 生意艰难求助欧阳明(二)

啊史那承庆与高尚到了帅府,安禄山说道:“契丹反叛已经三年多了,他们在边境天天闹事,弄得我很是被动。[. 卓越全本].org 为了维护边疆安宁,军费开支不断增加,我现在是捉襟见衬,应接不暇。严庄提议向皇上要钱,皇上精明得很,不会随便给钱的。你们说说,该如何才能要到钱?”

高尚说道:“要钱的最好办法是打仗,只要对契丹全面进攻就能要到钱。”安禄山说道:“要向契丹全面进攻,就要取得彻底胜利。你有何良策能够一举歼灭契丹的军队,活捉迪辇俎里啊?”啊史那承庆说道:“哥舒翰攻打吐蕃的石堡城时,屡屡无功而返,后来借用了李献忠的同罗兵,一举攻下了石堡城。元帅可向皇上请求,借李献忠的同罗兵作为先锋,消灭契丹的把握,能够增加三成。”

高尚说道:“啊史那将军的主意很好,李献忠原名阿布思,原为九姓铁勒同罗部落首领,乌苏米施可汗统治时,任命他为西部的叶护,地位仅次于可汗。汗国灭亡,乌苏米施可汗被拔悉蜜、回纥和葛逻禄的联兵攻杀后,他率部投奔唐朝,皇上册封他为奉信王,并赐姓名李献忠,将其部落安置在朔方节度使所属的河南①地区。有了一块不错的安身之地,李献忠和几万同罗人生活得很好。因此对皇上感恩戴德,大帅如果能够说动皇上,让他带兵帮助,一定能成。”

严庄说道:“李献忠的军队是骑兵,行动迅速,正好作为追击契丹军队的先锋。但是李献忠身为节度副使,一定不会来蓟城。元帅就是让他担任蓟城节度副使,他也不可能来。”安禄山说道:“朔方节度使现在由李丞相兼任,只要说动皇上,圣旨下了他敢不来?”

严庄说道:“李献忠的军队,英勇善战,元帅要想办法将他们收编到范阳军镇来。这样我们范阳军的战斗力又提高了,在朝廷永远保住第一大军镇的名头。”

安禄山说道:“你我想到一块去了,我这次下定决心要将他合并到范阳来。,如果李献忠投靠本帅,我就收留他们,如果不合作,我已经做好准备除去他本人,而留下他的兵将。”

高尚说道:“大帅英明,要说动皇上,还得大帅亲自出马。朝廷规定,边防元帅进京,要有皇帝的诏书,大帅如何进京呢?”安禄山说道:“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写好奏折。贵妃娘娘是我的母亲,按汉人的规矩,儿子拜见母亲天经地义。何况田乾真捉了一批契丹俘虏,正好作为献给朝廷的礼物。”

天宝十一年六月,安禄山离开长安不久,又来到了京城。名义是献上一批契丹俘虏,同时汇报边疆目前的情况。实际上是探一探朝廷的风向。他来到京城,不顾旅途疲惫,先进宫去拜见了母亲杨贵妃,然后来拜见唐玄宗。递上奏折,向他上奏:“启奏皇上,这段时间契丹人十分猖獗,我们针锋相对连续打了几个胜仗。捉了一批战俘,现献于朝廷。”

唐玄宗很高兴,对安禄山说道:“契丹人背信弃义,对我大唐不敬,必须惩治。今年夏季,你们再次起兵攻打契丹,一定要活捉迪辇俎里,振我大唐国威。”这话正中安禄山的下怀,他立即说道:“皇上英明,契丹人已经成为我们的敌人,对敌人不能手软。以东北三镇的兵力,击败契丹没有问题,但要彻底消灭他们,尚有难度。如果能将李献忠调到蓟城,担任范阳节度副使,让他手下的同罗兵作先锋,把握就会大增。有了同罗兵打先锋,我们能够做到万无一失。”

唐玄宗双眼盯着安禄山说道:“李献忠是朔方节度副使,朕已经划给了他们同罗人一片地盘,让他和他们同罗部族在垅佑的河南地区生活。调他们去蓟城不妥。”

安禄山说道:“启奏皇上,臣推荐李献忠兼范阳军镇副节度使,其手下兵将到蓟城配合臣歼灭契丹之后,如果他们顾恋原来的地方,还可回到朔方,居住在他们喜欢的地方上。”

唐玄宗说道:“有了同罗兵,就能消灭契丹吗?你有多大的把握?如果捉不到迪辇俎晨里怎么办?”安禄山说道:“如果皇上将同罗兵调到范阳,臣有十成把握歼灭契丹。两年之内拿不到迪辇俎里的人头,便献上臣的人头。”

唐玄宗见安禄说得如此有把握,当下就答应了安禄山,对他说道:“你先到兵部,让兵部上奏,三省动议之后,再上奏给朕。办事要按程序来,他们上了奏折,朕就批准。”安禄山立即跪下,伏地说道:“谢主隆恩。”唐玄宗手一挥说道:“去吧﹗”

安禄山找到陈希烈,对他说道:“契丹人的马跑得快,每当我们形成合围之势,要消灭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溜掉了。李献忠的骑兵跑得快,可以作为我们歼灭契丹的先锋。我向皇上已经递了奏折,要将李献忠调任范阳节度副使,他的所属军队调到蓟城前线,作为追击敌人的先锋。皇上要兵部上奏折,特请丞相帮帮忙。”

陈希烈为人老实,加之得了安禄山的很多好处,立即起草了奏折,上奏任命李献忠为范阳副节度使,支持了安禄山。安禄山又到了李林甫的住宅,李林甫的睡眠经救命医仙的治疗,已经好多了。他对安禄山说道:“安将军才离开京城不久,又来到长安,是要人啊,还是要钱。”

安禄山说道:“人和钱都要,兵部已经向皇上上了奏折,三省审核的时候,请相爷顺手画押。”李林甫说道:“要人我可以帮忙,要钱可不好说啊,是杨国忠管,他现在将谁都不放在眼里。你要去多求求他,不然的话只怕要空手而归哟。”

安禄山说道:“杨国忠什么东西,值得我去求他?只要圣旨下了,他杨国忠敢卡我的军费,我就让他吃不完蔸着走。”李林甫说道:“杨国忠能力不行,但有贵妃娘娘的支持,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将军要当心啊。”

安禄山说道:“他敢对我乱来,定要他的好看。杨国忠一个井市之徒,也敢在朝廷耀武扬威。什么东西,我就是要斗他一斗。”

李林甫说道:“我支持你,他不给钱你就来硬的,他要是敢对你们军队乱来,就让他下不了台。同罗兵的事你放心,一定会让你称心如意。”

兵部的奏折经三省的审定,很快就报到了唐玄宗的手里,此时的唐玄宗只想活捉迪辇俎里,为乐静公主报仇,稳定边界,树立国威,没有考虑其他的事情。当即下旨,满足了安禄山的要求,任命李献忠为范阳副节度使,他所带领的同罗兵,全部归入范阳军镇。拨付五千万贯军费给蓟城,用于消灭迪辇俎里。

第五十八章 借兵不成逼反李献忠 生意艰难求助欧阳明(三)

翰林院立即拟旨,钱人都要立即到位,户部接到圣旨,杨国忠拿着圣旨说道:“五千万贯,到那里去筹集呀?真是狮子开大口。”户部员外郎裴冕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边疆要打大仗,少不了花钱。圣旨明确得很,这钱不好筹措,也得办啊。大人还可以卖安禄山一个人情,筹钱的事就交给下官吧。”杨国忠一想,这话也对,能拉拢安禄山,对他晋升首席宰相有利。当即让裴冕办理,如数拨付范阳。

李献忠接到圣旨后十分为难,圣旨要求他率领所属军队迁至安禄山管区之内的幽州,并规定了到蓟城的报到时间。到蓟城他仍然是副节度使,并没有升职,他本不愿意离开他们住惯了的地方。但是皇帝下了圣旨,他无法抗拒。只得带领原部落的人马出发,向蓟城迁徙。其时哥舒翰担任陇佑节度使,他想哥舒翰对他不错,既然相交一场,走的时候应该去看看他。

进了哥舒翰的帅府,李献忠说道:“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要我去蓟城作为安禄山的副手共同歼灭契丹,现在已经出发了,特来看望哥舒元帅,请哥舒元帅指点一二。”哥舒翰受王忠嗣的影响,与安禄山关系不好,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安禄山没安好心。因此对李献忠说道:“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这一定是安禄山请求的,他没安好心。我的老师王忠嗣曾经说过,‘安禄山野心勃勃,我帮他消灭契丹,他还想收编我的军队,要不是我防了他一手,几乎让他得逞。’那时王帅是四镇节度使,而安禄山才新上任范阳节度使不久。他不敢对王帅无理,现在你只是朔方节度副使,他是东平郡王、三镇节度使,大权在握。到范阳之后,你的部队他会收编,而你将死得不明不白,说不定死后还会落下罪名,敢快向皇上申诉,蓟城不能去。”

李献忠大吃一惊,他对哥舒翰说道:“元帅提醒得及时,这安禄山太阴险毒辣了,说不定他早就设下圈套,等待我去钻呢。这如何是好?现在圣旨已下了,而且限定日期,要我赶到蓟城。已经不能更改,时间到了我们没有到达蓟城,便是违反了圣旨。这是大罪啊,元帅教我如何应对?”

哥舒翰说道:“蓟城去不得,我估计安禄山早就将暗害你的陷阱布置好了,正等待着收编你的部队,扩充实力。你自己不能面见皇上,我没有接到皇上的诏书,也不便进京。朔方节度使一直由李丞相兼任,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去找李丞相,请他上奏皇上,重新下圣旨。”

一语提醒了李献忠,为了得到唐朝的长期庇护,李献忠曾经着意巴结过李林甫。天宝八年,李林甫再次鼓动唐玄宗进攻吐蕃,哥舒翰知道同罗军队十分骁勇,想用他打头阵。李献忠当时也不愿让他的部下前去送死,拖着不愿去。是李林甫做工作,他才勉强答应。带领两万同罗兵跟随哥舒翰西征吐蕃,攻取石堡城。

在攻打石堡城时,同罗兵打头阵,立下大功,哥舒翰没有埋没他的功劳,如实上报。再加上李林甫从中帮助,唐玄宗便升任他为朔方军副节度使。李献忠知恩图报,专程向李林甫感谢。李林甫也需要军队的支持,从此以后两人行走密切,的关系越来越好。

有了这层关系,就好说话了。现在是关键时刻,李献忠只有求李林甫帮助。在他看来,首席宰相一定能说服唐玄宗,何况他还兼任朔方节度使,在皇上面前更有话语权。

要他东征契丹,他原本就不愿意,勉强成行。这时得知安禄山不怀好意,真实意图是要收编他这支英勇善战的同罗军队,便更加不愿意了。立即停止前进按兵不动,他自己没有诏令不能进京,便派副将啊史那从礼到长安求助李林甫。

阿史那从礼带着的礼物和李献忠信件到了相府,然而李林甫不在相府。他正为杨国忠的崛起大伤脑筋,在朝廷争取与杨国忠一较高下。

啊史那从礼不敢到朝廷去,直等到晚上,李林甫才回家。啊史那从礼说明来意,李林甫想拉拢安禄山来帮他说话,所以不愿为李献忠去求唐玄宗。

他将李献忠的信笺放在书桌上,对啊史那从礼说道:“圣旨已经下了,不能更解,你们必须去蓟城。我可以向安禄山写信,让他照顾你们。但要让皇上重新下旨根本不可能,这可是以下犯上的事啊。”

他当即写了一封给安禄山的信,对啊史那从礼说道:“你将这封信带给献忠,到蓟城时给安禄山,保你们无事。”

阿史那承庆没有办法,想面见唐玄宗,又不敢进宫。边疆将士没有圣旨,私自进京,就是死罪。只有带着李林甫的书信,返回同罗兵的驻地。

李献忠看了李林甫的书信,上面是要他听从安禄山的指挥,不要对着干,李林甫可保他无事。

李献忠拿着书信,喃喃的说道:“安禄山在蓟城,随便找一个理由就将我杀了,那时候人头已经落地,李丞相还能接上去吗?这怎么办?”一筹莫展。

由于往返长安耽搁了时间,圣旨的期限已经过了,就是马上出发,也不能按规定的时间到达蓟城。到达蓟城时,已经违抗了圣命,犯了大罪。

啊史那从礼说道:“怎么办啊?我们不能按时到达蓟城,安禄山就可以用违抗圣命定罪,堂而皇之的杀掉大王。”

李献忠说道:“你说得在理,安禄山安排准时到达蓟城,就是要我们无意中违反圣旨,他就有了借口。你说怎么办吧?”

阿史那从礼说道:“已经无路可走,蓟城不能去,留在这里更不行。渡过这次危机的唯一办法,只有脱离唐朝,回到我们原来的地方去。”

这时大批的同罗兵将正在议论,为什么要离开居住多年的领地。当得知要远赴东北的时候,一起进入李献忠的帅帐,他们都不愿去东北,一至要求回到老家去,过原来的游牧生活。。

李献忠说道:“我们的老家,早就被回纥人占领了。我们已经失去了地盘,从回纥人的手里夺回地盘,十分艰难,胜算不大呀。”

众军士说道:“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打胜仗,现在已经有力量与回纥较量了。已经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了,我们早就盼望着这一天。请大王带领我们打回老家,赶走回纥。”

啊史那从礼跪在李献忠的身前,大声说道:“下官请大王恢复阿布思的名字,做我们的可汗,杀回老家。”

所有的将领都跟着跪在啊史那从礼的身后,大声喊道:“请大王早作决断,请大王早作决断﹗”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李献忠不能按照圣旨前往蓟城,又没处投诉,虽然明知前去故土,风险极大。但他不愿成为安禄山的刀下之鬼。被迫无耐之下,加上部众的支持,已经有了反意。他对部下说道:“我感谢大家的信任,但是我们现在还在大唐的境内,只有向东迁徙,然后借机杀回老家。”

第五十八章 借兵不成逼反李献忠 生意艰难求助欧阳明(四)

同罗人一路向东北行进,由于有唐玄宗的圣旨,没有遇到唐军的阻拦。到了吴起县,李献忠恢复了阿布思的姓名,背叛唐朝北归。他们离开唐朝的国境进入回纥的地域,立刻遭受回纥军队的拦截。同罗人不顾一切的向前攻击,避开正面主力,迂回进入他们的老家蒙古高原。

然而蒙古高原已成为回纥汗国领土,回纥人为保卫自己的国土,寸步不让,阿布思派阿史那从礼为先锋,进攻回纥,要夺回他们原先的领地。

回纥的葛勒可汗药罗葛磨延啜立即派重兵回击,双方激战数日。同罗部落的军队虽然勇猛,但数量太少,斗不过回纥汗国的人多。被他们击败,走投无路之下,准备西投葛逻禄。

安禄山得知阿布思反叛,立即上书唐玄宗,请求镇压。唐玄宗得知李献忠反叛,立时大怒,当即免去李林甫朔方节度使,任命安思顺为朔方节度使,同时命令安禄山追杀阿布思。

就在同罗兵败的时候,安禄山的追兵赶到,阿布思让阿史那从礼带领先头部队抵挡。唐军武器先进,加上指挥得法,阿史那从礼的军队被包围,他突围无望,投降了大唐。唐军继续紧追不舍,阿布思始终摆脱不了困境,只有丢下军士,自己带领少部分贵族西逃,没有头领的军队被包围之后,又反抗无望,就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投降。

安禄山收降了阿布思的军队,终于称心如意,一方面壮大了自己,另一方面也削弱了朔方镇的实力,使蓟城成了当时唐朝的第一大军镇。

他还向唐玄宗邀功,取得他的更进一步的宠信。而朝廷则不知不觉的减少了一支精锐部队,其他军镇的军事实力,包括高仙芝、哥舒翰在内,都不能与安禄山抗衡,这也是导致后来安禄山敢于造反的一个原因。

回头再说与洞庭帮争斗,败阵之后的木排门。三年来,全靠洞庭帮的支持,才能在长江水道上立足。但生意十分艰难,长沙分堂和湘江分堂的木材,无法与洞庭帮的雄狮堂抗衡。

加上沿途的关税不断的增加,他们赚钱越来越少,已经到了仅能敷住日子的地步。而洞庭帮的崛起更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不但做木材生意。而且很快垄断了岳阳、夷陵郡、南浦郡等地的商贸市场。

在长江水道上,洞庭帮的字号越来越响,生意越做越大。现在的洞庭帮真可谓,人强马壮,财大气粗。毛奎在高阳的江边住宅内同高阳一起练习左手剑,两人全力以赴,练习了一个多时辰,感到有些累,于是停下来了。

毛奎说道:“二总管的左手剑已是出神入化了,在内功上也精进得快,假以时日,就会超过总管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高阳说道:“我们是同病相怜,在这里卧薪尝胆下了三年的苦功,应该有所收获。但是我们木排门的前景暗淡,好象是在洞庭帮的庇护下,要点残饭吃。与其这样苟且偷生,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斗他一场。而总管,金石等人,乐于现状,不思进取,甘心情愿的看别人脸色。”

毛奎说:“有什么办法呢?三年前的那场争斗,我们败了。现在他们越来越强大,我俩的断臂之仇是没办法报了。”

高阳咬牙切齿,双目圆瞪,站起来猛挥宝剑,砍断了一根一尺多围的木桩。毛奎试探着说道:“到仁义山庄打探信息的人回来了,中原武林盟这三年来,常集一起。盟主欧阳明、副盟主余子厚,精心图治,中原武林的各个门派都有联络员常驻仁义山庄,对抗黑衣社,势力很大。”

“你怎么不早说?机会来了,欧阳明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上次武林大会,他就要为君山水寨撑腰,压制我们和衡山派。他喜欢扶弱压强,我们现在处于弱势,只要说动他,准能要回南浦郡、夷陵郡两个分堂。”

“请神容易,送神难。欧阳明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是插足进来,我们将会成为傀儡。二总管要三思而行。而且,总管也不会请他们的,这可是大事啊。”

高阳说道:“报仇压倒一切,你先去衡山派,说动浮云子。我们两派一起请中原武林盟主持公道。范总管不同意,我们就在长老会上表决,他范天云和金石只有两票,我们占多数,由不得他们。”

毛奎带着飞云子来到木排门总部,高阳对范天云说道:“总管,飞云子的来意是与我们联合,一起去中原武林盟,请求欧阳明来主持公道,压一压洞庭帮的嚣张气焰。”

范天云说道:“不行,现在两派和谐,他们越来越强大,我们的生意虽然说不上好,但敷日子还是可以的,不能瞎折腾。”

高阳说道:“我们木排门的生意以前是何等的兴隆,木排通江达海。现在仅能过日子,差得太远了。两派和谐也是靠我们的牺牲换来的,是付出很大的代价才取得的。现在不说发扬光大我们木排门,起码也要保住我们原有的地盘,这是大事,由长老会决定好了。”

范天云说道:“开长老会,也要有原则,不能做力所不及的事情,那样会给木排门带来更大的灾难。”高阳说道:“你不能独断专行,我已经通知人了,马上开会。”范天云甚是不满,但人已经来了,他不好阻止。

木排门的长老会上,金石说道:“我们的生意,就潭州和湘江两个分堂而言,生意量并没有减少,某些方面比以前还有所增加。收入不高,是朝廷的过往税赋增加了。这几年,洞庭帮还帮了我们很多忙,才能保住不亏。如果象从前那样经营,我们只怕要蚀本。因此只能与洞庭帮联合,不然的话,在朝廷重税盘剥下,我们的日子更不好过。”

毛奎说道:“我们的木材价格始终上不去,是因为有洞庭帮与我们竞争。如果没有了洞庭帮,木材的价格我们一家说了算。那时候水涨船高,朝廷的税收再高,我们也有钱赚。所以只要消灭了洞庭帮,我们就有好日子过。”“说话要量力而行,洞庭帮越来越强大,不要说我们一派不行,就是与衡山派联合,也斗不过人家。消灭洞庭帮,那来的力量。”范天云拍着桌子说道。

高阳说道:“我们两派加起来不是洞庭帮的对手,但是如果请中原武林盟来主持公道,情势就不一样了。”金石反驳,申成支持,辩论十分激烈。范天云、金石两人极力主张维持现状,而高阳、毛奎、申成等人要请欧阳明来主持公道。两派水火不相容,不得不进行表决,结果是范天云、金石和游兴三人反对请欧阳明。高阳、毛奎、申成、袁目、尚江五人赞成请欧阳明。

范天云指着高阳说道:“你不把木排门整跨,是不会甘心的,做事情要量力而行,你这样不切实际的奢望,是办不成事的。请别人能成事吗?尤其是请有野心的人,到时候一定是进退两难的局面。我是总管,我现在行使否决权,不准外人干涉木排门的事务。”

高阳说:“你不能凌驾于长老会之上,否决无效,我现在就去仁义山庄。”转身离开,与衡山派的飞云子一起上路,去了仁义山庄。范天云仰天长叹,含着眼泪说道:“完了,木排门从此会落入他人的摆布,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第五十八章 借兵不成逼反李献忠 生意艰难求助欧阳明(五)

欧阳明和欧阳惠莲从练功房出来,欧阳明笑着说道:“惠儿,你练习混圆真经几年了,现在功力如何?”欧阳惠莲回答:“已经三年多了,功力已经过了八层大关,超过了九层的周天神功。”

欧阳明说道:“不简单啦,为父在你这年龄的时候,只过了八层的周天神功。与你哥哥比怎么样?”

欧阳惠莲说道:“哥哥不行,比我差了两个档次,七层都没有过。前天我们比了一场。黄博哥哥内功很深,过了十层,比大师伯还要强一些。”

欧阳明说:“有这事?告诉你哥哥,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三人一起练习混圆真经。在练功房内闭关一月。”

迎面碰上了雷不杰和孔不凡。雷不杰说道:“欧阳庄主,这中原武林盟结盟三年多来,黑衣社的人怎么不见了?”

孔不凡说:“这还不明白,黑衣社怕了中原武林盟啦,他们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只好远走高飞了。”

欧阳明说:“对、对,中原武林结盟了,力量大了,黑衣社还敢和我们较量吗?他们只好逃之夭夭了。”

雷不杰说道:“你这说法不对,你想想,三年前召开武林大会的时候,武林中的所有英雄豪杰都在这里。有七大门派的精英,还有各大门派的首脑人物,黑衣社的人竟然到处惹事,绞得大家不得安宁。现在七大门派走了,欧阳庄主当上中原武林盟的盟主后,黑衣社反而不动了。我看是欧阳庄主跟黑衣社交情好,黑衣社是看欧阳庄主的面子,而不是怕了中原武林盟。”

欧阳明脸色铁青,指着雷不杰大声说道:“你这斯,说话不三不四,怎能如此造谣惑众呢?我欧阳明能与黑衣社套交情吗?这三年来我们到处寻找黑衣社,只是他们隐匿起来了。你也是中原武林盟的长老,每次行动你都参加了,我们是不是要一心一意要剿灭黑衣社?他们不出来,怎么办?你有本事把他们找出来,我们马上消灭他们。”

孔不凡说道:“欧阳庄主息怒,师哥是因为找不到黑衣社,急的。欧阳庄主怎么会与黑衣社有交情呢?三年前黑衣社还杀了仁义山庄的重要人物,他们也杀了黑衣社的人,是仇敌还差不多,套交情,不可能。”

雷不杰说道:“成立中原武林盟是为了消灭黑衣社,现在中原武林盟都三年多了,连个黑衣社的人毛都没有看到,这中原武林盟有何作用?不如解散好了。”

欧阳明说道:“找不到黑衣社,人人都在着急,你以为我的日子好过,我比你们还要急,但是,急有什么用呢?要想办法把他们找出来,消灭掉。”

这时欧阳贤普走了过来,向欧阳明报告:“木排门二总管高阳和衡山派飞云子来找中原武林盟,有重要事情报告。”

欧阳明对雷不杰和孔不凡说道:“衡山派和木排门又出事端了,二位长老和贤普一起去处理好了。我去跟副盟主研究如何彻底消灭黑衣社。”

雷不杰还想说话,但欧阳明已经走了,只好与欧阳贤普一起向中原武林盟的会客厅走去。

高阳和飞云子在中原武林盟的会客室里坐了很久,指望欧阳明来接见。当欧阳贤普和雷不杰师兄弟到来时,十分失望。欧阳贤普说道:“盟主要去消灭黑衣社,让我和雷不杰、孔不凡两位长老来了解此事,你们说说是怎么回事?”

高阳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想请中原武林盟去洞庭湖主持公道,打击洞庭帮的嚣张气焰。”欧阳贤普说:“上次武林大会上,武林盟主诸葛霸规定,南方武林的事务由莫有和范天云处理。你们应该去找南拳王莫有,你们来找中原武林盟,是找错了地方。”

雷不杰说道:“你们两人能代表衡山派和木排门吗?掌门人不来,就要中原武林盟为你们做事,难啦。你们斗不过洞庭帮,就别斗了,到处求人不好,有点儿引狼入室吧。”

高阳说道:“上次武林大会订了六戒,洞庭帮持强凌弱,强夺了我们木排门的南浦郡分堂和夷陵郡分堂,坏了武林规矩。我们来中原武林盟,就想见见盟主,请他主持公道,为我们作主。”

欧阳贤普说道:“盟主正在筹划消灭黑衣社的大事,没有时间也没有责任到南方武林去处理武林纠纷,你们还是听雷长老的话,忍一忍吧。洞庭帮也没有赶尽杀绝,没有坏你们的生意,是能相处的嘛。要争强,就靠自己的力量去争。你们要见盟主,我会如实告诉他的,你们就在馆驿中等候吧。”

高阳和飞云子在中原武林盟住了一个月了,始终见不着欧阳明。飞云子有几次要走,都是高阳强行要他留下来陪伴。高阳是无路可走了,请不到欧阳明,他在木排门的地位就难保了,二总管的头衔就会被金石夺去。只有硬着头皮住在馆驿之中耐心等候,好在中原武林盟也没有催他们离开,还热情款待他们。

欧阳明终于来了,而且是和上官青一起来的。高阳喜出望外,把洞庭帮说的一塌糊涂,要仁义大侠主持正义,为木排门做主。

欧阳明说道:“为江湖伸张正义是我欧阳明的愿望,但是你们木排门与洞庭帮之间的争斗,我们中原武林盟没法管。其一,木排门衡山派没有加入中原武林盟,你们属于南方武林,上次武林大会,诸葛盟主规定‘南方武林的事务由南拳王莫有主持,你们木排门的总管范天云辅助。’如果你们不加入中原武林盟,中原武林盟插手此事,便名不正,言不顺。其二,你说的事与实事不符,好象洞庭帮比黑衣社还要坏。一个月没有来见你们,就是为了要把事情弄清楚,我们派人到潭州和君山以及徐家码头打听过了,那里没有事端,和谐的很。你要我们为你做事,又不说实话,岂不是把我们给卖了吗?这样的事,中原武林盟岂能为之。”

高阳说道:“盟主说得有理,盟主说的这两件事都好解决,第一,我们现在就加入中原武林盟,木排门属于中原武林盟的下属门派,盟主干涉木排门的事就名正言顺了。第二我如实汇报洞庭湖这三年发生的事情,请盟主为我们作主。”

他从洞庭帮成立开始,到两派争斗,再到目前的和谐局面,全面述说了一遍。其中虽然有些喧染成分,但说的都是实事。

欧阳明问飞云子:“衡山派与洞庭帮有何过节,说来听听。”飞云子说道:“衡山派与洞庭帮并无过节,只是方宝成曾经打伤过我,我是木排门请来的,不代表衡山派。”

欧阳明说道:“高副总管,你要求的事儿难办啦。两派的争斗,是你挑起来的,两个分堂也是打赌输给洞庭帮的,要讨回来,不占理。关键是你们木排门的掌门人范天云安于现状,木排门的弟子也与洞庭帮门人相处很好。你们原来的南浦郡分堂和夷陵郡分堂已经成为洞庭帮的雄狮堂了,那些人早就乐不思蜀,融入洞庭帮,一切都木已成舟,改变不了啦。”

这番话象一盆冰凉的冷水,泼在高阳的身上,从头到脚淋了过透心凉。他的希望破灭了,悲从心来,面对欧阳明双脚一弯跪伏在地上。大声说道:“我们木排门恳请盟主为我们做主,盟主帮我们夺回本该我们的利益,木排门结草衔环永受盟主驱使。”

上官青说道:“武林争斗,都是弱肉强食,木排门已加入中原武林盟,在争斗中吃了亏,中原武林盟应该为他们撑腰,不然的话,谁愿意加入中原武林盟呢?不过方宝成和田乾真是结义兄弟,得罪田乾真的确有风险。”

欧阳明说:“起来吧,你在给我出难题,田乾真是不好对付的。但你千里迢迢来投靠中原武林盟,也不能拒绝你的要求。现在中原武林盟正在全力剿灭黑衣社,在这关键时刻,我不能离开,就派上官青长老代表我去处理好了。你们要以仁义为先,不要违反武林规矩,照顾各派利益。解决纷争之后,高总管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千万不要脚踏几只船。”

第五十九章 充当说客卢其儒碰钉 比武不胜上官青推托(一)

遥望中原盼诺许,空坐冷凳等传呼。

盟主词正说大义,心酸屈膝地上伏。

面前誓言供驱使,讨来话语稍安愉。

世人该为已争利,为何卑颜引弄糊。

高阳从地上爬起来,听到欧阳明的问话,内心痛苦。想到自己为了木排门能争得中原武林盟的支持,一路辛苦来到仁义山庄,请求欧阳明去洞庭湖为木排门讨回公道。却碰了一个软钉子,欧阳明根本就不理他的茬。想到木排门艰难的日子,什么样的后果都不顾了,已经卑躬屈膝,投靠了欧阳明。但是欧阳明老道得很,根本就不将木排门当回事。虽然答应了让中原武林盟的长老上官青,去洞庭湖为木排门讨回公道,但是仍然强调公事公办,这让高阳十分为难。为了得到帮助,他只有将木排门置于中原武林的管辖之下,满足欧阳明的所有要求。虽然他们木排门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些,但只要讨回了他们原来的东西,寄人篱下他也愿意。

想定之后,高阳对欧阳明说道:“我说的话一定算数,说到做到,盟主如果能帮助木排门夺回夷陵郡、南浦郡两个分堂,木排门一定报答。”欧阳明说道:“我是中原武林盟的盟主,处理武林纠纷要公正。是你高阳跪地相求我们是去主持公道的,我们才答应按照武林规矩裁决。此去荆州,是维护武林正义,公事公办,所以你们的要求不能过份。”

高阳内心虽然不舒服,但终于将中原武林盟请动了,目的达到了,对他的那一帮人有了交待。当即说道:“我们要的就是公道,请盟主为我们作主。”欧阳明对上官青说道:“大师兄代表中原武林盟,立即起程与高阳一起前往长沙。”

听到这话,他又看到了希望。高阳的一颗心放下了,感到满足。至于将来有什么不利的后果,他也赖得去想,高兴的离开了仁义山庄。

然而欧阳明并不是真心要为木排门争利益,他还有另外的安排。两人起程之后,他对欧阳贤普说道:“贤普去叫卢长老来。”

卢其儒急匆匆赶来,欧阳明对他说道:“你不参加剿灭黑衣社的行动了,到洞庭帮去,现在就出发。配合上官长老行事,具体做法是,让洞庭帮加入中原武林盟。如何操作?任你发挥。”

卢其儒说道:“我就知道,盟主不会完全站在木排门一边。而是要乘此机会进入洞庭湖,掌管长江水道,壮大山庄的实力。”

欧阳明说道:“你要想办法拉拢方宝成,办好了这件事,不但可以入主洞庭湖,管理长江水道,还可以通过方宝成将田乾真拉过来,掌握武林,就没有障碍了。”卢其儒说道:“盟主胸有成竹,属下不辱使命,用心结交方宝成,使他为山庄服务。但不知给他多大的好处?”

欧阳明思考了一会说道:“帮助他摆平洞庭湖的纠纷,给他一个中原武林盟的副盟主,负责长江水道的事务。”“请庄主放心,如果属下不行,其他人也不能办到,我一定全力办好这件事。”卢其儒满怀信心的走了。

卢其儒一身儒生打扮,来到君山洞庭帮总堂,这是一片紧靠码头的十分豪华的建筑群。抬头观望,房屋高大宽敞,码头梯级建筑,适应长江的涨水、枯水季节各种船只的停靠。

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很多,有二十多丈长的大型楼船,也有三丈来长的小型快船。从这些停泊的船只中,就能看出这个码头是多么的繁荣。

卢其儒走到总堂门前被守门的洞庭帮门人拦住。他对守门人说道:“我是中原武林盟派来的,有要事与你们帮主商量。去,快叫方宝成来迎接我。”

守门人不为所动,也不让他进入堂内。卢其儒就在门口大声喊道:“佳宾到了,洞庭帮不出来迎接,是何道理?”徐胜出来了,看他儒装打扮,虽然是吵嚷,仍然很客气的对卢其儒说道:“先生是那里人氏,为何在门口喧哗。”

卢其儒见徐胜才二十岁出头,是个毛头小伙子,甚为不满。便扬头向上,两眼望天,不理不睬。徐胜不满的说道:“先生外表象是读书人,其实是匹夫一个,有辱斯文,请离开这里,到别处去闹吧。”

卢其儒说道:“你这小子,好不识相,老夫姓卢名其儒。老夫虽是读书人,但也会使剑的哟?”他拍了拍腰间的长剑说道:“我这剑锋利得很,你们洞庭帮里是找不到的。我这次来不是来比剑的,而是奉中原武林盟盟主欧阳明之命,要面见方帮主,有要事商量,请带路。”

徐胜说道:“我姓徐名胜,洞庭帮青龙堂护法之一。只听说武林盟主是诸葛霸,不知道有欧阳明。我们帮主忙着呢,哪有时间接见你这无名之人,赶快走吧。”

卢其儒想不到对方比他还狂,他自持身份,不愿与徐胜动手。说道:“你一个小小的青龙堂护法,也敢作帮主的主,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徐胜说道:“青龙堂的职责是保卫洞庭帮的安全,对于你这样来闹事的无理之徒,本应教训一番,看你一身儒装打扮,不予计较。”

陆荣荣蹦蹦跳跳跑过来,老远就对徐胜说:“徐师兄,这位是谁?你们站在大门前干什么?”她身后是方宝成、陆立明。徐胜说道:“这人说他的剑很锋利,我们洞庭帮找不出他那样锋利的剑。”

方宝成听到猛然抬头,两眼放射出冷亮的白光,闪过卢其儒的脸面。卢其儒的身子为之一振,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上内功如此深厚之人。高傲的态度立时收敛,连忙向方宝成行礼。“敢问,你是方帮主吗?在下仁义山庄首席长老卢其儒,奉中原武林盟主欧阳明之命,有要事向方帮主请教。”方宝成左手向门内一伸,说:“请”。然后向陆荣荣使个眼色。

卢其儒进门的时候,陆荣荣闪电般从他身边飘过。卢其儒并不在意,当他看到陆荣荣手上的长剑时,这才发现自己腰间的宝剑不见了。卢其儒十分意外,他笑着说道:“小姑娘身法不错,能乘我不注意拿走我身边的东西,不简单。你既然喜欢玩剑,送给你好了。”

陆荣荣说道:“刚才,徐师兄说,卢长老自称,这支宝剑锋利的很,我看十分平常,与我的宝剑比比,是否真的锋利。”她从腰间拔出宝剑,这柄剑通体乌黑,没有见到她用力,乌黑的宝剑已从带鞘的长剑中间划过,也没听到响声,长剑的一半已然掉落地上。

她把手上的一半郑在地上说道:“原来是把木剑,卢长老拿来唬人的。喀喀喀…”她自个儿笑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充当说客卢其儒碰钉 比武不胜上官青推托(二)

“哈哈哈…”为了掩饰尴尬卢其儒跟着大笑了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位小姑娘实在是美不可言。笑着说道“武林中的大美人都是武功卓越之人,这位小姑娘貌美如花,轻功出类拔萃。但是要与我们庄主的二姑娘欧阳惠莲相比,还是差了一筹。”

陆荣荣说道:“你吹的,欧阳惠莲有什么了不起,你叫她来和我比比。”卢其儒笑着说道:“欧阳惠莲今年十六岁,其貌美若天仙,武功已得庄主真传,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你比不过她的。”

陆荣荣还要反驳,方宝成用手势止住,他对卢其儒说道:“先生来时狂傲不桀,现在又虚怀若谷,前后判若两人。到洞庭帮来有何目的,现在可以说了。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洞庭帮白虎堂堂主陆立明,二十岁时中过秀才,很有学问的。他是青龙堂护法徐胜,虽然年轻,武功不弱。她叫陆荣荣,今年十七岁,聪明伶俐,武功早就胜过她的师兄师姐了。卢先生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好了。”

卢其儒也不客气,坐到宾位说道:“几年来,洞庭湖发生了一些大事,几个帮派互相争斗,影响十分恶劣。中原武林盟主欧阳明派我来洞庭帮的,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盟主交代:目前木排门已加入中原武林盟,木排门强烈要求中原武林盟为他们主持公道。盟主不便推托,只好派官青长老和我分别到木排门和洞庭帮来处理。”

方宝成说道:“卢长老此话差矣,三年前,衡山派在洞庭湖横行霸道,惹出不少事端。怎么不见中原武林盟来主持公道?那时候欧阳庄主到那里去了,为什么不来主持公道呀?现在洞庭湖风平浪静,洞庭帮和木排门和谐相处,中原武林盟却插手进来,莫不是仁义山庄看中了这长江水道。仁义山庄已经发大财了,不要太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你的东西千万别要,那是非常烫手的。”

陆立明说道:“洞庭湖平稳得很,谁要你们来主持什么公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们那里是来平息事件,来惹事还差不多。”

卢其儒也不生气,平静的说道:“你们洞庭帮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木排门二总管住在中原武林盟一月之久,告你们的状,二十多天,盟主一直没有接见他,他说你们抢了木排门两个分堂,要盟主主持公道。盟主被逼无奈只好派我们来处理,盟主也难啦。”

方宝成说:“你们搞清楚了吗?那两个分堂是协商好了,由洞庭帮管辖的,不是洞庭帮从木排门抢的。当时双方协议,地盘由洞庭帮管理,人员由其本人自愿。结果没有一人愿意到木排门去,可见人心所向。”

卢其儒说道:“方帮主,木排门已加入了中原武林盟,中原武林盟当然要为他们做主,支持他们的要求。如果洞庭帮也加入中原武林盟,你们两派都属中原武林盟,事情就好办啦,我们判定维持现状,事情就解决了。”

方宝成说道:“谢谢卢长老,木排门愿意吗?”卢其儒说道:“他们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盟主不支持他们,就只能维持现状。”方宝成说道:“加入中原武林盟有什么说法吗?”

卢其儒说:“加入中原武林盟,方帮主就是中原武林盟的副盟主,负责管理长江水道。但是必须遵守盟规,盟规的第一条维护武林正义,彻底消灭黑衣社。第二条:维护盟主及长老会的权威,拥护长老会的决定,听盟主指挥。第…”

方宝成说道:“够了,洞庭帮不加入中原武林盟,请便吧。”卢其儒说道:“方帮主,要慎重考虑啊。加入中原武林盟,你可坐副盟主的宝座,如果和中原武林盟作对,有这个能力吗?不要看你们洞庭帮在长江边耀武扬威,但在强大的中原武林盟面前,不值一提。”

方宝成斩钉截铁的说道:“本人不稀罕什么宝座,至于有没有能力保卫洞廷帮,是我们的事。我不会出卖我的弟兄,更不愿苟且偷生,让我们洞庭帮一千多弟兄受到限制。送客”卢其儒遇到方宝成的强硬态度,知道再说话就是多余的了。起身出门,灰溜溜的走了。

高阳带领官青来到木排门总部,毛奎通知所在的长老在门前迎接,但是总管范天云不在其内。进入大厅,毛奎说:“官大侠来我们木排门,真是蓬荜生辉啊。总管身体有欠隹,没有亲自来迎接,还望海涵。”

“谁说我身体有病啊?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通知我,这不是胡闹吗?”范天云出现在门口。高阳连忙迎了过来说道:“总管来了甚好,我们正为找不到总管着急呢?”

范天云说道:“你这不是在说瞎话吗?我就在总堂,什么会找不到?不要假惺惺了,你答应了仁义山庄什么条件,说出来大家听听。”高阳低下头,思量着着如何回答?

官青站起来说道:“我这次来,是代表中原武林盟的,你们木排门愿意遵守中原武林盟的规章,听从盟主和长老会的指挥,申请加入中原武林盟,中原武林盟长老会认真研究之后,认为你们有诚意,已经批准了。”

范天云说:“听从你们的指挥,谁愿意?这事不成。”官青说道:“木排门二总管代表木排门在中原武林盟苦苦哀求二十多天,盟主才答应的,现在要反悔啊,不行。但是,既然你们加入了中原武林盟,中原武林盟就会按照江湖规矩,支持你们的。”

范天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高阳说道:“你真是不成器,不但是引狼入室,而且是卖身求荣。你投靠仁义山庄,人家只是维护他们的利益,到时候,不但出卖了木排门,而且还会引来不尽的争斗。”

高阳反驳说:“你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欧阳盟主是当今武林的大豪杰,一心一意要拯救武林。他派官长老来,就是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官青说道:“我们仁义山庄,是要一心一意建立江湖新秩序,这是我们老庄主的遗嘱,我们当弟子的只有全力以赴。我这次来只是维护江湖正义,不存在支持谁打击谁。而是要建立好武林秩序,大家能够和睦相处。卢长老也去了洞庭帮,劝他们也加入中原武林盟。如果洞廷帮答应了,两派同属中原武林盟,有些误会可以协商吧。”

高阳非常失望,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范天云对高阳说道:“现在知道了吧,人家是要一统江湖,并不在乎你这小小木排门的利益。被人家当枪使了自己还不知道,我真替你汗颜。”

(天津)

第五十九章 充当说客卢其儒碰钉 比武不胜上官青推托(三)

高阳张口结舌,不知所措,站在那里发呆。守门的木排门弟子报告,仁义山庄长老卢其儒求见。高阳立即说道:“快请他进来。”卢其儒抬头挺胸,旁若无人,大摇大摆的走到上官青的身边,用传音入密的方式,汇报了在洞庭帮发生的事情。

上官青勃然大怒,站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这方宝成好生无理,竟敢…,竟敢如此横行霸道。”他本想说‘竟敢与仁义山庄作对,’看到在场的都是木排门的首脑,便改了口。

高阳立即附和:“方宝成最不是东西,就象是江湖武林中的害群之马,上官长老一定要把他灭掉。”上官青说道:“方宝成有什么了不起,他不就是依仗田乾真吗?田乾真武功是高,但武功再高也要讲江湖规矩,有中原武林盟为你们作主,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高阳说道:“现在就灭掉洞庭帮。”上官青平静下来说道:“随随便便就灭了一个江湖门派,这不符合武林规矩。”

高阳搓着双手说道:“那…,我们有两点要求,一是将南浦郡分堂和夷陵郡分堂归还木排门,二是木排门的木排出入洞庭湖的时候,洞庭帮不准有任何不敬的行为,但是洞庭帮不会答应。”

上官青说道:“你们木排门已经受中原武林盟的保护,你们的利益当然要拿回来。他们不答应也不行,很好办,我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仍然是比武,也是以五打三胜为赢,赌的还是南浦郡分堂和夷陵郡分堂。我和卢长老参加,你们看有几成胜算。”

高阳兴奋的说道:“有上官庄主和卢长老为我们撑腰,我们准赢,我看有十成把握。”范天云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对洞庭帮了解多少,这三年多来,他们在长江水道上与其他帮派争斗几十次,无一次败绩。我不知道你高阳所说的十成胜算在那里。”

金石说道:“总管说的对,我们两派和谐,互利互惠。两派争斗,永无宁日。而且我们的力量不如对方,能保持目前的和睦很好。即使比武赢了,上官庄主和卢长老走了之后,我们仍然处于下风。长期争斗,对两派都有损害。”

毛奎说道:“妇人之见,洞庭帮现在比我们强,但还没有能力消灭我们,当他们强大了以后,就会吃掉我们,因此不能坐以待毙。只有先发制人,将其消灭,才能一劳永逸。”

范天云说道:“我们目前是要精心图治,壮大自身力量,而不是树强敌,进行无休止的争斗。我赞成金石的意见,还是维持现状,请上官庄主和卢长老回仁义山庄。”

卢其儒突然说道:“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帮助你们,如果就这样走了,中原武林盟的牌子不就砸了吗?别自不量力,靠你们这几号人,只能跟在别人身后,吃点残饭。还能精心图治吗?将会永无出头之日。你们已经加入中原武林盟了,这么强大的靠山,利用得好,不但能扬眉吐气,而且可以独霸长江水道。上官庄主是欧阳盟主的师兄,是当前武林中顶尖高手中的高手,放眼江湖,没有几人能与上官庄主较量。我卢其儒虽然读书不行,但练剑还可以,除了欧阳盟主、上官庄主等有数的几人是我佩服的以外,我也敢于搏上一搏。这样的机会,还等什么?赶快行动吧。”

范天云不语,心想‘如果与高阳等人闹翻,木排门将会更弱,假如真能压制洞庭帮,那也是大好事,且看他们如何办吧?’高阳乘机说道:“就请上官庄主为我们作主,到洞庭帮去讨回公道。”上官青挥手说道:“马上出发,给方宝成一个措手不及。”他喧宾夺主,高阳首先附和,出了大厅,其他人也跟着他走。上官青和卢其儒压阵,一帮人直接到了码头,驾船去了君山。

洞庭帮总部大厅里,集聚着洞庭帮和木排门的精英,加上上官青和卢其儒,算得上局部的武林盛会。

气氛十分紧张,两边剑拔弩张,木排门的人仗着有人撑腰,一改昔日的风貌,有种扬眉吐气的味道。上官青首先说话:“我受中原武林盟主的委托,来处理你们两派的纠纷,洞庭帮强占木排门的南浦郡分堂和夷陵郡分堂,是巧取豪夺的行为,应该归还给木排门。洞庭湖是木排门的出口,木排门的木排和船只都得从洞庭湖出入。因此,洞庭帮对木排门出入洞庭湖的木排和船只都要放行,不能有任何不敬的行为。”

方宝成说道:“什么时候出了个中原武林盟了?上次武林大会上诸葛盟主宣布,南方武林的纠纷由南拳王莫有和木排门总管范天云负责处理,你们仁义山庄来搅和什么?”

卢其儒说道:“方帮主孤陋寡闻啊,中原武林盟成立都三四年了,盟主欧阳明带领大家在中原地区剿灭黑衣社,卓有成效。木排门是中原武林盟的下属门派之一,上官长老代表盟主来处理你们两派的纠纷,方帮主不服,可不行啊。”

高阳说道:“上官庄主已经裁定,你们洞庭帮将南浦郡分堂和夷陵郡分堂还给我们。”方宝成说:“我知道是你闹的事端,有本事靠自己的力量争,投靠他人,就能成事?问问我们洞庭帮的弟兄,他们答不答应?要夺我们的雄狮堂,简直是异想天开,你们找错门了。”

上官青说道:“你们当时是比武胜了,强夺了木排门的地盘,现在还是通过比武的方式确定这两处地方的归宿。”

方宝成立即说道:“好啊,就请上官庄主做公证人,我们两派再比一次。”上官青说道:“我不仅是公证人,而且是木排门的首席代表,我们还是和上次一样,各出五人,胜三场的掌管两地。”

方宝成看了上官青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也行,等我们请来我的兄弟田乾真来后,再来比试。”上官青火了,大声说道:“你不要用田乾真压人,欧阳盟主是不愿看到流血,如果解决不了问题,中原武林盟的大批高手就会来洞庭湖,那时候洞庭帮将会被消灭。”

方宝成向楚文彬望去,楚文彬用入密传音对方宝成说:“大哥定能胜过上官青,剩下的任何人我都不怕,关键是第三个人难找。”

方宝成转头对上官青说:“五场比试太多,我们就比三场,你看如何?”上官青说:“这样不公,你们输了也不会服气,还是比五场。”

高阳说:“上次是五场,这次一定要五场,省得你们输了又扯皮。我们这边五人是上官庄主、卢长老、总管、金石和我,你们派五人应战吧。”

方宝成不答,高阳便站了出来,左手拿剑说道:“我是残废之人,第一个出场,你们谁来与我比试。”

第五十九章 充当说客卢其儒碰钉 比武不胜上官青推托(四)

陆立明是上次第一个出场的,他看着方宝成,方宝成还在犹豫。高阳站在场地中央,大声叫阵,陆立明忍不住站了出来。突然陆荣荣抢到她父亲的前面,方宝成眼睛一亮,对陆荣荣点头示意。

陆荣荣得到方宝成的应允,胆子大了,对陆立明说说:“爹,这人少了一只手,是个残废,你老人家胜之不武,看女儿轻而易举的胜他。”高阳听到,气得浑身发抖。

方宝成从楚文彬腰间取下长剑,对陆荣荣说:“荣荣,你那柄剑,是伯伯送给你玩的,不适宜与人动手,你就用楚叔叔这柄剑吧。”

陆荣荣手上的乌黑宝剑是方宝成为方岚制的,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但是重了一些,以陆荣荣目前的功力不大顺手。

楚文彬等会儿要战强敌,有了这柄剑可以增加获胜机会。陆荣荣换过宝剑,方宝成对高阳说:“我们演武场上去。”

演武场上,高阳和陆荣荣打得难解难分。高阳内功深厚,力大招沉,着着抢功,恨不能一招就要了对手的命。但是越是心急,越是不能得手。陆荣并不弱,而且轻功很好,身体轻灵飘逸,躲避防守十分出色,九九连环步更是出神入化。

两人各展所长,全神贯注,全力对敌。开始,陆荣荣经验不足,十分被动,全靠九九连环步化解高阳的进攻,有几次命悬一线。

高阳见对方是初出道的小姑娘,除了轻功好以外,临战经验和真实武功和自己差得较远,想在众人面前表演一番,有意放慢了节奏。

陆荣荣全神贯注,将十年所学挖掘出来,在紧要关头总能应付过去。转眼之间打了三百多招。

高阳发现,对手已从开始的手忙脚乱转变为有守有攻了。他开始全力攻击,但为时已晚,陆荣荣已经悟出了流云剑法的真谛,已经挽回了劣势攻守有序了。

两人全力以赴,又打了五百多招,渐渐的陆荣荣占了上风了。小姑娘悟性特佳,纯阳罡气已过七层,虽然比高阳几十年的内功修为稍逊一筹,但也可以列入高手之列。

她的九九连环步和流云剑法则是武林中绝顶武功。高阳的左手剑,虽然下了三年的苦功,但比起昆仑派的高深武学来,就显得不足了。

高阳孤注一掷,使出新创绝招,左手剑直攻陆荣荣咽喉。陆荣荣剑向上封,挡开剑身,高阳顺势挥剑砍向右腰。陆荣荣身往右转,高阳右手衣袖贯注全身内力向陆荣荣左胸扫去。

如果击中,不死也会重伤。好个陆荣荣,在千钧一发之间,上身微侧,挥剑弹开扫来的长剑,顺势砍向攻来的衣袖,嗤的一声高阳的衣袖掉在地上。

陆荣荣乘势使一招‘飞云飘花’剑尖不住振动,刺向高阳的前胸。高阳向后疾退,挥剑挡开攻来的宝剑。

接下来一招‘风起云涌’宝剑借势当头砍下,高阳慌忙举剑拦挡。啪的一声,高阳的宝剑被砍断,左手臂被砍得鲜血直流。陆荣荣没有追杀,持剑站在场地中央。高阳垂头丧气,尚江过来为他包扎。范天云说:“这一局你们胜了。”

金石与陈收斗在一起,三年来陈收的功夫进步不小,但与金石仍有差距,打了七八百个回合,便认输了。

范天云与张迁的比试一边倒,张迁的武功进步很快,离火神功已到九层,衡山剑法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但与范天云几十年的修为和经验相比,相差较远,很快就败下阵来。

上官清悠然自得,认为胜卷在握,甚至于自己可以不用出场了。卢其儒走到场地中央对方宝成说道:“那一位来与我比?”楚文彬走到他的对面,拔出陆荣荣给他的乌黑宝剑。

卢其儒说:“你们洞庭帮削断了我的宝剑,就用你这支剑赔偿。”楚文彬说道:“只要卢长老能空手夺了去,就是你的。”卢其儒说:“我才不上你的当,你想让我空手对你的宝剑,增加你获胜的机会。”他借了范天云的宝剑拔出来连声说道:“好剑,好剑。”

卢其儒在江湖中很有名气,少林寺方丈就称赞他是‘文武双全,武林一绝。’他的真实武艺与翟彪不相上下,仁义山庄中仅次于欧阳明和上官青,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

楚文彬练的是青城派的绝世武功,三年来经常与方宝成一起切搓武功,受益匪浅,玄阴真气已过九层,青城剑法更加炉火纯青。

两人在比武场上打得难分难解,卢其儒剑法广博,经验丰富,稍微占优。楚文彬剑术精纯,善于应变,虽然处于下风,但可以应付,短时间内不会落败。

双方各展所长,全力以赴。方宝成脸色凝重,紧盯着卢其儒层出不穷的高深剑法。上官青面带微笑,观看楚文彬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避开或者挡住卢其儒的凌厉攻击。

方宝成脸色疑重,紧盯着两人的搏斗。楚文彬虽然略处下风,但剑法不乱,对应沉着,并无败象。两人打了五百回合,楚文彬已然扳回劣势,势均力敌了。他信心大增,越战越勇,渐渐掌握了主动权。

卢其儒突出险招,用宝剑去挡刺向胸部的宝剑,同时身向左旋,左掌猛然击向对方的左胸。

楚文彬看的真切,身向右旋,右手剑变刺为砍,削断了卢其儒的宝剑,顺势砍伤了他的右肩,鲜血直流。

卢其儒迅速点穴止血,对楚文彬说:“你这小子,仗着剑利砍伤我,不是你的真本事。”

楚文彬说道:“得了吧,如果我不收回力量,你的右手早就掉到地上了,你不感谢我,反而无端指责,没有风度。”

上官青说道:“卢长老,不要说了,你输了。”他走到场子中央,持剑而立。方宝成也不答话,走到对面站定。两人眼盯对方,双手握剑,凝神静气,脚下绕行移动。

突然两人同时向对方攻击,两柄剑一碰即开,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表面上功力相当,但上官青多退了一步。而且宝剑缺了芝麻大的一个缺口。他十分震惊,要知道,他这柄剑是请铸剑名师傅昱桓用上好的西域玄铁铸成的。能断金切玉,削铁如泥。世上只有四支,想不到方宝成的宝剑比他的还要锋利。

‘风起云涌’方宝成飞速攻向上官青,剑上贯注内力,发出一尺多长的耀眼光芒。上官青不敢接招,闪身避开。‘云行千里’方宝成又攻了过来,上官青继续躲避。‘乱云飞渡’方宝成攻势不减,而且剑尖上的光芒越来越盛,刺向上官青的前胸。

上官青立足未稳,无法躲避,情急之中使出‘懒驴打滚’狼狈不堪的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他趟在地上说:“慢来﹗”方宝成停止了攻击。

上官青站起来说道:“田乾真曾经说过,‘你的武艺不在他之下,’当时我不信,现在信了。我受中原武林盟主的委托,来处理你们两派的争端,能力不够,处理不好,回去报告盟主,让他亲自出马好了。”他带着卢其儒走了。

第五十九章 充当说客卢其儒碰钉 比武不胜上官青推托(五)

高阳仰天大笑,拾起地上的断剑,便向脖子上抹去。范天云伸手夺下。高阳说:“你让我死了的好,我不愿这样窝囊的活着。”范天云说:“没出息,受了挫折就自杀,还是个男人吗?”

他转身对方宝成说:“木排门挑起这次事端,责任在我,要杀要剐,我一人担着,只要你们让木排门上千弟兄能生存下去。”

方宝成对楚文彬说:“兄弟,你处理吧。”金石突然单腿跪下说:“求副帮主开恩,放我们一马。”

楚文彬说道:“金总护法,这是为何?快起来,本来洞庭帮和木排门是兄弟邻邦,现在你们把素有野心的仁义山庄拉了进来,下一步欧阳明如果真的来了,这里只怕要血流成河呀。”

范天云说道:“木排门从此退出中原武林盟,这件事就由金总护法去办。如果欧阳明来,木排门愿意与洞庭帮一起共同抵御。”

楚文彬终究拉不下面情,对他说道:“我相信你,好自为之。我们的协议并没有撕毁,仍然是友好邻邦。”

一场风雨过去了,洞庭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上官青回到仁义山庄后,欧阳明正在闭关练功,没有作进一步的处理。此事按下不表。

再说杨国忠,扳倒王鉷之后,本想一鼓作气夺得宰相之位。没有想到李林甫进行反击,唐玄宗很为难,只得两边各打五拾大板。

李林甫动员了一百多人,想击垮杨国忠,没有想到杨国忠也组织了一百多人进行反击。在朝廷中闹得乌烟瘴气,最后是唐玄宗出来平息的。此役虽然没有打击到杨国忠,但杨国忠也没有再进一步,这第一回合的较量,两人斗了个平手。

但是两人真正的较上劲了,李林甫紧紧抓住手中的权力不放,杨国忠则是想方设法往里挤,要蚕食李林甫。

在宏发绸缎铺的密室里,杨国忠的一伙人又在一起密谋,讨论对付李林甫。面对他的这些心腹,杨国忠说道:“前次我与李林甫斗了一个回合,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他的首席宰相稳固得很,没有丝毫的松动。因此我十分不安,他已经恨上我了,我们已经真正的干上了,不把他整下去,我如坐针毡。”

宋昱说道:“要一下子整垮李林甫,的确很难。但是现在势刀骑虎,骑在虎背上,不把他整趴下,如果被他掀翻了,那就只有死亡。但是如果与他争斗,他握有首席宰相的权力,我们无法下手。但是皇上是他的克星,只要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说话,就能胜出。”

杨国忠说道:“皇上仍然宠信李林甫,玉环虽然能影响他,但作不了他的主。要与李林甫斗,还得靠我们这些人。”

张渐向杨国忠建议:“李林甫肯定不愿退出相位,但是由不得他。主公可以向贵妃娘娘要个军职,这样就有资本和他争了。”

杨国忠说道:“你出的是个馊主意,我到边境去任军职,离开了京城,与皇上和贵妃娘娘远了,李林甫就会乘虚而入。”

张渐说道:“杨公会错意了,李林甫以前不是兼任了朔方节度使的职务吗?李献忠反叛,皇上才撤销了他节度使的职务。杨公兼任节度使,人并不离开京城。随时可以陪伴在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左右,履行京兆尹、御史大夫以及其他官职的职责。如果再加上一个节度使的头衔,对李林甫的压力就大了。李林甫压力大,他的的感受就不一样了,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要阻止,就会向主公进攻。只要他出击,便能抓住他的弱点,乘机进行反击。对比主动出击,我们反击的胜算要大得多。”

杨国忠眼睛一亮,点头说道:“唔,这主意好,我们现在就是要逼得他急起来,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就会失去理智。”

有了好计策,杨国忠高兴得很,当即便进入内宫,单独参见妹妹杨贵妃。刚好李林甫在紫宸殿向唐玄宗汇报朝廷中的事务,她得空出来。

见到杨贵妃,杨国忠便说道:“妹妹一定要帮我。”杨贵妃说道:“什么事这样急啊?说出来听听。”杨国忠说道:“妹妹向皇上请求,让我兼任朔方节度使的军职。有了这个职务,我就能向李林甫叫板了。妹妹在宫内有皇上宠爱,在朝中有哥哥支持,管理皇宫的地位就越来越牢固。”

杨贵妃说道:“哥哥心急得很啊,皇上虽然仍然看重林甫,但已经不象以前那样依赖了。哥哥只要保持现状,首席宰相迟早会是你的。”

杨国忠说道:“李林甫老奸巨滑,上次向皇上联名为王鉷翻案,就是他的幕后指使。如果不把他尽早赶出朝廷,他还会使出阴招,防不胜防啊。”

“好吧,为了我们杨家的兴旺,我就向皇上求一次情。但你也要做把稳一些,不要再惹事端了。王鉷的案子,皇上内心清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支持你的,不要太得意忘形了。”杨贵妃起身去了紫宸殿。

紫宸殿内,李林甫汇报完事务之后,从正门走了。唐玄宗起身准备离开,杨贵妃已从内门进来了。唐玄宗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贵妃真准时啊,朕现在有些倦意,想休息一下。”杨贵妃说道:“这李林甫也真顽固,老大一把年纪了,还占着首席宰相的位置不放,是想将宰相带进棺材里去了。”

唐玄宗说道:“林甫年纪虽然大了点,做事仍然是一丝不苟。朝廷的事务太多,他要是真的离去,一时还真难找到合适人选啊。”

“我哥哥国忠怎样?不比他逊色吧。”杨贵妃上前扶唐玄宗坐下,双手在他的肩上拿捏,为他按摩。唐玄宗身体向后靠了靠,笑着说道:“国忠对朕忠心耿耿,但做事太任性,对朝廷的法典也不够熟,还得操练操练。”

杨贵妃伸出一只手,握住唐玄宗的手说道:“为了更好的操练他,让他担任朔方军镇的节度使。”

唐玄宗说道:“他又不会带兵,任朔方节度使,不是操练他,而是处罚他,现在他在朝中担任多个要职,到灵武那小地方去,他也不会去。”

杨贵妃说道:“不到灵武去,京城中的职务不动,再兼任朔方节度使。让他也熟悉一下军事。”唐玄宗看了杨贵妃一眼,没有马上回话。他认为杨国忠没有那个能力,但又不好拒绝杨贵妃。正在这时,高力士上奏:“启禀皇上,太子请见。”唐玄宗有了借口,立即对高力士说道:“让他立刻进来,朕正有事找他。”高力士大声吆喝道:“请太子进殿。”

第六十章 谋求军职仲通进官场 明争暗斗林甫失上宠(一)

端坐彤庭耀九州,冠冕文墨逐日流。

厌倦烦琐思脱俗,当行之时难去留。

唐玄宗在紫辰殿等待李亨,对身边的杨贵妃说道:“朕已经步入七十岁的古稀之年,在皇帝的宝座上已经呆了四十余年,开创了太平盛世。对朕来说,可称得上功德圆满。现在国家安稳,百姓安居乐业,朕十分满意。年龄大了,就应该重视养生,抛开朝廷中的这些琐细之事。朕已经感到厌倦了,很想将朝廷的事务交出去,一心一意的陪同贵妃享乐。传令诏见李亨,就是想让他逐渐熟悉执政程序,早日进入角色。”

听到唐玄宗的表白,杨贵妃吓了一跳。正在这时,李亨已经到了殿门口,按照以往的习惯,杨贵妃应该离开,此时她却呆着不走。高力士的高声传旨,李亨步入大殿,见杨贵妃也坐在唐玄宗的身侧,便地说道:“孩儿拜见父皇,母妃。”

唐玄宗说道:“平身,看坐。”李亨坐下,唐玄宗说道:“朕今年已经年到古稀,执掌朝廷四十多年,开创了大唐盛世。叫你来是要告诉你,朕从你皇爷爷手上接过江山的时候,当时是一个烂摊子。经过精心图治,才有国强民富。这大唐盛世不是天上掉下来了,是朝廷的官员精心图治得来的。这基业将来就会由你来管,现在就要开始学习。今后朕在接受大臣们上奏的时候,你到现场旁听,学习如何处理朝政。管人是一项学问,你要好好学习,让朝中大臣俯首帖耳按法典办事,将大唐盛世传承下去。”

终于可以参与朝政了,李亨心中暗喜,表面不动声色。再次伏地说道:“儿臣尊令,一定好好学习。认真听教。父皇万岁万万岁。”唐玄宗说道:“这是一家人在此,何必太多礼节,起来,起来吧。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贵妃建议让国忠在京城兼任朔方节度使,你认为如何?”

李亨见杨贵妃在坐,本想卖她一个人情。反过来一想,这是处理国事,自己现在没有主政,不能参与。当即说道:“启奏父皇,法典规定,太子不得干政,儿臣不便说。”

“这是在家里,朕只是要听听你的想法,并不是要你处理这件事。大胆说,即使说错了朕也不会怪你。”唐玄宗微笑着向李亨点点头。

李亨看了杨贵妃一眼,改变了初衷,心想既然是处理国事,就不能带有私情,当即说道:“启奏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妥。国忠已经担任御吏大夫、京兆尹、太府卿以及吏部、户部侍郎等重要职务,而且还兼有三十多个要职,负担本就过重。担任军职只能是挂个衔,不能到边疆,遇到战事怎么办?兼职只是挂个名而已,没有实质的作用。前不久朔方节度副使李献忠反判,在军队中已经引起很大震动。那个事件的发生与林甫兼任节度使之职不无关系,因此京官兼任节度使不妥。现在安思顺刚刚到任,如果换下,对边将来说,是个打击,不利于边防。”

唐玄宗说道:“贵妃听到了吗?在其位就得谋其政,呆在京城,是控制不了朔方军的。而且吐蕃人在边疆地区不断制造麻烦,出现战事是常有的事,节度使不在位,如何打仗?这事到此为止。”

杨贵妃对唐玄宗说道:“启奏皇上,臣妾考虑不周,收回建议。”她嘴里虽然在认错,但的脸色很不好看,而且狠狠的盯了李亨一眼。“唔,”唐玄宗当然看到了杨贵妃的脸色,他摸了一下胡须之后手一挥,对李亨说道:“下去吧,有事朕让将军通知你。”将军是唐玄宗在公开场合对高力士的称呼。

李亨出了大殿,杨贵妃一下子跪在唐玄宗的身前。大声说道:“启奏皇上,皇上现在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健旺,处理朝政得心应手,无需太子旁听。”

唐玄宗说道:“这江山迟早都是太子的,让他早些临朝,我们就可以安心于韵律,享受清福,有何不好呢?”

杨贵妃仍然伏在地上,含着眼泪说道:“臣妾现在管理后宫,是皇上的恩赐,但是如果没有皇上宠信,这后宫臣妾无法管好。”

唐玄宗说道:“让太子旁听一下朝政,与贵妃管理后宫有何关系?朕仍然掌握朝政,只是让太子锻炼一下,为他将来登基打基础。”杨贵妃说道:“皇上身体健康,再干十年也没有问题,还轮不到太子旁听。”

唐玄宗说道:“贵妃抬举朕了,想想我们李家,父皇、皇爷爷以及太宗、高祖都没有活过五十五岁。朕能活到这把年纪,要感谢上天的恩赐。让太子提前熟悉一下朝廷事务,是好事嘛,你应该支持。”杨贵妃仍然不起来,流着眼泪说道:“太子旁听,相当于太子监国,朝中的大臣,后宫的嫔妃都认为皇上已经交权于太子了。就象当年父皇对待皇上一样,臣妾在后宫说话还有人听吗?”

“唉,”看到杨贵妃满脸的泪水,唐玄宗叹息一声说道:“起来吧,朕答应你,如果朕的身体没有不适的感觉,不让太子旁听朝政。”

杨贵妃破涕为笑,旋风似的来到唐玄宗的身边,抱着他的身子,缠绵不尽。唐玄宗揽住她的腰,微笑着说道:“你高兴了,可是朕为难了。你是朕的心肝宝贝,朕离不开你。但这社稷江山也是祖上留下来的,总要人传承下去,好在朕的身体还健康。其实没有繁琐的事务,我们能更好的享受人生乐趣,互助互敬,做一对痴情的鸳鸯多好。”

杨国忠知道他要求兼任朔方节度使的事泡了汤,想一下子达到与李林甫分庭抗礼,很难办到。内心不舒服,一人在家,没有去上朝。

鲜于仲通拿着五千贯钱来到他家,杨国忠亲自将他接到房内。鲜于仲通拿出钱对杨国忠说道:“这是这个月的收入,知道大人要钱用,特地为你送来。”

杨国忠一脸的笑容,握着鲜于仲通的手说道:“因为你的资助,我收买了一批朝中大臣,得到他们的支持,皇上那里不断有人为我上奏折,皇上对我越来越宠信,我在朝廷的威望也越来越高。这都是你的功劳,因此我一直想为你谋取官职,现在已经扳倒王鉷,你应该入朝为官了。”

鲜于仲通说道:“我年纪一大把了,做个小官还不如做生意自在。年轻时虽然想做官,但现在不怎么想了,朝廷有法典,这事不好办。大人虽然权力很大,但要经过宰相和皇上,太为难了。”

杨国忠说道:“再难也要办,我们是什么交情啊?现在吏部的事,我作一半主,为你谋个官职还不容易吗?你放心好了。”

杨国忠来到吏部,对吏部郎中郑昂说道:“到吏部来有些时日了,有没有四品官的空缺,你找一个出来。”郑昂说道:“四品官的位置都满满的,没有多余的。侍郎的位置多重要啊,那里有空缺。”杨国忠说道:“兵部侍郎李麟前不久不是升任了国子祭酒①吗?他升任了三品官,还占着兵部侍郎干什么?你以吏部的名义起草奏折,去掉李麟的兵部侍郎,让鲜于仲通担任。”

第六十章 谋求军职仲通进官场 明争暗斗林甫失上宠(二)

郑昂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内心说道:“好家伙,一个商人,从布衣一下子成为朝廷的兵部侍郎,主管兵部的要员,能够胜任吗?”他内心不悦,由于要巴结杨国忠,所以脸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但是口中仍然不大赞成。对杨国忠说道:“鲜于仲通经商不错,但做官不一定行。他又没有在朝廷当过差,一下子担任四品侍郎这样的要职,能通过吗?杨公要慎重考虑。”

杨国忠说道:“鲜于仲通不但以前对我有恩,这一段时间也一直在经营着几个店铺,积累钱财,为我拉拢朝中官员出了大力。他理应到朝廷中任职,但是如果从低品官做起,升职起来太慢。我想让他迅速进入高层,只有这样才能报答。”

郑昂虽然不赞同,但也不敢违拗杨国忠的心意,起草了奏折,杨国忠看过之后,立即划了押。按照程序,郑昂当即送到李林甫那里去。

李林甫看了一眼对郑昂说道:“这奏折是你起草的吗?”郑昂说道:“这是杨大人的意思,是他说的。”“这鲜于仲通是什么人?以前在那里为官,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一下子任命兵部侍郎,能胜任吗?”李林甫盯着郑昂说道。

郑昂十分心虚,不敢说出实情,低着头对李林甫说道:“他是杨大人推荐的,具体情况下官也不清楚。杨大人说,李麟前不久升任了三品官,这四品的兵部侍郎应该让出来,下官是按他的意见办的。”

李林甫收回目光,对郑昂说道:“你虽然从御史台来到吏部不久,但最基本的程序还是要了解的。任免官员要考核考察,摆出理由,尤其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吏部要详细研究,报三省审议,合格了才能上奏皇上。你们对任命的候选人一无所知,就向皇上送奏折,这是极端不负责任。这次暂且饶过你,下次如果还是这样,定当严肃处理。”

郑昂脸上的汗水已经出来了,他不敢抬头,哈着腰说道:“下官当时也不赞成,杨大人执意要这样做,我也没有办法。当时我也曾说过,按朝廷的法典,不合适。”

李林甫正色说道:“李麟前不久刚刚升任国子祭酒,兼任兵部侍郎有何不可?他杨国忠已经是二品大员了,还兼有三十多个四品、五品的职位不放。按能力,李麟在他之上,兵部侍郎比他的吏部侍郎当得好。我看他的吏部侍郎应该让出来,这样不负责任,不懂朝廷法典,早就该换人了。你先回去,把情况弄清楚后再报来,如果还说不清楚,这吏部的郎中就别做了。”

郑昂连声说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着头退出了李林甫的房间。他内心想:‘‘李林甫果然厉害,杨国忠没有这个魄力,相较之下差得远了。’回到吏部,他向杨国忠汇报说:“李林甫不但不同意草拟的奏折,而且要追究我的责任。他说鲜于仲通从没有在朝廷为官,任命四品侍郎没有先例。”

杨国忠的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没有先例就不能办了,看他还能强霸几时。”郑昂说道:“李林甫搬出朝廷的法典,他要较真,杨公斗不过他。”虽然碰了一鼻子灰,杨国忠仍然不死心,对郑昂说道:“去把张渐叫来,我们商议一下,如何能够直接向皇上上奏折。”

几个人都到了,张渐说道:“朝廷的法典,官员任命必须要经过吏部,虽然杨公是吏部侍郎,但李林甫是尚书。任命官职他都要了解,七品以上官职,他要亲自考察。鲜于员外要任高官,很难通过他那一关。一步到位很难,但办法还是有的。杨公可以向皇上申请兼任剑南节度使之职,然后任命鲜于员外到剑南军镇担任军官,通过建立军功,越级提拔,就能很快晋升。然后调入京城,就能使鲜于先生进入朝廷的重要位置。”

杨国忠说道:“虽然是好注意,李林甫管不了军队。但是前不久,我请贵妃向皇上建议,让我兼任朔方节度使,皇上没有答应。军队里没有人,谁来推荐呢?”

张渐说道:“一次不行,可以再来几次。只要贵妃娘娘不断的向皇上建议,皇上非答应不可。这次换个地方,报剑南,不行的话,下次再换个地方。这也是与李林甫争宠。如果皇上答应了,杨公就占了上风。”

杨国忠带着蜀地出产的千年灵芝,来到宫中,唐玄宗正在吹萧。杨贵妃站在他的身边,一群舞女正在翩翩起舞,场面甚是热闹。

杨国忠对高力士说明来送宝物给皇上,要交予杨贵妃。高力士对杨贵妃说了,杨贵妃伏在唐玄宗的耳边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请皇上恩准。”唐玄宗正在兴头上,他盯着舞女,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杨贵妃带着喜儿出来,杨国忠将灵芝递给她,他接过递给喜儿说道:“这是宝贝,你拿到房间里放好。”喜儿双手捧着,向宫内走去。

杨贵妃对杨国忠说道:“哥哥的官越来越大了,权力也越来越大,这些无价之宝一般人很难见到,哥哥却能很容易弄到。皇上一定喜欢,我先谢谢哥哥。”

杨国忠说道:“这是剑南的特产,弄来的确花了很大的气力。妹妹再向皇上建议让我兼任剑南节度使,蜀地的宝贝就能随时送给皇上。”

杨贵妃说道:“这事不好办啊,上次妹妹规规矩矩的向皇上上奏,皇上没有答应。还差点让太子参与朝政,要不是我跪地不起,向皇上死谏。说不定太子现在已经坐到朝堂之上了。这叫我如何办哪?”

杨国忠说道:“朝廷中皇上的内心还是向着李林甫,对他信任得很。我只有兼任了节度使,才能与李林甫分庭抗礼。妹妹再帮一次忙,等哥哥超过李林甫,妹妹的地位才能更加巩固。不然的话,我不能掌管朝政,你也地位不稳。”

杨贵妃说道:“好吧,这次改变一下策略,由哥哥向皇上上奏,我在旁边附和,这样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杨国忠说道:“全凭妹妹做主,我已经豁出去了。只要能盖过李林甫,再难的事,也要全力以赴。”

杨贵妃走进演艺厅,唐玄宗的一支曲谱刚刚吹奏完毕,高兴的说道:“贵妃快来,这段曲子有几处不尽人意,你帮我琢磨琢磨,改成什么样的曲调好?”

他拿起曲谱,便与杨贵妃研究起来。高力士说道:“皇上,杨国忠有事求见。”唐玄宗说道:“让他等等。”不再理会高力士,指着一处曲谱说道:“这里的节奏是一板一眼,如果改成三板一眼如何?”

杨贵妃说道:“能不能改成流水板?那样更能展现舞蹈的灵活性。”“好的,我们现在就试试。”试了几回,节奏太随意,舞女们跟不上拍节,乱糟糟的。唐玄宗不厌其烦,直到舞女能够跟上拍节,而且舞蹈动作比较齐整时,才肯罢手。

第六十章 谋求军职仲通进官场 明争暗斗林甫失上宠(三)

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杨国忠还站在舞厅外等。已经快到吃午餐的时候了,唐玄宗这才想起上奏的事来,对高力士说道:“国忠还站在门外吗?叫他进来,什么事啊,这样急。”

杨国忠上前以臣子礼参见唐玄宗,杨贵妃在旁边说道:“中午的家宴已经准备好了,就让我哥哥在餐桌上向皇上汇报吧。”

唐玄宗说道:“贵妃安排得好,就在吃饭的时候说事。林甫有好长时间没有面见朕了,是不是心中不快?”杨国忠说道:“听说病了,七十岁的人了,说倒下就要倒下。”唐玄宗看了杨国忠一眼,若有所思。杨贵妃看在眼里,赶忙说道:“皇上是龙体,虽然过了七十,仍然健旺得很,与凡人不能比。林甫不行了还有我哥哥呢,皇上不用担心朝政。吃饭啦,按时吃饭就能养好身体。”

饭桌上,杨国忠说道:“我查了今年各地交来的租税,都是超额完成,现在朝廷的钱财多得不得了,节余甚多。”唐玄宗说道:“租税多了,老百姓的负担不是重了吗?那不就苦了百姓。”

杨国忠说道:“自从将上交租税作为考核地方官员的重要条件后,各地的官员都能忠于职守,重视生产,百姓安居乐业,生产的粮食多得吃不完,都涌跃上交国家的租税。昨天我到京城中巡查,连续看了几个酒店,个个爆满,食客一拨接一拨。东市和西市,顾客挤满了通道,行走都十分艰难。现在京城的繁荣,市民富裕,各个方面都是好得很啦。”

唐玄宗高兴得很,对杨国忠说道:“这些都是户部、御史台、太府寺和京兆尹的工作。看来你做得不错,比他们强多了。”

杨国忠说道:“这都是皇上英明,官员和百姓拥戴皇上的结果。但有一处不太好,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担任工部尚书之后,已经到京城上任几年了。剑南现在缺了节度使,南诏有些不大安份,已经闹事几次了。皇上应该任命一个有能力的节度使,压住南诏人,不让他们造反。”

唐玄宗说道:“这个提议不错,你可有人选,推荐给朕。”杨贵妃说道:“我哥哥原来就在剑南军镇干过,对那里的情况非常了解,就让他兼任好了。”

唐玄宗看了杨国忠一眼,他知道李林甫已经老了,认为杨国忠是接他班的最佳人选。让他担任军队职务,考察一下他的能力也好。便笑着说道:“国忠是从剑南出来的,再回去任职不大好吧。”

杨贵妃说道:“不是到剑南去担任节度使,而是住在京城,以京官为主,兼管剑南的事务。”唐玄宗说道:“剑南的事很多,你忙得过来吗?”

杨国忠立即跪下:“启奏皇上,臣一定尽职尽责,做好工作。为皇上分忧,为大唐的江山社稷出力,越累心里越舒服。”唐玄宗看了杨贵妃一眼,对杨国忠说道:“起来吧,你既然想建立军功,就试试你的能力。高力士传朕的旨意,任命国忠兼任剑南节度使。让翰林院马上拟旨。”高力士回应一声,去了翰林院。

任命杨国忠担任剑南节度使的诏书刚刚下达,杨国忠立即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鲜于仲通在剑南与章仇兼琼共事很长,一直是他的谋士。在剑南军镇有很高的威信,臣奏请鲜于仲通为剑南节度副使兼营田副使,知节度事。请皇上恩准﹗”

唐玄宗接到奏折,皱着眉头说道:“鲜于仲通是何人物,他与兼琼共事,朕怎么不知?以前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鲜于仲通是成都人,一直做做章仇兼琼的谋士,虽然没有得到朝廷的任命,但做的是是出谋划策的事。那时候他参与剑南军镇的大小事务,而且能力出众,甚得章仇兼琼的重视。臣到章仇兼琼手下做事就是他推荐的,不然的话,臣也来不了京城。”

听了杨国忠的话,唐玄宗心里明白了,他想朝廷的官位可不能让你拿来报恩,仍然没有批复。杨贵妃在旁边说道:“既然我哥哥推荐,一定有些能力,节度使推荐他信任的人作为副将,一定要他信得过的人,这样合符情理,皇上就准了吧。”

唐玄宗拿着奏折没有吱声,高力士说道:“他既然是剑南的人,皇上问问章仇兼琼就知道了。”“让章仇兼琼进宫来见朕。”唐玄宗对高力士说道。“是﹗”高力士立即出了皇宫,传达唐玄宗的口谕。

章仇兼琼匆匆忙忙进了皇宫,唐玄宗正等着他。“工部尚书章仇兼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唐玄宗抬了一下手说道:“平身。鲜于仲通你认识吗?”

章仇兼琼起身说道:“启奏皇上,臣不但认识鲜于仲通,而且与他关系密切。当时杨大人到剑南军镇任职,就是他向我推荐的。很有才能,理财是一把好手。”

唐玄宗说道:“国忠推荐他担任剑南副节度使,这人从没有在朝廷做官。能力如何?朕不放心。你对朕说实话,他能不能胜任?”

章仇兼琼难住了,他装着思考的样子在心中盘算。鲜于仲通没有做过官,能不能担当剑南节度副使的重任,他心里也没有底。但杨国忠事先对他说过,乐意卖个人情,慎重的说道:“启奏皇上,臣认为杨大人荐举适当,鲜于仲通足智多谋,又是蜀地的本地人,很适合这个职位。”

看到章仇兼琼十分慎重的样子,唐玄宗以为鲜于仲通是个人才,他不知道杨国忠在起草奏折之前,就找章仇兼琼商量过。当即在杨国忠的奏折上画了押,对高力士说道:“让翰林院拟旨,任命鲜于仲通担任剑南节度副使。”

李林甫闹病,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精力管朝中的事情。现在他的病情已经好转,虽然孙崇邈一再叮嘱他,要放弃名利,清静休养,但他不可能做到。得知杨国忠兼任剑南节度使的时候,气愤得不得了,将吃饭的碗摔在地上。恶狠狠的说道:“这斯可恶,简直不择手段。步步紧逼,明摆着要取代我的位置,不能容忍。不行,我要反击。”

他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度步,面对杨国忠气势汹汹的态势,他不能坐视不理,眼看着他一步步的跑到他的前面,必须反击,要重新夺回他的地位。他脚下迈着方步,脑子里思量着从何处入手,打杨国忠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一下子抓不到杨国忠的大错,绞尽脑汁也没有反击措施。

李岫来到他的身边,跟在他的身后说道:“杨国忠的势头太猛了,他现在目空一切,根本不把您这首席宰相放在眼里了。”

第六十章 谋求军职仲通进官场 明争暗斗林甫失上宠(四)

李林甫停下脚步说道:“是啊,他就是靠贵妃娘娘撑腰,皇上的恩宠。许多事情也不通过我,直接向皇上报告。皇上听信他的胡编乱造,已经将我架空了。前一段时间,他乘我闹病有机会,又进了一步。他虽然会执掌朝廷,但没有能力管理,肯定要出乱子。”

李岫说道:“您别小看他,他有一帮人为他谋划。”李林甫的身子抖动了一下,紧张的说道:“有那些人?”“翰林院的张渐、窦华,还有中书省的宋昱,吏部的郑昂等人,经常向他献计献策。”

李林甫说道:“朝中的大臣对他的呼声不错,原来是靠这一帮人来为他活动得来的。”李岫说道:“不只有这帮人活动,而且朝中的大臣都得过杨国忠的好处,当然要讨好他了。”

李林甫沉重的脸色,突然露出了微笑,回过头来对李岫说道:“是啊,我也得过他的钱,钱能通神。我们就从钱入手,他的那些钱究竟是从那里来的?不怕抓不到他的马脚。”

李林甫拉着陈希烈一起向唐玄宗上奏折,要求清查一下家底,了解朝廷的收入支出的情况。唐玄宗对李林甫说道:“爱卿有一段时间没来皇宫了,这是度支部门的事,要查也是国忠的事啊,让他上报一下结果就行了,何必兴师动众?”

李林甫说道:“启奏皇上,朝中的议论颇多,杨大人的钱用不完,随意发放钱财给官员。臣认为这些议论对杨大人不利,清查户部和太府寺的账目,也是为了正视听,还杨大人一个清白。”

陈希烈也跟着说道:“杨大人随意增加朝中官员的奉禄,我就不明不白的得过他的钱,这不是小事。”

唐玄宗说道:“你们是不是对国忠有想法,他管的事很多,得罪人也多,难免有些闲话。既然你们宰相府一致认为要清查,那就按你们的意见办吧。由谁牵头啊?”陈希烈士说道:“启奏皇上,此事一般人牵头分量不够,臣认为李丞相牵头较为合适。”

唐玄宗也想进一步了解杨国忠,他虽然已经打算将朝政交给杨国忠,但杨国忠能不能承担得起,一直是他担心的事情。现在正好考察他一下,看看他的能力如何?立即说道:“准奏。”

李林甫抽调御史中丞吉温、侍御史颜真卿清查度支部门和太府寺的账目。审查的结果,账目清楚,收支平衡,库存的钱粮与账目相符。这让他不能接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杨国忠送给官员的钱是那里来的。

而这段时间,杨国忠根本就不把李林甫放在眼里,步步紧逼,向李林甫夺权的势头越来越猛。使得他坐卧不安,精神差点崩溃了。

好在孙崇邈用针灸治好了他的失眠病症,现在睡眠好了,精神状态良好,又能履行宰相的职责,处理日常工作了。他准备反击,虽然亡羊补牢,仍然要进行努力,想办法将杨国忠挤出京城。

任命鲜于仲通为剑南节度副使的诏书已经下了,李林甫拿着诏书,进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这鲜于仲通只是一个商人,资助了杨大人许多钱财。前些时杨大人要向皇上上奏,任命他为兵部侍郎,臣认为不妥,没有上奏。让他到剑南担任节度副使,是不是草率了些。请皇上明察。”

唐玄宗说道:“这事朕知道,鲜于仲通是个有能力的人,又是剑南本地人,先让他担任一段时间,如果不行,再换不迟。”

李林甫回到家里,他仍然不死心,拉着陈希烈一起向唐玄宗上奏折。李林甫跪在唐玄宗的身前:“启奏皇上,国忠兼职太多,吏部的事无心过问,耽误朝廷的事务。长乐郡太守张倚已经到门下省任职,臣与希烈举荐黄门侍郎张倚兼任吏部侍郎。”

陈希烈上奏:“张倚在淮阳、长乐担任太守八九年,对皇上忠心耿耿,三次考核均为上上之选。到门下省后兢兢业业办事认真负责,朝廷中没有几人有他这样的水平。臣建议让他到吏部兼任要职,为皇上分忧。”

“张倚的能力是不错,在御史台的时候,朕就十分满意。因为科考事件,贬到淮阳郡,后调到长乐郡。已经八九年了,他现在担任黄门侍郎,先让他干一段时间。刚进京又要兼任要职不大合适,你们对国忠有看法,朕能理解。国忠的兼职是多了一些,他年轻多做些事累不死他。林甫是吏部尚书,要把好关多带带国忠。”唐玄宗说后,向二人挥了挥手,不再理会他们。

李林甫还想上奏,但是唐玄宗已经起身,他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却仍然痴呆的望着唐玄宗。陈希烈拉了他一把,才如梦初醒,退出皇宫。

李林甫要去掉杨国忠的吏部侍郎的愿望已经落空,仍然在中书省坚守岗位,还要做最后的拼搏。

剑南道的一本奏折引起了他的极大注意,成都府上奏,南诏王派兵包围了云南郡,杀了云南太守张虔陀。南诏国王阁逻凤击杀大唐官员,以下犯上不可饶恕。云南边界摩擦不断,都是南诏国制造的,请求朝廷采取措施,用武力征讨。

李林甫喜出望外,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云南出了大事,当地的军事主官责任重大。杨国忠兼任剑南节度使,剑南边境出了问题,节度使理应到位,去平息叛乱。这是一个将杨国忠赶出京城的难得的机会,不能放过。他立即起草奏折,拉着副宰相陈希烈一起进了皇宫。

唐玄宗正要与杨贵妃下棋,李林甫立即行君臣之礼,伏在地上说道:“右丞相李林甫叩见皇上,有重大事项向皇上请奏。”他将写好的奏折连同剑南道和成都府的奏折一起递给唐玄宗。上奏说道:“剑南出了大事,云南太守张虔陀被阁逻凤派兵击杀,南诏国反叛。臣与左丞相同时上奏,由剑南节度使领兵镇压,平息叛乱。”

唐玄宗接过奏折观看,上面写道:“南诏国目无大唐,派兵击杀我朝重臣,应该征讨。三省上奏,朝廷立即出兵,由剑南节度使杨国忠前往云南,领兵征讨南诏国。”

看过奏折之后,唐玄宗一时不好决定。剑南出现战事,派遣剑南节度使杨国忠到那里指挥战争,解决那里的纠纷合情合理。按照朝廷的法典,这个上奏无可争议。而且是和陈希烈一起联名上奏的。

唐玄宗也想让杨国忠到前线去打一仗,锻炼一下能力。此事涉及到杨国忠,他示意杨贵妃退下。杨贵妃走后,他问李林甫:“爱卿的身体怎样?还能够承担繁重的政务吗?”当时朝廷的大部分政务都在杨国忠的手上,他要是去了剑南,这些工作要人承担,谁来承担?作为皇帝不能不考虑,所以唐玄宗有此一问。

李林甫马上回答:“托皇上的洪福,臣的病已经彻底好了,又能为皇上分担国事了。剑南出了大事件,一般的人处理不好,杨大人身兼剑南节度使,他又极其能干,到剑南定能妥善处理,其他人去了也解决不了。臣在朝中兢兢业业,按照皇上的旨意处理政务,有条不紊,一定会让皇上满意。”

他提出这些事项,就是要在唐玄宗面前摆谱,我跟你干了十九年了,把朝政处理得好好的,让你享福。你不要以为我老了身体有病不能干了,我能干,你要是信任我的话,你让杨国忠走。

唐玄宗此时很矛盾,又想让杨国忠锻炼一下,但又怕出事,不想让杨国忠去剑南。但从道理上又讲,边境出了战事,节度使不到任是不行的。杨国忠去剑南,可说是天经地义。因此对李林甫说道:“国忠在朝廷兼职很多,他去剑南之后,他的那些工作谁来接替呢?”

第六十章 谋求军职仲通进官场 明争暗斗林甫失上宠(五)

李林甫早就想好了对策,他马上说道:“启奏皇上,杨大人虽然兼了三十多个职务,主要的工作不过六个方面,一是御史台的工作,御史中丞吉温十分能干,可以接替这部分工作。二是太府寺的工作,三是吏部侍郎的工作,这两方面的事,臣可以接管过来。四是户部的工作,张均只任大理寺卿,他可以兼管他户部侍郎的工作;五是门下省的给事中的工作,陈宰相兼侍中,负责处理门下省的事务,兼带给事中的工作;六是京兆尹的工作,可由黄门侍郎张倚代理京兆尹。其他的兼职都可以由所在部门的官员接替,不会有事的。臣在朝中为官四十年,为皇上分忧十九年,对朝廷中的事务甚为了解,杨大人去剑南不会影响朝廷的工作。”

李林甫把事情挑明了,就是要唐玄宗让杨国忠离开京城,如果说不让杨国忠走,那就意味着你不信任我了。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他走,我和陈希烈一起向你打了这样一个报告,你得批准。

唐玄宗看李林甫的态度这样坚决,而且正副宰相一起上奏,不好否决,买了李林甫的面子,对他说道:“准奏,让国忠去一趟剑南,处理好南诏的事之后,立即回朝。马上拟旨﹗”李林甫喜出望外,他怕夜长梦多,说让陈希烈当场拟好圣旨,请唐玄宗画押。

圣旨下来了,杨国忠一下子傻眼了,马上找到他的党羽,一起讨论如何能不去剑南。张渐对他说道:“杨公看透李林甫的心境了吗,他就是要将你辇出京城。这说明他现在还在争宠,要保住他首席宰相的位置。”

杨国忠说道:“这事还用得着你说吗?我现在是要办法来对付。怎样咬住李林甫这条老狗?留在京城。”张渐说道:“装弱者,会装吗?说说李林甫的狠毒,多流些眼泪,唤起皇上的同情。”

杨国忠立即进宫,跪倒在唐玄宗脚下:“启奏皇上,臣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很多,脱不开身,臣推荐鲜于仲通为剑南节度使,他在剑南一定能解决那里的边疆地区的纷争问题。”

唐玄宗说道:“圣旨已经下了,你在京城的工作,林甫已经安排好了。下去锻炼一下很好,又有了打仗的经验,这方面林甫都没有。”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臣不愿去剑南,臣在京城为皇上分忧。”

唐玄宗为难了,一边是用了十九年帮自己干了无数大事小事的老宰相李林甫,另外一方面是敛财有方自己的新宠杨国忠,两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到底怎么办呢?他抬了抬手,对杨国忠说道:“爱卿起来,林甫和希烈士的奏折已经批复了,圣旨已经下了,既成事实,不好改啊。”

杨国忠跪在地上不起来,突然号啕大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李林甫见皇上信任我,嫉妒得很,恨不能让我立马就死掉,以前的杨慎矜就是他下好套子让他钻,结果上了他的圈套,给整死了。我这一去肯定要被李林甫害死,他这是下了套子等着我去钻啊,陛下一定要保护我,一定要为我作主啊。”

唐玄宗在处理杨慎矜的案子时就有疑问,现在杨国忠重提此事,便问了一句:“杨慎矜不是阴谋复国吗?难道有冤情?”

“是啊,整个案子都是王鉷一手策划的,杨慎矜到死还对皇上忠心耿耿。李林甫不让杨慎矜面见皇上,将他关押起来,我也是最近才查出来的。”杨国忠跪在地上不起来,又冒出一句:“王忠嗣的案子,也是李林甫一手策划的,原因是为了防止他进入朝中担任宰相,他这是妒贤嫉能啊。”

唐玄宗的脑子里出现了哥舒翰为王忠嗣求情的一幕,想到他为了保杨慎矜,让太监带口谕,诏见杨慎矜。但杨慎矜始终没来见他,原来是李林甫在里面捣鬼。内心说道,‘林甫呀林甫,为了保你的相位,不惜诬陷朝廷的栋梁,朕岂能再信任你。’对李林甫的看法一下子全改变了,就想马上换掉他的宰相头衔。

他对杨国忠说道:“爱卿请起,朕知道你的忠诚,你暂时到剑南去一下,将那不懂规矩的南诏王教训一下,解决好边疆纷争问题之后,就回到京城来。我在京城掐着指头算你的归期,等你回来之后,我立刻让你担任首席宰相,进驻凤池。你不要辜负了朕的希望,安心的下去吧。”

有了唐玄宗的承诺,杨国忠放心了,他去剑南走一趟,回来就能取代李林甫的位置,对他来说那是最大的喜讯。伏在地上说道:“臣听从皇上调遣,这就去剑南,教训那不懂规矩的南诏王。”欣然领旨,准备去蜀地。

杨国忠到剑南赴任了,李林甫很高兴,他立即招吉温进府,要他整理杨国忠的材料,搜集他的罪证。正在他紧锣密鼓的行动的时候,杏儿带来了喜儿的话,对李林甫说道:“贵妃娘娘这些天高兴得很,喜儿说杨国忠去剑南,再回京城的时候,就当首席宰相了。”

李林甫不相信,他派人到内宫之中进一步打探。打探的人传来信息:“唐玄宗已经答应杨国忠,他从剑南回来就担任首席宰相。”

李林甫最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如何是好。吉温说道:“我们现在搜集杨国忠的罪证已经失去作用了,皇上不会相信。他这一招真狠毒,出卖相爷,应该采用更狠毒的办法来对付他。”

张博济说道:“现在用朝廷的法律规章已经对杨国忠无效了,有皇上为他撑腰,只能采用非常手段。小婿有一计,可以致杨国忠于死地。”“什么妙计?快说。”李林甫现在只想杨国忠死,急不可待的问道。

张博济咬牙切齿的说道:“暗杀﹗我们聘用的护院武师孙凤是昆仑派的高手,武艺高强,对岳父大人也很忠诚,派他到剑南去冒充南诏的杀手,寻机刺杀杨国忠,定能成功。杨国忠死在南诏人的手里,责任由剑南的官员负责,没有杨国忠谁来接替您的丞相职务?岳父可以稳坐宰相的位置。”

李林甫思考一会说道:“你太幼稚了,现在不是杨国忠的问题,是皇上不信任我了,他许诺杨国忠,已经动了要换相的念头了。没有了杨国忠,还有张氏兄弟,这些人都能取代我的位置,你能将朝中的大臣都杀光吗?我上奏折让杨国忠去剑南,只是一个试探,如果他批准我的奏折,证明还信任我,我的相位还能保留。他给了我一个面子,批准了我的奏折,让我高兴一下。但是当杨国忠要求不去剑南的时候,他许诺杨国忠,很快会让他回来,而且回来后就让他当宰相。看起来,皇上对我和杨国忠都照顾到了,非常清楚,皇上是向着杨国忠的,而且要抛弃我李林甫了。因为皇上给我的只是一个虚面子,但是给杨国忠许诺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宰相权力啊。他回来我就得让位,他回不来,我也得让位,皇上说的话就是圣旨,不能更改的。你敢行刺皇上吗?即使皇上驾崩了,接位的也是太子,如果太子登基,我就不只是下台的问题,可能立马脑袋搬家。除非发动政变,但是我们手里没有军权,调动不了军队,没有这能力。一切努力都是无用的,你们要准备从新做人,收敛往日的飞扬跋扈的气势,老老实实的生活。”

李林甫已经七十岁的人,当他知道了唐玄宗的决策之后,确认唐玄宗要抛弃他了,一时间气结于胸,一下子又病倒了。请医问药全不见效,他又让孙凤去请孙崇邈。

注①:唐朝官名从三品,国子监的主官,负责全国的教育。

第六十一章 攻击南诏败仗报胜仗 死后算账宠臣成罪犯(一)

日暮烟渚已黄昏,流落檐下苦争勋。

三十年精于算计,七十岁仍想伴君。

梦幻不醒强支撑,至尊抛弃心失魂。

名医本有良方药,难救痴人陷入深。

李林甫又一次病倒了。他不顾年老力衰,精力不足,强行与杨国忠争宠,妄想保住首席宰相的地位。却让杨国忠在唐玄宗面前说出了他打击对手的种种不法行为。唐玄宗回想那些事件的始末,已经不再宠信他了。李林甫已经失宠。但他放不下权柄,冥思苦想,却找不到办法,病情日益加重。孙飞去药王医斋请医仙,将轻功提到了极至,途中没有休息,奔行了两天两夜。赶到药王医斋的时候,已经躺倒在地上。

孙崇邈说道:“孙大侠对李丞相太好了,但是他的病已经进入膏肓,没得治了。我去宰相府也是白跑一趟,这几付药你带去,或许可以延缓他一些时日。”

孙飞说道:“看在我舍命奔行一趟的份上,请医仙再去一次相府。李丞相一直认为,先生能治好他的病。”

孙崇邈说道:“我去相府,也无法医治好李丞相的病,但是如果他肯来我的医斋,我倒有七分把握。”孙飞只得带着药回归相府,将孙崇邈的话,告诉了李林甫以及家人,劝李林甫去医斋治病。

李林甫躺在病床上说道:“医仙说的是实话啊,但是我能放得下吗?离开了京城,我将生不如死。看到杨国忠趾高气扬任意胡为,我的心就痛。我现在是既担心国家,又担心家庭啊。我一旦离开了京城,那些仇家就要到皇上那里告状。就是治好了病,也要下大狱,甚至于脑袋搬家,不能去啊。杨国忠任意胡为,不是治国之才,他那样下去,到时非出乱子不可。但皇上宠爱贵妃娘娘,完全相信他,这是大害啊。作为首席宰相,我得想法补救。”

李岫说道:“我带几个人去将孙崇邈抓来,为父亲治病。病好了,才能向皇上陈述利害。”

李林甫伸出枯槁的手制止李岫,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要去打扰人家,孙先生医道高明,早就给我诊治过了,我得的病没人能治好,我心里有数,何必要去为难人家呢?你把弟弟妹妹们都叫来,我有话说。”

李林甫的二十多个儿子和二十来个女儿都到了,将他的房间挤得满满的。大家都流着眼泪,几个十岁以下的小儿子和小女儿都哭出了声。

李林甫躺在病床上说道:“我早就料想到有这一天,但是还是来得快了一些。你们不要哭,我李林甫一世强硬,你们也跟着飞扬跋扈。以前有我撑着,没人敢惹你们。今后不同了,墙倒众人推,麻烦会越来越多。因此,你们要挟起尾巴做人,不要再摆宰相府的威风了,要想保持府第的安宁,你们必须学会做好普通的百姓,这样才能不至于受到他人的打击,马上没落。”一席话把整个家族都说得哀伤不已,杏儿更是哭得象泪人一样,他们都是为了以后的营生。

李林甫卧床不起了,全家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他团团转。李岫与几个弟弟商量,请来了一个巫师。

巫师进了李林甫家里,问清楚情况之后,对李家人说道:“相爷是天上的星宿,上天要相爷归位,相爷就得西去,所以这个病吃药是不管用了。皇上是天子,他如果能挽留相爷在人间,天神会让相爷晚些时候归位,只要皇上来看望他,这病就能痊愈。”

巫师下了这么一方,虽然带有迷信的色彩,但是也是心理学学得好的表现,因为他调查了李林甫病因。那不是一般的病,而是心病。如果皇帝还能继续看重他,继续宠信他的话,他这病有可能就会好。

李岫进宫向唐玄宗上奏,他跪拜在唐玄宗的身前:“启奏皇上,臣父得了重病,现在卧床不起,他很想到皇上面前请安,但身不能动,想让皇上移驾府上,了却他的心愿。”他不敢把巫师的话汇报给唐玄宗,编造一段假话来请唐玄宗到病榻前探望李林甫。

自从李林甫有了结党的嫌疑之后,唐玄宗对他的热情就急剧下降。他对杨慎矜、王忠嗣等人十分挽惜。就是李林甫不病,他也有撤掉他的首席宰相。现在朝廷之中,杨国忠的人气最旺,所以对他的热情也急剧上升。在唐玄宗看来富国强兵这两件大事是他追求的目标,而杨国忠会敛财,能富国。所以将宠信转到杨国忠的头上,对李林甫越来越冷淡,巴不得他早些死,腾出位置来。

在唐玄宗的眼里,李林甫已经是废物了,杨国忠才是他的心目中不可动摇的接替者,重用他是必然的。换句话说,这时候他正要李林甫腾出位置换人呢,他还会给他治病吗?但也不能显得对老宰相太无情,那样朝中的大臣就会认为他这个皇帝太不近人情了。

李岫跪在地上不起来,唐玄宗十分为难,想了一会对李岫说道:“爱卿起来,朕现在要处理朝廷的事务,没有时间去爱卿的府上。杨爱卿去了蜀地,李丞相又不能上朝,朝中的事务繁忙,朕这段时间忙得很。这样吧,你们把林甫抬到院子里去,让他脸朝着皇宫。朕在皇宫里的观月楼上,挥舞一条红巾。观月楼很高,李爱卿看见这个幸福的红手巾就如同看到朕本人一样。”

李岫回家向李林甫汇报,李林甫一听皇帝这样敷衍他,心里真是凉哇凉透了,流着眼泪说道:“皇上,我在你身边十九年,鞍前马后的侍候,不顾那些谏臣的反对,让你事事如愿。现在臣已经卧床不起了,想请你移驾一下也不行,太寡情了吧。为了让你享受,臣受到多少所谓的忠臣的指责。你陪着贵妃娘娘在华清宫享乐,可臣却在朝廷之中日夜操劳。现在积劳成疾,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你来看一眼臣,臣死也甘心。二十年来,你事事如愿,不受任何约束,而这一切的罪过都要落到臣的头上,臣死后将成为历史罪人。但是这些都是为了皇上你啊,你就不能满足一下臣的虚荣吗?”心情越发不好,到了万念俱灰的境地,病情即时加重。

皇宫建造在长安城的最高处,唐玄宗选了一个日子,在皇宫里太液池边的清晖阁上挥舞红巾。然而这时候,李林甫已经濒临死亡,他连起来磕头的力气都没有,让家人代拜了事。

李林甫全明白了,唐玄宗要彻底抛弃他了,他只有等死的份儿了。本想拼搏一回,向唐玄宗奏请杨国忠去蜀地,将他撵出京城,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杨国忠将他结党营私的事抖露出来,反而失宠,加速了他的垮台。

第六十一章 攻击南诏败仗报胜仗 死后算账宠臣成罪犯(二)

再说杨国忠去剑南平叛,他虽然在章仇兼琼的手下做过小军官,但没有打过仗。现在要到剑南平定南诏的反叛,那是真枪真刀的要打大仗的。他不懂军事,指挥战争可说是一窍不通。

虽然唐玄宗已经对他许诺,回来就做宰相,这当然是好事,但事情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到了剑南如果一事无成,或者吃了败仗,回朝没有面子。如果对手反对,他还不一定能坐正首席宰相的位置。因此特地请章仇兼琼到宏发酒楼,上了一桌上等的宴席。

章仇兼琼说道:“杨元帅太客气了,作为前任剑南节度使,元帅出征我也要向元帅介绍南诏的情况,何况我们的关系如此密切。上次皇上问我仲通的情况,我是全力举荐,为元帅定了一个好帮手。”

杨国忠说道:“本来想让仲通先生到军中任职,升发得快些,不想他到了剑南之后,出了这样的事情。云南郡太守张虔陀被杀,圣上震怒,要求征讨南诏。尚书大人久在剑南,对南诏知之甚详。今特别请教,望尚书大人知无不言。”

章仇兼琼说道:“南诏国王阁罗凤为人傲慢,我曾经派人访问太和城①,弄得不欢而散。我当时就想征讨,但他一向臣服大唐,找不到理由。加上吐蕃一直在拉拢他,如果他倒向吐蕃,剑南就有不尽的麻烦。张虔陀喜欢贪小便宜,向阁罗凤要这要那。这次贪小失大,一定是他惹怒了阁罗凤,才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元帅用息事宁人的态度,与阁罗凤重新修好,阁罗凤一定会赞成。”

杨国忠说道:“皇上要求征讨,如果一仗不打就求和,显示不出我大唐的威风,倒给了他们一个软弱的信号。因此我想了解他们的军力现状,以及军事部署。”

张渐说道:“这一仗非打不可,而且一定要打胜,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南诏的兵员数量,作战能力,战略部署甚为重要。”

章仇兼琼看了张渐一眼,杨国忠在旁边说道:“张大人虽然是文人出身,但很有计谋,征战南诏,也想出些力气。”

章仇兼琼点了点关,直接切入正题:“南诏国学习我们大唐,采用均田制和府兵制,文武官员和自由民都有耕地,也都负担服兵役的义务。丁壮人当步兵,有马的人当马军,器械各兵自备。军事组织以乡兵为主,按照居地远近,就地组织。军队作战以营为单位,一营的兵力为二千五百人,主官称军将,统带四个军,主力军一千五百人,另三军三至五百人。”

杨国忠说道:“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如何?”章仇兼琼继续说道:“每年十至十二两月,农事完毕,南诏就按四军的编制,集合队伍,操练武艺,检查器械。挑选最精锐的乡兵作前锋,称为罗苴子②每百人置罗苴佐一人统带。四军都有罗苴子,他们无论是操练还是作战,总是走在最前列。有敌人从某方入境,即由某方的军队抵御。出兵征战,以营为单位,每兵携带粮米一斗五升,加上一些鱼干,此外别无给养。因为带粮不多,急求决战。但南诏兵十分勇敢,他们军法规定兵士前面受伤,允许治疗,如背后受伤,即行杀戮。所以士兵上了战场,只有前冲。”

杨国忠问道:“他们的部署怎样?”章仇兼琼说道:“平常时期,南诏的总兵力只有三万人,其中一万人驻扎永昌镇③,用来监视西爨,又管辖金齿、漆齿、银齿、绣脚、穿鼻、裸形、磨些、望外喻等落后部落。这些部落野蛮得很,崇拜酋长,没有法度,而且语言不通,一般要通过三译四译,才能与南诏言语相通。所以就维护正常秩序而言,南诏的现有兵力已经足够用了。但如果发生战争,他们一定会扩军,但临时征入的士兵,战斗力不强。所以这一仗能打,我建议用李宓作先锋,他对南诏人比较了解。”

杨国忠说道:“感谢尚书大人的赐教,我明天就要出发了,张渐愿意与我一同去吗?”张渐说道:“元帅点将,坚决服从。”第二天杨国忠就带着张渐出发了。

鲜于仲通得到杨国忠来的消息,带领剑南军镇的百官到十里外迎接杨国忠,杨国忠说道:“离开剑南七年,当时的心情忐忑不安。没有想到现在回来,竟成了节度使。我这次奉皇上的旨意,要荡平南诏,显示我大唐的威风。”

鲜于仲通说道:“元帅打过这一仗之后,再回到京城就是宰相了。因此这一仗一定要胜,不然就是不给宰相的面子。”张渐说道:“鲜于将军的消息蛮灵通的嘛,这等机密大事也能知道。”他这样说等于是肯定了杨国忠要当宰相了,这样就能鼓励下面的将军出力,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杨国忠笑道:“皇上虽然已经作了安排,但这一仗一定要打好,打胜了大家都有好处。”李宓说道:“杨元帅是下来镀金的,我们一定要给杨大人一个体面。全力以赴,打好这一仗。”

杨国忠说道:“听说李将军是一员虎将,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次进攻南诏,就以李将军为先锋。”李宓说道:“末将尊令,一定赴汤蹈火,勇往直前。”

到了剑南帅府,杨国忠点兵两万,立即起程征讨南诏。他与张渐等人计议,长驱直入,进攻南诏国的都城,活捉阁罗凤。他们从成都出发,在资阳郡④,作了暂短的停留,先锋李宓到帅帐向杨国忠请示从哪个方向进攻。

杨国忠拿不定注意,张渐说道:“走近道能出其不意,因此那条道路近便就走那条。”李宓说道:“从北路进入太和城较近,但都是崇山峻岭,大军行走艰难,而且隘口甚多,易守难攻。道虽近但不易攻击。如果从南路攻击,先攻下南诏国的别都善阐府⑤,就能直逼太和城。”杨国忠说道:“走南路,攻下南诏的别都,南诏人就会人心浮动。就走南边,先攻击云南。”

南诏国王阁逻凤得知唐朝派大军进攻,一下子傻了眼。立即派他的儿子凤伽异前来求和。凤伽走到南溪郡⑥的时候,正好与唐军先锋李宓相会。他以南诏国使臣的身份,向李宓求和。李宓不敢做主,在当地安营扎寨等待杨国忠。

杨国忠在帅账中接见凤伽异,凤伽异行下国之礼,然后对杨国忠说道:“南诏国一向臣服唐朝,这次被迫反叛,是有难言的苦衷。”杨国忠说道:“你们起兵包围了云南郡,还杀了太守张虔陀,还说一向臣服大唐,岂有此理。”

凤伽异说道:“元帅息怒,我是国王派往唐朝的使臣,专为此事进京向玄宗皇帝说明。元帅暂且出兵,等我向皇上奏报之后,如果皇上仍要元帅出兵,我在前带路。”他不敢暴露王子的身份,那样会被对方作为人质。

第六十一章 攻击南诏败仗报胜仗 死后算账宠臣成罪犯(三)

杨国忠说道:“京城不用去了,有何苦衷向我说明即可。”张渐站在杨国忠的旁边说道:“杨元帅征讨南诏国回京之后就是首席宰相,大唐的大小事务都要经过他的手。你们南诏国反叛,已经是实事,可以将向皇上上奏的理由先向杨元帅报告。”

凤伽异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就将杀张虔陀的原委报告元帅。早些时候,吐蕃赞普要与我们南诏国结盟,共同抵抗唐朝。国王没有答应,因此去云南郡拜会太守。本来是向他示好,但是云南郡太守张虔陀肆无忌惮,竟然侮辱国王的妃子,国王十分生气。他又向我国勒索贿赂,国王没有答应。张虔陀便当着从人的面,辱骂国王。国王强忍着,当即出了云南郡。事后张虔陀派人到太和城当着我国的大臣的面,再行辱骂国王,并杨言要向朝廷诬告国王,派兵来镇压。为了两国的和好,避免玄宗皇帝的误会,万不得已,只好起兵攻破云南,杀了张虔陀,以绝后患。”

杨国忠说道:“你不要进京了,张虔陀是大唐的太守,即使有错,也只能皇上处置,你们乱杀朝廷的大臣,就是造反。皇上圣旨已下,要荡平南诏,你敢快回去,告诉阁逻凤。要他开城投降,迎接天兵,不然的话,攻下太和城,鸡犬不留。”凤伽异说道:“元帅的话使者不能苟同,我奉王命去京城向皇上说明缘故,不能半途而废。”

杨国忠说道:“张虔陀无理,你们可以向皇上上奏,怎能派兵杀了他呢?这是对大唐的不敬。你去京城已然无用,不等你到长安,我的兵已经攻下了太和城。”

凤伽异说道:“南诏虽然是小国,但兵士们都能打仗,战场上十分勇敢。如果妄动干戈,将死伤无数。为了拯救生命,就请元帅暂缓进军。如果我向皇上述说原因之后,皇上仍然要进军,我愿意劝说国王投降。”

杨国忠说道:“兵贵神速,你们想拖延时间,向吐蕃请求出兵增援。这点小计谋能蒙骗得了本帅。本帅不会上你们的当,现在就起程进军,你要是愿意带本帅的话,就回转南诏。如果要去长安,我派军士护送。”

凤伽异已经知道,去不了长安了。他生怕唐军将他扣留下来,想马上脱身。对杨国忠说道:“我现在就回转南诏,一定将元帅的话,带给国王。但还是要奉劝元帅,和为贵。”

杨国忠做了一个手势,两名军士上前押着凤伽异出了帅帐。张渐说道:“元帅为何不将南诏使臣留下?我们手上有了人质,对方也要忌惮三分。”

杨国忠说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放他回去送信也好,阁逻凤投降了,将他押到京城,就是大功一件。”张渐说道:“他回到太和城,南诏有了准备,他们要是与我们决战,攻击的难度便加大了。”

杨国忠说道:“有准备又能怎样?这样的小国,一群乌合之众,能挡住我们大军的路吗?通知李宓,向善阐府进军。”

李宓已经到了善阐府,南诏的军队早已撤走,他们得了一座空城。当即迎杨国忠入城,杨国忠高兴地说道:“南诏国不敢守卫别都,证明他们已经怕了。我们现在长驱直入,进军太和城。”

张渐说道:“敌人不作任何抵抗就跑了,是不是用空城计啊?”杨国忠说道:“他们是末路途穷,那里来的计策,我们一路追到太和城,活捉阁逻凤。”

李宓说道:“南诏军弃城逃走,一定是将主力集中于太和城,要与我军决战。我在前面开路,扫清他们的埋伏,元帅的主力随后跟进,量他们也玩不出花样来。”

“如此甚好,先锋官听令,带领本部人马,火速进军太和城。”杨国忠摆出军队主官的威风。

太和城内,南诏国的大臣都集聚在王宫里,阁逻凤对他们说道:“大唐的兵就要到了,他们远道而来,所带军需有限,我们有坚城防御,城内物资充足,就与他们抗战到底。”

凤伽异说道:“唐军骄傲得很,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中原的军事理论家说,骄兵必败,我们只要坚守五天,他们的锐气就会减弱,那时援军一到,内外夹击,唐军必败。”

阁逻凤说道:“我儿说得有理,我担心的是唐军此次吃了败仗之后,会派大军来剿,那将如何是好?”凤伽异说道:“我们并非要和唐朝对立,而是身不由已,被他们逼迫的。那时只有联合吐蕃与他们抗衡了。”

清平官⑦说道:“只有这条路了,国王已经一再表示愿意归附于唐朝,可他们不允许,从今以后只有归命于吐蕃了。”阁逻凤说道:“现在唐军兵临城下,我们只有一战。如果有一天,出现转机,南诏国将遣使向唐朝谢罪请和。”

大将段延说道:“大王放心,太和城城墙坚固,唐军远道而来,必然疲惫。我已经调动了永昌镇的军队,从洱海方向来援,不日就到。善阐府撤退下来的军队,埋伏地苍山西面,等唐军攻击受挫之时,出兵夹击,定能破去唐军的围攻。”

阁逻凤说道:“城中的防御是否到位,能不能阻挡唐军的连续攻击?他们的强驽十分利害,如果我们的援军未到,就被他们攻下了城池,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段延说道:“大王放心,城中虽然只有一万五千军士,但个个摩拳擦掌众志成城,决心与唐军血战到底。加上库存充足,城高墙厚,不说守一年,守一两个月不成问题。而我们的援军五天就到了,可说是万无一失。”

忽然探子报告,唐军已经进军至西洱河,兵临首都太和城。阁逻凤说道:“清平官、大将军及各位大臣,随我上城楼迎敌。”

杨国忠的兵包围了太和城,便与众将官到城下视察。只见太和城西靠险峻的苍山,东临浩瀚的洱海,山海为天然屏障,有险可守,不需构筑东西城墙。

唐军没有舰船,不能从东进攻。西面乃峭壁悬崖,猿猴都攀登不上,自然无法进兵。因此,太和城只有北、南两道城墙。北城墙西起苍山的佛顶峰,南至洱海之滨,长一千多丈。

南城墙西起苍山五指山麓,东至海边洱滨村,长约有一千丈。主城面积约千丈见方。两城墙皆依山势用土夯筑而成,十分坚固。墙基宽约一丈五尺墙高三丈有余。城墙下有一道护城河,与洱海相通,面宽水深,是一大屏障。唐军从北面而来,只能攻击北城墙。

杨国忠命令鲜于仲通攻击城门,想让他立头功。唐军向城门蜂拥而至,敢死队冲向河边,构筑栅栏。突然城楼上箭如雨下,唐军纷纷中箭。

鲜于仲通调来弓驽,向城楼射击。唐军的驽箭飞蝗似的飞向城楼,南诏军伤亡惨重。但他们利用城墙工事,与唐军拼搏,不让他们在河面上搭起浮桥。双方都是竭尽全力,但谁也占不了上风,直到天黑,唐军也没有在护城河上搭起浮桥,攻击没有结果。

第六十一章 攻击南诏败仗报胜仗 死后算账宠臣成罪犯(四)

当天晚上,杨国忠在帅帐召开军事会议,总结第一天的战况。鲜于仲通说道:“敌人的城墙工事坚固,他们居高临下,我军根本接近不了城门。一天下来伤亡一千多人,这样强攻效果不好。”杨国忠说道:“一边是水,一边是天险,只有强攻城池,没有巧可取。伤亡算什么,明天加大力度强攻。”

李宓说道:“我军损失很大,南诏国的伤亡也不会小。现在虽然只能强攻,但可以运用战术。我建议运用多点佯攻,调动城门的敌人。主攻方向的守军减弱,攻击的效果会好一些。”张渐说道:“要是南诏军不动怎么办?”李宓说道:“那样佯攻就变为主攻。”

第二天,杨国忠命令李宓率军在西面佯攻,李宓亲自带领军队向上冲,城楼上的守军十分顽强,箭头象雨点一样落在李宓的身上。李宓挥舞陌刀,拨打箭矢。好在他武艺高强,箭头不能沾身。但他身边的军士没有那个本事,纷纷中箭负伤。南诏国守军,依仗城楼的工事坚固,居高临下放箭肆无忌惮。李宓的攻击没有效果,他是佯攻也好,还是真正的夺城战也好,都没有进展。

守卫城门的南诏国的兵并没有被引开,段延亲自带兵,固守在城门的上方。鲜于仲通调来伏远驽,对着城楼狂射。密集的驽箭雨点般的洒落在城楼之上,南诏兵只要一露头,就会伤在箭矢之下。

敌人不敢露头,冲锋的唐军向护城河逼近。段延十分焦急,强令军士向唐军发射箭矢。但是他们的弓箭都是手拉开弓,远不及唐军的射程远,虽然居高临下,对唐军的伏远驽也是毫无办法,纷纷中箭。

有一个罗苴子制作了一个装置,这个装置用厚木制成五尺见方的垛子,中间挖两个小洞,上面一个用于观察,下面一个放箭,对准在护城河上搭浮桥的和企图涉水过河的唐军射击。孔洞很小,唐军的驽箭虽然密集,但很难射正洞口。

段延命令军士效仿,这一下唐军惨了,远程驽箭几乎全被挡住,只有少数进入孔洞。而冲到护城河边的唐军完全暴露在空地上,在城楼上南诏国将士居高临下发射的密集箭矢的打击下,伤亡惨重。

鲜于仲通一筹莫展,他是商人出身,本就没有打过仗,遇到敌人的顽强阻击,他根本就想不出办法来。

唐军无法渡过护城河,根本就接近不了城门。而南诏军的士气高涨,虽然死伤很重,但有巨木挡住唐军的视线,鲜于仲通并不知情。

打仗要的就是士气,唐军只知道自己的伤亡惨重,不知道南诏军同样艰难。他们的士气一天比一天低落,对城防的攻击也一天不如一天,对城池也就构不成威胁。连续五天,唐军虽然鼓噪的声音很大,但攻击毫无进展。

杨国忠一筹莫展,连续攻击,已经伤亡了数千人,军队损失惨重。而且更紧要的是军士疲惫不堪,所带的军需物资的消耗太多。长此下去,唐军必败。

第六天,杨国忠将所有的重武器都推到城楼边缘,他要不惜代价,拿下太和城。正在唐军突破护城河拥向城门的时候,从洱海方向来了许多战船,接着西面也来了南诏国的援军。

杨国忠大惊失色,急忙鸣金收兵,准备撤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敌人已经从东西两个方向向唐军扑来。唐军顿时乱成一团,互相践踏。

幸好李宓临危不乱,带领一支军队保护杨国忠等人撤退。唐兵死亡一万多人,南诏方面亦损失惨重,守城的军士所剩无几。

他们没有追击,任由唐军退回剑南。杨国忠不幸中的万幸,虽然损兵折将,但是安全回到了成都。

当即向唐玄宗上表:“启奏皇上,臣亲自带兵进攻南诏,一路势如破竹,直达太和城下。围攻城池数日,但因我大唐军士到了南国,水土不服,病患甚多,不得不撤退。但已经重创南诏,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李林甫已经不能上朝了,陈希烈负责朝政,但朝中的事务堆积如山,陈希烈不敢擅自处理,按照唐朝的办事程序,事事向唐玄宗请示,弄得唐玄宗十分头痛。接到杨国忠奏折,他喜出望外,将奏折随手一放。对高力士说道:“不管是否打了胜仗,那都不重要了。立即让翰林院下诏,调国忠火速回京。

诏书到剑南。杨国忠接到了唐玄宗让他火速赶回长安的诏令,高兴得手舞足蹈,他知道一回到长安就是拜相了。

杨国忠昼夜兼程往回赶,马不停蹄的到了京城。也许是想探探虚实,或者是想摆摆威风。他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老宰相李林甫。当他走到李林甫床前的时候,这位昔日的首席宰相已经是奄奄一息,再也没有和杨国忠争斗的力量和勇气了。

他流着老泪对杨国忠说道:“我是要死的人了,杨大人一定会接班当首席宰相,我把后事托付给你。皇上不好侍候,朝中的大臣意见不一,首席宰相夹在中间不好做人。要使大家都满意,很难做到,让你受累了。”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李林甫强硬了一辈子,那时候终于向杨国忠低头了。

杨国忠听了这句话,觉得不对,因为这种软弱的口气和李林甫平时的威严反差太大,这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是不是这老家伙装病骗我啊,我可不能上钩啊,上一次他奏折递到皇上那里,将我赶出京城。要不是张渐等人参谋,向皇上哭诉,向贵妃娘娘救援,几乎让他得呈,这一次不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杨国忠内心在盘算,嘴巴却连声说道:“不敢、不敢,不敢,国家大事还要李相爷处理。”李林甫本想交代一番,可是见到他这样言不由衷,也就算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国忠好自为之,皇上不好侍候,朝中大臣和黎民百姓更难侍候啊。”

杨国忠说道:“丞相用不着吓唬我,这些事已经用不着你操心了,你就安心的去吧。只要将皇上侍候好,大唐盛世就能永存。”李林甫摇了摇头,他本想劝说几句,但见到杨国忠得意洋洋的样子,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杨国忠了。

看到李林甫这样落魄,杨国忠内心高兴,他站起来对李岫说道:“丞相病得不轻,你们好好侍候,本官还有事务,告辞了。”起身出了李林甫的府地。

杨国忠走后,李林甫挣扎着坐起来,有气无力的对身边的人说道:“这人没有治国之能,靠着贵妃娘娘的外戚关系得到上宠,必不久长。你们都要注意一些,不要与他走得太近。”几天之后,李林甫就一命呜呼了。

李林甫死了,唐玄宗如释重负。为了表彰他主持朝政十六年的功劳,追封他为太尉、扬州大都督,让他以正一品的官衔下葬。杨国忠顺理成章接班当上了首席宰相,他就成为唐玄宗在安史之乱之前任命的最后一任首席宰相。

第六十一章 攻击南诏败仗报胜仗 死后算账宠臣成罪犯(五)

杨国忠坐上了首席宰相的宝座,意气风发。立即召集张渐、窦华、宋昱等人在宏发酒楼商议,如何迅速建立威信,封锁唐玄宗的视听,象李林甫一样独揽大权。

张渐说道:“丞相应该向李林甫学习,打击向皇上进言之人,树立威信。”宋昱说道:“用李林甫的方法,还不如打击李林甫的人,而打击李林甫的人的最好办法,就是从李林甫身上做文章,现在他已经死了,搜集他的罪证很容易。”

窦华说道:“他长期占据相位,皇上十分宠信,死后还增一品太尉大都督的称号,没有罪大恶极的确凿证据,皇上不会采纳。”

郑昂说道:“他兼任朔方节度使的时候,提拔李献忠为朔方节度副使,年前李献忠反叛,皇上甚怒,免了他朔方节度使的职务。如果能够从这里入手。可以做一篇大文章,足可以扳倒李林甫。”

杨国忠说道:“这方法好,李林甫为相十九年,在朝廷一手摭天。跟随他的人不少,将他打下去,那些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甚至会倒向我们一边,为我所用。还可以震慑那些自以为是为百姓和社稷作想的所谓忠臣,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窦华说道:“我现在就为丞相起草一份奏折,罗列李林甫的罪状,丞相上奏皇上,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杨国忠很高兴,当即表示赞成。

杨国忠带着奏折进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同罗造反,已经被安元帅剿灭。臣做过调查,此事与前任宰相关系甚大,与朝中的某些大臣也有关联。臣请奏将同罗降将押解到京城,三司会审,查清原因。”

唐玄宗对李林甫早就不在意了,现在要扶植杨国忠,对他说道:“准奏,中书省拟旨,着禄山迅速将捉到的同罗部落将领解送到长安,彻底查清李献忠反叛的真相。”杨国忠立即通知安禄山,将圣意传递给他。

安禄山为了表功,就让投降将领阿史那从礼和铁勒一起解到朝廷。杨国忠就从这两人入手,证实阿布思与李林甫的关系。阿史那从礼为了讨好新任的宰相,将阿布思反叛前到京城找过李林甫的事件说了出来。杨国忠如获至宝,有了这条罪证,就能说明阿布思与李林甫有勾结。

他让阿史那从礼回蓟城,要他寻找李林甫写给阿布思的信件。将铁勒留下,作为证人。有了人证物证,就能使唐玄宗坚信不疑。他想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必须拉拢陈希烈。

杨国忠走进陈希烈的门下省,对他说道:“李林甫与李献忠关系密切,李献忠曾经拜李林甫为义父,李献忠的反叛与李林甫有关联,陈丞相知道这事吗?”

试探他对李林甫的态度。陈希烈与李林甫共事多年,一直受其摆布,虽然是副宰相,却没有半点主见,对李林甫敢怒而不敢言。如果按照惯例应该他来当正宰相的,现在杨国忠当了正宰相,他的心里就不平衡,但唐玄宗不相信他,没有办法争。但内心之中,对李林甫多多少少有一些怨气。他知道杨国忠要扳倒李林甫,这正中他的下怀。

陈希烈轻笑一声说道:“这事我也听说过,但是没有证据。”杨国忠说道:“已经有证据了,李献忠反叛前,李林甫向他传递过信件,人证物证具在。”

陈希烈的身子抖动了一下,抬起头来说道:“这可是叛国大罪啊,要诛连九族的。杨丞相下得了手?”杨国忠说道:“我只对皇上忠诚,其他人有罪,一定要治。”陈希烈心想,这杨国忠比李林甫更狠,刚一上台就大开杀戒。故意避开他的目光,注视着桌子上的一张纸。轻咳一声说道:“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吧,用不着藏藏掖掖的。”

“李林甫叛国,证据确凿,我们两人一起向皇上上奏。”杨国忠逼视着陈希烈,陈希烈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算是站到了同一条线上。

正副宰相联名上奏李林甫反叛的奏折到了唐玄宗的手里,唐玄宗当然不会相信。对杨国忠说道:“林甫尸骨未寒,你就要整他,下得了手?”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李林甫犯的是叛国罪,他生前的功劳再大,也不能赦免。臣正式上奏皇上,让御史台组织专班调查。”

唐玄宗本不想做得太绝,正在犹豫。杨贵妃说道:“朝廷之中,任何人犯罪都应该审查,林甫也不能例外。”听到杨贵妃这样说,唐玄宗当即下旨,派吉温主持调查,他想吉温是李林甫的亲信,在这件事上可以帮李林甫一把。但是这时的吉温早已离开了李林甫,投靠到安禄山的门庭里去了。现在李林甫已死,树倒猢狲散,他马上反过来落井下石。

杨国忠当时只知道吉温是李林甫的亲信,对他调查这个案子很不放心,派郑昂随同调查,从中监视。没想到案子的调查十分顺利,他们两人目标一致,相互之间配合默契,并没出现杨国忠担心的不协调的现象。

他们在李林甫众多的儿子女婿之中寻找突破口,秘密地对他的几个当官的儿子女婿,进行审讯。发现他的三女婿,谏议大夫⑧杨齐宣胆小怕事,惧怕杨国忠威势,很怕受到连累。

吉温就把杨齐宣传唤到御史台,吉温说道:“杨大人,知道我叫你来御史台干什么吗?”杨齐宣当然知道吉温是让他来揭发李林甫生前的罪恶的,他十分不解的是,对于象吉温这样一个从前对他的岳父比他这个当女婿的还要顺从的死党,怎么会变得这样快?

内心非常愤怒,很想骂他几句,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笑着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吉大人找我何事啊?”“谁与你嘻嘻哈哈的?这是御史台,严肃些。”吉温对杨齐宣毫不留情,论官职杨齐宣与吉温是同一级别的。谏议大夫是门下省的官员,按部门排列,杨齐宣排在吉温的前面,但这是在御史台,就只能是吉温说了算。

吉温说道:“有人举报,李相爷曾经收录李献忠为义子,李献忠反叛之前,还派人来到京城与相爷交流看法,你知道这事吗?”

杨齐宣说道:“听说李献忠的手下来过,但岳父大人并不知道李献忠要反,就让来人回去了。”吉温说道:“这就是说有此事,”

杨齐宣一惊,马上说道:“没有、没有这种事。”吉温说道:“杨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李献忠反叛之后,被安帅消灭,他的手下大将阿史那从礼揭发了这件事,杨丞相和陈丞相上奏皇上,皇上让我审理此案。李相爷得罪的人太多,现在两位宰相联合起来整他,凶多吉少啊。李献忠的降将铁勒还在京城,你敢与他对质吗?”

他叫来铁勒与杨齐宣对质。杨齐宣知道是杨国忠要整李林甫,他不敢得罪杨国忠,见风使舵,按照杨国忠心意证明了确有其事。

吉温又将韦坚、皇甫惟明的案子,李适的案子,王忠嗣的案子,杨慎矜的案子全都翻了出来了,证实李林甫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罪行。总结出十大罪恶,将案子做实,上报杨国忠。

注①:南诏国都城,遗址位于云南大理古城南7.5公里处。

注②:白语词,意思是虎子,

注③:唐朝地名,今云南省保山县。

注④:唐朝地名,今四川省资中县。

注⑤:唐朝地名,现在的昆明市。

注⑥:唐朝地名,今四川省宜宾市。

注⑦:南诏国的官名,相当于唐朝的宰相。

注⑧:唐朝官名,正五品上。

第六十二章 巧得机遇密室知秘密 落叶归根酒桌话安危(一)

登坐相位慑九州,春风得意想当初。

滔天罪行穷搜集,立威镇敌走故丘。

杨国忠拿到吉温整理李林甫的案件卷宗,如获至宝,看到李林甫的十大罪恶,不由得也吓了一跳。与左丞相陈希烈、黄门侍郎张倚、尚书左仆射裴宽在中书省的大堂上商议。

卷宗送给众人传阅,杨国忠说道:“李林甫叛国,我原本不信,但是证据确凿。加之他结党营私,诬陷忠良,罪大恶极。虽然死了,也要治他的罪。”

张倚抖动一下卷宗说道:“李林甫结党营私陷害忠良我信,但投敌叛国有些牵强。他在相位十九年,处理朝政哪有不犯错的?如今尸骨未寒,就要治他的罪,有些不近人情。”

杨国忠说道:“能做出陷害忠良的事,就会投敌叛国,这是一路走的。李林甫专横跋扈十九年,现在应该跟他算一算旧账了。这样也是为了恢复朝政秩序,张大人还在念李林甫的旧情啊。”

张倚看了看杨国忠,本想辩驳,反过来一想,又怕把事情弄到自己的头上。他在边远地区七八年,吃的苦头不小。现在刚刚上来,便得罪首席宰相,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低下头不再言语。裴宽闭目养神,他对李林甫杨国忠都没有好感,心想让他去斗,对此事毫不关心。杨国忠扫视全场,然后说道:“卷宗大家都看了,意见也说了,现在决定。请各位画押。”他首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希烈接过来随手签了,递给裴宽。裴宽闭目,装做没看见。杨国忠说道:“裴大人,这是在议事,不是在你家的卧房里。”“啊、啊,”裴宽睁开眼睛,抖动一下手脚,在卷宗上签了字。

张倚拿起笔,迟迟没有落下,抬头看了杨国忠一眼。他正盯着他,目光相碰,不自然的低下头签上了名字。

杨国忠拿着写好的奏折和三省要员签字的卷宗,与陈希烈一起到华清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吉温已经将李林甫的案审理清楚,三省进行了仔细研究。认定李林甫犯了叛国罪和结党营私罪等十条大罪证据确凿,臣等请求皇上以叛国罪处理李林甫。撤销他的一切职务及所有封号,按庶人下葬。没收李林甫的全部家财,撤销他所有儿子女婿的官职,家人流放。对他的党羽进行彻底清查,与其罪责有牵连的人,都要清除出朝廷,严肃处理。”

唐玄宗看过奏折之后,有些为难,一时之间没有回话。一只手拿起卷宗,另一只手在无意识的一页一页的翻动。

陈希烈上奏:“启奏皇上,李林甫犯的是诛连九族不能赦免的大罪。他这是罪有应得,不能姑息迁就啊。”

唐玄宗说道:“林甫有罪,但他为相十九年,在朕的身前马后转悠了十九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人刚死就要治罪,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二位爱卿,林甫已经去世,他的罪恶在朝廷中通报一下,警告其他人,治罪的事缓一缓吧。”

杨国忠立即跪下:“启奏皇上,李林甫欺君枉法,叛国投敌,结党营私、陷害忠良。犯的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虽然已死,也不能法外施恩。应该按照朝廷的法律治罪,以警示后人。”

唐玄宗见杨国忠执意如此,思考一会之后说道:“准奏,让翰林院拟旨。”天宝十二年二月十一日,唐玄宗下旨,削掉了李林甫的一切官爵,子孙为官者全部除名,流放岭南及黔中。仅给随身衣服及粮食,其余所有财产全部没收。

对李林甫的党羽和近亲人员五十多人也进行了处理,顽固不化的一律撤职下狱,见风使舵的也要降职,或贬出京城。

当时李林甫还未下葬,杨国忠便派人毁坏他的棺木,取出其口中的含珠,剥夺其身上的金紫衣,改用小棺按照庶人之礼安葬。

处理了李林甫,在京城中得到很好的反响,城中锣鼓声不绝。唐玄宗刚从华清宫回到长安皇宫,对高力士说道:“现在又不是节日,城中为何锣鼓喧天?”

高力士说道:“都是庆贺李林甫正法的,那些受了冤屈的家人和子嗣,敲锣打鼓,送李林甫的家人去黔中。”

唐玄宗在宫殿里迈步一圈说道:“林甫是罪有应得啊,这些年他做了不少的坏事,朕怎么就看不出来呢?”高力士说道:“皇上信任他,被他的假象蒙蔽了。”“是啊,朕是相信他。但当时也看出了诸多疑点,只是没有进行进一步的求证,没有听那些反对他的大臣提出的意见。不然的话忠嗣、慎矜等能臣也不致含冤九泉。朕要奖赏国忠和希烈两人。”唐玄宗当即让高力士去翰林院拟旨。

二月二十七日,唐玄宗再次下旨,赐杨国忠魏国公爵,陈希烈许国公爵,奖赏二人审理李林甫案件的功劳。

李林甫一家充军之后,孙飞没有回昆仑山。他要完成掌门师兄交给他联络官府的任务,在长安城里到处打听。得知杨国忠当了首席宰相之后,就找门路,想进入杨府。

那天他在宏发酒店喝酒,看到鲜于仲通带着一帮人进来,一名护卫在前面耀武扬威。他有意哼了一声:“狗仗人势。”声音很轻,但那名护卫的内功很好,听得十分清楚。

护卫听了这话,看到这个高个子有些特别,就想惩戒他一下,而且也在鲜于仲通面前露一下身手。走到孙飞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使用内功向下按。然而,他用尽了全身的内力,孙飞仍然自行向酒杯上倒酒。

护卫说道:“兄台深藏不露啊,这里可是杨丞相开的酒店,武艺再高,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孙飞听到杨丞相三个字,眼睛一亮,轻笑一声说道:“落魄之人,那里敢撒野,只想混碗饭吃。”

护卫知道对方的武功高出他甚多,打斗不是他的对手,为了缓和关系,笑着说道:“这事好办,以你的功夫,到宏发绸缎铺做首席护卫没问题。那里也是杨丞相开的铺子,只要你能懂得规矩,我可以举荐。”

孙飞立即起身,端起酒杯对护卫说道:“在下昆仑派孙飞,敬兄台一杯,请多多关照。”护卫说道:“在下风云堡曹震,久仰昆仑派四当家孙飞之名,今天得见实乃缘分,我敬孙大侠一杯。”两人照了照酒杯,曹震说道:“只要兄台愿意,此事包在我身上。”

孙飞说道:“久闻风云堡二当家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兄弟就拜托了。”曹震说道:“现在就去找鲜于大人,一定能成。”

第六十二章 巧得机遇密室知秘密 落叶归根酒桌话安危(二)

鲜于仲通在剑南任职,没有诏令不能进京,但他是杨国忠的亲信,踩了红线也不要紧,但在京城里还是不敢穿官服。

曹震带着孙飞来到他的跟前,曹震说道:“鲜于大人,这位大侠是昆仑派的四当家孙飞,武艺出类拔萃,为人仗义。我向大人推荐他做绸缎庄的首席护卫。”

鲜于仲通看了孙飞一眼说道:“找到人选了,与你比怎样?”“这位孙大侠,武功高出我甚多,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为人豪爽诚实守信,担任首席护卫定能胜任。”曹震树起大拇指说道。

鲜于仲通说道:“曹大侠这样说,准错不了,先去绸缎铺试用三月,孙大侠意下如何?”孙飞拱手说道:“孙飞求之不得,现在无事,即刻就可以上班。”“你比我还急呀,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来,喝酒﹗喝过酒之后,让曹震带你去宏发绸缎铺。”

孙飞到了宏发绸缎庄之后,做护卫游刃有余,闲着无事,就思念起皇甫惟雄来了。一人自言自语的说道:“大师兄早就离开了药王医斋,按理说伤早就好了。已经快一年了,还没有回昆仑山,上那里去了呢?你得快些回来啊,国家在变,江湖也在变啊,昆仑派离不开你。”

皇甫惟雄又回到冰池,进入洞中,方岚还未醒来。他象一座泥塑一样,一动不动。皇甫惟雄不觉担起心来,他的心情忐忑不安,喜忧参半。自言自语说道:“如果你不能醒来,那我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培育武林奇葩的愿望不但要彻底的破灭,而且还害了你们一家。”

他走近他的身边,一股寒气袭来。有了这股寒气,证明方岚还活着。他不愿打扰他,又退回到温暖的那一边。

方岚坐在石台上练习玄阴真气,那股从会**进入的冷气,越来越冷。他努力运用练习玄阴真气的方法将其融入体内。然而这股寒气实在太冷了,而且迅速漫延至全身。冰冷寒气就象冰刀一样刮着骨头、撕割内脏,使他不能忍受。

生命的本能一次又一次的要他离开那个石台,有几次逼迫他要站起来,但他强迫自己坐在上面一动不动。他知道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在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中坚持着、坚持着。意识已经模糊,但仍没有放弃,用全部心思探索玄阴真气在身体内运动行走的穴位路线上,渐渐地失去了知觉,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方岚的神志与外界失去联系,皇甫惟雄在洞内捉雪龟,几进几出,他全然不知。

皇甫惟雄再一次进入洞内,见方岚还是象一座冰雕一样端坐在石台上,身上散出的寒气,在距离二、三丈远的地方都能感觉到。

他已经是第六次入洞了,每次来方岚都是这样,他也在洞中练习内功,醒来后出去弄些吃的,吃饱喝足了休息两天就进来。

洞中无日月,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上次出去就已经下大雪了,估计春天快要来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是死是活,但愿不要出现不愿发生的事,要是他不能醒来,我这十年的心血就完蛋了。唉…”

突然方岚的身子动了一下,接着做了收功的动作,睁开眼睛,一道白光闪过洞穴。皇甫惟雄的身体猛然一震,但他还是镇静的看着方岚。方岚看到师父在一边站着。激动的说道:“我终于、终于挺过来了。”

皇甫惟雄万分高兴地说道:“都八九个月了,睁眼时的那道白光甚是吓人。有何感觉?”

方岚站起来活动一下后说道:“真厉害,我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现在真舒服,玄阴真气好象已经过了十二层。”

皇甫惟雄说:“恭喜你,以后你就只练纯阳罡气了。很饿是吧,这些稀饭已经冷了,将就着吃点,一次不要吃的太多。”

他把装稀饭的陶瓷瓶递给方岚,兴奋的说道:“现在为师的伤已彻底好了,功力还进了一层,应该把真实身份告诉你。方岚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致,甚至于吃稀饭的速度都没有减慢分毫。

皇甫惟雄不以为然,看着方岚说道:“为师是昆仑派掌门人皇甫惟雄,当年在长江边被三个黑衣蒙面人围攻,身受重伤,不得以而隐姓埋名。”

方岚说道:“我早就知道师父不是平常人,在药王医斋师父与救命医仙对话时,我就猜出师父是昆仑派掌门人。”

皇甫惟雄看了方岚一眼继续说道:“那三个人自称是师兄弟,大师兄身高体长,二师兄中等身材,三师弟身体壮实十分粗犷。他们武艺高强,尤其是二师兄,武艺之高可与当时的绝顶高手相媲美。为师自知在劫难逃,本想用‘云霞漫天’与他们同归于尽。但‘云霞漫天’只能杀伤一人,然而使出“云霞漫天”之后,为师的内力就会耗尽,必死无疑。危急之中,采用连环攻击,刺中二师兄的右肩,并将全部内力集中于背,果然背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被打入江中。为师在水底脱掉长衫,向上抛去,拼命向江心潜游,不久便失去知觉。醒来时在徐长庚的船上。徐长庚夫妻是好人啦,要不是他们,我早就身葬鱼腹了。为师欠他们的,永远也还还清啊。为了养伤我不得不隐姓埋名,现在好了,可以还我本来面目了。”

方岚吃过稀饭,活动一下身子说道:“那三个围攻师父的人,一定是欧阳明和他的师兄和师弟。”

皇甫惟雄说:“这种大事不要乱猜,要有证据,他们三人的嫌疑最大,但必须找到充分的证据。现在我来将你身上的银针移到控制玄阴真气的位置上,以后就不用动他了,等纯阳罡气也到十二层的时候,再自行贯通。”

当下就动手,洞穴里安静,不受干扰,方岚身上银针很快移到了准确的位置。师徒两人出了寒潭,皇甫惟雄对方岚说道:“带你到江湖上闯荡一蕃,然后落叶归根,回归昆仑派。”方岚由衷的高兴,迫不及待的往山谷外走。

皇甫惟雄带着方岚到陇右③军镇找皇甫惟明,他们站在营门外,皇甫惟雄对卫兵说道:“我是你们节度使的同族兄弟,皇甫惟雄,请你通报一声,我要见他,”

卫兵报告给营门值班的镇将,镇将走到皇甫惟雄的身前,对方岚仔细打量了一番。对皇甫惟雄说道:“找元帅何事?”皇甫惟雄说道:“自家兄弟,拉拉家常,请你通报一声。”

第六十二章 巧得机遇密室知秘密 落叶归根酒桌话安危(三)

镇将见皇甫惟雄神态自若,知道不会是假冒。立即跑进帅府,向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报告:“启禀元帅,营门外有个自称皇甫惟雄的侠客,说是元帅的兄弟,请求与元帅相见。”

哥舒翰不知道皇甫惟雄,对镇将说道:“皇甫惟雄的名字我只是今天才听到,那有这样的兄弟,招摇撞骗到我的头上来了。是不是敌人的探子,好好盘查一下。”镇将说道:“他表现得非常自然,不像是冒充。”哥舒翰随即恍然大悟。笑着对镇将说道:“他找的是皇甫惟明,皇甫惟明已在七年前,由于李林甫陷害被贬,不久就被处死。而李林甫也已经死了半年了,死后落下了罪名,家人都充军了。你如实告诉他,现在的节度使是是西平郡王哥舒翰,不会接见一个江湖人物。”

镇将出营对皇甫惟雄说道:“你找的是皇甫惟明元帅吧。”“正是。”镇将说道:“七年前他就被李林甫杀了,现在的元帅是西平郡王哥舒元帅,元帅说他不认识你。”

皇甫惟雄楞在那里,随即长叹一声说道:“请问鲁炅还在军中吗?”镇将说道:“鲁将军是哥舒元帅的左膀右臂,他可会打仗了,吐蕃人听到他的名字,就要撤退五十里。前几天到前线去了,按以往的经历,得两个月后才能回来。你跟鲁将军很熟吗?”

皇甫惟雄说道:“他是我的徒弟,既然要等这长时间,我就不麻烦他了。他回营时你告诉他,就说他的师父皇甫惟雄来过军营。”镇将说道:“你不等鲁将军了,你的话我一定带到。”皇甫惟雄带着方岚转身离开了军营。

在路上方岚说道:“一个边疆的节度使,这么轻易的被杀掉了,这是怎么搞的?”皇甫惟雄叹息一声说道:“唉,你读那么多书,总知道一些宫廷争斗的事吧。我估计他是参加了朝廷的权力斗争,被他的对手整死了。看来你的心没有死,还想为官。别做梦了,练习好本领,在江湖上也有一番作为。”

他们来到长安,几经打听,在宏发绸缎庄找到孙飞,方岚拜见师叔,孙飞说道:“初次见面,我这当长辈的不能受你的白拜,你需要什么?只管说,四师叔决不会吝惜。”

方岚说道:“四师叔就把轻功传给徒儿吧。”轻功是孙飞的绝学,独出心裁,皇甫惟雄早就对他说过。

孙飞笑着说道:“你真会要啊,得了,其它的东西也入不了掌门师兄关门弟子的法眼,我就这点货色可以勉强上上台面,就传给你了吧。我和你师父十年没见面了,今天去谪仙酒楼,好好聚一聚。”他站走来,带头出了绸缎铺。

酒菜上来了,皇甫惟雄与孙飞用大碗豪饮。皇甫惟雄说道:“让你在李林甫家做护院,并不是贪图那点护院的费用,而是要了解朝廷的情况,与宰相拉上关系,可以保证昆仑派不受朝廷的限制,你现在只为了一点钱财,做一个绸缎庄护卫,不划算,没必要呆在这里。”

孙飞说道:“宏发绸缎庄不是一般的绸缎庄,是杨国忠开的,他几乎每天都要来店铺,他们在店铺安排一个密室,他和一些亲信商议重要事情。我在这里可以得到许多机密。”

皇甫惟雄微微一笑说道:“李林甫死后,杨国忠当了宰相,掌管朝政,交上他可以保护昆仑派。看来我没有看错你,把你留在京城,这步棋是走对了。以你的内功,密室等于是敞开的,听到对江湖门派的消息没有?”

“李林甫死后,杨国忠忙于朝廷中的争权夺利,没有精力对付江湖。先是整理李林甫一派的官员,现在在整顿军方。安禄山不买他的账,昨天他和翰林学士张渐、窦华在密室里商议对付安禄山的方法,要搜集安禄山的罪证,准备在皇上面前状告安禄山造反,将其下狱。”

方岚说道:“他难道不怕真的逼反了安禄山吗?他现在是三镇节度使,掌握朝廷三、四成的军队,而且他很能打仗,如果为了保命铤而走险,那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孙飞说道:“他们商议时,窦华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杨国忠不以为然,他认为安禄山没有这个胆量,就是有这个胆量,也对抗不了大唐,造反是死路一条。他就是要逼迫他反叛,好像巴不得他造反一样。”

方岚说道:“造反是不可能成功,但会给老百姓带来灾难,给社稷带来危害,动摇大唐的根基,杨国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当什么宰相?”

皇甫惟雄说道:“方岚说得对,这个杨国忠恐怕还不如李林甫,但这是皇上的事,我们管不了,我们只能做好昆仑派的事,保证我们门派自己的人不受累就行了。”

方岚说道:“师傅,国家是根本,如果没有大唐盛世,也不会有蓬勃的江湖,人们自己的命都不能保护,那里还会做生意啊?”皇甫惟雄说道:“想不到你还真的把国家和百姓放在心上,这书没有白读。方岚说得有理,国家的大事也要注意,尤其是杨国忠逼安禄山反叛的事情。”

孙飞说道:“掌门师兄放心,我会密切注意,既保护昆仑派的利益,又关心国家大事。”皇甫惟雄对孙飞说道:“现在江湖上有人急不可待的要出来称王,他们到处生事,昆仑派是武林第一大派,理应担当责任,阻止他们的阴谋得逞。你在京城做好杨国忠的事,我们回昆仑山,重振昆仑派的威风。”

昆仑派总堂大厅里,热闹得很,所有门下弟子都集中在这里,庆祝掌门人平安归来。除孙飞之外的派中所有重要人物都聚集在皇甫惟雄的身边。

项强特别兴奋,他对皇甫惟雄说:“大师兄回来正是时候,据我了解,最近江湖上将有大事发生,国家也可能要出大事。据京都镖局的田飞龙说,朝廷里都在说三镇节度使安禄山拥兵自重,宰相杨国忠说他要造反,皇上有意招他进京,他要是借故不敢来,明显的已有反意,天下要大乱了。”

皇甫惟雄说道:“安禄山造反,这可是要打大仗的呀,兵荒马乱,老百姓要遭灾啦。你还高兴,这种想法要不得。”他转过身来对武兴宗说:“怎么没有见到乾真啊?听说他的表现不错。”

项强的脸上显出不自然,武兴宗上前回答说:“乾真三年前协助京都镖局保了一趟去大秦帝国的跨国大镖,就再也没有回昆仑山了。”他看了看项强,停住不说了。

第六十二章 巧得机遇密室知秘密 落叶归根酒桌话安危(四)

皇甫惟雄说道:“我昆仑派的弟子成了京都镖局的镖师了,他们要他去,你们就让他去啊。我们原来的协议是,只承担保护责任,并没有具体的保镖义务吧,怎么他们要谁,就得让谁去,而且一去三年,这有些过分吧,昆仑派成了京都镖局的附属了。”

项强说道:“乾真去帮助他们,是有很高的报酬的,除了协议的费用以外,还要按收入比例分我们一份,一般不少于总收入的三成。这十来年,没有中原镖局的收入,日子难过啊。但是,这三年,乾真并不在京都镖局,听说是跟富商呼延宝金去了蓟城。”

皇甫惟雄一惊,看着项强说道:“他到蓟城干什么?你们容不下他啦。”众人沉默不语,项强硬着头皮说道:“他回家探亲,晚归来几天,我说了他几句,他就不高兴了,一声招呼不打,就跟人跑了。他武功高,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武兴宗说道:“在对待乾真的事情上,三师叔的做法有些欠妥。乾真认为你容纳不下他,只好一走了之。”他是田乾真的师父,田乾真的离开他是有责任的,但起因是项强心胸狭窄造成的,他必须争辩。

项强反驳道:“我是代掌门,又是他的师叔祖,说他几句,就受不了啦,他心里就是没有昆仑派,只考虑个人。”他当时的目的,可以说就是要田乾真离开,要不然三年来,他为什么不去与田乾真联系。现在掌门人回来了,他又把责任推到田乾真身上,很是高明。

钱顺来说道:“一点小事,上纲上线,说他瞧不起你这代掌门人,还要处分他。如果不是京都镖局来邀请他去保镖,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现在把责任推到他人头上,有这个必要吗?”他为人正直,一直为田乾真抱不平。项强站起来,看驾势是要反驳。

皇甫惟雄抬手对他做下压姿势,示意他坐下。从武兴宗和钱顺来的言语中,他已经知道,田乾真是项强逼走的。联系到方宝成曾经说过的话,他觉察到项强想做掌门人,但能力实在太差。

他挪动一下身体说道:“这十年来,昆仑派没有任何起色。如果不是乾真的出类拔粹,诸葛霸的宽宏大量,只怕早就散伙了。做掌门人不容易啊,肚子里必须能撑船。容不下人,还能有威信吗?”

钱顺来说道:“大师兄说得对,乾真走后,这三年来,年年亏空,如果没有乾真保的那两趟镖留下的十几万贯,日子真的就过不去了。”

皇甫惟雄对项强说道:“你野心勃勃,但能力不行,武功上进展不大,更不应该心胸狭窄,你不是做掌门人的料。我这次回来,准备辞去掌门人的,现在看来还不行,我还要干一段时间。然后让更年轻的人接任,年轻人有朝气。”

项强没有反驳,表面上好象比往日轻松多了,这种轻松不象是装出来的。他微笑着说道:“大师兄说得对,我确实不是做掌门人的料,差点、差点葬送了昆仑派。现在好了,一切由大师兄作主。”

皇甫惟雄感觉到项强的检讨有些过,他说道:“这十年,你也吃了不少苦,能挺过来也不容易,不要妄自诽薄”

他向方岚招招手,让他到身边来,对大家说道:“这是我的关门弟子方岚,这十年来,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这个弟子身上。他对武学的悟性很高,现在遇到一些麻烦,当他把这麻烦解决了的时候,武林中就要出现一个前无古人的武学奇葩了。”众人一阵骚动,方岚过去一一参拜了师叔以及师兄。

秦飞上前扶起方岚说道:“小师弟身上扎满了银针,练功遇到麻烦了,以后四师兄帮你参悟参悟。”

他和陆仁柏是皇甫惟雄的记名弟子,到了昆仑山就以他的门人自居。李冉升说道:“秦师兄说得对,对这个未来的武学奇葩,只有大师伯的特殊照顾,只怕还不够,我们大伙都得参谋参谋。”

皇甫惟雄说:“你们两个有些小聪明,但缺乏毅力,很难窥见真正的武功诀窍。有这份心,很好。”这一下热闹了,昆仑派的门人都围绕这个话题讨论开了。

饭菜已好,项强大声说道:“摆桌子,大家入席敞开喝,为掌门师兄的安然归来,接风洗尘,今天不醉不休。”

项强安排皇甫惟雄、钱顺来、殷田园、武兴宗、李冉升和他本人在雅间就座。皇甫惟雄要方岚坐在他身边。

钱顺来对李冉升说道:“你师父还在长安城里当护院?那可是不好做的差事呀,他能坚持二十年,不容易。与朝廷的官员打交道,江湖人都做不好,他能做得很出色,值得赞扬。”

李冉升说道:“师父和三师弟担任宏发绸缎庄和隆俗当铺的护院,他们是长安城中最大的绸缎庄和当铺,找麻烦的人很多。五师叔和武师兄还带人去帮过几次忙。他们是借昆仑派的名声,那里的生意一直很好。顾主要借昆仑派这棵大树,今年还增加保护费,师父只好留在那里。”

皇甫惟雄说:“不完全是为了钱,人怕出名猪怕壮,昆仑派是武林第一大派,朝廷一直盯着,他在长安,我就放心了。”

钱顺来说道:“我看哪,他是舍不得长安城的花花世界吧,几年都不回昆仑山一趟。”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皇甫惟雄顺手拍了拍李冉升的肩膀,笑着说道:“内功已过八层,你很用功,不简单啦。”

李冉升站起来向皇甫惟雄行礼说道:“谢谢掌门师伯夸奖,不过比起武师兄还要差一层,比乾真就差远了。”

项强说:“冉升,你也不要妄自非薄,纯阳罡气过了八层,就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平时我是小看你了。”

皇甫惟雄对项强说:“三师弟,你的处事能力没有提高,这武艺的长进也不大,兴宗已经超过你了,乾真更不用说,他是我们昆仑派骄傲。武林中讲的就是武艺,有真功夫才有说服力。”项强站起来说道:“这些年没有心思练功,荒废了,今后要下大力气练功,迎头赶上。敬大师兄一杯。”一口干了。

酒过三行,皇甫惟雄说:“十年前,我到荆州挑选徒弟,在长江边遭三个黑衣蒙面人围攻,身受重伤落入长江之中,我也砍断了为首之人的右臂膊。你们在江湖行走,如果遇上失了右臂的中等身材的绝顶高手,要特别注意,他很可能是我们昆仑派的仇人。后来,我被徐家集的徐长庚救起,在那里养伤,并且收了关门徒弟方岚。”

他拍了拍身边的方岚继续说道:“他就是我叫他送信来昆仑山的方宝成的儿子,今后你们要多关心。”

第六十二章 巧得机遇密室知秘密 落叶归根酒桌话安危(五)

武兴宗说道:“方宝成跟乾真是结义兄弟,按师门乾真要叫他师叔,按他与方宝成的关系,他要叫乾真叔叔,这辈份不是乱了吗?”

皇甫惟雄说道:“什么辈份不辈份的,就你的讲究多。【】各叫各的,在昆仑派乾真叫方岚师叔,在他们家里,方岚叫乾真叔叔。喝酒。”

大家又相互敬酒,皇甫惟雄接着说道:“几年来,江湖上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而每件事情都与仁义山庄有关。听说欧阳明的右手是只假铁手,武功进步很快,并且胜了青城派的玄真子。此人工于心计,成府极深,善于假仁假义。我们要多长几个心眼,听他说话,要臻别真假,遇到他做的事,要多想几个为什么?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武兴宗说道:“师父所说,解开了我这几年捉摸不透的问题。在江湖上突然冒出了个黑衣社,而且这黑衣社总是在帮仁义山庄的忙。仁义山庄来长安城开办安然镖局,黑衣社就劫京都镖局的重镖,打击京都镖局,让安然镖局顺利进入长安城的镖行,并快速发展。仁义山庄要召开武林大会,黑衣社就到处活动,甚至打伤少林寺的长老慧安大师,为欧阳明等人的游说,制造声势。在武林大会上,欧阳明败在乾真的剑下,黑衣社就设下连环毒计,要除掉乾真,要不是乾真的应变能力强,他就会代替那八个围攻他的人,早就埋葬在洛阳城西了。欧阳明要在中原武林做文章,黑衣社就将离开仁义山庄的雷不杰和孔不凡赶回仁义山庄,让这两个不通世事的武林高人在七大门派面前,叙说黑衣社的猖狂。【】结果成立了中原武林盟,欧阳明也当上了盟主。这些事件决不是巧合,倒象是精心策划和安排的一样。但是欧阳明又整天的喊着,消灭黑衣社。”

钱顺来说道:“听你这一说,黑衣社就是在为仁义山庄服务,我们要提高警惕啊。”

项强脸色苍白,额头上直冒冷汗。皇甫惟雄问道:“三师弟,怎么啦?”项强所答非所问的说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众人都看着他,他缓过神来说道:“啊,我是说,仁义山庄有钱有势,人才济济,欧阳明的武功又高,他们要在武林闹事,那个门派能制服他们?”

皇甫惟雄说道:“你也别太紧张,欧阳明有什么了不起,能胜他的人多着呢?大家提防着就是了。”

方岚忽然说道:“仁义山庄祸害武林,不能不防。现在的安禄山造反,要祸害天下苍生,这更是大事。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不但要防仁义山庄,更应该阻止安禄山造反。”

皇甫惟雄说:“对,我们要维护武林的正义,更要关心国家的安危。老百姓遭兵灾,将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时候田地没人耕种,没人织布做衣服。店铺关门,没人做生意,我们的生存就成了问题。必要时,要采用非常手段,来个擒贼先擒王,联合青城等门派,刺杀安禄山。”

武兴宗说道:“现在杨国忠专权,朝政**,有人造反,也能促使皇上来整治朝纲,不见得是坏事。”

方岚说道:“安禄山造反不是要整治朝纲,而是为了保命。现在节度使一手遮天,掌管地方的军政大权,有的甚至要求世袭。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他们就会不受皇上号令,与朝庭抗衡,国家就要分裂了。朝庭调安禄山进京,就是要整治地方专权。安禄山进了长安,杨国忠就要整死他,如果安禄山不来长安就是欺君之罪,也是死路一条。要想活命只有造反,他手握重兵,有造反的实力,为了保命,他一定会冒这个险。他只会打仗,没有帝王之相,没有治国的才能,没有能臣辅佐,没有民心相随,肯定不会成功。但是,他开了先河,将来就会兵灾不断,国家就会象周朝后期一样,诸候割据了。”

钱顺来说:“方岚不象是练习武功的,倒象是个饱读诗书的政客。”皇甫惟雄说道:“如果朝庭能够量才取人,他说不定真能考个进士,可惜现在的进士是用钱买的,凭真本事是考不上的。操这份闲心也是白操,还是喝酒好,喝酒。”

再说杨国忠,这些天意气风发,事事顺心。这天他刚从皇宫里回中书省,显得十分惬意,脸上还带着笑意。宋昱上前说道:“丞相又得到皇上的表扬了,首席宰相越来越稳固了。”杨国忠白了宋昱说道:“这段时间忙忙碌碌,在皇上面前跑来跑去。好长时间没有玩樗蒲了,今天心里直痒痒,好像是瘾发了。你去万年县衙,将崔光远叫来,这段时间太累了,轻松一下。”

宋昱不敢怠慢,立即吩咐信使,去万年县衙通知崔光远。要他即刻就到宏发酒楼,丞相找他有事。

接到首席宰相的传唤,崔光远立即坐上马车,奔到宏发酒楼。急匆匆进了房间,宋昱在那里等着,他对崔光远说道:“丞相一会就到,你是高手,我们都不是对手。”

话音未落,杨国忠就到了,他笑着说道:“谁是高手啊?”崔光远说道:“丞相是高手中的高手。”“言不由衷,你崔光远服过我吗?”杨国忠一语双关。

崔光远说道:“我忠心的佩服丞相,只要丞相愿意,在下愿意永远陪伴在左右。”也是一语双关。

杨国忠说道:“你我在一起也有些年头了,你这县令也做了很长时间了。”崔光远立即说道:“已经十年了,请丞相多多关照。”

杨国忠坐到樗蒲桌前,拿起五木,在手上抖动两下说道:“十年,不短啊,应该动一动了。以前李林甫妒贤嫉能,该升职的都没有升职。现在不一样了,有能力的就应该上。太子对我有些成见,他是将来的皇帝,我想让你到太子的东宫去任职,一方面改善一下关系,如果能拉拢过来是最好的。另一方面了解一下东宫的情况,如果对我不利,我们就得采取措施。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崔光远想,进了东宫,就能与太子拉上关系,到未来的皇帝身边做事,将来一定有升发。立即下拜:“感谢丞相栽培,崔光远终身不忘。”

杨国忠掷出五木,宋昱大声说道:“嘿,是个卢彩。丞相出手就是最高彩,真正的高手中的高手。”

杨国忠这才转身,连忙扶起崔光远说道:“崔大人何必行此大礼,朝廷中我们相互照顾是应该的。你看我掷出了个卢彩,该你掷五木了。”崔光远感激涕零,随手掷出了一个杂彩。【本章节首发.爱.有.声.,请记住网址()】

第六十三章 禄山举荐吉温获恩宠 国忠胡来张垍出怨言(一)

素有大志心向高,兢业为官辛勤劳。

十年无进攀权贵,九尺身躯竟折腰。

笑脸迎奉讨欢心,获取升迁得回报。

东来紫气浴满身,西望圣颜望云霄。

崔光远也是一个志向很高的人,并不满足一个五品的万年县令。他和杨国忠在一起玩樗蒲几年了,虽然对杨国忠并不佩服,但为了得到升发,他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现在杨国忠将他当作心腹,要他到太子身边任职,帮助他监视李亨。能进入东宫,做太子的随从,将来的升发不可限量。他表面上对杨国忠唯唯诺诺,内心却在盘算着如何处理好太子和杨国忠之间的微妙关系。陪伴杨国忠玩樗蒲,显得心不在焉。

接连输了几盘之后,杨国忠打趣的说道:“崔大人今天心有旁骛啊,让我赢了这多。”崔光远说道:“光远本来就不及丞相,加上今天高兴,冲昏了头脑,连续输几盘也十分正常。”

接着又玩了几盘,尽兴之后,杨国忠对崔光远说道:“崔大人回家睡个好觉,安心的等待好消息。”崔光远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杨国忠拍了拍他的后背,昂首出了酒楼。

到了吏部,杨国忠对侍郎韦见素说道:“吏部马上起草一份奏折,任命万年县令崔光远为左庶子①,我明天向皇上上奏。”

韦见素说道:“任命四品官员,先要对官员进行考核,符合条件还要经吏部议定之后,才能上报三省审议。中书省审核,门下省复议,几个回合后,意见一致才能上奏。丞相这样不经程序直接上奏,有违朝廷的法典。”

杨国忠说道:“你说的是不是太繁琐了,按你这样办,一个月才能上报中书省,还要得几个来回,这样半年就过去了。任命一个官员这样费事,效率太低,遇到急事,黄花菜都凉了。现在非常时期,讲不得那样多了。李林甫的党羽倒了一大排,现在要人做事,简单一点好。”

韦见素争辩道:“那也不能不按法典办事啊,那样朝纲要乱的。”杨国忠说道:“叫你起草奏折,你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出了事情,由我尚书负责,不要你这侍郎承担责任。”韦见素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唐玄宗宠信杨国忠,已经不重视朝廷的法典了。低下头不敢坚持原则,按照杨国忠的意见起草奏折。

杨国忠接过奏折,便在上面代表中书省和尚书省签了他的名字。立即到门下省找到陈希烈,对他说道:“吏部的奏折,中书省和尚书省已经议定了,皇上要得急,等着门下省签字,你签了吧。”陈希烈说道:“放在这里,门下省议定之后,再回复中书省。”杨国忠瞪眼看着陈希烈说道:“不行啊,皇上等着呢,现在就得签字给我拿去上奏皇上。”“你等一下,我去商量一下。”陈希烈拿着吏部的奏折,到内屋与黄门侍郎张倚讨论

张倚说道:“崔光远做万年县令有些年头了,升职的年限是够了。但是按程序门下省要到万年县考核一回,再提出意见。只是我们俩讨论一下,不合程序吧。”陈希烈说道:“杨国忠还坐在大堂等着,他要带着进宫向皇上上奏。没有时间去万年县了,你就同意了签字吧。”张倚说道:“程序不能不到堂,不了解情况怎么签字?他愿意等就让他等着好了。”

陈希烈说道:“他是首席宰相,不好得罪啊。”张倚说道:“你就是太软,门下省不是中书省的附属,要居理力争。”陈希烈说道:“不软不行啊,如果硬抗我这侍中早就换人了。你在州郡七八年,皇上已经不是当年的皇上了,只听首席宰相的,其他人的话听不进。”

张倚被撮到痛处,心想在长乐郡干了五年,那地方临海,一到夏天就得对抗风暴,组织百姓抗灾,辛苦得很。现在刚刚回到朝廷,要是得罪了杨国忠,他在皇上面前奏上一本,只怕又要下到边远地方去了。没有再坚持要去万年县考核,拿起崔光远的卷宗仔细查看。

杨国忠在大堂里等得不耐烦了,便冲进内屋,看到张倚正在聚精会神查看崔光远的卷宗。走近说道:“吏部已经考核过了,你们就不要再费事了,皇上等着要呢。”张倚合上卷宗说道:“我看这考核相当马虎,程序都不到位,送到皇上那里也会被退回来重搞。门下省提出意见要有根据,要对皇上负责。”

杨国忠说道:“选官是吏部的事,门下省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赶快签字,皇上等着。”张倚还想申辩,陈希烈抢在前头说道:“既然吏部的考核已经做了,卷宗也看过了,崔光远为官清正,应该升职。门下省已经议定,同意吏部上奏。”从张倚手上拿过吏部的奏折,在上面上签了他的名字。

杨国忠立即转为笑脸说道:“这就是了,办事应该灵活一些,不能死搬教条。张倚从州郡上来,要好好学学。”拿着奏折出了门下省。

杨国忠当即去了皇宫,唐玄宗正与杨贵妃玩得高兴。高力士将奏折送到唐玄宗的手上,唐玄宗接过奏折对杨国忠说道:“何事上奏啊?”杨国忠立即跪下说道:“启奏皇上,万年县令崔光远,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十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三次考核都是优秀。吏部建议升任他为左庶子,经三省议定。现奏请皇上批准。”

唐玄宗将奏折放在桌案上

说道:“崔光远在长安呆的时间很长,京城的治安一直很好,提拔一下也应该。但左庶子是东宫的属官,你们与太子交流过吗?他是否同意?”杨国忠说道:“左庶子是东宫属官,但也是朝廷任命的,其职责是一方面辅佐太子,一方面监督太子。朝廷任命之后,臣再去征求太子意见。”唐玄宗说道:“好吧,你要勾通好,一定要征得太子的同意。准奏,中书省拟旨报朕。”

崔光远接到诏书,到东宫报到,其时太子正与张良娣在一起下棋。太监李辅国进来报告:“启禀殿下,左庶子崔光远请见。”

太子李亨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让他等等,他与杨国忠打得火热,先凉一凉他。”李辅国应了一声是,出房后不管崔光远,去了另一个地方。崔光远没有接到太子的宣招,他不敢擅自进宫,站在宫门外。

张良娣说道:“李林甫的奸细刚走,杨国忠的就来了。这东宫成了他们打击的对象了,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太子殿下,我们不能太软弱了。”李亨将一颗棋子捏在手上,准备落子,又缩了回来说道:“父皇疑心太重,我的两个哥哥含冤去世就是前车之鉴。我可不能犯他们那样的错误。去年皇上招我到紫宸殿,亲口对我说,要我旁听大臣向父皇上奏朝廷政事。如今半年过去了,高力士没有来一次东宫。不知是为什么?”

第六十三章 禄山举荐吉温获恩宠 国忠胡来张垍出怨言(二)

张良娣说道:“父皇年纪大了,也许是忘记了,殿下应该提醒父皇。四十多岁了,还不能参政,等到何时啊?”

李亨说道:“父皇虽老,但不糊涂,这样的大事他不会忘记。一定是贵妃娘娘从中作梗。那天她在场,脸色很不好看,好象我欠她的似的。她一定是向着杨国忠的,在父皇面前做了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我不参与朝政是法典规定的,只是父皇将全部心思放在贵妃娘娘身上,令人担忧。”

“这个狐狸精,简直就是周幽王身边的褒姒。杨国忠是她哥哥,他们哥妹俩,一个在外主政,一个在内迷惑父皇,这朝廷成了他杨家的了。到时候将国家搞乱了,你还得和周宣王一样重新振兴。”张良娣愤愤不平。

“小心隔墙有耳,天宝五年的事,就不记得了,韦妃还在寺庙里呢?”“你想她了?”“那里话,首席宰相权势熏天,还是小心一点好。朝野上下都在歌颂太平盛世,不知能维持多久?”李亨将一颗棋子落下。

李辅国又来了,对李亨说道:“殿下,那崔光远还在宫门外等着,如何处置?”“让他晋见。”李辅国答一声:“是”转身对门外喊出一嗓子:“殿下传崔光远晋见”宫门打开,崔光远进门便跪在地上,高声说道:“左庶子崔光远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李亨手上握着棋子,眼睛望着棋盘,不冷不热的说道:“起来吧,杨国忠派你来监督我,这差事很清闲。我这人一向胆小怕事,所以父皇才这样信任我,你来不来都是一个样。”

崔光远说道:“启禀殿下,我若不来,杨丞相不放心啊,还会派其他的人来。光远进了东宫,就是太子殿下的人。左庶子本职就是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的,我一定听从殿下的。”

李亨说道:“你是杨国忠派来了,不忠于主子吗?他给了你什么任务?”“光远的主子是太子殿下,杨丞相给了我两条任务,一是勾通太子与杨丞相的关系,另一条是监督太子殿下。光远做了十年的万年县令,知道如何做事,忠心辅佐太子,不会做出不利于殿下的任何事。”崔光远低着头,弯着腰说道。

李亨说道:“希望你言行一致,从前张均做左庶子,深得本宫的信任。现在是刑部尚书,独挡一面。”崔光远说道:“我一定以他为榜样,全力以赴,为殿下服务。”李亨挥了一下手,不再理他,崔光远知趣的退出东宫。

处理李林甫的诏书,到了蓟城,安禄山的内心有些不舒服。他在家里对安庆绪说道:“李林甫主政朝廷差不多二十年之久,对皇上可说是忠心耿耿,做任何事情都要揣摩皇上的心意。到头来落到这样的下场,皇帝真是孤家寡人啊。”

安庆绪说道:“父帅手握兵权,皇帝寡情,到时将在外,君命不授。”安禄山说道:“你要多动脑子,不能只长力气不长脑筋,多向你哥哥学习。当朝我对李林甫十分敬畏,其他人不在话下,但还是要服侍好皇上,有皇上说话,我才能站稳脚跟。不授君命,你想造反啊?要是那样,属下都不会听我的话,脑袋随时随地都要搬家。不要跟着严庄高尚他们附和,他们虽然有些才气,但也不是大才,自命张良,嘿嘿,差得远呢。”

安庆绪说道:“现在杨国忠把持朝政,父帅也应该与他交好。如果他在皇上面前告黑状,也防不胜防啊。”安禄山说道:“杨国忠什么东西,也值得本帅与他结交,我自有办法治他。不过长安还是要去一趟的。你让严庄替我写好奏折,我即刻进京向皇上上奏。”

安禄山来到京城,没有马上进宫,进了在长安的住宅。安庆宗出来迎接,放下行礼后,安庆宗立即讲述京城的见闻。末了安庆宗说道:“杨国忠仗着有贵妃娘娘撑腰,比李林甫有过之无不及。有两条路走,一条是委屈一下,与他交好,可以安心的过日子。另一条是与他斗,在皇上那里造成将相不和的形象,服侍好皇上,就不怕他杨国忠使坏。”

安禄山说道:“宗儿想得周到,但要本帅向杨国忠低三下四,为父做不到。你去将张均和张垍兄弟俩请来,我设宴款待他们。”

张均、张垍很快来了,安禄山迎出门外,携着两人的手,直接进了餐厅。他笑呵呵的说道:“刚到京城,就请你们兄弟来,非常时期,希望助我一臂之力。”

张均说道:“皇上对将军十分宠信,那里用得着我们兄弟帮助啊?倒是我们兄弟,需要安将军美言啊。”安禄山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以前皇上对我恩宠有加,是你们还有宰相府的帮助。现在不同了,杨国忠一手遮天。他没有能力,是我讨厌的人,不愿与他结交。今后少不了麻烦,还请二位看我们是好友的份上,关键时刻帮我一把。感激不尽。”

张垍说道:“杨国忠的确有些离谱,在中书省和尚书省以及吏部,独断专行。原来的法典程序都放之不用,有些胡来。李林甫虽然专权,但还是按照法典和程序办事,只是在操作的时候玩些阴谋。现在好了,所有的程序都是摆设,杨国忠一人说了算。”

张均说道:“这还只是开始,按照他目前的做法,要不了多长时间,朝纲就有乱了。将军不愿附和他,是朝廷之福啊。我们兄弟也不会买他的账,关键时刻,一定会站出来说话。”

安禄山非常高兴,不断的为二人敬酒。这餐酒吃得十分融洽,二人临走的时候,安禄山特地送了他们高档礼物。送走张均兄弟,安禄山立即到了陈希烈的家。陈希烈设家宴款待他。安禄山说道:“李林甫离世之后,首席宰相本应该是你的,杨国忠有何德何能,窃据这个位置。”

陈希烈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杨国忠会揽财,皇上赏识,还有贵妃娘娘撑腰,这首席宰相非他莫属。以将军的能力,从八品官到三镇节度使还用了十五年的时间。而杨国忠从八品监察御史到首席宰相,却只用了六年时间。他虽然读书不多,办事能力也不行,但会钻营,还有后宫的支持,所以首席宰相就是他的。”

安禄山说道:“我在边关已经二十年了,也想到京城来过一段安稳的日子,看来是没有机会了。”陈希烈说道:“将军想学张说,没有机会了,杨国忠不会轻易让出他的位置,他也想和李林甫一样,做十九年宰相。说不定他的野心还要大一些,不但想得到当今皇上的恩宠,还要做三朝元老呢?”

安禄山说道:“他寸功未立,却窃取首席宰相,就那点能耐,也能做三朝元老?简直是异想天开。我担心他要做宇文化及,这事不能不防。”他愤愤不平,因此有意中伤杨国忠。

第六十三章 禄山举荐吉温获恩宠 国忠胡来张垍出怨言(三)

陈希烈说道:“李林甫在世的时候,他拼命巴结。刚刚离开人世,就定他的罪,将他的家人充军。而且处理了他的死党五十多人,手段不能说不辣。他有一帮人,想学宇文化及不是没有可能。”

安禄山说道:“杨国忠反复无常,这样的人,我最看不起。他敢做不利皇上的事,我就要他的脑袋。不节制朝廷的开支,税收年年加码,老百姓已经开始发愁了。河北道的太守,到我那里诉苦的人多着呢?我本想向皇上上奏,又怕捅马蜂窝。”

陈希烈说道:“将军还是忍一忍吧,皇上对他宠信得很,现在挥霍无度。嘴上说要减轻百姓的负担,实际上费用年年增加,这些钱那里来的,皇上不知道吗?他是在装聋作哑。”安禄山长叹一声,离开陈希烈之后,他决定与杨国忠斗一斗。将他赶下台,实现他出将入相的目标。

李林甫死后,吉温没有巴结上杨国忠,一来他看不上他,二来杨国忠身边的人已经够多了。因此与刘骆谷打得火热,他要刘骆谷请安禄山喝酒。作为安禄山的耳目,刘骆谷当然有很多事要向安禄山汇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该说的事也说完了。就在要散的时候,吉温来了。

刘骆谷马上拉他入席。安禄山说道:“这次进京,没有收获。明天去见皇上,找不出事由。”刘骆谷说道:“元帅这次进京,应该向杨丞相示好,有丞相帮忙,日子就好过多了。”

安禄山没有吱声,吉温说道:“元帅乃边关的虎将,怎会去巴结一条狗?但是这条狗的身边有几只狐狸,他也想与虎斗一斗。”安禄山说道:“听说李林甫的案子是你做的,杨国忠要感谢你啊。”吉温说道:“我是为了元帅,如果元帅不将铁勒作为人质,我不会插手那件事情,元帅兼任御史大夫,我在元帅的手下做事,当然要听元帅的了。杨国忠的身边已经有张渐、宋昱、窦华、郑昂等人,他不会要我,我也看不起他。我只崇拜元帅,甘心当元帅的马前卒。”

安禄山端起酒杯:“我敬中丞一杯,中丞可愿到兵部做事?”吉温立即站起来,双手捧杯恭恭敬敬的与安禄山的酒杯相碰,一口喝干。照了照杯子说道:“元帅抬爱,从此以后,吉温结草衔环永远跟随左右。”

安禄山说道:“我向皇上举荐你为兵部侍郎,兼任河东节度副使,你可愿意?”吉温立即行跪拜之礼:“感谢元帅台爱,吉温对元帅忠心不二。”

安禄山进宫拜见母亲,送来许多奇珍异宝、东北特产。还特意为杨贵妃制了一件银狐皮袍,十分珍贵,杨贵妃爱不释手。她在唐玄宗面前说道:“禄山在边疆辛苦,到京城来便多住些日子,让他享受一下。”唐玄宗笑着对安禄山说道:“胡儿越来越会办事了,又打胜仗了,献的战俘还不少。”

安禄山递上奏折说道:“启奏皇上,这段时间,我军连战连捷,虽然都是小胜,但契丹人已经不敢与我们对垒。几次战役下来,涌现了一些人物,史思明、田乾真应计首功,他们将契丹的元帅耶律里思带领的人马全部歼灭,耶律里思见机得快,只身逃脱,差一点被捉到了。”

唐玄宗说道:“对契丹人,只有小胜不行,一定要活捉迪辇俎里,为乐静公主报仇,树立我大唐的国威。”安禄山说道:“迪辇俎里狡猾得很,利用他们的骑兵机动性好的特点,在大漠上与我们捉迷藏。因此我想组建一支骑兵部队,用来追击他们,那样他们就无处可藏了。”

唐玄宗说道:“这想法很好,事情都是在变的,我们原来的那套战法,虽然优点很多,而且是实战检验了的。如今看来,也有不足。你们上表报上来,我画押。”安禄山说道:“骑兵对马的要求高,为了便于选马,我申请兼任群牧使和闲厩使,请皇上恩准。”

唐玄宗说道:“胡儿怎么对马这样感兴趣啊,那不过是六品官,值得要吗?”安禄山说道:“皇上,这养马也很有学问啊。我在范阳军镇用西域良马与蒙古马交配,生下的马驹,比蒙古马高大,跑得快,比西域马有耐力,兼有两马之长啊。所以我要将这经验推广到全国。”

唐玄宗说道:“看不出啊,胡儿还会这一套,好吧,朕马上让翰林院拟旨。”安禄山高兴了,他掌管了全国的军马调用,对军队的作用就大了。乘着唐玄宗的兴致,他又说道:“朝廷的事,臣知道的不多,但象李林甫叛变,结党营私的大事,还是了解一些。想不到他做了十几年的首席宰相,竟然做出那样多的伤天害理的事,真是让人想不到啊。因此皇上应该想办法,对首席宰相有所节制,尤其是不能兼职太多。”

唐玄宗说道:“胡儿啊,有话就明说,你和国忠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要互相拆台。查处李林甫的案子,朕是认同的,而且对国忠和希烈进行了奖励。”

安禄山说道:“吉温是李林甫案件的主审官,为查清这个案子,下了很大的功劳,皇上加奖了两位丞相。我认为吉温也功不可抹。所以正式推荐御史中丞吉温为兵部侍郎②,兼任河东节度副使。”唐玄宗说道:“胡儿也学会了拐弯抹角了,不过你说的这个吉温,的确是很能干,准奏。”

吉温当上了兵部侍郎,直接拜访陈希烈。这是安禄山的安排,因为他是吉温的顶头上司。作为兵部的主官,副宰相兼兵部尚书陈希烈,是个主见不多的人。安禄山对他很好,在他回蓟城的时候特别叮嘱他要关心吉温。

他现在的主要职责是门下省的工作,已经打算将兵部的事情交给吉温了。吉温进门就向陈希烈跪拜,陈希烈连忙扶起他说道:“吉大人何故行此大礼?”

吉温说道:“陈大人是我顶头上司,对兵部的工作有经验,希望丞相多多教我。”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放在陈希烈的手上。陈希烈就喜欢这个,他一边把玩,一边说道:“吉大人很能干,是大家公认的。做事条理分明,责任心强,皇上都经常夸奖。到兵部来一定能独当一面,你大胆的负起责来,今后我就轻松了哟。”吉温说道:“还请丞相多多教悔。”躬身站在他的跟前。

陈希烈很高兴的说道:“你我就不必这样客套了吧,安将军已经托付我了,兵部就交给你了,大胆干,一定要干出成绩来,不能给安将军的脸上抹黑。”吉温喜孜孜的出了陈希烈的府第,他还在想更高的位置。

第六十三章 禄山举荐吉温获恩宠 国忠胡来张垍出怨言(四)

得到陈希烈的支持,吉温干劲十足,他视察各个军镇,检查边防。奏折源源不断递到唐玄宗的手中,很快得到唐玄宗的重视。他还将安禄山养马的那一套作法,上奏给唐玄宗,要求在全国推广。

唐玄宗认为这个建议很好,在皇宫内诏见了他。得到诏见吉温意气风发,立即进宫。唐玄宗说道:“爱卿到兵部这段时间,差事做得很有起色,你说的这套方法,值得推广。”

吉温跪在地上说道:“启奏皇上,军队要打胜仗,军需供应是很重要的一环。有了一套合理适当的物资保障方法,军队打胜仗的把握就大大的提高了。”

唐玄宗说道:“你这想法很好,我现在任命你兼任闲厩、苑内、营田、五坊等副使,抓好军队的军需物资供应,总结出好作法,为我们的军队常打胜仗,找出一些有效措施来。”吉温趴在地下说道:“谢皇上隆恩。”

得到唐玄宗的宠信,吉温将军队的后勤保障的大权揽到手上了。他还兼任御史中丞,监督朝廷官员。现在雄心勃勃,要大干一场。

安禄山进京,在朝廷中跑了一圈,就是没有上杨国忠的门。杨国忠的心里很不舒服,对张渐说道:“安禄山到京城几天,去了陈希烈家两次,却不上我的家门,这胡子不把我这首席宰相放在眼里。”张渐说道:“安禄山野心大得很,听说他向皇上上奏,梦见李靖和徐绩两人向他乞食。他是想丞相的位置,如何会与丞相套关系呢?”

“他白日做梦,胡子竟敢跟老子斗,看我不整死你。”杨国忠愤愤不平的说道。张渐说:“安禄山不好斗,他深得皇上宠信,手中又有军权,丞相要注意啊。”杨国忠扯了一下嘴角说道:“有什么了不起,他比当时的王忠嗣还牛吗?李林甫能整死王忠嗣,我就不能整死安禄山吗?从现在起,搜集他的罪证,这事就交给你。”

将李林甫的直系亲属充军之后,杨国忠罢免了与李林甫有关联的官员,朝廷之中,空缺甚多。陈希烈上了一份奏折,提出对下层官员进行选拔。唐玄宗看过之后,点点头头说道:“准奏,由吏部按照朝廷选官的标准,主持此事。”

吏部是杨国忠管的部门,他立即招来吏部侍郎韦见素,对他说道:“朝廷要提拔一批下层官员,你负责此事,提出意见。”

韦见素办事认真负责,他将所有官员的考核记录都找了出来,一个一个的查看,认认真真的比较。着实下了一番功夫,选出一批官员之后。又将郎中、员外郎集中到一起讨论研究,搞出名单后,又一再斟酌,草拟好名单,准备向杨国忠汇报。

后宫之中,唐玄宗享乐之后,往往在杨贵妃面前夸奖吉温,说他干练,办事有创意,并说陈希烈平庸无奇,迂腐得很。杨贵妃将这些的言论告诉了杨国忠,要他与吉温搞好关系,杨国忠认为这是大事,请张渐、窦华、宋昱、郑昂商议。

杨国忠说道:“现在皇上对吉温十分宠信,对陈希烈已不感兴趣,贵妃娘娘要我结交吉温,我认为吉温野心勃勃,而且反复无常,他是李林甫的亲信,却反过来整李林甫。让他当了副丞相,他恐怕就要谋夺我的位置了。请你们出出主意,如何应付。”

张渐说道:“皇上在贵妃娘娘面前说出这话,证明皇上已经准备更换左丞相了,吉温不好驾驭,一定要阻止他进入相位。但皇上已经有了要换左相的心思,因此要找人代替,张均是礼部尚书,是最好的人选。”

“不行,张均是张说的儿子,颇有乃父之风,满腹经纶,办事规矩,不是易于之辈。”杨国忠否定了张渐的意见。

窦华说道:“先稳住皇上换相的念头,建议张渐大人担任黄门侍郎,作接替陈希烈侍中官职的准备,由张大人作左丞相,相爷可以高枕无忧了。”

杨国忠想,张渐有才华,作为他的幕僚很好,要是让他一起共事,不一定能驾驭得了。因此说道:“这办法好是好,只是时间太长,其中变故很多,不一定能成功。吏部侍郎韦见素怎么样?你们对他如何平价。”

张渐说道:“韦大人是开元时进士,为人老成持重,与陈希烈性格相似,加上他在丞相手下做事,与丞相有感情。他在朝廷为官多年,吏部侍郎已经干了四年,比吉温有竞争力。”

宋昱说道:“相爷可以试探一下,看韦大人是不是跟你一条心,如果他服从相爷,是最好人选。宰相的人选很重要,但下层官员的情绪也要照顾,五品以下的官员,有的已经十多年没有动了,内心之中甚有怨言,相爷要掌稳朝政,还得靠这些人撑着,调动一下他们的积极性。”

杨国忠点点头说道:“这事皇上已经交待下来了,吏部早就开始了选官。我让韦见素主持,这些天他一直忙过不停,看样子已经差不多了。”

他看了张渐一眼说道:“我明天进宫,推荐张大人为黄门侍郎,让张倚担任御使大夫。张大人作替代陈希烈的准备。”张渐感激不尽。

杨国忠带着陈希烈一起向唐玄宗汇报工作,唐玄宗很满意,放弃了立即更换左丞相的念头。接着杨国忠说道:“安禄山兼职太多,可以去掉他御史大夫的头衔,让黄门侍郎张倚担任御史大夫,翰林院大学士张渐兼任黄门侍郎。”陈希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杨国忠的用意,马上反对:“安禄山保卫边疆,御史大夫是皇上赐给他的头衔,要去掉他的头衔,必须征求他的意见,否则军心不稳。”

杨国忠说道:“安禄山只是一个将军,皇上要去掉他的头衔,用不着和他商量,他本是胡人,放荡不羁,对皇上表面上忠心,实际上拥兵自重,准备谋反。”

唐玄宗说道:“五品以上官员暂且不动,你们要同心协力处理好朝政,一要保持国家的繁荣,二要保证朝廷的稳定。存小异,求大同,不要老是将相不和,窝里斗。”皇帝发话,两人不敢不从,连连应是。

忙碌了几天几夜,韦见素按照要求,终于将提拔官员的人选名单搞出来了,交给杨国忠,并准备汇报其中的细节。杨国忠搜索名单,看过之后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一些资历深的官员有怨言,要照顾一下他们的情绪。你这样搞不行,许多刚刚上任两年的又要升迁,而那些任职十几年的还是不能动,打击了他们。要按资历的深浅排一个表,资历深的优先提拔。”

韦见素说道:“这样做,不符合朝廷的法典,要以政绩为依据。按资历不行,而且也过不了中书省和门下省这两个关卡,皇上不会同意。”

“我不是说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吗?要用非常办法,我是中书令,中书省也同意这样做,置于门下省…,门下省我也有办法对付。”

韦见素说道:“我们的建议名单和资料要先送中书省审核,审核无误之后,交门下省提出反驳意见,我们再对审核和反驳意见进行解答,几进几出之后,才能上奏皇上。单一只讲资历,不问功绩和能力,恐怕不合适。”

杨国忠火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叫你这样做,你就这样做,其它部门的事,由我去协调,做错了也是我吏部尚书的责任,不需要你侍郎来承担。”

第六十三章 禄山举荐吉温获恩宠 国忠胡来张垍出怨言(五)

韦见素没有再争辩,低头回答:“是,我按照杨大人的旨意办就是了。”他的这个举动,杨国忠非常满意。

韦见素重新整理的官员晋升名单送到了杨国忠的手里,杨国忠说道:“有些官员要越级提拔,象杨暄,朝中的反应很好,应该晋升户部郎中。你与宋昱协商一下再弄一份名册交我。”宋昱是杨国忠的心腹,按照杨国忠的授意,重新修改了名册。韦见素虽然有意见,但他为人随和,并没有据理力争。

杨国忠将陈希烈、张倚、及给事中、诸司长官都叫到尚书都堂。让韦见素宣读提拔官员名单,读—名便定一名,几十个职位,一天就完了。

当全部结束之后,杨国忠便当着大家的面说:“左相、黄门侍郎和给事中都在座,你们有没有不同意见。”

陈希烈、张倚、给事中和诸司长官事先没有了解这些升官人员的资料,无法判断优劣,那里能提得出意见,一个个低头不语。杨国忠说道:“既然大家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算是通过门下省了,直接上奏皇上。”

陈希烈心里有反感,但不敢说,他知道杨国忠在皇上面前保了他,如果反对这种不合程序的作法,他的相位就保不住了。张倚曾经在唐玄宗面前红过一时,但由于他儿子科考的事,被唐玄宗冷落了,也不敢与杨国忠作对。

唐朝的选官规定的手续十分严格,宰相不能进行初选,初选交给侍郎以下的官员办理,须经吏部、中书省、门下省,三注三唱,反复审核,从春至夏才能完成。

杨国忠改变了选官程序,将选官大权集中到他一人身上,从此门下省不再复查选官,侍郎仅仅负责试判,致使选官质量下降。

然而另一方面,由于杨国忠迎合和满足了一些人的权欲,因而很多无能之人,多年没有升职,这次升官了。他们都在公开场合赞扬杨国忠。

接着杨国忠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臣现在担任宰相,事务过多,愿辞去京兆尹一职。建议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担任京兆尹。”唐玄宗说道:“剑南节度使一职谁来担任,边防由谁来负责。”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臣请奏再行兼任剑南节度使,任李宓为剑南留后使,负责边防事务。”

唐玄宗没有立即回复,杨贵妃匆匆进来,笑着说道:“皇上,朝中的事就让我哥哥去处理,你多多享福,身体就好了。皇上健康就是百姓的福气,不要太操劳了。”唐玄宗看了杨贵妃一眼,立时就在奏折上画了押,对杨国忠说道:“准奏,中书省拟旨。”

鲜于仲通调进京城,担任京兆尹,对杨国忠感恩戴德。总想为杨国忠做点事,来报答他。机会来了,听到那些升了官的人对杨国忠感恩戴德的话,鲜于仲通对他们说道:“你们这些人,如果按正常程序是升不了职的,是杨丞相为你们担了担子,你们感谢杨丞相,就应该向皇上上书,夸赞他的丰功伟绩。”

在鲜于仲推动下,萧炅、章仇兼琼以及一些得过杨国忠好处的中下层官员纷纷向唐玄宗上书。歌颂大唐盛世和唐玄宗的英明及其丰功伟绩,称赞杨国忠办事公正,干练。唐玄宗很高兴,不但没有追究杨国忠擅自改变唐朝法典的责任,反而对这种行为大加赞赏,夸奖他能干。

鲜于仲通再与中书舍人窦华,侍御史郑昂等人一合计,便联合上表。他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杨丞相主持中书省以来,大胆创新,不但极大的提高了办事效率,而且公平公正。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好评。臣等联名奏请皇上,在尚书省门前为杨丞相立碑,表彰其选官有功。”

唐玄宗此前接到许多大臣的奏折,真的以为杨国忠能干。也没有进行朝议,便对让鲜于仲通说道:“准奏,就由爱卿起草碑文。”

鲜于仲通立即将早已起草好碑文,上奏唐玄宗。唐玄宗看后,兴致来了,提笔在上面写了“铨综之能”四个字。

鲜于仲通喜出望外,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圣明,四个字就概括了几千字,皇上是一代明君,杨丞相也是一代贤相,这大唐盛世将经久不衰。”唐玄宗微笑着点点头。鲜于仲通心领神会,把这几个字用黄金填上,将其立于尚书省门前,歌颂杨国忠,一是向皇帝表忠心,二是向杨国忠献媚。

张垍对“铨综之能”碑甚为反感,但是皇帝的圣旨,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私下说道:“任意胡为,倒成了铨综之能了。父皇的眼睛是被妖雾迷住了。”宁亲公主说道:“相公在翰林院担任首席大学士,参与国事,还不满足啊?”

张垍是个很有抱负之人,作为当朝驸马,只是在翰林院起草圣旨,作一些清闲之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听了宁亲公主的话,就想发发怨气。拉下脸说道:“翰林院现在不是从前了,开元年间,皇上遇到重大事情,都要到那里征求意见。到了天宝之后,皇上只陪着贵妃娘娘,再也没有去过翰林院了。以前皇上宠信李林甫,一直让他处理政事,压制了翰林院一批大学士的才华,我们忍气吞声不敢反对。现在皇上又宠信杨国忠,而且有过之。他杨国忠呢,还要别出心裁,任意胡为,翰林院的大学士们,早就有些不自在了。”

宁亲公主说道:“父皇的年纪大了,精力有限,没有年轻时的睿智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埋没了你的才华,我也心有不甘。”

张垍心中不痛快,便请他的哥哥张均一起喝酒,几怀酒入肚,他们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而且越说话越多。

张均平时少不了怨气,但不敢随便乱发。现在兄弟俩一起喝酒,胆气壮了,将一杯酒倒进口中,猛然吞下。右手食指敲击着桌面,咬牙说道:“杨国忠,一个无德无才的市井混混,靠着贵妃娘娘,青云直上,竟然当上了首席宰相,主持朝政。皇上迷恋贵妃娘娘,长期不上朝,将军政大权交给他,而他不懂治国安邦之策,用市井上的一套办法处理政事,打击贤者,重用小人,长此以往国家不出大事才怪。你是皇上的女婿,与皇上有特殊关系,和皇上接触多,可以找机会在皇上面前陈述利害关系,让皇上清醒清醒。”

张垍说道:“哥哥说的有理,杨国忠比李林甫还不如,办事随心所欲,根本不按朝廷的法典来,而且一意孤行。对皇上和贵妃娘娘极尽献媚,对朝中大臣任意打压,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他擅自更改朝廷选官的办事程序,将十分严肃的朝廷大事,当作儿戏,本来要几个部门协作,半年完成的工作,他找几个人,在尚书都堂一天就办完了,这等草率,能选得出贤能之人。可鲜于仲通等人向皇上上奏折,为他立“铨综之能”碑,真是颠倒黑白。哥哥与太子殿下好,有机会要多多提醒太子,不能让杨国忠这样胡搞,这样要出大事的。”

张均说道:“太子胆小怕事,不敢向皇上建言。皇上却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贵妃娘娘的身上,对杨国忠的宠信,已经超过当年的李林甫了。”

兄弟俩越喝越兴奋,酒越喝得多,话也越多。酒醉心明白,言是行为的表现,两人这样大言撞击杨国忠,也不怕搞出什么事来?兴致不减。

注①:唐朝官名,东宫属官,辅佐和监督太子,从四品上。

注②:唐朝官名,兵部次官,正四品上。

注③:唐朝官名,地方州的主官,正四品上。

第六十四章 茶中下毒皇甫被囚禁 伪造书信项强夺掌门(一)

沉饮放歌议官吏,义愤皆指卫霍室。

胸纳百川江海志,彤庭烟雾蒙玉质。

兄弟俩一起喝酒,本来是常事。但现在的时候不一样,他们的心中都装着心事。张均已经将自己灌得差不多了,他从小受其父亲张说的熏陶,文学造诣很高,通达政史。在尚书的位置上干了三年,一心想继承父志,主持朝政。没想到李林甫下台后,杨国忠上去了,唐玄宗并没有让他进入三省。心中十分不快,此时借着酒劲发泄起来。

他将一杯酒倒入口中,重重的磕了一下酒杯说道:“皇上完全被贵妃娘娘迷住了,竟然重用杨国忠这样的井市之徒。他不知法典,不懂朝廷的程序,凭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朝纲就要乱了。”

张垍接过话题说道:“父皇已经老了,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睿智。只想享乐,追求长寿,不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他能容忍杨国忠的胡来,贵妃娘娘起了作用。我几次冲动,想上奏父皇,但又怕惹得父皇动怒。怕把事情拉到自己身上,最终还是没有胆量上奏。这内心里十分寞落,对杨国忠的行径十分痛恨,又不敢公开的向父皇一奏,只能在酒桌上发牢骚,真是别扭。”

张均说道:“兄弟是翰林院首席大学士,向皇上上奏折天经地义,如果对社稷负责,就要面奏皇上。”张垍说道:“所有的规矩都被中书省破坏了,上奏不起作用,皇上只听首席宰相的。我们兄弟虽然志向很高,却得不到重视,有力使不上。只能集在这里,借酒消愁,我们的豪气那里去了。”

兄弟俩借着酒意,大发牢骚,兴致越来越高。张均又开了一坛酒,满口吐着酒气说道:“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不醉不休。”站起来推开张垍面前的酒杯,换上了酒碗,抱着酒坛就往碗里倒酒。

张垍也站了起来,拿起酒碗放到嘴边又放下,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说道:“目前朝廷的做法,有违古训,压制贤者,任用庸人。杨国忠继李林甫之后,一手遮天,欺瞒皇上,排除异己。他的那个儿子杨暄,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也当上了户部郎中,主管全国的户口、土田、赋役、贡献、蠲免、优复、姻婚、继嗣之事,能管得了吗?他们这样做,非把朝政搞得一团糟不可,这是社稷之隐患。陈希烈胆小怕事,不敢有违,长此以往,会出乱子的。兄长乃刑部尚书,自是可以与杨国忠一较高低,在圣上面前与其争辩。”

张均说道:“兄弟乃当朝驸马,是皇亲国戚,与皇上亲近得多,以前与李林甫争权,下场如何?现在皇上对杨氏的宠信已经胜过李林甫,还有贵妃娘娘从中扶佐。我们与之相争,必定带来皇上的猜忌,无疑是惹火烧身,给自己找麻烦。”

张垍说道:“开元中期,我们在父亲的庇护之下进入朝廷,在朝中二十来年,哥哥从户部侍郎到兵部侍郎,再任大理寺卿,开元时期已经是三品官了。杨国忠天宝五年还只是个八品的监察御史,几年时间就成了右丞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无德无才,凭什么担当这个位置?他现在别出心裁,将权力集中于他一身,长此下去,大唐不乱才怪呢?”

张均说道:“兄弟就别说了,开元二十六年,为兄因为直言,由大理寺卿贬为饶州刺史①。后经过为兄的努力,才以太子左庶子调回京城。在太子殿下的帮助下,进入翰林院,后又兼任为户部侍郎。直到天宝九载,才升任刑部尚书。如果再直言,只怕又要被贬了。”

张垍说道:“我们兄弟二人,如果以才气和名望而论,都应该当宰相辅佐皇上,但一直为李林甫所控制,得不到父皇的重视。李林甫死后,又出了个杨国忠,不学无术,还别出心裁,靠着贵妃娘娘撑腰,飞扬跋扈。我们不争,没有希望了哟。”

张均说道:“等待吧,只怪陈希烈胆小怕事,他对杨国忠也是一肚子的怨气,但杨国忠有贵妃娘娘作为靠山,他就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的做个傀儡。”

“喝酒,喝酒。”张垍举起酒碗,将一碗酒倒进嘴里。放下酒碗,嘴里不停的唠叨。身子晃悠了几下,就趴在了桌子上,不久就呼出了鼾声。张均摇了摇头,感到头昏眼花,坐下来也趴在了桌子上。

天宝十三年大年前夕,张垍与宁亲公主一起向唐玄宗请安,两人跪在唐玄宗身前,齐声说道:“父皇万岁、万万岁。”唐玄宗十分高兴,单独将张垍叫入内宅,对他说道:“在翰林院是不是觉得很清闲啊,希烈在门下省干了七八年了,政绩平平。如果换一个人,会是怎样?”张垍说道:“启奏父皇,陈希烈太过软弱,中书省又太过强势,换一下对朝廷有利。”唐玄宗说道:“希烈累辞机务,朕择其代者,孰可?”

张垍虽然很想进入宰相府,当唐玄宗亲口对他说时,感到十分兴奋,又非常突然。当时高兴得什么都不知道了,脑袋一片空白,一脸的惊异之相,呆立在那里,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唐玄宗上前,拍了拍张垍的肩膀,笑着说道:“无逾吾爱婿矣。”

张垍立即跪下来说道:“谢父皇隆恩。”这才缓过神来趴在地上说道:“儿臣将竭尽所能,全力以赴,为父皇分忧。”心里默默的说道,有了平台,我就可以一展才华了。唐玄宗将他扶起来,慈爱的说道:“还要按程序,由中书省上奏,静后佳音吧。”

天宝十三年正月初,杨国忠过年后向唐玄宗汇报工作。过后,唐玄宗对杨国忠说道:“希烈不力,免去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及侍中和兵部尚书的职务,张垍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及侍中和兵部尚书的职务,中书省起草诏书,报朕。”

杨国忠不敢反对,立即跪下说道:“谨尊皇上谕旨。”但内心之中,极不愿意,回去后就向张渐问对策。

张渐说道:“张垍才华出众,如果接替陈希烈,丞相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杨国忠说道:“这如何是好,皇上已经要我拟旨,如何阻止呀?”张渐说道:“丞相硬抗肯定不行,只有软拖。想办法一直拖着不办,再来寻找张垍的错处,抓住不放。现在皇上已经去了华清宫,有得几个来回,就到三月了,难道还搜不出张垍的错处。”杨国忠当即笑了,拍了一下张渐的肩膀说道:“其他的事可能不会做,这拖字是最好做的了。即使挨几句骂,只要能阻挡张垍进入门下省,任何事情我都不放在心上。”

第六十四章 茶中下毒皇甫被囚禁 伪造书信项强夺掌门(二)

几天后唐玄宗传杨国忠到华清宫,杨国忠知道是为换相的事,便先找了杨贵妃,对她说道:“这次皇上招见我,可能不大高兴,到时皇上斥责我的时候,请妹妹为我解围。”

杨贵妃笑着说道:“不妨事,皇上的火气再大,妹妹也能扑灭。”两人一起进了唐玄宗的房间。唐玄宗见杨贵妃也来了,不好赶她走,示意高力士搬一把椅子来,让她坐在身侧。

杨国忠跪在唐玄宗的身前上奏道:“启奏皇上,去年的租税已经全部入库,收支盈余一千三百万贯,真正的国强民富。”

唐玄宗笑着说道:“很好。”正要催促人事奏折的事。“启奏皇上,贾循反应,安禄山正在与迪辇俎里暗中联系,臣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奏请朝廷采取有效措施。”杨国忠抢在唐玄宗催促他起草诏书之前上奏。这个时候,突然在他面前告安禄山的黑状。他知道唐玄宗对安禄的宠信不亚于他杨国忠,这样做就是要激怒唐玄宗。

果然唐玄宗很不高兴,对他说道:“国忠啊,做宰相要有度量,姿态放高一些,不要与粗人计较,宰相肚里能撑船嘛。”杨国忠趴在地上不起来,大声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在军队中树立他的威信,拥兵自重,有反叛之心,不能不防啊。”

唐玄宗有些火了,大声斥责道:“叫你放大度一些,你不听。反而不依不饶了。”杨贵妃匆匆站起来,笑着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气坏了身子,全国的百姓不会答应。”

听到杨贵妃的话唐玄宗平静了许多,对杨国忠说道:“你要学习蔺相如,处理好将相的关系。”杨国忠伏地说道:“臣可以学习蔺相如,但安禄山不是廉颇。廉颇忠心卫国,安禄山心怀不轨。皇上千万不要被他的假相所迷惑。”

唐玄宗气呼呼的站了起来,杨贵妃赶紧上前扶着他进入内宫,弄得不欢而散。进入内宫,杨贵妃好生劝慰,唐玄宗的气慢慢的消了,这才想起任命宰相的诏书的事。让高力士去传唤杨国忠,他早已骑马出了华清宫,回长安去了。

唐玄宗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国忠也跟朕玩起了心计,哼,你越是不愿让张垍做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朕就越要他和你搭档,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但是这样一闹已经将下诏的事搁置起来了,杨国忠的目的已经达到。此后他没有再去华清宫,唐玄宗几次想诏见,都是杨贵妃帮着他说话,给按下了。

再说昆仑山上,众人围着皇甫惟雄劝酒,掌门人归来,那个敢不尽力。昆仑派的这顿酒喝得尽兴,所有的人都喝高了。

项强更是豪饮,很快就醉了。他迈着醉步回到住所,卢学文、卢学武已等候在他的家里。他摇晃着身子进门,卢学文立即上前关上房门,对项强说道:“项掌门人,我们已经等待三天了,欧阳庄主还在等你的回信呢?”

卢学武说:“你儿子项勇的信你已经看了,他在洛阳很好,是他亲自听到黑衣社的长老说的,崆峒派是黑衣社的总后台,你难道还不相信?现在中原武林盟主欧阳明正在组织天下武林人士共讨崆峒派,要铲除危害江湖的总根子,你们昆仑派虽然与崆峒派交好,但也要维护武林正义啊。”

项强眯起醉眼,指着卢学武说道:“你说瞎话,黑衣社是维护你们仁义山庄的利益的,是仁义山庄的工具,他们的后台怎么会是崆峒派呢?这几年,武林中所有的事端,都是欧阳明挑起来的,欧阳明要称霸武林,蓄谋已久。你们俩设下奸计,把项勇、项猛骗到洛阳去充当人质,想以此来控制我项强,没门。”

卢学文说道:“项掌门人,你儿子在洛阳很好,他看上了欧阳盟主的女儿欧阳惠莲。你不知道吧,欧阳惠莲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既聪明又美丽,在他们那些青年人眼中,被视若天人,想见一面都难于登天啦。你儿子能与她朝夕相处,那是修来的福份啊,你就不为你儿子想想。”

项强说道:“我儿子有多少斤两,我还不知道?欧阳庄主的女儿能看上他?鬼都不会相信。我当然疼我的儿子,但我不能失去我的人格。我告诉你们,我不会任你们摆布的。”

卢学武说道:“项掌门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昆仑派能与我们中原武林抗衡吗?别自不量力,田乾真不是你把他逼走的吗?他一人在江湖上闯荡,能不能安全回到昆仑山,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要是田乾真也投靠了仁义山庄,你在昆仑派掌门的位置,就要让给他了。那时候,你项强也就没价值了,你巴结我们仁义山庄,我们还不一定要呢?”

项强打了一个酒呃说道:“田乾真投靠仁义山庄,白日做梦,他是让欧阳明坐卧不安的人。我现在已经不是昆仑派的代掌门人了,我们昆仑派掌门人已经回来了。掌门师兄不但伤好了,武艺还精进了一层,他早已洞察一切,看出仁义山庄的阴谋了。我对你们已经不重要了,让项勇和项猛回来吧。”

卢学文说道:“这个我们知道,但你已经做了八年掌门人,愿意拱手让出去吗?我们仁义山庄,正要支持你,除掉皇甫惟雄。项猛已经迷恋上欧阳惠莲了,一天不见就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项勇喜欢洛阳城中的素心姑娘,那里肯回来。你要是为了你的儿子,就配合我们做事,否则是什么后果?你定能想到。”

项强已经倒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卢学武看着他皱了一下眉对卢学文说道:“他今天喝多了酒,只有明天再来找他。”

天刚亮,卢学文和卢学武就来到了项强的房间。项强说:“你们又来了,我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我对你们已经没用了。”卢学文说:“项掌门人,我们庄主说了,只要你帮我们做事,你就能当上昆仑派的掌门人。”

项强说:“你这是睁大眼睛说瞎话,昆仑派的掌门人已经回来了,他胜我十倍。你们去找皇甫惟雄,让他为你们做事。如果他能为你们仁义山庄出力,你们一统江湖的愿望定能实现。我有自知之明,不是做大事的料,你们利用我为你们做事,一定不会成功的。”

卢学武说道:“我们只找你,如果你不当昆仑派的掌门人也可以,你在洛阳城一夜暴富会馆借的五万贯钱,现在还来。”项强脸色大变,结结巴巴的说:“那事…那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你们怎么又提它。”他有些心虚,说话时语无伦次。

第六十四章 茶中下毒皇甫被囚禁 伪造书信项强夺掌门(三)

卢学文说:“那样的大事,怎能说忘就忘记了呢?你和我们大庄主上官青签订的协议,你不会也忘记了吧?”项强一下子瘫软在座椅上,眼睛里充满惊恐之神,用带有乞求的声音说道:“你们宽限一些时日,我想办法慢慢来还。”

卢学武说道:“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还钱,而且上官庄主会将你和仁义山庄的协议公布于众。你在武林中就会臭名远扬,昆仑派就将你当作叛徒逐出门墙,你就成了一文不值的人渣。另一条路是与我们仁义山庄合作,顺利实现你做昆仑派掌门人的愿望,在武林中呼风唤雨,仍然是人人崇敬的大侠。”

项强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后悔莫及呀,为了一时的痛快,落得个身败名裂,不值得呀。他想:‘当初就不应该争这代掌门人,本身就不是那块料,还要争名夺利,现在落入人家的圈套,进退两难,这如何是好呢?’他挣扎着说道:“事以至此,我唯有一死,你们什么也别想得到。”

卢学文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死,你敢吗?你死了以后你的家人怎么办?你死了以后,你在仁义山庄做的那些事儿,江湖上马上就会传开,你的家人,你的儿子就会背上永远也洗脱不掉的罪名,他们会被认为是武林败类。”项强抵挡不住凌厉的攻击,他崩溃了,呆板的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卢学武说道:“成者王候败者寇,我朝的开国皇帝,将亲哥哥亲弟弟都杀了,后人都说他杀得好,说他是为了天下百姓。那李建成、李元吉不但被杀了,还落得个叛逆的罪名,遭后人唾骂。你说冤不冤?但玄武门之变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我们知道的都是按照李世民的心意写的历史,当然都是树他大义灭亲的英雄形象。你要是成功了,昆仑派的事就由你说了算,谁也不知道你和仁义山庄有过什么交往。你要是不当昆仑派的掌门人,昆仑派就由别人说了算,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会被抖露出来。你要想成为英雄,就跟我们一起干,要想成为叛徒,就揭露我们。”

卢学文说道:“你现在已经上了我们的贼船,名声、利益都和我们仁义山庄连在一起了,你想摆脱已不可能。你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我们一起度过难关。”

项强坐正身子,呆滞的目光渐渐缓过神来,对二人说道:“皇甫惟雄为人精明,武功又高,不好对付。你们太天真了,就你们两人就能搞掉皇甫惟雄?不可能。当年你们仁义山庄的顶尖人物:仁义三杰设下妙计,要除掉皇甫惟雄。三人联手围攻。结果还是被他逃脱了,欧阳明还丢了一只胳膊。现在的昆仑山,都是崇拜他的弟子,你还没有动手性命就丢了。”

卢学文说:“仁义三杰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皇甫惟雄一定用心对付。我们是无名小卒,他不会提防。他现在闯过了大难,武功还精进了不少,是最得意的时候,也是最大意、最容易出大事的时候。俗话说大意失荆州,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何等威风。走麦城时,他被毫无名气的潘彰的部将马忠所擒。象我们这样不知名的人,他不会提防。只要你与我们合作,我们二人保你当上昆仑派掌门人。”

项强的心活动了,他没办法了,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家人,为了保住他在武林中的名声,只有和他们一起干了。他用有些痴呆的目光盯着卢学文说道:“怎么合作?太明显的事我不能做。”

卢学武说:“你现在收我俩做弟子,你带我们参见安全归来的掌门人。具体做法,欧阳庄主有周密计划。”三人在一直密谋起来。

张尚、宋甫、彭林、吴隆起、和朱礼来向师父项强请安,见到卢学文、卢学武两个陌生的青年人也在师父的房内,感到突然,都用寻问的目光看着项强。

项强知道他们的心意,笑着说道:“他们是我招收的记名弟子,卢学文、卢学武,是亲兄弟。他们敬佩我们昆仑派,要学昆仑派的武艺,我看这两人的资质不错,就收作记名弟子,今天来看我。学文、学武,来拜见你们的大师兄张尚、二师兄宋甫、三师兄彭林、四师兄吴隆起和五师兄朱礼。”

卢学文、卢学武立即向众人行礼:“拜见了众位师兄,今后请各位师兄帮助,我们虚心受教。”张尚说道:“既是同门,就用不着客套。今后我们一个灶里吃饭,大家同舟共济。”

项强说道:“现在你们已经认识了,今后就要团结一致。我决定,从此不再招收新弟子了,你们七人加上项勇、项猛是同门师兄弟,是师父我最信任的人。以后要同心协力,为师门作贡献。这一次你们的掌门师伯回来,大长了我们昆仑派的声威。我是他的三师弟,又是他离开昆仑山八年间的代掌门人,按礼节,要请他吃饭,述述旧,汇报这八年来的工作,谈谈心得。你们认为怎么样?”

张尚说道:“师父想的周到,这样做当然好,最好将武师兄等人一起请来,我们交流一下感情。”项强说道:“你和宋甫去安排吧,就请你掌门师伯和他门下的师兄、师弟。”

张尚说道:“不请二师伯作陪吗?他管理钱粮,和大师伯很合得来,有他在气氛会好一些。”“二师伯以后请,这次就只请你大师伯及门下师兄、师弟。”项强向张、宋二人挥挥手,意思是赶快去操办。张尚和宋甫齐声应道:“是。”

项强对彭林、吴隆起和朱礼说:“你们三人去准备宴席,最好是下山,到市镇上去买些时髦的菜肴,不要怕贵,要显示出我们的诚意。”

三天之后,项强在居室里,请来了皇甫惟雄和他的四个弟子。卢学文、卢学武一人拿着一杯茶,立即上前跪下:“拜见掌门师伯”献上一杯茶。皇甫惟雄见两人十分规矩,出于礼节,双手接过茶杯,右手顺势将一杯茶倒入口中说道:“这茶色泽淡绿,芳香可口,好茶。”将左手的一杯也一口喝干了。

运功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异样,不疑有他。皇甫惟雄笑着说道:“三师弟还藏有这样的好茶,真是回味无穷啊。”项强不自然的笑着说道:“我那有啊,是他们带来的。”

卢学文如释重负,笑着说道:“这是正宗的龙井茶‘碧螺春’,是从扬州买来的最上等的名茶,特意孝敬师伯师兄。”接着又对武兴宗说道:“四位师兄,也品尝一下这正宗扬州茶。师弟入门只有献茶接交,望师兄们今后多多指点。”

第六十四章 茶中下毒皇甫被囚禁 伪造书信项强夺掌门(四)

皇甫惟雄豪爽的喝下了碧罗春,卢学文高兴了。他又倒了四杯‘碧螺春’与卢学武一起将茶杯分送给四人。武兴宗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四人都沾卢师弟的光,能喝到正宗的扬州茶,在大西北,这样的享受不多啊。”喝完了杯中的茶水。

其他人都干了杯中茶,卢学文的脸上堆起了笑容,他的任务完成了,而且很出色。比他预想的要顺利得多。笑着说道:“这茶要慢慢品尝,那才有味道。四位师兄喝得太快,没有品尝到其中的妙味。”

方岚说:“按年龄,两位卢兄要大我十多岁吧,怎能称我师兄?”项强说:“师门不论年龄,只讲入门先后。你年龄虽小,但入门较早,当然是师兄了。”卢学文说:“师父说得对,以后还需要方岚师兄多多指导我们的武艺。”他言不由衷,方岚有些反感。

项强看出了方岚的不快,上来打圆场,笑着说道:“师兄也好,师弟也好都是同门,都要团结一致。今天我们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酒桌上,项强带着七个弟子,频频向皇甫惟雄等五人敬酒。不一会皇甫惟雄及武兴宗等人全都醉趴在桌子上。

项强对张尚等人说道:“为师做了昆仑派八年的代掌门人,他刚回来,就抢走了,为师心有不干,现在要除掉他们,重新夺回掌门之位,你们赞成就跟着我一起干,不赞成就是背叛我。”

吴隆起说道:“这样不妥吧,”当他看到项强犀利的目光时,停止了下文。张尚感到不解,三天前在昆仑派迎接掌门师伯的时候,师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对掌门师伯的回归是衷心拥戴。为什么今天会冒着叛徒的罪名?干出如此卑鄙的事情。他已经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卢氏兄弟搞的鬼,为了昆仑派的利益,他只有表面同意了,暗地里保护掌门人。

卢学武拔出身上的宝剑,猛力向皇甫惟雄刺去。突然,旁边伸出一支宝剑将它挡开。张尚用剑来阻挡卢学武刺杀皇甫惟雄。

卢学武一脸的怒气,大声说道:“张尚,你想反水,已经来不及了。”张尚说:“学武师弟,做事要注意后果。掌门师伯等五人是我去请来的,全昆仑派的人都知道掌门人来了师父的居室。如果让他们死在师父的房间,我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怕要为他们陪葬了。因此,我们要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对策,既能除掉皇甫惟雄,又能保证师父登上掌门人的宝座。”

卢学文说:“大师兄就是不一样,想事情更深一层,我们要利用皇甫惟雄做文章。”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师父有皇甫惟雄的手书吗?我可以模拟皇甫惟雄的手书,写一封书信,让昆仑派的所有弟子深信不疑。”

项强说道:“在那天的酒宴上,皇甫惟雄说要去蓟城刺杀安禄山,阻止叛乱。你就以他去蓟城留书的口气写封信,越快越好。”他从书柜中找出皇甫惟雄以前的书信,递给卢学文。卢学文到书桌上去模拟书信去了。

卢学武说:“现在可以杀了他们吧。”张尚说:“不行,我们要利用他,昆仑派有才智的人不少,学文师弟的书信瞒不过他们,如果有人提出质疑,我们就用皇甫惟雄的生死来威胁他,控制他们。”

卢学武说:“我看,你就是有才智之人,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心思如此慎密,将来师父的掌门人之位一定会传给你。”

张尚说:“师父正在壮年,还要发扬光大昆仑派呢?传位的事,早着呢。”项强说道:“张尚,我就把这五个人交给你,管好了,大功一件。”

张尚欣然接受,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当即说道:“为了师父和师门,我一定看管好他们,决不会出一点纰漏。”一语双关。立即将五人移到了密室。

在项强的密室里,皇甫惟雄不久就醒过来了,但全身无力,对张尚说:“这是什么毒药,谁配制的,真利害。我的功力那里去了,我打死你这犯上作乱的叛逆。”他举起拳头,向张尚打去,张尚吓的慌忙后退。然而皇甫惟雄的拳头没有丝毫的内力,打出的拳头与常人无异。

张尚说:“我告诉你,这是几十种不同毒性的毒药配制成的慢性毒药,无人可解。你老实和我们合作,保你五人不死,否则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他接着用入密传音对皇甫惟雄说:“掌门师伯,卢学文、卢学武是仁义山庄长老卢其儒的儿子,控制了我师父,给你们服了欧阳明给的慢性毒药。现在只有先保住性命,再想办法。”

皇甫惟雄大声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要我配合你们,白日做梦。”张尚说道:“你死不要紧,可你的徒弟要是死了岂不可惜,尤其是方岚,他才二十岁,多可惜呀。”

皇甫惟雄说道:“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吵不闹,否则,就是拼死也不让你们的阴谋得成。”张尚说:“什么事?你说吧。”

皇甫惟雄说道:“你们将方岚的毒解了,放他出去,他是得了绝症的孩子,全靠那三十六根银针保命,不让他知道我现在的事,怎么骗他都行。”张尚说:“这好办,只要你答应合作,我保他与从前一样。”亲自背起方岚出了房门。皇甫惟雄沮丧极了。看着方岚出了密室,自言自语的说道:“又着了欧阳明的道,这次竟然是在昆仑山,真是防不胜啊。武林的末日真的到了吗?”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养神,思量着怎样才能逃过这一劫。

方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昨天喝酒不多,不知为何也醉了,而且还睡了这长时间。他翻身下床,只见身下的棉被已被汗水湿透,发出难闻的恶臭。捏着鼻子,十分不解。

张尚来了,进门便说:“那来的臭味,让你睡在如此星臭的房间里,真对不起。”方岚指着床上的湿被子说:“臭味是这里发出的,是我身上排出来的,与张师兄无关吧。”

张尚说道:“看来,这毒药对你的绝症有好处,只怕是以毒攻毒。让我看看你的脉搏。”他伸手去抓方岚的脉门。方岚闪身避开,伸手握住床上的宝剑说道:“我师父、师兄那里去了,我要见我师父。”

张尚说道:“掌门师伯去了蓟城,他要阻止安禄山造反。他老人家把你交给我了,要我来照顾你。”方岚说道:“你骗我,我师父才不会让别人来照顾我的,师父他们到底怎样了。”

第六十四章 茶中下毒皇甫被囚禁 伪造书信项强夺掌门(五)

张尚用入密传音对方岚说:“方岚师弟,昨天你们喝的茶水之中,下了剧毒。你们五人已经中了无人能解的慢性毒药,当时我不知道,现在正在想办法补救。你一定要冷静,要忍辱负重。”

方岚也用入密传音说道:“师父师兄都不见了,我怎能冷静。你们把他们怎样了?”

张尚继续用入密传音说道:“他们身中慢性毒药,不能运功,被秘密囚禁,暂且无性命之忧。他们不杀掌门师伯等人,是要利用他们来威胁控制昆仑派,我们只有将计就计,保住掌门师伯等人的性命。你提出质疑,我用掌门师伯威胁你,你再提出条件,然后达成协议。”

他大声说道:“你不信,又能乍的。”方岚吼叫道:“我告诉二师叔等人,让昆仑派的人都知道你们囚禁掌门人。”张尚说道:“你要敢在外面声张,我就让你师父立刻死去。”

方岚说道:“如果你能保证我师父不死,我可以忍,但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我发现你们欺骗我,我马上让你们成为众矢之的,让你们成为昆仑山的过街老鼠。我师父死了,你们都得为他陪葬。”

张尚说道:“你还要配合我们,今天晚上,我师父召开全派大会,宣读你师父的留书,同时接任掌门人之职。如果会上有人提出异议,你帮助说服提异议之人。我保证师伯和武师兄他们不会有性命之忧。”

方岚说道:“不行,我只管我一人,其他人要闹,我只能袖手旁观。我身患绝症,服过多种毒药,现在能抗百毒,你们的毒药对我无效,你们把我逼急了,我就孤注一掷。”

他知道,他能将剧毒排出,是因为他体内的十二层的玄阴真气。现在真气虽然被银针控制,不能运行,但护体作用仍然存在。当日在药王医斋的时候,玄真子就说过,玄阴真气练习到十二层,就会百毒不侵。他说服过许多毒药之类的话,是为了掩盖真相。张尚说:“好,就依你,你要保证你的承诺。”

当天晚上,昆仑派在总部大厅里召开大会,所有在昆仑山上的门人都到了。钱顺来说道:“什么事这样急啊,连夜召开大会。”

项强从身上掏出一封书信大声念道:“三师弟、二师弟均鉴:吾带三徒,东赴蓟城,欲阻兵灾。此去前途凶险,为黎民百姓的生命,顾大局而舍生取义。然派中事务正多,特将掌门之位传于三师弟项强。望二师弟、五师弟及冉升通力协助,共度难关。皇甫惟雄,天宝十二年九月十八。”

项强将书信递给钱顺来,钱顺来说:“这是掌门人的笔迹,不过,传掌门人这等大事,应该召开长老会,慎重研究后,确定人选,再由前届掌门人举行全派大会,在会上举行传位仪式,传位给下届掌门人。大师兄明明知道这些过程,为什么只用一封书信,这样草率的办理这样重大的事情,使人费解。”

李冉升说道:“这信有问题,昨天上午我遇到大师伯,他带着师兄、师弟到三师伯家作客。并没有说现在就去蓟城,更没有提立掌门人的事。他既然在信中提到我的名字,当时就应该给我透露一些内容。可当时除了鼓励我外,他没有说其它的事情。然而,大师伯等人进了三师伯家以后,就没人见他们出来过,这里面的事大着呢?”

殷田园说道:“三师兄要抢夺掌门人,不应该用这种方法,你做了八年的代掌门人,可你逼着大师兄写书信,传位于你,这种做法太卑鄙无耻。”

项强说道:“你们不要乱猜疑,我昨天是请了大师兄及门下弟子喝酒,在酒宴上,大师兄提出要去蓟城,便立刻动身走了,时间匆忙,只留下这封短信。方岚,你来说说,是不是这回事。”

方岚突然站起,他要揭露真相,项强见了马上对他轻声说:“你师父是怎样对你的,你要知道,不能害了他。”

方岚强忍着悲痛,走到二师叔钱顺来等人的面前,他身后跟着张尚。用传音入密对他说道:“该忍的时候要忍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方岚轻咳一声说道:“昨天喝酒的时候我就醉了,今天中午才醒来,醒来时已在张师兄的床上,对师父和师兄等人去蓟城的事一概不知。”虽然是实话,但也是违心的话,这是他经过思想斗争之后,为了保住师父的命,不得不这样说。

项强说道:“方岚身上有病,几杯酒就醉趴在桌子上了,对后面的事他的确不知。本来大师兄是要带他去的,因为他大醉,就把他托付给张尚了。张尚,你来说说。”

张尚说道:“是,大师伯是把方岚师弟交给我了,他说,方岚得了绝症,要保护好他,是这样的吧,方岚师弟。”

方岚没有反驳。项强说道:“大师兄此举的确突然,既然大家有疑惑,掌门之位暂且不传,等大师兄回来后再说。还是按以前那样,我暂代掌门之职。”大厅一片寂静,没有人提出疑义。

再说杨暄坐上了户部郎中的位置,执掌全国的的户口、土田、赋役、贡献。他从没有当过官,一下子成了朝中的重臣。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办理?坐在郎中的位置上,望着一大堆文书发愁。

户部员外郎裴冕,虽然才学不高,但办事干练。他将几册报表送到杨暄的桌案上说道:“这是各个郡县上报的户籍名册,请郎中大人圈阅。”

杨暄说道:“裴大人请坐,这多的名册,如何看得完,以前的郎中是如何办的?一定要认真看吗?”

裴冕说道:“郎中大人如果认真一些,应该了解各个郡县的情况,具体数量自有主事核对。如果能放心得下,交于下官也可。”

杨暄说道:“这样多,从何看起啊?一个月都看不完。我相信你,你就替本官批阅了吧。”“下官尊令。”裴冕抱起表册出了房间。不一会,他又抱着一堆表册进来。对杨暄说道:“这是各个郡县土地、田产的表册,请郎中大人过目。”

杨暄斜眼瞄了一下,站起身来说道:“本官要去向尚书大人汇报,这些表册你替本官处理好了。”裴冕说道:“还有呢,各个郡县的赋役、贡献,朝廷要下达的各种指标。按职责要求,这些都需要大人签字。”

杨暄从椅子边走出来说道:“还有什么事啊,你就都要替我办了吧。来的时候,尚书要我去一趟他那里,我不能不去。你一定要认真负责,出了纰漏就撤了你。做好了,我升官之后,你来做这郎中。”

裴冕回到自己的房间,摇了摇头,开始认真的斟酌起来。这些数据他已经看过,现在要定案,他不得不认真起来。

杨暄没有去尚书那里,他昨天就与左庶子崔光远约好了,今天要好好的玩一下樗蒲。出了户部大门,径直去了宏发酒楼。

第六十五章 张尚献计明暗两边帮 学文招供双方拼死活(一)

投身东宫向金阙,欲上楼阁先得月。

行入新都主猜忌,遥望神殿感明灭。

崔光远早早的来到东宫,在太子的宫殿外站立了一会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担任左庶子之后,几次向李亨表忠心,但是李亨并不理睬,内心十分郁闷。本想与未来的皇帝拉上关系,但对方将他看成了对手,对他十分的不信任。他想尽快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但是他越是向李亨讨好,李亨越是反感,隔阂还越来越大。他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杨暄昨天邀他今天去宏发酒楼玩樗蒲,按朝廷的规定,办差的时间是不能玩游戏的。但杨暄是杨国忠的儿子,他不敢得罪,当时就答应了。他坐在房间内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太子的东宫清闲得很,我这个辅佐之人得不到殿下的信任,我也不愿帮助杨国忠,进行暗中监督,成了闲人一个。不如先放松一下,说不定能缓解当前的紧张局面。”当即推开房门,向宏发酒楼走去。

杨暄到达的时候,崔光远已经将樗蒲摆好了,坐在那里等候多时。见杨暄进来,他站起来说道:“户部事多,杨大人还有心思玩啊。你邀约本官不敢不来,我们适可而止。”

杨暄说道:“让崔大人久等了,我本来早早的就要来的,员外郎拉着我看表格,就耽搁了。大人是四品官,比我的五品官大,能给我面子,我一定记在心上。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客套话就不说了,抓紧时间好好的玩一回。看样子你已经等了很长一阵了,既然要玩,就玩个痛快。”

崔光远轻笑一声,拿捏了一下棋子说道:“我在东宫监督太子,太子殿下规矩得很,我就没事干了,玩多久我都能陪你。可是你们户部要管全国的钱粮,税收,里面的事务多得很。玩的时间长了,那些差事如何办啊?”

杨暄手一伸,将大衣袖扎了一下说道:“你说的不错,户部的事情真多,那些表册得我看半年的,我赖得看,交给员外郎了。我约你出来玩,就是想散散心,轻松一下。”他接过五木,掷了出去,是个杂彩。

崔光远说道:“杨大人真会用人啊,但你的手气不怎样啊?看我的。”他忍住力,掷出五木,竟然是个卢彩。笑着说道:“看样子我的手气不错,今天我们一搏高下。其实啊,户部郎中是个肥缺。朝廷每年分配给各郡县的各种指标,那都是权力啊。杨大人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岂不可惜?”

杨暄摇头晃脑的说道:“我才不希罕权力呢,只要逍遥快活就行。”他将五木放在手上使劲摇了一会后,猛然掷出。

五木在台面上不住的转动,杨暄盯着看,五木停止转动。杨暄兴奋的说道:“哧,是个白彩,我也得了一个贵彩。”

“你看我的,又是一个卢彩。”崔光远移动棋子,突然说道:“这一局我赢了,杨大人,还来吗?”“当然要来,既然来了,就玩个痛快。”杨暄兴趣十足。

崔光远说道:“户部事多,你又是主官,玩多了不好吧。”杨暄说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用不着担心,有人替我处理。”

崔光远说道:“擅离职守,是要掉官的,朝廷的规矩,杨大人也不在乎吗?”“掉官,我还不想干了呢?来、来,我们继续玩。”杨暄拿起五木,就要掷出去。

崔光远伸手阻止道:“慢来、慢来,你不怕,我怕,你出了事有丞相撑腰,我可要受到牵连。到时丞相说我把你带坏了,我怎么说得清楚。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再玩。”起身出了酒店。

杨暄还想挽留,抬头一看,崔光远已经出了房门。他重重的摔了一下棋子,搭拉着脑袋,慢悠悠的走出酒店。他没有去户部,而是回到家里。

裴柔说道:“差事办完了,这样早就回来了。”“真没劲,一些琐碎的小事,麻烦得不得了,我赖得办,就回来了。”杨暄没好气的说道。

杨昢从里屋跑出来说道:“哥哥做五品官了,父亲却要我读书,之乎者也,枯燥乏味,与坐牢差不多,你在家就好,我们来一盘。”

杨暄说道:“你可是要考进士的啊,要是父亲知道我跟你一起玩,我可就要倒大霉了。你行行好,去用心读书吧。”

杨昢说道:“马上就要科考了,我一句诗都不会呤,靠文章我是上不了榜啊。你替我说说,让父亲给我也弄个官当当,不参加会试了。”

裴柔走过来说道:“想得美,明春的会试你一定参加。你贵妃姑姑想你配万春公主,你没有功名,就没有资格。你要是想做驸马,就下功夫读书。”

杨昢一下子瘫坐到椅子上说道:“这下惨了,为了我们杨家,舍命也不行啊,我不是那块料。”

杨暄说道:“母亲向父相说说,让我换一个官位,做户部郎中太没劲了。我在衙门里一天也呆不住,换个轻松一点的位置,孩儿感谢不尽。”

裴柔说道:“你才做了几天啊,屁股没有坐热,就要换位置。你父亲说,户部郎中位居户部四大部门之首,那是个既有权力,又有实惠的位置。一般的人,都盼望着去那里,你还要换。不行,起码现在不行。”杨暄说道:“我不是一般人啊,我是首席宰相的儿子,求求你啦。”裴柔说道:“时间太短了,不行,不行。”

杨国忠回来了,听到裴柔的话接嘴道:“什么事不行啊?”裴柔说道:“暄儿不想在户部干了,要换个位置,我说不行。”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杨昢在里屋大声朗读张九龄的诗句。杨暄扑痴一笑,随即用手捂住嘴。

杨国忠说道:“你笑什么?杨昢很用功,是好事。我今天进宫见了你姑姑,她说,只要明春,昢儿上了皇榜,就向皇上请求,让昢儿配万春公主。这可是殊荣啊,当朝宰相,只有张说得到过这样的奖赏。”

杨暄说道:“您给姑姑说说,给我换个地方,我不想在户部干了。”“为什么啊?”杨国忠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说道:“为什么不干了?说说理由。理由不充分,免谈。”

杨暄说道:“那差事太琐碎,不适合我,我要跟您一样,干大事。”杨国忠站了起来,低头度了两步,停下说道:“让你先了解一下名册、表格,是要锻炼一下你的办事能力。这段时间做得如何啊?你要知道,为父当年只是做员外郎的时候,就将全国各地的钱粮税收了如指掌,为了争到郎中的位置,下了多大的功夫啊。你借为父的光,一步到了郎中的位置,就得好好干,到时为父在皇上面前也好为你说话啊。”

第六十五章 张尚献计明暗两边帮 学文招供双方拼死活(二)

杨暄听到杨国忠说得如此重要,回想起裴冕手上抱着的一大堆表格,立即说道:“累死我了,那多的数据,看得我两眼发花。全国有十几个道,两百多个郡,一千多个县的报告表册,如果没有耐心,真的难以坚持看完。”

“这段时间很苦,是吗?看来你的差事干得不错,让你到那里主事,也只是好让你学一学如何做官?”杨国忠又回到坐位说道:“你比我优越得多啊,上来就是五品官。我来京城的时候,为了八品官,跑了吏部衙门几次。那个杨慎矜啊,真是认真啊,把贵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虽然能干,但没有好下场。你要干大事,就去御史台吧,那里是管官的官。”

杨暄拍着手,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说道:“御史台看不看表格啊?”杨国忠说道:“御史台的职责是监督官员,没有表格。但要对所有朝廷官员进行考察,对朝廷的官员要了如指掌,也是不容易的,事务当然很多。你一定要好好干,有政绩,我就好升你的官啊。”

杨暄高兴得手舞足蹈,从橱柜里拿出一瓶杏花村说道:“中饭我敬父相一杯,祝你永远得宠,坐稳首席宰相的位置。”杨国忠乐开了花,笑着说道:“越来越会说话了。”走入餐厅,一家人跟着进入。

韦见素在吏部兢兢业业,对新上任的官员进行考察。走进户部下的户部,出来迎接的是裴冕。韦见素说道:“郎中杨暄呢?”

裴冕说道:“早上来的时候,他说尚书叫他去他那里有事。已经去尚书大人那里了,差不多去了一个多时辰了。”“鬼话,我刚从尚书那里来,那有他的人影啊?到你的房间看看,差事办得如何?”韦见素正色说道。

裴冕不愿得罪杨暄,连忙说道:“他来得很早,交待事务之后就走了,这长的时间不来,可能回家吃午餐去了。下官正在整理各个郡县的租税,签发公文。”

韦见素点了一下头,走进裴冕的房间,桌案上都是杨暄签字的公文。板起脸说道:“你只是员外郎,怎么干起了郎中的活了。”裴冕一脸的窘态,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杨大人委托我签的,并、并不是越权。”

韦见素瞟了裴冕一眼,他不敢得罪杨国忠,说杨暄的错误,转身走了。裴冕恭恭敬敬的跟在他的身后,送他离开。

韦见素觉得杨暄这样做的影响不好,应该对杨国忠说说。第二天到中书省,对杨国忠说道:“有件事想对丞相说,令郎杨暄…”杨国忠说道:“你来得正好,给他换一个位置。”韦见素说道:“你知道了。”

杨国忠说道:“自己的儿子,我能不知道吗?调他到御史台,担任御史中丞。这是平调,吏部草拟奏折就行了。”

韦见素十分惊异,心想这样消极怠工,还要换到更重要的位置,如何能服众。自己的儿子,就如此护短。内心不赞成,嘴上说道:“这,这合适吗?”

杨国忠说道:“怎么不合适?他要做大事,就让他锻炼一下,有何不可?”韦见素叹了一口气,杨暄渎职,本应作为不称职处理,这下好了,杨国忠还要调他到更重要的位置。他本想据理力争,但是杨国忠明明知道自己儿子的行为,仍然这样做。说明他要掩盖儿子的罪行。如果反对,就会遭到他的打击。一时之间楞在那里。

杨国忠见韦见素没有说话,又补了一句:“还不立马去办,你忙不过来的话,让宋昱去起草也行。”

韦见素将反驳的话压到了心底,他知道唐玄宗宠信杨国忠,与他作对等于自行死路。无精打采的说了一句:“我这就去办。”“口气不对,你是不是对这事有意见?”杨国忠板起脸说道。

见杨国忠板起脸面,韦见素内心一惊,马上说道:“下官没有意见,马上草拟奏折,送给丞相。”他匆匆出了中书省,生怕一时把握不住,得罪了杨国忠。

再说昆仑山上,昆仑派的首脑人物都疑虑重重。掌门人出走,他们都不相信,但项强控制了方岚,其他人也不便出头,会场一片寂静。项强怕再出事端,当即宣布散会,各人都回到自己的住处。

项强心知肚明,他代行掌门之责,其他人口里虽然没有反对,但是内心并没有信服。散会之后,立即找来门下弟子商量。

项强说道:“在大会上,虽然没有人和我们作对,但也没有承认我是掌门人。二师兄和五师弟心里都有疙瘩,冉升更是显得心事忡忡。如果他们串通好了提出异议,局面将很难控制。你们说该怎么办?”

卢学武说道:“留着皇甫惟雄是个祸害,应该尽早除掉。除掉了他们,二师伯等人的心中便没有了希望,就好控制了。”张尚坚决反对,大声说道:“不行,你太低估二师伯和五师叔的能力了。如果二师伯等人反对我们,包括师父在内,我们这些人都无法抗拒。留着大师伯和武师兄等人,我们手上就有了筹码,关键时刻可以用来威胁他们。”

项强说道:“张尚说得对的,我们要全力保证皇甫惟雄的安全,他现在是个废人,留着有用,是我们控制局面的根本。”他终于拿定了注意。

卢学武对项强说道:“皇甫惟雄不能留,留着就夜长梦多。”项强说道:“你没看到架势吗?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我们不是敌手,留着他有用。”卢学文说道:“学武,头脑不能太简单,要从长计议。皇甫惟雄死与不死已经不重要了,他中的毒已经无法解除,留着他也只有两年的命。而且功力全无,生不如死。就让他看看我们仁义山庄如何统一江湖武林?这也是欧阳盟主愿意看到的。”

项强说道:“这就对了。”他不敢去看皇甫惟雄,便对张尚说道:“你要看管好你大师伯,不要出什么意外。眼前是最难过的时期,只有在仁义山庄的人来了以后,才会解除危机。”

张尚说道:“二师伯他们,已经看出书信的破绽。他们没有发难,还是担心大师伯的生死。因此现在保护大师伯,就是保护我们自己。师父放心,我会尽全力的。”项强说道:“很好,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吧,有事我通知你们。”

卢学文回到房间内,立即放出鸽笼里的信鸽,信鸽在空中转了一圈后,朝洛阳的方向飞去。卢学武说道:“向庄主请求增援了。”卢学文看到鸽子消失之后说道:“没其他办法了,项强五心不定,我们势单力薄,只有请求庄主了。”

第六十五章 张尚献计明暗两边帮 学文招供双方拼死活(三)

师父师兄中毒被囚,方岚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一直在皇甫惟雄身边学艺,解决困扰他的练功麻烦。江湖阅历不深,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事,内心急得不行。一夜没睡,早上起来他就要张尚带他去见师父。张尚说道:“方岚师弟,请不要着急,事情已经出了,要想办法解决。大师伯他们目前没有生命之忧,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必须从长计议。”方岚说道:“我怎能不急,师父、师兄都中了剧毒,生死不明。我有责任营救他们,而且要全力营救他们,那怕是陪了性命也要救他们脱困。”

张尚说:“怎样救?他们身中剧毒,没有解药,救出来就成了负担。现在是仁义山庄通过卢学文卢学武两人,控制了我师父,用我师父控制昆仑派,他们这样做,背后一定有大阴谋。如果我们把心思全部放在大师伯等人身上,忽略了他们背后的大阴谋。到时候不但救不了大师伯他们,还要葬送整个昆仑派,让他们一统武林的阴谋得逞。你放心,我要我的两个大弟子祝声谷和董长福全力保护大师伯和大师兄他们。这两人心思慎密,为人机警,纯阳罡气已有六层,能担此任。我要求他们始终守在大师伯的身边,一刻也不准离开。他们不会有事的,现在要集中力量,对付仁义山庄。”

方岚说道:“昆仑派的内讧难道不是三师叔要抢夺掌门人之位,而是仁义山庄实现控制武林的一步棋。”

张尚说道:“肯定是的,我师父的两个儿子都在洛阳,仁义山庄已经控制了他们,所以他是被迫的。仁义山庄这样做,目的是要昆仑派为他们服务,因此你要承担掌门人弟子的责任,度过眼前难关,粉碎欧阳明的阴谋。”

方岚说道:“三师叔是什么把柄被欧阳明抓着了,以至他不惜欺师灭祖,干这等大逆不道的事。现在要做他的工作,只要他能弃暗投明,甚至反戈一击,事情就有转机了。”

张尚说道:“师父越陷越深了,如果只是为了两个儿子,他还不会这样死心塌地。他们虽然成了欧阳明的人质,欧阳明也不敢轻易的杀了他们,那样会激起武林公愤。一定还有其他更大的原因,回头难啦。我现在是想方设法稳住他,不能让他再做对不起昆仑派的事。只要能保住大师伯及武师兄等人的生命,办法总会有的。唉,要是乾真在就好了,以他的武功造诣,定能控制局面。”

方岚不知道田乾真的能耐,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的局面,谁来也不好办。我马上联系二师叔等人,商量一个万全之策,度过目前的危机。”

突然张尚的儿子张冲来了,对张尚说:“父亲,师祖和两位卢师叔来了。”门口响起了项强的声音“张尚,你果然有先见之明,昨天晚上如果没有方岚在场,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张尚说道:“师父早,一起吃早饭吧。”“吃过了。”“师父和两位师弟在厅房坐一会儿,我们吃完早饭就来陪你们。”张冲到厅房为他们上茶。

张尚一人来到会客厅,项强开门见山地说道:“师父做了八年的代掌门人,一时糊涂,想继续做下去。便出此下策,在你大师伯等人的茶里下了慢性毒药。原指望,只要控制了你大师伯,事情就好办了。其实不然,你二师伯等人也不好对付。你是我的大弟子,得帮我想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我做了掌门人,这掌门人之位将来也会传给你的。”

张尚说道:“恕我直言,你这掌门人做不了。乾真回来后,以他的精明,一定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为师父、师祖报仇,清除叛徒名正言顺,我们有何力量与之抗衡。所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师父一时糊涂,已经铸成大错,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让大师伯他们服上解药,再诚心向他们认错,大师伯一定会原谅您的。”项强一脸的难色,痴呆的望着张尚,他已经六神无主了。

方岚进来了,对项强说道:“我以掌门人弟子担保,只要三师叔放了我师父、师兄。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卢学文说:“你算老几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能当掌门人的家。开弓没有回头箭,师父已经错了,就只有错到底。现在是要先稳定局面,让二师伯等人俯首帖耳,然后用计除掉田乾真。等师父的掌门之位坐稳了,再来清除异己,巩固地位。”

张尚说道:“别做梦了,眼前的局面就控制不了。就是控制了眼前的局面,乾真你绝对没有能力对付。师父还记得洛阳城西,乾真一剑除八个黑衣人的事吧。对方的连环计策绝妙的天衣无缝,结果是不但没有除掉乾真,围攻他的八个人都死在他的剑下。我们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能心存晓幸,师父应该醒悟了。”

项强说道:“我已经陷进去了,谁能原谅我这做错了事的人。”方岚说道:“三师叔目前并没有做出不能挽回的大错,只要解了师父、师兄们身上的毒,让昆仑派逃过一劫,师父会原谅你的。”

卢学文说道:“师父,与其要他人来原谅你,还不如抗争到底,靠自己来保护自己。曹操不是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怎能将自己的命运随随便便的交给别人?”

项强说道:“你们不要争了,大师兄他们中的毒,无药可解,张尚,你是我的大弟子,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呀。”

张尚无语,他在想怎样才能让他师父回头呢?其实,项强和卢学文早就串通好了,故意在他面前逼迫他就范的,所以他的任何努力都是无用的。

方岚说道:“只要你放了我师父、师兄,我可以找到解药。”“住嘴,”卢学武指着方岚说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位置,你是我们手中的一颗棋子,只有我们摆布你的份儿。”

方岚猛然抬头,双眼射出两道寒光,有如闪电一样,众人大惊失色。因为方岚已练成了十二层的玄阴真气,虽然那三十六根银针阻住了它在体内的运行,但玄阴真气仍然在保护他的身体。现在他突然发怒,玄阴真气也从双眼中并发,射出两道寒光。包括项强在内,都没有见过能够从眼睛中释放出这样明亮的白光的人,那只能用内功深不可测来描述了。

项强心想:‘大师兄说他是武林奇葩,一点不假。就凭他这身内功,当世就无人能比。他可能是有走火入魔的前兆,所以用银针控制穴位,幸好如此,要不然局面就不易控制了。’他的猜测确有几分道理,但与实事出入很大。

第六十五章 张尚献计明暗两边帮 学文招供双方拼死活(四)

方岚看到众人惊恐万状,知道他发怒时无意中表现出了身上的玄阴真气。为了不让事态向坏的方面发展,他努力克制情绪。平和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冥冥之中自有神灵。靠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虽能得逞一时,但终究是要失败的。到时候落得个千刀万剐不说,还要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用毒药控制别人,这种下三滥的作法,为人们所不齿,永远不会成功。”

卢学文说道:“方岚,你已经得了绝症,靠那三十六根银针保命,我现在就拔掉你身上的银针,看你还敢逞强吗?”

方岚手握剑柄说道:“你敢,惹火了我,我先斩了你,先除掉你这祸害武林的鹰犬。三师叔,杀了这两个败类,你才能扬眉吐气呀。”

项强说:“不要吵,慢慢来。张冲,你陪你方岚师叔留在这里,我和你爸及师叔到别的地方去,一会儿就回来。”

他们到了避静之处,项强对张尚说道:“张尚,你说我该怎么办?师父一时糊涂,已经木已成舟,只有往前走了,你要想办法度过当前的危机。”

张尚说道:“师父,您害了我呀,也害了你所有的徒子徒孙。我现在进退两难啦,跟着你,对不起我们昆仑派,将来就会身败名裂。要维护师门利益,又对不起您,就成了欺师灭祖。您别执迷不悟了,为我们当弟子的想想吧。”他还想劝项强回头,这是不可能的,项强已经不能自拔了。

卢学武说道:“大师兄不能只想自己,要多为师父着想。现在进可以夺得掌门之位,我们仍然是武林豪杰。退就会成为阶下囚,身败名裂,变成武林中不齿的叛徒。”项强说道:“对,现在只有一条路了,你说怎么办?”

张尚知道劝说已经无用,他师父不会回头了。为了保住大师伯等人的性命,他采用了拖延之法。他对项强说道:“当前,是要想方设法稳住二师伯等人。第一保护好方岚,用方岚掩盖真相,使二师伯他们掌握不了切实的证据,没有足够的证据,就不能攻击我们。第二善待大师伯等人,用他们胁迫方岚。第三维持现状,同往常一样,各人干各人的活,不要开会。”

卢学文说道:“控制住方岚,是当前最要紧的事,就把这事就交给我们兄弟二人好了。”张尚说道:“方岚对你们恨之入骨,他不会听你们的,如果把他交给你们二人,非坏事不可。他大师伯的关门弟子,已经继承了大师伯的衣钵,武功高出我们所有的人,你们那点的武艺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他会杀了你们。还是让我负责他比较好,我有办法控制他。”

卢学文对方岚眼中射出的那道白光,心有余悸,觉得张尚说的在理,没有坚持负责控制方岚。他现在是要拖时间,等待仁义山庄派人来,援军一到,就好办了。低下头,不再说话。

项强也觉得张尚的安排很好,便说道:“就按张尚说的办,张尚要保证方岚不出乱子,学文去盯住你二师伯,学武盯住李冉升,一有动静,马上报告。”

这些天来,昆仑山寂静的很,所有人的心中,都象压着一块铅,心情十分沉重。李冉升在家座不住了,便去了钱顺来的家,对钱顺来说道:“二师伯,那天晚上三师伯念的大师伯的信是假的,说不定大师伯和武师兄他们已遭了毒手。”

钱顺来说道:“笔迹与大师兄的一模一样,你看出问题了吗?”李冉升说道:“笔迹是很象,但疑点很多,一是安禄山造反只是传说,并没有行动,掌门师伯大可不必如此性急,完全应该将派中事务交待好了以后,再去蓟城。二是方岚师弟的情绪十分低落,说话摸不着头脑。三是张尚师兄始终跟在方岚师弟的身后,象是保护,又象是监视。四是三师伯的底气不足,见风使舵,自己找台阶下,五是几天来,三师伯对派中事务不闻不问,对大师伯等人的失踪,没有进一步的交代。所以,我认为那封书信是模仿的,三师伯已经用特殊手段控制了大师伯等人,方岚受到胁迫,不敢说真话。”

钱顺来说道:“走,我们去你五师叔那里,一起研究对策。”两人出了房,向殷田园的住所走去。卢学文和卢学武跟踪在后。卢学文对卢学武说道:“他们肯定是去殷田园那里商量对策去了,你回去通知项强,我继续监视他们。”

卢学武走后,卢学文远远的跟踪在钱顺来的身后。李冉升对钱顺来说:“二师伯,我们身后有人跟踪。”钱顺来说:“这事我知道,先不要惊动他,到你五师叔家里后,想办法捉住他。”

两人进了殷田园的家,好长一段时间。卢学文感到事态严重,便悄悄的溜到墙边偷听里面的声音。里面的声音很小,若有若无,他用耳朵紧贴墙壁,全神贯注倾听里面的话声。

冷不防玉枕穴被点中,他摊靠着墙壁,坐倒在地上。李冉升出现在他的面前,伸手一提,将他提起来放到房厅。钱顺来和殷田园坐在那里,两人都死盯着他。

殷田园说:“你是三师兄新收的徒弟,叫卢学文。这是怎么回事?跑到我家来偷听。告诉我,三师兄究竟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有半句假话,我剥了你的皮。”

卢学文内心怕得要命,但表面上却装出无事一样,双眼一闭,不予理睬,做出有持无恐的神态。钱顺来说:“你小子,落到我们的手里,还敢耍耐,冉升,修理修理他。”

卢学文睁开眼睛,惊恐的望着李冉升。李冉升说道:“你是三师伯的弟子,应该知道我们昆仑派的倒海翻江的利害。”

他的右手轻轻拍在卢学文的丹田穴上,卢学文的五脏六腑象是被人抓扯,他咬牙强忍,额头上的汗水冒了出来,直往下淌。一杯茶的时间,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卢学文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虚弱的说:“快放手,我说。”李冉升收回右手说道:“你小子,不乍的,我的‘剔骨钻心’还没用上就垮了。”

卢学文喘着粗气说道:“我不是铁打的,这样的痛苦,任何人都受不了。我师父鬼迷心窍,要作掌门人,在大师伯和几位师兄的茶水中放了慢性毒药,是我模仿大师伯的字迹写的短信。怕你们不服,便让大师兄张尚控制方岚,让他在关键时刻出来作证。方岚故意避开主题,引起你们的怀疑。师父怕你们与他作对,便让我监视二师伯,了解你们的行动内容,想办法对付你们。”

第六十五章 张尚献计明暗两边帮 学文招供双方拼死活(五)

听了卢学文的招供,李冉升说道:“三师伯毒害掌门人,欺师灭祖,我们告诉全派,共同讨伐。”钱顺来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三师弟虽然想当掌门人,但他还没有敢与大师兄挑战的胆量,更没有能力领导昆仑派。他敢于铤而走险,定有其它原因。”

殷田园说:“从来就没有听说三师兄会使毒,而且一般的毒药也伤不了大师兄,他哪来的这种奇毒?”钱顺来说:“我们现在集中门人,去找三师弟论理。”

钱顺来带着昆仑派门人,将项强的住所团团围住。项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张尚说:“师父,一定是学文师弟出了问题,现在回头是晚了点,但还来得及,如果再执迷不悟,你将抱恨终身的。”

卢学武说道:“不行,错就错到底,反正都是死,与其遭人唾骂,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得壮烈。”

方岚拔出宝剑,向卢学武刺去,卢学武向项强的身边躲避,项强用宝剑挡开了方岚的宝剑。对方岚说道:“方岚,不要在我身边用剑,要知道,你师父、师兄的生命掌握在我的手里。”

方岚说:“卢学文、卢学武是凶手,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仁义山庄。三师叔是受了蒙骗,反戈一击还能立功,赶快行动啊。”

项强说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卢学武说道:“还想什么呀?只有一拼了。”张尚说道:“我们出去跟二师伯谈谈,或许有一线希望。”

项强已经没有主见,硬着头皮说道:“好,我们出去。”打开大门,走了出来。钱顺来带着昆仑派的门人,已经将项强的住处,团团围住。他们比较克制,没有冲进房屋。见项强等人出来,便上前说道:“三师弟,你把掌门人和武兴宗等人放了,带着你的门下弟子离开昆仑山,我们决不为难你们。”

项强还想抵赖,对钱顺来说道:“二师兄说笑了,大师兄和兴宗他们,已经去了蓟城,我到那里去找他们啊。”

钱顺来说道:“三师弟,你不要演戏了,卢学文将事件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你在大师兄的茶里下毒,已经不是秘密了。”

项强说道:“既然二师兄知道了,我就直说。大师兄中的毒,无药可解,你能放过我,他不会放过我,为了我门下弟子,我们只有一拼了。”

李冉升说道:“三师伯,你看看这里的昆仑派门人,就凭你门下的几个弟子,能抗拒的了吗?”

卢学武突然抢上来说道:“你们敢动手,我们就让皇甫惟雄死,你们要是不想让他死,我们就谈谈。”

张尚说道:“卢学武,闭上你的臭嘴。师父,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了,现在勒马还来得及。”卢学武说道:“张尚,你吃里爬外,全然不顾师门。”他突然站到高处,对昆仑派的人说道:“我告诉你们,中原武林盟已经出动了,马上就要到昆仑山上来。你们现在是占据优势,但仁义山庄的人马一到,形势就会倒过来了。我劝你们不要多事了,为了这一天,仁义山庄做了十年的准备。这次一定能一击成功。”

方岚突然使用九九连环步,脱离了张尚的控制,到了钱顺来的身边。他转身对项强说:“三师叔,你是受仁义山庄的胁迫,一时糊涂,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你把卢学武捉了,放出师父师兄,我能解他们身上的毒。只要你改邪归正,我会要我师父放你一马,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项强说道:“我没有退路,仁义山庄我们得罪不起,如果你顾惜你师父生命的话,就劝你二师叔等人离开这里。”

张尚说道:“师父,你应该为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想想,再不悔改,就要成为武林中的罪人了。在掌门人身上下毒药,囚禁掌握门人,这是武林中公认的大罪呀,任何人都不会原谅的大罪。你现在只有反戈一击,将功折罪,才能获得武林的谅解。快醒醒吧,仁义山庄包藏祸心,听他们的指挥,只有死路一条。”

项强说道:“你敢欺师灭祖,不听师父的话,告诉你,我已经铁了心,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

钱顺来的耳边突然传来张尚的入密传音,“你们困住我师父,我去将大师伯救出来。”钱顺来对张尚点点头,然后大声对殷田园和李冉升说道:“你们敢不敢与项强一战?”前来围攻项强的昆仑派门人同声回应:“敢。”

钱顺来对项强说道:“项强,你犯上作乱,囚禁掌门人,已激起公愤,我代表长老会将你逐出昆仑派。为了昆仑派,我们只有合力杀了你。”

这些天来,项强的心灵一直受着煎熬,几次都想到死。现在他真的想一死百了,大声吼叫道:“来吧,有本事就将我杀了。”

钱顺来、殷田园、李冉升三人冲过去,围住了项强。方岚大声喊道:“项强已被逐出昆仑派,其门下弟子,只要不与项强为伍,回归昆仑派,仍然是昆仑派的门人。如果反戈一击,就是为昆仑派立功。”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项强的弟子们,没有一人去帮助项强,这边也没有再增加人手。四人在项强门前的场地中,战到了一起。项强的武功虽然这些年来的进步不大,但他原来的根基很深,与三人相比,仍然要高出一筹。钱顺来三人虽然联手,但由于没有练习过配合,一时也不能将他击垮。四人全力以赴,打得难解难分。

张尚到了关押皇甫惟雄的密室,对皇甫惟雄说道:“大师伯,我们快些出去。”皇甫惟雄说道:“这是什么毒药,这样厉害,我全身无力,站都站不稳,如何出去啊?”张尚准备去背。

突然背后传来了卢学武的声音:“你们走得了吗?”手持宝剑,立在不远之处。张尚回过身来说道:“卢学武,我们要走,你能拦得住吗?你也不掂量掂量有多少斤两,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卢学武说道:“你要杀我,我可以跑,但皇甫惟雄等人动弹不得,我要杀他们,也容易得很。不信你就试试。”张尚挺剑刺处,卢学武不与招架,撒腿就跑。

皇甫惟雄等人的确不能动,他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要救走他们,没办法,只能背着他们走。他和祝声谷、董长福三人,一个背一个。还没有出门,卢学武就来了,进攻他们背上的人。

张尚放下被救之人,卢学武便逃走。他们就象是捉迷藏一般,往返多次,皇甫惟雄师徒就是出不了密室。

回头再说仁义山庄的中原武林盟,欧阳明派卢氏兄弟来昆仑山之前,就在准备。现在昆仑派已经控制住了,他准着手全盘计划。招回在长安坐镇安然镖局的翟彪,实施消灭崆峒派的阴谋。

欧阳明对翟彪说道:“你带领华山上的那些死士,在中原做几件大案,嫁祸于诸葛霸。”翟彪说道:“好,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二师兄等候佳音吧。”骑上乌骓马,上了华山。

第六十六章 追踪劫匪进击险要地 控制局面再上昆仑山(一)

乌骓飞驰上山岗,扰动江湖生灵伤。

本共檐下同风雨,为权争斗成两帮。

翟彪骑着乌骓马,直奔华山。在山下射出一支响箭,立即有一帮人从山上下来,他们穿上黑衣,用黑布蒙面,跟在翟彪的身后,急匆匆下山。走出不远,就碰上了开封的雄威镖局押着一笔去长安的五万贯重镖过来。雄威镖局的镖旗随风飘荡,正要通过前面的那个山谷。翟彪立即用黑布蒙面,带着这帮黑衣人当即隐藏于山林之中,埋伏在暗处。

雄威镖局局主杨天昊亲自押镖,他们走出开封已经两天,杨天昊对镖师们说道:“大家注意一些,这山谷之中容易藏匿贼人,当心强盗袭击。”话音未落,山林里冲出一批黑衣蒙面人,个个武艺高强,出手狠毒。镖师不是对手,杨天昊上前与为首之人只斗了十招,便伤了左肩,落荒而逃。为了保命,商人一哄而散。黑衣人推着镖车走了。

杨天昊无能为力,众镖师畏缩不前,眼睁睁的看着镖货被怯走。五万贯不是个小数目,杨天昊立即去陈留郡报案,陈留郡派了几名捕快调查,在杨天昊的带领下,到劫镖的地方探查了几个来回,找不到任何线索。这些公门的人对杨天昊说道:“杨局主,这劫镖的强盗厉害得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找了几天,仍然毫无头绪,再查下去也是劳而无功。只有作为无头案,挂起来了。”几人不等杨天昊回答便走了。杨天昊万般无奈,只有去了仁义山庄。

九华山白云奄的一群女弟子,外出采买,在回山的路上,被一伙黑衣蒙面人,拦住了去路。双方战斗,黑衣人武艺高强,九华山的女弟子不是对手,被捉了几个。其他人见势不妙,逃回了白云奄向灵移师太报告。灵移师太带领门人赶到现场,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她直接去了仁义山庄。

杨天昊急匆匆来到仁义山庄,在门口碰上了黄山双怪。他心中有事,没有向双怪招呼。雷不杰十分诧异,拦着他说道:“杨局主,这样急匆匆的干什么?差点撞上老夫了。莫不是重镖被人劫了?”

杨天昊急忙刹住身子,知道双怪喜欢纠缠,正色说道:“两位前辈所料不错,黑衣社又猖獗起来了。这回我们雄威镖局的损失大了,所以我来找盟主。”

雷不杰说道:“找盟主还不是白找,他只会空喊口号。”欧阳明突然出现了,对雷不杰说道:“你这老怪物,就会乱嚼舌头。我们武林盟那次不是和黑衣社真刀真枪的干?但是他们太狡猾,虽然打击了他们,但始终不能消灭。”

杨天昊抢上来说道:“报告盟主,我们雄威镖局的重镖被黑衣社劫走了,请武林盟帮助找回被劫镖货。”

欧阳明说道:“杨局主不要着急,这次再也不能让黑衣社逍遥法外了,一定要找到他们的老巢,找回雄威镖局的镖货。贤普去通知武林盟的长老、使者开会,商讨歼灭黑衣社的办法。”

在仁义山庄的议事厅里,中原武林盟常驻长老、使者都到了。欧阳明说道:“我们中原武林盟成立以来,与黑衣社作斗争,取得了一个接一个的胜利,保护了中原各门派的利益。但是,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老巢,不能消灭他们。现在黑衣社又猖狂起来了。昨天九华山的灵移师太来说,她门下有几个弟子失踪了,是被黑衣蒙面人捉去了,明显的是黑衣社所为。今天杨局主又报告,雄威镖局的重镖被黑衣社劫走了。黑衣社又活跃起来了,这次一定要消灭他们。”

雷不杰说道:“光说又有什么用?端了他们的老巢,捉住他们的首脑人物,才能算数,就会放空炮。”孔不凡争辩道:“你怎么知道是放空炮呢?”雷不杰说道:“这样的话,欧阳盟主已经说过多次了,但一次都没有兑现,这不是空炮又是什么?”

灵移师太说道:“老怪物不要打叉,听欧阳盟主如何安排?”她的徒弟失踪,心情很不好,巴不得马上就端掉黑衣社的老巢。

欧阳明说道:“以前我是多次说过,要剿灭黑衣社的话。说的话没能兑现,不是我没有行动,而是因为敌人太狡猾,他们隐蔽得好。这次我们要总结以往的经验,下定决心,兵分四路,不找到他们的老巢,决不收兵。现在我宣布剿灭计划:这次出击,采用拉网式追查。杨天昊、陈用、雷不杰带领雄威镖局的人为一路,从失镖的地方开始侦察,寻找线索。灵移师太、刘照正、孔不凡带领九华派的门人为一路,从师太的门人失踪的地方查起,追踪黑衣社。我带贤普和惠莲从西北面追查,上官长老与卢其儒关云飞带领从卧龙山庄的人向西南追查。大家抓紧时间准备,明天出发。”

雷不杰说道:“欧阳盟主的这个方案不好,我们师兄弟从来没有分开过的,我们要在一起。”孔不凡说道:“怎么不好?好得很,我俩从来不分开,这回分开就有奇迹出现。”

灵移师太说道:“你们两个老怪物,到一起就吵,难以成事。把你们分开了,打不成嘴巴官司,大家清静得多,就有好的结果。”雷不杰说道:“那倒不一定。”

欧阳明正色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我放空炮吗?怎么现在还喋喋不休?有本事就拿出来,捉几个黑衣社的人,让大家看看。光说不练,有何作用?散会﹗”

灵移师太一拨人,在她徒弟失踪的地方,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刘照正发现了几个奇异的马蹄印,他们顺着马蹄印一路追踪到伏牛山区。

进了山区,灵移师太的内心,有些发毛。她担心力量不够,被黑衣社的人打了伏击。在一处山脚下停下来,她对刘照正说道:“刘长老,敌人进了山区,不好对付,还是向盟主报告,集中力量进山吧。”

刘照正也没有信心,他虽然是武林高手,但并不拔尖,对黑衣社没有把握,停下脚步说道:“师太说得对,我们已经有了线索,集中力量很有必要。”

孔不凡说道:“这样不好,我们已经找到了黑衣社的踪迹,现在一鼓作气,逮住他们就是头功了,在江湖上就露脸了。请求他人支援,就是别人的功劳了,这样不妥。”

刘照正说道:“你懂个屁,如果这里就是黑衣社的老巢,靠我们这些人,是拿不住他们的,你还想头功,真是异想天开。”

第六十六章 追踪劫匪进击险要地 控制局面再上昆仑山(二)

孔不凡来劲了,指着刘照正说道:“你快说说,屁是怎么个懂法,是不是响声不一样啊?或者是有的响,有的不响啊。还有臭味也不相同,你搞清楚了吗?”

灵移师太说道:“孔不凡,你除了会抬杠之外,还有啥本事,现在是商量正经事,不要乱打叉。”

孔不凡说道:“你们既然不喜欢我,我就去找我师兄,我走啦。”他说走就走,转向回去的方向。刘照正说道:“你不能走哇,我舍不得。”孔不凡停下来说道:“我说嘛,我们还是有感情的。”

刘照正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有感情啦,我跟你说一件事。我的邻里,有个老妇人,养了一头猪,养了五年,那猪不但没有长大,反而缩了几斤。但那猪有一种好处,特别会吃食。不料那只猪死了,老妇人伤心伤意的哭了起来。我就不懂了,对她说,‘一只猪养了五年,又没有长大,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伤心的。’你猜她怎么说?”

孔不凡迫不及待问道:“怎么说的?”刘照正欣然一笑,慢悠悠的说道:“‘你不知道哇,它多会吃食啊,我养了五年也舍不得卖,是舍不得它的一张好嘴。’”

孔不凡说道:“有意思,要是我…”旁边的几个九华派的女弟子笑了起来。孔不凡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吼道:“你把我比成猪,”

“嘿,奇了,怪了,你怎么成了猪的。”突然传来了雷不杰的声音。从山脚的另一端,走出了陈用等一帮人。雷不杰跑在最前面,他指着孔不凡说道:“没有变成猪嘛,是不是又变回来了啊,你再变一回我看看。这样的希奇事,没看到真可惜。”

灵移师太说道:“杨局主来得正好,我们找到了黑衣社的线索,现在进山跟踪追击。”杨天昊说道:“我们也是跟踪他们的踪迹到此的,现在合兵一处,就可穷追下去了。”

陈用说道:“现在有线索了。我们一心一意的追查下去。不遗余力,剿灭黑衣社。”两路人马在一起,力量大增,胆气也壮了,立即进山。

一个多月来,杨天昊、灵移师太、陈用、刘照正和黄山双怪等人,按照黑衣社留下的线索,跟踪追击,在大山里转圈子。

他们从伏牛山追到嵩山,又从嵩山搜索到伏牛山,再到桐柏山,连黑衣社的人毛都见不到。每个人的内心都憋着一肚子气,雷不杰十分的不耐烦,他原本就是一个急性子的人。碰到这样劳而无功,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难免满腹牢骚。

他对陈用说道:“陈老儿,黑衣社又不见了,这中原武林盟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如解散了,大家各自回归本派,从此以后各做各的事,各行各的道,互不来往。”孔不凡说道:“那不行,黑衣社没有消灭,大家身受威胁,那来的心思做事?不消灭黑衣社,中原武林盟的任务就没有完成,大家就得在一起寻找黑衣社的踪迹。”

灵移师太说:“你们两人,整天的叨唠不休,说来说去还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如果再不想办法,只怕是又要劳而无功了。”

刘照正说道:“大家不要心急,欧阳盟主一直在西边秘密侦察黑衣社的老巢,听说有些眉目了。因此,只要大家坚持下去,黑衣社就跑不了,他们隐没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他们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雷不杰知道欧阳明在仁义山庄,指着刘照正说道:“你乱说,欧阳明与他的儿子、姑娘一起在练习混园真经,一直在关闭,那里有时间去侦察黑衣社了。”孔不凡说道:“练习混园真经也是好事,比我们这样在大山里转圈好。”

陈用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他也觉得这样漫无边际到处寻找不是办法。但欧阳明告诉他,只要仔细追查,一定会有结果,他只有硬着头皮,带领群雄漫山遍野的搜查。

按照欧阳明的安排,傍晚回到中原武林盟设在桐柏山的联络处。一只鸽子落在房顶上,陈用用手一招,鸽子到了他的手上。从鸽子的脚上拿到一个纸团,看后高兴的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盟主已经侦察到黑衣社的总部,现在就回仁义山庄,集中力量,直捣黑衣社的老巢。”总算有了结果,他如释重负。

欧阳明和儿子、姑娘从练功房出来,满面春风,对欧阳惠莲说道:“这混园真经一定是江湖中传说的混园清气,你为我们仁义山庄立了一功。关闭四十天,为父的内功已经由周天神功转化为混园清气,并且过了十一层,比武林大会时的十一层的周天神功还进步了一层。放眼当今武林,有谁的内功能与我相比,我们一统江湖的时候到了。”

欧阳贤普说道:“说起来惭愧,武林大会之前,我就知道混园真经。要外公传我,外公却说它不及我们的周天神功,我也没有深究,糊里糊涂的错过了机会。幸亏妹妹聪慧过人,找到了绝世武功。”

欧阳明说:“你妹妹的确比你强,你大她五六岁,内功修为还没有她深厚,你要下苦功啊。”

欧阳惠莲说:“哥哥事务太多,练习时分了心,武功比我是差一点,但其它方面比我强。就是武功,与同龄人相比,也是皎皎者。”

欧阳贤普叹气说道:“唉,比起田乾真来是望尘莫及啊,就是与黄博比较,也差一大节呀,将来,仁义山庄只有靠妹妹了。只是妹妹这样优秀,要找同样优秀的男人就难了。”

欧阳惠莲说:“你欺负我,乱嚼舌头,我不理你了。”欧阳明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经快十七岁了,是该考虑婆家的事了。黄博怎么样?”

欧阳贤普说:“此人很好,德才兼备,他是外公的弟子,内功修为早已超过了外公,前途无量。不过已经有人在追妹妹了,就看妹妹乐不乐意。”

欧阳明说道:“谁,”欧阳贤普说:“那不是来了吗?”项猛提着一个饭盒子,一路小跑来到欧阳明等人身前,他恭恭敬敬的向欧阳明行礼,眼睛却瞅着欧阳惠莲。欧阳惠莲十分讨厌项猛,见到他来,转身就走。

项猛提着饭盒跟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你在练功房里练习内功,四十天不出来,我天天到这里来,生怕你出什么事。这长时间不吃不喝,一定是饿坏了,我想你们饿的时间太长,不能暴食,就为你熬了冰糖莲子糯米粥,天天等你。我现在拿来了,你吃点吧。”

第六十六章 追踪劫匪进击险要地 控制局面再上昆仑山(三)

欧阳惠莲停下脚步,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唉,真难为你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的付出不可能有回报的。”

项猛打开饭盒,递给欧阳惠莲说道:“吃点吧,我只付出,不要回报,每天能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欧阳惠莲将一饭盒稀饭吃完了,说道:“真好吃,你做饭的手艺真不懒。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项猛一边收拾饭盒一边说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没法控制自己,你就是我的偶像,是我的克星。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就是要我去死,为了让你高兴,我也会毫无顾虑的死去。”

欧阳惠莲说道:“没出息,你这样做反而使我反感。你要真心喜欢我,就使出真本事来,只要你在武功上能胜过我,我就答应你。”

项猛高兴地说道:“我一定痛下苦功,你可不能食言。”欧阳惠莲说:“你下苦功练习吧,等我十八岁的时候,就来个比武招婿,还有一年多时间,来得及。”

欧阳明带着中原武林盟的高手向华山进发,他让陈用、尉迟恒守住一线天,亲自带领黄山双怪和灵移师太等人,攻向十八台。

从一线天到十八台,沿途都有黑衣社的人守卫。欧阳明一马当先,以奇快无比的身法和手法迅速点了那些黑衣社守卫的穴道,上了十八台。

那上面有一片建筑,中间大厅里面人声吵闹,欧阳明、黄山双怪、灵移师太等人鱼贯而入,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了所有黑衣社人员的穴道。

黄山双怪等人继续搜索,找出了十多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和几个厨房的伙夫,但是没有找到九华派的弟子。

雷不杰说:“太顺利了,欧阳盟主真是神通广大,不伤一人就把黑衣社一窝端了。”孔不凡说:“越顺利越好,只要消灭了黑衣社,中原武林盟就会解散了,我们就可以回黄山了,从此自由自在。”雷不杰说道:“你想的美,欧阳明的盟主瘾还没有过足,要撤了中原武林盟,仁义山庄不跟你拼命才怪。”

灵移师太在一处隐蔽的密室里找到了几个女弟子,她们虽然凋粹,但并没有受到伤害。一个女弟子说道:“师父,我听到他们在一起说话,明天要把我们送到崆峒派去,不想师父今天就来救我们了。”找到了弟子,灵移师太如释重负,带着他们上了平台。

平台上,欧阳明将所有黑衣社的人都集中在一起。这些黑衣社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他们穴道被点,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欧阳明对他们说:“只要你们,交出为首之人,其他人员只要愿意痛改前非从新向善,一律从宽处理。如果愿意到仁义山庄来,我们热烈欢迎。但是你们要将雄威镖局的重镖交出来。”

黑衣人一阵骚动,但没有人答话。欧阳明说:“如果你们不指出为首之人,你们就不会自由。”黑衣社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然没人说话。

欧阳明有些不耐烦了,大声说道:“你们不说,说明你们不愿悔过自新,顽固不化就是死路一条,我们的宽容是有前提的。”

一个大个子黑衣人站出来说道:“我是这里的头儿,但不是黑衣社的为首之人,黑衣社的为首之人在崆峒派。雄威镖局的镖货早就运送到崆峒派的总部去了,你们有本事到那里去取。”这句话好是晴天霹雳,所在的人都惊呆了。震惊之余,人们又窃窃私语,难免有些不相信。

欧阳明扫视全场,人们的反应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愤怒的说道:“胡说八道,崆峒派虽然是黑道,但也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武林门派,掌门人诸葛霸是一代豪杰,当今的武林盟主。你这斯不说实话,我斩了你。”

为首黑衣人说:“说了实话你不信,不要假惺惺的装仁义,用不着找借口,要杀你就杀。”欧阳明说道:“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那人说:“我当然负责了,我们都是奉崆峒派之命行事。”

欧阳明说:“你说的作不得数,我们还要调查,现在将你们押回仁义山庄。”所谓调查,只不过是寻找证据而已。他在加紧筹划下一步行动,要在武林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上官青和卢其儒回到仁义山庄,将在洞庭帮遇到的事情向欧阳明进行了报告。欧阳明说道:“有这等事,方宝成可以与田乾真相比拟,洞庭帮的崛起也太快了些,不能不防。”

上官青说道:“就武功而言,方宝成比田乾真差些,而处事能力却要强些。而且几个帮手也很不错,有成大事的派头,将来一定会成为十分扎手的刺儿。要修理他,应趁早下手,越向后拖,事情就越难办。”

欧阳明说道:“现在有件更急的事情等着要办,前段时间我们端了黑衣社的老巢,黑衣社的长老供认崆峒派是他们的后台。”

卢其儒说:“机会来了,现在就可以灭掉崆峒派,除掉诸葛霸了。问题是昆仑派的田乾真是诸葛霸的女婿,要摆平他,得想些办法。”

欧阳明说:“田乾真已经不在昆仑派了,他已经三年没有回过昆仑山了,江湖上也没有他活动的消息。他与诸葛芙蓉已经消失了,说不定隐居一处,已经生了小孩。其隐居的地方,一定是边远山区。他们消息闭塞,没有半年不会知道昆仑山上发生的事情。等他知道以后,诸葛霸已死,崆峒派已灭,昆仑派已投靠我们,他成了孤家寡人,本领再大也不会翻天。”

上官青说道:“掌门人是胸有成竹了,要灭崆峒派,中原武林盟的力量就足够了,再加上项强的昆仑派和风云堡,那是牛刀杀鸡了。”

欧阳明说:“问题就出在昆仑派,昨天我接到学文学武的飞鸽传书,皇甫惟雄已经回昆仑派了,武功比以前还进步了。还带回来一个关门弟子,皇甫惟雄可不好对付。我当即给他们俩飞鸽传书,要他们利用项强搞掉皇甫惟雄,并且带去了密制的慢性毒药。所以你们二人要作好准备,等他们的飞鸽传书一到,马上就出发,到昆仑派去。”

上官青说道:“皇甫惟雄没有死,不会吧,我们亲眼看到他沉入江底的。”欧阳明说道:“初闻之时我也不信,后来一想我们并没有找到皇甫惟雄的尸体,昆仑派一直只承认他在养伤,没说他死亡。我们疏忽了,让他逃过了一劫。”

上官青说道:“这下麻烦大了,如果他带着昆仑派帮诸葛霸,我们就会前功尽弃,事态十分严重了。”

第六十六章 追踪劫匪进击险要地 控制局面再上昆仑山(四)

欧阳明说道:“所以,我昨天下午又给学文二人去了一封飞鸽传书,将项强在洛阳做的那些事,告诉了他们,叫他们投靠到项强的门下。然后趁机在皇甫惟雄的身上下毒,并利用飞鸽给他们带去了极其珍贵的‘碧螺春’。这种慢性毒药入口优于极品龙井茶,喝下以后没有任何不适的现象。一旦喝酒,就会醉,醉后醒来内力全失,二年后一命呜呼,无药可解。这‘碧螺春’配制极难,有几种珍贵药材十分难找,有些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仙品。我花了二十年时间,才配置了一两,全给鸽子带去了昆仑山。因此,只要项强配合,皇甫惟雄再精明,也抵抗不了这毒药的厉害。问题是制住皇甫惟雄后,项强是否有能力控制住昆仑派,所以只有辛苦你们了。”

上官青非常疑惑的说道:“是不是学文学武两人搞错了?不可能啊,皇甫惟雄的后背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掌,落江后两支重镖插入胸腔,是块铁也被打烂了,神仙也难活命啊,他还能活到现在?我十分怀疑。”

欧阳明说道:“不用怀疑,学文的书信里描述非常清楚。从他们师徒二人进入昆仑派后,对全派的振动来看,皇甫惟雄是平安的回到了昆仑山。我们当时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没有进一步的搜索,做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这次再不能犯错了,我不得不使用毒药圣品‘碧螺春’,不惜血本,以求一击成功。”卢其儒说道:“那我们应该马上出发,避免再出现变故。”

欧阳惠莲手里捧着一只鸽子,来到欧阳明的房间。欧阳明熟练的从鸽子的右脚上取下一个纸团。打开念道:“皇甫惟雄师徒五人已服下碧螺春,均已醉倒,要除他们,项强下不了决心,暂时关押。昆仑派门人虽然不清楚真相,但心存疑问,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请速来支援。如何处置?请指示。”

欧阳明高兴说道:“学文、学武兄弟俩真是好样的,这么快就控制了局面。但昆仑派也不好对付,你们俩即刻动身,前往昆仑山。”

欧阳惠莲说道:“我也要去昆仑山,大师伯带我去吧。”上官青说:“昆仑山不毛之地,冬天十分寒冷,那地方太苦,你去不合适。”欧阳惠莲说道:“我长这么大了,从来没有离开过洛阳,就让我出去见见世面吧。”

欧阳明说道:“你和项猛一块去吧,他是在昆仑山长大的,对那里的环境熟悉,对你有些帮助。”

欧阳惠莲说道:“我要去昆仑山,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讨厌项猛整天的跟着我,你还让他跟我一起去,不怕辱没了你的姑娘。”

欧阳明说:“非常时期,你就委曲一下,他是项强的儿子,我们要利用项强,这其中的道理还要我说吗?去准备吧,马上出发。”

他向门外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你们去是帮助项强控制昆仑派,皇甫惟雄的生死并不重要。他喝了碧螺春,就没有能力与我们对抗了,如果对控制昆仑派有利,留着他的性命也无不可,一切以大局为重。”上官青和卢其儒齐声答应:“是。”打开房门,走出门外。

欧阳明和上官青等人出来,远远的看到项猛站在对面向这里窥视。看到欧阳惠莲从房内出来,便情不自禁的跑过来。

欧阳明说:“项猛,想家吗?愿意回去吗?”项猛面对欧阳明,眼睛斜视欧阳惠莲答道:“不想,回昆仑山干嘛,洛阳多好啊?”欧阳明说:“惠莲要去昆仑山玩玩,你愿意一同前往吗?”“啊,”项猛会过神来说道:“欧阳小姐要去昆仑山啊,那地方我熟,我赔她玩,当义务向导。嘻嘻﹗”他搓着双手,一副腼腆的样子。

欧阳明说道:“昆仑派的前掌门人皇甫惟雄回昆仑派了,你父亲既想当掌门人,又不敢向皇甫惟雄下手,你回去是要帮你父亲下决心。”项猛说道:“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他皇甫惟雄走了十年,凭什么还来做这掌门人啊。我要说服我父亲当仁不让,如果皇甫惟雄要来抢,就把他灭掉。”

欧阳明说道:“有志气,如果你能帮你父亲做了昆仑派的掌门人,说明你有能力在武林中争斗,是个有志气的侠士。你去准备吧,马上就出发。”

按下此事不表,再说杨暄,当上了御史中丞,在御史台转悠了几天,吃了几天新鲜饭,好心情很快就消失了。这天他到衙门里转了一圈,也不好好办差,就找到了崔光远,拉着他一起玩樗蒲。

崔光远说道:“杨大人,你是管官的官啊,上朝办差的时间玩樗蒲,说出去对你的声誉有影响啊。”杨暄说道:“御史台的事好办多了,考察官员,我说了算。你不陪我玩呢,就说你玩忽职守。你陪我玩得开心,就说你忠于职守,兢兢业业。”

崔光远说道:“你这不是颠倒黑白吗?这样做朝廷就要乱套了。”杨暄说道:“朝廷乱套了,与我有何关系?我就是要玩得高兴。还是父相了解我啊,调我到御史台,再合适不过了。走哇,还是去宏发酒楼,今天你的手气不会和那天一样好。”

崔光远拗不过,对杨暄说道:“今天陪你一回,明天你找别人吧。你父亲杨丞相交给我的任务,必须完成,否则对他不好交待。”杨暄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太子敢和宰相作对吗?当年李林甫只瞪了一下眼睛,他就把太子妃放到庙里去了,到现在还在那里念经。他要是不老实,就让他去陪太子妃去。”

崔光远大吃一惊,心里想:‘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杨暄是个典型的混蛋,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御史中丞呢?但他是杨国忠的儿子,就能做得了。这样下去,大唐的社稷就危险了。看样子他对太子有提防,不能让他对太子殿下不利。’

他装作没听懂话中意思说道:“太子陪太子妃也是应该的,他很老实,干任何事都遵照朝廷法典,规矩得很,但也不能放松啊。”

杨暄说道:“他规矩,是他的福气。否则的话,只要做了一点越格的事情,立马就让他退出东宫。”

崔光远说道:“这个我知道,所以盯得很紧。因此呢,就不能陪你玩多了,不然的话,就放弃了大事。”

杨暄说道:“好吧,我们今天好好的玩一回,一定要高兴。以后呢,三天一回,这样不至于耽误了你的正事。”崔光远说道:“五天一回,要不然丞相追查下来,不好交待。”

杨暄说道:“好吧,你是父相夸赞的人,责任也不一般。五天一回不能更改了。其他时间,我找宋昱玩去。但是,他的水平太差,不能尽兴。”两人去了宏发酒楼,直到夜晚,他们才离开。

第六十六章 追踪劫匪进击险要地 控制局面再上昆仑山(五)

第二天,崔光远到东宫当差,走进太子的宫殿。李亨说道:“左庶子忙得很啊,昨天又有一天没在东宫。没听说你还兼有其他职务,去干何事去了?”崔光远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臣玩忽职守,昨天与人一起玩樗莆去了。杨丞相的长子杨暄调到御史台做御史中丞,他以前没有做过官,杨丞相上任之后,任命他为户部郎中,一下子跳上了五品官。他不好好干,本有渎职行为,官员私下里对他反应很大。现在到了御史台,更是无法无天,不认真做事,全凭他的好恶来给官员下结论。这样下去,朝政要乱啊。臣昨天是去调查杨暄,不想那小子是个混蛋,根本就不能做官,还占居御史中丞这样的重要位置。这样下去,朝纲要乱的。太子殿下适当的时候,要向皇上提个醒,大唐江山重要。”

李亨说道:“现在父皇当政,所有政事都由宰相上奏,我这个储君,老老实实的,还受到猜疑。要是明目张胆的在父皇面前说丞相的坏话,那不是有提前夺权的嫌疑啊。你这个左庶子啊,尽给我出歪主意。”

崔光远说道:“不瞒殿下,昨天我和杨暄玩了一整天的樗莆,直到深夜才散。那杨暄满口胡话,完全是井市中那些泼皮的口吻,有些话实在不能入耳。杨丞相和我的关系很好,但他的这些做法太过了。李林甫当了十九年丞相,他的长子李岫也只是一个将作监,次子李崿为司储郎中,在朝中也是兢兢业业。现在的杨丞相,刚刚上任,儿子就成了御史台的次官,而且飞扬跋扈,渎职胡为,长此下去,社稷之隐患啊。”

李亨说道:“这些对本宫说又有何用?你应该直接向皇上上奏。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是不能干政的。”崔光远说道:“皇上不上朝,紫宸殿我又进不去,没有机会上奏啊。殿下还不信任我呀,可我真的是担心社稷啊。”

李亨说道:“没有其他事啦,我现在棋瘾发了,要与良娣来一盘。辅国,摆好棋子。”李辅国忙活了一阵,摆好棋子,张良娣出来了,笑着对李亨说道:“殿下要让我一着啊,否则我就输定了。”

李亨说道:“本宫的水平也就是比良娣高一点,让你一回也不打紧。”两眼盯住棋盘,不再理会崔光远。

李辅国在崔光远的面前说道:“太子殿下下棋,不喜欢旁人观看。崔大人可以回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崔光远自言自语的说道:“杨国忠的这套做法,太出格了,我本意是向太子建议,让他采取措施。不然的话,朝政搞乱了,将来想恢复都难。他怎么就不信任我呢?”他想起了李亨曾经对他说过,张均的左庶子做得他放心。立即出门到刑部去找张均。

张均正在聚精会神的审阅案件卷宗,崔光远进门,他以为是部下送卷宗进来,头都没有抬一下,随口说道:“放在桌上。”

崔光远说道:“张大人好认真啊,崔光远求见。”张均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山南东道上报一件人命案,里面的证据有些牵强,我正在审查其中的疑点。崔大人进来,没有注意,失礼失礼。进了东宫,有何感受啊?怎么想来看我了?”

崔光远关上房门说道:“不是很好,杨国忠要我监督太子,我不愿意。想跟紧太子,但是他对我也非常猜疑。我现在是两边都不是人,而且两边都不能得罪,真难啊。你以前也做过左庶子,而且太子殿下对你很好,我来就是向你求教的。”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张均伸了伸手,示意他坐下。崔光远在张均的对面坐下说道:“我当然是要紧跟太子了,但是无法和他勾通,所以来找你。你以前也做个左庶子,而且做得很成功,因此想请你为我出些主意。”

张均说道:“你在万年县的时候,与杨国忠打得火热,经常一起出入酒馆。又是杨国忠举荐你担任左庶子的,太子殿下对你猜疑,完全有理由。”

崔光远说道:“这些我知道,因此我不怪太子殿下,而且很想为他做事。但是他对我的建言,完全持怀疑的态度。我的一片忠心,完全成了白废。”

张均说道:“朝廷中都知道你和杨国忠好,殿下不能不防。他也知道,只要规规矩矩,就能等到接管大任的时候。但杨国忠怕啊,当年李林甫几次陷害太子,他都参与了。他的心里一定是想换掉太子,重新再扶持一个起来。这时候他举荐你去东宫,太子殿下能安心吗?”

崔光远说道:“我和杨国忠并不是情投意合,而是都喜欢玩樗蒲,他刚来京城的时候,也只是小官。我在万年县,因此就玩到一起去了。他的那些作法,我并不赞成,尤其是现在的这些做法,有越格的嫌疑。昨天和杨暄一起玩,杨暄跋扈得很,杨言如果太子殿下敢得罪杨国忠,就让他去陪太子妃。”

张均说道:“就目前而言,如果杨国忠抓到了太子殿下的把柄,就会立马下手。皇上年事已高,有贵妃娘娘在他耳旁吹风,很可能就会得逞。说句越格的话,杨国忠就象是宇文化及,但皇上不是隋阳帝。”

崔光远说道:“皇上已经七十岁了,难免不发糊涂。要是贵妃娘娘成天在他耳边唠叨,也很难把握啊。”“你放心,皇上身体很好,不会犯糊涂的。”张均做了一下手势说道。

崔光远看了张均一眼,本想起身离开,站起来后又坐了下来,拍了拍大腿,摇了一下头说道:“张大人也不信任我啊,我这一腔的热血,没处撒了。只是黎民百姓受苦,社稷不稳啊。杨国忠当政的日子越长,将来太子登基就越不易掌控了。唉,我求求张大人了。”

张均说道:“我是三品尚书,没有皇上的圣旨,是不能参见太子殿下的,这点崔大人难道不懂吗?”“我当然懂,四天后,杨暄约我玩樗蒲,我一整天都在宏发酒楼,到时大人可以安心的去东宫,不会有人知道。”

张均说道:“好吧,那天我就去拜见太子殿下,为你作说客,怎么样?现在太子是要有所准备,正需要帮手。”

崔光远大喜,一下子跪在地上说道:“光远给大人行大礼,忠心感谢。我不是为了个人,是为了大唐的社稷和普天之下的老百姓。”拜别张均,崔光远回到东宫,不再去见李亨,成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第六十七章 横加干涉项强得救助 挺身而出方岚挑重担(一)

沃野悲风生蒿草,红花藏匿隐怀抱。

岂能随流甘自落,遥望金盘向大道。

今天是张均与崔光远约好的日子,他一直想施展怀抱,但得不到重视。杨国忠当首席宰相以来,朝廷的风气越来越坏,唐玄宗一叶障目,只宠信杨国忠和安禄山。他虽然想上奏,但怕惹火烧身,不但不能扳倒杨国忠,反而将自己搞垮了。不敢向唐玄宗上奏,便把希望寄托在太子李亨的身上,希望在他登基之后,再重整朝纲。

虽然面对杨国忠的乱搞一气,十分气愤,张均却能忍气吞声明哲保身。保住自己的一摊子事不出差错,不让杨国忠找他的叉子,等待时间流逝,太子顺利登基。听了崔光远的一席话,觉得事态严重。但又担心崔光远是受杨国忠指派,故意说动他与太子联系,然后抓住不放,攻击太子。派人跟踪崔光远,到了这天,见崔光远果然早早的就和杨暄一起去宏发酒楼了,当即动身前往太子的住宅。

张均来到东宫的门外,守门护卫立即入内上报。李辅国向李亨报告:“启禀太子殿下,张均请求拜见,已经到了宫门外等候。”

李亨瞟了一眼崔光远的房间,李辅国说道:“左庶子昨天对我说,他今天不来,去陪杨暄玩樗蒲。”

李亨说道:“快快有请张均,此事不要让左庶子的人知道。”“是﹗”李辅国到门外迎接。张均进来,立即下拜:“张均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李亨上前一把将他扶起来。携着张均的手,进入内室。

两人坐下之后,李亨说道:“到刑部去了以后,今天是第一次来,怎么样?还惬意吗?”

张均说道:“天宝六年的教训深刻,不敢随便进东宫,尤其是我原来侍候过殿下一段时间,更怕给殿下带来麻烦。刑部的事多,郡县的官员审理的大案,有很多疑点,不审清楚,便下结论。报到刑部来,返回去让他们重审,仍然审不清。郡县官员素质下降,对社稷有影响。”

李亨说道:“父皇越来越重视养生,把精力都放在贵妃娘娘的身上。对朝中的事务不放在心上,交给了首席宰相。杨国忠任首席宰相一年多来,胆大妄为,仗着贵妃娘娘的支持,无法无天,什么事都敢做。将他的亲信派到我身边,来监督本宫。当年李林甫整我的时候,他就是干将之一。现在他掌握权柄,我只有等待。”

张均说道:“杨国忠比李林甫专横,又没有李林甫的处事能力,靠张渐等人幕后操纵,玩弄权谋。他一上来就改变了朝廷的法典,将半年完成的选官程序,一天之内完成。选官完全由他一人说了算。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李亨说道:“这事我也听说过,事后他的亲信煽动那些得了好处的人,向父皇上奏折,歌颂他能干。父皇不但不处罚他的胡作非为,还听从鲜于仲通等人的上奏,为他立碑。”

张均说道:“这选官可是朝廷的大事啊,如果这样下去,朝廷官员都去讨好杨国忠。那些不愿讨好杨国忠,主张正义的骨鲠之臣,都被他排挤出了朝廷。而那些向他阿谀奉承的无能之辈,将充满庙堂。殿下即使能顺利登基,将来也无人可用,要重振朝纲也难啊。”

李亨说道:“现在只想保住这东宫的位置,这杨国忠比李林甫还坏,无时无刻不在算计我。加上贵妃娘娘,在父皇身边吹耳旁风,我是如坐针毡啊。他让崔光远来监督本宫,我这个太子实在窝囊。他今天不在,如果在的话,我们还不能在这里推心置腹,因为隔墙有耳。”

张均说道:“崔光远是聪明人,他为人也算正直,虽然和杨国忠打得火热,但也不敢得罪殿下。杨国忠再强,也只是一个宰相,永远也做不成皇帝。而殿下就不一样了,未来皇帝的接班人。加上皇上已经年过七十了,随时都可能升天,因此他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杨国忠,做不利于殿下的事,遇事会倒向殿下一边。”

李亨说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人心隔肚皮,如何能知道他是什么心思?所以平时还是要防范一些,不能轻易相信他。”

张均说道:“几天前他到刑部去了,与我一席长谈。他与杨国忠的确不一样,不赞成杨国忠的这套做法。反应杨国忠的儿子杨暄,担任户部郎中不称职,还调任御史中丞,占据更重要的位置,有误国之嫌。对杨国忠的一套做法,也极其反感,要我来劝殿下,对杨国忠有所节制。不然的话,朝政风气坏了,到时候即使殿下想整治,也很难扭转过来。”

李亨说道:“前年贵妃娘娘向父皇推荐杨国忠兼任朔方节度使,父皇征求我的意见,我提出反对意见,父皇采纳了。并要我平时到紫宸殿旁听大臣上奏朝政事务,临时让高力士通知我。可到现在,高力士也没有来过一次东宫。而且不久,杨国忠就兼任剑南节度使。到那里去一趟之后,回来便接替李林甫担任首席宰相。父皇对贵妃娘娘宠爱无比,在后宫里,贵妃娘娘提出的要求,不管有没有道理,他都会同意。杨国忠之所以这样飞扬跋扈,与她的支持分不开。”

张均说道:“我觉得崔光远说得有理,这大唐的江山将来一定是殿下的。如果朝廷的风气坏了,整顿起来很困难。不如现在就约束杨国忠,保护好朝廷的法典,对殿下登基后保持大唐盛世,大有好处。”

“唉﹗”李亨叹气说道:“难那,父皇迷恋贵妃娘娘,我的身份特殊。主动上奏,很可能惹火烧身。还是稳妥一些好,将来能顺利登基,则要你多动些脑筋,重振朝纲。”

张均说道:“谢殿下抬爱,这些年来,皇上只注意保养身体,放松了朝政,平时不上朝,而且已经成了习惯。李林甫专权十几年,许多有能力的大臣都被他打压,得不到重用荒废了。杨国忠变本加厉,乱改朝廷法典,臣认为殿下应该早做准备,联络一帮干练之臣,到时可以给予重任。”

李亨说道:“东宫不能干政,不能招见朝中的大臣,所以现在急也没有用。如果你能从中联络,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相信你。”

张均起身向李亨行礼:“谢殿下,只要殿下需要,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我就按殿下的旨意,在外观察,考查一批能臣。再就是崔光远,臣做过调查。他虽然和杨国忠打得火热,但在京城的口碑很好。为官也很正直,与杨国忠及其死党有差别。对社稷忧心忡忡,主张节制杨国忠,主张将他拉下宰相的位置。所以殿下可以考察一下,如果能为殿下所用,也是一件大好事。”

第六十七章 横加干涉项强得救助 挺身而出方岚挑重担(二)

李亨对张均十分信任,当即说道:“你既然作了调查,我十分相信。崔光远的想法不切实际。父皇宠爱贵妃娘娘,对杨国忠宠信得很,拉他下位父皇舍不得。现在的父皇已经不比从前了,朝廷中的许多规矩就是从他那里破坏的。你可以联合其他担心国家安危的尚书、正卿,在父皇面前上奏,能给父皇提个醒,压制一下杨国忠的嚣张气焰。”

张均说道:“臣愿做太子殿下的马前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暗中考察一批官员,即使他们被杨国忠赶出朝廷,到时候殿下也能重诏他们入朝。”李亨十分高兴,携着他的手并肩送出东宫。

第二天崔光远去向李亨请安,李亨说道:“昨天与杨暄玩得尽兴吗?”崔光远说道:“启禀殿下,那杨暄不学无术,又自以为是,担任御史台的次官,不好好办差,考核官员不认真的考察,全凭他的印象好坏来叛定。这样下去,朝纲非乱不可。他逼着下官天天陪同他玩耍,下官无法推托,答应每五天陪他一次。下官虽然厌恶,但也不敢得罪杨丞相,只有敷衍他了。”

李亨说道:“你不敢得罪杨国忠,却敢对本宫无礼啊。你在这理监督本宫,是不是想向杨国忠报功啊。”

崔光远立即跪下说道:“启禀殿下,光远进了东宫,就愿永远为殿下驱使。臣虽然读书不多,也是识大体之人。敷衍杨国忠也是为了保护殿下啊。”

李亨说道:“站起来说话。”崔光远说道:“谢殿下。”站了起来,垂手站立着,九尺的身躯,象一扇大门,挡在李亨的面前。

李亨说道:“你是左庶子,是为本宫出谋划策的,你说该怎么办?”崔光远说道:“杨国忠仗着贵妃娘娘的支持,皇上的宠信,擅自更改朝中的办事程序,任何事情都由他一人说了算。长此以往,朝廷没有法度,非乱不可,到时想改过来就难了。臣请殿下向皇上上奏,对杨国忠的任意行为有所节制。”

李亨说道:“你也可以上奏啊,杨国忠一手遮天,所有的朝臣都可以向皇上上奏。”崔光远说道:“臣是东宫属官,身份特殊,对朝廷的事,不便评说。只能向皇上奏报东宫的事,殿下好得很,我如何上奏啊。”

李亨说道:“你就奏东宫里发生的事情,可以换一个角度上奏啊。让父皇来问我,比我上奏的效果好。”崔光远说道:“殿下点拨的是,臣明白了,我这就找机会向皇上上奏。”

崔光远进宫向唐玄宗上奏,唐玄宗非常慎重,只让高力士在场。崔光远伏在地上说道:“启奏皇上,臣到东宫任职以来,太子殿下一直是看书下棋,没有与大臣接触。但这段时间,精神萎靡不振,经常一人独自唉声叹气,吃不下饭,头上的头发也白了许多,不知是何缘故。”

唐玄宗看了看崔光远说道:“你与国忠的关系很好吧。”崔光远说道:“启奏皇上,杨丞相兼任京兆尹,臣是万年县令,他是臣的直接领导,对臣熟悉一些。”“下去吧,”崔光远连呼万岁,退出皇宫。唐玄宗对高力士说道:“将军速传太子进宫,朕要亲自问问。”

接到诏令,李亨火速进宫,跪在唐玄忠的面前高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唐玄宗说道:“坐着说话,什么事不开心啊?精神如此萎靡。头上的头发的确白了不少,脸色比朕还要差,看来你确实有心事,说与朕听听。”

李亨说道:“启奏父皇,有人反映,朝廷官员办事过于求快,更改办事程序,半年完成的事,一天做完了。儿臣担心这样下去,朝廷的法典不起作用,官员办事敷衍塞责,成为社稷的隐患。”

唐玄宗说道:“国忠事多,减少程序提高效率,试一下也可以,效果还不错,很多人都向朕说他的好话。你认为不妥,让他改过来就是了。你才四十多岁,精神面貌还不如朕这七十岁的老头子。要注意养生,身体好才能精力充沛。本想让你监国,但贵妃不同意,朕再说说。四十多岁的人不做事,也会憋出病来的。”

李亨说道:“儿臣是想让大唐盛世永远强盛不衰,担忧多了,能得到父皇的亲自指导,是儿臣的荣幸。”

“回去吧,有些事情,朕也很为难。还是那句话,听将军的通知。”唐玄宗一挥手,李亨起身走出了紫宸殿。内心燃起了希望,但事情并不象他想象的那样,宫廷内的争斗激烈得很。

再说上官青等人按照欧阳明的指挥,向昆仑山进发,卢其儒对项猛说道:“昆仑派除了皇甫惟雄和你父亲之外,你还有几个师伯师叔。”

项猛答道:“还有二师伯,四师叔和五师叔。”卢其儒对上官青说道:“我有一种不祥之感,项强很难控制昆仑派的局面。他的力量只占昆仑派的五分之一,如果昆仑派的其他人联合起来对付他,凶多吉少。”

上官青说道:“我也有同感,我们加快速度,沿途少歇息。以最快的速度上山。”一行人加快步伐,赶往昆仑山。

昆仑山上,项强在钱顺来、殷田园和李冉升的围攻下苦苦支撑,身上已中数剑,负了几处轻伤。

李冉升说道:“三师伯,你投降吧,现在的局面,你还能掌管昆仑派吗?如果不是我们手下留情,你早就横尸地上了。”项强说:“不能降,宁可战死,你们不必手下留情,痛快些。”

方岚大声疾呼:“二师伯,不能带有私情,以大局为重,不要辜息养奸啊。”钱顺来对项强说:“为了昆仑派,三师弟,对不住了。”他积蓄力量,使出“风卷残云”,宝剑快速劈向项强的脖子。

此时项强的宝剑已被李冉升逼住,无法抵挡。眼看项强就要头颅落地,突然一个高大身躯从天而降,伸出宝剑挡在钱顺来的宝剑中间,钱顺来的宝剑断成两截,他见势不妙,向后疾退。

那人同时飞起一脚,踢中了殷田园的手腕,宝剑脱手飞上半空。左手中指弹在李冉升的剑脊上,李冉升后退数步,用尽全力才保住了宝剑没有脱手。

来人是上官青,他对昆仑派的众人说道:“你们以下犯上,围攻掌门人,我上官青不允许你们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这是借口,人家昆仑派的内部事务,仁义山庄有何权利管呢?但插手人家门派的事,总得有理由。

第六十七章 横加干涉项强得救助 挺身而出方岚挑重担(三)

项强惊魂未定,结结巴巴的说道:“上、上官庄主,来、来的正是…正是时候,晚来一步,我的人头就落地了。”

方岚说道:“他已经被长老会驱逐出了昆仑派,我们昆仑派捉拿叛逆,你是何方人氏,竟来管我们昆仑派的内部事务。”

“我们是中原武林盟的,”卢其儒已经到了,他昂首挺胸,旁若无人,直向上官青的身边走去。一边行进一边说道:“奉盟主欧阳明之令,前来昆仑派,平定叛乱。”

这时大路上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男的都认得是项强的儿子项猛,女子则是从未见过。众人都向那女子望去,只见她身材略高,体态丰满,一张仙桃脸白里透红,眉清目秀有如仙女下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女子的身上,好象将眼前的紧张气氛都抛向了脑后。人们只有一个念头:‘这女子太美了。’直到她走到上官青的身边,人们才缓过神来。

钱顺来说道:“卢其儒你搞错了吧,武林盟主是诸葛霸,什么时候换成了欧阳明,还请赐教。”卢其儒挥动一下左手,轻笑一声说道:“我说的是中原武林盟盟主是欧阳明,至于武林盟主嘛,不久的将来也会是欧阳明。诸葛霸他勾结黑衣社,自身难保了啊。”

他扫视一遍昆仑派的人众,昂首向天,继续说道:“欧阳盟主未雨绸缪,特派他的大师兄即中原武林盟长老上官青带领他的掌上明珠欧阳惠莲和我卢某人以及项掌门人的二公子项猛,前来昆仑派,解决派中的争端,你们那个不服就站出来,看你们的脖子有多硬。”他这是彻头彻尾的强权行径,自持上官青和他的武艺,要用武力压服昆仑派。

方岚指着卢其儒说道:“你就是卢其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啦。我老师程仕信说过,早年的卢其儒文武双全,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想不到现在投到阴谋家的手下,成了一个鹰犬。中原武林盟只能管中原武林之事,怎么跑到西北来惹是生非,昆仑派的事你们有何权利过问?”

卢其儒正要答话,上官青伸手制止,他盯着方岚看。厉声说道:“你是谁,乳臭未干也敢出头说话。告诉你,你们昆仑派已经加入了中原武林盟,昆仑派的事务就是中原武林盟的事务,我这中原武林盟的长老,管你们昆仑派的事也是顺理成章的。”

方岚说道:“我是昆仑派掌门人皇甫惟雄的关门弟子方岚,我代表师父跟你说话。”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振。钱顺来点点头,表示赞许。李冉升心想:“惭愧,让这青年占了先机。”

上官青盯着他看,心想:“此子不错,小小年纪就敢作敢当。”欧阳惠莲瞅着他不放,眼神中透着兴奋,心里不住的盘算着。卢其儒觉得他的言行举止十分熟悉,象以前见过是的。项强心想:“你这小子有多少斤两,敢向上官青叫板。”张尚心想:“原来大师伯一定要放他,是有深意的呀,但愿他能带领昆仑派逃过这一劫。”项猛心想:“你小子跟我差不多大,敢和大庄主作对,太狂了吧。”

上官青说道:“你有多大本事,能代表你师父皇甫惟雄,你拿什么本钱与我对弈。”

方岚说道:“我是师父最心爱的徒弟,他老人家一直视我为他的衣钵传人。我现在还没有出师,武功不及你,但三年后我就能打败你。我们所拥有的本钱是正义,是团结一致。有道是邪不压正,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还怕了几个到处惹是生非之人?”

上官青说:“你小子也不要太狂,我就等你三年,你也不要蛊惑人心。我们仁义山庄向来以仁侠自居,是正义的代表。中原武林盟是除魔卫道的中坚力量,是维护武林正道的。我们已经剿灭了黑衣社,这次来西北,就是要铲除黑衣社的总根子。到昆仑山上来,碰到了你们围攻掌门人,为了维护武林正义,不得已,只好管上一管。”

方岚说:“你既然代表正义来解决昆仑派内部的纷争,就应该按江湖规矩来,先把事件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然后再行处理。你不问青红皂白,不作调查就站到项强一边,难道这也是主持武林公道?”

上官青说道:“当时情况十分危急,我如若不出手相救,项强就会死在钱顺来的剑下。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他性命,难道说,不是侠士行为吗?”

方岚说道:“项强是本派长老,但他利欲熏心,用毒药囚禁掌门人,伪造掌门人手书,妄图窃取掌门人之位,被本派长老们识破。因此长老会一致要求,将他驱逐出昆仑派。但他顽固不化,不肯释放掌门人。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师叔和师兄为了清理门户,围攻他。目的是要擒拿他,让他改过自新。你既然代表武林正义,就应该将他捉拿,交予昆仑派处置。”

上官青正在思考,如何能够找到借口为项强辩解。欧阳惠莲走到他的身边说道:“大师伯不可鲁莽,谁对谁错要弄清楚。我们要先调查事件的真相,搞清楚了才有发言权,不然的话,一旦弄错了,就败坏了仁义山庄的名声。”她刚出道,并不知道仁义山庄的全盘计划。

上官青为了表现出公正的样子,不愿驳了欧阳惠莲的面子,咐和着说道:“对,我们是来调解的,但不能只听一方之言。”他转过身来对项强说道:“项代掌门,方岚说的可是实情。”

项强认为现在给他撑腰的人实力雄厚,仁义山庄定能获胜,已无后顾之忧。大声说道:“他胡说八道,掌门师兄带着武兴宗等人去了蓟城,临走时留有书信一封。”

他将卢学文模拟的假信交给上官青,上官青右手拿着信在空中飞舞着。对方岚说道:“项强说你师父去了蓟城,并且有书信为证,你说他用毒药囚禁你的师父师兄,有何为证啊?”

方岚知道书信是假的,对他说道:“你将书信拿来我看,就能辩出真伪。”上官青用两根手指挟着信,轻轻一弹,书信就飞到了方岚的身前。方岚伸手接住,身体在原地旋转一周,化去了信纸上传来的内力,稳稳站住。上官青点点头,以示嘉许。

方岚接住书信,在手上挥动一下说道:“这信是假的,是别人模拟我师父十年前的笔迹伪造的。”项强不甘示弱,指着方岚说道:“这就是你师父的笔迹,你难道连师父的笔迹都认不出来吗?”

方岚说道:“这绝对不是我师父写的,我师父现在写信都用行书,不用小楷;信尾的落款用的是狂草,不是隶书。所以我说它是伪造之物。”

第六十七章 横加干涉项强得救助 挺身而出方岚挑重担(四)

欧阳惠莲走到上官青身前,对方岚说道:“你拿出皇甫前辈的书信来比对比对,大家共同评判,只听你一人说的可不行。”

方岚说:“这十年来,我一直在师父身边,有事直接告诉,无需写信,我哪来他老人家的书信?”欧阳惠莲说:“你们各执一词,我们也不知道皇甫前辈的字是什么样子,没有信物,谁能辩别得清啊?”

方岚学着上官青用两指将书信弹到欧阳惠莲的身边,欧阳惠莲伸手拿到。身体平稳得很,她对方岚说道:“有点功力,但也没有超过本姑娘。”

方岚十分惊异,他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弹,却挟带了九层纯阳罡气,这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就能轻易的化解了,功力不在他之下。有了几分佩服,客气的对欧阳惠莲说道:“你的内功修为不错,要辨别真假我就说出其中的破绽。这封模仿的假信,不但笔迹是假的,这信的内容也是谬误百出。第一,信上所讲,我师父是要急于去蓟城阻止兵灾,现在蓟城并没有兵灾,那里安静得很,他去阻止什么?第二,师父将掌门人之位传给项强,这样重大的事情,短短两行字就托付了,明显的太草率从事了,不是一个掌门人的作为。第三,我是他的关门弟子,十年来没离开过一天,他忍心把我留下,也应该在信上叮嘱一番,但这信只字未提。所以说,这是一封彻头彻尾的伪造信件。”

欧阳惠莲对方岚有好感,仔细想了一会说道:“按你说的,这信是有些问题,但是…”上官青抢过话来说道:“信是有些问题,但不能说是假的。项掌门人,你可有话说。”

项强立即说道:“他说的疑点不是问题,第一,大师兄早就说过要去蓟城阻止安禄山造反,说这话时很多人都也在场。第二,他是掌门人,一言九鼎,交代下来就得执行。第三,关于照顾方岚的事,他跟我口头交代就行了,用不着再行叮嘱。”

方岚说道:“我且问你,蓟城现在有没有兵灾?安禄山起兵造反了没有?没有。安禄山要起兵造反,是朝庭的猜测,是对安禄山的舆论压制。说穿了,是杨国忠与安禄山之间的权力争夺战。安禄山手握重兵,闹独立不受朝庭节制,有意架空朝庭派去监督的官员。杨国忠控制不了安禄山,要罢他的官,皇帝要安禄山对抗契丹,一直在安抚他。杨国忠就在皇上面前说安禄山要造反,一是为了争宠,二是打击安禄山嚣张气焰。实际上安禄山搞独立是真,说他要造反则是无稽之谈。我师父当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是以一个侠士的要求说的,如果发生那种情况,他老人家要去阻止兵灾,并没有说马上就去。至于传位于你,是何等的大事,师父如有此心,平时应该流露一二,但对你执掌昆仑派十年的评价不高,在酒宴上就说过,你不及我大师兄,更不及田乾真,不适合当掌门人。他老人家怎么会将掌门之位轻易的传给你这能力不够的人呢?他对昆仑派何等的重视,会交给一个他不放心的人的手上吗?我身患绝症,需要师父用药物控制病情的发展,平常人是做不到的,他怎么会将我托付给你,那样岂不要害了我的性命。因此,你说的全是假话。”

他用手指着项强质问道:“你到底用了何种毒药,控制了我师父、师兄。”项强惊恐万状地说道:“我怎么知道用的是什么毒药?”

卢其儒突然说道:“高论,这位方小兄弟读了很多的书啊,对朝庭之事也很了解,分析得条条是道,不简单。但猜测总归是猜测,没有证据呀,如果你能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项强对你师父、师兄用毒,我们中原武林盟一定为你们作主,救出你师父师兄,并把项强交给你们处理。问题是你们拿不出证据,在审案中,没有证据是不能定罪的。你是读书人,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他有意叉开主题,摆脱不利的局面。。

上官青说道:“你们辩来辩去,也辩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大家各自散了,你们呢,就去找证据,项强他们呢,也去找证据。找到了证据,再来论理。我们中原武林盟决不偏袒那一方,如果那一方没有证据在这里无理取闹,我上官青就不客气了。”

钱顺来没有办法,江湖上的事,力量就是道理,他没有力量,有理也是无理。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只有暂时退却,以后找准机会再来,对方岚说道:“这样僵持不是办法,还是先退走,大家一起想办法。”方岚也冷静了,这样说来说去,的确解决不了问题,表示赞成。钱顺来手一挥,带着昆仑派的门人走了。

项强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听到密室里有动静,就向那里走去。张尚的内力深厚,他早就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上官青来了,这时听到了项强的脚步声,知道是他来了。他向祝声谷和董长福说道:“你们的师祖来了,保护好你们的师伯祖。”他快步出来迎接项强。

项强笑着说道:“真危险啊,如果上官庄主再晚来一步,为师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在这关键的时刻,你能想到人质,将他保护好,心思细密。哼,很好,很好,可委大事。”卢学武过来说道:“他想救走皇甫惟雄,要不是我在这里阻挡,他们早就逃跑了。”

项强瞪眼说道:“胡说,张尚的武艺已经青出于蓝了,在我之上,你那点功夫,能挡得住他。以后你不要乱说话,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说。”

他不是不相信卢学武,他是要拉拢张尚。上官青来了,并且支持他。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他不用担惊受怕了,坏事呢,便是仁义山庄的人一手摭天,他完全成了傀儡。拉拢张尚,就多了一份力量,必要时争争权利。

钱顺来带着方岚回到家里,殷田园、李冉升也跟着过来了。几个人集在一起,一个个低着头,大家的心里都压着一块铅,沉重得很。钱顺来说:“昆仑派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紧要关头了,上官青有意偏袒项强,事情更难办了。”

方岚说:“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没有仁义山庄作后台,项强能动得了我师父。师父太自信,太大意了,大意失荆州啊。但愿不要走麦城。”

钱顺来说:“方岚,你是掌门师兄最疼爱的弟子,他说过要你承他衣钵,也就是说,在他百年之后,这昆仑派掌门人的位置一定是你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要你提前挑起这付担子,带领大家度过难关。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年纪虽小,学识不凡,武功不弱。我钱顺来真心拥护你。”

殷田园说道:“我也拥护你。”李冉升说道:“我代表师父拥护你。”

第六十七章 横加干涉项强得救助 挺身而出方岚挑重担(五)

三个人都诚心诚意的支持方岚,方岚十分感动。他努力克制住激动的心情说道:“感谢师叔、师兄对我的信任,但我年轻识浅,难以服众。相较之下,二师叔为头是最好的,您一定能带领我们走出困境。”

钱顺来说道:“我有自知之明,心有余而力不足。上官青武艺高强,心思慎密,不好对付。在这非常时期,这付担子是重了点,方岚如果不愿意担当,就由冉升担起来吧。”

李冉升很想出头,但说老实话,这个时候,是昆仑派生死攸关的时候,稍一不慎,就葬送了昆仑派。他的确不敢接这付担子,想了一会说道:“我比二师伯还要差,挑不起这担子。方岚师弟,当仁不让啊。为了昆仑派,要勇敢的站出来,我全力协助你。”

殷田园望着方岚,深情的说道:“方岚师侄,昆仑派已经离死不远了,如果你再不出来,那是死定了。你愿意看着我们昆仑派从武林中除名吗?”

方岚十分感动,慎重的说道:“感谢师叔、师兄对我的信任。恭敬不如从命,我现在担起责任,度过难关之后,即行退位。”

他清清嗓子说道:“囚禁掌门人的事是仁义山庄一手策划的,他们的目的不只是昆仑派,而是崆峒派甚至整个武林。仁义山庄想统一武林的想法很早就有,十年前他们在长江边围攻我师父,是他们的第一步。我师父以其高强的武功和过人的智慧,成功的逃出了欧阳明师兄弟的围攻,并且断了欧阳明的右手,但师父也负了重伤,退出武林十年。仁义山庄召开武林大会是他们的第二步,目的是要欧阳明当上武林盟主,结果在武林大会上,田乾真打败了他,欧阳明没有当上武林盟主。他们就成立中原武林盟,将中原武林中的重要人物集中到仁义山庄,经过几年的经营,他们认为力量够了,便向西北武林下手,目的是要控制昆仑派,消灭崆峒派。我们现在的真正对手是仁义山庄,要阻止他们毁灭我们西北武林。”

钱顺来说道:“方岚所言极是,我们现在将卢学文,让他说出仁义山庄的阴谋。先了解他们的目的和计划,再定对应之法。”李冉升将卢学文带到了现场。

卢学文不知道上官青等人来了,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众人。李冉升说道:“卢学文你这人十分的不老实,向掌门人下毒,并不是项强要当昆仑派的掌门人,而是你们仁义山庄的阴谋。项强已经承认了,你今天再不老实交待,我就让你偿偿‘剔骨钻心’的滋味。”

卢学文心有余悸,连忙说道:“我说实话,毒药是欧阳庄主特制的,无药可解。仁义山庄控制昆仑派是要对付崆峒派。庄主认为,皇甫惟雄已经中毒,与死亡是一样的。仁义山庄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你们就是将我杀了,也无济于事。仁义山庄一样要消灭崆峒派,统一江湖武林。”

钱顺来说道:“白日做梦,崆峒派力量强大,崆峒三老和诸葛霸的十几个师弟可不是吃醋的,力量强过仁义山庄,欧阳明有何能力消灭他们。”

卢学文说道:“中原武林盟的十个门派已经动身了,这是欧阳庄主飞鸽传书说的,崆峒派敌得过中原武林十大门派吗?”钱顺来十分恼怒,大声说道:“将卢学文押下去。”两名弟子过来,带走了卢学文,

方岚说道:“卢学文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上官青来昆仑山是为了帮助项强控制我们昆仑派。上官青是超一流高手,不好对付,而我们目前的人数多对方几倍,只要拧成一股绳,还是有回旋的余地。首要任务是要保住我师父师兄等人的性命,他们现在身中剧毒,武功全失。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与他们斗,使他们不敢向师父、师兄们下手。但这是暂时的,如果他们的阴谋得成,受害的就不只是昆仑派,而是整个武林。现在看来,他们很快就要对崆峒派下手了。如果消灭了崆峒派,所有西北武林的命脉全都掌握在欧阳明的手里。那时候,不顺从欧阳明的人都得死。因此,我们要在他们攻击崆峒派的时候,揭露他们的阴谋,让那些受蒙蔽的武林人士退出仁义山庄的控制,保住崆峒派。只有保住了崆峒派,才有可能救出掌门人,这是关键。然而,仁义山庄的用毒水平很高,青城派的玄真子就中了他们的慢性毒药,几乎死于非命。现在师父师兄也着了他们的道,中了剧毒。所以,我们现在要严加防范,预防他们下毒。首先是对饮食严加防范,要防止中毒,避免了中毒就保住了力量。再就是利用仁义山庄的虚名,跟他们斗。他们虽然不择手段,但还是顾忌仁义山庄的名声,抓住他们的这个弱点,与之周旋。第三控制钱粮和水源,二师叔负责管理好钱粮,停止项强等人发放薪水和粮油。冉升师兄负责看守水井,一是不让他人投毒,保证大家的用水安全。二是不让项强及其门人用水,逼迫他们来找我们。第四出一个告示,用昆仑派长老会的名义,明文将项强驱逐出昆仑派,对项强的门下弟子,要区别对待,只要他们能和项强划清界线,愿意回归昆仑派的热烈欢迎,反戈一击的给予奖赏,如果不辩是非与项强一起为非作歹的,同样驱逐出昆仑派。”

钱顺来不住的点头,方岚停止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以昆仑派代掌门人的身份,给崆峒派掌门人诸葛霸写封信,将仁义山庄要消灭他们的事告诉他。派一个诸葛霸认识的人送去,让崆峒派做好准备。现在只有指望他们的了,如果他们败了,整个武林就落入欧阳明的手中了。再就是找回田乾真,如果他能回到昆仑山,就不怕上官青了。这样作是否妥当,请师叔师兄决定。”

殷田园说道:“代掌门的分析十分透彻,安排也很恰当,我们就按这个计划实行。”

钱顺来说道:“我们现在一定要精诚团结,就按方岚的计划跟仁义山庄斗下去。在告示的前面加上一条,就是昆仑派选出了新的代掌门人,全派团结一致,听从代掌门人号令。乾真去了蓟城,短时间不一定能回来,我们不能把宝压在他的身上。”李冉升说:“我赞同代掌门人的看法,并负责完成保护水源的任务。”

昆仑山上剑拔弩张,一场比拼开始了。。

第六十八章 盛气凌人上官探皇甫 代表长辈方岚战惠莲(一)

“远行征服昆仑山,阵前观望雾满关。

暗藏凶险持剑甲,妙计巧施风云卷。”

卢其儒看到钱顺来等人的背影,摇头晃脑的吟着诗句。卢学武急匆匆的跑到他的身前,跪在地上说道:“孩儿向父亲请安,”卢其儒四周观看之后问道:“你哥哥呢,怎么不来见我?”

卢学武哭丧着脸说道:“哥哥被他们囚禁了。”“怎么回事?”“哥哥跟踪钱顺来,就没有音信了,我估计被他们捉去了。”

项强说道:“卢公子不小心,被钱顺来捉去了。不过,请你放心,皇甫惟雄在我们手上,他们不敢欺负令公子的。”卢其儒说道:“项强,你真是没用,学文帮你制住了皇甫惟雄,你还摆不平昆仑派。要不是上官庄主带着我们及时赶到,就要出大事了。我们精心安排的计策,就因为你的无能而无法实施。仁义山庄统一武林的设想,将会前功尽弃。”

项强十分委屈,喃喃的说道:“我本来就不是这样的料,是你们硬逼着我做的。为了你们仁义山庄,我差点将命都搭进去了,你还在这里评头论足。有本事你们找其他人去,我不干了。”

上官青说道:“少耍小孩子脾气,你不要忘记了你的承诺。皇甫惟雄关在什么地方,带我们去看看。这位惜日的武林盟主,做了囚徒,会是个什么样子。”显得十分兴奋。

项强领着上官青等人,到了关押皇甫惟雄师徒的密室。上官青看到皇甫惟雄,十分惊讶的说道:“皇甫老儿,你还真的活着,我想不出你中了两只重镖,怎么活过来的?可惜啊,你还是没有逃脱我们的手掌心。”

皇甫惟雄侧过身去,闭上眼睛,不予理采。上官青说道:“你不要不服气,你虽然武艺高强,但十年没有在江湖露面。刚一回山,便被囚禁。说明你本身就不够格作武林盟主,只好让我们仁义山庄勉为其难了。如果你诚心诚意的投到仁义山庄的门下,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武兴宗说道:“仁义山庄,辱没了仁义两字,做的全是下三滥的事情。利用黑衣社,挑起事端,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卢其儒说道:“嘿,你知道的事还不少。但是你应该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仁义山庄要统一武林,用点计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等到武林一统之后,人们就只知道武林盟主。为他歌功颂德,没有人会记得你们这些大侠了。”

武兴宗本想反驳,但两人的思想差别太大,观点相反。他十分恶心,也闭上眼睛,不再理睬。秦飞忍不住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欧阳明上官青枉称仁义三杰,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旦这些丑事暴露,你们仁义山庄的末日就到了。你们想统一武林,那是痴心妄想。”

上官青说道:“这些事知道的人不会说,会说的人不知道。就象你们四人,已经知道了,但没有机会说出去了。你们身中奇毒,我们就是不杀你们,也是废人一个,而且活不过两年。昆仑派已经投靠了仁义山庄,崆峒派马上就要消失了,青城派的玄真子已经自身难保,没能力管事了,少林寺没有实力,也跟在仁义山庄的身后,江湖已经在仁义山庄的掌控之中。可惜呀,你们这些正人君子,都倒在了仁义山庄的面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仁义山庄一统江湖。哈哈哈…”他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得意。

皇甫惟雄虽然装作无事一般,但内心之中十分痛苦,听了上官青的话,感到难见天日。不自觉的挪动了一下身体,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哈、哈、哈…,”上官青得意的又一阵大笑。十分兴奋的说道:“看着你们现在这样子,真开心。不过,你们也应该知足了,你们喝的‘碧螺春’,那可是人间的仙品,是我掌门师弟花了几十年时间配制出来的圣药,金贵得很。这次为了控制昆仑派,全给你们用了。我不杀你们,要你们亲眼看到我们仁义山庄是如何的强大,怎样控制整个武林。而你们昆仑派一天天的弱下去,直到被武林人物遗忘。哈、哈、哈…哈哈哈…”上官青大笑着出了密室。

项强有些不知所措,上官青已经走远了,他还呆呆的站在那里。皇甫惟雄坐走来,叹气说道:“唉,家贼难防呀,项强,你满意了。他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要这样来搞垮我们昆仑派。”

项强一脸的委曲,恳求着说道:“大师兄,我没有得到他们的好处,但是着了他们的道,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我是罪人,就是死也洗脱不掉罪责的人,你就骂我一顿吧。”

皇甫惟雄已经知道了,和气的说道:“你中了人家的圈套,身不由已,也不能舍弃做人的原则。你要当心,他们灭了崆峒派之后,就要灭你了,灭你是要灭口,要让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永远不为武林知晓,好自为之吧。”

听了皇甫惟雄的话,项强无地自容,轻轻的从复了一句:“做人的原则。”张尚在旁边说道:“师父已经脱离的底线,现在不能再执迷不悟了。”项强痴呆的看着张尚,摇摇头,心事重重的走了。

第二天,方岚、钱顺来等人带着昆仑派的门人,将项强的住所包围了,指名道姓的要项强交人。

项强带着门人弟子出来,后面跟着上官青、卢其儒和欧阳惠莲。项强说:“方岚,你不要闹了,你说我囚禁了掌门师兄,拿出证据来,这样闹不出结果来的。武林马上就要出大事了,中原武林盟已经查明,崆峒派是黑衣社的总后台,欧阳盟主正在邀请天下的英雄豪杰,去剿杀崆峒派,要清除黑衣社总根子。我们昆仑派与崆峒派有些瓜葛,但在大事大非面前要划清界限,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大家回去好了,掌门师兄去蓟城不会有事的。”

方岚说道:“你胡说八道,我且问你,我和师父师兄一起在你家喝酒,我醒来时,怎么会在你徒弟张尚的床上?而师父师兄不见了。当时我躺在床上,身上的汗水将被褥都湿透了,发出恶臭,分明是中毒的现象,你敢说没有在我师父师兄身上下毒。”

项强说:“你就瞎编吧,那有此事?”方岚说“你敢叫张尚来作证吗?而且卢学文已经招供了,我们那天喝的是欧阳明特制毒药碧螺春。”

第六十八章 盛气凌人上官探皇甫 代表长辈方岚战惠莲(二)

项强无言以对,方岚对张尚说:“张尚,我说的是不是实事?”张尚走出来说道:“方岚说的是实情,师父,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你要醒醒了,你这样下去,毁的不仅是昆仑派,而且要毁掉武林正义。”他不能说谎,再不反击,昆仑派就要控制在上官青的手里。

上官青厉声说道:“张尚,不要瞎说,你要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张尚说道:“我当然负责,你们仁义山庄用师父的两个儿子项勇、项猛来要挟我师父。让卢学文、卢学武改投到师父门下…”

卢其儒猛然向张尚刺去一剑,张尚闪身避开,显示出很深的武学功底。项强吼叫道:“张尚,你敢欺师灭祖,不听为师的话?”

卢其儒偷袭不成,而张尚的武功又不在他之下,只好放弃,没有进一步攻击。张尚说道:“师父我一切都听你的,不管你是对是错,我都照办。但我不能说谎,不能隐瞒真相,不能作一个没有信义之人。”

方岚说道:“你还说没有囚禁掌门人?你如何向全派的门人交待?”项强说道:“不错,我是囚禁了掌门人,因为我要做掌门人,我没有杀他们,那是看在同门的份上。如果你们要与我作对,那是逼我早些取他们的性命。如果你们与我合作,我保他们两年不死。”

方岚说:“你囚禁掌门人,犯上作乱,长老会已将你驱逐出昆仑派,如果你放了掌门人和我的三个师兄,我用代掌门人的身份担保你安全离开昆仑山。如果你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将会身败名裂,遗臭武林。”

李冉升领着昆仑派的门人齐声高喊:“项强犯上作乱,应该严惩。”上百人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声势浩大。项强大惊失色,身体一个劲的向后躲。

上官青上前,大叫一声:“闭嘴,你们全都给我闭嘴。项强在昆仑派做了八年的掌门人,掌门人处理不尊规矩的门人,不是犯上作乱,而是行使掌门人的权利。”

方岚说:“昆仑派的掌门人是我师父皇甫惟雄,项强只是昆仑派的一名长老,他囚禁的是掌门人,就是犯上作乱。上官前辈,不会连这最基本的武林规矩都不懂吧。”

上官青一时语塞,卢其儒出来叉开话题,大声说道:“你们把我的儿子交出来。”钱顺来说道:“你儿子是不是叫卢学文?”卢其儒说道:“正是,你们把他怎样了?”

殷田园说道:“没怎么样?我们照顾好得很,但不会交给你。”卢其儒知道无碍后,又将话题转移,目的达到了,没有进一步的追问。

方岚在做张尚的说客,对他说道:“张师兄,你为人正直,马上与你师父划清界限,我们昆仑派团结一心,清除内奸,抗击外敌。”

张尚说说道:“我从小跟师父练习武功,二十多年了,早晚都在一起,这份情谊任何东西都取代不了。无论他老人家是对是错,我跟定他了。”

他用入密传音对方岚说道:“方师弟,我留在师父的身边,是为了保护大师伯和几位师兄,现在我必须忍辱负重。”

方岚点点头,叹气说道:“唉,你太难了,有这样不争气的师父,做弟子的真是艰难。我们不强求,好自为之。”他转身对项强说道:“项强,你的门人弟子多好,他们明知道你是错的,还跟着你,你不要害了他们。我现在以昆仑派代掌门人的身份,要你立即释放被你关押的昆仑派掌门人及门下弟子。如果你不从,我们就要清理门户了。”

项强心虚,一是囚禁掌门人的事被揭露,心中害怕。二是在张尚家中,目击过方岚眼射白光的事,当时所表现出来的内功,他从没见过,就是田乾真、皇甫惟雄、欧阳明相较之下都要逊色。

昨天方岚又说过三年内打败上官青的豪言壮语,认为方岚已经得到了皇甫惟雄的真传,心存胆怯。他不敢与方岚对应,身往后退,向上官青的身后躲。

上官青见项强惧怕方岚,便对方岚说道:“十年来,武林之中都知道昆仑派的掌门人是项强,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能当昆仑派的代掌门人,有什么资格清理门户?”

钱顺来说道:“方岚年纪虽小,但见识高,武艺好,加之他是我们昆仑派掌门人的关门弟子,我们长老会一致推荐,全派门人一致认同的代掌门人,怎么没有资格清理门户?”说得理直气壮,无可辩驳。

上官青说道:“你们昆仑派长老会做事欠妥,武林同道不认可。我们只认定项强是昆仑派的掌门人,你们有本事就冲我上官青来。”

钱顺来说道:“你这样说,无理至极,简直是胡搅蛮缠。我们昆仑派内部的事,你们仁义山庄凭什么来插一杠。”方岚说道:“素闻仁义山庄以仁义为先,但上官前辈今天的所作所为,却体现不出半点的仁义。你们要昆仑派成为你们的工具,不可能。既然你袒护项强,我们昆仑派就与你这披着人皮的恶魔斗上一斗。”他拔出宝剑对昆仑派的门人说:“为了昆仑派,我们拼了。”

‘风起云涌’方岚那乌黑的宝剑,剑尖闪着红光,向上官青的前胸刺来。上官青拔剑相迎,挥剑去挡方岚的宝剑,方岚剑尖下沉,避开上官青的来剑,刺向上官青的小腹。上官青上挡的宝剑落空,下腹暴露,但他功力深厚,飞身后退,躲开身去。

在方岚进攻上官青的同时,李冉升、钱顺来、殷田园带着门人冲了过去。项强这边顿时乱了阵脚,张尚大声喊道:“我们都是昆仑派,不能自相残杀。”

带着门人弟子,首先退回房内,项强的其他门人弟子也跟着进了房内。钱顺来带着几个弟子围攻项强。殷田园带着门人弟子敌住了卢其儒父子。李冉升与同门师弟杨昌帮助方岚围攻上官青。只有欧阳惠莲一人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方岚不顾一切,着着拼命,加上李冉升、杨昌的配合,居然与上官青打成了平手。而其他人则是昆仑派全都占了上风。

欧阳惠莲对上官青说:“大师伯,退回屋内吧。”上官青对项强说道:“项强,你带人先进屋去,我来断后。”

项强和仁义山庄的人都进入房内,上官青把住门,昆仑派的人数虽多,但冲不进房内,双方相持不下。

殷田园说道:“放火烧了这房子,他们就无处藏身了。”方岚说道:“不妥,这房子是昆仑派的资产,不能随便毁掉。师父师兄都在里面,烧了房子他们也跟着遭殃。”

钱顺来说道:“上官青守门,我们进不去,只有退回总部,看管好水源,逼他们出来决战。”

第六十八章 盛气凌人上官探皇甫 代表长辈方岚战惠莲(三)

方岚走到前面,对项强说道:“今天只是小闹一下,项强,你虽然投靠了仁义山庄,出卖了昆仑派。但是只要你真心悔过,昆仑派仍然接纳你。如果你执迷不悟,昆仑派不会放过你的。从今以后,昆仑派会天天来此地,决不会任由你们达到目的。”带着门人离开了项强的大门。

项强回到屋内,全身大汗淋漓,脸色刹白,不知所措。上官青劝慰道:“他们人多不顶用,老夫一人把关谁能进来,你放心好了。”

项强也不言语,只是低头叹气。他想到了死,如果他死了以后能保住他的名声,保住昆仑派,他宁可死。但问题是他现在死,仁义山庄也不会放过他。

上官青说道:“你也不要叹气了,现在是要咬牙坚持,我最怕的就是他们日夜围攻我们,弄得我们疲惫不堪。”

几天过去了,上官青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方岚等人没来,住在项强家里的人也不敢出去。这些人需要吃饭,厨房里的备用水用完了,去挑水的弟子一去不回,项强要张尚去查是怎么回事。

张尚未到井边便碰上了李冉升,李冉升手持宝剑对张尚说:“请你回去,这井是昆仑派的,你们没有资格吃它里面的水。”

张尚转身回去,项强见他空手而归,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控制住水井了。”张尚说:“是的,李冉升带着一帮弟子看住了水井,要取水将有一场血战。”

项强说:“我去看看,”上官青说:“你不能去,他们就是要你去,目的是除掉你,还是我去的好。”

卢其儒说:“大庄主也不能去,猛虎难敌群狼,大庄主去是往狼群里钻,大庄主出事,我们就全完了。”

上官青问:“谁去合适呢?”卢其儒说:“谁去都不合适。”上官青说道:“你这个谋士怎么也糊涂了,都不去没有水吃,大家不要渴死吗?”卢其儒说道:“大庄主还记得方宝成吗?我们就用他对付木排门的办法对付他们。”

项强说:“方宝成是方岚的父亲,用他父亲的办法肯定行。张尚,你代表为师,前去与他们谈判。”张尚说道:“这件事我代表不了师父,干不来。”卢其儒说道:“不要你去谈判,你是去作为说客,邀请方岚到这里来谈判。”

张尚到了井边,对李冉升说道:“带我去见方岚师弟和二师伯,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李冉升说道:“张师兄回归昆仑派,我们欢迎。”与张尚一起来到钱顺来的住宅。

张尚说道:“二师伯,仁义山庄的目标不是昆仑派,他们有更大的阴谋。我们不能只盯在昆仑山上,要注意武林的大目标。”方岚说道:“此话不错,但昆仑山的事都解决不了,如何放眼武林?”张尚说道:“我师父虽然有些悔意,但是有把柄捏在他们的手上,不敢反抗。我再做些工作,让他将掌门之位让给方岚师弟。上官青邀方岚师弟去谈判,可以利用一下。”

方岚对钱顺来说道:“二师叔,仁义山庄的人已经行动,我们应该针锋相对。我建议再与上官青斗一个回合。”钱顺来说道:“你是代掌门,决定了我们就行动。”

方岚、钱顺来和昆仑派人众来到项强的住所。上官青站在门口对方岚说道:“方岚,你知道方宝成吗?”方岚身体颤动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上官青继续说道:“方宝成是你的父亲,不会错吧。他现在是洞庭帮的帮主,手底下有几千人,大船几十艘。你知道那些东西是怎样得来的?告诉你吧,是打赌得来的,那些东西原来是木排门的,你父亲用比武的方法赢去了。你是他的儿子,我们就用你父亲的方法解决问题。我们中原武林盟与你们昆仑派比试三场,三打两胜,我们输了立即走人,你们输了项强担任你们的掌门人,如何?”

方岚虽然知道徐家集与衡山派有过节,但不知道洞庭帮的事,思考一会说道:“不行。昆仑派不是洞庭帮,不过我们可以退一步,你们释放掌门人和我的三个师兄,我们让你们用水,否则免谈。”

欧阳惠莲突然说道:“比试一场,我和你比,我今年十六岁,还是女子,与你这自封的昆仑派代掌门人比武,你敢不敢?”

方岚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说的话作不得数,你师伯不会同意的。”欧阳惠莲说:“我说的话,我父亲都会认真听,师伯不会反对的。”

上官青看着欧阳惠莲,犹豫不决。她已经拔出宝剑从上官青的身边走出房门,用剑指着方岚傲慢地说道:“你自封是皇甫惟雄的衣钵传人,今天我们两人决战,你代表皇甫惟雄,我代表我父亲欧阳明。如果你胜了我们将项强捉拿给你,任你处置。而且我们仁义山庄的人都退出昆仑山,不再管你们的事情。但是你要败了,你们就得尊项强为掌门人,服从我们仁义山庄的号令。你要是不敢,就说明你是懦夫,根本没有资格领导昆仑派。”

方岚不屑的说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想出人头地还得十年,现在还没有资格和我对话。”

上官青还在犹豫,欧阳惠莲大声说道:“上官青,我代表我父亲取代你位置,现在就按我的方案执行,错了我负责。”

上官青看着欧阳惠莲,心想:‘欧阳明最疼爱欧阳惠莲,这次特地让她来昆仑山,似有深意。而且欧阳明曾经极力赞扬过她的武功,看来她有十分把握。现在仁义山庄在昆仑山上极为被动,有她出来扰局是件大好事。’他点点头,对方岚说道:“二小姐说的话算数,你输了可不准反悔。”

方岚被逼到了死角,武林人讲的就是武艺,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向他挑战,如果不敢应战的话,的确没有资格说话了。他拔出宝剑对欧阳惠莲说:“出招吧,不教训教训你,你这没出过门的小丫头,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欧阳惠莲十分恼怒,猛然一脚跺在一块青石上,将它跺得粉碎。含怒说道:“哼,你也大不了我几岁,要教训我拿真功夫来,只会耍嘴皮子,称不上男子汉。”

所有的人为之一振,方岚心想:“我低估她了,他的内功比我的纯阳罡气低不了多少,加上控制玄阴真气的银针的阻碍,内功上占不了便宜。只好以剑法胜她了。”

上官青脸现笑容,心想:“怪不得二师弟如此喜欢和信任她,的确有过人之处,除了我之外,在场的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卢其儒一脸的震惊,心想:“惭愧,我这几十年是白过的,武功修为还不如一个没出道的小丫头。”

第六十八章 盛气凌人上官探皇甫 代表长辈方岚战惠莲(四)

人们还沉浸在欧阳惠莲跺碎青石的思考中,欧阳惠莲已经出招了。‘天龙出海’她出手就是无极剑法的绝招,只见她身剑合一,绿影闪动,剑尖已到方岚的胸部。

方岚不敢怠慢,也使出了流云剑法的绝招‘拨开云雾’。身向右旋,剑往左上挥去,弹开了欧阳惠莲刺来的宝剑。

欧阳惠莲身体向右前方飞去,立足未稳之时,‘云飞雾罩’方岚的攻击杀招已到。他身子飞起,头下脚上,手中宝剑从四面八方罩向欧阳惠莲的身体。

欧阳惠莲沉着对应,使出无极剑法的防守绝招‘八卦盘石’身体下蹲,手中宝剑向上,闪击方岚攻来的宝剑。

一阵宝剑撞击的声音,十分密集,有如燃放鞭炮一样,又响又急,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作响。

方岚借势飞出阵外,欧阳惠莲不等他的身体站稳,便飞身而起,‘天尊击妖’手中宝剑飘忽不定,向方岚当胸刺来。

方岚反走九九连环步,身体旋风搬的离开原地,避开了欧阳惠莲的绝妙杀着。‘风起云涌’方岚的杀着又到了欧阳惠莲的身上,‘玉帝下旨’欧阳惠莲举剑挡住了方岚的宝剑,两剑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两人各退三步,功力相当。欧阳惠莲说道:“男子汉也不过如此,要想胜我小丫头,可难哪?”

‘仙女献桃’她口中说话,手中不闲,凌厉的攻势又到了方岚的身前。‘云烟飘忽’方岚避开欧阳惠莲的进攻,说道:“小丫头有两下子,要想胜我是不可能的,我只使出了一小半的功夫,我要是把所有的本事使出来,你挡不住三招。”

‘云行千里’方岚又攻了过去。‘老君献丹’欧阳惠莲挡开了方岚的宝剑,说道:“吹牛,你有多大的能耐,尽管使出来,本姑娘接着。”

‘吴刚伐树’欧阳惠莲借方岚宝剑攻来的力量,宝剑顺势斩向他的腰际,不但又快又急,而且力量奇大。

方岚不敢硬接,以九九连环步避开这迅猛的一击。说道:“我要使出真功夫,不要说三招,只怕你连一招也接不住。”

‘风卷残云’方岚以剑当刀,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欧阳惠莲。‘太极乾坤’欧阳惠莲用圆圈旋转的巧劲化去了方岚势大力沉的猛然一击。她一阵风似的旋转出三丈开外说道:“越吹越离谱了,我一招都接不住,你使出来看看。”

随着话音欧阳惠莲又旋转到方岚的身前,身剑合一,圆圈如意,剑势绵绵攻向要害。方岚反走九九连环步,脱出攻击范围说道:“谁吹牛了,‘飞虹一剑’你接得住吗?”

听到‘飞虹一剑’,欧阳慧莲分了一点神,‘风云变幻’方岚抓住机会,反走九九连环步,宝剑飘忽不定,砍向欧阳惠莲的脖子。

欧阳惠莲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只得再一次旋转身体,宝剑一个圆圈接着一个圆圈,牢牢封住方岚宝剑的攻势。嘴上说道:“你会使田乾真的‘飞虹一剑’我不相信。”

方岚一边加紧进攻,一边说道:“‘飞虹一剑’是我师父所创,田乾真是我师侄,他都能使,我还不能使吗?”

欧阳惠莲旋转着脱离方岚的攻击范围说道:“那你为什么不使出来?”方岚说道:“怕伤了你,你长得这么漂亮,武功又高,伤了岂不可惜。”

‘飞云飘花’方岚的攻势并没有停下,宝剑飘忽,忽高忽低,围绕着欧阳惠莲的身体不停的砍刺,着着指向要害。

欧阳惠莲用‘太乙两仪’沉着对应,口中说道:“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这话我爱听。”

项强注视着斗场,感觉不是滋味,便对上官青说道:“大庄主,他们俩一边打,一边拉家常,象师兄妹练习拆招一样,二小姐没有用全力攻击,这样只怕永远也分不了胜负。”

上官青回过头来看着项强说道:“项强,你要倒霉了,二小姐看上了方岚,要是方岚能听二小姐的,让他做昆仑派的掌门人,比你强多了。”

项强说:“那样很好,我一了百了,再也不用过这种心惊肉跳的日子了。”上官青说道:“你想的美,方岚会听二小姐的话吗?他肯定要与仁义山庄对着干的。你不用担心,这昆仑派的掌门人你还得做下去,等江湖武林统一了之后,我们会考虑是否让你做昆仑派掌门人的。现在不行,我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你要带着昆仑派帮助武林正义铲除黑衣社的总根子。武林太平了,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项强说:“铲除了崆峒派,你们的日子就能太平吗?少林寺不会听你们的,青城派也不会听你们的,说不定还会出现一个新的江湖门派来与你们作对。一统江湖,难啦﹗”

上官青说道:“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你只要带着昆仑派与仁义山庄诚心诚意合作就行了。”

方岚听了欧阳惠莲的话,猛然一惊,心想:“这一战是决定师门前途的生死战,我怎么能这样不知轻重,与对手谈论家常。我现在的攻击,招势虽然精巧,但没有半点杀气,这样打下去,永远也不会有结果。但对手的确惹人喜欢,漂亮、聪明、纯洁,而且武艺高强,是难得的人才。但师父的恩情,师门责任怎能不顾?为了师父,我必须舍弃。”

他不再言语,突然加强攻势。斗场上风云突变,方岚突然加强进攻,欧阳惠莲防守严密,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呀?不喜欢我是不是?”

方岚也不答话,拼命进攻。欧阳惠莲大怒,大声说道:“我还怕你不成,你敢欺负我,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随着话音,欧阳惠莲开始全力反击。平和的比武场面突然间杀气腾腾,成了你死我活的舍命相博。

方岚不再怜香惜玉,欧阳惠莲也没有了情丝绵绵。两人全攻全守,着着精妙,场地上只见到一条白影和一条绿影交织在一起,滚来滚去,以及乒乒乓乓的宝剑撞击之声。打斗越来越激烈,但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放下昆仑山上的争斗不说,再说驸马张垍。过年的时候,唐玄忠亲口对他说,让他接替陈希烈担任左丞相,心里乐滋滋的。回到家里对宁亲公主说道:“陈希烈要出宰相府了,其实他在那里就是一个陪衬,早就应该退位了。”

宁亲公主没有答话,转身走进卧室,张垍跟了过去,她坐到收妆台前坐下说道:“那里来的消息,怎么不换杨国忠啊?”

“父皇亲口对我说,杨国忠有贵妃娘娘支持,换不了的。他虽然胡作非为,但父皇仍然宠信他。”张垍走到宁亲公主的身边说道。

“陈希烈干得好好的要换掉,杨国忠胡乱干事,还要留下来,这不是搞反了吗?父皇真的被狐狸精迷住了吗?”宁亲公主一边用手摸着发型,一边说道。

第六十八章 盛气凌人上官探皇甫 代表长辈方岚战惠莲(五)

张垍双手扶住宁亲公主的肩膀说道:“陈希烈的文才是不错,但是胆小怕事。【】做了七年副相,开始是附和李林甫,威信还不如杨慎矜。杨慎矜被李林甫整死之后,又不及王鉷,王鉷被杨国忠整死之后,他又不及杨国忠。李林甫死后,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该他接任首席宰相。可是他太过软弱,让杨国忠抢去了。现在他名为宰相,却不敢对杨国忠说个不字。如果不把他换掉,朝廷一点生气都没有,所以非换不可。”

宁亲公主伸出右手,握住张垍的手说道:“唉,该换的不换,不该换的却换了,朝廷的事,就这样由着贵妃娘娘和杨国忠这样胡闹吗?父皇真是老糊涂了。”

张垍说道:“都应该换,但是迫切需要换的却没有换。不管怎样说,换掉一个总比不换好。父皇并不糊涂,他是太爱贵妃娘娘了,爱屋及乌,将杨国忠沾了光。”

宁亲公主说道:“谁来接替陈希烈啊?”张垍说道:“你猜猜。”“不会是我的夫君吧。”宁亲公主回过头来,微笑着对张垍说道。

“正是﹗”张垍抚摸着宁亲公主的手,笑着说道:“父皇亲口对我说的。”“真的。”宁亲公主猛然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说从父皇那里出来,你一直都是兴高采烈的,原来是有大喜事啊。怎么不早告诉我。”

张垍说道:“这不是告诉你了吗?当时太高兴了,有些不敢相信。”宁亲公主贴住张垍的身子说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闷闷不乐,以为自己的才华没有很好发挥。现在好了,有施展才能的平台,可以展翅高飞了。【】”

张垍的右手挽住宁亲公主的腰说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杨国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他还想一手遮天,就不可能了。我一定要重振朝纲,按照法典办事。让杨国忠的那些不合法典的事情,统统放在他的家里,到不了朝廷。”

宁亲公主十分兴奋,轻声说道:“为了大唐江山,我支持你,你只管干,遇到麻烦我进皇宫面见父皇。”张垍看着宁亲公主,两人相视良久,接着紧紧的抱在一起。

这段时间,宁亲公主闺房之中,笑声不绝,两人缠绵不尽。宁亲公主每天数着日子,等着圣旨。可是过了十几天,也没有信息。这天吃午饭的时候,她对张垍说道:“已经这多天了,父皇的圣旨怎么还没到啊?”

张垍说道:“我担心杨国忠会千方百计的阻挠,如果贵妃娘娘在父皇的耳边吹风,还真不好说呢?”“唉”宁亲公主叹息一声,放下碗筷,转向一边说道:“味口不好,不想吃了。”

张垍说道:“心情放好一些,父皇虽然宠爱贵妃娘娘,但是杨国忠掌握三省,将权力集中于他一人之手。现在的陈希烈,过于软弱,事事任其摆布。父皇也不愿朝廷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要换掉陈希烈。既然父皇已经下了决心,杨国忠是阻挠不了的。”

“我一直想你能出人头地,这样我的脸面也有光彩。年初你一说这事,我着实高兴得不得了。听你刚才这一说,我又觉得事情难成,为你担起心来。那狐狸精已经将父皇迷惑了,只要她一流眼泪,父皇的心就软了。这如何是好呢?”宁亲公主痴痴的看着张垍说道。

张垍起身走到宁亲公主的身边,上前挽住她的手,走出餐厅说道:“公主不要为我太操心,如果从个人的安逸出发,担任左丞相并不是一件好事。和杨国忠一定会斗得头破血流,不如在翰林院做个首席大学士自在。”

宁亲公主抬头看着张垍的脸,张垍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宁亲公主低下头说道:“你是在宽我的心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好男儿就要轰轰烈烈。这些话你现在不说,内心一定痛苦。再说,你就不为李唐江山着想吗?你昨天还说,如果杨国忠不受节制,朝政将会越来越混乱,李唐的江山社稷的根基就要动了。”

张垍说道:“不少有识的朝臣都这样认为,但是要面对现实啊,父皇现在宠信杨国忠,圣旨不下,我进不了权力中心,无能为力啊。与其做无谓的瞎操心,倒不如过自在的安逸生活。”

宁亲公主说道:“我想去华清宫看望父皇,你愿意和我一同去吗?这事老是拖着,就会夜长梦多。”

张垍说道:“要去就得快,现在就备车。”他对着大堂喊了一声:“小虹,让张环马上备好车,公主和我华清宫探望父皇。”

宁亲公主的马车到了华清宫的大门,守门卫兵虽然认得是宫廷中的大篷马车,还是要上前检查。张垍伸出头来说道:“宁亲公主和我,进宫拜见父皇。”

卫兵上前躬身行礼,一名护卫上来说道:“请稍等片刻,我先去向皇上报告之后,再请入内,”

宁亲公主拉开车帘,将头伸出车窗外,生气的说道:“看好了,我是宁亲公主,马上要拜见父皇。用得着报告吗?”

护卫说道:“贵妃娘娘规定,后宫的人晋见皇上,都要先行报告,皇上允许才能入内。请公主不要为难我们,我马上向皇上报告。”护卫走后,门卫挡在那里,宁亲公主一肚子气,但也不能向下人发,绷着脸等待回音。

唐玄宗在飞霜殿接见宁亲公主和张垍,行了拜见之礼,宁亲公主说道:“父皇神采奕奕,儿臣的心就放下了。儿臣天天想着父皇,可来的时候在大门口,无故被护卫阻拦了半个时辰,儿臣心里很不好受,不知宫内出了什么事?害得儿臣着实担心了一阵子。”

唐玄宗笑呵呵的说道:“你们来看望朕,朕的心里很高兴。门卫检查的规矩是贵妃订的,朕也同意。你们在大门口等一下,朕也在这里做些准备。准备好了,就能融洽。我们虽然是父女,但规矩不能废。”

张垍说道:“父皇英明,该等的时候,就得安心的等待。做任何事都得讲规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唐玄宗哈哈大笑:“驸马说得很好,该等的时候,就是要耐心的等。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你们奔行六十里,到这里来看望朕,朕的心里有数,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些天朕特别高兴,见到你们心里更高兴了。你们安心的回去等待吧,给你们一个定心丸。”

这是一语双关,张垍和宁亲公主自是听得出其中的内涵。他们喜孜孜的离开了华清宫。张垍更是舒畅,在翰林院查找书籍,回顾朝廷这两年来下发的圣旨,准备进宰相府。【本章节首发.爱.有.声.,请记住网址()】

第六十九章 将军讨职国忠使阴招 皇帝催诏张垍中暗算(一)

春日祥和五色光,行宫大殿暖气洋。

欢乐声中思国事,遥想太平永世昌。

张垍和宁亲公主离开华清宫之后,唐玄宗寻思起来,对站在身边的高力士说道:“今年是天宝十三年,十几年来,朕一直没有正规的进行朝议。朝廷中的事都由首席宰相上奏,一直十分安稳。国忠担任首席宰相后,别出心裁,不走常规。但褒贬不一,内外的议论颇多。朕在华清池享乐,但国家的安稳是大事。朕想保持这大唐盛世永远昌盛,爱卿认为如何能做到两全其美。”高力士思索一会说道:“启奏皇上,两全其美的事肯定是有的。恕臣直言,杨国忠的处事能力不及李林甫,有些随意,应该有所监督。”

唐玄宗对高力士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在道理,朕让张垍任左相,就是要监督他,这样朕就安心了。”杨贵妃从内宫过来,听到唐玄宗的最后半句,抢着说道:“现在民富国强,所有的官员上奏的都是喜讯,皇上当然应该放心。有我哥辅佐,这太平盛世将永兴不衰。”

唐玄宗见杨贵妃兴高采烈,立即说道:“贵妃高兴朕就高兴,我们心心相印,享受这太平盛世的乐趣。”一群舞女出来,宫殿中又响起了悠扬的乐声。他又沉浸于乐舞之中,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国之君。

几天之后,唐玄宗又想起了换相的事,对高力士说道:“国忠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进宫见朕,朕对他说的事,成了耳旁风,朝廷中大臣都不来上奏,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高力士说道:“杨丞相不来,是怕皇上再提换相的事。陈希烈管事不多,很合他的口味。如果换上张垍,他不好驾驭。他是不想张垍监督他,所以拖着不办,躲避皇上。”唐玄宗说道:“希烈软得很,门下省几乎成了摆设,不换个强有力的人进去,他就一手摭天了。传朕旨意,让他来华清宫上奏。”

杨贵妃走了进来,用手势拦了一下高力士,一本正经的对唐玄宗说道:“启奏皇上,我哥哥与禄山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他们之间相互不服气,越闹越很。这个关系没有处理好,丞相那有心思办差啊。是不是让禄山进京,皇上出面调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将相和,朝廷就安稳啊。哥哥这段时间没来向皇上上奏,就是在与禄山斗气,他们两人都是皇上的左右手,伤了谁都不好,其他的事可以放一放,这两人的事要快些调解,不然的话,要影响朝政了。”她受杨国忠嘱托,不让唐玄宗这段时间招他来华清宫,好达到拖着不办草拟换相的圣旨。

唐玄宗也觉得两人闹得太不象话了,长此下去存在隐忧,当即说道:“禄山和国忠怎么会水火不相容,这里面是谁出了问题?”杨贵妃说道:“不管是谁的问题,将相之间互斗,对朝廷不利。臣妾上奏,调禄山进京,将他们两人集到一起当面调解较好。”

杨贵妃正式上奏此事,唐玄宗不能不买她的面子。当即说道:“将相不和是朝廷的隐忧,国忠与禄山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朕也很想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调和一下将相之间的关系。立即传朕旨意到蓟城,禄山即刻进京述职,也可以享受一下温泉浴。”高力士应道:“尊旨﹗”立即派人将圣旨传到蓟城。如此一来,换相的事又放下了。

天宝十三年正月中旬,安禄山骑着花斑豹,急急赶路,马不停蹄的直接进了华清宫。安禄山在宫门外就跪了下来,高喊:“臣安禄山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匍匐着进门。

唐玄宗十分高兴,笑着说道:“胡儿平身,来到京城就好,享受一下泡温泉的滋味,蓟城不会有这种享受。你就多住一段时日,朕与你好好盘算一回,怎么时候捉到迪辇俎里。”

安禄山高喊:“谢皇上。”从地上站起来,高力士搬来坐椅,他坐下后说道:“启奏父皇,儿臣又一次击败契丹,带着许多的战俘和胜利品进京,都交到了兵部。接到诏书,儿臣一刻不停的赶往京城,想早一点见到父皇,呤听教诲。”

唐玄宗说道:“契丹人顽固得很,已经在边境闹了五六年了,虽然每次都能打败他们,但是不能彻底打垮他们,让他们臣服。边疆地区的百姓遭难,朕睡不安稳啊。”

安禄山说道:“启奏父皇,儿臣这次击败了契丹新任元帅耶律里思,差一点就捉到他了,但那斯太狡猾,向没有人烟的大漠深处逃窜。眼看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但在紧急关头,我军所带粮草物资没有了,不得不撤退回来,让他逃脱了。如果粮草充足,明年我一定将迪辇俎里的人头献给皇上。”

唐玄宗说道:“有好方法吗?对契丹人不能心慈手软,要大开杀戒。他们喜欢武力,也崇敬武士,你越是将他打痛了,他们越是佩服你。只打小胜仗不行,要打大胜仗。这样才能镇住他们,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安禄山说道:“儿臣慎记父皇的教导,发扬我军的优势,打击敌人的弱点,争取再打几个大胜仗,直到彻底歼灭契丹军,活捉迪辇俎里,壮我大唐的威风。”

唐玄宗说道:“胡儿打仗,朕很放心,来一趟京城也不容易,你就在华清宫多住些时日。明日在华清宫设宴,让宰相来培。”

高力士将唐玄宗的旨意传给杨国忠,杨国忠立即找张渐商量。张渐说道:“此宴丞相可以借故不去,这样就能一举两得。一是公开与安禄山的不和关系,让皇上选择,逼皇上罢免安禄山。二是不让皇上有机会催促换相的圣旨,压住张垍。”

杨国忠说道:“你这主意好,斗安禄山不急,张垍使我睡不安枕。他要是进了宰相府,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让宋昱和郑昂两人去收集他的劣迹,到现在还没有说法。这两人真无能,再找不到罪证,就无法拖下去了。”

华清宫内,高力士已经将宴会安排好,陈希烈很高兴,早早的就到了。可是一直没有杨国忠的身影。酒菜都端到桌子上了,唐玄宗让高力士到大门上去等,他却带来了杨国忠的奏折。

唐玄宗打开奏折,上面写道:“启奏皇上,安禄山与契丹人打得火热,拿几个俘虏来哄骗皇上。其实他包藏祸心,想反叛大唐。臣不愿与这样的人同桌吃饭。再者,张垍升任宰相,吏部考核不能通过,臣按照皇上的旨意,正在多方协调,准备送交三省议定。”

第六十九章 将军讨职国忠使阴招 皇帝催诏张垍中暗算(二)

杨国忠借故不来,唐玄宗有些生气,将奏折扔给高力士说道:“一派胡言,拿去烧了。”。杨贵妃说道:“宰相事多,不能来一定是事务缠身,禄山也不是外人,不会生气的。”

安禄山说道:“母亲说得对,丞相管的事太多,忙不过来,孩儿久驻边关,忠心报国,即使与杨丞相有些隔阂,也不会放在心上。杨丞相忙不过来,如果让孩儿帮他料理一下,他会轻松一些的。”

杨贵妃笑着说道:“你真会讨差事,这样忠心耿耿,为皇上分忧,皇上一定会答应的。”她拉着唐玄宗的手说道:“皇上,你说是不是的呀?”

唐玄宗说道:“希烈,你是左相,认为如何?”陈希烈与安禄山关系很好,立即附和道:“我朝节度使当宰相的先例不少,而且都很有作为,象张说丞相,两度出任宰相,很有建树。他提出改革兵役制度,使大唐空前强盛。”

安禄山说道:“孩儿是个军人,性格耿直,对皇上,对大唐一片忠心,杨丞相对我有些误会,我不会放在心上,恨不能将心挖出来给他看。如果帮他做些事情,经常接触,我们之间的隔阂就会消除的。”

唐玄宗用手摸着胡子,笑着说道:“胡儿啊,没有想到,你一个军人,也有这样的度量。但是目前契丹虽然战败,但并没有臣服,蓟城不能没有你。再说管理朝政要懂中原文化,你一个胡人有这本事吗?”

安禄山说道:“启奏父皇,儿臣虽不是中原人出身,但很喜欢学习。儿臣通九国语言文字,对中原文化的学习也非常刻苦。虽不能与陈丞相和张均兄弟比肩,但与杨丞相相比不会逊色。”

唐玄宗说道:“看不出来啊,胡儿还是善学之人。让朕考虑一下,能不能以节度使为主,兼任平章事?”

安禄山立即跪下高声说道:“谢父皇恩典,儿臣一定尽心竭力做好差事,为父皇分忧。”

唐玄宗说道:“胡儿真是乖巧,这事还不能最后定,你还是安心做好节度使。有了圣旨,才能在京城办差。”

安禄山在华清宫住下来陪伴母亲,将杨贵妃哄得喜笑颜开。两人有时单独集在一起,谈笑风生。

杨国忠不来华清宫,唐玄宗也很生气,心想你在跟朕斗气,朕就刺激你一下,当即对高力士说道:“让翰林院起草诏书,禄山兼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蓟城、京城两边跑。”

高力士立即到翰林院,对首席大学士张垍说道:“皇上口谕,翰林院草拟诏书,安禄山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张垍楞了一下,立即跪下说道:“臣接旨。”高力士上前将他扶起来说道:“皇上的本意是,安禄山虽然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但仍然身在蓟城,以节度使为主。驸马爷不用担心,是你的一定还是你的。”

张垍立即转为笑脸,对高力士说道:“将军稍等片刻,诏书立马就起草好了。”草拟好诏书,交给高力士。

唐玄宗拿着诏书对杨贵妃说道:“禄山出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诏书已经报到朕这里了,朕准备让希烈发下去。”

杨贵妃楞了一下说道:“这样快啊,我哥哥知道吗?他可是首席宰相啊。”唐玄宗沉下脸说道:“他不来华清宫,难道要朕到他的宰相府去吗?”

杨贵妃说道:“皇上请缓一缓,臣妾派人去让哥哥来,让他在禄山面前宣读圣旨,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唐玄说道:“既然贵妃说要缓一下,朕便等一等,如果国忠不来,就让希烈来宣读诏书。”杨贵妃也急了,立即差人将下诏的事告诉了杨国忠,杨国忠一下子吓傻眼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立即与张渐商量。

张渐说道:“皇上下诏书,是对丞相没有上奏不满,如果不是贵妃娘娘的面子,丞相的位置就危险了。安禄山不只是会打仗,也会做官。他兼任河北道处置使,河北地界针插不进,二十四郡成了他的天下。如果进了宰相府,我说句泄气的话,杨公即使有贵妃娘娘帮助,也不是安禄山的对手。一定要阻止诏书的下达,如果让他兼任副宰相,杨公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杨国忠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搓着双手,无意识的念叨:“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张渐拿起茶杯,往嘴边送,杨国忠一把将它夺了过来,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人都急死了,你还慢悠悠的。”

张渐轻笑一声说道:“诏书虽然起草,但是还没有下发。如果贵妃娘娘出面,还是能够阻止的。”杨国忠一拍脑袋,立即出了房门,骑上快马,不断的挥鞭抽打坐骥的屁股,急匆匆赶到华清宫。

他直接去找杨贵妃,见面便说:“妹妹一定要帮我,阻止皇上不让安禄山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杨贵妃说道:“哥哥和禄山不太融洽,一起共事,可以消除隔阂,有什么不好啊?”

杨国忠说道:“安禄山是要抢夺我的位置,他野心勃勃,早就瞄着首席宰相了。现在河北二十四郡,针插不进,已经成了安禄山的独立王国了。如果他进京,哥哥这首席宰相的地位就要动摇了。妹妹一定要在皇上面前为我说话,阻止诏书下发,不然的话哥哥输定了。”

杨贵妃见杨国忠这样急,也觉得事态严重,对杨国忠说道:“有这样严重吗?禄山是个胡人,能管得了汉人吗?他请求的时候,我还帮他说话呢。这回又去做恶人,面子上过不去啊。”

杨国忠说道:“那胡子狠得很,河北二十四郡的太守,八成是汉人,都对他服服帖帖,管理汉人也很有一套,不能让他进京。事情已经十万火急了,你愿意看着哥哥我下台吗?再不去面见皇上,就来不及了。”

杨贵妃见杨国忠心急如焚,觉得事情不象她想像的那样,确实危及到他的相位,她也不愿意。便说道:“好吧,我们一起去见皇上,还是你向皇上说明。”

唐玄宗正和安禄山一起谈论边防,安禄山信誓旦旦:“一定能在两年内消灭契丹,活捉迪辇俎里。”

听到安禄山这些满有把握的话,唐玄宗心情舒畅,他对安禄山说道:“胡儿将迪辇俎里的人头,送到朝廷,朕就让你进京,安心的做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杨贵妃和杨国忠在门外刚好听到,两人同是一惊。杨贵妃推门进来,对唐玄宗说道:“启奏皇上,丞相来了,说是有要事向皇上汇报。”

第六十九章 将军讨职国忠使阴招 皇帝催诏张垍中暗算(三)

唐玄宗对安禄山说道:“胡儿,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你在这里,朕很开心,我们以后多聊。”安禄山起身向唐玄宗跪拜,规规矩矩行了君臣之礼后,走出了房间。杨国忠紧跟着进了唐玄宗的房间。他立即跪下:“臣杨国忠参见皇上。”

“平身,国忠啊,朕传诏让你来,你都敢抗拒,现在有什么事这样急啊?朕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杨国忠再次趴到地下说道:“启奏皇上,换相的事吏部考核的意见不统一,臣多方协调,总算过关。正准备三省审议,臣接到了翰林院的报告,要让安禄山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臣认为不妥,因此面见皇上,修改诏书。”

唐玄宗拉下脸说道:“有何不妥啊?禄山屡建军功,给他一个同中书门平章事的头衔,是鼓励边将。”

杨国忠说道:“安禄山虽然有军功,但皇上已经封他为东平郡王,官居一品。他不识中原文化,怎能当宰相呢?如果发下制书,外国人知道中原让一个胡人来做宰相,会认为汉人不行了,恐怕四夷都会轻视朝廷。”

杨贵妃说道:“是啊,臣妾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忘记了禄山是胡人。”唐玄宗见杨国忠极力反对,而且杨贵妃也站到了他一边。想了一会说道:“诏书都起草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臣知道圣上的用意,是想让安禄山在朝廷中与臣多接触,缓和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皇上任命安禄山兼任尚书左仆射,还是可以与臣经常在一起,能够缓解我们之间的矛盾。”杨贵妃说道:“禄山主要精力是要臣服契丹,等他拿到了迪辇迪里的人头之后,再调他到京城不迟。”

唐玄宗见杨贵妃也改变了注意,为杨国忠说话,只好作罢。对杨国忠说道:“准奏,改任禄山为尚书左仆射。”

杨国忠趴在地上说道:“臣尊旨。”战战兢兢的爬起来,低着头用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安庆宗按照安禄山的传信,请张垍吃酒,张垍知道他们的用意,欣然赴宴。几杯酒下肚,安庆宗说道:“驸马姑爷是翰林院首席大学士,专为皇上起草诏书,我父亲这次进京,皇上亲口许诺,让他兼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知进展如何?父亲让我向驸马姑爷打探一下。”

张垍将一杯酒倒入口中,放下酒杯,有意放慢节奏,眯起醉眼说道:“诏书已经起草矣,你爸爸不久就要做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了。”

安庆宗笑着说道:“感谢驸马姑爷,父亲再次来京后,还请姑爷支持。”张垍一抹嘴巴,站起来笑着说道:“酒足饭饱,叨扰了,今后的事吗,相互支持,希望安将军能支持我,打压一下杨国忠的气焰。”安庆忠说道:“侄儿一定将姑爷的话带来。”他以义荣郡主的身份,扶着张垍走出大门。

杨国忠走到安禄山的房间,扬头向上,大声说道:“安禄山接旨。”宣读过后,安禄山大失所望。杨国忠即兴高采烈,昂头出门。

安禄山对没有当上宰相,十分不满,他知道一定是杨国忠在背后搞的鬼,但也不敢向皇帝明要。当即入见唐玄宗,进门便匍匐在地,向唐玄宗哭诉着说道:“启奏皇上,臣本胡人,陛下不次擢用,累居节制,恩出常人。杨国忠妒嫉,欲谋害臣,臣死无日矣。”

唐玄宗知道安禄山的心里还在想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安慰说道:“朕知道你忠心耿耿,有朕为你作主,你怕什么啊?你是朕封的东平郡王,就安心的保卫边防吧。现在朕增加你的封禄,实封你一千户的奉禄,放心了吧。”

安禄山仍然跪地不起:“臣在边关,难防京城小人暗算,受到冤屈,也不能向皇上面呈。当年王忠嗣元帅,领四镇节度使,尚且遭到首席宰相的陷害。臣没有王元帅的本事,很难躲过奸佞小人的算计。”

唐玄宗说道:“胡儿怎么没完没了了呢?这样好了,让庆宗兼任秘书监①,庆绪为鸿胪少卿②兼广阳郡太守,即日到任。这下你放心了吧,卿的两个儿子,一个是三品官,一个是四品官,朝廷中谁有这样的殊荣啊。”

安庆宗是安禄山的长子,安禄山对他非常看重,安庆绪是安禄山的次子,一直跟随安禄山征战,现在能得到朝廷的重用。安禄山再不罢手,说不过去了。他见好就收,伏地说道:“谢父皇恩典,禄山用心守卫边陲,永保大唐江山。”从地上爬起来。

唐玄宗仍然好言安慰劝解:“尚书左仆射是尚书省的负责人之一,管理六部,你好好体验,捉拿迪辇俎里之后,朕对你的许诺不变。”

安禄山感到满足了,他再次向唐玄宗跪拜:“启奏父皇,儿臣离开职守日久,边境事多,儿臣请求回归蓟城。”

唐玄宗上前将他扶起来说道:“好吧,别忘记了你说的话,将迪辇俎里解送到朝廷来。”

安禄山离开长安回蓟城,起程的时候,唐玄宗亲自送他到望春亭给他饯行。分手的时候,安禄山装作依依不舍的样子,唐玄宗竟然将身上的御衣脱下赐给他。

安禄山也动了真感情,眼里含着泪水,跪下来向唐玄宗说道:“父皇恩典,禄山永记不忘。”唐玄宗对高力士说道:“将军代朕再送胡儿一程。”高力士说道:“尊旨。”离开唐玄宗,与安禄山并行。

高力士护送安禄山到长安城东的长乐坡,而且再次为他饯行。安禄山的表现并不热烈,只是履行公事。高力士说道:“将军是做大事的人,要提得起放得下,皇上对将军的宠信已经到了极致,要好自为之。”安禄山并没有太多的兴致,对高力士拱拱手说道:“别过骠骑大将军,禄山回蓟城了。”骑上花斑豹,扬长而去。

高力士回转到华清宫,唐玄宗问他:“禄山心情可好?”高力士回答说:“表面上没有什么?但内心之中似乎不快,一定是任命他宰相的诏书没有下达的缘故。他对左仆射似乎不感兴趣。”

唐玄宗说道:“这胡儿,对宰相的官衔如此看重,宰相只是三品,左仆射是从二品,爵位高一级嘛怎么还不高兴?”

高力士说道:“安禄山要的不是虚衔,而是实实在在的职位,他曾经向皇上奏报,梦见李靖、徐绩。这两人都是由名将转为名相的,他是真心实意的要当宰相。”唐玄宗没有吱声,他在想,如果安禄山当宰相,杨国忠怎么办?

第六十九章 将军讨职国忠使阴招 皇帝催诏张垍中暗算(四)

安禄山走后,杨国忠就到了华清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安禄山这次进京,向皇上要官要禄,不怀好意,是在为反叛做准备。”

唐玄宗说道:“国忠啊,禄山这次进京,并不十分满意,你们将相之间不要互相指责,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杨国忠说道:“皇上给了安禄山那么多好处,他还不满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胡人的胃口太大,皇上不能再宠他了,老是这样宠着,他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越惯越坏,应该打击一下他的气焰。”

唐玄宗说道:“他呀,对没有任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满意,他是想学学李靖和徐绩这两个人,出将入相啊。”

听唐玄宗这样说,杨国忠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家伙真的想要我的位置,看我不整死你,敢和我作对,想夺我的位,军功再大,也没用,难道你比王忠嗣还牛。’

唐玄宗见杨国忠不说话,而且对他至今没有草拟张垍取代陈希烈担任左丞相的圣旨,有些不满意。看着他说道:“在想什么啊?我让你起草诏书的事,做了没有啊?”

杨国忠如梦初醒,这才想起唐玄宗要他草拟张垍取代陈希烈担任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事情。

随口说了一句:“吏部已经考察过了,三省正在审议,通过了便起草诏书,送呈皇上。”他对张垍担任左相十分不安,不管是能力上,还是背景上,他自知不及,如果真的下诏让张垍取代陈希烈,他的正宰相的位置就不久了,怎样阻止呢?

突然想起了安禄山想当宰相的事情,觉得可以利用一下,立即说道:“安禄山怎么知道皇上要下旨让他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呀,这事只有皇上知道,再就是我和张垍知道,一定是张垍告诉安禄山的,朝廷法典规定,内臣不得与边将相勾结。如果是这样的话,张垍不宜担任左相。”

唐玄宗没有深思,对杨国忠说道:“你调查一下,有没有这事,其实他自己知道,是他亲口对安禄山说的,与张垍是否告诉安禄山,没有关系。但按照唐朝的法律,皇帝也不能随意对大臣许愿。”

杨国忠如获至宝,立即请张渐等人商议。张渐说道:“张垍的威胁比安禄山还要大,他是驸马,与皇上亲近,文才韬略都不在相爷之下,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把他整垮,让皇上死了这份心。”

窦华说道:“他的哥哥张均也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与太子的关系很好,也有入相的可能,这次连他一起整,”

宋昱说道:“他的弟弟张埱也不是易于之辈,要整就三兄弟一起整,让郑昂去调查,他的路子广,一定要三兄弟一起调查,拿出有分量的东西,让皇上深信不疑。”

杨国忠说道:“宋昱说得好,整垮张氏在兄弟,就在朝廷之中树立了威信,今后就不会有人与我作对了。这次一定要要下大力气,彻底调查此事,能用上的手段,都给我用上。这件事不办好,我寝食难安。要下大力气办好这件事,当作目前的头等大事来做。交给宋昱和郑昂,你们俩一起想办法,最好是将他们赶出京城,办理得越快越好。”

郑昂是吏部郎中,掌握官员晋升考核大权,结交的官员很多,调查安禄山与张垍来往的证据很快就有了结果。向杨国忠汇报:“经过多方调查,皇上要求翰林院起草圣旨后不久,安禄山便与张氏兄弟一起吃酒,酒桌上张垍向安禄山祝贺,透露了圣旨的内容。”杨国忠十分高兴,想不到老天爷这样照顾他,事情会这样出奇的顺利。他立即召集智囊团的人,到宏发绸缎铺的密室里商量对策。

郑昂说道:“现在抓到张氏三兄弟的把柄了,按照朝廷的法典,可以将他们下狱,让刑部审理,顺势将安禄山拉下水,他不是不把相爷放在眼里吗?也让他偿付一下轻视相爷的后果。”

杨国忠很兴奋,笑着说道:“如果能将那胡子拉下马,出去胸中的恶气,是最好不过了,你的这些罪证分量够不够啊?单凭他们在一起吃过几次饭,没有研究对付皇上和朝廷的办法,干扰朝政。单是吃饭喝酒,也不是大罪呀。天宝六年,李林甫搞掉皇甫惟明和韦坚的罪证是他们两人一起商议对策,要林甫的宰相,让韦坚接任,皇上信了,才治他们的罪,如果能找出类似的罪证就好了。”

宋昱说道:“相爷不是说过,皇上要你起草任命张垍的诏书吗?可不可以拉上安禄山?”

窦华说:“不行,皇上让相爷起草诏书,是皇上已经决定了的事情,相爷一直拖着不办,皇上还在追问,与安禄山不会有关联。要不是安禄山想作宰相,相爷也抗不住,用这件事做文章,无疑是告诉皇上,相爷要栽赃他们,弄巧成拙。”

张渐说道:“这件事不要做得太大,只要将张氏三兄弟一点点惩罚,最好是贬出京城。动作大了要三司会审,不容易通过。皇上便会起疑,皇上起疑,所有的罪证都是无效的。他们出了京城,丞相的对头就少了一个,以后集中力量对付安禄山。”

“这样最好,张垍是皇上的亲女婿,打痛了他,公主不愿意,她要是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皇上的心一软,就支不得他了。张均与太子的关系很好,太子要干预此事,就会带来麻烦。”窦华赞成张渐的意见。

杨国忠觉得他们说的有理,张氏三兄弟在朝廷为官二十多年,虽然没有掌握朝廷的大权,但一直在管理一个部门,而且名声非常之好,其它的罪证不好找,只有这一件事,定不了大罪。

他说道:“到底是翰林院的大学士,想问题更深一层。张氏三兄弟在皇上的心目中很有分量,一方面是他们的父亲是著名宰相,改革兵役制度,为大唐的强大立下汗马功劳,他们沾光。另一方面他们是皇亲国戚,要扳倒他们还要动一番脑筋。请二位大学士写一份奏折,将郑昂的调查材料附上。一定要使皇上相信,张氏三兄弟在搞小动作,影响了正常的朝政。我再找贵妃娘娘做做工作,拉陈希烈一起到华清宫向皇上启奏。”

杨国忠找到陈希烈,对他说道:“皇上让我起草张垍担任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诏书,我一直拖着没办。目的是想保你,我们一起共事不容易,想帮你一把。现在张垍擅自泄密,违反了条规,我俩一起进宫,上奏皇上。扳倒了张垍你就安全了。”换相的事,早就有人从皇宫中透露出来。陈希烈也有耳闻。他当然想保住宰相的职位,便与杨国忠一起来到华清宫。

两个宰相一直上奏,说明有重大事情,唐玄宗在飞霜殿接见他们。杨国忠手举奏折,伏地说道:“启奏皇上,臣已经查明,当日驸马张垍与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一起喝酒,向他透露了诏书的事。当时安庆宗对张垍是千恩万谢。而且张氏三兄弟在京城相互串联,经常集在一起,名为设宴喝酒,实则是议论朝政。臣与希烈联合奏请皇上,将张氏三兄弟贬出京城。”【本章节首发.爱.有.声.,请记住网址()】

第六十九章 将军讨职国忠使阴招 皇帝催诏张垍中暗算(五)

接到杨国忠和陈希烈一起上奏的奏折,唐玄宗沉默良久。联想到他让杨国忠拟旨要张垍取代陈希烈,杨国忠拖着不办的情况,他也看出了这里面是一场争权夺利的斗争。实事证明,杨国忠容不得张垍张均兄弟。要在以往,他会同时惩戒双方。但是现在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养生上,怕承担繁琐的朝政事务。从杨国忠担任宰相一年多来的情况看,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没有让他操太多的心,朝廷的开支都能保证,宫廷内不缺钱用。地方上也很稳定,许多地方官员还为他歌功颂德。

张垍张均兄弟文才很好,但处事能力怎样?不得而知,这次本想让张垍锻炼一下,看看他的实际处事能力。可杨国忠担心会取代他的位置,设下障碍,而且要将他们贬出京城,一劳永逸。

他有些为难,迟迟没有画押,杨贵妃过来了,大声喊道:“皇上,快来呀,我新创作了一首曲子,请你品评一下。朝中的事务就交给我哥哥去办好了,你不是说过,他处事的能力比李林甫还要强吗?放心大胆的让他干好了,你就享享福,保养好身体,烦恼的事就让他们去做吧。”

听杨贵妃这样一说,唐玄宗下了决心,对杨国忠和陈希烈二人说道:“准奏﹗贬张均为建安太守,张垍为卢溪郡司马③,张埱为宜春郡司马。”杨国忠伏地说道:“皇上英明,臣立即起草诏书。”唐玄宗看了两人一眼,立即起身走到杨贵妃那里,认真研究起曲谱来了。

张垍接到去卢溪郡任司马的诏书后,心里不是滋味,他一直在等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诏书,计划着大干一场,作出一些业绩来,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宁亲公主大发脾气,吼叫着说道:“父皇做得太过了,好歹也是你的女婿,不提升宰相也就算了,还要贬职降级,调到边远地区。他是被狐狸精迷失了双眼,自己的家人都不相信了,我要去华清宫找他论理。”

张垍心里乱得很,当即对她说道:“公主就不要再添乱了,一定是唐玄宗征求杨国忠的意见的时候,杨国忠反对,背后里进了不少的谗言,加上杨贵妃从中帮助,因此我不但没有当上宰相,反而将我们三兄弟一起贬到边远地区。圣旨已经下了,不可能改变,再去闹不但不会有效果的。而且损害了皇室的颜面,父皇会更加恼怒,很可能将事情弄得不好收拾的地步。”

宁亲公主怒不可遏,大声说道:“怕什么,我是他的亲闰女,能拿我怎么样?我就是要去揭露狐狸精,让父皇清醒清醒。”

张垍很想有人能去闹一闹,但宁亲公主不行。为了缓和气氛,他轻言细语的说道:“公主,父皇将我们三兄弟一起贬出京城,有违常理。一定是杨国忠在暗中捣鬼,他利用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诬陷我们。皇上迷恋贵妃娘娘日久,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地位。正是贵妃娘娘,皇上才将朝政大权交给杨国忠。而他则一手遮天,欺上瞒下,独揽朝政。为了巩固他的地位,非常惧怕有才能之人夺他的位置。这次蛊惑皇上将我们三兄弟同时贬出京城,是杨国忠蓄谋已久的。现在圣旨已经下了,不可能更改,你这时候去是火上浇油,会使父皇难堪。一旦父皇发怒,以后再想进京,就困难了。你要是真心帮我们三兄弟,就等我们到任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便去联络太子殿下。在机会适当之时,向父皇进言,让父皇招我们回京。”

“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不成?有才能的人都受到打击,无能之辈充斥朝廷,这大唐盛世恐怕不久长了。”宁亲公主仍然愤愤不平。

张垍说道:“公主轻点声,小心隔墙有耳,安庆宗请我吃一顿饭,就被杨国忠的人侦知,加罪于我们三兄弟。你再不小心,闹出什么把柄被他们抓着了,我们就永远也回不了京城了。”

宁亲公主平静一下情绪说道:“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早日回京。”张垍握作公主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张均向太子李亨告别,李亨对张均说道:“听说杨国忠最近与安禄山过不去,要整掉他。安禄山这人怎么样啊?”

张均说道:“安禄山不是易与之辈,很会打仗,累积军功。听说从政也有两下子,河北二十四郡都听从他的话。将谁都不放在眼里,他一心一意的想出将入相,要取代杨国忠的位置,与杨国忠水火不相容。此人桀骜不驯,与臣有些交往。太子继位之后,如果要用他,我可以从中行事。如果不想用他,就要坚决下手。此人不易掌控,不能用就必须搬掉他。但他手握重兵,要防止他狗急跳墙。”

李亨说道:“你安心到任,我想办法让你尽快回京,杨国忠的那些作法,太过了,朝廷的法典形同虚设。但父皇宠信,一时搬不动他。可以把安禄山调进京城,让他和杨国忠斗一斗。”

“殿下这主意好,首先去掉了安禄山的兵权,将来好控制。其次是给杨国忠坚了一个对立面,让他两人去斗,殿下的麻烦就少多了。”张均向李亨建议之后,离开了东宫。

张氏三兄弟,无故之间遭受打击,朝廷中议论纷纷。杨暄与崔光远仍然按照他们之间的君子协定,隔五天玩一次樗蒲。

两人正玩在兴头上,崔光远说道:“张氏三兄弟一起贬出京城,丞相又去了一个对立面,以后可以安心了。张氏三兄弟为官的声誉一直很好,而且是皇亲国戚,深得皇上信任。丞相是用何种方法扳倒他们的啊?”

杨暄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父相要搞掉他们,早就用了心思。在他们身边安插人手,一直盯着他们。找到他们的一些小的过错,无限上纲,通过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告黑状,皇上相信了,这样就顺理成章的把他们撵出了京城。”

崔光远说道:“你们抓到了什么把柄啊?能使皇上相信之事,玩假的只怕行不通。”杨暄说道:“也不是大事,而且可以说是正常得很的事情。他们经常一起吃饭,加上这次翰林院起草诏书的时候,安庆宗请张垍吃饭,父相就向皇上上奏,说张垍将诏书的内容透露给了安禄山。皇上震怒,便将他们贬出京城。”

崔光远到东宫,将得到的信息如实告诉了李亨。李亨说道:“这是什么罪证啊,真是欲加之罪何尝无辞啊。我得去华清宫,向父皇说明。”

注①:唐朝官名,从三品。

注②:唐朝官名,正五品。

注③:唐朝官名,从四品。

第七十章 群雄聚集欧阳鼓勇气 对手增援方岚行妥协(一)

贤臣无故贬远边,妄佞稳固坐琼筵。

储君遥思未来日,欲上征马挥玉鞭。

得知张氏三兄弟被贬出京城,李亨再也坐不住了,面对杨国忠的肆无忌惮,他恨不能立马掌管朝政。可是权力掌握在皇帝的手上,他这个储君,只有等到登基之后,才能起作用。看到朝廷的弊端,李亨急在心里,在东宫内坐卧不安,自言自语的说道:“简直是没有一点法度,仅是几人一起吃饭,就被贬出了京城。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样下去,朝廷还有何规矩可言。我不能坐视无睹,得向父皇求情,尽快赦免三人,诏他们回京。”

张良娣来到他的身边说道:“我支持殿下,现在就去父皇那里。对杨国忠不能太软弱了,该争的还是要力争。我去叫辅国套上马车,马上去华清宫。”李亨想:‘张良娣是父皇选配给我的,他的父亲深得父皇的信任,有她陪同去参见,可以减少父皇的疑虑。’当即点头同意。

李辅国套好了马车,太子与张良娣一起上车,向华清宫驰去。这年是倒春寒,长安的二月,并不象江南,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地面上仍然有积雪。唐玄宗和杨贵妃虽然在华清宫连续住了几个月,但是这里的小气候,十分宜人,他们并没有准备马上回京城皇宫。

自从开元二十八年十月,杨玉环离开寿王府,与李瑁分手来到骊山,与唐玄宗一起泡温泉,享受温馨以来。每年都是如此,十月初进来,三月末回长安。半年不回京城,太子、王子、皇亲国戚来温泉看望唐玄宗很正常。李亨的马车在宫门外停了下来,守门的护卫上前察看,看到太子行头,不敢得罪,让马车直接驶到了九龙湖边。早有侍卫跑到唐玄宗面前告诉了他。

听说太子和张良娣一起来来看望他,唐玄宗很高兴,对高力士说道:“让他们俩一起到飞霜殿来,朕也很想念他们。”高力士站在飞霜殿的大门外高声喊道:“皇上诏太子殿下到飞霜殿靓见。”

李亨从马车中出来,听到高力士的喊声,带着张良娣来到飞霜殿,两人上前向唐玄宗跪拜,李亨说道:“儿臣想念父皇,夜不能眯,带着良娣特意前来看望。现父皇身体健康,神采奕奕,儿臣放心了。”

“快快起来,朕在这里享受温馨,心情舒畅,身体自然就好了。太子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探望朕的身体吧,还有为张氏兄弟来说情是吧。”唐玄宗看出了李亨的内心,笑呵呵的说道,看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李亨说道:“父皇圣明,儿臣上奏,张氏兄弟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不能成为罪证。”唐玄宗说道:“朕知道,但是张垍向庆宗透露草拟诏书的内容,总是不对的吧。”李亨说道:“那也只是一人的错,不能牵连他人啊。再说庆宗已经与义荣订婚,他们已经是亲戚关系,酒后失言。虽然犯错,但情有可原,不至于降职还要贬到边远地区。”

唐玄宗说道:“让他们下去,也是为了缓和诸多方面的矛盾,照顾一下某些人的情绪。朕心中有数,也不会让他们长久呆在边远之地,过一段时间就下旨诏他们进京。”

李亨说道:“父皇圣明,张氏兄弟颇有才华,性格耿直,仍骨鲠之臣。虽然与首席宰相意见不和,但办理差事一向认真负责。朝廷正需要这样的人,请父皇早些下旨诏他们回朝。他们熟悉朝廷的法典,遵循朝廷的办事程序,能起到固本的作用。”

唐玄宗说道:“朕知道太子的话中有话,朝廷的规矩已经有百年历史,该改的还是要改。国家发生了变化,政策也不能僵化。你也要心里有数,不能只盯着几个人,要统筹全局,平衡各种关系。张氏兄弟还未出发,圣旨已经下了,总要走走过场吧。为这事你来见我,说明你很关心朝廷中的事。放心好了,过些时自然会让他们回来的。今天国忠也来了华清宫汇报朝中事务,我们一起进餐。借这个机会,也可以拉近一下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朕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国忠很能办事,还希望将来,能够继续得到重用。”

李亨十分讨厌杨国忠,但不敢在唐玄忠面前表露,躬身说道:“父皇身体健康,永葆青春,儿臣永远在您的麾下。”

“你这是在奉承朕啊,自太宗皇帝以来,我们李氏君王,都没有活过五十五岁,朕现在年过七十,已经创造了历史。在位四十多年,已经倦了,早就想卸下这付担子。但是诸多原因,还得操这份心。当一个好皇帝是很累的,前二十年,朕每天卯时起床,处理奏折上百件。累得是眼花缭乱,你要做好准备。走,进缮去﹗”唐玄宗起身向餐厅走去,李亨紧跟在后。

餐宴之上,杨国忠来得较晚,他先向唐玄宗跪拜,然后硬着头皮走到李亨的面前,装做下跪的姿态,口中说道:“国忠参见太子殿下。”

在唐玄宗面前,李亨不敢对杨国忠怎么样。上前一把扶住说道:“丞相不用多礼,这是后宫酒宴,不要过于拘泥。父皇对丞相十分信任,将朝政交于丞相。丞相全心全意办差,深得父皇信任。希望丞相兢兢业业,尊循法典处理好朝中事务时,让大唐永远繁荣昌盛。”

唐玄宗说道:“看到你们能相互理解,十分融洽,朕非常高兴。处理朝中事务,朝官称赞,百姓拥戴,就证明很好。朕希望大唐盛世经久不衰,永远传承下去。”

杨国忠说道:“现在国强民富,百官拥戴,朝政稳定,天下太平,祥瑞之气漫卷人间。但是也有不安的地方,契丹反叛四五年不能平息,乃是隐患。”唐玄宗说道:“禄山已经说了,两年之内捉到迪辇俎里,那时他将到朝廷来与你共事,希望你们精诚团结,共同处理好朝廷的差事。”

杨国忠心想,让那胡子到了朝廷,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那能共事?对唐玄宗说道:“皇上被那胡子蒙蔽了,他如果真心想消灭契丹,早就捉住了迪辇俎里。有人反映他暗中与迪辇俎里勾结,并没有真心解决契丹问题。”唐玄宗拉下脸正色说道:“没有根据的事,不能乱说。你是宰相,这样的话是能随便说的?”

杨贵妃立即打圆场:“这是在饭桌上说的,不是正规场所,作不得数的。说错了话也不要紧,改了就好了。”唐玄宗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杨国忠说道:“安禄山从小就有叛逆的心里,他是胡人,不懂中原文化,怀有反心。皇上不要被他的假相所迷惑,此人兵权不解,对朝廷将是一大祸害。”

第七十章 群雄聚集欧阳鼓勇气 对手增援方岚行妥协(二)

杨国忠继续诋毁安禄山,唐玄宗不高兴了,扳着脸说道:“国忠什么都好,只是度量不够。朕说了你多少回,东北的边防十分重要,契丹人不好对付,只有禄山能够镇得住。边防不乱,天下才能太平。”

李亨听张均说过安禄山的事迹,知道他在东北的威望很高,对朝廷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当即说道:“安禄山主宰东北军政事务的时间太长,而且身兼三镇节度使,手握重兵,自持军功,年初来京,向父皇讨封,父皇为他和他的儿子加官晋爵,他还不满意,长此下去不易驾驭。”

杨国忠马上说道:“太子殿下说得太对了,安禄山心存异志,早有反心,圣上应尽快处理。”唐玄宗一下子也犹豫起来了,用迟疑的语气说道:“不会吧,禄山对朕忠心耿耿,你们不要乱猜疑。”

杨国忠一心一意要把安禄山整趴下,难得有***忙这样好的机会,立即说道:“皇上可以试他一试,安禄山刚刚离开京城不久,皇上现在下诏招他进京,不说任何理由,他如果心虚,必不敢来,如果来了证明他对皇上忠诚。”他心想:“安禄山刚刚离开长安,而且发生了一些变故,现在还没有到达蓟城,立即诏他进京,他一定会犯疑,认为皇上要处理他,肯定不会马上就来,等探明虚实之后再行动,已经不能按时到达。只要错过时间,就好对他定罪。”

杨贵妃也说道:“哥哥的这个法子很好,如果禄山心术不正,一定心存疑虑,不敢来京。如果心怀坦荡,就不会有顾虑,立马就会进京。他不敢进京,皇上就能治他的罪。”

唐玄宗笑着说道:“贵妃也这样说,那就立即拟旨,招禄山火速进京。”杨国忠高兴了,当即起草诏书,让宋昱用六百里加急的办法,一路上不歇人,只换马,两天两夜,赶到了蓟城。

安禄山刚刚回到蓟城,宋昱就到了,直接进了帅府,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大声念道:“安禄山接旨。”安禄山忙不迭的跪在堂下。高声说道:“臣安禄山接旨。”

宋昱展开黄色的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即日进京。钦此﹗”安禄山脸色都变了,伏在地上,大声说道:“臣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为了掩盖内心的恐惧,他趴伏在地上,没有立即起来。

缓和心情之后,安禄山缓慢的爬起来对宋昱说道:“钦差大人容禄山稍事准备,一同进京。”宋昱说道:“本钦差只传达圣旨,不催促元帅何时起程,是否进京,何日进京?由元帅定夺。”

安禄山对严庄说道:“中午设宴,款待钦差。”严庄躬身应道:“是,请钦差大人随下官去”宋昱对安禄山说道:“本官任务已经完成,不劳元帅费心,到驿站休息一天,明天回京复命。”不理严庄,出了帅府。

安禄山拿着唐玄宗招他立即进京的诏书,对严庄说道:“本帅从京城回来,昨天才到,今天就来了诏书,要我进京,而且诏书之中没有说明任何事由,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严庄说道:“宣诏的宋昱,态度生硬,是不是杨国忠又在暗中捣鬼。元帅何不招集部下大将商议呢?”“此议甚好,立即招集在蓟城的将军来帅府。”安禄山向严庄挥了一下手说道。

范阳节度副使贾循、大将阿史那承庆、蔡希德很快来到帅府,安禄山很想听史思明的意见,但是他在平卢不能来。安禄山将皇帝的诏书给众将传看,蔡希德说道:“这事蹊跷得很,元帅进京住了半月,刚刚回来,又要复去,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阿史那从庆说道:“皇上反复无常,安帅刚回帅府,立即又要招进京城,此去对元帅十分不利。说不定是要更换元帅,元帅不能去。”

蔡希德说道:“安帅马上向皇上上表,就是前线有紧急军情,发生了战事,过一段时间再进京向皇上汇报。拖延一段时日,打听清楚皇上的用意之后,再采用对策。”

贾循猜想,皇帝诏安禄山进京,很可能到朝廷任职,这对他有好处。他拿着诏书说道:“皇上下诏,招边将进京,非去不可,违抗圣命,就是犯上作乱,那是死罪。元帅别无选择,只有立即进京。”

阿史那承庆瞪眼看着贾循,阴阳怪气的说道:“贾副节度使已经看准了节度使的位置了,催安帅进京,是准备接任了。”

安禄山说道:“阿史那将军怎么说话呢?贾副使说的是实话,圣旨是不能违抗的。”贾循说道:“是啊,是啊,我有什么德才担当节度使呢?再说朝廷招安帅进京,并没有说明事由,安帅一定还会回来。”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内心之中巴不得安禄山立马就动身。

他这一解释,立即引起了安禄山的注意,马上说道:“既然圣上要我立刻进京,我现在就动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因此没有价钱可讲,唯君命事从,任凭皇上处置。”

军官散去之后,安禄山将严庄、高尚招至密室,研究进京的事宜。严庄说道:“主公这次进京风险很大,又不能不去。皇上已经对主公有疑心了,主公要想保住目前的位置,一定要忍气吞声,表现出极端的忠诚。让皇上相信您是忠于他的,没有任何借口可找。”

高尚说道:“主公此去,不一定能回来,如果与裴宽一样,给您一个左仆射的头衔,去掉节度使的实权,在京城之中,就得由杨国忠摆布了。而主公与杨国忠已经水火不相容,那样十分危险。与其让他人摆布,不如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安禄山说道:“高尚的话大逆不道,臣子的命是握在皇上的手中的,自己是不能决定的。皇上是天子,天下的老百姓都这样崇敬,你想翻天不成。”他虽然这样说,但没有半点责备高尚的意思。严庄说道:“主公此去京城,风险极大。高尚虽然有些急,但说的是实情,应早作决断。”

安禄山说道:“此时我心乱如麻,你们走吧,本帅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的想想。”严庄和高尚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出了房间。

安禄山静静思考:‘事情是明摆着的,一定有人在皇帝面前告了我的状,皇上才会在我刚回蓟城又马上诏我进京,目的是试探。不去便授人以柄,给对头有机可乘。诏书中没说任何事由,说明皇上还在犹豫,没有下决心解除我的兵权。但是如果皇上真的已经起疑,到了京城之后,就再也回不来蓟城了。现在没有办法,命运攥在皇帝的手中,不去就是抗旨不尊,欺君之罪。我总不能让对手用这样的罪名来处理我,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别无选择。’想清楚之后,他立即骑上花斑豹,日夜兼程赶往长安,要向唐玄宗证明他的忠诚。

第七十章 群雄聚集欧阳鼓勇气 对手增援方岚行妥协(三)

再说上官青卢其儒与项强及其门下弟子联合一起,在昆仑山上与方岚领导的昆仑派门人对峙。交手之后占不到上风,他感到事态严重。当天就用飞鸽传书,将情况报告给欧阳明。

欧阳明对昆仑山之事十分看重,上官青告急,他就得安排增援。但进军崆峒派的行动已经准备妥当,要立即发起,抽不出人手。当即找到陈用,对他说道:“大师兄在昆仑山上遇到了麻烦,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增援。岳父大人,带同黄博和贤普一起去昆仑派总部,支援他们。”

陈用说道:“昆仑派总部,我们从没去过,不知道路径。要是走叉了道,耽误了时间,就误事了。”

欧阳明说道:“有现成的向导,项强的大儿子项勇还在山庄,让贤普叫他一块去。他是昆仑派人,知道路径。”

欧阳贤普带着项勇来到欧阳明的跟前,欧阳明说道:“项勇,你爸爸在昆仑派总部遇到了麻烦,你带陈总管和贤普一起去昆仑山,帮助解你爸爸的围,好吗?”

项勇说道:“听从欧阳盟主的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很好﹗”欧阳明回过头来对欧阳贤普说道:“这次去昆仑山,事关重大,你是少庄主,要大胆的负起责来。你大师伯说你妹妹表现不错,你去了以后,与你大师伯和外公多商量。一定要稳住局势,将昆仑派的人带到崆峒派的总部去。”欧阳贤普说道:“孩儿知道,孩儿一定利用好这次机会,好好锻炼。”

送走陈用和欧阳贤普,欧阳明急匆匆来到演练场。仁义山庄的演练场上,集中了中原武林盟各个门派的精英。余子厚、黄山双怪、移灵师太、刘天门、单子奇、杨天昊、关云飞、翟虎、翟彪、等人站在土台之上。

仁义山庄、维扬派、九华派、泰山派以及单家庄、雄威镖局、卧龙山庄的群豪站在台下的广场之中,黑压压一片,约有好几百人。中原武林的精英都集中在这里,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少林寺的和尚。

欧阳明走上土台,面对台下,高声喊道:“中原武林盟的各位英雄,我们即将去完成一件造福武林的大事,彻底消灭危害武林的黑衣社。”

台下一阵骚动,有人高喊:“消灭黑衣社,造福武林﹗”紧接着大伙跟着齐声高呼:“消灭黑衣社,造福武林﹗”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欧阳明十分振奋,他清了一下嗓子,左手一挥,高声说道:“对,消灭了黑衣社,就是造福了武林。”他挥了一下左手,继续高声说道:“黑衣社在江湖武林,猖狂了六七年,将一个平静的武林,扰得一团糟。他们抢劫、杀人无恶不作。我们武林正义之士,对其深恶痛绝,都在想方设法消灭他们。自武林大会以来,我们中原武林盟团结一致,坚持不懈,共同围剿黑衣社。四五年来,大家吃不安稳,睡不安宁,全力以赴追踪黑衣社。”

停顿一下,他左手猛然高举,振臂握拳,大声疾呼:“我们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在华山之上我们找到了黑衣社的一个分部,消灭了一部份黑衣社。”他扫视台下群豪一遍,降低声音说道:“大家知道,围剿黑衣社为什么这样困难吗?以至我们中原八大门派联合起来围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结果。大家追查了四年多,才有所收获。”

余子厚忽然插话:“那是因为黑衣社有靠山,他们知道我们的行动。”

欧阳明头一扬,大声说道:“对,因为崆峒派是黑衣社的支持者,诸葛霸是武林盟主,他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他们为黑衣社通风报信,我们如何能找到黑衣社的踪迹呢?这的确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我虽然觉得事出有因,但是一直非常谨慎,生怕弄错了。直到最近,我们采用了非常手段,才侦察到在中原活动的黑衣社的巢穴,并一举消灭了他们。”

台下有人大声喊道:“这是仁义山庄和欧阳庄主的功劳”。

“这是大家的功劳,是中原所有武林人士的功劳。我们仁义山庄,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欧阳明停顿一下,左手上指,大声说道:“我们仁义山庄为武林做事是应该的,是责任所致。不但要做,还要做好,而且要善始善终。现在通过多方调查,确实证明崆峒派是黑衣社的总后台,诸葛霸是黑衣社的总头子。为了武林的安危,我们现在就得去剿杀崆峒派,活捉诸葛霸,永保武林的和睦与安宁。”

他调整一下嗓音说道:“我们到昆仑山去,路途遥远,大家集在一起,声势太大。因此武林盟的长老商量了一下,将上山的人分为十股,由各个门派的主要人物带领,分期分批向西北进发。这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引起官府的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再次挥动左手,大声喊道:“出发。”大队人马出了仁义山庄。

群雄出发之后,余子厚对欧阳明说:“少林寺也属中原武林盟,他们不参加这次行动,十分遗憾。我们是不是去少林寺,说服慧可禅师,同去昆仑山,围剿崆峒派,以壮声威。”

欧阳明说道:“少林寺不去,我们也能消灭崆峒派。但是,如果他们不去就显得不够完美。你我同上少林寺,动员他们参加。有少林寺参加,一方面能增加力量,另一方面能稳定人心,鼓舞士气,这样当然更好。”

少林寺方丈室中,慧可禅师与欧阳明、余子厚讨论少林派参加中原武林盟围剿崆峒派的事情。欧阳明说道:“今天早上,中原武林盟在仁义山庄,召开誓师大会,现在中原武林盟的所有门派,都上昆仑山,清剿黑衣社去了。我们十天前就向少林寺发了邀请函,不知是何原因?少林寺的人没有去仁义山庄聚会。”

慧可大师说道:“少林寺的和尚,乃方外之人,一般不问世事。我们也没有接到庄主的请柬,所以没有去仁义山庄。”

欧阳明说道:“方丈大师没有收到中原武林盟的请柬,没有去仁义山庄集会,情有可原。现在我和余副盟主同来邀请少林寺,参加中原武林盟的行动。”

慧可说道:“不知中原武林有何行动?”欧阳明说道:“现在已经查明,崆峒派是黑衣社总后台,人证物证具全。希望大师以大局为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领少林派共同剿灭黑衣社。”

慧可禅师说道:“啊弥陀佛,欧阳施主的消息太惊人了,诸葛霸是武林盟主,何时成了黑衣社的首领了,证据可靠吗?”他当然不相信,其实他对欧阳明这几年的作为,已经有了反感,但由于没有能力揭制,只有任其所为。

第七十章 群雄聚集欧阳鼓勇气 对手增援方岚行妥协(四)

听到慧可禅师的话中有话,余子厚就想帮欧阳明一把,当即说道:“证据确凿。前不久,我们端了黑衣社在中原的老巢,为首之人供认,崆峒派是他们的后台,诸葛霸是他们的总头子。”

慧可禅师说道:“口供作不得数的,他们为了逃避惩罚,反咬一口也是可能的,施主怎能认定那些没有信义之人的话呢?”

欧阳明说:“我们本不相信黑衣人的话,后来经过中原武林盟各个门派的联合调查,找到很多的佐证,比如诸葛霸的手书,还有黑衣社经常采用的剑阵,与崆峒派的也极为相似。大家一致认定崆峒派就是黑衣社的后台,中原武林盟所有门派都这样认为,就不能说是空穴来风了。”

余子厚说道:“我们中原武林中最有影响的八个门派,以少林派居首,大师应该考虑我们这七派的一致意见。”

慧可禅师说道:“事关重大,两位施主在少林寺住上一宿,等我与派中长老商议过后,再来回答二位。”

欧阳明说道:“现在大队人马已经出发,我们要赶上队伍,不能停留时间太长,望大师谅解。少林寺愿意消灭黑衣社,就请带领门人上崆峒派总部,如果不愿铲除黑衣社,也可不去昆仑山。”

慧可大师送走欧阳明和余子厚以后,急匆匆找来无为、无因、和慧普、慧能、慧安等寺中长老,讨论是否去崆峒派总部。

慧可说道:“欧阳明栽赃崆峒派,乃是司马昭之心。我不明白,中原武林各个门派的掌门,怎么会相信他那一套鬼话的?这些谎话连篇的欺人之谈,他们为什么就发现不了漏洞?”

无为大师说道:“黑衣社已经闹了好几年了,中原武林的各个门派,都深受其害。加上长期找不到他们的巢穴,各个门派都恨之入骨。现在欧阳明拿出了所谓的人证物证,他们就没有进一步的深思,难免不上套。”

慧普说道:“来者不善哪,欧阳明是要借黑衣社之名去掉诸葛霸。其目的是要取代他来掌管武林,他有钱有势,是要称霸武林啊。”

慧安说道:“欧阳明野心勃勃,如果让他任意而为,他会一个个的清除防碍他称霸的人,七大门派就是他的垫脚石,到时候少林寺也成了他的攻击对象。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救崆峒派也是救我们自己。”

无为大师说道:“现在中原的八个大门派,只有少林寺没有跟随欧阳明,我们人数虽多,但没有杰出人物,即使是与崆峒派联合,也不能与他们抗衡。还是洁身自好,不要卷入事件的旋窝。到时候不能自拔,岂不害了全寺的僧人。”

慧能说道:“师叔的担心是对的,但这样的大事,少林寺不能作壁上观。我们应该马上组织人员去崆峒派总部,到时可以见机行事。跟随欧阳明的门派,不会看不出欧阳明的野心。他们跟随欧阳明有的是受蒙蔽,有的是受协迫,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有意外事件发生,事情的结果很可能会倒过来。”

慧可大师说道:“慧能的话很有道理,再说昆仑派还在崆峒派的旁边,他们不会见死不救。我们马上准备出发,迟了就来不及了。”

再说昆仑派项强住宅的大门前,方岚与欧阳惠莲打得难解难分。方岚下了狠心,欧阳惠莲也动了真怒。两人的武功势均力敌,谁也胜不了谁。

方岚身上被三十六根银针控制的十二层的玄阴真气,由于他长时间的运功对敌,现在有些控制不住了。

在他的体内蠢蠢欲动,干扰纯阳罡气的运行。方岚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在盘算如何能够在不败的前提下撤出斗场。

进山的路口突然来了一队人马,领头之人正是仁义山庄的少庄主欧阳贤普。他身穿黄袍,老远就看到欧阳惠莲和一个年青的小伙子打在一起。见两人以性命相搏,生怕欧阳惠莲失手。因此大喊一声:“住手!”跳下马,飞速进了斗场。

方岚如获至宝,迅速退出战场。欧阳惠莲还剑入鞘,上前拉着来人的手,又蹦又跳。方岚的内心有些不是滋味,转过面去观察后面进来的人马。

同来的有五人,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是仁义山庄的老总管陈用,后面跟着四个后生。中间一人越众而出,跑到门前下马,跪在项强的身前。口中念道:“孩儿参见父亲。”

项强恼怒的说道:“你还认识你爹爹,在洛阳早就乐不知蜀了,是不是走错了路,到昆仑山来了。”此人正是项强的长子项勇,他站起来指着黄袍青年说道:“是少庄主要我带路,领他们来的。”

上官青上前向陈用行礼:“老总管一路辛苦。”陈用向上官青行礼道:“大庄主辛苦,我们是来与你们会合,同去崆峒派总部的。”

跟在陈用后面的年轻人上来向上官青行礼,上官青笑呵呵的说道:“免了,黄博,你来的正是时候,庄主总是夸奖你武艺高强,将来不在田乾真之下。这些昆仑派的门人不服气,你就代表仁义山庄教训教训他们。”

黄博已经二十六岁,上等身材,长得十分英俊,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显示出很深的内功修为。听到上官青这样说话,他认真的说道:“大庄主说笑了,有大庄主、少庄主和我师父在,那有黄博说话的份儿。”

欧阳贤普这才过来向大师伯行礼,然后对黄博说道:“黄兄,你就别谦虚了,在这里,你的武功最高。庄主说过,再过得几年,你就会超过他了,你是我们的后盾。”

黄博在陈用家里练习混园真经五年,足不出户,他悟性奇高,一次打坐一两个月的事,经常发生,目前混园真气已过十层。欧阳贤普说的一点不假他的武功已经超过上官青了。

他转过身来对方岚说道:“刚才那位与我妹妹比武的小伙子很不错,能和惠莲打成平手,也是年轻一代的皎皎者。”

他抬眼望向昆仑派门人集中的地方,清了一下嗓子,大声说道:“我奉中原武林盟盟主之命,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危害江湖十来年的黑衣社的老巢,找到了,就是崆峒派的总部。”

上官青说道:“这就对了,现在崆峒派是武林公敌,消灭了崆峒派,武林就安宁了。”

欧阳贤普说道:“师伯说得对,目前中原武林盟的八大门派和风云堡的英雄们已经集结在崆峒派总部门前,攻击黑衣社的最后巢穴。我想昆仑派不会落在其它门派的后面,一定奋勇争先。”

方岚说道:“欲加之罪,何妨无词。你们有何证据,证明崆峒派是黑衣社的总后台。”欧阳贤普说道:“中原武林盟的八大门派经过长期调查,有大量的证据,一致认为,诸葛霸就是黑衣社的总头子,崆峒派就是黑衣社。你能说八大门派都是错的。”

第七十章 群雄聚集欧阳鼓勇气 对手增援方岚行妥协(五)

方岚感到事情非常严重,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了。怎样才能保住崆峒派呢?他在思索对应办法。

上官青说道:“方岚,你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有乖乖的跟着我们去崆峒派的总部剿灭黑衣社。不然的话,你就是附和黑衣社,也会成为武林的公敌。”

方岚说道:“昆仑派的门人宁死不屈,你要强迫我们,就与你们拼命。”卢其儒突然插话:“要拼命,你们哪来的本钱。以目前的力量,就是田乾真来,也救不了你们的命。黑衣社是武林公敌,你们如果想成为武林公敌,就与仁义山庄对着干。”

欧阳贤普说道:“卢长老,话不要说得过份了,我们的力量是强过他们,他们不是危害武林的黑衣社,怎能将他们说成是黑衣社呢?我们不能强迫他们,更不能伤害他们。只能劝说他们以大局为重,以江湖利益为重。”

方岚说道:“别假仁假义了,你们仁义山庄,插手我们昆仑派的内部事务,在我们昆仑派掌门人的身上下毒,让欺师灭祖的项强来做掌门人,好利用昆仑派为你们服务。”

欧阳惠莲走到前排,对方岚说道:“我说的话算数,但你没有胜过我,所以,项强不能交给你们。”方岚说:“你也没有胜我,所以项强不能做昆仑派的代掌门人。”

项强突然说道:“你方岚要做代掌门人,你做去。我现在不当昆仑派的代掌门人。我投奔仁义山庄,到少庄主的门下,做个护卫。”他的这一举动,让所有的人费解,他口口声声说囚禁皇甫惟雄是为了要做掌门人,为此,他苦苦支撑。现在胜利在望了,却主动让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方岚说道:“我们也退一步,让你自行退出昆仑派。你的门下弟子,愿意归顺昆仑派的,我们既往不咎。”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崆峒派总部,不管能不能拯救崆峒派,只能冒险一试。如果崆峒派跨了,他的师父、师兄就没有希望被救出来了。

欧阳贤普说道:“如此甚好,我们现在就去昆仑山的另一边,到崆峒派的总部去。有争议的地方,都放一放,解决了黑衣社之后,再来协商。”

欧阳明交给他的任务是将昆仑派带到崆峒派总部去,能完成任务就行,至于昆仑山上的争斗,他并不知内情,这样处置,并没有不妥之处。

上官青对欧阳贤普的做法,不好提出异议。只好对项强说道:“你怎么这样不负责任?你放弃了昆仑派,将一文钱都不值。仁义山庄不会要你,少庄主有黄博护卫,他胜你百倍。”

项强说道:“仁义山庄不要我更好,我就浪迹天涯,自由自在。”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脱离上官青的控制。

上官青说道:“想的美,你就不怕身败名裂吗?你的承诺还在我手上,你想反悔,不行。”项强说道:“我没有反悔,我全心全意为少庄主做事。”

欧阳贤普说道:“项大侠,你将昆仑派的代掌门人让给方岚,是你们昆仑派内部事务。你退出昆仑派到仁义山庄来,只要昆仑派愿意,我们热烈欢迎。”他不知内情,这样处理合乎情理。项强恭敬地说道:“多谢少庄主。”

上官青恨得直咬牙,他万万没有想到项强这时反水。想来硬的又碍于欧阳贤普的面子。欧阳贤普虽然是少庄主,但并不知道仁义山庄的核心机密,上官青也不敢将仁义山庄的计划全盘告诉欧阳贤普。

欧阳贤普说道:“吃了午饭后就出发,今天晚上赶到崆峒派总部。”上官青突然对项强说:“那件事怎么办?”

项强会意,正色说道:“你答应过他的,要让他看到你们仁义山庄兴旺发达的。就让卢学文、卢学武兄弟俩看守好了。”

上官青心想,卢氏兄弟武艺虽然不高,但看顾已经失去武功的人不成问题。点点头,表示同意。张尚一直跟在项强的身边,听到他们的对话,马上作了安排。他不动声色,谋定而动。

方岚心想,‘说不定师父、师兄已经被害,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住崆峒派。如果中原八大门派和风云堡联手攻击崆峒派,崆峒派即使有准备,也在劫难逃。到时候,只有来个釜底抽薪,分解他们的联盟。’

他对欧阳贤普说道:“昆仑派愿意为消灭黑衣社出力,饭后同你们一起去崆峒派总部。”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上官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欧阳惠莲说道:“你要是早些这样通情达理,我们之间,就用不着比试了。”

钱顺来感到很意外,但他已经尊方岚为代掌门人,就不好干涉,只好对方岚建议:“大师兄等人怎么办?我们去崆峒派,不是助纣为虐吗?方岚,你再考虑考虑。”

上官青说道:“只要你们去崆峒派总部,皇甫惟雄等人不会有事的。到时候,我会还你们一个活着的皇甫惟雄。”言下之意是,如果昆仑派不合作,皇甫惟雄就得死。

方岚对钱顺来说:“要保住师父的性命,我们别无选择。”他用真气传音说“二师叔,形势太坏了,十大门派围攻,崆峒派即使有准备,也难逃灭顶之灾。我们只有跟随过去,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能够釜底抽薪,还有一线希望。只有保住了崆峒派,才能保住昆仑派和师父的生命。请二师叔做做其他人的工作,说服他们。”

钱顺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方岚转身对上官青说:“你说的话,要负责。”欧阳贤普说:“皇甫惟雄不是十年没有露面了吗?你们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上官青说道:“这是我和方岚约定的事情,与你无关,少庄主就不用管了。”他当然不愿说明,只能唐塞过去。

欧阳贤普一头的雾水,不明所以,但上官青是他大师伯,既然是他约定的事,不好插手。转过话题对方岚说道:“方代掌门,赶快准备,一起出发吧。”卢其儒惦记着儿子,走过来对方岚说道:“方代掌门,现在我们目的一致了,请将学文交给我吧。”方岚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叫他来了。”

卢学文上前向卢其儒请安,卢其儒说道:“你和学武留下,不去崆峒派了,负责看管皇甫惟雄师徒。”卢学文说道:“还看管什么呀?除掉算了。”

卢其儒说道:“他还有用,这些昆仑派的门人,心中都希望他活着。等我们都走了以后,怎样处置他们?就是你的事了。”

昆仑派的人怀着沉重的心思,跟随在仁义山庄人群的后面,向崆峒派的总部走去。上官青察看了一下,昆仑派中有名气的人都来了。他放心了,认为卢氏兄弟能够胜任,没有留下其他人手看管皇甫惟雄。

第七十一章 准备充分崆峒全力战 疑惑重重众派墙外观(一)

一路风尘山势高,千人心急时恨长。

十年劳碌将现月,五更过后望朝阳。

中原武林盟的十大门从洛阳出发,急匆匆向昆仑山前进。上千人的大行动,声势浩大,八个门派分头行动,沿路的人群拖了几十里。能组织这样的大规模行动,欧阳明甚是得意。从少林寺出来后,一路展示轻功,赶上了去昆仑山的群雄。他带着仁义山庄的人走在最前面领路,其他门派一路紧跟,虽然在一些人的心中对欧阳明列举的证据不很相信,但对这次行动都表现出十分热情。

看到这样火热的场面,欧阳明对身边的三师弟翟彪说道:“我们准备了十年,花了很大的代价,终于将武林扰动了。现在群情激愤,狠不得立时铲除崆峒派。有这样的好兆头,这次定能一击成功。”

翟彪十分兴奋的说道:“掌门师兄运筹帷幄,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都由掌门人带队,讨伐崆峒派,力量对比悬殊,诸葛霸已是瓮中之鳖,跑不了啦。我们奔波了十年,付出很多,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了。但是少林寺的人没有来,十分遗憾。”

欧阳明说道:“少林寺的僧人心存疑虑,但他们别无选择,一定会来。我去少林寺动员他们的时候,发现慧可禅师态度暧昧。担心他们会从中作梗,所以没有强求他们来。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很可能反对围攻崆峒派,并且干扰其他门派。我们加快行进速度,早日到达崆峒山。在少林寺的人到达之前将问题解决掉。那时候他们即使想帮崆峒派忙,也没有机会了。你到各个门派去看看,鼓动一下士气。”

翟彪立即行动,他的乌骓跑得快,一路联络。除了少林寺之外,中原武林的九大门派都在路上,没有拉下一人。他甚是得意,心想崆峒派的末日就要到了,诸葛霸自不量力,竟然想做武林盟主,你死后不要怪我们仁义山庄狠,只能怪你太贪心。

再说崆峒派,拿到武林盟主,诸葛霸志得意满,十分惬意。所有的门人精神抖擞,整个门派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与昆仑派一起又帮呼延宝金保了一趟大镖,收了几万贯钱财,日子过得十分舒畅。

这天诸葛霸正与崆峒三老一起闲谈,忽然值班的宇文惠报告,昆仑派孟熊要见掌门人,有要事相告。因为田乾真的关系,诸葛霸对昆仑派的人十分客气。对宇文惠说道:“带他进来”

孟熊进入房间,向诸葛霸行晚辈礼说道:“昆仑派弟子拜见武林盟主,我派代掌门方岚师叔有一封书信呈送掌门人。”诸葛霸说道:“免礼,你你昆仑派的代掌门不是项强吗?怎么变成了方岚,这个人从没有听说过,那里来的。”

孟熊说道:“方岚师叔是掌门师祖的关门弟子,武功高很有主见,全派推荐他为长掌门。项强投靠仁义山庄,背叛昆仑派已经被逐出昆仑派,我到崆峒派总坛,就是为了送信。盟主要想知道详情,看过书信就知道了。”

听说项强投靠了仁义山庄,诸葛霸不由得又想起了皇甫惟雄被打入长江的事来,感到事态严重。对宇文惠说道:“好生接待孟熊,他这一趟很辛苦,你们本来都认识,下去吧。”

孟熊走后,诸葛霸当即拆开方岚的来信,当着师叔和师弟们的面展开念道:“崆峒派掌门人诸葛霸台鉴:我乃昆仑派掌门人皇甫惟雄的关门弟子方岚,现有要事相告。我派出了内奸,项强投靠仁义山庄,用毒药囚禁掌门人及门下弟子。余幸免脱身,现正与二师叔等人一起与项强及其仁义山庄的上官青等人搏斗。今获悉仁义山庄欧阳明,诬蔑崆峒派是黑衣社的总后台,欲组织中原武林攻击崆峒派。现在中原武林的八大门派,正在前往崆峒派总部的路上。其实仁义山庄才是黑衣社的总后台,十年来,仁义山庄利用控制黑衣社在江湖上大做文章,到处兴风作浪,目的是要称霸武林。我师父曾经说过,仁义山庄的人善于黑布蒙面。他老人家就是被黑布蒙面的欧阳明、上官青和翟彪联手打入长江的。再者欧阳明善于使毒,青城派的玄真子几乎死在他的带有慢性毒药的铁手之下,我师父现在已被他们研制的绝顶毒药所控制。特告之,昆仑派永远与你们在一起。昆仑派代掌门人:方岚。”

万里飘说道:“方岚是何人也?这封信的内容是真是假。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事态就严重了。武林中的重量级人物皇甫惟雄、玄真子都遭到仁义山庄的算计,我们不能不防。”

诸葛霸说:“送信的人叫孟熊,是昆仑派三代弟子。这人在京都镖局时我见过,错不了。他说,方岚是皇甫惟雄的衣钵传人,其胆识过人。皇甫惟雄回到昆仑山后,被项强用毒药控制,就是他揭露的。钱顺来提议他为代掌门人,正在组织门人与仁义山庄的上官青等人斗争,信心百倍。欧阳明野心勃勃,去年玄真子来,就谈过此事。”

李子民说道:“欧阳明蓄谋已久,从上次武林大会开始,就想掌管武林。来者不善,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这些天,所有人员一律不准外出。多弄弓箭暗器,加固山门寨墙,建筑防御体系。”

诸葛霸忧心忡忡,挪动一下身子说道:“十年前三个黑衣蒙面人攻击皇甫惟雄的时候,我躲在暗处。如果出手帮助皇甫惟雄,他不会被打入长江,江湖上也不会出现这些事情。见死不救呀﹗说穿了,是妒嫉心里作怪。但看到皇甫惟雄被打入长江,心里也不是滋味。便向武兴宗投信报警,使他们的中州镖局逃过了一劫。现在事情浇到我们崆峒派的身上了,又是昆仑派来报的信,一报回一报。估计欧阳明这次势在必得,我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想办法逃过这一怯。”

他忽然端正身体,眼中射出明亮的白光。威严地对李子民说道:“二师弟提议甚好,马上行动,说干就干。我们崆峒派也不是好惹的,想灭了我们,没那么容易。全派作好准备,就与欧阳明拼个鱼死网破。”

诸葛霸亲自上阵,负责主楼防御碉楼的建筑。崆峒三英到山上砍伐树木,用的都是三尺围的大树。李子民负责重修寨门,关应飞和雷天鸣负责修建围墙。经过几天的忙活,防御体系总算修好了。它虽然不能与军队的防御工事相比,但防御没有强驽的江湖人的攻击,还是十分有效的。

第七十一章 准备充分崆峒全力战 疑惑重重众派墙外观(二)

崆峒派的防御体系刚刚完成,欧阳明就带着翟虎、翟彪、刘照正、黄山双怪等人以及投靠仁义山庄的黑衣社的人员到了山门前。他们风尘仆仆,赶了几天的路,虽然都是练武之人,还是有些疲劳。欧阳明在门外大喊:“仁义山庄欧阳明,前来拜山,请武林盟主开门。”

山门大开,李子民在里面迎接。欧阳明站在门外,对李子民说道:“怎么不见诸葛盟主?”李子民说道:“这些时,黑衣社十分猖獗,掌门人发现了黑衣社的行踪,去追查他们的下落去了。请欧阳庄主到总部歇息,等掌门师兄回来,共同商议消灭黑衣社的事宜。”

欧阳明站在门外,观察里面的动静。见里面空无一人,心有疑虑,迟迟不敢进入。余子厚带着门人弟子来了,大声喊道:“中原武林盟八大门派,齐聚崆峒派总部,消灭黑衣社。诸葛霸还不出来迎接。”

雷不杰大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既然认定了诸葛霸是黑衣社的总头子,就应该去把他揪出来。站在门外能捉住诸葛霸么?”孔不凡说道:“里面是龙潭虎穴,谁不怕呀?你说的漂亮,你进去试试。”

杨天昊带着雄威镖局的人来了,黑衣社劫了他的重镖,所以他对黑衣社恨之入骨。一路上赶路劲急,拼命奔行,人刚到就大声喊道:“黑衣社的兔嵬子们,还不出来受死。”

李子民看到山门前一下子来了三个门派,觉得事态严重,想扰乱一下态势。也跟着喊叫:“黑衣社在那里?还不赶快滚出来。”

欧阳明站在山门外,对李子民说道:“你不要做戏了,今天十大门派齐聚昆仑山,到崆峒派总部,就是要消灭你们,赶快投降吧。”他不敢进入里面,企图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略,击跨崆峒派。

李子民说道:“崆峒派行得正,在江湖上从不做越格的事。不知何事得罪了江湖同道,以致中原武林盟要联合起来消灭我们。”余子厚说道:“你们组织黑衣社,危害武林,已激起公愤,所以江湖同道联合起来铲除你们。”

李子民大声说道:“笑话,我崆峒派多次与黑衣社搏斗,杀死了二十多名黑衣社的重要人物。请问,武林之中那个门派有我们击杀黑衣社的人多?说我们组织黑衣社,简直是一派胡言。我看你们是贼喊捉贼,…”

欧阳明突然发出一镖,射向李子民的咽喉。李子民早有准备,头向左偏,闪身避开。欧阳明为了阻止他说话,飞身入内,向李子民攻去。李子民一边迎敌,一边向内退去。翟虎、翟彪以及杨天昊等人也冲了进去。后面群雄跟着往里冲,突然敌楼上箭如雨下,射向山门。

群雄躲避不及,十数人受伤。堵塞了山门,后面的人无法前进。人们潮水般地退了回来,雷不杰突然说道:“李子民说的话有些道理,崆峒派要是和黑衣社是一伙的,他们会杀那么多的黑衣社重要人物吗?”

翟彪大声喊叫:“雷不杰,你还不闭嘴,李子民说的话你也信,你看他们的架势,早有准备。”孔不凡说道:“我师兄的嘴是不会闭的,谁说的话我们都不信。所以你也不要说话,这样大声就有人听吗?”

欧阳明说道:“不要斗嘴,赶快为伤者治伤,看来他们是要顽抗到底了。只有等各个门派到齐后,一举将他们歼灭。”

天渐渐黑了,少林寺、泰山派、九华山、单家庄和卧龙山庄的人还未到。欧阳明对已经到达的各门派说道:“就在山门外,埋锅造饭,搭好帐蓬。等待其他门派。”

初更时分,昆仑派到了。上官青要他们在山门的右侧的一处空地搭帐蓬,他与陈用、卢其儒和黄博等人守住出路,监视他们。

欧阳贤普和欧阳惠莲去拜见欧阳明,欧阳贤普说道:“妹妹在昆仑派遇到对手了。”欧阳明的身子动了一下,看着欧阳惠莲说道:“噢,有这事,是年轻人吗?对手是谁呀?”

欧阳惠莲笑着说道:“他叫方岚,皇甫惟雄的关门弟子,年龄比哥哥小一些。现在昆仑派的代掌门人。”

欧阳明说:“昆仑派的代掌门人是项强,怎么变成了方岚。你是不是弄错了。”欧阳惠莲说道:“项强不肯做代掌门人,昆仑派的人都不听他的,方岚不但武艺高,而且人缘好,是个人才。”

欧阳明说:“与黄博比,怎么样?”欧阳惠莲说:“将来一定比他强。卢长老还夸奖他文采出众,知书达理嘞。”欧阳明笑着说道:“很好,”他这声很好,意味深长。

“欧阳盟主在那里?”泰山派的张天门喊道:“怎么都在山门外呀?我们没有带帐蓬,今晚怎么过?”

欧阳明对张天门说:“我在这里,有事来这里商量。”张天门走到欧阳明的向前说道:“盟主,我们趁夜攻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崆峒派。免得夜长梦多,让他们的头目从密林处逃跑了。”

欧阳明说:“这办法虽然好,可是大家走了几天路,都想休息一晚,明天再一鼓作气,消灭崆峒派。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要防止他们逃窜,大家看住围墙的四周。”

翟彪走过来对张天门说:“我和你们泰山派一起去作试探性攻击,扰乱他们的部署,让他们不能休息,明天进攻事半功倍。”山门太厚,翟彪和张天门合力都无法打开。

张天门跃上防护墙,立足未稳,几十支箭一齐射来,他用剑拨打。其中一支箭又快又急,他急忙向左侧身躲避。但慢了半拍,那支箭射中了他的右肩。

张天门大叫一声,摔了下来,细看他的右肩,箭头已全部进入骨子里,拔不出来。泰山派的人将张天门抬下去治疗,欧阳明摇摇头,对翟彪说道:“今晚好好休息,看管好围墙,不让黑衣社的人乘黑夜逃脱,明天是一场恶战,大家积蓄力量。”

天亮了,欧阳明将各派的掌门人集中在一起,商量进攻办法。他认真地观察方岚,觉得这小伙子人才出众。方岚也显得非常顺从,他在等待时机。

雷不杰说道:“崆峒派的弓箭太利害了,要想彻底消灭他们,我们最少要伤亡一大半人,得不偿失。”欧阳明说道:“现在箭在弦上,已经没有退路了,在场的人必须全力以赴,消灭崆峒派。”雷不杰说道:“即使崆峒派是黑衣社,那也不能让门人弟子去送死啊?”

第七十一章 准备充分崆峒全力战 疑惑重重众派墙外观(三)

方岚用真气传音对雷不杰说道:“老前辈,这是一场骗局。【】崆峒派不是黑衣社的同伙,黑衣社的同伙是蹦得最高的门派。”

雷不杰四处张望,想找到传音之人。方岚向他微笑,他大姆指向上一伸说道:“有理。”欧阳明非常高兴,笑着说道:“雷老英雄能识大体,赞成一举消灭崆峒派。我现在分配任务。”

雷不杰又说道:“错了,我不是说你说的有理。你说的话从来都是不着边际,一般的人都听不懂。”翟彪说道:“雷老怪,老毛病又犯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多紧急啊,没有时间与你斗嘴。”

欧阳说道:“不用管他,成天叽叽喳喳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攻击有效,我分配各派的攻击点。仁义山庄和黄山双怪从山门攻击进去,山门右侧是维扬派、泰山派、卧龙山庄和雄威镖局。左侧是昆仑派、九华山白云奄、风云堡和单家庄。”

他左手猛然一挥,大声喊道:“攻击开始。”首先向山门冲去。群豪蜂拥而上,在寨墙脚下停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崆峒派有准备,想等别的门派先攻击,保存自己的实力。

方岚带着昆仑派拖在最后,他用真气传音对移灵师太说道:“师太难道没有看到这里面有问题吗?欧阳明消灭了崆峒派之后,你们九华山的人如果不臣服仁义山庄,就会走崆峒派一样的路。”移灵师太大声说道:“谢谢提醒,”她指挥门人站在寨墙下。

欧阳明带领仁义山庄的人,用宝剑在山门上挖了一个大洞,闪身钻了进去。迎面射来了羽箭,他在山门里一边拨打一边说道:“惠莲快进来打开寨门。”

欧阳惠莲进去打开山门,仁义山庄的人蜂拥而上。突然对面的碉楼上数百支强弩一齐射来。蜂拥的人群倒下一片,死伤二十多人。

箭矢又密又急,其他人见势不妙,慌忙退了回来。方岚又用真气传音对曾智虎说:“曾堡主久住西北,对崆峒派还不了解吗?他会是丧心病狂的黑衣社一伙的吗?多想想,这里面是不是疑点太多了?”

曾智虎对崆峒派十分了解,本不相信。听了方岚的话便对门人大声说:“你们不要急,慢慢来。”几个跃上寨墙的风云堡的人又跳了下来。方岚又用真气传音对关云飞说道:“关庄主难道一点疑问也没有吗?这里面的问题大着呢?多想想吧,不要替别人死了,别人还不买账。”

关云飞本来行动就慢,他两边观望,看到跃上寨墙的人不断的被弩箭射了下来。轻声对门人说:“我们在寨墙下等待,谁也不要抢先进去。”

欧阳明、上官青、翟虎、翟彪、陈用、卢其儒、刘照正、上官保贤、欧阳贤普、欧阳青莲姐、欧阳惠莲、尚庭坚和余子厚、黄博以及仁义山庄带来的投降的黑衣社主要人物都攻了入寨内,和崆峒派的人打在一起。

诸葛霸的声音传了出来:“各位英雄,我知道你们是受骗上当了。你们是在欧阳明的威逼之下,来攻击崆峒派的。我不怪你们,请你们退出这是非之地。欧阳明诬陷我们崆峒派是黑衣社,我崆峒派跟黑衣社斗了五六年,杀了几十个黑衣社的骨干人员。而欧阳明成天喊着消灭黑衣社,可他从没有杀过一名黑衣社成员。黑衣社到处劫镖,可从来不劫中原镖局和安然镖局的镖,因为这两家镖局是仁义山庄开的。欧阳明想干什么,黑衣社就帮他干什么。他欧阳明才是黑衣社的总头子,你们千万不能上当受骗。”

欧阳明又惊又怒,他要出来反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又被崆峒三老死死缠住,不能脱身。其他门派的人都冷静下来了,先是方岚的提醒,再经诸葛霸的演说,都产生了疑惑,躲在围墙外观战。

崆峒三老虽然是耄耋老头,但武功并不弱。三人组成的三才剑阵,配合默契,攻守兼备。欧阳明使出全身的本领也不能占到半点便宜,始终保持不胜不败的局面。再看身边的战事,场面混乱至极,谁胜谁负实难判断。

上官青被关应飞的九归剑阵困住,关应飞的武功不弱,加上八个弟子十分齐心,上官青全力以赴,也冲不出剑阵。翟虎被雷呜天的九归剑阵困住,情况更糟。他们二人已处于明显下风,时间一长非败不可。

翟彪被李子民的九归剑阵困住,十分被动,虽然全力以赴仍然处于挨打的地位。陈用和刘照正联手对韩如山的九归剑阵,卢其儒和余子厚联手对诸葛霸的小师弟杨泯主持的九归剑阵,他们双方打得甚为激烈,难分难解。

上官保贤和欧阳青莲联手对阵宇文惠的九归剑阵,欧阳贤普和尚庭坚被张啸天的九归剑阵困住,欧阳惠莲在秦义主持的九归剑阵中,左冲右突。

黄博与诸葛霸的三师弟陆成洪主持的九归剑阵斗在一起,黄博虽然占有优势,但黄博不愿太多杀戮,要想破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投降仁义山庄的黑衣社的人员组成三个七星剑阵,也被与诸葛霸的四师弟王汉升、七师弟涂有名、八师弟刘日主持的剑阵缠住了。斗在一起,十分激烈。

其他门派听到诸葛霸的喊话之后,又经方岚又用真气传音的分析劝说,都已退到寨墙外去了。他们都在观望。欧阳明知道问题的严重,他低估了崆峒派的实力。如今只有拼死一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奋起神威,无极剑法发挥到极致。‘天尊挥毫’宝剑向万里飘拦腰斩去。万里飘向右后飘退,赵益的宝剑已刺到欧阳明的左腰。

欧阳明‘玉莽翻身’避开赵益的宝剑,挥剑砍向周亭的脑袋。周亭向后疾退,万里飘斜插过来,挺剑刺欧阳明的右腰。

欧阳明用铁手去抓万里飘的长剑,左手剑变砍为刺,继续攻击周亭。周亭不敢硬接,只得再向左后飘退。

赵益飞速而上,身剑合一,向欧阳明当胸刺来,速度奇快。欧阳明只得放弃周亭,挥剑弹向赵益的宝剑。

赵益将全身的力量都注在剑上,欧阳明没有全部弹开他的宝剑,剑尖擦着左肩滑过,刺破了欧阳明的衣服。

欧阳明惊出一身冷汗,他奋起神威,运用混园清气,旋转着身子,一股巨大力量带着崆峒三老飞速旋转。三老拼命运功,想阻止身体旋转。

但与欧阳明的内功差距较大,不但没有阻止旋转,反而越转越快。欧阳明与崆峒三老比拼内力,虽然占有优势,但要想击垮他们,也不容易。崆峒三老,内力不及欧阳明,他们拼尽全力,与之相抗。【本章节首发.爱.有.声.,请记住网址()】

第七十一章 准备充分崆峒全力战 疑惑重重众派墙外观(四)

黄博在陆成洪的剑阵里挥洒自如,将剑阵引得东倒西歪。陆成洪只得将剑阵范围扩大,就象一张网,网中的鱼太大,收紧了鱼就会撞破鱼网,将网放松,虽然网不住鱼,鱼也难得破网。

黄博练习混园真经日久,不愿轻易杀人,没有使用杀着。与陆成洪主持剑阵游斗,保持优势,从容不迫。

诸葛霸冲进了刘日主持的剑阵,刹那间与之相斗的七星剑阵就被冲跨了。诸葛霸毫不留情,剑剑见血,不一会,投降仁义山庄的七名黑衣社成员全部身首异处,躺倒在地上。

他又如法炮制,冲入王汉升主持的剑阵,不一会,这个七星剑阵也垮了。他又进入涂有名主持的剑阵,结果是同样的。

不过半个时辰,仁义山庄的三个七星剑阵全部被消灭了。欧阳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分不开身,只有干着急。诸葛霸得意的说道:“欧阳明,投降吧。”

欧阳明心急火燎,形势对仁义山庄极为不利,其他门派的人都成了壁上观,只有维扬派的余子厚和黄博与仁义山庄的人站在一起。

中原的各大门派都不愿出力,他恼怒致极,想不到下了这样大的功夫,却被诸葛霸的三言两语给说动了。现在成了仁义山庄与崆峒派对决,而且在崆峒派的家门前。虽然仁义山庄精英尽出,但仍然处于下风。如果不改变现状,对仁义山庄极为不利,后果不堪设想。

他将混园清气运用到极致,带动围攻他的三人飞速旋转。崆峒三老虽然拼尽全力,一是年事以高,耐力不够,二是三人的修为不及欧阳明,舍命斗了一个时辰后,后力明显不继,已成强弩之末。但他们仍然竭尽全力,围着欧阳明缠斗。

欧阳明已经占有明显优势,他要速战速决,运起混园清气,带动三老的身体旋转,三老内力不足,耗损巨大,无法相抗,只有跟着转动。身体越转越快,一会功夫,已经看不清人影,只听到衣衫飘动的声响。

嗖、嗖、嗖,三老飞了出去,撞到主楼的砖墙之上。周亭的脑门与砖墙相撞,立时脑浆四溢,气绝身亡。赵益的前胸撞在砖墙上,弹到地上,口中鲜血狂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万里飘轻功出众,用双脚蹬在墙上,双腿折断,口吐鲜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诸葛霸大声喊叫:“三位师叔…”跑了过去,看到惨状,忍不住眼泪流出来了,他怒目看着欧阳明。

欧阳明虽然将三人摔了出去,但自身功力耗损巨大,站在原地喘着粗气。诸葛霸叫几个门人过来处置三老的后事,他抓住机会,带领刘日、涂有立即组成九归剑阵,将欧阳明围在中心。

欧阳明说道:“诸葛霸,不要让别人替你送死,我们俩决一雌雄。”诸葛霸说道:“我才不上你的当了,对付你这样不讲信义之人,只能用非常手段。现在你是我们崆峒派的共同敌人,我们不惜一切手段除掉你。”

欧阳明只得振作精神,迎战诸葛霸的剑阵。虽然疲惫不堪,但武功高出诸葛霸甚多,有实力就是硬道理。虽然诸葛霸与两个师弟以及六个门人,全力以赴,仗着人多,加上配合默契,仍不能占到明显的优势,还是旗鼓相当。

上官青被关应飞主持的九归剑阵困在阵中,攻少守多。关应飞是崆峒派第二高手,功力虽然不及上官青,但有八名得力弟子相助,占有明显上风。上官青为了解脱困境,突出险招。全力进攻关应飞,被关应飞的大弟子庞通刺中了他的左肩,鲜血直流,幸好没有伤着骨头。他顾不上包扎,只得振作精神,全神贯注,稳住心神防守。

围攻黄博的九归剑阵中,突然飞出一人,胸前鲜血直流,眼看不能活了。欧阳明大喜,大声说道:“黄贤侄,果然英勇。现在生死攸关,不要手下留情。”诸葛霸叫王汉升去填补空缺,黄博的压力增大。他不愿杀伤人命,出手不狠,虽然占有优势,但一时难以冲出剑阵。

突然刘照正右肋中了一剑,陈用前去救援,大腿上挨了一剑。两位老人,虽然负伤,仍然困兽犹斗,以命相搏。黄博救师心切,他大喊一声:“别伤我师父。”震耳欲聋好似龙吟虎啸。他的剑尖青光暴长一尺有余,伤了一名围攻的人员后,冲到陈用的身边。陈用正在举剑招架韩如山的进攻,一名崆峒派门人挺剑刺向陈用的左肋,眼看陈用的左肋将会洞穿。青光一闪,黄博挥剑砍掉那只握剑的右手。

陆成洪跟着冲了过来,手起一剑刺中了失去防守能力的刘照正的前胸。陆成洪、韩如山和王汉升组成的九归剑阵,围住了黄博和陈用。黄博喊道:“师父出阵。”然而九归剑阵已经运行正常,陈用无法脱出阵外。

上官保贤和欧阳青莲在宇文惠主持的九归剑阵中,左冲右突。夫妻二人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却始终处于下风。宇文惠深得诸葛霸真传,武功已经高出上官保贤许多,其他八人虽然武功平平,但有剑阵相助,足能胜过欧阳青莲。

他们夫妻二人只有采用守势,由于长时间的拼斗,上官保贤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宇文惠举剑向上官保贤当头劈下,上官保贤双手握剑,用尽全力上举抵挡。剑阵中三支长剑从三个方位同时刺向上官保贤,欧阳青莲全力拨打,弹开那三支长剑。又有三支长剑向欧阳青莲刺来。

此时,上官保贤的剑在挡宇文惠的剑,不能为欧阳青莲防守。欧阳青莲向旁边闪身躲避,避开了两支,有一支长剑刺中了她的后腰。“哎哟,”欧阳青的莲叫喊声从剑阵中传出。欧阳惠莲听到姐姐的叫声,突施杀招,刺中一名崆峒派弟子后破阵而出,冲入欧阳青莲身边,向宇文惠猛刺一剑。

宇文惠挥剑弹向欧阳惠莲的长剑,来剑力量太大,宇文惠虽然全力弹开了长剑,也被迫后退了三步,撞上了一名围攻的弟子。

九归剑阵顿时乱成一团,上官保贤挥剑砍下了一名崆峒弟子的右臂,那名弟子临危不乱,用头猛撞上官保贤的腹部。上官保贤内功耗费太大,被对手撞退两步。宇文惠闪电般的向上官保贤刺出一剑,上官保贤无法抵挡,被长剑刺穿了右胸,倒地不起。

欧阳惠莲挥剑砍向宇文惠,宇文惠举剑上挡。‘咔嚓’,宇文惠的长剑断为两节,右臂被划了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虽然没有伤着骨头,但鲜血直流疼痛难当。

欧阳青莲抱起全身是血的上官保贤,向山门冲出。欧阳惠莲在混乱的剑阵中大展神威,杀了三名崆峒弟子。看到倒在地上的人鲜血直流,原本活蹦乱跳汉子,刹那间成了尸体,她心里有些发毛。

第七十一章 准备充分崆峒全力战 疑惑重重众派墙外观(五)

崆峒派与仁义山庄两派的激斗十分惨烈,山门外的武林门派都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投入战斗会带来伤亡。站在墙外,隔岸观火,没有参加战斗。

雷不杰说道:“诸葛霸将华山投降仁义山庄的黑衣社成员全杀了,一点情面都不留,可见他与黑衣社没有瓜葛。我们还是观望一阵,搞准了再加入进去,免得伤及无辜。”

灵移师太说道:“雷老怪,这些日子以来,就这句话说得实在。”孔不凡说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关键时刻当然要说关键的话。”其它门派的人,都有被愚弄的感觉。所以在院墙外观战,都不愿插手其中。

然而院内的战斗并没有结束,两派都全力压上。崆峒派人数多,虽然单个武艺不及仁义山庄,但他们的九归剑阵威力很大。但是崆峒三老已经死于非命,而且多人负伤,战斗力已经明显减弱。

仁义山庄的人员已经疲惫不堪,上官青身中数剑,浑身是血。翟虎、翟彪动作迟钝,已是强弩之末。余子厚中了三剑,摇摇欲坠。只有欧阳明、黄博和欧阳惠莲三人左冲右突,攻势不减。崆峒派的人数占有明显优势,但受到欧阳明、黄博、欧阳惠莲三人的牵制,要想取胜也非易事。

欧阳明‘力劈华山’宝剑向诸葛霸当头劈下,诸葛霸双手握剑,全力抵抗欧阳明的宝剑。刘日、涂有名在诸葛霸的身后将功力传到诸葛霸的身上,集三人的功力才勉强挡住。欧阳明借诸葛霸上举之力,飞身向后,手中剑挥出,青光一闪,两名崆峒弟子身为两截。

欧阳明脱出剑阵,冲入上官青的剑阵。如虎入羊群,杀了三名崆峒弟子,刺伤关应飞的右肋。他又冲进欧阳贤普的剑阵,如法炮制,伤了张啸天。诸葛霸见门人死伤惨重,大声喊道:“崆峒派的人退回主楼,用弓箭防守。”刹那间雕楼上箭如雨下,仁义山庄的人奋力拨打弓箭,不敢恋战,向山门外退去。

这一仗,仁义山庄的人损失惨重,投靠仁义山庄的黑衣社人员,有能力的几乎全部死在门内,乘下的只是武功平平之人。

山庄里的人,除了黄博、欧阳惠莲、欧阳贤普和尚庭坚四人外,其他人要么负伤,要么显得十分疲惫。刘照正还死在陆成洪的剑下,黄博将他的尸体抢出来,用衣服包裹放在山门外。

欧阳明先与崆峒三老比拼内力,后与诸葛霸主持的剑阵搏斗,最后拼尽全力,扰乱九归剑阵,内功耗损巨大,坐在地上运功恢复。

黄博在为陈用疗伤,他将内功输入陈用体内。陈用醒来对黄博说道:“我不行了,徒儿不要浪费内功。我死之后,你不要为我守孝,回归维扬派。混园真经由你保存,立身一定要正,不要随便跟在别人的身后。”他这最后的遗言,可说是意味深长。

黄博说道:“徒儿记住了,”陈用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黄博抱着师父放声大哭。

慧可禅师带着五位师叔和慧能、慧安及少林寺的门人弟子,到了山门前。慧可见到眼前情节,便双手合十对众人行礼:“啊弥陀佛,各位英雄,行事是否太急躁了。”欧阳明一跃而起,对慧可说道:“少林寺来得正好,崆峒派死伤惨重,我们一鼓作气将他们消灭。”

正在这时,慧可大师的耳边传来另一个声音“崆峒派不是黑衣社,欧阳明别有用心。”慧可抬头观望,看到方岚向他点头微笑。对方岚笑着说道:“施主说的有理。”

欧阳明大喜过望,左手一挥对群雄说道:“你们还犹豫什么,少林寺都赞成消灭崆峒派。”刚才一仗,除了维扬派外,其他门派都在观望,如果如欧阳明要求的那样,同心协力,一起攻入崆峒派,崆峒派已经不存在了。但现实与愿望总是有一段差距,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慧可挥手制止,扫了一下全场说道:“慢来,慢来,欧阳庄主慢来。攻击崆峒派可有理由?”欧阳明说:“崆峒派就是黑衣社呀,黑衣社不除,江湖永无宁日。整个武林都知道,还用问吗?”

慧可的态度给了方岚极大的勇气,他觉得是挺身而出的时候了。站出来说道:“欧阳庄主有何充足证据?”翟彪说道:“你算老几,小孩子乱插嘴,这里那有你说话的份儿。”

方岚说道:“我是昆仑派的代掌门人,代表昆仑派说话。”理直气壮,铿锵有力。翟彪说道:“昆仑派掌门人是项强,项强你该管管,不要让你门下弟子乱说话。”项强说道:“我已经不做掌门人了,他就是昆仑派的代掌门人。他叫方岚,是掌门师兄的关门弟子。”

欧阳明说道:“人证、物证具全,中原武林盟八大门派一致认同,崆峒派就是黑派社。”方岚说道;“官府判案也要讲究人证、物证,原告被告当面对质。欧阳庄主拿出人证、物证来,呈现在群雄面前,让各位大侠评判评判。”

欧阳明说:“人证就在眼前,”他四周扫视,到处找寻投降的黑衣社头目,发现所有投降的黑衣社重要人物都死了。

指着躲在寨墙脚下的一名投降的黑衣社人员说道:“你出来作证。”那人站起来,吓得直摇头。方岚说道:“这人摇头,是说崆峒派与黑衣社没有关联。”

欧阳明逼视那人。那人吓得浑身哆嗦,连连点头。方岚说道:“他点头,表示我说的是对的,这人证明黑衣社与崆峒派没有联系。”

欧阳明说道:“方岚,你难道要为崆峒派翻案吗?”方岚说道:“欧阳庄主,这人一点地位也没有,什么也不懂,这样的人也能作为人证吗?”

欧阳明说:“黑衣社投降过来的主要人物,都在进攻崆峒派时牺牲了。当日在华山捉到他们时,为首之人亲口说出诸葛霸是他们的总头子。雷老英雄、移灵师太都听到的。”

方岚说:“黑衣社的人,只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不讲信用之人说的话也能成为人证?”雷不杰说道:“这位小哥说的不错,华山上的那些黑衣人,与我们碰到的黑衣社完全不同,好象等着欧阳庄主去促他们似的,毫无抵抗之力。没有一人受伤就全部被活捉了。”

他平时说话缠挟不清,关键时刻说话则十分清析,而且击中要害。欧阳明不去理他,他知道雷不杰说的都是实情,如果与他辩论,自己会陷于被动。

便对方岚说道:“不但有人证,还有物证,我们在华山上搜到了诸葛霸写给他们的信件。”方岚说道:“信件可以伪造,那位卢其儒先生是仿造信件的高手。”

这话激怒了卢其儒,他冲到方岚身前,举剑便刺。方岚挥剑挡开,功力不在卢其儒之下。卢其儒偷袭没有见效,试出对手的武功,知道再打占不了上风,便停了下来。方岚旨在揭露欧阳明的阴谋,也没有与他纠缠。

第七十二章 临终醒悟真相被揭露 众派撤离密室起波澜(一)

“本是书生仕途者,落第无路向诸野。

十年狂歌山庄中,一夕失手梦遥远。”

卢其儒忽然吟起了诗句,他被方岚一阵数落,感到无地自容。强行向方岚出手,但对方武艺不在他之下,攻击无效,只好放弃了攻击。看到眼前的崆峒派战斗力很强,各个门派已经动摇,仁义山庄损失惨重,深有感触,不知不觉的吟出了诗句。欧阳明知道围攻崆峒派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如果不能说服慧可,群雄打了退堂鼓,仁义山庄之前的所有努力,都要前功尽弃。他狠狠的瞪了卢其儒一眼,正色说道:“生死攸关的时候了,还有心思吟诗。”

卢其儒一惊,知道自己一时失态。为了改变欧阳明的看法,他立即挥出手中宝剑向方岚猛然刺出。方岚早有戒备,看准来剑的方向,抽出宝剑,随手一挥,卢其儒的长剑断为两截。卢其儒长剑折断,惊慌失措。方岚的宝剑划一圆弧,剑尖指在他的咽喉上。卢其儒命悬一线,不敢动弹。

方岚对卢其儒甚为不齿,觉得他的所作所为不配读书人的称呼。愤怒的说道:“你想杀我灭口,但你没有本事。你自称文武双全,其实是个不文不武的窝囊废。一生仰人鼻息,身无脊梁,靠吃人残羹过日子。你在江湖上没有做过一件好事,施展阴谋诡计。没有本事,你还有脸在人前卖弄,杀你都会污了我的宝剑。你要是还有点读书人的骨气,就撞死在山岩前。”

卢其儒无地自容,七窍生烟,一张脸涨得通红。面对方岚的谩骂,虽然气愤难当,但不敢顶撞,只好逆来顺受。畸变对方的剑尖已经指在他的咽喉上。他举起双手一步一步往后退。方岚说:“我不杀你,象你这样的读书人活在世上,我都替你汗颜。”撤回宝剑。卢其儒呆若木鸡,一脸的委曲,要不是为了生计,他怎么会这样在人前丢人现眼。

慧可禅师说道:“方代掌门人,不愧是皇甫惟雄的高足。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善于理事,不简单。”方岚收下宝剑说道:“大师过奖了,晚辈只是想弄清真相,不愿看到武林中有人受到冤屈。”

翟彪说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人前卖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是想替崆峒派翻案是吧,说出你的理由来,说不出来就滚远点。”方岚说道:“那就请你说出崆峒派是黑衣社的证据来。”

翟彪一时语塞,他也知道加给崆峒派的那些罪证是站不住脚的。方岚大声说道:“欧阳庄主说崆峒派是黑衣社的证据不足,不能算数。”欧阳明十分沉着,盯着方岚说道:“一派胡言,你有何证据证明崆峒派不是黑衣社?没有证据能随便下结论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现出杀机。

方岚在武功没有红成之前,本不想说出真相。现在受到欧阳明的挤兑,只好说道:“我当然有证据证明,只是我不敢说,说出来后,有人要杀我灭口。”

慧可大师说道:“方代掌门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是现在中原武林的人都在这里。你不用怕大胆说,如果有人与你为难,有我们少林寺为你作主。”

到了关键时刻了,少林寺掌门焉能不站出来说话。不管少林寺有没有能力保护方岚,这样的豪言壮语总是要说的。不然的话,少林寺在江湖上就没有地位了,那里还能立足。

雷不杰跟着说道:“方少侠,有证据大胆说,说出来后,众位英雄自会判断。如果有人不让你把话说完,我们黄山双怪,就与他翻脸。”

方岚说道:“多谢慧可大师和雷老前辈。”他知道他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但如果将真象说出来,将会面临仁义山庄的追杀,慧可大师和雷不杰有没有能力保护他,是个未知数。

想起师父师兄的生死未扑,方岚十分担心,他觉得有责任解救他们。解救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仁义山庄威风扫地。现在是打击仁义山庄的最好时机,方岚表现得很兴奋。内心里想:‘就是现在要死于仁义山庄的攻击之中,也要揭露仁义山庄的阴谋,还江湖武林一段太平。’他站出来扫视全场,提高嗓音说道:“前不久,我们昆仑派发生了一件大事。去年十月十六日我师父和我回到昆仑山,全派上下无不欢欣鼓舞。”

慧可禅师急切的说道:“皇甫掌门现在何去?身体安好。”方岚说道:“师父的近况,只有上官青和项强知道。我们回山的第三天,项强请我们师徒五人吃酒。我们五人都喝醉了,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张尚师兄的床上,师父、师兄们都不见了。”

雷不杰插嘴说道:“那一定是被项强囚禁起来了。”移灵师太说:“不要打岔,听方少侠讲。”她听得十分认真。

方岚向移灵师太示意,继续说道:“当天晚上,项强召开昆仑派大会,拿出伪造的掌门人信件,说掌门人带着师兄去蓟城了,将掌门之位传给他,由他掌管昆仑派。”

慧可大师说道:“皇甫掌门去蓟城何事。”方岚说道:“那信是假的,当场被我们戳穿。师父喝了毒酒,被项强囚禁起来了。”慧可禅师说道:“家贼难防,这的确是憾事。”卢其儒已经缓过神来了,走到方岚的面前说道:“你说的只是一面之词,算不得数,让项强出来说。”

项强走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方岚说的全是实事。”他突然抬起头来,愤怒的指点着卢其儒说道:“这一切都是你卢其儒做的好事。”

慧可说道:“怎么又和卢施主有关系了,你祥细说来。”项强忧伤的说道:“事情得从五年前的武林大会说起,大会之后七大门派都去了仁义山庄在洛阳城中的聚贤楼。当晚卢其儒拉我去赌场玩,开始赢了几盘,我的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可是接下来就是连续输,不一会就把身上的钱输光了。”卢其儒大声斥责说道:“项强你乱说话,当心割了你的舌头。”

慧可说道:“卢施主,让项强把话说完,是真是假,我们这些人,又不是傻瓜,难道分辨不出来吗?项强你不要怕,实事求是的说,在场是众位英雄为你作主。”他将手上的禅仗,重重的捣了一下地面,以示声援。

项强向慧可信任的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身上的钱输光了,我垂头丧气,虽然还想扳本,但手里没有筹码玩不成了。没有办法我拍了拍衣袋,转身往回走。卢其儒拉住我说,‘怎么不扳本?’我说‘身上没钱了,’他笑着说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借给你,一定让你尽兴,只要你写条子就成。当时我只想扳本,有这样的好事,当然乐意。”

第七十二章 临终醒悟真相被揭露 众派撤离密室起波澜(二)

项强停顿了一下,“唉”他叹气说道:“我当时极有兴致,拿着钱就下注。但手气太差,下去就被收走了。卢其儒倒是很热心,不断的借钱给我。我输红了眼,忘记了一切,一心只想扳本。一直玩到天明,还不想撒场,还要向卢其儒借钱,卢其儒拿着我的借条说,已经五万贯了,还要借呀?我大吃一惊。卢其儒说不碍事,但数目太大,要去找上官青解决。上官青很大方,让我写了张欠条,说只要我和仁义山庄合作,这笔钱便一笔勾销。卢其儒拿出早就写好了的协议书,让我签字。我当时只想快些完事,没有细看就签字了。等我清醒过来后,卢其儒拿着我签字的协议书给我看。看后我大吃一惊,这哪是协议书呀,简直就是我的卖身契。”整个场面鸦雀无声,都被项强的诉说吸引了。

项强抬起头来,双眼望天,喃喃说道:“从此我心上就压上了一块铅,一块沉重的铅哪。按照他们的指意,我逼走了田乾真。去年他们让我的两个儿子去洛阳玩,他们一去不回,成了人质。去年十月,卢其儒的两个儿子,卢学文、卢学武来昆仑山,要我们昆仑派帮助仁义山庄消灭崆峒派。我没有立刻答应。不久后,掌门师兄回来,我如释重负,认为可以松口气了。然而,卢氏兄弟要胁我,他们在掌门师兄和几个师侄的茶里下毒。我一时鬼迷心窍,囚禁了掌门师兄和师侄。为了掩盖真相,放出方岚。由卢学文伪造师兄的书信,在昆仑派全体门人主大会上,被方岚识破。从此我就受到良心的煎熬,过大年的时候,别人都是欢欣鼓舞,而我们昆仑派却不得安宁。我是罪人,百死也难抵其罪。”

卢其儒愤怒已极大声叫道:“你这无耻之徒,出尔反尔。”从身边的尚庭坚身上抽出宝剑向项强的胸口上猛刺一剑。项强不躲、不挡,长剑透胸而过。

张尚指着卢其儒道:“你杀人灭口。我跟你拼了。”项强倒在血泊之中,低声叫道:“徒儿,我罪孽深重,是自愿撞到他的宝剑上去的。”

张尚抱起项强,说道:“师父,你要挺住啊。”项强对张尚说:“没用了,为师要走了。你是对的,要想法治好你师伯的毒。带好众师弟,项勇、项猛交给你了。好轻松,解脱了。”他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欧阳惠莲杏眼圆睁,冲了过去。欧阳明喊道:“惠儿手下留情。”欧阳惠莲猛挥宝剑,青光闪过,卢其儒的头发掉在地上。头顶一片鲜红,地上的头发带着血丝。她愤怒的说道:“你这败类,背着庄主做出这多见不得人的坏事,恨不得杀了你,以谢天下的英雄。”

欧阳明说道:“这事是卢其儒父子的个人行为,给昆仑派造成重大损失,对此我深表歉意。仁义山庄用人不当,回去后严加管束。但这并不能证明崆峒派不是黑衣社。”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卢其儒的身上,好象与仁义山庄毫无关系。然而各个门派的英雄都知道,卢其儒的行为是仁义山庄指派的。他们不愿得罪仁义山庄,所以不予揭穿。

方岚说道:“我能证明你就是黑衣社的幕后操纵者。”此言一出,四下大惊。欧阳惠莲紧盯着方岚,眼神中透着说不清楚的目光。

欧阳明强压怒火说道:“请你拿出证据来。”他眼泛青光,恨不能即刻杀了方岚。方岚说道:“请你说说你的右手是怎样失去的?”

欧阳明举起铁手说:“这不是好好的吗?胡说八道。”“那是假的,是傅煜恒老前辈给你做的假铁手。要证明是真的并不难,你只要把外套脱掉,露出皮肉就行了。”方岚慢条斯理的说道。

欧阳明气得咬牙切齿,翟彪说道:“你小子知道的事,还真不少,要傅老前辈装个铁手,也没错呀?”

方岚说道:“因为这件事与黑衣社有关,我说出来众位英雄,评判评判。”翟彪说:“你要是说错了,我立刻斩了你。”雷不杰说道:“三庄主,你这就不对了,在场的武林同道都会判断真伪。你威胁他,是什么意思?”

慧可大师带着少林寺的门人走过来对方岚说道:“方代掌门人,大胆说,少林寺为你作主。”

方岚说道:“十年前,在长江边上,我师父被三个黑衣蒙面人围攻。这三个人就是欧阳明、上官青和翟彪。”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三个人的身上。翟彪说道:“你胡说八道。”慧可站出来说道:“让他说下去。”

方岚继续说道:“他们打了一个晚上,最后我师父用剑砍掉了欧阳明的右臂,欧阳明用左手将我师父打入长江。我师父在江底脱去蓝衫抛向江面,潜水向江心逃走,被徐家集渔民徐长庚所救。从此他老人家改名王富高隐居徐家集,课徒养伤。欧阳明三人回洛阳后立刻带领门人围攻中州镖局,参加之人都是身着黑衣,黑布蒙面。我大师兄利用官府,将他们击退,第二天便解散了镖局。”

翟彪说:“小子,你在讲故事啊。”慧可说道:“让他说下去,中原武林的大门派都在这里,你要怕听,就走开。”

方岚接着说道:“欧阳明将我师父打入长江,自己也丢了一只右手,损失不小。没想到武林巧匠傅老前辈正在洛阳,为他做了铁手。经过五年的练习,武功大成。欧阳明自认为在武林中无人能胜得了他,便想做武林盟主,掌管武林。他指挥黑衣社到处做案,同时到少林派、青城派、昆仑派、崆峒派游说,要召开武林大会。果然不出仁义山庄所料,五年前的武林大会如期举行。在比武中,欧阳明伤了玄真子,表面上手下留情,玄真子只受了皮肉之伤,其实欧阳明在他的铁手上涂有非常高明的慢性毒药。玄真子回青城山后,伤口溃烂,全身肿胀,久久不愈。欧阳明败在田乾真手下,没能当上武林盟主,欧阳明并不甘心。挽留七大门派在洛阳游玩,设下陷井却被田乾真飞虹一剑破了。在仁义山庄的努力下,成立了中原武林盟。以消灭黑衣社为名,将中原武林捆绑在一起。前不久,他们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导演了华山活捉黑衣社,指证崆峒派是黑衣社的幕后的假戏。欧阳明这么做的目的,是要一统江湖,称霸武林。”

雷不杰说:“方小哥说的不错,这几年,黑衣社总是在帮仁义山庄的忙,而欧阳明总是口口声声要剿灭黑衣社。实际上,仁义山庄没有杀过一个黑衣社的人。倒是崆峒派与黑衣社真刀真枪的干,杀了许多黑衣社的高手。”

第七十二章 临终醒悟真相被揭露 众派撤离密室起波澜(三)

群雄面面相觑,他们的内心都认为方岚说的是实事。黄博对余子厚说道:“师父,我们维扬派回江南吧。”

余子厚点头同意。黄博对欧阳明说道:“教我武功的师父遗嘱,要我不为他老人家守孝,回归维扬派。我现在尊照师父的遗言,回江南,与庄主别过。”

黄山双怪说道:“欧阳老儿,你做的那些事,太不地道。我们两个老怪物也不与你计较,走了。”

移灵师太叹息一声,带着门人走了。风云堡、泰山派、雄威镖局、单家庄和卧龙山庄都走了。

慧可大师说道:“方少侠,我们少林派送你回昆仑派总部。”方岚说道:“大师请回吧,你们保得了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我们要靠自保。”“说得有理。”慧可带着门人走了。

来围攻崆峒派的各个门派倾刻间走得无影无踪,欧阳明几年来的努力,一下子成了泡影。他的眼睛已经喷出火来了,对方岚恨到了极点,指着方岚说道:“方岚,你太聪明了,我不知道你是怎样获得这些信息的。可是你人虽聪明,却不懂江湖。那些人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别人的死活与他们无关。我真不想杀你,但你挡了我的道,不得已而为之。”

方岚十分镇静,远眺山峰说道:“人总是要死的,我来崆峒派之前,就想好了生死。既然要站出来,就不会怕死。只可惜没能救出师父和师兄。”

他背对悬崖,凝聚功力,思索‘云霞漫天’的种种变化,准备最后一击。就是死,也要轰轰烈烈,能找一个堑背的最好。

欧阳惠莲向欧阳明求情:“爸爸,请你饶恕他吧,我求你了。”她动了真情。欧阳明看到欧阳惠莲一双眼睛望着方岚甚是关切,一时间犹豫不决。

翟彪对方岚可说是恨之入骨。这多年来他东奔西走,为的就是要称雄武林,现在突然成了泡影。他把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在方岚的身上,不等欧阳明发话,便冲上前去,猛然一掌,向方岚推去。突然,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

欧阳明大惊,高声喊道:“三师弟小心,飞虹一剑。”但是已经晚了,翟彪没有躲开,身为两截。而方岚也被翟彪的掌风打下了山崖。

欧阳惠莲箭一般的冲到崖边,悬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眶中涌出了泪水。

翟虎上前将弟弟的尸身合到一起,尚庭坚用布片将其捆好。翟虎就要向昆仑派冲去。五年前,他失去了女儿,今天又失去了弟弟,再也控制不住了,双眼中喷射着复仇的火焰。

欧阳贤普走到中间说道:“我们不能再拼了,崆峒派就在旁边,他们要是出来参战,我们非败不可。我建议,保护伤者回归山庄。”欧阳明说道:“不,现在是消灭昆仑派的好机会,好机会岂能错过。”欧阳贤普焦急的说道:“崆峒派出来怎么办?三师叔和外公已经离开了,拼下去还要死多少人啊?”

翟虎吼叫道:“报仇雪恨,管不了那样多了。”欧阳明冷静的说道:“崆峒派伤亡惨重,他们山门紧闭,一下子不会出门。我们迅速解决昆仑派,回过头来再收拾他们。”

钱顺来说道:“昆仑派也不是泥捏的,我们就拼个你死我活。昆仑派的人都听着,方岚就是我们的榜样,就是战到最后一人,也不能屈服。”仁义山庄的人安置好死者、伤者,其他人向昆仑派逼来。

回头再说皇甫惟雄,呆在密室中不知外面的情况,内心之中十分着急。再次着了欧阳明的道,心情极其懊悔。张尚暗中保护,使他有些安慰。方岚离开之后,他仍然对他十分担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想着他身上的三十六根银针。

上官青来看他,使他产生了强烈的反抗心里。他当时虽然表现出对他十分的不屑,不愿看他得意的嘴脸。但内心之中,已经萌生出一定要活下去的念头。

张尚向他通报了方岚的作为之后,他原来极其沮丧的心,又有了活力。虽然不指望有人来救他出困,但他对方岚有所期待。

张尚安排祝声谷和董长福保护他们师徒,他就在思考如何脱困。他外表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在恢复内功。努力了两月,却丝毫没有效果。

武兴宗一直很平静,整天坐在那里,做出练功的架势。也不管有没有效果,始终坚持着。

秦飞心烦意乱,一会坐着,一会躺着,一会又爬起来用手锤打墙壁。陆仁柏呆坐着,不时发出梦幻般的呓语。

皇甫惟雄说道:“为师想起了当年长江边上的情景,在三名武林绝顶高手的围攻下,自知无法逃生。没想到的是,我不但逃生了,经过十年的努力,和他人的帮助下,武功还进了一层。比起那一次来,现在安逸多了。这里是昆仑派总部,一百多昆仑派门人就在外面,他们不会对我们不理。”

陆仁柏说道:“师父,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能,你二师叔精明强干,他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论本事,项强不及你二师叔精明,武功不及你四师叔,要是孙凤知道派中出事就好了。李冉升那小子,这样大的事,也不通知你师父。简直就是昏了头,看起来精干,其实也是糊涂蛋一个。”

秦飞说道:“要是乾真回来就好了,有他在,就是欧阳明亲来,我们也有救。”陆仁柏说道:“乾真是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有他在当然没得说了。但是他在蓟城,不可能知道昆仑派的事。再说,就是知道了,短时间内也回不来。”

皇甫说道:“噢,你把为师放到那里啦?”陆仁柏说道:“师父不是中毒了吗?”“你说的不错,为师大意了,喝茶的时候,我还是有所警惕的。只是这毒药实在是太高明,是专门对付绝顶高手的。不知方岚怎么样?我真想他啊。”

祝声谷就站在门外,听到皇甫惟雄说方岚。立刻打开牢门进来了,随手关上门。对皇甫惟雄说道:“掌门师伯祖,方岚师叔现在和二师伯祖等人在一起。他现在是昆仑派的代掌门人,正带领昆仑派和上官青斗呢?”

皇甫惟雄问道:“他没有中毒吗?”祝声谷说道:“没有,我师父说这毒药可能与方岚师叔得的绝症有关,可能是以毒攻毒,发挥不了作用。”

一直没有动静的武兴宗突然问道:“这毒药能解,仁义山庄是唬人的。可是努力两个月了,怎么丝毫没有效果?”皇甫惟雄说道:“怎么不能解?你解不了,是你的功力不够。”他转身对祝声谷说道:“你是看守我们的吧,怎么还将这些事告诉我们?”

第七十二章 临终醒悟真相被揭露 众派撤离密室起波澜(四)

祝声谷说道:“我们两人是奉师父之命,保护掌门师伯祖和师伯师叔的。本来上次是要救你们出去的,但那毒药太厉害。你们动弹不得,加上卢学武捣乱,没有救成。现在仁义山庄的上官青和卢其儒来了,要救你们就更难了。我师祖鬼迷心窍,我师父十分清醒。他向方岚师叔通风报信,鼓励他们跟上官青斗。将来掌门师伯祖脱困了之后,一定要将我师父与师祖区别开。”

皇甫惟雄说道:“张尚是好样的,如果真能脱困,他一定会成为昆仑派的长老。”“谢谢掌门师伯祖。门外十分热闹,我去看看就来。”

乒乒乓乓,外面的打斗的兵器撞击声传了进来。皇甫惟雄说道:“这是宝剑的撞击声,两人的功力不弱。”武兴宗说道:“声音这样大,没有九层的纯阳罡气,是不会有这样响的。”

陆仁柏说道:“大师兄从击剑的响声中,就能听出剑手的功力,不简单。看来仁义山庄来的高手不少。”皇甫惟雄说道:“仁义山庄不仁义啊,他们已经出动,要对付西北武林了。”

秦飞说道:“按师父的说法,他们已经准备了十年,这次谋定而动,不好应对啊。方岚师弟还是嫩了点,很难闯得过去啊。”

武兴宗说道:“按照当前的态势,欧阳明没有来昆仑山,他们可能是去崆峒派了。”“来昆仑山只有上官青,欧阳明和翟虎、翟彪一定是去了崆峒派。一场生死大比拼,就要开始了,西北武林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啊。”皇甫惟雄用沉重的声调说道。

陆仁柏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秦飞说道:“陆师弟在干什么啊?”陆仁柏说道:“我在祈祷,要上天保佑我们昆仑派和崆峒派。”

武兴宗说道:“陆师弟的愿望是好的,但是欧阳明的武功比诸葛霸高多了,加上仁义山庄这些年的经营,崆峒派凶多吉少。”

秦飞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大师兄的判断很有道理,如果崆峒派不行,我们昆仑派就更艰难了。这狗日的欧阳明,外表装得道貌岸然,暗地里比下三烂还不如。”他又急躁起来,站起来,用脚去踢墙壁。可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因为一点力量也没有。

皇甫惟雄说道:“省一点力气吧,你也不要太灰心丧气了。诸葛霸虽然不及欧阳明,但崆峒派并不是好对付的,他们还是有实力的。他的三个师叔还健在,武功自成一体,不可忽视。他有十几个师弟,都是能独挡一面之人。他们的九归剑阵,我是见识过的,就是绝顶高手也很难破解。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如果做好了准备的话,仁义山庄讨不到便宜。”

秦飞说道:“师父认为崆峒派不会输,那太好了,只要崆峒派能击败仁义山庄,我们就有救了。”皇甫惟雄说道:“就看他的准备够不够了,如果玄真子到了崆峒派,将他的遭遇告诉了诸葛霸。他们作好了准备,又以逸待劳,应该有得一战。现在我身陷囫囵,昆仑派又遭内变,只有靠他们了。”

祝声谷进来了,武兴宗问道:“大门外是怎么回事?”

祝声谷说道:“是比武,方岚师叔跟欧阳明的二姑娘比武。如果师叔胜了,我师祖就要交给他们处置,掌门师伯祖和师伯师叔也就有救了。如果输了,就要尊我师祖为昆仑派的掌门人。看样子他们势均力敌,一下子分不出胜负的。”

皇甫惟雄说道:“欧阳明的姑娘有多大?”“她自己说十六岁,看上去是蛮小的。”祝声谷回答。

武兴宗说道:“才十六岁就有这样深厚的内功,我不信。”祝声谷说道:“她不但武功高,而且人还长得特别漂亮,简直是不可思议。”

皇甫惟雄叹息一声说道:“欧阳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有这样的造诣。仁义山庄是下了大力气了,他们势在必得啊,西北武林要遭难了。”

卢氏兄弟来了,祝声谷说道:“学文师叔,这些天你去了那里啊?怎么没有见到你啊?”卢学文说道:“你小子在这儿干什么?师父让我们兄弟来看管皇甫惟雄,你跟老子滚远点。”

祝声谷说道:“师父让我们师兄弟在这里看管师伯祖,我们当然会在这里啦。”卢学文挥拳向祝声谷打去,嘴里说道:“你小子敢与师叔顶嘴,我来教训教训你。”

祝声谷轻易的闪开了。卢学文受了李冉升的翻江倒海的惩罚,心里气愤,因此上前就向祝声谷动手。祝声谷巧妙避开,显示出较高的武功造诣,他没有占到便宜。卢学文直接进了密室,准备向皇甫惟雄动手。

张尚来了,大声斥责道:“卢学文,你要干什么?”卢学文停住了,望了张尚一眼:“凶什么?等着瞧。”丢下一句狠话与卢学武一起走了。

张尚对皇甫惟雄说道:“掌门师伯,现在仁义山庄又来人了。我师父作了让步,他退出,方岚师弟代掌门之职。仁义山庄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他们不愿放你们出去,以此要挟昆仑派与他们一起去崆峒派。方岚师弟同意了,我看他是另有想法。仁义山庄这回下了血本了,蛊惑中原武林十个门派去消灭崆峒派。明天就是集中的日子。天真的要塌下来了,崆峒派在劫难逃啊。上官青安排卢氏兄弟看管你们,我让我的两个大弟子留下,保护你们。”

皇甫惟雄说道:“中原十大门派合力进攻崆峒派,诸葛霸没有生路了。欧阳明是用什么方法,将这些人组织到一起的。”

张尚说道:“他指责崆峒派是黑衣社,那些门派都受过黑衣社的害。听说要消灭黑衣社,所以都来了。”

皇甫惟雄说道:“这一招,真恶毒啊。你告诉方岚,要以武林大局为重,不要惦记我和兴宗他们。保住了崆峒派,也就保住了昆仑派。我自有办法脱身,要他一心一意做好他应该做的事。”

张尚说道:“是,我一定将师伯的口信带到。而且全力帮助方岚师弟,就是血染崆峒派门前,也要抗争到底。”

他转身对董长福说道:“你们两个,一刻也不要离开掌门师伯,出了事,我要你们的脑袋。”

张尚走了以后,武兴宗说道:“明天,明天是西北武林的灾日啊,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的话,崆峒派将不复存在。”

皇甫惟雄说道:“拯救武林的担子,就要落到玄真子的头上了。如果得到信息,来支援崆峒派,还有得一拼。但是他如何能知道呢?我这是痴人说梦。”

陆仁柏说道:“师父,你刚才说有办法脱困,我们逃脱之后,解除身上的毒素,你就能领导武林同道与仁义山庄干了。”

第七十二章 临终醒悟真相被揭露 众派撤离密室起波澜(五)

听到陆仁柏这样说,皇甫惟雄说道:“傻小子,那是师父宽方岚的心的,要他集中精力对付欧阳明。师父要有办法脱困,也用不着这样担心了。”

上官青等人和昆仑派门人走了以后,卢学武将卢学文叫到一边说道:“十大门派围攻崆峒派,一定很激烈。哥哥想不想去看看啊?”

卢学文说道:“父亲让我们看管囚犯,怎么能去呢?”卢学武说道:“真是死脑筋,我们把皇甫惟雄师徒干掉,不就可以走了吗?”

卢学文说道:“大庄主并没有让皇甫惟雄死,我们这样做,不太合适。再说张尚的两个弟子,武功不弱,要杀他们不容易。”

卢学武说道:“大庄主也没有说不让他们死啊,我们做了,他肯定赞成。祝声谷和董长福两人,不过二十来岁的楞头青,能有多高的武艺?我们多练他们十年功夫,要杀他们,轻而易举。”卢学文说道:“真有把握,就试试吧。”

卢氏兄弟走到密室的外间,祝声谷、董长福就站在密室的门口。卢学武说道:“你们两个让开,我要看看皇甫惟雄。”

祝声谷说道:“不行,师父交待,你们不能进密室。”卢学文说道:“怎么着?师叔的话也不听了吗?”董长福说道:“狗屁,你是仁义山庄的人,想冒充我们的师叔,没门。”

卢学武说道:“你小子敢对老子无理,让我教训教训你。”他说着便动手了,一招猛虎掏心,右手拳直冲董长福的心口。

董长福闪身避开,并没有还手。卢学武跟上又是一拳,董长福左手挥出,挡开了拳头说道:“你不要不知好歹,再不收手,我可要还击啦。”

卢学武试出董长福的武艺不在他之下,真正斗起来,讨不到便宜。便停了下来,和卢学文一起出去了。

到了外面,卢学文说道:“我说他们的武功不弱,这下相信了吧。”卢学武用脚猛踢一下路边的石头,抬头观看去崆峒派的道路,轻笑一声说道:“你想办法引开他们,我进入密室,眨眼功夫就将皇甫惟雄解决了。”卢学文说道:“这方法好,但要先支开他们中的一人离开。”

卢学武在密室外间的门口喊道:“董长福,快出来看看,这东西好奇怪啊。”董长福不为所动,坐在地上练功。

中午张冲送来饭菜,他是小孩所以没有去崆峒派,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个头已经和成人差不多了,武功可是不弱。

祝声谷说道:“小师弟,师娘要做这多饭菜,太辛苦了。下午让师娘炒些干粮,那样就轻松多了。”

张冲说道:“要多少?我跟妈妈说。”祝声谷说道:“多炒几天的,免得明天又做,太麻烦。”张冲会意,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好的,要不要我帮忙?”祝声谷说道:“你一个小孩,能帮什么忙?”

张冲说道:“你别小看人,小孩有小孩的作用。”他们打着哑谜,卢学文起了疑心,带了卢学武一把,到了外面。

卢学文说道:“他们是要将皇甫惟雄救出去啊,这昆仑山只有我们两人,如果那些家属都来对付我们,就不好办了。”

卢学武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先下手为强,干掉他们。”“只有这样了,我们合计一下,如何才能做到?”卢学文靠近卢学武,两人耳语了一阵,觉得很有把握之后,进了密室的外间,再也不离开了。

四个人坐在关押皇甫惟雄师徒的门外,形影不离。天快黑了,卢学文说:“董长福,你去做晚饭。”

董长福说道:“晚饭由我师娘做好了,张冲送来。”他知道,卢学文要支走他,然后对他师伯祖下毒手,双手抱剑,不为所动。

卢学武说道:“你们要做的干粮,我们吃不惯。让你师娘做些好菜来吃,最好能有酒。”卢学文说道:“说到酒,我就流口水了。叫她快些做,我肚子都饿了。”

董长福说道:“你和我一块去,”卢学武说道:“我去干嘛?你师娘她讨厌我,见我就骂,你让我挨骂呀。”

祝声谷对董长福说道:“他要你去,你快去快回,别磨磨蹭蹭的。”董长福使了一个眼色,走了。

卢学文说道:“祝声谷,坐一下午了真累,我们到外面走走吧。”祝声谷说道:“不去。”卢学武说:“你这人,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你的这个师叔呢?出去走走吧。这里有我看着,保证没事。”

祝声谷还是说:“不去。”卢学武大声说道:“哟,连师叔的面子也不给,找打是不是?”祝声谷说:“你们不是我的师叔,是仁义山庄的。仁义山庄没一个好东西,就会欺负人。”卢学武说道:“欺负你怎么啦?老子就要欺负你。”他冲过去,对准祝声谷的胸口,就是一拳。

祝声谷闪身躲开,卢学武说:“你还敢躲,”抽出宝剑向他当胸刺去。祝声谷向左侧避过,卢学文不声不响地朝他的左肋猛攻一拳。祝声谷左手招架,右手拔出宝剑。狠声说道:“来吧,”反手一剑向卢学武刺去。

卢学武挥剑去挡,没想到祝声谷突然转过身来,手腕一抖剑尖上跳,直刺卢学武的咽喉。

卢学武手上的宝剑已经走空,背后被墙挡住,不能退。只好双脚前伸,猛然坐在地上,避开剑锋,手中剑横扫祝声谷双脚。

祝声谷腾空而起,躲过卢学武的宝剑,手中剑顺势下劈。卢学武举剑上挡,身子向侧后滑过,到了祝声谷的身后,反手一剑直刺祝声谷的左肋。

祝声谷挥剑右挡,转过身来面对卢学武,背对着门。卢学文站在门口,盯着祝声谷后背,看准部位,积蓄力量,准备一击成功。

张冲突然出现在门口,大声说道:“你们两个自称师叔,打一个师侄,好不要脸。”卢学文一惊,转过头来说道:“他不听话,做师叔的教训他一下。”张冲说道:“里面关的是你的大师伯,你要是尊敬长辈的话,就将他们放出来,不然的话,就是欺师灭祖。我来为我们昆仑派清理门户。”

卢学文说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管闲事,老子今天不教训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提着剑冲到张冲的身前。张冲撒腿就跑,速度很快。卢学文追了几步,担心卢学武有失,又转回到密室门口。

张冲又跟了过来,卢学文又回身出剑,张冲又跑,这样进退几次,就象捉迷场一样。张冲拖住卢学文,让他进不了密室去帮助卢学武。

卢学文知道,时间一长,董长福就回来了。想除掉皇甫惟雄,再也没有机会了。心生一计,站在密室门外大声说道:“祝声谷受伤了,快杀了他。”

张冲听说祝声谷受伤,心想师伯祖危险了,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拔出手中短刀,向卢学文猛砍一刀。卢学文闪身让开,张冲冲进了密室。

第七十三章 门前大战各自怀心事 以命相搏苦战崆峒山(一)

大队奔走密室留,双方搏亦展意图。

少年无知计谋事,冲入囹圄要救囚。

张冲冲进密室,祝声谷并没有负伤,正与卢学武打得难解难分。他见张冲进来,大声说道:“这里危险,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赶快出去。”卢学文站在大门口说道:“进来了,还能出去吗?”

张冲挥舞短刀向卢学武攻去,卢学武挥剑反击,两人打在了一起,卢学武竟然没有优势,两人势均力敌。祝声谷为了提防卢学文,抽身出来,持剑面对站在门口的卢学文。

卢学文的本意是引诱张冲进入室中,好将他一起消灭。当看到张冲的武功不在卢学武之下时,十分吃惊,后悔不该这样做。祝声谷一边注视着卢学文,一边用余光看两人的打斗。见两人打成了平手,对张冲说道:“小师弟的武功已经不在我这大师兄之下,真让我刮目相看了。你二师兄怎么还没来,不然的话,我们就能赶走这两个仁义山庄的坏家伙。”

张冲说道:“二师兄正在帮我妈做饭,还得一阵时间,把这个交给我,你专心对付那一个。”他们两人对话,卢学文听在耳朵里,他认为小孩子都说实话,将张冲的话听真了,注视着祝声谷,没有防备身后。他们两人都全力防备对方,面对面的站在两边。祝声谷面向大门,注视着卢学文。看到董长福来了,轻手轻脚的走到卢学文的背后。卢学文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室内,没有注意身后来人。祝声谷不动声色,为了引诱卢学文,他转身盯着与张冲打得难分难解的卢学武。装出瞅着机会一击成功的表相,引开卢学文的视线。

他背对门口,完全不将卢学文放在眼里。卢学文心喜,全神贯注的盯着祝声谷后背,机不可失,他集中全身功力,猛然出剑,眼看着祝声谷就要死在他的剑下,他的内心暗自高兴,突然一支宝剑刺进了卢学文的后腰。卢学文的剑刚刚出手,人已经躺在地下。

董长福已经站在门口,手中的剑正滴着血。卢学武大惊,丢下张冲,慌乱地向祝声谷刺出一剑。他无心恋战,一心只想夺门逃命,因此招势平平。

祝声谷身体向前,飞起一脚,踢中卢学武的右手腕,卢学武的右手剑飞出老远。他双脚蹬地,身子猛然弹起来。祝声谷猛挥宝剑,拦腰斩去。

卢学武身在半空,无法躲避,只好用右手去挡剑锋。“咔嚓,”卢学武的右手臂掉在地上,惊恐万状的站了起来。董长福冲过来猛刺一剑,卢学武闪身躲过,冲到门边,飞起一脚将卢学文的身体踢起来,飞向祝声谷。

祝声谷本能地将手中剑向前伸出,“卟嗤,”长剑刺进了卢学文的胸膛。祝声谷和董长福同时一呆,卢学武转身就跑。张冲不顾一切的冲出去追,董长福大声叫喊:“张冲回来,现在救师伯祖要紧。”

面对卢学文的尸体,“唉”祝声谷叹息道:“是你兄弟要杀你,到了阎罗王那里,千万不要告错了状,说我杀了你。”

董长福说:“师兄快把门打开,问问掌门师伯祖,该向那里走?要是仁义山庄的人来了,我们吃不完蔸着走。”祝声谷找到约匙,开了房门。

皇甫惟雄微笑着对他们说:“这下麻烦来了,仁义山庄的人不是好惹的。这两人的武功不弱,论年纪可以做你们的师父,难道修为还不及你们,使人难以置信。”

祝声谷说道:“是我师父要我们俩保护你老人家的,这两个家伙不是好人,上午就跟我们较量过,没有占到便宜。傍晚就想把我们分开,来各个击破。我们将计就计,把他们干掉了。张冲表现出色,起了关键作用,不然要除掉他们还不容易。”

皇甫惟雄说:“你们师父张尚个头挺大的,他的武功怎样?能教出这样的好徒弟,不简单。项强的门下,也有这样的能耐?”

祝声谷说道:“我们的师父练功可刻苦了。纯阳罡气已经过了九层,比师祖还要深厚。他不愿意在人前显露,所以除了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之外,没人知道。”

皇甫惟雄说道:“我们马上走,我带你们去一处好地方。”董长福说道:“师娘早就准备好了干粮,我去拿来。”

张冲到了门口,手里提着一袋干粮。递给董长福说道:“给,我跟你们一起走吧,路上多一个帮忙的,总有好处。”皇甫惟雄说道:“你太小,帮不了忙。留在家里,好好练习武功,将来为本派出力。”

皇甫惟雄师徒每人拿着一根拐棍,在祝声谷、董长福的护卫下,辩明方向,当即向药王医斋赶路。张冲痴痴的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后才回家。

卢学武逃出昆仑派总部,包扎好右手的伤口,走到了去崆峒派总部和回仁义山庄的三叉路口上。他突然停步不前,不知道向那条路走,便坐在山道边不停的叹气。突然崆峒派总部的来路上,有两人飞速而来。

卢学武闪身躲进树林里。那两人站在路口上,左右搜索。一人对着树林喊道:“朋友,不要躲藏了,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卢学武在林子里答道:“甘大哥,你们是去昆仑派的么?”来人是上官青的大徒弟甘凤南和二弟子石柱桥,他们奉上官青之令,到昆仑派总部帮助卢氏兄弟,控制皇甫惟雄师徒。

甘凤南说道:“卢学武,你怎么在这里?知道我们来,在这里等我们,是吗?”

卢学武从林子里出来,石柱桥看到他的右手没了,断处虽然包扎,还是渗出了血迹。震惊的说道:“唉,你的右手怎么了?”

卢学武说道:“别提了,阴沟里翻船。张尚的老婆武功不弱,大庄主走后不久,她就来到密室,帮着她的两个徒弟与我们兄弟打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他们又来了两个帮手。我们兄弟拼尽了全力,但寡不敌众,我哥哥战死,我的右手也被祝声谷砍断。我杀了昆仑派的一个女弟子,冲出重围,正要去向大庄主汇报。你们来得正好,一起杀回昆仑派总部,捉拿皇甫惟雄等人。”

三人来到密室,卢学文的尸体和卢学武的右手还在里面,皇甫惟雄师徒和昆仑派的人都不见了。

石柱桥说道:“卢学武,你们兄弟到死都改不了说谎的习惯。这小的地方,两个人都伸展不开,不要说七八个人了,还打了一个下午,简直是一派胡言。”甘凤南说:“不要斤斤计较,找皇甫惟雄要紧。”

第七十三章 门前大战各自怀心事 以命相搏苦战崆峒山(二)

石柱桥对卢学武的指责,甘凤南替卢学武挡下了。卢学武没有完成任务,没有胆气说话,只好默不作声。三人在昆仑派总部,挨家挨户的搜查,找到第二天的半上午,也没有发现皇甫惟雄等人的踪迹。卢学武说道:“皇甫惟雄跑了,我们血洗昆仑山,将这些妇孺都杀了。”

甘凤南说道:“师父说过,不准对昆仑派的妇孺动手。再说他们人多,就是动手,我们也讨不了好。皇甫惟雄的毒药无药可改,跑了也不要紧。”找不到皇甫惟雄师徒,他们三人只好去崆峒派总部。

崆峒派的山门前,钱顺来手握剑柄,对欧阳明怒目而视。昆仑派门人跟随在他身后,准备拼死搏斗。欧阳明也有所顾忌,他怕崆峒派出来趁火打劫。如果让昆仑派屈服,那是最好的结果。

他对钱顺来说道:“你们的抵抗毫无意义,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被消灭,另一条路是投靠我们仁义山庄。”钱顺来说道:“这是你规定的路,我们都不走,我们走自己的路。昆仑派也不是泥捏的,要灭我们没那么容易。”

李冉升说道:“二师伯说得对,我们昆仑弟子,经过这次磨难,意志更坚定。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卢其儒说道:“你们人虽多,但缺乏高手。你们现在就象是一群羊在面对一群老虎,虎入羊群会是什么结果,你们应该清楚。”张尚说道:“你这贼子,吃人饭不做人事。害得我师父好苦,我杀了你这披着人皮的畜生。”

上官青包好了伤口走过来说道:“张尚,你师父为仁义山庄做事的时候,你帮助很大。只要你愿意为仁义山庄出力,我们就立你为昆仑派的掌门人。”殷田园说道:“你用不着挑拨离间,昆仑派的人经过暴风雨后,更加团结。”

上官青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们就不管皇甫惟雄的死活了?皇甫惟雄还在我们的手里,你们要反抗,我先杀了他。”张尚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掌门师伯已经脱困了。你们仁义山庄的卢学文、卢学武,名字叫得响,武功平平。我的两个徒弟,年纪不大,办事能力不差,已经救出掌门人了。”

上官青说道:“你那点小计谋,还能逃过我的眼睛。我的两个徒弟,甘凤南、石柱桥昨天已去了昆仑派总部,帮助卢氏兄弟转移皇甫惟雄师徒。”

张尚说道:“你那两个徒弟去晚了,我的两个徒弟昨天天黑之前就将掌门师伯救出去了。”卢其儒说道:“你那两个徒弟,不到二十岁,能胜过学文、学武兄弟俩,每人二十年的苦功?吹牛皮也不看对象。”张尚说道:“昨天晚上的事,如果你们得逞,你们的人早就来报功了,可现在还没有人来,这说明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你那两个儿子是一对草包,做不成事的,”

上官青轻笑一声说道:“你的两个徒弟也没来向你报告。说不定他们已经到阎罗王那里报到去了。”张尚说:“肯定有人到阎罗王那里报到了,但不是我的徒弟。他们救出掌门师伯后,不用来向我报告,找个隐蔽的地方,替他们解毒。”

卢其儒说道:“露馅了吧,碧螺春无药可解,你们到哪里找得到解药?”张尚说道:“谁说不能解毒?方岚中的毒不是解了吗?”

欧阳明十分震惊,不相信的问道:“方岚也喝了碧螺春?”张尚说道:“怎么没喝?他们师徒喝的一样多。”欧阳明问:“怎么解的?”张尚说:“这是秘密,怎能告诉你?”欧阳明说道:“等会捉住你,看你还能嘴硬?”

张尚说道:“欧阳庄主,你知道你这次为什么输得这样惨吗?就是你低估了对方的能力。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的力量,吃不掉我们昆仑派。而且后面还有一个崆峒派,你能与两个门派同时作战的能力吗?要是我师伯师兄解了身上的毒,加入战斗,仁义山庄就会覆灭在昆仑山上。我劝你,还是从实际出发,带着仁义山庄的人回洛阳去。”

欧阳明半信半疑,正在犹豫。翟虎大声说道:“他在唬人,他能解毒,早就替皇甫惟雄解了,还会让他的两个徒弟去送死。”

欧阳明说道:“差点上了你的当,”他回头看了看崆峒派,里面毫无动静。翟虎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一声“杀﹗”当先冲了过去。

殷田园带着两个弟子上来抵挡。尚庭坚跟着冲过去,钱顺来的大弟子戚光杰带着三个门下弟子上来围攻。

欧阳明看了看山门,见崆峒派仍然没有动静,就想迅速解决昆仑派,跟着冲了过去。张尚带着四人,与他斗在一起。卢其儒与钱顺来师徒打在一起。李冉升与师弟贾轮焕、岳宝林、孔武生敌住了上官青。

翟虎将失弟之痛,全部发泄在宝剑上。面对殷田园师徒,毫无惧色,将十层的罗汉神功运行到极至。殷田园师徒,人虽多,却占不到半分便宜。戚光杰是钱顺来的大弟子,在武功上浸泡了二十多年,功力不弱,再加上他的三个徒弟的舍命相助,实力强劲。而尚庭坚自从四年前未婚妻翟玉娇死后,心无旁鹜,一门心思苦练功夫,武艺大进,虽然处于下风,还能撑住局面。欧阳贤普过去帮助他,不但挽回了劣势,而且占据了明显的优势。卢其儒自称文武兼修,在武学上确有过人之处,与钱顺来师徒斗的难分难解。

欧阳明的武功已至化境,根本不把张尚等五人放在眼里。‘力劈华山’,欧阳明的宝剑向张尚当头劈下。张尚不敢硬接,‘移形换位’,向左侧旋转,躲开欧阳明攻击。他反走九九连环步,错开了与欧阳明的距离。王伦顺走九九连环步,挺剑直刺欧阳明的后背。欧阳明手中剑已刺出,不能收回拦挡。

他以深厚的内力扭转身体,手中宝剑直下而上向王伦的腹部剖去。王伦粹不及防,眼看就要剖腹开胸。张尚的宝剑突然从旁边斜插进来,击打在欧阳明的剑脊上。欧阳明的宝剑被击偏,宝剑刺破了王伦的衣服。

欧阳明一惊,想不到张尚的功力这样高,能击偏他的宝剑,超过项强甚多。他意识到速战速决已经不可能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崆峒派的山门。里面没有动静,内心稍安。

吴隆起飞身而上,宝剑直刺欧阳明的胸膛。欧阳明挥剑击中吴隆起剑身,‘喀嚓’,吴隆起的宝剑断为两截,欧阳明的铁手向吴起隆的胸膛插去。

吴隆起宝剑折断,身体向欧阳明的铁手上撞去。眼看就要开膛破肚,肖让的长剑已刺到了欧阳明的右腰。

第七十三章 门前大战各自怀心事 以命相搏苦战崆峒山(三)

欧阳明只好用铁手去抓肖让的长剑,同时飞起左脚,踢中了吴隆起的前胸。肖让的长剑从中折断,吴隆起口吐鲜血,飞出一丈多远,躺在地上。他的弟子救下他疗伤。欧阳明已经有些疲惫,低估了张尚的武功修为,想速战速决,已不可能。而且还担心崆峒派,精力分散,武功打了折扣。

张尚乘隙反击,身剑合一,向欧阳明的头顶砍来。欧阳明举剑便挡,王伦依靠九九连环步,冲进欧阳明的身边,‘云行千里’挺剑刺他的左肋。

此时欧阳明的左手剑要挡张尚砍来的宝剑,左肋暴露无遗,他只好身体向右旋转,想避开王伦的长剑。然而他内力消耗巨大,行动的动作缓慢了一分,左肋被刺了一个口子。虽然没有伤着筋骨,但已经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欧阳明受伤了,”张尚大声喊道。‘乱云飞渡’双手握剑,又向欧阳明攻去。

欧阳明只是受了皮肉之伤,并无大碍。挥剑向张尚弹去,两剑相交,张尚连人带剑飞出两丈多远。

上官青与李冉升师兄弟斗在一起,李冉升师兄弟四人围着上官青,以命相搏。上官青的武功高出李冉升等人甚多,但是由于身上有伤,发力进攻都会牵动伤口,担心用力过猛,绷裂伤口,只是与之游斗。

听到欧阳明受伤的喊声,身子一颤,精神分散,思想不集中,左肩被李冉升刺了一个口子。李冉升高兴地大叫:“上官老儿的身上,又加了一个口子,仁义山庄不过如此。”突然上官青的宝剑闪电般地刺向李冉升的前胸,李冉升慌忙向右侧身,想躲避过去。

然而剑速太快,李冉升避开了胸部,但左肋被刺了一条五寸多长的口子。虽然没有伤着内脏要害,但肋骨断了一根,伤得不轻。

孔武生抓住机会向上官青的后背猛刺一剑,上官青身向左旋,但由于精力集中在李冉升的身上,没有完全避开孔武生的剑锋。右腰上划了一条两寸长的口子,所幸没有伤到筋骨。

李冉升将长衫撕破,捆扎好左肋,疯狂地向上官青攻击。上官青虽然伤了李冉升,他自己的身上也新添了两处剑伤。加之攻击李冉升时用力过猛,许多旧伤口绷裂。他没法裹伤止血,伤口血流不止,几乎成了血人。

欧阳惠莲还站在悬崖边,看着下面的云雾发呆。对身边的激烈搏斗,不闻不问,只是一个劲的流泪。

欧阳明观察形势,仁义山庄不但没有占据优势,反而落了下风。尤其是上官青,在李冉升、贾轮焕、岳宝林和孔武生四人的联手攻击下。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浑身是血,岌岌可危。他对欧阳惠莲大声喊道:“惠莲,不要发呆了,你大师伯不行了,还不快去帮助他脱险。”

欧阳惠莲如梦初醒,发现大师伯在那里苦苦支撑,身上的血,不但染红了衣服,而且洒在地下,把土地都染红了。她不顾一切地冲进阵中,挥剑砍向李冉升刺向上官青左腰的长剑,‘嗤’的一声,长剑被削断,剑尖掉在地上。‘嗤、嗤、嗤’贾轮焕、岳宝林和孔武生的长剑都被削断。

欧阳明叫道:“好!快把他们杀了。”昆仑派的门人弟子抛来长剑,四人摔掉手中剑把,接住长剑,全神贯注,围在上官青和欧阳惠莲的四周。上官青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欧阳惠莲右手持剑,左手提起上官青,向欧阳青莲抛去。

欧阳青莲伸出右手将上官青托住,缓缓放在上官保贤的身边,为他包扎伤口。发现上官青肩膀、后背、两肋、手臂和大腿上都是伤口,有二十六处之多。这些虽然只是一两寸长的小口子,但由于没有包扎,流血过多,导致上官青失血昏厥。

欧阳惠莲又削断了李冉升等四人的长剑,含怒说道:“你们再不退,我可要伤人了。”四人远远的站在四周,手持长剑注视着欧阳惠莲。

欧阳惠莲大声喊叫:“都不要打了,再打都要死光。”打斗停止,仁义山庄的人撤出来了。“今天放你们一马,”欧阳明大声说道:“贤普扶持你大师伯,庭坚扶持伤员,惠莲保护,我们撤退。”

“来了还想走,都留下来。”山门中突然涌现出崆峒派的门人。诸葛霸首当其冲,他大声说道:“仁义山庄今天原形毕露,以后没有人相信仁义山庄了。”李子民说道:“过了今天,江湖上只怕没有仁义山庄了。欧阳庄主,你们还能逃过九归剑阵的攻击吗?”

欧阳明说道:“口气不小,我欧阳明要走,你们谁拦得住?要拼,你们至少要死一半人。为了减少杀伤,我们比试三场,三打两胜。我们胜了,仁义山庄的人回归洛阳,闭门思过。你们胜了,仁义山庄的人任你们处置。”

他没有想到昆仑派有如此强的战斗力,现在崆峒派来为难他,如果两派联手,仁义山庄将有灭顶之灾。省时夺势,只好示软。

张尚说道:“兵法有云‘避强击弱’,单打独斗是你们的强项,人少是你们的弱项。我们当然不会与你单打独斗,而是要用群抠来对付你们这些野心家了。”

诸葛霸说道:“对,你们就是当年的黑面人屠,在武林中兴风作浪。危害江湖,人人得而殊之,对付你们不必讲武林规矩。”

欧阳明说道:“成者王,败者寇,今天只有拼死一搏。”他转过身来对仁义山庄的人大声说道:“大家振作精神,拼命才能生还,拼了。”

欧阳明向诸葛霸冲去,他想来个先擒王。李子民、王汉升带着门下弟子与诸葛霸组成九归剑阵,围住了欧阳明。

欧阳惠莲冲了过去,雷天鸣带着八个弟子组成九归剑阵,拦住搏杀。陆成洪主持九归剑阵围绕卢其儒撕杀。韩如山主持的九归剑阵与欧阳贤普、尚庭坚打在一起。涂有名、刘日主持的九归剑阵困住了翟虎。

诸葛霸、李子民、王汉升各带两名门下得力弟子组成的九归剑阵,可谓是崆峒派是最强阵容。他们缠绕着欧阳明拼命攻击,欧阳明依靠深厚的内力,在阵中左冲右突,丝毫不落下风。

欧阳惠莲在雷天鸣主持的剑阵中,挥洒自如,以其深厚的混园清气和削铁如泥的宝剑,连断雷天鸣等人的手中长剑。她不愿意太多杀伤,虽然占有明显优势,却没有伤人。

翟虎是中原镖局的总镖头,成名已久,搏击经验丰富。与涂有名、刘日主持的九归剑阵,打得难分难解。

韩如山是赵益的弟子,在崆峒派现在的主要人员中,虽然排名第六,武功上没有特别手段。欧阳贤普虽然年轻,练习混园青气以后,功力不弱。有尚庭坚辅助,在九归剑阵中,稳扎稳打,双方按部就班,攻防有序,始终是平局。

第七十三章 门前大战各自怀心事 以命相搏苦战崆峒山(四)

卢其儒经验丰富,善于变化,陆成洪主持的剑阵困不住他,而卢其如要想破阵也很困难。一场混战又开始了,秦义带着九人,站在诸葛霸剑阵的旁边,注视着阵势的变化。上官青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秦义上来将他围在中间,他双手握剑,剑尖着地,支撑着身子。

秦义说道:“上官老儿,你站都站不稳,还能出剑。赶紧去养伤,免得我到时杀了你,落得个杀死伤员的罪名。”

上官青说道:“你这小子,有多大的能量,我站不稳,也能杀你。”他提起剑,踉跄着向秦义刺出一剑。虽然步履蹒跚,但剑速极快。秦义集林作基、林作岩等三人的内力,才勉强挡开。“怪不得敢说大话,果然有些斤两,再接一剑试试。”上官青猛力挥剑,向秦义砍来。

秦义集五人的内力举剑上挡,‘嗤’秦义的宝剑从中切断。秦义大惊,飞速后退。上官青用力过猛,突然栽倒在地上,林作岩飞步上前,挺剑便刺,眼看上官青就要死在林作岩的剑下。

突然一枚铁莲子打在林作岩的手腕上,宝剑脱手,腕骨折断,林作岩忍痛踢出右脚。“你敢伤我师父,老子要你的命。”随着话声,甘凤南飞入场中,宝剑砍向林作岩的脑袋。

林作基救弟心切,疾步上前举剑拦截,两剑相交,林作基抵挡不住,宝剑掉在地上。甘凤南的宝剑也被击偏,力量大减,砍在林作基的右肩上,只伤了皮肉,没有伤到筋骨。

林作岩踢到上官青身上的力量也大大减弱,上官青在地上滚动一圈,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林作岩惊恐万状,不顾一切的退了回去。

石柱桥抱起上官青飞出剑阵,到欧阳青莲的身边,包扎好上官青身上绷裂的伤口,用真气为他疗伤。

甘凤南与秦义的剑阵打在一起,卢学武右手没了,左手使剑不顺,远远的站在一边,注视着卢其儒,既关心,又害怕。

张尚说道:“卢学武,你的右手是怎么啦?你哥哥卢学文呢?怎么不来凑热闹啊?仁义山庄今天难逃厄运,这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知道吗?”

卢学武说道:“我哥哥死在你徒弟祝声谷的剑下,这个仇恨,我们一定要报。”张尚说道:“你们卢家没一个好东西,你父亲设计害我师父,你们兄弟俩欺我的两个徒弟年轻,对他们动手,我还要找你们报仇雪恨呢。你倒恶人先告状,大言不惭。”

上官青醒来,对石柱桥说道:“我是流血过多,血气不足,并非内力亏损,输入内功无助于事。不要耗费内力了,皇甫惟雄师徒跑了吗?”

石柱桥收回放在上官青命门穴上的双手,说道:“我们去之前,他们已经动手了,卢学文死在密室的外间,卢学武的右手也掉在那里。我们在昆仑派总部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发现皇甫惟雄师徒的踪迹。”

上官青问:“你们没有伤昆仑派的老弱妇孺吧?”“没有,”石柱桥说:“师兄不准卢学武伤人,对他说‘你要报仇,去找祝声谷及其师门,不能乱杀无辜。’卢学武右手没了,倒很听话。”

上官青说道:“没有就好,我们争斗,只找对手,千万不能伤害无辜。你不用管我,去帮助凤南。”

他站起来观察斗场的形势,昆仑派的人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加入战斗,内心稍安。转过身来对钱顺来说道:“钱大侠,你师兄已经脱困,我的两个徒弟也没有伤害你们的家属子女。这次给你们昆仑派带来了一些麻烦,深表遗憾。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两家并没有深仇大恨,在洛阳我们还在一起相聚了两个多月,总有一些交情吧。你们今天放我们一马,将来定当回报。而我们回去以后,一定闭门思过,找回原来的仁义山庄。”

钱顺来心情十分矛盾,如果帮助崆峒派消灭了仁义山庄,崆峒派会强大起来。昆仑派只有掌门师兄撑门面,如果如欧阳明所说的那样他身上的慢性毒药不能驱除。没有了皇甫惟雄的昆仑派是不能与崆峒派抗衡的,在西北地面上将出现崆峒派独大的局面,昆仑派抬不起头。如果放走仁义山庄,就失去了最好的报仇机会。掌门师兄中毒和方岚被打下悬崖的仇恨,以后再报就困难了。

他犹豫不决,进退两难,一直在旁观。现在上官青主动求和,他增大了对崆峒派的担心,没有立即表态,回头看着殷田园、李冉升和张尚。

李冉升说:“你刺断我的肋骨,怎么办?”上官青说:“你找我报仇,我随时奉陪,与我们两派无关。”

张尚说:“你们仁义山庄害死了我师父,这个仇也能免了吗?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怎能一句话就抹掉了。”

上官青说:“陷害你师父的是卢其儒,你师父中了他的圈套,自己也有责任。你要找他报仇雪恨,我们决不阻拦。”

张尚说道:“所有的事端都是你们闹起来的,一石激起千层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将平静的江湖扰得乌烟瘴气。就我们昆仑派来说,掌门师伯的慢性毒药还不知道能不能解?他最心爱的弟子也被仁义山庄的人打下了悬崖。现在不行了,支持不住了,还想全身而退,不可能。”

上官青说道:“江湖上的事,谁对谁错,分不清楚的。究竟是一盘散沙好,还是统一管理好,谁也说不清楚?仁义山庄是想统一江湖,而且行动了。现在失败了,当然要承担责任。目前仁义山庄要突围而去,并不难。不愿突围的原因是要将这些死在昆仑山上的门人的尸体运回仁义山庄,将这些重伤员抬回去救治。你们放我们一马,我们记住了这份情,将来会报答。如果你们也要把我们往死里整,我们留下重伤员和门人的尸体,突围出去,然后一门心思报仇。就是皇甫惟雄的毒能解,只要你们出了昆仑山,生命就不会有保障。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们应该分辩得清楚。”

殷田园说道:“二师兄要考虑全局,从昆仑派的长远利益着想。”这话促使钱顺来下决心,他对上官青说道:“我们不做落井下石的事,但也不愿意忘记仇恨。我们是昆仑山的人,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回转总部。”

上官青说:“好,我说过的话算数,不管你们领不领情,我们一定会报答。我有一种预感,方岚不会轻易的死去,他要是能活着出来,我们两家说不定还会成为亲家。”

崆峒派与仁义山庄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崆峒派人多势众,但个人的能力不行,依靠剑阵攻击,弥补不足。仁义山庄个人武艺出众,但人数太少,被九归剑阵分隔,成了单个作战的孤军,不能形成合力。

第七十三章 门前大战各自怀心事 以命相搏苦战崆峒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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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明审时度势,发现仁义山庄都落下风,只有欧阳惠莲占据优势,但她不肯下杀手。便大声说道:“惠莲,不要姑息养奸,赶快痛下杀手,仁义山庄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上。”

欧阳惠莲说道:“我下不了手,他们是一个个活着的人,一剑下去,身首异处,太残忍了。”欧阳明说道:“你到我这儿来,替我顶住诸葛霸。”

欧阳惠莲挺剑攻击雷天鸣,身向欧阳明这边旋转,身体向欧阳明这边靠来。诸葛霸大声疾呼:“九师弟,不惜一切代价,阻住那个小姑娘过来,你自称是崆峒派的第三高手,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妄为男人了。”

雷天鸣的大弟子杨烈挥剑向欧阳惠莲砍去,阻止她的去路。欧阳惠莲挥剑上挡,‘嗤’杨烈的剑断为两截右臂受伤。

形势紧急,宇文惠不顾伤痛冲了进来,顶替上去,宝剑直刺欧阳惠莲的左腰。欧阳惠莲身向右旋,避开宇文惠的攻击。

雷天鸣挥剑砍向欧阳惠莲的左项,欧阳惠莲举剑上挡。雷天鸣手中长剑画一圆弧,向下砍向她的左腰。欧阳惠莲挥剑左挡,同时身体向右后疾退。

宇文惠加入剑阵之后,攻击力大增。欧阳惠莲要躲避他们的连环进攻,身子不断地向右旋转,离欧阳明反而越来越远。

欧阳明有些沉不住气了,挥剑向诸葛霸砍去。诸葛霸举剑硬挡,陈有大和樊寅虎跟在他身后。诸葛霸的宝剑被砍缺了一个口子,向后退了两步说道:“欧阳老儿,你也不过如此。”

欧阳明大惊,心想:‘诸葛霸的功力比我估计的要高出很多,他一直在隐藏实力,是要在最后一击成功。我可不能上他的当,当今之计走为上。’他用真气传音对上官青说:“大师兄,你和欧阳青莲保护好伤员,先行退出平台,抢占大路,准备撤退。”

上官青大声说道:“诸葛掌门,按照武林公德,请允许我们将那些阵亡的门人和负伤的门人带回仁义山庄。”诸葛霸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今天没有武林公德。”欧阳明挥剑弹开李子民刺向左肋的一剑,大声说道:“诸葛霸,你真无耻,武林公德都不讲。”

铁手向诸葛霸的前胸抓去。诸葛霸集三人之力,勉强挡开欧阳明的铁手,说道:“早上,你们十派进攻崆峒派的时候,怎么不讲武林公德呀?现在陷于绝境,再来讲武林公德,迟了。”

欧阳明向崆峒派的山门,全力攻击。将诸葛霸的九归剑阵,引向崆峒派的一侧,让出了一条通向官道的空隙。

上官青抱着上官保贤,欧阳青莲和几个负伤的仁义山庄门人带着翟彪、陈用、刘照正等人的尸体,向官道冲去。张啸天带着九归剑阵上前阻挡。张啸天左肋的伤势很重,不是万不得已,不会出战。

上官青的形势更糟,他失血过多,头昏眼花,行动迟缓而且还抱着上官保贤。根本就不能作战,更不用说冲出包围了。仁义山庄的人都被崆峒派的九归剑阵困住,一时间很难突破出来,欧阳明虽然不顾一切的狠命拼斗,也没有效果。

山门前在拼斗越打越烈,仁义山庄的人苦苦支撑,希望有奇迹出现。崆峒派占据优势,但要想吃掉他们也不容易。双方都是全力以赴,场面甚为惨烈。

维扬派的门人下山之后,一路急行,进入山边的一个小镇。余子厚对弟子门说道:“找到一个饭馆,坐下来吃饭。打斗了半个上午,肚子有些饿了。”

黄博找到一家饭馆,余子厚带着门人进来,一下来了这多人,店老板高兴得不得了。连忙呼唤小二,张罗着接待。二弟子杨浦坐下来说道:“这一趟空跑,行了几千里路,没有想到是一场骗局。仁义山庄害人不浅,这些天来餐风宿露,得好好的吃上一顿。”

沈强说道:“在山上多亏了大师兄,要不是他的武艺高强,我们维扬派只怕要吃大亏。仁义山庄的人惨得很,死的死伤的伤,欧阳明还赖着不走。他们一派要对付昆仑崆峒两派,凶多吉少。”

黄博想起了陈用的尸体还在山上,对余子厚说道:“师父,陈管家教我六年武艺,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徒儿身上。虽然只是记名,但对待徒儿比对待儿子还要亲密。现在他的尸体还在崆峒山上,他也可说是我的师父,我们师徒一场,我应该为他做些事。我想到镇上买付棺材,再去山门前将他装殓了,运回仁义山庄安葬。处理好他的后事,也算是尽了弟子的孝道。”

余子厚说道:“按理说埋葬师父,是人之常情,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崆峒山门前一仗,为师已经感到力不从心,因此想将这掌门之位立即传给你,光大我维扬派的门楣。”

黄博说道:“此事不妥,师父正在壮年,精力充沛如何能将掌门之位传给弟子。弟子虽然武功上有些造诣,但江湖经验、处事能力都不行,还要师父多指导。维扬派只能在师父的带领下,才能发扬光大。作为大弟子,我一定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请师父允许我再去一趟崆峒山。”

余子厚用手敲着桌面,想了一会说道:“人死为大,先去将陈管家的尸身收殓了。你是大弟子,今后要多考虑派中的事务,我这个掌门人不称职,你做好准备,准备接任掌门人的职责。”

黄博说道:“师父正当壮年,风华正茂,如何跟弟子开这种玩笑。弟子在仁义山庄练习了六年武功,虽有小成,但年轻识浅缺乏处事能力,如何做得掌门人。维扬派离不开师父。弟子没有能力做掌门人,也坚决不接任掌门人。”

余子厚真心想将掌门人之位传给黄博,反过来一想,这是关系门派的大事,应该慎重。先给他打个招呼,传位的事得一步步来。手一挥说道:“去吧,先把急事办好,有话回头再说。”

黄博答应一声出了饭馆,找到一家棺材铺,里面的棺材很多,老板热情推荐。黄博一想,山上死亡的人很多,不如都将他们收殓了,于是买了五付。老板欢天喜地,主动帮他租了五辆马车。黄博顾不上吃饭,带着五辆马车,拉着五付棺材,向崆峒山驰去。

山门前的战斗,还在继续,仁义山庄的人困兽犹斗,苦苦支撑。崆峒派虽然占有很大优势,但要一下子消灭对手,也不容易。昆仑派作壁上观,没有插手进去。他们的想法始终存在着矛盾,钱顺来左右为难。

正在这时,官道上尘土飞扬,转眼间马蹄声清脆可见。上官青指着尘土飞扬的地方,大声喊道:“官兵来了。”

众人大惊,诸葛霸想:‘如果官兵来了,麻烦就大了,崆峒派山门前死伤这么多人,脱不了干系。’虽然没有停止,但攻击已经缓和了许多。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四章 侥幸脱困欧阳遭竹杠 巴结丞相萧炅送大礼(一)

山门远处云飘游,场前搏斗汗血流。

生死相拼苦挣扎,忽见尘土心解愁。

崆峒派门前的打斗,异常激烈。其时已近黄昏,山头的白云,在蓝天下飘动,变化出许多图案,十分美丽。山门前的人很多,却无人欣赏。拼斗的两派,你死我活,斗得血肉横飞。站在一边观看的昆仑派心思矛盾,想加入战斗,又怕跟自己带来麻烦。虽然保持中立,但不愿意离开。

欧阳明浴血奋战,已经到了绝望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飞扬的尘土,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内心盼望来的是官军。如果官军来了,虽然麻烦,但可以保留生命。蹬几天牢房并不打紧,花点钱就能平安无事。

飞扬的尘土越来越近,诸葛霸和崆峒派的人,都注意到了。诸葛霸心想,‘山门前这多人打斗,又死伤这多人,崆峒派脱不了干系。要是被官府抓到了把柄,破财不说,大好的基业就保不住了。’他精力分散,攻击的势头便缓和了一下。

欧阳明抓住这大好的机会,向他猛刺一剑。诸葛霸想挡已然不及,危急之中,使出懒驴打滚。倒地的同时,挥剑斩向欧阳明的双脚。欧阳明身体跃起,挥剑向诸葛霸的胸膛砍去。诸葛霸就地十八滚,躲开了欧阳明的进攻。

李子民挺剑向欧阳明的右肋刺去,欧阳明的铁手抓住了长剑。陈有大救师心切,不顾一切的飞身而起,身剑合一,刺向欧阳明的右胸。

欧阳明身向左侧,铁手抓住李子民的剑去挡陈有大。由于长时间的打斗,他的功力耗费巨大,有些力不从心之感。没能带动李子民,幸好身向左转避开了要害,被陈有大刺破了右肋,血流不止。

欧阳明抓住李子民的剑不放,剑尖刺进了陈有大的右胸。更确切一点说,是陈有大的右胸撞上了李子民的剑刃。

诸葛霸弹身而起,挥剑砍向欧阳明的右项,欧阳明放开李子民的长剑,挥起铁手挡开诸葛霸的宝剑。王汉升带动剑阵,张忠兴替换陈有大,又将欧阳明围在当中。欧阳明要想突围,更是难上加难。

山口上来了五辆马车。黄博在第一辆马车上飞身而起,落在张啸天的九归剑阵中,随手一剑,刺伤了张啸天的右肩。张啸天长剑落地,九归剑阵顿时乱了。

上官青刺伤了三个围攻的崆峒派门人,打开了通向大路的通道。欧阳青莲从上官青手上接过上官保贤,上了第二辆马车。

黄博抱起陈用的尸体,放在第一辆马车上的棺材中。上官青指挥轻伤的仁义山庄门人搬运尸体和重伤员,对黄博说道:“贤侄来的正是时候,晚来一刻就找不到你师父的尸体了。”

黄博说道:“师父虽然不要我为他守孝,岂能让他老人家的肉身至于野外。在山下的镇子上我买了五口棺材,想到仁义山庄有许多门人尸体和重伤员要运送,便租用了五辆马车同来,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欧阳明一边抵御诸葛霸九归剑阵的攻击,一边向路口这边撤退。李子民攻他右侧,王汉升攻他左侧,诸葛霸瞅准机会,挺剑直刺他的前胸。知道来的不是官兵,崆峒派的人来劲了,一心有置欧阳明于死地。

黄博飞身跃入阵中,挥剑弹开诸葛霸的宝剑,剑尖指在他的咽喉上。大声说道:“崆峒派的人,请退回去,不然我杀了你们的掌门人。”

打斗停止了,仁义山庄的人都上了大路。黄博说道:“对不起,诸葛掌门。”他收回长剑,转身走了。

诸葛霸深深地叹息:“唉,纵虎归山哪,”他狠狠的瞪了钱顺来一眼,转身进了山门。崆峒派的人也都进去了,并关上了大门。

欧阳明带着仁义山庄的人,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回到洛阳。十多辆马车从城中经过,惊动了洛阳县衙。

一名身穿捕快服装的人上前拦住车队,此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五官端正,双目炯炯有神,看外表就知道是个有武艺的人。

他上前拉住那匹正在奔驰的头马,大声说道:“在下洛阳县捕快岳风池,例行检查,请车队停下来。”

卢其儒立即上前说道:“岳大人好,请大人明察,这些都是中原镖局的人。我们保了一趟出国的大镖,在路上遇到了抢劫的大盗,上百个强盗企图劫走镖货。经过激战,我们赶走了敌人,但镖局也吃了大亏。”

岳风池笑着说道:“原来是卢长老,本官职责所在,请你原谅。”他走过去,掀开所有的车帘,欧阳明等人都在里面,躺在车上的伤者,身上都有血迹。而后面的车上竟有三十来具尸体和五付棺材。

卢其儒紧跟在他的身后,岳风池回过头来对他说道:“镖局的伤亡这样多,一定是遇上了盗贼团伙,对方的人很多很强啊。”

“谁说不是呢?我们中原镖局这次是遇到了大伙强盗了,对方有上百人之多,全部是身着黑衣,黑布蒙面,个个武艺高强。激战了两个多时辰,场面惨烈得很。最后虽然将他们赶跑了,但是镖局的伤亡也十分惨重。”卢其儒回答,他自已认为没有漏洞。

岳风池说道:“明目张胆的抢劫,你们为什么不报官?带我到现场看看。这些人扰乱社会,是社稷的大害,必须除掉。”

卢其儒说道:“我们保的是去西域的跨国大镖,几十万贯啊,抢劫在玉门关外的沙漠地带,也不属洛阳县的管辖范围内,岳大人如何能去呢?”

岳风池说道:“你们没有捉到他们的人吗?送到官府就有了线索,追根溯源,就能找到他们的巢穴。”

“他们人多,而且是有备而来。我们当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镖货上,他们抢去尸体,带着伤者全部撤离了。等我们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些黑衣蒙面人早已经逃之夭夭了。”卢其儒放低声音说道:“再说我们这些生意人也不愿轻易的去找官府,何况对方将证据都带走了。”

岳风池轻笑一声说道:“你很会说话,官府是保护正经生意的,除非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做生意的都需要官府的保护。”

卢其儒陪笑着说道:“中原镖局是中原地区最大的镖局,保的都是大镖,声誉很高。小蟊贼不敢动我们的镖,这次在西北遇上了强敌,我们还是脱出了险境,平安归来。我们对官府一向敬重,从不给县衙的大人们添麻烦。这次在外地遇事,我们与当地官府不熟,所以不愿惹事,请岳大人见谅,让我们的这些伤员,尽快回庄。这些人得赶快救治,迟了就来不及了。”

岳风池说道:“有几个伤得很重,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好吧。”他手一挥,算是放行。目送仁义山庄的车队走过之后,岳风池急匆匆的回到县衙,进了县令令狐潮的房间。

第七十四章 侥幸脱困欧阳遭竹杠 巴结丞相萧炅送大礼(二)

令狐潮正在看一宗案件的卷宗,见岳风池进来,立即说道:“岳捕快来得正好,今天又有一人来县衙告状,说他的儿子不争气,把家产都输光了。\\ 万卷吧,全文字手打首发\\.org 我查了一下,这几年来这类案子有十多起。这不是小事啊,上辈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出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到赌场去一夜之间,就输得精光。你去查查,究竟是何原因?”

岳风池说道:“我早就查过了,都是在一夜暴富赌场上输的。朝廷没有不准开赌场的禁令,我们也不好过问。”

令狐潮说道:“上县衙来告状的就有十几人,还有多少人自己吞咽掉苦果,没有敢来县衙报案的。这些人倾家荡产后,也要想办法生存。年轻力壮的人乞讨丢脸面,他们就会去偷盗,去抢劫,这样就给地方治安带来麻烦。朝廷没有禁令,我们不能任其泛滥。这赌场的后台老板是谁?你们查过了吗?”

岳风池拿过一把椅子坐下说道:“早就查过了,是仁义山庄开的,他们有钱啊。听说他们的庄主欧阳明花钱象流水,一掷万贯,在所不惜。”

令狐潮挪动一下身子,面对岳风池说道:“他就是靠赌场赚的,这样太不地道了吧,你们最好查一查。找个理由,将赌场封了。发这样的不义之财,还叫仁义山庄,那里还有仁义在。”

“县令不记得了,那年为查封一夜暴富会馆,法曹张万倾被充军去了边疆。当时大人见风使舵得快,才保住了洛阳县令的头衔。这事府尹管着,还是慎重一些的好。”令狐潮叹息一声说道:“你看我这记性,这样的事都忘记了。不能向皇上递奏折,只有听上级的。”

岳风池说道:“我在街道上,碰到了仁义山庄的车队,山庄的主要人物都在里面,里面有三十多具尸体和五付棺材。庄主欧阳明有些萎靡不振,他的师兄上官青躺在车上受了重伤。与我对话的人叫卢其儒,自己解释是押送跨国重镖时,在沙漠上遇到了强盗抢劫,我观察全是假话。我怀疑他们是进行了一次江湖上黑道之间的械斗,仁义山庄还从事黑道生意,不然,怎会那样有钱?”

这时县尉魏孟训来了,对令狐潮说道:“仁义山庄家大业大,经营镖局、红楼和赌场。与前二任县令的关系都很好,而且与河南府尹萧大人很熟,你们来的时间不长,不知道这中间的利害性,要动他的话一定有小心。”

岳风池说道:“牵涉到社稷的安稳,再大的来头也要去碰一碰。我就不相信,萧大人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不会不考虑这其中的利害。”

魏孟训说道:“你查车队的时候,我就在场,没让你见到。事后我问了一下欧阳明,他说仁义山庄这次吃大亏了。三庄主和总管战死,大庄主身负重伤,精英死了三十人。这些人都是武艺超群的高手,岳老弟平时很自负,但与那些精英相比,就要逊色许多,更不用说他们的三庄主、总管等人了。”

令狐潮说道:“仁义山庄里包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对洛阳的治安有影响,为了地方上的安宁,你们要深入的调查一下,只要找到了证据,再大的来头,也要管上一管。”

二人领命出来了,岳风池去了仁义山庄,魏孟训则去了河南府,找他的哥哥魏仲犀。魏仲犀是河南府尹萧炅的属官,跟随他已经有些年头了,很想升发一下,到郡县去独当一面,此时正陪在萧炅的身侧。

萧炅手上握着茶杯,品偿着龙井茶,缓缓的说道:“杨国忠做首席宰相已经一年多了,听说皇上对他十分宠信,要想不出叉子,不巴结他不行啊。我从京城下来,已经二十年了,独当一面不容易啊。要是首席宰相歪一下,我就吃不完兜着走。”

魏仲犀说道:“大人主管河南府,这二品的府尹已经做了几任,应该到京城去,再升任个尚书做做,只是得有人引荐。要打通关节就得用钱,杨国忠很有钱,少量的钱,不容易巴结得上。”

萧炅喝了一口茶水,嘴巴搭巴了几下说道:“想当年,严挺之说我是伏猎侍郎,讥笑我不知书。可是我巴结李丞相,有他的保护和提携,我官运亨通,做到了二品。严挺之文才横溢,一辈子都也只做到四品的太守。到京城之后做一个文散官,无职无权,只能在家养老。现在杨国忠当权,他已经将李丞相的人一个个的拉下去了,我再不向他表忠心,很快就要下课了,走严挺之的路。”

魏仲犀提着茶壶,走到萧炅的身边为他倒水,这本是用人做的事,但魏仲犀为了表示忠心,不惜降低身份。他知道萧炅十分爱财,平日里只进不出。他放下茶壶,试探着说道:“杨国忠的胃口很大,钱少了很难打动他的心。”

“唉”萧炅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办法呀,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准备一万贯打发他,应该差不多了。”

魏仲犀说道:“有一万贯钱财,就是不做官,今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很好。何必动这些脑筋。”“混账话,”萧炅生气的说道:“一万贯钱财是不容易得来,但如果没有了官,不要说一万贯,就是十万贯也过得不舒心。你不要以为我爱财,关键时候我也舍得出的。”

门卫带着魏孟训进来,萧炅面对大门,当先看到。魏孟训十分乖巧快步上前跪下,伏地说道:“洛阳县尉魏孟训参见府尹大人。”

魏孟训虽然官位不高,也是朝廷的命官。今天直接进来拜见他,一定有要事报告。萧炅立即意识到这点,笑呵呵的站起来说道:“快快请起。孟训负责洛阳城的治安,今天怎么有功夫来我家里啊?”

魏孟训说道:“启禀府尹大人,仁义山庄出大事了,在外地与人争斗,死伤甚多。下官已经探知,属于江湖上的黑吃黑。新来的县令和捕快要查他们,特地来向大人报告。”

萧炅听到以后,内心盘算,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榨取钱财。不经意的说道:“坐下来说,死伤有多少啊?人命关天,那可是大案哪。这么大的事,快说清楚些。”

魏孟训双脚并齐,规规矩矩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启禀府尹大人,今天午饭过后…”“轻松一点,不要太紧张了。你这样规矩,你累我也累。在家里,随便一些最好。”萧炅伸了一下手,微笑着说道。

第七十四章 侥幸脱困欧阳遭竹杠 巴结丞相萧炅送大礼(三)

见萧灵十分随和,魏孟训的紧张情绪松弛了许多,那动一下身子,调整姿势说道:“下午,仁义山庄十几辆蓬车,从城中经过,里面全是山庄的重要人物,所有的武功高手都在里面。 欧阳明十分颓废,上官青重伤躺在车上,翟彪和陈用装在棺材里,还有三十来具尸体,都是一等武功高手。下官猜测,仁义山庄在外地与黑道上的团伙进行过一次火并,而且吃了大亏。岳风池已经去仁义山庄调查此事,下官来向大人报告,是否干预一下。”

萧炅说道:“几十条人命,可说是特大案件。洛阳县衙能管得了吗?这事得河南府来管。”魏孟训说道:“启禀府尹大人,洛阳县衙就是管理洛阳的治安的,出了这样的大事,当然要查清楚。”萧炅说道:“那要看是什么案子,这个案子报到朝廷去,皇上都要派人来查。你来向我报告,做得好,这样的大事,我这个府尹不能不知。回去告诉令狐潮,这个案子由河南府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洛阳县一定要配合好。”

“是”魏孟训向萧炅深深的作了一个揖,转身出大门之后,还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他哥哥魏仲犀正看着他,并向他点头。

萧炅内心盘算,仁义山庄出了这样大的事,这是从欧阳明手上榨取钱财的好时机。不经意的对魏仲犀说道:“仁义山庄十分有钱,过年的时候,欧阳明来拜访,出手就是五百贯,这次庄上出了大事,正好挤他一挤。你有什么好注意?”

“黑道械斗,三十多条人命,这可是惊天大案哪。参与之人,杀头都不过份,领头的罪责更大。有这样的把柄,大人的进京费用,就不用掏腰包了哟。”魏仲犀附和着说道。

“这事就交给你办,做好了,我让你进京与杨国忠攀关系。只要你有能耐,也可以留在京城。”萧炅的情绪很好,起身站了起来。魏仲犀站起来,向萧炅一揖,躬身说道:“感谢府尹大人的信任,仲犀全力以赴。”萧炅点点头,笑着说道:“平时夸夸其谈,这一次看你的真本事了。”对魏仲犀一挥手,脸上充满笑容走向里屋。

岳风池到了仁义山庄,见到山庄的人都在忙碌着抬棺材,向大堂汇集。大堂内欧阳明站在一边,看着这些棺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卢其儒说道:“老总管牺牲了,你接替他吧。为伤员治伤,埋葬死者。”

卢其儒内心欢喜,恭敬的说道:“在下全力以赴,当好差事。”欧阳明这次受到的打击太大,对卢其儒已经没有以前那样重视了。他心事重重,挥了一下左手,更走出了大堂。

卢其儒转身对旁边的杨三说道:“用担架将大庄主从车上抬下来以后,大庄主的伤势还稳定吗?”

杨三说道:“大庄主一直躺着,不能起身,他失血过多,短期内恐怕起不了床。上官保贤的伤更重,至今不醒。”卢其儒说道:“你到洛阳城中请最好郎中来为大庄主父子治伤,要尽快治好。这次昆仑山之行,我们仁义山庄吃了大亏,要尽快恢复元气。我们要多担待一些,不能让庄主太操心,赶快去办吧。”

岳风池走了进来,杨三从他身边走过,被他拦住。卢其儒已经看到,他吸了一口凉气,自言自语的说道:“麻烦来了,”快步来到岳风池的面前说道:“我是山庄总管,岳大人有事找我就行了,他一个办事的知道的不多。”

岳风池回过头来,杨三匆匆离开。卢其儒说道:“岳大人来调查仁义山庄,是代表洛阳县呢?还是代表河南府。”

岳风池说道:“洛阳县内,无故出了三十多条人命,作为首席捕快,能不过问这事吗?朝廷的考核甚严,如果有人上告我玩忽职守,本官不但要丢官,只怕要进监狱了。”

卢其儒说道:“岳大人意欲如何?仁义山庄为了保镖,与黑道的强盗激斗,遭受了重大损失,官府不能原谅吗?”

岳风池说道:“县令大人说,人命关天,特地让我来请欧阳庄主和这次去西域做买卖的老板,一起去县衙,澄清事实。”

卢其儒说道:“欧阳庄主就在庄上,去县衙很容易,但是去西域做买卖的老板…都住在京城,恐怕不易请来。”

“这个不难,只要告诉他们的姓名,我们去请。洛阳县和万年县同一个级别,我们之间也有往来。”岳风池盯看卢其儒说道。

卢其儒看着岳风池的眼睛,吱吱唔唔的说道:“岳大人是在强人所难了,我们的损失这样大,你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再说京城的大商人,做生意都是秘密进行,我们怎么能随便说出他们的姓名呢?这是行业规矩,请岳大人见谅。”

岳风池说道:“朝廷鼓励经商,做生意光明正大,生意做得大的,都在朝廷有登记。几十条人命的事,必须搞清楚,这是我的职责。如果不能查清楚案件的真相,我就失职,那样的话,不好向朝廷交差。你放心,如果涉及商业秘密,官府会为他们保密的。但是如果不说,就是有意隐瞒案情,官府是要追查到底的。”

欧阳明来了,他接到庄丁的报告,觉得事态严重,就亲自来了。虽然站在很远的地方,但以他的内功,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对岳风池说道:“让我们保这趟镖的是京城中最大的商人呼延宝金,岳大人闲着无事,定可以去请来对质。”

他再也不理岳风池,忙着做山庄里的事。岳风池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不便生事,只好回到县衙向令狐潮汇报。

岳风池走后,欧阳明将卢其儒带到密室,对他说道:“这事怎么被县衙知道了,这个姓岳的不好打交道,只好求河南尹萧炅了,破点财吧。”

卢其儒说道:“要是他们乘机敲竹杠,怎么办?庄主规定一个数目,我好办事。”欧阳明说道:“你看着办吧,我们仁义山庄这大的家业,总不能放弃不要。以我的脾气,真想将这些狗官的头都拧下来。但是如果那样,仁义山庄也不复存在了。官府太厉害了,我们个人再有本事,也斗不过他们。”

卢其儒说道:“萧炅的口味很大,钱少了他不会动心。”欧阳明说道:“平时孝敬他不少,请他动动嘴,也不给面子吗?”“不好说,平时没有出事好说话,这次明摆着的三十条人命,通天的大案,他们不会放弃捞钱的机会。”卢其儒搓着双手说道,他很不情愿说,但不说又不行。

第七十四章 侥幸脱困欧阳遭竹杠 巴结丞相萧炅送大礼(四)

欧阳明说道:“真是房子漏水又碰上了连阴雨,背时的事跟着来。这事全权托付给你,保住山庄的人不进牢房,保住山庄的基业。花再多的钱,我们都认了。”他心情不好,殃殃的出了密室。

卢其儒立即去萧炅的家,魏仲犀在厅堂接见他。他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下现在是仁义山庄的总管,欧阳庄主让我代表他来拜访府尹大人。有要事相托,请魏大人通报一声。”

魏仲犀说道:“仁义山庄的总管不是陈用吗?他退休了,由卢总管接任。有什么事?直接对我说。府尹大人准备到京城去见皇上,现在没时间接见你。”

卢其儒说道:“魏大人能做得了府尹大人的主吗?这事的牵涉很大,还是请萧大人来吧。”魏仲犀说道:“河南道上的事,府尹大人已经委托于我,什么事情只管说,看我能不能摆平。”

卢其儒见魏仲犀的话说得满,按照仁义山庄的统一口径说道:“中原镖局保了一趟出国大镖,价值百万贯,在沙漠上遇到了强盗团伙,上百人围攻镖货,镖局全力以赴,赶跑了强盗,但也伤亡惨重。现在洛阳县硬要将这说成是大案,来彻底调查原因,他们无事生非,请府尹大人管管。仁义山庄会记住萧大人的恩典。”

魏仲犀说道:“这件事府尹大人已经知道了,三十多条人命,河南府从来没有出现过。府尹大人说了,这案子由河南府主查,洛阳县辅助。既然是光明正大的保镖过程中的正当防卫,就应该主动报官。身正不怕影子斜,令狐潮要查,就让他们查去。你们是正规的保护做生意的财物,又没有触犯朝廷的法典,怕他干什么?你们那些献出生命的人,都是与盗贼争斗的英雄,应该得到朝廷的表彰。”

卢其儒说道:“但是,洛阳县不依不饶,他们不按规矩办事,鸡蛋里找骨头。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如何能在县衙里说得出理来。请河南府干涉一下,不要让他们乱来。”

魏仲犀轻笑一声,注视着卢其儒说道:“你认为只有你们仁义山庄的人聪明,官府都是傻子。三十多条人命,官府不能过问吗?这里面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洛阳县衙是按照府尹大人的指示办事,他们在履行职责,你说他们乱来。那你们可以到河南府来告他们的状,何必到私宅来找府尹大人。”

卢其儒听了这话,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楞在那里。魏仲犀说道:“仁义山庄与府尹大人一向有来往,有些事不是不能通融?但是你必须说明真相,我们帮忙,也要帮在明处。”

卢其儒立即迎上笑脸,附在魏仲犀的耳边说道:“只要府尹大人能摆平此事,仁义山庄愿孝敬两万贯。”

魏仲犀说道:“这事的难度很大呀,洛阳县衙有的是不讲情面的人,他们要是向朝廷奏上一本,府尹大人也担着风险呢。”

卢其儒会意,转身出了大门,当晚送来了两千两黄金,另外给魏仲犀两百两。魏仲犀板起脸说道:“你这是贿赂朝廷命官,萧大人乃二品大员,朝廷重臣,岂能为了你们的事丢了官位?拿回去吧。”

卢其儒并不生气,又拿出一千两黄金,对魏仲犀说道:“这次保镖的钱全在这里了,这一千两是送给魏大人的,请大人高抬贵手。”魏仲犀收下金子,对卢其儒说道:“回去吧,你真会给萧大人出难题。”

卢其儒走后,魏仲犀将两千两金子送到萧炅的手上。萧炅笑着对魏仲犀说道:“你很会办事,这些黄金一两不留,由你替我送给杨国忠,打通关系。”

山庄的大厅里放满了棺材,这一次去昆仑山,仁义山庄死了三十多人,那些华山上秘密训练的杀手,全部死在山上。

为了表示对门人的尊重,欧阳明都用棺材入敛,已经选好了安葬吉日。请来了和尚,正在为死者超度亡灵。

岳风池来了,进门就说:“请欧阳庄主到县衙走一趟。”欧阳明心里有底,对卢其儒说道:“超度亡灵的法事一定要做到位,中途不要停顿,按选好的吉日下葬。我现在去县衙,见见令狐潮。”

他们刚走出门,来了一队官兵,领头的是河南尹萧炅的属官魏仲犀。卢其儒立即上前迎接。岳风池也停住脚步,上前参见魏仲犀:“洛阳捕快岳风池,参见魏大人。”魏仲犀说道:“中原镖局死了三十多人,这事惊动了府尹大人。派本官来查明此事。你们洛阳县就不要管了,由河南府上报朝廷。”

岳风池说道:“洛阳城内出了案子,我们县衙有责任调查。县令大人要本官负责此事,下官中途退出,有失职的嫌疑。”魏仲犀说道:“三十多条人命,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说不定京城还要派人下来调查此事。你回去告诉令狐潮,这个案子河南府已经接管了,让他省些心,不要乱插手,破坏了大局。现在府尹大人亲自主持调查这个案子,县衙还有插手的必要吗?”

岳风池说道:“既然府尹大人亲自管这件事,下官不便插手。请魏大人拿出府尹大人的手令,下官好向县令交差。”魏仲犀说道:“本官亲来还不行吗?还有这些军士,没有府尹大人的令谕,能调得动吗?我传达府尹大人的口谕,你带给令狐潮好了。”

岳风池还是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魏孟训跑了过来,拉着岳风池说道:“这事我知道,岳老弟不要较真了,县令面前我做证明。”他拉着岳风池走了。

欧阳明请魏仲犀进屋,为军士大摆宴席,魏仲犀说道:“此事朝廷已经知道,要河南府上报案情,不好应付啊。本官来,一是阻止洛阳县衙插手此事,二是要庄主写一个详细的报告,事件的经过和细节都要清楚,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欧阳明说道:“山庄的人,文才都不高,写文章来得慢,请大人宽限些时日,过两天我们一定送到府上。”卢其儒上来,在欧阳明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欧阳明说道:“你怎么不早说,赶快让魏大人过目,看看是否符合要求?”

卢其儒走近魏仲犀,拿出早已写好的事件经过的条呈,递给他说道:“事情很简单,一次未遂的劫镖行为,我们早就写好了,请大人过目。”魏仲犀看后,伸出大拇指说道:“卢总管妙笔生花呀,想不到仁义山庄中有这样的人才。行了,有了这个,是可以向朝廷交差了。但是朝廷里的人也不好蒙混,府尹大人让本官进京,打通关节。不然的话他们较真起来,河南府就被动了。这里面的学问,庄主比本官还要懂的多。”

第七十四章 侥幸脱困欧阳遭竹杠 巴结丞相萧炅送大礼

听话听音,欧阳明立即领会了意思,让卢其儒又包了几个包裹,每个包裹两百贯放在一边。酒足饭饱之后,每个军士得了两贯钱,一个个喜笑颜开。魏仲犀将包裹分发给同来的军官,皆大欢喜。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出了大门。欧阳明亲自送到大路,魏仲犀说道:“欧阳庄主请回,此事包在我魏某人的身上,不用担心。”欧阳明拱手行礼说道:“拜托魏大人了,一路保重。”

魏仲犀在杨国忠的宅子门前徘徊,看到这仅次于皇宫的大宅子,不觉认真的端详起来。这是一个长十丈,宽五丈的两层建筑。虽然不到宣政殿的一半,其宏伟高大已经超过当年李林甫的宅子。门高一丈六尺,宽两丈,四驾马车通行无阻。

布局设计戡称一流,厅房配置合理。使用的材料都是当时最时髦的,各种颜色的琉璃瓦,勾画出多种图案。魏仲犀赞叹不已,自言自语的说道:“只当了一年多的首席宰相,就有如此阔气,再继续下去只怕要超过皇宫了。”

一辆豪华的马车进了大门,魏仲犀紧跟着马车进了大门,门卫以为是跟随,没有阻拦。杨国忠从车上下来,魏仲犀跪到他的面前说道:“河南府尹萧炅的属官魏仲犀拜见丞相。”

杨国忠看了他一眼,本不当回事。见到他身上的包裹不大,但是很重,立即转为笑脸说道:“萧炅的河南尹有些年头了,朝廷马上要对他进行考核,为官什么样?你先对本相说说。”

魏仲犀十分吃力的背起包裹,三千俩黄金近两百斤重,还是魏仲犀有些力气,一般的人,还不容易背得起。

杨国忠直接将他带进了书房,魏仲犀放下包裹又要下跪。杨国忠拉住他说道:“内室之中,就不要多礼了。说说,萧炅要你来何事啊?”

魏仲犀说道:“丞相执政一年多来,公正无私,贤能睿智,府尹大人敬仰已久。特地送来两千两黄金,孝敬相爷。”

杨国忠拧了下包裹说道:“这好象不止两千两啊?你这人不实在。”魏仲犀说道:“下官也十分敬仰相爷,也将洛阳的家产卖了,揍了一千两黄金,孝敬相爷。”

杨国忠说道:“将洛阳的家产卖了,不回去了吗?”“下官崇拜相爷,愿作相爷的家奴,侍候相爷。”魏仲犀恭敬的说道。

杨国忠说道:“我看你也是个人才,这样吧,先到御史台做个侍御史,负责官员考核。你要用心做,做好了升发起来就快了。”魏仲犀立即跪下:“谢相爷栽培,魏仲犀终身不忘。”

杨暄到御史台转悠,发现了魏仲犀,斜着眼对他说道:“新来的吧,长相不错,不知有没有能耐。”“侍御史魏仲犀,参见御史中丞。”魏仲犀就要下跪。

杨暄说道:“慢来,我这人不喜欢礼节,以后跟着本官,多用些脑筋,将麻烦事都给我摆平了。”“下官一定尽职尽责,全力以赴,不让中丞大人失望。”魏仲犀躬身说道。

“好,好,你就放机灵点,按照丞相的心意行事,官会越做越大的。哈哈﹗”杨暄打着哈哈出了御史台,又去与崔光远一起到宏发酒楼,玩樗蒲去了。

杨暄的手气很坏,一天都没有赢过一盘,他焦虑得很。到了半下午,他仍然是输,脸色十分难看。

崔光远双眼只盯着棋盘,装着没有看到。笑着说道:“哈哈,我又赢了。”用手去摆棋子。杨暄没好气的说道:“不玩了。”站起来,双手猛然一推棋子,紧绷着脸转身出了房间。

杨昢闲得无事,在厅堂转悠。见杨暄早早的回家,而且脸色不好。笑着说道:“哥哥今天这样早回家,输得惨了。”“去、去、去,你不好好读书,在这里玩耍,考不上进士,就没有资格竞争驸马,爸爸的心思就白费了。”杨暄手一挥说道:“还不赶快去读书,老头子回来,要剥你的皮。”

“嘻嘻,御史中丞,御史台次官,多重要的职位,成天不上衙门,与崔光远一起在宏发酒楼玩樗蒲。朝廷的官员如果都是这样,天只怕要塌下来了。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不是?”杨昢嘻皮笑脸的对杨暄说道。

杨暄赶将过去,举手要打杨昢,杨昢闪身避过,对他说道:“不要以为你是老大,惹烦了我,就将这些事告诉老爸。”

杨暄坐到椅子上说道:“老爸才没有心思听你的呢?他现在忙得不亦乐乎。与安禄山斗红了眼,又要与太子斗。我与崔光远玩樗蒲,就是他安排的,目的是要探听太子的行动,是否对父亲不利。”

杨昢奏到近前说道:“怎么样?探听出虚实了吗?太子是未来的皇上,可不能马虎。”“很好,太子在东宫,没有越格,对父亲没有威胁。只是他知道崔光远是父亲的人,因此他做的这些是装出来的呢?还是真心实意的,不得而知。所以呀,这样做也没有什么意义?”

“一定是装出来的,你想啊,这时候他不敢得罪父亲,等到他做皇上的时候,就要将父亲撵出朝廷。那时候他说了算,不能被他的假象所迷惑。”杨昢转过身来,斜靠着一只椅子说道。

杨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他太子做了快二十年了,那才难熬啊。我做户部郎中,才几个月就做得不耐烦了。刚做御史中丞,就感到有些厌倦了。这多年,他不感到厌倦吗?这不可能,他一定想做皇上。”

“谁想做皇上啊?”杨国忠从马车上下来,人未进门,就在院子里大声问道。杨昢马上拿出一本书,捏在手上,装模作样的翻弄着。杨暄站起来,迎上去说道:“我们猜测,太子做储君的时间长了,内心一定想做皇上。”

“有什么行动吗?”杨国忠产在门口,对迎上来的杨暄翻了一下白眼,质问着说道。杨暄立时明白过来说道:“没有,崔光远说,太子规矩得很,整天呆在东宫之内,很少出门,除了拜见皇上之外,从不与朝廷的官员打交道。”

“那为什么说他想当皇上?”杨国忠说着,向书房走去。杨暄跟在他的后面说道:“我们是猜测,他做了太子十八年了,这长的时间,他能熬得住吗?”

“他是熬不住了,可他还得熬,皇上健在,他就只能做太子。”杨国忠回头看了杨暄一眼说道。

进了书房,杨国忠示意,杨暄关上房门。杨国忠说道:“张均兄弟都要出京城,到边远地区去了,为父去了一块心病。你姑姑说,去年,啊,应该是前年年底,皇上就想让太子参与朝政,而且亲口对他说了。是你姑姑在皇上面前流眼泪,才阻止了。太子对这事,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没有,崔光远说太子规矩得很,没有说过想参与朝政的事。这次贬出张氏兄弟,就是打击太子。崔远远说太子虽然内心不愉快,但也不敢造次。”

“好,这事先放一边,现在的主要对象是安禄山,那胡子猖獗得很,宋昱去蓟城有些日子了,安禄山应该有反应了,这次一定要去掉他的兵权。”杨国忠双手握拳,用力挥舞了一下。

第七十五章 复来京城边事惑玄宗 匆离皇都有心斗国忠(一)

树威整将传诏书,归来又招内心怵。

圣意不明妄猜测,进退两难陷迷途。

本欲强行违君令,王法难容定伏诛。

无奈赌命再起程,至尊面前冤屈呼。

安禄山拿着招他进京的圣旨,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两个时辰没有出来。杨国忠这个阴招,给他制造心里压力太大。虽然天气寒冷,但他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他擦拭一下汗水,突然站起身来,丧气的说道:“无力对抗,别无他法,只得冒险。”打开房门,高尚严庄都站在门口,两人上前向他建议。安禄山说道:“我心意已决,休再多言。”立即上路,风尘仆仆,直奔京城。

杨国忠在书房中与长子杨暄闲谈,杨国忠说道:“宋昱去蓟城已经有几天了,时间不短,估计应该回来了。”杨暄说道:“不会这么快吧,蓟城虽说地处边陲,但也是大城市,宋昱肯定会玩几天的。”不想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门卫报告,宋昱在门外请见。

杨国忠立即迎出大门,大声说道:“宋大人一路辛苦,一路辛苦啊。”携着他的手,直接进了书房。

宋昱说道:“按照丞相的心意,下官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宣读圣旨。安禄山心神不定,趴在地上,迟迟不肯起身,掩盖内心的恐慌。我观察这次他是真的怕了,不怕他狡诈,让他去猜,看他如何处置。他想得越复杂越好,最好是对皇上猜疑,他们之间有了隔阂,对丞相就有利了。”

杨国忠说道:“他安禄山来京城是定了的,他没有胆量违抗圣旨。但他要拖一段时日,我明天就去华清宫向皇上上奏,请求免去他三镇节度使的头衔,担任尚书左仆射,实现我们的第一步。”

宋昱说道:“丞相上奏皇上,去掉安禄山的兵权,这一着很高明。但是,皇上不一定同意,如果能让贵妃娘娘帮着说话,成功的把握就要大得多。”

“你提醒得好,妹妹一定是支持哥哥的。如果没有她的支持,我真不敢与那胡子较真。还没有吃晚饭吧,就在我这里吃好了。”杨国忠说完起身向饭厅走去。

宋昱跟在他的身后,笑着说道:“又要沾丞相的光了,丞相家里的宴会,比在酒楼上吃得舒服。”

“那你就多来,我家的门对你是敞开的,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我们之间利益均沾,今后不分彼此。明天我们一起去华清宫,参见皇上。”

“丞相说得有理,我们已经拴在一起了,今世是分不开了。我只有跟着丞相,保护大旗不倒。”宋昱紧跟在杨国忠的身后进了餐厅。

辰时刚过,杨国忠和宋昱就到了华清宫,骑着马直接奔到九龙湖边。他们下了马,就向飞霜殿里闯,门卫不敢拦阻拦杨国忠。

唐玄宗还没有起床,高力士让两人在外厅等待。杨国忠虽然受宠,但也不敢惊动唐玄宗,在外厅站立一会,就绕着墙边度起步来。

杨贵妃的丫环喜儿出来对他说道:“娘娘让国舅爷进去,有要事说。”杨国忠进了杨贵妃的房间,喜儿端来坐椅,放在杨贵妃的侧面。杨国忠装做要行礼,杨贵妃说道:“内室之中,哥哥就不要行礼了,坐下来说吧。”

杨国忠说道:“妹妹一定要帮我,要去掉安禄山的兵权,让他到京城来。”杨贵妃说道:“你们两人之间不能调和吗?他是我的干儿子啊,哀家也有难处,你就让一步,他是胡人,不懂礼数。但胡人都憨直,比汉人的花花肠子少,好对付。我劝你退一步,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杨国忠说道:“那胡子的花花肠子可不少,现在已经骑上了虎背。不能让,各个军镇的节度使都看着呢?如果不把这胡子整趴下,他们都不会买我的账。我这首席宰相也做不长久,所以妹妹要帮为兄一把。”杨国忠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

杨贵妃说道:“这么严重啊,但皇上还要用禄山。皇上决定的事,从来不听旁人的意见。我虽然有一定的影响,但干扰不了皇上的决策,你要小心。”

杨国忠听了这话,立即转过身子,跪下向杨贵妃下拜,伏地说道:“请贵妃娘娘帮我一次,哥哥永世不忘。”

杨贵妃上前一把扶起来说道:“哥哥这是为何?唉,还是你上奏,我在旁边敲边鼓好了。”“谢娘娘恩典。”杨国忠从地上爬起来。喜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对杨贵妃说道:“启禀娘娘,皇上起床了。”

两人匆匆出屋,杨贵妃去侍候唐玄宗,为唐玄宗穿好衣服。唐玄宗说道:“国忠来了,何事要向贵妃说呀?”杨贵妃说道:“还不是与禄山争宠,他要调禄山到京城来。”唐玄宗对着铜镜照了照,对杨贵妃说道:“禄山到京城来,谁来对付契丹人啊?这事你不要管,首席宰相,容不下一个边疆的将军,这样的肚量,能有多大的作为啊?”

杨贵妃不敢再往下说了,她也知道杨国忠这样做太过霸道。为唐玄宗梳理好之后,与唐玄宗一起去早缮。

杨国忠在外厅等候,他有些坐立不安,在来之前,他满有把握。但与杨贵妃对话之后,有些忐忑不安。宋昱见到杨国忠心事重重,在旁边说道:“咬住不放,在皇上面前不能有任何迟疑。”

高力士大声喊道:“皇上招见首席宰相﹗”宋昱站起来观望了一下,又坐了下来。杨国忠整理一下衣冠,立即进宫行跪拜之礼,伏地说道:“启奏皇上,中书侍郎宋昱,已经到蓟城传达了皇上的圣旨,昨天回来了。他发现安禄山心神恍惚,接圣旨的时候,心猿意马全不将皇上的圣旨当回事。臣奏请皇上,立即免去安禄山三镇节度使的头衔,担任尚书左仆射。”

唐玄宗说道:“宋昱去蓟城传旨,这样快就回来了,他人呢?”“启奏皇上,宋昱在外厅候旨。”高力士躬身说道。唐玄宗挪了一下身体,对高力士说道:“让他进来。”

高力士对外厅高喊一声:“皇上招见中书侍郎。”宋昱进门就跪在地上,高声唱道:“臣宋昱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伏在地上,爬到唐玄宗的身前。

唐玄宗说道:“朕下旨让禄山进京,并没有安排你去传旨,你为何去了蓟城?”宋昱趴在地上,浑身哆嗦,将头埋在地上,不敢说话。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蓟城传旨,至关重要。三省议定,让宋昱去最合适。他是中书侍郎,代表中书省,去传旨可以稳定蓟城军队的军心,保证安禄山不敢轻举妄动。”

唐玄宗一拍桌子,大声质问道:“朕让你说话了吗?首席宰相,与边将争宠。这样的肚量,这样的胆略还能管理好朝廷。蓟城的军心不稳了吗?你们背着我还做了些什么事?让你学学蔺相如,你就是不学。国家强盛,边疆安宁是第一要务,现在契丹人与大唐作对,需要将军守卫。你们谁能到蓟城去?消灭契丹人。”

第七十五章 复来京城边事惑玄宗 匆离皇都有心斗国忠(二)

杨国忠见唐玄宗发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杨贵妃突然来到,笑嘻嘻的说道:“皇上息怒,发怒对身子不好。他们也是为了大唐江山。禄山虽然忠心,但他毕竟是胡人,胡人与契丹人本有来往。朝廷对他有所防备也是应该的。”

她走到唐玄宗的身边,唐玄宗的气就消了一半,握住她的手说道:“胡人是放荡不羁,但禄山是例外。丞相的职责是管理朝政,节度使的事,自有朕管,他这不是管得太宽了吗?”

杨贵妃说道:“禄山虽然忠心,但也不能不防啊?就看他敢不敢进京了,他要是不敢来,就撤销他节度使的职务。”

唐玄宗坐正身子,对跪在地上的二人说道:“起来吧,你们要撤销禄山节度使的职务,有何理由?谁来接任?”

二人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担任范阳、平卢节度使已经十二年了,经营的时间长,手下军官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贾循报告,安禄山在军队中树立权威,军队都听他的。加上安禄山是胡人,胡人的本性难移。臣认为这是朝廷的隐患,为了防范于未然,必须去掉他的兵权。奏请范阳节度副使贾循担任范阳节度使,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担任平卢节度使,北京太原副留守杨光翙担任河东节度使。这三人都是能征惯战的将军,完全可以胜任。”

唐玄宗对安禄山虽然信任,但对他手握重兵也有些忌惮,沉思一会说道:“此事不可声张,如果禄山不敢来京,就让他担任尚书左仆射,对付契丹人的事,暂时交给这三人吧。如果他按时来了,另作别论。”他手一挥,起身挽起杨贵妃的手,回到内宫去了。

宋昱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与杨国忠一起出了飞霜殿,骑上马对杨国忠说道:“多亏了贵妃娘娘,不然的话,丞相不好收场。而下官的命,只怕要去掉一半。”

杨国忠说道:“你不要看皇上在我们面前十分威严,但在贵妃娘娘面前,是百依百顺。这叫一物降一物,这事发生在我身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已经好多次了。所以,我并没有象你那样害怕。你按照皇上的意见,马上起草诏书,我们明天再来华清宫,让皇上画押。”

宋昱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说,如果安禄山不敢来京城,就下诏书。明天是不是太快了一点,等两天再说吧。”杨国忠说道:“不能等,免得夜长梦多,我这心里非常不踏实。皇上这样护着安禄山,如果不拿出狠招,还真没办法动他。明天不用象今天这样早,吃了中饭再来。”

安禄山骑上花斑豹,在通向长安的官道上飞驰。马虽然跑得快,但他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汹涌澎湃。出发之前严庄、高尚为他分析了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他也认真的对当前的形势进行过分析,作出了对应措施,但他还是不放心。他最怕的就是唐玄宗不让他回蓟城,要他在长安履行尚书左仆射之职。他与军队分开,在杨国忠的手下,做一个闲官。那样,他就会逐渐淡出唐玄宗的视野,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物了。他只有巴结杨国忠,才能保持地位不变。如果还是这样冷眼相对,他的结局比王忠嗣还要惨,会赴皇甫惟明的后尘。

花斑豹速度特快,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到了太原。吉温将他接到河东军镇的帅府,安排酒宴为他洗尘。在餐桌上,吉温说道:“大帅刚回蓟城,怎么马上又去京城?”安禄山说道:“皇上诏见,不敢不去啊。”

吉温说道:“这事反常,大帅要当心啊。”安禄山将一杯酒倒入口中,将杯子重重的磕了一下桌子说道:“你说得对,的确违反常规。但不去不行,违抗圣命,是要杀头的。”

吉温站起来为安禄山倒酒,走到他的身边说道:“皇上让大帅去而复返,是对大帅不放心啊。一定是杨国忠在皇上面前进谗言,如果皇上猜疑,大帅此去很可能再也回不了蓟城了。”

安禄山说道:“我一定要回蓟城,回不了蓟城,我就成了第二个皇甫惟明,将被杨国忠整死。”吉温说道:“大帅此次进京,只能用迪辇俎里来说事,让皇上相信只有大帅能够征服契丹,活捉迪辇俎里,大帅还有回归蓟城的可能。”

安禄山说道:“这次诏书与以往的不同,以前皇上招见都是在华清宫或者皇宫面君。这次让我先到中书省报到,与宰相一起晋见皇上。我恐怕连单独面见皇上的机会都没有了,杨国忠的这一手很厉害。”

吉温说道:“这就是暗示,以前晋见皇上,大帅是作为节度使,以军职参见。这次与宰相一起参见,是作为朝中的大臣。大帅要考虑好,怎样摆脱困境。”

安禄山说道:“皇上已经下旨,不能违抗,难道起兵造反不成?”吉温说道:“造反肯定不行,但可以兵谏,指明了要清除杨国忠。”

安禄山说道:“那还不是与造反相同,就目前而言,这条路走不通。”吉温说道:“大帅下不了决心,就只有说服皇上。撬明了与杨国忠的对立关系,让皇上相信杨国忠在排挤你。”

安禄说道:“到你这里,我就有了底。杨国忠能力一般,他要搞垮我,也不容易。这回我们就斗一斗,究竟鹿死谁手。”

离开太原,安禄山直接奔向长安,因为马快,路上节约了两天时间。他先到他的京城府第,安庆宗亲自为他安排住处。

安禄山很高兴,笑着说道:“宗儿,去将张氏兄弟请来,晚上我们开设宴会。”安庆宗说道:“他们已经不在京城了,皇上下旨,将张氏三兄弟,贬到边远地区担任太守、司马去了。”

安禄山说道:“是为何事啊?”安庆宗说道:“是杨国忠搞的鬼,据说还添扯到您。这杨国忠办事,一点章法也没有。他大权独揽,全凭他的喜好,不讲规矩,没有法度。这样下去,朝政非乱不可。”

安禄山一下子呆了,张氏兄弟虽然没有进宰相府,但在朝廷是很有影响的人物。杨国忠想整他们,就将他们贬到州郡去了。他有些六神无主,楞站着不言不语。安庆宗靠近他的身体说道:“现在皇上不上朝,朝廷中的事务,都由杨国忠上奏。他从中做手脚,皇上都相信。父皇要想回蓟城,就得面见皇上,用皇上最关切的事情,打动皇上的心”10

第七十五章 复来京城边事惑玄宗 匆离皇都有心斗国忠(三)

安禄山清醒了,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拍了一下安庆宗的肩膀说道:“我儿说得对,和杨国忠当面过招,他不是为父的对手。现在的事情虽然严重,但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上华清宫面见皇上,与杨国忠当面斗一回。”

他说得轻松,其实心中一点底都没有。安庆宗为了增加他的信心,表现得极为轻松,亲自为他整理好床铺,就到自己的房间里睡了。

安禄山躺在床上不能合眼,他必须想好对策,不然的话真的要留在京城了。一个晚上都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取信于唐玄宗。

第二天一大早,安禄山装出风尘仆仆的样子,突然出现在中书省。杨国忠傻眼了,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对应?安禄山说道:“禄山前来报到,看样子丞相不大欢迎啊。”此时辰时刚到,朝廷各个部门都开始正常工作。门下省的陈希烈看到安禄山进了中书省,马上跟着他的身后过去。

推开房门,陈希烈笑呵呵的说道:“东平郡王初一离开,没过十五又来京城,前方又出战事啦?是向朝廷要钱啊,还是要粮?”

这句话提醒了安禄山。他装出十分焦急的样子说道:“迪辇俎里又在生事,企图卷土重来,双方一触即发。钱粮都很充足,如果双方打起来,开始的时候并不缺粮草,但时间长了就说不定了。我本脱不开身,现在皇上诏见,不能不来,接到圣旨便一刻不停地向京城赶来。连家门都没敢进,便到中书省来了。”

杨国忠这时缓过神来了,对安禄山说道:“皇上诏见安将军,一定有事,我们现在就去华清宫。”

他对陈希烈出来打圆场很高兴,又补充一句:“陈丞相如果没有重大事务,我们一同去华清宫可好。”陈希烈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就听首席宰相的安排。”

从对话之中,安禄山判断陈希烈不知道皇帝下诏要他进京的事,进一步证明了是杨国忠在捣鬼。他与陈希烈关系不错,因此说道:“陈丞相任职多年,对朝廷的规矩十分熟悉,一同前往,我们心里就有底了。”

陈希烈说道:“安元帅抬举我了,朝廷中作主的是首席宰相,我只能敲敲边鼓。”安禄山说道:“朝廷设立三省,各有职能,除了皇上,怎能一人说了算呢?门下省的复议,也是很重要的。”他有意说给杨国忠听。

杨国忠不以为然,内心想:“就让你现在嘴巴上快活一下,等你没有了兵权,看我如何整你?”骑上马,当先出了京城,向华清宫奔去。

六七十里的路程,骑马也用了一个多时辰,三人到达华清宫之时离吃中饭还有一段时间。高力士说道:“皇上正在与贵妃娘娘手谈,现在正在兴头上,三位还是等一等吧,有事吃过午饭之后再说。”

他们在高力士安排的房间里休息,杨国忠和陈希烈两人不敢打扰皇帝的雅兴,规规矩矩的呆在房间里。

安禄山心想,‘这次进京,凶多吉少,杨国忠一定在皇上面前告了我的黑状。如果皇上听信了他的谗言,将我留在京城,给一个虚衔。就只能听从他的摆布了,能不能寿终正寝都要两说,更不用说有何抱负了。那样实在难受,还不如死了好。不能在这里傻等,要先行探听一下虚实。’

他双手摸着肚子,装作要大解的样子对高力士说道:“请问高将军,茅厕在什么地方?”高力士叫来一个太监,让他带路。安禄山急匆匆出了房间,在茅房打了一个圈,便直接进了皇帝的寝宫,一下子跪在杨贵妃的面前:“孩儿拜见母亲,祝母亲永葆容颜,千岁,千千岁。”

杨贵妃手上正捏着一颗黑棋子,思考着向那里落子,突然听到安禄山的声音,慌慌张张的将棋子放错了地方。自填一气,将一块双活的黑棋走死。

这局棋唐玄宗已经很不利了,明显的败局,为了面子,他苦苦支撑。杨贵妃的这个错着,使他绝处逢生,立刻扭转了劣势。

他拍着手说道:“贵妃思考了这长时间,却走了一步臭棋,这盘棋我赢了。”杨贵妃缓过神来,对安禄山说道:“错了,错了,应该先拜皇上。”

安禄山跪在地上说道:“儿臣是胡人,胡人的规矩是母亲为大,所以先拜母亲,请母亲在父皇面前为儿臣多说好话。”

“起来吧,皇上洞察一切,你有什么难题向皇上请求好了。”杨贵妃没有料到安禄山真的来了,有些语无伦次。

安禄山起身又向唐玄宗跪拜:“启奏父皇,接到圣旨,儿臣心中十分挂念,立刻起程,马不停蹄的向长安赶来。见父皇身体安康,内心高兴,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不说皇帝下诏要他进京有何急事,却关心皇帝的身体,十分高明。

果然,唐玄宗非常高兴,满面堆笑的说道:“胡儿啊,来得好快呀,难得有这份忠心。朕叫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因为你在蓟城二十多年,长年在军中撕杀,十分辛苦。朕想让你舒服一下,到京城来,专心做左仆射,给国忠当助手。”

安禄山心想,不做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能参与决策,当左仆射虽然掌管六部,但是都是虚的,实权都在六部。还在杨国忠右仆射的领导之下,这件事万万不能答应。他内心震惊,外表不动声色。伏在地上说道:“启奏皇上,蓟城目前军情紧急,迪辇俎里又在生事。几年前他杀害静乐公主,已经成为我们大唐的仇敌,儿臣一心要报这个大仇,将迪辇俎里的人头献给皇上。等儿臣消灭了契丹,平静东北边境之后,一定到京城侍候父皇和母亲。”

提起静乐公主,唐玄宗对背信弃义的契丹可汗迪辇俎里恨之入骨,能拿到他的项上人头,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在安禄山在他面前许诺,将其人头献上,正好击中他内心的要害。必须重新考虑原先的计划是否妥当,契丹一直在与大唐作对,直接影响大唐在周边小国的声誉。能够捉到迪辇俎里,平静东北边境,对大唐来说,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但安禄山手握重兵,他又是胡人,如果与契丹联合到一块,反叛朝廷,后果不堪设想。一时之间难以决定,他拈起一颗白子放到棋盘上方,又拿了回来,样子是在思考落子的位置,其实是在考虑安禄山的去留问题。

安禄山一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的内心里十分惶恐,趴在地上正好掩盖了忐忑不安的心情。10

第七十五章 复来京城边事惑玄宗 匆离皇都有心斗国忠(四)

杨贵妃盯着棋盘,大龙愤死回天无术,轻声说道:“皇上,臣妾输了。”微微一笑,推盘认负。唐玄宗回过神来,看到杨贵妃脸上的笑容,以为她为安禄山说话,回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安禄山,高兴的说道:“胡儿,起来吧,迪辇俎里背信弃义,朕恨之切骨。你给朕一个准确的答复,多长时间拿下迪辇俎里的人头?”

安禄山此时此刻,只想回到蓟城,信誓旦旦的说道:“儿臣立下军令状,两年之内平静东北边境,将迪辇俎里的人头送到朝廷。如果不能做到,儿臣提头来见。”“起来吧,是不是在说大话呀?两年之内,不可能吧。希望你言而有信,尽快平定东北,朕等着你的喜讯,”唐玄宗笑哈哈的说道。不管怎样说,有了准确的时间,他非常满意。

安禄山站起来,满脸堆笑的对唐玄宗说道:“儿臣这些年一直在研究迪辇俎里的活动规律,寻找他们的弱点,已经对其了如指掌。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军武器先进,训练有素,已经具备消灭契丹的条件。皇上只要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平静东北,让四夷臣服大唐。”

免去安禄山范阳、河东、平卢等三镇节度使的诏书,中书省已经拟好了,杨国忠已经带在身上,等着让唐玄宗画押。在太子和杨国忠同时上奏安禄山拥兵自重的嫌疑的时候,唐玄宗就有了要去掉安禄山的兵权的想法。昨天杨国忠与宋昱一同来飞霜殿,唐玄宗虽然将他们骂了一通,但内心之中,更坚定了这种想法。

现在安禄山提出消灭契丹,正好打动了他的心思,他对迪辇俎里的背信弃义恨之入骨,从私人情感上讲,他杀害了公主,虽说不是唐玄宗亲生的,但也是有名份的。从国家利益上讲,契丹的背叛产生了十分恶劣的国际影响。引起了周边小国对大唐的轻视,他们表面上臣服,行动上脱离,与大唐讲价钱,不好控制,大唐的威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下降。

唐玄宗想,如果真能消灭契丹,活捉迪辇俎里,大唐的权威重新树立起来,周边小国从此不敢轻举妄动,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盯着安禄山看,好象要从脸上看出他的内心世界。

杨国忠在房间里见安禄山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自言自语的说道:“胡人吃的多,拉的也多,许久时间还没有拉完。”

高力士说道:“你看他那个肚子有多大啊,不把矛厕填满,这胡子不甘心啊。”众人一阵大笑。又过了一段时间,安禄山还没有出来。

高力士也觉得不大对劲,就让一名小太监去茅厕看看,茅厕之中不见人影。杨国忠急忙出了房间,向皇帝的寝宫奔去。

房门是开着的,杨国忠进门看到安禄山象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拘谨的站在那里,唐玄宗一脸的严肃,双眼射出严厉的光焰,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心中暗喜,以为安禄山触犯了龙颜,唐玄宗正在生气。

唐玄宗见杨国忠进来,收回目光,和气的说道:“国忠来得正好,禄山提出消灭迪辇俎里的计划,要在两年之内消灭契丹,你认为如何?”

杨国忠没有任何准备,思想还停留在进门时的喜悦之中,听到皇帝的问话,没有深思,立即回答:“消灭契丹扬我国威,好事啊。”

随即觉得不妥,改口说道:“不过契丹人凶悍狡猾,短时间内不易消灭,皇上要从长计议为好。”

安禄山说道:“我立下军令状,二年之内不能将迪辇俎里的人头献给朝廷,就将我的头颅送到朝廷。”

杨国忠清醒过来了,立即说道:“你不行,你与迪辇俎里打了几年,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没有打跨他们,要消灭契丹,必须换将。”

安禄山内心里恨死了杨国忠,但在皇帝面前不敢造次,用和缓的语气说道:“杨丞相有所不知,我在边关征战三十年,由于皇上的恩宠,现在执掌东北地区的军政大权,无时无刻不在想为朝廷出力,为皇上分忧。对东北边境的地形十分熟悉,与迪辇俎里打了许多年,胜多负少,已经找到了彻底消灭迪辇俎里的方法,彻底改变东北边境的永久安宁问题,指日可待。”

陈希烈也进了皇帝的宫寝,立即说道:“安将军由一名普通士兵,晋升至节度使,虽是皇上用人适当,也与他过人的军事才能有关,他既然愿意立军令状,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临阵换将乃兵家之大忌。”他与安禄山交好,不得不为他说话。

唐玄宗说道:“禄山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两年之内,要保证东北边境的永久安宁。不然的话,你只有回家休养了。既然来了长安,就陪伴我在华清宫住几天,泡泡温泉,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皇帝已经作了决定,杨国忠如果再反对,就是对皇帝不敬。他知道不能更改了,内心里想:‘就让你安禄山在蓟城再待两年,两年之内捉不到迪辇俎里,看你如何收场。’当即跪在唐玄宗的面前:“启奏皇上,安将军愿意立军令状,按照朝廷的规矩,应该有文字依据。”

唐玄宗想,两年之内安禄山捉不到迪辇俎里,难道真的杀他不成,如果为一句话杀一名边关大将,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军会感到人人自危,不利于军队的稳定。他挥手说道:“起来吧,立军令状的事,禄山记住就行了,不必动用纸笔。”杨国忠站起来,一脸的无奈。

星辰汤池内,安禄山仰望天空,似乎在观看天上的繁星。这座唐太宗建造的汤池,虽然已有百年,但自然界山川河流的造型十分逼真,修建得非常壮丽。

原是李世民的沐浴场所,唐玄宗和杨贵妃有新建的更豪华的莲花汤、海棠汤之后,就将它赐给心腹大臣享用。

安禄山以前每次来华清宫,都在这个汤池中泡澡,心情舒畅,享受大自然的风光。这次的心情完全不同,他虽然仰面朝天,却无心观看星辰,思考着目前的处境。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他在想,李林甫为了树立权威,将当时在军界中最有影响力的皇甫惟明和王忠嗣整死的先例。现在杨国忠要树立权威,他就是其杀鸡儆猴的最好打击对象。怎么办呢?他现在与杨国忠已经水火不相容了。而皇上虽然宠信他,似乎对他手握重兵放心不下。

想到这里,他十分不安。看看旁边没有人,便自言自语的说道:“两年之内,不管我能否捉到迪辇俎里,都得离开蓟城。皇上对我已经不放心了。失去兵权,又不能做宰相,命运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一旦没有了军队,我就成了俎上之肉,任由杨国忠宰割了。怎么办呢?”

安禄山又一次陷入沉思,心想:‘这次皇上诏我进京,很明显是要去我的兵权。如果不是我见机行事,只怕从此回不了蓟城了。如果不能与我的那些兵将在一起,我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皇上随时都可以抛弃我。不行,我不能在京城呆长了,夜长梦多,我得赶快回蓟城。’21010

第七十五章 复来京城边事惑玄宗 匆离皇都有心斗国忠(五)

此时的安禄山,只想尽快离开京城,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然而离开京城之后,又该怎么办呢?他又陷入沉思,想到王忠嗣和皇甫惟明,内心深处十分恐惧。暗下决心,要利用手中军队做好准备,防止与他们同样的下场。

杨国忠回到住所,进门的脸色很难看。裴柔说道:“是谁惹你了,脸拉得这样长。”杨国忠一脸无奈的说道:“还有谁,只有那胡子。他诡计多端,骗得皇上的信任,我的计划又落空了。”

裴柔说道:“你是首席宰相,还管不了一个将军?我听人说李林甫当首席宰相的时候,安禄山服服帖帖,十分听话。你怎么就不行呢?看来你比不上李林甫。”

杨国忠说道:“皇帝已经作出了决定,我一个宰相有什么办法更改?只是这心里太不舒服,实在是不甘心。”裴柔说道:“你不是有一帮人吗,请他们来一起商议,总有对策。”“你说得对,我不能认输。”杨国忠立即派人通知张渐、窦华、宋昱等人商议。

张渐说道:“不能放虎归山,回去后两年内他就不会再来京城了。夜长梦多,这次是个好机会,一定要去掉安禄山的兵权,然后整死他,不然的话,丞相在军界立不起威,在军界没有权威,相位就不会稳固。”

杨国忠说道:“皇上相信他,要他活捉迪辇俎里,安稳边境。皇上不发话,怎么能留住他呢?”

宋昱说道:“皇上的诏书不是已经写好了吗?相爷可以拿着诏书给皇上看,皇上会想起以前的顾虑,重新决定安禄山的去留问题。”

窦华说道:“拿草拟的诏书说事,不一定行得通,但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只有这样了。即使不能留下他,也能在皇上的心目中留下印象,经后再上奏折,皇上就会重视了。”

杨国忠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其他人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说来说去,也只能用已经起草好诏书,触动唐玄宗的思维,加深他对安禄山的猜疑。

第二天,杨国忠又到华清宫。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琴萧合鸣,节奏十分急急迫,演奏的是胡人的乐曲。

进入宫内,见到安禄山在场地中跳舞,那肥胖雍肿的身体在大厅中间旋转如风,十分快捷。杨贵妃为他伴舞,十分的投入。唐玄宗笑眯眯看着他们的旋转的身形,对杨国忠的到来,没有理睬。

杨国忠硬着头皮走到唐玄宗的身前,将皇帝没有画押的诏书奏报唐玄宗。唐玄宗正在兴头上,看了看正在与杨贵妃跳胡旋舞的安禄山,瞟了一眼诏书草稿。将其递给高力士轻声说道:“把它烧掉。”

杨国忠立即跪下说道:“启奏皇上,那是圣旨呀。”“朕不是还没有画圈吗?你好大的胆子,把朕昨天说的话当着耳旁风,以后不准再提此事,如果执迷不悟,必将严惩。”唐玄宗板起脸色,杨国忠不敢说话。

随着唐玄宗的话音,杨贵妃和安禄山都停了下来。唐玄宗不管杨国忠,回头说道:“你们继续跳,观看胡旋舞是一种享受,朕今天要好好享受。”安禄山立即踩着拍节,蹬腿榻腰,旋转如风,行动自如,其笨重的身体对其没有一点影响。唐玄宗不住的点头,脸上又挂上了微笑。

安禄山眼观八路,看到高力士拿着诏书走了,心里又起波澜,如果不是胡旋舞跳得极熟,他的舞步都要乱了。看到唐玄宗脸上出现了微笑,一颗悬着的心扉稍稍安定下来。杨国忠甚是沮丧,他不该在这时候送草拟诏书,如果是李林甫,一定要选择一个对他有利的时候再重提这件事,而杨国忠没有这样的洞察力,只是一味的邀宠。在行政能力上,他比李林甫差多了。

一曲终了,唐玄宗乐呵呵的说道:“胡儿真能哪,这样肥胖的身子,跳起舞来,行动疾如旋风,不亚于职业舞师,不简单。朕和贵妃在温泉快半年了,也该回长安皇宫了,你和我们一起回长安,然后回蓟城,朕在京城等待你们胜利的喜讯。”

杨国忠在唐玄宗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还想通过杨贵妃,将安禄山留在京城。他对杨贵妃说道:“安禄山不好驾驭,他手握重兵,迟早要出事的。妹妹再帮我一次,让皇上将他留在长安,去掉他的兵权。”

杨贵妃说道:“让禄山在长安,你能捉到迪辇俎里吗?哥哥是首席宰相,应该知道皇上的心思。不要争一时之长短,还是要从社稷稳定、百姓的利益出发。与禄山搞好关系,不要斗了,斗下去两败俱伤。”

杨国忠没有得到杨贵妃的支持,虽然将安禄山调到长安,却眼睁睁的看着他重回蓟城。内心之中愤愤不平,但没有办法。

高力士代表唐玄宗将安禄山送到长安城东的长乐坡,再次为他饯行。酒宴之中,安禄山试探性的说道:“皇上对我恩重如山,我对皇上赤胆忠心,但总有一些小人,与在下过不去,在皇上面前告黑状。幸得主上英明,及时识破他们的恶意中伤,对在下深信不疑。我非常感激,只有以此身来回报皇上,回到蓟城后,厉兵秣马,不拿到迪辇俎里的人头,誓不罢休。公公伴随皇上,很得信任,请在皇上面前转告在下的心思。”

高力士说道:“安将军放心的去蓟城,皇上圣贤英明,一定知道安将军的心思。安将军也要知道皇上的心意,皇上现在最需要什么?安将军一定知道。至于小人,安将军不必理会他们,皇上明辨是非,知道真伪,你就放心吧。”

安禄山并没有放心,他这次进京冒了极大的危险,现在的京城对他来说,就象是龙潭虎穴。与高力士分手后,他越想越是害怕,骑在马上自言自语的说道:“是非之地我得尽快离开,越快越好。”

随行的护卫没有听清楚,以为安禄山在说回蓟城的路线,对安禄山说道:“报告元帅,前面就是潼关,元帅要走那条路回蓟城?”

一句话提醒了安禄山,离开高力士之后,他就心神不安生怕朝廷派人追上来。对护卫说道:“迅速疾驰出潼关,之后改变行动路线。从水路回蓟城,减少鞍马劳顿,你们也舒服一些。”

“尊令”护卫高声答应。安禄山改走水路,并不是要随行护卫舒服,而是生怕唐玄宗反悔,将他追回长安。他表面平静,而内心之中七上八下,忧心如焚。犹如一条漏网之鱼,急匆匆赶路。

他的乘船沿黄河顺流而下,速度已经很快,但他仍然嫌船慢,命船夫拿着绳板立于岸边拉纤,十五里一换班,昼夜兼行。

日行数百里,过郡县不下船。从码头上岸后也不停歇,骑上花斑豹,直奔蓟城。安禄山虽然平安返回帅府,仍然心有余悸,思量着如何应对将来的威胁。咬牙切齿的说道:“杨国忠,你这个街面上的混混,想搞垮我没那么容易。我们就斗上一斗,本帅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你拉下马。”10

第七十六章 大难不死功成又生悲 路见不平除霸复得助(一)

边将两度进皇宫,君王带笑臣子恭。

前路元帅骨已寒,遥思太原唐国公。

安禄山进了帅府,坐到帅位上,立刻恢复了自信。回想两次进长安,心有余悸。严庄进来,将各个郡县送来的报告放置在他的面前。站在旁边说道:“元帅安然回来,可喜可贺。”

安禄山说道:“这次面见皇上,惊心动魄,到现在还惊魂未定。虽然争取了两年时间,但两年之后还得离开蓟城。就目前的情况看,当宰相就得拉下杨国忠,但皇上对贵妃娘娘无限宠爱,杨国忠是她哥哥,拉下他不可能。而且我和他已经势成水火,他的首席宰相不动,我就永无出出头之日。这次侥幸逃脱,靠的是随机应变。今后怎么办呢?心里没底。”

严庄说道:“元帅现在已经到了悬崖之边,有杨国忠在朝,就没有元帅的好日子过。皇上答应了两年,杨国忠不会让元帅自在两年。他会使用首席宰相的权力,置元帅于死地。即使皇上相信元帅,两年后又如何应对,元帅应该作好打算。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王忠嗣和皇甫惟明的冤案还会再现。”

安禄山捶了一下桌案说道:“我不愿做皇甫惟明和王忠嗣,那样太不值。”严庄说道:“难道不能做唐国公李渊吗?狗急了也会跳墙。”安禄山眼睛一亮,他的确有这样的潜意识,但马上就按下了。对严庄说道:“少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那样不会成功,反而害了百姓和将士。现在是太平盛世,不是隋末的天下大乱。”

“大帅回来了,末将在军营中日思夜想,有些熬不住了。”啊史那承庆急匆匆进了帅府。严庄主动退了出去,安禄山正要与啊史那承庆推心置腹,了解将官的心思,没有留他。站起来对啊史那承庆说道:“承庆最对我的心思,在当前这种混乱的局面下,有你在我的心就安了一半。”

啊史那承庆说道:“元帅不在蓟城,军队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时间到来,就是要对元帅说,蓟城离不开元帅。”安禄山说道:“好兄弟,做哥哥的先谢谢你了。这是进京十分凶险,差点就回不来了。”

啊史那承庆说道:“这些天末将在军营中翘首以待,如果再有几天不回,就要和蔡希德一起赴京面君了。”

安禄山上前拉着他的手说道:“感谢你啊,我的好兄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这份感情任何东西都不能代替。不过这样的蠢事还是不要做,到时候,哥哥陷进去了,还要带上好兄弟,不划算。”两人并肩走到帅案的旁边。

侍卫搬来坐椅,放在帅位的对面。安禄山说道:“放到我的旁边,我们兄弟好好的述一述。”侍卫答应一声是,将座位放在帅位的左则。安禄山握着啊史承庆的手,并排坐下。

啊史那承庆说道:“怎能和元帅并肩?末将受宠若惊。这次元帅进京,蓟城的军士,听说有风险,一个个摩拳擦掌,要进京保护大帅。”

安禄山说道:“将士们对本帅的看重,一定铭记于心。但是,做事要用脑子,我们蓟城军在东北可以横冲直撞,但在京城就微不足道了。如果真是那样,不但害了那些将士,也害了我安禄山啊。”

严庄和高尚二人一起进来,两人一起走近帅案,伏地跪拜,同时说道:“下官参见大帅。”安禄山连忙起身,上前扶起他们说道:“二位是我的心腹参谋,平时不拘泥于礼节,今天为何行此大礼。”

严庄说道:“今天特别,大帅安然从京城回来,值得庆贺,特此行大礼,以示对大帅的尊重。”安禄山说道:“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你们不要见了风就是雨。皇上对我一直很好,没有任何不满意的。”

高尚说道:“刘邦对韩信平时好得不得了,但是设下圈套,将他杀了。杀他的时候,还假意流泪。本是有心杀他,还说成是韩信要杀他,做出万不得已的假象。皇帝是最不讲信义的,大帅这次是命悬一线,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安禄山佯装愤怒,大声说道:“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不要乱说,皇上对本帅非常信任,虽然杨国忠在皇上面前进谗言,但皇上要本帅安心守卫边防,早日消灭契丹。本帅蒙皇上看重,那有不出力的。为保大唐盛世,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严庄说道:“皇上是要大帅消灭契丹,消灭契丹之后,大帅就不值钱了。大帅对皇上忠心耿耿,可皇上则是有用就用,无用就拿掉,决不会手软。那时候,大帅要么进京做一傀儡,任人摆布。要么成为阶下囚,身首异处。”

啊史那承庆说道:“做傀儡由别人摆布,那如何做得。坐牢就更不行了,大帅就经营好东北,强兵秣马,来一个将在外君命不受。有我们这些忠心将士的拥护,皇上也奈何不了大帅。”

高尚说道:“啊史那将军说到点子上了,从今之后,大帅不能进京了。再要进京,就不可能再回蓟城了。”

严庄说道:“皇上对大帅的猜疑仍然存在,他不动大帅是要大帅消灭契丹。大帅已经在皇上面前作过保证,两年之内消灭契丹。因此两年之内,皇上不会动大帅的位置,两年之后就得离开蓟城。”

安禄山说道:“严庄猜测不错,本帅已经在皇上面前立了军令状,两年之内消灭契丹。我也不瞒你们,这次皇上是要将本帅留在京城的,因此我只有立军令状,皇上才会让我回到蓟城。因此我们要充分利用好这两年的时间,做出业绩来,带着军功进京,皇上一定重视。”

高尚说道:“军功没有用的,韩信的军功大不大。帮助刘邦夺取天下,怎么样?还不是让刘邦给杀了。功高盖主是一说,狡兔死走狗烹又是一说。皇甫惟明打败了吐蕃,不过两年就被处死。王忠嗣以军功晋升四镇节度使,同样不过两年,就进了牢狱。如果不是身份特殊,也要被砍头。后来虽然免了死罪,但是仍然受到处理,一年后便一命呜呼了。这些教训,大帅不能不记住。”

安禄山说道:“你们说的本帅都懂,但是中原的道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到时候只有以死报国,落个忠臣好名。”

啊史那承庆说道:“大帅以死报国,落得个好名声,我们这些跟随大帅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将如何是好?到时候受小人挤压,如何受得了啊。”

严庄说道:“啊史那将军的担心不无道理,为了保住我们东北三镇将士们的利益,就只有保住大帅这杆大旗不倒。因此大帅不能只考虑个人的名节,同时也要为下面的这些将军,战士想一想。”7110

第七十六章 大难不死功成又生悲 路见不平除霸复得助(二)

安禄山说道:“这些我都想到了,但皇上是天子,我们这些凡人如何能反对他呢?除非…”他突然停住不说了,但在坐的人都知道后面的意思。

高尚说道:“隋阳帝当时也是天子,修大运河,搞得民不聊生。加上当时的贵族复辟势力,反对的人纷纷站出来,到处都是反王,几年时间,就葬送了大隋江山。”

安禄山说道:“杨国忠的这一套作法,太出格。皇上贪图享受,对其不闻不问,长久下去,百姓吃亏,社稷不稳。我们从现在起秣马厉兵,壮大自己,关键时刻,出来维护,保护朝廷和百姓。”

严庄说道:“大帅英明,自己强大了,就有了本钱,就能向任何人叫板。当年的唐国公李渊,如果不是在太原养了一支精兵,如何能一举击败隋阳帝,成功平息十八路反王,统一中原。”

安禄山说道:“从现在起我们只做不说,一方面加强军队的统一指挥,增加新兵器,加大训练力度。另一方面对河北道的行政进行调整,抵制杨国忠,将那些无用之人,调离太守的位置。”

安禄山在蓟城帅府制定了政策,范阳和平卢的军队,厉兵秣马,准备独树一帜。严阵以待,对应朝廷的猜疑,严庄和高尚制造言论,散布杨国忠的罪状,史思明、啊史那承庆、蔡希德、崔乾佑等将领加紧更换低层军官,牢牢的掌控着军队,必要时候孤注一掷。

放下安禄山不说,再说昆仑山上一场争斗已经结束,所有的门派都走了,崆峒派也回到山门里去了,山上只剩下昆仑派了。

他们还在为方岚的事伤心。张尚站在悬崖边上,看着下面缭绕的云雾,转头对钱顺来说道:“二师伯,我想带几个人下去看看。”

钱顺来说道:“代掌门被打下悬崖,生死不知,应该下去找寻,但是这悬崖绝壁,深不见底,怎么下去?你有把握下去吗?”张尚说:“我们向崆峒派要一根长绳,然后攀蹬下去。”

李冉升说道:“找崆峒派,你讨贱是不是?你没看见刚才诸葛霸的眼神,狠不得把我们吃掉,找他,没门。”张尚说:“代掌门人如果只是负伤,我们下去还可以救治。但是时间长了,恐怕就会耽搁。”

李冉升说:“这样深不见底的悬崖,被翟彪的劈空掌打下去,翟彪是仁义山庄高手,内功深厚,中掌不死就是奇迹。何况摔下这深不见底的绝崖,那里还有命在。”

张尚说道:“不管死活,我们总要下去看看,不然的话怎么向掌门师伯交待。再说,他是我们昆仑派的代掌门人,就是死了,也要把他的尸体运回总部安葬。”

钱顺来说道:“你说得对,但是怎么下去呢?你看悬崖下全是云雾,连飞鸟都不敢从上面飞过,人怎么下去呢?如果你有办法下去,你就下去救他出来。”

张尚在悬崖边观察好长时间,他试探着在几处地段往下滑步,但崖壁太滑太直,没有落脚的地方,只好放弃。

方岚被翟彪的劈空掌打得飞向悬崖后的山谷之中,此时他的纯阳罡气已经耗尽。但体内的玄阴真气受影响不大,只是被三十六根银针阻塞了它是运行,不能生出反抗之力来抵挡劈空掌,但它在方岚的体内存在,保护方岚的内脏不至受伤。

方岚的身体在空中翻转,急速下坠。他舞动手中的宝剑,试图止住下落的势头。然而他失败了,不但没有止住下落,而且下落越来越快。两耳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心想,‘完了,要是摔在岩石上,全身的骨头都要碎。想不到我会是这样的死去,无法报答师父的教育之恩了,还有父母的养育之情。’

突然他的身子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身下发出嘎嘎的树木折断的声音,随即被弹了起来。

他落在一棵长满滕蔓的巨大的树冠之上,密密麻麻的滕蔓缠绕在树冠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绿色垫圈。天然的缓冲之物,胜过任何人工的垫圈。

方岚下落巨大冲击力,将他身下的主干树枝砸断了好几根,部分滕蔓也被砸断。然而,树枝和滕蔓没有全部断折,他被重新弹抛起来。几次弹抛之后,他平稳的落在滕蔓上。方岚躺在树冠上,静静的恢复功力。由于银针控制了玄阴真气,他只能一丝丝的汇集纯阳罡气。

一个时辰之后,他的功力恢复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落下万丈深渊,竟然毫发无伤,真是大难不死啊。

但是山谷之中,长满了大树和滕蔓。对平常人来说,可说是寸步难行。方岚不怕,现在功力已经恢复了,当即施展轻功,在树冠上飞驰。

茫茫原始森林,到处都是树木和滕蔓。他在树冠上奔驰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和一间房子。

他迷路了,不知道东南西北,盲目奔行一段时间之后,他站在一株大树顶上观察地形。企图辨明方向,寻找出路。右前方有处盆地,里面炊烟缭绕,他不顾一切的向那里奔去。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这里是个池塘,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所谓的炊烟是塘面上飘出的水蒸气。

他跳入池塘,要好好的洗洗。打斗、奔波了一天,身子有些疲惫,有如此清澈的泉水洗洗也不错。“好烫,”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跳出水面,当他再次落入水中之时,已有了准备。

这是一处天然温泉,泉水的温度很高。泉水的积聚,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池塘。虽然不规则,但是有一处很大的水面。热气侵浊着周围,以至出水的地方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形成了没有树木的盆地。

方岚浸泡在温泉中,非常惬意。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石头下面是一处泉眼,温度比别处还要高,坐在那里,热浪直涌他的丹田。他心喜不已,加紧运行纯阳罡气与之融合。

由于温泉热气对他练习纯阳罡气有很大的帮助,他情不自禁的进入了状态,渐渐地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方岚从入静的境界中醒来,从石头上跳到岸边。比他预定的地点远了许多,功力精进很快。“这里是个练功的好地方,反正无事,就在这里练习内功好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山林中无日月,方岚也没有数日子,一晃眼已经到了秋天。在温泉中练功十分投入,他又一次入静,醒来后跃上岸边,比以往远了一丈以上,功力又进了一层。天上已经飘着鹅毛大雪,山上的积雪已经厚达数尺,他有些不解,自言自语的说道:“秋天就下大雪了,今年的雪下的这样早,比往年早了两个多月。”210

第七十六章 大难不死功成又生悲 路见不平除霸复得助(三)

方岚认为现在还是两个月前的秋天,不知道他在温泉中静坐了两个月,要不然他的内功怎能精进一层?他的肚子咕咕叫,饿得发慌,跑到山上,抓到了一只黄羊。以他目前的本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用剑斩下两条后腿,找来枯枝落叶,从怀中掏出火石点火,很快就烤熟了。虽然难吃,但肚子饿了,仍然吃得津津有味。剩下没吃完的带着,向高处奔行,很快出了森林,到了一片山石林立的山坡。

一望无边的坡地,已经被大雪覆盖,白皑皑的一片,十分壮观。他奔行了三个多时辰,身体有些疲劳。想找一处躲避风雪的地方,好在那里休息一会。

漫山遍野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放眼望处,终于发现了一处没有雪的岩壁,他施展轻功,冲到近前,看到上面有一台阶,笑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地方是上天为我准备的,躲避风雪再好不过了。”

飞身而上,这里正是田乾真和方宝成一起练功的地方,十分宽敞又能招挡风雪,方岚坐下来恢复体力。当他坐下来的时候,一股热流从他的会**进入,直冲丹田。他加紧运行纯阳罡气,将进入体内的热气与纯阳罡气融合,又一次入静。

方岚醒来的时候,感到特别的舒服。对照他师父教他的诀窍,他知道体内的纯阳罡气已经过了十一层。他兴奋的说道:“这里是个天然的练功地方,就在这里坚持练习下去,到功成为止。”

打到一只黄羊之后,休整了几天,方岚又一次入静,醒来的时候,身体迹象表明,他的纯阳罡气已经到了十二层的最高境界。他用手指在崖壁上写下“方岚功成于此。”内个大字,字体刚劲有力,深入石壁两寸有余。

他太高兴了,大声吼叫,跳起来将控制玄阴真气运行的三十六枚银针,绷出了体外。没想到重重的摔在石台上,三十六处大穴疼痛无比,就象三十六枚钢钉在钻骨髓。他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缓慢的坐起来盘腿练功。两种内功都堵塞在三十六处大穴里,无法运行。越是强行运行,疼痛越利害,他昏倒在石台之上。

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三更,穴位上的疼痛已经没了。他试行练功,但没有任何效果。两种内功都不能运行,就象没有练习过内功的人一样,他失去了内功,成了不会内功的普通人。

这个打击对他太大了,忍受十年的折磨换来的竟是一个废人,整个人几乎就要崩溃了。他静静的躺在岩石之上,回想这些年来的酸甜苦辣和师父以及许多前辈的教导和告诫。终于安下心来,认为现在的结果并不是最坏的。既没有牺牲性命,也没有走火入魔,只是两种真气堵塞了穴道。

他冷静的思考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能够使之融合,就能创造奇迹。只要坚持不懈,不断探索奥秘,还有希望将两种神功融合。我不能放弃,就当是从新开始。”

已经是炎热的夏天,火辣辣的太阳,将崖壁晒得发烫。他并不感到热,手足并用爬下石台,在崎岖的山坡上寻找出路。他没有了内功,不能在岩石上跳跃,只能顺着平缓的地势前进。

前面有块大石头拦住了上山的路,他试图攀登过去,双手紧扣石缝,拼尽全力爬到大石中间,双手酸软无力,再往上升十分艰难。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冒出,直往下淌。他的脚死死的蹬在石缝上,挣扎着不往下掉。但是力量不够,他还是掉下来了,重重的摔在地上。往山上走,行不通,只好绕道向山下而行。要走出这没有人烟的大山,一定要找到路,有路就能找到住家。然而在茫茫的大山中,找路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往下走是树林,只有穿过森林,才有可能找到有路的地方。林中的树木杂乱无章,方岚认准一个方向,用宝剑劈出一条路。宝剑锋利,劈树木滕蔓不成问题,但需要时间。一个月来,方岚不停的挥舞着宝剑,在树林之中找路。

肚子饿了,就采野果充饥,森林中各种野果多的是,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朴哧、朴哧,”林中有人行路的声音。方岚喜出望外,拼命向有声音的方向钻过去。声音越来越近,他几乎看到了直立的人影。那人影正向他逼近,很快出现了,定眼一看是一头巨大的黑熊。

方岚傻了,本能的持剑相向。黑熊摇晃着头,不紧不慢的向方岚走来。它似乎对方岚并不在意,没想到突然向他猛扑过来。方岚大叫一声:“孽障,也会使诈﹗”挺剑便刺。黑熊用左上肢拨开方岚的宝剑,张口咬向他的脖子。

方岚向右闪身,从树缝中钻了过去。黑熊转过头来,望着方岚,再次猛扑过来。方岚不敢硬接,只好闪避。黑熊看都不看方岚,就向他扑了过来。方岚再次闪避,因为没有内功,他已经十分吃力。

然而,黑熊的兴致极高,越扑越快。方岚手忙脚乱,东躲西避,无法摆脱困境。黑熊可能是太饿了,不愿放弃美餐,向方岚的攻击十分猛烈,一定要吃他。

方岚汗流浃背,如果这样跟着黑熊的攻击躲避,永远也摆脱不了困境。他孤注一掷,奋起反击,迎着黑熊挺剑直刺。宝剑插进了黑熊的胸膛,黑熊倒地。方岚拔出宝剑,摊坐在地上,全身酸软无力。

他斩下熊掌,从怀中取出火石,点燃枯枝,将熊掌烤熟吃了,继续在林中找路。树林中一些树叶已经黄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秋天。他终于找到了一条猎人进山打猎的小路,顺着小路,找到了大路,沿着大路来到一个村庄。

走进村庄,便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哭声。方岚寻着哭声,来到一幢旧房屋的门前,伸手敲门。

里面的哭声停止了,方岚在门前站了好长时间,没有人开门。他再次敲门,里面的人说道:“门开着呢,请进。”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开门出来,看到方岚,惊恐万状,猛的一下,又将门关上了。

方岚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象,在荒无人烟的高山森林中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头发蓬乱,衣服肮脏,一脸的污垢,比要饭的叫花子还要难看。

门又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她打量着方岚,嘴里念叨:“年纪轻轻的,身强力壮,好吃懒做,出来做这伸手要饭的勾当,也不怕丢人。”

方岚上前行礼说:“学生方岚,外出游玩,在大山中迷路。在山林之中,辗转一年有余,今得出来。希望大婶赐些食物。”

第七十六章 大难不死功成又生悲 路见不平除霸复得助(四)

那中年妇女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哟,是个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那里不好玩,要到大山里去玩耍,吃大亏了吧。我姓余,男人名叫蔡得宝。看你身上脏乱的,进来梳洗梳洗吧,饭已经熟了。”

方岚梳洗后,穿上土布长衫,看到余氏正在院子里晒衣服。余氏将方岚的长衫搭在晒衣竿上说道:“你一定是城里有钱人的子弟,这衣服的布料多好,丝绸的。我们乡下人有钱也买不到,这套粗布长衫穿不惯就将就点吧。”

她转过身来打量着方岚,“你原来是个俊小伙子,这套长衫虽然短了点,穿在你身上比我男人穿着好看多了。”方岚说道:“多谢余大婶,我进村子的时候,听到这里有年轻姑娘的哭声,现在没有了,不知为何?”

余氏说道:“作孽呀,这姑娘叫朱小翠,今年才十五岁,是我家婊哥的女儿。前不久与他父亲一起在田间劳作,被恶霸朱狂看到。朱狂要纳她为妾,他父亲不愿意,将她送到我家来避难。今晨听说她父亲被朱狂打得起不了床,担心他父亲的安危而哭泣不止。唉什么世道?我男人去她家了,要与朱狂讲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但愿不要出事。”

吃饭的时候,朱小翠和余氏的儿子蔡全兴都在餐桌上。朱小翠端着饭碗,却不动筷子,眉头紧琐,十分伤心。方岚见到花样年华的朱小翠这样愁眉不展,便问道:“小翠姑娘,朱狂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朱小翠一下触动了心事,流着眼泪说道:“朱狂是个恶霸流氓,他小时候就不学好,经常偷盗,被村里的人抓到,打了好几次。在村子里名声很坏,臭名远扬,没有人接济他,混不下去了,便离家出走了二十年。前年回来,在村子里横行霸道。见到别人家好的东西,他就拿,如果不给,他就打。轻则打得你动弹不得,重则打得你在床上躺半年。去年他邀请了一些地痞流氓,更是无恶不作。在村里强行摊派钱物,说是保护费,还要经常请他们喝酒。村里接媳妇,新娘子过门,他将新郎官赶出洞房三天,由他陪新娘子三天三夜。村里的姑娘只要他看上了,就逃避不了他的魔掌。我爹爹这次要糟难了,呜、呜、呜…”

方岚说道:“这样的坏东西,你们村还能容留得下,怎么不联合起来对付他?”朱小翠说道:“怎么没有?村里的男人联合起来,拿着棍棒刀剑跟他斗,被他赤手空拳打得到处跑。几个领头的叔叔被打得吐血,有的至今还起不了床。”

方岚说道:“败类,你们怎么不去县衙告发他?”朱小翠说:“我们这里地处边远地区,离县城好几百里地,县衙的捕快来抓他,不是被他打跑了,就是找不到他的人。他到不了公堂之上,县令对他也没办法。”

“这事叫我遇上了,我就得管管。”方岚突然停止不说了,原因是他此时的内功使不出来。他不知道对方的武艺有多高,如果自己打不过对方,弄不好要搭进性命。他放下碗筷思索:“我用什么办法才能战胜对方呢?”

余氏说道:“听你的口气,象是朝庭的命官。是微服私访来的吧,你要是把这个害人虫给办了,我们这地方的百姓为你立牌坊,准会保你升迁。”

朱小翠跪了下去,伏在地上说道:“请方大人为我作主,救我爹爹及全村百姓。”方岚说道:“快快请起,我是读书人,不是朝庭命官。这种事人人都会管。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治住这个恶魔。”

“唉”余氏叹气说道:“读书人有多大用啊,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你怎么治他呀?尽说大话,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毛病。”

“嘭、嘭、嘭…”一阵急骤的敲门声,余氏赶快去开门。一个中年汉子,身后紧跟着两个年轻人进了院子。中年汉子左眼睛肿起很高,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手下垂,走路一拐一拐的,显然是被人痛打过的。

余氏大声喊道:“天杀了,是哪个王八蛋把我家男人打成这样,老娘与他拼命。”同时进来的一个青年说道:“这就是爱管闲事的下场。”

朱小翠冲到院子大叫道:“朱大田,你、你帮助朱狂做坏事,不会有好下场的。”朱大田说道:“小翠,你发什么疯啊?谁叫你让我师父看到,他看到你,你还要跑,那不是找打吗?”

朱小翠说道:“你们敢动我一下,我就死给你们看。”朱大田说:“死了多可惜啊,要知道你死了以后,你的父母就要遭殃了,我师父要的,一定要得到。”

方岚走到院子中央说道:“你师父怎能如此霸道?想要的就要得到,皇帝选妃也要征得本人同意。强抢民女,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你是谁啊?找打是不是?”朱大田挥拳,向方岚胸口直冲而来。方岚内功不能运行,武功招势还是一流的,对付这种不入流的货色,绰绰有余。顺手牵羊,朱大田重重的摔在地上。

“滚”方岚大喊一声,朱大田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失措的拉着同伴跑了。蔡得宝垂着右手,裂着牙说道:“他们走了,朱狂马上就来,我这手还掉着,小翠怎么办啊?”

方岚拉起蔡得宝的右手,随手抖动一下。“哎哟”蔡得宝痛得大叫,左手去摸右肩。“噎,不痛了,这右手能活动了,你真行。”蔡得宝举起右手,对方岚伸出大拇指。

余氏说道:“叫你去探听消息,你去逞能,挨了打,还暴露了小翠的行踪。你呀,真不会办事。”蔡得宝说道:“那家伙将小翠的爹娘捆起来了,我能看着不管吗?你只会嘴上耍本事,你去试试。”

蔡全兴跑到蔡得宝的身边说:“爹,不要怕,我长大了为你报仇。”蔡得宝慈爱的摸了一下他的头。“里面的人出来,在我师父面前讨饶,便放你一马。如果不识相,轻则打你半死,重则取你狗命。”朱大田站在门外大声喊叫。

方岚出来,站在大门边说道:“那个是朱狂,学了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来欺负百姓,鱼肉乡里。我今天代表武林正义,清除江湖败类。”

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走到方岚的身前,指着方岚的鼻子说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管这闲事?我朱狂从小就受他们的欺凌,那时候我年龄小,斗不过他们,他们想怎样整我?就怎样整我?鼻青脸肿是常事。我无法生活下去了,远走他乡,拜师学艺。现在我艺业已成,有能力了,就要报复。想怎么整他们,就怎么整他们,你管得着吗?你也没有能力管啊。你可能有些力气,那不顶用的,年轻人不要多管闲事。你问问他们,官府的捕快来过多次,但管用吗?一个个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灰溜溜的跑了。”

第七十六章 大难不死功成又生悲 路见不平除霸复得助(五)

方岚挺身站出来说道:“我是昆仑派掌门人皇甫惟雄的关门弟子,有没有能力管你呀?”朱狂一惊,心想皇甫惟雄是武林第一高手,那可招惹不起。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摇头说道:“你唬人,也不用拿皇甫惟雄的名头来。皇甫惟雄已经十年没有在江湖露面了,江湖传言,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扯谎都不会,有多少斤两,拿出来称称。”

方岚说道:“我们就按江湖规矩比试,你说我们是用文比还是武比?”朱狂说道:“文比如何?武比又如何?”

方岚说道:“文比,我们站着不动,让对方打三拳。武比,就是拳脚、兵器都用上,性命相搏。怎么样?”朱狂说道:“你提出来的,你说如何比吧?”

方岚想:‘我的内功不能运行,但是存在,能护住内脏不受伤害。让他打几拳踢几脚也不要紧,只有欺骗他,比挨打。’他不经意的说道:“不论那种比试,你都会输。为了省事,我看就文比吧。”朱狂心想,‘站着不动挨打,我一拳就能要了他的命,先出手的肯定能胜。’他对方岚说道:“方法是你提出来了,方式由我选。我占先,先打你三拳。”

方岚站稳马步说道:“动手吧。”朱狂说道:“小子,你自己找死,不要怪我狠心。我这拳头有千斤力量,就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也经不起我一拳。让我先打你三拳,你就真的是皇甫惟雄的徒弟,也会死。”

方岚说道:“哆嗦什么?快动手吧。”朱狂说道:“到阎罗王那里去报到,不要太急。”他嘴上说得轻松,行动上一点也不马虎。将全身的功力运在手上,走到方岚的身前,猛然一拳打在方岚的胸口上。

方岚退了十多步,颤中穴有如刀割。证明朱狂的内力深厚,震动了方岚颤中穴上的两种真气。两种真气不能运行,但是存在,受到外力的冲击后,在颤中穴相互冲撞,使他感到特别痛苦。

朱狂冲过去对准丹田穴又是一拳,方岚又多退了两步,额头上已见汗珠。不等方岚站稳,朱狂全力一拳猛击在他的太阳穴上。方岚没有躲,太阳穴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他站直身子,对朱狂说:“让我打你三拳。”

朱狂见方岚挨了三拳没事,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说道:“小人再也不敢欺负他人了,请大侠饶命。”

方岚心想,‘此人不除祸害无穷。我打他三拳,由于内功不能施展,伤不了他。宝剑却是削铁如泥,只有使诈,用宝剑取他性命。’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一拳就能送你到阎王爷那里去,而你一身功夫学来不易,你既然知错了,我也想放你一马。但说好了的比试,不能不算数,武林之中不能坏了规矩。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站着不动,用剑挡我三剑。”

朱狂心想,‘用剑挡他的剑,还有回旋的余地,比站着挨打好多了。’他点点头说道:“请大侠手下留情。”

拔出宝剑,站好姿势。方岚若无其事地走到朱狂的身前,缓慢地拔出宝剑,随手一挥,朱狂举剑拦挡。“嚓”的一声,朱狂手中的剑断为两截,半截断剑和人头一齐掉到了地上。朱狂带来的人,如鸟兽散,立时跑得无影无踪。

村里的人都出来了,他们虽然不认识方岚,但都来向他道谢。余氏可高兴了,站在人前说道:“这位大侠叫方岚,是我的兄弟,现在为我们地方上除了大害,真叫人扬眉吐气。今后就住在我家,不走了。”一个劲的与来人招呼,强要方岚住下来。方岚十分担心昆仑派的命运,但已经一年多了,事情早就过去了,他想这里十分偏僻,正好静下心来研究两种仙气的融合之法。

再说杨国忠。安禄山离开京城之后,他就坐立不安。但是唐玄宗已经决定了的事,他没有办法阻止,在书房中冥思苦想,但怎么也想不出对策。

杨暄走了进来,杨国忠从冥想中醒来,想起了新近投靠他的魏仲犀。当即问道:“新来的侍御史魏仲犀怎么样?”杨暄说道:“我正要向父相汇报,这人不错,办事用心,对父相很是忠心。我用心考察过多次,可以重用。”

杨国忠说道:“他既然表现得好,就当亲信看待,不过还要认真考察一下,看他是不是装的,要是用错了人,那就要坏大事了。我们现在必须有一帮人,有了这些人为我们助威和支持,就是新皇帝上任,也不能把为父怎么样?他要管好朝廷就得用为父,否则就寸步难行。”

杨暄说道:“这些小官虽然有些作用,如果没有大官们撑着,掌管朝廷是办不到的。”“你小子说得有理,为父现在就要作手这件事。”杨国忠扳起指头,计算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主官,有多少人是他的亲信。

杨暄说道:“朝野之上的闲言闲语很多,都在说父亲换官太快,有些部门大换血,影响办差。”“谁说的,我还嫌慢了呢?让那些跟我作对的人主管一面,我想办的事,那能办成。说这话的人,就在反对我,你是御史台的次官,好好的查一查,要刹住这股歪风。”杨国忠敲着桌子说道。

杨暄说道:“公开场合没人说,都是私下闲谈时说的,一旦顶真了,他们都不承认。”杨国忠十分恼怒,对杨暄说道:“私下说也不行,哼,说我换快了,我就让他们看看,明天就再任命一个尚书。”

第二天一早,杨国忠到了吏部,对韦见素说道:“张均已经出了京城,刑部尚书的位置不能空缺。河南尹萧炅有些年头了,这人原来就担任过侍郎,可以调他到京城来担任刑部尚书。”

韦见素说道:“萧炅虽然做河南尹的时间很长,但没有政绩。去年考核的时候,勉强合格。他没有业绩,如何能升职?而且当地的老百姓都说他喜欢钱财,口碑不好,上调刑部尚书,不大合适吧。”

杨国忠说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十来年的河南尹,没有出过大的案件,这本身就是业绩。谁不爱财呀,只要来得正规,就没有什么错。这人我了解,你们起草奏折吧。”

韦见素说道:“萧炅在朝廷中做官的时间虽然长,可名声不太好,曾经将伏腊念成伏猎,贻笑大方。去年的考核材料,皇上那里有一份,这样的人我们就是报上去了,皇上也不会批准。”

杨国忠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瞪眼说道:“叫你报,你就报。皇上那里自有我这尚书去说,这样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赶快起草,明天上报皇上。”韦见素不敢顶撞,低下头答应了。杨国忠目的达到,起身走了。韦见素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说道:“这样不合规矩,叫我如何办啊?”1.

第七十七章 跋涉辛苦驸马改水路 思念情深公主进帝宫(一)

法典空置规矩罢,借宠横行鹿成马。

庙堂神仙都自在,贤臣正本即遭罚。

草包得志意跋扈,朝政混乱殿欲塌。

当时无人敢出言,后世记载均唾骂。

韦见素呆坐在房间里,没有起草奏折。他的心情混乱之极,张氏兄弟被贬,使他对杨国忠更加惧怕,但是朝廷的规矩不能坏了。本想向皇帝上奏,但上奏必须先上报杨国忠,脱不出他的控制。一个上午,他都在想心事,没有做其他的事。

下午杨国忠又到了吏部,对韦见素说道:“草拟奏折拿来给我。”韦见素说道:“按照朝廷的规定,任命尚书要推荐两个以上候选人,吏部要对其考核,几个来回之后才能草拟奏折。丞相上午推荐,下午就要上奏折,没有先例。没有去洛阳考核,上奏折没有依据。”

杨国忠一心要调萧炅担任刑部尚书,巴不得一天办好,没想到韦见素会反对。十分反感,他可不管朝廷的规矩,板起脸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食古不化呢?那些规矩都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活人不能被死规矩缚住。你要是不办,我让宋昱去办。”

韦见素本想再争,当他看到他发怒的目光时,本能的低下头。心中暗想:‘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又得皇上的宠信,得罪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他要是到皇上那里奏我一本,我这吏部侍郎就到头了。二十年来兢兢业业换来的富贵,倾刻间就没了。如果继续较真,很可能与张氏兄弟一样,甚至更惨。’迟滞一会改口说道:“我不是不办,我是担心皇上不会同意,奏报上去,批不下来,对吏部有影响。”

杨国忠见韦见素软了,缓和一下口气说道:“皇上批不下来,那不是你侍郎操心的事。你只是按照我的意见,以吏部的名义起草奏折。皇上要打板子,也只打我这吏部尚书的屁股。”

韦见素心想:‘任命尚书要通过三省反复推敲,这些部门都是把关的,让他们去阻止好了。’他抬头对杨国忠说道:“吏部推荐人选,按常规是要考核议定的。起草奏折,要不要集中吏部官员议一下?”杨国忠说道:“那是你的事,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有结果就行,怎样操作我不管。我的要求是明天早上要有草拟奏折,送到皇上那里。”

韦见素找来同为侍郎的达奚珣,对他说道:“杨丞相要吏部起草奏折,调萧炅进京,担任刑部尚书,你认为如何?”达奚珣说道:“任命尚书,吏部说了不算,还要中书省审议,门下省驳回,几个来回之后达成一致,才能起草奏折。现在这些程序都不走,就要起草奏折,你就不怕皇上打你的板子吗?”

韦见素说道:“杨丞相说皇上要打板子,就打他,与我们无关。”达奚珣说道:“你要么不告诉我,要告诉我,我不同意起草奏折。不符合程序的事,不能做,这是我的原则。”韦见素叹息一声说道:“反正中书省还要审核,门下省还要复议,由他们把关去吧。杨丞相没有要求吏部商榷,你就不知道好了。”

达奚珣摇摇头说道:“以前的李林甫,虽然专权,办事还讲规矩。如今的杨丞相,一手遮天,什么规矩都不讲,全凭个人好恶,长此以往,如何得了啊?”起身离开了韦见素。

韦见素想到了郎中宋昱,他是杨国忠信任的人,与他商量。宋昱说道:“杨丞相是首席宰相兼吏部尚书,我们作为他的部下,一定要替他想得周全一些。没有考核材料,我们可以做个文谍,这样也能说得过去。文谍的差事交给我做,一定让丞相满意。”当下两人一起草拟奏折。

杨国忠拿着奏折,到紫辰殿,唐玄宗不在那里。值日太监告诉他:“皇上正与贵妃娘娘一起,在清晖阁游玩。”杨国忠跑到清晖阁,唐玄宗正和贵妃娘娘,还有虢国夫人,在清晖阁的阳台上说笑。杨国忠对负责保卫的高力士说道:“请将军通报皇上一声,国忠有要事上奏。”

高力士走到唐玄宗的身边说道:“启禀皇上,杨丞相有要事上奏。”唐玄宗回过头来,正准备回话。虢国夫人抢先说道:“现在天下太平,那来的要事啊,哥哥是在故弄玄虚,他真会选日子,在皇上玩得最高兴的时候,来打扰皇上的兴致。我们也难得上清晖阁一次,现在兴意正浓,就让哥哥等等。”

唐玄宗看了虢国夫人一眼,回头对高力士说道:“将军将他的奏折拿给朕,让他回去等候,朕先看看奏折,改日再行上奏。”

高力士下得楼来对杨国忠说道:“皇上正和贵妃娘娘还有虢国夫人玩得高兴,丞相不可打扰他,你将奏折给我,我拿去交与皇上,明天再行上奏好了。”杨国忠说道:“我就在楼下等,等皇上尽兴之后,再行上奏。”

高力士说道:“皇上已经发话,让你将奏折给我交与皇上,他先行过目,了解情况后,你再上奏。”杨国忠呆立了一会,他还想现在上奏,但高力士没有放行的意思。便对高力士说道:“既然皇上没有时间,我就过些时候再上奏吧。”转身想走。

高力士说道:“皇上口谕,国忠将奏折留下。”杨国忠掏出奏折,有些不情愿的将奏折递给高力士。末了还叮嘱一句说道:“此事非常重要,请将军一定让皇上过目。”高力士说道:“丞相放心,我一定转达到。”

杨国忠朝楼上望了望,转头走了。高力士右手捏着奏折,向左手掌摔打了一下,展开一看,是任命刑部尚书的折子,翻动了几下,没有中书省的审核和门下省的批驳。回头再看杨国忠,已经走远了。他转身上楼,将奏折递交给唐玄宗。

唐玄宗接过来一看,问高力士:“萧炅的文才不行,做刑部尚书行吗?”高力士说道:“刑部尚书张均,兢兢业业,并没有犯错,与张垍一起喝酒谈论,乃是家事,皇上让他去做太守,是想让他了解一下郡县的情况,过不了多长时间,还会进京。而且这奏折的程序也没有到位,没有附上审议复议的文书。”

“将军说的有理,这事不要太急。”唐玄宗正翻动奏折,虢国夫人走到他的身边说道:“皇上,太液湖里的天鹅刚刚到来,过不了多久还会飞向北方了,再有几天就看不到了,快来欣赏啊。”

“它们现在走,秋天就会回来,而且还有小天鹅,有什么可挽惜的。朕是一国之主,总不能太放纵了。”唐玄宗抖动一下手中的奏折,笑着说道:“朕要处理国事了,你们玩吧。”转身下了楼台。1.

第七十七章 跋涉辛苦驸马改水路 思念情深公主探帝宫(二)

唐玄宗在紫辰殿内,审看杨国忠的奏折,里面除了请求任命的要求外,就是吏部写的一个文谍,其他的什么资料都没有。他皱起眉头对高力士说道:“萧炅的考核资料都没有,朕如何审核,国忠有些胆大妄为了。”

高力士说道:“杨丞相升迁太快,由军中的一个小吏,几年时间做到首席宰相,对朝廷的法典及办事程序不太懂,办事时太随意。去年提拔一批官员,只用一天时间,虽然效率很高,半年的事,一天完成了。这样也少了程序,没有经过部门审核,也难免出现纰漏。因此朝中很多官员都有意见,张氏兄弟最为反对,杨丞相借故上奏,将他们贬到边远地区,当时皇上在气头上,奴才不便说,现在冷静一想,还是要上奏皇上。”

唐玄宗说道:“传朕旨意,国忠即刻进宫。朕要敲打他一下。不然的话,坏了规矩,再来纠正就难了。”高力士立即派人去中书省,杨国忠急匆匆的跑步进来。从中书省到紫辰殿差不多有一里多的路程,杨国忠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他喘着粗气向唐玄宗跪拜:“启奏皇上,萧炅在洛阳口碑载道,老百姓都称赞他,臣奏请他担任刑部尚书。”唐玄宗说道:“任命尚书,要有吏部的考核推荐,再经过三省审议。这些程序到堂了吗?怎么没有上报?”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走这些程序繁琐得很,耽误时间。为了提高效率,臣认为这些繁琐的过程应该割除。”“一派胡言,朝廷的法典是太宗皇帝立的,历经几代皇帝的完善。是朝廷办事的依据,百年来没有人敢动。你杨国忠竟敢擅自改变朝廷的法典和办事程序,胆子不小。如果你没有能力做这首席宰相,你就申请辞职好了,朝中有的是人。萧炅在朕的印象里不是个能臣,你要上奏,就按程序一步步来,不要投机取巧。”唐玄宗将草拟奏折重重的摔在桌案上。

唐玄宗发怒,杨国忠不敢顶撞。立即跪下:“启奏皇上,臣只想快,忘记了朝廷的法典,罪该万死。臣收回奏折,即刻让吏部去洛阳考核,三省议定之后,再上奏皇上。”

唐玄宗缓和一下口气说道:“朝中办事要依据法典,程序不能免。你办事快速,但如果不按法典乱来一气,就容易出现纰漏。你要多听他人的意见,不能只赁个人的好恶,以后上奏折,都要按程序来,不然朕一律退回。”将奏折扔到杨国忠的面前。

回到吏部,杨国忠对韦见素说道:“让宋昱和侍御史魏仲犀一起去洛阳,考查萧炅,再按程序起草条呈,上报中书省。”韦见素说道:“魏仲犀以前是萧炅的属官,关系太过密切,按规定不能参与考核,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让颜真卿去?”

杨国忠知道颜真卿不买他的账,考核结果不能如愿,正色说道:“颜真卿太古板,不适合去考察。魏仲犀是侍御史,御史台的官员,已经不是萧炅的属官了。用不着回避了,而且这是中书省定的。五天之内要结果,不得有误。”

韦见素说道:“魏仲犀现在是侍御史,可是前不久还是萧炅的属官,按规定是要回避的。”杨国忠当然不会改变主意,当即说道:“什么规矩?你怎么总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侍郎做厌了就离开吏部。”丢下一句话走了。

韦见素又一次为难了,心想宋昱是杨国忠的应声虫,魏仲犀是萧炅的跟班,这两个人去洛阳考核,肯定偏向萧炅。而且这两人的职极也不够,魏仲犀只是一个六品的侍御史,如果能考核二品大员。但面对杨国忠的专横,他不敢居理力争,摇了摇头,下了一个文谍,让人通知两人去洛阳考核。

回头再说张垍到卢溪郡上任,从长安出发,骑马到了襄阳,在马背上颠簸了三天。虽然没有走路那样辛苦,但他是文人,很少骑马,感到很累。作为驸马都尉,在皇宫中养尊处优,那里吃过这样的苦。进了驿站之后,就摊倒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躺下睡着了。

跟随他一起来的家人张环打来热水,让他泡泡脚,减轻疲乏。张垍听到叫他洗漱,以为在宫中,眯着眼伸了一下懒腰说道:“小虹,公主洗漱了吗?”

张环笑着说道:“公主在长安,有丫环侍候,您就不用操心了吧。”张垍睁开眼睛,这才回过神来。知道是在不知不觉间,想念起宁亲公主来了。

自开元十七年被招驸马以来,二十五年的夫妻,刻板式的宫廷生活,朝夕相处并不觉得珍贵。一旦分离,才知道感情深厚,不过三天时间,就象分别了三年似的,甚是担心。

在翰林院供职,只是做起草诏书一类的事情,虽然是机密大事,但不能作主,并不惬意。他抱负很大,常常想着继承其父的衣钵。年前皇帝亲口对他说,让他接替陈希烈做左相,着实让他高兴了一阵子。但是迟迟不见诏书,他以为是好事多磨,没想到莫名其妙的贬到卢溪郡做一个不能作主的司马。一下子降了四级不说,而且是到穷乡僻壤。遇事还要看太守的脸色,行事不得自由,实在是感到窝囊。

本来一心一意的等待丞相的任命诏书的,没想到等来的诏书,竟是贬到边远的州郡。这次三兄弟同时被贬,糊涂人也知道是杨国忠捣的鬼。他本来就看不起杨国忠,认为他是个不学无术,不知法度的祸国殃民的贪官。

在馆驿之中,襄州的要员并没有来探望他,对这个朝廷中以前的从三品官员的经过,不闻不问。这使他对当今的朝政更加担心,自言自语的说道:“杨国忠胸无点墨,不懂法度,滥用职权,不讲规矩,根本就没有做宰相的能力。如果让其长此胡来,国家不乱才怪。”

张环听到这话,立即说道:“驸马爷,杨国忠手握大权,比李林甫还要嚣张,您被贬到穷乡僻壤,就是他所为。他有贵妃娘娘做后台,您斗不过他的,说话收敛一些为好,隔墙有耳呀。这些话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不知还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张垍看着张环,内心之中似有同感。伸了一下腰说道:“不谈这些不爽的事了,骑马好累啊,这才三天,腰都直不起来了。卢溪郡在洞庭湖以南,从襄阳下汉水,入长江进洞庭湖到达武陵①,离卢溪郡就不远了。从襄阳到武陵有一千好几百里,骑马要七八天,太辛苦了。如果改走水路,则要舒服得多。为了减少骑马的劳顿之苦,我们走水路去武陵。你与驿站的官员联系一下,能不能找到一条便船,从襄阳码头直达武陵。”

第七十七章 跋涉辛苦驸马改水路 思念情深公主进帝宫(三)

张环说道:“主子,这驿站的官员都不知那里去了?”张垍说道:“你不会找吗?我虽然被贬到卢溪,驸马的头衔还在。现在倒霉了,将来就没有走运的时候吗?你找驿将②,让他安排。”

张环拖着疲惫的脚步,磨磨蹭蹭的去开门,准备往外走。驿站的伙计突然出现在门口,张环本能的倒退一步。伙计说道:“今天过往驿站的人不多,只有二位,厨房没有准备,晚餐可能要晚一些,特来通知一声。”张环说道:“你知道这位爷是谁吗?他是当朝驸马爷。你们如此怠慢,就不怕丢了饭碗。”

伙计说道:“我们都是做事的人,驿将怎样吩咐?我们就怎样做?”张环说道:“你带我去找驿将吧,驸马爷到来,不来迎接不说,还如此怠慢,真的就没有尊卑了吗?”伙计听说来人是驸马,皇上的女婿,不敢推托,带着张环去找驿将何远。

何远正在与卧龙山庄庄主关云飞谈生意,关云飞说道:“我这批货运往长沙郡,走水路便捷,但是关口的税赋太重。我们本来就赚头不大,如果顾船运送,只怕要赔本了。所以找何大人帮忙,以往我们的合作都很愉快,这次就算帮我一个忙。小弟心里有数,不会亏待何大人的。”

何远说道:“关员外有所不知啊,驿站的官船是为朝廷服务的,上方没有布置,不能随便动用。我先记着,等有了顺便的差事,那怕是弯路,我也要帮这个忙。”

关云飞说道:“这批货是新鲜物事,不能存放,三天后就能集齐。最多只能放一两天,五天之内一定要起运。”何远说道:“这个时间恐怕不能保证,动用大船要通过太守批准。除非你能让徐浩太守批条子,否则我不敢动。”

关云飞说道:“得了吧,你们驿站的管理我还不知道?你们一方面得到朝廷的补贴,另一方面自主经营,两头赚。你是嫌我的货物少,出的价低,不愿作。其实你们的船就停在码头,我们出的运费,比船运行当的纯运费要高。但租船托运在江夏关口要交一次税,到了长沙关口还要交一道税。如果你不愿帮忙,我只好不作这趟生意了。”

何远说道:“关员外不要性急,朝廷对驿站的管理很严,传递文书、运送官员的费用,一搬情况是先由驿站垫付,然后向襄阳太守报账。费用太高,太守衙门不报销,就得我何远自己掏腰包。现在我这里还压着一大堆存账呢,襄阳郡的司仓③审核通不过,都要我自己赔了。你也不要放弃,我再想想办法。”

关云飞说道:“这批货的确能赚钱,但租用民船运输,路上要还几次税,现在朝廷对商人的税收很重。如果改用官船运送,便能好好的赚上一笔。如果做成了,至少也要赚两千多贯,我们对半分成。你认为如何?”何远说道:“的确很诱人,你让我想想办法,明天答复你。”

关云飞说道:“你是不是嫌少?本钱都是我的,而且还有风险,我这已经是让利给你了。”就在两人为了生意的事讨价还价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何远起身开门。伙计带着张环出现在门口。何远对伙计说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不是对你说了吗?现在正忙着。驿站的事你们不会做了,该怎样做的,就如何做,有事明天再说。”

张环说道:“你就是驿将,我家主人有事和你商量。”何远说道:“我是何远,负责襄阳驿站。现在有事正忙,没有功夫会你家主人。”一口回绝了张环。张环虽然是张垍的仆人,但驸马乃是皇亲国戚啊,在京城何等的受人尊重。他几时受过这种冷遇?不顾何远的阻拦,昂首进入房间,对何远说道:“你知道我家主人是什么人吗?要在京城,你这从九品的小官,想见还见不着呢?就这样干脆拒绝了,也不想想后果。”

何远说道:“什么后果?你家主人是皇亲国戚啊?”“真让你说着了,我家主人就是当朝驸马爷。”“什么?你不要吓唬我,驸马爷到驿站来干什么?”“驸马爷要到武陵去,路过襄阳驿站。”

何远眼睛一亮,立即说道:“驸马爷是不是想坐船去武陵啊?”张环说道:“你这人脑子蛮灵活的,知道驸马爷心想什么?就是这个意思。”

何远内心窃喜,表面上装着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事难哪,使用专用船只,费用很大,而驿站的费用有限。官府为了节约开支,一般不用专用船只送人。”张环说道:“驸马爷不是普通人,你作不了主,可以向太守报告嘛。”

关云飞插嘴说道:“何大人不仅是驿站的官员,也是当地的富豪,经营着几个铺面呢,很会做生意的。他一方面替朝廷管理驿站,为朝廷传递文书和军事情报,运送朝廷官员。另一方面也利用驿站的交通工具,进行货物交流,附带运输紧缺商品,从中牟利。很会赚钱而且驿站也经营得很好,朝廷也少出些贴补。让他派船,没问题。”

何远敝了关云飞一眼说道:“关员外快去准备吧,我要去拜会驸马爷。”关云飞起身说道:“祝你成功。”首先出了房门。

何远到了张垍的房间,进门说道:“不知驸马爷来到驿站,怠慢了大人,何远罪该万死。请驸马爷到包厢里用餐,驿站备了一桌酒宴,不成敬意。”

张垍说道:“我路过这里,不要兴师动众。”何远说道:“今晚不便邀请太守大人,明天我请徐浩太守来陪驸马爷。驸马爷要坐船去武陵,是要大船呢?还是要小船。”张环抢着说道:“当然是大船了。”

何远说道:“要大船当然舒服,但你们只有两人,用大船费用太大,这事实在难办啊。可是对驸马爷也不能怠慢了,如果太守府调用大船,我就好办事了。”张垍心想,这次是降职到卢溪郡,如果路上太铺张了,被杨国忠抓住了,又得吃亏。一时之间,没有对话。张环说道:“快去找太守,让他想办法。”何远巴不得这样,立即说道:“今天太晚了,我明天上就去找太守大人,如果能用官船,这事就好办了。到时驸马爷替我说些好话,不要给我难堪。”

如果张垍主仆坐大船去武陵,用大号的官船。在运送张垍主仆的同时,能带上几万斤货物,一往一返能赚大笔利润,还有朝廷补贴,何乐而不为呢?而且货主都是现成的。何远害怕襄阳太守不答应,只有借张垍皇亲国戚的头衔。有这样的大背景,他当然要利用了。

第七十七章 跋涉辛苦驸马改水路 思念情深公主进帝宫(四)

天刚刚亮,何远就起床去了襄州衙门,把司仓叫起来一起去了太守府。襄州太守徐浩已经接到文谍,知道卢溪郡司马要路经襄阳,并没有放在心上。

何远对他说:“启禀太守,当朝驸马张垍从京城来,去卢溪郡上任,现在驿站住着。驸马爷想坐船去上任,减少行程的鞍马劳顿。下官作不得主,特来请示太守。”

徐浩拿过文谍,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张垍的名字,当即说道:“这文谍送来的时候,本官没有细看。对从五品的州郡司马,本官可以不在乎,但对驸马都尉我就不敢马虎了。你们前面带路,我得亲自拜会他。”他在太守的任上有些年头了,很想升迁。有驸马为他说话,事情就好办多了。听了何远的报告,就想借机拉上关系,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徐浩立即起程,到驿站探望张垍。何远走在前面,直接进了张垍的房间,徐浩进门便大声说道:“驸马都尉大驾来到襄阳,也不告诉一声,要是怠慢了尊驾,我这太守就太不称职了。”

张垍从坐椅上站起来说道:“被贬之人,不敢惊动地方的父母官,不到之处请太守大人海涵。”徐浩上前行礼,张垍立即打躬,相互礼毕之后两人笑呵呵的走上前,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就像是久别的老朋友一样,甚是亲热。

何远叫厨房整出一桌上等酒席,端到雅间。徐浩拿出一坛泥封的存酒,一边开封一边说道:“这坛白云边,我窖藏了二十年,平时不舍得喝,今天驸马爷来了,我破例拿出来,我们一醉方休。”

张垍非常感动,执着徐浩的手说道:“我虽是驸马,但现在被贬到卢溪郡,什么时候能够回京?还说不清楚,太守这样盛情,我十分感激。如果有朝一日,时来运转,一定记得大人的这份情意。”

襄阳是上等郡,襄阳城离京城不远,又是水陆联运的中转站,商业运输十分繁荣。徐浩身为襄州的最高主官,也常想升迁进入京城,对朝中之事关注密切,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年前唐玄宗让杨国忠拟旨的事,他也有耳闻。知道唐玄宗非常赏识这位爱婿,虽然这次败在杨国忠的手里,将来总有一天会翻过身来。而且他的哥哥张均是太子的高参,将来一旦太子登基,张均当宰相无疑。巴结他也等于巴结上了张均,所以是真心实意的结交,没有半点的做作。

他认真的说道:“张说太师是我最敬佩的宰相,驸马爷才华不亚于太师,也是我敬佩的人。”

几杯酒下肚,张垍的话就多了,他要徐浩附耳过来,他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年前父皇亲口对我说,让我接替陈希烈,做左丞相。但杨国忠不干,他能力不行,怕我夺他首席宰相的位置。仗着贵妃娘娘的势,将我兄弟三人一起贬出京城。”

徐浩说道:“杨国忠乃井市之徒,不是做宰相的材料,比李林甫还不如,将来的下场比他还要惨,张兄用不着跟他较劲。”一句张兄将他们的间距拉近了许多。张垍说道:“你说的一点不错,杨国忠没有学识,不懂治国安帮,不尊朝廷的法典。仗着贵妃娘娘的支持,任由自己的好恶,乱来一通。朝中事务已经混乱,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出乱子。将来一定要出大事,总有一天要身首异处。”

徐浩说道:“我有同感,皇上已经老了,精力不足,又太宠爱贵妃娘娘了,这样下去,对国家不是一件好事。”

张垍说道:“皇上是老了,但太子不老,他杨国忠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太子对他有想法。现在不能治他,将来要治他将是手到擒来的事。杨国忠也知道他将来的日子不好过,想借用贵妃娘娘的势,换掉太子。但太子兢兢业业,规规矩矩,表现出色,从不做干扰朝政之事。根基很深,父皇非常信任,动摇不了。”

这些已经有些出格,徐浩不敢再往下接,他怕隔墙有耳,要是传到对头的耳里,奏上一本,那将是吃不了兜着走,他这个太守也就做到头了。

何远见他们只谈朝中之事,他不感兴趣,他所关心的是能否赚得到钱。他端起酒杯走到张垍的身边说道:“我再敬驸马爷一杯,附马爷一路辛苦,还有千里的路程,祝驸马爷一路顺风。”

他是在提醒张垍,要他提出乘船的要求。果然不出所料,张垍立即领会过来,笑着说道:“骑马赶路确实辛苦,如果能走水路就要舒服得多。”

何远接过话头说道:“卢溪郡离武陵不远,从襄阳到武陵是一千多里的黄金水道,汉水顺流而下,长江水面宽阔,洞庭湖行船更稳,就是十几丈长的楼船也能行驶。”他这样说是在挤兑徐浩,要他表态。

徐浩要巴结张氏兄弟,不能怠慢张垍,但也不能没有目的,想试探一下虚实。笑着说道:“张兄就在襄阳住着,向公主写封信,就说偶感风寒,停滞在襄阳。我再向皇上启奏事件经过,皇上疼爱女儿,说不定会下诏招张兄回朝,用不着去边远地区受苦了。”

张垍说道:“这方法不好,在父皇面前不能说病。病了还能工作,信是要写的,这段时间我十分想念公主,我们有二十多年的感情,牢不可破。卢溪郡是一定要去的,圣旨不能违抗,在那里时间也不会太长,太子也会帮忙的。”

这句话打动了徐浩,他指望的就是在太子登基之后能有所作为,唐玄宗已经七十了,时日无多,现在跟着杨国忠不明智。他立即表态,对何远说道:“船只准备好了吗?就按张兄的要求,准备一艘大船,尽量让他们舒服一些,费用不够,单独开支,事后向司仓报账。”何远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说道:“船只早就准备好了,我亲自护送驸马爷。”

何远用了一艘十二丈长的大楼船来运送张垍主仆,客仓很大,几名驿丁侍候,还有专用的厨房。张垍很感动,对徐浩十分感激。便想早些回京,还想做一番事业。

何远十分殷勤,不离张垍的左右。他用这大的船,一方面讨好张垍,更重要的是装载了几十万斤货物,都是襄阳的特产,还有关云飞的鲜货,到武陵可以赚一大笔。而且返回时还可以顺带更多的衡阳郡和长沙郡的特产,又能赚上更大的一笔。所以途中的开销十分奢华,弄得张垍都有些不自在了。

船上十分悠闲,张垍给宁亲公主写了一封信,述说相思之苦,恨不能立即回到她的身边,要她在父皇面前尽量表现孝顺,来挽回他的过失。

第七十七章 跋涉辛苦驸马改水路 思念情深公主进帝宫(五)

搭载张垍的船上插着襄阳太守的官旗,一路上平安无事。江湖门派不敢动它的脑筋,没有人敢与船上的人和货物为难。船很快就到了武陵,何远亲自护送到驿站。安顿好之后,又帮着顾车,十分殷勤。

张垍将书信递给何远,要他一定送到公主手中,何远满口答应,送信本来就是驿站的职责,他做的是顺水人情。

自从张垍走后,宁亲公主一人呆在家里,儿子姑娘都在宫中读书,不用她操心,只有丫环小虹陪伴着她。随着时间的推移,思念之情日益增长,坐卧不安,茶不思,饭无味,神情十分憔悴。丫环小虹见公主焦虑,也十分着急,事事顺着他的心意,尽量冲淡她焦躁不安的心情。

邮差送来了张垍的书信,公主喜出望外,忙不迭的拆开来看,看过之后更加发愁。痴呆的望着信笺,眼泪不住的往下淌。小虹看在眼里,急得手脚无措,不知道怎样劝慰才好?只好帮着她擦眼泪,看到小虹焦急的样子,公主的心情缓和了一些。

她对小虹说道:“父皇一向喜欢驸马的,经常赏赐他一些物品,去年还说要提拔他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不提拔也就算了,还要将他贬到边远地区。那卢溪郡在长江以南,远在三千里之外,山又多,人又野蛮,驸马在那里做官,不是受罪吗?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小虹只是一个丫环,侍候公主是她的主要工作,并没有太多的见识。但张垍经常与他的兄弟以及朝廷官员在家中谈论朝中之事时,她在旁边端茶送水,也听到一些见闻,长了一些见识。唐玄宗对张垍说要他做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侍候,当时还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现在公主让她出主意,她马上想到张均临走时对张垍说的话。马上说道:“驸马爷是皇上下诏贬到山区去的,想要他尽快回京,还得要皇上下诏。现在皇上已经从华清宫回到皇宫了,其他的王爷公主都进宫探望。公主也应该去探望一下,父女情深,乘他高兴的时候提出要求,不会不答应的。”

宁亲公主安静下来了,作为女儿,是应该经常看望父亲的,更何况她父亲在骊山温泉住了半年,回到宫中已经半个多月了,她早就应该去看望了,但因为赌气,一直没有去皇宫探望。现在小虹一说,她也认为应该进宫看望父皇了。但如何能够达到预期目的一次成功呢?

唐玄宗有几十个儿子和几十个女儿,她只是其中的一个,虽然疼爱,但要事事都能办成,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按照张垍在信中所说办法,她让小虹去东宫与太子联系,正好张均也写信向太子求助。李亨非常赞成,约好了时间,让宁亲公主先去探望,李亨随后去上奏政事。

宁亲公主进皇宫探望她的父皇,唐玄宗很高兴,单独出来接见她:“朕回宫快一个月了,所有的王子公主都来见朕了,你是最后一个,朕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不舒服,是不是在怪朕呀?”

宁亲公主立即跪下:“报告父皇,儿臣不知国事,没有对父皇不满。”“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朕?”唐玄宗微笑着说道,看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宁亲公主说道:“儿臣担心张相公,他已经到卢溪郡去了,听说那里是蛮荒之地,没有王化,儿臣怕他适应不了,整日里坐卧不安。想来向父皇诉说,又怕引起父皇不快,所以迟疑不定耽误了时间,请父皇赦罪。”唐玄宗说道:“还说没有对朕不满意,你这不是在说朕贬张垍去卢溪没有照顾你的心情吗?”宁亲公主又一次跪下说道:“儿臣不敢。”

“起来吧,”唐玄笑哈哈的说道,宁亲公主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唐玄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度了几步,停下来说道:“张垍在朝目中无人,给他一点教训,不见得是件坏事,刹刹他的傲气,有利于他今后做人。朕过些时候就下旨,诏他回京。”

宁亲公主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儿臣夜不能寐,每天晚上梦见相公,不能自拔。”“唉,你这不是给朕出难题吗?朕刚下的旨,总要过一段时间嘛,要不就成了朝令夕改了。”宁亲公主跪在地上不起来。

高力士报告:“启奏皇上,太子殿下请求晋见皇上。”唐玄宗说道:“让他进宫,朕正有事找他,他就来了。”

看到宁亲公主跪在地上流泪,李亨上前一步,向唐玄宗行了参见礼,汇报了前一段时间唐玄宗布置的工作。

唐玄宗比较满意,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宁亲公主说道:“你妹妹懒在这里不起来,你说怎么办?”李亨说道:“张垍兄弟已经到任了,安禄山也在积极备战,要消灭迪辇俎里,现在太常寺和大理寺缺乏主官,可诏张垍回京担任太常寺卿,他熟悉礼仪很合适。大理寺卿可由张均担任,他以前担任刑部尚书,对审案很熟,请父皇圣裁。”

唐玄宗思考了一会,对高力士说道:“让翰林院拟旨,诏张垍为太常寺卿,张均为大理寺卿。”“尊旨﹗”高力士传旨去了。宁亲公主起来,拉着唐玄宗的手撒娇。

唐玄宗感到天伦之乐,也很高兴。笑哈哈的说道:“你要感谢太子,是他帮助了你。”宁亲公主说道:“他是我哥哥,现在用不着感谢他,将来会尽心尽力的感谢的。”

圣旨很快到了张均和张垍兄弟的手中,当即起程,六月就回到了京城。他们三月下去,六月便回来了,虽然张均降了半级,张垍的宰相梦暂时破灭了。但只是受了些旅途之苦,并没有太大的损失。有了这次教训,他们的言行收敛了许多,不再公开反对杨国忠。只是他们的内心对杨国忠更加鄙视,加强了与安禄山的联系。希望能扼制杨国忠,让太子顺利登基,到时再来算他的总账。

宋昱和魏仲犀到了洛阳,萧炅不敢到驿站去看望他们,派魏孟训带了一千两黄金,代表他看望宋昱。宋昱高兴得很,对魏仲犀说道:“萧炅真会办事,他又是丞相的人,这次考核只能上补药。你对河南府熟,如何能得到最好的结果,由你安排。我只是一个跟班,一切由你作主。”

魏仲犀也不推辞,当即找了几个萧炅的心腹,坐谈了一回。这些人都在为他唱赞歌,坏事都能说成是好事,本来平平,却能说成是特别优秀。全是功劳和政绩,没有一丁点缺点,简直就是完人。衙门里的事,他们也不查,就按那些人说的上报。一天就完成了,带着满意的结果回京复命。

①注:唐朝地名,今湖南省常德市

②注:也称捉驿,驿站的主官,负责管理驿丁,以及接待和通信工作

③注:唐朝州府内负责俸禄、给养的部门官员,正八品

第七十八章 张均举荐真卿去平原 徐胜结婚荣荣上昆仑(一)

对手回京心不畅,窃比才疏争宠长。

任用亲信占职位,玩弄手段侵朝纲。

皇帝无心操国事,首相窃位大权掌。

舞弊程序弄技巧,三省分议走过场。

张垍兄弟调回京城的圣旨到了中书省,杨国忠傻眼了。这次唐玄宗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由翰林院直接下旨,他的内心十分不安。张渐进了他的房间,看到桌上的圣旨对杨国忠说道:“高力士传皇上口谕,让翰林院下旨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经过中书省。想马上来告知丞相这个消息,不想皇上的动作这样快,圣旨已经送出去了。”

杨国忠伸手指了一下座位,十分懊丧的说道:“坐吧,唉,想不到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将张氏兄弟走出京城,仅仅三个月他们就又回京了。到底是皇上的女婿,下圣旨都不通过中书省。要我按程序办事,皇上自己却不按程序办事。”

张渐说道:“皇上不讲规矩是好事,如果天天上朝,首席宰相就难当了。皇上是求一种平衡,如果都按照丞相的心思来,那就是傀儡皇帝了。现在丞相不能树敌过多,要有主攻方向。”

杨国忠说道:“你提醒了我,现在的重点是安禄山,将他整垮之后再来对付张氐兄弟。现在也没办法阻止他们进京,就先放他一马。”张渐说道:“也不能让张氏兄弟太得意,如果让张均官复原职,一旦得到皇上的重视,朝廷中的事情也会十分麻烦。”

杨国忠说道:“这事已经作了计划,幸好我早做了准备,为了阻止张均再次担任尚书,我早就皇上上了奏折,皇上要我按程序来,为了程序到堂,耽搁了时间。我到去吏部,催催他们。”

杨国忠刚到吏部,宋昱和魏仲犀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见到两人,杨国忠喜出望外。宋昱将早已写好的考核报告交到杨国忠的手上,他看过之后十分高兴,也不询问韦见素,拿着考核报告便去了中书省。宋昱顾不上旅途劳累,紧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中书省,杨国忠将吏部起草好的任命萧炅为刑部尚书的奏折上盖上大印,递给宋昱。宋昱说道:“不议论一下吗?”杨国忠说道:“来不及了,张氏兄弟就要回京了,越快越好一定要赶在他们的前面。尚书省、中书省我已经在上面批了意见,你送到门下省复议,等在那里拿回来给我。”

宋昱拿着中书省和尚书省盖了印的吏部奏折,到门下省陈希烈的房间。对他说道:“杨丞相说,去年年底,皇上要任命张垍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杨丞相力举大人,将张垍兄弟贬出京城。现在张垍兄弟又回来了,对大人是一大威胁。他希望丞相能支持他。两人一起共同对付张氏兄弟。为了不让张均再次担任刑部尚书,吏部推荐河南尹萧炅为刑部尚书。中书省和尚书省已经议定,就等门下省的大印了。”

陈希烈拿过吏部的牒状①,上面有奏折和考核报告,材料齐全。他仔细观看上面有赞同吏部建议的批示。萧炅的事他还是略知一二,这位十几年前的伏猎侍郎②,当时在京城中引出的笑话,可说得上朝廷之中一时的笑柄。

他找来黄门侍郎张倚、给事中郑昂一起讨论。张倚笑着说道:“伏猎侍郎要当尚书了,朝中真的无人了。”陈希烈说道:“吏部和御史台的考核十分清楚,萧炅在河南政绩突出,口碑载道,建议任刑部尚书。现在的萧炅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萧炅了。”张倚拿过牒状认真看了一会,萧炅的考核报告上吏部和御史台的红印十分显目。他掂了掂说道:“政绩虽然很好,当河南尹十分称职,但是文才不行,当刑部尚书不一定合适,应该选择一个德才兼备之人。”

郑昂说道:“刚才陈丞相说了,现在的萧炅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人了。这十几年来,他不断学习,弥补弱点。可以说得上是德才兼备了,吏部认为是最合适的人选,中书省、尚书省已经盖了印,我们门下省用不着和杨丞相过不去,盖上印就行了。”

张倚说道:“我在御史台的时候,对萧炅考核过,那时没有这样的能力,这些年的变化,不会有这样大吧。”郑昂说道:“很多年过去了,侍郎大人不能抱着老黄历了。御史台的人和吏部的人亲自到河南考察,他们的意见十分明确。”

“就因为天衣无缝,才使人感到不大真实。我对这考核成绩有些质疑,从萧炅的为人看,他的变化不可能这样大,建议重新考察。”张倚不依不饶。

陈希烈想起了宋昱送文牒时说的话,也想讨好一下杨国忠,从张倚手中拿过牒状说道:“选官的事由吏部负责,他们的程序到堂,考核的人选表现出色。张大人说的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人是在变的,就不能向好的方面转变吗?这事就讨论到这里,我们赞成中书省的意见。”他拿出门下省的大印,规规矩矩盖上了。

杨国忠带着宋昱起草的上疏③,进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吏部和御史台到洛阳对萧炅进行了考察,此人德才兼备,政绩突出,口碑载道。中书省进行了审议,认为其可以胜任刑部尚书。门下省复议,认为萧炅肯学习,进步很大,没有反驳意见。现将中书省的上疏,呈送皇上,请皇上审视。”

唐玄宗接过上疏,以及附上的吏部牒状,认真看了一会,看到几个部门的红印。对杨国忠说道:“萧炅处事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文才差一些,这些年能不断进取,也很难得,你们按程序起草圣旨吧,”便在上面签了字。

萧炅担任刑部尚书的圣旨下了,杨暄对杨国忠说道:“这御史中丞,我已经做了快一年了,应该换一换位置了。”杨国忠说道:“你还是踏实一些,不要爱吃新鲜饭。御史台是个好位置,有多少人盯着啊。”

杨暄说道:“萧炅的才能也不高,不是当了尚书了吗?还有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早就是三品官了,你是首席宰相,儿子还只是一个五品官。口口声声与安禄山斗,斗什么啊?差他一截子呢。”

提到安禄山,杨国忠心里就有气,他对杨暄说道:“我一定要胜过安禄山,你等着,我向皇上上奏,先担任户部侍郎,明年就超过安庆宗。”

杨暄喜出望外,亲自为杨国忠倒酒。杨昢在一旁说道:“父亲也为我求一官位吧,不能让哥哥一人得好处。”“你急什么呀,开年就要大考了,到时你中了进士,又做驸马,比你哥哥风光得多。”杨国忠将一杯酒倒入口中,立即起身,进宫去找杨贵妃。

第七十八章 张均举荐真卿去平原 徐胜结婚荣荣上昆仑(二)

天下着雨,在户外活动不便,杨贵妃陪同唐玄宗下棋。杨贵妃执白,在棋盘的右上角与黑棋展开了激战。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唐玄宗放下棋子,走向大门观看天气。笑着说道:“这雨下得好啊,今年又是一个丰年,上天很眷顾朕哪。”杨国忠刚好来到,他原意是要参见杨贵妃的,现在见到了唐玄宗,顺势行晋见之礼。

“国忠有事上奏吗?”唐玄宗回到座位上说道。“启奏皇上,户部侍郎缺任,吏部已经考察了人选,臣先向皇上上奏。”杨国忠躬身说道。

“既然有人选,吏部就按程序上报,人选是谁?一定要选准,不能马虎。”唐玄宗挪动一下身体,走到棋桌边说道。杨国忠看了杨贵妃一眼,停顿一下说道:“吏部选的是御史中丞杨暄,臣不敢做主,先行上奏皇上。”

“杨暄,在御史台并没有突出表现。”唐玄宗突然拍了一下脑袋说道:“是你的儿子吧。”杨国忠跪到唐玄宗的身前说道:“启奏皇上,他是臣的长子,所以不敢擅自上报,先奏请皇上知晓。”

杨贵妃插嘴说道:“举贤不避亲,只要有能力,有什么不可的?禄山的长子已经是三品官了,我这个侄儿做四品侍郎很称职。”唐玄宗对杨贵妃微笑着点点头,回头对杨国忠说道:“既然是吏部推荐,就按程序来,对年轻人要严格一些。”“慎尊谕旨,三省一定严格审查。”杨国忠起身出了皇宫。

颜真卿在御史台兢兢业业的干了二十年,一直得不到升迁。虽然他嘴上挂着淡泊名利,内心之中却十分看重。任命杨暄为户部侍郎的圣旨下来,颜真卿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人坐在书房内生闷气。

韦芸推门进来,为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旁边说道:“又不开心啦,不开心就练练书法,何必要折磨自己。这书房是用来写字的,不是用来生闷气的,想开一些,不要太较真。”

颜真卿轻拍了一下书桌,叹息一声:“唉,思绪难平啊。杨家升得真快啊,一个没有文采的混混,六年时间就做了首席宰相,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仗着老子的势,两年时间,一跃成了正四品官。他的御史中丞只做了半年便成了户部侍郎,这样的速度真是匪夷所思。老子英雄儿好汉,他们都是沾了贵妃娘娘的光。我实在是没用,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年,还只是一个从六品的侍御史。”

韦芸说道:“心里不痛快,便到室外去走走,这样呆在房间里会憋出病来的。”颜真卿说道:“你说的有理,不能这样作践自己。”长吁短叹一阵之后,他出了大门,想街面上找个知心人倾诉一下。不想迎面碰上了张均。

张均从建安郡回来,担任大理寺卿,对萧炅担任刑部尚书也很不满意。也想抒发心中的郁闷。在这里碰上了颜真卿,便亲热的说道:“侍御史心中有事,何不去大理寺坐坐。”他们都是读书人,有共同语言,虽然级别相差很大,但很说得来,有些私交。

颜真卿一声不响的跟在张均的身后,进了他的房间,张均关上门说道:“颜公文才出众,一向自视清高淡泊名利,怎么也坐不住了?”颜真卿说道:“张大人现在负责大理寺的审案,朝廷的冤案就会少得多了。可吏部乱了,什么人都能升官,杨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也成正四品了。”

张均说道:“杨暄是杨国忠的长子,当然升得快。几乎是半年升一级,他担任户部郎中就不称职,却升任御史中丞,做了御史中丞之后,成天玩樗蒲,竟然升任户部侍郎。听说贵妃娘娘正在说情,将他的次子杨昢招为驸马。杨国忠当首席宰相还不到两年,简直是鸡犬升天啊。当年李林甫做了十几年的宰相,长子从三品,次子从五品。也是在他担任宰相十年之后才任命的。杨国忠比他更加跋扈。”

颜真卿说道:“只能说明,杨国忠更加不讲规矩。可惜我只是御史台的一个办案人员,主宰不了御史台,不能向皇上直接上奏折。不然的话,我就会进皇宫直接递折子,将实情报告皇上。”

张均说道:“颜大人的侍御史已经干了三任了吧,进士出身,干了二十年,还只是一个六品官,应该升职了。杨暄担任户部侍郎,御史中丞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加上御史中丞吉温担任兵部侍郎,还兼任河东节度副使。正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管理御史台。颜大人经验和才干都不差,早就应该升到御史中丞的位置上了。如果论才气选官,做御史大夫也能胜任。”

颜真卿说道:“按资历,论能力,我都应该在御史中丞这个位置上。但我先是不愿巴结李林甫,现在又不愿意巴结杨国忠,所以到不了这个位置。”

张均说道:“皇上还是识人的,逮着机会的时候,我向皇上推荐你。”颜真卿的身子一振,有三品正卿推荐,就成功了一半。当即说道:“从社稷安稳出发,我担任这个职务有利。可以配合张大人,节制杨国忠。”

张均说道:“现在皇上宠信杨国忠,如果我们再不讲朝廷的法度,任由他乱来,国家就要乱了。我就是为了社稷,才要这样做的。你放心,你在朝中的为人,谁不清楚啊?”

听到这话,颜真卿的心情好多了,不管能不能成功,有人在皇上面前为他说话,是好事。当即起身告辞:“拜托老兄了。”

张均进入皇宫向唐玄宗汇报大理寺审案的情况,唐玄宗十分满意。临走的时候,他对唐玄宗说道:“启奏皇上,侍御史颜真卿已经连任三届了,他为人正直,很有才华,臣举荐他担任御史中丞。”

唐玄宗说道:“朕知道,他是开元二十二年的进士,一直兢兢业业。朕让吏部考核一下,按程序报批。你也是朝中的老臣了,对朝政之事应该多操心。前些时将你们三兄弟贬到边远地区,也是对你们的一种锻炼。不要记在心上,有些事是分不出对错的。对朝政有利的事,大胆向朕上奏折。”“谢皇上恩典,臣一定尽心竭力。”张均伏地谢恩。

杨国忠到宫内向唐玄宗汇报事务,完了之后,唐玄宗对他说道:“真卿是进士出身,从监察御史干起,在御史台已经二十年了,一直兢兢业业,工作十分出色,可提拔为御史中丞。吏部议一议,按程序上奏折报给朕。”杨国忠不敢提出异议,当即应承下来。

第七十八章 张均举荐真卿去平原 徐胜结婚荣荣上昆仑(三)

回到中书省,杨国忠立即找来张渐,对他说道:“皇上要提拔颜真卿为御史中丞,让吏部按程序上奏。你认为该如何对应?”张渐说道:“御史中丞虽然只是五品官。但位置很重要,颜真卿不听使唤,而且顽固不化,占住那个地方,与大理寺的张均一唱一和,对丞相的威胁太大。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杨国忠说道:“这个我懂,问题是他符合条件,怎样才能阻止他。”张渐说道:“让他下到州郡去,当一个郡司马。既减少了一个不听话的京官,也满足了皇上要提拔他的要求。”

杨国忠拿了一堆考核材料,进宫向唐玄宗汇报颜真卿的任职情况。唐玄宗撤去歌舞,单独接见他,以示重视。杨国忠说道:“起奏皇上,吏部对颜真卿进行了综合考核。认为他工作做得很好,应该晋升。但是他一直在御史台当差,二十多年没有换过岗位,不宜再在御史台任职。现在平原郡正缺一名司马。吏部认为应该派他去平原郡任职。一来可以锻炼一下他的才干,二来能够对他作进一步的考察。表现突出,再调回京城予以重任。”

唐玄宗考虑了一会说道:“这种安排很好,京官适当的交流到州郡,可以提高州郡的办事水平,也有利于增长他们的才干。这些人下去之后,吏部要进一步考察他们,对作出业绩的,要提拔重用。这样做,可以起到鼓励地方官员的作用,郡县安静了,朝廷便可高枕无忧了。准奏。”杨国忠以为要花一番唇舌的,没想到这样顺利。他高高兴兴的出了皇宫,立即让翰林院拟旨。

颜真卿接到圣旨,到平原郡担任司马。虽然与他期望的御史中丞有差距,但从六品升为从五品,也晋升了两级。他还是很高兴的。临上任时他去了张均的家,表示感谢。张均见颜真卿穿的五品官服,笑着说道:“颜兄到了中丞的位置,可以大展宏图了。”颜真卿说道:“圣上任命我为平原郡司马,现在要去上任了,特来向张兄辞行。”张均说道:“这又是杨国忠搞的鬼,将正直的人,一个个往外撵。”

颜真卿说道:“有什么办法呢?他把持吏部,有话语权。”张均说道:“不管怎样说?上了五品官的台阶了。前不久我不是也去做太守吗?好好干,一定还会回京城的。”颜真卿说道:“那只有盼望你老兄当宰相罗,否则怕是难哟。”

张均说道:“福祸无常啊,也许有那么一天。平原郡属河北道,归安禄山管。他是个很爱才的人,我修书一封你去找他,他能重用你,升发也会快一些。”

颜真卿说道:“我不想走门路,还是靠我的真本事赢得重视吧。还盼着你做宰相呢?希望这一天很快就到来。”

按下颜真卿的事不表,再回头述说洞庭帮。几年的经营,洞庭帮兴旺发达了。一批年青人也成长起来了。程玉莹与徐胜青梅竹马,方宝成为他们做媒,结为夫妇。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徐长庚满面春风,在新宅子接待各方宾客。他这个青龙堂的堂主,收入颇丰,盖了新房,儿子婚事不能马虎。

方宝成和刘叶绿亲自登门,向他道贺:“长庚兄今天徐胜大喜,我俩特来祝贺。”“帮主亲来,蓬荜生辉,帮主夫人驾到,又增添色彩。快请进、请进。”徐长庚喜笑颜开,笑呵呵的合不笼嘴。

方宝成说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我还是媒人又是徐胜的长辈,来喝喜酒就蓬荜生辉了。你要是老这样帮主、帮主的叫个不停,小心我罚你。”

刘叶绿说道:“你家徐胜多听话呀,大人又省心又开心。唉﹗”她看了方宝成一眼,低下头,没有说下去。

徐长庚当然知道刘叶绿想要说什么?笑嘻嘻的说道:“嫂子不必担心,方岚跟王富高老人一起历练,将来的出息大着呢,就象宝成兄一样,不但自己发了,还带着大伙一同发财。现在的洞庭帮,生意越做越大,长江沿线,谁不敬重?这都是宝成兄的本事,宝成兄的本事就是在外地闯荡出来的。没有宝成兄,就不会有我们这些人的今天。”

楚文彬走过来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王富高老先生就是昆仑派掌门人皇甫惟雄,这是师父告诉我的。前几天我到青城山去看望师父,他说两年前就带着方岚回昆仑山了,方岚是昆仑派掌门的弟子,将来的出息不可限量。”

刘叶绿说道:“我只要他平平安安,有多大出息并不重要。”方宝成说道:“妇人之见,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闯荡闯荡有什么不好?整天在家守着你就好了。”

刘叶绿低头不语,刘长庚说道:“你们都是我请来的贵客,请屋里座。酒菜马上就好,我们边喝边聊。”

堂屋内一群年青人,簇拥着新郎徐胜和新娘程玉莹往洞房里挤。他们嘻嘻哈哈,对新郎新娘既动口又动手。

陆荣荣独自一人站在旁边,低着头玩弄方宝成送给她的宝剑。方宝成走到她身边笑着说道:“荣荣,这闹洞房是你们年青人的事,你怎么不参与呢?”

陆荣荣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低声说道:“伯父,我想去找方岚哥,这几天我老是梦见他。他跟师父一起出去五年了,我真想见见他。”

方宝成说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你一个大姑娘家,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多危险。方岚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就替你们完婚。”

陆荣荣说道:“他在外地,我这心就是放不下,整天的思念实在难熬。我去过苏州、杭州、卢州等地,有经验,纯阳罡气已经过了八层,有能力闯荡江湖。”

方宝成说:“这事缓一缓,与你爸爸商量商量再定。”陆立明进来听到方宝成说话,问道:“商量什么呀?”方宝成说:“你来得正好,荣荣要去找方岚,你看这事咋办?”陆立明说:“长大了就应该到外面闯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过…,俗话说,在家千般好,外出一时难。闯荡江湖是要吃苦的,荣荣,你能吃这苦吗?”

陆荣荣说:“我能,我明天就出发。”方宝成笑着说道:“这么急呀,你知道方岚在那里吗?”陆荣荣说:“您曾经说过的,他在青城派,与师父和玄真子在一起。”

方宝成说道:“现在情况发生变化了,他和你们的师父回昆仑山了。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师父是谁?”陆荣荣不解的问道:“他们到昆仑山去干什么?走那么远。师父就是师父,您提出的是怪问题。”

“我现在告诉你,你们的师父不叫王富高,他真实姓名是皇甫惟雄,是昆仑派的掌门人。上一届的武林盟主,你们沾光了哟。”方宝成停顿一下,指着楚文彬说道:“这是楚副帮主告诉我的,不相信,你问他。”

第七十八章 张均举荐真卿去平原 徐胜结婚荣荣上昆仑(四)

楚文彬说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他化名王富高是为了养伤和课徒。现在他老人家的伤彻底好了,重新复出,对武林来说是一件大好事。那些有野心的人,也会收敛一些了。”

陆立明说道:“我来徐家码头的时候,就猜出他可能是昆仑掌门皇甫惟雄,只是他老人家自己不说,我也不便追问。”

方宝成看着楚文彬问道:“野心家,谁是野心家呀?你说明白点。”楚文彬说:“这里太吵,我们到一僻静地方说。”他与方宝成、陆立明、陆荣荣到了一间雅室。楚文彬说道:“师父刚从药王医斋回来,说了许多见闻。”方宝成说道:“你不要婆婆妈妈的,这里没有外人,直截了当的说明主题。”

楚文彬说:“是,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上,我师父被欧阳明的铁手所伤。欧阳明表面上手下留情,实际上他的铁手涂有极其高明的慢性毒药。我师父回到青城山后,久治不愈。去药王医斋找药王孙思邈的徒孙,人称救命医仙的孙崇邈医治。在那里他碰上了皇甫前辈和方岚,皇甫前辈称方岚为关门弟子。”

陆荣荣说道:“方岚哥是师父的关门弟子,那么我呢?我是师父的什么弟子?”楚文彬说道:“皇甫前辈选徒甚严,你们几个只能算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救命医仙为皇甫前辈治好了多年的内伤,也为方岚找到了同时练习两种高明内功的方法。”“方岚能同时练习两种内功?”方宝成笑着说道:“这是他的造化,有皇甫前辈和玄真子前辈还加上一个救命医仙,多难的事也能办成。”

楚文彬继续说道:“可是救命医仙治不了欧阳明下在我师父身上的慢性毒药。是皇甫前辈和方岚一起到冰池捉到雪龟,救命医仙用雪龟的血,加上其它方法为我师父治疗了一年多,前些时才治好,回归青城山。而皇甫前辈和方岚将雪龟送到药王医斋后,就回昆仑山了。”

方宝成说道:“这下好了,荣荣你也可以直接上昆仑山,叫方岚回来一趟。这小子,找到师门就忘了家了。”陆荣荣说:“尊令,我一定把方岚哥揪回来。”说得大家都大笑起来。

楚文彬说道:“我师父说,当年将皇甫前辈打下长江的是欧阳明和他的师兄上官青及师弟翟彪三人联手而为,欧阳明也失去了一只右手,只好用铁手代替。欧阳明野心勃勃,妄想一统江湖。师父他老人家要我们多防着点,不要轻易的落入他们的圈套。”

方宝成说:“仁义山庄并不仁义,上官青帮助高阳的事已经八个月了吧,怎么没有动静?这不符合欧阳明的行事风格。”

陆立明说道:“欧阳明要统一江湖,我们目前还不是他们的主要对手。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大门派上,谋划怎样对付少林、青城、昆仑和崆峒派?我们刚刚成立,他不会放在心上。”

方宝成说:“不能麻痹大意,这几年派中的一批年青人都上来了,武功虽然不弱,但不能出类拔萃。楚兄弟和我要在派中选择素质好的年轻人作徒弟,荣荣和你的师兄师姐要加紧练功,你的资质不错。但要更进一步,还得下苦功。年轻人要敢于挑重担,主动承担帮中的事务,在各自的堂口担当责任。”

楚文彬说:“我已经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叫杨熊,一个是我的儿子楚湘。已经四五年了,杨熊的玄阴真气已有六层火候,是个不错的人才。我想欧阳明的中原武林盟应该行动了,但是皇甫掌门的武功在他之上,他想为所欲为就不可能了。”吃饭的锣声响了,方宝成说道:“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做好帮内的事情,就不怕他欧阳明横行。”一帮人出了房门,与来道贺的宾客一起,都入了正席。

陆荣荣在襄阳下了船,骑着方宝成送给她的汗血宝马,按照方宝成给她的路线图,途经南阳到了东京洛阳。洛阳十分繁华,与苏州、杭州相比,又是一种风景。街道上人群簇拥,酒楼、客栈、戏园子、赌场、青楼满街都是,还有耍把式的,说评书的,卖长生药的,应有尽有。

陆荣荣感到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在大街上逛了整整一个上午。肚子饿了,进了味佳酒楼。酒楼里有五成食客,店小二过来领着她到临窗的一桌坐下,立即点菜:“一盘炒肉,一盘红烧鲤鱼,一盘青菜,一碗米饭,快些上来。”

店小二说道:“请问小姐,是小米饭还是大米饭?”陆荣荣不耐烦的说道:“什么小米大米呀?我要上好的大米饭。”她不知道,中原地区与江南不一样,这里的主要食粮是面粉、小米,大米非常希贵。

饭菜上来了,陆荣荣吃的津津有味。其实饭菜并不可口,只是她饿了,饿了吃饭当然很香啊。

一个阔少爷坐到她的对面,“一个人吃,不感到寂寞呀?要不要本少爷来培你坐坐。”陆荣荣不耐烦的说道:“滚,滚,本小姐不喜欢别人打扰。你这小子,在我的身后跟了一个上午,你以为我不知道?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尽快滚得远远的,惹恼了本姑娘,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够味,我告诉你,在洛阳城中,能被我欧阳德普看上的女人,那是她的福气。可就是没有我能看上的女人。你是我看到的最漂亮的女人,我俩有缘,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有得福享啊。”欧阳德普笑嘻嘻的伸手去摸陆荣荣的脸。

陆荣荣大恕,抬手就是一掌,掴在欧阳德普的脸上。打得他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左脸肿起老高。陆荣荣含恕出手,无意中使用了内力,欧阳德普也是练武之人,其父要求甚严,只是他浮华无实,没有下苦功,因此武功平平。

欧阳德普挨了一掌,疼痛不矣,他左手捂着脸,右手一挥,门外冲进几条汉子,同时向陆荣荣猛扑过去。

陆荣荣飞身而起,双脚连环踢出,围攻她的人,每人的脑袋上中了一脚,纷纷倒地。欧阳德普趁她落地末稳,冲上去当胸一拳,动作极其无理。

陆荣荣身向右旋,左手握在剑鞘的中央,拨开欧阳德普的拳势,右手拳结结实实原打在欧阳德普的左眼眉上。

欧阳德普应拳倒地,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陆荣荣慌了,她惹出人命官司,用脚揉了一下他的身子。欧阳德普才醒过来,挣扎着爬起来,左眼眶立时成了紫黑色。指着陆荣荣说道:“有本事,你不要走,等着有人来收拾你。”

欧阳德普和几个壮汉走了之后,陆荣荣大声喊道:“店小二,这饭菜弄脏了,赶快换干净的来。”店小二过来说道:“这饭菜端到桌上的时候是干净的,是小姐跟人打斗时弄脏的,不是本店的责任,要换可以,小姐要重新付费。”

“岂有此理,”陆荣荣指着店小二大声说道:“本小姐好好的在此吃饭,又没有惹谁?平白无故的受到几个泼皮无赖的欺凌。你们开店的不但不管,弄脏的饭菜还不能换,你这店就不用开了。去叫你们掌柜的来,没有能力保障顾客的安全,开什么店?”

“这位小姐说得对,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你们开店的不能只顾收钱,不顾客人的死活。”几个食客随声附和。

掌柜的来了,对店小二说道:“去把这位小姐的饭菜换了。”然后对食客们说:“大家安静,刚才来闹事的是仁义山庄庄主的二公子,来头大着呢?不是小店不管,而是没有能力管。”

陆荣荣说道:“既然叫仁义山庄,就不该胡作非为。欧阳明就不管管他的宝贝儿子,听说他是有名的大侠,不知是真是假?”

掌柜的说道:“姑娘吃过饭,赶快走,你的饭钱本店免了。二公子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人多势众,姑娘虽然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猛虎害怕群狼,你还是避避为好。”

陆荣荣一心想快些上昆仑山,早些与方岚会面。自是不愿纠缠,更不愿招惹仁义山庄。吃完饭后就回到居住的客栈,收拾好行礼,骑上汗血宝马出了西城门。向长安的方向一路狂奔。

第七十八章 张均举荐真卿去平原 徐胜结婚荣荣上昆仑(五)

欧阳德普回到仁义山庄,不敢去找欧阳明,迎面碰上了总管卢其儒。欧阳德普想躲避已然不及,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卢其儒看到他的脸肿起老高,左眼眶成了紫黑色,笑着说道:“二少爷的脸上怎么啦?眼睛也变黑了,这下吃大亏了。”

欧阳德普不愿说出挨打的事,避开卢其儒的目光说道:“唉,今天倒霉,我那马平时好好的,今天突然发疯,把我掀了下来,脸都给摔肿了。”

“哈哈哈…”卢其儒大笑道:“还有二少爷制服不了的烈马?”他走到欧阳德普的身边说道:“让我看看,哟,伤得不轻啊。这伤真是摔出了水平,不但脸摔肿了,眼眶子也摔紫了。这不是摔的,是人打的吧。”

欧阳德普说道:“小点声,别让庄主和我哥哥听到了。要不我挨了打,又要挨训。”他虽然是无形浪子,但对这二人甚是敬畏。

卢其儒说道:“二少爷也有怕的时候,对方是何许人也,要不要总管我为你出气。”自从老总管陈用在昆仑山上死了以后,仁义山庄总管一职由卢其儒接任。

欧阳德普说道:“不麻烦了,对方是个姑娘,只有十几岁,我去找二姐帮忙。”卢其儒说:“人是找对了,但是她现在正在关闭练功,已经七天没有出那练功房了。她正一门心思练功,哪会来帮你啊?还是我来帮你吧。”

欧阳德普说道:“唉,真是运气不好,二姐也是的,武艺都超过哥哥和大姐很多了,还这样刻苦。她不能去,大姐的武功只怕也不及她,只有请你帮忙了,你一定要手下留情啊,千万不要伤了她,只要她知道厉害就行了。”

卢其儒说道:“她打得你这样,你也不记仇?看样子,你是真的喜欢上她了,要不然你不会这样。”欧阳德普说道:“我也不知道,心里并不恨她,就是想她能和我在一起,不打我就行了。其实我也有错,不应该轻浮。”卢其儒说:“好,这个我答应你,让她乖乖的听你的话,到时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走吧﹗”

卢其儒和欧阳德普到了味隹酒楼,店小二迎了过来,笑容可掬的对卢其儒说:“老先生请坐,需要什么样的酒菜?请点。”看到欧阳德普乌黑肿起的眼睛,偷偷的笑出声来。跟随欧阳德普的几个混混进来了,其中一个说道:“那个姑娘骑马刚走,朝西城门去了。”

卢其儒说:“追,”他们追出城门,狂奔了一个时辰,也没有看到陆荣荣的影子。找不到人,卢其儒等人不得不退回仁义山庄。

老马识途,陆荣荣骑的汗血宝马,在昆仑山上呆过很长一段时间,认识去昆仑山的路。加上陆荣荣心切,很快到了昆仑派总部。报上身份,要拜见皇甫惟雄,并寻找方岚。

钱顺来看到陆荣荣骑的是方宝成的马,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来昆仑山寻找方岚,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对陆荣荣说:“你来得不巧,大师兄和方…方岚师侄外出办事去了,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回去告诉方宝成兄弟,方岚办完事后,一定会回家看望父母的。”

陆荣荣说道:“我和方岚哥同是师父的弟子,我也是昆仑派的门人,我就在昆仑山上与众位师叔、师兄一起练习武功,等方岚哥和师父回来。”

“这…”钱顺来犹豫一会说道:“陆姑娘,大师兄回来的时候,只说方岚是他的关门弟子,没有说还有其他弟子。你这样说,与大师兄说的有出入,是不是有些欠妥。”

陆荣荣急了,对着钱顺来吼叫:“你瞎说,我的武功都是师父教的,纯阳罡气已经过了八层。不信,叫你的弟子来试试。”

陆荣荣的高八度女声,十分清脆,惊动了在大厅里练习武功的昆仑派门人,他们拥进会客厅。

戚光杰说道:“那里来的野丫头,敢对我师父这样无理。吹牛也不看地方,乳臭未干就敢说八层的纯阳罡气。我练习了二十年,也只有突破七层大关。我就不信你是天才,我就与你比试、比试。”

陆荣荣从人缝中穿出了大厅,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戚光杰走到陆荣荣的对面说道:“轻功不错,这是你们女孩子的强项,但轻功好不等于武功好。”

钱顺来说道:“光杰,点到为此。”陆荣荣也不答话,使一招‘猛虎掏心’,直攻戚光杰前胸。戚光杰使‘白鹤亮翅’左手架住陆荣荣的拳势,准备用右手拳攻击陆荣荣的左肋,是守攻兼备的好招。

‘二郎担山’陆荣荣不等戚光杰的右手拳攻出,左手拳砸向他的右项,迫使他收回攻击的右手招架,解攻为守。‘飞燕点水’‘苍鹰搏兔’‘鸿雁向南’‘鹰击长空’‘白鹤亮翅’,陆荣荣用昆仑拳法,连攻戚光杰二十多招。

戚光杰手忙脚乱,连守了二十多招,没有反攻一招。而且险象环生,狼狈不堪。昆仑山上的人都惊呆了,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昆仑拳法使得这样出神入化。

钱顺来喊道:“停﹗”二人同时停止。戚光杰说道:“我是白活了二十多年,还不及一个刚出道的小姑娘。能将昆仑拳法使得这样出神入化,佩服、佩服。”

钱顺来说道:“大师兄就是不一样,教出来的记名弟子比我的大弟子还强,自愧不如。”陆荣荣说道:“大师兄当然不一样了,方岚哥就是我们几个师兄妹的大师兄,师父对他说,大师兄是要承担责任的。”

钱顺来说:“你们跟你师父一起学习武功的有几人,谁的武功最高,谁的最差。”陆荣荣说道:“当然是方岚哥的武功最高了,徐胜师兄、程玉莹师姐、王小来师兄、张奇师兄和我都差不多。”其实这几人中,陆荣荣的武功最高。她不好意思夸奖自己,只好说师兄妹几人差不多。

钱顺来说道:“你的这些师兄师姐都来了吗?”陆荣荣说道:“他们都在洞庭湖,我思念大师兄,专程来昆仑山。”钱顺来已经知道陆荣荣的来意,为了不让她伤心,对她说道:“你暂时就住在昆仑山上吧,等大师兄回来再作安排。有机会将你的师兄师姐带到昆仑山来跟大伙见见面。”

注①:唐朝下级向上级陈述事件的一种文体。

注②:古代两种祭祀的名称。指伏祭和腊祭之日,或泛指节日。严挺之考核兵部侍郎萧炅,萧炅不懂伏腊,将其读成伏猎,成为笑话。

注③:皇帝疏通意见的一种上奏文书。

第七十九章 跳崖殉情绝壁得神功 副相免职灾年报丰年(一)

山头白雪清风微,忆想远方思絮飞。

草莽何虽忧国事,瞳景郎君云端回。

清晨起来,陆荣荣站在昆仑派的演练场上,观看远处的白色山峰。一阵微风吹来,勾起了她对方岚的思念。她把钱顺来的话当真了,以为师父和方岚是去为国除奸去了。大脑中闪过方岚的身影,看到他在军中斯杀。突然军队消失了,方岚从云端向她飘来。

“师叔好早啊,”一个欢快的声音惊醒了陆荣荣的梦境般的思绪。回过头来一看,张冲喜孜孜的看着她说:“师叔想什么事这样出神啊,我到你身边都不知道。”

陆荣荣不愿说出心思,红着脸说道:“你这小鬼头,一大早来是不是又要缠着我练习武功啊?”张冲高兴的说道:“请师叔赐教。”

自从到昆仑派总部之后,钱顺来很照顾陆荣荣,单独给了他一间房子。并让张尚家为她做饭,吃的,住的都不愁了。每天与昆仑派的弟子一起练功,大家伙都很合得来。尤其是张冲,他对这位只大他三岁的师叔佩服得五体投地,总是缠着她学习内功、拳法和剑法。陆荣荣很喜欢这个十四岁的半大小孩,真的担当起师叔责任,用心指导他练习武功。

张冲是个小武痴,对练功的热情特别高。整天缠着陆荣荣讨教新招,今天当然不会例外。张冲的纠缠,也带动了陆荣荣的练功兴致,当下便在演练场上,练起了流云剑法。两人的劲头越来越大,以至忘记了吃早饭的时间。张尚喊他们吃早饭,张冲和陆荣荣这才收功,到家里吃饭。

陆荣荣在昆仑山上,无所事事,既然有了这样一个小她几岁的师侄一起研讨武艺十分高兴。虽然初来乍到,对环境不太熟悉,但是有他陪着,倒也不感到寂寞。吃饭的时候,她真的摆起了长辈的架子,象带徒弟一样,用心指正张冲练习中的毛病。

张尚都感到惊讶,放下饭碗,打趣的对陆荣荣说道:“张冲的确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在师妹的悉心教导下,进步非常之快。荣荣师妹,就让张尚拜你为师好了,你教他比我强多了。”

陆荣荣说道:“张尚师兄,张冲只小我三岁,我怎样能做他师父呢?方岚哥的武功比我还好,将来让他拜在方岚哥的门下。怎么样?这注意不错吧,”她自觉得这注意很好,张尚一定会高兴。但是不管是张尚还有张冲,都叉开了话题,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

提起方岚,张尚不由得暗然神伤,低下头没有吱声。陆荣荣说道:“怎么啦?不乐意呀。”张尚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改为笑脸说道:“那当然好,只是不知道方岚师弟愿意不愿意?”“我跟他说,他一定会同意,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陆荣荣兴致勃勃的说道。张尚不愿扫她的兴致,笑着说道:“谢谢陆师妹,方岚师弟没有回来之前,还是请师妹教他。”陆荣荣说道:“这是当然,我是他师叔,教他武功也是应该的。”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而皇甫惟雄师徒和祝声谷等人离开昆仑山已经七个多月了,昆仑派中的门人弟子不免有些议论。陆荣荣几次向张尚问到方岚,张尚都是遮遮掩掩的,她知道,他们肯定有事瞒着她。因此上多了一个心眼,要从张冲的口中套出来真相。

这天,陆荣荣教张冲练习流云剑法。她教得十分认真,将方宝成传给她的练习方法,转传给张冲。张冲兴致勃勃,学得十分投入。陆荣荣突然问道:“张冲,你见过方岚师叔吗?”

张冲正在全神贯注,随口答道:“代掌门师叔呀,见过。他帮助昆仑派度过了一次难关,我爹爹说他还帮助武林免除了一场浩劫,可是他却…”张冲突然住口不说了。“他却怎么样了?”陆荣荣追问道,张冲说:“师叔去问钱顺来师伯祖吧,他最清楚。”

陆荣荣找到钱顺来,钱顺来知道不可能再隐瞒下去了,是该把方岚在昆仑山上的表现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的时候了。他对陆荣荣说道:“方岚师侄为拯救昆仑派,拯救武林,献出了生命,是我们昆仑派的荣耀。他被翟彪打下深谷,他也将翟彪腰斩两断。事后我们都想去救他,试图到深谷探查,都因为绝壁太陡,谷底太深,无法做到。”

陆荣荣大哭一场,钱顺来在旁不停的劝慰。越劝她越伤心,钱顺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退出来,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她发呆了两天,没有人干扰她。过后她好像是想通了,她表现得无比自豪和轻松。

钱顺来见陆荣荣的精神好多了,神情正常,将她叫到他的房间内。对她说道:“你已经知道事件的始末,回到江南去吧,劝说方宝成,叫他不要太伤心。”

她对钱顺来说道:“方岚哥做得对,他明知道那样做会受到仁义山庄的攻击,难以避免失去生命。但他义无反顾的做了,虽然落入深谷,但挽救了武林,值。”

钱顺来接着说道:“方岚落谷的第二天,张尚师徒试图到谷底寻找方岚,但三十多丈长的绳索,只到半山腰,绝壁太高,只好放弃了。”

陆荣荣出了钱顺来的房间,到张冲练习武功的地方对张冲说道:“你太不够意思了,明知道我是来找你方岚师叔的,你却不跟我说,我是白教你了。”

张冲说道:“我爹爹不让我说,再说我知道的并不全面,钱顺来师伯祖最清楚,由他说最合适。”“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带我到方岚哥落下山崖的地方看看,如何?”张冲不假思索的说道:“行,我跟父亲一起到山崖去找过掌门师叔,这事很容易做到。”

陆荣荣带着随身用品和包裹,在张冲带领下,到了方岚和翟彪对决的地方。陆荣荣说道:“方岚哥已经将他的仇人杀了是不是?”张冲说道:“当时我没来,后来跟爹爹一起来探谷底的时候,听爹爹说,方岚师叔将打他劈空掌的人,砍成了两段,当时就死了。”陆荣荣对张冲说道:“张冲,你资质不错。师叔我已经将所有的练功心得都教给你了,以后要下苦功练习。”

张冲说道:“谢谢师叔,我一定狠下苦功。”“你看,谁来了?”张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头观看,没有看到任何人。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陆荣荣已经不见了。

张冲拼命的喊叫:“陆师叔,你在那里?”没有陆荣荣的声音,只有山谷的回声。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眼泪直往下淌。

第七十九章 跳崖殉情绝壁得神功 副相免职灾年报丰年(二)

陆荣荣用九九连环步,从方岚落崖的地方飞入深谷。她本来是想落到方岚落下的地方,两人同在一起。果然同样掉在那株长满葛滕的大树上,她一跃而起,在树下寻找。她沿着方岚用剑砍出来的路,走到一棵大树下,路没了。

她上了树冠,向山谷的出口处,飞驰而去。找到了方岚练功的那个温泉,但没有下去。在岸边看到方岚打死的那只腐臭了的黄羊的尸体。她高兴得不得了,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一定是方岚哥打死的,他能捉到黄羊,证明他没有受伤,或者伤势不重。”

推断到方岚没有死,陆荣荣的信心大增,沿着岸边向山坡上寻找,找了几个来回也没有见到人影。她打到一只野兔,在一处山泉旁边洗剥干净,取出怀中的火种,点燃枯枝烤熟吃了。

陆荣荣在山上寻找方岚的踪迹,漫山遍野的奔跑。她找的很仔细,能藏人的岩洞、角落,她都要仔细察看。在一个大石旁边,终于找到了方岚攀登山崖的足迹。沿着足迹她找到了那段绝壁之下,陆荣荣远远的看到那崖壁之上有雕刻的字迹。她跃上平台,看到‘方岚功成于此’的刻字之后,激动万分,用手抚摸着石刻,说不出有多高兴。

其时天色已晚,这个平台是个很好的休息场所,好就势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方岚。

她坐在那块温玉上开始练习纯阳罡气,一股灼热的地气直冲丹田。她加紧运功,很快进入入静姿态。醒来之后,内功精进了一层,她高兴得手舞足蹈,情不自禁的说道:“进步好快啊,竟然过了九层大关。对了,方岚哥在此练成高深内功,证明这是一处很好的练习内功的地方。我也在此练习一段时间,现在他已经没有危险了,我练成武功后再去与他相会,岂不更好。”她再一次入静。

再说张冲找不到陆荣荣,知道出事了。慌慌张张的跑回昆仑派总部,向张尚说了陆荣荣的事。张尚带着张冲向钱顺来及长老会汇报,并提出到谷底一探究竟。

钱顺来说道:“这事怪我处理不当,没有注意陆荣荣对方岚的情感如此之深。导致陆荣荣跳崖,铸成大错,难辞其责。张尚你一定要到达谷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张尚说道:“这次豁出性命,也要到达谷底。”

张尚带着徒弟王伦、肖让和张冲来到崆峒派山门前平台的绝壁边缘,寻找攀登的起始地点。这次他们准备了六十多丈长的绳索,估计可以到达谷底。

他们将绳索的一端拴在崖壁右侧的一棵大树上,张冲、王伦、肖让都争着下去。张尚说:“你们的功力不够,下去有危险,还是我下去比较好。”

张尚沿着绳索下到末端,仍然没有到达谷底。向下观察,能看到茂密的树林。他一手抓住绳索,一边思索怎样到达谷底?他看到左侧一丈多远的地方,有一处突起的石头,两边有能让人站立的部位。走过去手扒脚蹬,石头纹丝不动。

张尚又上到平台,对王伦和肖让说道:“你们俩在此守住绳索,我和张冲下去,当绷紧的绳索松开以后,我用力抖动绳索三下,你们就解开拴在树上的绳结,缓慢放入谷中,我们用绳索爬下谷底。”

王伦说道:“师父和师弟怎么上来呢?”张尚说:“不上来了,入谷后,从下面寻路出来,我带了火种和盐巴,山下有的是野果和野兽,吃的不成问题。”

他们师徒配合默契,张尚和张冲通过将绳索拴在突起的石头上,很顺利的下到了谷底。张尚和张冲在谷底的丛林中,寻找了两个时辰,也没有发现方方岚和陆荣荣的踪迹。

张冲心里很急,焦急的说道:“两位师叔到那里去了呢?我猜测他们出谷去了。”张尚说道:“再仔细找找,出谷也应该有足迹,找到足迹,就可以找到他们的去向。”

张尚只顾着寻找足迹,眼睛盯着地上。张冲开始的时候很认真,但时间长了就没有耐性了,不停的东张西望。突然看到了枯枝黄叶,他指着一棵长满滕蔓的大树说道:“爹爹你看,那棵大树的上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枯枝落叶呢?”

张尚跳上树冠,发现两根一尺多围的粗大树枝从中折断,一根已经枯黄,证明断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根是新断的,树叶只是有些萎焉,明显的新断不久。

“哈、哈、哈…”张尚开心的大笑起来,然后说道:“竟有这样的奇事,你的两位师叔,都落在这同一棵树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们在树下找到方岚砍的路,上了树冠向山谷外飞奔而去。温泉中放出的水汽,把张尚父子吸引到池边。见到清澈见底的山泉,张冲高兴极了,奋不顾身的跳进了池塘。“好烫,”他被温泉水烫得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并且运动纯阳罡气,抵御热气。

张尚在池边看到发臭了的黄羊尸体,笑着对张冲说道:“你尽情的玩耍吧,你方岚师叔肯定在这温泉池里洗过澡。”张冲找到方岚曾经坐在上面练习内功的石头,坐在上面运行纯阳罡气,说不出的舒服。

张尚到林子里,打到一只獾子,用干净的山泉洗剥好,放上盐巴,在温泉池边烧烤。他一边烤一边说道:“比起你的两位师叔来,我们就要幸福多了。他们如果身上没有带火种,就只有吃野果了。”

没有听到张冲的回音,他朝张冲看去。发现张冲全身浸在水中,只露出鼻子眼睛,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轻声说道:“这小子,真是块练武的材料。”

直到第五天张冲才醒来,他游到池边上岸的第一句话是:“我已经过了第六层大关了。”张尚说道:“吹牛也不看对象,五天能进步一层纯阳罡气,创造奇迹了。”

张冲兴奋的说道:“是真的,不信你来考察考察。”张尚伸手抓住张冲的脉门,惊讶的说道:“小子,行啊,老子小看你了。看来这温泉池是练习纯阳罡气的好地方,现在你两位师叔已经脱险了,我们就在这里练习一段时间的纯阳罡气。”父子俩在这里练习内功,常住了下来。

回头再说方岚。除掉恶魔朱狂之后,大快人心,附近几十里的人都扬眉吐气。余氏为方岚准备了一间房子,张罗着要他住下。

蔡全兴拉着方岚的手,要拜他为师,学习武艺。方岚拉不下情面,答应了他。富豪白庭贵送来了一千贯钱,奖给方岚。方岚坚不肯收,余氏偷偷的收下,放在方岚床铺的枕头下。

第七十九章 跳崖殉情绝壁得神功 副相免职灾年报丰年(三)

白庭贵看到朱狂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唉,”他叹息一声说道:“蔡得福,你到我家去拿些钱,买一副棺材,将朱狂埋了。”蔡得福用草席盖住朱狂的尸体,跟着白庭贵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余氏要方岚进屋去了。

蔡得福带着几个人,刚刚将棺材放进坑穴里,天上就落下雨点。众人草草的填上土,便向家里跑。一连几天,大雨滂沱,所有的人都不能出门,只能呆在家里。方岚在教蔡全兴的吐纳功夫,这是练习气功的入门功夫,蔡全兴十分投入,认真练习动作。余氏过来,将方岚拉到一边说道:“方相公,小翠姑娘感谢你啊。”

方岚说道:“一点小事,用不着放在心上。”“你不放在心上,小翠姑娘有心哪。他托我问你,有无妻室。”方岚一惊,欧阳惠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帘。他对余氏说道:“我已经有人了,谢谢余婶。”

雨停了一会,蔡得福就要上地,他家有两亩地,但不够种,又租种了白庭贵三十亩。他的农活很好,种地的手艺高,能高产。

三十亩地除去租粮,正常年份可以余下六七千斤粮食,除去吃的,还可以卖几千斤,一家三口的生活还过得很好。

刚到地里,又下起雨来了,他只得回家。一连二十多天,都是这样,雨一直就没有停过。蔡得宝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看着被大风吹得乱洒的雨点,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年的小麦完了,再有几天雨,将颗粒无收,”然而这雨还是一直下着。

正常年份这时候的麦子早就收割归仓了,可今年的雨水太多,麦子都烂在地里了。蔡得宝和余氏冒雨到地里抢收麦子,三十二亩地的收成,还不到正常年份的两成。而且全是秕壳和霉烂的。

蔡得宝唉声叹气,余氏流着眼泪说道:“这日子怎么过啊?老天爷不长眼呀,我们又没有做错事,这样惩罚我们太不公了。”

“不要祈祷上天了,上村的朱家,用猪羊祭祀佛祖,佛祖先说过十天就停止下雨,十天过去了雨没有停。巫婆说祭祀的猪羊不行,礼节不到位,又用牛马来祭祀。佛祖又说过五天就出太阳,五天又过去了,不但没有见着太阳,而且雨越来越大,他们想到地里抢收,都来不及了。小麦全部烂在了地里,全村的人哭着、闹着要将佛像砸掉。”蔡得宝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大声说道。

整个关中都被黑云覆盖,长安也不例外。城中的大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唐玄宗住在宫里,感到压抑,几十天见不到太阳,很不自在。

工部上报,雨势不会停止,关中地区可能出现水灾。唐玄宗就怕灾年,农业受灾,粮食欠收,老百姓就要闹饥荒了,社稷就要出现动荡。

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他招见杨国忠,对他说道:“这雨下了些时日了,会不会出现水灾呀?尚书省要组织人到郡县去考察灾情,安抚百姓。如果有必要,就得开仓放粮。”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今年的雨下得正是时候,农民小麦早就收割起来了,不会影响收成。雨水充足,又有利于秋种,这是好年成的象征。请皇上放心,不但不会受灾,而且是一个大丰收年。”

唐玄宗说道:“话不要说得太满,这雨还在下,真的要是出现了水灾,要清理国库,着手赈灾。”杨国忠说道:“尊旨,臣马上让郡县上报雨情,采取有力措施,作好充分准备。即使出现灾情,也不要紧,国库的粮食多着呢。”

唐玄宗说道:“此事关系社稷之安稳,切不可以掉以轻心,工部、户部、礼部要负起责任来。”杨国忠说道:“臣亲自到郡县去察看,妥善处理,决不会影响社稷稳定。”唐玄宗笑着说道:“爱卿辛苦了,民生十分重要,没有民心,社稷就危险了。隋朝的灭亡,起因就是大灾年闹饥慌。民以食为天的古训是有道理的,切不可掉以轻心。”

杨国忠信誓旦旦的说道:”请皇上放心,臣现在就亲自到郡县去考察,如果确实受灾,组织郡县安抚百姓,保证不出差错。”唐玄宗很满意,杨国忠出了皇宫。但他并没有将唐玄宗的话当回事,回到相府,让信使传话给工部尚书章仇兼琼,要他了解情况。他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仍然在思量着对付安禄山。章仇兼琼重病缠身,并没有组织人到郡县去考察。

这几天,杨国忠也没有进宫,唐玄宗以为他到郡县去了,也没有注意。但雨没有停,他一直认为这是最大的事。对高力士说道:“今年的雨下的时间太长,朕不放心,俗话说水火无情啊你去看看国忠回京了没有,如果回来了,传诏他进宫汇报灾情。”

高力士到宰相府对杨国忠说道:“杨丞相果然回京了,皇上的算计真准。传皇上口谕,首席宰相即刻进宫,不得有误。”杨国忠说道:“皇上这样急着要见我,究竟何事啊?高将军能告诉我吗?”高力士说道:“丞相不是去了郡县吗?当然是询问宰相去郡县调查的情况。”

杨国忠没有去县郡,这下为难了,当着高力士的面他不敢说出没有去郡县的实情。当即点头说道:“我刚到家,先准备一下,和工部尚书章仇兼琼一起向皇上上奏。”高力士说道:“皇上急得很,如果出现水灾,你只怕吃不下饭了。还是现在就进汇报,早一点报告,早一点让皇上放心。”信使向杨国忠报告:“报告丞相,章仇尚书已经重病卧在床上,向丞相请假。”

工部侍郎苗晋卿,不买杨国忠的账,杨国忠怕他向唐玄宗说出没有去郡县考察的实情,那样就捅了炉子。如果让唐玄宗知道欺骗他,即使有杨贵妃保他,他的首席宰相也做不成了。情急之下,他对高力士说道:“章仇尚书年纪究竟是大了,下一趟郡县,回来就病了。我一人随将军一起进宫。”

杨国忠跟着高力士的身后,急匆匆到了紫辰殿,还没有跪下,唐玄宗便追问:“水灾的事怎么样啊?严重吗?哪些郡县受灾严重,哪些郡县较轻?”

杨国忠这才谎了,他不了解情况,不敢乱说,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这样的大事,你敢不放在心上。”唐玄宗紧追一句。

杨国忠心想,‘自己答应了皇上要去郡县察看灾情,现在没有去,如果追究起来,那可是欺君之罪,没办法只得说谎了。高力士说皇上很担心,我就让你吃一个定心丸。皇上一高兴,就不会再追究此事了。’当即说道:“启奏皇上,长安城的雨下得大,下面的郡县下的并不大,今年虽然不是丰收年,年成也不差,没有受灾的地方。”杨国忠不敢说受灾,那样的说,唐玄宗进一步追问受灾程度、地方差别,他就无言以对了。

第七十九章 跳崖殉情绝壁得神功 副相免职灾年报丰年(四)

唐玄宗说道:“朕不相信,这雨只落在京城,不下到郡县。你亲自到郡县去了没有啊?说来听听。”

杨国忠汗都下来了,他没去过郡县,但如果实说,这责任就太大了。按照朝廷的规定,首席宰相就做不成了。没有办法,只有谎话编到底。他反应很快,心想扶风郡不远不近,说谎不要紧。立即说道:“启奏皇上,臣去过扶风郡,那里的小麦都收上来了,产量比往年要低一些,但并没有受灾。”

“了解到情况就好,老百姓受灾,谁重谁轻官员一定要了解清楚,不然的话赈灾不能到位,容易出现不公,那样会引起动乱。”唐玄宗听了上奏,仍然不大相信,又叮嘱一句。

杨国忠说道:“臣亲自到田间了解,的确没有受灾,现在的雨虽然下得很大,但前一段时间没有下,小麦都收上来了。”

唐玄宗点点头说道:“既然爱卿做了调查,那就好,但仍不能掉以轻心。工部上报,这雨还要下一段时间,水灾说不定就要发生,一定要把抗灾当着当前的大事来做。”杨国忠此时已经全身都在出汗,恨不得一步离开唐玄宗,掩饰内心的不安。低头哈腰,连连称是。

杨贵妃看到杨国忠额头上有汗,知道他内心很不好过,走到唐玄宗的身边说道:“皇上不要太过操劳,现在该轻松一下,我们对奕一盘如何?”唐玄宗看了杨国忠一眼,回过头来对杨贵妃说道:“郡县没有受灾,朕的心就安了。好,现在就轻松一下。”丢下杨国忠起身走了。

杨国忠出了皇宫,回到中书省,立即关上房门,长吸一口气。然后脱下官袍里面的内衣,拧出一滩汗水。他越想越害怕,如果唐玄宗还要追究,他的责任可就大了。为了不让唐玄宗疑心,他让宋昱到农民家中寻找好麦穗。

宋昱找了两天,好不容易找到几根没有腐烂的麦穗,拿着交给杨国忠。杨国忠很不满意,对他说道:“没有水灾地方生产的麦穗,怎么能是这样的呢?没有更大一点,更饱满一些的吗?”

“启禀相爷,几百里内没有好麦穗,到处都是烂麦子。关中地区受灾严重,没有比这更好的麦穗了。”宋昱指着麦穗说道。

杨国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夸张的吐出去说道:“给郡县发文,就说皇上十分担忧关中的水灾,为了让皇上安心,郡县不准上奏水灾情况,官府私下里赈灾,上报户部就行了。”

宋昱说道:“是以户部的名义下文,还是以尚书省的名义下文?请相爷示下。”“以尚书省的名义,措辞严厉一些,不要留有余地。”

杨国忠拿着麦穗到皇宫给唐玄宗看:“皇上请看,今年的麦子虽然长得不是很好,但并没有腐烂,雨水虽多并未伤害庄稼。”

唐玄宗信以为真,笑着说道:“这样就好,只要有收成,老百姓有饭吃,社稷就会稳定。”

实事并不是杨国忠所说的那样。下面郡县受灾十分严重。都准备向朝廷上奏折,请求赈灾。刚好接到尚书省的公文,都按住不上奏折。但受了灾不能不报,都向户部要粮赈灾。

杨国忠亲自到户部,户部尚书裴宽,不住的咳嗽,杨国忠说道:“裴大人老了,而且身体又差,我本想上奏皇上,让你休养一段时间。但想到你在朝中为官也不容易,这事就不让皇上知道,你暗地里休养,赈灾的事就交给侍郎杨暄。”

裴宽止住咳嗽,喘着粗气说道:“杨暄虽然能干,但拨粮的事十分烦琐,交给他一人,太辛苦了。要不要增加帮手?”

杨暄说道:“尚书大人说得对,就让户部郎中裴冕协助我,我再辛苦一些,完成任务也是应该的。”

裴宽说道:“侍郎很会选帮手,这样我也放心了。感谢丞相,我是有些力不从心了,但皇上的差事,还是要尽力完成。”

杨暄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裴冕,他自己仍然是悠哉悠哉。裴冕十分能干,将赈灾的事办到有条有理,下面的郡县得到支持,多数人都不愿多事,一段时间,没人向朝廷上奏水灾的折子。

扶风太守房琯亲自到田间考察,知道农民受灾严重。虽然也接到了尚书省的公文,可以开仓放粮。他认为这事很重要,有必要上奏给唐玄宗。便向朝廷上奏折,报告扶风郡十分严重的水灾情况。

杨国忠接到奏折,吓了一跳。如果报到唐玄宗那里,就等于否定了他向唐玄宗报告的无灾的结论。这可是大事情,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如果让唐玄宗知道他阳奉阴违,即使有杨贵妃保他,他这首席宰相虽然不至于丢掉脑袋,但坐牢是难免的。他可不能让这权力丢掉,放弃荣华富贵。

当下狠下心来,一不做,二不休,将骗局做到底。他将房琯奏折压住,没有上报给唐玄宗。张渐对他说:“郡县的奏折,这样压着不行,必须让房琯把奏折收回去,重新上报奏折,才能掩盖过去。不然的话,丞相有阻塞奏章的嫌疑,皇上追究下来,那可是死罪。”

杨国忠感到事态严重,立即派他的亲信,中书舍人窦华、侍御史郑昂带着御史台的人,到扶风郡调查。杨国忠授意他们不准说灾,要房琯收回上报的奏折,重新上报没有受灾的奏折。

窦华、郑昂到了扶风郡,直接进入太守衙门,房琯的以为是来赈灾的,亲自迎接。郑昂见面便说道:“你就是房琯,知罪吗?”

房琯说道:“下官不知。”郑昂说道:“你谎报水灾,欺蒙圣上,还说不知有罪。你好大的胆子,尚书省已经下了文案,不要向朝廷报灾。你还向皇上上奏扶风郡受灾严重。皇上已经七十多岁高龄了,就是担心水灾,如果让皇上知道了郡县受灾严重。惊动了皇上,受到惊吓,你担当得起吗?”

房琯说道:“启禀钦差大臣,关中连续降雨,小麦都烂在地里无法收割,老百姓的确受灾严重。我如实奏报,并没有欺骗皇上。皇上年龄虽高,但见过多少大事,一个郡的水灾如何能惊吓了皇上?如果不报就是欺骗皇上,才是犯下大罪了。”

窦华说道:“杨丞相已经向皇上奏报,今年关中地区雨水虽多,但不影响收成,仍然是一个正常的年成。杨丞相是经过调查的,你的奏折与杨丞相的截然相反,所以杨丞相让我们来调查一番。现在就跟我们进京,到御史台去交待罪行。”

房琯傻眼了,他知道到了御史台,他的官帽非掉不可。弄得不好,脑袋都要搬家。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郑昂说道:“御史台是审查贪官的地方,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网开一面,但你必须认错。”

房琯听了郑昂的话,知道对方并非真的要他去御史台,立即见风使舵,连忙说道:“下官知错,不知如何弥补?”

郑昂说道:“错在那里啊?”房琯战战兢兢的说道:“不该向皇上报灾。”窦华说道:“不想去御史台吗?”房琯说道:“下官不愿去御史台,请二位高抬贵手。”窦华说道:“那怎么办哪?你的奏折还在杨丞相的手上,他正等着我们的回话呢。”

第七十九章 跳崖殉情绝壁得神功 副相免职灾年报丰年(五)

房琯心中十分害怕,胆怯的说道:“我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请钦差大臣为我支招。”郑昂说道:“杨丞相是为了让皇上高兴,要让皇上高兴起来,你说该怎么做?”

房官说道:“下官收回上奏的奏折,再写一份上报丰收的奏折,让皇上放心。”窦华说道:“这就对了,没事不要乱上奏折,瞎参和。”房琯昧着良心,重新写了一份奏章,交给窦华。窦华交给了杨国忠,杨国忠长出一口气,当即上奏唐玄宗。

地方上的灾情,被杨国忠按住了。可是京城的洪涝,杨国忠无法隐瞒。长安的街道到处都是渍水,皇城之中更是严重。

唐玄宗看到太液湖的水漫出堤外,东面的宫殿进了水,对高力士说道:“京兆尹干什么去了,长安城淹没了,也不管管。让国忠即刻进宫,皇宫的地势最高,尚且淹了,低洼的地方还不成湖啊?让他管管。”

杨国忠踏着水进了太和殿,跪在水里,将全身的衣服都打湿透了。唐玄宗说道:“朕的皇宫淹了,首席宰相也尝尝淹水的滋味。长安城淹成这个这样,京兆尹失职了。这个鲜于仲通,不宜再做京兆尹了。”

“启奏皇上,臣正和鲜于仲通在大雁塔旁边组织排水,接到诏令,便立即赶来晋见。东南边地势低洼。渍水严重,京兆府的官员都出动了。但是京城今年的雨太大了,而且下的时间太长。已经超出了想象。虽然他们用尽了全力,抢修排水系统,用水车排水,但水量太大,效果并不好。长安城积水,鲜于仲通早就向中书省上报了,宰相府及时进行了安排,臣负责城池的排水,这皇城的排水,由陈希烈负责。”杨国忠浸在水里不敢起来。

唐玄宗说道:“起来吧,希烈是不是不想干了,负责皇宫的排水,让朕的宫殿都进了水,太液湖的水已经泛滥,再不想办法,皇宫里的人都得泡在水里了。”

杨国忠说道:“臣现在就让鲜于仲通来,疏通皇宫中的积水,但是水势太大,加之排水系统年久失修,排水十分缓慢。需要一个过程,请皇上耐心等待。”

鲜于仲通在京兆府里坐着,看到雨势没停,叹气说道:“这天已经破了,这样下去如何得了。”接到杨国忠的旨令,立即带人去太液湖出口疏通。

他想在唐玄宗的面前表现一下,在大雨中淋得象个落汤鸡。在雨中指挥开通渠道,一直到深夜,太液湖疏通后才回家。

内宫地上的积水都退了,唐玄宗的心情稍好,对高力士说道:“将军查一下皇宫的情况,好好打扫一下。”

高力士查过之后向他报告:“启奏皇上,宫内的人都在打扫,有几处失修的旧房,因雨水浸泡日久,根基松软,已经倾斜,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塌。”

唐玄宗大怒,要追究责任。杨国忠上奏:“启奏皇上,长安城排水,由陈希烈主管。迟迟不见效果,陈希烈办事不力,建议撤销他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侍中、兵部尚书,担任太子太师。”“准奏,吏部考察一下,吉温、张倚谁做左相合适?按程序报给朕。”唐玄宗断然示下。

杨国忠对这两个人担任副相都不愿意,立即上奏道:“臣奏请韦见素担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兼任侍中、兵部尚书。韦见素是进士出身,口碑载道,比这两人都强。”唐玄宗对韦见素比较了解,知道他虽然是进士出身,但能力不及张倚和吉温。他还是想让吉温担任左丞相,对杨国忠说道:“见素与希烈是同一类人,能力不及吉温张倚,吏部考察吉温和张倚,看谁合适。”

杨贵妃来了,对唐玄宗说道:“张倚和吉温与我哥哥合不来,如果总是和首席宰相打仗,能力越高越坏事。皇上既然要依靠我哥哥,就要照顾他的情绪。”贵妃说话唐玄宗不好否定,他思索了一会说道:“就将韦见素纳入一起考核。”

吏部的考核结果,韦见素获得推荐。唐玄宗虽然不满意,但杨贵妃支持杨国忠,他为了杨贵妃批准了奏折。

天宝十三年八月,韦见素担任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任兵部尚书。他虽然比较讲规矩,但也不敢与杨国忠对抗,三省仍然是杨国忠一人说了算。

鲜于仲通淋雨受了凉,回家之后一病不起,高烧不退。杨国忠前去探望,请御医为他治病。

治疗了两个月,不但没有好转,病情反而越来越重。御医摇头说道:“再有一月不见起色的话,就请准备后事吧。”

杨国忠没有办法,他不会治病,去找章仇兼琼,想和他商量一下后事。不想章仇兼琼的病情也加重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去物色京兆尹和工部尚书的人选了。

朝廷三年一度的科考,又要开始了,挑选主考官是当前朝廷的大事。国子祭酒李麟推荐礼部侍郎达奚珣为主考官。

杨国忠推荐张渐为主考官,唐玄宗对张渐不感兴趣,平衡之后让达奚珣为主考官,张渐为副主考。杨国忠知道天宝二年的考试风波,他执掌权力不过二年,国子监、礼部还有一些人不买他的账,怕惹火烧身,服从了唐玄宗。

他对张渐说道:“我没有其他要求,但是杨昢必须中进士,拿不到状元,也要进三甲。”

天宝十四年春,参加科考的举子都出了考场。达奚珣为让李麟挑选国子监的老师评判试卷。李麟比较清正,按标准批改。

杨昢文章太差,虽然杨国忠打过招呼,他也想帮一把,只是差距太大,就是给他判了个下下等,还是留了情面的。试卷上不了台面,根本就不能入选。

在确定人选的时后,张渐对达奚珣说道:“杨昢是杨丞相的二公子,杨丞相要求将他列为第三名探花。”达奚珣调出杨昢的试卷,看了以后说道:“你看看这试卷太差了,下下等怎么能中进士?要尊重国子监的评判。”他是主考官,张渐又不占理,不能反驳。

达奚珣写好奏折之后,报到中书省审核。上面没有杨昢的名字,杨国忠非常恼火,将达奚珣叫去说道:“你这主考官是怎么当的?选出来的这些人,我很不中意。要是不想干了,我上奏皇上换人。拿回去与副主考再斟酌一下,重新起草奏折报来。如果还这样马马虎虎,本相只好上奏皇上换人来办了。”

无缘无故的被骂了一顿,达奚珣回到考试院十分沮丧。张渐对他说道:“奏折没有通过,主考官还挨了顿骂是不是?丞相的用意十分清楚,就是要他的儿子上皇榜。”达奚珣说道:“那样的文章,怎能入选进士,这不是强人所难吗?科考是有原则的,苗晋卿的教训你不知道吗?”

张渐瞅了达奚珣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知道,你秉公办事,丞相也不能说你错。但是你这次是对的,不会所有的事都是对的。就算你样样都对,但鸡蛋里找骨头你受得了吗?皇上对丞相的宠信已经超过当年的李林甫了,主考官大人,我可以对你说,不把杨昢选中进士,你就有牢狱之灾。”达奚珣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又将杨昢的试卷拿出来看,不住的摇头叹气。

第八十章 强闯客店无意得信息 掌门传承空位找新人(一)

金厥蒙尘日色昏,俗行平明心内懑。

魔杖飞转屈身事,旦觉神伤失了魂。

达奚珣听了张渐的一番言语之后,又惊又怒又怕,一下子瘫痪在了椅子之上。他没有想到首席宰相会是这样的德行,想到唐玄宗为了陪伴杨贵妃,将上朝的规矩都改了,不由得连声叹气。

张渐看到达奚珣怕了,乘机说道:“如果侍郎大人,重新起草奏折,将杨昢加到人选之列,丞相仍然会信任大人的。”达奚珣沉浸在痛苦之中,坐正身子说道:“是啊,这样迎合了宰相,却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朝廷没有公正可言,如何能取信于百姓?其中的道理,丞相不知吗?”

张渐又补上一句:“道理人人都懂,但宰相与别人不一样。他的儿子不参加科考也能做官,杨暄不是已经任命户部侍郎了吗?平常人中进士后二十年能到那个位置已经是皎皎者了。可他是杨贵妃的侄儿,三年时间就由一个布衣,到达了这个位置。你可以坚持原则,向皇上呈奏折,检举首席宰相的不当行为。但是皇上不会处置宰相,而你却要离开京城。就拿张均兄弟来说吧,办事认真、公正,讲究法典,怎么样?去年同时被赶到边远地区呆了几个月,回京之后便收敛多了。天宝二年的科考风波,你应该还记得吧。当时轰动一时,皇上亲自主考,怎么样?轻描淡写的处理了几个当事人,苗晋卿、张倚仍然得到皇上的重用,要不是贵妃娘娘和首席宰相阻止,张倚说不定已经接替陈希烈当上宰相了,根本就没有韦见素的份。而真正操纵考试的主使人李林甫,那时的地位更加巩固,直到死亡的时候才离开首席宰相的职位。现在皇上宠信杨丞相已经超过了当时的李林甫,你上了奏折又有何用呢?如果你想做魏征,就去蹲大牢吧。”

达奚珣清醒过来了,心想就是魏征再世,唐玄宗也不是唐太宗李世民,他爱美人已经超过了爱江山。社稷对他似乎只是在嘴上说说,并没有放在首要的位置。皇上都不放在心上,我一个侍郎为何这样固执,为了李氏的江山,身败名裂呢?于是对张渐说道说道:“你是副主考,你看着办吧,重新起草一份奏折,但不能将杨昢列入三甲。”

杨昢入选了进士,奏折顺利通过。皇榜出了之后,杨家人欢天喜地。杨贵妃对唐玄宗说道:“万春公主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与杨昢很般配,请皇上恩准他们的婚事。”

唐玄宗说道:“想不到国忠的儿子还能读书,这很不容易。京城中纨绔子弟多的是,首席宰相的儿子能攻书,本身就是一个标志。朕也看中他了,选个吉日,让他们完婚吧。”

杨国忠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对达奚珣十分不满,刚好鲜于仲通去世了,不久章仇兼琼也去世了。工部尚书、京兆尹的职位空缺,很多人都盯着这两个位置。

张渐请杨国忠喝酒,杨国忠说道:“张大学士请我喝酒,我知道是为了何事,你是想做京兆尹呢,还是想当工部尚书?”张渐说道:“我虽然喜欢钱,但更重视权力。能为丞相摇旗呐喊,就心满意足了。”

杨国忠说道:“那就做京兆尹,怎么样?”张渐说道:“我会比鲜于仲通干得更好,让丞相更加放心。”杨国忠拍了一下张渐的肩膀说道:“你让我更加放心,我就让你吃定心丸。工部尚书推荐谁,你认为那个合适?”

张渐还没有开口,杨暄说道:“我去做工部尚书,保证能做好。”杨国忠看了张渐一眼,似是征求他的意见。张渐说道:“章仇兼琼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工部的事务一直是苗晋卿处理。苗卿卿比张氏兄弟还老道,公子去工部只能是一个摆设。”

杨国忠说道:“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就让那个位置空着。我对达奚珣一直耿耿于怀,早就想整他。前次要贬他去做太守,皇上没有批准。我仍然心有不甘,一定要将他赶出京城,不然的话他还会与我作埂。”张渐说道:“萧炅担任刑部尚书之后,河南尹一职一直空缺。丞相以为如何?”

杨国忠一拍大腿说道:“好注意,上次贬他的职,皇上说他没有错处,没有准奏,这次升他的职,皇上该批准了。”

杨国忠到了吏部,起草好奏折便进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吏部上奏张渐担任京兆尹,达奚珣为河南尹。”将两人奏折和文案都放在唐玄宗的面前。唐玄宗拿起达奚珣的任职材料,翻了几页之后,便在奏折上签字。交给杨国忠,拿起张渐的材料,用手掂了掂说道:“张渐在翰林院并不出色,没有做过郡县的主官,做京兆尹不行。京兆尹应该从表现出色的太守里面挑选。”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张渐文才很高,一直兢兢业业,担任京兆尹非常合适,臣奏请皇上给予任命。”唐玄宗正色说道:“朕的话你没听清楚吗?京兆尹只能在太守里面选。你要是办不了,就让见素办。工部尚书的职位也空着,吏部为什么没有上奏人选?”

杨国忠还想申辩,当看到唐玄宗的眼神之后,不敢再纠缠京兆尹的事情。当即说道:“启奏皇上,工部尚书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因此没有上奏。”

唐玄宗说道:“怎么没有人选,晋卿一直在主管工部的事务,做得很出色。多次向朕上奏事项,条理分明,办事认真,很有主见,是最好的人选。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杨国忠说道:“苗晋卿原来犯过错,吏部考核当尚书不合适,所以没有上奏。”唐玄宗说道:“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你还揪住不放。这十几年来,晋卿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甚至拿出自己的奉禄来办学。而且那次事件,他是替林甫顶了黑锅。吏部按程序上奏晋卿担任工部尚书的奏折,赶快去办吧,越快越好。”

杨国忠找到韦见素,对他说道:“皇上要从优秀的太守中挑选京兆尹人选,全国有两百多个郡,这多人如何挑选。”韦见素轻笑一声说道:“魏郡太守李岘,政绩十分突出,百姓口碑载道,是京兆尹的最好人选。推荐李岘,不会错的。”

吏部派人到魏郡考核李岘,有口皆碑,政绩十分突出,深得百姓爱戴。郑昂将起草的奏折交给杨国忠,他看都不看就扔在一边不管了。

几天来杨国忠一直没有进宫,唐玄宗十分关心京兆尹的人选,京城的治安直接关系到皇室的安全。对高力士说道:“将军去中书省,催一催国忠,京兆尹和工部尚书的事办得怎样了?怎么这样拖拖拉拉?”

第八十章 强闯客店无意得信息 掌门传承空位找新人(二)

杨国忠一直在等着苗晋卿和李岘两人上他的门,虽然早就将话风放出去了,但是这两人都无动于衷,就是不买他的账。 他不想让这两人任职,但又找不到好的人选,只有拖着不上奏折。高力士到了中书省,对杨国忠说道:“皇上口谕,京兆尹、工部尚书的事怎么这样拖拖拉拉?三省议定,赶快报朕。”

高力士来催,并带来了唐玄宗的口谕。杨国忠不敢再拖着不办,立即进宫上奏,唐玄宗当即下旨,任命李岘为京兆尹,苗晋卿为工部尚书,达奚珣为河南尹。

达奚珣接到任命为河南尹的圣旨,自言自语的说道:“明摆着的明升暗降,”心中十分的不痛快。他知道是杨国忠捣的鬼,要将他撵出京城。他本想向唐玄宗上奏,但想到张氏兄弟被贬的事,不敢造次,要是杨贵妃在唐玄宗面前保杨国忠,我有理也成了无理。他已经得罪了杨国忠,能保住官位已经很不错了,没有向唐玄宗申诉。达奚珣带着圣旨,十分不甘心的去河南洛阳上任。

再说陆荣荣从寂静中醒来,发现纯阳罡气过了十层大关,心里十分高兴。心想:“方岚哥已经练成了绝世武功,我也要有所作为。这里既然是练习内功的好地方,就在此练成纯阳罡气,将来也好辅助他成就一番事业。”

她在温玉绝壁上练习纯阳罡气,入静三次,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天气开始转暖。她的功力已经过了十一层,她想练到十二层。但不管她如何努力,再也不能进入到物我两忘的状态。她越是强求,越是心烦意乱,烦燥之气越来越浓。

为了缓和心态,在平台上练习流云剑法。乌黑的剑尖上闪烁着红色的光华,‘风起云涌’‘乱云飞渡’‘云飞雾罩’‘云行千里’…她一招接一招的练习流云剑法。到了最后一招‘云霞漫天’,她平生第一次运用,显得十分慎重。

她凝聚全身功力,对着崖壁挥出。红光从崖壁中穿过,崖壁嘎嘎直响,已经倾斜过来,是倒塌的前兆。她赶紧从平台上跳下,就地向外滚去。“轰隆…”两丈多长的悬崖坍塌下来,正好将那块温玉掩埋了。

陆荣荣全身脱力,烦燥之气尽除。她坐下来运功,很快恢复了功力。选准了下山的路,在森林上方飞行,很容易找到了官道。沿着官道到了一座大市镇,走到一家客栈门前,便往里冲。

店小二上前阻拦,大声呵斥道:“那里来的叫花子,敢进兴隆客栈?这里是达官贵人住的,不是你们叫花子来的地方。”

陆荣荣说道:“你狗眼看人,本姑娘是叫花子吗?这客栈不是接待客人的吗?我又不是不给你们钱?有你这样接待顾客的吗?不是个好东西。我告诉你们的店主,让他把你这种不会接待客人的伙计给辞了。”

店小二说道:“兴隆客栈最廉价的客房,五百钱一天,你身上有几个钱,就想住兴元镇①最高级的客栈,也不去用铜镜照照你的形象。”挡在她的面前。

陆荣荣在山里呆了五六个月,头发蓬乱,一脸的污垢,衣服脏得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了,手上拿的包裹全是泥巴,只有那柄带鞘的宝剑,格外的显目。店小二将她当成叫花子,在客店门前挡着她不让进。她十分气愤,右手握在宝剑的中央,在店小二面前晃动。含怒说道:“我当是金殿呢?五百钱也用得着出口,你知道这柄宝剑值多少钱?”

店小二一楞,惊恐的说道:“能值多少钱?”一楞神,陆荣荣已经从他身边飘过,店小二不见陆荣荣,四处观望,等他回个神来时再,陆荣荣已经进入大堂。站在大堂门前的护卫,看到一个叫花子闯进来,上前喝斥道:“滚出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一脚踢出。

陆荣荣避开说道:“本姑娘要住店,你这里难道是黑店不成。就是黑店我也不怕。”护卫伸手捉她,她一闪身到了护卫的背后,说道:“你想捉到我,没那么容易。”店小二跑进大堂,指着陆荣荣说道:“我赶你不走,遇上狠人了吧,你受了欺负,不要怪我事先没告诉你。”护卫没有捉到陆荣荣,脸上挂不住了,转过身来向她扑去。陆荣荣随手一带,他重重的摔了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起不来。

陆荣荣说道:“对你这种势利小人,我也不和你计较。给我一套上房,准备好热水,我要梳洗一番。然后做四个你们的拿手好菜,一碗米饭,姑娘我要好好的美食一顿。”店小二说:“我的姑奶奶,上等房一套一天两贯钱,你付得起吗?”

陆荣荣从包裹里拿出两贯钱,递给店小二,说道:“够了吗?”店小二立即点头哈腰,连声说道:“够了,但只能住一天。”

护卫还趴在地上,陆荣荣摔他的时候,点了他的穴道,所以动弹不得。陆荣荣用脚尖轻轻点了他一下说道:“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懒在地上不起来。”护卫的穴道解了,爬了起来,知道遇上高人了。本来武功平平,而且对方顾全了他的面子,不敢生事,向陆荣荣抱拳行江湖礼,缓和局面。

陆荣荣住进套间,洗漱完毕,叫来店小二。将换下的衣物拿在手上说道:“请人将这些洗干净,要多少钱?”店小二眼前一亮,说道:“想不到小姐是个大美人,我在兴元镇住了这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漂亮的姑娘。等一会,有个员外要住到对面,你千万不要出来,免得惹麻烦。”

陆荣荣不以为然,将衣物递给店小二。店小二接过衣物说道:“这些二十文钱够了。我说的话,姑娘一定要放在心上。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荣荣拿出五十文钱,说道:“谢谢你的提醒。”将钱交给店小二。店小二连连摆手说道:“洗干净后再收钱,您不满意,不收钱。您要的饭菜,一会给您送来。”

陆荣荣吃饱喝足后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后坐在床上练习内功。听到大堂里人声嘈杂,似乎有贵客到来。

吃晚饭的时候,店小二拿来洗好了的衣物,到了陆荣荣的房间。店小二说道:“这些衣物当时并不起眼,洗过之后才知道是上等的丝绸,我家老婆说‘她从来没有洗过这样好的衣衫,’还数落了我一番,说我这势利眼的毛病总改不了。”

陆荣荣递给店小二一百文钱,店小二没有接,谨慎的说道:“要不了这许多,二十文就够了。”陆荣荣说道:“拿着吧,多的偿给你老婆。”店小二接过钱,对陆荣荣说道:“晚饭我送到您的房间来。”陆荣荣说道:“不用了,我到大厅里去吃。”

注①唐朝地名,现在的汉中市

第八十章 强闯客店无意得信息 掌门传承空位找新人(三)

店小二说道:“您不能去,今天有高员外的五个客人住在本店。高员外做的是没本钱的生意,结交的都是黑道上的人物。您长的这么漂亮,说不定会惹出是非来的。你还是住在房间里,我跟你把饭菜端来吧。”

陆荣荣不以为然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在房间里闷得慌,我要到大厅里透透气。”从店小二的身边飘向饭厅。店小二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是那位富贵人家的小姐,如此任性,可惜﹗”转身跟着她跑进了餐厅。

餐厅里客人不到三成,陆荣荣坐在临窗的一桌,店小二没有看到高员外等人,松了口气。为陆荣荣点好饭菜,就在旁边侍候着。

陆荣荣对西北的饭菜口味不大适应,但没办法,只好将就着吃了。她忽然听到一间包房里有几个人小声说话。

只听一人说道:“老三,你的盘子踩清楚了吗?对方真的没有利害脚色?”老三说道:“老大,我踩的盘子,还会有错吗?你就放心好了,对方最利害的人物是他的护卫,一个毫无名气的拳师。”老大说:“有没有其他的同行在跟踪,不要象上次那样,搞成三家分赃,争来争去,得不偿失。”

又一人说道:“其他同行没有发现,但听说前不久有个人自称是昆仑派掌门人皇甫惟雄的关门弟子的人,功夫甚是了得。站着让当地的豪强朱狂打了三拳,一点事都没有。只一剑,朱狂的人头就落地了。”

老大说道:“老二,你搞清楚了没有?朱狂人虽然不乍样,武功可是不弱。去年十月,朱员外用一千贯钱请我除掉朱狂。为了保险,我先踩盘子。”

停顿了一下,老大接着说道:“那斯的确坏得透顶,那天正是他们村的一对年轻人结婚,他将新郎官赶出洞房,自己霸占新娘。正在云天雾地的干那事的时候,我突然冲进房间。”

“一刀结果了那斯。”一人在旁边插嘴说道:“一千贯就到手了。”老大说:“老五说的轻巧,我的刀刚刚挥起,他就一脚踢中了我的手腕,要不是我见机跑得快,命都差点丢在那里了。第二天,我就拒绝了朱员外。”

老二说道:“按照老大说的,朱狂的武功的确很高,我说的也是实事。上个月朱家堡的里正白庭贵找我,要我除掉朱狂,酬金是二千贯,我正准备邀请几位兄弟一起干。前几天他突然告诉我,朱狂已经被人斩了,斩他的人叫方岚,是昆仑派的门人。也因此,我打听到白庭贵是富甲一方的巨富,有了这次行动。”

老大说:“要是按老二的说法,方岚的武功深不可测。这人我们惹不起,老二注意他的动向。”老二说道:“昆仑派的人,从不做黑道上的生意,倒是崆峒派值得注意,他们是我们西北地区黑道上的老大,只要他们插手,我们就没戏了。”

老大说:“崆峒派做的都是大买卖,象这样不起眼的一两千贯的生意,他们不肖去做,放心好了。昆仑派的人不做黑道生意,但是爱管闲事,不能不防。”

老三说道:“白庭贵明天到兴元镇来踩购他儿子的结婚用品,途中必经黑风山,那里有一段二十多里无人居住的山区,路两边杂草丛生,是下手的好地方。”

老大说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去黑风山。”这兄弟五人,在包房里商量事情,以为很隐秘,但他们的谈话,被陆荣荣一字不漏听到了。

陆荣荣年纪不大,在洞庭帮的地位可不低,对江湖上的事知道一二,近两年,经常去江淮地区,保护洞庭帮从江浙地区的进货。怎样对付以抢劫为生的黑道?有些经验。

她不动声色的问店小二:“黑风山在什么地方?”店小二答道:“黑风山在西南五十里,那里是没有人烟的荒芜之地,小姐打听那里干嘛?”

陆荣荣无意之中听到方岚的消息,心情特别高兴。但外表上没有丝毫表露。冷峻的说道:“你只告诉我方位就行了,其它的事,你不能知道。”起身出了饭厅,回客房去了。店小二松了一口气,也去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夜已经很深了,陆荣荣不能安睡,翻来覆去,脑子里尽是方岚的形象。“方岚哥已经是大人了,怎会是以前的少年样子?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见了面怎样说呢?也不知道还认识我不?他要是不认识我怎么办?”

她起来拿起方宝成送给她的那把宝剑说道:“哼,这支宝剑你总认得吧,这是方伯伯送给我的。”陆荣荣瞳景与方岚见面的场景,心里美兹兹的。

黑风山,山路蜿蜒陡峭,路两边杂草丛生,是强人出没的好地方。一辆马车在山道上行驶,前后有五个骑马的壮年男子簇拥着。

前面开路的两匹马正在加速,很明显,是要快速通过这处不安全的地方。突然草丛中飞出五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马车停下来,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绅士。他抱拳作揖,胆战心惊的说道:“老朽白庭贵,为人一生谨慎,从没有得罪过别人。各位英雄,请行行好,我为儿子媳妇到兴元镇去踩购结婚用品,婚姻乃人之大事,请五位英雄成人之美。”

当先的蒙面人说道:“留下马车和马匹,你们回家,我不伤害你们的性命。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等不客气了。”护车的一名壮汉说道:“这位白老爷子,一生乐善好施。家有万亩田产,都是薄租薄息,年成不好都免租,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各位是行侠江湖的好汉,应该敬重这样的好人。”

当先的蒙面人说道:“我们不管好人坏人,我们只要钱,坏人的钱我们要,好人的钱我们也要。我们要生存,还要过得比别人好,就请白老爷子破费了。”

白庭贵说道:“好汉要钱好说,我给你们每人二十贯,各位拿去买酒喝。”当先的蒙面人说道:“不行,全部留下,要不然就要你们的狗命。”

白庭贵说道:“这东西是我的呀,你们懂不懂国法,拦路抢劫,那是死罪啊。”当先的蒙面人说道:“我们不知道国法,只知道要钱,什么方法最便利,就用那种方法。你要是顽固不化,我只好成全你了。”

他抽出宝剑,其他蒙面人也抽出宝剑。白庭贵和五个壮汉还在犹豫,蒙面人已经动了杀心,眼看着一场杀戮在所难免。

第八十章 强闯客店无意得信息 掌门传承空位找新人(四)

突然,草丛中又飞出一人,闪电般的扑向蒙面人。【】双脚连环踢向蒙面人的太阳穴,五个蒙面人还没弄清是什么回事,就已倒在地下,一动不动了。

来人落到地上,对白庭贵等人说道:“我是洞庭帮的陆荣荣,到昆仑山寻找师兄方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不要怕,没事了。”大家这才看清楚是个姑娘。白庭贵说道:“陆女侠,武功盖世,快把这些强盗送到官府治罪。”

陆荣荣右手伸出,平空将五人的面布揭开。白庭贵指着一人说道:“这不是神行侠风千里吗?去年我还特地请他去除掉朱狂呢?原来他们是一路货色。”

陆荣荣用内力将风千里托起来说道:“不要装死了,起来答话吧。”风千里没有回应,并且随着陆荣荣收回内力而又重重的摔在地上。一个壮汉跑过去探了探鼻息,站起来说道:“没气了,死了。”

陆荣荣这才仔细观察,发现五个人的鼻腔里有少许血迹,身体已凉,的确死了。“唉”,她叹气说道:“怎么这样不经打呀?我只用了五成的功力,就都受不了啦,你们死了,我找谁寻问方岚师兄的去向呀?”

白庭贵说道:“不知陆女侠说的方岚是不是昆仑派的?”陆荣荣说道:“正是昆仑派的,他是我师兄。”“女侠是方大侠的师妹啊,我们原来听说的这些世外高人,都是年长的老者,想不到方大侠和陆女侠这样年轻,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高人了。”陆荣荣急不可待的说道:“你知道我师兄在那里?”

白庭贵笑呵呵的说道:“知道、知道,他就住在蔡家冲,蔡得宝的家里。我办完事就带你去。”陆荣荣说道:“那要等多久啊,我们五六年没有见面了。”

白庭贵说道:“这好办,”他对一名壮汉说道:“白来福,你带陆女侠去蔡得宝家与方大侠相会。我们进兴元镇踩办物事,各行其事两不担误。”

回头再说蔡得宝家的麦子全部被雨淋坏了,虽然全力抢收,也只有两成。白庭贵十分开明,他对所有的佃户说道:“今年大灾,夏收无着,所有租种我家田地的佃户,免交一年租粮。”

佃农都感恩戴德,夸赞白庭贵为大善人。方岚住在蔡得宝的家,一边教蔡全兴的武功,一边寻找两种仙气融合的方法,但没有丝毫结果。

转眼之间已经过了一年,今年的年成还可以,蔡得宝一家的日子还过得去。他不知昆仑派目前的情势如何?他原想将内功融合之后再回昆仑,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好在并没有不适之感,他和常人一样,只是内功不能发挥。他打算先回昆仑山,再慢慢想办法。从枕头下拿出三百贯钱,背上包裹对蔡全兴交待了一下之后,就动身向长安城进发。

陆荣荣到了蔡得宝家,余氏十分热情。陆荣荣说道:“请问余大娘,我方岚哥住在这里吗?”

余氏笑呤呤的说道:“这是那家的闺秀,长的如此漂亮。闺房之中呆久了,出来找情哥哥啊。”白来福说道:“余嫂不要乱说话,这位陆女侠在黑风山救了白庭贵老爷,她是来找方大侠的。”

余氏说道:“你不早说,怪不得方大侠对那么漂亮的小翠姑娘都毫不动心的,原来有一位更美丽的姑娘在找他。”陆荣荣说道:“小翠姑娘是谁?”

余氏的右手从脸面前扇过去,脑袋向后仰,笑着说道:“你看我这张嘴,乱嚼舌头。陆女侠不要误会,方大侠和小翠姑娘没事。”

这下陆荣荣真急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哇,竟敢背着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啊?”她眼泪都出来了,转身就走,狠狠的说道:“回去告诉方伯伯,让他整你。”

余氏上前拦住说道:“姑娘不要误会,都怪我没有把事情说清楚。那位小翠姑娘是方大侠从朱狂的魔爪下救出来,小翠姑娘有心于方大侠,托我做媒,方大侠一口回绝,说婚姻大事由父母作主,自己岂能在外私订终生。”

陆荣荣转怒这笑说道:“这还差不多,他人在那儿啊?”余氏说道:“他在房间里练习武功,有时几天不出来,我们也不好打扰他。已经三天没出房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余氏推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并无人影。床上放着三百贯钱和换洗的粗布衣服。余氏说道:“怎么回事,人上那儿去了?全兴,你师父上那儿去了。”

蔡全兴一阵风似的跑来,说道:“师父昨天早上出去了,临走时还检查了我的玄阴真气和九九连环步。夸奖我资质不错,要我不要偷懒,坚持练习下去,会有大好处。”

余氏说道:“你乍不早说,”她对陆荣荣说道:“方大侠真是好人,留这多钱,那里用得了这多?这是白老爷子代表大家奉献给他的,他将这多钱放在我这里,这怎么行?”她将床上钱拿在手里,送到陆荣荣的面前说道:“陆女侠,你是他的亲人,这钱给你拿着,出门在外,没有钱可不行。”

陆荣荣坚不肯受,闪身躲开说道:“这是他送给你的,是对你的报酬,我怎能要?再说我身上有的是钱,不缺钱用。”她急着找方岚,对蔡全兴说道:“你师父对你还有什么交待?”

蔡全兴说:“没有了,啊,师父以前说过,如果有事,叫我上昆仑山找他,他定会帮我。他还问过我,去长安城的路,我告诉他,长安城往西南八百多里,我也没去过。”

陆荣荣出了蔡家冲,急匆匆向长安城赶路。第三天中午进了长安城,沿着街道,她挨门逐户的到客栈中查问。没吃没喝找了整整一个下午,没有找到方岚的行踪。直到亥时,她才到一家客栈歇息。天刚亮,就向昆仑山进发。

昆仑派总部,钱顺来焦头烂额。自言自语的说道:“乾真为京都镖局保镖已经四年多了,音信全无,不知生死。虽说五个月前京都镖局送来了一万贯保费,但乾真夫妇到那里去了,他们不说,这里面有什么原因,不得而知。掌门人皇甫惟雄及三个大弟子,失踪快两年了,现在音信全无。帮他们脱困的两个三代弟子-祝声谷和董长福也不见踪影。代掌门人方岚落入深谷也有两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搭进去一个武功根底很好,很有前途的女门人跳进深谷。祸事是一桩接一桩啊,叫我如何是好?”【本章节首发.爱.有.声.,请记住网址()】

第八十章 强闯客店无意得信息 掌门传承空位找新人(五)

宋甫来到钱顺来的面前说道:“二师伯,大师兄没有回来,大师嫂成天找我要人,怎么办?”钱顺来说道:“张尚与他的儿子到深谷探寻,已经一年多了,至今没有消息。我知道怎么办?还有掌门师兄、乾真夫妇都不知去向,他们都是昆仑派的精英,他们不在我们昆仑派生存都成问题了。她也来扰乱?”

宋甫说道:“如果这些人都在,昆仑派还是武林第一大派。”钱顺来说道:“没有了这些人的昆仑派,则是七大门派中最弱的门派了。我现在是一筹莫展。我是目前昆仑派资历最深之人,理应挑起这付重担。好在不缺钱粮,他真要感谢田乾真,要不是京都镖局送来的十几万贯钱币,昆仑派能否生存下去,我不敢想象。多事之秋,你把田园、冉升叫来,我们一起议一议。”

宋甫和殷田园、李冉升一起来了,钱顺来说道:“今天是九月初一,前年这时候,掌门人回到昆仑山了。”李冉升说道:“这两年来,昆仑山上发生了这许多事,现在总算挺过来了。”

钱顺来说道:“我们昆仑派的损失太大了,没有了掌门人和田乾真,我们在武林中的地位就保不住了。没有了京都镖局的收入,靠你师父护院的那点钱,养不活昆仑派啊。”

殷田园说道:“筹钱的事,大家一起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众人拾柴火焰高,全派出击,想办法渡过危机。”

大厅里突然出现喧哗之声,钱顺来对宋甫说:“你到大厅里看看,里面发生了何事,如此吵闹。”

宋甫带着祝声谷和董长福进来,钱顺来十分惊喜,对二人说道:“你们回来得正好,掌门师兄回来了吗?”

祝声谷将一封书信递给钱顺来,说道:“掌门师伯祖和三位师伯中毒太深,短期内难以根除。他们在一隐匿之处解毒,叫我俩带回一封书信,交给二师伯祖。”

钱顺来拆开封好的书信,大声念道:“二师弟亲签:余太过自信,缺乏洞察之能,以至祸起萧墙,给昆仑派带来巨大损失。唯有辞去掌门之位,才能担当责任。”

李冉升说道:“掌门师伯要隐退,那怎么可以?”

钱顺来看了李冉升一眼,继续念道:“方岚和张尚在这次风波中表现不俗,挽救了昆仑派。余建议方岚为下一届掌门人,田乾真、张尚和李冉升为昆仑派新任长老。你和四师弟、五师弟是派中老人,对昆仑派忠心不二,与他们三人一起辅佐方岚度过目前难关。余等中毒太深,短期内不能清除干净。祝声谷和董长福两人,为人机警,有较好的武学功底,可以重用。”

殷田园说道:“这下难了,掌门师兄点的四个人中,就有三人不见踪影,这怎么办好?”李冉升说道:“掌门师伯只知道去崆峒派之前的事情,并不知道在崆峒派山门前发生的事,更不知道乾真至今没有回昆仑山,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无法办到了。”

钱顺来说道:“大师兄的这种安排,是最佳方案。他们三人目前虽然不在昆仑山上,但他们一旦回来,昆仑派仍然是武林第一大派。现在马上安排人手,寻找掌门人和两位长老。”

陆荣荣到了昆仑派总部,护卫巡逻的门人报告钱顺来。钱顺来喜出望外,亲自出门迎接。见到陆荣荣高兴的说道:“你可回来了,一年多来,大家的疑虑终于解除了。掌门人和张长老回来了吗?”

陆荣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知钱顺来说话的内容。她问道:“谁是掌门人和张长老啊?方岚哥回昆仑山了吧。”

听陆荣荣的口气,她也在寻找方岚,钱顺来大失所望。但可以证明方岚没有死,便对陆荣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屋里说。”

到了议事厅,钱顺来招集殷田园、李冉升和宋甫。钱顺来将皇甫惟雄的信给陆荣荣看,陆荣荣看后非常激动。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平和的说道:“这是师父的亲笔信,错不了。”

钱顺来说:“现在最关键的事,是要找到掌门人。你将你所了解到的掌门人的情况,告诉我们,大家想办法,如何找到他?”

陆荣荣说道:“掌门师兄落在一棵长满滕蔓的大树上,在绝壁崖下练成了神功。出山后除掉了恶贯满盈的朱狂,当地人非常敬重他,并送了不少的钱给他。他先我一天出发回昆仑山,应该早到了。一定是路上遇到什么事,给耽误了。”

陆荣荣的猜测不错,方岚到长安时,的确发生了一件大事。以至改变了他的整个行程计划和人生征途,这是后话。

殷田园说道:“掌门人大难不死,还练成了神功,真是应了那句古语。现在不用担心了。张尚父子用绳索进入山谷中,不会有事的。乾真为人谨慎,武功又高,在外闯荡也有好处。现在好了,只等掌门人回来处理事务了。”

门外一阵吵闹声,张尚父子进了议事厅。宋甫高兴的说道:“大师兄回来了,山里吃了不少苦吧。”张冲则跑到陆荣荣的身前,说道:“陆师叔也回来了,当时可把我和我爸爸急坏了。”

“你小子真的有情有义啊,冒死到山谷中找我。让我考察考察你的武功,可有进步。”陆荣荣握住张冲右手脉门十分惊讶的说道:“咦,不简单呀,你有九层的纯阳罡气了。”

吵闹的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除了张冲父子外,所有的人都不相信。钱顺来向张冲打去一掌,张冲伸出右掌抵御。钱顺来逐渐将功力加大到极限,张冲纹丝不动。

钱顺来收回右手,笑着说道:“英雄出少年啦,可喜可贺。张尚,你的的内功还要深厚一些吧。”张尚说道:“不敢欺瞒二师伯,我的内力已经过了十层大关。我观察,陆师妹的内功还要深厚一些。”

陆荣荣说道:“我已经过了十一层大关,但比方岚师兄要低一个档次。”钱顺来惊讶不已,高兴的对大家说道:“今天是九月十六,前年的今天,老掌门人回来了。接着昆仑山上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我们度过了难关,还出了一批新人。”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现在宣布掌门师兄的决定:方岚为昆仑派下一任掌门人,张尚、李冉升和田乾真为长老。”

整个大厅一下了沸腾了,有的鼓掌,有的欢呼。人们的激情尽数表现出来,激动场面从未有过。

陆荣荣回昆仑山两个多月了,方岚始终没有回来,她有些心烦意乱,去找钱顺来。钱顺来说道:“荣荣师侄,我和你一样的着急。但急有何用呢?天下如此之大,我们只有等。已经快到腊月了,过年之后再离开昆仑山如何?”

陆荣荣说道:“我明天就去范阳找掌门师兄,也好跟他作个帮手。”

张冲走到陆荣荣的身边说道:“我陪师叔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钱顺来说道:“不忙,等几天再说,掌门人要去范阳,也应该回昆仑山,交待好事务后再走。”

第八十一章 运筹帷幄设计攻契丹 俎里设伏乾真闯圈套(一)

当初牧羊在漠北,时运不济曾做贼。

从军游刃封郡王,立功天子赐颜色。

狂傲欲谋宰相位,皇帝猜疑心胆瑟。

前面将军骨未寒,兵虢在手不甘灭。

安禄山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杨国忠对他咬牙切齿的神态,李隆基对他猜疑的眼神,在他的脑子里清晰的浮现出来。在京城的几天如同几年,如果不是借风使舵,险些就回不来了。任人宰割的滋味肯定不好,但是现在危机四伏,不早作准备,就只能任人宰割。睡不着,他干脆坐了起来。

回想三十多年来的风风雨雨,曾经有几次是因祸得福,尤其是与史思明一起偷羊的那一次,被抓住后充军,到了张守圭的军营,得到他的常识,从此平步青云,做到三镇长节度使,被封为东平郡王。但这一次不一样,首席宰相与他作对,千方百计要整死他,一向宠信他的唐玄宗对他也开始不放心了。

两镇节度使皇甫惟明,四镇节度使王忠嗣,一夜之间成为阶下囚的先例,在安禄山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斜靠在床上,精神十分沮丧。柔儿也醒了,跟着坐在他的身侧说道:“你这些天眉头紧锁,是不是前方的战事不顺啊?”

“唉…”安禄山长叹一声说道:“前方的战事并没有大不了的事,问题出在京城。杨国忠向皇上进谗言,皇上对我不放心,处境艰难啊。”“那你就向皇上表忠心,让杨国忠的谗言不攻自破。”柔儿奏到他的耳边说道。

“妇人之见。”安禄山推开柔儿说道:“皇帝猜疑大臣,大臣只有死路一条。从古到今,受到皇帝猜疑的人,不管是忠臣还是奸臣,没有一个大臣将军能脱出死亡的。”“那怎么办?”柔儿一脸的惊慌。安禄山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一个死。”

“你说得轻松,你死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是啊,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我得好好的想想。”安禄山开始重新考虑今后的出路。

第二天,安禄山让严庄招集史思明、蔡希德、啊史那承庆等心腹将领到帅账商议。对他们说道:“这次去京城险象环生,要不是我见机得快,只怕回不了蓟城。其实在京城享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这些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要受到冷遇,于心不忍。为了你们,我冒险回来了。”

严庄说道:“皇上已经对主公起了疑心,但是还没有下决心,要是等到皇上下了决心,事情就由不得主公了。因此主公应该有所准备,不然的话,主公受到打击,我们这些跟随主公的人也要遭殃。”

史思明说道:“东北三镇,雄兵十五万,不怕任何人。元帅带兵有方,百战百胜,我们就在此建立独立王国,来个将在外君命不受。不再听皇帝老儿的呼唤,呆在蓟城不走。”

安禄山说道:“史兄弟这话就太过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安禄山再会打仗,也只是一个将军,那来的力量对抗朝廷?在长安我已经向皇上承诺,两年之内活捉迪辇俎里,而且立了军令状。因此两年之内,皇上不会动我。你们说说,如何能在两年之内,消灭契丹?”

蔡希德说道:“两年之内消灭契丹,虽然难度很大,但只要运作得好不是不可能。现在契丹人疯狂得很,元帅可以采用围困和骄兵战略,一方面在全局上对他们封锁,使他们的生存出现问题。另一方面在某个局部上,兵员弱于他们。使他们有望形成局部优势,他们就会铤而走险,利用他们机动快的骑兵,集中全国的军队来歼灭我们的某一处军队,我们就将计就计,与他们进行决战,就能一举消灭他们。”

阿使那承庆说道:“这办法好是很好,但是风险很大。契丹的骑兵跑得快,这些年他们就是利用这个特点与我们周旋。用少量军队诱敌,很有可能诱敌的军队被敌人吃掉,而反包围时,又让他们逃脱。”

史思明说道:“这段时间,契丹人在柳城郡的活动不断加大,他们袭扰了几次,都被我们打败。他们每败一次,兵力就增加一次。企图形成局部优势,击溃我们。那个耶律里思,比他父亲还狂妄,总是想打败我们,现在已经和田乾真较上了劲,大有不打败田乾真决不甘心的势态。我这次准备向元帅要兵,秘密集结待命,寻找机会消灭他们。”

蔡希德说道:“这是好机会,但是不能增兵。契丹人的耳目众多,如果秘密集结逃不过他们的侦探,他们就会与我们捉迷藏。形不成决战的架势,也就达不到全歼他们的效果。”

史思明说道:“契丹人有十多万军队,他们要是倾全国之力进攻平卢,我们的区区三万多军队如何抗衡?而且回纥人也在暗地里支援他们,上次明明将他们击败了,是回纥帮助他们重新建立了信心。”

安禄山说道:“要在短时间内消灭契丹,希德提出的战略战术很好。要实现这个方案的确有很大的难度。本帅已经在皇上那里立了军令状,没有了退路。因此,只有冒险一试。从现在开始,与契丹的贸易中断,对契丹商人的货物一律没收,断绝他们的物质来源。思明做好打苦仗的准备,为了全局,必要的时候,只有牺牲局部。从现在开始,我不但不向平卢增兵,必要的时候,还要抽出一些名将离开,使耶律里思认为他们能够一举拿下平卢。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但你们的压力就大了。我相信思明有这个能力,能以弱胜强。”

史思明说道:“听从大帅的安排,我一定当好这个诱饵,坚守平卢,就是全军覆没,也要等候元帅的反包围。”

安禄山说道:“现在也不要过于紧张,外表上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但是要外松内紧。既要让契丹人相信他们有能力吃掉你们,又要积蓄实力,能对抗他们的全力攻击。你们现在各回各的军队,等候帅府的命令。”

几位大将从帅府中出来,蔡希德走向他的坐骑乌骓马。史思明说道:“蔡将军请留步,你又不是焦点,这样急干嘛?”

蔡希德停步说道:“史将军立功的机会到了,如果歼灭了契丹,你可是首功。到时候,安帅做了宰相,你就会接替他做范阳节度使啊。”

“如果我战死在平卢,蔡将军就有望接替我的位置,成为三镇的主力啊。你这人喜欢冒险,但又不自己上,让别人冲在前面。老道得很啊。”史思明靠近他说道。

蔡希德夸张的挥了一下手,笑着说道:“元帅都是从战场上滚出来的。不冒生命危险,是得不到的。如果你没有这个胆量,何不向安帅提出请求?让我到平卢来,就是十层包围,我也能冲出来。”史思明斜眼瞟了一下蔡希德说道:“别小看我,你的个子虽然比我大,两军阵前我不会输于你。单打独斗我可能稍差一点。但排兵布阵,你却不及我。这项任务如果我不能完成,除了安帅之外,没有人能够完成。”飞身上马,一带缰绳,留下一溜烟尘。

第八十一章 运筹帷幄设计攻契丹 俎里设伏乾真闯圈套(二)

众将军走后,严庄对安禄山说道:“主公应该想想消灭契丹之后的事了,古人云,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灭则良将亡。灭了契丹,边疆无战事,主公离开蓟城,手里没有军队,将会任由朝廷摆布。不知主公有何打算?”安禄山说道:“你说该如何呢?”严庄说道:“主公愿意做忠臣呢,还是要做君王。”安禄山斜眼看着严庄,叹息一声说道:“是啊,这真是两难的事情。”

高尚进了帅府,听到两人的对话,对安禄山说道:“主公何不试一试黄袍加身呢?天宝以来十几年,李林甫、杨国忠两人专权排除异己,有能力的大臣都被他们整垮了。无用之人充塞朝廷和官府,贪赃枉法屡见不鲜。而且他们一意讨好皇上,宫廷挥霍无度,赋税年年增加,老百姓怨声载道。只要善加利用,制造事端,天下就会乱起来。”

安禄山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说道:“叫你们来,就是要研究下一阶段行动的方向。看来出将入相的这条路已经死了。那杨国忠借着贵妃娘娘的支持,首席宰相只怕要干到皇上升天为止。而太子当政之后,他的相位不保,我也岌岌可危,这三镇节度使的头衔都难保住。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该想一想二年后的事了。”

高尚说道:“我建议主公效仿李渊,黄袍加身。”安禄山摆摆手说道:“现在还不到那一步,说句实在话,我也没有能力与朝廷对抗。这次在京城,皇上的一个眼神,我都要胆战心惊。让你们来,是要研究如何保住现在的富贵。”

严庄说道:“主公现在手上有十五万精锐部队,还有河北道二十四郡,不能黄袍加身,但要建立独立王国,还是可以的。”安禄山说道:“独立王国也不是好做的,不过我们现在要做好皇上随时驾崩的准备。就是新皇帝即位的时候,也不能要了我的兵权。具体如何做?我想听听你们两人的看法。”

严庄说道:“军队是关键,一定要掌握在主公的手上。据我了解,贾循和主公就不是一条心,要警惕他在关键时刻出难题。”高尚说道:“河北二十四郡也很重要,军队吃粮,地方官员不支持,也难以成事。如果能在短期内将太守都换成主公信任的人,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安禄山斜躺在帅椅上,右手中指敲打着帅案,这是他思考的习惯。严庄和高尚都不敢打扰他的思路,静静的坐在一旁。敲击声突然停止,安禄山说道:“你们准备一下,本帅以河北道处置使的身份巡查一下郡县,寻找有用之人。”两人躬身答应。

再说契丹的胡刺可汗迪辇俎里,派耶律里思和萧远山两人带领一千多骑兵袭击刘家大院,坐在帐篷里等候好消息。耶律里思和萧远山被田乾真打得大败,全军覆没之后只身逃了回来,两人站在大帐之外,由于心虚不敢进帐。

卫士向迪辇俎里报告,迪辇俎里起身走出门外迎接。笑着对两人说道:“二位辛苦了,没想到这样快就回来了,一定是大获全胜。二十辆大车够用了吗?”

两人没有回话,样子十分沮丧。迪辇俎里觉得不对劲,笑着说道:“一千多骑兵,对付那些大唐的普通百姓,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且还有上次的教训,这次定能成功。你们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了。”耶律里思低头不语,冲进大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迪辇俎里跟了进去,很不情愿的说道:“又败了吗?你们精心准备了三个月,又是无功而返。”萧远山硬着头皮说道:“平卢镇新来的一位骑白马的将军,神勇无比。他们提前一天半到达,还是被他候了个正着,我们中了他的埋伏,被打得措手不及,只带回来三十人。”他说话时愤愤不平,心里似乎还窝着气。

耶律里思说道:“我无话可说,这次败得实在是太窝囊了,可汗要杀我,也不过份。我请求可汗处置,以正军威。”“受了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不象耶律氏族的人。杀了你就能解决问题吗?好好反思反思吧,究竟是何原因?”迪辇俎里不满的说道。耶律里思猛然抬头,起身说道:“我虽然无话可说,但是心中十分不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将那匹白色宝马牵来献给你。”他心里只是不服气,并没有去仔细寻找这次失败的真正原因。迪辇俎里抬起右手对着耶律里思压了两下,示意他坐下。耶律里思低下头,轻叹一声坐在椅子上。

迪辇俎里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感到非常意外,没想到这次比上次还要惨。一千五百人去,只回来三十人,全军覆没。按军令我应该处置你们这两名败军之将,尤其是主将耶律里思。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只好容忍你们这一次。但是我们契丹已经与大唐对立了,他们不会优待我们。我们以放牧为生,缺乏的粮食、衣物、茶叶和其它生活必需品,自古以来这些物品的来源就是大唐。渠道有两条,一是边境贸易,二是进入大唐境内抢夺。如果抢夺的这一条路死了,边境贸易就很难做。现在安禄山欲制我们于死地,断绝了边境贸易,我们的商人做生意还得偷偷摸摸。那些唯利是图的中国商人,会乘势抬价,到时候,我们的一只羊还换不到一斗粮食,一张上等裘皮换不到几尺布。还要冒被唐朝官府没收的危险,日子难过啊。我的意思很明确,抢夺的这条路一定要坚持下去。你们能有这样不服输的态度很好,但光有态度不行,必须获得成功。”

耶律里思来精神了,他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昂起头说道:“我去组织人马,与唐军决一死战。”慷慨激昂,显得信心十足。

迪辇俎里抬起右手,再次示意耶律里思坐下。郑重说道:“这件事不能急,我们现在与大唐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了,小打小闹不能解决问题,要采取大行动。要让安禄山知道,我们契丹人也不是好惹的,为了粮食、茶叶和布匹,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他们周旋。我们要生存的权利,以前我们小打小闹,获得一些利益。唐朝人找到了我们的活动规律,利用我们的弱点,让我们吃了大亏。因此我们也要改变方法,寻找他们的弱点。我这样说,是要告诫二位,不要只注意小股骚扰上。对中原人,不能有所顾忌,做得越狠越好。”

(天津)

第八十一章 运筹帷幄设计攻契丹 俎里设伏乾真闯圈套(三)

萧远山听懂了迪辇俎里的话,试探着说道:“安禄山现在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断我们这条路。他派这样一个狠脚来对付我们,目的是要我们臣服。但我们现在没有对付他们的有效办法,实力差距太大,只能偷袭。我提醒可汗,用兵不要太狠,大唐不能容忍我们那样做。我们与大唐的力量悬殊,大打也是输。”

迪辇俎里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们的实力差距很大,但几年前耶律里思杀了唐朝的静乐公主,所有的罪责都落在我的头上,要保住性命,只有硬抗到底。”

耶律里思说道:“那不是被唐朝人逼的吗?事情都过去了好多年了,还提那件事有何意义?现在是要解决当前的问题,今后应该怎么做。”

迪辇俎里说道:“我知道那事也不能全怪你,是安禄山逼的。契丹人不能太窝囊,我们应该堂堂正正。就实力而言,我们不及唐朝的二成,但他们要消灭我们也不容易。我们不会按照他们的路子走,想办法在局部形成优势,狠狠的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按照中原的话说,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耶律里思说道:“我建议召开部落酋长会议,先统一思想。所有的部落都团结一致,统一调兵,才有力量对抗。”

迪辇俎里说道:“这主意好,你们俩迅速联合达稽、纥便、独活、芬问、突便、芮希、坠斤、伏部的酋长,来奈钵开会,商讨对付安禄山的办法。”

契丹的八部酋长,都到了奈钵,酋长们的讨论十分激烈。纥便部酋长说道:“前几天,我们在妫川郡做买卖,所有的货物都被蔡希德没收了,他们已经明目张胆的封锁我们,再不反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达稽部酋长耶律涅里说道:“唐朝人不给我们活命,我们只能拼死一搏。在某个地方,给他们重创,要唐玄宗知道我们契丹人不是泥涅的。”

迪辇俎里说道:“安禄山突然加大对我们的封锁,所有的契丹人都感到压力很大,为了生存只有团结起来,放手一搏。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八部一致,拧成一股绳。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唐朝再强大,也不能奈何我们。现在我以可汗的名义,统一调动八部军队,与安禄山打一场大仗。”

芬问部酋长担心的说道:“军队交给可汗我们愿意,但是能打赢唐朝吗?如果又战败了,日子就更难过了。”

耶律里思说道:“唐朝是很强大,全面对抗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我们可以集中力量,攻击他们的一个点,就能取得胜利。上次在护真河,我们就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安禄山。只要团结一致,唐朝并不可怕。”

联席会议开了一整天,达成了一致。迪辇俎里说道:“我们契丹人这样团结,我很高兴,剩下来的事,就是如何对付安禄山?散会后,老夷离瑾耶律涅里与耶律里思和萧远山留下来,一起研究对策。其他的各位酋长要遵守诺言,将军队交给大元帅指挥。”

在商讨具体计划的时候,耶律涅里说道:“我们要把安禄山打痛,但要大打起来,我们的力量不足。因此可汗一定要出使回纥和匈奴,向他们表示友好。现在的形势是回纥和匈奴虽然向唐朝进贡,表面上臣服,内心里并不服气。他们希望我们与唐朝对立,这样他们也能与唐朝讲价钱。如果能争取他们支持,借到五万兵士,我们就可以刹一刹安禄山的气焰了。”

迪辇俎里说道:“出使回纥和匈奴,向他们借兵的事我去办。但是也要了解一下唐军的情况,还要请老夷离堇①出使平卢,去那里摸底,看看那骑白马的是何许人也?摸一摸他们的主帅史思明在想什么?做到知己知彼。”

耶律里思说道:“我和萧远山挑选勇士再组建一支精锐部队,准备随时出击。设计消灭骑白马的将军,杀一儆百,打击唐军的士气。”

迪辇俎里说道:“先除掉那人是必要的,但一定要有十分的把握。你们可以谋划一下,多用一些军队,一举将其歼灭。现在我们分头行动,三管齐下,准备痛击安禄山。”

得到史思明的招见,田乾真进入帅府,向史思明行礼。史思明指着贵宾席上坐着的契丹人说道:“这位是契丹的老宰相耶律涅里,皇上曾经加封他为松漠都督的,他说他是反对迪辇俎里动武的人之一。现在退休,他这次来是要讲和,而且很想见见你。”

田乾真感到很突然,一下子楞住了。耶律涅里则主动站起来对田乾真说道:“田将军神勇,我们契丹人最崇拜勇士。我是来道歉的,对前不久我们进入大唐境内抢劫的事件,深表遗憾。”他虽然须发皆白,但身子骨十分硬朗,不显一点老态。

田乾真缓过神来,哈哈一笑,灰侃的说道:“那队劫匪,我还认为是绿林强盗,不知竟是契丹的兵将,下手重了一些。大唐境内不能容忍抢劫百姓的行为,你也用不着打招呼,下次再来,我们一样不会手下留情。我们的态度很明显,有我田乾真在,你们契丹人要来抢劫,没门。”

耶律涅里很尴尬,但也不愿轻易服输。他说道:“我们以前是大唐的臣民,现在成立了契丹国,国有国界,怎敢擅自进入大唐境内?但是我们契丹由八个部落组成,那些人野蛮成性,缺少教化,这次带头来的两个首领,年轻气盛,他们这次虽然败了,但并不服输,我已经劝过他们了,但不一定有效果,我现在无职无权,又不能将他们下了大狱,因此想提醒将军,作好思想准备。我这样说,是证明我还是向往唐朝的,想与唐朝和好,但是契丹的一些年轻人,强硬得很,他们要死缠到底。”

田乾真说道:“那两人的确有两下子,在我们的围追堵截之下逃脱了,不简单。不过老人家也不要太急,你教化不了,就让我们来教化。就象调皮的小孩一样,多摔几次跟头,自然乖了。他们那样咄咄逼人,丝毫不给我们大唐一点情面,就让他们多吃一些亏。”

耶律涅里说道:“将军说的是,那两人有一个就是我们耶律家族的,是我的晚辈,我一定重责他,要他懂规矩。”

史思明说道:“你应该向契丹可汗建议将这两人杀了,杀一儆百。光靠教化不行,要用铁的手段。我的态度很明确,你们动武,我就坚决用武力镇压。我给你们一个明确的信号,大唐不容侵犯。”

耶律涅里并不买账,他虽然一直主张与大唐和好,但是十分强硬,几年前的事端就是他挑起来的。他说道:“史将军说的很对,但是契丹人和长期受到教化的大唐人不同,野蛮得很,稍不对劲,便要造反,难管得很那。尤其是年轻人,你们要有所准备。”

注①契丹官名,可汗以下负责军政事务的是高长官,相当于宰相。

第八十一章 运筹帷幄设计攻契丹 俎里设伏乾真闯圈套(四)

史思明当然听出了言外之意,不稍的说道:“我们两国处于战争状态,两国争斗不斩来使,你主动交涉,我很赞同。战场上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们不愿杀那些破坏两国关系的害群之马,那就让我们来杀他们,上次他们逃脱了,下次,就逃不过了。”

耶律涅里说道:“我们契丹的八个部落,有的与回纥关系很好,有的与匈奴关系很好。你们大唐虽然强大,但如果逼急了,他们到回纥、匈奴那里去,与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们,那样更不好办了。”话虽说得缓和,态度则十分强硬。

史思明火了,大声说道:“你在威胁我,告诉你,回纥、匈奴都得向皇上纳贡。皇上决不会允许大唐境内的子民的生命和财产,仍由他人抢夺。我可以告诉你,对你们契丹人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除非将迪辇俎里押送到朝廷,否则我们将永远关闭贸易通道,让你们得不到必需的生活品。”

耶律涅里并没有跟着发火,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要将可汗送给唐朝,契丹人不会答应。强大都是相对的,如果匈奴、回纥、契丹联合一起,只攻击将军的平卢城,将军的日子能好过吗?如果将军吃了败仗,唐玄宗不会饶恕你的。我们对付不了大唐,要对付平卢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对史将军并无恶意,但为了契丹的利益,不得不反抗,希望将军能充分理解我们的处境。和则两利,战则两败俱伤,和为贵嘛。”

史思明也针锋相对的说道:“中国有句名言‘一将成名万骨枯’,将军要成名,就只有打仗。我们虽然不愿看到那么多的死人,但也不能容忍契丹人胡作非为。如果你们归顺大唐,将杀害乐静公主的凶手正法,我们愿意和好,如果做不到,就只有打仗了。你们有什么招数,尽量使出来,我们奉陪到底,我和田将军正在想,如何可以成名呢?”

他回过头来问田乾真:“田将军,我说的可对乎?我的态度明确得很,就是要压制契丹人。”田乾真说道:“副帅说得对极了,我投军就是要报效国家。不然的话,我游荡江湖多自在,怎么会到这边关来餐风宿露呢?”

耶律涅里已经知道了平卢兵将的态度,目的达到了,再谈下去都是多余的了。站起来说道:“我这次来,一是想缓和边疆的气氛。二是诉说我这个老臣一直是向往唐朝的,但人老了就不管用了。本想进京面见皇上,只是路途遥远,恐有不测。我说的话,二位将军一定要放在心上,世上万物都不是绝对的,请你们三思。能忍让的,我们双方都忍让一下,和比战好。”

送走耶律涅里,史思明对田乾真说道:“这老头是来放烟幕弹的,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契丹人要打大仗,你要做好准备,来者不善哪。”田乾真说道:“有仗打才兴奋呢?史元帅指向哪里,我们前营军士就打向哪里,毫不犹豫。”

史思明思索一会,郑重的说道:“我现在授予你们前营一种特权。军队出发时,只向我报告就行,不用等待我的批准书到达。你要尽可能的抓住战机,让那些好战之人,口服心服。从现在开始,进入临战状态,所有军士不得懈怠。”

迪辇俎里、耶律涅里和耶律涅里、耶律里思、萧远山以及部落酋长们密谋了一整天,准备采用三路进兵,埋伏主力,然后合力消灭田乾真及所部人马。

迪辇俎里说道:“唐朝平卢的军队,田乾真是主力,消灭了他,就能打击唐军的嚣张气焰,达到震慑目的。因此对战役的过程要进行精心的策划,这次不能再败了。因此要做到万无一失,以泄上次被歼的耻辱。”

耶律里思说道:“我和萧远山到实地去进行了考察,对可能发生的各个细节都进行了反复研究,这个计划非常周到,没有一丝的破绽。我可以保证,三天后将那匹雪龙驹夺过来送给可汗。”迪辇俎里说道:“耶律将军既然这样有把握,立即集结三万骑兵,布置好陷阱,引诱田乾真入瓮。”

萧远山带着一队人马,向大唐边境进发,攻击的地方仍然是刘家大湾。边境的哨所发现契丹军队入侵,立即燃起火堆报警。

夜深了,田乾真正在入静之中,这是他结婚前养成的习惯。到平卢之后,妻儿不在身边,又重新捡起来了。突然传来一阵紧急的敲门声,接着传令官林士勇大声报告:“报告田将军,有紧急军情。”田乾真立即意识到是契丹人入侵,他立即停止练习内功,做了收功的动作之后下床开门。

林士勇进门报告:“启禀元帅。刘家大湾方向来报,有一队不到二千人的契丹兵入侵,情况十分紧急。”田乾真当即发出命令:“马上击鼓集中,队伍连夜出发。”拿起兵器冲向马厩牵马。想起了前几天耶律涅里的那些软说的硬话,心想这次进攻不同往常。敌人一定是经过精心准备了的,说不定是冲着他田乾真而来。自言自语的说道:“刚刚吃过一次大败仗,而且还登门拜访,进行了交涉,马上就来进攻,这里面的文章可大着啊。可要小心一些,不要着了人家的道。”

“着了谁的道?”副将左天标跟在他的身后说道。田乾真说道:“当然是契丹人的道啊,这次不同寻常,我们要小心一些。”

战鼓声传遍了军营。前营的士兵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紧张的穿衣戴帽,拿枪披甲。骑兵奔向马厩,寻找自己的马匹。虽是黑夜之中,仍然有条不紊。

田乾真却在观看烽火台,正在思索契丹人用意何在。突然烽火台上又燃起了一堆大火,变成了两堆大火。

田乾真觉得事态严重,写好报告,让一传令兵送到平卢帅府,他和左天标带领本部人马直奔刘家大湾,他要出其不意。

军队刚刚出营,烽火台上又燃起了一堆大火,田乾真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左天标建议道:“五千人以上的骑兵,我们的力量对比处于劣势。是不是请示史元帅后,由史元帅指挥优势兵力出战?”

田乾真对左天标说道:“你到帅府向史元帅汇报,我估计契丹兵的数量在万人以上,但我不怕他们。决定作为前锋对他们冲击,请史元帅带领主力随后接应。”

左天标说道:“这样太危险,如果敌人真有那样多,我们前营是抵敌不住的,将军三思啊。”田乾真说道:“我知道这样做是有风险的,但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赶快进帅府向史元帅报告。”左天标带转马头,奔向元帅府。

第八十一章 运筹帷幄设计攻契丹 俎里设伏乾真闯圈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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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乾真催动玉狮子,向事发之地飞奔而去。黎明时分,田乾真带领所部人马到达刘家湾。正在攻击城堡的契丹兵好象事先知道是的,立即撤了下来,不与唐军接战,向东北方逃跑。

田乾真没有马上追击,而是询问刘家大院内设置的暗探。暗探告诉他,契丹兵,八百人左右,二更到达,队形严整,并没有攻击刘家大院,见到田将军带领军队来救援,便慌慌张张的退走了。

这是明显的诱敌策略,稍懂军事常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如果追上去,有可能中了敌人的埋伏,弄不好会全军覆没。如果不追,让敌人从容退走,就滋长了敌人的气势,今后的麻烦更大。思虑再三,田乾真对身边的韩德霖说道:“契丹人在引诱我们,我决定追踪敌人,用我们的军队作为诱饵拖住敌人,等待史元帅的大队人马来一次反包围。成功了就能一举歼灭契丹的有生力量,彻底打垮他们,失败了就会全军覆没。这是冒险,你们怕不怕?”

韩德霖说道:“我们都是在战场上拼出来的,不知道怕。而且跟田将军作战就有底气,别说是敌人的陷阱,就是龙潭虎穴,只要田将军领头,我们都敢闯。”

“好,我们荣辱与共,强闯陷阱。”田乾真挥动令旗,骑兵在前,三营步兵在后,列好阵式,保持攻击、防守兼备的队形,顺着契丹兵留下的马蹄印,向东北推进。部队紧跟在契丹人的身后追赶,早餐吃了一顿干粮。快中午时,田乾真命令部队就地起灶做饭,停下来试探契丹人的行动。探子报告:“契丹兵三千多人正向我们的营地奔来,声势浩大。”田乾真嘴角上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命令快速吃饭,步兵搭起栅栏,配备强弩,做好防御准备。骑兵上马,列于阵前,作好攻击准备。

东北方向尘土飞扬,三千多契丹骑兵,高举弯刀,向唐军冲来。田乾真提枪立马位于阵前,对敌人的浩大声势不闻不问。契丹兵没有停顿整理队形,便直接向唐军冲来。田乾真所带领的是快速反应部队,只带轻装备,象车驽一类的重武器都没有带上。但唐军的弓驽比起契丹来,要先进得多,打击力十分强劲。

万弩齐发,唐军的强弩射向敌军,契丹骑兵纷纷倒于马下。面对无数的死伤军士,契丹骑兵无动于衷,非但没有停止冲锋的劲头,而且前赴后继,不顾一切的向唐军阵地冲击。

中箭落马的契丹士兵,都被后面冲锋的马蹄踏死,惨不忍睹。看到这种惨象,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血肉之躯怎么抵挡得住玄铁制成的箭头,敌人的冲锋逐渐缓慢了一些,田乾真认为时机到了,带领骑兵向敌军直冲过去。

敌军的身体疲惫,军心已动,经田乾真带领的唐军一阵冲击,队形大乱,完全失去了抵抗力量,只得向东北溃败。田乾真带领骑兵紧追不舍,并命令步兵打扫战场,回收流落的箭矢,拔寨跟进。溃逃的契丹军在前面奔逃,不即不离,始终保持一里路的距离。

契丹骑兵跑得快,唐军以步兵为主,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追击了几个时辰。太阳已经偏西,士兵有些疲劳。田乾真准备安营扎寨,起灶做饭。突然前面的契丹兵转身攻来,田乾真组织防御。然而四面八方的契丹骑兵,蜂拥而来,唐军中了埋伏。

田乾真这才意识到处境的危险,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军队不能乱,必须保持战斗队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坐在马上对着士兵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慌张,与契丹人决一死战,就有生机,拼死搏斗就能回家。你们跟着我,向右侧敌人的薄弱环节冲锋。冲啊﹗”

“冲啊﹗”“杀啊﹗”士兵高喊口号,骑兵在前,步兵弓箭手居中,长枪手跟随,盾牌手垫后。唐军保持攻击防御队形,向右侧敌人冲杀过去,次序井然,个个奋勇。

右侧并不是契丹军的薄弱处,而是他们的重兵之处。包围时故意示弱,就是要引诱唐军来攻。指挥将领正是耶律里思,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耶律里思带领骑兵,不顾一切的向唐军攻来。

耶律里思遇上了田乾真,欲报前仇,挥舞着长枪,砍向田乾真的脑袋。仅仅三个回合,田乾真击飞了耶律里思的长枪,耶律里思故伎重演,靠藏身于马腹之下躲避。他身边的几名勇士上来抵挡,他自知不是田乾真的对手,向一侧退走。

田乾真带领唐军向前冲杀,契丹军主将虽败,但军队的阵形不乱,士兵勇往直前,与唐军搅和在一起。

唐军受到阻挡,冲锋的速度慢了,其它方向的契丹兵迅速包围过来,他们被包了饺子。有些士兵开始有些慌乱,防御队形已经出现乱象,面临崩溃的危险。

田乾真高喊:“队形不准乱,违令者斩。两军相遇,勇者胜。弓箭手听令,向四方的敌人,发箭﹗”箭如飞蝗,射向围攻唐军的契丹骑兵。围攻的契丹军队在密集的驽箭打击下,伤亡很大。

迪辇俎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萧远山向他建议:“启禀可汗,唐军人数虽少,但战斗力强,我建议加大攻击力度,将军队全部投入进去,一举击垮唐军的防御阵势。”这样做,虽然会增加契丹军的伤亡,但的确是好建议。

然而迪辇俎里不愿付出太多的代价,他说道:“不行,唐军现在的气势很旺,你那样做会增加我军的伤亡。命令与敌接触的部队,放缓进攻节奏,围住敌人,用弓箭射击,等对手士气低落的时候,再一举歼灭之。”他的这个决定,无疑是帮了田乾真的忙,使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还在不停的称赞田乾真:“这个田乾真,真不简单。不仅仅是武艺高强,飞檐走壁。而且很会用兵,他的五千兵马被我们的三万大军围困,阵势不乱,占领一处,与我们周旋。吃掉他们,还真不容易。他的这些兵战斗力很强,如果让他逃脱,对我们契丹人就是致命的威胁。”

萧远山附和着说道:“他们现在已经成为瓮中之鳖,我们的威胁已经解除了,这都是可汗运筹帷幄的结果。”他们似乎已经认定,唐军会被全歼。迪辇俎里很得意的说道:“不可大意,田乾真武功深不可测,他的跨下马奔驰起来快如疾风,他要逃没有人拦得住。我们要利用他手下的人马拖住他。”他说的是实事,但更主要的是为了展现他的看法比别人高明。

三万契丹勇士,犹如铁壁铜墙将田乾真的军队裹在当中。唐军作困兽犹斗,田乾真始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但是实力相差六倍,他武艺再高,也无法突破几万人包围。田乾真也担心起来,不知史思明的大军能不能及时赶到?也不知他们在敌人的重围之下能坚持多久?一颗心已经悬到脖子上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二章 陷入重围作困兽犹斗 唐军胜利奖有功之臣(一)

孤军深入进囫囵,山巅伏兵丛中蹲。

四面重围胜铁桶,一路强冲刀枪抡。

气势如虹向前冲,短兵相接声入云。

虏骑持甲八方拥,强师奋战陷火熨。

四面八方都是契丹军队,韩德霖说道:“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西边还有一个口子,得赶快突出去。如果被敌人围实了,封住了口子,我们就无法冲出去了。”

田乾真说道:“慌什么?告诉你们,我早就知道契丹人在耍阴谋。为了彻底打垮契丹军队,我是有意往敌人的口袋里钻的。明知敌人设下了圈套,仍然孤军深入。目的就是用我们作为诱饵,将契丹主力拖住,等待史元帅的反包围,彻底消灭这支契丹军队。”

祝林森说道:“从架式上看,契丹人这次作了充分准备,人数是我们的几倍,他们计划周密,目的就是要歼灭我们。”田乾真说道:“他们是这样想的,但是能不能歼灭我们,不能由他们说了算。得由我们来决定,振作起来,夹道相逢勇者胜。”

唐朝军队被四面包围,四面八方都是契丹军队,军士见到这样的场面,大多惊慌失措,队形已经开始混乱。韩德霖对田乾真说道:“启禀将军,敌人又增兵了,我军已经中了敌军的埋伏,军心不稳,如果不尽快冲出包围,很可能全军覆没。”

田乾真说道:“没那么严重,我们虽然被包围,后面还有援军。而敌人是孤注一掷,他们将全部力量都押上了。这正是我们消灭契丹的好机会,众将官都给我提起精神来,我们就和敌人来个鱼死网破。史元帅的增援正在赶来,坚持一个时辰,战局就会翻过来。”

这时候军队的士气十分重要。如果被对方的威势吓倒,军心浮动,马上就会被歼灭。鼓舞士气的最好办法,就是要让士兵们知道,他们有能力突围出去。

田乾真深知这个道理,他一马当先向南冲锋,开始混乱的队伍又连成了一片。五千人马,抱成一团战斗力不可小观。南面的敌军已经构筑好栅栏,弓箭象雨点一样向他们射来。田乾真挥舞着长枪,将箭矢击落在地。然而他身边的军士没有这个能力,纷纷中箭。

他不得不退了回来,就地形成防守阵式。让盾牌手在外围形成一圈,抵挡敌人的弓箭。各种驽箭放在第二层,向攻击的敌人射击。陌刀手放在中心部位,用于最后反击。阵式已经摆好了,军士知道这是田乾真的战术,胆气壮了士气很高,决心与敌人拼到底。

耶律里思原本是想唐军突围,他四周围困,以守待攻。好在混乱中消灭唐军。现在唐军并不急于突围,采用防守的策略,一下子打乱了他的部署。看到唐军阵式严密,队形不乱,倒吸一口凉气。幸幸的说道:“这个田乾真不简单,已经濒临绝境了,还这样有章法。你既然守我就攻,决不能这样耗着。耶律花石听令,领兵攻击敌人正面。”

耶律花石手舞狼牙棒,带着一队军士冲向唐军阵地。遭到一阵猛烈的箭雨,耶律花石手忙脚乱,飞舞着狼牙棒击打箭头,他手下的兵则纷纷中箭。耶律里思立即组织弓箭手反击。

契丹的弓箭都是用手拉的,虽然便捷,但射程不远,穿透力不强,射中盾牌后都落在地上。弓驽手乘机检拾起落在地上的箭矢,放进了自己的箭袋里。这些军士并不傻,他们尽量收拾敌人射来的箭矢,补充弓箭手的箭袋。

契丹的攻击受阻,田乾真命令,弓驽全部出动,压住阵角。唐军虽然没有带杀伤力巨大的车驽,但伏远驽、角弓驽的打击力比契丹的手拉弓不知要强多少倍。契丹兵向唐军的阵地冲锋,只冲到阵前两百步,就全部中箭,倒在地上。看到自己的军士,倒在血泊里,耶律里思不住的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骑白马的将军,真难对付,中了伏击,队形不乱。此人真是我们的强敌,这次如果不能除掉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耶律平站在他的身后,听到这话立即上前讨令:“启禀元帅,末将愿带领勇士冲锋,从侧冀夹攻敌人,打乱敌军的防御体系。”耶律里思说道:“敌人的强驽十分厉害,一定要小心。你冲出一条路来,我带大军紧跟在后。”

见到耶律平在侧冀冲锋,耶律花石再次领兵攻击,他一马当先,挥舞着狼牙棒,击打着飞来的箭矢,身后跟着一群勇士,簇拥着飞驰而出,向唐军阵地冲击。

韩德霖向田乾真建议:“敌人加大了攻势,我军箭矢有限,数量已经不多了。将军,敌人向我们冲锋了,这是一个好时机,我们来一个反冲锋,就可以突围,我们几个保护将军冲出去。要不然我们被困在这里,时间一长驽箭用尽,就很难冲破敌人的包围了。”

田乾真说道:“我们要冲出去不难,难的是要把五千军士都带出去。即使都冲出去了,也没有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我们现在就坚守在这里,等待史元帅带兵来增援,完成反包围,全歼敌军。”当即发布命令:“弓驽手准备,集中射击敌人冲锋的骑兵。”

箭如飞蝗,射向耶律花石的敢死队,那些弓驽手是经过强化训练的,操作弓驽十分熟练,打击十分精准。耶律花石飞舞的的狼牙棒只护住了人,却护不住马。他的坐骑连续中箭,有几支伏远驽箭射中了要害,它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将耶律花石摔在地上。

耶律花石慌忙爬起来,一支驽箭射中了他的左肩,他不得不退了回来。看到敌人退回,田乾真对军士们说道:“我们进入敌人的包围,是事先的安排,并不是中了敌人的圈套。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拖住契丹人,等待史元帅带领援军赶到,对敌人反包围,一举全歼契丹军,永保边境的安宁。我命令迅速建成防御阵式,守住阵地,与敌人血战到底。”

唐军从出发到现在已经八个时辰了,除了喝了些水,中间吃了一顿干粮和一餐野外便餐外,所有的时间都在奔跑战斗。现在已经是又累又乏,加上进入了敌人的包围圈,士气受到影响,差不多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信念。经田乾真扇动,知道还有援军,立即提起精神,组成防御队形,稳固了阵地。

两军对垒,唐军虽然被围困在中间,但他们的弓驽射程远,穿透力强,而且打击精准。进行阵地战,契丹兵虽多,却占不到便宜。相持了一个时辰,契丹人不但没有将唐军击垮,反而让唐军得到了休息,恢复了战斗力。

第八十二章 陷入重围作困兽犹斗 唐军胜利奖有功之臣(二)

迪辇俎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对萧远山说道:“想不到这骑白马的将军如此能战,我们改变战略,四面构筑栅栏,困住他们。到了明天,他们就会失去战斗力,那时候唐军再强,饿着肚子也没有力气了。”

萧远山说道:“启禀可汗,我们包围的只是平卢唐军的一小部分,他们的大部队还在平卢。如果来救援,内外夹击,我军将会大败。我建议加大攻击,全线出击,彻底消灭这支唐军,迅速撤离。”

一语提醒了迪辇俎里,他若有所悟,当即说道:“你说得对,夜长梦多。传我命令,四面冲击唐军,快速歼灭他们。”

山头上令旗飞舞,耶律里思见迪辇俎里发出了全线攻击的命令,立即指挥军队分十路向唐军冲击。唐军的驽箭虽然厉害,但数量有限,对付两三路进攻还可抵挡,面对十路攻击显得顾此失彼。

阵地很快被冲破,两军粘到了一起。田乾真命令军队向南杀出,他冲在最前,却遇上了敌人的重兵,敌人搭建栅栏,几千弓箭手发出密集的箭雨。无法突破敌人的防御,他不得不改变方向,向西冲击。西面是敌军重兵集结的地方,耶律里思正指挥骑兵与唐军对攻。

双方绞杀在一起,田乾真奋力追杀,他马快枪利,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契丹骑兵潮水搬退去,田乾真冲出包围。回头一看,只有林士勇一人跟在他的身后。他的前营兵马仍然在敌人的包围圈内,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林士勇说道:“田将军,我们已经冲出了包围,脱险了。赶快离开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哓。回转军营,向史元帅报告。”田乾真说道:“我们是可以逃出性命,可是我带来的五千人马还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他们成了俎上之肉,我们必须杀回去,接应他们。”

林士勇说道:“到处都是契丹兵,我们进去以后,很难再脱身了。”田乾真说道:“要死,也要与军士们死在一起。”林士勇急了,大声喊叫:“一将难求啊,请将军慎重考虑。”

田乾真不再理会林士勇,带转马头,单骑冲入敌阵。林士勇只好紧跟其后,一起回头杀入包围圈。

耶律里思见田乾真去而忽返,真是喜出望外。传令下去,不准伤了田乾真的坐骥,谁能将那匹白马完好无损的送给可汗,偿黄金百两。

他已经将那匹宝马当作战利品了。然而这是个愚蠢的决定,不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让田乾真能够充分发挥他的特长。

被包围的唐兵,没有田乾真的带领和指挥,已经出现乱象,好在几位领兵的将军、校尉能定职定责。韩德霖大声疾呼:“田将军已经冲出重围,向史元帅搬讨救兵去了。我们再坚持一会,就有救了。”

士兵得到信息,有了希望,虽然混乱,但一个个奋勇向前。从而稳住了军心,使军队的阵式没有大乱。祝林森冲向敌军的薄弱地方,领着唐军向一个方向冲击。军队虽然有些乱,但战斗力还在。

田乾真杀了进来,看到唐军开始乱了,大声疾呼:“史元帅带领大队人马来救我们来了,大家挺住,片刻之后就会改变不利的现状。”

这一声大喊,有如晴天霹雳。大唐士兵猛然振作精神,就象在久病之人的身上打了一针强心针,忽然振作起来了。飞舞着手上的兵器,冲向契丹军队。

契丹军士听说大唐来了救兵,立时人心惶惶,注意力分散,攻势顿时减弱。唐军有了喘息的机会,已经乱了的阵式,又恢复了原来的次序。攻防有序,在田乾真等将领的带领下,左冲右突。

迪辇俎里说道:“完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史思明勇猛得很,他来了我们只有撤退。”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别无选择。

萧远山说道:“可汗不可上了田乾真的当,如果史思明来了,他决不会说出来的。他这是蛊惑人心,为唐军打气,扰乱我们的军心。让我到前线去督战,一举击垮唐军的防线,活捉田乾真。”

迪辇俎里说道:“不可,中国的兵法说过‘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虚虚实实不可大意,快叫探子前去打探虚实。”谨慎对一个军事领导人来说,是必须的,但过份的谨慎,有时就会遗失战机。

耶律里思知道田乾真在虚张声势,他坐在马上大声喊叫:“史思明没有来,田乾真在虚张声势。将士们不要顾虑,敌人就要垮了,杀呀﹗”带头冲向唐军。可他的喊叫没有稳住军心,反而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增加了契丹军士的顾虑。军队的攻击力越来越弱,有些士兵还在缓慢的后退,大有准备撤退的架势。

耶律里思一边叫传令官向迪辇俎里汇报实情,一边奋力向唐军攻去。他知道唐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只要再有半个时辰的冲击,非垮不可。然而这半个时辰的拼命,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契丹军见主将冲在前面,又振作起来,耶律花石不顾左肩有伤,紧跟在他的身后。契丹军士气大振,鼓噪着紧跟其后冲向唐军。

迪辇俎里得知唐军没来援军,便对萧远山说道:“现在唐军已经疲惫不堪,是你亲自上阵的时候了。命令你带领所部人马,冲击唐军阵地,务必歼灭他们。如果能捉住田乾真,那是奇功一件。”

萧远山说道:“可汗等我的好消息吧,不能捉到活的田乾真,死的田乾真一定送来。”话音未落,人马已经冲到了唐军阵前,举弓搭箭,向田乾真射去一箭。

田乾真眼观八路,萧远山的箭虽然又快又准,但是怎能逃过他的眼睛?抬枪将其击落地下,那箭插入地面直没至尾。

田乾真带转马头,看到萧远山,纵马向他追来。萧远山知道田乾真的厉害,不敢接战,转过马头就逃,回手又是一箭,被田乾真击落。他手下的两个勇士上前拦截,被田乾真刺于马下。

有了这片刻的阻挡,萧远山躲开了田乾真的追击,带领所属将士攻向唐军的另一侧,企图将唐军冲散。

契丹军人数是唐军的六倍多,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以一对三,以一对六就只有任其斩杀了。在耶律里思、萧远山等契丹将领的带领下,契丹军士潮水搬的向唐军攻击,一浪高过一浪。唐军抵挡不住了,阵式散乱,已经被分割包围,失去了联合作战的能力,弓驽手得不到陌刀兵的保护,用横刀对敌,以短打长,力不从心,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第八十二章 陷入重围作困兽犹斗 唐军胜利奖有功之臣(三)

田乾真身边只有几个将领跟随,正在奋不顾身的左冲右突。昭武校尉①韩德霖说道:“田将军,我们突围出去吧,军队已乱,回天无术了。”致果校尉②祝林森附和道:“能冲出去几人,也能保存一些实力,将来东山再起也有本钱。”

田乾真处于两难的境地,冲出去吧,他手下几千军士没有了主将,很快就会被歼灭。不冲出去吧,说不定要全军覆没,他自己也可能死在乱战之中。但无论如何,他不能丢下他的军队。他大声说道:“我们不能丢下部下不管,即使全军覆没,也要和军士兵在一起。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四面虽然都是敌人,我们还能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史元帅已经在增援的路上。我们放手一搏,我决不单独突围,与你们同生死。”

回过身来,大声命令:“韩德霖带领陌刀兵,恢复阵式,保护弓驽手。祝林森将弓驽手招集到一起,掩护陌刀手随我冲击。”他一马当先冲向迪辇俎里所在的山岗。唐军已经乱了的阵式又恢复了,弓驽手和陌刀兵互相配合,军士为了保命,使出了最后的力量,他们全力以赴。契丹人想一下吃掉他们,也不容易。

左天标离开田乾真后,立即去了帅府,击鼓震醒了史思明。史思明披挂出来,询问左天标,契丹人又来侵犯了。左天标说道:“报告元帅,前方的消息忽多忽少,田将军判断敌人有圈套,可能在途中设下埋伏。但他决心冲击契丹人的伏击圈,作为诱饵拖住敌人,他建议元帅带领主力,对敌军反包围,一举全歼敌军。”

史思明分析了当前的军情和田乾真的判断以及他愿作前锋的意图。感到事态严重,嘴里嘣出一句话:“这个田乾真,不知天高地厚。”他一脸的严肃,手一挥,大声命令:“传令官,击鼓点卯﹗”

平卢镇七品以上军官,迅速集中到了帅府。在烛光的照射下,史思明脸色郑重,显示出大帅的威严。大声发布命令:“左天标听令,命你负责打探契丹军队的行军细节,行动方向,随时上报。”

紧接着发布第二道命令:“骆悦听令,命你带领中营人马为前锋,按照左天标提供的情报,即时出发,追击敌人。”他发布的第三道命令是:“众位将官,带领本部人马随本帅出征,活捉迪辇俎里。”

话是这样说,但他的内心还是十分紧张,敌人来势汹汹,又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能否胜利,他没有底。

天还没亮,骆悦的兵马出了平卢镇,向刘家大湾进发。他们沿着左天标提供的路线,急行军追赶。

史思明带领大队人马,天亮后紧跟着出发。他没有向刘家大湾的方向去,而是向刘家大湾东北的乌岭方向进军。

左天标的探子跟在田乾真的身后,不断改变方向,害得骆悦也跟在身后,始终没能追赶上契丹军队。

史思明的两万军队,以步兵为主,虽是急行军,速度仍然比较缓慢。中途还停歇做饭,直到申时才到达乌岭。

探子来报:“报告元帅,乌岭南十里,几万契丹骑兵围困了数千唐军撕杀,唐军的处境十分危险。”史思明闻信大惊:“被围攻的一定是田乾真的前营军士。”随即大声命令:“军队向南,鼓噪前进,直赴战场。”

他带领大军紧急向南飞奔,一时间尘土飞扬,喊声震耳欲聋,十里外的契丹军士都能听到。被围困的唐军军士正在浴血奋战,他们一再振作精神,但长时间的征战,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成为强弩之末。

几名跟在田乾真身边的将校都在劝他冲出去,他们都表示拼死也要保护他冲出包围。田乾真听力远比常人敏锐,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知道有救兵到来。

他对林士勇说道:“传令下去,我们的救兵到了,拖住契丹兵,全歼他们。”林士勇说道:“军士们的手都在发抖,脚在抽筋,已经无力再战了。冲出去吧,田将军,我们用生命保护你。”田乾真大声命令:“还不传令下去,违令者斩。”

林士勇高声传令:“田将军有令,大唐救兵将至,大家同心协力拖住敌人,彻底消灭他们。”

田乾真持枪跃马,来回冲杀。被围的唐军士气大振,就象临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样,反击的力量突然增大。

远处的尘土已经可以看到,隐约可以听见援军的喊杀声,迪辇俎里大惊失色。唐军真的来了,主力到来,他不敢接战。当即命令,撤出战斗,向东北逃窜。

契丹军仓惶退走,所有的唐军都瘫软在地上,有的干脆躺倒。田乾真挥动令旗,命令镇将收集军士,清理人数,及其它军用物资。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史思明的大军到了,田乾真上前报告:“军士战死七百二十六人,重伤六百一十三人,轻伤一千五百四十二人,战马损失一百三十一匹。契丹人也留下了一千六百五十四具尸体,九百二十六匹战马。军用物资正在清理,随后如实上报”

史思明说道:“我要是晚到一步,就只有替你们收尸了。怎么进了契丹人的口袋里了?”田乾真说道:“启禀元帅,这次中了敌人的埋伏,是我轻敌造成的,部队死伤七成,责任在我,愿意接受处罚。”

史思明说道:“你的检讨还算诚恳,并没有表功的意味。怎么处罚呀?从昨晚子时到现在,整整十个时辰。由长途奔袭到追击敌人,最后被人家包了饺子。五千步骑兵在三万铁骑的包围中苦斗了两个多时辰,杀死敌人一千六七百人,缴获战马九百多匹,阵亡七百人,你的这些兵应该受到嘉奖。但你作为行军的主帅,将士兵带入了敌人设计的口袋里,应该接受处罚。”

韩德霖等几位校尉一齐跪在地下,齐声说道:“元帅不能处罚田将军,如果没有田将军带领我们冲杀,我们不用说在敌人的重围中坚持两个多时辰,半个时辰就垮了。是田将军指挥得当,我们才能够在敌人的重围之中保持住了攻击防御的阵式,坚持到现在。”

史思明没有表态,他对田乾真一直是欣赏的,这次虽然中了敌人的埋伏,那也是他事先预计到了的。所谓处罚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内心之中准备为他请功。

骆悦带领中营军士来了,史思明说道:“作为前锋部队,怎么跑到主力的后面去了,你是怎样带兵的,罚你三月的奉禄。”

①注:昭武校尉:唐朝的正六品(上)军官。

②注:致果校尉:唐朝的正七品(上)军官。

第八十二章 陷入重围作困兽犹斗 唐军胜利奖有功之臣(四)

面对惩罚,骆悦争辩道:“我是按左天标的探子报告的方向一路追来的,途中收容了三百多匹战马,还埋葬了三百九十二具契丹兵尸体。”

史思明说道:“那是前营的战功,别人浴血奋战,你在后面收拾战果,拖拖拉拉,不敢奋勇当先,罚你半年奉禄。收容的战利品,如数归还前营。左天标﹗”

“末将在,”左天标跑到史思明的身前跪下。史思明说道:“你知罪吗?”左天标跪伏着说道:“末将情报滞后,愿罚一年薪资。”

史思明说道:“由于你的情报不能超前,使得前锋部队不能及时与前营军队汇合,达到拖住敌军,一举击溃的目的。失去了一次消灭敌人的大好机会,还险些造成前营军士被敌人歼灭的严重后果。本来罪不可赦,念你认罪态度较好,就罚你一年奉禄。”

史思明高声叫道:“田乾真何在?”“末将在﹗”田乾真跑到史思明身前行礼。史思明说道:“你明知道敌人的阴谋,这什么还要将前营军队带进敌人的包围圈内?”

田乾真说道:“我在出发前就向史元帅报告,敌军人数在二万人以上,而且向史元帅建议,并提出了我们前营愿意作为前锋,直冲敌军的核心,请史元帅带领大军反包围,一举歼灭契丹军队,活捉迪辇俎里的计划。没想到契丹军信息灵通,见机逃走了。”

“唔,”史思明思索了一会说道:“出发前,左天标将你的作战方案告诉了我。我的判断,敌人会在乌岭设下埋伏,没想到他们超前了十里地。接到探子报告,前锋部队没有及时与你们汇合。判断你们已经被敌人消灭了,所以大造声势,让契丹人提前得到信息,自动退走。没想到你们前营军士如此能战,是我的判断失误。我要为你们前营请功,让安帅上报朝庭,为你们加官晋级。这次缴获的一千三百匹战马,全部配备给前营,组建一支精锐骑兵。”

作为主帅,他要尽量表现出公平公正,得到部下的信任,才有威信。上阵打仗是拼性命的事,得不到部下的支持,是不能打胜仗的。

田乾真回到军营的当天,就与妻子写了一封书信。问候诸葛芙蓉的身体状况及田惟军的情况,诉说相思之苦。为了不让妻子担心,他并没有告诉她这几个月来出生入死的作战情况。但字里行间,还是流露出契丹人的凶悍,以及唐军内部军官的猜疑和有意保存实力的心态。

诸葛芙蓉收到田乾真的来信,百感交集。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个木头人,儿子都三岁了,他从来都不过问,现在才来问候。”

红梅没听清楚,插嘴说道:“谁来问候啊?这军营里的礼节真多,先是安少帅派人来问候,接着安大帅也派人来问候。要问候就应该自己来,派个传令官来,送来礼品一大堆,使人感到不安。”

赵六在一旁说道:“这是安帅对田将军的器重,田将军在前方打了胜仗,大唐朝唯一的三镇节度使派人到府上问候,那是何等的荣耀。说明田将军在安禄山元帅心中的份量很重,将来会飞黄腾达。”

诸葛芙蓉说道:“你们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叫做恩威并施,是上级关心下属,要下属为他们出力,是一搬的礼节。你们不懂,不要乱说话。”

她虽然这样说,但内心里真为田乾真的安全担心。她思索着怎样为田乾真做点实事?抱在她手上的儿子已经睡着了。她将儿子交给红梅,然后说道:“赵六,陈大哥送来的信鸽,养熟了吗?”

赵六连忙回应道:“那四只鸽子不但养熟了,而且孵出了四只小鸽子,飞进飞出,十分可爱。”

诸葛芙蓉说道:“鸽子虽小,极具灵性,陈大哥说把它带到一万里远的陌生地方,它都能飞回来,是神灵赐予我们的。你带两只到平卢镇去,也许对田将军有些用处。”

诸葛芙蓉在烛光下写信,他读书不多,小时候写过字。现在写信,对她来说,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她写了一张纸,觉得不满意,换了一张,又不行再换一张。丫环红梅几次催她睡觉,她都无动于衷。直到天明,才勉强写好。

田乾真在重伤号营房看望战斗中负了重伤的军士,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十分体恤部下。林士勇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一名身穿浅青色军服的军官面前,上前察看伤势。

那名军官便要起来行礼,田乾真说道:“余二虎躺着不要动,快些养好伤,我还等你上战场呢。”

余二虎躺在床上说道:“下属失礼了,我的伤不重,胸口上的两枪只刺破皮肉,没有伤到内脏。大腿上挨的一刀虽然流血不止,但没伤着骨头。我要去轻伤军营,郎中硬要我住这里。”

军医走过来为余二虎换伤药,对他说道:“你大腿上的伤,虽然不重,由于当时受伤的时候,长时间没有包扎,以至流血过多,身体很虚弱,需要在重伤营里调养一段时间。如果受伤后马上包扎,就要好得多,三五天就能行动自如了。”

余二虎说道:“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契丹兵围着我们撕杀。敌人几个打我们一个,要与敌人拼命,那来的时间包扎?虽然流了一点血,但杀了两个契丹狗,还是很值。”

田乾真说道:“听郎中的话,好好养伤。这次战斗你表现出色,杀了九名敌人,负伤之后还杀了两人,不简单。我要向史元帅为你请功,建议晋升你的职务。在战场上就要有压倒一切的气概,杀敌越多自己就越安全。”

余二虎猛然坐了起来说道:“感谢田将军,我这归德执戟长③就是上次战斗立功,将军为我升的职。但比起林校尉来,就差了一节子,他当上了仁勇校尉④”

“我知道,以后你不但要自己勇敢,还要带领手下士兵共同杀敌。当军官了,就要履行军官的责任。不但要自己杀敌,而且要带领部下一同杀敌。”田乾真示意他躺下,然后去察看别的伤员。

出了养伤军营,田乾真一路回忆这次战斗的经过。思索怎样才能有效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门路。这次陷入困境,能够在中了埋伏的情况下,与六倍的敌人激战两个多时辰,靠的是军心稳定和平时训练得来的战斗力。如果有一支勇往直前的突击队,情况还会更好一些。

他突然对林士勇说道:“让你带领一支五百人的骑兵突击队,你能胜任吗?”五百人的建制是唐军的一个上等镇,镇将是从六品,与县令同一个级别。林士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应一声:“我,”他摸了一下头盔,接着说道:“我只会拼命,不会带兵,五百人带不了。还是跟着您,保护您的安全,当您的传令官好。”

③注:归德执戟长为唐朝从九品(下)军官,也是最低档次的

军官;

④注:仁勇校尉为唐朝正九品(上)军官;

第八十二章 陷入重围作困兽犹斗 唐军胜利奖有功之臣(五)

田乾真说道:“你就这点出息。上过学吗?”林士勇回答:“读三年私塾后到县衙学堂里又读了六年,没进展便回家了。读书不行,只好来替父当兵。”田乾真没有继续追问,他在思考一种新的战法。

军营门口突然驰来一匹大白马,守门的卫兵上前拦截住了。对马上之人说道:“你怎么偷骑我们田将军的马,还不下来。我拿你去见田将军,胆子不小。”

骑马的是赵六,他对卫兵说道:“你看清楚了,这匹马是母的,田将军的那匹马是公的。田将军在那?请带我去见他。”

卫兵这才看清楚,这马的确是母的,但和田乾真的坐骥一模一样。他对赵六说道:“你这马那来的,怎么和田将军的一模一样?”

赵六说道:“我是安帅配给田将军的卫士,在蓟城负责保护田将军的妻儿。这是田夫人的马,当然和田将军马的一样啊。”

林士勇眼尖,远远的看到了那匹白马。他对田乾真说道:“田将军,您的坐骥怎么跑到军营门口了。”田乾真的眼力比林士勇好得多,远远的认出了那是诸葛芙蓉的坐骥。以为是诸葛芙蓉来了,立即施展轻功,向营门飘去。林士勇张口结舌,心想,这是什么功夫啊?不可思义。

赵六见到田乾真,赶忙上前跪拜:“护卫赵六,见过田将军。”田乾真说道:“请起来,是夫人来了吗?她在那里?”赵六站起来说道:“启禀将军,夫人十分挂念将军,但她要照顾公子,不能亲来,让我来看您。”

田乾真拍了一下玉狮子,感慨的说道:“做女人真不容易啊,相夫课子,全心全意。”赵六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田乾真。然后从马鞍上取下一个鸽子笼,拿到田乾真的身前说道:“这是夫人送给田将军的,说是将军能派上用场。”

田乾真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信,没有去接鸽子笼。他用左手中指弹了一下信纸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难为你了,想不到那样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也会变得如此贤惠,我田乾真真是前生修来的福份。”

看到赵六手上的鸽子笼,他说道:“她说这鸽子极具灵性,可以传递信息,可以代人送信。你会养吗?”

“会,我在蓟城养熟了四只。”停顿一下,赵六继续说道:“这鸽子是有灵性的鸟,能识得路。夫人说,放到万里以外都能飞回来。”

田乾真说道:“那就交给你养,养熟了,教给他。”他指了一下营门口站岗的士兵。那名士兵说道:“感谢将军,刘铁干一定尽心尽力养好它,决不会辜负田将军的希望。将来在关键时刻,这些鸽子立了功,请将军大人记得为我请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不但要为你请功,还要升你的职。”田乾真将鸽子笼递给刘铁干。

从乌岭回来,史思明让司马周挚将这次战斗的经过写成条呈,上报安禄山。其间极大的褒扬了田乾真,不但为他请功,而且建议升他的职。

安禄山接到史思明的条呈后,虽然对田乾真的表现十分赞赏,但对史思明放走契丹人的做法不满意。当即招他到蓟城来,当面说清楚这件事。

接到安禄山的传唤,史思明快马加鞭赶到蓟城,安禄山到门外迎接。史思明十分感动,对安禄山说道:“我错过了一次消灭契丹的极好机会,理应受到处罚,怎敢当大帅亲自迎接。”

安禄山上前挚着他的手说道:“我俩是什么交情,一起出生入死二十年,即使有一点不定人意的地方,我俩的情感还在。”

进了帅府,安禄山握着史思明的手不放,与他并排坐下。史思明说道:“田乾真到平卢后,半年多来与契丹人作战三次,前两次是全歼了入侵之敌。这次也提出了歼敌的方案,如果按照他的设想进行,说不定真能活捉迪辇俎里。此人的确能打仗,我郑重推荐给元帅。”

安禄山说道:“叫你来是要你说说契丹人的情况,田乾真我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将才,有意放到平卢前线,现在证实了。皇上要求消灭契丹,活捉迪辇俎里,这是我们当前是重要的任务。从契丹人这次行动看,他们并不甘心,我们要想办法诱使他们与我们打大仗,只有这样才能与之决战,捉到迪辇俎里。”

史思明说道:“元帅分析正确,这次行动,契丹人的计划周密,他们倾全国兵力的一半,来对付田乾真,如果不是准备到位,差点就让他们得逞了。契丹人顽固得很,他们不会甘心失败。以我的经验判断,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平卢前线,一定还有更大的仗要打。”

安禄山说道:“我现在把兵力集中到西线,表面上我把攻击的地点放在云中方向,放松对平卢的防御。为迪辇俎里攻击平卢提供条件。但这样一来,你的压力就大了,让你们三万多人来对抗契丹一国之兵,似乎有些冒险。但不这样就捕捉不到战机,只好让你来承担了。”

史思明说道:“安帅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当好这个诱饵。我上报的晋升一批军官的建议,请大帅批准,这些人出生入死,是我们平卢军的中坚,奖励他们,不但可以激励他们的斗志,而且能提高军队士气,鼓励军士奋勇争先。”

安禄山说道:“这事你放心,任命书和圣旨不日就到。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你答应我的事也不能马虎。这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战略,千万不能大意。去吧﹗”“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迪辇俎里上钩。”史思明起身,向门外走去。安禄山亲自送出城门,转回之后立即让严庄起草奏折,请求唐玄宗为三十二名军官晋升职务。

平卢帅府内,七品以上军官都聚集在帅府。史思明大声喊道:“田乾真上前接旨﹗”田乾真走到史思明的身前,面朝长安的方向跪在地上。

史思明拿出黄色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五品定远将军田乾真晋升正四品忠武将军。钦此﹗”

田乾真跪伏于地上,高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口里念的是皇上万岁,内心之中却是感激安禄山和史思明。恭敬的站起来,从中军官手中接过深绯色军服和十一金夸的金带⑤。

史思明说道:“这次安帅在皇上面前讨封了三十二名军官,你们前营表面出色,理应升职。当兵的要升官,就必须有军功。军功是衡量军人的唯一标准,只有奋勇当先,才有升级的机会。人人奋勇当先,军队就有战斗力,就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⑤注:四品唐朝军官戴十一个金夸的金带,穿深绯色军服。

第八十三章 国忠操纵吉温贬长史 迪辇部署思明重设防(一)

“陷入重围硬闯关,四面刀枪一线悬。

浴血奋战忘生死,赢得军功内心欢。”

田乾真晋升四品忠武将军,十分兴奋,吟起了诗句。左天标来向他祝贺:“田将军好兴致,吟起诗来了。的确直得庆贺,到平卢前线来,一个胜仗接着一个胜仗,大家都说你是常胜将军。上一仗打得更是惊险,如果不是你的果敢,很可能全军覆没。军营里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对你都非常服气。你这次荣升,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我衷心的向你表示祝贺。”

田乾真说道:“常胜将军,大家太抬举我了。感谢左将军的支持,没有你的配合,我也立不了大功。但是你还罚了自己的奉禄,真是过意不去。我去向史元帅请求,减去对你的处罚。”左天标说道:“感谢田将军,战场上我的表现不好,应该受罚。下次你看我的,不立功就不是个男人。”

田乾真说道:“后面还有更惨烈的战斗,要想立功,平时就要加强训练。只有准备充分了,战场上才不会打败仗。”“你说得对,打仗需要真功夫,胜利是硬碰硬,用血汗拼出来的。我现在就去演练场,参与林士勇他们的演练。”左天标兴致勃勃的向演练场去了。

这次战役虽然没能消灭对方的主将,但捉了许多重伤的战俘。史思明治好战俘的刀伤之后押送到蓟城,安禄山派贾循将战俘押送到朝廷。

唐玄宗接到安禄山的奏折,得知他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当然高兴。但没有捉到迪辇俎里,他还是有些遗憾,并不十分满意。杨国忠对贾循表现出很大的热情,亲自为他设宴。酒宴上杨国忠对贾循说道:“你是范阳副节度使,打胜仗你也有功啊。这功劳不能让安禄山一人占了去,这样不公平。”

贾循说道:“安帅能打仗,在军队的威信高,我吗只是一个配角,功劳当然是他的了。”杨国忠说道:“话不能这样说,总不能只他一个出风头吧,该争的你还是要争一争。但只打胜仗不行啊,皇上要求捉拿契丹的可汗。能捉到迪辇俎里吗?”贾循说道:“契丹人狡猾得很,他们打不赢就跑。北边地域辽阔,契丹人骑兵机动快,短期内不一定能捉到迪辇俎里。”“我看契丹人已经摸透了安禄山的路数,他在范阳十几年了,应该动一动了。要是让你取代他,能不能拿到迪辇俎里的人头啊?”杨国忠笑着说道。

贾循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我敬丞相一杯,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贾循一定全力以赴。”杨国忠干了杯中的酒说道:“我是有这个想法,但皇上还希望安禄山能拿到迪辇俎里的人头,所以啊还有一个过程。安禄山是个胡人,胡人不安份,你要多注意,有事要向朝廷报告。”贾循盼望着节度使的头衔,当即表示愿听杨国忠的。杨国忠很高兴,亲自送他出长安城门,一再叮嘱,要监视安禄山。

契丹人又败了一次,耶律里思并不服气,他又派兵在妫川郡偷袭了两次,被蔡希德全歼。契丹人需要中原的物品,现在安禄山全面封锁契丹,将所有通商的正规渠道都堵死了。为了得到物资,他们只有抢劫。现在抢劫行不通了,只好向回纥讨要支援,请他们提供粮食、茶叶和布匹。

安禄山想与契丹人决战,但迪辇俎里机警得很,只要唐军集结,他们马上向北迁徙,消失在广袤的大草原上。想要彻底消灭契丹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安禄山万般无奈,除了进一步加大经济封锁力度之外,就是加强云中、妫川一带的防御,让契丹人与平卢军周旋,给他们留下一线希望,引诱他们出击。但是契丹人狡猾得很,就是不上钩,只以小股军队偷袭,不敢集聚军队。蓟城前线就这样僵持着,安禄山虽然向朝廷报了几次胜仗,但都不是大仗,无关痛痒。

杨国忠高兴了,两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以目前的迹象,安禄山一年之内不可能消灭契丹,拿到迪辇俎里的人头。他对张渐说道:“范阳节度副使贾循报告,契丹人躲到极北地区,不与安禄山的军队接触,那胡子再有本事,找不到契丹的军队,就无法歼灭他们。再过一年,安禄山拿不到迪辇俎里的人头,就只有拿着他自己的头颅到京城来了。”

张渐说道:“他怎么会做这种蠢事呢?到时候,他有种种理由唐塞皇上。”杨国忠说道:“他亲口立的军令状,难道还想抵赖吗?”张渐说道:“丞相手上有安禄山的军令状,拿到了这样的把柄,安禄山活不长了哟。”

杨国忠说道:“当时,安禄山为了重回蓟城,向皇上立军令状。我要他写在纸上,皇上说,口头上说过就行了,并要安禄山记住。”

张渐说道:“这是安禄山脱离京城的计策,他是不愿做那可有可无的尚书左仆射,继续担任三镇节度使。皇上不让立军令状,也是照顾他的情绪。到时候,他又要找出理由,留在蓟城。现在就要采取措施,不让他再耍花招。”

杨国忠说道:“怎样才能将他调到京城呢?我去找贵妃娘娘,让她调他来皇宫,我们再想办法留下他。”张渐说道:“这办法太笨,他还有一年多的期限,来到京城,也没有足够的理由留住他。陈希烈罢相的时候,皇上想让吉温担任左丞相。丞相用了非常手段,让韦见素担任左相。他一定怀恨在心,他是安禄的心腹,能不能从他的身上入手?既消除了一个劲敌,又打击了安禄山的气焰。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丞相可以考虑一下。”

杨国忠说道:“能打击吉温,当然很好。但他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当差也很出色,不容易扳倒他。”张渐说道:“他比当时的杨慎矜还红吗?李林甫不是将他整死了吗?就看丞相怎样动作了?”

杨国忠说道:“说具体方法,空话都会说。”张渐说道:“可以做两步走,第一步是让吏部到兵部考核官员,整理吉温的材料,给一个不称职的结论,将他贬到州郡。第二步给他安一个罪名,逮捕入狱,处死他。”

杨国忠立即叫来侍御史郑昂和魏伸犀到中书省来,对两人说道:“你们到兵部,想办法拿到吉温的把柄,这人与安禄山打得火热,想办法搞掉他。”

魏仲犀说道:“是用考核兵部的官员方法,还是采用其他的非常手段?吉温是皇上直接管控的官员,没有圣旨,不能随便动他。”

第八十三章 国忠操纵吉温贬长史 迪辇部署思明重设防(二)

杨国忠板起面孔说道:“任务交给你们,怎样办理?是你们的事。御史台的人,整个把人还不容易吗?这方面你们要向吉温学,用他的办法来治他。这里面的奥妙,还用我来教你们吗?”

郑昂说道:“到兵部去审查侍郎,尚书一定要知道,相爷与韦见素通报一下,只要他不阻拦,我们就好办事了。”“你们先去,遇到困难本相自然会出面的,你们还没有去,怎么知道韦见素不配合?”杨国忠对二人挥挥手说道:“赶快去办,不要耽误时间。”

两人当即就去了兵部,韦见素亲自接待。御史台的人到来,作为兵部的主官,当然要亲自出马。郑昂说道:“有人举报,兵部侍郎吉温有不轨行为,御使台特来进行考核,请韦丞相配合。”

韦见素说道:“空穴来风,作不得数的。吉大人在兵部表现不俗,皇上都十分清楚,郑大人只怕要空跑一趟啊。”郑昂和魏仲犀谅在那里,招待他们的人不少,就是不让两人调查吉温。得不到韦见素的支持,御史台也进入不了兵部。

魏仲犀找兵部的郎中,员外郎谈话,想拿到吉温不称职材料。但是那些人都说吉温的好话,没有一点收获。

郑昂向杨国忠汇报:“韦见素保着吉温,兵部的人都为他说好话,不好整理材料,这事不好办。”杨国忠说道:“韦见素虽然听话,但非常古板,喜欢套条条框框。和我不一条心,不会成为我们的人。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说做事要有原则,让他陷害别人,他不会干。因此还得想其他办法,你们出出注意。”

张渐刚好到中书省来,听到他们的对话,插嘴说道:“兵部不受丞相管,可以安插人进去吗。丞相主管吏部,这样的办法总有吧。”

杨国忠说道:“安插人到兵部,向吉温栽赃不好。因为兵部官员出事,韦见素一定会全力保护。到时候他要干涉,如果让他查出是有意栽赃,反而不好。这事只得先放一放了,做些准备工作,时机到了再动手。”

太原少尹王承业,已经连任了两任。去年太原尹突然病逝,他行使太原尹的职责,已经差不多一年了。他很想得到这个职位,派他的家人王倡进京向杨国忠送了几次礼,一直没有回音,不由得有些丧气。

他将王倡叫来,对他说道:“你见到杨丞相了没有啊?怎么一直没有动静呢?”王倡说道:“见到了,每次都是相爷亲自接待的。还对我说很好。主人吩咐的事,我敢不尽心办吗?”

王承业说道:“那为什么还是老样子呢?他不提拔我,也一直让太原尹的位置空着,什么意思啊。”王倡说道:“这样大的事,我一个下人去分量不够。主人应该亲自跑一趟,才能成功。”

王承业说道:“我是想去京城,但是没有皇上的诏书,不能进京。无诏进京,那是死罪。”王倡说道:“主人可以不穿官服进京城,谁认识你啊。我跟你打前站,相爷如果要见你,我再带你去他的府上。如果他不肯见你,你就偷偷的回来。”王承业说道:“看不出,你还蛮灵活的,到时候也给个官你当当。”

王倡又到了杨国忠的府上,杨国忠说道:“你送这多东西来,是王承业的意思吗?”王倡说道:“肯定是他的意思了,我那有这些物品啊?”“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见我呢?”杨国忠摆出架式说道。

王倡说道:“王大人没有皇上的诏书,不敢进京呀。”杨国忠说道:“办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不能变通一下吗?按照朝廷的法典,三品以上的官员的任命,皇上要亲自考核。现在皇上事务太多,最起码我这吏部尚书也要亲自考察一下吧。到太原去一趟,要几日时间,我那里有功夫。他不来京城,我又没有时间去太原,这考核的事不能完成,如何能任命二品官啊?”

王倡说道:“相爷一定要见王大人,我通知他来见你,不知会不会违反朝廷的规定。”杨国忠说道:“我要见见他,当面考察一下他的能力,违反什么规定?让他快来。”

王承业跟着王倡一起进了杨国忠的家门,进门之后,双脚一并,跪在杨国忠的面前说道:“太原少尹王承业参见相爷,向相爷问安。”

杨国忠说道:“王大人如何行此大礼啊?这跪拜之礼如何敢当?快快请起。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我也有我的难处啊。”王承业说道:“相爷日理万机,忙不过来,下官知道。只是太原尹的位置空了差不多一年了,下官一直行使职权,也应该正名啊,名正才能言顺。”

杨国忠哈哈一笑说道:“哈哈,我再忙,向皇上上奏一道奏折的时间还是有的,只是这其中有很大的难处。我一直都想让你升到那个位置上,但是有人竞争啊。吉温是河东副节度使,还兼任兵部侍郎,而且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可比你有利多了。有人举荐他担任太原尹,所以一直放着没办。”

王承业说道:“相爷这样一说,我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杨国忠说道:“也不能这样说,吉温跟安禄山打得火热,我很是讨厌。因此也不愿让他担任太原尹,压着他不报,让太原尹的位置空着。你要是真想做太原尹,就想办法找到他的缺点和错误,有了把柄,我才好为你说话。关键是要有动作,将他扳倒了你才能上。”

王承业说道:“吉温在河东军镇,干得很出色,我早有耳闻。要我去陷害一个人,有损阴德我办不到。请相爷给我指一条明路,我一定听相爷的吩咐。”

杨国忠说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在一个人的身上挑毛病还不容易吗?这种事,我能教你怎么做吗?你自己想想,你的对手比你硬,你要战胜他,该用什么办法。”

王承业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只有请相爷和吏部多关照,多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杨国忠说道:“我是想帮你,吏部也不会有不同意见,关键是皇上那一关不好过。因为你在皇上的心中,没有挂上号。而吉温在皇上的心中分量很重。皇上是精明的明君,不是几句话就能敷衍过去的。必须有说服力的证据,否则,你拉不下吉温,就只能做你的少尹了。”

王承业也听说过,杨国忠与安禄山斗得很厉害,吉温与安禄山是一伙的。他好象是听懂了,他试探着说道:“吉大人是很能干,但他与边疆的将军打得火热,专为安禄山探听朝廷的消息,有不利于朝廷的表现。”

“对、对,这就是他不利的一面,听说他还贪污钱粮,不知可有此事?”王承业心领神会,立即说道:“这事需要调查,他管理河东军镇的钱粮,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能会做这种事。”

第八十三章 国忠操纵吉温贬长史 迪辇部署思明重设防(三)

杨国忠说道:“你只要找到他贪污的证据,写一道奏折给皇上,我保你当上太原尹。”对王承业来说,太原尹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当即说道:“我去河东军调查,然后写一道奏折,交给相爷,请相爷转交皇上。不知这样行不行?”杨国忠说道:“王大人一点就通,思维敏捷,太原尹非你莫受。赶快上报,要不然会夜长梦多的。”

王承业回到太原,到河东军去拜访吉温,看了一下他家里的摆设,找到了几样值钱的物品。回到太原府,无中生有编造了一本吉温富有的奏折,推断这些钱的来路不正,是贪污得来的。写好奏折后,认真看了两遍,确定没有漏洞后,派王倡送到杨国忠的手上。

杨国忠看过之后,如获至宝,拿着王承业的奏折,进了皇宫。唐玄宗正在与杨贵妃、虢国夫人等人一起做游戏。他不敢打扰,站在门外等待。

高力士看到了对唐玄宗说道:“皇上,杨丞相有要事上奏。”唐玄宗向门口看了一眼说道:“让他到房间等候。”“领旨。”高力士安排去了。

杨国忠在房间中等待,思量如何应对?他看到奏折的时候很兴奋,现在细想起来觉得并不完美。思量着如何能让唐玄宗相信。唐玄宗来了,他立即上前跪拜。唐玄宗摇手说道:“免了。”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太原少尹王承业上了一道奏折,事关重大,特来上报皇上。”高力士将奏折递给唐玄宗。唐玄宗看过之后,随手摔在桌子上。对杨国忠说道:“这些没根没据的东西,也值得大惊小怪。全是意测,这是妒嫉心使然,作不得数。”

杨国忠说道:“吉温在太原,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朝廷不甚了解。这些举报,虽然证据不足,但也不是空穴来风。臣认为,应该作些调查,如果不实,可以正视听,洗脱吉大人的这些不实的污点。”

唐玄宗看着杨国忠,没有表态。杨国忠马上跪到他的面前说道:“启奏皇上,贪污不是小事啊,官员贪赃,御史台必须查清。这是朝廷的法典规定的,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啊。”

唐玄宗说道:“既然这样,就让御史台核实清查。但一定要与河东军镇配合,一定要他们同意,而且要实事求是。”“尊旨﹗”杨国忠喜出望外,只要能插手调查,就不愁找不到罪证。他高兴的出了皇宫。

有了皇帝的圣旨,他就可以乱来一气,准备做一篇大文章,直接去了御史台,与郑昂、魏仲犀等人密谋。如何能够拿到证据,三人在一起商量了一个下午,最后达成一致。杨国忠认为计划得天衣无缝,派中书舍人窦华领队去太原。

窦华带着郑昂和魏仲犀到了太原,与河东军镇的人密谈,引诱他们提供吉温贪赃的证言。拿到人证之后,他们要求查对河东军镇的账款。

吉温报到安禄山,安禄山派高尚到太原处理。高尚对窦华等人说道:“现在前线吃紧,要打大仗了,你们这样做是在扰乱军心,安元帅明确规定,不准你们进河东军镇,有事安元帅扛着。

节度使不批准,御史台的人也不能随便查账,除非有圣旨。这正中窦华的下怀,他就是要将安禄山牵扯上。回到京城立即写了一份奏折,建议杨国忠上书唐玄宗,请求调查吉温主管的河东军镇的营田司。

唐玄宗看了窦华的奏折,亲自查看了他们的调查材料。将他搁置一边,没有批示。杨国忠傻眼了,向唐玄宗又上了一个奏折,请求将吉温调任澧阳长史。

唐玄宗说道:“吉温的兵部侍郎干得不错,为何要贬他到澧阳去做长史?你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是在想搞垮禄山。王忠嗣的事,朕已经范过一次错了,朕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吉温工作虽然无可挑剔,但有贪赃的嫌疑。调动一下位置,对朝廷有利。”唐玄忠说道:“他贪赃的材料我看过了,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全是无稽之谈,你们这样做为什么呀?朕不准奏。”

“启奏皇上,窦华等人要查河东军镇的账目,安禄山不准,所以才没能拿到物证。虽然定罪证据不足,但说他有贪赃的嫌疑还是成立的。”杨国忠伏在地上。

唐玄宗见杨国忠态度如此坚决,心里不快。正色说道:“朕已经明确不准了,你还在坚持已见,是不是要与朕对着干啊?要不是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你这个首席宰相只怕要换人了。”

杨国忠跪在地上说道:“臣不敢顶撞皇上,但已经有了嫌疑,朝廷不能不管。”杨国忠趴在地上不起来,唐玄宗也不表态,僵持了一会。杨贵妃进来了,看到唐玄忠不言语,脸色也不好,便笑着说道:“皇上生气了,是不是朝廷的事不尽人意啊?棘手的事,就让我哥哥去办,皇上多享享清福。心平气和就能长命百岁。”

唐玄宗站了起来,笑着对杨贵妃说道:“他们只知道窝里斗,硬要与禄山作对。这样不好,朕不准他的奏,他就不起来。”

杨贵妃上前揽住唐玄宗的手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皇上既然将朝廷的事务交给了丞相,就应该相信他的办事能力。”

唐玄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国忠说道:“要动兵部侍郎,也要与兵部尚书商量一下吧。让见素来说明情况,他如果也和你的意见一致,朕再考虑考虑。”

“尊旨”杨国忠爬了起来,匆匆出了皇宫。便去了门下省。韦见素见杨国忠满头是汗的进来,上前问道:“杨丞相何事如此紧急啊?一头的汗水,快歇息一下。”

“吓死我了,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杨国忠用衣袖擦试额头上的汗水,站在韦见素的面前展现出一脸的期盼。

韦见素指着椅子说道:“快坐下说,从那里来呀,这副样子我从没见过,什么事能难倒你首席宰相啊?”

杨国忠说道:“去年推荐你做丞相,得罪了吉温和安禄山。太原少尹王承业上奏吉温贪赃,御史台已经作了调查,证人证词俱在,但安禄山不让查河东军镇的营田司,拿不到物证。因此我上奏皇上,改任他为澧阳长史。皇上不准,非要你我同去向他启奏才行。”

韦见素说道:“说老实话,吉温虽然不买我的账,但差事还是一丝不苟的。兵部侍郎的角色,也做得有声有色。如果从办差的角度出发,我不赞成让他离开兵部。”

杨国忠说道:“虽然我和安禄山斗,想给他的亲信一点颜色看看。但吉温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比你左相轻,他长期在兵部,对你也是一个威胁。让他离开兵部,你我都有利。”

第八十三章 国忠操纵吉温贬长史 迪辇部署思明重设防(四)

韦见素认真的思考一会,对杨国忠说道:“杨丞相说的是实话,为了个人的利益,有时候也会做点不公正的事的。就按杨丞相的意见,我们一起向皇上上奏。”

唐玄宗见两位宰相意见一致,没有再保吉温,同意免去他兵部侍郎、保留河东镇副节度使的职务,担任澧阳长史。

杨国忠的目的达到了,立即奏报王承业为太原尹。圣旨下达之后,他还特地向王承业去了一封信。表扬他做得不错,今后要一如继往。

再说平卢前线,田乾真升任四品将军,春风得意。史思明将安禄山为前营军官升职的名单,交给他,要他在军营中宣读。并且赐了许多酒肉,犒劳前营官兵。

回到营地,田乾真命令中军官击鼓集中前营将士。他站在队伍的面前大声说道:“近半年以来,我们打了三次仗。头两次获得全胜,最近一次,我们被六倍的契丹骑兵包围,全营军士个个争先,在长途跋涉七个时辰后,仍在敌军的重围中奋斗两个时辰,杀死敌人两千余人,缴获一千二百多匹战马,而我们也失去了七百二十六位战友,可以说是一次惨胜。”

他环视一周,庄严的说道:“现在我提议:为这次战斗中阵亡的七百二十六名将士默哀,超度他们的神灵升天归位。”全场一片寂静,多数人流出眼泪,少数人哭出了声音。

默哀过后,田乾真抬起头来说道:“大家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这些人死得值,他们是为保卫大唐百姓的家园而死的,都是英雄。他们是我们的榜样,我们要向他们学习,为了边疆百姓的安宁,血战到底。”话音刚落,全体将士高喊:“为了百姓的安宁血战到底。”

左天标做了一个手势,全场静了下来,他上前一步说道:“这几次战斗,我们前营将士功不可抹,安帅和史帅给予了奖励。并为功勋卓著之人升职,请田将军宣布升职人员名单。”

田乾真上前一步高声喊道:“按照朝庭的旨意,昭武校尉韩德霖升任游击将军①,致果校尉祝林森升任振威副尉②,仁勇校尉林士勇升任宣节校尉③,归德执戟长余二虎升任仁勇校尉。朝庭还恩赐我们前营御酒和肉食,今天晚上大家一醉方休。”前营军士一个个傲傲叫,上次战争所留下的创伤一扫而空。

迪辇俎里回到大帐后一个多月没有出门,而且闭门谢客,把自己关在帐蓬里冥思苦想。耶律里思、萧远山和八部酋长急得团团转。年关马上就要到了,这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大雪早就封冻了,行动不便,各个部落的粮食短缺,再不想办法,牧民就只能宰杀牲口过年了。

萧远山一腔怒火闯进可汗的大帐,迪辇俎里笑着说道:“沉不住气了,你把门外的人都叫进来吧。”契丹的首脑人物都进入了捺钵④,迪辇俎里说道:“你们闯我的捺钵,有什么好办法?献出来吧。”

众人站在那里,默不作声,耶律里思说道:“安禄山对我们契丹人赶尽杀绝,封锁所有物资来源,这样下去,没法活了。”

迪辇俎里说道:“我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们对唐朝的依赖,任何国家都代替不了。现在成了敌国,只有战争一条路可走。我没有好办法,你们也没有好办法来解决,所以没有召见你们。这一个多月,我在研究汉人的战法,检讨我们失败的原因。我这里有一本孙子兵法,里面有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前几次之所以失败,就是只知已而不知彼,所以败了。汉人打仗喜欢声东击西,我们是不是可以学一学,充分发挥我们优势,如何在局部形成兵员优势,消灭某一支大唐的军队?将他们打疼,迫使他们坐下来和我们谈判,保护我们契丹国的利益。”

耶律里思说道:“我们以前只是小打小闹,已经在安禄山的脑袋里形成了没有大动作的思想。大唐的军队认为我们不能打大仗,已经麻痹了,他们各自守在自己的点上。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这次来个大的。探子报告,云中和妫川的防守都在加强,而平卢的防御有点松,他们打了几次胜仗,得意忘形。我们可乘其不备,一举拿下平卢城,消灭平卢军,挫伤一下大唐军队的士气。”

迪辇俎里说道:“这提法很好,怎样打大仗?如何才能做到一战致胜?大家献计献策,好好研究一番。”大帐里顿时热闹起来。迭刺部首领耶律涅里说道:“可汗向回纥借兵可有希望?”迪辇俎里说道:“葛勤可汗药罗葛磨延啜已经答应借兵五万,过年后,我再亲自去一次,应该不成问题。”

“五万不少了,平卢城只有三万多唐军,我们倾全国之力,组织十万军队,合军十五万,围攻平卢城,五比一的比例,唐军再强,也能一举拿下,然后坚守,给唐朝一点颜色看看。为了表示决心,我们迭刺部出兵两万,交给可汗统一指挥。”

其他部落酋长纷纷表态,愿意拿出全部兵力。迪辇俎里很高兴,他闭门一月,终于达到目的。总结说道:“为了我们的国家利益,各个部落表现极大的牺牲精神。现在就将军队组合到一起,由耶律里思和萧远山统一训练,开年后发起进攻,一定要部署好,不要落入唐军的圈套。”

耶律里思站起来,豪迈的说道:“我们现在的总兵力超过了平卢和范阳地区唐军的总数,集中力量围攻平卢,简直是用牛刀杀鸡。如果设计得好,来个伏击打援,说不定能将安禄山捉住,那时候再与唐朝谈判,就有资本了。”

迪辇俎里说道:“不能轻敌,安禄山善于用兵,唐军的作战能力也远远胜过我们,我们这次孤注一掷,一定要谋划好。”

耶律里思挺胸说道:“我已经派出了三十组探子,化装成回纥人,在蓟城以及周边地区监视安禄山的行动。只要他有集结军队的迹象,我立刻就会知道。这次我们不能输,也不会输。”“很好,就按刚才的安排,各办各的事,契丹能不能争脱困境,在此一举。”迪辇俎里手一挥,众人出了捺钵。

唐朝的平卢镇,田乾真正在组织骑兵训练,史思明补充了上次战役中,损失的兵员。两千五百人的骑兵队伍在训练场上列队奔驰,声势浩大,掀起满天尘土。

韩德霖带领大队人马直东向西冲,林士勇带领突击队由西向东冲。两军相遇,交织在一起,双方使用没有枪尖的石灰枪攻击对方。

①注:游击将军为唐朝从五品(下)军官,

②注:振威副尉为唐朝从六品(下)军官,

③注:宣节校尉为唐朝正八品(上)军官,

④注:捺钵是契丹可汗的行宫。

第八十三章 国忠操纵吉温贬长史 迪辇部署思明重设防(五)

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斗,韩德霖带领的人马中有一千三百多人的身上有石灰印,而林士勇的五百人中有四百八十九人身中石灰印,最多的一人身中二十六个石灰印。【】田乾真打趣的对那名士兵说道:“全靠勇猛还不行,必须讲究方法。既要杀敌,还要保存自己,要是真打,你已经死几次了,但你只有一条命令。你要记住,不但要杀敌,还要保护好自己,那样才能杀更多的敌人。”正在这时,史思明的传令官到了,他来到田乾真的面前说道:“史元帅要田将军,立刻去史元帅的帅府,有要事相商。”

田乾真进入史思明的帅帐,行礼毕。史思明说道:“契丹军又有两个月未动了,按照他们的惯例,近期内要侵犯骚扰边民了。如果你是契丹可汗,你会怎样进入大唐,用何种方法达到目的?”

田乾真说道:“我会用少数人袭击刘家大湾,引诱平卢军队救援。然后主力直冲平卢镇,一举攻克平卢。然后修筑工事,围困打援,与唐军血战到底。”

史思明说:“你说的意见很重要,平卢镇需要你这样的将军。今天早上安帅来了调函,要调你担任蓟城卫队的统领。保卫帅府,既安逸舒适又实惠重用。如果你想升官就到他身边去,如果想要战功,就留在平卢。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田乾真又一次进入两难的选择,升官是他的追求,不想当元帅的军人,只能是傻子。但消灭契丹的好战分子,实现边境地区和谐是他的愿望,为朝廷当兵,拿朝廷的奉禄。就要保卫边疆,让老百姓安居乐业。两边都不愿舍弃,但现在必须舍弃一方。

回到军营,林仕勇、祝林森等人都来问他,史元帅找他何事?田乾真说道:“安帅要我回蓟城,担任帅府卫队统领。”祝林森说道:“将军留在平卢好,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有你在我们就一定能打胜仗。契丹人吃了大亏,肯定要来报复。我们就等着打大仗,立大功,将军就会和史元帅一样,穿紫袍,挂玉带了。”

田乾真十分感动,他真的舍不得这些部下,对他说道:“我正在为难,你们帮我下了决心,我现在决定留下来。”

田乾真没有回蓟城,他向安禄山写信,述说了当前平卢的形势,并特别强调他此行的任务没有完成。在征服契丹人之后,一定到安帅的身边,鞍前马后,保护大帅。

安禄山同时也接到了史思明写给他的信,信上说近期有大仗要打,他制定的战略计划就要实现了。田乾真是平卢的主力,如果离开平卢,军队的攻击和防守的力量要大打折扣,请安禄山将他留下。

安禄山将两封信看了三遍,他在思考史思明的分析是否正确?契丹人已经忍受一年多了,真的已经不能忍耐了吗?安庆绪和安忠志突然闯进了帅帐,打断了安禄山的思考。“什么事啊?这样莽莽撞撞的,能这样进帅帐吗?”

“启禀父帅,有重要情报,契丹人在沈州集结军队,我们的探子传来信息,契丹人突然到了沈州,对沈州城进行戒严,不准人员出来,那里只进不出,我们的探子是晚上翻城墙出来的。”安庆绪说道。

安忠志上前跪拜:“参见父帅,孩儿在蓟城城内巡查发现,突然增加了许多回纥的商人。此事甚为蹊跷,特来报告父帅。”

安禄山说道:“忠志起来,以后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费事。你们的情报很好,契丹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看来他们要行动了。”

安庆绪说道:“父帅运筹帷幄,孩儿认为他们的攻击目标一定是平卢,要抓住这个机会,赶快向平卢增兵。”

安禄山说道:“你是要吓跑契丹人啊,不能向平卢增兵。为等这一天,我下了多大的功夫,岂能轻易放过。没能消灭契丹人,完不成活捉迪辇俎里的任务,一直是父帅的一块心病,我在皇上面前立了军令状,两年之内消灭迪辇俎里,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如果近期内能够在平卢打一场大仗,实现我当初的计划,在那里与契丹军决战,是最理想不过的好事。”

安庆绪说道:“契丹人用全国之兵进攻平卢,没有增援,能守得住吗?如果平卢被契丹占领了,我们就被动了。”

安禄山说道:“在平卢打仗对我们最有利,是消灭迪辇俎里的最佳地方。思明早有准备,他已经来信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做好了准备。打胜仗是要冒险的,我立即给思明回信,要他想办法引诱迪辇俎里,将其主力调到平卢附近,准备与契丹决战。对新来的回纥人,志忠不要惊动他们,外松内紧,表面上与平常一样,暗中查证,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要搜集情报,就让他们搜集好了。但是要将他们的组织搞清楚。”

安禄山已经洞察到契丹人的报复心里,他本身就是胡人,对契丹人的心里十分了解。满足史思明的要求,让田乾真继续留在平卢。表面上风平浪静,蓟城的一切,都和以往一样。暗地他在调兵遣将,悄悄地将范阳、河东两镇的主力调到平卢附近的军营内。

啊使那承庆、崔乾佑、蔡希德、田承嗣、武令珣等武将都接到命令,部队进入战争状态,随时准备出击。

与此同时命令孙孝哲协助安忠志对蓟城加强保卫,孙孝哲派出大量秘密探子在蓟城城内以及周边地区,暗中清查来历不明之人,采用重点盯梢,掌握他们的动向,不惊动他们的策略。

平卢城内,田承真建议修筑永久性工事。史思明说道:“这个建议很好,田乾真的前营负责修建城楼上的工事。骆悦的中营负责修理护城河,现在河水结冰,正好整修河边。其他军营抢修已经失修了的城内工事,你们各负其责,十天检查一次。达不到标准,一样要受处分。”

田乾真日夜督促在城楼上,几千军士都在忙碌,将年久失修的城墙,重新砌好。在城楼的上方修建碉楼,泥工、木工一起上,忙得不亦乐乎。

骆悦修缮护城河,开始修理河边,军士门站在河面的冰面上作业,还比较舒服。后来史思明要求加深河床,军士们要破冰,挖出污泥就辛苦了。

军士们叫苦连天,骆悦向史思明诉苦。史思明说道:“苦一点算得什么?你告诉军士们,如果不想在战斗中死亡,只得吃苦。再苦也要完成任务,如果契丹人来了,护城河达不到要求,我要你的脑袋瓜子。”

双方都在准备,一场大战,即将来临,不知鹿死谁手。【本章节首发.爱.有.声.,请记住网址()】

第八十四章 重兵围困坚守平卢城 飞鸽送信全歼契丹军(一)

冰封雪飘寒风扬,旌旗三万保武皇。

严阵以待望敌至,遥思立功上建章。

史思明站在平卢城头,在凛冽的寒风中,眼望白色的东北方,心情复杂。内心虽然期盼着契丹来攻城,但是又怕敌人太强,到时城破人亡。他渴望一战成名,建立显赫的军功,得到朝廷的认可,升任主帅,担任平卢节度使,能独当一面。

看到全镇军民正在紧张的修建防御工事,整个城池一片吵嚷。城墙边、城楼上,到处都是修筑工事的人,热闹得很。他走下城楼,田乾真上前向他报告进度,史思明指着城墙说道:“碉楼少了,还要增加一倍,加宽通道,使车驽能够自由通行。抓紧时间,我有一种预感,大战在即。”

走到护城河边,骆悦上前说道:“天气太冷了,河面上冰层很厚,军士们在污泥中太苦了,能不能缓一缓?”“不行﹗”史思明斩钉截铁的说道:“要想少流血,就得多吃苦,督促军士,加大力量,护城河的深度再加五尺。”骆悦心中不愿,但不敢顶撞,连声应是。

耶律平化妆成中原人,在城中逗留,看到这一幕。他主动进入民工的队伍,参加修筑城墙。为了掩饰他十分卖力,加上有些力气,很出活儿。由于显眼,田乾真不觉多看了几眼,认为这人很不寻常。

耶律平也注意到了田乾真,见到这个四品军官盯了他几眼,内心立即忐忑起来。他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有些不安,但是并不惊慌。怕被对方看出破绽,仍然装做卖力的干活,不再看田乾真。当他搬起一块大石头上楼的时候,田乾真从他身边走过,用内力撞了他一下。

耶律平的身子遇到外力,本能的生出抵抗之力。当他发现身边是一将军的时候,立即放弃抵抗,身子一歪,就要倒向地上。

田乾真已经察觉到耶律平有内功,而且有意假装成不会武艺。叫了一声:“小心”伸手将他扶住。认真的观察了一下他的长相,虽然化装,但契丹人的特点掩盖不掉。当时也不揭穿,笑着说道:“你很卖力,但要注意安全,让石头砸伤了疼得很,你要是伤了,就少了一个壮劳力。”

耶律平用劲稳住身子,惊恐的看着田乾真。田乾真缓和气氛,笑着说道:“石头很重是吧,别看你块头大,要把它搬到城楼上去,还是很吃力的。”

耶律平镇静了,故意喘着粗气说道:“要抗击契丹人,我们不能上阵打仗,出力修城一定要用全力。将军穿的是正四品的官服,一定是平卢军的领头将军。将军都能亲自上阵,我们出点力气还不应该吗?”

田乾真说道:“看不出你知道的事还不少,你是那里人啊,这样卖力,我给你记一功。”耶律平想起了刘家大湾,顺嘴说道:“我是刘家大湾的刘二虎,个头大有些力气,契丹人到我们那里抢过几次,我们受害很大,听说平卢城在修城墙,就来出一点力,比起当兵的流血丢命,就微不足道了。”耶律平在回答问话的同时,一步步向城楼蹬去。

上了城楼,田乾真帮他将石头放下,“谢谢将军。”耶律平用手抹了把汗水说道。田乾真说道:“应该是我来谢你,为修城防工事,让你们吃苦受累了。但是契丹人凶得很,不能不防。”

耶律平正想探听平卢军队的情况,活动一下胳膊说道:“契丹人只会欺负老百姓,不敢与朝廷的军队打仗。他们去我们刘家大湾几次,去的时候耀武扬威,朝廷的军队一到,立即逃得无影无踪。我本来也想当兵,在战场上拼搏一回,但家里有三十多亩地,家父年龄又大了,为了孝道,只好守家。”

田乾真说道:“契丹人也会打仗,你们只会种田,不懂打仗。上次打仗,我们就吃了大亏。不要看他们的兵器不如我们,他们的骑兵很厉害,所以要做好准备,防御他们偷袭。”

“他们要来偷袭,朝廷多派军队来就行了,一次将他们都消灭了,不就完事啦,何必与他们磨蹭。”

“说你不懂,你还要装懂。这边防线几千上万里,他们的骑兵跑得快,我们这里增兵,他们就会攻击别处。到处都要增兵,朝廷哪来那么多兵啊?所以没有兵可增,只能加修工事。”

“那也是,我们种田的不懂打仗,瞎参和。”耶律平也怕引起田乾真的怀疑,憨笑了两声,转身下楼。

田乾真望着他的背景,轻笑一声,去察看工事去了。耶律平,从各个方面了解到平卢城的情况之后,立即赶回沈州,对耶律里思说道:“平卢城又有了新情况,唐军正在加紧修筑工事,还得一段时间完成,现在进攻是最佳时机。”

耶律里思说道:“我们也没有准备好,各个部落的军队都是秘密向平卢开进,约定的时间不能变。为了不让唐军的探子发现,他们不到沈州来,这就需要时间。可汗去回纥借兵,兵也没有到,仓促出击,要吃败仗的。”

耶律平说道:“可是等到唐军修好了工事,再去攻击,就要费事多了。弄得不好,又会和上次一样,半途而废。”“这次和上次还不一样,上次平卢有援兵,这次他们没有援兵,瓮中之鳖,甲壳再硬也逃脱不了被捉的命运。只要唐军不增兵,平卢城就在我们的手里了。走,去看看我们的军队。”耶律里思拍了一下耶律平的肩膀说道。耶律平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多好的机会啊?就是不能抓住。”两人一起出了大营。

迪辇俎里带着五万回纥军直接从漠北向平卢秘密开进,耶律涅里到了沈州,对耶律里思说道:“可汗已经领兵去了平卢,派我来通知你跟进。”耶律里思说道:“太好了,又节约了三天时间,兵贵神速,这次看他史思明往那里逃。”立即调动全体将领带领主力出城。偃旗息鼓,向平卢进发。

契丹分兵几路,由各将领带队,所有的部落军队齐进平卢。只有半天的路程了,迪辇俎里在途中扎营,等待耶律里思。耶律里思让军队就地做饭,他自己带着耶律平去参见迪辇俎里。

进入捺钵,礼毕之后耶律里思对迪辇俎里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军队士气正高,将士们恨不得立即吃掉平卢的唐军。”迪辇俎里说道:“唐军有没有新情况,我们这次是孤注一掷,不要中了安禄山的圈套。”

第八十四章 重兵围困坚守平卢城 飞鸽送信全歼契丹军(二)

耶律里思说道:“我们的探子已经在两个月之前,就派到了蓟城和平卢。安禄山正与唐朝的宰相杨国忠斗得不可开交,边防军各自守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的重点是云中和妫川,平卢城正在修筑工事,估计已经修好了。”

“将相不和,对我们最有利,机不可失,我命令所有的军队,朝着一个方向,全线出击,包围平卢城。”迪辇俎里发出命令,契丹军队立即行动。

唐朝在北边的探子向史思明报告:“有一支契丹军队正从漠北赶向平卢城,人数不少于五万。”史思明轻笑一声:“终于来了,我正等着呢。”紧接着东边的探子报告:“沈州城的军队已经全部出动,偃旗息鼓秘密向平卢开来。”话音未落,又有探子来报:“东北面有六支契丹军队向南进军,目的地很可能就是平卢,请元帅作好准备。”

史思明兴奋了,这是决战的架势,他对探子们说道:“继续跟踪侦探,充分了解内情,随时上报。”综合这些情况,他认为契丹人大行动的已经开始了,派了一名探子去荡然蓟城向安禄山报告。便亲自上了城楼,去检查修筑工事。田乾真和骆悦亲自到现场,督促官兵和民工日夜赶修工事。护城河和城墙刚刚修好,碉楼和通道尚未完工。

史思明刚刚登上城楼,就看到四周的雪雾滚滚而来,不一会出出现了大量的军队。迪辇俎里带着从回鹘借来的五万军队,加上契丹的全部军马,共十五万人气势汹汹的向平卢杀来,一下子将平卢镇围得水泄不通。史思明说道:“来得好快啊,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契丹人不可轻视。”

平卢镇的唐军,总数不足四万,如何能与十五万之敌抗战。幸好有刚刚修好的坚固的城墙和碉楼固守,等待蓟城的军队来援。史思明命令:“左营守东,右营守北,后营守西,中营守南。前营作为机动部队,增援敌军的主攻方向。四面防守,各就各位,只准坚守,不准出击,违令者斩。”他没有想契丹人来得这样快,而且还借了外国军队,比预想的还要多。面临强敌,他最发愁的是不能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安禄山,不能及时得到增援。要是安禄山一直不知道平卢前线的战事,耽误了时间,面对四五倍的敌人,能守多长时间,他心里没底。

然而迪辇俎里并不急于攻城,他在城墙四周安下营盘,筑建栅栏,好象他们是在防守而不是要进攻。萧远山气冲冲的闯进捺钵,对迪辇俎里说道:“现在军队士气正旺,应该马上组织攻击,一举拿下平卢城。可汗为什么只围不攻。”

迪辇俎里微笑着向他招招手,不急不躁的说道:“先坐下,别这样动不动就沉不住气。我这么做是有深意的,先养精蓄锐,然后一鼓作气,攻下城池。反正我们已经严密封锁了消息,史思明派去报信的探子也被我们捉住了,安禄山十天半月都不会知道平卢镇被围困的情况。”

“可汗应该知道夜长梦多的说法,时间长了对我们不利。”萧远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仍然坚持已见。迪辇俎里说道:“对于一座城池来说,二十天不能进出,里面的人不被逼疯才怪,何况外面还有四倍以上的敌人。如果能逼着他们向外突围,对我们来说就事半功倍。”

萧远山说道:“我知道可汗采用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术,先在思想上瓦解唐军,打击对手的士气。这种战法应该来说是可行的,但需要的是时间,还要对手软弱,如果那样,是能以极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但是我们的对手并不软弱,他们正盼望蓟城的军队来增援呢。”

“安禄山现在还蒙在鼓里,等他知道之后,集结军队还要一段时间。有了这些时间,足可以拿下平卢城。你现在的任务是做好准备,鼓足士气,到时候一气攻克城池。”迪辇俎里仍然不将萧远山的建议放在心上。

平卢城里,田乾真催促军士抢修碉楼和通道,终于完工了。骆悦的中营将士都站在南面的城楼上,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契丹营帐,对身边的人说道:“契丹人不攻击我们,明显的胆怯了,这时候冲击他们,就能打乱契丹人的部署。出其不意,一定能获得胜利。”

镇将候希逸说道:“我带领本镇五百人作前锋,乘他们立足未稳,杀开一条血路,我们就能突围而去。”“你等着,我去向史元帅请战。”骆锐急匆匆下楼,冲进帅府,对史思明说道:“请元帅下令,让我的中营作为先锋从南门杀出去,突围出城。”史思明说道:“急什么,你的任务是守卫城楼,我的命令没听清楚吗?”

骆锐急切的说道:“契丹军远道而来,疲惫不堪。末将请令以精锐之师出击,定能收到奇效。”史思明瞪了骆锐一眼,板着脸说道:“用两万部队去冲击十五万之敌,无疑是以卵击石,我不能让你带着军士去送死。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骆悦低着头走出帅帐,迎面碰上了要进帅帐的田乾真。骆悦说:“别去了,他不让你出战。”田乾真笑着说道:“你去请战,他当然不准,我去献计,他一定欢迎。”骆悦摇摇头走了。

田乾真进了帅帐,向史思明报告:“启禀元帅,碉楼和通道已经全部完工,坚守城池有保障了。”史思明说道:“我前天派信使去向安元帅报告契丹准备进攻,但近期无战事,昨天派去的信使很可能被契丹人捉去了。蓟城短期内不会知道这里的情况,我估计契丹人已经封锁了消息。平卢现在的处境很不利,你有什么好建议,说来听听。”

田乾真说:“我有办法让安帅知道我们目前的处境。”史思明一下子从帅位上站了起来,急促的说道:“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田乾真说道:“我养了四只认识路的灵鸟,它能飞回我的家中,只要将写好的书信捆绑在它的脚上,就能将书信送到蓟城。”史思明喜出望外,当即与田乾真一起商议破敌良策。他们研究得很仔细,反击日期,连络信号都在其中。

深夜,两只鸽子从平卢镇飞起,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周后,便向西南方飞去。围城守夜的契丹军士,知道平卢镇飞出了两只大鸟。他们也不在意,谁知这飞出去的两只鸟,就决定了他们覆灭的命运。

第八十四章 重兵围困坚守平卢城 飞鸽送信全歼契丹军(三)

清晨起来,诸葛芙蓉看到鸽子笼内多了两只鸽子,而且鸽子的脚上还捆绑着纸卷。她感到奇怪,取下了那两只鸽子脚上的纸卷,是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她的,另一封是密封着的。她展开写给她的信纸,字数不多,上面写着:军情紧急,你将另一封密封好的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安禄山元帅的手中。

在呼延宝金的带领下,诸葛芙蓉见到了安禄山,并将那封鸽子带回来的信件,交给了他。安禄山迫不及待撕开封面,取出信纸阅读。读完后,他脸色郑重的对诸葛芙蓉说道:“你为大唐立了一功,如果全歼了敌军,我要在皇上面前为你讨封,封你为诰命夫人。”

诸葛芙蓉走后,安禄山将高尚、严庄招进帅府。研究一举歼灭契丹军的方法。高尚说道:“天赐良机,这一仗之后,主公的边疆之事已了,就能全力对付杨国忠了。”严庄说道:“边疆太平了,皇上对主公不会象以前那样器重了,主公要保持目前的地位就难了。”安禄山说:“不管怎么说,消灭了契丹,我就是功臣。皇上一定喜欢功臣,有了军功,就能讨封。”

孙孝哲带着几个勇士在蓟城镇内的酒店内转悠,突然一张酒桌上,两个喝酒的人突然大打出手。孙孝哲大声喊叫:“青天白日之下,竟敢公然斗殴,破坏市镇的安宁,都给我抓起来。”几名勇士上前将他们捉住,孙孝哲大喊一声:“上绳索,带走﹗”两个打架的人被带走了。旁边酒桌上有三个人,酒菜没有用完,便偷偷的离开了。他们出了酒店,观察四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快速回到客店。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安忠志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三人跋腿就跑,安忠志的武艺高强,三拳两脚就把他们放倒在地上,上前点了穴道。随行的人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密室里。孙孝哲正在审讯从酒店中捉去的一人,安忠志将三人带着从那人身前经过。四人都十分紧张,安忠志看在眼里,将三人分开审讯。

安忠志对一人说道:“想不想尝试一下,分筋挫骨的滋味啊?你的同伴已经招供了,你们是契丹的奸细,而且你就是头。”那人不予理睬,安忠志的右手放在他的肩骨上,那人紧咬牙关,豆大的汗洙从额头上渗出。

一会功夫,便示意停止,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招,全都招了。我们这次来了六十人,十五个小组。蓟城二十人,共五个小组,任务是监督安禄山的行动。沿途还有七个小组,另外三个小组在平卢、妫川。监督军队的行动,我们都是以小组为单位行动,其他的组,我不知道。”

安忠志说道:“你们是怎样联络的?”契丹奸细说道:“一般情况下不联络,紧急情况下,伸出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拉一拉右脚的靴跟。”

安忠志和孙孝哲审讯的结果不一样,两人一合计,想了一个笨法子,将所有住店的人都抓起来,然后进行排查。这一手果然凑效,到蓟城刺探军情的契丹密探都被抓起来了,混入蓟城的契丹探子竟然被全部拘捕干净。

啊使那承庆、崔乾佑、蔡希德、田承嗣、武令珣秘密到了蓟城的范阳帅府,安禄山立即进行部署,要求他们带领本部人马,从驻地出发,直接进军平卢,昼夜急行,中途不准休息,所过之去,遇到可疑之人一律带上。以最快的速度包围围攻平卢的契丹军队。

包围平卢镇的契丹军队,直到第三天才开始攻城。军士们抬着云梯,越过护城河从四面向城楼上冲击。然而此时平卢镇城楼上的碉楼、通道已经修好。城楼上车驽运动自如,能对三百步①外的契丹军士进行打击。这种远程打击非常奏效,契丹军士很难接近护城河。

唐军碉楼十分巧妙,观察和射击的孔洞分开,而且很小,契丹人弓箭对其没有威胁。加上居高临下,契丹人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势,都被上面的驽箭所阻。

虽然他们前赴后继,但是**怎么能够抵挡箭头的入侵,一天下来,护城河边留下了上千具契丹军士的尸体。

他们有的身中数箭,有的被利箭射中要害,有的是被城楼上的唐军用长矛刺下城楼摔死的。有的仰面朝天,有的俯面着地,惨不忍睹。还有数千伤者,在营盘中治疗。

迪辇俎里在帅帐里大发雷霆,对耶律里思、萧远山以及八部长老等人大声吼叫:“要打大仗的是你们,现在攻城不力的也是你们,你们这样保存实力,等着安禄山来消灭好了。”

耶律里思说道:“可汗息怒,平卢镇上的敌人,早有准备,加强了防御,他们的车驽射程远,打击力强,而且增加了碉楼,居高临下,使攻城的难度增加了数倍,我们兵力虽多,但缺乏有效的攻城方法,所以结果不好。如果我们加强士兵的防护,用双盾牌抵御敌人的驽箭,用神箭手攻击碉楼,集中兵力进攻一方,就能打开局面,攻入城内。”

第二天契丹军集中攻击城南,守卫城南的唐将是骆悦的中营,他手持弓箭,站在城楼之上督战。耀武扬威,全然不把城下的十五万敌军放在眼里。对着城下的契丹军士大喊:“契丹军听着,我们平卢镇固若金汤,你们想攻上城楼难于登天,不如早点回去,不然的话,将会全军覆没。”

一支又急又快的弓箭向他的面门射来,骆悦赶紧低头躲避。箭矢越过城楼飞入一幢宅院之中,插在瓦片之上,不住的颤动。力量不弱于角弓驽,骆悦认出了射箭的是萧远山,知道他的厉害,收敛了许多,不敢在城楼上大摇大摆。

城下的契丹军士抬着云梯向城楼奔来,骆悦指挥城楼上的车驽和碉楼上的弓箭手,向攻城的敌军狂射。然而射出去的箭都被敌人用盾牌挡开了,攻城的敌军,每人手上多了一面盾牌。双盾牌的防御能力大大增加,驽箭不容易穿透,保护着身体在护城河上搭桥。

他们并不急于攻城,而是用云梯、树桩、木板搭桥。倾刻间,十多座便桥,跨过护城河,通向城下。

盾牌手和弓箭手迅速越过便桥到了城下,他们三人一组,由两个盾牌手保护一个弓箭手,占据有利地形,分散在城墙边,准备向上发箭。护城河对岸,契丹人也是三人一组,站在垒起的土丘之上,与城楼上的唐军对峙。

进攻契丹军士挥舞着盾牌,利用便桥潮水搬的向城楼攻击。碉楼上、城楼上,箭如飞蝗,泻向敌军。然而,大部分弓箭被盾牌挡住了,极少部分的箭头射中敌人,也没有伤到要害。而河对岸和城下的敌军弓箭手在盾牌手的保护下,不断的向碉楼和城楼发箭。

第八十四章 重兵围困坚守平卢城 飞鸽送信全歼契丹军(四)

一时间,碉楼上的箭孔被契丹的神射手封住了。射手为了躲避敌人的箭矢,射出的箭准头不够,发射的速度也慢了很多。城楼上操作车驽的箭手,只要露头,就会遭受城墙边敌军射手的攻击。唐军射手,不断有人负伤,有人身上插着几支箭。而契丹军士气高涨,喊杀连天,一个个奋不顾身,蜂拥上城楼。碉楼上、城楼上的唐军遭受突然变故,有些不知所措,一部分契丹兵士已经登上城楼。

侯希逸手持长枪,立在城楼之上,他带领手下军士,与冲上城楼的契丹勇士绞杀在一起,一杆长枪上下翻飞,将一个个契丹勇士挑下城楼。

然而,契丹人越来越多,几个手持弯刀的勇士围绕着他展开激战。情况十分危急,骆悦火速向帅帐报告军情紧急,要史思明派兵增援。

田乾真接到命令,支援城南。他带领部下从通道中登上城墙,与敌展开近身肉搏。手持傅昱桓为他炼制的宝剑,在城楼上来回跳跃,每挥出一剑必有一名契丹勇士的身首分家。

唐军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个个奋勇争先。林士勇带着五百勇士在城头上横冲直撞,专杀攻上城楼的契丹勇士。韩德霖带领本部人马,守住自己的地段,稳扎稳打,不让敌人存留。

侯希逸也缓过神来,而且越战越勇,一支长枪,上下翻飞,使得出神入化,面对几个契丹勇士,也毫无惧色。唐军越来越勇,契丹人也不示弱,从几十部天梯上蹬上城楼。一个个奋不顾身,高举评弯刀,亡命的扑向守城的唐军。但是唐军以逸待劳,人数又多,契丹人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消灭了。

契丹军士一批批登上城头,又一个个变成尸体抛到城下。有的还砸到了仰面向上射击的弓箭手和保护弓箭手的盾牌手身上。

迪辇俎里看到契丹军蹬上了城楼,以为打开了缺口,亲身击鼓,鼓舞军士向前冲。冲锋的契丹军,见可汗亲自摧促攻城,士气大增,忘记了一切,一个个奋勇争先。一批批契丹军士冲上城楼,然而等在那里的是死亡。

城墙下的尸体越堆越多,上去多少,便下来多少。上去的是活生生的人,下来的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契丹军虽然英勇,但当他们攀越三丈高的城墙到达城头的时候,已是强弩之末,怎经得起以逸待劳唐军的冲杀。

两天过去了,攻城毫无进展,除了城墙下几千具尸体外,契丹人没有任何收获。回鹘借来的军队已有退意,契丹官兵的士气已开始低落,很多人抱怨,认为攻城毫无意义。

迪辇俎里感觉到问题严重,招集高级将领到捺钵开会。他说:“我们攻城三天,伤亡很大,军士们已经有泄气的迹象。各位要给军士打气,我们艰难,唐军更艰难,我们死人,他们也死人。他们才多少人呀?而且他们的驽箭快要用完了,没有了驽箭,唐军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再坚持两天就能拿下平卢城。”

耶律涅里一直在迪辇俎里的身边当参谋,他说道:“唐军作了充分准备,他们有坚城工事,短期内攻克的把握不大。可汗要做两手准备,如果短期内攻不下城池,让安禄山知道了这里发生的战况,我们将遭受灭顶之灾,很可能全军覆没。”

耶律里思说道:“派出去的探子,都没有报告安禄山的行动,唐朝的援军还没有出发。我建议将阻击援军的军队调上来,日夜不间歇的轮流攻城,充分发挥我们兵多的优势。”

萧远山说道:“所有的军队全部用于攻城,用什么来抵御安禄山援兵呢?安禄山来了怎么办?这种孤注一掷的战法太冒险了。我建议阻击增援的军队不动,改变攻城方略,对一面重点攻击。”

耶律里思说道:“攻城的时候,我接到蓟城探子的报告,蓟城的一切正常,安禄山并不知道这里的战事,而且我们沿途安放了探子,一有情况他们会马上报告,现在没有任何报告,说明安禄山还蒙在鼓里,短期内对我们没有威胁。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拿下平卢城,消灭城中的唐军。时间长了,安禄山得不到平卢的情况报告,就知道这里出事了,会调动军队反包围,我们将会受到内外夹击,那时即使有准备,也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倒不如孤注一掷,迅速拿下平卢城,消灭了城中的唐军,即使是安禄山带领大队人马来了,我们得到了补给,又有城楼工事防御,就有能力与之相抗,说不定还能击败他,消灭唐朝的主力。”

耶律涅里说道:“里思的这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取胜的唯一战术。唐军的驽箭已经差不多了,再有一天就会用完。我们攻得越急,他们的驽箭耗费就越大。为了阻止我们攻击,驽箭是唯一适用的兵器,没有了驽箭,我们兵多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也可能用不了两天就能拿下城池。等安禄山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占领了平卢城。到时还可以内外夹击,消灭安禄山范阳的军队。”

迪辇俎里思考了一会,果断命令:“白天攻城的军士休息,调外围军队继续攻城,一举拿下城池。”那些休息了几天的预备队举着火把,不断地爬上城头。唐军吃不消了。

田乾真的前营已经拼斗了一天,疲惫不堪。史思明认为晚上契丹人会歇息一下,将左营调到城南,替换前营下来休息一晚,明天再战。没想到契丹人夜晚也不休息,而且攻城的力度比白天还大。左营的战斗力远不及前营,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一部分契丹军攻上了城楼,并且控制了一段墙头。

史思明接到报告之后,只好命令田乾真带领前营又冲上城头,重新将契丹人赶到城下。为此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许多军士战死,韩德霖、林士勇等人的身上都中箭流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也疼痛不已,影响战斗。

田乾真浑身是血,他右手持枪,左手使剑,枪刺剑劈,神勇无比。手下的军士,虽然伤亡惨重,但一个个奋勇当先,与契丹兵殊死搏斗。契丹人又增加了军队,他们兵不血刃,想一举击跨唐军的士气,夺取城楼。然而他们忽视了安禄山的唐军主力,使他们付出了覆灭的代价。

城楼的的争夺,异常惨烈,唐军浴血奋战,伤亡甚重。田乾真的前营拼斗了十个时辰,一个个喘着粗气,在作垂死挣扎。其他各营,情况更惨,不但箭矣用尽,死亡四成,死在城楼上的军士堆积在上面来不及搬走。幸存的有九成负伤,他们来不及裹伤,流着血与敌拼命。按这个情况,他们坚持不到太阳出来。

就在唐军几乎绝望的时候,契丹军外围的营帐突然起火,四周的营帐一座接一座的烧了起来,一时间火光冲天。营中休息的契丹军士从睡梦中惊醒,乱作一团。

阿史那承庆、崔乾佑、蔡希德、田承嗣、武令珣各带两万人马,从四面八方向被包围的契丹军杀来,喊杀声振天动地。

第八十四章 重兵围困坚守平卢城 飞鸽送信全歼契丹军(五)

迪辇俎里大惊失色,回过头来质问耶律里思:“你派到蓟城的探子,都是死人吗?唐军主力来援,怎么没有人报告?”耶律里思仰天长叹:“唉,完了,我提前派到蓟城监视安禄山的二十名探子,无一回来,证明已经遭了毒手,而沿途安插的四十名探子,也投靠了敌人,现在阵脚已乱,没有抵抗能力了。”抽出腰刀,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迪辇俎里大喝一声:“打了败仗,就要自杀,你还象个男人吗?”萧远山一把夺过耶律里思手中的佩刀,大声说道:“我们身边的这些军士都是身经百战的死士,现在拼死向一处突围,还能保护可汗逃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休养几年再卷土重来。”

耶律里思的判断完全正确,他派到蓟城监视安禄山的探子,早就被他侦察清楚,全部活捉了。安禄山令啊使那承庆、崔乾佑、蔡希德、田承嗣、武令珣带领军队秘密先行,他两天后他才轻装出城追赶主力。那些在途中监视安禄山的契丹探子火速回报,被崔乾佑、蔡希德、田承嗣、武令珣等人的断后部队逮个正着,无一漏网。

契丹军营一片混乱,那些乱作一团的军士已毫无抵抗能力。就象一群待斩的羔羊,等待着唐军屠杀。耶律里思振作精神,指挥攻城的军士撤下来保护迪辇俎里突围,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唐军的包围。

攻上城楼的契丹兵,看到自己的营帐起火,一个个大惊失色。纷纷从长梯上下楼,有些来不及的,干脆跳了来下。

田乾真终于松了一口气,对林士勇说道:“整顿军马,准备追击敌人。”韩德霖一边包扎左腹的伤口,一边说道:“真险啊,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支持不住了。”田乾真说道:“伤势如何?还能战斗吗?不要强撑着,性命要紧。”“死不了就能战斗,没问题,冲杀几个来回也无大碍。”“不要逞强,敌人已经败退,你不参加也不要紧。”田乾真关切的说道。

韩德霖拍了一下胸口说道:“将军太小看我了,你指向那里,我就冲向那里。”提着枪当先冲下城楼。

耶律里思、萧远山保护迪辇俎里向外撤退。然而,军营里惊恐万状的契丹军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寸步难行。

更可怕的是,田乾真已带领人马从城中杀出。他目能夜视,看准了方向,直向迪辇俎里奔来。

萧远山纵马上前阻挡,被田乾真磕飞了长枪,伸手点了穴道,擒了过去。耶律里思紧跟而上,被田乾真如法炮制,扔在地上,被跟随的唐军捆了。

迪辇俎里向兵多的地方拼命奔逃,田乾真紧追不舍,左手持枪,右手拿剑,上来阻击的军士,被枪刺,剑劈,纷纷死于马下。

一群回鹘士兵挡住了迪辇俎里的去路,田乾真赶上,迪辇俎里身边已经没有阻挡的将领了,被迫回身与田乾真搏斗。举起弯刀向田乾真劈来,田乾真猛刺一枪,后发先至将他刺于马下,旁边的回鹘兵太多,而且混乱得很,迪辇俎里落地之后,便被奔跑的战马踩死。田乾真想救他,已然来不及了。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一向凶悍的契丹士兵,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一个个只想逃命,完全没有了战斗力。天亮以后,十五万精兵一小半被杀,一大半成了俘虏。

大唐的军士在打扫战场,那些俘虏都被脱去了盔甲,没收了兵器之后,一群、一群的双手抱头蹬在地上。

安禄山站在五匹军马拉的铁甲战车上,威风凛凛,驰了过来。史思明等平卢的军官,都上前迎接。

他下了车,在大队卫兵的簇拥之中,走到迪辇俎里的尸体旁。低头默哀一阵之后,对跟随过来的史思明说道:“将他的头颅砍下,送到朝廷请功。按照契丹风俗盛殓他,并送到他的祖籍安葬。”

史思明回答:“是,骆锐听令,按照安帅旨意办理。”骆锐答应一声忙活去了。安禄山这才进了平卢城。

他的行动,带来了所有契丹俘虏的感激。尤其是那些勇士,他们对安禄山全然没有了恨意,剩下来的只有敬佩,因为他们崇拜胜利者,同情失败者。

平卢镇帅府之内,集聚了这次围歼契丹军队的高级将领。安禄山端座在帅位之上,显得特别兴奋。

众将领个个面带春色,喜笑颜开。这是胜利者的集会,他们都沉浸在大胜之后的喜悦之中。这是人的特性,胜利了谁都高兴,有的表露于外,有的深藏内心。但不管是何种类型的人,他们的外在表现只有一个,那就是兴高采烈。

安禄山突然讲话,他说:“这一仗打得漂亮,大家都立了功,主功是史将军的,他会用人,指挥若定,在超过四倍敌军的猛烈攻击下,坚守了五天,保证了反包围成功。”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史思明,有的敬佩,有的兴奋,还有的妒忌。然而绝大多数人是敬佩。

史思明表现得很冷静,他走过去拉着田乾真的手说道:“大帅英明,但我不能占了别人的功劳,首功是这位田将军的。是他用最快速的方法将这里的情况及时报告了安元帅。在守城的战斗中,他出力最大,是他和他的前营士兵的奋勇当先,才保住了城池不破。而且他击毙了迪辇俎里,活捉了对方主将耶律里思和萧远山。所以,这首功是他的。”

他这样说并没有贬低他自己,相反得到了所有人的公认。那些地位较低的将领,认为他爱惜部下,是一个直得依赖的好领导。那些和他地位差不多的将领,认为他办事公道,是一个可以结交的人。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笼络人心。

安禄山看着田乾真说道:“你是首功,我要向皇上上奏,为思明和你请功。”然后右手一挥,提高嗓门说道:“你们都立了大功,我要在皇上面前为你们讨封。”

大帐之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人人热情洋溢。安禄山风趣的说道:“边疆的战事要停息几年了,大家可以轻松一段时日了。”

阿史那承庆突然说道:“军人是打仗的,没有仗打,朝中的那些大臣,就会在皇上面前编排我们的不是,尤其是杨国忠,如果皇上不重视我们了,我们的日子就不会舒坦。”

欢乐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有同感。狡兔死,走狗烹。中国历史上那些战功显赫的将军,都没有好的结局,这是实事。

安禄山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不愿在他的下属面前流露。他说道:“皇上是重视我们的,杨国忠是想把我压下去,他有那能耐吗?有皇上的信任,你们等着封官好了。”

大家还是没有好心情,尽管安禄山一再的强调,皇上对他是如何的信任,然而人们还是提不起精神。

本来是一场大胜后的聚会,应该是十分热烈的,但是啊史那承庆将杨国忠的话题带出来,那些胜利者所表现出的情绪十分低落,与其内容极不相称。

第八十五章 不赏功臣玄宗两边扶 寻找罪证李岘查安府(一)

北虏烽烟乱如麻,将士血战净胡沙。

消灭敌国风波静,遥望京城心不佳。

安禄山虽然有心事,他还是比较乐观的,面对情绪不好的将军们说道:“契丹人杀乐静公主反叛我大唐之后,闹了几年,现在全歼了他们,我们为朝廷立了大功。大家的心情都放好一些,杨国忠是跟我们过不去,但皇上是英明的,一定会重赏我们,大家都高兴起来。喝酒,我敬你们一杯。”

啊史那承庆说道:“安帅好心情,我们可高兴不起来,贾副元帅在蓟城留守时说,大帅这次不管是消灭了契丹,还是让契丹跑了,都得进京。但是朝廷中已经没有位置了,安帅打仗行,治理朝政没有优势,只有养老了。安帅进京养老,我们这些跟随安帅出生入死的战将怎么办?”

蔡希德说道:“贾循心术不正,与杨国忠打得火热。皇上已经老了,在内宫宠爱贵妃娘娘,处理朝政事务上依赖杨国忠。现在东北太平了,安帅就无用武之地了。如果让贾循来做范阳节度使,我就解甲归田。”啊史那承庆当即附和:““跟着他还不如去做茶叶买卖。”还有人叹气,众将情绪低落,以至胜利后的庆功宴搞得不欢而散,高级将领都有不祥之感。

打扫战场之后,缴获的军用物资堆积如山,史思明都没有心思去分配。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走进安禄山帅帐,此时蔡希德和啊史那承庆已经在坐。安禄山见史思明进来,高兴的说道:“思明来得正好,这一仗平卢军损失很大,可以在投降的俘虏中补充兵员。将缴获的军用物资先由你们挑选,剩下的再分给其他军队。”“谢谢安帅对平卢的关爱,契丹人灭了,安帅很快就要进京了,平卢的前线已经不存在了。我们这些跟随元帅出生入死之人,不知将如何安排。”史思明走到安禄山的身前说道。

“皇上不封我为丞相,我是不会进京的,这些年你们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们就驻守东北,同命运共进退。从现在起,你们的军队建制不变,平卢军由思明负责,范阳、河东两个军镇的军队,由希德、承庆、乾佑、令珣、承嗣掌管,除了本帅的命令之外,任何人都可以不听。你们五个人,要牢牢的将军队握在手中,不让副节度使钻空子。”安禄山郑重的说道,并示意他的这些爱将坐到他的身侧。

蔡希德说道:“这个可以办到,我的军队绝对只听安帅的。但是朝廷诏安帅进京怎么办?”安禄山说道:“本帅不进京最好,进京之后,新节度使也要以功劳来定,不能让朝廷委派。如果你们这些跟随我出生入死的人,都得靠边站了,还有什么公正可言。如果我做丞相,就会建议皇上封思明为范阳节度史,希德为河东节度使,承庆为平卢节度使,乾真、乾佑、承嗣为副节度使。”阿使那承庆说道:“如果安帅进京了,朝廷又派新节度使来。我还是那句话,解甲归田。”安禄山说道:“我们这些人为大唐守卫边疆,是朝廷的功臣,应该得到应有的封赏。”

史思明说道:“我听到的消息是杨国忠推荐贾循为范阳节度使,杨光翙为河东节度使,吕之诲为平卢节度使。安帅要是走了,我们这些人都要受这些人的鸟气,心里不痛快。”安禄山说道:“杨国忠是想用他的人,但皇上不会同意。”

蔡希德说道:“皇上已经七十了,对贵妃娘娘宠爱得很,有她帮忙杨国忠可以为所欲为。要是皇上驾鹤西归,太子登基,安帅还会不会受到重用啊?如安帅这棵大树倒了,我们也会跟着倒霉。东北三镇的军队,应该捆在一起。我建议改变现在的建制,按战时的机制,改建成几个军团,便于安帅统一指挥。”

安禄山右手扶案,加重语气说道:“这个提议很好,你们现在就可以扩充军队,长期处于战时状态,就可以保持现在建制,撇开贾循、杨光翙等人的干扰。”

经过一番密议之后,安禄山决定,平卢镇的军队不动,仍由史思明坐镇。对所属其他两个军镇的军队进行秘密改编。组建五个独立军团,每个军团两万人,由蔡希德、啊史那承庆、崔乾佑、田承嗣、武令珣等人担任主官,不受朝廷节制。同时组建蓟城帅府卫队,安禄山点名,由田乾真担任统领。史思明虽然舍不得,但安禄山要,他只好给。

围攻契丹军队的唐军,在平卢休整五天之后,返回各自的驻地,不但得到了一大批缴获的军用物资,而且还扩充了兵员。蔡希德等人还获得了特权,直接受安禄山指挥。

回到蓟城之后,安禄山马上让严庄起草一份奏折,连同迪辇俎里的人头一起上报朝庭。同时上报了一摊子的讨封名单,这些人都是这次战役的功臣。

迪辇俎里的人头到了朝廷,连同安禄山的奏折、上表一起到了唐玄宗的案前。奏折报告了这次战役空前胜利的经过。上表报了一大批功臣名单,一百多人晋升将军,晋升三品以上的就有十多人。唐玄宗看过奏折之后甚喜,对高力士说道:“叫国忠进宫,禄山消灭了契丹,稳固了边防,让中书省提出奖励办法。”

杨国忠进宫,唐玄宗将安禄山的奏折递给他,忍不住说道:“胡儿真能打仗,他说两年拿到迪辇俎里的人头,没想到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而且全歼了契丹军一十五万,活捉对方主将和八部酋长。打出了国威,这些功臣应该奖励晋升。”

杨国忠看了安禄山的上表之后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上报的晋升官职的人员太多,如果批准,不合朝廷的规矩”唐玄宗说道:“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啊,立功受奖的人多一点合符情理。将契丹人一锅端掉,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有多少兵将流血牺牲?朝廷不奖励,边疆将士就没有积极性了。”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拿到迪辇俎里的人头,只是完成了他在皇上面前立的军令状,充其量只能算是履行了职责,完成了任务,怎么能说是立了大功呢?所以这些功臣不能晋升,皇上赐一顿酒肉,犒劳一下就行了。”

唐玄宗说道:“他们全歼了契丹军队,怎么没有功劳呢?不要妒嫉别人的军功。有功不赏,便打击了那些为朝廷奋战的将士。没有这些人的出生入死,朝廷就不会这样安宁。有功必赏,这是我大唐的规矩。”

第八十五章 不赏功臣玄宗两边扶 寻找罪证李岘查安府(二)

东杨国忠说道:“朝廷在东北设立三个军镇,目的就是防御契丹的骚扰,保护边疆地区的安宁。现在他们消灭了契丹,能保证边境地区安静一段时间,说明他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嘉奖一下就行了,用不着为这多人升官。他安禄山狮子大开口,一下子晋升一百二十六个将军,十三个三品将军,一个二品将军数目太大,等级太高,没有先例啊。”

唐玄宗冷静下来了,安禄山要的东西是多了一些。但不给予奖励,说不过去。他对杨国忠说道:“你们吏部和兵部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办?你和韦见素一起来向我汇报。”

杨国忠到兵部,韦见素说道:“杨丞相亲来兵部,是要指导工作啊。”“韦丞相客气了,我是来传达皇上的旨意的。”杨国忠将安禄山的奏折递给韦见素。韦见素说道:“这么多,太多了吧。”杨国忠说道:“我也是这样说的,但皇上还是宠信安禄山啊,硬要我们两人一起向他上奏。”

韦见素说道:“现在就去吧,我也有事向皇上上奏。”杨国忠说道:“安禄山打了胜仗,皇上对他更加宠信了。对你的位置威胁很大,不能不防啊。”“都是为朝廷办差,防什么啊?安禄山会打仗,不一定会理政,担这些心干什么?”韦见素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杨国忠在前,韦见素在后,二人进了皇宫,唐玄宗说道:“两位爱卿,对禄山的奏折商量得如何?”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兵部也认为安禄山的要求太高,不应该滋长他的贪心。”唐玄宗说道:“见素,国忠说的是你们的意见吗?”

韦见素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的确打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胜仗,朝廷应该表彰。但安禄山的要求太过份了,那能一下子晋升那么多军官的。臣认为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但对功勋卓著之人,还是要晋升的。”

唐玄宗说道:“这话还比较公正,你们商量一下吧。有功就要奖励,不然的话,谁还愿意立功呢?谁愿意舍命为朝廷出力呢?”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与别人不同,他有野心,拥兵自重。朝廷应该加以防范,不能满足他的无理要求。臣奏请免去他三镇节度使,担任尚书左仆射。”

唐玄宗说道:“兵部认为妥当吗?见素说说你的意见。”韦见素上奏道:“启奏皇上,安禄山会打仗,在前线守卫边关比在朝廷中任职更能发挥他的长处。臣认为皇上给他一些赏赐,让他继续守卫边关,对朝廷有利。这次战役中表现特别突出的人,也应该升官,后继有人,朝廷才能安然无恙。”

唐玄宗瞅了一眼杨国忠,挪动一下身子说道:“见素的奏疏比较公正,禄山暂不进京,继续留任,给他增加一百户的奉禄。朕已经说过,并不是要批准禄山的奏折,是让你们重新上奏。适当的择优晋升,人数少一些。这事由兵部起草,三省研究,最后报我审批。”

皇帝已经作了决定,杨国忠不敢再反驳了。准备离开,韦见素突然跪下,手上举着奏折上奏首:“臣还有一事上奏。”高力士拿过奏折,放在案桌上。

唐玄宗拿起奏折观看,韦见素跪在他的面前说道:“启奏皇上,京兆尹鲜于仲通已经去世数月了,皇上新任命的京兆尹李岘,到现在还没有进京履行职责,然而京机重地,不能无人管理,臣请奏京兆尹李岘立即脱离魏郡太守的职位,进京履行职责。”

李岘是唐高宗时期吴王李恪的孙子,也是皇族中人。唐玄宗对他也很了解,便说道:“李岘是皇室之人,政绩突出,由四品晋升从二品,虽然越级提拔,但朕已经下了圣旨,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到职。。”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李岘虽是四品太守,他世袭国公爵位,而且为官清正,乐善下士,长于吏治。宽政惠民,勤政廉洁,颇有政绩。百姓称他爱民如子,口碑载道,深得人心。所以当地的百姓一再挽留,臣认为他既然在魏郡博得众誉,就让他在魏继续干下去,管理京城的人选,另外再选。”

韦见素说道:“启奏皇上,任命李岘为京兆尹的圣旨已经下了,他就是最好人选。请皇上再下一道旨意,催促他即日上任。有皇上的圣旨,魏郡的百姓会放行的。”“准奏﹗让翰林院拟旨,催促李岘即日赴京上任。”杨国忠想反对,已经来不及了。

韦见素按照唐玄宗的旨意起草奏折,晋升史思明为二品将军,田乾真、蔡希德两人为三品将军。同时提拔了三名四品将军,六名五品将军。草拟奏折送到中书省,中书舍人窦华收下后,按照杨国忠的心意,将它扔到一边,一直没有拿到中书省审议。

李亨进宫向唐玄宗请安,唐玄宗说道:“你来得正好,契丹已经彻底消灭了,朕的一块心病去掉了。”李亨说道:“启奏父皇,契丹人不易管理,让安禄山统管他们不大合适。儿臣建议,让在国子监读书的契丹王子李楷落,回到契丹担任松漠都督,由他来管理契丹。”

唐玄宗说道:“这方法好,让契丹人管理契丹人,比我们派人管理好得多。就按你说的,让李楷落速来见朕。”

李楷落急匆匆进了皇宫,跪在地上说道:“臣李楷落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唐玄宗抬了下右手说道:“楷落王子,你父与大唐为敌,起兵造反,杀了乐静公主,袭扰中原百姓,已经被击毙。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李楷落伏地说道:“启奏皇上,父王做了唐朝的郡王和都督还不满足,起兵造反。已经是犯下了滔天罪行,皇上处置他,是他罪有应得。臣是他的儿子,愿意承担责任,接受处理。”

唐玄宗端正姿态说道:“看来在国子监没有白学,礼仪规范多了,也明白了许多事理。契丹既然归附了大唐,也是我们大唐的子民。所以一视同仁,朕让你继承父职,担任松漠都督,你可愿意?”

李楷落趴在地上说道:“感谢皇上恩典,皇上不但不治臣的罪,反而委以重任,臣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君恩。只有一心一意跟着皇上,服从大唐的法典,做大唐的好臣民。”唐玄宗对高力士说道:“将军告诉国忠,让中书省拟旨。”

杨国忠进了皇宫,将草拟的圣旨呈上,唐玄宗打开一看,竟然有两道圣旨。一道是李楷落的任命书,另一道是招安禄山进京的诏书。唐玄宗说道:“国忠想得周到,让禄山到京城来休养一段时间,也是对他的一种奖赏。由谁去传达朕的旨意呢?”杨国忠说道:“臣举荐中书舍人宋昱去蓟城传达圣旨。”高力士说道:“启奏皇上,宣读圣旨,派宫内的人较好,臣举荐中使冯神威去蓟城。”唐玄宗说道:“准奏,就按将军的意见,让神威去一趟蓟城。”

第八十五章 不赏功臣玄宗两边扶 寻找罪证李岘查安府(三)

,唐玄宗整天陪着杨贵妃,忘记了对安禄山奏折的批复,奖励军功的事,就这样搁置起来了。俘虏和奏折送到朝廷已经两个多月了,朝廷没有任何表示,安禄山感到不安,他在作最坏的打算。暗中与严庄高尚商议,如何应对朝廷。

严庄说道:“主公的奏折已经送到京城两个月了,皇上还没有作出决断,对主公十分不利啊。”安禄山说道:“这样的大胜仗,不给我们一点奖励,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军心不可悔,我要亲自进京,向皇上奏明。”

高尚说道:“主公不能进京,狡兔死走狗烹。皇上已经不在乎前线军队的士气了。他担心的是主公手中的十几万军队,主公上奏的军官,一个都没有批准。证明皇上已经在怀疑主公,进京就回不来了。只要主公脱离了军队,权柄就握在别人的手上,危险得很。”

忽然得报,中使冯神威到了蓟城,安禄山就要去接见,严庄说道:“冯神威来的意图不明,主公先避一避,搞清他的意图之后再接见不迟。”安禄山说道:“你们两人代我招见他,本帅要慎重考虑一下今后的事情。”

严庄和高尚将冯神威安排在驿站,冯神威说道:“我持皇上手诏,招安元帅进京,为什么不来接旨?”严庄说道:“安元帅劳累过度,身体有恙,不便接见钦差大臣,还请原谅。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转告元帅。”

冯神威说道:“皇上想念安元帅,诏他进京。并带来了朝庭任命的契丹可汗李楷落和送到朝廷的战俘耶律涅里等人。李楷落是皇上封的契丹可汗,松漠都督,由他接管契丹顺理成章。你们就将捉到的契丹俘虏交给他,带回他们的领地。”

严庄安排好冯神威等人之后,进帅府向安禄山说道:““冯神威说皇上想元帅,要元帅进京”安禄山的心里不是滋味,问严庄:“范阳军官任职的事,他没有说吗?”“只字未提,主公,这不是好兆头,从现在起要多个心眼,京城不能去呀。”严庄揍近安禄山的身边说道。

安禄山说道:“你说得很好,既然有病,就装到底,让他到病床边宣读圣旨好了。契丹战俘,能留下的都留下,执意要走的,就交给李楷落。”

冯神威在驿站里住了两天,李楷落已经带着他们的人走了。圣旨不能不传,他要求严庄带他到安禄山的面前宣读圣旨。

安禄山平躺在病床上,冯神威高声说道:“安禄山接旨。”安禄山并没有跪下,缓慢的从床上坐起来。宣旨的时候,他坐在床上微微起动身体,也不下拜,听了诏书后淡淡地说:“圣人安稳。”也不谢恩。

严庄说道:“元帅病情很重,不能全礼,还请中使大人在皇上面前说明原委。进京的事只有等元帅病好之后了,请钦差大臣回复皇上。”冯神威说道:“我是专程来请元帅的,就到驿馆住下了。等元帅的病好之后,和他一同进京。”安禄山已经感到玄宗皇帝要抛弃他了,王忠嗣、皇甫惟明的下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摆在他面前的路是一条不归路。进京以后要么成为摆设,顺从权贵直到老死,要么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这些他都不愿意,他有实力,不能任人宰割。他闭着眼睛想心事,不再理冯神威。

冯神威十分尴尬,呆立一会之后说道:“既然安元帅身体有恙,我就在驿站等待几天,元帅病好后,一起进京。”离开了安禄山的房间。安禄山立即起床,去了帅府。高尚和严庄跟在他的身边为他出主意,安禄山一直视他们为心腹谋臣,十分信任他们。

严庄说道:“主公这次进京,有去无回,东北三个军镇也要改组,我们这些跟随大帅的谋士和将领也要遭受打击,得想办法另谋生路。如果不去则平安无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的主张是一个“拖”字。

安禄山说道:“皇上已经下旨,不去就是抗旨欺君,有杀头的大罪。拖不是办法,那样就让杨国忠抓到了把柄。”

高尚说道:“拖不是长久之计,主公可不能学韩信优柔寡断,而让刘邦先下手,丢了性命还落下罪名。”这句话象一支利剑,刺中了安禄山的要害。皇上要定他的罪,是不能逃脱的,与其身败名裂,不如放手一搏。然而,如果起兵,将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用千万生命换一已之命,行吗?他犯难了。对两人说道:“在军中制造杨国忠罪孽的言论,做得怎样了?我这病还得几天好,你们收集一下下层军士的反映。”然后秘密布置了一些事情。

李岘上任京兆尹之后,对京城的治安,作重整顿了一下。风风火火的干得有声有色。张渐很想得到这个职位,曾经私下与杨国忠说过。杨国忠当时对他许诺,鲜于仲通死后,一定让他接任。没想到韦见素插了一杠,使他的希望破灭,因此张渐对杨国忠也有了意见。杨国忠装着不知道,他现在用不着对他解释。目前的重点是对付安禄山,他想拉拢李岘。

这天上午,杨国忠径直走进兆尹府。出于礼节,李岘接待他,对他说道:“丞相到京兆府来检查工作,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出门迎接啊。”杨国忠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段时间,京城的治安整顿卓有成效,皇上也表杨了你啊。”

李岘客套的说道:“请丞相多提意见。”杨国忠说道:“京城不比地方,有些显贵之人不守法度,仗势欺人的事还是有的。比如安府,仗着皇上宠信,为所欲为,不大好管啊。”李岘正色说道:“丞相放心,不管是谁,只要违反了规章,都要治他的罪,我李岘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杨国忠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怕就怕虎头蛇尾,不敢碰有权有势的人。”李岘说道:“丞相放心,皇上将京城交给我,我就要尽心竭力的为皇上当好差事,这些不需要丞相叮嘱。”“那就好。”杨国忠走出京兆府,心里不停的盘算,如何向安府下手,激怒安禄山。

再说方岚迈着疲惫不堪的脚步来到了长安城,两种内功充塞穴道之后,他成了没有内力的普通人。虽然比陆荣荣早一天出发,一千多里路,他比陆荣荣晚了整整五天。两年前跟师父一起来,在他四师叔孙飞那里呆了几天,孙飞教过他轻功,可说是有师徒的名份。

他要去看望师叔,顺便打听一下派中的事情。上次来京城,匆匆忙忙,没有在街面上行走,这次单独一人在长安城游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都市,看到什么都新鲜。到处都是豪华住宅,走出几步路就能见到客栈、酒楼。问明路径,便向宏发绸缎庄走去,到了门口,保安人员认识他,直接带他去见孙飞。

第八十五章 不赏功臣玄宗两边扶 寻找罪证李岘查安府(四)

高孙飞对方岚十分热情,高兴的说道:“冉升来的时候告诉我,你是我们昆仑派的代掌门人,在昆仑山上,挫败了仁义山庄的一次大阴谋,挽救了江湖。没想到你大难不死,摔下万丈深渊,毫发无损,真是奇迹。只是你的内功好象退步了很多,两年来吃了不少苦吧。”

方岚将两年来的情况向孙飞粗略的说了一下,并向他讨教解决两种内功堵塞穴道的办法。

孙飞虽然经验丰富,但也想不出如何能解决两种内功运行的方法。他说道:“你师父想将你造就成武林奇葩,将两种截然相反的内功心法教给你,这本身就是冒险。现在遇上了麻烦,但是已经有了基础,从表现的情况看,应该属于正常进程,如何寻找解决办法,只有靠你自己慢慢体会,旁人都没有经验,无法帮你。这两年江湖上风平浪静,你师父师兄已经脱险,我估计他们在救命医仙那里解毒,你就在我这里住上一些时日,我尽地主之谊,让你在京城中好生玩玩。”

方岚也很想在京城中见见世面,笑着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在师叔这里叨扰几天,也好长长见识。”孙飞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代掌门人,我应该听从你的决定。”皇甫惟雄让方岚接任昆仑派掌门人的信息才刚刚到昆仑派总部,还没有传到孙飞这里来,他不知道方岚已经是昆仑派的掌门人了,仍然承认他是代掌门人。

“师叔别笑话我了,那只是临时的,现在已经过期,早就移交给二师叔了。”孙飞笑嘻嘻的说道:“哈、哈、哈,你不要谦让了,要大胆的挑起担子来。你担任代掌门人是长老会一致通过的,是经过正规程序的,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哟。”

突然他听到密室里传来的声音,皱起眉头说道:“杨国忠又在商讨对付安禄山的计策了,江湖上平安无事,朝廷中斗得不可开交。”

密室中传来杨国忠的声音:“想不到安禄山真的将迪辇俎里的人头送到了朝廷,皇上对他更信任了,要奖励他,提拔他的人。韦见素的草拟奏折已经送到中书省了,窦华一直压着奏折,中书省不研究。但这不是长久的办法,韦见素固执得很,还会向皇上上奏的。如何对付,一时之间还真难办呢?”

宋昱说道:“他在皇上面前立军令状,是为了摆脱困境,现在干得很出色,皇上更加宠信,要动他的确不容易了。”杨国忠说道:“他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得想法子将他调到京城来,让他脱离军队就好整治了,但皇上没有调他的意图,要采用非常手段。”

张渐说道:“安禄山平静了东北,皇上视为大功一件,要他进京,皇上不好安排。韦见素顶替陈希烈担任左丞相还不过一年时间,不当宰相,安禄山不会愿意。皇上的主张一直以来就是有功就赏,有罪就罚。去年八月长安地区下了大暴雨,长安城淹得一蹋糊涂,主要罪责由陈希烈担着,皇上十分愤怒,一定要换掉他。幸亏丞相和贵妃娘娘做了大量工作,没有让安禄山和张氏兄弟染指。却让韦见素捡了一个大便宜。安禄山杀迪辇俎里之后,给一百多名将军请功升职,当时皇上正在兴头上,准备给予批准,是丞相坚持原则,认为升职的人太多,硬顶着没有让安禄山达到目的。京兆尹李岘虽然不大听话,但他刚正不阿,对安禄山也很鄙视。可以利用一下。”

宋昱说道:“三月前中书省草拟了一道圣旨,‘请以安禄山为平章事,追入辅政,以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使,杨光翙河东节度使。’就要下诣了,不知何故,没有了下文。”

杨国忠说道:“皇上一直犹豫不决,他派使者辅璆琳到蓟城考查安禄山,辅璆琳回京将安禄山大大的赞扬了一翻,皇上让我烧掉了诏书。让安禄山担任丞相,不是好办法,他要是拉拢张氏兄弟与我对着干,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所以我也没有异议。”

郑昂说道:“我们再从辅璆琳身上做文章,将他下狱,搜集他受贿的罪证,放到安禄山的身上,不怕皇上不信。”

张渐说道:“还要利用一下李岘,我们找几个人,与安禄山的门客闹事。然后告到兆尹府,请他包围安禄山的宅第,逮捕安禄山的门客并关押起来。再让御史台审问,逼他们说出安禄山造反的罪证,上奏皇上。如果安禄山怪罪下来,就推到他的头上,也可以去掉丞相的一个对头。再就是上奏他的党羽兵部侍郎吉温贪赃枉法,虽然已经贬出京城,但还没有打痛他,要搜集罪证,将他下狱。这样就能打击安禄山的嚣张气焰,他肯定不服。心情不好就会发怒,发怒就可能做出蠢事来。到那时丞相就上奏他拥兵自重,将他调离蓟城。只要他离开蓟城,丞相就可以对他下手了。”

“好,就按大家说的办,郑昂负责拘捕辅璆琳,宋昱负责设圈套,让李岘相信安府的人,在京城横行霸道。拘捕李超、安岱、李方来、王岷等人,然后御史台将这些人弄到推院密室,拿到罪证后将他们整死。张渐负责拿到吉温贪污受贿的证据,准备弹劾他的奏折。我进宫找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说安禄山拥兵自重,已经有了造反的迹象。皇上最怕造反,只要涉及造反,他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我们三管齐下,让他安禄山坐卧不安。”

无意之中知道了朝廷中杨国忠与安禄山争斗的内幕,方岚开始担心了,他虽然是一介平民,没有任何功名,但受他的老师程仕信正统的儒家思想影响很深,认为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他改变了立即回昆仑山的初衷,在他四师叔这里住一段时日,以便了解更多的朝廷内幕。三天过去了,杨国忠没有来密室,他很想看看皇宫是什么样子?问明路径,便向皇城走去。

到了长安亲仁坊,看到朝庭的官兵包围了一座豪宅,一位身穿紫袍的朝中大官,正指挥军士进房中搜查。

大宅之中走出一位身穿紫袍的年轻官员,出来对指挥搜查的紫袍人说道:“在下秘书监安庆宗,见过京兆尹李大人。不知本府门人,犯了何罪?李大人要派兵包围宅第”

李岘说道:“有人到京兆府告状,说安府的李超、安岱、李方来、王岷等人在市面上闹事,强抢民女,打伤市民。为了维护京城的治安,我特地来捉拿人犯,带到京兆府审讯。”

第八十五章 不赏功臣玄宗两边扶 寻找罪证李岘查安府(五)

要带走安府的人,安庆宗当然不会愿意,走到李岘的身前说道:“这座宅第,是皇上派人建造的,李超等人是我府上的门客,知书达理,决不会做出违法的事来。一定是有人冒充,请李大人明察。”

李岘说道:“安大人也是朝廷的三品命官,应该知道朝廷的法度。现在有人指名道姓,到京兆府告状,京兆府就必须将嫌犯带到府衙讯问。这样的常识,安大人难道不懂?”

安庆宗说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府上的人,很少到市面上去。”李岘说道:“安大人说是误会,那一定当时也在场,那也请安大人与本府走一趟。”安庆宗说道:“我怎么会在现场呢?”

李岘说道:“既然安大人不在现场,怎么知道是误会呢?”“我只是猜测,”李岘说道:“我是在办案,要有证据,猜测是不能当作证据用的。请安大人配合一下,让我们将那几名嫌犯带走。”

他们两人在门前论理,引来了许多围观的人。安禄山的宅第,在京城是有名的。突然受到大队守城军队的包围,这本身就是一大奇事。加上两名穿紫袍官员在门口论理,那就更加引人瞩目了。所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穿戴不俗的绅士,里面有一些是没穿朝服的朝庭命官,这些人还不时的发表议论,而且对事件的分析十分透彻。

方岚走到喜欢说话的身穿蓝色印花丝绸长袍的人身旁,这人正是张垍,他听说京兆尹今天要来搜查安禄山的宅弟,便化装来到这里。

他与安禄山关系很好,忍不住对身边的一个穿绿色长袍的人说道:“杨国忠的这个行动太露骨了,做得有些出格。他是要逼安禄山反啦。”

那人附和着说道:“京兆尹李岘为人正直,这次是被杨国忠利用了,包围这栋皇上为安禄山在京城建造的住宅。如果搜不出对他们有价值的东西,他这个京兆尹就做到头了。”

张垍说道:“宋昱也来了,他是杨国忠亲信,一定是他鼓动李岘这样做的。安禄山远在蓟城,皇上对他虽然信任,但也顾忌他手握重兵。杨国忠做好了准备,就是要他进京面圣。安禄山来了,就不会象去年那样安然的回去了,杨国忠要使用非常手段将他留下。”

绿袍人说道:“这不是逼着他造反吗?他掌握了全国四成的兵力,而且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真要造反,杨国忠能抵挡得住。”

张垍想了一会说道:“杨国忠草包一个,只知道逼安禄山反,不加任何防范措施,这大唐恐怕要葬送在他的手里了。”绿袍人用埋怨的口气说道:“皇上怎么会用这样的人做宰相,他除了贪财,什么事都不能干,大唐盛世不久矣。”

“还不是为了杨贵妃,食色性也,圣人凡人都一样。唉…”张垍深深的叹气。他看到方岚站在那里听得十分认真,而且英俊潇洒,穿着不凡,认为他是国子监的学子。对他说道:“这位小哥,气宇轩昂,读了一肚子的书吧。现在有一个很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干了。”

方岚说道:“你是说到北京太原去。”张垍的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悟性不错,就看你的胆量了。”这话对方岚是一种激励,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内力,但仍然要试试,暗暗下了决心,去北京太原。

这时军士们押着几个穿戴阔绰的人从豪宅的大门中走出来,一个个虽然没有捆绑,那是给安庆宗面子。但他们都被装进封闭得严严实实囚车内。

绿袍人指着走在前面的四个人说道:“这几人就是安禄山的门客李超、安岱、李方来、王岷,把他们抓了,怎样收场啊?”

张垍说道:“杨国忠很好收场,他让御史台严酷审判这些门人,屈打成招,或者写好供状,强行按上他们的手印,然后缢杀。只是李岘不好收场,他只怕要背黑锅了啊。”

李岘将李超等四人带到衙门问讯,结果并没有强抢民女之事。告状的人,指证的事件漏洞百出。以李岘的能力,当然能够判断出是有意栽赃。要是一般人,判个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也就完事了。

但偏偏这几位是东平郡王的门客,一品大员,手握重兵。而且抓他们的时候,还与安庆宗论理了一番,他觉得不好处理。宋昱说道:“李大人将这几个人交给我,我带他们到安府上说明原因,帮助大人解这个围。”

李岘巴不得有人替他解围,笑着说道:“有劳宋大人了。”宋昱将四人带走,并没有送到安府,而是带进了杨国忠推院的密室,与郑昂一起严刑审讯。要他们说出安禄山造反的证据。四人不敢乱说,竟被整死了。宋昱就将写好的供词按上他们的手印,交给杨国忠。

杨国忠马上写了一份奏折,连同四人的供词,通过杨贵妃转到唐玄宗的手上。唐玄宗说道:“让死人按手印还不容易,贵妃要告诫国忠,不要胡来。这些纯属乌有的东西也来哄骗朕,他是不是太过嚣张了。”

消息很快就到了蓟城,安禄山立即上书唐玄宗,详细陈述他对皇上的忠诚,同时列举了杨国忠二十条大罪,这些罪状并非无中生有,很多是铁的实事。但唐玄宗没有细看,当成是将相之间的争斗放置一边。

两人的对立,已经明朗化了。唐玄宗也认为杨国忠搜查安禄山在京城中的宅第,拘捕缢杀他的门客,做的有些过。但杨贵妃的面子不能驳,为了缓和一下安禄山的情绪。他将罪责归过于京兆尹李岘的身上,将其贬为零陵太守。

安禄山没有扳倒杨国忠,十分不服,但也感到处境不好,王忠嗣的前车之鉴,他清清楚楚。因此他表面上平静无事,而内心之中正在蓄意准备,厉兵秣马,必要时带兵进京,进行兵谏。

安禄山一直装病,冯神威向唐玄宗上了一道奏折,请求处理。唐玄宗知道安禄山受了委屈,但舍不得杨贵妃。如果罢免他的三镇节度使,又没有理由。为了缓和一下安禄山的不满情绪,就想抚慰一下他的心情,派人去蓟城告诉中使冯神威,让他代表皇帝邀请安禄山到华清宫泡温泉。

冯神威接到这道圣旨之后,当即就要见安禄山,传达皇上的圣旨。可是驿站中保护他安全的护卫,阻止他。无奈之下,他搬出了钦差大臣的头衔。严庄和高尚代表安禄山到驿站中看望冯神威。冯神威拿出了唐玄宗的手谕,严庄说道:“安元帅的病情加重了,帅府的医生正在为他治疗,现在不好打扰他,还是等他病好之后,再宣读圣旨吧。”

冯神威没有办法,为了完成任务,将安禄山请到了华清宫,他只有耐心的等待。

第八十六章 神威传旨蓟城遭冷遇 禄山装病暗中备战事(一)

契帝宠边帅守北关,扫清契丹凯歌还。

立功不赏将心忧,互生猜疑藏隐患。

自从天宝元年担任平卢节度使以来,已经十四个寒暑了。安禄山几乎年年升职,而且上奏的奏折,从来就没有落空过。这次全歼了契丹军队,彻底解决了东北边境的军事问题,立正大功。反而没有封赏,上奏的奏折如石沉大海。朝廷对这次大胜的战役不给任何奖励,却派中使冯神威来催他进京。

这种做法,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朝廷的用心。严庄说的狡兔死,走儿烹,敌国来,良将亡。的话语,不停的在他的心中回荡。更使他忧心忡忡的是,他的门客被京兆尹捉去整死了,朝廷没有给他任何说法。

安禄山将自己关闭在住宅内,整天想的就是唐玄宗对他的信任问题。杨国忠唆使李岘捉拿住在京城的门客,逼供至死。虽然唐玄宗已经贬了李岘的官,但他不知道这件事的主使是谁,如果是唐玄宗,那就严重了。乱臣贼子的名声留在史书上不好。而且是大唐盛世,百姓敬仰朝廷,起兵没有人响应,等于碰壁。思前想后,还是不敢造反,但是还是要做好准备,不愿任人宰割。

李岘处理安府门客一案,出了偏差,被贬到零陵郡。离京时,觉得自己太莽撞,没有调查清楚就随便抓人。现在得罪了安禄山,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为了息事宁人,他到了安禄山的住宅,对门卫说道:“李岘离京,特来拜望安大人。”

接到门卫的报告,安庆宗亲自出来迎接。进入内堂,板着脸对李岘说道:“李大人将我府上的人捉去,而且整死了,上门道歉能完事吗?那是四条人命啊。”李岘说道:“秘书监误会了,府上的门客到京兆府后,本官立即进行庭审,强奸妇女纯系乌有,本官当场就释放了,让中书舍人宋昱将人送到安府来,不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他将整个事件详细的说了一遍。

安庆宗相信了李岘,立即给安禄写了一封信,汇报了这件事。安庆宗的书信到了安禄山的手上,看过之后,心安了许多。知道是杨国忠搞的鬼,当即写了奏折,让安庆宗面奏唐玄宗。

安庆宗进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整死我府上门客的人,不是李岘,而真正的主使却仍然飞扬跋扈。臣上奏捉拿宋昱治罪。”递上安禄山的奏折。

唐玄宗看过奏折之后,当即说道:“宋昱私立公堂,刑讯无辜之人,这还了得。传旨国忠,速来见朕。”高力士应了一声。唐玄宗对安庆宗说道:“你告诉禄山,朕很想他,让他速来京城,朕要重重的赏他。”

杨国忠到了皇宫,唐玄宗将安禄山的奏折摔给他说道:“这宋昱太也无法无天了,你调查一下,如若属实严惩不怠。”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这事臣知道。安禄山要造反,指使这四人在京城活动,打探朝廷机密,已经招供。”

唐玄宗大怒,指着他说道:“你们背着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这样胡闹,朕撤了你。”杨贵妃跑了过来,笑着说道:“皇上切勿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好。丞相办事一贯认真,他也是为朝廷着想,皇上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看到杨贵妃的笑脸,唐玄宗的气就消了,瞪了杨国忠一眼,挽着杨贵妃的手进了内宫。杨国忠擦了一把汗,呆立一会回到了绸缎庄的密室。

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杨国忠说道:“刚才皇上大发雷霆,要不是贵妃娘娘救援,真的就下不了台了。皇上连撤消我职务的话都说出来了。捉拿安府门客的事,真是一个杂彩,狐狸没有打着,惹来一身骚。看来宋昱要委屈几天了,等风头一过,自会让你官复原职。”将安禄山上奏事说了出来。

张渐说道:“宋昱不能受处罚,那样等于向安禄山妥协。既然已经斗成这个样子了,就要拿到安禄山的不轨的实据。贾循在安禄山的身边,对他最了解。丞相让他搜集安禄山的罪证,答应他只要扳倒了安禄山,就让他做范阳节度使。有这样的诱惑,他一定能找到安禄山的罪证。”

窦华说道:“安禄山现在是惶惶不可终日,他不想死必定要做准备,有准备就是证据。丞相再请贵妃娘娘在皇上耳边多吹吹风,皇上疑心本来就重,他只是怕驾驭不了安禄山,怕他真反,才这样迟迟没有动手。”

杨暄拿着贾循的信进来,对杨国忠说道:““那胡子真的想造反呃,将贾循都架空了。”杨国忠看过信后,高兴得跳了起来。用手弹了一下信纸说道:“贾循不辱使命,果然拿到了胡子反叛的证据。张渐写好奏折,我现在进宫,向皇上报告。”将贾循的信抛给他。张渐看后,当即写好奏折。

杨国忠又到了皇宫,唐玄宗正和杨贵妃手谈。他请高力士向唐玄宗禀报。高力士说道:“皇上的怒气还没有消,你就不怕再挨骂。”杨国忠说道:“事关重大,挨骂也要向皇上上奏。”

唐玄宗见两人在门口小声说话,便大声说道:“你们两人鬼鬼嵬嵬的干什么?国忠又有何事来烦恼朕啊?”杨国忠步入房间,跪在地上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擅自改变朝廷规定的军队建制,用亲信掌管军队,这是在准备反叛。皇上,是痛下决心的时候了,迟了就来不及了。”

唐玄宗看过奏折,放下手上的棋子,又拿起贾循的信看了一回。联想到安禄山不来京城,这回是真的不放心了。对高力士说道:“马上就进入十月了,你再传一道圣旨到蓟城,就说朕在华清宫等待禄山,让他快来陪朕休养些时日。”

安禄山的奏折,又一次泥牛入海没有回音,再也坐不住了。他找来严庄,商量对策。严庄在他的身边说道:“宋昱私设公堂,讯人至死,按律当斩。这样的死罪,朝廷都不管,皇上也不问罪。说道皇上已经不重视主公了,甚至对主公已经有了猜疑。冯神威一直催逼主公进京,此去就回不来了。我们东北军队的将士,流血牺牲,彻底消灭了契丹,却没有一个人得到奖励。十分明显,皇上要抛弃主公,已经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安禄山说道:“话不能这样说,李岘不是处理了吗?”严庄说道:“那是在敷衍主公,真正的罪魁祸首仍然趾高气扬。杨国忠不除,主公随时都有危险。与其将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不如捏在自己的手上。”

第八十六章 神威传旨蓟城遭冷遇 禄山装病暗中备战事(二)

严庄的话深深的影响了安禄山,他就想立即起兵,但还是担心唐朝的强大。他不愿过早的暴露想法,敷衍的说道:“皇上知道我和杨国忠斗,他现在不愿丢弃任何一方,所以优柔寡断,一直在玩弄平衡。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严重。宣传杨国忠罪恶的事,做得怎样了?”

严庄说道:“几位将军都十分出劲,已经到了士兵这一级了。”安禄山说道:“好,要让每个士兵都知道杨国忠的罪行。军心是关键,有了士兵的支持就不怕杨国忠。皇上,皇上对我还是信任的,认真做好你的事。”严庄应了一声。

安禄山嘴里虽然这样说,其实他的内心十分烦燥,一直在盘算起兵反叛的结果。他想到了韩信,想到了王莽,想到了皇甫惟明和王忠嗣,也想到了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思念未来,如果不想死,就只有学习李渊。但是现在的唐朝并不是隋末,能成功吗?他必须审时度势,想好对策。

中使冯神威在蓟城已经住了一些时日,安禄山始终推说有病,不愿搭理他。皇上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又不敢回京。冯神威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住在驿站中,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

宫中的小太监又送来了唐玄宗的一道手谕,交给了冯神威。冯神威提出要见安禄山,却找不到官员。吵着要出驿站,看守驿站的卫兵不敢作主,向卫队长陆安州报告。陆安州直接去找卫队统领田乾真,田乾真知道安禄山不愿见冯神威,亲自到驿站与冯神威接洽。

见田乾真到来,冯神威便向门外走,对他说道:“皇上又来了手诏,说安将军为朝廷立下了奇功,皇上要亲自抚慰他,招他进京,请他到骊山温泉与天子同乐。我现在就去向他传旨,他来带路。”

田乾真摇着手说道:“钦差大人不忙,元帅的病有加重的迹象,不便接见中使。我现在去他的病房,传达钦差大人的指示。如果他病情好转,再来请钦差大臣到帅府传旨。”冯神威有些不高兴,瞅了田乾真一眼说道:“本官究竟是朝廷的钦差大臣啊,还是囚犯。你们这样守着我,不让出驿站,安的是什么心”“大人当然是朝廷的钦差大臣,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大人的安全。边疆地区不比京城,敌人的杀手很多,容易出现意外。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安帅不好向朝廷交待。我们的任务是保卫钦差大臣的安全,请体谅我们的难处。”

冯神威心想,这些人都是当差的,他们也作不了主,跟他们也讲不出理由来。只有让他们传话,让我向安禄山宣旨。只要他接了圣旨,就不怕他耍赖。他敢抗旨不尊,就是邈视皇上,有欺君之罪,量他也没有这大的胆子。对田乾真说道:“皇上又来了圣旨,请将军告诉安元帅,让我向他宣读皇上的圣旨。”“我现在就去向元帅报告,请钦差大臣稍等。”田乾真出了驿站。

田乾真走向帅府,离帅府还有一段距离,他就听到了严庄的说话:“杨国忠杀了主公的四个门客,皇上让李岘顶罪,放过了罪魁祸首。主公上报的有功人员晋升的奏折,至今了无音信。这不是好兆头,主公要当心,王忠嗣的悲剧就要落到主公的头上了。”

安禄山的心里不是滋味,脸色十分难看,缓缓说道:“中原有句古话,说是伴君如伴虎,一点不假。现在真的难办啊,我真的是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田乾真走了进来,安禄山转过脸来说道:“乾真是来告诉我,冯神威要来见我吧。”“元帅料事如神,冯神威说,皇上又来了圣旨,邀请元帅去华清宫与天子同乐,他要来宣诏。”田乾真行礼说道。

高尚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皇上没安好心。与天子同乐,那不是要上西天吗?”田乾真说道:“冯神威身为钦差大臣,他要宣读圣旨,不好拒绝吧。元帅三思,他要是在皇上面前告元帅的黑状,不好办啊。”

“你对冯神威说,我的病又加重了,只有让他到病榻前宣读圣旨。他如果愿意,就让他明日上午来吧。”安禄山挥了一下手说道。田乾真出了房间,他们继续讨论如何对付朝廷的事情。

冯神威在田乾真的带领下,到了安禄山的病床前,看到安禄山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对他不理不睬,心中有气。内心里说道:“你只不过是一个边关的将军,我可是代表皇上的钦差大臣,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不要神气,我们等着瞧。”

田乾真看到冯神威不高兴,上前说道:“安元帅最近病情加重,内心十分痛苦,钦差大臣担怠一些。”冯神威回头看了田乾真一眼,然后面对安禄山说道:“元帅的病很重吗?皇上很关心元帅,再次来诏,催元帅去华清宫休养一断时间,皇上想你呢。”

安禄山的身子翻转一下,坐了起来,叹息一声说道:“这病来得快,去得慢,还越来越重,怠慢了中使大人。”对冯神威仍然十分冷淡。冯神威说道:“圣上有旨,请安大人接旨。”安禄山坐在床上微微起动身体说道:“身体抱恙,不便下拜,请中使大人念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平郡王安禄山戊边守疆,功勋卓著。特邀来华清宫休养。钦此。”听了诏书后,安禄山淡淡地说道:“圣人安稳。”痴呆了一会,没有了下文。倒在床上,再也不理会冯神威了。

冯神威十分尴尬,拿着圣旨不知如何是好。田乾上前从他手上接过圣旨,放在安禄山的枕头边。冯神威说道:“东平郡王既然有病不能起程,我就在驿馆住下,等你的病好之后,再一起起程,好好养病吧。”摇了摇头缓缓退出房间。

安禄山始终闭着眼睛,不再看他。等到冯神威走后,他立马起来,急匆匆的去了帅府。他已经感到玄宗皇帝要抛弃他了,摆在他面前的路是一条不归路。进京以后要么成为摆设,顺从杨国忠,向他摇尾乞怜,直到老死。要想堂堂正正,就得身首异处。

安禄山一惯趾高气扬,这两种结果,他都不愿意接受。不愿顺从,更不愿让杨国忠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但是不进京就是抗旨,抗旨就是死罪,只这一条,他的命就没了。这都是他不愿意的,要摆脱眼前的被动,必须要有对策。他有实力,不能任人宰割,当即派人叫严庄高尚来帅府商议。

第八十六章 神威传旨蓟城遭冷遇 禄山装病暗中备战事(三)

高尚和严庄接到安禄山的传唤,出现在他的身边。安禄山说道:“你们是我安禄山的心腹谋臣,一直在为我出注意,我很器重你们,对你们一直十分信任。现在我已经六神无主了,感觉已经到了生死的关头。皇上又来诏催我进京,再要对抗,那是死罪啊。”

严庄说道:“主公这次进京,有去无回,我们这些手下人也要想办法另谋生路,去是死路一条,如果不去,也要想办法不让皇上抓到把柄。”

安禄山说道:“冯神威宣读圣旨的时候,我没有起来,我三镇将士浴血奋战,消灭契丹,没有一丁点奖励,没升一名官员,我这心里就象猫抓似的。那有心思去泡温泉。这泡温泉就是谎子,真正目的猜测起来,使人寒心。怎么办啊,不去是死罪,去了也是死啊。”

高尚说道:“主公装病这一招太英明了,皇上不批主公的奏折,明显的是要抛弃您了,因为主公身在蓟城,手上有兵,皇上如果硬来,怕我们这些手下人不答应。所以先让你与军队离开,然后再来收拾你。王忠嗣当时的威望有多高啊,进了京城就成了囚徒。主公如果奉诏进京,和他的下场一样,说不定还要惨些。不去京城,则十分安全。我主张一个“拖”字,就用装病来对付冯神威。再就是要办好我们的事,将军队牢牢篡在手里,必要时只有铤而走险。”

严庄说道:“现在要在军队中大肆宣扬主公的功绩,揭露杨国忠打击排挤主公的罪恶。让中层军官和全体军士都知道杨国忠和主公过不去。有了这些人的同情,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安禄山围绕着帅案缓慢的度步,高尚说道:“皇上说变就变,他早就知道主公是装病,得想办法。不能再拖,该摊牌的时候到了。主公办事一惯雷厉风行,关键时候怎能犹豫不决?”

安禄山停下来说道:“这是天大的风险,不到迫不得已,不能冒这个险。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就按严庄说的,你们两人还有啊史那承庆一起研究一下,如何能够让全体军士都恨上杨国忠?一定要撇开贾循、杨光翙和吕之诲等人,他们都指望我离开蓟城的。现在迫在眉睫,要加紧行动,越快越好。”

严庄说道:“我们用主公的名义,通知史思明、蔡希德、啊史那承庆、崔乾佑、田承嗣、田乾真、李归仁、安忠志、孙孝哲等人到蓟城帅府开会。”安禄山说道:“让庆绪也参加吧,庆宗在京城,也要想办法让他回来。放在京城,我不放心。”

高尚说道:“这事要慎重,皇上已经对主公起疑,他现在是朝廷的三品官,只能呆在京城,现在让他回来,杨国忠就抓到了把柄,对主公不利。等准备就绪之后,起事之前再让他回来。”

安禄山说道:“也只能这样,你们在会上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要公开反对朝廷。皇上对我还是信任的,我们只针对杨国忠。庆宗来信说,杨国忠飞扬跋扈,到处搜集我的罪证,制造谣言,逼我就范。所以这个会要保密,只能暗示,不要明言,要求大家心里明白。”

三个军镇的高级将领中安禄山的心腹都到了蓟城帅府,田乾真派帅府卫队守护,由陆安州负责,不准任何人进出。

帅帐之内,严庄对众位将军说道:“安帅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我们打了一个空前的大胜仗,安帅向皇上上奏,对有功之人升官,但是杨国忠反对,不仅如此,他还包围安帅在京城的住宅,捉了安帅的门客,严刑考问,搜查安帅的罪证。这些人不按他们的要求出证词,他就把这些人都给整死了。杨国忠靠妹妹杨贵妃的关系,得到皇上的宠信,肆无忌惮,不讲规矩、无法无天。皇上又一次来催安帅进京,这都是杨国忠搞的鬼。他的目的是要将安帅骗到京城去,象李林甫对王忠嗣将军一样对付安帅。这件事我们不能答应。”

啊史那承庆说道:“我们到京城去为安帅请命,把杨国忠捉到蓟城来。这样的害人精,早就应该对他采取非常规手段。”蔡希德说道:“不可鲁莽,这样做是害了安帅,我们可以联名上书,公布杨国忠的罪状,让皇上办理他。”

孙孝哲说道:“怕什么?我们都和安帅一起从刀枪之中滚出来的,身上都有伤口,朝廷不奖励,反而要动安帅,不能答应。”众将军都纷纷要求兵柬。

高尚高声说道:“大家静一静,现在形势虽然危急,但还没有到这一步。不过我们要做到心中有数,要让全军的军士都知道杨国忠的罪行,都对安帅忠贞不渝。”

史思明说道:“我们现在就回到军营里,宣杨安帅的仁义,暴露杨国忠的罪恶,让全体军士都知道这个靠妹妹起家的奸恶之徒是祸害朝廷的害人虫。”严庄说道:“史将军的这方法好,这也是安帅要求的,安帅注意自己的身份,不愿做过急的事,但我们做属下的就不同了,一定要为他争口气。都回去按照史将军的意见行事。”

这个会实际上是为安禄山起兵探测众将军的心里,参加会议的人员都在声讨杨国忠的罪行。安禄山非常满意,对他们说道:“各位将军跟随我征战多年,长年累月在荒漠上滚打,与凶悍的敌人拼命,每人身上都有几道刀疤。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我们流血流汗是应该的。但是杨国忠狗屁不通,不懂治国,只会整人,仗着贵妃娘娘的支持胡作非为。皇上虽然英明,但顾忌到贵妃娘娘的脸面,没有追究,但是我们不能听之任之。我要求你们掌握好自己手中的军队,必要时能拉得出去。如果杨国忠还要欺压我们这些边将,我们也要采取有力措施,向皇上请命,去掉这个害人精。”

参加会议的人员都听出了安禄山话中的含义,都表示支持。安禄山十分满意,散会之后,亲自送他们出城,不停的勉励他们。

田乾真出了帅府之后,去了驿站看望冯神威,冯神威正在房间里沤气。见到田乾真便大声说道:“我见过人多了,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窝囊。安禄山只是一位边将,怎敢对皇上无礼,不尊圣旨。”

“钦差大臣息怒,安帅心里有病,消灭了契丹,有功人员得不到奖赏升职,他觉得对不起部下。怠慢了中使,还请谅解,请你在皇上面前别提这件事。”田乾真陪着笑脸说道。

第八十六章 神威传旨蓟城遭冷遇 禄山装病暗中备战事(四)

冯神威盯着田乾真的脸孔看,田乾真感到非常不自在。冯神威收回目光,摆手说道:“算了,他是皇上的宠臣,我也不敢编排他的不是,你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病好,一起进京。”

田乾真离开冯神威之后,心潮起伏。击毙迪辇俎里后,他成了安禄山眼里的大红人了。现在是范阳帅府的卫队统领,直接对安禄山的安全负责,也成了他的心腹之一。到了蓟城,他与上层人物接触就多了,对朝庭的一些事也有所了解。皇上要招安禄山进京,他知道是不能抗拒的。冯神威在帅府宣读皇上诏书的时候,他就在当场。他也感觉到安禄山当时的心里很不好受,以致于失了臣子礼节,怠慢了钦差大臣。初进官场,对这些官场中的尔虞我诈的行为不甚了解。他觉得安禄山的做法有些过,也想找机会劝说一下。

冯神威要他传话安禄山,正对他的路子。走进帅府,安禄山对他表现得特别热情,从帅位上站起来说道:“冯神威是不是在你面前发了一通气,让你来传话的。我对皇上没有批准奏折上对前线将士的封赏要求,十分的不满意,所以把怨气都撒在他的身上了。他一定不满意,对他的保护都到位了吧。”

田乾真说道:“按照您的诣意,让他在驿馆里住着,专人保护他的安全,不让他与其他人员接触。他很烦躁,要我带信给你,他要等到你的病好,一起进京向皇上复命。我观察他的内心一定恨上您了。大帅能不能去看看他,改善一下他对你的看法。他可是皇上的钦差大臣,在皇上面前说好话总比说坏话好。”

安禄山的面孔一下子拉得老长,瞪眼看着田乾真,目光似剑,好象要刺进田乾真的胸腔。田乾真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表现出一脸的窘态。他虽然不懂官场,但人并不傻,看出了安禄山很不高兴。

突然,安禄山满面春风,笑着说道:“惜日常山赵子龙,勇冠三军,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为蜀汉政权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田将军未去平卢之前便献御敌计策,不到半年全歼入境契丹军士。平静东北,威震边关,功不可抹。”

田乾真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帅太过奖了,全歼入境契丹军士是安帅运筹帷幄的结果,我是一介武夫,只会冲锋陷阵。与惜日蜀国五虎上将赵云有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他觉得安禄山的表扬太过,接近于吹嘘了,所以极力贬低自己,同时抬高安禄山。

“哈、哈、哈…”安禄山大笑不止,然后随意说道:“事有大小,但特点一样。你现在不能与之相比,将来就说不准哟。”这话看起来是对田乾真的褒奖,其实含有深意。田乾真并没有听懂话中的真正含义,附和着说道:“将来全靠安帅提拔,没有安帅就没有我田乾真。”

话说出口,有些懊悔,心想:我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表现得这样诚实,没有半点做作的成份,这不象我的为人。

安禄山更高兴了,他更换一下座位的方向对田乾真说道:“你这人不错,为人真诚,会打仗。我上报朝庭,任命你为正三品怀化将军,皇上没批准。我现在就给你正三品将军的奉禄,赐你紫色战袍。”

田乾真就要跪拜,安禄山执手说道:“你我一见如故,以后见面不用跪拜,我们就作忘年之交。”这一手的确利害,一下子拴住了田乾真的心,使他死心踏地跟着他。这样的行为,也使田乾真出乎意外,他受宠若惊的说道:“大帅如此看重乾真,我只有鞍前马后,为大帅执缰坠蹬。”说话时没有半点的责备感,甚至于没有一丝的不安感觉。然而,就这一句承诺,改变了田乾真的以后人生。

回到家里,田乾真有些坐立不安。他对今天的表现十分不满,他已经不是一个侠士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一心只想往上爬的朝庭命官。心情不好,并不是他对安禄表示的忠诚有些过,对自己不满意。而是在回想与安禄山对话的过程,越想越是害怕。

诸葛芙蓉走到他的身边,本想亲热一下。这是人之常情,何况他们是恩爱夫妻。可今天不是时候,田乾真心里烦得很,正要找地方发泄。大声吼叫道:“你不要进进出出的好不好,没事的话到大街去逛逛,不要在这里烦我了。”话出口后,又有些后悔,但又不愿意改正。

诸葛芙蓉可不能接受这样的恶劣态度,狠狠的瞅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门。虽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但在细小事情上,总是田乾真首先作出让步。今天不同了,田乾真心里有事,没有了往日的风度。

儿子田惟军跟在母亲的身后,他是三岁孩童,从没有见到父亲这样,受到惊吓,摔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这天杀的,当大官了,就不把我们母子当人了,有本事你把他摔死。”诸葛芙蓉一手叉腰,指着田乾真的鼻子骂阵。

田乾真楞住了,脸色发青,他上前扶起田惟军,他的内心难受极了。双手不停的抖动。如果拿到的是东西,他都会将其摔碎。

红梅从田乾真的手上接过田惟军,乖巧地哄着小孩出门去了。田乾真背对诸葛芙蓉,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显得十分痛苦。他本想发泄一通,没想到妻子不能理解,反而大耍掌门千金的脾气。他只好忍气吞声,将痛苦埋在心里。

诸葛芙蓉觉察到田乾真的内心似乎很痛苦,本想安慰几句,但又拉不下面子。她转身出门,对赵六说了几句话,就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田兄弟近来可好,大哥来看你了。”大门口传来了呼延宝金的声音。田乾真出了房门,迎接呼延宝金的时候,一脸的凋粹。茫然说道:“呼延大哥来了。”。

呼延宝金显得很热情,举起手中的酒壶说道:“听说你又升官了,我特地来庆祝,你不会扫我的面子吧。”他笑嘻嘻的往厨房那边走。

田乾真笑着说道:“怎么会呢?”他走到呼延宝金身前,将他往门外推,低声说道:“我们到谪仙酒楼上去喝过痛快。”他认为诸葛芙蓉今天跟他吵嘴,正在气头上,怎么也不会炒菜的。

呼延宝金说道:“你不要把我往外推,好久没有吃弟媳妇炒的菜了,怪想吃的。”身体用力向厨房那边挤。

田乾真拦住不让过,还想说话,诸葛芙蓉从厨房中出来,她身上穿着厨师的服装,笑容满面的对呼延宝金说道:“呼延大哥稀客,我正等着你呢?快来。”她只对呼延宝金说话,始终没有看田乾真一眼,田乾真心里不是滋味。

第八十六章 神威传旨蓟城遭冷遇 禄山装病暗中备战事(五)

一餐厅的饭桌上已经摆出了五六个菜,诸葛芙蓉还在厨房里忙活。呼延宝金已经打开酒壶,往酒杯里倒满了酒。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田乾真也不在意。

他一口一杯,连喝了四五杯。呼延宝金一把夺过酒杯,说道:“慢来,慢来,你这样喝法糟蹋了我的杏花村酚酒。”

田乾真没有注意,等到他要夺回酒杯的时候,酒杯已在呼延宝金的手中了。他低下头,精神恍惚的坐着,完全没有将军的风采。呼延宝金说道:“田兄弟,按理说我应该称呼你田将军,听说你升了官,怎么还萎靡不振呢?”

“唉﹗”田乾真深深地叹气,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呼延宝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诸葛芙蓉端着一盘烤鸭走来,对呼延宝金说道:“他呀,是在生我的气,当大官了,看不起我们娘俩,说不定又有了新欢。”

呼延宝金说道:“听说田将军升为正三品的怀化将军了,应该身穿紫袍,是朝庭的重臣了,打起仗来要独挡一面的。这样的大喜事还不开心,我真有些相信弟媳妇的话了,你可能碰上了外遇,又割舍不了弟媳和惟军侄儿,因此不开心。”

他当然知道田乾真不是那样的人,这样说的目的是要激起田乾真的反抗,只有开口说话,才能了解到他的内心世界,得知他遇到什么麻烦,实实在在的帮助他解决问题。果然不出所料,田乾真虎地站起来大声说道:“我田乾真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人家心里烦得很,你们就不要瞎扰合了。”

呼延宝金说道:“升官了,还心里烦,而且是升大官了,还说心里烦,这话有些说不通。唯一的解释,就是你遇到了桃花运。”

田乾真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呼延宝金和诸葛芙蓉,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整理我,我,我,我不怕。”

说这话时,他的确是不够理智。呼延宝金认为时机到了,上前扶着田乾真的肩膀,轻声说道:“田兄弟,你要当我是朋友,就把心里的烦燥说出来,你憋在心里不好受,弟媳妇心里也不是滋味,你自己痛苦,弟媳妇也跟着痛苦,何苦呢?”

他对诸葛芙蓉使了一个眼神,诸葛芙蓉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走到院子中央,对正在马厩里干活的赵六说道:“赵六,你叫红梅带你到王府井老店打五斤二锅头来,红梅与那老板熟,到时我一起付账。”赵六放下手中的活与红梅一起出门去了,诸葛芙蓉关好了院门。

田乾真握着呼延宝金的手说道:“在这世上,方大哥,你和芙妹是我最信任的三个人,不是我不说,而是不能说。”他抢到酒壶,往口里直灌,一下子倒了半壶。诸葛芙蓉接过酒壶对田乾真说道:“现在这幢房子没有外人了,你有什么苦衷都说出来吧,憋在心里,要得病的。”

半壶酒下肚,兴奋劲就来了,借着酒劲田乾真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今天上午,安帅对我说,他给我正三品怀化将军的奉禄,并且要我身穿紫袍。”说话时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

呼延宝金说道:“大喜事啊,正三品是朝庭要员了,宰相也是正三品,当了这样的大官,应该庆祝才是啊,怎么不开心呢?”

“呼延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正三品的怀化将军,没有圣旨,是安帅擅自给我的正三品的奉禄,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田乾真话刚出口,呼延宝金大惊失色。他当然知道,欺君之罪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如果被皇上得知,那还了得。

田乾真又灌了三杯酒,诸葛芙蓉去抢酒壶,田乾真不让,指着她说道:“你不用管我,现在只有这东西好,比任何东西都、都好。”他说话不甚连贯,已有了八分酒意。

酒劲上来,话就多了,田乾真说道:“欺君之罪,谁担当得起,王爷、侯爷、宰相、将军,只要沾上了这一条,那就得死。但是,他安帅就不怕,为什么他不怕?你们说,他为什么不怕?”

诸葛芙蓉说:“他功劳大,皇上会赦免他的。”“他与汉朝开国元帅齐王韩信的功劳相比,谁大?功高盖主,他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不知收敛,反而向皇上邀功,这样做,会将一批跟随他的人带进绝路。这大可不必呀,呼延大哥,大可不必呀。”田乾真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一下子倒了出来,人也轻松了许多。

呼延宝金说道:“安帅非常人也,他从军二十多年,从一个普通士兵,升至三镇节度使,是目前大唐最有实力的大元帅,东平郡王,正一品奉禄。他这样做必有深意,你别杞人忧天了。”

呼延宝金深知安禄山狡诈,也知道他早有不臣之心,只是不愿在田乾真的面前说明而已。田乾真又灌了几杯酒,眯着醉眼对呼延宝金点头,似乎听懂了呼延宝金的话,不经意间,嘴里嘣出一句话来:“但愿不要弄出通天的事来,否则大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老百姓也要跟着遭殃。”话音一落,就趴到桌子上,一会儿就出了鼾声。

呼延宝金摇了摇头,对诸葛芙蓉说道:“国家要出大事了,弟媳做好准备,将贵重物品收拾好。”诸葛芙蓉听懂了,点点头叹息一声。是她拉田乾真进蓟城的,究竟是祸是福,她也不知道。

田乾真到驿站看望冯神威,冯神威对田乾真似乎有些好感,这主要是因为田乾真为人比较谨慎,对皇上的这位钦差大臣也很尊敬,加之冯神威也知道他在平息边疆战乱的战争中立有大功。

两人客套一阵之后,冯神威说:“安将军什么时候与我一起进京,皇上正在候着呢?他一个边疆的将军,皇上这样看重他,已是前所未有的事了,他还有何不满意的?”田乾真说道:“安帅的病不见好转,最近以来身体不适,什么时候进京要由他决定,我只是一个卫队的统领,无权过问这些事,请钦差大人原谅。”

负责保卫冯神威安全陆安州突然过来向田乾真道贺:“恭喜田将军升任正三品的怀化将军,您应该穿紫袍了。”冯神威知道安禄山上奏折,要升一批军官,但没有接到圣旨。感到突然,对陆安州说:“田将军什么时候升三品官了,我怎么不知道。谁传达的圣旨?说清楚,怎么回事?”他虽然只是中使,地位并不显赫,但也是皇帝身边的人,对官员的升降十分敏感,何况是三品要员,他当然要过问。

第八十六章 神威传旨蓟城遭冷遇 禄山装病暗中备战事(六)

一陆安州看了田乾真一眼,然后对冯神威说道:“是安帅亲口对我说的,他说论功行赏田将军应该享受正三品的待遇,皇上不批是听信了谗言。他决定田将军享受正三品的奉禄。”说话时没有半分敬意,这又失了下级对上级礼节。

田乾真大声吼道:“陆安州﹗你胡说八道干什么?怎能对钦差大臣这样无理,还不向冯大人道歉。”他额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冯神威本来就在找茬,这可是大把柄,让他抓住了,那还了得。

陆安州恭恭敬敬的对田乾真应道:“是,听从统领大人的吩咐。”然后转身对冯神威变成另一副嘴脸说道:“钦差大人不计小人之过,我们军营中只知道将军,不知道太多的礼节,刚才失礼的地方请你海涵。”

虽说是道歉,冯神威听来与骂他差不多,一个七品军官就能这样肆无忌惮,说明这整个军营都是听安禄山的了。长此以往,皇上的威严就不存在了。他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让他与他的军队分开。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安禄山私受田乾真正三品官职的事,这可是大事,一定要搞清楚,对失礼这样的小事不甚在意。

但田乾真说明了,他必须有所表示。他对陆安州说:“你对我这钦差大臣不怎么当回事,但对田将军却是毕恭毕敬。”

陆安州说道:“他是将军,而且是有功劳的将军,我当然尊敬他。阁下久住京城,养尊处优,不知前线打仗的艰辛…”他看到田乾真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突然停住不说了。

冯神威说道:“怎么停住了,接着往下说,你是在看田乾真的脸色行事。难道你们心中只有将军,就没有朝廷,没有皇上了吗?”这句话很重,打在谁的身上,谁都受不了。

田乾真说道:“冯大人言重了,皇上是受万民崇拜的天子,我们虽然见不到皇上,但忠君报国的心思是非常明确的。我们在前线流血流汗,与敌人拼命,为的就是皇上,怎么能说心中没有皇上呢?”

田乾真的插话不卑不亢,适到好处,冯神威挑不出毛病。他点点头,摆出钦差大臣的架子说道:“安禄山受你正三品怀化将军的奉禄,可是真的?”

“没有的事,安帅虽是边疆地区最高长官,对皇上是忠心耿耿,怎么会作出这种事情呢?陆安州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帅府卫兵小头目,怎么知道这样的大事?我身上穿的是绯色战袍,并非紫色战袍,这就是实事。”田乾真平生第一次说谎,说话时极不自然,好在冯神威没有细察,让他蒙混过关了。

然而陆安州今天好象是较上劲了,他恭恭敬敬的对田乾真说道:“田将军,你是不是升了官不愿给我们这些部下封赏,所以不肯承认啊。其实我们并没有向你讨赏的要求,而是真心真意的向你祝贺。”

田乾真气得七窍生烟,对着陆安州吼叫:“你不要命了,不怕安帅杀你的头。”冯神威觉着这里面有问题,说道:“我去面见安禄山,让他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举步就向门外走。陆安州上前阻拦,不让他走出房门。

冯神威这下火了,大声喝斥:“你这狗奴才,真的不要命了,胆敢阻拦钦差大臣。我可是皇上的使臣,就是安禄山犯法,也有权依法查处。”

田乾真赶紧上前,对冯神威说道:“大人息怒,不是陆安州要阻拦您,而是安帅卧病在床,不便相见。”话虽然恭敬,意思仍然是不让他离开驿站。

“我代表皇上去看看病中的边防长官总可以吧,你们难道连皇上的代表也要阻拦?”陆安州仍然站在门口不让,他确实是一个忠实的执行者,对安禄山的命令一丝不苟。

面对眼前的形势,冯神威终于冷静下来了。他对田乾真说:“田将军,蓟城也是大唐的地盘,范阳军镇也是大唐的军队。我代表皇上去看望生病的大将军,有什么不妥吗?”

田乾真也不愿得罪这位钦差大臣,和颜悦色的说道:“范阳军镇当然是大唐的地盘,钦差大臣去看望安帅,是范阳军营的光荣,安帅应该扫榻恭候。”

他对站在门口的陆安州说道:“快去告诉安帅,钦差大臣要亲自去看望他。”陆安州见田乾真下了命令,立即去了帅府。

冯神威昂首挺胸走进安禄山的卧室,他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词,要压一下这位不可一世的三镇节度使的威风。当他走进卧室的时候,才知道,他的所有准备都是徒劳。安禄山侧卧在床,背对着门口,两名医官坐在床边,一个把脉,一个用针灸拔火罐。

冯神威上前探视,站在床头轻声喊叫:“安将军,安将军…”连声呼唤。然而不管他怎样称呼,安禄山始终不言不动。那位把脉的医官说道:“安将军劳神过度,感染风寒,没有及时疹治,以至病情加重,现在高烧不退,难办哪,请冯大人转告皇上,安将军现在不能进京面圣了。”

冯神威将手放在安禄山的额头上,入手甚烫。他点点头,对医官说道:“的确是在发高烧,多长时间能够治好?”他关心的并不是安禄山的病能不能治好,而是他能不能尽快的进京。

医官显示出非常忧虑的情形说道:“已经病入膏肓了,能不能治好,得两说呀,如果能治好,至少也得一年半载。”

“皇上要召见我,庆绪,快来面见皇上,皇上金安是万民之福啊,为了皇上,臣万死不辞。”安禄山突然说话,冯神威很兴奋,连声叫道:“安将军,安将军…”

然而安禄山又打起鼾来。医官说道:“安帅病中说梦话,都惦记着皇上的安康,其忠心可诏日月,冯大人还有何不放心的呢?他昨天还说要去京城参拜皇上的,只是病重不能动身。你放心,安帅说了,他的病好之后,一定进京拜见皇上。”

面对这种情况,冯神威束手无策。围着安禄山的床位来回走动,而且不停的搓着双手。田乾真上前说道:“安帅病重,不能进京,请钦差大臣将实情告诉皇上。”冯神威没有其他办法了,他总不能在蓟城住半年。

他又一次上前察看,只见安禄山闭着双眼,鼾声如雷,一个病重之人,那来这样的鼾声。但面对这种情况,冯神威一筹莫展。他怀疑安禄山是假装的,但是,假装得太象,以至于一点破绽也没有。

第八十七章 跟踪中使农夫话种田 偶知事态夜探宰相府(一)

一五道分兵摆战场,十征漠北宿严霜。

功成不见皇帝赏,钦差催逼内心伤。

冯神威不相信安禄山真的得病,站在床前不走。安禄山躺在床上装睡,内心甚是不安。冯神威越是耐着不走,他越感到事态的严重。想起与契丹人拼斗,军士们餐风宿露,在雪地里进军,何等辛苦。几次命悬一线,差点就埋骨荒山了,换来的却是皇上的猜疑。越想越是心寒,已经暗暗作了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也要拼搏一回,就是死也要轰轰烈烈。

冯神威并没有死心,对军医说道:“你们诊断安元帅的病很重,可他的鼾声比好人还要响亮,不象有病的样子,是不是装的呀?”

医官说道:“安元帅是武士出身,勇力过人,虽是重病在身,力量也强于常人,鼾声大一些很正常。”田乾真说道:“钦差大臣已经宣读了圣旨,安元帅也愿意进京面圣,只是身在病中,病一好,他会立即进京参见皇上的。”

冯神威万般无奈,对田乾真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安禄山说道:“本钦差明日回京,向皇上上奏这里的一切。”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冠,昂首挺胸,大步出了房间。他是说给安禄山听的,可安禄山并不怕,与杨国忠已经闹得水火不相容,一个中使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唐玄宗的态度,早就想好了对策。

离开了安禄山的卧室,在陆安州保护下冯神威回到驿站。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愿他不要走极端,否则百姓就要受苦了。”

冯神威走后,两名医官也走了。安禄山坐起来,在卧室里召见田乾真。安禄山笑呵呵的说道:“田老弟这一手真利害,要不然就会露馅了。”

田乾真说道:“我练习的内功叫纯阳罡气,本身是灼热的,我只是把它运转到安帅的头皮与冯大人的手掌之间就是了。很简单的,不知道烫着了安帅没有?”要在以前,这种弄虚作假事,他会谴责的。如今他不但亲自干了,而且心安理得。他正在适应官场的环境,而且速度很快。

安禄山站起来,拍着田乾真的肩膀说道:“你不要认为我不能吃苦,经受不住风雨。我这三镇节度使,也是从战场上滚出来的。听说你们这些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有很多绝世武艺。视觉听觉都比常人灵敏。象我这样的声音说话,多远你能听清楚?”

田乾真谨慎的回答:“两百丈之内,应该听得很清楚。如果是大队人马的奔跑声,十里之外也能听见。”安禄山笑着说道:“很好﹗”他看着田乾真,停顿了好一会。田乾真一脸窘态,不自然的转动脑袋,看着身上有什么不对。

安禄山突然严肃的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件特别任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够完成,但有风险,你愿意不愿意干。”虽然面相严肃,但他说话时很自然,没有带进任何强迫的成分。田乾真说道:“你是我们的头,我是你的部下,下命令就行了,不管多难,有多大的风险,我一定完成。用得着商量吗?”

安禄山非常高兴,笑着说道:“我是真心真意把你视作兄弟的,这种事,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不干,我决没有强迫的意思,更没有命令的要求。现在推辞,还来得及,如果我说出了任务的内容,你就必须完成,不能推辞,你慎重考虑之后再回答我。”

田乾真现在猜测这项工作的内容一定非同寻常,说不定要搭上身家性命。但安禄山这样的大人物如此赏识他,他别无选择。坚定的说道:“这件事我干了,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兄弟我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完成任务。”

安禄山点点头说道:“我没有看错你,你化装跟随冯神威进京,想办法弄清他向皇上的参奏的内容,以及皇上的态度。这关系到我们东北三镇所有军士的命运前途,我相信你会有出色表现。”

田乾真现在明白了,他觉得他的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安禄山的确具有运筹帷幄驾驭全局的能力。然而又多了一层担心,担心如果朝庭真的要除掉他,会引出什么后果。他不愿往下想,一心只想,皇上能够宽恕他就好了。

田乾真改扮成一普通剑客,骑着一匹虽然神骏,却极为普通的枣红马,在官道上缓缓而行。他原本就是江湖人物,因此也无需太多的改扮,就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侠客。

跟在冯神威的身后已经一天了,冯神威不善骑马,马匹行路比较缓慢。而且晚出早宿,一天不过两百里路。这对于田乾真这样心急又善骑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第二天上路,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样走实在难受,我何必跟在他的身后,这样慢腾腾的,把人都憋闷坏了。倒不如提前到达长安,先了解一些京城情况。我到他家中等待,岂不更好。”他猛提缰绳,策马飞奔,从冯神威的身侧冲了过去。怕冯神威看到他的脸面,故意加了一鞭,杨起地尘土飘到了冯神威的脸上。

冯神威指着他的背影骂道:“不带眼睛的东西,那能这样奔跑呢?将灰尘撒到本官的脸上了。”他的随从说道:“这人一身武艺,他有意戏弄大人,真是可恶。”冯神威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侠客,仗着练就的武艺,横冲直闯。难道就他们不怕官,竟敢对朝廷的官员这样无理?”“官员在这些人的眼中是对头,他没找您的麻烦,已经很不错了。”冯神威叹息一声说道:“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对朝廷来说,不是好事。”

田乾真只顾赶路,忘记了计算里程。天快黑了,而离前面的驿站还有几十里路,更糟糕的是,那匹枣红马已在不停的打着响鼻,已经走不动了,马成了累赘。在外地露宿不是他的选择,不得不找个地方食宿。

前面是大村庄,一个年轻妇女正赶着七八只山羊向村庄走去。田乾真牵着马跟在她的后面。那个妇女知道身后有人,但不敢回头。直接将羊赶进羊圈圈好,转身看到腰间挂剑的田乾真,显得有些慌乱。这是一个乡下年轻女子看到陌生男人的第一反应,何况这位男子还带着利器。

田乾真上前,和颜悦色的说道:“大嫂不要误会,我是行路人,错过了宿头,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说话时脸上带着期盼。

那女子瞥了田乾真一眼,低下头红着脸说道:“我家男人在家,但家中的事要我公公作主。”话音很脆,也很甜。

田乾真这才注意,这女子不过二十多岁,中等个头,身材丰满,白净的苹果脸上莰着一对大眼睛。按当时的标准,算得是很漂亮的女人了。

第八十七章 跟踪中使农夫话种田 偶知事态夜探宰相府(二)

一田乾真楞住了,诸葛芙蓉和呼延宝金指责他有外遇的一幕就出现在他的眼帘。虽然没有这样的经历,但诸葛芙蓉的警告他当然要注意。不敢与那女子对话,只好呆呆的站在原地。那女子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又情不自禁的转过身来,但没有跟在她的身后。

那女子突然转身,轻声说道:“跟我来。”嫣然一笑,快步离去。声音虽然很低,但田乾真听的非常清楚,尤其是那一笑,给田乾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由自主的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一幢土坯房门前,女子向房内喊了一声:“爹爹,有人借宿。”房内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看到田乾真牵着马,腰间还挂着剑,上前说道:“我姓张。今年五十三岁,是这家的户主。先生是出外游玩的吧,我家是土屋,如果不觉得委屈,就进来吧。”

田乾真说道:“出门在外,没有那多的讲究,能有摭露的就行了。”张老汉说道:“先生穿着华丽,在城里住惯了,就怕住不惯我这乡下的土炕,请进屋吧。”上前牵马。“我姓田,也是在乡下长大的。现在在外游荡,能有屋住就很满足了。”

进了大门,里面的人不少,大人在做事,小孩在旁边玩耍。张老汉将马拴的马厩里,上了草料,回到屋里对田乾真说道:“我们是一个大家庭,全家十二口人,我虽然五十多岁了,但是身体健壮,不弱于小伙子。所以现在还是我来作主。我一共养了十个小孩,夭折了三个,留下了四男三女。大儿子、二儿子,大姑娘、二姑娘已经结婚。我最自豪的是,两个儿媳已经为我们家添了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后继有人。为了他们,我还得拼上一把,积攒钱财,买地盖房。”

张老汉是好客之人,见有客人到来,不断的介绍他家的情况,喜洋洋的笑得合不拢嘴,吩咐老伴杀鸡、沽酒做好吃的。他的大孙子跑到他的身边,他一把抱起来说道:“虎子,晚上有鸡腿吃,喜不喜欢。”

虎子说道:“鸡腿给妹妹吃,虎子吃鸡翅膀,吃了已后飞起来。”“好好,飞得远远的才有出息。一边去玩吧。”

放下孙子,张老汉对田乾真说道:“这是我的大孙子,前天过的四岁生日,挺逗乐的。农家的孩子,就希望他有力量,取名大虎。指望他将来有力气,出人头地。”

田乾真想起了儿子田惟军,附和着说道:“长辈都希望小孩有出息,虎是山林之王,本领大着呢,将来不可限量。”张老汉说道:“见笑,见笑,乡下人可没有这样的见识。”

两个媳妇帮着婆婆忙了好一阵子,一桌酒菜就做好,鸡啊,蛋啊,腊肉等乡下的高档菜,上了满满的一桌。酒过三巡,张老汉的话匣子打开了。他对田乾真说道:“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做农活的,男人会耕田,种的庄稼比别人的好。女人会纺织,织出来的布既漂亮又牢固。这是家传的,别人羡慕也不会外传。”

“我相信,这与我们练习武艺是一个道理,有的人练习了一辈子,但由于师父不行,始终不能窥见上乘武功。有的因为师承好而一举成名。”田乾真附和着说道。

“关键还是要世道好,如果是兵荒马乱的,再会种田也种不出好庄稼,逃命要紧啊。我的四个儿子,没有一个去当兵的,我宁可多交税,也不愿让他们到军队去送命。”

张老汉说话时在沉思,似乎有种记忆使他刻骨铭心。田乾真说道:“现在是太平盛世,老百姓安居乐业,正是你们这些有手艺的人的好时机。”

张老汉猛然将一杯酒倒入口中,夸张的咽下之后,张嘴说道:“太平盛世好啊,能安心的种庄稼,虽然累一些,也有盼头。如果是兵荒马乱,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再大的基业也会毁于一旦,再会种田也维持不了生计。我的老家本来在江南临安一带。一百多年前的家道很好,靠着祖上种田的本事,积攒了很大的家业,小时候爷爷对我讲,那时候祖上有千亩田产,富甲一方。一场战争,家人死伤尽。我爷爷的爷爷只身从江南逃到了这里。开始给地主做长工混日子,历经两代,到了我爷爷的手上才挣了点家业,开始租种地主的田地。我父亲勤勤恳恳一辈子,想制些田地,到死也没有实现愿望。我拼了三十年,靠会种田的本事,挣下了这份家业,日子好过多了。”

田乾真说道:“安居乐业不容易啊,一场战乱过后,要毁掉多少好东西啊,几代人积攒的家业,一下子就毁掉了。要重新恢复,要几代人奋斗,花百年的时间才能达到目的。而且很多人家败之后,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社稷安稳才是百姓之福啊。”他有感而发。

张老汉不知田乾真的心事,撇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像一个走江湖的侠客,但说的话还很中听。我家人口不断增加,税收也不断增加,每人每年一贯钱的人头税我从不拖欠。眼下又加了经营税,纺纱织布从前是不收税的,现在要收税了,如果手艺不好,就要赔本。有些家庭都不敢纺织了。我们家还行,虽然没有从前赚得多,还是能赚一点。但是日子就没有前几年那样过得很顺畅,集市里埋怨的人越来越多。经常有人逃税,我很规矩,所以得到里正的表扬。”

“看得出你的家境不错,在村子里应该算是很富裕的,种田能到这样的地步,很不简单啊,我很佩服。”田乾真说道。张老汉很高兴,就像遇到故人一样,对他说道:“世道是好,只是与前几年比,物价涨了许多。盐、布等物品越来越贵,普通人家都买不起了,有些人都怪那些做买卖的商人。为这事,我专门去问了一个相好的做生意的朋友。他说‘不是我们做生意的黑心,而是朝廷的税在往上加,不涨价就得赔本,赔本的生意谁做啊。’我也了解了许多地方,说是要打仗,朝廷需要钱,不增普通百姓的税,只增有钱人的税。唉,这羊毛出在羊身上,有钱人不会亏本,还不是让老百姓来分担。”

田乾真说道:“前不久的确打了一场大仗,朝廷大胜,已经收拾了不懂规矩的契丹,今后没有大的战事了,物价会平稳下来的。”“我也听说过,这就好了,老百姓有好日子过就好。”张老汉不停的劝酒,而且不断的向自己的杯子倒酒。主人热情,客人当然高兴。两人好像十分投缘,不停地传出风趣的笑声,而且酒到杯干。

第八十七章 跟踪中使农夫话种田 偶知事态夜探宰相府(三)

一酒足饭饱之后,张老汉带着田乾真去睡,走进睡房。只见一个大炕,占据了一整个房间,足有二丈多长,并排摆着六个铺位。张老汉说道:“乡下农家。没有单独的卧室,一家人睡在一起。你走大地方的人,就只有将就一些了。”这时夜已经很深了,然而炕上只有三个小孩在上面熟睡。张老汉上前亲了三个孙子一下,将中间的隔帘子拉上。

田乾真说道:“你的儿子媳妇到另外的地方去了啊,这真是太麻烦你们了。让他们来睡吧,我不用床也行,给我一间空房就行了。”张老汉对田乾真说道:“那怎么行,你现在是我的客人。我们先睡,他们还要忙一阵子。家大人多事情多,男人要整理工具和纺织印染中的粗重活路,女人纺纱织布。我家现在有两匹马,一头骡子,一辆简易马车,一套农具。还有一个染缸,一台织布机,四辆纺车,加上这套住房。种田、纺织的工具已经够了,这是我们三十多年日夜操劳的全部积蓄。现在缺的是土地,为了买地,一家人都豁出去了,租种了五十亩地,一年要纺织三百斤棉花。要做好这些事情,晚上就得忙活。”

田乾真生活在员外之家,从未干过农活。看到这一家人为了生计,辛勤劳动,才知道吃的穿的来之不易。他从钱袋中拿出十贯钱,放在枕头下面,他怕张老汉拒绝,只好偷偷的给他们。第二天一早,就骑上枣红马继续上路。

李岘被贬之后,京兆尹的位置空出来了。张渐一直觊觎这个位置,走进中书省对杨国忠说道:“控制京城的安全保卫,就控制了官员的行动。因此京兆尹一职至关重要,丞相一定要握在手中。”

杨国忠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对他说道:“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这次让你如愿以偿,我昨天就向皇上上奏了。今天让吏部推荐,三省复议之后,正式上奏。不过翰林院的事,你还要担着。”

张渐走近杨国忠的身边说道:“感谢丞相,翰林院就那么点事,轻车熟路,容易得很。不过也要给我配一个比较强的帮手,我好有时间为丞相出谋划策。”

杨国忠做了一个让坐的手势,重新坐到位置上说道:“这个很有必要,朝廷的官员也应该挪动一下了。有些位置要调整一下。”

正在这时,杨暄进来了,笑嘻嘻的说道:“老爸,给我也调一下位置吧。”杨国忠说道:“户部侍郎管人管钱管粮,多重要的位置,别人想去还去不了,那里还有更好的位置啊。”

“位置可以不调,品级要动一动。上朝的时候,穿紫袍的官都在我的前面。皇上上朝本来就少,加上我在后面,从来都见不着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得到他的重视。”杨暄走到杨国忠的向前说道。

杨国忠台眼看了杨暄一眼,正色说道:“看看你这德性,还想做尚书?有人在我的面前告状,说你整天在酒店里与人玩樗蒲,不在衙门的办差。”“那个不长眼的乱嚼舌头,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到酒店里玩樗蒲是有的,那是你安排的,要通过崔光远了解太子的情况。想不到成了这些人的把柄,这可不是我的错。”杨暄气冲冲的说道。

“坐下吧。”杨国忠说道:“谁让你不注意场合,不知柬检,大摇大摆的这样做,如果没有老子护着,你这侍郎早就没了。说说崔光远跟你说了些什么?”

杨暄摸了一下脑袋说道;“他说太子很郁闷,头发已经白了许多,没有与朝中的大臣来往,平时与张良娣一起下棋。”张渐说道:“崔光远做过十多年的万年县令,对京城很熟,就让他做京兆少尹。丞相以为如何?”

“让崔光远做京兆少尹,谁来做左庶子,太子不能忽视,他是将来皇位的继承人。”杨国忠挪动身体,面对张渐说道。杨暄说道:“裴冕不错,在户部做郎中非常出色,而且对人很忠诚,又有能力,就让他做好了。”

“好吧,既然你们认为他们不错,就把这两人列入进去吧,”杨国忠看了杨暄一眼说道:“户部尚书裴宽,可是老资格,不好动。”杨暄说道:“裴宽倚老卖老,在户部摆资格,平时对父相也不太尊敬,早就应该换换了。”

杨国忠说道:“皇上对这些老臣很重视,不好免他们的职,也没有他们合适的位置,不好办啊。本来让你担任侍郎,就是让你主持户部的工作,将裴宽架空。但你不愿担责任,他好象越干越来劲。要动他,皇上不会同意。”

“此人年老力弱,给一个闲散的职位他做就行了,我们这此年轻人不能老是这样等着。我干侍郎已经一年多了,他不退我怎么上啊?”杨暄不屑的说道。

“这事我放在心上,由吏部统筹考虑,你们不要在外面乱说,事情没做宣扬出去不好。虽然皇上对我信任,但朝廷中反对我的人也不少,不要让他们抓到把柄。”杨国忠手一挥,示意他们出去。

吏部的上奏的官员调整方案,中书省签了字,报到了门下省复议,张倚看过之后对韦见素说道:“又是一个大动作,杨暄做户部侍郎都不称职,还要晋升户部尚书,就因为他是杨国忠的儿子,李林甫也没有这样明目张胆。”

韦见素看过之后,直接去了中书省,杨国忠热情的说道:“派人送来就可以了,宰相亲自送过来,经当不起啊。”韦见素说道:“门下省意见很大,如果要报到皇上那里,只有签反驳意见。那样不好,因此来与你商量一下。里面的人作些调整,让吏部重新起草奏折,你认为如何?”

杨国忠的脸拉得老长,不高兴的说道:“在皇上面前举荐你,而且还保了你,这点事情就商量不过来。”韦见素说道:“门下省的人多,他们意见很大,平息不了,他们要向皇上上奏折,是我将他们拦住了。尤其是对杨暄晋升尚书的事,差一点就翻了天了。”

杨国忠脸色缓和了许多,说道:“安禄山的儿子很多年之前就是三品官,杨暄为什么不能做尚书了。”韦见素说道:“怒我直言,杨暄在侍郎的位置上,没有做出业绩,很多人都有意见,晋升尚书肯定通不过。我建议让他担任大常卿,这样我还可以向他们说说清楚。”

杨国忠说道:“那就让他兼任太常卿,其他的人不能动。吏部的上奏明天再到门下省,你不能再作埂了。”

第八十七章 跟踪中使农夫话种田 偶知事态夜探宰相府(四)

一唐玄宗的圣旨下了,崔光远向李亨辞行,李亨说道:“京兆少尹位置很重要,希望你继续当好差事。”

崔光远说道:“在太子殿下这里当差,内心很舒服,真不愿意离开。但圣旨下了不去不行,我已经对裴冕说了利害关系,他虽然替杨暄做户部的差事,但并不是杨国忠的党羽,裴宽对他的评价很高。”

李亨说道:“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好好做好你的差事,其他的事,不要想得太多。”裴冕来了,与崔光远交接之后,正式上班。

官员的调整都按照杨国忠的想法进行,唯一不能满意的就是安禄山没有进京。如果搬掉了安禄山,他在军界的威望就提高了,他这个首席宰相就做稳了。朝廷、军队都是他的人。到时即使是皇上驾崩了,太子登基仍然离不开他。他不由得对冯神威不满起来,而此时的冯神威还在从蓟城回京的路上。

田乾真先到了长安,比冯神威提前了两天多的时间。他并不急,下榻在皇宫附近的兴隆客店。这是一个非常豪华的大客店,许多来京城办事的地方官员都住这里。这样也可以探听到许多皇宫内的消息,很适合他这次工作内容。

当天晚上,田乾真去皇宫探听。三丈高的城墙对他不是障碍,轻而易举的进入了皇宫。然而进入之后他就发现,有三个武功高强的守卫人员跟在他的周围,秘密的监视他。这三人的武功很高,足可以称得上江湖中的超一流高手,与田乾真相比,稍逊一筹,但三人联合对付他绰绰有余。

他现在才真正认识到,皇权的至高无尚。这样的武林高手,比那些江湖中独来独往的江湖门派掌门人还要胜出一筹,他们甘心愿意在皇宫中当一名卫士,只能说明帝王的神圣不可侵犯。

田乾真没有动,那三人似乎也知道碰上了绝顶高手,他们伏在暗处,也没有动作。田乾真不愿节外生枝,暗地里退出皇宫。那三人也没有追赶,留在宫内坚守岗位。双方似乎都很默契,不愿纠缠。

第二天中午,田乾真在餐厅里用餐。餐厅里的饭菜档次很高,山珍海味样样俱全。田乾真没有太多的食好,点了牛肉、羊肉,加上一盘饺子,便大吃起来。忽然,包房中传出了他想听的声音。

那是来京城办事的地方官宴请京官,他们吃得高兴,酒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因此,话也多了,不管能说不能说,都在向外表现。

一人说道:“辅璆琳被处死,你们知不知道?”另一人说道:“都过去几天了,满城人都知道的事儿,吴大人还把它当新闻。”吴大人说道:“宋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辅璆琳的死与安禄山有关。”

又一人说道:“你那其二也不是秘密,辅璆琳是受了安禄山的贿赂被杀头的”吴大人说道:“郑大人说的是实情,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知道吗?今年四月安禄山遣副将何千年上奏朝廷,请求为一百多名立了战功的将军升职,皇上想准奏。宰相杨国忠、韦见素上奏皇上,认为安禄山上报的人数太多,而且大部分是蕃将,不宜批准。韦见素认为少量的提拔一些人是可以的,但杨国忠认为安禄山拥兵自重,不受朝廷节制,已有反相,不同意提拔军官。皇上并不相信,但皇上虽然不相信,他还是担心安禄山手中的十几万军队。同意起草调安禄山进京的制书留而不发,暗中遣中使辅璆琳以送柑子为名,去蓟城观察安禄山动静。辅璆琳回来后,大谈安禄山竭忠奉国之事。皇上相信了,遂烧掉了制书草稿。”

郑大人说道:“皇上并不放心,又命给事中裴士淹宣慰河北,裴在那里呆了一月有余,回来后也没有奏明皇上。”

吴大人说道:“裴士淹没有向皇上奏明,私下里跟宰相汇报了实情,‘他是在武士的挟持下被安禄山召见的,安禄山根本没有臣子的礼节。’因此杨国忠认为辅璆琳之行有诈,秘密将他抓起来审问。果然不出所料,辅璆琳全招供了,接受了安禄山的贿赂。皇上虽然处死了辅璆琳,但还是不愿牵涉到安禄山。”

吴大人说道:“辅璆琳究竟有没有受贿,只有天知道。人是御史台抓的,审案的是中书舍人窦华和侍御史郑昂,这两人是杨国忠的亲信,人在他的手里,还怕他不招供吗?皇上不愿牵扯安禄山,也是因为,辅璆琳有没有受贿,他也拿不准。可以让杨国忠杀辅璆琳,那样要冤枉,也只冤枉辅璆琳一人。如果牵扯到安禄山就不一样了,他必定是手握十五万军队的边疆元帅。处理不好,要出大事的。”

郑大人说道:“吴大人说得对,皇上并不是不愿牵涉安禄山,是怕他狗急跳墙。六月,皇上为安庆宗与荣义郡主完婚,手诏禄山观礼,可安禄山称病不来京城。皇上已经怀疑安禄山别有用心了,派中使冯神威去蓟城,诏告安禄山来京。已经一个多月了,还不见冯神威回京,我看安禄山不敢来京城了。”

吴大人说:“安禄山不是傻子,儿子结婚他都不来观礼,冯神威能将他请来?明知道来了就得死,他还来吗?”宋大人说道:“吴大人喝多了,我们不谈国事。”

吴大人说道:“谁说我喝高了?再来两壶,我也不会高。前车之鉴,皇甫惟明、王忠嗣多利害的边防元帅,还不是被李林甫给整死了。安禄山要是进了京城,还能回去吗?”

郑大人说道:“安禄山是胡人,他如果与契丹联合起来对付中原,百姓就要遭殃了哟。”宋大人说道:“杨国忠为什么要和安禄山过不去?真是搞不懂。他这样明目张胆的逼迫他,是要使他走上绝路。难道他就不怕真的逼反了他,那样对他又有何好处呢?”

郑大人说道:“杨国忠认为安禄山不敢反,现在是大唐盛世,人心都向着皇上。安禄山敢与皇上作对,公然造反,他没有那个胆量。所以他一再挤兑他,就是吃准了这一条。”

田乾真觉得事态严峻,真正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含义,决定晚上去一趟宰相府。宰相府守卫森严,不亚于皇宫。

田乾真刚刚接近住宅,就发现有高手守护,他不愿招惹麻烦,没有进入,在离宅地五十多丈远的一处民房的房顶上侦听。从酉时到亥时未,杨国忠和他的妻子裴柔、大儿子大常卿兼户部侍郎杨暄和幼子杨晞,还有他的一名小妾,在一起玩樗蒲。

四个人聚精会神,裴柔与他的小妾还不时的争执。每次都是杨国忠从中调解,才平息下来。他们玩得兴致勃勃。

第八十七章 跟踪中使农夫话种田 偶知事态夜探宰相府(五)

一突然传出杨暄的声音:“父相自称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对门下省的官员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要做尚书,却只给我挂个太常卿的名。我要是你,那些不听话的人,统统赶出朝廷,免得他们碍手碍脚。”

杨国忠说道:“看你这德行,只能做三天首席宰相,然后就身首分家,家人也跟着你倒霉。皇上是好侍候的吗?如果不是你姑姑缠着他不能上朝,你这太常卿也难得到。黄门侍郎张倚,曾经是宰相的候选人,深受皇上器重。还有韦见素,也是软硬不吃的家伙,我给了他那么多好处,还是不买我的账。李林甫经营中书省二十年,也没有做到消除对立面。我才做了三年首席宰相,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朝廷中有人反对,边将也反对我,尤其是安禄山,明目张胆的跟我唱对台戏,向皇上上奏折,捏了我二十条大罪。因为有你姑姑,皇上才没有深究。这人深得皇上宠信,代表军方,将他整垮了,其他的节度使都会听我的了。现在要集中精力,将他整趴下。以后不准你再给我添乱,好好的做官。”

“我赢了”裴柔笑着说道:“你们不要再说了,开开心心的玩。”整个晚上,谈的都是他们家庭的利益,没有谈论一句有关社稷安危的事情。后堂之中,有几个戏子在唱戏。

一个老妇人,估计是杨国忠的母亲,还不时的来一段变了味的秦腔。中间还挟了一道酒宴,那些守夜的护卫和唱戏的人也参与其中。

田乾真有些不解,杨国忠身居首席宰相的高位,还兼职四十多个官职,有多少事情需要操劳,这样放纵,与其身份实在是不符。相比之下,安禄山则要精明得多。

冯神威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家人出来迎接。他顾不上旅途疲劳,直接进了书房,书写奏折,准备明日上朝时上奏。

田乾真紧跟着他走到大门前,在门前徘徊,观察这幢在京城中,算不上豪华的高级住宅。

这是一个四合院建筑,大门正对长安城的东市场,购物十分方便。出门向北是皇宫的朱雀门,上朝很近,是朝庭官员很理想的住处。院墙不很高,一丈五六,平常人不用梯子是越不过的。正房两重的连五,中间是一天井,上下两个厅堂连在一起十分明亮,天井的两边各有一条走道,通向两侧的耳门。上下各有四间正房,门对走道,进出十分方便。北面是三间厢房,南面是马厩厕所和杂物贮藏室。他家只请一名下人做一些粗重活,没有丫环,下厨做饭都是那名用人。

这对一个高级别的官员来说,算得上是节俭的,说明冯神威的为人正直,比较清廉。深夜,冯神威又看了一次他写好的奏折,然后吹灭蜡烛进了卧室。

田乾真进了书房,对他来说,那些门栓都是摆设。他打开奏折,认真观看,上面写道:‘启奏皇上,臣赴蓟城,传达圣旨。然禄山推说有病,未起身迎接,对皇上不敬。臣在驿中等待禄山来京,月余不见回音。臣住驿站,有专人看守,不得自由。臣屡摧之,禄山推说有病,臣赴榻探观,其昏睡不醒,且额头如火,似是高烧。医官曰,半年不能好转。并说禄山说过,病好即进京拜见皇上,现回京复命。臣观禄山有诈,其心不良,皇上早防之。’

这篇奏折,虽然对安禄山不利,但基本上是实情,并没有夸大其词。这说明冯神威办事谨慎,没有准确的证据,不随便下结论。

第二天上朝,冯神威早早来到大殿等待。时间不长,张均兄弟到了。寒暄了几句,算是打招呼。大臣们都陆陆续续的来了,杨国忠最后才到。他上前问道:“冯大人回京,乍不见安禄山呀?”

冯神威说道:“安禄山身感风寒,卧病在床,不能来京面圣。”杨国忠说道:“诈病吧,他强壮的和牛一样,还会生病?他不敢来京,他要反叛,你是被他蒙骗了呢还是受了他的贿赂。”

冯神威说:“丞相说话要有根据,受贿赂可是大事,不能随便说的。我上门探视过,发高烧是装不来的,要说他不是装的吧,又不合情理。只能说他装得天衣无缝,让我找不到任何破绽。我在蓟城一月有余,住在馆驿不得自由,其手下兵将只对安禄山尽忠,不知道皇恩。”

杨国忠说:“一句玩笑话不必放在心上。那胡子做戏的本领特别强,皇上都被他的假象蒙住了,所以你要将你的所见所闻和看法奏报皇上。”

按以往上朝的时间已过半个时辰了,皇上还未到来。一太监匆匆跑来,对群臣说道:“皇上今天与贵妃娘娘一起上华清宫休养,皇上说‘这些天暂不上朝,小事由宰相处理,大事到华清宫上奏。’你们回去吧。

群臣都走了,有的嘴上哼着戏,有的摇头叹气,还有的一脸的茫然。一个个往家里走,冯神威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知道去蓟城传旨,这件事是不是大事?

杨国忠走到他的身边。他才如梦初醒,对杨国忠说道:“杨丞相,皇上让我去蓟城传诏,要安禄山来京城,诏令我已经传达到了。但中间有了变故,安禄山没有随下官一起来京。这事是向你汇报呢?还是到华清宫直接向皇上汇报?”

杨国忠说道“皇上在华清宫安闲自在,寻欢作乐,一住就是半年。你说的事太急,不能等。如果等待,时间太久。天宝十载,皇上在华清宫住了三个多月。如果那样,安禄山已经打到长安了,明天我们一早就上华清宫面圣。”

冯神威说道:“危言耸听吧,我细想了安禄山的行为。他的那些作法,超出了一个做臣子的应有的礼节,但也可以将他视为对朝廷的不满。说他要起兵造反,没有这样的迹象,不能乱说。”

杨国忠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安禄山是胡人,骨子里就有造反的欲望。他对朝廷不满,还要表现出来,就是要造反的前奏。”

冯神威说道:“明天什么时候出发?”杨国忠说道:“不要太早,辰时以后吧,最好到华清宫吃午饭。下午汇报,晚上还可以泡泡温泉。”

冯神威回京以后,田乾真一直跟着,不让其脱离视听范围。他上殿早朝的时候,田乾真化装成落魄书生半躺在丹凤门门边,漫不经心的在身上抓虱子。这里虽然离宣政殿有一百三十多丈多丈远。但对田乾真来说,就象是近在只尺。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田乾真对安禄山越来越佩服了,预料的事情就象是安排的一样。他想要知道皇上对安禄山的态度,必须听到皇上对冯神威奏折的看法。

他已经知道两人要去华清宫,但华清是个什么样子他不知道,那里的防卫一定十分森严。要接近到听觉之内,很有难度,决定提前一天去,先他们二人到华清宫去勘察地形。

第八十八章 假扮花匠华清宫聆密 借说事件海棠汤真言(一)

“出门远行久寻思,初闻流言心存疑。

此去行宫探圣意,但愿继往恩泽袭。”

田乾真一副下人的打扮,独自一人走在去华清宫的路上,摇头晃脑的吟咏着诗句。

上午听到杨国忠说明天与冯神威一起去华清宫上奏的对话,知道决定权在唐玄宗那里。吃过午饭之后,他就到当铺里买了一套旧土布衣服,然后将马匹寄存在客店里,将宝剑放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打听清楚华清宫的位置,便打扮成工匠的模样,出了长安城东的延平门,向六十里的骊山北麓行去。在京城呆了两天,听到了一些杨国忠要整安禄山的言论,尤其是听到杨国忠亲口说出要用安禄山来立威的言语之后,心中疑惑,随口吟了四句。看看左右无人,立即施展轻功,向华清宫飞奔而去。

一会功夫,他就到骊山脚下,华清宫就在前面。田乾真还没有看到宫门,就听到了里面悠扬的歌声,琴萧相和,盛况空前。

田乾真在距离大门很远的地方,放慢了速度,象普通人一样,故意迈着沉重步子,一步一步的往大门内走去。

新装饰的宫门十分豪华,高大的门楼与进入大明宫的第三道关卡,崇明门相似。里面台殿环列,花木茂盛,雕梁画栋。

宽阔的大门敞开着,旁边站着四名侍卫,两名站在门外,两名守在门里,穿的是青色官服。田乾真低着头向门内走去,突然两柄陌刀挡在他的面前。

站在门外的两名侍卫,同时伸出陌刀,刀尖交叉封挡住大门。一名穿绿袍的侍卫从里面发话:“干什么的?走路不带眼睛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赶快离开,不然让你坐大牢。”

田乾真差点撞到刀尖上,他急忙倒退。由于太急,脚步没有跟上,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赶忙爬起来,漠然的抬起头来,傻楞楞的看着侍卫。然后伸头向里面看看。才对那名守卫说道:“官爷说笑话了,走路怎会不带眼睛呢?只是心里有事,没有注意到。我看这里面的花草长得很好,还有盆景,就想往里面走。”

“游山玩水也不看地方,这里是你们这些人来的地方吗?这是禁地,不准进。看你无知,就不和你计较。以你这样结实的身材,把你当成刺客也不过份。”绿袍护卫手一挥,意思是让他走开。

田乾真无可奈何,哭丧着脸向守卫哀求道:“军爷,我是一名花匠,很会种花。二月前,我原来的东家突然发了天火,一个大家业烧得精光,他们家破产了,我也失业了。我想这里的花木长得好,是人工种养的。一定需要我这样的人种花,所以来找份工作。养家糊口不容易啊,您就让我进去吧。”

守门的侍卫说道:“我们只负责看门,不让外人进入,其他的事,管不了那许多。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要是将你当着奸细扣起来,麻烦就大了。”

田乾真说道:“我要养家啊,就只有种花这门手艺,没有其他手段挣钱,请几位军爷行行好,让我进去吧,一家人等着要饭吃啊。”

绿袍守卫不停的打量着田乾真,他是皇宫里的中等侍卫,自身武艺算得上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对练习武艺的人员一看便知。然而田乾真的内功已到反璞归真的境界,双眼浑浊与没练习过武功的常人无异。他们只是一般的高手,如何能看出他的功底。

他仔细的察看了田乾真,认为他没有内功,向旁边的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名侍卫也有同感,点了点头。绿袍军官走到田乾真的身边,伸手搭在他的右肩上。一股大力压了过来,田乾真知道对方是在探测他的内功,没有使用内力反抗,但他的本力不小,身子歪了一下。“站稳了,这大的块头真有些力气。”绿袍军官只是试探一下,没有使全力,放下手围着田乾真转了一圈,然后对守门的护卫挥了一下手,护卫收起了长枪。田乾真双手作揖,口中不停的念叨:“谢谢几位军爷,谢谢几位军爷…”缓步进了外层大门。

大门内的右侧是一个军营,旁边驻扎一营军士。门内是三层梯级防卫,腰悬横刀的侍卫,到处都是,守卫森严。一名身穿浅绯色军服的五品军官,拦在他的面前。田乾真上前说道:“我是种花的,来干活的。”军官背起双手说道:“种花的,我怎么不认识,这里的每一名杂役我都知道。”

田乾真说道“我是新来的,刚刚从大门进来。”军官盯住了田乾真,反问一句:“刚从大门进来,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吗?”田乾真停下脚步说道:“不知道,只知道这里花木种得好,需要人管理,我是有名的花匠,很会种花,所以便来找事做。”他不住的点头哈腰。绯袍侍卫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会,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挥了一下手,转身走了。

田乾真如释重负,心想这行宫里的护卫真严,巡逻的都是五品官,就不定后面还有人来盘查。故意弯着腰,加重脚步,沿着青石板捕成的大路,一步步向宫殿的方向走去。

一名巡逻的绿袍侍卫拦在他的面前,盯着他说道:“干什么的?面生得很。”田乾真抬头说道:“我刚从大门进来,是来种花的。”“谁叫你来的,有介绍人吗?”侍卫的问话十分生硬。

“没有,军爷,我想这里一定需要我这样的人。”田乾真走到路边,从一棵柏树上摘下一根树枝。侍卫正要阻止,为时已晚。大声喝斥道:“不准随便破坏树木花草,这样不懂规矩,滚出去﹗”田乾真不紧不慢的将树枝递给侍卫,和气的说道:“这是一根坏死的枝叶,如果不摘去就会枯烂,影响容貌。”侍卫细看这根树枝已经萎蔫,他有些莫名其妙。

田乾真指着他手上的树枝说道:“这些树林里的坏树枝,一般人看不到,时间久了就变成了枯枝烂叶,影响文雅。如果提前把它收拾了,就不会有枯坏的枝叶,能始终保住美丽的景观。我最会这个了,就让我试一试吧。”

其是那根树枝是一根好树枝,田乾真运用纯阳罡气将其烤蔫。侍卫不知道其中原因,还认为田乾真是一个有水平的花匠。

侍卫笑着说道:“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本事。”猛然一掌打在田乾真的左肩上。田乾真早就看出侍卫的心机,没有用力相抗,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大叫:“哎哟,肩膀打折了。”

第八十八章 假扮花匠华清宫聆密 借说事件海棠汤真言(二)

田乾真用右手抚摸左肩,坐在地上不起来。侍卫说道:“你别装了,我只用了三成力量,死不了。你们种花的,不学一些防身的功夫吗?我是在园林中巡查的侍卫,对园林中的每一个人,我都要提防,这是对皇上负责。”

“这里原来是皇上住的地方,能为皇上做事,不拿工钱也愿意。你为什么要打我一掌?”田乾真坐在地上假装不解,其实早就知道他的用意,装扮得没有一点武功。而真实武功,侍卫最少差三个档次。

侍卫试出田乾真没有学过武功,便指着九龙湖右侧五十丈远的几间平房说道:“那里是杂役住的地方,你去试试。”

田乾真忙乱的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的点头哈腰,嘴里不停的说道:“谢谢军官大老爷,谢谢军官大老爷。”快步向平房走去。

平房前面,几个做杂役的下人正坐在那里晒太阳。一名身穿青色裋褐的人上前说道:“那里来的,来找事做的吧。”

田乾真上前说道:“我是种花的,想在这里找一份差事,从大门进来,遇上了几个侍卫,是他们让我来的。”

房子里面,一个身材矮小,穿着布满补丁衣服的五十多岁的老年人,一边向身上套青色裋褐,一边走出来对田乾真说道:“年轻人,吃这行饭要忍气吞声哪,你受得了吗?我们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没有别的办法,千万不要到这里来,这碗饭不好吃。”

“我和你们一样,家里有老有小,唉,为了一家人吃饭,受点气算什么?”田乾真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人很是热心肠,对他说道:“要生活,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姓吴,这里虽然遇人都要低头,做的是下贱的事情,但是待遇还是很好的,每月五贯钱,外加一天三顿饭,如果遇到了皇上,他老人家一高兴,就会赏你一大笔。这青色裋褐也是发的,做事的时候穿。事也不是太多,要不要种花的师父,得找工头,他同意就行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他要是不答应,你就只有走人了。”

“多谢吴师父。”田乾真为他的真诚感动,对他十分礼貌,垂手跟在他的身后。吴老者带着田乾真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面坐着几人,正在闲聊。他对一个身穿灰色袍子的人说道:“周工头,这位新来的田师傅,是种花的,想找事做。”

周工头坐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身体,抬关看着田乾真,一双眼睛不停的转动,围着田乾真的身子,上下左右看了个够。突然说道:“好一表人才,这样的身子骨做任何事都行。看你这身力气,可抵得上一头壮牛了。”

“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虽然有些力气,但家里穷,小时候没有读书。父亲喜欢种花,就教了我种花的本事,现在要靠它来混饭吃。请头领行行好,留下我吧。”田乾真装出一副可怜相。

周工头点了一下头说道:“你这身板,当兵最合适,种花不适合,手艺怎么样?”田乾真说道:“都说我身材好,其实就是有几斤力气,没有练习过武艺,比起那些练武的人不值一提。种花还可以吧,我在郑员外家干了五年,他一直都很满意。前不久他家搬到荆州去了,要我跟他们一块去。因为家在这里,不愿走得太远,所以没去。”

周工头点了点头说道:“皇宫的要求很高,与民间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只要做好了,少不了赏赐。你就先做三天看看。做好了便留下,做不好就只能走人。”

田乾真说道:“行,三天就够了。”工头敏感的说道:“什么意思啊?”田乾真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啊,有三天的时间,就能看出我的手艺了。是好是孬就有定论了。”周工头对吴老头说道:“这三天就让他跟你住一起吧,要是合格了,留下来后,再另外安排。”

“好的。”田乾真跟着吴老头回到住宿的地方。当天晚上,他就去九龙湖周围观察。他不敢进入宫殿内,皇上的几个贴身护卫,武功很高,如果惊动了他们,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于影响明天的行动。

他隐匿在一棵柏树上观察,九龙湖,湖面平如明镜,亭台倒影,松柏挺立,垂柳拂岸,两座宫殿式建筑的浴池左右对称,湖东岸是宜春殿,北岸是飞霜殿为主体建筑群,西边是沉香殿和宜春殿东西相对,连接九曲回廊。

由北向南过龙石舫,再经晨旭亭、九龙桥、晚霞亭,“贵妃池”建筑群。亭台楼阁,布置得体,显示出宫廷的豪华。

田乾真象一只大鸟,在湖边的树顶上飞行。他停留在飞霜殿前面的一株高大翠柏上,倾听宫殿里的声音。

此时此刻,玄宗皇帝正与贵妃娘娘在“莲花汤”嬉戏。“莲花汤”是玄宗皇帝沐浴的地方,水池宽大,有六丈见方,是一个可浴可泳的两用汤池,充分显示了至高无上、唯我独尊的皇权威严。

池底一对口径约一尺的进水口装有双莲花喷头同时向外喷水,并蒂石莲花象征着玄宗、贵妃的爱情。两人尽情的戏耍,欢快的笑声,常人都能听到。

两人赤条条的在水池中畅游,唐玄宗脸上带着微笑,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始终不离杨贵妃的胴体。杨贵妃游到唐玄宗的身边,撒娇的说道:“皇上的眼睛真有神,透出光辉,越来越年轻了。”

唐玄宗一把揽过杨贵妃,用手指头刮了一下她的脸,笑着说道:“该打,我跟你订的规矩又忘记了。只有我们俩的时候,你该怎样称呼我。”

“三郎,在长安城里,你的事多,大臣们都要向你上奏,我们单独在一起时间不够多。时间长了,玉环又有些不习惯了。”杨贵妃抱着唐玄宗蛇一样的缠着他。

唐玄宗一边抚摸着杨贵妃的胴体,一边说道:“玉环,这些年你给了我生命的活力,我真的感到,越来越精神了。我们虽然年龄相差很远,我也知道年轻人都有朝气。你长年陪伴着我这老头子,内心一定空虚。”杨玉环说道:“说句实在话,开始的时候是有些不适应。由于三郎对我体贴入微,而且思想越来越年轻,我们之间无话不谈,现在已经融合到一起了。我已经离不开三郎了,一旦有两个时辰不见面,就感到十分寂寞。”

唐玄宗游向杨贵妃,杨贵妃打趣的笑着游开,伸手将出水的龙头打开,两股巨大的水柱,翻起三尺高的浪花,足有五尺方圆。水流将两人冲出老远,唐玄宗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杨玉环的左臂,用力紧紧的扣住,不肯松手。

第八十八章 假扮花匠华清宫聆密 借说事件海棠汤真言(三)

杨贵妃撒娇的说道:“三郎的力气真大,把玉环的手都抓痛了。”“对不起玉环,我生怕你离开了我,用力大了些,想不到古稀之年,还有这大的力量。让我看看,捏坏了没有。”唐玄宗握着杨玉环的手臂,轻轻的抚摸。

杨贵妃将手缩了回来,笑着说道:“三郎是天子,与平常人当然不一样。玉环的手不但不痛,反而舒服得很。”“你哄我的吧,手臂上都有一圈紫红色,医书上说是有了於血。肯定痛的,让我与你抚摸抚摸。”唐玄宗关切的说道。

“真的不痛,也许是内心畅快,没有感觉到痛。三郎能这样对玉环,玉环就是现在死了,也不会遗憾。”杨贵妃含情脉脉,那形象就象是一个热恋的少女,正在欣赏自己心爱的情郎。

“我俩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今生今世都不分开,如果有一天三郎先你而去,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和你生下儿女。”唐玄宗深情的看着杨玉环。

杨玉环将身子贴在唐玄宗的胸前,抬头望着唐玄宗的脸说道:“玉环已经知足了,虽然我们之间的差别很大,但玉环没有后悔。今生侍候三郎,尽心竭力,除了死别,决不生离。”

唐玄宗伸出左手,轻轻理着杨玉环的头发,叹息一声说道:“你跟着我已经十六年了。十六年来,你付出的太多。我是一刻也离不开你了。为了你,我宁可不做这大唐的皇帝。”

“你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真的是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人,我也不会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我们之间的情谊也不会长久。南朝陈叔宝、隋朝杨广都要爱美人,他们过分了,丢了江山。美人都成了别人的了。三郎要是真喜欢玉环,就管好大唐江山。”杨玉环离开唐玄宗的身体,游向中间的水柱。

“只有你真正的理解我,江山美人我都要,朝政有国忠掌管,边疆有禄山守卫,大唐盛世经久不衰。”唐玄宗转过身子,追着杨玉环嬉闹。

田乾真想从玄宗皇帝与贵妃娘娘的对话中,侦听有关朝中的事情,摸清皇上对安禄山的真实态度。然而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没有听到一句关于朝中事态的评议,两人说的全是闰房中的话语,就象度密月一般。

田乾真坐在茂密的树叶之中,有些不奈了,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杨玉环说道:“三郎,这次准备玩多长时间。”李隆基笑着说道:“朝中的事,我已放心了,咱们就尽情的玩。”

杨玉环又说:“这里玩的时间太久,我们去‘海棠汤’,吧。”“海棠汤”,俗称“贵妃池”,天宝六年建造,因平面呈一朵盛开的海棠花而得名。白居易《长恨歌》中“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写的是杨贵妃在这花朵一样的浴池中沐浴了八个春秋。

在“海棠汤”里,杨贵妃说道:“三郎身为皇帝,长期不理朝政,外人会说闲话的。他们不敢说三郎,就会说玉环象妲已一样迷惑皇上。”这话如果是其他人说的,那人难免一死,把圣明的皇上比喻成亡国的纣王,哪有不死的道理?但是杨玉环说的,就不一样了。

李隆基说道:“玉环提醒得对,你放心,我不是纣王。经过四十年的治理,现在已是大唐盛世,不是腐败的商朝未期。朝中有国忠主持,边疆有禄山、哥舒翰等名将守卫,官员清正,百姓安居乐业。你我就尽情的享乐吧。”田乾真从唐玄宗的话音中,听出了他对安禄山的态度,不便再往下听。

第二天上午,田乾真对周工头说道:“九龙湖上漂浮着许多枯枝烂叶,严重影响了湖区美景。我请求去打捞那些湖中的脏乱物,以保证湖面清洁,湖水清澈。”

这种活又脏又累,没有人愿意干,田乾真主动要求,周工头求之不得。笑着对田乾真说道:“好,是一个人去,还是带帮手一起做?”

田乾真说道:“就那么一点活,还要几个人去不划算,我一个人就行了。”周工头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同意,但你要多加注意,如果圣人出来,要主动避让,不能惊扰的圣驾。”田乾真说道:“我记下了,”

田乾真到了湖边,上了那只仅有的小船,用力一握,将浆把弄断。接着他一直在船上摆弄,磨磨蹭蹭的修理船浆。又从船头到船尾,仔细观察,寻找钉子。没有找到,又回到住处,找周工头要修理船浆的材料。

材料找齐了,一上午已经过了一大半。他再回到船上,不时的钉上一、两颗钉子,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他还在湖边,摆弄那只小船。正午时,杨国忠和冯神威来了,他们急急忙忙走到宜春殿。

冯神威没有皇上的喧召,站在门外不敢进去。杨国忠是宰相,又状着贵妃娘娘的恩宠,直接进入殿内。见到杨国忠急匆匆的进来,玄宗皇帝甚为不快,拉长着脸对杨国忠说道:“我们昨天才到,你今天就来了,天要塌下来啦。想安静一下,你就来扰局。你要是没有能力处理朝中事务,我可以换人。”

杨国忠垂着双手,老实的低头站着。唐玄宗说道:“怎么不说话?哑巴啦,没话说,你来干什么?回去。”玄宗皇帝拉长着的脸松弛了,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背对杨国忠,准备与杨贵妃一起离开。

别看杨国忠平时耀武扬威,但到了皇上身边就成了乖乖儿。他跟在背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皇上,朝中出大事了,冯神威报,安禄山不肯来京,要造反啊。”唐玄宗身子一震,停下脚步,对杨贵妃挥了挥手,又重新坐到案桌前。不以为然的对杨国忠说道:“谁说禄山要造反了,你在朕的面前说了多少次啦?你掌管朝政,禄山守卫边疆,你们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为什么要闹得这样水火不容?”

听话音杨国忠在唐玄宗面前说这样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话开始说,唐玄宗还要思考分析一下,但是说的多了反而有了反感。他始终不相信安禄山会造反,总认为是他们将相间的不和。

杨国忠沉默不语,唐玄宗继续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如果只为了这件事,你现在就回长安去吧,朕要你们和解,你就是不听,也找不出能缓解你们俩矛盾的言语了。”他向杨国忠挥挥手,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外走去。

第八十八章 假扮花匠华清宫聆密 借说事件海棠汤真言(四)

杨国忠慌了,立即跪到唐玄宗的面前说道:“启奏皇上,冯神威这次在蓟城受尽了屈辱。安禄山完全不把他当朝庭命官对待,而且对皇上甚为不敬。”

高力士对唐玄宗说道:“皇上,中使冯神威在殿门外候旨,是否喧召,让他进来面圣。”“喧”,唐玄宗走到座椅边,端端正正的坐下,两个太监搬来一堆御用之物,摆放在他的面前。

对待朝中的其他大臣,不能象对待杨国忠那样随便,必须显示出皇帝的威严。将宜春殿摆设成临时理政的地方。冯神威跪在地上,高声唱道:“臣冯神威盍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玄宗说道:“你去蓟城,招禄山来华清宫,为何不见禄山到来。遇见何事?如实奏来。若有半言不实,将你削职为民,免除奉禄。”这是暗示冯神威,不要说安禄山太多的坏话。

冯神威将奏折高举头顶,口中说道:“臣早已写好奏折,敬请皇上过目。”他是忠臣,虽然听出了皇帝的言外之意。为了社稷,他还是将奏折呈上。高力士接过奏折,双手捧着递给唐玄宗。

唐玄宗看后觉得没什么,他笑着说道:“你说安爱卿病了,不能来京,我在这里的汤池都准备好了,正等待他呢?”这是一种信号,是告诉杨国忠,不要和安禄山斗了,不管你们怎样猜测,我就是信任安禄山。

杨国忠不知道奏折内容,但冯神威对他讲的蓟城的遭遇,清楚的说明了安禄山有不臣之心。他对冯神威说:“你不是要面奏安禄山的不轨行为吗?在皇上面前怎么不说话了?”

冯神威再次匍匐在地,“启奏皇上,臣有事面奏。蓟城固若金汤,臣被禁锢一个多月,几不能见皇上矣。安禄山私做紫袍,私自任命三品以上将军,所谓犯病,完全是假装,蓟城的军士,只知安禄山,而不知皇上。”

“大胆,你明知其是装病,为何不予以揭露?私自任命将军,可有证据?”唐玄宗表面上斥责冯神威,其内心已经动摇。

杨国忠乘机上奏:“启禀皇上,民间有一种药物,人吃下去以后,全身发热,面红似火。安禄山定是吃了这种药,蒙骗冯大人。”

其实民间有没有这种药,杨国忠并不清楚。这是他昨天听了冯神威的述说之后,想好了的说词。就是要用这种猜测来抵诽安禄山,引起唐玄宗对安禄山的猜疑。唐玄宗也不知道民间是否有这样的药?他也不愿表现出孤陋寡闻,因此对此种说法不至可否,他盯着冯神威一言不发。

冯神威慌了,他不知道皇上的心意,要是皇上偏袒安禄山,他这样做就违背了圣意。更为担心的是,安禄山是否真反,他并不清楚,如果安禄山不反,皇上又与从前一样信任他,那么,他这个中使也就做到头了。他稳定心神,小心翼翼的说道:“臣在馆驿之中,亲自听到守卫馆驿的军官向蓟城卫队统领田乾真道贺,恭喜他荣升正三品的怀化将军。我当面责问田乾真,但田乾真不承认,而那个名叫陆安州的七品校尉说,是安禄山亲口对他说的。”

唐玄宗相信冯神威不敢说谎,他问道:“田乾真穿紫袍没有?”“没有,”冯神威说道:“田乾真对皇上忠心耿耿,不愿穿安禄山赐给他的紫袍。”

听到这句话,唐玄宗的脸色轻松了许多。他笑着说道:“安爱卿在向我邀功,他是要借你的口来讨封的。田乾真是朝庭任命的正四品将军,在上次对契丹的作战中,立有首功,安爱卿上奏朝庭,要朝庭任命他为正三品的怀化将军,论功行赏本该如此。”他站起来,指着杨国忠说道:“但你说朝庭对安禄山的封赏太多,要压下他的贪念,没有准奏,他心中不服。我看这事到此为止,你要学习古代赵国的蔺相如,不要呈个人意气,要从大局着想。”

杨国忠还想说话,唐玄宗说道:“不要说了,安爱卿忠心守卫边疆,我比你们了解。你们明天回京,今晚就在尚食汤享受享受吧。”

高力士说道:“启奏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安禄山现在掌握朝廷三成的军队,而且训练有素。他又是胡人,放荡不羁,今年唐上诏令他三次来京,他都借故不来,这里面有不定的因素。如果他真的反叛了,长安危矣。”

唐玄宗对高力士非常信任,听到他也这样说,觉得事态严重。冯神威又跪下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接诏的时候,没有下拜,不执臣子之礼,目无皇上。这里面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安禄山对朝廷没有奖励有功之臣不满,向皇上要挟。另一个可能,就是已经有了反心,准备造反了。”

唐玄宗已经信了冯神威的判断,但是现在安禄山掌握精兵,如果逼急了他会反得更快。心想只有先稳住他,必须先做好防备再动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国忠不懂唐玄宗的心意,立即上奏:“启奏皇上,安禄山反心已露,必须采取果断措施,去掉他手中的兵权。臣奏请免去他三镇节度使之职,担任尚书左仆射。任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翙所为河东节度使。”

唐玄宗说道:“此议不妥,禄山对朕忠心耿耿,决不会造反。东北三镇的军事主官不准动。朕让兵部起草对禄山歼灭契丹的功劳进行表彰的奏折,还没有起草好吗?要尽快送朕审批,有功必赏。云中太守不大称职,你和见素议一下,让北庭都护府都督程千里兼任云中太守,即日带兵去云中守卫。任命杨光翙兼任太原副留守,与太原尹王承业一起守卫太原。三省按程序上奏,速报于朕,立即下旨。”

杨国忠还要上奏,唐玄宗挥了一下手说道:“办好了这些差事之后,再来上奏。”起身离开。

晚上,杨国忠和冯神威到尚食汤去泡温泉,然而汤池里挤满了人。哪些王公大臣,听说皇上来泡温泉,都接踵而至。

他们一面向皇上献殷勤,一面向贵妃娘娘送宝物。既可以博取皇上的欢心,又可以享受一下温泉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来的人当然多了。

杨国忠对冯神威说:“这里人太多,我们去星辰汤。”冯神威说道:“那是皇帝泡澡的汤池,我们怎么能去?”但这里的人太多,他站着没动。杨国忠说道:“你怕什么?有事我担着。”

“星辰汤”修建于贞观十七年,是专供唐太宗李世民沐浴的汤池,池壁造型是南峭北柔,那些建造此汤池的能工巧匠,真是神乎其神,模拟自然界山川河流的造型修建出这样的汤池。上面及四周无遮物,沐浴可见天上星辰,因此得名。没有皇帝的旨意,朝中大臣是不敢到这里沐浴的,杨国忠有特权,守卫不敢阻拦。

第八十八章 假扮花匠华清宫聆密 借说事件海棠汤真言(五)

在星辰汤里,杨国忠和冯神威一边品尝温泉沐浴的舒适,一边放眼星空,还有妓女的温馨服务。这就是权势的好处,能有这样常人不能的享乐。杨国忠当然明白,如果失去宰相位置之后,他会与前任宰相李林甫同样下场,他要千方百计坐稳这个位置。

现在他最怕两个人,一是太子李亨,他若登基,杨国忠的后果不堪设想,最好的结果是削职为民,弄得不好会死于牢狱之中。好在皇上身体健壮,五年之内不会有事。有这五年,他可以利用宰相的特权加紧运作,其间尚有变数。

另一人是安禄山,他和安禄山已经水火不相容,不把安禄山扳倒,他随时都会失去宰相的位置,赴李林甫的后尘。因此,扳倒安禄山成了他目前的头等大事。

他拼退妓女和下人,对冯神威说道:“冯大人,你感到危机了吗?”冯神威当然知道杨国忠说话的含意,他抬眼望向星空,用手指着天上的星星说道:“杨大人,天上这许多星星,哪颗星代表你?”

杨国忠说道:“你不要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安禄山已经恨上你了,他不下去,你早晚要下去,很可能身首异处。”

冯神威说道:“我只是为皇上跑跑腿,没有实权,他野心勃勃,不会在意我这没有实权的人物。只是你们俩斗得利害,水火不相容啊。”

杨国忠说道:“胡人最记仇,你在皇上面前参了他一本,他会与你善罢甘休?你已经得罪了他,想置身事外,不可能了。”冯神威说道:“皇上信任他,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他虽然有心造反,但也没有那个能力。他手下的军士还是大唐的军士,不会跟着他反对大唐。”

杨国忠说道:“对,他是不敢造反,但他要保全既得利益,必须千方百计的巩固地位。我们就拿他的利益开刀,逼他反,他造反了,我们就安全了。”

冯神威说道:“你这种做法太离谱,安禄山要是真反了,岂不血流成河,有多少人死于兵灾啊?”

杨国忠说道:“死几个人算什么?现在大唐有的是人,在册上税的人口有5280万,比初唐翻了两番。只要我们安全,享受荣华富贵,管它兵灾不兵灾。”

冯神威呆住了,内心里想,这是一个宰相说的话吗?视天下生命如草芥。为了自己的目的,江山社稷都不顾了。摇着头说道:“你这做法危险,十几万大军啊,真的反叛了,整个东北都要遭灾啊。”杨国忠说道:“没那么严重,他安禄山是会打仗,但再会打仗也只是一名将军,怎能和皇上相比。他只要一举反旗,就会遭受全国军士的讨伐。三天之内,他的人头就会被送到京城。”

冯神威说道:“你去过东北吗?知道那里的军情和民情吗?就算他的威信比不上皇上,但边将造反,对朝廷是一大害。作为宰相,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我建议最好是让他进京,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主管一方事务。”

杨国忠翻脸说道:“你是说让我下台。”狠狠的瞅了冯神威一眼,起身上了池岸。冯神威也站了起来,呆若木鸡,看着杨国忠穿衣。

“海棠汤”里,唐玄宗也在为朝庭的事烦恼,从韦后母女手中夺得政权后,经唐睿宗过度,他已经做了四十二年皇帝了。头二十年他精心图治,将朝庭治理得井井有条,创造了大唐盛世的神话。后二十年,他把朝中事务交给李林甫和杨国忠,尤其是有了杨玉环以后的十几年,整天沉醉于酒色歌舞之中。

而朝中大臣勾心斗角,结党营私,各个集团为了本身的利益相互争斗。他要陪同杨贵妃玩耍,没有精力处理,感到力不从心。不想再为社稷操心劳神,心想太子的年纪不小了,该让他管理事务了。

杨玉环见唐玄宗沉默不语,知道他是为了朝庭事情。便上前抱着他的胳膊说道:“三郎,要注意身体呀,不要太操劳了,朝庭的事有大臣们管理,不会有事的。”唐玄宗说道:“今天国忠和神威来汇报,蛊惑禄山要反叛的言论。这是无稽之谈。但说明国忠和禄山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上次国忠搜查禄山宅第,捉拿他的门客,想方设法在搜集安禄山的罪证。但朕相信禄山不会造反,爱妃要劝说国忠,行为不能过急,不要让他做得太出格。”

杨贵妃说道:“皇上不是已经告诫他了吗,我想我哥哥一定会学习蔺相如的。处理好朝中事务,保证大唐江山,永保盛世。”

唐玄宗说道:“难哪,这些年来,朝庭一直宠着禄山,对他来说,有求必应。这次禄山打了大胜仗,应该奖赏,但国忠反对。他内心之中肯定不满,得了心病。朝庭屡次派大臣代表朕去蓟城探视,朕要他相信朝庭一直对他信任,不至于引起他对朕的猜疑。要知道狗急跳墙,人急了会铤而走险。现在朝庭不断的安抚,是告诉蓟城的官兵,禄山没有失宠。”

杨贵妃说道:“皇上一碗水端平,他们有些小摩擦,不会出大事的。”

唐玄宗说道:“难哪,国忠和禄山已经水火不相容。按理说朕必须作出选择,采取果断措施。要么更换宰相,要么去掉禄山的兵权。可是朕实在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人,这样做会不会留下祸根,不得而知?”

杨贵妃说道:“这两人都很出色,当然不能放弃了,他们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的。”唐玄宗顺势将杨玉环揽在怀里,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我感到真的老了,只想和你一起唱歌跳舞。我要让太子监国,将朝中之事交由他管,我们一心一意的享乐。”

杨玉环吓得脸色煞白,接着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撒娇说道:“皇上,这事不行,你还不老,精力充沛得很。如果太子监国,他有他的一帮人,我哥哥就要倒霉了,你愿意看到你的爱相遭受蹂躏吗?而且臣妾管理后宫也不方便,只有让别人来管了。”

唐玄宗叹气说道:“唉,真难那。”他这是第二次将太子监国的事搁置起来了,第一次是杨国忠阻止。现在让太子监国,晚是晚了点,安禄山反叛已成定局。但太子会采取防卫措施,不至于造成那样大的声威,几乎让他得逞。

田乾真在树上听到了所有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现在他放心了,皇帝并不怀疑安禄山,以他的能力,如何能知道唐玄宗和安禄山的内心世界?田乾真一直在暗中监听,将杨国忠与冯神威的对话,以及唐玄宗和杨贵妃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立即回蓟城交差。

第八十九章 吉温入狱重刑致其死 禄山备战图册探部将(一)

魔杖在手任胡来,暗施伎俩建章台。

君王宠信两边敷,威逼将军酿兵患。

听了冯神威的上奏,唐玄宗虽然对安禄山有些担心,并且有所防范,从军事上作了安排。但是仍然相信在大唐盛世的背景下,安禄山没有胆量反叛。认为谁反叛都是死路一条,安禄山不会不知道这个浅显的道理。

安禄山有功,唐玄宗一时之间不好处置,对杨国忠的不断施压,希望能缓和局面。但是杨国忠我行我素,将他这个皇帝的话当耳旁风。

现在杨国忠和安禄山的争斗已经明朗化,唐玄宗也感觉到不好控制局势。这时候必须作出决择,但他不愿泼杨贵妃的面子,下不了决心。明知道安禄山装病抗旨,是对朝廷不满,仍然相信他,希望他来华清宫。对杨国忠发了一顿火,告诫一下完事,继续任由他胡来。

杨国忠虽然被批了一通,依仗杨贵妃的靠山,并不把唐玄宗的告诫放在心上。但唐玄宗交代的事,他不能不做。从华清宫回到长安,直接去了兵部,对韦见素说道:“皇上让程千里兼任云中太守,并且将北庭都护府的兵带一半守云中。让杨光翙兼任太原副留守,与王承业一起守卫太原。要兵部按程序上奏折。”

韦见素眼睛一亮,高兴的说道:“皇上英明,有程千里守云中,杨光翙守太原,即使安禄山反叛,有这两处重镇挡路,长安亦可无恙。”

杨国忠说道:“这样做不是多此一举吗,直接免去那胡子的三镇节度使,他没有兵权,朝廷就没有后顾之忧的,何必这样费事。皇上这样做太不明智了。你还说皇上英明,真是是非颠倒。”

“你呀,首席宰相,只站在你的立场上说话。安禄山刚刚平息了契丹,有大功在手。要免他的职就只能提拔,你愿让出位置来吗?因此该安慰的时候还是要安慰。兵部上奏范阳军官晋级的奏折交到中书省已经快半年了,怎么没有回音啊?门下省等着复议呢。”韦见素拿起笔,准备写奏折。

杨国忠说道:“事情太多,一直放在那里。现在不急,反正东北没有战事,凉他们一下,又有什么要紧。”韦见素说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是朝廷的一惯作法。这样大的功不赏,说不过去。”“又不是不赏,只是目前那胡子太嚣张,先放一放,压压他的锐气。”杨国忠老着脸说道。

韦见素摇了一下头,没有继续争辩。起草好奏折,交给杨国忠。杨国忠拿起笔在上面签字,算是中书省和尚书省通过了。他又递给韦见素,韦见素接过来说道:“门下省要议一议。”杨国忠说道:“你签字就行了,我现在就要上华清宫向皇上上奏,再议又要耽搁时间。”韦见素看了杨国忠一眼说道:“好吧﹗”签上了名字,交给了杨国忠。

杨国忠将奏折报到了唐玄宗那里,唐玄宗看过之后说道:“让兵部起草提拔有功将军的奏折还没有好吗?”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提拔军官的奏折兵部已经起草了,但是三省的意见分歧很大,议论了几次都不能统一。为了统一意见,还得做些工作,需要时间。”唐玄宗没有进一步的思考这个对社稷可能带来巨大危害的事情,在奏折上草草的签字,对高力士说道:“让薛道到北庭,神威去太原宣读诏书。”与杨贵妃一起,享受歌舞去了。

按唐朝的规定,这样的大事,唐玄宗应该上朝,在朝堂之上,将这个结果交给在京城的五品以上官员讨论,没有异议之后,才能正式下诏。因为他现在身在华清宫,不能上朝,所有的事都由杨国忠处理。如果唐玄宗感到里面有问题,就征求一下韦见素的意见。因此听不到其他的不同意见,形成了偏听偏信。

以唐玄宗睿智,如果在早年,或者没有杨贵妃在他身边分散他的精力,他一定会看得出当时的危机。会交给朝中大臣讨论,杨国忠的对立面会竭力反对,唐玄宗就能在双方激烈的辩论中得出正确的结论,采取有力措施,阻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可是他为了陪同杨贵妃在华清宫泡温泉,破坏了矩,忽略这事,使得事态发展越来越坏,即将带来了一场浩劫。

杨国忠上奏免去安禄山三镇节度使的头衔,没有如愿。唐玄宗审时度势,认为不能太急,没有批准他的上奏。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他仍然在想办法搬掉安禄山。

杨国忠虽然嘴上挂着安禄山要造反,但内心之中一直认为他不敢反,向唐玄宗进谗言,没有效果,要求罢免安禄山的兵权的目的没有达到。便采用非常规措施,压迫安禄山。

张渐说道:“河东镇节度副使吉温是安禄山的心腹,前不久免去了吉温兵部侍郎的职务,但因安禄山的阻挠,保留了他节度副使的职务。目前还在河东镇,只要将他下狱,安禄山就坐不住了。”

杨国忠说道:“安禄山护着他不好动手,我向皇上上奏,没有批准。不搬掉安禄山,就动不了他。”张渐说道:“权杖握在丞相的手中,可以撇开安禄山行事,太原与河东军镇在一起,利用王承业,再来一次对付安禄山门客的办法。”

杨国忠说道:“这办法好,让王承业配合,将吉温抓来,不怕他利害,到了牢房里,就有办法了。整死他就能激怒安禄山,那胡子再有涵养,也坐不住了,他不敢反叛,就只有进京面圣。”

冯神威要去太原宣旨,杨国忠拦住他说道:“太原尹王承业,对皇上忠心耿耿,也很有能力,你去太原宣读圣旨的时候,将这封信给他。”

杨国忠和冯神威在华清宫遭到唐玄宗的警告,冯神威到太原宣圣旨,知道唐玄宗对安禄山有警惕,认为杨国忠要求王承业与杨光翙配合好,阻止安禄山。没有想其他的事,接过信表示一定送到。

在宏发绸缎庄的密室里,杨国忠招来他的一帮党徒。对他们说道:“我想制安禄山于死地,但是皇上一直护着他,一再警告,要我学习蔺相如。但我仍然不改初衷,而且变本加厉继续打压安禄山。不把他整倒,我的心不甘。不然的话,我的威信便树不起来。我们现在怎么办?你们要多想想办法。”

张渐说道:“皇上不相信安禄山反叛,是有道理的。安禄山的确不敢反叛,现在是大唐盛世,民心都向着皇上。他有几颗脑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死后还要冠上乱臣贼子的名声。皇上看得远,短期内不会动他。丞相可以采用非常规手段,对他死掐。”

第八十九章 吉温入狱重刑致其死 禄山备战图册探部将(二)

宋昱整死安禄山门客,被安禄山抓住把柄上奏,当时确实吓着了。经过杨国忠运作之后,太平无事,现在对杨国忠死心塌地。站出来说道:“皇上不相信安禄山反,丞相可以逼迫他啊。前次处死辅璆琳,皇上保了安禄山一次,弄死他的四个门客,皇上把罪责推给了李岘。我们现在拿吉温开刀,即使皇上再保安禄山,安禄山自己也沉不住气了。辅璆琳和他没有多大关系,吉温就不同了,是他的心腹。”

杨国忠说道:“上次下了那样大的功夫,要贬吉温,如果不是贵妃娘娘帮忙,还弄不动他。即使下了这样大的功夫,他仍然保留了副节度使的职位。现在要捉拿吉温下狱,皇上不会同意。”

窦华说道:“从皇上调整云中和太原的防务来看,皇上对安禄山已经有所担心,只是觉得他的功大,近期内不好动他,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那些功劳成了历史的时候,一定要动他的。此事顺其自然,只要过得两年,安禄山肯定要动。”

宋昱说道:“安禄山不是易于之辈,有两年时间,他也会有其他对策。再说皇上的年事以高,这中间的变故随时都会发生。”

杨国忠说道:“不能等,我已经给太原的王承业去了信,让他抢河东镇的兵权,这下安禄山还能坐得住吗?”

魏仲犀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密议,有些受宠若惊,很想表现一下。他猛然一下子站起来。几双目光都注视着他,他呆了一下,又坐下了。杨国忠说道:“仲犀有意见就快些说,我们这里都是一样的,只要说得有理,我都会采纳。”

魏仲犀又站了起来,杨国忠的右手对他下压了两下说道:“坐下说,不要过于紧张。”魏仲犀坐下说道:“安禄山的手上有十几万军队,比一个小国家的兵力还要强,真要是造反,老百姓就要遭殃了。不能逼得太急,狗急了也会跳墙的。最好的办法是釜底抽薪,调动他手下的军官,将相爷的亲信安插进他的军镇,拿到了确凿的证据,皇上一定会相信的。”

杨国忠说道:“这方法也很好,只是慢了一些,再说安禄山十分机警,将他管理的三个军镇,打造得象铁桶一般,插人进去很难。他是管理着十几万军队,但不是他的,这些军队是朝廷的,是皇上的。他只要举起了反旗,那些军队就会反过来将他的人头砍下,所以他不敢反。”

郑昂说道:“张兆尹的方法是最好的,吉温是安禄山的心腹,又是他的耳目。拘捕了他,就能拿到安禄山的罪证。只是没有皇上的诏令,不能捉拿。”张渐说道:“现在的吉温已经不是担任兵部侍郎的吉温了,御史台就可以拘捕他,不用皇上下旨,可以先斩后奏。”

郑昂说道:“没有圣旨,拘捕朝廷要员,要担很大风险。御使大夫魏方进,是个胆小之人,他不会轻易冒险。”魏仲犀说道:“刑部尚书萧炅对相爷言听计从,也可以让他参与。他对相爷不敢马虎,这事交给他办准成。”

宋昱说道:“刑部管不了朝廷的官员,就是萧炅愿意这样做,也没有这样的职权。军营进不了如何捉拿?”张渐说道:“他犯了法,刑部就可以拿他,但是进军营不好办,让皇上下一道圣旨,让他去澧阳上任,履行长史的职责,途中将他拘捕。”

杨国忠说道:“这注意好,捉到了他,就不怕没有证据,有了证据,皇上不信也得信。”他当即起身,来到御史台,御史大夫魏方进说道:“丞相来御史台,也不通知一声,我好迎接啊。”

杨国忠说道:“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魏方进说道:“丞相有事说一声就够了,还亲自来一趟,大可不必。”杨国忠说道:“那好,你就让郑昂和魏仲犀两人去将吉温逮捕了,押回京城进行审讯。”

魏方进说道:“我这就写奏折,上报皇上,请求圣上批准。”杨国忠说道:“那样不行,我们先斩后奏。”魏方进说道:“前段时间,按丞相的意见将他由兵部侍郎贬为澧阳长史,是皇上下的旨。现在又要逮捕他,没有圣旨怎么能行?”

杨国忠说道:“有罪证也行,皇上现在在华清宫玩得开心。不大愿意处理政事了,你不要担心,有事我扛着。”魏方进说道:“那里来的罪证啊,一没有圣旨,二没有罪证,不好抓人。”

杨国忠说道:“吉温收受贿赂,证据确凿,还不够吗?”魏方进说道:“丞相是知道办案的规矩的,指证人犯收受贿赂,要有人证物证,随口一说不能作数。”杨国忠说道:“你是不是因为他和安禄山交好,就故意迁就他。”魏方进说道:“御史台抓人,要有依据,不能随便乱抓。”

杨国忠盯了魏方进一眼,接着说道:“你要是怕了安禄山,这案子就让郑昂和魏仲犀去办,你御史台只发一道拘捕的文书就行了。”魏方进说道:“虽然说吉温被贬为澧阳长史,但他还是朝廷的四品官员,还兼任河东军镇的节度副使,一直呆在军营内。没有圣旨,军营内御史台的文书,不一定算数,安禄山不让进,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只要出一道文书,其他的事我来安排,他已经是澧阳长史,不去上任,皇上就不能追究吗?”杨国忠盯着魏方进,一脸的杀气。魏方进不敢再说了,让郑昂以御史台的名义,马上发了一道弹劾吉温的文书。郑昂和魏仲犀两人同赴太原,要捉拿吉温审讯。

出了御史台,杨国忠飞马去了华清宫,当着杨贵妃的面,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吉温担任澧阳长史的诏书已经下发三个月了,可吉温至今没有到任,臣奏请吉温立即履行澧阳长史的职责。”

杨贵妃走到案前,上前扶着唐玄宗的左肩,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唐玄宗用右手握住杨贵妃的手,对杨国忠说道:“准奏,中书省拟旨,吉温马上去澧阳履职。”

冯神威到河东军镇的帅府,高声说道:“澧阳长史吉温接旨﹗”吉温立即面向长安跪下高呼:“臣吉温接旨。”伏在地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澧阳长史吉温已经任命数月,至今没有履行职责,诏令立即去澧阳上任。钦此﹗”

“臣尊旨,吾皇万岁、万万岁。”吉温从地上爬起来,接过圣旨。冯神威说道:“吉大人何时动身?”吉温说道:“河东镇的事务很多,我得向安帅报告一声,安帅允许后立即出发。”

第八十九章 吉温入狱重刑致其死 禄山备战图册探部将(三)

冯神威走后不久,王承业来到吉温的房间,他与吉温还谈得来,经常在一起喝酒。对吉温说道:“副元帅要离开太原一断时间,今天我来做东,请你喝一顿如何?”

吉温不疑有他,笑着说道:“谢谢府尹大人,你的消息好快呀。”“今天太原府上没事,闲得无聊便想与副元帅喝几盅,刚好碰上了中使大人,得知你要离开一阵子。还不知几时见面,所以特别邀请。”王承业表现得十分真诚。

吉温跟着王承业进了酒楼,刚喝了几盅,就醉倒在桌上。郑昂、魏仲犀和一起来的两随从走了进来,郑昂手一挥,随从扶着吉温进了一辆三驾四轮马车。

郑昂说道:“王大人这一手解决了大问题,我们认为要费一翻周折的,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王承业说道:“相爷的事,我能不费心吗?两位一路好走,这太原城的治安是我管,不会有麻烦了。”

四轮马车日夜兼程,中间没有停留,直接到了长安,在杨国忠的推院门前停下。两人扶着酒醉未醒的吉温下车,进了一间密室之后。魏仲犀向他的脸上泼了一瓢冷水,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诧异的说道:“这是那里?”

郑昂说道:“御史台推院密室,到这里你得老实一些。”吉温明白了,说了一句,王承业是你们的人,便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两人。魏仲犀说道:“只要你从实招来,我们不会为难你。”吉温没有反应,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炀的样子。

郑昂火了,板着脸说道:“大刑侍候,我就不相信你的嘴能硬得过大刑。一会儿就得乖乖的招供。”吉温被打得死去活来,全身没有一寸好的皮肤,耷拉着脑袋,与死人差不多,没有了半点力气。

郑昂猛拍惊堂木,大声说道:“吉温,往日的威风那里去了,你贪赃枉法,证据确凿,不承认就不能治你的罪了吗?你老实交代。”

吉温拉动一下身体,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有贪赃,也没有枉法,你们要栽赃,我是不会承认的。”郑昂说道:“本官现已查明,你受赃七千匹,还抢夺他人马匹,强奸民妇。还敢抵赖,看来不用重刑,你是不会招供的。”

吉温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也用不作耀武扬威,我从前为李林甫作打手的时候,这样的事做得多了,整死了很多反对他的人。李林甫没有好下场,现在我也离死不远了。你现在做杨国忠的打手,杨国忠不会有好下场,你也不会有善终的。”郑昂恼羞成怒,大声吼道:“加大刑罚,不给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老虎是病猫了。”

用刑之后,吉温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狱卒将冷水再一次泼到他的身上,过了半个时辰,才缓慢睁开眼睛。郑昂说道:“何必受这样的活罪呢?你痛快一些,我们也会给你一个痛快。画押简单得很,做了就没事了。”

吉温有气无力的说道:“当年太府少卿张瑄对我说,做人要有底线,不能一意胡为。宁可重刑致死,也不能不讲信义。我应了他的话,有今日之难。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不久也会赴我的后尘。”

郑昂恼羞成怒,对打手说道:“给我往死里整﹗”一会功夫,吉温便没有动静了。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郑昂说道:“这么不经整啊,死了也要在供词上按上手印。”

杨国忠拉着魏方进一起到华清宫,已经快午时了,唐玄宗还没有起床。两人只好在飞霜殿里等待。直到午时,唐玄宗才来到飞霜殿,高力士将二人的奏折,和吉温按了手印的招供递给唐玄宗。

唐玄宗说道:“拘捕审讯吉温,朕怎么不知道啊?”杨国忠立即跪下:“启奏皇上,御史台上了奏折,放在臣那里,臣那段时间要处理的事情多,没来得及到华清宫来向皇上请奏。因为证据确凿,就让御史台先逮捕法办了。现在吉温已经招供,他贪赃枉法,抢夺他人马匹,强奸民妇,罪孽深重,不能赦免。”

唐玄宗说道:“吉温人在那里?”杨国忠说道:“他自知犯了死罪,难逃一死,狱卒看管不严,被他找到机会自杀了。”

唐玄宗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肯定是一起冤案,而且是杨国忠一手制造的。如果追究责任,杨国忠就得下台,杨贵妃不愿意。但是如果不追究责任,杨国忠就会不按法典,乱来一气,朝中的事就没有规矩可言了。他这时候感到为难,一直犹豫不决。

唐玄宗迟迟没有表态,杨国忠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内心之中忐忑不安,他的这种行为,就是判他欺君之罪,也不为过。高力士说道:“皇上,贵妃娘娘求见。”话音刚落,杨贵妃就进来了。她看到杨国忠跪在地上,笑着说道:“皇上在处理朝中的政事啊,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她嘴上这样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唐玄宗不愿泼她的面子,说道:“爱妃到朕的身边坐吧。”为了照顾杨贵妃的情绪,唐玄宗不能处理杨国忠,但也不能装糊涂。

他对跪着的杨国忠说道:“吉温本是酷吏,朕以前对他重用,但他无法无天,随意抓捕官员,做得过头了,造成了许多大狱,许多官员都惧怕他。现在搬掉了这个害人的东西,大家的心都安了。但是你们应该先上报,要按程序办事。你们这样做,不是与吉温从前的做法一样吗?朝廷做事一定要有规矩。”

杨贵妃说道:“丞相做错了事啊,让他吸取教训,好好改正。”唐玄宗说道:“辜念你们是初犯,就按贵妃说的那样,吸取教训,以后不准再犯。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必须严惩。这次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回去做好善后处理。”

“谢皇上恩典。”两人从地上爬起来,魏方进用手擦着额头的汗。向杨贵妃跪拜:“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起来吧,你们要记住皇上的话,切不可没有了规矩。”“是,谢娘娘千岁。”魏方进出了飞霜殿,不住的摇头叹息。

吉温无缘无故的被整死了,唐玄宗没有追究刑讯死人的罪责,还对身边的人说他该死。安禄山接到安庆忠的报告,知道郑昂使用非常手段,将吉温刑讯致死。他立即上书:“启奏皇帝陛下:臣的病情已经好转,过一段时间就到华清宫向皇上和母妃请安,陪伴圣上。臣得知吉温冤死,心中深感挽惜。他本是能力很强之人,无缘无故被冤屈致死。请求皇上让大理寺严查此案,审清真相,法办真正有罪之人。儿臣安禄山嗑拜。”

第八十九章 吉温入狱重刑致其死 禄山备战图册探部将(四)

唐玄宗拿起安禄山的奏折,看过之后,叹息一声放在了一边。唐玄宗对奏折没有任何反应,这种态度使安禄山感到已经失宠。加紧军事准备,必要时,就要豁出去了。

杨国忠知道安禄山为吉温鸣冤的奏折,唐玄宗没有理会,心中欢喜。对他来说,已经占了上风。更加肆无忌惮,一心一意的要逼迫安禄山造反,但是又没有采取任何防范安禄山起兵的措施。窦华说道:“丞相逼安禄山造反,就应该对其有所防范,分析他起兵以后的进攻路线。多做蓟城周边地区官员的工作,要他们监视安禄山的行动,一旦发现安禄山有不良举动,便采用非常措施。”

杨国忠除了一门心思逼迫安禄山之外,没有其它的行动。他不以为然的说道:“安禄山不敢起兵,他造反是死路一条。只要他打出叛唐的旗号,他的部下就会将其首级献给朝廷。用得着防备吗?”窦华摇摇头不敢再往下说,他内心之中,对这种极不负责的做法,十分担心。但杨国忠一口回绝,也不愿抗争。

他们低估了安禄山,也错看了其手下的那些将领,更过分相信唐玄宗的号召力。以致后来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安禄山对田乾真的长安之行甚为满意,他终于弄清了皇上的思想。不管怎么样,皇上不相信他安禄山会造反,他应该高枕无忧了。但是杨国忠不放过他,威胁仍然存在。尤其是吉温事件,使他异常担心。唐玄宗现在的态度虽然中立,其内心之中,也担心他手中的十几万军队。态度随时都会改变。

再就是太子的实力也不能忽视,皇帝已经七十多了,随时都可能驾崩,一旦太子登基,他的末日就到了。而眼前最急迫的事情,是皇上要诏见他,诏书已经下了,非去不可,不去就是抗旨不尊,那是死罪。

怎么办呢?病总要好的,不好的病就只有死亡。一旦到了长安,他就等于进入了牢笼,接下来的事会怎样?他不敢往下想。

但是造反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是掉脑袋的勾当。虽然朝廷内部腐败,但外表还是大唐盛世,老百姓虽然有许多怨言,还是在一个劲的喊‘皇上万岁’。那些出生入死跟随他几十年的将军,大部分人也不愿冒着与皇帝作对的风险,只要他扯起反叛的大旗,当场就有一半人反对他,那些高级将领说不定还想用他的人头去邀功请赏。

事关重大,他让呼延宝金调查市面上经商的情况,呼延宝金说道:“报告大帅,现在朝廷加大了租运的税收和费用。各郡的太守为了完成上交的税费,得到政绩,巧立名目收取过路费,跨越郡县重复收取。现在的生意不好做,稍不注意就会赔本,市面已经开始萧条,这都是杨国忠的新政引起的。”

听了呼延宝金的汇报,安禄山看到了一线希望,市面萧条,百姓买不到东西,对朝廷就有了怨言。要好好的利用一下。然而要起兵反叛,军队是关键,他心中盘算:‘必须让三镇的军士都听我的,跟着我走,只有那样,才有一线希望。如何让范阳和平卢以及河东的军士俯首帖耳的跟着我安禄山造反?这是个大问题,搞得不好,还没有起兵,自己的脑袋就掉了,成了别人邀功请赏的胜利品。’

这是明摆着的现实问题,他必须深思熟虑。考虑再三,找来了他最信任的将军阿史那承庆和太仆丞①严庄,屯田郎中②高尚三人。密谋怎样度过难关?

安禄山开门见山:“召你们三人来,是有重要事情相商,两个月前,皇上派中使冯神威来下旨,召我去长安。我装病跟他耗了一个多月,推托了。现在有可靠消息,杨国忠在皇上面前进言,要罢我的官,这事太严峻了。而且皇上任命杨光翙为太原副留守,程千里为云中太守,明摆着对我有防范。因此要你们出出主意,如何度过难关?”

阿史那承庆是胡人,对大唐的礼仪甚是不惯,早有异心。他和史思明是安禄山的铁哥们,史思明驻守平卢,路途远不能来。所以他打头炮:“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的出路是造反,我们带兵打到长安去,推翻李隆基,所有的难事都解决了。”

安禄山说道:“那不行,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能反对我的老师?再说,军士们对大唐忠心耿耿,他们也不会听你阿史那承庆的。而且我要造反,在史书上,还会留下乱臣贼子的骂名,我宁可做个忠臣,死在皇上的手里,也不愿留下骂名,这是一条不能用的计策。”

安禄山是在试探,先看看这三人的态度,更要听听他们对当前事态的分析。如果过早量出了底牌,他们就会顺着他的思路,而不去分析反面的东西,甚至于迎合他的心意,而忽视了对手的力量。

高尚说道:“主公考虑周全,但主公想过没有,如果主公到长安,没有士兵保护,会出现什么结局?杨国忠随便给你一个罪名,同样是要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从今以后,主公要进长安,就只能带兵进去。因此,阿史那承庆将军提出的计策是非常好的计策。成功了,你就是开国皇帝,历史上的英雄。不过这其中的诸多细节还要讨论,孙子兵法上有句名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安禄山说道:“高尚是汉人,读书不少,应该知道,现在是大唐盛世,不是百姓怨声载道,市面混乱的隋朝,现在造反没有人跟随,成功的机会不大。”

阿史那承庆说道:“机会是拼出来的,哪来的细节不细节,现在是不起兵,安帅就得死,我们这些人也会跟着倒霉。与其心惊胆战的度日,不如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成了,安帅就是开国皇帝,我们都是开国功臣。败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安禄山说道:“匹夫之勇成不了大事,现在的皇上颇得人心,大唐盛世依旧存在。老百姓对大唐感恩戴德,地方官员对朝庭忠心不二。贸然起兵,一不占天时,二不占人和,成算太小。只会制造一场兵灾,使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枉送了性命,让一方百姓遭受战争之苦。倒不如我进京面圣,皇上也不一定非要我的命不可。”

严庄是安禄山的心腹谋臣,如果安禄山推翻了大唐王朝,他很可能成为开国宰相。因此在这样重大的事件上,他既兴奋又谨慎。深思熟虑之后慎重的说道:“主公说的有理,现在反唐的确不合时宜。但是,皇上迷恋杨贵妃和杨国忠专权,天下皆知,朝野上下无不反感。杨国忠加大关税,经商的人都对其不满。如果我们以清君侧为由,带兵进京,军士不会反对,地方百姓也会支持。”

安禄山说道:“这倒是一法,我们的敌人就是杨国忠,把他除掉了,我们就安枕无忧了。从现在起,我们作好准备,等待时机。”

注①:唐朝官名,从五品。

注②:唐朝官名,从五品。

第八十九章 吉温入狱重刑致其死 禄山备战图册探部将(五)

中军官将三品将军的紫色战袍送到田乾真的家里,对田乾真说道:“安帅上奏皇上的奏折,至今没有批下来。但田将军立了首功,理应得到封赏,现在授予田将军正三品怀化大将军。”田乾真接过军服,本已放下的心,突然忐忑不安起来。这是明摆着与朝庭对着干,他不知安禄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已将这次去京城探听到的消息,毫无保留的向安禄山汇报了,包括途中张老汉一家人的表现。而且帮他分析了眼前的形势,有皇上的信任,他还怕谁呢?

他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安禄山,那是大错特错的。安禄山何许人也,老奸巨滑,阴险狡诈。正是田乾真的汇报,使他铁了心反唐。

他最怕的并不是杨国忠的排挤,而是太子监国。听到这话,安禄山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杨贵妃的阻挠,由太子来掌管朝庭,他的末日就到了。

为了防患于未然,目前他正为起兵造反做准备工作,而且要做好。以太子的精明,一上台就要削去他的兵权。而且会对他严加防范,那时如果仓促起兵,必败无疑。从现在起笼络人心,尤其是将官的心思。人心的向背是成功与否的关键,这种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次升官的也不止田乾真一人,而是一大批人,不但升了官,还得到了赏赐。这些人得到安禄山的重用,感恩戴德,纷纷向他表忠心。田乾真没有显示出太多的兴奋,他也看出了安禄山在抢时间笼络人心,要在朝庭没有准备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一举成功。

呼延宝金又到田乾真家里来了,进门就道贺:“祝贺田兄弟,终于穿上紫袍了。”田乾真将他带进了书房。呼延宝金关上房门,笑着对田乾真说道:“田兄弟,恭喜呀﹗安帅让我来告诉你,他要收你为义子。”

田乾真楞住了,考虑了半天,慎重的说道:“祖宗的姓氏,不能改啊,怒难从命。”呼延宝金说道:“安帅也是张守圭元帅的义子,他接了张元帅的班,你要是顺了他的意,说不准也会接他的班。”

田乾真说道:“这三品将军我都做得心里不踏实,还想节度使,那是奢望,安帅要干什么?我心里清楚。不能为了一已之私,将老百姓带入祸乱之中,那是血流成河的事啊。”

呼延宝金的观点与田乾真截然不同。他说道:“田兄弟,人生在世,为的就是名垂千古,有机会拼搏,就搏击一回,死算什么啊?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要把这当作机遇。”

诸葛芙蓉进来了,她说道:“你不答应,就得回昆仑山,这几年的努力等于白费。如果能不改姓氏,就答应好了。”

呼延宝金的话打动了田乾真的心,他也不愿放弃这身紫袍,想搏一搏,既然诸葛芙蓉这说,他便说道:“有两个条件,一不改姓名,二不公开于众,公开场合不父子相称,私下里我将他作为义父看待。如果安帅同意这两条,我就跟着他到底。”

呼延宝金说道:“这有点说不过去吧,不改姓名可以说,不公开让他人知道,那有何意义啊?”田乾真说道:“我知道安帅的心意,他会同意的。”

呼延宝金说道:“好吧,我试试。”安禄山同意了田乾真的要求,将他作为心腹,并寄予厚望。呼延宝金告诉了田乾真,两人在一起分析将来的事,虽然十分担心,但也很兴奋。呼延宝金走后,田乾真一人自言自语的说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安禄山上的奏折如泥牛入海,没有回音。上次杨国忠杀他的门客,唐玄宗处理了李岘,给他多少一些安慰。

这次吉温的死,唐玄宗没有给安禄山面子。杨国忠杀吉温明摆的是杀鸡给猴看的作法,是在告诉安禄山,下一次就是你了。

他不是傻子,也采用了对应策略,加快准备步伐。与京城的联系加密了,朝廷的各种动作源源不断的传到蓟城。

那些安插在京城的耳目,及时的将杨国忠的行动变成信函告诉他。杨国忠在京城中散布言论,大谈安禄山反叛,使他如坐针毡。而唐玄宗没有阻止,使他对唐玄宗的中立立场也产生了怀疑。他再一次招集严庄等人商议。

安禄山说道:“杨国忠搜查我在京城的住所,杀害我的门客,还杀了与我交好的吉温。我心痛不已。皇上不闻不问,他只知道在华清宫与杨贵妃享乐,将朝中大权交给杨国忠。但象这样的大事,没有皇上的默许,杨国忠怎么敢做?如果唐玄宗的圣旨来了,去掉了我三镇节度使的头衔,事情就严重了。”

啊史那承庆说道:“要是那样,元帅想起兵也不成了,因为范阳、平卢和河东三个军镇的这些将军之中,忠于皇帝的人不在少数。那时还没有起兵,三镇内部就要打起来了,如何抵抗朝廷,因此马上起兵,给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安禄山说道:“起兵造反不是好办法,我们要想办法对付杨国忠。现在杨国忠正在紧锣密鼓的逼迫我造反,我不能着了他的道。但是想出对他防范措施。”

啊史那承庆说道:“他在京城,有贵妃娘娘庇护,如何防范啊?现在是不容易遇到的好机会,只有铤而走险,才能解除危机。”安禄山还在犹豫,这是赌性命,赌名誉的大事,下决心的确很难。

严庄向安禄山献计:“主公何不趁此时机,诈为敕书,言杨国忠把持朝政,内乱宫廷,皇上谕令主公率兵入京诛杀杨国忠。众人必然从主公而行也。”安禄山沉吟良久说道:“冬日出战,似乎不利行军。”乃与阿史那承庆商议。

阿史那承庆笑道:“主公不必忧虑。我等河北兵马,素习天寒地冻作战,此番南行,天气将越来越好,只怕那些守城兵马才不习惯天寒地冻作战呢。”安禄山心里一松,心意已决。

十一月六日,安禄山召集大将们举行宴会,并且有意透露了杨国忠搜查安禄山在京城住宅,缢杀他的门客李超等人和整死他的亲信吉温的消息,煽动他们反对杨国忠的激情。

果然,酒宴上的将领,听到消息后,一个个大骂杨国忠,要进京捉拿他正法。已经到了酒酣耳热之时,安禄山认为时机成熟了,拿出了事前绘制好的地图给大家看。图上标明了从蓟城至洛阳沿线的山川形势、关塞要冲,向将领暗示了他的进军路线。

阿史那承庆、史思明、田承嗣等人表现出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进京捉拿杨国忠。安禄山十分满意,他对手下的表现给予包奖。宴会结束时,向每人赏赐了金帛,并授予一张地图。那些将军欣然接受,没有人提出异议,这更坚定了他反叛的决心。加紧准备,计划出征路线。

第九十章 假诏讨逆禄山妄起兵 奔赴前线方岚毅投军(一)

凭栏远眺山陀坡,百折千回心胆破。

徘徊寻思反意定,遥望长安想觊豁。

安禄山又一次登上蓟城的东楼,远眺起伏的山峦。严庄跟在他的身后,安禄山说道:“回想这半年多来的折磨,甚是心寒。皇上为了贵妃娘娘,支持杨国忠,已经不在公正的立场上了,要我死也没有那么容易。先下手为强,只要用兵,我就不怕,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他不称杨贵妃为母后,证明已经要脱离唐朝。

严庄挥舞一下拳头说道:“主公作出的决定,十分正确,不能让李隆基抢在前面。”安禄山看了严庄一眼说道:“是杨国忠,不要把对手搞错了。”

走下城楼,回到帅府,又让严庄起草了一份奏折,弹劾杨国忠,列举二十条大罪,为吉温鸣冤。派中军官火速送到华清宫,要求一定要将奏折交到高力士的手上。

严庄说道:“主公反意已定,为何还做这无用之事。”安禄山说道:“很有必要,上书力争,说明我还在效忠皇上。如果他看重江山,将杨国忠罢免了,作出的决定还可以收回。如果他舍不得美人,也可以麻痹对方,使他不疑。我们成功的机会就大了许多。盛世之下举事,极其危险,没有胜算,我并不愿意走这条路。但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虽然一条死路,我们还是要做百倍的努力,希望能和唐朝分庭抗礼,保住众将士的荣华富贵”

安禄山的奏折到了高力士的手里,他本想立即交给唐玄宗,但他没有起床。只好遣回信使,等待皇帝起床。唐玄宗起得很晚,昨天玩得很累,多休息了一会。吃过早缮之后,到了书房拿起一本书。高力士过来为他清理,立即将安禄山的奏折递给他。唐玄宗看了一眼封面,就摔到了一旁。

高力士心急,上前又将它翻了出来,放在唐玄宗的案头。唐玄宗撇了一眼说道:“你的心意朕知道,这件事的确很棘手,轻不得重不得,不好办啊。”

高力士躬身上奏:“启奏皇上,安禄山的上奏不可忽视啊。他掌管东北三镇的军队,一旦头脑发热,铤而走险,朝廷就难办了,不可不防啊。朔方节度使安思顺是安禄山的哥哥,何不让他劝说一下安禄山。缓和他与首席宰相之间的关系。将相不和,危害极大。”

唐玄宗拿起安禄山的奏折,轻轻的向桌案上摔了一下,对高力士说道:“准奏,立即诏安思顺来华清宫见朕。”

诏书到了朔方镇,安思顺骑着快马,急匆匆赶到华清宫。唐玄宗在飞霜殿招见他。“臣安思顺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安思顺趴在地上,将头贴在地面上。唐玄宗说道:“爱卿平升,朕日前接到了禄山的奏折,要弹劾国忠,他与国忠有隔阂,你是他哥哥,劝说他一下,缓和他们之间的对立关系。”

安思顺没想到唐玄宗会提出这个问题,他对安禄山太了解了,认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再次跪下上奏:“启奏皇上,臣与禄山没有血缘关系,虽然他寄居臣家,有兄弟的名分,但彼此之间并不密切。臣的劝说不一定有作用。禄山从小不大听话,往往做出出乎人们意料的事情。他担任范阳节度使之后,曾经背着朝廷到西域去购买玄铁和洋马。臣认为他与首席宰相斗,是冲着皇上来的,有邀功之嫌,存有反叛之心。请皇上早作准备,不要被他的假象所蒙骗。”

唐玄宗的脸拉得老长,很不高兴。安思顺趴在地上说道:“臣与禄山一起长大,对他的为人再了解不过了。从小就有叛逆的心里,对父亲大人用两套手法。表面上百依百顺,暗地里另行其事,皇上不能不防啊。”

“你也嫉妒禄山的功劳,他和你有兄弟的名份啊,他也许不听你的话,回灵武去吧,对吐蕃要多加注意,军事上要重压。”唐玄宗挥了一下手。“谢主隆恩,臣尽心竭力守卫边关,让吐蕃永远对大唐称臣。”安思顺爬起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出了飞霜殿。

唐玄宗觉得事态严重,对高力士说道:“从现在起,让飞龙卫保护安府。密切注意庆宗的举动,如有异动,立即报朕。再传朕的旨意,让哥舒翰速来见朕。”高力士应承一声,亲自去了哥舒翰的官邸。

哥舒翰坐着轿子进了华清宫,在两人的帮扶下参见唐玄宗,战战兢兢的便要下跪。唐玄宗说道:“爱卿身上有病,免了吧,看坐﹗”“谢皇上恩典,舒翰已经成为废人,不能为皇上保驾,内心不安。皇上一定想知道,军中那些将领能打仗。”哥舒翰斜靠在椅子上说道。

“现在禄山与国忠不能相处,爱卿认为该如何处理?”唐玄宗左手扶着桌案,双眼逼视着哥舒翰说道。“启奏皇上,那胡羯不是好东西,拥兵自重。不学中原文化,对皇上阳奉阴违,臣奏请皇上立即撤销他的节度使之职。”哥舒翰丝毫不隐瞒他的观点。

高力士在一边说道:“皇上要早作决断,半年多来,皇上三次诏令安禄山进京,他都借故不来,明显的露出异心了。”

唐玄宗用手敲着桌子,殿堂上安静极了,除了那有节奏的敲击声之外,粗重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他突然停手说道:“禄山虽然有心反叛,但他手下的兵将还是我大唐的人,这些人不会听他的。但是如果逼急了,他可能带一部分死士,逃到国外去,在边疆骚乱,那样反而麻烦。还是先稳住他,安慰一下他的情绪。”

哥舒翰擦了一把汗说道:“臣行动不便,但有几个得力的部将,只要那胡厥敢逃,他们就能将其捉来。”“那些将军有这样的能力啊,说来听听。”唐玄宗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没有那样绷得紧了。

“启奏皇上,鲁炅、来瑱、李光弼都是两军阵前的勇将,都有能力捉那胡羯。臣下身体有病,要不然现在就去蓟城,将其捉来。”

唐玄宗的情绪缓和了许多,觉得大唐有的是能人勇将,安禄山只是一个前线的将军,这些年在他的面前百依百顺,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脸上露出微笑,对哥舒翰说道:“朕知道了你的一片忠心,回去好好养病。禄山嘛,内心里有些不满,但对朕不敢造次,他要是反叛,就是死路一条,他不会不知道。副节度使贾循等人忠于朝廷,在蓟城盯着。没有人听胡儿的,他一个人能有多大的本事?翻不了天。朕诏见你,是因为你以前立有军功,探询一下你的病情。现在看来,并无大碍。其他的事是顺便问问,不要胡乱猜想。”

第九十章 假诏讨逆禄山妄起兵 奔赴前线方岚毅投军(二)

杨贵妃来了,笑着说道:“皇上这几天十分忙碌,太操心了,对身体不好。我刚刚编导了一个舞蹈,在宜春殿排演,请皇上评判一下。”

“好,好,贵妃是舞蹈专家,肯定有新意,朕就欣赏欣赏,也能轻松一下。”唐玄宗满脸带着笑容,起身离开了飞霜殿,与杨贵妃一起去了宜春殿,又将安禄山的事抛到了脑后。

田乾真从安禄山那里得到了准确信息,要他加强帅府的保卫。种种迹象表明,反叛在即。回到家中,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静静的坐着。诸葛芙蓉进来说道:“又遇到难题了,你要是觉着累,这差事我们可以不干,回昆仑山,昆仑派容不得你,到崆峒派去,我爹爹正需要得力人手。”

田乾真说道:“迟了,杨国忠在京城做了大动作,安帅铁了心要反叛。一场兵灾在所难免,老百姓受苦啊。我原以为,皇上信任安帅,现在看来这想法很幼稚。伴君如伴虎,一点不错。我已经向安帅作了保证,不能失信于他,只有跟着他起事了。再说现在的皇上,贪恋女色,让杨国忠胡作非为,官府贿赂成风,赋税不断增加,老百姓越来越苦。这世道迟早要变,不如现在就变为好。”

诸葛芙蓉说道:“安帅造反,能成功吗?蓟城只有一镇之兵,能对抗九个军镇吗?”田乾真握着她的手说道:“看不出你知道的还不少,世事难料呀?不过安帅手中有三镇军队,兵员十五万,掌握了唐朝三成的军队,如果运用得好,以弱胜强不是不可能。关键是民心,民心的向背决定成败。你放心,你的丈夫即使是不能保住荣华富贵,但要保命,还绰绰有余。”

诸葛芙蓉说道:“你决定的事,我决不会反对。这些年我也没有闲着,龙象神功已经过了九层,保护惟军绰绰有余。你不要担心我们娘俩,安心的上前线吧。”

田乾真说道:“兵灾已经不可避免,我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尽量缩短时间,减轻老百姓的苦难。还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做到?”

诸葛芙蓉说道:“事在人为,但也不能执着,只要尽心竭力的做了就行了,结果如何?用不着考虑,就看老天爷的了。”

出了家门,田乾真对蓟城的防卫检查了一遍,对贾循等人重点防卫,不让他们将城内的信息报出去。过后他又到安禄山那里汇报情况。

刚进帅府,中军官就回来了,带回了安庆宗的书信。将飞龙卫看管安府,以及唐玄宗诏见安思顺和哥舒翰的事通报安禄山。安庆宗告诉安禄山,守卫华清宫的侍卫告诉他,安思顺和哥舒翰两人出宫时都十分紧张,好象有大事发生。要安禄山提前行动,情况随时有变。

安禄山再也坐不住了,认为唐玄宗已经在针对他行动了,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他要抢时间,加紧起兵活动,加快起兵进程,要给唐朝一个措手不及。他对田乾真说道:“从现在起,蓟城戒严,不准进出,通知带兵主将于冬月初八,到帅府议事。”

田乾真领令出了帅府,安禄山当即叫来严庄,对他说道:“赶快伪造圣旨,迟则生变。”将安庆宗的信递给严庄。严庄说道:“庆宗的情报,来得及时。这是个好时机,唐玄宗不会料到主公现在起兵。”当即用黄绢写了一份假圣旨。

所有的高级将领到帅府,安禄山对他们说道:“我派往京城的奏事中军官刚刚返回蓟城,带来了皇上的密旨,让严庄宣读。”众将领一个个面面相觑,严庄高叫一声:“安禄山接旨。”安禄山煞有介事的面向长安跪下,严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忠假朕发令,祸害社稷,朕被困华清宫,不能亲政。密令东平郡王,带兵进京护驾,铲除逆贼。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安禄山装模作样的接过圣旨,将伪造的敕书拿给在场的将军,让他们传看。神秘的说道:“杨国忠已经将皇上软禁在华清宫,这是皇上的密旨,令禄山率领兵马入朝讨伐逆臣。现在迫在眉睫,诸君宜跟随我南征,日后保驾之功,与诸君平分。”

诸将乍闻入京征伐之时,都是愕然相顾,不敢相信。史思明说道:“杨国忠把持朝政,被皇上识破,他竟敢犯上作乱,软禁皇上。就是没有圣旨,我们也要杀进京城,捉拿此贼,现在既有皇上密旨,就得立即出发。”蔡希德说道:“这道密旨千真万确,皇上英明,关键时刻想到了大帅。现在已是千钧一发的时候了,我愿意带领本部人马打先锋,在前面开道。”

大部将领因为前段时间安禄山对杨国忠罪行的宣扬,信以为真,纷纷跟着起哄。啊史那承庆当即附和:“皇上被软禁,社稷危如累卵,我们直捣京师,救出皇上。大帅不用等了,时间宝贵,晚一刻,皇上就危险十分。”

崔乾佑说道:“杀进长安。声言为了营救皇上,明知道杨国忠有准备,进京有很大风险。为了社稷,也必须全力以赴。”田承嗣等人大声叫嚷:“只要安帅一声令下,我愿意带本部人马作为先锋,为大队主力开路。”

贾循此时比较清醒,完全明白了安禄山的意思,他知道杨国忠并没有软禁唐玄宗。安禄山找此理由,是要造反了。但是,他虽然对皇上的圣旨不信,却不愿提出异议,怕惹来杀身之祸。不敢出面反对,站在那里一声不响。

安禄山没有想到,起兵这样顺利,以致于无一人反对。这比他预计的结果好得多。他早就让安忠志、张孝哲作好了准备,原准备惩罚几个反对他的人,树一下威信。现在没有任何血腥的场面,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安禄山自是异常高兴。他要趁热打铁。

他从帅位上站起来,大声说道:“众位将军一致要求讨贼,是社稷之幸,皇上之幸。为了统一号令,现在按战时编制系列调集兵马。贾副元帅和史思明将军、吕知诲将军一起守卫蓟城,防备回纥、契丹乘虚而入。蔡希德、啊史那承庆、崔乾佑、田承嗣、武令珣各自带领本部人马与我一起出征。”

史思明说道:“派李归仁留下一部分军队守平卢,我跟随元帅一起进京,讨伐逆贼。”安禄山说道:“平卢由徐归道把守,候希逸协助。你和吕将军的任务是协助贾副元帅守好蓟城,这是我们的根基,至关重大。”

史思明明白了安禄山的心意,对安禄山说道:“那就将田乾真和一部分卫队留下。”安禄山对史思明说道:“不,乾真的帅府卫队和蓟城守军,组成一个新的军团,乾真任统领,随本帅出征,让李怀仙从平卢抽调一半军队,来保卫蓟城。”

第九十章 假诏讨逆禄山妄起兵 奔赴前线方岚毅投军(三)

安禄山安排好蓟城防守的事之后,回过头来面对众将说道:“此次行动,关系社稷安危,为了稳定军心,必需在军中张榜。榜书:‘此番进京讨贼,乃奉旨行事,有异议煽动军人者,斩及三族!’凡是煽动军人抵制征伐的,都是杨国忠的死党,均以最严厉的族刑伺候。现在众将各归军营,看管好所部人马,明日出征。”那些中、下层将官和军士即使不想进京,受到胁迫,也无计可施,只得跟随上级军官行事。

田乾真坐在安禄山的身侧,事实既成,他也无从反对,但还是想减轻一些百姓的痛苦。他对安禄山说道:“安帅,我们进军捉拿杨国忠,只对罪魁祸首,沿途不要惊扰百姓,以安民心。”安禄山笑着说道:“这注意好,得民心者,得天下。传令下去,进军途中,不准扰民,违令者斩。”

安禄山调兵遣将,安排妥当之后,对蓟城节度副使贾循和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两人很不放心。吕知诲虽然是平卢节度副使,但平卢的军权一直控制在史思明的手里。他只是一个空衔。

让贾循在名义上负责守蓟城,但蓟城的军队全部跟随安禄山,由史思明的亲信,李怀仙带兵守蓟城,实际兵权仍然在史思明的手上。分别的时候,安禄山又叮嘱了史思明要注意这两人的行动。徐归道守平卢,而且只留下了三成兵力,但契丹已经臣服,有候希逸这员勇将协助,安禄山仍然很放心。。

贾循和吕知诲是唐玄宗安排在安禄山身边的,对朝庭忠心耿耿,两人对安禄山的出兵都有想法,但杨国忠专权他们是知道的,皇帝的密诏做得天衣无缝,他们没有办法反对,虽然心存疑虑,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不敢贸然行事,保持沉默,等待时机。

那些随他出战的高级将领,都是跟随他多年,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战将。所有人的利益都和他拴在一起,对他死心塌地。本来很难过的一个关口,经安禄山一个假诏的借口,轻而易举的迈过去了。

冬月初九,安禄山于蓟城南部阅兵,举行誓师大会。此时安禄山手下兵马多达十万余人,又将招降归顺和笼络过来的同罗、奚、契丹、室韦兵马编入队中,一时人马达十五万之众。安禄山乃号称手下二十万军队,任命何千年、高邈为先锋官,趁夜出发,向西杀奔长安而来。

十日何千年一干人马行至太原境内。何千年对高邈说:“主公此行以吾二人为先锋,非但视吾二人勇力,也是重视吾二人计谋。吾等兵马固然精锐,但太原有精兵数万,加上城墙坚固,绝不可先行厮杀攻城。若能用计赚将,则再好不过。”

高邈点头道:“何公所言甚有道理。北京太原转眼即到。此城乃我朝开国皇帝李渊起兵的地方,城池高大,壁垒坚厚,甚是坚固,恐怕不容易攻下。如果用计赚太原守将开门,一举攻入,便可争取时间,减少我军伤亡,从而兵不血刃占据太原。”二人正在计议,田乾真策马赶了过来,他只带了林士勇等十八名勇士乘驿马从他们身边掠过,直奔太原。

到了太原城下,田乾真在城门外高喊:“杨光翙听着,我是蓟城帅府卫队统领田乾真,安元帅接到皇上密旨,进京护驾。我奉元帅之命,先行开道路,请留守大人打开城门。”

田乾真立在城下,拿出安禄山的令旗,展示给杨光翙看。看到令旗,杨光翙不敢相信。作为太原守将,深感责任重大,如果敢打开城门出迎,要是安禄山真的反叛了,让他进了太原,他的罪孽就大了。他站在城楼上对田乾真说道:“边将不可以带兵入内,除非有圣旨。”田乾真拿出仿造的圣旨说道:“圣旨在此,请将军出城观看。”

其时何千年的大队人马已经在三里以外跟随,他知道田乾真的用意,偃旗息鼓,隐蔽行踪。杨光翙陡闻安禄山要带兵进京的圣旨,惊疑不定,再看远处不见尘土和旌旗,没有大队人马跟随。他虽然知道安禄山不安好心,但城下只有十几人马,并不害怕。虽有疑虑,还是准备出城迎接。

副将马元说道:“边将带兵进京,其中有诈,元帅何还带兵列于城下,以防万一。”“你的这个建议很好,我是北京太原的副留守,负责太原的防御,安禄山此举不怀好意,你通知太原尹王承业,守好城池,我去会会他。”杨光翙带着大军开城出迎。

田乾真直冲过去,他的坐骥玉狮子太快,杨光翙还没有反应过来,田乾真的马已冲到他的身前。他运用内功,伸手一招,杨光翙便向他怀里撞来,擒了挟在腋下。玉狮子快速驰出对方的阵营。杨光翙带出城的兵将千馀,见杨光翙便被擒不敢接近,一阵慌乱。跟随而来的何千年见到田乾真的神勇,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田乾真挟着杨光翙回过头来对太原护卫兵士喊道:“杨光翙附逆奸臣杨国忠,皇上密旨逮捕,余人不问。各回本部。”带着跟随而来的十八人,冲向城门。守城的兵将虽多,但主将被捉,一时之间,混乱异常,都往城里跑,田乾真堵住城门,何千年的先头部队正好赶上,跟随在他的身后进了北京太原。

太原尹王承业,见到大队人马已经进城,而且擒了太原副留守,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那里敢组织军队交锋。马元说道:“太原城门虽破,还有两万精兵,可与敌军一战,歼灭入城的叛军。”

王承业说道:“叛军势大,难已抵挡,只有先行撤退,保存实力。再上报皇上,朝廷组织大军,一举平定叛乱,才是上策。”

马元说道:“敌军先头部队只有五千人,我们与他们的兵力对比是四比一,完全有能力将他们消灭在城内。然后利用太原城坚固的城防工事,与叛军主力对抗。皇上再派大军进剿,很快就能平息叛乱。王大人也为朝廷立下大功,封王、封国公都有可能。何不一拼呢?”

王承业说道:“城门已破,太原已无城防可言。安禄山十几万大军接踵而至,我们这区区两万人,如何抵挡?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存实力要紧。”

叛军的喊杀声已经传到了兆尹府,情况万分紧急。马元说道:“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慌忙撤退,势必造成混乱。敌人剩乱追杀,我军将会溃不成军。”王承业说道:“你立即带领属下人马,前去抵抗。我组织主力迂回到城门,截断叛军的退路。然后两边夹攻,将城内的叛军歼灭。”“是﹗”马元转身出了兆尹府。

第九十章 假诏讨逆禄山妄起兵 奔赴前线方岚毅投军(四)

马元带领二千人马刚到街面,何千年已经带领叛军直冲过来。夹道相逢,马元挥舞陌刀冲上前去。两人不问姓名,便在大街上斗在了一起。

马元双手举刀,照准何千年的脑袋直劈下来,势大力沉。何千年挥动长枪抵挡,刀枪相交,叭的一声大响,两人的手臂隐隐有些发麻。两匹战马交叉换位,接着又相对冲锋,刀枪又一次碰到了一起。双方立即列好阵势,弓驽手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组成了防御体系,中间两百步的空街道上,马元与何千年斗在一起,两人功力相当,谁也胜不了谁。叛军被阻住了,一时过不去。

王承业集中主力,见马元阻住了叛军,便非常从容的将军队集中在一起,将能带的轻重物资,都带上了,有秩序的从西门撤出。出了西门,他没有绕向东门,他没有胆量对抗安禄山的十几万大军。按照他原来的计划,从西行的官道上,进入吕梁山区。

高邈带领三千兵马向城南攻击,由于太原的军队全部撤走,他没有遇到阻力。但是他仍然十分小心,一家一户的搜查唐军,没有找到唐军的影子。很快便出了南大街,他从南门绕到西门,没有阻挡。便从西门抄马元的后路,直冲过来。

马元不知道王承业已经撤走,以为他的后面还有军队接应。将他的两千兵马,都放在正面,集中力量对抗何千年。他还在指望,王承业引兵绕到东门,前后夹击何千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身后已经是一座空城。

整个太原城中,除了他的这一支军队之外,已经没有一个官兵了。高邈的军队,突然出现在马元的身后。马元大惊失色,他手下的那些军士,立刻慌乱起来。

他试图稳住阵式,但军心已乱,各自逃窜。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声疾呼:“不要慌乱,稳住阵式,随我突出包围。”没有任何作用,真正应了那句兵败如山倒的古话。马元的防线崩溃了,他身边只有十来个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护卫。何千年高喊:“谁活捉了那个穿菲袍的将军,官升一级。”

想立功升官的叛军勇士,潮水般的涌向马元。马元身边的护卫,一个个血染沙场。马元一人一骑仍不投降,挥舞陌刀,砍向叛军。高邈见马元不肯投降,围攻的勇士都想立功,不愿杀他。

为了减少伤亡,何千年大声喊道:“杀死菲袍将军,同样官升一级。”一名勇士挡住了马元的陌刀,一名勇士的长枪刺进了了马元的腹部,又一名勇士的陌刀砍到了马元的脖子上,头颅落了下来。高邈为三人记功。

太原城被攻下了,何千年说道:“主公要收买人心,我们应该让军士在街道上巡逻,维持秩序。在城中贴出布告,让城中的百姓安心。”进城的军队没有进入老百姓的住房,大部分住进了原来的太原军营,一部分值班队伍,在街道上巡逻。第一趟的军士,不停的向居民喊话:“我们是安禄山元帅的军队,接到皇上的密旨,进京护驾,保卫皇上,捉拿叛臣杨国忠。请大家呆在家里,与往常一样安心做事。”

老百姓不知真伪,都很听话,太原城很快安静下来了。何千年与高邈一起出城迎接安禄山的主力部队。安禄山哈哈大笑,带领从将,昂首入城。

回头再说方岚,他听到张垍和绿袍人的对话之后,知道他面前的宅子是当朝第一勇将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的宅第,又亲眼看到豪宅中一批人被官方的人带走。

联想到孙凤告诉他杨国忠等人在密室中的谈话内容。认为这是将相之间的争斗,朝廷要出大事了。他受程仕信的影响很深,满脑子都是忠君报国的思想。虽然人在江湖,但总想进入仕途,为国家做一番事业,能留名青史。

回到孙凤那里,对他说道:“四师叔,现在国家要出大乱子了。师父回山的时候就说过,如果安禄山起兵造反,他老人家就要前往蓟城阻止兵灾。现在师父师兄都身中剧毒,无法前往了。我要按照师父旨意前往蓟城,去完成他交待的任务。”孙凤说道:“你要去蓟城,我不阻拦你。但你是昆仑派的代掌门人,应该先回一趟昆仑山,交代一下之后再去不迟。”

方岚说道:“昆仑山上已经安静了,二师叔强我十倍,有他在昆仑派十分安全。如果回到昆仑山之后再返回来,恐怕来不及了。请师叔将我的情况告诉二师叔,免得他们担心。”孙凤说道:“出门在外,少不了钱,在我这里拿些去。”

方岚说道:“谢谢四师叔,我身上还有六百多贯,已经足够了,再多了我就背不动了。”孙凤说道:“我想帮你一下,都没有机会,祝你一路顺风。”

方岚出长安之后,他并没有急着赶路。仁义山庄以失败告终,他现在不用担心昆仑派的事了。便想将阻塞穴道的两种内功融合贯通,不管是去刺杀安禄山,还是两军阵前作战,没有武艺是不行的。

因此他出了潼关之后,沿着去蓟城的官道,找到了一处僻静的驿站,住下来研究体内两种内功的融合。他用他父亲方宝成教他的练功方法试着运气,没有气息走动。他用玄真子教他的方法运气,玄阴真气没有反应。又用皇甫惟雄教他的方法,运动纯阳罡气,同样地没有结果。一个多月过去了,仍然毫无办法。

没有武功,是没办法刺杀安禄山的,也不能到两军阵前杀敌。他的心情十分烦燥,便想再次到孙崇邈的医斋去,让医仙帮他解决难题。但是眼前的机遇不能错过,从军是除了科举考试之外,进入官场的最好途径。尤其是动乱的时候,立军功晋升,比考上进士还要快捷。虽然是用生命去拼搏,但必定有一条通向官场的道路。他舍不得眼前的机会,最终放弃了去求医的念头,向蓟城走去。

到了太原,没有任何动静,街上人来人往,城中的秩序井然。他在一家包子店买了几个牛肉包子,就到马市上逛荡,有一匹枣红马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匹马比旁边的马要高出一尺,色泽光亮,体格健壮,一只前脚不时的刨着地面。站在那里,有如鹤立鸡群。

方岚一眼就看中了,他正需要坐骑,便上前观看。马贩子看他衣着鲜靓,以为是富家公子。对他说道:“这马不是你骑的,我这匹怎么样?”

方岚说道:“我就要这匹。”马贩子说道:“这枣红马性子烈得很,不好驾驭。有位公子哥买去后两天,又退了回来,对你不适合。我手上的这匹,很温驯,价钱也不贵,二十贯就能成交,你买去准错不了。”

方岚说道:“我要枣红马,多少钱?”马贩子说道:“你真想要的话,八十贯。”“太贵了,你手上那匹只二十贯,四倍的价格,贵了。”“我这里是一口价,嫌贵了,就别买。”马贩子不让价。

第九十章 假诏讨逆禄山妄起兵 奔赴前线方岚毅投军(五)

方岚拿出八十贯,接过马贩子递过来的缰绳,就要牵马离开。一名伙计模样的人过来说道:“好马要好鞍,我那里有上好的马鞍,公子去选一付如何?”方岚说道:“你真会做生意,好吧,成全你啦。”

方岚虽然失去了内力,但他身材魁梧,本身的力量比一般的人大。枣红马虽然性子烈,但还算不上宝马,方岚很快便将它驯服了。他骑马从东门出城,到了城外之后,盘算着到那里去。向东是蓟城,是他此行的目的地,策马东行。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便看到了一队官兵,自东边向太原城奔来。为首之人,骑一匹大白马,直冲过来。方岚感到不妙,转向北方的官道上,避开官军。他向北奔行了五六里路,到了一处山岗,站在高岗上,能看到太原的东城门。

田乾真捉拿杨光翙的一幕,以及何千年高邈带兵进入太原城的经过,都落入了他的眼帘。田乾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活捉了杨光翙。接着大军进城,占领了太原城。方岚断定这是安禄山的叛军,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北京太原。

他的第一感觉是,安禄山真的反叛了,而太原的守军太无能,这座坚城轻而易举就落入了叛军之手。读书的时候,陈仕信教过地理知识。他知道潼关是长安的屏障,可以阻挡太原方向的进攻。而北面的云中①城也十分重要,那里是通向长安的另一条路。而且从那里通向长安,虽然有大山阻挡,但没有象潼关一样的险阻隘口。相比之下,较为容易得手。

他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如果叛军拿下云中,就又向长安逼近了一步,对长安是莫大的威胁。我的本意是去蓟城,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只得改向去云中城,从军参加守城的战斗。”他带转马头,一路向北,快马加鞭拼命奔驰。途中经过马邑郡,休息一晚,继续向北面奔去。

枣红马的速度很快,两天时间,方岚便到了云中城门。把守城门的卫兵站在大门的两边,方岚下马,走到城门右边对卫兵说道:“我有要事向守城的主将报告,请指点方向。”

卫兵本来不想理会,但见方岚的身上有一股特有的气质,便说道:“元帅府在东街,你到那去找吧。”

方岚看准路直闯太守府,守门的护卫上前阻拦。方岚说道:“我有重大军情报告,十万火急,耽误了时间,你一个护卫能担待得起吗?”护卫瞪眼说道:“什么军情,契丹人已经灭了,边境安静得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云中太守府。太守是新来的,还担任北庭都督。别看你衣着靓丽,也不能进去。”

方岚说道:“安禄山反叛,我亲眼看到他们攻下了北京太原。赶快报告太守,加强防御,叛军可能马上就到。”司马陈奉忠从门前路过,见方岚说得煞有介事,便带他进入帅账。

云中城的主将程千里,身兼北庭都护府的都督。刚来云中不久。接到圣旨的时候,就明白了唐玄宗的用意。此人身高八尺,英勇善战,是一员虎将。他在安西都护府与高仙芝共事时,就对其不服,要一争高下,应该说也是一位有为的将军。来云中城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加大了防御力度,将北庭都护府的兵带一半来了。

陈奉忠将方岚带到程千里将军的帐内。方岚行了晋见之礼,对程千里说道:“草民方岚,见过程将军,有要事相报。”“你有何大事?要我亲自接见。”程千里不以为然。

方岚说道:“安禄山已反,我亲眼目睹他们用计捉拿北京太原的守将,拿下了太原。不日就会到云中,请将军将消息报予朝庭,作好应战的准备。”

程千里双手扶案,两道剑一样的目光直逼方岚的脸上。大声斥责:“大胆方岚,竟敢扰乱军心,安禄山元帅乃皇上心爱的重臣,三镇节度使,目前我朝第一大将,怎会反叛?给我拿下。”

方岚哈哈大笑:“看你相貌堂堂,原来和安禄山是一丘之貉。你食君之禄,不事君之事,枉为臣子。我虽是布衣,也知君恩,特从京城赶来前线,要抗击叛军。你却与叛军相通,也是奸徒。”听到程千里的命令,卫兵便要上前拿人。

程千里接到唐玄宗的密诏,目的就是防御安禄山的,刚才只是试探一下。他用手势制止卫兵去捉拿方岚。叫了一声:“慢,你在京城有何耳闻?如实说来,如有半句不实,小心你的脑袋。”

方岚将在长安亲仁坊看到的一幕,如实的告诉了程千里。并且说道:“叛军已经进入太原,是我亲眼目睹的,元帅快作准备啊。”程千里有几分相信,唐玄宗嘴上说安禄山不会反,调他来云中的密旨,就明确告诉他,要防止安禄山的军队,从北面进入长安。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就来了。

他见方岚的身材魁梧,腰间还挂着宝剑,便笑着对他说道:“你胆识不错,愿意当兵吗?”方岚说道:“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从军,要在阵前立功,保卫朝庭,保卫百姓的安宁。”

“口气不小。”突然值日军官急匆匆的跑来报告;“有一批逃难的百姓要进城,他们声称是河北道下面的州县的难民,蓟城大军一路向西,浩浩荡荡。”

虽然安禄山有严令,不准扰民,但一些怕事的百姓,还是望风而逃,涌进云中城。程千里知道事情的严重,他问方岚:“你从京城来,知道皇上在那里吗?”方岚答道:“皇上在华清宫,与贵妃娘娘一起休养。”

程千里慎重考虑之后说道:“你胆识不错,敢将我的奏折送到华清宫,呈给皇上吗?”“敢,只要将军差遣,我万死不辞。”方岚回答得十分坚定。

程千里说道:“我正式命你为宣节校尉②,带上我的奏折,立即去长安到华清宫向皇上报告。”

方岚立即行跪拜礼:“感谢元帅,我一定将信送到,带回圣旨。”程千里写好奏折,让中军官拿来深青色军服,立即给方岚换上,对他说道:“此事至关重要,一定要让皇上早作准备,调兵遣将,剿灭叛军。”方岚答应一声,骑上枣红马,立即返回长安。

程千里感到事态严重,立即与陈奉忠商量:“安禄山反叛,祸害社稷,他有十几万军队,我们虽然有准备,也难抵挡啊。”陈奉忠说道:“大人何不将北庭的将军调来呢?现在是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的办法。”程千里点头同意,立即差人带着他的亲笔信,去北庭都护府,要裨将康怀顺、游骑将军王滔立即带领一万边防军,来增援云中城。

注①:唐朝地名,今山西大同市

注②:唐朝官名,正八品衔。

第九十一章 地方急报反叛成实事 朝廷震惊平叛作安排(一)

蓟城烟尘杂风雨,华清池内犹歌舞。

杀气三时作阵云,舜息祸起民受苦。

何千年攻入太原城,城内的市民看到外面的军队打进来了,将守城的军队赶走了,个一个个都害怕得要命。本想出逃,又怕被叛军捉住,只好呆在家里,不敢出门。

何千年也没有想到如此顺利的拿下了太原城,便与高邈商量:“主公在出兵前强调不准扰民,我们应当遵守。保护好城中百姓,就争取到民心,主公奉旨进京就有了基础。你的意下如何?”

高邈说道:“我十分赞成,建议让军队驻扎在太原留守的军营里,只派一部分军队在街道上巡逻,安民告示。”

进入太原的叛军,都住进了原来太原守军的军营,没有进入当地住户。紧接着街道显要位置上都贴出了布告,上面写得十分清楚:“京城内变,杨国忠软禁皇上,东平郡王奉旨进京捉拿叛逆,城中百姓不必惊慌。为了早日进京护驾,要求市民遵守规矩。因此临时宵禁,各家各户都得呆在家里,夜间不准在街面上走动,更不准出城。”

城中的百姓,不知事情的真相。他们对杨国忠都有所耳闻,知道这个靠妹妹是皇帝的宠妃发迹的首席宰相,在朝廷一手遮天,任意胡为。加上物价上涨,生活水平下降,平时不敢说皇帝的坏话,但对杨国忠谈论甚多。听说要去捉拿杨国忠,大家都感到欣慰,安下心来,没有大的动乱。

安禄山虽然准备了很长时间,但唐朝太强大,他一直不敢起兵。因为唐玄宗的一系列措施,使他感到迫在眉睫,提前反叛。不想这样轻易的拿下了太原,立即挥帅南下。一时间河北闹得天翻地覆,郡县的官员都知道杨国忠专权,对其十分不满。对安禄山带兵进京,虽有疑虑,但不愿公开反对,纷纷投靠。

没有人到华清池向唐玄宗上奏,他一直蒙在鼓里,心里想着安禄山该来了。仍然和往常一样,与杨贵妃一起吹萧歌舞,尽情享乐。高力士在清理唐玄宗书房的时候,又将安禄山上奏杨国忠二十条大罪的奏折翻了出来。

唐玄宗说道:“你的心思朕知道,此事不好办啊,只有冷处理。先放一放,慢慢解决。”高力士说道:“启奏皇上,杨丞相肆无忌惮,这样逼迫安禄山,他要是真反了,百姓遭殃社稷不稳啊。”

唐玄宗说道:“他没有那个胆子,现在是大唐盛世,明理人都知道,鸡蛋是碰不过石头的。造反得有条件,要有百姓的支持,否则就是将他自己送上断头台。”高力士有些急了,深情的就道:“皇上,他是胡人啊,与汉人的思维不一样。万一铤而走险,国家就要吃大亏了。”

唐玄宗说道:“朕就是担心这个,所以一直没有去掉他的兵权,怕的就是将他逼急了。他在东北二十多年,掌握兵权十几年,手下有一批跟随他将士。如果朕撤了他的节度使,就被他拿到把柄,说朕办事不公,煽动那些跟随他的军士,说不定就会真的发生兵变。朕这样冷处理,就是拖住他,使他没有借口。”

高力士说道:“皇上用心良苦,也需要杨丞相配合,现在皇上这边拖,他在那里逼,不能贯彻皇上的旨意,弄不好会出大事的。”“你说的很重要,传朕旨意,三省迅速审议兵部表彰晋升消灭契丹战役中有功人员的奏折,朕要马上批发下去。”

高力士到中书省传达唐玄宗的旨意,杨国忠当面应承,马上就办。等高力士走后,他立即去了绸缎庄密室,研究对策。

杨国忠又将张渐、宋昱等人招集在一起,对他们说道:“皇上又一次催着批复兵部晋升东北将领的奏折,言语十分急切。这事已经拖了半年多,再拖着不办没有理由了。我就是不明白,一道圣旨的事,皇上为什么就不愿下。还要升那胡子手下的官,这不是在助长他的气焰吗?”

张渐说道:“皇上现在还想重用安禄山,但他也怕安禄山反叛。升他手下人的官,奖励他,都是要稳住他。只要安禄山到京城来,皇上就会改变主意。现在要研究怎样将安禄山弄到京城来?”杨国忠说道:“那胡子机警得很,冯神威亲自带圣旨去,他都不来。现在只有逼迫他反叛,让他手下的军官将安禄山的人头送到京城来。”

窦华说道:“既然逼那胡子造反,朝廷就要做好准备,如果他真反了,有了措施就能及时阻止。”杨国忠说道:“那胡子不敢反,即使出乎我们的意料,他安禄山真的反了,自然有人将他的人头送到京城来,没有必要采取措施。”

他们还在这里讨论,然而这个时候,安禄山不但已经反叛,而且进兵神速,十几万大军,旌旗飘扬,浩浩荡荡沿着官道一路西进。沿途的老百姓从来没有见到这多的兵,惊慌失措。一些怕事的人纷纷逃离家园,乱糟糟的露宿野外,苦不堪言。

王承业带着太原守军从西门逃出,大军带着轻重物资,行动不快。好在马元阻击了何千年和高邈的军队,使他能够从容的撤走。大队人马到了吕梁山区,少尹郝廷玉对他说道:“府尹大人,皇上前次传旨,要府尹大人与杨将军一起守卫太原,扼制安禄山。现在杨将军被捉,太原已失,大人不好向皇上交差呀。这里是通向长安的官道,此处山高路窄,是设防的隘口。只有在这里阻挡叛军,或许能得到朝廷的谅解。”

王承业说道:“有理,我们丢了太原,责任重大,如果让叛军继续西进,不但立刻丢官,很可能要掉脑袋。命令军队停止前进,就地扎营,阻击叛军。”

一声令下,军队忙碌起来,在一险要之处搭建栅栏,当道扎营。军队以现有建制安下营盘,守住通向长安的所有路线,王承业住进了临时的帅帐。

军队在山区安营,两万多人拥挤在一起,帐篷不够,王承业将镇将以上的军官集中在一起开会。对众将说道:“安禄山反叛朝廷,十几万大军进攻太原,如果我们不撤退出来,将会全军覆没。现在退出了太原,为朝廷保住了一支军队。此处地势险要,我们就在此处设防,阻击叛军,使他们不能继续西进。保卫长安,保卫皇上。这样才能使朝廷放心,赦免我们的罪责。”

裨将白孝德说道:“我愿为先锋,守住一线,但是军队只带了半月的粮草,军用物资也不够,如果长期驻守,要尽快解决这些问题。”

第九十一章 地方急报反叛成实事 朝廷震惊平叛作安排(二)

白孝德守御的决心很大,王承业十分满意。招集众将说道:“白将军提出的军需问题十分迫切,各位镇将,登记本部所缺物资,报到少尹那里汇总。本帅立即上奏皇上,申请朝廷给予拨付。此地必须坚守,等待朝廷派兵来增援。白将军英勇善战,任命你为先锋官,一线就交给你了。众位将军,管好自己的军队,帐篷不够,可以上山砍树,搭建临时住房。”

白孝德来到军营,到东边的防御阵地,立即指挥军士挖断道路,在山前挖了一道三丈宽两丈深的壕沟。在壕沟边筑起一道土墙,搭上树木成了一道防御阵地,十分坚固。他站在土墙上说道:“安禄山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起兵造反,有我白孝德在此守卫,不让你越雷池一步。”

王倡组织军人,搭建帅帐,刚刚搭好,王承业就进来了。他对王倡说道:“情况紧急,必须马上向皇上上奏折,我不能离开,只有辛苦你一趟,去京城向皇上呈奏折。”王倡说道:“主人丢了太原,责任重大,如果贸然向皇上奏报,说不定会引起他的大怒,对主公非常不利。不如先报告相爷,由相爷奏报皇上,他再从中说些好话,主人就能逃过这一恸。”

“你说的有理,有相爷从中调和,官位就可以保住了。我现在写信,附带一份奏折,你速去相府交给相爷。”王承业将写好的信和奏折交给王倡。

王倡骑上快马,立即上路,马不停蹄,直奔长安。到了城东春明门,天已经黑了,城门已经关闭。王倡在门外大叫:“请守城的将军打开城门,我是从太原来的,有紧急军情上报朝廷。”

守城门的看到一个五品军官,急匆匆要进城,大声说道:“已经到了戒严的时间,按朝廷的规定,你只有明天再进城。”王倡说道:“我有紧急军情要向杨丞相报告,天大的事情,耽误了你担代得起吗?赶快让我进城。”

守门的军士听说是杨国忠的人,不敢得罪,立即开了城门放王倡进城,领头的仍然不放心,叫来一名军士说道:“你陪同他去杨丞相的宅地,进府之后再回来。”王倡进了大门,对守门的说了一声情况紧急,也没有下马,纵马狂奔。这下苦了那名军士,靠两条腿与奔马赛跑。

王倡带着王承业的亲笔信,在宁静的大街上狂奔,顷刻之间到了宰相府。杨国忠正在与杨暄谈论安禄山。杨暄说道:“父亲在朝堂上说安禄山要反叛,他要是真的反了,谁来剿灭他啊。他手中有十几万军队,一旦攻向长安,可不是玩的。总要派兵把守,父亲为什么不作安排?”

杨国忠说道:“这是策略,你要多学着点,安禄山不敢反,他管理的那些兵是忠于皇上的,我说他反叛就是要逼迫他。让他不敢进京,他不进京,皇上就会对他猜疑,皇上猜疑,他不但保不住军权,保脑袋都很困难。现在皇上仍然信任他,再过一段时间,再派人到蓟城去催促一次,他再不来京城,皇上就会相信那胡羯要造反了。到时候圣旨下了,安禄山就得乖乖的到京城来,接受我的摆布。”

杨暄说道:“他要是铤而走险,真反了呢,朝廷不作一点准备,要吃大亏的。”“他如果真反了,不出三天,他的人头就送到京城来了。因此用不着准备。”杨国忠摸了一下胡须说道。

正在这时门卫急匆匆的进来说道:“报告相爷,门外有个叫王倡的军官,说是太原来的,要面见相爷。”杨国忠迟疑了一下,立即记起来了,脸上现出惊疑之色。对门卫说道:“让他进来,到厅堂说话。”。

王倡见到杨国忠,跪伏在地上说道:“报告相爷,大事不好了。安禄山已经攻下了太原,我家主人已经撤退到吕梁山区,构建防线御敌。”

突然听到安禄山反叛的消息,杨国忠惊喜的叫了一声:“安禄山你有种!还真反了。”随即觉得失态,便对王倡说道:“太原的城防坚固,是怎么丢的?”

王倡从怀中掏出王承业的亲笔信和向唐玄宗呈送的奏折,递给杨国忠。杨国忠看后,觉得事态严重,太原丢了实在不该。他对王倡说道:“王大人向朝廷上的奏折,是不是要我替他上奏?他丢了太原,皇上不会挠怒他。”

王倡说道:“太原失守是杨光翙轻敌所至,他被叛军捉去了。我家主人,得知城破之后,组织反击,在几倍叛军面前,从容撤退,为朝廷保住了两万多军队。而且在吕梁山区安营扎寨,阻击叛军。现在缺乏物资,先报告相爷,请相爷再向皇上上奏我家主人的奏折。相爷心中有数,早就知道安贼要反,一定要帮一帮我家主人,我家主人一定感恩戴德。”

“好,你拿着我的手令出城,回去告诉王承业,一定要守住通往长安的隘口,其他的事不用去想。只要不让安禄山靠近长安,就能将功折罪。所需物资,我会派人及时送去。”

王倡走后,杨国忠换上官服,就想即刻去华清宫面见皇上,裴柔说道:“深更半夜的,去打扰皇上,很不明智。”杨国忠细想之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太急不妥,还是让皇上召见我为好。”

杨暄说道:“安禄山终于被你逼反了,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捉拿叛徒安庆宗及其家人。”“对,暄儿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安禄山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捉住了要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现在先拿他的儿子开刀,明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处死安庆宗。”

杨国忠一晚上都睡不着觉,也许是太兴奋,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立即到了御史台,对魏方进说道:“魏大人,有可靠消息,安禄山已经反叛。我们立刻捉拿安庆宗,迟了就会生变。”

魏方进说道:“安庆宗是三品秘书监,没有皇上的旨意,不能捉拿。杨丞相说安禄山反叛了,皇上知道吗,可有证据?”杨国忠说道:“证据确凿,安禄山的叛军已经攻下了太原。皇上现在还不知道,他住在华清宫,当然会知道得晚一些。安庆宗他老子犯了叛国罪也不能捉拿他吗?”

听到这个消息,魏方进大惊失色,震惊的说道:“安禄山已经反叛了吗?天下大乱了。十几万大军啊,朝廷要调动几倍的军队来围剿,到那里去调这多的兵啊,这如何是好?不但叛区的百姓要遭殃,而且全国的百姓要分担军费,跟着受害啊。”

第九十一章 地方急报反叛成实事 朝廷震惊平叛作安排(三)



对魏方进的震惊,杨国忠不以为然。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说道:“安禄山反叛千真万确,我早就说过安禄山有反心,你们还不相信,现在应验了吧。用不着担心,叛军成不了气候。反叛朝廷,天下人的公敌,能长久吗”

“生灵涂炭呀,这是为什么”魏方进不停的摇着头,起身跟着杨国忠出了御史台。两人带着兵丁来到安禄山的豪宅。

安庆宗和义荣郡主正坐在大堂里,义荣郡主说道:“父亲来信,说他病重,让你去蓟城探病,怎么还不动身”安庆宗说道:“前天去吏部请假,他们说要报告皇上,到现在还没有下文。看样子我是去不了蓟城了,但愿父亲的病不是太重,还能治好。”

忽然见杨国忠和魏方进同时到来,义荣郡主鄂然站立。安庆宗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安禄山已经通知他离开京城,但他早就知道朝廷一直在监视他,为了掩盖他父亲反叛的真相,呆在京城,与义荣郡主在一起。

此时杨国忠和魏方进同时到来,他仍然装着不知情,冷静的站起来说道:“丞相莅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杨国忠说道:“秘书监少装糊涂,你父安禄山已经反叛朝廷,我们要为你换一个地方。”

安庆宗说道:“可有圣旨”杨国忠说道:“圣旨马上就到,我们两人先行一步。”义荣郡主上前阻拦:“没有皇爷爷的圣旨,你们那个敢动郡马。他可是朝廷的三品官,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擅自逮捕。”

安庆宗说道:“你诬蔑我父造反,可有证据”杨国忠拿出王承业的奏折,呈到安庆宗的面前,安庆宗得知父亲拿下了太原,长出一口气,跟着杨国忠走了。

安置好安庆宗之后,杨国忠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静下心来好好的思量起来。安禄山反叛,他没有想到,而且一下子便拿下了太原,更使他感到不解。事件比他预想的要严重得多,要好好的筹划一下。

他走进那间平时很少进去的书房,认真的准备对策。然而他并不了解安禄山的情况,按照他的想法,闭门造车,只能是不贴实际的方案,派不上用场的。

冬月十五,玄宗正躺在华清宫飞霜殿的龙椅上,与杨贵妃及虢国夫人、秦国夫人等人玩樗蒲,众人笑谈风生,高力士站在一旁护卫。一名小太监在门口探望,畏葸不前,似有事情禀报,高力士赶紧亲自出去察看。

那小太监说道:“公公,太原来了急报。”高力士不悦:“没看皇上正高兴呢前些日子皇上在朝廷上很辛苦,如今刚到华清池来洗浴,轻松轻松,我不是吩咐过你们,若没有大事就别来打扰皇上。”那小太监躬身道:“可是这人说一定要见皇上,他说北京太原出大事了。”

高力士顿了顿,忙接过那报信人手中的急报。打开一看,高力士手一抖,绕是见过大世面,也不由得脸色惨白,怨道:“怎么不早点来报!”

唐玄宗见高力士急匆匆行来,指着他道:“你干什么呢那么急贵妃娘娘刚才给朕新献了一种好玩的法子,这大冬天的,若能按贵妃娘娘这法子取乐过冬,那倒是非常不错,呵呵,将军,你也来看看啊。”

高力士抢将过去,将急报递给玄宗,口称:“皇上,大事不好啊,安禄山反叛了,他的兵已经杀到太原了,这是太原县尉的奏折。”

玄宗将信将疑,接过折子一看,脸突然阴沉下来。杨贵妃等人见皇上如此,也都吓得大气不敢出。过了一会,唐玄宗脸色转和,突然将那折子扔在一旁,指着杨贵妃道:“爱妃,你刚才说的那法子,在雪地里烧篝火,烤这牛羊肉,固然不错,但朕这宫中,何处来寻那放篝火的地方啊”

杨贵妃见玄宗神色缓和,忙妩媚笑着回道:“皇上,臣妾此法,当然不必真在雪地里烧篝火,只须搬上一口铁锅,锅中盛火,放于亭中即可。臣妾曾听翰林院一位编修说过,这凉亭虽然四面空旷,但其构造却是相当精致,其上非但可以挡风雪,也可以吸收热气,保持亭子的温暖。因此在亭子里吃着烧烤,欣赏满园雪景,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现在就可开始。”她转头对丫环说道:“喜儿,还不快些准备,让太监搬锅来。”

唐玄宗笑道:“原来爱妾还有此研究,朕可不及你呀。”那边高力士急得团团转,心想已经火烧眉毛了,皇上这时候还有心思说笑。躬身说道:“启奏皇上,这太原急报,可得想个法子应付呀。”

唐玄宗哼了一声,说道:“这些可恶的小吏,不知受何人指派。嫉恨禄山的功劳,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诋毁安爱卿。你给我说说,若是禄山反了,那杨光翙所在太原府还不积极备战抵抗敌军还有太原尹王承业,难道也是死人,他不会向朕上奏折吗如此坚固的城池,不射一弓一箭,主将怎会被人轻易的抓走了若是这城破了,这些写信的可恶之徒不被囚禁,反而能写信来长安哼,都当朕是傻瓜不成禄山要反,年初就不会击杀迪辇俎里,他杀了迪辇俎里,就断了与契丹结盟的基础,证明他对大唐忠心耿耿。你要告诫国忠,不要再斗了,我不会站到他一边的。”

高力士忙跪下道:“老奴不敢。皇上息怒。老奴只是觉得,这急报所言应该不假。”唐玄宗不悦,再拿那急报来观看。外面小太监又报有人求见皇上。高力士看了玄宗一眼,见他脸色沉郁,忙道:“叫他退下,皇上今日不理政事。”

唐玄宗听了高力士这样说,觉得这样处理太过马虎,放下折子,沉吟了一下,挥手说道:“让他进来吧,朕就听听他如何编造谎言。”

一名衣衫不整,满头大汗的青服小官躬身碎步疾进。唐玄宗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何人”小官跪下道:“叩见皇上,臣乃是太原东面广阳县的县尉,臣冒死由县城折道赶过来,就为给皇上送上这封急报。安禄山那狗贼子在蓟城反了,二十万大军由蓟城出发,杀向长安,一路招降纳叛,已经攻下北京太原了。广阳县令贪生怕死,不敢与叛军争锋,亲自出城迎接,背叛大唐。臣虽然不肯投降,却是无计可施,只得冒死出城,一路飞奔,跑到长安。得知皇上在华清宫,直接来了这里,皇上,你可得赶紧发兵抗击那叛贼呀。”

第九十一章 地方急报反叛成实事 朝廷震惊平叛作安排(四)



唐玄宗脸色一变,见此人服饰和神色,已然明白了大半,对县尉说道:“朕知道了,到兵部去找韦见素,让他给你安排差事”。县尉伏地磕头:“谢皇上恩典。”起身走了。

高力士站着不知所措,唐玄宗对他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呀马上叫国忠来议事。”高力士向门外走去,杨贵妃聪明,忙道:“皇上,臣妾先去给你准备夜宵。”

唐玄宗没有理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自从杨玉环被立为贵妃以来,唐玄宗的心就和这位贵妃娘娘贴在了一起。现在他真的感到问题严重了,思考是否离开华清宫,回京组织平叛。紧接着兵部尚书左丞相韦见素进来上奏:“启奏皇上,太原尹王承业上奏,安禄山已经反叛,太原副留守杨光翙被擒,太原城池被叛军占领,王承业在吕梁山区设防。”唐玄宗这才真正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侍卫带着方岚到了宫门,已经走到大门口的高力士只好停下来。侍卫说道:“这位校尉是从云中来的,带有程千里都督的奏折,要上奏皇上。”高力士说道:“给我看看。”方岚见高力士身穿紫袍,知道是朝廷的高官,但程千里要他将奏折交到皇上的手上,看了高力士一眼说道:“程将军要我将他的奏折交到皇上的手上。”没有拿出奏折。

侍卫对方岚说道:“高将军是皇上的贴身护卫,所有大臣的奏折,都是通过他的手交给皇上的。”方岚不为所动,大声说道:“我要参见皇上。”高力士看到方岚虽然只是八品校尉,但气宇轩昂,便带着他面见唐玄宗。程千里的奏折交到了唐玄宗的手里。他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程千里的奏折,唐玄宗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也得到了一丝安慰。程千里在奏折中的‘臣愿坚守云中,抵御叛贼,誓与云中共存亡。’的豪言壮语,使他感到北路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他对方岚说道:“你回去传达朕的口谕:程将军勇气可嘉,朕封他为特进1潞州长史,同意他将北庭都护府的军队调到云中。并令其在河东地区招募士兵,坚守云中。诏书不日即到。”方岚跪在地上说道:“谢皇上恩典,臣即回云中,传皇上旨意,程将军定会全力以赴,与叛军血战到底。”

方岚走后,高力士向唐玄宗和贵妃娘娘辞行。唐玄宗说道:“你先安排我们回长安,然后叫杨爱卿到皇宫议事。”杨贵妃皱着眉头,极不情愿的准备去了。现在天气正冷,内心不愿返回皇宫,但唐玄宗发了话,不回去不行。

高力士到了宰相府,杨国忠见他来宣自己进宫,当然知道是安禄山造反的事。他对高力士说道:“皇上来召见我,一定是安禄山反了。”高力士不敢瞒他,如实说道:“程千里、王承业都来了奏折,安禄山带二十万大军西进。皇上诏丞相立即进宫,商讨平叛之事。”杨国忠说道:“我多次向皇上奏明,安禄山要反,皇上不信,皇上就是被他的假象蒙蔽了。”

高力士说道:“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丞相用不着表功,述说你的预见性。还是准备迎战,拿出平叛的策略吧。”

杨国忠急匆匆来到皇宫,见过唐玄宗,行了臣子之礼。唐玄宗愁眉不展的说道:“叫你们不要斗,你不听。这下好了,那胡羯真的反了。朕待那胡羯不薄,可他真如杨爱卿你所料,竟然狼子野心,反了我大唐!杨爱卿,你看这如何是好”

杨国忠却笑着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反叛不得人心,皇上不必忧虑,我已经派人捉拿安庆宗,并将他下了大狱。”“哦”唐玄宗有些不解的看着杨国忠,“那可是二十万反叛大军啊,捉拿安庆宗能抵挡得住吗。”

杨国忠说道:“当今的反叛者,惟独安禄山而已,他手下的将士受我大唐隆恩,必然不愿造反。只是安禄山逼得急切,他们一时抽不开身,不得不假装反叛。所以过不了多久,自会有人将他的首级送到皇上这里来,皇上不必忧虑。”

唐玄宗是从大风大浪中走过来了人,知道反叛意味着什么杨国忠的这些话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但为了广泛听取意见,没有反驳。他点点头道:“杨爱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就说说怎样对付安禄山的二十万人马吧”

杨国忠道:“不是对付那二十万人马,而是要利用范阳、平卢各路将士,要他们起来反对安禄山。前番皇上准备用贾循、吕知诲这些人替代安禄山,现在他们是范阳、平卢的节度副使,想必会在后面抄安禄山的老巢。皇上可下一道圣旨,令他们反攻安禄山,而那军中汉人将士无数,他们祖辈受大唐恩典,必然密谋诛杀安禄山。皇上你就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安禄山的人头就会传到这里了。”

唐玄宗笑道:“杨爱卿这么一说,朕的心就宽多了。但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那安禄山要造反已不是一日之事,他对部下必有防范,贾循、吕知诲没有向朝廷上奏反叛之事,已经跟着安禄山造反,不要对他们有什么指望了。明日早朝,你要拿出切实可行的平叛方案,尽快消灭安禄山,免得老百姓遭受战争之苦。”

翌日早朝,杨国忠是首席宰相,第一个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安禄山的反叛由来已久,他一直在暗中准备。臣早就知道,多次向皇上上奏。可朝廷中有些官员,暗中与安禄山来往,说那胡羯不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清除朝廷内,跟随安禄山的人。先杀安庆宗,免去安思顺的职务,还有一些原先与安禄山来往官密切的人。送御使台审讯,要求各地将士坚守好自己的防区,等待叛军的内变。皇上可以下一道谕旨,谁献上安禄山的头颅,就授于谁为节度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自然有人送来安禄山的人头。”

除了一番高谈阔论之外,就是针对他的政敌。这时他内心所想的是,如何尽快消灭安禄山的叛军而且是在想,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将太子李亨以及张氏兄弟扯到安禄山的事件,用唐玄宗的手除掉他们。并没有针对性的防御方案。那些朝中大臣听到他的上奏,都在窃窃私语。再听闻杨国忠所谓安禄山不日授首的鬼话,更是相顾无言。张均私底下对张垍说道:“这样无能,却窃据首席宰相之位。想叛军送上安禄山的人头,真是天方夜谭。他这样如何能担当平叛重任”其他大臣似有同感,一个个面面相觑。

注1:唐朝官名,正二品衔。

第九十一章 地方急报反叛成实事 朝廷震惊平叛作安排(五)

唐玄宗大失所望,他没有想到杨国忠这样无能。巡视堂下文武百官,却一时愁上眉头。那穿红袍的文官倒好,一班人马济济一堂。穿紫袍的武官则是稀稀落落,三品官阶以上的武将倒是不少,但一个个老态龙钟,如何能够到阵前杀敌?能够担当一面的知名将军,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腰板挺直,站立在那里与众不同。心想这战事爆发,只靠他一人也不能消灭叛军,怎么也得尽快找几员得力武将前去御敌呀。

他坐在龙椅之上说道:“那胡羯反叛,冒天下之大不违,众位爱卿,有何良策?将其尽快剿灭。”右羽林大将军高仙芝上奏:“启奏皇上,胡羯反叛的目的是要夺取长安,潼关是长安的屏障,先守住潼关,力保京城不失。再调动兵马,四面合围,定能消灭叛军。臣不才,愿领一支军队,前往潼关坚守。保证不让那胡羯越过雷池一步。”

韦见素出班上奏:“启奏皇上,这两天河北各郡县的奏折,雪片似的飞来,报告所有郡县都落入叛军之手。安禄山的叛军,气势汹汹,郡县无力抵挡。皇上要早作部署,调动军队,消灭叛军。”

张垍出班奏道:“启奏父皇,安禄山已经起兵,目前得到的消息,都是叛军一路破城,各个州郡变节投靠,形势十分危急,高将军愿守潼关,勇气可嘉。但是防守不能歼灭叛军,平息叛乱。臣奏请父皇安排人选,组建一支专门剿匪军队,前去迎敌。按照战时要求,开到河北前线,围剿叛军。”

张均出班上奏:“启奏皇上,臣荐奏请太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兵去前线,消灭叛军。”杨国忠听说让太子挂帅平叛,吓出一身冷汗,立即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太子乃是储君,不宜上阵,臣荐举荣王李琬为兵马大元帅,消灭叛军。”他怕太子平定叛乱之后,立了大功,而且统领一班文臣武将,掌握军权。唐玄宗很可能将大权交给他,所以极力反对。

武将系列中,一帮人都不敢说话,高仙芝再次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安禄山掌管三个军镇之兵,加上收留契丹、回纥的降兵降将,总兵力在十五万以上,不可忽视。臣愿意带一支军队,出潼关正面抗击叛军。保举朔方②节度使安思顺,领一支军队,绕过云中袭击胡羯的老巢蓟城。如果再有一军从济南出兵侧击叛军,三面围攻,安禄山军心动摇,必被全歼。”

杨国忠奏曰:“启奏皇上,安思顺是安禄山的兄长,他前去抗敌不免有诈。如果战事不顺,必投敌矣。臣奏请皇上,免去安思顺节度使的职务,以免又增加一个反叛者,多了一支反叛的军队。”

唐玄宗说道:“速传思顺上朝,众位爱卿,胡羯反叛祸害国家,要尽快剿灭。各自准备一道奏折,明日早朝上奏。”站起来向后堂走去,高力士高喊一声:“退朝﹗”群臣跟着离开了宣政殿。

安思顺接到唐玄宗的加急诏书,得知安禄山反叛,惊出一身冷汗。立即骑上快马,连夜赶往长安。到达皇宫的时候,唐玄宗已经上朝了。

他急匆匆进入宣政殿,跪在地上说道:“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唐玄宗说道:“平身,你来得正好,胡羯恩将仇报,已在蓟城起兵,反叛朝廷,爱卿来得正好。你说说,怎样捉住那胡羯?尽快平尽叛乱。”

安思顺跪下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造反,臣早有耳闻,曾经密告过皇上。这几年他们到西域采购优质玄铁和上等马匹,那玄铁制成的刀剑,削铁如泥,一般的盔甲抵挡不住。那西域上等军马,冲锋时速度奇快无比,所向披靡。皇上不可轻视,要调动全国的力量,方可平息。四年前我曾经拦截过他采购来的玄铁和军马,没有成功。帮他押送的是昆仑派的田乾真,此人号称江湖第一高手,我派去的将士中了他的圈套。皇上,我朔方军愿意前往一线抗击叛军,请恩准。”

杨国忠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安思顺与安禄山是一伙的,应该立即撤销他的官职,打入大牢。”安思顺听了这话,对杨国忠恨之入骨,他跪拜于地,哭泣奏道:“臣对皇上一片忠心啊,请皇上明察。早就向皇上献策,密告了安禄山存有反叛之心,今日应验了。臣与禄山贼子没有丝毫接触,请皇上明察。”安思顺趴在地上,将头磕得碰碰响,以示他的忠心。

唐玄宗看着跪伏在地的安思顺,又看看杨国忠,心想平叛还没有开始,就杀大将,对军队的影响太坏。但安思顺与安禄山有兄弟之名,如果他真与安禄山有牵连,不好提防,必须将他调离军队。对安思顺说道:“安爱卿起来,朕怎能不知爱卿的忠心。但你与安禄山的关系非比寻常,不宜继续再担任朔方节度使了。你认为谁担任朔方节度使最为合适?”

安思顺思之再三,在这性命攸关的关口,他不敢欺瞒唐玄宗。他慎重的说道:“启奏皇上,臣奏请郭子仪统领朔方军。”

唐玄宗并不是昏庸无道,而是年岁大了,精力不足,加之迷恋杨贵妃,以至不愿处理朝庭事务,从而荒废了朝政,让杨国忠专权。郭子仪武举出身,文武双全,他早有耳闻。他对安思顺的举荐还算满意,语重心长的说道:“安爱卿军中不能呆了,到户部去当尚书好了,希望你勤政守职,当好差事。”

宫廷侍卫领着王倡进入大殿,带来了王承业的第二道奏折。杨国忠从王倡手中接过奏折,将其递给唐玄宗。唐玄宗认真看过奏折,突然端正身体,对群臣说道:“那胡羯果然狡猾,他伪造朕的密旨,煽动军士入朝捉拿杨爱卿,已经拿下了北京太原,北京副留守杨光翙已被那胡羯活捉过去了。太原尹王承业带领本部人马抵抗,但敌人的攻势太盛,他被迫撤出太原,在吕梁山区安营扎寨,构建防御工事,抗击叛军,阻止那胡羯西进。北线程千里在云中城坚守,朕已经口谕他招兵买马,抵抗胡羯。胡羯两处受阻,一定会挥兵过黄河,进入中原。洛阳危险。谁愿领兵到洛阳拒敌?三面围攻叛军。”

张均上奏:“启奏皇上,安贼早有准备,中原军力薄弱,需要一位位高能干的王爷挂帅。臣奏请太子殿下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右羽林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元帅,统管全局,剿灭叛军。”他又一次举荐太子。

注②:唐朝军镇名,镇治在今宁夏灵武西南。

第九十一章 地方急报反叛成实事 朝廷震惊平叛作安排(六)

杨国忠最怕太子掌握实权。心想‘如果太子掌握了军权,扫平了叛军,要阻止其进入朝政就不可能了。那时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皇上为了享乐,会自然的将朝中事务,交由太子处理,我的末日也就到了。’马上出来反对,立即上奏:“太子金贵,两军阵前有个三长两短,朝中缺了储君,对社稷不利,不宜挂帅。臣举荐荣王李琬挂帅,统帅三军剿灭叛军。”再一次抵制太子。

唐玄宗没有马上回答,如果按他年轻时的脾气,遇到这等大事,一定会御驾亲征。那也是最好的对策,能够极大地提高士气。但现在年事已高,受不了餐风宿露之苦。太子是最佳人选,但杨国忠不同意太子带兵。他是首席宰相,贵妃的哥哥。权衡再三,还是不愿舍弃杨国忠,觉得他的第六个儿子荣王李琬表现不俗,也可以带兵。思定之后,大声说道:“朕任命荣王李琬为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高仙芝为副元帅,总管平叛事务。将飞骑、彍骑及朔方、河西、陇右等地抽调一部分兵力,组成主力军,一举击溃那胡羯。”

高仙芝上奏:“启奏皇上,现在种种迹象表明,叛军气势汹汹,必须全力以赴。臣奏请调安西四镇节度使封常清到中原抵抗叛军。”

唐玄宗说道:“为了彻底解决胡羯叛乱,必须配备一批能征惯战的将军到前线迎敌,任命郭子仪为卫尉卿,兼灵武郡太守,朔方节度右兵马使,防守西北边境,必要时带领朔方军开赴北京太原前线,配合主力攻击叛军的老巢。任命王承业为太原尹、卫尉卿,坚守吕梁山一线,等郭子仪到达,一起收复北京太原,进攻蓟城。任命张介然为河南节度使,到陈留招兵,镇守河南,抗击叛军并北上进攻蓟城。任命程千里为特进,充任河东节度使、潞州长史,令其在河东地区招募士兵,坚守云中,抵抗叛军。任命封常清为范阳节度使,兼任平卢节度使,立即前往前线,到洛阳招募军士二十万,消灭胡羯,收复蓟城和平卢。”翰林院按照唐玄宗的旨意起草诏书。

唐玄宗心想‘高仙芝组织军队,封常清到达京城,还需要一段时日。’阻止叛军南下,时间紧急。当即又提升毕思琛为特进,命令他立即赶赴东都洛阳,就地招募人马,组建一支新军,抵御叛军,加强洛阳守备。毕思琛即刻起程,奔赴洛阳。

满朝的文武都放心了,散朝之后,张均私下里对人说道:“从军事角度上看,皇上的这个部署,是很好的部署,显示出皇上非凡的应急指挥才能。高仙芝、封常清不在安禄山之下,郭子仪、程千里也是有名的猛将。张介然也是很有名望之人,这多人一起对付安禄山,将他团团围住,加上皇恩浩荡,安禄山那有不灭之理。只可惜太子殿下没能参与。”韦见素说道:“我似乎已经看到凯旋归来的将士,手里拿着安禄山的人头,来向皇上请功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使整个朝廷不能理解。唐玄宗的精心安排,仍然没有抵挡住安禄山的进攻,叛军一路势如破竹,唐玄宗几次调整部署,都没有阻止安禄山的进攻,反而被安禄山攻下了长安,逼得他走投无路,这是后话。

唐玄宗回到皇宫,杨贵妃立即来到他的身边,为他捶背,逗他开心。但唐玄宗就是提不起精神来,不住的唉声叹气。杨贵妃说道:“皇上不用发愁,自古以来,都是兵来将挡。我大唐有的是人才,那胡羯灭亡在即。”唐玄宗担心社稷,对杨贵妃说道:“朕精心图治了三十年,开创了大唐盛世。本想老来享乐一番,却被朕最宠爱的臣子扰得朕的晚年不得安宁,老百姓受苦啊。这胡羯的十几万军队,所到之处,惊扰百姓,社稷不稳啊。”

杨贵妃说道:“皇上已经安排了将帅前去歼灭叛军,那胡羯已经离死不远了。平叛的心就让我哥哥和高仙芝这些文臣武将去操吧,皇上尽情享乐,身体健康,就能安定军心。”

唐玄宗说道:“朕不放心啊,国忠不懂打仗,在朝堂上束手无策。仙芝谨小慎微,无大志向,一下恐难平定叛乱。朕需要一员猛将前去河南,镇守中原,渡过黄河,正面打击叛军。”杨贵妃说道:“臣妾不懂打仗,不能为皇上分忧。但皇上圣明,自有良将前去抵挡。”

唐玄宗正在宫中思量剿灭叛军的方法。忽闻封常清求见,他甚是高兴,想不到封常清这样快就到了,真是天助。他甚至于放弃了君臣礼仪,握着封常清的手,问他该如何退敌。

封常清见朝中惶恐异常,为了安慰唐玄宗。他信誓旦旦的说道:“禄山领凶徒十万,径犯中原,太平斯久,人不知战。然事有逆顺,势有奇变,臣请走马赴东京,开府库,募骁勇,挑马箠渡河,计日取逆胡之首悬于阙下。”

唐玄宗听后大喜,他也认为,目前云中有程千里守卫,叛军不易攻取。吕梁山区,不易进军,王承业坐守隘口,叛军难成。

只有河南地区,一马平川,不易防守。如果守住了河南,挫败了叛军的势头,将其困在河北,再联合回纥、契丹四面出击,叛军不难消灭。

他对封常清说道:“爱卿善于治军,熟知兵法,才干在那胡羯之上。有你去洛阳招兵,先挡住其锋芒,然后联合介然的陈留之兵,配合朝廷的主力,北上进击,四面合围,取那胡羯之首,指日可待。”

封常清说道:“皇上放心,常清已有破敌之策,逆胡敢向中原进军,臣必定给予迎头痛击,让他们葬身黄河。不出三月,臣将那逆胡的头颅送到皇上的案前,以正朝纲,扬国威。”

唐玄宗越听越高兴,当即命令封常清于次日赶赴洛阳,开府库,招募新兵,准备迎击叛军。

封常清想在唐玄宗面前,很好的表现一下,博取皇帝的信任。说出了这一番话,不只是夸大其辞,而是过分乐观,带有很大的倾向性。他根本不知道安禄山的狡猾,以及朝廷的腐败程度,是一种盲目的表现。违反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兵法原理。

这种盲目乐观,虽然对稳定朝廷中的惊恐情绪起了一定的作用,但也给大唐朝廷带来了轻视安禄山的思想,以至葬送了他自己和高仙芝的性命。延长了战事,使平叛战争长达八年之久。

第九十二章 同窗相会布衣谈平叛 两军对垒叛军换方向(一)

“自幼常思志传承,长大仗剑意纵横。

风云突起烟尘到,征伐胡逆舍死生。”

方岚吟咏诗句,骑着枣红马,从容的在华清宫通往长安的上大道上缓缓而行。一路寻思,‘皇上已经见到了,得到口头谕旨,此行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快些赶回前线,向程将军传达圣上的口谕。此后只有留在云中城,与叛军血战。就是将性命丢在云中城,也算是为国出力,不枉此生了。’

进入长安城的时候已经日落,他本想去拜见师叔孙飞,但想到要急于返回云中,怕耽误了行程,随便找家客店住了一晚。

次日起来,准备出行,店小二说道:“公子象是读书人,国子监离此不远,何不去看看?”方岚对国子监念念不忘,听了这话,脚就迈不动了。对小二说道:“你想我多住一些时间,好多赚些房钱,在这里骗我。”

“公子不去就算了,何必说我骗你,出门向东拐三十丈就是,我们做生意的最讲诚实,老板说宁可不赚钱,也要有好的声誉。”店小二帮着收拾行李。“慢来。”方岚制止小二说道:“你猜的不错,我的确向往国子监,现在进了京城,便去那里看看。”

三十丈的距离很近,转眼就到。方岚在门外站着,观看这国家的最高学府,远远的看到一人走来,甚是面熟,很象是儿时的学友胡大来。但事隔六七年,面相虽然有些象,身材长高了很多,世上相象之人甚多,那有这样巧的事?但他还是希望这人就是胡大来。试探着喊了一声:“胡大来﹗”想不到这三个字的语音挺管用,那人不停的张望。

方岚又试探着喊了一声:“胡大来,是我在喊你,徐家学堂的方岚。”那人真是胡大来,世间的事有时就是巧,胡大来到国子监已经六七年了,他们还会在这里碰面,真是奇事。

在京城见到家乡故人,胡大来说不出的高兴。他照方岚的肩膀打了一拳,笑着说道:“你小子出息了,长得英俊潇洒,看你这穿戴,有点象王公贵族的花花公子了。混得不错啊,走,我们去京城最豪华的谪仙酒楼,其它地方配不上你这身行头。”方岚要回云中,不愿穿官服,穿便装随便得多,因此穿着随身的衣服,这样在京城中行走自由。他本身是个大块头,长相不俗,加上穿着华丽,自然是潇洒倜傥。

进了酒楼,方岚说道:“练功出了毛病人,这几年我一直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现在师父身中剧毒,我本想去找他老人家。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在徐家学堂教我们武艺的王老师是昆仑派掌门人,名叫皇甫惟雄,上一届的武林盟主,在十五年前的泰山武林大会上,击败过所有的对手。”

胡大来笑着说道:“这个我知道,我爹爹来信说了,你爹爹是洞庭帮的帮主。现在洞庭帮可发了,有帮众二千多人,大小船只几十艘,每年能赚十万贯。你何不回家去看一看?”

方岚双手抱头,沉痛的说道:“按道理,我应该回昆仑派,但昆仑派已经逃过了那一劫,身中剧毒的师父也在神秘的地方疗毒,所以不必为念。而现在国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所谓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去了北京太原前线,亲眼看到叛军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太原。当时我真想冲上去杀他几个叛军,但我内力全失,已没有那个能力了。只好跑到云中,投在程千里的门下,他现在是特进、北庭府都督、兼潞州长史,我为他送奏折给皇上。来到长安,就想来看看这国子监,没想到遇上你了。怎么样?官运亨通吧。”

“唉,”胡大来深深地叹息:“这京城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的天下,平民百姓就只能过平民百姓的日子。我在国子监读书六年多了,还只能候旨补差,翰林院有事,便去帮帮忙。考进士没有门路,再好的文章主考官也不看。而那些有头脸的高官,子嗣都能上榜。朝廷的风气越来越坏,都是官官相护。国子监每年都要选一批人到朝廷或者郡县去做官,但选的都是有脸面的人。可每次我都落选,而有些比我晚来两年的,都任正六品了。你说,这是从何说起?没有权势,想做官,难哪。有时真想离开京城,但想到父亲为我到京城来,花了一万多贯钱,就坚持下来了。我也想花钱去买个官当当,但数目太大,只好取消了这个念头,慢慢等吧。”

方岚说道:“现在机会来了,前线战事紧急,需要大量人手,尤其是需要你这样有才能的人。”

胡大来说道:“安禄山造反,那些当官的,尤其是当大官的不敢与其交锋,一个个向后躲。那些官宦子弟做官他们勇跃得很,上阵拼命他们就不干了。只有我们这些想进步又无门的人才往上冲。刚才在翰林院为皇上起草诏书,皇上任命高仙芝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统领平叛之事,任命封常清担任范阳节度使兼任平卢节度使,到洛阳招兵十万,攻击安禄山。当时就想投到高仙芝的门下,听你这一说,不如直接投到封常清的门下,他是名将,治军甚严,又与安禄山正面相对。去他那里,虽然冒险,但升官更快。”

方岚有些心动,灌下一杯酒,将酒杯重重的往餐桌上一放说道:“不知封常清的本领如何?如果他打败了安禄山,他就会成为当朝第一大将,地位肯定盖过高仙芝。如果他有这样的能力,我也很想到洛阳去,但我现在要向程千里将军传达皇上的口谕,非去云中不可。”

胡大来说道:“封长清的事,我在翰林院听那些大学士说过一些,他其貌不扬,斜眼、跛足,却非常自信。自荐给高仙芝,高仙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嫌他相貌丑陋,不愿接受。他并不气馁,用他的才能感动了高仙芝,得到他的重用,以前是安西四镇节度使。他喜欢读书,有才学,办事果断,而且治军极严。封常清在高仙芝手下任留后使时,高仙芝乳母之子郑德诠已为郎将,乳母也住在其内宅,高仙芝对郑德诠更是视如兄弟,所以郑德诠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封常清每次办事回来,诸将都前去拜见,唯独郑德诠傲漫无礼,瞧不起封常清。封常清以整肃军容为名,将郑德诠杖打六十,当场打死,然后又将郑德诠脸朝下拖出。高仙芝想救郑德诠,已来不及了。高仙芝是他的顶头上司,事后因其执法公正,便没有提起这件事,而封常清也不谢罪。此后,封常清又先后处死了两员有罪的大将,从此‘军中莫不股栗’。”

第九十二章 同窗相会布衣谈平叛 两军对垒叛军换方向(二)

方岚将一杯酒喝下,玩弄手中的杯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处处都要小心。平常时期并没有显露,现在是战时,是展现才能的时候,如果把握得好,可飞黄腾达。”胡大来说道:“云中只是次要战场,主战场在黄河两岸,如果你在那里不顺,一定到封常清的地盘来,我为你引荐。”

方岚兴奋的说道:“一言为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以前是布衣,现在已经上了前线,就得轰轰烈烈。我会到封常清的军营里找你,我们一起杀敌。不死便为朝廷立功,如果死于战场,那也是为国为民,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就在长安城中到处都在谈论北京太原失陷的消息,人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这两个很有抱负又十分不起眼的年轻人,各自怀着抱负奔赴前线,为抗击叛军东奔西走。

方岚回到云中城,直入帅府,程千里见他意气风发,知道他见到了唐玄宗。不等他开口便问道:“皇上有旨来吗?”方岚反应很快,当即高声说道:“传皇上口谕,”程千里立即走出帅位,面向长安方向跪下,口中说道:“臣程千里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方岚说道:“传皇上口谕,任命程千里为特进,潞州长史,批准从北庭都护府调兵的作战计划。特批其在云中招集新兵,扩建军队,坚守城池,择机攻击蓟城捉拿逆臣安禄山。圣旨不久即到。”

程千里高兴极了,康怀顺说道:“恭喜元帅,升任正二品了,成了皇上心中的红人了。”“这也是责任,按照皇上的旨意,马上贴出告示,招募新兵。由你和陈奉忠两人负责。准备攻击蓟城。”程千里说完出了帅府,忙活招兵去了。

胡大来回到住处之后立即写了一分请求到前线的上表,找到国子祭酒李麟,李麟接过一看,高兴的说道:“难得难得,胡羯造反,许多人都向后躲,你请求上前线一定会得到皇上的葆奖。”现在皇上正在紫辰殿,我替你上奏。

李麟急匆匆来到紫辰殿,唐玄宗正在和韦见素讨论平叛之事。只听韦见素说道:“昨天皇上在朝堂上的口谕,兵部已经草拟了圣旨,现奏请皇上批复。”

唐玄宗接过奏折,画押之后递给违见素说道:“立即宣诏,鼓舞士气,要在一月之内平息叛乱。”韦见素接过批复出来。

李麟快步进入,手上举着胡大来的上表,上前说道:“启奏皇上。国子监学子胡大来,上表请求到河南,投奔封常清到前线抗击叛军。”唐玄宗说道:“国子监学子请求上前线,是大好事,要鼓励他。”高力士将上表呈到他的案前。

李麟说道:“此子在国子监学了七年,才华不错,虽与进士无缘,但这种精神值得赞扬。”唐玄宗拿起上表,认真看了起来,点头说道:“文采不错,不比那些进士逊色。国子监的学子愿到平叛一线,朕十分欢喜,特授予他从六品的振威副尉。跟随封常清一起到洛阳招兵。”

天宝十四年冬月十七,封常清从长安动身,身边多了一个穿绿袍的胡大来。两人谈今论古,很是投缘。出了延兴门,策马飞奔,日夜兼程赶往东京洛阳。

河南尹达奚珣出城迎接,封常清说道:“府尹大人亲自出城迎接,常清深感不安,此番剿贼,大家联成一心,众志成城。皇上命我总理河南平叛之事,有府尹大人协助,何愁那胡羯不灭。”

达奚珣说道:“国难当头,封元帅挺身而出,来河南保卫百姓家园。作为河南的父母官,出城迎接还不应该吗?前日毕思琛特进大人已经带来了皇上的圣旨,河南府已经尊旨,在各个郡县张榜招兵。”

封常清到达洛阳的临时帅府,毕思琛已经在那里等候。他马上传令,各个郡县十日之内将新兵送到洛阳。河南招兵十分火热,封常清清点兵器粮草,计划训练新兵,准备迎战安禄山。

何千年拿下太原后,立即派骑兵回报安禄山,安禄山带领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何千年亲自出城迎接,请安禄山进入帅府。安禄山立刻升帐,所有的将领集中到帅帐。安禄山说道:“本帅已经奏明圣上,任命史思明为蓟城副留守,镇守河北。任命蔡希德为河东副节度使兼云中太守。任命张献诚为博陵太守。”

他环眼扫了一下帐前的将军,没有人提出异议。继续说道:“皇上要我们快速进京保驾,但杨国忠的死党不肯让路。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阻挡本帅进京护皇。为了尽快进京,本帅安排,兵分三路,一路由蔡希德带领向北进击。攻取马邑①、雁门郡②和云中。拿下城池后,继续向西进攻,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拔取,从北路攻向长安,捉拿叛贼。一路由史思明指挥,仍由何千年、高邈为先锋,回头攻取河北境内的郡县,清除杨国忠的死党,稳定后方。本帅带领主力,田承嗣为先锋,向西越过吕梁山区,直捣长安,活捉杨国忠。”

田承嗣领兵向长安进击,走到吕梁山边,只见在险要之处,有一坐军营。官道挖断,营盘前有一道三丈宽两丈深的壕沟。一名身穿绯袍的将军,站立在营盘之上,对着田承嗣大声吼叫:“叛军听着,有我白孝德在此防守,你们休想过去。”

田承嗣说道:“杨国忠的死党,能阻拦进京护驾的大军吗?自不量力。”带领一队精兵,纵马舞刀带领精锐直冲过来。

白孝德在栅栏后指挥守军发射驽箭,密集的箭雨撒泼在冲锋的人群上。田承嗣手中陌刀,舞得风雨不透,保住自身没有受伤。但那些跟随他的军士没有他的本事,纷纷中箭,叛军伤亡惨重。

田承嗣见到身后成片的倒下,不得不退了回来。他组织人马再战,连续冲锋五次,该因白孝德拼命抵抗,加上险阻和工事,叛军过不了壕沟。田承嗣无奈,回报安禄山。安禄山骑上花斑豹来到营寨之前,观看地势。

王承业听说叛军攻打营寨子,赶忙来到营垒之上。他对白孝德说道:“我们已经丢了太原,如果让叛军越过了吕梁山区,我们的罪责就大了,皇上追究下来,我们的脑袋瓜子都要掉了。因此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隘口。”

正在这时看到安禄山来到寨前。王承业马上对白孝德说道:“调三支伏远驽过来,对准那骑花马的胖子射击。”

第九十二章 同窗相会布衣谈平叛 两军对垒叛军换方向(三)

三支驽箭呼啸着向安禄山迎面射来,田承嗣上前用陌刀帮他打掉一支,安禄山挥起马鞭打掉一支,身体向前伏在马背之上,躲过了第三支。旁边的护卫立即过来,簇拥着他退到一百丈之外。

安禄山深知兵法用马鞭指着营垒说道:“王承业死保杨国忠,在此拼死守御,而且吕梁山区沟谷纵横,隘口很多,利于设伏,我们不能冒进。与其双方缰持,不如后退一步,从其他方向迂回过去。”带着兵将返回太原城。

何千年、高邈二将率领精兵数千,回攻河北,先行开路。河北境内州县皆为安禄山管辖,因此大多数守将丝毫没有抵抗,直接开门投降,表示与杨国忠脱离关系,不与朝廷往来。

一些县城虽然不乏忠贞汉人,终究因为城内兵少,而且准备不足,纷纷弃城而逃。勉力守城的,则被何千年、高邈率领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而那些抵抗的唐朝兵士,大多数被何、高二人屠戮,结果甚惨,不留任何余地。他们一路之上,或诱、或战,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轻轻松松的拿下了许多郡县。很快就要拿下河北全境,逼近黄河。

太原城内,安禄山坐在帅案之上,杨光翙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站在他的面前。杨光翙虽为阶下囚,但傲气十足,不愿低头。他微闭眼睛,神色阴鸷,不曾正眼瞧安禄山。安禄山双手扶案逼视杨光翙良久,思之再三。突然问道:“你可愿意降我?去劝降王承业。”

杨光翙说道:“我身为大唐之臣,死为大唐之鬼,怎会投降大唐反贼?是我疏于防范,被你设计抓住,只求一死。”

安禄山站起身来,缓步走出帅案,神色阴沉的说道:“杨光翙,你虽然自负忠良,但在朝廷上巴结杨国忠,因其举荐才得到太原副留守这个官职,殊不知杨国忠乃误国误民,欺君瞒上的大奸臣?尔等欺瞒圣上,何忠之有?”

杨光翙冷笑:“杨丞相虽然专权,任意行事,但他至少比公开举起反帜的胡羯要好。”安禄山勃然大怒,即刻命人斩了杨光翙。田乾真觉得杨光翙是一条汉子,本想出言相救,不想杨光翙死志早定,激怒安禄山,田乾真虽有此心,但找不到出言的机会。

安禄山与众将商议:“如今杀了杨光翙,夺了太原,此地乃战略重地,又是大军东归的必经之地,必分兵驻守方可。现在吕梁山区地段险恶,不利用兵,王承业死保杨国忠,守住隘口,大军不能西进。而杨国忠的党羽甚众,那些人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们不明圣意,阻我大军,你们说大军应向何处?”

严庄说道:“前者主公安排蔡希德西进,命令史思明回军进攻河北,何千年、高邈作为先锋,攻城夺地,安静了后方。此番主公应该带领大军南渡黄河,进攻东都洛阳,然后回师长安,捉拿杨国忠。”

安禄山对众将说:“大家可有异议?”众将低着头一言不发。安禄山猛然端正身体,威严的命令道:“命令博陵太守张献诚,驻守太原,总管太原地区的防务。史思明驻守蓟城,总管河北防务,稳固后方。安忠志率领七千精兵屯守土门,保证蓟城的门户畅通。其余众将随我南下渡河,攻克洛阳。”

张献诚是张守珪的儿子,张守珪原为范阳节度使,是安禄山的老上司,曾用心提拔了安禄山。安禄山重用老上司的儿子,自是以报恩之举来笼络人心。安忠志本来姓张,他是安禄山新收的义子,改姓安。作战勇猛,甚得安禄山喜欢,尤其对他忠心。自是全心全意屯守土门,安顿了后方,保证河北老巢不出事,才可无忧无虑的大胆进攻洛阳。

安顿已毕,安禄山带领阿史那承庆、崔乾佑、田承嗣、田乾真几员大将,浩浩荡荡杀向黄河边。

常山④郡地处要冲,卡住河北通向河南的通道,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安禄山必取之地。常山太守颜杲卿,是安禄山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十年间将他由八品官提升到四品,可说是另眼相看。但此人行事忠直刚正,甚有主见,不乏谋略,懂得屈伸之道。安禄山拿下太原之后,他就知道这是反叛朝廷。

现在安禄山率领大军,气势汹汹杀奔常山而来。常山城中惊恐万状,很多官员要弃城而逃。颜杲卿当下与众人商议,他说:“我的这个太守是安禄山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他现在擅自起兵,打着清君侧的晃子反叛朝廷,我们不能跟随。是否依城据守,大家发表意见。”

部下诸将各有难色,长史袁履谦说道:“安禄山兵锋太盛,我们常山兵少,难挡其锋,守城无望。”颜杲卿的亲信卢逖说道:“常山城池太破旧,又无兵将,如何能挡叛军的铁蹄。一言以蔽之,我认为不可能守得住常山郡。要保护常山的百姓,太守只有另想办法。”

颜杲卿脸上显出不安之色,颜泉明说道:“杨国忠欺蒙皇上,安禄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去捉拿杨国忠,很多人都很赞成。他没有公开反对皇上,而且还打着保护皇上的名义,不好与其对抗。况且安禄山对父亲十分信任,还是观望一下,看他下一步的行动,如果只是对付杨国忠,不宜反对。”

袁履谦立即附和说道:“公子说得有理,现在安禄山打着捉拿杨国忠的旗号,很多人都知道杨国忠专权贪腐,都跟着附和。太守大人虽然已经看出他的反心,但贸然对抗,一是力量不够,必败无疑。二是支持和响应的人不多,不能组织力量。还是先顺从他,看看后面的情况再说。”

颜杲卿知道部下的想法,心中已有打算,忽闻探子报:安禄山大军已抵达藁城。众人听闻,大惊失色。袁履谦在诸人中素有发言权,他小心翼翼奉劝颜杲卿:“现在形势紧迫,太守的决定直接关系全城官员和百姓的生命。我建议放弃守城念头,和其他郡县官员一样,迎接安禄山大军进城。”

颜泉明也跟着说道:“安禄山如今要收买人心,轻易不会杀降,只要父亲大人敷衍得当,非但全郡百姓将士得救,父亲也能得到重用。”颜杲卿见防守之事已不可为,便命袁履谦拟表,亲自前往安禄山所在的城池,迎接安禄山来常山郡。

安禄山虽然提拔了颜杲卿,也深知他读书甚多,忠君思想浓厚,正担心他会不会反对他时,忽听颜杲卿已经到城下迎接他。安禄山大喜过望,命令安忠志代表他策马出城,前来迎接颜杲卿入城。

第九十二章 同窗相会布衣谈平叛 两军对垒叛军换方向(四)

颜杲卿进入帅府,向安禄山行参拜之礼后说道:“安将军西去为国除害,常山太守颜杲卿自当举郡迎将军。”安禄山走下帅位,亲自扶起他说道:“颜太守年事已高,不用行此大礼。杨国忠软禁皇上,皇上密令我进京护驾,捉拿叛臣。但是杨国忠的死党在吕梁山阻挡大军去路,只有南下黄河,迂回潼关,进京勤王。”

颜杲卿说道:“杨国忠专权,天下皆知。元帅带领军队,波澜不惊向长安进军,常山乃要冲之地,有我守卫,不会有事。元帅放心前去,捉到叛臣杨国忠之后,也在皇上面前保荐一下杲卿。”

安禄山很高兴,乃命人前去张罗筵席,要亲自与颜杲卿把盏。安忠志带着颜杲卿和袁履谦去了酒楼。高尚对安禄山说道:“颜杲卿对唐玄宗忠心耿耿,不会完全听从主公的,此人不可重用。”

安禄山说道:“颜杲卿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年龄虽然大一些,但处事公正,能力很强,为常山太守镇守后方可行,毕竟老太守在抚慰人心方面作用很大。”

严庄献一计:“若能以其子为人质,带在军中,颜杲卿必不敢反叛主公,死心塌地的跟随主公。。”安禄山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样作显得太小气。如果利禄都吸引不了他,他儿子的生命怎能左右他呢?”没有采纳严庄的建议。

当即去了酒楼,对颜杲卿大加赞赏,又赐了许多金银,但颜杲卿年事以高,不便升他的官。他执着颜杲卿的手说道:“颜太守为我讨伐杨国忠立下大功劳,我无以为报,还请颜太守继续执掌常山太守之印,为国尽忠。”

颜杲卿不敢推辞,喜笑颜开,收了金银,重新领了太守印。但对身上的绯色官服甚为不满,对安禄山没有升他的官耿耿于怀。安禄山又对袁履谦说:“袁长史也可继续任原来的职务,尽心协助颜太守安顿常山。”袁履谦领命谢过。

安禄山吩咐完毕,下人报:“筵席已经准备好了。”安禄山笑道:“颜太守年岁已高,又如此英雄,虎父无犬子,如今筵席已摆就,何不请颜太守的公子们都来赴宴,我倒很想看看颜太守公子们的英姿啊。”

颜杲卿思虑,这胡子已经对我有所怀疑,要拿人质了,这鸿门宴难吃,可又不得不吃。当即回道:“犬子都在长安读书,皆是懦弱不堪之辈,哪入得了安将军法眼。”安禄山神色不郁,颜杲卿乃笑道:“对了,倒是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喜欢舞枪弄棒,现在常山城中,若安将军不弃,老夫就叫他随安将军一道进京诛乱,或许路上还可以帮点小忙。”

安禄山佯作欣喜:“颜太守有此英雄公子,何不早点告诉我?严庄,你叫人快快备马,去请颜公子前来赴宴。”

严庄领命,怕颜杲卿耍花招,命何千年带领精兵,亲自望常山进发。不多时,便有探马回报:“已经进军常山,控制了常山城。”安禄山这才放心。酒宴已毕,颜杲卿与袁履谦自回常山。颜杲卿突然仰天长叹,袁履谦不解,对他说道:“大人如今保了太守之位,又卸去血光之灾,为何忧闷。”

颜杲卿指着身上绯袍说道:“我为大唐太守,本有官制服饰,如今改换门庭,如何穿的还是这身衣服?”心中不服。袁履谦听罢,已知其意,也叹息道:“我为大唐长史,怎可与穿这身衣服的太守共事。”二人相顾而笑,对没有升官十分不满,内心之中已经有了起兵抗击安禄山之心。

安禄山抚慰颜杲卿已毕,乃与众将商议,如今大军南进,一路顺畅,当马不停蹄继续望黄河进发。阿史那承庆等将提醒道:“常山地势非常,非但可以南下,亦可以西进。西边有一井陉口,乃是千古险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应派一支军驻守,防止唐军由西来攻击。”安禄山便命裨将李钦凑率领三千军士防守于此。安禄山大军则继续向黄河口挺进。

河南的各个郡县,忙着招兵,五天时间,已经招募了新兵六万多人。但军需物资不足。封常清正在与达奚珣商议如何装备到位。

忽然到探子报告,安禄山的主力已经到了黄河边,眼看就要过河了。封常清当机立断,带领六万新兵去前线抗敌。

达奚珣说道:“这些招募的兵勇,都是市井百姓,未经任何训练,战斗力很弱,如何能挡安禄山的铁骑。。”

封常清说道:“时间紧急,先训练一段时间,叛军过河也不容易,还有陈留的张介然将军,可以抵挡一阵,有一月的训练时间即可。”当下将六万人分成三个军团,他自己亲带一军,毕思琛带一军,另一军由他的老搭档段秀实带领。

几天的接触,封常清对胡大来另眼相看,命他带领三千新兵,自为一营在中军段秀实的节制下,可独立作战。

平常情况下,正六品的上镇将也只带五百军士,从六品的中镇将只能带三百军士。因为大量招收新兵,缺少带兵的将领,所以多了十倍。

有了三千兵士,就有了本钱,虽然家当不大,已有了发展的基础。胡大来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日夜操练士兵,每天加班加点。弄得他的部下怨声载道,有的还偷偷的告状。

封常清则十分看好他,对中军统制段秀实说道:“这人在国子监读了七年书,看他训练军士,甚有章法,将来可堪大用。”段秀实说道:“元帅放心,他在我的帐下,不会吃亏。只要是才,一定能让他发挥。”

为了加强对黄河北面的防御,封常清察看地形,下令拆毁洛阳北边黄河之上的河阳桥①。这座贯通南北的官道上的大桥,是河北、河南的交通枢纽,封常清认为毁掉它,可以阻止叛军从北面进攻洛阳。

此举大可不必,每年的腊月,黄河便开始封冻,到时候大军从冰面上过河比从桥上过还要方便。

六万新兵,要地方屯驻,需要场地训练。洛阳乃繁华之地,屯兵太多影响居民。东京留守李憕和河南尹达奚珣出到军营中看望将帅,李憕对封常清说道:“洛阳本城有两万多守军,元帅的六万新兵驻扎在这里,施展不开,我建议到黄河边上,找一屯兵的地方,到时也便于过河攻击叛军。”

封常清感到为难,六万多人不是个小数目,到那里驻扎,当地的百姓也会感到恐慌。达奚珣说道:“北面的虎牢②是训练军队的好场所,虽然长期未用,如果修理一下,是一个很好的关口,进可以越过黄河攻击叛军,退可以防守,作为隘口。元帅何不到那里屯兵?”

注①:唐朝地名,今河南孟州西南

注②:唐朝地名,今河南荣阳汜水镇西

第九十二章 同窗相会布衣谈平叛 两军对垒叛军换方向(五)

达奚珣的建议封常清十分赞成,当即说道:“我是皇上任命的范阳、平卢节度使,目标就是要收复蓟城,当然要北上抗敌。虎牢关是历史上的军事重地,三国时期的三英战吕布的地点就在虎牢关。现在而言也是重要关口,明日起程,进军虎牢关。”

封常清的六万大军开进了虎牢关,进驻之后,才知道这里难以驻扎六万人。现在的虎牢关破烂不堪,由于中原百年没有战事,这里一直没有驻扎军队,城墙失修,已经垮踏得不成样子,没有一尺完整的城墙,基本上成了一片废墟。

为了阻挡叛军进攻洛阳,封常清将招募的新兵,就驻扎在这片废墟上,而且有条不紊。这样大的行动,这样仓促的时间,这样恶劣的环境,封常清能将六万新兵安排妥当。证明他具有特别的治军本领,和雷厉风行的作风。

朝廷的诏书到了云中城,任命程千里为河东节度使、云中太守。接过诏书,这位八尺的大汉也不觉热泪盈眶。他对传达圣诣的中使说道:“请转呈皇上,臣肝脑涂地难报君恩,只有以命相报,未将命可不要,云中城不能丢。”

蔡希德西进军团,一路势如破竹,连克马邑郡和雁门郡城,直抵云中,来势汹汹。程千里蹬上城楼,看到城下的叛军,对身边的将士说道:“幸亏方岚带来了皇上的口谕,我们提前召募了新兵,修建了城防工事。现在我们有兵有防御工事,坚守云中城不成问题,等待叛军疲惫不堪的时候,再进行反击,击败叛军,进而攻克蓟城,为朝廷收复失地。”

城楼上的守将,个个摩拳擦掌,十分兴奋,高喊着要与叛军一较高下。城下的叛军,士气正盛。他们一路杀来,连克州郡,大有不可一世的气焰。蔡希德亲自上阵,带领军士日夜攻打,无耐程千里守得坚实,亲自在城楼督战。两军耗在一起,保持不胜不败的疆持局面。蔡希德攻不下云中城,不能从北线攻击长安,程千里功不可抹,他挡住了叛军西进的步伐,保住了长安东北面不受威胁。

为了执行安禄山的策略,蔡希德不遗余力,攻城的节奏,越来越急。不时有叛军军士登上城楼。程千里没有想到叛军的攻击力这样强,他没有退路,带领唐军苦战。危急之时,亲自出马,蹬上城楼,挥剑杀敌。

方岚虽有几分力量,但与有武艺的军士相比,就差得远了,这死守城池的战事,又无奇计可出,双方拼的都是实力。程千里虽然看重他,由于没有大的军功,也不好提拔他。他非常郁闷,找到机会,向程千里提出辞行。

程千里觉得方岚不能上阵杀敌,虽然有些胆略,但他现在不需要谋士,呆在这里也无作用。因此他也没有挽留。为了补偿他向皇上投递奏折的功劳,给了他一些钱财。方岚骑上枣红马离开了云中城,向他心目中的英雄封常清的驻地奔去。

十二月一日,唐朝的平叛的大军从长安出发,唐玄宗亲自在勤政楼为荣王李琬和副元帅高仙芝举行宴会,又到望春亭为他们送行,并给予自行召募新兵的权利。同时任命边令诚为监军,督促高仙芝。

唐玄宗这样重视李琬、高仙芝之行,是将消灭安禄山的重任压在他们的肩上了。但他不应该任命边令诚为监军,让他束缚高仙芝的手脚,为后来的失败,留下了祸根。

高仙芝无疑是那个时代众多武将中的佼佼者,这个高句丽族将领与当时的其他少数民族将领一样,以其杰出的才能受到了大唐王朝的重用。如果没有杰出的才能,没有卓越的战功,唐玄宗是不会将平定安禄山这样的重任交给他的。

长途奔袭分进合击,是他的一大特点,中唐时期的许多将领都经常采用这一作战指导,而高仙芝更是运用得熟巧。无论是攻打小勃律、竭师,还是石国、突施、大食,都是如此。高仙芝喜欢采用隐蔽的行军,接近目的地后,采用分进合击的方法,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如攻打连云堡时,高仙芝鉴于连云堡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为了避免顿兵坚城之下,于是兵分三路,对连云堡实施战略包围,从而一战取胜。

高超的山地行军艺术是他的一大优点。纵观大唐名将,能够在帕米尔高原那种极为恶劣的环境下,统率大军两次完美地完成行军任务的,只有高仙芝一人。他注重后勤保障,善于预测困难,准备充分。由于高原上补济困难,高仙芝遂让唐军将士携带私马,用来驮运物资,这使使后勤补济在规定的时间内都能得到保障。在行军路线方面,他也会做精心的选择。在战略上可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在进入帕米尔高原的行军,他善于挑选平坦宽阔的山间谷地或河道行军,从而将困难降至最低。

在行军时间的选择上,高仙芝同样做了周密的安排。从而使唐军将士和马匹的体力不至于消耗过大,从而保证了战斗力。最值得称道的地方是,高仙芝不仅考虑到了出征时所用的时间,还想到了作战时所用的时间和回军时所用的时间,使唐军免受严寒之苦。

夺取战略要地是他的思想主张。从强攻连云堡到不战而取阿弩越城,从计智取孽多城到砍断藤桥,高仙芝先后采取了出其不意、乘胜追击、假途伐虢、断桥阻援的策略,拔其要点,速战速决,将唐军的伤亡降至最低。

在谋略的运用上又环环相扣,一气呵成,牢牢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使敌无机可乘。可惜,他的这些优点,特点和主张都没有用上。

安禄山进军太快,唐军一触即溃,一败涂地。等他重整旗鼓,准备与安禄山周旋到底的时候,唐玄宗已不能容他了,这是后话。

高仙芝将长安带来的禁军,和召募的新兵,共九万人,驻扎在陕郡③的所在地陕城。其战略用意是,如果封常清战事顺利,他可以长驱直入,直捣安禄山的后方。如果封常清抵挡不住叛军的进攻,他可以退守童关,保护长安。

在他的心目中,封常清的这些新兵,根本就抵挡不住安禄山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边防军的攻击,作好了退守潼关的准备。先避其锋芒,然后以险固守,消耗叛军实力,拖垮叛军。等叛军疲惫不堪的时候,全线反击,一举消灭安禄山。

这是一个切实可行的战略部署。但监军边令诚不懂,他建议,将唐军主力扎在黄河南岸,与封常清的军队联为一体,一举击败安禄山。

这是不切实际的布阵,高仙芝当然不会采纳。边令诚则甚是不服,然而他只是监军,无权调动军队,心中不服,却奈何不得高仙芝。但是由此造成了两的隔阂,以至后来边令诚落井下石,状告高仙芝。

注③:唐朝地名,今河南省三门峡市西

第九十三章 化装下山荣荣遇师兄 奔赴河南方岚投主将(一)

荣王腊月东出师,天子亲授龙虎旗。【猫扑 更新最快最全的免费】

朝廷期盼风波静,皇帝回转燕鹜池。

唐玄宗为李宛、高仙芝送行之后,回到皇宫,内心轻松了许多。半个月来一直心焦的事,随着荣王李琬和高仙芝的出征而消除。他回转宫中,盘算着说道:“仙芝有十万兵,常清招兵十万,洛阳城防五万,还有陈留的介然、荥阳的无波,也有两三万军队,人数是叛军总数的两倍。中原的兵力已经足够了,如果王承业能阻挡那胡羯东进,封常清高仙芝巩固河南防线,组织军队越过黄河,直击叛军老巢,三月内定能活捉胡羯。叛乱就此平息,朕可以高枕无忧矣。”

杨贵妃带着一脸的欢笑,来到他的身旁。只听到后面一句,撒娇的说道:“皇上高枕无忧就好,好长时间没有来过这养心殿了。现在万事大吉,可以高枕而卧,叛军自有前方将士围剿,皇上可以安心音律了。”唐玄宗走过去揽住他的腰肢说道:“不能麻痹大意,国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朕还能安枕吗?但愿仙芝和常清以及前线将士能枕戈待旦,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杨贵妃说道:“皇上不能太急,急则伤身。这段时间,皇上惆怅,脸色凋粹,臣妾十分担心。皇上要注意多休息,累坏了身体,如何向上天交待啊。”“朕的社稷出了这样的大事,不能不急呀,现在总算安排妥当。但是河北、河南的百姓要遭罪了,朕的心还是不安啊。”唐玄宗抱住杨贵妃的身子,忧虑的说道。

“臣妾又创了一曲新歌舞,皇上好好品尝品尝。”杨贵妃撒娇的说道。唐玄宗拉不下面子,笑着说道:“这半个月来,朕思虑忧愁。现在好了,征讨叛军的大军已经出征,不日就有凯歌奏来。朕就陪贵妃享乐歌舞,平叛的事,就交给高仙芝封常清他们吧。”

养心殿又响起了悠扬的萧声,舞池中的舞女摇晃着腰枝,翩翩起舞。唐玄宗又沉浸在乐曲之中,忘记了安禄山的大军,忘记了杨国忠的无能。他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杨贵妃。

皇帝在享乐,大臣们也十分心安,他们也认为安禄山不可能长久。都在期盼有人将安禄山的人头送到朝堂上来。杨国忠与张渐等人一起在宏发酒楼饮酒。高谈阔论,兴奋之极,有一种消灭了敌人的快感。只有韦见素坐镇在兵部,对平叛十分忧虑,等待各地的奏章。

云中城的战斗异常激烈,程千里没有料到蔡希德这样能打,在强大的攻势面前,守城兵将死伤惨重。他立即写了一份奏折,上奏朝廷,请求增援。

韦见素接到奏折,倒吸一口凉气。急匆匆来到皇宫,老远就听到杨贵妃那悠扬的歌声。长叹一声说道:“已经火烧眉毛了,还能这样悠闲,皇上真的老了。”他嘴里念叨,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到宫门。

高力士看到韦见素站在宫门外,匆匆出来接见。韦见素说道:“云中来了奏折,请求朝廷增援,需要皇上定夺。”高力士说道:“这些天来,皇上的心情一直不好,今天刚刚有些兴致。如果不急,最好不要打扰皇上。”

韦见素说道:“叛军攻击云中城,十分猛烈,程千里抵挡不住了,请求朝廷派兵增援。”高力士看到唐玄宗和杨贵妃抱在一起,对韦见素说道:“请等一下,我先试探一下皇上。”转身进了宫殿,撇了杨贵妃一眼,低头站在旁边。唐玄宗看在眼里,对他说道:“有事吗?”“启奏皇上,韦丞相在紫辰殿等候圣驾,象是有紧急之事上奏。见皇上在这里,已经来到这里,站在宫门外。”高力士偷眼看了一下杨贵妃,脸上呈现出焦急的表情。

兵部尚书上奏,一定是战场上的事。唐玄宗猜测前线有紧急事情,他轻轻推了一下杨贵妃,站起来就向紫辰殿走去。韦见素跟在身后,高力士赶紧抢到他的前面,站在紫辰殿的门外高喊:“皇上驾到﹗”闪身让唐玄宗进殿。

唐玄宗快步走向宝坐,韦见素立即跪在驾前说道:“启奏皇上,河东节度使程千里上奏,叛军一支精锐之师,由蔡希德带领,从太原出发,连克马邑和雁门郡,已经将云中城团团围住,攻击十分猛烈。他们正在全力抵抗,但是叛军的武器和兵员都占优势,守城军队的伤亡惨重,已经坚持不住了,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唐玄宗听到云中吃紧,已经从音乐中醒来,对韦见素说道:“平身,叛军从北面进攻朝廷,兵部如何处理?”

韦见素站起来躬身说道:“启奏皇上,云中乃战略要地,不能丢失,兵部拟从朔方调一支军队前去支援。”

唐玄宗说道:“河西军抽调一部到河南去了,只有朔方能抽调军队。国忠怎么没有一起来?”韦见素说道:“杨丞相不在中书省,因军情紧急,来不及商量。”

唐玄宗对高力士说道:“速传国忠进殿议事。”高力士应一声,派人去了通知杨国忠。

杨国忠正在与张渐等人一起喝酒,自从安禄山反叛,他一直处于兴奋之中。等待叛军内部哗变,将安禄山的人头送到京城来。杨暄来到宏发酒楼,对杨国忠说道:“皇上在紫辰殿等待父相议事。”

唐玄忠招见,杨国忠不敢马虎,放下酒杯,急匆匆进了紫辰殿,跪下上奏:“臣杨国忠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唐玄宗说道:“云中来的奏折,你看过吗?”“启奏皇上,前线来的奏折,先到兵部,臣还没来得及看。”杨国忠不敢说在饮酒,用模拟两可唐塞过去。

唐玄宗没有追究,对他说道:“起来说话。叛将蔡希德,正在猛攻云中城,千里已经抵挡不住了,向朝廷求援。兵部拟调朔方军增援,你认为如何?”

杨国忠还沉浸在叛军内变的设想中,站起来说道:“臣认为此事不急,昨天太原尹王承业上奏。叛军十万主力,由安禄山亲自率领,正在全力进攻他的营寨,被他阻止在吕梁山边。王承业向朝廷保证,不让叛军越雷池一步。蔡希德只是范阳军中的一个带兵的将军,并不是主力。进攻云中是声东击西,想扰乱朝廷的视线。用不着大惊小怪,程千里完全可以守住云中城。”

第九十三章 化装下山荣荣遇师兄 奔赴河南方岚投主将(二)

杨国忠的这种忆测,使韦见素十分吃惊,立即进行反驳:“杨丞相又没有到前线,怎能知道云中城定能守得住?程千里上奏,叛军的攻势十分猛烈,守城官兵伤亡惨重。如果不派援军,七天之内就会城破。前线主将的请求,朝廷不能不考虑。万一云中城失守,叛军从北面进攻长安就麻烦了。”

“危言耸听,蔡希德只是安贼手下的一个叛将,能有多大的能耐?怎能与皇上任命的节度使相提并论。皇上只要下旨,让程千里死守云中城,保证无事。”杨国忠大声说道。

唐玄宗相信杨国忠的话,对韦见素说道:“兵部草拟谕旨,命令千里死守云中。不准后撤一步。朝廷的援军,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到达。丢了云中城,守城将领,军法从事。”韦见素不敢再争,躬身说道:“臣尊旨,立即草拟诏书,送往云中城,令程行里死守一线。”

出了紫辰殿,杨国忠又将张渐、宋昱等人招在一起商议。杨国忠说道:“安禄山反叛,已经二十天了,他的手下怎么没有人起来反对他?贾循、吕知诲都是木头人,这样的机会都抓不住。今天云中的程千里上奏,请求朝廷增援。朝廷的节度使,而且有坚城工事防守,还抵挡不住叛军的一个部将的进攻,真是无用。昨天的朝堂上,居然有人提出与安贼讲和,真是岂有此理。”

张渐说道:“这仗不能打得太久,拖的时间越长,对丞相越不利。现在朝廷中有一种说法,安贼的反叛是丞相逼出来的,如果平息不了叛乱,皇上说不定要牺牲丞相,来换取安宁。”

杨国忠说道:“这事值得注意,尤其是要注意东宫的动静,我在朝堂上两次否定了他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提议,一定怀恨在心。”

宋昱说道:“丞相不让太子担任平叛的主帅,是正确的。如果让太子掌握了军权,就没有丞相的位置了。说不定皇上都要靠边站。现在要抓住左庶子裴冕,让他对东宫看紧一些,只要发现不利于丞相的事,我们就进行反击。”

“这主意好,马上行动。暄儿去叫裴冕到中书省来,我亲自与他说。”杨国忠说完起身去了中书省。

裴冕来到中书省,杨国忠显得特别热情,弄得裴冕都有些不大适应。他恭敬的对杨国忠说道:“丞相交办的事,裴冕时刻放在心上。太子内心虽然不痛快,但也没有异常的举动。皇上的决定,他只有赞成。”

杨国忠很满意,对裴冕说道:“你是杨暄的好朋友,我不会亏待你的。左庶子的事情不多,让你兼任御史中丞怎么样?”

“御史台是朝廷的重要位置,能做次官,裴冕求之不得。感谢丞相的栽培。”裴冕就要向杨国忠行大礼。

杨国忠拦住说道:“一家人不要太客气,以后御史台的事要做,东宫的事也不能忽略。现在安贼反叛,需要大家团结一心,共同对付叛贼,维护皇上。”

“丞相放心,裴冕知道如何做。”裴冕千谢万谢离开了中书省。回到东宫直接去了太子的房间,对李亨说道:“太子殿下,刚才杨丞相把我叫到中书省,要我报告殿下的动向。我说殿下心里郁闷,却维护皇上的尊严。私下里没有朝中的大臣来往。杨丞相很高兴,让我兼任御史中丞。”将事情的全过程报告了太子。

李亨十分满意,对他说道:“现在叛军猖獗,河北二十四郡全部落入叛军之手,父皇开始着急了几天,现在又不上朝了,将平叛的事托付给六弟和高仙芝封常清等人。杨国忠仍然是原来的一套,做事不讲规矩,你有何看法。”

裴冕说道:“现在朝廷的官员都在谈平叛的事,一部分人说皇上决策英明,叛军成不了气候。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安禄山用清君侧的名义起兵,有很大的欺骗性,会酿成大祸。应该由殿下来总管全局,负责平叛。我赞成由殿下挂帅,那样朝廷的胜算更大一些。杨丞相一直在拉拢我,但我属于殿下的。”

李亨说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有时也是很折磨人的,你也愿意等待,我们就一起度过这段折磨的时间吧。”李辅国来向李亨报告:“太子殿下,皇上送来了一堆处理过的奏折,高力士说,要殿下学习一下。”

“放在桌案上。”李亨感到意外。裴冕说道:“恭喜殿下,皇上想传位了,很可能让殿下监国。此乃社稷之福,百姓之福。”退出了房间。

李亨拿起程千里的奏折,再看看批复意见,大吸一口凉气。皱着眉头说道:“这样紧急的军情,不派援军,程千里万一抵挡不住怎么办?”他反过来想了一会又说道:“云中离长安很远,叛军打到长安来不容易。现在的主战场在黄河边上,如果高仙芝和封长清能向北推进,威胁到叛军的老巢,自然就解了云中之围。这样处理也不无道理,看来我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

他一边翻阅奏折和唐玄宗的处理结果,用自己的想法对照,总对不上号,反过来一想,又能找到必然的理由。

回头再说陆荣荣在昆仑派总部住了两个多月,她的一颗心早就飞向了方岚,实在是等不得了。自从张尚说方岚有可能到抗击安禄山叛军的前线去了以后,她坐立不安,迫不及待要去蓟城寻找方岚。

大门外忽然来了二个朝庭里的官员,进了大厅,他们抖着身上的雪。其中一人对着众人喊道:“田乾真出来。”

钱顺来说道:“两位官爷辛苦了,田乾真四年多没有回昆仑山了,不知官爷找他何事”

那人说道:“我是御史台捕快马忠,他叫赵同,前来昆仑派,捉拿人犯田乾真。”

钱顺来说道:“不知田乾真犯有何罪,请马大人明言。”马忠说道:“田乾真是不是保过进口的重镖?”钱顺来答道:“田乾真是为京都镖局保过重镖,难道保镖也犯法吗?”

马忠说道:“保镖是合法的,但是田乾真为呼延宝金保的两趟跨国大镖,是为安禄山采购制造兵器的玄铁和宝马。现在安禄山起兵造反,军士使用玄铁制造的兵器,骑着西域进口的宝马,所向披靡。连克州城,朝庭震怒。现京都镖局局主田飞龙已经招供,保镖中出力最大的是田乾真,御史台要求将人犯田乾真捉拿归案。”

第九十三章 化装下山荣荣遇师兄 奔赴河南方岚投主将(三)

马忠指认田乾真是嫌犯,张尚不服,上前争辩道:“田乾真只是为京都镖局保镖,但对保镖的内容并不清楚,不知者无罪。再说,田乾真为京都镖局保镖是四年前的事,那时安禄山是朝庭的大帅,为朝庭的守疆大帅保镖也有罪?朝庭制服不了安禄山,乱加罪名,伤害无辜。”

马忠说道:“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已向皇上告发了安禄山,那年四月初九,他派手下将军郭俊拦截安禄山的进口军用物资,是田乾真设计将物资马匹骗出长安,被蔡希德接去蓟城的。你们要说理,到御史台去说,我们俩只负责拿人,你们赶快将田乾真交出来。”

钱顺来说道:“田乾真不在昆仑山上,我们拿谁交给你们?我们也正在寻找他,官府里的人也不能不讲理呀。”

马忠说道:“你在骗人,田飞龙说,田乾真是昆仑派第三代的大弟子,在昆仑派很有地位,一定是你们把他藏匿起来了。”

钱顺来说道:“田乾真是昆仑派长老,第三代弟子中只有他一人是的,他要是在昆仑山,一定会在这里。”

赵同从怀中拿出一张画象,与大厅的人逐一对照,没有发现与其相像之人。

马忠说道:“如果田乾真回昆仑山,你们要马上报告官府,如果胆敢隐瞒,就与人犯同罪。”

钱顺来说道:“如果田乾真回来,我亲自送他到衙门评理,不用劳驾官爷。”

马忠、赵同走后,李冉升说道:“安禄山果然造反了,去年朝庭就有风声,明知道他要造反,却不作防范,苦的是老百姓啊。”

张尚说道:“掌门人不会回来了,前年他就说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一定是去蓟城了。”

陆荣荣说道:“我明天就去蓟城找掌门师兄,也好跟他作个帮手。”

张冲走到陆荣荣的身边说道:“我陪师叔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钱顺来说道:“不忙,等几天再说,掌门人要去蓟城,也应该回昆仑山,交待好事务后再走。”

陆荣荣实在等不得了,缠着钱顺来要下山找方岚。钱顺来苦苦挽留,对她说道:“荣荣师侄,再等一些时日,我让李冉升到长安去他师父那里打探一下,掌门人的确切行踪,你再动身好吗?”

陆荣荣说道:“好吧,李师兄何时去长安,我和他一起去。”钱顺来还想让方岚回归昆仑山,如果陆荣荣去了,方岚就不会回来了,因此对她说道:“你去长安不方便,再在山上等一些时日,掌门人一定在长安,有冉升去就够了。”

李冉升出发的时候,钱顺来对他说道:“方岚掌门一定到长安在你师父那里呆过,他第一次回昆仑山时,曾经向你师父讨学过轻功。你去长安与你师父联系,一定要问清楚准确信息,我估计掌门人一定与他接触过。”

李冉升从长安探听消息刚刚回来,陆荣荣迫不及待的找到他。见面就问:“李师兄,有方岚师兄的消息吗?”李冉升对她说道:“两个月前,掌门师弟在我师父那里住了几天。我师父听到了杨国忠逼安禄山造反的密议,告诉了掌门人。掌门人认为安禄山受不了杨国忠的压制,一定会反叛。当时就说要到蓟城去阻止兵灾。离开长安后,他没有回昆仑山,一定是到蓟城去了。那时师父知道他是代掌门人,挽留他多住些时日,并请他回昆仑山主持大局。但他执意要去前线,我师父也不好阻止,看样子他已经到前线抗击安禄山去了。”

陆荣荣再也不愿在山上等待了,执意要去寻找方岚,钱顺来无耐,只得同意。张冲非要与她一起去找掌门师叔,张尚见他去意坚决,便对陆荣荣说道:“现在叛军声势浩大,两军阵前,混乱得很,有一个伴随,遇事还可商量。张冲称你师叔,你们在一起相互照应。”

陆荣荣说道:“这样也好,张冲已经可以列入武林超一流高手的行列了。在外面走动,对我也有帮助。张师兄如果舍得,就让他和我一起出发。”

张尚说道:“行走江湖要靠经验,让他在外面闯荡闯荡,见见市面也好。此次下山,必然凶险。师妹最好身着男装,这样不至引起他人注意。江湖上武艺虽然很重要,其他方面的阅历也很重要,你们闯荡江湖,处处要多留几个心眼,千万不要着了别人的道。”

陆荣荣说道:“张师兄想得周到,这个我知道,别看我年龄不大,在洞庭帮的时候,经常到苏州、扬州,见识过大风大浪。张师兄把张冲交给我,我一定还你一个更成熟的,武艺高强的张冲给你。”

钱顺来对陆荣荣十分关切,拿着钱走过来说道:“出门在外,少不了要花钱,这三百贯你们带着。找不到掌门人也不要紧,一定要安全的回来。”张冲怕陆荣荣不要,抢过话头说道:“我爸爸也给了我两百贯,我们的钱放在一起。”伸手接过钱,两个少年便一起下山了。

陆荣荣和张冲来到长安城,在大街上行走,张冲没有来过长安城。他感慨的说道:“这街道好宽啊,比我们昆仑派的练武场还要宽几倍,真的十分新鲜,这城中房屋又高又大,而且都连在一起,这皇上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他看到什么事情都很好奇,而且还要评论一番。。

陆荣荣说道:“张冲,见世面了吧,你还没有到酒楼吃过酒吧。我们今天就上酒楼去大吃一顿,享受一下富人的生活。”张冲说道:“我怎么没有喝过酒呢?每年过年的时候我爸爸就让我喝酒。酒量可大了,从来就没有喝醉过。”

陆荣荣说道:“那是在家里喝酒,不是上酒楼上喝酒。我今天带你见见世面,到酒楼喝酒去。”他们到了谪仙酒楼,伙计看到两个翩翩少年,以为是官家子弟。忙不迭的为他们找位置,邀请他们入坐。

陆荣荣说道:“你把我的马管好,我们要到前线去的。”伙计说道:“这里有专人看管,你这马虽然很珍贵,也不会出错的,公子放心好了。”

两人上了酒楼,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张冲始终关心那匹汗血宝马。坐在窗边不时的观望到它。陆荣荣看在眼里,对他说道:“你这小子,蛮负责的嘛,不用那样看管,酒店之中有专人看管,丢了他们要陪的。”张冲说道:“我就是不放心,看到它在那里就安心多了。”

第九十三章 化装下山荣荣遇师兄 奔赴河南方岚投主将(四)

酒楼上的食客只有三成,可能是打仗,京城已经没有往日繁华。陆荣荣要了一壶酒,张冲说道:“师叔,我们一人半壶。”接过酒壶就为她倒酒。小二的菜已经端上来了,张冲说道:“我敬师叔一盅。”

陆荣荣内功深厚,已经听到包间里有人说话。她做了一下手势,对张冲说道:“里面的包房里,有人在说话。”张冲也听到了,只听到一人说道:“封常清到洛阳招兵,守住河南应该没有问题。但能不能攻击河北,就要两说了,这场战争至少要打一年。”

另一人说道:“皇上让他兼任范阳、平卢节度使,就是要他尽快击败安禄山,收复河北失地。听说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要在一月之内拿到安禄山的人头。”

“我看皇上要求过急,一月之内,平息不了叛乱。半年之内能剿灭叛军就很不错了,很有可能黄河两岸会成为主战场。洛阳将是朝廷的后方基地,封常清在那里屯兵,非常明智。”

陆荣荣对张冲说道:“张冲,我们现在是去蓟城呢?还是到洛阳去。你认为掌门师兄可能在那里呀?”

张冲说道:“我也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安禄山已经离开了蓟城,他们说洛阳要成为前线。我要是有掌门师叔的本领,一定会到前线去行刺安禄山。”

陆荣荣说道:“张冲,你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很有主见,但冉升师兄说他去了蓟城,要是他真去了蓟城,那我们不是错过了吗?”

张冲说道:“师叔说的也有理,不过洛阳和蓟城都挺远的。我这两条腿跟师叔的汗血马,短时间还可以,时间长了就跟不上了。得先给我买一匹马,请师叔批准。”陆荣荣说道:“应该的,吃过饭后,就去马市中买去。”两人匆匆吃过饭之下,下了酒楼。

他们到了马市,各个显目的地方都贴有朝庭的榜文。上面写着,‘胡厥反叛,国家危急,万年县衙招募青壮年到洛阳前线参军杀敌,有志者速去报名。’

张冲说道:“师叔,你看这朝廷的榜文,掌门师叔肯定到洛阳前线去了。”陆荣荣说道:“有理,我们先去洛阳。”他们买了一匹上等黑马,张冲骑上,两人出了长安。

张冲的马虽然比陆荣荣的汗血宝马差了一大截,但有马代步,总比步行好。陆荣荣一身天兰色长衫,马骏人更俊。张冲喜欢白色,骑在马上,黑白分明。

他们出了潼关,骑着马向洛阳方向奔驰。沿途打听有军队驻扎的位置,很快找到了虎牢封常清屯兵的地方。

陆荣荣和张冲骑着马直接冲进军营,守门的军士想阻拦却来不及,他们以为是来投军的,没有将两人追回。痴痴的看着陆荣荣,心想这骑红马的少年真是漂亮。

陆荣荣骑着汗血宝马到处奔跑,因为方岚认识这马,看到它一定会过来问个究竟,这样比漫无目的四处寻找要快得多。

那马太快,象一朵红云,在军营中飘来飘去。那些正在操练的士兵,都不听长官的命令,一个个不转头注视,羡慕之极。

张冲则是到处打听,他使用轻功,满场飞奔,见到身穿紫袍的,绯袍的,绿袍的,他就去问。那些将军、校尉见他轻功如此之好,都要留下他。而张冲则是一门心思找人,要留下他,则要那些将军、校尉找他师叔陆荣荣去。

胡大来见到张冲满场飞奔,认为这少年是来从军的,这样好的轻功,真心想把这他留在军中。他使用内功向张冲喊道:“那位少年,到我这里来,我可帮你。”胡大来练习纯阳罡气已经十一年了,他是个有抱负的青年,即使是在国子监读书,也没有停下。纯阳罡气已过八层,应该算是武林高手了。张冲虽然离他很远,胡大来用内力喊话,他却能听得十分清楚。

他以为胡大来可以帮他找到方岚,高兴得不得了。将轻功提高到极限,象一朵白云向胡大来站立的地方飘来。全场都惊呆了,胡大来也自愧不如。

张冲落在胡大来的身前,见面就问:“你知道我掌门师叔在那里?快告诉我。”胡大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冲虽然是个大块头,细看他带着稚气的面孔,不过才十四五岁。知道少年人不善于交际,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更喜欢他。笑眯眯的说道:“你掌门师叔是谁呀?为什么要找他呀?”张冲一脸的失望,冷不丁的冒一句:“你不知道我掌门师叔是谁,你怎么帮我呀?”

胡大来觉得这小孩挺好玩,有意逗他:“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呢?”“三师兄,你在这里,太好了。”胡大来的喊话,陆荣荣也听到了,便策马飞奔过来,将胡大来误认为是胡小来。

这也难怪,他们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太象。陆荣荣开口说话,胡大来就知道她是女扮男装,那清脆的女高音,任何人都听得出是一个女子在说话。

胡大来的大脑飞快运转,追忆这喊他三师兄的女子是谁?突然喜笑颜开的说道:“陆荣荣。”他盯着陆荣荣看,而且有意调侃:“你长得这么漂亮,着什么男装。我是二师兄,不是三师兄,你虽认错了人,但却找对了人。”

他见陆荣荣长得如此漂亮,高兴得不得了,有意将他留在军营。笑着说道:“徐家学堂的几个师弟师妹,也知道安禄山反叛,都到洛阳来抗击叛军来了。你们是不是途中走散了,你正在找其他的师兄们。赶快把他们找到,有了这些武功高强的师弟师妹加入到我的军队里,军队的战斗力要提高几个档次。很快就会独当一面,甚至成为所向披靡的铁军。我胡大来的运气就太好了,刚到军营,就有这多人来帮助我。”

陆荣荣从马背跳下,对胡大来说道:“我离开徐家码头二年了,徐家学堂的师兄师姐现在在那里,我不知道。我是来找方岚哥的,你见到过他吗?二师兄到国子监读书六年多,已经穿上深绿色战袍,成了朝廷的六品官了,带多少人马呀?”

胡大来见陆荣荣张口就是方岚哥,内心有些酸溜溜的,叹息一声说有说话。内心里想:‘就外表而言,我的确不及方岚。这也难怪,爱美是人的本性。我不是看到她长得漂亮,就想把她留下吗?’

胡大来想着心事,没有回答陆荣荣的话。张冲急了,在旁边说道:“你这人真是的,我师叔问你话呢。”

第九十三章 化装下山荣荣遇师兄 奔赴河南方岚投主将(五)

听到张冲的抱怨,胡大来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现在是从六品,与县令的品级差不多,单独指挥一支三千人的军队,你们几个要是来了,都到我这里来,不出一年,我让你们人人穿上绿袍①,甚至绯袍②。”

他虽然是在陆荣荣面前有意卖弄,但他胡大来并没有吹牛,在此非常时期,如果他这支军队连续打上几个胜仗,皇上那里就挂上号了,飞黄腾达是有可能的。

陆荣荣并不动心,笑着说道:“还是读书好啊,读了书就能当大官。我要去找方岚哥,找到他,和他一起来这里。”

胡大来有些失望,但能让方岚来,他也很高兴,而且还有这个轻功很高的少年。而且陆荣荣的武功也很高,在徐家学堂的时候,就在他之上。有了这几个人,他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也会提高很多。

张冲突然插话:“他不知道掌门师叔,问他耽误时间。”陆荣荣笑着对胡大来说道:“你看我们急的,我还没有给你们作介绍。张冲,过来见过你胡大来师叔。”

张冲嘴里嘟咙着:“又出了一个师叔,我就小这么一点,却要矮一辈,真不划算。”磨磨蹭蹭的走到胡大来的身前,跪下磕头。

胡大来双手去托他起来,竟然没托动张冲。他将内力加大到十成,张冲纹丝不动,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后才站起来。

这下胡大来惊讶不已,他看着张冲,侧着头说道:“你小子,不简单啊,真是练武的奇才,小小年纪,内功已经超过我了。在两军阵前,冲锋陷阵,前途不可限量啊。”

张冲裂嘴一笑;“嘻嘻,我这算什么啊,比起陆师叔来,差得太远了,简直就是天、天地之别。”

“哈、哈、哈…”胡大来笑得合不拢嘴,指着张冲说道:“出洋相了吧,是天壤之别,以后不仅要练武,还要学文,文武双全才有大用。”

陆荣荣的一颗心,始终惦记着方岚,既然不在这里,她也用不着耽误时间。有些不舍的对胡大来说道:“二师兄,我们要去找方岚哥去了,你多保重。”

她和胡大来一起上学练功五年,虽不能说是青梅竹马,但师兄妹之间的感情还是有的。如果不是急着去找方岚,她肯定会在这里呆上几天。

胡大来不舍的说道:“这么急呀?这里虽然十分荒凉,但军营里的饭菜也很不错的,我这里正差武术教练。我们几个师兄妹,除方岚之外,就你的悟性最高,留下来当我的教练吧,不会亏待你的。”

他现在的确需要教练,但这不是挽留陆荣荣的主要原因,真正用心是要将陆荣荣留在身边,进一步加深感情。陆荣荣当然看得出胡大来的心思,她面色忧伤的说道:“二师兄,我一颗心都在方岚哥的身上,找不到他,我吃不香,睡不安,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事也做不了。请你原谅,我心里急得不得了。要马上去找方岚哥,一刻也不能呆。”

胡大来知道留不住陆荣荣,索性大方一些。对她说道:“我与方岚在京城见过一面,谈了很长时间的话。他当时是作为程千里的信使,进京上报奏折的。程千里是皇上新任命的河东节度使,在云中城抵御安禄山的叛军。他离开京城比我还要早一天,现在已经到了云中城。现在支云中城,一定能找到他。他可能已经跟随云中太守程千里,投入抗击西进的叛军战斗。如果你们见到了他,就请你们和他一起到我这里来,我会在封常清元帅面前举荐你们的。”陆荣荣说道:“谢谢二师兄,我们走了。”

陆荣荣离开的第二天,方岚就到了胡大来的军营。胡大来喜出望外,拉着他的手说道:“你来得好,陆荣荣呢?怎么没见着她?”

方岚听糊涂了,反问道:“陆荣荣,不是在洞庭帮吗?她来这里干什么?”随妈一笑,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说道:“噢,那小丫头不错,你的心里还惦记她呀。”

胡大来说道:“你想到那里去了,昨天,陆荣荣带着师侄张冲,来这里找你,我告诉他们,你在云中太守程千里那里。他们饭都不愿吃,即刻就去了云中城。人家找的是你,我想留她吃一顿饭,她都不愿意。你们没碰面,一定是走叉了路。”

方岚对陆荣荣的印象很好,但是方宝成为他们订亲的事,他根本不知道,因此也没有特别的情感。对胡大来说的话,也不甚在意。但对胡大来身上的深绿色战袍,却很感兴趣。对胡大来说道:“几天不见,你已经穿上绿色战袍了,上了国子监就是不一样,这是进士的待遇啊。是不是这支军队主官?”

胡大来说道:“这还不是你的主意?国子祭酒为我直接向皇上递交奏折,上奏我请求到平叛的第一线。皇上龙颜大悦,当场口谕,任命我为从六品振威副尉,到封常清的帐下带兵。封元帅认为我胆识不错,让我带领中军前营,共有六个满员的上等镇,三千兵马。人数很多,但素质很差,我现在的压力很大,这些新招募的兵勇,战斗意识薄弱,作战技能很差,武器装备更是五花八门一团糟。要与安禄山的精锐之师作战,还想独挡一面,难啦。我现在加紧训练,这些军士不懂,他们背后骂我,说我表面上文绉绉的,实际上是凶神恶煞。我知道,大战在即,这临阵磨刀,起不了大用,但训练总比不训练好。”

他的确把方岚当成知心朋友,甚至是大师兄,对这次机遇和面临的困难,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方岚对他的赤诚非常感动,对这位学习用功,文才很高,而且现在身居要职的少年时期的同学,能够这样坦诚的对待他,十分高兴。胡大来迫不及待的说道:“你一向别出心裁,认为前途如何?”

方岚说道:“你面前是一片布满荆棘、到处都是陷阱的宝地,冲过去了,仕途前程无量,光宗耀祖,甚至名垂史册。但面临的困难重重,险境甚多,如果稍不注意,也会身陷绝境,死于两军阵前。”

胡大来说道:“叛军真的那样厉害吗?”方岚说道:“我在云中城与叛军对阵过,攻击云中城的只是安禄山的部将蔡希德。程千里有坚城防御,却落了下风,军士伤亡甚众。”

注①:唐朝官服,深绿色为六品官,浅绿色为七品官。

注②:唐朝官服,深绯色为四品官,浅绯色为五品官。

第九十三章 化装下山荣荣遇师兄 奔赴河南方岚投主将(六)



胡大来不相信的说道:“程千里节度使从北庭都护府带来的兵,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边防军,素质不比安禄山的叛军差。有坚城防御还抵挡不住吗”

方岚说道:“你是没有见过叛军,不知道厉害。我见过了,他们的兵器优良,训练有素,士气高昂,战斗力很强。相比之下,朝廷的兵皆落下风。按我的估计,程千里守五天都很困难,云中城很快就会落入叛军之手。听说安禄山的主力放在进攻河南和东京洛阳这边。因此,这里一定是主战场,他的精锐也会集中在这里,你的这些乌合之众,很难抵挡。”

胡大来说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请你明说,你是我们的大师兄,要全力帮助我这个师弟啊。”

方岚说道:“大战在即,现在最需要的是鼓舞士气,要挑选一批想立功、勇敢、不畏死的军士组成突击队。作战时冲锋在前,一方面可以增强攻击能力,另一方面能够鼓舞士气。士气就是军队的战斗力,有了士气,所向披靡。”

胡大来说道:“这方法好,可惜缺乏核心人物。如果有几个武艺高强的军士带头,就更好了。陆荣荣昨天带来的名叫张冲的师侄,武艺很好,纯阳罡气有九层以上,比我还要高出一层。听他说,陆荣荣的武功比他高出很多。我当时真想留下他们,可他们急着要找你,只好告诉他们,你在云中城。可你到我这里来了,害得他们空跑一趟。”

方岚在昆仑山与张冲有过接触,那时他才十二、三岁,武功比同龄人是要强很多,纯阳罡气不会超过五层,不过二年多时间,怎么样也不可能达到九层啊他十分不相信的说道:“张冲才多大年纪,九层的纯阳罡气,你说瞎话吧。如果说陆荣荣的纯阳罡气超过九层,我倒是相信,那小女孩天资聪颖,悟性极强。她到昆仑山去干什么呢而且把张冲带下山来看样子,我们昆仑派对平叛也很积极啊。”

胡大来没有认真分析方岚说话的用意,这些话的内容他是知道的。他说道:“的确难以使人置信,才十四五岁,具有九层纯阳罡气,如果不是我亲自相试,我也不会相信。他对你甚是崇敬,口口声声掌门师叔,对陆荣荣十分佩服,而且非常听话。”

“嘿嘿,”方岚干笑一声说道:“真是玄乎了,不用管他们了,要不了十天,他们就会回来,那时一切都清楚了。”

当天晚上,胡大来带着方岚到了封常清的帅帐。封常清是爱才之人,由于自身的经历,尤其喜欢自荐的人才。他很喜欢胡大来,虽然只相处十几天,但对其积极上进,和不特意表露才华的性格十分欣赏。

胡大来极力推荐方岚,他对封常清说道:“启禀元帅,我们小时候在一个学堂里读书,方岚是我们的大师兄,在学堂里他各方面都是领头的。是我们那一帮师兄弟、师姐妹的表帅。所以将他推荐给元帅。”

封常清有心考考方岚,回过头来对方岚说道:“叛军已占领常山,大军已到黄河北岸,我们该如何迎击叛军。”

方岚用心思考了一会,整理好思序说道:“叛军收服河北,士气正旺,来势汹汹。他们过河首攻之地,必是陈留3。陈留为河南节度使驻地,城墙坚固,防御设施齐全,易守难攻。元帅可将大队人马运动到陈留附近,乘敌人全力攻城之际,从其背后攻击敌军,里外夹击,可一举击溃叛军。叛军溃败,河北降将必然反戈一击,那时叛军将无处容身,必被歼灭。”

封常清以治军严厉为名,可在用兵谋略上并不出众。在他的史料记载中,虽然不泛褒奖之词,但大多是公正无私,军纪严厉,文才出众的内容,很少有军事谋略方面的记载。

看不到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范例,军事才能并不奇特。如果与安禄山相比之下,不能算一个档次的将领。在安禄山的史料记载中,虽然极力贬低,但其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记载不在少数。这也是封常清后来抵抗叛军战争中,一败再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方岚的策略,虽然不尽完美,但确有奇特之处。封常清觉得这年轻人很有头脑,对他的回答也算满意。他的脸上露出了平时少有的笑容,对方岚说道:“想法不错,但缺乏实战经验。叛军渡过黄河后,势头正猛,难以抵挡。陈留城墙坚固,深沟高垒,利于防守,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及其部下忠心报国,决心坚守到底。叛军虽猛,短期内攻不下陈留。我军都是最近招收的新兵,缺乏训练,还形不成战斗力。现在屯驻虎牢,是为了加紧训练,提升战斗力。这里到陈留只有一日路程,到时候出击来得及。叛军还没有过河,黄河边有朝廷的军队守御,能不能攻过黄河还是未知之事。就是攻过黄河,再攻坚城困难重重,待叛军疲惫之时,再突然袭击,则可事半功倍,一举歼灭之。”

他虽然没有采用方岚的计策,对他还是很赏识。很高兴的对胡大来说道:“你举荐的人不错,我奏明圣上,授他从七品的镇将,就在你中军前营任职,可以单独指挥一镇军士,立功之后再行升迁。”

方岚感激涕零,在程千里那里无用武之地,想不到在封常清这里得到重用。能带领一镇军士,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有了五百人的军队,就可以独立作战,建功立业。他当即向封常清行跪拜之礼,伏地说道:“感谢元帅栽培,方岚全力以赴,万死不辞。叛军过河需要时日,我们加紧训练,到时愿意作先锋,当先冲击敌人,与叛军血战到底。”

封常清十分高兴,挥手说道:“起来吧,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希望你们不辱使命,充分发挥才智,为歼灭叛军出力。”

王方二人出了帅帐,方岚对胡大来说道:“你将如何使用我这一镇兵力”胡大来说道:“明日操练时,由你挑选五百壮士,加紧训练,使之成为主力。现在缺的就是武艺高强的领头人。如果时间充裕,我想将王家学堂的那一帮师弟都招到军营中来,我们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将会大大的提高。”

方岚说道:“来不及了,安禄山的主力很快就会渡过黄河,我们还是用当前的军士,加强练习。我的内力堵塞,但武功招势还在,自荐兼任武术教练,教练士兵的武艺。”胡大来拍着方岚的肩膀说道:“这样甚好,明天就开始训练。”

注3:唐朝地名,今河南省开封市。

第九十四章 暗中联络平原郡集会 挫失战机陈留郡失守(一)

突然拔剑向内关,兵祸南行百姓哀。

长驱直入无阻拦,旌旗飘荡扫北山。

安禄山没有想到起兵如此顺利。本来是走投无路之下的一次冒险,竟然顺利的拿下了河北。一路南下,虽然老百姓不知内情,忙着躲藏,避开大军。而前进的军队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各个郡县纷纷倒向安禄山。河北二十四郡,没有反抗,太守县令都在声讨杨国忠的罪行。安禄山对地方主官进行重新任命,牢牢控制了局势,将河北作为后方基地。

安禄山志得意满,带领大军向南推进,意欲渡过黄河。邺城①太守能元浩带着司马王焘到城外迎接。安禄山见能元浩身材高大,勇力过人,笑着说道:“元浩作太守屈才了,如果上阵打仗,会是一名出色的将军。”

能元浩知道杨国忠在朝廷横行霸道,闹得天怒人怨不得人心。他胸怀大志,总想干一番事业。安禄山带兵进京无异于造反,但他十分敬佩,很想跟随。躬身说道:“启禀郡王,元浩一向喜欢舞枪弄棒。如果能得到郡王赏识,能到两军阵前建功立业,不妄元浩的八尺之躯。”

安禄山说道:“现在杨国忠软禁皇上,他的那些死党阻碍本王的保驾之师进京,我现在只有向南推进,迂回长安,你愿意到军中效力,谁来担任邺城太守啊?”能元浩说道:“我推荐司马王焘担任邺城太守,元浩跟随郡王,愿作先锋,带领军士进京讨贼。”

安禄山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能元浩竟然认真了。他心想能元浩平时表现出色,但要升他的官已经没有位置了。便试探性的说道:“本王带领主力南下迂回长安,但东边的济南太守李随,是杨国忠的死党。探子报告,他正在招兵买马,建立军队,准备从东面袭击我们的后方,你有胆量跟他较量一番吗?”

能元浩心想:‘自己与安禄山一直很紧密,现在即使反叛他,朝廷也不会相信,而且也没有力量与之对抗。倒不如先跟随他,如果他成功了,就成了开国功臣。要是失败了,自己手上有了军队,投靠朝廷就有了本钱,一样能获得重用。’他抬头挺胸,正经八百的说道:“李随能有多大的能耐,他在济南扩展军队能有多大的作用,要消灭他,轻而易举。”

安禄山说道:“难得你这样忠心,皇上已经授予我先行后奏的权利。现在就任命你为淄青节度使,享受正三品奉禄。王焘为邺城太守,享受正四品奉禄。等清除杨国忠之后,再奏请皇上正式下旨。”

能元浩和王焘一齐跪下说道:“感谢王爷的栽培,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全力以赴当好差事。”

安禄山说道:“淄青节度使责任重大,你们要向东清除杨国忠的死党,而且我没有兵将给你,只能靠你们自己招募。需要的开销,也只能靠国库的存储。只有在清除了杨国忠之后,再能给你们追加。”

能元浩说道:“王爷重任在身,主力军要对付杨国忠,我们有朝廷的允许,招兵扩军,对付李随绰绰有余。”

安禄山高兴的手一挥,大声说道:“很好,允许你招兵两万,对抗济南的杨国忠死党。”回身对中军官说道:“为能将军赐紫袍玉带,王太守绯袍金带。”能元浩王焘两人连忙跪下,向安禄山谢恩。

安禄山继续向黄河边推进,能元浩和王焘返回邺城。王焘说道:“郡王说奉皇上的密旨,讨伐杨国忠,可是朝廷的事我们都不知情。杨国忠虽然专权,他应该不敢软禁皇上。如果情况相反,他是用这为借口。我们跟着他,那我们就是在反叛朝廷了。将来历史上要留下骂名,大人一向精明,今天怎么犯糊涂了?”

能元浩说道:“安禄山此举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们一直跟随他,反叛的罪名已经洗脱不掉了。杨国忠将朝政搞得一团糟,天下就要大乱了。乱世之中,有军队就有说话的权利,所以我们现在要赶紧拉起一支军队起来,掌握了军队,就有了主动权。”

王焘说道:“元帅深谋远虑,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招募新兵的权利。王焘自愧不如。现在社稷已乱,乱世出英雄。就按大人的计划,在邺城招兵买马,打开国库,收铁放粮,赶制兵器。我们也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大张旗鼓的招募军士。”能元浩说道:“这注意好,马上进行,以朝廷的名义张贴榜文。”

榜文张贴到平原郡,平原郡②太守颜真卿,对杨国忠甚为不屑,虽然一直看不起他,但认为他没有胆量软禁皇上。安禄山传旨说进京讨伐杨国忠,他就心存疑虑。现在安禄山的军队向南推进,已经完全明白了他此举的真实目的。回想起在御史台二十多年的差事,自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做事。虽然十分出色,却得不到重用。被杨国忠踢到平原郡做个不能作主的司马,郁闷了一段时间,整天沉醉于书法。安禄山推荐他为平原郡太守又振作起来,巡查各地,平反冤狱,很得人心。受到当地百姓的爱戴,被称为及时雨。

现在安禄山反叛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他究竟何去何从,内心十分纠结,微服在市面上察看民情。看到能元浩招募军士的榜文,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往回走。耳边突然响起了平原郡司马李平的声音:“能元浩将募军榜文贴到平原郡来了,太守还坐得住啊。”

颜真卿指着榜文说道:“能元浩升任节度使了,还招兵买马拉起了军队,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李平说道:“听说他的节度使是安禄山任命的,没有皇上的诏书。他也敢做,就不怕欺君之罪吗?”

颜真卿说道:“他是安禄山的心腹,一直紧跟着他。我这个太守就是安禄山推荐的,应该说对我有恩。现在平原郡属淄青节度使的管辖范围,我们不好反对他,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朝廷的反应再说。”

李平说道:“事情明摆着,安禄山假诏讨伐杨国忠,虽然有许多人响应,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能元浩忠心拥护安禄山,得到赏识,被任命为淄青节度使,负责东线的战事。此人也有野心,招募军队,壮大自己的实力。太守也该有所行动,为平原郡的百姓着想啊。”

注①:唐朝地名,现在的河南省安阳市。

注②:唐朝地名,现在山东省德州市陵县。

第九十四章 暗中联络平原郡集会 挫失战机陈留郡失守(二)

李平的话勾起了颜真卿的心思,对他说道:“安禄山担任三镇节度使和河北处置使的时候,处理事务很公正,十分爱才,可说得上是一位好将军好处置使。但是节度使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反叛朝廷呢?我不能理解。能元浩一向崇拜他,跟着他起兵不为奇事。但我颜真卿担任平原郡太守,虽然是安禄山向皇上上的奏折,但也是皇上任命的。我不愿反叛朝廷,也不愿得罪安禄山,现在是两边为难了。”

李平说道:“安禄山一直在暗中扩充兵力,我早有耳闻,他上奏太守管理平原郡,是因为太守有才,而且很得民心。这太守的位置本来就是大人的,安禄山只是做了个顺风人情。现在他假诏反叛朝廷,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大人要辨别是非,不能只想到小恩哪。”两人围绕这个话题讨论,回到太守府。

新任平原郡别驾刁万岁坐不住了,也来到了太守府。见司马李平在坐,感到事情重大,对颜真卿说道:“安元帅的兵已经到了黄河边,说是进京护驾,为什么要南下呢?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太守大人有何打算?”

颜真卿说道:“我早就识破了他的阴谋,但是叛军势大,我们有自知之明,抗拒不了安禄山的大军。”刁万岁说道:“邺城太守能元浩已经被安禄山任命为淄青节度使,现在打着护驾的旗号招募军士,他是安禄山信任的人,得到了重用。这个方法我们可以学一下,我们也可打出旗号招募军队,既可以保一方安宁,又能讨好安禄山元帅。”

颜真卿没有说话,李平说道:“我知道安禄山提拔了太守,那是太守的能力出众,只要是公正的上司,都会提拔大人的。现在安禄山走的是叛国的路,跟着他会身败名裂,历史上背上洗脱不掉的骂名,请大人三思啊,”

颜真卿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度了一圈,心平气和的对李平说道:“说实在话,杨国忠做宰相,确实不够格,安禄山比他正直得多。安禄山造反实际上是被逼出来的,我虽然对朝廷不满意,但是要我反叛朝廷,在历史上留下骂名,不是我颜真卿的为人。你们来帮我下了决心,我们就一起共进退,与朝廷站在一边。不过现在还不能公开,必须假装拥护安禄山,开城迎接叛军,获得他的信任之后,再暗中行事。”

颜真卿亲自到安禄山的军营,送去一些给养,安禄山非常高兴,对他说道:“我虽然在蓟城,也听说颜太守的事迹,在平原郡深得人心。此番进京护驾,少不了遭受杨国忠死党的阻挡。平原郡与济南相邻,李随是杨国忠的死党,你要多加注意。”

颜真卿说道:“安帅说得对,因此我想招收一批新兵,巩固东边的防御。事关重大,特来请示元帅。”

安禄山说道:“我知道杨国忠讨厌你,他专横跋扈,又无治国之能,你早就看透了他。只要你真心跟随我,清除杨国忠之后,保证让你到朝中担任重任。现在你继续担任平原太守,负责黄河边的防御,可以自行招募军士。”

颜真卿要的就是招募军队的权利,现在已经到手了,立即返回平原郡,张贴榜文,招募新兵。和琳、徐皋等人进了太守府,对颜真卿说道:“太守要真心投靠安禄山吗?我们都是大唐的臣民,跟着叛贼不会有好下场。”

颜真卿说道:“我们这些人食君之禄,那能不报君恩的呢?但为了保一方百姓的安宁,只有行此权宜之计了。你们的心意我懂,但是目前的形势紧迫,我只能这样做,才能为全郡的百姓求得生存。”

司马李平看到一伙人进入太守府,也跟着进来,对他们说道:“太守深谋远虑,怎么会反叛朝廷呢?你们几人这样愤愤不平,是误解了太守。”

颜真卿说道:“安禄山作为一名战将,是很出色的。但要做一代君主,就不够格了。虽然是杨国忠逼他反叛,但他不该给国家带来灾难,给老百姓带来祸殃。他没有帝王之相,不懂治国安民,终究难以成事。但是他有十万精兵在手,我们平原郡无法抵抗。先假装拥护,以后寻找机会归顺朝廷。”

徐皋说道:“我们几人鲁莽了,既然太守早有安排,我们几个也算上一份。需要用我们时,说一声就够了。风里火里,决不含糊。”颜真卿说道:“现在是要迅速将新兵招进来,有了兵就有了本钱。如果等安禄明白了我们的用意之后,我们行事就更艰难了。”

安禄山果然被颜真卿的假象迷惑了,没有在平原郡安排守军。颜真卿便让刁万岁寻找真心反对安禄山反叛的人士到洛阳了解朝廷的动向。得知唐玄宗任命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在洛阳招兵买马,准备北上剿灭安禄山。

颜真卿高兴极了,对刁万岁说道:“皇上英明,知道叛军南下,派封常清来围剿,安禄山长久不了。将那些忠于朝廷的人士,请到太守府来一起议事,想办法与封常清取得联系,在安禄山的后方给他一击。”

刁万岁带着和琳、徐皋、马相如和高抗朗等人,来到太守府,一起商议,颜真卿也派人将李平叫来了。

这是一次秘密会议,颜真卿说道:“现在安禄山将主力集中在黄河边上,准备渡河进攻河南,想攻占洛阳,动大唐的根基。朝廷已经派大将封常清在洛阳招兵,用以抗击叛军。我们都是赞成平叛的,大家想想办法,如何配合正面官军,在后方搞出些动静来。”

李平说道:“现在平原郡有三千静塞兵,这些军士都是忠于大唐的,可以作为骨干。刚刚新招的一万士兵,要加紧进行训练,提高战斗力。同时加高城墙,修筑工事。树起反旗,归顺大唐。断安禄山的后路,则叛军难过黄河。”

徐皋说道:“李司马所言极是,要起事就轰轰烈烈的干。我们在叛军的后方起兵,势必引起安禄山的恐慌。一定会得到周边几个郡的响应。黄河下游的几个郡一起抵抗叛军,声威就壮起来了。洛阳的官军再来个夹击,叛军不难消灭。”

刁万岁说道:“这样轰轰烈烈的,好确实好。但是有一点我们应该注意,那就是过早的暴露了我们的意图。安禄山就会集中力量来对付我们,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无法与之抗衡。到时候事情未成,我们几个死了不说,还给平原郡的百姓带来灾祸。我主张先不动声色,暗地里招兵买马,修筑工事。再与周边的郡取得联系,养精蓄锐,做好准备。等安禄山的叛军过河之后,我们配合官军起事。那时候,两边夹击,叛军必败无疑。”

第九十四章 暗中联络平原郡集会 挫失战机陈留郡失守(三)

在场的人都反对安禄山,颜真卿十分满意。对众人说道:“我们都是忠于朝廷反对叛乱的,目标一致,只是在如何对待叛军的方法上有些分歧。这不要紧,可以商榷。就目前的力量而言,我们的实力不够,没有达到抵抗叛军的能力。因此不宜公开。我看这样,先将我们的想法奏报皇上。然后与周边的郡县联系,一起行动,力量就大了。我们分一下工,李大人负责城防和招兵,秘密进行。”

李平说道:“末将听从太守的安排。”颜真卿点点头,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周边的几个郡,联合到一起十分重要。你们几个与那些郡比较熟悉,自告奋勇,出去联系。人多力量大,如果几个郡一起行动,安禄山就离死不远了。”

刁万岁说道:“我去济南郡,济南太守李随与我有过一面之交。他是主张抵抗叛军的。我去的目的是商定如何起事?采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打击叛军?以及我们之间如何配合默契?商榷好了之后,回报太守。”

和琳说道:“邺郡太守王焘,曾经动员我去参军,因为事关重大,我当时没有答应。现在去与他联系,不会出错,他虽然跟能元浩一起走,我去把他拉过来,也多了一份力量。”

颜真卿说道:“王焘在能元浩的身边,能拉过来当然很好,但是能元浩是一定要跟着安禄山的,他不会与我们一起抵抗叛军,所以要慎重。你去之后,先不要暴露我们的意图,察看他的态度之后,再说实话。”

“这个不用太守叮嘱,和琳省得。我现在就动身,迟则生变。”和琳说走就走,和在坐的人打过招呼之后出了房门。

徐皋说道:“我认识饶阳太守卢全诚,叛军过来后,一直没有与他联系,他是明事理的人。我愿去说服他一起反击安禄山的叛军。”马相如说道:“我去清河郡,清河长史王怀忠与我很好,先说动他,再做太守的工作,应该没有问题。”高抗郎说道:“景城司马李韦与我是同乡,我去做他的工作。”

颜真卿十分高兴,他对众人说道:“安禄山为了一已之私,起兵反叛,把国家社稷推向危险的境地,把黎民百姓推向苦难的深渊。为了挽救国家的败亡,拯救百姓的苦难,我们联合周边的郡共同抗击叛军。但人心隔肚皮,拿不准的时候,一定不能暴露我们的意图。现在没有准备就绪,如果让安禄山知道了,我们这些人必死无疑。死我们不怕,但要死得其所。”

刁万岁、徐皋、马相如、高抗朗等人走了以后,颜真卿立即写了一份奏折。派人叫来录事参军李择,他对李择说道:“李参军我们附和安禄山捉拿奸臣杨国忠,你认为这件事做得如何?”

李择说道:“我只是一个八品的参军,本应该听从太守的。但是安禄山所做之事,并不是与他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知道太守大人有难处,但附和叛逆,在历史上是要留下骂名的。”

颜真卿说道:“这个我还不懂,但是我们能正面对抗安禄山吗?那样要死多少人啊?”李择说道:“这个我懂,所以说太守大人有难处。我认为,不能明着对抗,暗地里也应该活动,组织力量抗击。”

颜真卿大喜,对李择说道:“李择,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现在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李择说道:“请大人吩咐,只要是利国利民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颜真卿拿出早已写好的奏折,递给李择说道:“好,你绕道进京,将这分奏折上奏皇上,我们平原郡将与叛军对抗到底。”

颜真卿到李平招兵的地方,报名参军的人十分涌跃。一万新兵很快就招齐了。李平说道:“兵已经到位了,现在缺的是将,马上就要开始训练了,让那些人来带啊?”颜真卿说道:“刁万岁、和琳、徐皋、马相如、高抗朗等人不是很合适吗?任用他们为将领分别统领军队,何愁大事不成?这些新招的兵,应该举行一个仪式。鼓一鼓士气。”李平在城西门盛大地犒劳士兵,颜真卿慷慨陈词,泪水直流,全军都感振奋。

出使的人都回来了,他们带来消息,只要平原郡起兵。饶阳太守卢全诚、济南太守李随、清河长史王怀忠、景城司马李韦、都愿意领军来归附他。

和琳说道:“王焘跟随能元浩甚紧,他们都在做开国元勋的梦,我见他痴迷得很,没有与他说明,便回来了,没能完成任务,请太守责怪。”

颜真卿说道:“这事怎么能怪你呢?王焘不愿与我们同道,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好的开端,十分欣慰。这说明安禄山反叛不得人心。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为朝廷出力的时候到了。我现在任命刁万岁、和琳为马军将领,各带一支骑兵,加紧操练。徐皋、马相如、高抗朗为步兵将领,各带一支步兵,日夜操练。所有军队由司马李平统一指挥。你们要全力加紧训练,准备配合封常清的朝廷主力,一举消灭叛军。”

严庄拿着一张密报,交给安禄山。安禄山说道:“颜真卿秘密训练军队,是向我请示过的,这密报的人是不是跟他有仇。他是进士出身,在朝中长期得不到重用,杨国忠将他贬到平原郡来做司马,他对杨国忠应该非常痛恨,是真心投靠于我,这密报别有用心。”

严庄说道:“现在非常时期,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万一出了差错,就不好收拾了。”安禄山说道:“你说得对,现在非常时期,一定要高度紧张。颜真卿虽然痛恨杨国忠,但对皇上十分忠心。他的行动虽然请示过我,但不能说他没有阴谋。命令能元浩,要他重点防御东边的杨国忠死党。同时密切注意颜真卿的行为,保证后方不要出事。”

严庄说道:“启禀大帅,要不要暗中派人去侦察一下,探查颜真卿的行动目的。”安禄山说道:“让能元浩派人了解一下就行了,猜疑容易将他赶到杨国忠的身边去,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现在只是有所察觉,虽然怀疑他是另有企图,但是没有证据不好下手,已经有所防范,即使他们闹起来了,也不会束手无策。”严庄说道:“大帅英明,能元浩对颜真卿绰绰有余。只要他有不轨的行为,就坚决除掉他。”

第九十四章 暗中联络平原郡集会 挫失战机陈留郡失守(四)

对严庄的话安禄山不以为然,对他说道:“颜真卿虽然迂腐,但对杨国忠甚为不屑。用人不疑,还是要信任他。军队马上就要渡河了,后方不能出事,发出公文,让颜真卿总管平原和博平二郡的防务,统领两郡的兵马守卫黄河渡口。”

颜真卿当即向安禄山上报,愿意为国家出力,守好黄河渡口,满口应承下来。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在算计击败叛军。当即写了一封书信,派司马李平从小路过黄河报告封常清。封常清看过书信后,大喜过望,立即写信给颜真卿,令其坚守。并传檄文数十函给他。

颜真卿见信后,立即将封常清的檄文秘密分发到有意反击安禄山的太守、县令的手中,让他们作好准备,按照封常清的部署,在洛阳主力反击的时候正式起兵讨伐安禄山,从背后给叛军来一刀,前后挟击,歼灭叛军。

这样的好时机,封常清却没有把握住。其时叛军正准备渡河,如果令河北颜氏兄弟即刻起兵,安禄山必回军镇压。他即领陈留及黄河南岸之唐军冲杀过河,打乱安禄山的部署,他再上表唐玄宗,让朝廷令郭子仪从西面进攻太原,松漠都护府出兵攻击平卢,四面围攻。叛军将面临四面楚歌的形势,其军心必然动摇,不战自乱,溃败之势将成必然。

可惜,封常清只写了几十封书信,要他们做好准备等待时机。然而时机已经错过,等颜氏兄弟起兵之时,洛阳已经陷落,河南大部分唐军已投降安禄山,他们孤掌难鸣,很快就被镇压了,这是后话。

新任河南节度使张介然早已到达陈留,当即下令开府库,招募新兵,组织人手修理城墙,加固城门,加深护城河。同时打造兵器,制造箭矢。半月以来日夜不停。

城墙修好之后,他站立在城墙之上,看着已经修好的防御体系,手指北方,笑着说道:“安贼呀,安贼,你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起兵造反,胆敢对抗朝廷。我张介然已经作好了准备,你胆敢来攻打陈留,定要你全军覆没,你本人也要横尸在此。”

几天时间,安禄山的军队就到了黄河边,黄河水面宽,水流湍急。十来万军队无法渡过。安禄山望河兴叹,将军队驻扎于灵昌郡③对面的黄河边上。一连几天,黄河流水不停,不能封冻,对面唐军深沟高垒以待。安禄山心下忧闷,便召严庄、高尚二人计议。

他对二人说道“现在我军士气正旺,但被河道阻隔,如果长此下去,士气受挫,我军将处于不利的地位。你们想想办法,怎样迅速渡河?”高尚说道:“这有何难?河面不冻,是因为水面流速较快,可以用毁坏船体及稻草、麦秸等物塞于河中,降低水面的流水速度,即能封冻,明日一早主公烦恼定解。”

安禄山大喜,派兵士依言而行。对岸唐军不解,大笑道:“莫非这帮胡儿竟想以枯草搭桥?那不是异想天开吗?一帮蠢猪。”灵昌太守郭纳将大军屯于城内,只是站在高处观望,竟不出来骚扰抗击,任由叛军在河面上作业。

然而第二天一早,黄河水已在枯草作用下封冻。安禄山大军遂以冰面作为浮桥,铁骑漫山遍野,冲杀过河。此时的郭纳还沉浸在滔滔的河水阻隔的睡梦之中,听到喊杀声匆忙来到城楼,见叛军势大,不敢接战。为保性命,叛军还没有过河,已经带着心腹人员逃往陈留。

留守的军士,散漫已久,从来没有经过战事,不曾见过这般冲天杀气的阵势。加上主将已经逃走,无心恋战,顷刻瓦解。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所有的武器装备和军需物资以及粮草马匹都成了叛军的战利品。

腊月初二,叛军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挡,就渡过了黄河,毫不费力就拿下了灵昌。接着长驱直入,直逼陈留城下,陈留守军还以为叛军在黄河以北,毫无作战准备。没想到叛军已然蜂拥而至,事出突然,已经有了怯意。

张介然虽然信誓旦旦,但守城官兵缺乏临战经验,又没有派出探子对灵昌监视,打探叛军渡河的情况,他们认为有黄河阻挡,叛军一下难已越过,灵昌郡有守军五千,虽不能挡住南下,但迟滞一下是可能的,在城中等待灵昌守军的消息。

然而灵昌守军倾刻间土崩瓦解,根本就没有向陈留报告敌情。太守郭纳刚刚逃到城下,叛军已经接踵而至。

安禄山大军突然来到城下,城中军士大惊失色,张介然忙命人分头上城抵御。他亲率众将登城,命令太守郭纳自率一路人马坚守北城。

经过多年升平岁月,唐军已无作战能力。众将士登城,见漫山遍野的安禄山铁骑,不禁吓得瑟瑟发抖,有些军士甚至吓得低声哭泣。

张介然勉励众将守城,在城楼上亲自拉弓搭箭,向城下叛军射击。众军士大受鼓舞,一个个学着张介然,纷纷向城下敌军射击。

然而,要将箭矢射出去容易,但要射中敌人,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留两万守军,多数为新兵,只练习了十几天射击之术,能将箭矢射向城下已然不错了。

而那些老兵,因平时缺少训练,操作驽箭生疏,射箭的水平,不定人意。加上新赶制的伏远驽、角弓驽的质量不高,箭道不大光滑,射出去的箭准头太差。虽然箭矣密集,但对城下敌军威胁不大。

而城下敌军,骁勇异常,各种装备运置城下。车驽、伏远驽、角弓驽列阵适当,射手的箭法几乎都能百步穿杨,而那些神射手,更高一筹。他们运用三人一组的方法,即两个盾牌手保护一个射手,向城楼上的唐军猛烈射击。

虽然是仰射,但由于装备先进,弓驽的射程远,打击力很强。唐军虽然居高临下,但装备差,军士的素质低,反而遭受打击。

城上唐军,不懂战法,不知道掩护身体。他们向城下射击之时,上身伸出墙体之外,被叛军的箭矢射中,纷纷坠落城下。远远望去,就象城楼上的士兵,自行跳楼差不多。那些满怀热血忠心耿耿的军士,拿着弓箭刚刚冲到城楼边缘,便中箭掉下城楼。

很多带兵的将军,见到这种阵势,不知如何是好?内心之中产生了恐惧心理,已有退意,寻找求生的出路。

张介然调整部署,在敌军鼓噪之时,不急于出战。命令军士收缩在城墙之后,等待叛军攀登城墙时,再集中力量攻击登城之敌。缩短了射程之后,箭矢的准头提高了许多,对登城的叛军有较大威胁。

安禄山当然知道,让军士冒着敌人的箭雨,攀登三丈多高的城墙,无疑是去送死。即使能攻克城池,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当即鸣金收兵,攻城叛军潮水般退了回去。

注③:唐朝地名,今河南省滑县。

第九十四章 暗中联络平原郡集会 挫失战机陈留郡失守(五)

为了减少伤亡,安禄山调整部署。集中兵力,重点攻击城门,企图从城门进入城内。

叛军抬着云梯,前赴后继冲向北城门。张介然到北城门督战,让军士将水泼在城墙之上,水很快结冰,不但增加了城墙的高度和厚度,而且使其十分溜滑,增加了叛军登上城楼的难度。战斗十分激烈。唐军的战斗力不强,只能采用人海战术。但是军士没有打过仗,不懂战术伤亡很大。

就双方的伤亡对比而言,完全颠倒过来了,守城的比攻城的多了好几倍。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然而总算保住了城门不失,熬过了第一天。

第二天,北城门的战事与第一天一样,唐军的伤亡越来越多,如果按现在的势头,要不了几天,城中将无兵可用,甚至要不了几天就会破城。在这种情形下,唯一的出路,就是铤而走险。张介然命令部将李庭望率领一队死士从西门出击,突击安禄山营寨,希望能扰乱安禄山的部署,扭转不利的局面。

这完全是一种自杀式的战法,是拿着鸡蛋向巨石上扔的办法,除了能把石头弄脏一块地方之外,不会有任何效果。但张介然没有办法,两军实力差距太大,不仅是数量上差距巨大,而且素质上,士气上的差距更大。

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比拼,他已经作好了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如此拼命,只是为了死得轰轰烈烈。然而李庭望贪生怕死,畏葸不前,竟然说道:“现在敌强我弱,众寡悬殊,我军利用坚墙尚不能防守,如果出了城门,必将全军覆没。白白损失兵将,又对守城无补,此乃不可为之事。”

这是抗命不尊,在战场上抗命不尊是大罪,按律是要杀头的。张介然本想执行军法,但现在城危将寡,如果贸然斩杀大将,将使军心浮动,甚至哗变,只好作罢。

李庭望明知抗命就会杀头,但仍然当面顶撞上司,他是已经作好了反叛的准备,一旦张介然军法从事,他就会煽动手下的军士造反,张介然妥协了,他也没有作出反应,仍然按兵不动。

然而战局又发生了变化,安禄山见唐军采用人海战术,死守北城门,短期内难以拿下城池。强攻城门不是好办法,立即改变战术,命令军士在城墙根基上拆墙。城墙漫长,很容易找到防守薄弱的地方。

护城河已经冰冻,接近墙脚也很容易。这一着果然利害,用钢钎拆砖,虽然费事,但不是不可为的,开始缓慢,后来会越来越快,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破城。张介然组织军士对城下拆墙的叛军射击,然而这些军士刚刚露头,就被护城河边的叛军箭手射下城去。

他无计可施,眼看就要破城,他这个节度使竟然束手无策。而更要命的是军心不稳,满城官兵人心惶惶,一些下层军官竟偷偷的与安禄山攻城人马密谋,准备投降叛军。

安禄山在进攻的同时,也加紧了劝降力度。灵昌太守郭纳在陈留栖身,张介然不计前嫌,委以重任,让他守卫城楼。

他被叛军的威势吓倒,苦苦寻找生路,试探着给安禄山写了一封投降信,捆绑在箭头上射向叛军。

信很快到了安禄山的手上,他虽然最恨临阵倒戈之人,但为了减轻伤亡,快速拿下陈留,还是给他回了一封信,不但保证他的生命安全,还答应让他担任陈留太守。

十二月初六,张介然正在巡城,忽得报告:城池已破,太守郭纳已经投降叛军。张介然悖然大怒,对李庭望等将说道:“皇上命我为河南节度使,便是欲我镇守东京门户,抵抗贼兵,如今我大唐军马无数,为何偷生?大家随我突击安禄山贼兵如何?”

这番言语,慷慨激昂,然而众将默然,无人响应。张介然叹息一声,率领小股人马奋战,终于寡不敌众,悉数被擒。

安禄山听闻捉得张介然,非常高兴,亲自前来,接见张介然。他显示出胜利者的宽容,亲自为张介然松绑,想要他归降。

但是张介然并不买账,傲然骂道:“胡贼,今番你谋逆不道,先已失了长安儿女,若再执迷不悟,不日授首!”

安禄山脸色一变,问:“我起兵为皇上诛杀逆贼杨国忠,皇上如何杀我子女?”张介然笑道:“你的那些花花肠子,能蒙蔽得了英明圣上么?”

安禄山说道:“圣上英明么?他不愿过问政事,委政于李林甫、杨国忠等奸佞之人,一味纵情享乐,政治日趋腐化。英明就不该重用狗屁不懂的杨国忠,祸害朝庭。逼得我走投无路,你诺降我,让你继续镇守陈留。”

张介然怒骂道:“叛逆,我生为大唐之人,死为大唐之鬼。岂能贪生怕死,降尔胡贼。”傲然面向西方,向唐玄宗跪拜道:“皇上,臣等无能,没有守住陈留,唯有以死谢罪。”

已经投降依附安禄山的张介然部将李庭望过来劝说:“张帅,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公乃不世之才,宽宏大量,待人仁厚,手下强将如云,兵精粮足,不日尽能夺取天下,何必愚忠呢?”

张介然不予理睬,傲然屹立,对这种人,他极为鄙视。认为与其对话,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安禄山并不发怒,他十分挽惜的说道:“我本想留你性命,你既然要当忠臣,就成全你吧。”

陈留守军虽然死亡了几千人,仍然有一万多军士,悉数投降了安禄山,安禄山得了这一万多降兵,是一大胜利,安禄山本应高兴。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安庆忠被杀,他思子心痛,虽然在造反之前他就作好了准备,但真正事到临头,他还是控制不住。

孙孝哲说道:“李隆基杀了庆宗哥哥,我们就将这些降兵降将都杀个干净,为哥哥祭奠。”

安禄山本想大开杀戒,以泄私愤,但为了大局,他不能那样做。对孙孝哲说道:“这些兵将弃暗投明,应该葆奖,传令下去,抚慰投降的众将和军士,赐予酒食以示优待。”为了笼络人心,安抚投降的军士和城内百姓,他任命张介然部将李庭望为河南节度使,任命郭纳为陈留太守,命令两人镇守陈留,安抚百姓。

严庄向安禄山建议:“主公,现已拿下陈留,封常清必不会料到如此之快,兵贵神速,我建议主公率领大军继续向西挺进,立即进军虎牢,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安禄山没有吱声,他在想张介然的话,对安庆宗的死十分心痛,默默的走进郭纳为他准备的房间。

第九十五章 连攻连克乾真夺要塞 屡战屡败仙芝守潼关(一)

铁骑飞奔过灵昌,云旗飘荡陷卞梁。

降兵拥至凯歌奏,陡闻噩耗悲欲狂。

安禄山进入房间之后,向跟随进来的人挥了一下手,低沉的说道:“你们都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关上房门,回想这二十多天的过程,反叛之后一路顺利,比他预想的结果都要好。仅用了四天时间就冲过了黄河,占领了陈留,得到一万多降兵,可说是旗开得胜。然而张介然告知他在长安的长子安庆宗被杀,当时他差点没有昏过去,悲痛欲绝感到万分痛苦。他虽然有几个儿子,但最看重的就是安庆宗,对他寄托很大的希望。

虽然反叛唐朝,安禄山并没有打出反唐玄宗的旗号,是希望能有讲和的余地。唐玄宗杀了安庆宗,讲和已经不可能,现在只有一条路了,反叛到底,能推翻唐朝吗?他心里没有底。虽然趁其不备,取得了开始的胜利,但唐朝毕竟强大,如果缓过劲来,他如何抵挡得住。心情十分不好,简直坏到了极点,一个人静静的呆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

严庄、高尚等人在房间外面急得团团转,他们渴望尽快挥师西进,迅速击垮封常清的军队。田承嗣、崔乾佑、啊史那承庆、田乾真等将领,都在等待进军的命令,封常清是河南守军的主力,能否一举击败,他们都不清楚,但兵贵神速他们是知道的。时间一刻一刻的流失,众将领都站在门外,就是没有人推门。

他们都知道安禄山失去了最心爱的长子,虽然内心着急,但也没人敢去敲门。严庄对啊史那承庆说道:“啊史那将军,你和主公的关系最好,应该劝说他以大局为重。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田乾真用真气将门推开,安禄山一惊,从沉思中醒来,没有看到任何人,痴痴的说道:“是庆宗来了吗?”突然他的耳边响起非常清晰的声音:“父帅不要以我为念,大事要紧,十万将士,正在等你的号令。上天的使者已经来接我了,保重。”“庆宗。”安禄山失声大叫,啊史那承庆、严庄等人都跑了进来,齐声说道:“主公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还有庆绪庆和在你身边。”

田乾真说道:“庆宗兄就是为了主公的大事,甘心情愿牺牲的,他要用他的生命来为主公赢得时间,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现在已经有了起色。主公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啊。”安禄山耳边的话,就是他用传音入密的手段制造的。当然知道安禄山为什么会那样失声大叫。

“庆宗他走了,去天堂里了。”安禄山已经语无伦次。严庄说道:“是,是,庆宗去了天堂,主公还有大事要办啊,全体将士等着你的命令呢?”

众将军都拥进了安禄山的房间,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安禄山清醒了,他对众人挥挥手说道:“大家都来坐吧,我失态了,也让你们担心了。”

众将军都按照安禄升帐的次序,坐成两行。等待他的命令。安禄山端正身体,立刻显出主帅的威严。大声说道:“高尚听令,令你组织人手,清理国库,钱粮物资统统登记成册,封存保管。高尚上前说道:“尊主公之命,高尚全力以赴,清理好钱粮物资,以备将来之需。”

“安忠志听令,命你留在陈留,与河南节度使李庭望一起留五千兵马防守陈留城,防御东面敌人进攻。”安忠志和李庭望领命退出,这道命令说明安禄山对李庭望和郭纳并不放心,让安忠志监督他们。

他扫了一眼全体将军,挑选进攻的先锋人选。目光落在田乾真的身上停下来说道:“田乾真听令,陈留降兵编入你的军团,命令你为先锋官,带领本部人马,迅速向洛阳推进。扫除途中障碍,攻击虎牢关的封常清,该军是杨国忠在河南的主力,要速战速决。虎牢关工事年久失修,为了不让他们有时间抢修。命令你以最快的速度推进,出其不意,消灭了这支军队,就可直逼洛阳城池。”田乾真上前领命,躬身说道:“末将全力以赴,马不停蹄,直冲封常清的帅帐。”

“田承嗣听令,命令你带领本部人马,跟随在田乾真的身后,做为接应。其他众将带领主力跟随本王,作为中军,向洛阳推进。”军令如山,各个将领分头组织军队,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西进发。

田乾真立即命令林士勇为突击先锋,带领一千骑兵,作为尖刀兵向前突击。林士勇是田乾真的铁杆部将,对田乾真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即带领军士出发,向虎牢关全速推进。

田乾真找到李庭望,商量军队交接之事。李庭望做了河南节度使,内心高兴。然而安禄山要他将军队交给田乾真,他不愿意。田乾真说道:“你的这些兵都是跟随你的,我本不该带走,但军令如山。你要是舍不得,便向元帅请示,只要元帅不追究我的责任,就让这些兵跟着你好了。”

李庭望叹息一声说道:“这些兵跟随我有些时日了,虽然有情感,但军令难违啊,希望田将军爱惜他们。”交接好军队,田乾真让韩德霖管理这部分军队,放在后面,边休整边跟进。他则带领骑兵跟在林士勇的身后,奔向虎牢关。

封常清坐在帅帐之内,计算作战时间,早有探子报告,叛军一路势不可当,早已过了黄河,直逼陈留。他对段秀实、毕思琛说道:“叛军已经攻城二天,明天就是第三天了,连续三天的攻城,叛军已经疲惫,那时我们前去夹击,抄他们的后路,叛军不战自乱,必然崩溃。”

段秀实说道:“元帅这一作高明,末将建议提前出发,我带领前军绕过陈留,插到叛军的背面,切断他们的退路。叛军必然恐慌,军心一乱,不战自溃。”

毕思琛说道:“叛军有十万之众,我军只有六万,而且训练不久,如果分散攻击,很难与训练有素的叛军相匹敌,弄得不好,没有震慑到敌人,反而被敌人攻击。我们要知己知彼,量力而行。我建议集中一起攻击,这样胜算要大一些。”

封常清说道:“叛军也是朝廷的军队,里面的将士,有很多是忠于皇上的,只是屈服于安贼的淫威。如果我们能与他们相持十天,就有不少的军士投奔过来。如果论兵士的素质,我们不能和叛军比,我们比的是皇上的威信。因此我们要以瓦解叛军为突破口,因此不能太快,用兵也不宜分散。”

第九十五章 连攻连克乾真夺要塞 屡战屡败仙芝守潼关(二)

毕思琛不愿硬拼,附和着封常清说道:“元帅分析十分透彻,叛军一路南下,毫无阻挡,士气正旺,三天攻城挫伤不了他们的锐气,我认为让他们再进攻两天,连续五天攻城不克,他们的锐气就丧失了,那时挟击将事半功倍,叛军必然溃败。”

段秀实说道:“要是张介然守不了五天怎么办?那不是将陈留送给叛军了吗?这样对我们不好,也对张介然不公平。要是陈留失守,封元帅也有责任。”

毕思琛说道:“有坚城,两万多军士守一座城池,五天都坚持不了,证明叛军攻击力强,我们这些新建的军队不堪一击。我们没有能力与之抗衡,只有后撤,与李憕等人合兵一处,死守洛阳。”

封常清说道:“你们不要争了,按原计划行事。”他转身对传令兵说道:“通知各个军队将领,马上集合队伍,直奔陈留城,前去夹击。明天早晨发起进攻。”

段秀实说道:“何不今天晚上偷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封常清说道:“这主意很好,到时候视情况而变。如果在敌人睡觉的时候,出其不意的袭击了他的帅帐,说不定能活捉安禄山。”

突然一名探子来报:“启禀元帅,我们亲眼看到叛军进了陈留城,张介然被杀。”封常清大为惊异,长叹一声说道:“大势已去,原先的作战方案已经不能使用了。我不能理解,张介然怎会这样无能?两万多军士,作了充分准备,而且有坚固的城防工事,竟然只防守了一天,真是不可思议。”

段秀实说道:“突然改变作战方向,军士会恐慌的,出现混乱不好办啊。”封常清说道:“没有别的办法了,早知道是这个结局,真应该采纳方岚的建议,在叛军进攻的时候出击。现在一切都晚了,必须立即调整部署。”

他马上发出命令:“部队停止前往陈留,向后撤退守洛阳。段秀实的前军变成后军,阻击掩护主力部队,毕思琛的后军作为前军向洛阳行进。他的中军带着轻重物资和粮草,跟随向后退却。”

段秀实说道:“这样突然改变计划,仓皇后撤,势必在军中造成混乱。元帅应该阻击一阵,这样不至于挫伤我军的锐气。”

封长清说道:“虎牢无坚可守,叛军士气正高,不宜防御。先撤兵至洛阳,与洛阳的守城军队合兵一处,坚守城池,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能坚守数日,消耗叛军有生力量,等待高元帅增援夹击,就能将其歼灭。”

段秀实还在想争辩,封长清手一挥说道:“执行命令,迅速集结军队。段秀实和毕思琛回到军营,清点军队,不想叛军来得太快,又打乱了他们的部署,使封常清不能从容撤军。

田乾真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命令军队昼夜兼程,向封常清的驻地进军。腊月初七早晨,他的先头部队到达虎牢。林士勇带领先行尖刀部队,已经冲到了唐军的军营前。

唐军没有准备,他们正组织撤退,突然听到叛军的鼓噪声,有些惊慌失措。封常清见叛军已经到了营前,对段秀实大声命令:“前军前去阻击,掩护主力撤退。最少要坚持三个时辰。”

段秀实是十分机智之人,二年前,封常清率军进攻大勃律国①。进至菩萨劳城②时,唐先头部队屡次获胜,封常清欲挥军乘胜追击。其时段秀实进谏:“贼兵羸,饵我也,请备左右,搜其山林。”封常清采纳他的建议,派兵搜索,果然发现伏兵,唐军大败其众。

封常清将掩护主力撤退的重任交给他的前军,是对他的信任。然而,他们的阵势还未列好,叛军已冲杀过来,林仕勇兵不血刃,领着一队骑兵,直冲营垒。他不愧是田乾真的部下,骁勇异常,一马当先,带领骑兵冲入了段秀实刚刚建立的阵地。挥舞着陌刀,挑开栅栏。

林勇士虽然只带了一千骑兵,但训练有素,人人奋勇当先,两万唐军竟然抵挡不住,被他们冲进了阵地。唐军的阵势已经出现乱象,段秀实命左营右营全力抵挡,然而,阵势一乱,军心已散,唐军已成溃败之势。

正在这危急之时,前营冲了上来。胡大来纵马上前敌住林仕勇,方岚手持玄铁宝剑,迎面冲向进攻的骑兵,手起剑落,一名叛军被砍作两段。

方岚内力被封不能运用,但剑法仍在,加之削铁如泥的宝剑,对付武林高手不行,对付一般的骑兵则是绰绰有余。他在叛军阵内横冲直撞,每挥出一剑,必有一名叛军身首异处。叛军眠不畏死,前赴后继。

林仕勇从师田乾真,武艺大有长进,但与胡大来十多年的纯阳罡气相比,略显不足。虽然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却始终处于下风。前营军士士气大盛,尤其是新组建的敢死队,他们紧跟在胡大来和方岚的身后,冲向敌军。

唐军终于稳住了阵脚,段秀实手摸胡须,对胡大来频频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怪不得封元帅说要重用他的,果然有过人之处。”

前营军士与叛军激烈交战,在人数上,前营占优。在单兵素质上,叛军占优。双方全力以赴,拼命撕杀,死伤甚众。这时,叛军主力赶到。为首之人骑一匹高大白马,那马快速异常,早已脱离队伍,向战场冲来。来人就是田乾真,他远远的看到与众不同的方岚,认识他手中的玄铁宝剑是方宝成之物,细看方岚与方宝成极为相似,已明其中道理。

方岚挥剑砍向一名叛军骑兵,眼看那人要死于剑下,田乾真赶到,伸出长枪挡在剑锋之上。他知道方岚使用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因此使用了内力。方岚的宝剑就象砍在钢锭之上,向后反弹,显些脱手。那名骑兵死里逃生,突然挥刀向方岚砍去。田乾真抬枪按住他的弯刀,方岚检回一条性命,迅速退下。

林仕勇已岌岌可危,田乾真过来拨开胡大来攻向他的一枪。看似轻轻一拨,而胡大来的长枪却脱手飞出老远。胡大来惊慌失措,林仕勇挺枪刺向他的前胸。田乾真挥枪压住了林仕勇的枪头。因为在拨飞胡大来长枪的同时,田乾真也知道了胡大来运用的纯阳罡气,昆仑派的人,他当然要救。

然而,这一切都被段秀实看到,他甚是不解,总觉得胡、方二人与这叛军头领有牵连。他立刻下令撤退,跟在封常清的身后,向洛阳溃退。

前军败得太快,一窝蜂的向后撤的中军冲来。封常清见势不妙,命令军士抛弃轻重物资,轻装向洛阳逃奔。田乾真舍不得这些物资,命令军士收拾集中,耽误了时间。封常清有了喘息的时间,带领军队仓惶奔逃,只恨少了两条腿。

注①:唐朝地名,今克什米尔地区

注②:唐朝地名,今克什米尔中部一带

第九十五章 连攻连克乾真夺要塞 屡战屡败仙芝守潼关(三)

田乾真的军队紧跟在封常清的身后,一路追击。虽然收拾唐军有意丢弃的物资,降低了速度,但并没有拉开太大的距离。唐军小股军队阻击,也没有能阻滞田乾真军队的推进。这些为了掩护大部队脱险的敢死队,虽然能滞留一下田乾真前进的步伐,但起不到抵抗作用。然而封常清的主力有这短暂时间,绕过荥阳城③,马不停蹄向洛阳狂奔。

田乾真没有遇到唐军主力的阻挡,很快到了荥阳城下,紧接着接应的田承嗣也到了,两军合并,将荥阳城围得水泄不通。

荥阳太守崔无波,站在城楼上,看到四周都是叛军,怒吼道:“封常清那里去了?六万军队,不战而退,将我们暴露给叛军。”司马张侗说道:“除了投降,就只有战死。”崔无波说道:“我对大唐忠心耿耿,虽然敌人兵临城下,四面围困,但我决心已下,誓与城池共存亡。”

敌人的强驽雨点般的飞上城楼。张侗临危不惧带领军队在城楼上列阵,指挥唐军与敌奋战。一支车驽主箭射中他的胸口,洞穿了他的护体锴甲,当即死亡。崔无波亲自上阵,无奈两军实力差距太大,唐军不管是从人员数量、兵器装备,还是兵员素质、军队士气等诸多方面,比叛军差得太远。田乾真和田承嗣的军队,向城池冲锋,很快越过护城河。

那些过惯了太平日子的唐军,心中惧怕,已经毫无斗志,军心涣散,无心恋战。一个个畏葸不前。崔无波在城楼上斩杀了几个临阵脱逃的军士,但是没有任何作用,在密集的箭雨面前,军士不敢上前。田乾真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军士前赴后继,涌向城池。只用了两个时辰,就攻入了荥阳城。

一万多唐军,有城防工事防御,却没有坚持三个时辰。军士三分之一伤亡,三分这二投降叛军。所有的粮草和军需物资,都落入叛军之手。

初八,叛军攻陷荥阳。太守崔无波被俘,安禄山对他说道:“崔无波,你算得上一名将军,但你的这些部下都是窝囊废。你投降我,我让你担任将军,在两军阵前显示你的本事。”

崔无波没有投降,他宁死不屈,对安禄山说:“我没有战死,已经辱没了大唐将领的称号。岂能投降叛军,做一个乱臣贼子,成为历史的罪人,永远遭世人唾骂。你快杀了我,皱一下眉不算好汉。”引项就戮。

安禄山无计可施,命令将他处死。他知道兵贵神速,穷追猛打的道理。立即组织追击封常清。留下部将武令珣守荥阳,命田乾真、田承嗣、安忠志为前锋,追击逃窜的封常清,进袭洛阳。

罂子谷是叛军进攻洛阳的必经之地,一个打伏击战的理想场所。唐军逃到这里,因为荥阳城阻挡了田乾真一天的时间,封常清命令军队就地宿营,就地休整。

段秀实说道:“这罂子谷长有十里,两面山陡林密,是打伏击的好地方,我建议在此伏击叛军。”封常清虽然不善于计谋,但这样的机会,他不会放弃。对段秀实说道:“我们察看地形,设计埋伏,让叛军葬身此谷。”

封常清在罂子谷周围布好了口袋阵,他带领的中路军分成两部,一部埋伏在左边山林,另一部埋伏于右侧山林。后军由毕思琛带领守住山口,前军段秀实作为诱饵引叛军入瓮,待战斗开始后,再回军掩杀。

安禄山完全不把唐军放在眼里,长驱直入。田承嗣是用兵的行家,对他说道:“启禀主公,罂子谷地势险要,是敌军伏击的场所,如果敌人埋伏下重兵,我军会受围困。”

安禄山笑着说道:“唐军乃乌合之众,有坚城尚不能阻挡我军前进,何况埋伏。我们速战速决,一举攻下东都洛阳。”命令田乾真带领先锋军直入罂子谷。田乾真艺高人胆大,长驱直入。明知段秀实是在引诱他,仍然不把唐军放在眼里,仗着高涨的士气,冲入唐军的口袋。

封常清率骁骑出战,四面包围叛军先头部队,两军鏖战在一起,田乾真的先头部队虽被围困,却不慌乱,保持阵势,各种武器配置得当,弓驽手,陌刀兵配合默契,攻守自如,兵锋甚盛。

再看唐军人数虽多,却心存惧意,畏畏缩缩不敢冲杀。尽管封常清为当时名将,虽然足智多谋,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但他不会武艺,不能带兵冲杀,所率皆为训练不久的新兵,而叛军却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劲旅,史称“禄山精兵,天下莫及”。尤其是田乾真所率的前锋部队,都是骁勇善战的精兵。唐军以数倍于敌的伏击,都占不到半点便宜。封常清一筹莫展,他对皇上说的‘将逆胡首级悬于阙下。’的豪言壮语已经成为空话。

战斗正紧张激烈之时,叛军主力赶到。田承嗣、安忠志率军冲入阵中,唐军包围敌先头部队的阵势,倾刻间被叛军铁骑所冲垮,军队溃散。

封常清收拾余部,向洛阳溃退。田乾真紧紧追赶,唐军一路奔跑,体力消耗很大,有些士兵已经支持不住了。就在唐军跑不动的时候,正好到了洛阳城东的葵园,封常清与驻扎在葵园的守卫洛阳外围的军队汇合一起,利用葵园的防御工事,抵抗叛军,缓解疲劳。

葵园只是洛阳城东的外围防御的一个点,防御工事简陋,根本无法阻挡叛军凌厉的攻势。封常清只是想利用这些工事,让疲于奔命的疲惫不堪的士兵,能得到短时休整,以损失一些军士生命的代价,来缓和军士长时间奔波的疲劳。避免被敌人追上,导致全军覆没的结果。这样的抵抗,当然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好在天已经黑了,敌军在黑夜不敢贸然进攻。

封常清本想半夜撤出葵园,无奈那些士兵疲劳已极,一个个趟在地上不能动,饭未吃完,已经鼾声四起。封常清也疲劳已极,坐下之后,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忽然见到唐玄宗,唐玄宗问道:“逆胡的人头拿来了没有?”封常清惶恐不安的答道:“臣正在全力以赴,不久即送到。”唐玄宗说道:“尔信誓旦旦,坦言取胡羯人头如探囊取物,为何还没有送来?”封常清说道:“逆胡狡猾得很,臣全力以赴,正在与其激战,请皇上宽限些时日,臣一定献给皇上。”

唐玄宗的手突然伸得老长,抓向封常清的头,大声吼叫:“我要人头。”“冲啊,杀呀﹗”封常清浑身是汗,奋力挣扎,突然惊醒。原来是在做梦,叛军鼓嗓进攻的喊杀声已经震耳欲聋,已经到了次日凌晨。

注③:唐朝地名,今河南省荥阳市。

第九十五章 连攻连克乾真夺要塞 屡战屡败仙芝守潼关(四)

封常清从梦中醒来,惊魂未定,来到栅栏前,看到胡大来和方岚带领军队在栅栏死守,防线尚未突破。心神稍安,当即发布命令:“前营阻击叛军,主力撤退。”

唐军亡命的奔跑,残兵败将惊慌失措的从东门进入城内。洛阳留守李橙、御史中丞卢奕立即到城门迎接,邀请封常清到留守处商量守城方略。

胡大来和方岚带领前营士兵,坚守栅栏,向进攻的叛军拼命射箭。组织叛军进攻的是田乾真,他对方宝成情深义重,不管方岚是不是方宝成的儿子,他都要保护。胡大来有八层的纯阳罡气,与昆仑派关系密切,也属于他保护之列。因此,他没有包围葵园,只从东面进攻,有意留下生路。同时放慢节凑,使唐军有喘息的机会。胡大来、方岚坚持了两个时辰,任务完成,撤出葵园。

田乾真故意在葵园中逗留,收缴园中物事,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拖延时间,有意放他们逃进洛阳。

胡大来向封常清报到,请求防守任务。封常清问胡大来,前营还有多少兵马,还要参加布防。胡大来回答,尚有两千军士能战斗。

封常清非常惊讶,他侧目而视,十分不相信。段秀实说道:“叛军中有一位高级将领,武艺高强,他对胡大来和方岚十分眷顾,我在虎牢组织断后时亲眼所见。”封常清问胡大来:“可有此事?这是何原因?”

胡大来不敢说谎,如实说道:“确有此事,他拨飞了我的长枪,却又救了我的性命。这次进攻葵园就是他指挥的,没有四面包围,只从正面攻击,似乎有意放我们逃生。不知是何缘故?”

“你认识他,”“不认识,”“什么原因?”“不知道。”封常清和胡大来一问一答。段秀实觉得奇怪,不解的说道:“这太奇怪了,简直不可思议。”

封常清盯看胡大来良久,胡大来一脸的困惑。封常清突然转为笑脸,对胡大来说道:“我相信你,我们再利用一次,你们营先休整一天,暂时作为预备队,叛军攻城紧急之时,你们再上去抵挡,必要时掩护主力撤退。”

经过几场战斗,封常清已经知道叛军的战斗力太强,内心之中已经有了失败的感觉,已有撤退的想法。

封常清所带之兵镇守洛阳上东门,东京留守李橙、御史中丞卢奕与封常清一起组织布防,三人蹬上城楼。

他们正在城楼上指指点点,只见城东尘土飞扬,战旗飘荡,叛军已然到达,随即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洛阳。安禄山指挥叛军纵兵鼓嗓,从四门攻城,气势汹汹。

洛阳守军,加在一起尚有七八万人,几次交锋,封常清虽然损失了两万多人,但主力还在。李橙、卢奕的城防军队有三四万人,虽然是正规军,但从未上过战场,面对气势汹汹的叛军,有些胆怯。在封常清的严令之下,使用弓驽在城楼上与之抗战。

叛军蜂拥而上,在车驽、伏远驽的掩护下,越过护城河,爬上城楼。唐军士气低落,人心浮动,军士们无心恋战。在封常清、李橙、卢奕的督促下苦苦支撑。只坚持了一天一夜,就被叛军攻破了城池,杀入城内。

封常清再次让胡大来和方岚在洛阳上东门内,抵挡叛军。他让段秀实为先锋,带领主力向都亭驿撤退。

进攻城东的仍然是田乾真的军队,他对部下严令,只准活捉穿深绿色战袍的胡大来和穿浅绿色战袍的方岚。如果谁伤了这两人,军法从事。

经过这几次战斗,尤其是与封常清的几次较量中,唐军一触即溃,表现得不堪一击。田乾真认为,如果唐军没有杰出人物出来,将会大势已去,很难挽回败局。因此想将胡大来和方岚收归账下,将来好有一番作为。所以不再惜他们的兵,只是要保住他们二人的性命。

胡大来的想法是,他是国子监的学生,皇上钦命的六品校尉,无论如何,都要报答君恩。因此困兽犹斗,死不投降。加之他有较高的武功基础,一般的军士也奈何不了他,他带领一些死士,突出重围,向封常清退走的方向奔去。

方岚从小在徐家学堂读书,学的都是孔孟之道,忠君报国的思想根深蒂固。虽然处处遭受打击,但他矢志不渝,坚决要与叛军战斗到底。虽然不能运用内力,但流云剑法使的是出神入化,加之削铁如泥的玄铁宝剑,一般的军士要想活捉他,也不可能。他只顾杀敌,竟被叛军冲撒,与胡大来失去了联系。他全然不顾性命,反向东城门回冲,使的都是只攻不守的剑法。

这下他可占了大便宜,那些叛军军士,因为田乾真的命令,不敢伤他,而他则可以为所欲为的斩杀他们。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迫使叛军纷纷退让,他竟然冲到了东城门边,眼看就要夺门而出。

田乾真纵马赶到,他举剑就刺,出手就是流云剑法的绝招,乱云飞度,而且只攻不守。田乾真的武功已出神入化,方岚没有内力,剑法再高也不是他的对手,一个照面,他就点了方岚的三处穴道。

方岚如遭重击,立时身子不稳,骑在马上东倒西歪,险些摔下马来。田乾真悠然自得的对方岚说道:“跟我走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带转马头向城内走去。

谁知方岚的身子晃动几下后,竟然带转马头,纵马向城门奔去。一名叛军上前阻拦,被砍了一剑,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出了东城门,落荒而逃。

田乾真回转到城门时,方岚已经冲出老远,如果纵马去追,以玉狮子的速度,肯定能追上。但他是一方主官,不能因小失大,洛阳还没有拿下,他还要指挥军队,消灭唐军。

这时他怎么也想不透,明明点中了方岚的三处穴道,而方岚怎么会没事?虽说他只用了八成内力,以他的功力,就是一派掌门也经受不住他这八成内力,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方岚身上的纯阳罡气和玄阴真气都到了十二层,只是阻塞在穴道上不能运用,他点穴的真气,不能伤他。他用纯阳罡气点中了方岚的檀中穴和肩颈穴,其穴道中的真气受到外力的刺激,而激烈冲动,所以被点中穴道的刹那间,方岚十分难受,险些摔下马来。然而,田乾真却点不中他的穴道,所以能砍伤一名叛军,并冲出城门。

出城以后,方岚脱掉战袍,又穿上了原来的天兰色长衫,漫无目的的向东北方狂奔。他突然感到他的檀中穴和两个肩颈穴之间有真气流动,这是穴道被封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他偿试着运功,果然,这三个穴道之间可以运气。这一下,真的是喜出望外,他要找一处僻静之所,潜心一段时间,研究将纯阳罡气和玄阴真气融合在一起的途径。

第九十五章 连攻连克乾真夺要塞 屡战屡败仙芝守潼关(五)

封常清率残部与叛军在都亭驿再战,这里虽然街道纵横不利于大兵团作战,但要想阻挡叛军的推进,也是痴心妄想。

只有利用街巷抗击,一步步向西退走。到了宣阳门,封常清命令后军毕思琛抵挡,毕思琛本就怯战,加之兵力悬殊,未能挡住。顷刻之间败下阵来,毕思琛见叛军勇不可挡,忘记了职责,丢下他的军队只身逃走。

叛军蜂拥而上,将封常清的中军冲得一塌胡涂,他命前军段秀石带兵抵挡,率领败兵推倒禁苑的西墙向西撤走。

封常清从洛阳逃出,率残部一路向西溃退,田乾真率军追击。两军越来越近,唐军忙于奔命,只恨少了两条腿,争先恐后的向西逃命。封常清连写求援信和奏折的时间都没有,跟着大军狼狈不堪的奔逃。

毕思琛只身跑来,封常清说道:“你的兵呢?”毕思琛说道:“我的军团已经被叛军冲散了,部属都不知去向。”

封常清说道:“特进大人,你是朝廷的二品官啊,难道还不及一个六品校尉?胡大来断后,带领三千军士与叛军浴血奋战,还能带着几百人逃出来。你两万部众,竟然没有一人跟随,你这军队的首领是如何当的?”

毕思琛说道:“在罂子谷伏击叛军,我军伤亡惨重,差不多丢了一半人马,叛军的铁骑太厉害了,我们不是对手,逃命要紧。”

封常清说道:“作为大将,就要勇往直前,那能不带属下,单人逃命的道理。你马上回去将你的兵将带出来,不然的话,军法从事。”

毕思琛向后观望,还在犹豫,封常清大声说道:“卫兵听令,将逃兵毕思琛拿下。”卫兵已经到了毕思琛的马前,他见势不妙,猛然带转马头向来路冲了回去,碰上了溃退下来的段秀实。

段秀实歪戴着头盔,带着残兵败将,十分狼狈的跑了过来,对毕思琛说道:“叛军就在身后,你的那些兵群龙无首,降的降逃的逃,有的还在抵抗,再不去,只怕一个都不剩了。”

毕思琛勒住马僵,又想回头。但想到封常清不留情面的眼神,又不敢了。张望了一会,猛然挥鞭,催马向叛军冲去。

迎面碰上了追赶而来的田乾真,他想回去也是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挥舞着陌刀,向田乾真脑袋砍来。

田乾真见毕思琛身穿紫袍,以为是有名战将,用全力挥舞长枪,拦挡他的陌刀。只听一声巨响,毕思琛的陌刀飞上了天空。他的身体受到巨大的冲力,坐在马上支持不住,一头栽下马来。几名军士上前,将他按在地上,绑上绳索。

田乾真说道:“他是朝廷的大官,你们不要难为他,送到元帅的大营里,请安帅处理。”两名军士押着毕思琛走了。

田乾真正准备继续追赶,官道上突然来了一大群逃难的百姓,一个个惊慌失措,许多小孩在哭爹叫娘,一些胆小之人摊在地上,哭哭啼啼。

田乾真立即传令,停止前进,让老百姓先走。放慢了对唐军的追赶。那些百姓,见军队停止了冲击,拼命的向田野空地奔跑。

田乾真见道路让出来了,正准备追击,突然传令官送来安禄山的命令。要田乾真带领本部人马,立即返回洛阳。令崔乾佑的军队继续追击封常清。

两军交接,耽误了时间。封常清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为了防止叛军追击,在途中他命令军士用大木头、乱石阻塞道路,以延缓叛军的追击,然后渡谷水,西奔至陕郡④。

封常清带着残兵败将逃到陕郡的时候,城门大开。当他进入城池之时,已是空城一座。陕郡太守窦廷芝已逃往河东,城中吏民皆已逃散。

他立即清理人马,然而三个军团,后军毕思琛的两万人已经全军覆没包括主将在内,无一人跟随到此。他自己带领的中军,也被叛军冲得七零八落,折损十之七八,只剩下不足的五千人。

只有段秀实的前军保持队形跟随在他的身后,清点人马,也损失了六成以上。剩下的兵员只有六七千人。

封常清仰天长叹,流着眼泪说道:“想不到短短的十天之中,一世英名付于流水。如此大败,怎样向皇上交待?”

段秀实说道:“叛军即将到来,元帅快想办法,怎样度过难关。军士们已经疲惫不堪,有的已经倒地睡着了。”

封常清擦掉眼泪说道:“赶快布防,阻击叛军,高元帅的军队离此不远,请求他来救援。”段秀实说道:“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根本就守不住陕郡。还是与高元帅的兵汇合一处,重新布阵吧。”

封常清说道:“陕城是朝廷的军用仓库,粮食布匹该贮存于此。如果让叛军得了去,让他们得到补给,士气大盛,对我军更加不利。你先抵挡一阵,我去请求高元帅。他尚有九万精兵在此,可以固守。”

段秀实说道:“现在潼关无兵,如果叛军直接拿下潼关,不但断了我军的后路,而且打开了进军长安的通道,皇城危矣。”

封常清说道:“你说得对,潼关重要,我应该到帅府去向高元帅建议。但这次战败的情况要先报告朝廷,向皇上汇报战败的经过,让朝廷有所准备。”

封常清立即写了一份奏折,向朝廷汇报了战败的经过。他觉得还不够慎重,准备亲自去京城。段秀石说道:“元帅进京有去无回,还是不要去吧。”

安禄山的主力进了洛阳城,封常清带领军队逃走。李橙、卢奕的城防军已经溃不成军,他们看到叛军一个个如狼似虎,冲进了城内,站在城楼上的腿就打起了哆嗦。李橙手持宝剑,对身边的军士说道:“为皇上尽忠的时候到了,我们和叛军拼了。”冲向蹬上城楼的叛军,正好遇上了哥舒达。

哥舒达是有名的武士,武功了得。李橙虽然艺从皇甫惟雄,但养尊处优下不得苦功,没有达到上乘。两人武功相差悬殊,李橙并不退却,以必死之心与之相搏,只攻不守。开始哥舒达没有想到对方的攻势如此凌厉,有些手忙脚乱。几个照面之后,发现这个穿紫袍的将军武功平平,卖了一个破绽,使出绝招击落他的宝剑,将其活捉。城楼上的军士,见主将被捉,都放下兵器投降了。

腊月十二日,叛军攻陷东都洛阳,安禄山进入皇帝的行宫,一屁股坐到皇帝的宝座上。河南尹达奚珣、东京留守李憕、御史中丞卢奕、采访使判官蒋清等人都押到他的面前。

注④:唐朝地名,今河南省三门峡市西。

第九十六章 以命相搏存棺守云中 得力强援巧计撤上党(一)

十日进兵似风卷,三城俱下主帅欢。

旌旗飘飞冰上雪,将士征战未下鞍。

千营擂鼓阻关道,万名降者至前川。

行宫放置至尊座,传呼贺拜忘君恩。

安禄山坐在皇帝行宫的宝座上,甚是得意,严庄高尚啊史那承庆等人站在两边。严庄说道:“主公渡过黄河之后,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便连续攻下了陈留、荥阳、洛阳三大城池。破敌十万,得降兵数万,战果辉煌。唐朝已经腐朽,主公起兵是明智之举,顺从天意。现在洛阳的叛臣都被关押,如何处置?请主公示下。”

安禄山心安理得,笑着说道:“拿下了东京,而且这样顺利,出乎我的意外,没想到这样快速的拿下了洛阳。我原打算用一月时间,打几场硬仗,没想到如此顺利。”他连说两个没想到,甚是得意。

环顾了一圈之后,安禄山继续说道:“住进了皇帝的行宫,感觉就是不一样。这里面有你们的功劳。战士们的功劳更大,冰天雪地里征战辛苦,军队进驻洛阳,休整几天再向潼关进军,到长安捉拿杨国忠。将那些顽固不化的杨国忠的死党都押进来,本王要一个个审判。”

守卫洛阳的一干朝臣,都被结结实实的捆到了安禄山的面前。安禄山脸带微笑,来到被捉的几个官员的面前,亲自上前为他们解开绳索,对他们说道:“杨国忠欺瞒圣上,践踏朝纲,我奉旨拿贼。你们若是反对杨国忠,愿意跟随我一起进军长安,促拿奸臣。不但可以保命,而且可以继续担任你们现在的职务。”

达奚珣看了安禄山一眼,高扬起头颅,目视旁边。安禄山走到他的身边说道:“河南尹原来在京城担任礼部侍郎,是朝廷的大臣,杨国忠的儿子杨昢考进士时,文章太差,你没录取。后来杨国忠向你瞪一下眼,你就怕了,又重新录取了他。但杨国忠还是没有放过你,明升暗降,把你贬到河南来。皇上不明原委,宠信杨国忠,可杨国忠将朝政搞得一团糟。我为社稷着想,要除掉杨国忠,目的是要清君侧,只要杨国忠死,我还是唐朝的臣子。你投降我,与杨国忠势不两立,仍然还做你的河南尹。”

尹达奚珣说道:“我已经看透了,现在的朝政一团糟。皇上已经老了,贪图享受,与杨贵妃一起享乐。自己不上朝又不愿放权,将朝政交给杨国忠这样的小人。就是安元帅不起兵反叛,过得一段时间,也会有其他人出来反叛的。只是我乃堂堂朝廷的二品大员,怎会投降叛军,在历史上留下骂名”

严庄说道:“主公起兵是迫不得已,势在解救百姓的苦难,端正朝廷的风气。我朝的开国宰相魏征,本是隋朝的大臣,先投靠唐朝太子李建成,李建成被李世民殊杀后,又投靠李世民,他得到李世民的重用,后人都歌颂他,没有人说他是叛徒。现在朝政腐败,如果不加治理,灭亡在即,你用得着愚忠吗?”

尹达奚珣看了一眼安禄山,见他微笑着向他点头,犹豫起来。高尚说道:“皇上年轻时甚有作为,但老来之后,便糊涂了。他身边的杨贵妃,极似周幽王身边的褒姒。有这样的祸害,唐朝还能久吗?”

尹达奚珣想:‘自己和杨国忠本来就不和,杨国忠不除,将会处处受到打击。说不定会当作乱臣贼子处死。看当今的社稷,百姓的赋税越来越重,官府越来越腐败。而且国家已乱,何必愚忠呢?’当下说道:“杨国忠该杀,我愿意跟随元帅讨贼,请求元帅不要伤害无辜的百姓。”

安禄山十分高兴,对他说道:“你仍然是河南尹,河南府的事务由你处理。老百姓的生命捏在你手里,你想怎样处置,便怎样处置?我不会给你另外的要求。”安禄山让他保持原职,以安民心。他回过头来,又对李憕等三人说道:“你们如何?我期盼着你们明辨是非。”

李憕说道:“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一杯黄土,但是名节是不能坏的,坏了名节就遭历史的谴责。你打着清君侧之名,起兵造反。皇上已经下旨捉拿你这反贼,你已经不是唐朝的节度使了,是朝廷的公敌。我怎能附着逆贼,留下永世的骂名。本人视死如归,不愿偷生。”

安禄山说道:“你们汉人,都把名节看得重,却不知那是皇帝为了巩固他的地位制作的桎梏。你们宁可死,也不愿脱去桎梏,真是愚不可及。”

卢奕说道:“我等不能为皇上清除叛贼,现在既已被擒,早已感到面目无光。现在只求速死,劝降的狗屁不要乱放,臭气熏天。”

蒋清说道:“我们忠于皇上,爱护百姓,是圣贤调教的,其中的道理何等深奥,那是你这不知书的胡羯能理解的?要杀便杀,皱一下眉便算不得男子汉。”三人视死如归,为了守节,引颈就戮,毫无惧色。

安禄山内心恼怒,表面上摇摇头,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愚不可及,那杨国忠本是乱臣贼子,值得你们这样死保他吗?既然你们不愿反对杨国忠,我也没有办法,想保你们,老百姓和正直的忠臣都不愿意,只有推出去斩首。”他手一挥,六名武士上来,将三人押出。

崔乾佑接替田乾真追击唐军,两军换位耽误了不少时间。封常清有了喘息的机会。他让段秀实率残部死守陕郡,幸好叛军没有赶来。虽然城中吏民皆已逃散,但物资留下很多,军士不愁吃住。

封常清写好奏折后,便立即去拜见高仙芝,驻守该地的唐军最高军事指挥高仙芝并没有责备他,而是要他说明经过。封常清说道:“常清连日血战,贼锋不可当,且潼关无兵,若贼豕突入关,则长安危矣。陕不可守,不如引兵先居潼关以拒之。”

高仙芝听了封常清的详细汇报,知其所言非虚,对他说道:“我相信你,叛军准备充分,现在只有躲避他们的锋锐。在当前力量悬殊的情况下,退往潼关,的确是明智之举。但是你还得在陕郡守一段时间,保护太原仓和永丰仓国库里的物资。”

唐军进驻潼关,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十来万军队,挤在一起匆忙进驻,容易出现混乱,高仙芝命令田良丘领两万兵先进关防守。田良丘入关之后,立即赶修工事,严令士兵加班加点,轮流上阵,加深护城河,建筑碉楼等防御工事。要用险关来阻挡安禄山叛军的攻击。

第九十六章 以命相搏存棺守云中 得力强援巧计撤上党(二)

田良丘已经进关,高仙芝想到国库粮仓里的粮食,计划运走。让封常清屯兵陕郡,他自己驻扎原地,如能阻挡叛军一阵,就能抢运太原仓和永丰仓里的物资。这些都是朝廷贮藏的战略物资,数额巨大。如果让叛军得到,那就是助纣为虐。当下命令王思礼带领两万军士去运粮。同时派出探子,打探叛军的信息,严密监视叛军的行动。

安禄山住进唐玄宗在洛阳的行宫,皇帝的宫殿感觉就是不一样。他悠然自得,田乾真急匆匆的进来:“报告主公,乾真奉命返回。”

安禄山向他招招手,笑着说道:“来、来、来,坐下来述述。这段时间你作为前锋出力最大,过河十天就拿下了洛阳,功不可抹。招你回来,是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休整军队。积蓄力量,一举攻下潼关。”

田乾真说道:“封常清已经溃不成军,正好一鼓作气将其歼灭。突然停下,使他有了喘息的机会,再来歼灭他就难了。”安禄山说道:“不能急,潼关险要,本就不易攻克。现在封常清与高仙芝合兵一处,他们会死守潼关,更难攻下。让崔乾佑接替你,我并不是指望他能攻下潼关,而是用他作为诱饵。高仙芝带着唐军的精锐十多万,如果死守潼关,我们是没办法攻下的。只有引诱他出关来,在行进中将其歼灭,才能一举拿下潼关。你冲锋陷阵是能手,但作诱饵当败兵,你就不如崔乾佑了。”

田乾真坐在安禄山的下手说道:“要是高仙芝不上当,死守潼关怎么办?过不了潼关,就进不了京城,这仗还要打多久啊。”

安禄山站起来,走到田乾真的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如果他们心态正常,那就只有僵持了。我们一面休整,一面安定后方。先稳固河北、河南两道的五十多个郡。再向南扩展,有两年的时间,就能推翻唐朝了。”

田乾真也站了起来,惊愕的说道:“要打两年仗,要死多少人?老百姓流离失所,苦难不堪啊。”安禄山说道:“打仗就要死人,这是没办法的事。要缩短时间,就只有引诱他们出战。再就是靠蔡希德从云中突破唐军的防线,进攻长安。”

林士勇将毕思琛押了进来,向安禄山跪拜:“启禀元帅,田将军捉住了这个穿紫袍的大将,特送请元帅发落。”毕思琛说道:“我毕思琛是皇上任命的特进,守捉将军,虽然败在你手,不是我们做将军的不行,是兵的作战能力太差。你不要得意,皇上已经下旨,拿到你的人头的人,将被封为郡王。想立功的人多,想做王爷的人更多,你要当心自己的头颅。”

安禄山并不发怒,轻笑一声说道:“感谢毕将军的提醒,现在的将士都厌恶杨国忠,他们想的是社稷和百姓,对王位不感兴趣。我坐得稳稳的,安全得很。我知道你能打仗,手下的兵不行是因为王国忠不得人心。皇上已经老了,分不出是非,你投降我,还让你做将军,一起讨伐杨国忠。”

毕思琛没有表态,武令珣从荥阳来向安禄山汇报情况,还没有离开,在一旁坐着,见毕思琛十分惜命,对安禄山说道:“主公,将毕将军给我吧,我们驻守荥阳正需要人手。”“好吧,就将他交给你,但你一定要他真心跟着我。”安禄山发话了。武令珣起来躬身说道:“主公放心,人交给我了,定能为主公出力。”带着毕思琛走了。

安禄山勉励田乾真,要他训练投降的军队,补充减员。他欣然受命,心里老想着要尽快结束战争。出了皇宫,他心里想,蔡希德有勇有谋,但愿他能创造奇迹,从北面攻进长安,一举攻克。

此时的蔡希德正在全力进攻云中城,他亲自督战,让薛忠义带领弓箭手掩护,由金赤锋担任先锋,全力攻城。攻守的战斗,十分激烈。蔡希德的军队潮水般的涌向城门,城楼上程千里在指挥弓驽手向攻城军队,疯狂射击。

裨将康怀顺亲自操作车驽,对敌发射箭矢,阻击叛军蹬上城楼。司马陈奉忠、游骑将军王滔带领军队,手持陌刀,准备与蹬上城楼的叛军,进行搏斗。所有的军人,包括城中的健壮男儿,都到了城楼上。他们都豁出去了,要与城池共存亡。

蔡希德指挥叛军拼命的向城楼冲锋,勇士们象海上的大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的汹涌而来。

程千里大喊一声:“敌人又冲锋了,各就各位,对敌射击。不让他们越过护城河。”唐军的弓驽手对敌射击。箭头象雨点一样洒向冲锋的人群。攻城的军士虽然有盾牌护体,但箭头太密,前进受阻。

叛军的弓驽向城楼射击,箭头虽然不密,但准头很好。守城的唐军只要露出身体,就会受到打击。负伤的人一批批抬下去,接替的军士,一批批顶上来,战斗越来越激烈。

陈奉忠看到受伤的人太多,忍不住对程千里说道:“元帅,敌人的驽箭太利害了,军士的伤亡太大。这样拼下去,要不了几天,我们的人就要拼光了。”

程千里说道:“你有什么好的计策?”“那有好计策?但这样拼也不是办法呀?”陈奉忠焦急的说道。

程千里说道:“我知道你没有办法,这场攻防战,比的就是实力,拼的就是军士的素质。敌我双方的人员数量差不多,叛军的士兵素质高一些,我们占有城防之利。我们死伤多,敌人的伤亡也不会少。我们军士的能力不如对手,主动出击,迂回包抄这些战法都用不上来。只有依靠城防工事,与他们打消耗战了,就看谁有耐力,能坚持到最后。”

敌人冲过来了,程千里赶到城楼边,亲自拉弓射箭。守城军士,士气大盛,发箭的速度加快。箭头象飞蝗一样泼向冲锋的叛军,又一波冲锋被打退。

蔡希德指挥军士强攻,金赤锋带着敢死队,一个时辰之内冲锋了三次。由于城楼上射来的箭头太过密集,每次还没有到达护城河,便退了回来。

副将薛忠义对蔡希德说道:“元帅,这样进攻不是办法,我们的军士接近不了城墙。”蔡希德说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薛忠义说道:“没有,但也不能这样一个劲的冲锋啊,盾牌虽然保护了要害,但军士腿上中箭的很多,有的还伤到了骨头。战士没有腿,就不是战士了。”

蔡希德说道:“城楼上的敌人的伤亡比我们的大,拼下去我们定能赢。我们是要改变一下战术,要充分发挥我军素质高的优势。鸣金收兵﹗”

第九十六章 以命相搏存棺守云中 得力强援巧计撤上党(三)

金赤锋快步跑来,蔡希德劈头吼叫:“金赤锋,你已经攻击三天了,仍然没有办法。你是怎么搞的?”金赤锋喘着粗气说道:“集团冲锋不行,敌人射出的箭虽然很密集,杀伤很大。经过两天观察,发现他们单箭的准头不够。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弱点,分散攻击,一定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蔡希德说道:“看不出,你的头脑还很好使。这方法好,不用集群冲锋,改用单兵冲击。他们射箭的准头不够,对小目标威胁不大。同时加强车驽、伏远驽的攻击强度,以消灭敌人为目的。你负责组织攻城人员,最好三人一个小组,一人带两块盾牌。先演练三天,熟练了,再用于实战,把握更大一些。”金赤锋从军营中挑选了六百多名懂武艺的军士,将他们集中在一起。

蔡希德来了,他站到队伍的前面大声说道:“杨国忠祸国殃民,把持朝政,软禁皇上。我们现在奉安大帅之命,进京保驾,捉拿叛贼杨国忠。云中城驻扎的是杨国忠的死党,他们阻止我们进京护驾。大家说怎么办?”

“消灭他们。”声音非常整齐有力。蔡希德手一挥,高声说道:“对,一定要消灭他们,只有消灭他们,我们才会安全。但是,他们非常顽固。我们已经攻城三天了,没有进展。现在改变方法,给你们三天时间,研究出一套可行的方法来。拿下城池,大家都有奖励。第一个登上城楼并站稳脚跟,拿下城池的官升两级。”

金赤锋说道:“我现在宣布具体演练方法,第一天,组合配对。这次改变战术,实行三人一组,分散进攻。为了每个组都能发挥最大效果,采用自由组合,大家用一天的时间,选择合适的搭档。第二天单组训练,主要练习每个小组内,三个人的协调方法。第三天练习小组之间的配合,小组之间的配合越是默契,成功的把握就越大。只有三天时间,大家一定要用心练。”

蔡希德停止了攻城,云中城上的官军不敢懈怠。程千里仍然不敢下城楼,站在上面观察叛军的动向。

康怀顺说道:“叛军停止了进攻,不知蔡希德在玩什么花样?”程行里说道:“不管他玩什么花样?他蔡希德要从我的手中攻下云中城,不可能。我以不变应万变,不管他如何变阵?我自巍然不动。”

康怀顺说道:“元帅要小心啊,我们的实力与敌人差得太远。没有援兵,这城很难守住。我建议,还是作好撤退到上党郡的准备,敌人的战线拉长了,我们守城就要容易多了。”

程千里说道:“是要做两手准备,但不要暴露,我们还是要死守城池。这是皇上的要求,你可以让人将重伤员运到上党郡去,就说为了让这些伤员能够得到更好的救治,让守城的将士安心。”

“是,我一定办好这件事,将伤员保护好,不让任何人知道元帅的心意。”康怀顺下了城楼,忙着运送伤员。

陈奉忠来到程千里的面前,程千里说道:“你估计叛军会用何种方法攻击我们?”陈奉忠说道:“现在敌人停止进攻,是撤退的最好时间。错过了这个时间,敌人会猛烈攻击,他们要一股作气拿下云中城。”

程千里说道:“他们在白日做梦,我们两万多将士,也不是泥捏的。撤退,皇上要我死守待援,没有皇上的圣旨,我能撤退吗?我们只有坚守,等待增援。”

陈奉忠叹息一声说道:“增援,不会有增援。我估计河南的正面战场形势不好,那里更需要增援。”

程千里看了陈奉忠一眼说道:“你说得有理,如果形势好的话,早就来圣旨了。看来安禄山的反叛并不是临时决定,而是早有预谋。这胡羯作了充分准备,一上来就打了朝廷的一个下马威,平叛要得很长时间啊。”

咚、咚、咚、咚,突然传来了响亮的鼓声,敌军营中,战鼓擂得越来越响。程千里高喊:“各就各位。”军士们一阵忙乱,张驽搭箭,严阵以待。可是只听到鼓响,不见人影。王滔说道:“蔡希德搞什么名堂,只擂鼓不出战。”

陈奉忠说道:“这可能是他们的新战术,虚张声势。”程千里说道:“应该是虚虚实实,我们要提高警惕。说不定,虚的过后突然给你来一下实的。”

鼓声又响了,城楼上的军士没有看到敌军,动作明显的慢了许多。程千里说道:“看到了没有,军士的思想放松多了。如果再来几次,我们的这些战士,只怕要睡大觉了。”

陈奉忠说道:“如果一听到鼓响,就动起来,我们的这些兵头脑始终绷得紧紧的。一个个累得很,那就会疲劳之极。”

王滔说道:“这的确是疲劳战,看来蔡希德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样的歪办法都拿出来了,不会再有新东西了。”程千里说道:“蔡希德是安禄手下的有名战将,你们不要小看他。安禄山让他独当一面,自有过人之处。”

三天来,只听到鼓响,不见叛军,云中城风平浪静,叛军好象放弃了攻城似的,唐朝的官军着实清闲了。天刚黎明,咚、咚、咚、咚紧急的战鼓声,将官兵惊醒。但三天来只听鼓声不见人,以为叛军仍然是虚张声势,唐军并没有当回事。

程千里听到声音十分急促,与前几天的有些异样,立即披挂上了城楼。看到叛军漫山遍野的向城楼冲来。他大声疾呼:“叛军冲上来了,赶快列阵回击。”军士听到雷鸣般的吼声,匆忙起来,拿起兵器冲向城楼边的阵地。

守城兵将刚刚到位,叛军便铺天盖地的从正面攻来。官军向攻城的军士放箭,然而面积太大,不能集中。细看之后才发现敌人散开了队形,城楼上射出的箭对单个目标,根本就不起作用。这种情况,很难阻挡叛军登城。

程千里命令:“王滔指挥弓箭手阻击敌人登城,陈奉忠赶快带领陌刀手上城楼。卫兵,将我的棺材抬上来。”命令下达,所有的人都忙了起来。

转眼间,攻城的勇士已经越过了护城河。河面上的冰很厚,他们不用搭浮桥,就象在平地上奔跑一样。只是有些滑,并无大碍。

敌人到了城下,驽箭不好射击。弓驽手的身体必须伸出城楼外,才能看到城脚下之人。但是弓驽手只要一出掩体,就会被对方的驽箭射中。

敌人已经搭上云梯,开始登城了。陈奉忠带领陌刀手上来了,卫兵将陈千里的棺材也抬上来了。守城的军队全都到了城楼上,要与叛军决战。

第九十六章 以命相搏存棺守云中 得力强援巧计撤定襄(四)

程千里将棺材放在城楼中央,站到棺木上说道:“勇敢的将士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我的脚下,就是我程千里的棺材,如果我死在城楼上,就用它来装。皇上圣旨不能违,我们要与云中城共存亡。我死之后陈奉忠接替我的职务,接着指挥。杀呀﹗”挥剑指向叛军攻击的方向。

金赤锋第一个跃上城楼,三名陌刀手上去围攻。他只挥舞了三下枪,三人便被刺中咽喉,倒在城楼之上。陈奉忠挥舞陌刀,上前敌住他战了十几个回合。已明显落了下风,两名护卫上来,才免强敌住。

叛军登上城楼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武艺高强。唐军人数虽然占绝对优势,但功夫不如对手,混战中死伤甚重。但他们以命相搏,前赴后继,与敌人缠斗在一起。形势万分危急,城楼随时都有被叛军占领。

陆荣荣和张冲离开胡大来之后,快马加鞭,一路上马不停蹄,问明路径,直奔云中城。离城很远就听到喊杀连天,到了城边,见到三面皆是叛军,有的已经蹬上了城楼,只有西面没有军队。

陆荣荣对张冲说道:“叛军已经上城楼了,西面没有叛军,从那边上去少些麻烦。”带转马头向西面奔去。张冲说道:“掌门师叔武艺高强,有他守城,叛军上了城楼,也会一个个被抛下来。有我们再去助一臂之力,叛军就更没有生路了。”紧跟在陆荣荣的身后。

蔡希德只想快速攻下云中城,不愿程千里作困兽犹斗,那样虽然能歼灭云中城的唐军,但也增加了他手下的伤亡。在当时混乱的局势下,手中的军队就是本钱,既要消灭唐军,又要保存实力。

因此让唐军脱离防御能力很强的城池,在运动中将唐军歼灭,才是最划算的算盘。所以他以夺取城池为目的,只正面攻击,有意让其撤退,想在他撤退之时,从后面追杀。

程千里当然知道,叛军铁骑的利害,虽然很想撤退,但不能撤。他虽然作了撤到定襄县①的安排,但是没有时机他不敢行动。

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经验丰富,当然知道他的军队一旦脱离了坚城,他的这些步兵,如何能抵挡叛军铁骑的追击。对这种战术他再熟悉不过了,如何会随意撤退。只有硬着头皮,抬着棺材在城楼上与叛军殊死搏斗。

就在双方都是前赴后继一批批涌上城楼,唐军已经抵挡不住的时候。陆荣荣和张冲从西门进入城池,他们到处打听方岚的下落。

张冲逢人就问,然而城中军民都在抗击叛军,没有人愿意答理他们,再说方岚在云中城两次加在一起不过只呆了三天,除了程千里和他身边的几个人知道外,其他的人并不知道其人。

其时,城楼上正在进行殊死搏斗。叛军大量涌上城楼,程千里带领官军以命相搏,他亲自操刀,与敌人斗在一起。唐军将士一个个拼死抵抗,战斗空前激烈。陆荣荣和张冲将马匹安顿好,便登上城楼。

城上激斗正酐,唐军已经岌岌可危,所有官兵都抱着必死之念,奋不顾身与叛军殊死搏斗。一些官兵看到两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孩上来,其中一个还特别俊,都不忍心他们到这里送死,斥喝着要他们滚下城楼。

陆荣荣高喊:“程千里在那里?”她运用了内力,整个城楼都能听到她的高八度清脆的女音。敢在云中城上直呼程千里之名的人,只能是朝庭派来了。所以,程千里随即答应:“我在这里。”

说话之时还在与一名叛军校尉激斗,陆荣荣腾空而起,飘荡过去,随手一剑,那名叛军校尉已然变成两段,摔落在城楼之上。这名叛军校尉能与程千里斗成平手,武功肯定不弱,只是陆荣荣出手太快,他还没有看清楚,就身为两段,死于非命。

两名叛军士兵向陆荣荣猛刺过来,两道红光闪过,两人成了四段,兵器、铠甲都被砍断,滚落在城墙之下。

张冲也不甘落后,运用九九连环步,在城楼上穿来穿去,手上长剑不停的出击,每出一剑,必有一名叛军军士倒地。倾刻间已有七八名叛军死于非命。

蜂拥而上的叛军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功,一些站在城墙边云梯口的军士竟忘记了登城。金赤锋上前敌住张冲。两人势均力敌,竟然打成了平手。

程千里喜出望外,见陆荣荣和张冲武艺如此高强,而且在城楼上直呼其名。要知道他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一般的人见到他都会敬而远之,哪有胆量喊他的姓名。因此认定是朝廷派来的人,他想不到在城楼防御即将崩溃之时,朝庭派来了救星。慌忙对陆荣荣说道:“河东节度使、云中太守程千里见过钦差大臣,战事在身,不能全礼,请钦差海函。”

陆荣荣笑着说道:“我不是钦差大臣,也不是朝庭中的人,我是来找方岚哥的。”她觉得没说清楚,又补充说道:“方岚,你知道他在那里吗?”

程千里这一下闹笑话了,但见这二人的武艺这样高,判断是那位隐世高人调教出来的徒弟,从未与外界接触,而且与方岚有牵连。

他十分老道,大声说道:“方岚,我知道,他曾经到云中来传达过皇上的口谕。我们先把这些叛军打发了,我再详细告诉你。你们贵姓?”

“我叫陆荣荣,他是我师侄张冲,打发这些叛军还不容易,好办得很。”陆荣荣手持玄铁宝剑,已经飘舞在城楼之上。刹那间,红光闪烁,叛军成片的倒在城楼之上。

“陆荣荣、张冲,那里来的?”程千里嘴上说话,脑子里一片迷茫,摇了一下头,立即加入战斗。

城下指挥叛军攻城的蔡希德看得十分清楚,一个兰影在城上飘舞,一个白影在城楼穿梭,所到之处,叛军纷纷倒下。他不能让攻城的军士送死,立即鸣金收兵。听到锣声,金赤锋向张冲猛刺一枪,张冲连忙抵挡,他乘机跳下城楼。叛军潮水般退下,倾刻间到了护城河之外的营垒之中。

程千里不但保住了性命,而且保住了云中城,别提有多高兴。当即下令,大摆宴席,犒劳守城有功的军民。

宴会之前,他向朝廷写了一份奏折。“臣程千里嗑见皇上,臣以两万新兵,抗逆胡数万劲旅,坚守月余。臣亲临一线,挥剑斩妖,敌尸横遍野,城楼被鲜血染红。无奈援军迟迟未到,敌势太猛,我军伤亡过半,继续坚守,将全军覆没。为保存实力,臣建议,退守定襄县,等待援军。”派快马将奏折送往长安,便匆匆去了宴会。

注①唐朝地名,现在的山西省左云县。

第九十六章 以命相搏存棺守云中 得力强援巧计撤定襄(五)

宴会之上,程千里与陆荣荣张冲同在一桌。他对这两个衣着靓丽的少年人,十分尊重。认为他们俩,包括方岚,一定是京城中官宦之家的阔少爷,可能是偷偷跑出来的。

陆荣荣对其它事并不关心,一个劲的追问方岚的下落。程千里说:“方岚五天前离开了这里,具体到那里去了,我正在派人打听,一有准确地点,我立即告诉你,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俩这次立了大功,我现在任命你为正七品的致果校尉,任命他为从七品的翊麾副尉,立即报告朝庭。”

陆荣荣有些不满,嘟哝着说道:“才七品呀,胡大来都六品了。”程千里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打趣的问道:“胡大来是谁呀?”“我二师兄,方岚是我大师兄。”

程千里想,不知是那位高人,教出来的一群弟子。打趣似的对陆荣荣说道:“当师兄的比师妹师弟肯定强一些吗?”他满脸挂着笑容,回头对张冲说道:“那你就是小师弟啊。”

“唉,”张冲极不情愿的说道:“我是他们的师侄。”陆荣荣说:“二师兄虽然在国子监读了六年书,但他的武功可比我差远了,甚至还不及张冲。上阵打仗肯定不行,他的六品校尉,还是皇上任命的。”

程千里暗想,果然有些来头,在国子监读书的人,都有大来头。认为自己的判断不错,便笑着说道:“这好办,你只要立有战功,我就奏报皇上,升你为六品,甚至五品将军。”

陆荣荣高兴了,觉得程千里很好,应该加个条件。笑着说道:“你还要帮我找到方岚哥。”程千里说:“那当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错不了。”陆荣荣虽然精明,但必定年少,被程千里哄得喜笑颜开,答应留下来,守卫云中城。

情况突然发生变化,敌人增加了两个武艺极高的将领。蔡希德不得不改变战术,他将远程打击武器进行梯次安排,车驽、伏远驽、角弓驽都用上了穿透力极强的玄铁箭头。

叛军鼓噪着攻城,在云梯上缓慢上爬,唐军迅速登城,向云梯处集中。突然,城下射来箭雨,唐军多人中箭,伤亡不少。

陆荣荣和张冲一边拨打雕翎箭,一边在城楼上寻找叛军。然而,攻城的叛军都龟缩在云梯的中间,不登上城楼。因此他们找不到叛军,也就没有了对手,武功虽高却派不上用场。

陆荣荣仗着轻功了得,飘到城楼边缘,用剑刺杀龟缩在城楼边的叛军。突然一排强驽箭头向她射来,她慌忙用剑拨打,但是箭头的力量极大,而且是七支同来,这是车驽发射的箭头。

也只有车驽才能同时发射七支箭矢,尤其是其中一支巨大的铁翎箭,速度快得惊人,力量特别巨大。

陆荣荣用力拨打,竟然没有打掉,允是他见机得快,身子后仰,倒向城楼,贴着楼板滑开,才避开了巨箭的打击。

也是她武艺高强,换上其他人的话,早已死于箭下了。尽管如此,她也躲避得十分狼狈,而且险象环生。

有了这次教训,她也不敢再到城楼的边缘,只在城楼的中间防守。然而,那些龟缩在云梯顶端的叛军勇士,随时都可能跃上楼顶。

因此,城楼上不设防也不行,而且只留陆荣荣和张冲也不行,那样叛军用多人围攻陆荣荣和张冲,其他叛军就能攻入城内,必须有足够的军士防守。

程千里无计可施,只好与叛军拼实力,能坚持一天算一天。叛军人数较多,兵员素质高,兵器质量好,全面占了上风。五天下来,唐军又增加了三千多伤亡,长此下去,唐军将无兵守城了。程千里一筹莫展。

唐玄宗送走李琬高仙芝回转内宫,杨贵妃亲自捧着一碗参汤来到他的面前说道:“这几天皇上费神了,这是哥哥送来的千年高丽人参,快趁热喝下,能提神补气,舒心养颜。”接过汤碗,唐玄宗一气喝下,宫女送来手巾,他抹抹嘴巴说道:“胡羯起兵,就象一声惊雷,中原地面上即时蒙上了烟雾。社稷不稳百姓受苦,朕心里急啊。现在好了,兵将已经部署到位,朝廷兵力是叛军的两倍,风波很快就会被平息。”杨贵妃说道:“胡羯反叛不得人心,必被剿灭,这些事就让丞相将军们去忙活吧,天气寒冷,还是到华清宫舒适。”

见到杨贵妃,天大的事唐玄宗也顾不上了,当即让高力士备了车马,住进了华清宫。好像叛乱已经平息了似的,社稷动荡百姓灾难统统丢到了脑后,九龙湖畔又响起了悠扬的乐声。

韦见素接到程千里上奏唐玄宗的奏折,觉得事态严重,立即去找杨国忠。对他说道:“程千里又来要救兵了,而且请求撤出云中,退守定襄县。北线吃紧,要赶快派救兵增援。只有从朔方军中抽一部分兵去,阻挡叛军的攻势。”

杨国忠说道:“叛军没有这样厉害吧,这个程千里,是不是在谎报军情忽悠我们?皇上要他死守,他要退守定襄县,不怕杀头吗?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堂堂的节度使,有坚城还对付不了安禄山手下的一个不出名将军,还有脸向皇上请求增援,要求撤退?简直是丢人。现在皇上又去了华清宫,怎么去报告呀?”

韦见素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情况紧急,如果没有增援,又不准他撤退,全军覆没怎么办?北边就无人防守了。叛军长驱直入,长安城就危险了。”“你这是耸人听闻,叛军哪有这样厉害?程千里故意夸大其词,目的是想邀功。这种风气不能长,作为节度使城池都守不住,干脆让别人来干好了。”杨国忠将程千里的奏折摔在桌案上,脸上现出怒容。

韦见素说道:“我们没有去过前线,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能瞎猜呢?我觉得还是应该相信前线的将帅。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向朝廷上奏折。从围剿叛军的全局出发,朝廷也应该加强北线,那里是朝廷的薄弱环节,加强了不旦可以阻挡叛军,还可以进攻,直捣蓟城。”

杨国忠还认为叛军成不了气候,不想让前线的将领得功。活动一下脖子说道:“朝廷攻击的重点是南线,荣王已经出关,从河南过黄河攻击叛军。程千里只是起牵制作用,封长清是范阳平卢节度使,他才是担任主攻的。他到洛阳已经二十多天了,作为范阳、平卢节度使,一定会尽快夺回他的地盘。估计也到了黄河边了,说不定正在向北推进,安禄山的正面被攻,加上高仙芝的十万军队,他想保老巢都很困难。到了蓟城吃紧的时候,云中的围不解自破,只要程千里能挺住几天,一切都会好的。”

韦见素说道:“洛阳前线一直没有上报作战情况,他们也许还在训练新兵。我感到形势不是太妙,要是打了胜仗,捷报早就传到朝廷来了。我们还是要将程千里的奏折递交给皇上。”

杨国忠还在犹豫,信使突然送来了封常清的奏折。唐军大败,洛阳失守。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同时大惊失色。这样的大事,他们不敢马虎,立即骑上快马,赶去华清宫。

第九十七章 新官上任子仪上奏折 常清撤职仙芝守潼关(一)

烽火突起漫烟雾,调兵遣将速防御。

漫步行宫等捷报,奏来败绩心忧虑。

唐玄宗正和杨贵妃在湖边赏雪,周边的山上白雪皑皑,九龙湖边却散着热气。两人笑声不断,十分开心。唐玄宗一边观赏雪景,一边指点河山,笑着说道:“常清去河南已经有些时日了,应该有喜报来了。”

远远的看到杨国忠和韦见素骑马从大门直奔过来。以为是前线有了捷报。高兴的对杨贵妃说道:“常清有好消息来了,我们去见见两人。”

杨国忠到了湖边,翻身从马背上下来,绕过长廊,快步跑到他的身前,跪在地上说道:“启奏皇上…”唐玄宗抢过话头说道:“是不是常清来了急报啊?”

杨国忠一楞,伏地说道:“皇上已经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朕能不知道吗?起来吧,到飞霜殿说说下一步的安排。”“是﹗”杨国忠站起来跟在唐玄忠的身后,韦见素听到他们的对话,以为唐玄宗胸有成竹,也不敢贸然插话。

进入飞霜殿,唐玄宗坐在宝座之上,微笑着说道:“常清将胡羯赶到那里去了,拿下了他的人头没有?”

杨国忠傻眼了,唐玄宗并不知情,而且他想的和实际情况截然相反。如果说出实情,他必然大怒,皇上发怒说不定将罪责推到他的头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楞在那里发呆。

韦见素立即上前,双手捧着封常清的奏折,跪在堂下说道:“启奏皇上,封常清送来了前线的奏折,朝廷的军队大败,叛军过了黄河,拿下了陈留、荥阳,攻下了洛阳。张介然、崔无波战死。守军死的死,降的降,全军覆没。封常清的六万新兵不堪一击,十去其八,留下的不足两成。现在封常清和高仙芝合兵一处,退守潼关。”高力士从韦见素手上拿过奏折,呈给唐玄宗。

他还停留在胜利的思维中,陡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转不过弯来,瞪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国忠和韦见素,质问道:“这是真的吗?”

高力士将封常清的奏折递到他的手上,唐玄宗翻开奏折,勃然大怒:“封常清、张介然、崔无波、李憕等人都是死人不成?四人的军队加在一起有十多万,怎么会不堪一击呢?十天时间,叛军只用了十天时间,就占领了河南,朝廷损失了十万军队。那胡羯要再向南推进,占领了江南,社稷就乱了,朝廷也危险了。”心情一落千丈,显得忧心忡忡。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封常清、高仙芝不力,应该换将,叛军虽然拿下了河南,但大片国土还在朝廷的手上,要消灭他们并不难。”

唐玄宗一掌拍在桌案上,愤怒的说道:“都是你做的好事,换将?朕要先换掉你这个首席宰相。”杨贵妃连忙过来附在唐玄宗的耳边说道:“皇上息怒,那胡羯早有反心,他蒙骗了皇上,怎能怪罪丞相呢?”

杨国忠伏在地上不敢起来,他不敢申诉,那样会更加激怒唐玄宗,说不定当场就撤销他的职务。韦见素上奏:“启奏皇上,河东节度使程千里送来奏折,他全力抵抗西线的叛军,但是叛军的攻击十分猛烈,他已经支持不住了,请求退守上党。”呈上程千里的奏折。唐玄宗恢复了镇定,看过奏折后,对二人说道:“都起来吧,你们说说,该作何处理?”

韦见素说道:“叛军的气势现在正盛,允许高仙芝封常清守潼关,程千里撤退上党,调动一名将军镇守南阳。加强襄阳的防守,保护江南的物资运往朝廷的通道。再就是要稳定边疆,防备吐蕃乘虚而入。臣奏请朔方节度使的任命应该马上发出,调鲁炅到南阳镇守。”

唐玄宗说道:“任命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鲁炅为山南节度使,前往南阳,防守叛军南下。任命程千里为上党郡长史、特进,摄御史中丞。允许其撤退至上党,同时招收新兵守卫上党,等待援军到达,一起破敌。马上起草诏书,明日送到。”

杨国忠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尊旨。”韦见素上奏:“启奏皇上,现在前线军情十万火急,臣奏请皇上回京城皇宫,招集群臣共商平叛之策。”“准奏。朕现在就回宫。”唐玄宗站起来手一挥,又恢复了自信。

朝廷的诏书到了云中,程千里偃旗息鼓,上半夜将支重物资和伤员撤出了云中城,下半夜守城军士全部撤走。

天明以后,蔡希德对着空城猛攻,拿下城池的时候,才发现是一座空的云中城,唐军已经撤出了老远。他极为恼火,命令部队迅速追击。他们的战马,都是西域良马与蒙古马杂交的优良品种,奔跑速度特别快。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勇士,高举弯刀,纵马飞奔而来。陆荣荣和张冲断后,两人调转马头,面对迎面冲来的叛军勇士。几道红光过后,勇士均死于马下。后面的追兵,见势不妙,放慢了速度。

然而陆、张二人反向追兵冲去,他们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把对方的大队人马放在眼里。陆荣荣的汗血宝马奇快无比,追击的骑军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她已到跟前,红光闪过,三颗人头已经落地。敌人阵式大乱,四散奔逃。张冲不甘落后,追上奔逃的敌军,挥剑就杀,一剑一个,剑剑殊敌。

可怜这些胡人勇士,叛军的精英,遇上了这两个小杀星,竟然成了俎上之肉,毫无反抗之力。叛军追兵受到迎头痛击,不敢再行追赶,唐军很顺利的进了上党城。

陆荣荣向程千里要方岚,程千里很想将他们留在军中,但陆荣荣思念方岚甚急,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他。万般无奈之下,他对陆荣荣说道:“经多方打听,方岚已经去了洛阳,那里是安禄山用兵的主战场,混乱异常,如何找得到。你们在军营里住着,我派人为你们打听。”

“谢谢”陆荣荣当即向程千里道谢,有了方岚的消息,她一刻都不能等,不等对方回答,就出了程千里的帅府,带着张冲,直奔洛阳。程千里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离开,不住的摇头。

中使冯神威风尘仆仆到了灵武①,朔方镇左兵马使李光弼出来迎接,带至堂上。对冯神威说道:“安思顺元帅应诏进京未还,光弼总领朔方事,中使大人有事可对光弼讲。”

冯神威没有理会李光弼的问话,生硬的对他说道:“郭子仪在何处?速来这里。”李光弼说道:“右兵马使坐镇平凉郡②防御吐蕃,在前线对敌不在灵武。节度使进京这段时间,军镇的事由光弼负责。”他再一次强调他现在代理节度使。

注①:唐朝地名,今宁夏灵武西北。

注②:唐朝地名,今甘肃省镇原县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东部。

第九十七章 新官上任子仪上奏折 常清撤职仙芝守潼关(二)

冯神威看了李光弼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迅速派人调郭子仪来灵武,朝廷有旨传达。”李光弼心中不快,但就官职而论,郭子仪排在他的前面,不敢违抗,对冯神威说道:“是,请问安思顺元帅什么时候回灵武?”

“安思顺已经当上了户部尚书,不来灵武了。”冯神威回头看了李光弼一眼说道。李光弼立即意识到圣旨的内容与新任节度使有关,内心盘算,安思顺调任尚书,朔方节度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现在朝廷派中使来传达圣旨,一定是宣布任命节度使的人选。冯神威要郭子仪来灵武接旨,节度使一定是他的。我和郭子仪同为朔方副节度使,论年龄我还不到五十岁,正是干事的年龄。而郭子仪已经年过六十,已经到了退休的时候了。论才能,我不比他差,为什么用他?我早就盯着朔方节度使的位置,想一展宏图,不想竟然让郭子仪抢了去。

他内心有些痛苦,心里酸溜溜的。但冯神威指名要见郭子仪,他只好立即派信使去九原通知郭子仪。接到李光弼的速回朔方,有圣旨传达的紧急传信,郭子仪立即骑上快马,一路飞驰,回到灵武,直接进了帅府。

冯神威见郭子仪匆匆到来,马上从身上掏出黄绢,大声念道:“郭子仪接旨。”郭子仪顾不得鞍马疲劳,立即面向长安跪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任命天德军使,兼九原太守,朔方节度右兵马使郭子仪担任朔方军镇节度使,总管朔方军镇的军务。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郭子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是实心实意的,能做节度使是他一生的追求。现在达到了,当然是出自内心的欢喜。

冯神威说道:“郭元帅,皇上将朔方镇和防御吐蕃的担子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希望,守好边疆。现在安禄山的叛军已经过了黄河,一路势如破竹,已经占领了东都洛阳。朝廷正在全力围剿,你如果有好的建议也可以向皇上奏报。”

郭子仪说道:“请中使大人转呈皇上,我郭子仪肝脑涂地,难报君恩,我一定尽心竭力当好差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送走冯神威之后,郭子仪心潮澎湃,他万万没有想到,花甲之年,皇上会任命他为朔方节度使,接替小他十岁的安思顺,竟然当上了主宰一方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自从在武举考试中,他力压群英,中了武进士以来。在与突厥、吐蕃对阵的西北战场上,南征北战三十多年,虽然作战勇猛,也在不断升官,但并不显赫。在同龄人中,他不算特别出色,只能算次一等的,以致许多年龄比他小的后起之秀都升到了节度使的位置,他还不能主宰一方。直到去年,才被任命为天德军使,兼平凉太守,朔方节度右兵马使,坐镇平凉郡防御吐蕃。

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跟随比他小十岁王忠嗣,始终兢兢业业。王忠嗣是唐玄宗的养子,十几年前就成了四镇节度使。他深得王忠嗣的器重,跟随他南征北战屡立战功。但王忠嗣在八年前遭李林甫陷害被贬,不久就病逝了。

他不喜欢巴结权贵,没有人为他在皇帝面前说话,能够做到九原太守,凭的就是他的能力和战功。

这次朝庭能够任命他为排在全国前三位的军事重镇的主官,应该得利于安禄山的起兵造反。如果与以前一样,朝庭能够控制局面,军队的作用只是征服外族,保护边疆地区唐朝的利益。他不可能顶替小他十多岁的安思顺,成为朔方节度使。也就没有后来二十多年的出将入相的政治生崖,成为中国历史上力挽狂澜的大忠臣,大英雄。

郭子仪身材魁梧,体魄健壮,相貌秀杰。他不仅武艺高强,能冲锋陷阵,而且阵法娴熟,指挥若定。为人公正无私,不畏权贵。

虽然没有象皇甫惟明、王忠嗣、安禄山、高仙芝、哥舒翰、等人那样屡建奇功,有非常突出的表现,但也是战功累累的善战之人,曾经在王忠嗣的指挥下,大败契丹的迪辇俎里。

他走进帅府,感到重任在肩,思索着未来。公孙琼岩进来道贺,这位四品裨将一直跟着他,关系很不一般。走到帅案前对他说道:“元帅临危受命,很不一般。我估计朝廷平叛遇到了麻烦。不然的话,这朔方节度使的头衔,不会落到元帅的身上。”

郭子仪起身,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现在是非常时期,朝廷是内忧外患。听冯大人的口气,高仙芝封常清在平叛前线吃了败仗,现在退守潼关。我们朔方军镇,一方面要防御吐蕃人的攻击,另一方面还要保护京城。你跟我多年,到时候要挑大梁哟。”

李光弼也来了,他虽然心中不服,但圣旨已经下了,他也没办法争了,上前表示祝贺。接着仆固怀恩也来了,来帅府道贺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大喜事,高级将领都想巴结一下。帅府越来越热闹,一直闹到很晚才散场。

回到家里,郭子仪也不多话,吃过晚饭后,便进了书房。夜已经很深了,郭子仪还在书房思考,郭晞走了进来。

郭子仪板起严肃的面孔说道:“三更已经过了,怎么还不睡?”这是他对待子女的一贯作风。郭晞笑嘻嘻的说道:“父帅不是也没睡吗?我和您一样,没有睡意。”在郭子仪的八个儿子中,老三郭晞最象他的父亲,深得他的喜爱,总是将他带在身边。

今天朝庭来了诏书,郭晞也同样兴奋。他靠近郭子仪说道:“平日里,您总是在孩儿面前夸耀,虽然武艺出众,且有满腹经纶,但是无人赏识。现在机会来了,可以大展宏图了。”

郭子仪深沉的说道:“太晚了,朝庭现在缺少良将啊,不然的话,也不会用我这花甲之人哪。你最合我意,说说你的看法。”郭晞说道:“不晚,现在正是用武的时候。现在封常清在黄河边上打了败仗,没有阻住安禄山的攻势,退守潼关。父帅向皇上申请,带领朔方军从山西进攻河北,帮助封常清反击,两边同时对安禄山形成夹击之势,然后直捣蓟城,如果能先一步攻下蓟城,就可抢到头功,便能出将入相。”

“嘿嘿,”郭子仪轻笑一声说道:“出将入相,年轻人真会做梦,且不说高仙芝、封常清,他们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就是哥舒翰、鲁炅等人都比你父亲强,为父虽然有才能,但没有机会。还是安安心心的做好这朔方节度使,不要急着出头,要知道出头的檐子先烂。”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他内心之中已经燃起了希望。

第九十七章 新官上任子仪上奏折 常清撤职仙芝守潼关(三)

郭晞说道:“父亲不要嘴硬,你此时的心口不一,说的不是真心话。”郭子仪说道:“不要只说大话,要有实打实的理由,我一生谨慎,从不巴结权贵,虽然没有别人显赫,但也十分安稳,没有大起大落。”

郭晞说道:“乱世出英雄,现在安禄山将大唐盛世扰成了乱世,是英雄用武之时候,有才能的人终会脱颖而出。父亲年纪虽大,但身体好,体格健壮,正是施展才能的好时机。”

郭子仪看了郭晞一眼点头说道:“说得有理,哥舒翰现在家养病,王承业去太原主管东线的防务。此人才能平平,好大喜功,很难抵挡安禄山铁骑的进攻。要不了多长时间,皇上会另派人选,从朔方镇调兵是最佳选择。”

郭晞顺着他的话题说道:“我们不能等,争取主动出击,如果能得到皇上的恩准,直接进军山西,攻击蓟城,是最佳之策。”停顿一下,见郭子仪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父帅要作好准备,直接向皇帝上表,东进平叛,与安禄山一决高下。”

郭子仪在书房中来回度步,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郭晞也没有打扰他,在一边静静的站着。虽然三更早就过了,父子两人却表现得异常兴奋,全然没有睡意。缓慢的脚步终于停下来了,郭子仪突然抬头,双眼精光暴射,迅速走到书桌前,提笔伏案巽写奏折。郭晞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俏俏的退出了书房。

天刚蒙蒙亮,唐玄宗就到了宣政殿,他坐在高堂之上,看到台下跪满了紫袍、绯袍的大臣,深有感概。大手一挥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恩典。”众大臣齐声说道,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唐玄宗扫了众人一眼,大声说道:“众位爱卿,就在昨天,那胡羯带着叛军,进了东都洛阳。十天时间,占领了整个河南。叛军如此猖獗,朝廷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候了。百姓受苦,朕忧心如焚。大家有好的计策都献上来,只要能快速剿灭叛军,将那胡羯正法,朕一定采纳。”

朝堂之上,一下子骚动起来,大臣们的脸色都变了,有的胆战心惊,身子发抖。有的窃窃私语,谈虎色变。杨国忠上奏:“启奏皇上,高仙芝其实是一个草包,领兵出京抵抗叛军十天,竟然让叛军占领了河南,看来他是徒有虚名。臣奏请皇上撤换他的职务,封常清大败,应该军法从事。”

礼部尚书苗晋卿上奏:“叛军的气势太盛,一路推进势如破竹,他们占领洛阳之后,必定攻击京城,撤了高仙芝和封常清,谁能领兵阻挡?杨丞相逼反安禄山,臣上奏,皇上派杨丞相去阻挡叛军。他只摆首席宰相的威风,呈一时之气,激安禄山反叛,出了大事就躲起来了那可不行。”

杨国忠上奏:“启奏皇上,苗尚书担任太守时与安禄山打得火热,臣上奏皇上任命他为陕郡太守,去阻挡叛军。”

唐玄宗很不高兴,大声说道:“众位爱卿,有好建议,就大声说出来,不要互相诋毁。”朝堂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没了主意,一个个都低着头,一时之间没有人出来上奏。

张均看了看坐在前面的杨国忠、韦见素等人一眼,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叛军一路向南进攻,其势甚盛。臣再次奏请太子殿下出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大军剿灭胡羯。”

杨国忠立即上奏:“起奏皇上,荣王挂帅并没有不当之处。主要是封常清高仙芝无能,畏首畏尾,不敢与叛军正面交锋。以至朝廷的军队士气低落,被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要换掉这两个主将,平叛指日可待。”

裴宽上奏:“启奏皇上,安禄山一路南下,十日之内攻克陈留、荥阳和洛阳,自身的损失也不会小。叛军一定会休整一段时间。加上大年将近,军士都要过年,因此还有时间布置,重新组织围剿。臣奏请让安思顺接替封常清,担任先锋,到前线破敌。”

安思顺有自知之明,不敢与安禄山交兵,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叛军占领洛阳之后,将向四面扩张,臣猜测长安和南阳襄阳两个方向将是他们的重点。京城方面不但要守住潼关天险,还要注意北方,防止叛军绕道上郡,袭击长安。臣现在没有带兵,不便与叛军交手。”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安思顺是安禄山的哥哥,嫌疑太大,不能领兵。臣认为,南阳方面是重点,鲁炅已经动身,调动兵马前去阻挡叛军。再派一名将军守住潼关,叛军受阻,必出内乱,到时不攻自破。”

太子少师陈希烈出班上奏:“启奏皇上,现在叛军势大,已经有燎原之势。朝廷招兵平叛,两军对垒,多少兵将要血撒战场,多少百姓有流离失所?臣奏请与安禄山讲和,以减少百姓的苦难。”

杨国忠立即说道:“启奏皇上,陈希烈用心不良,他这是在纵容叛贼,对国家的长治久安不利。朝廷占有绝对优势,怎能与那胡羯讲和?”

国子祭酒李麟上奏:“启奏皇上,安禄山反叛是以清君侧为名,而且假借皇上密旨,许多将士受了蒙蔽,许多百姓也跟着受骗。臣奏请皇上下一道诏令,撤销杨国忠之职,用以正名。那些受骗上当的将士就会反戈一击,叛军不攻自破。”

杨国忠跪到堂下,高声说道:“启奏皇上,那胡羯早有反心,他起兵之后,一路势如破竹,说明他准备充分。臣早就看穿了他的诡计,在皇上面前揭露了他的阴谋,所以叛贼对臣恨之入骨,编造谎言。臣对皇上一片忠心,天日可见。李麟一派胡言,企图至臣于死地,请皇上明鉴。”

唐玄宗知道李麟说的是真,如果撤了杨国忠的职,安禄山就没有借口了,平叛要容易得多。但杨贵妃护着他的哥哥,为了杨贵妃,他宁可国家受累百姓遭殃。他挥手说道:“国忠起来,你的忠心朕难道不知吗?那胡羯虽能得逞一时,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日久自明。”

张垍上奏:“启奏皇上,叛军占驻洛阳与朝廷分庭抗礼,朝廷要快速剿灭叛军的想法很难实现,因此要作长期围剿的准备。臣奏请让嗣虢王李臣领一路军出上郡增援云中,进击叛军老巢蓟城。奏请灵昌郡太守嗣吴王李祗为河南节度使,统领东线军队,一方面防御叛军东进,一方面扩充军队配合南阳的鲁炅进攻陈留,压缩叛军。”

第九十七章 新官上任子仪上奏折 常清撤职仙芝守潼关(四)

对张垍的奏折,唐玄宗比较满意,当即表态:“准奏,中书省拟旨,通告全国,朕与胡羯势不两立,各个军镇、郡、县的节度使、太守、县令,迅速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就地抗击叛军。谁拿到胡羯的人头,封为平安王享受一品官位。任命嗣吴王李祗为河南节度使,总管东线平叛事务,嗣虢王李臣进宫见朕。”宣布之后立即站了起来。在朝堂上坐了两个多时辰,他有些支持不住了。

高力士立即上前宣布:“退朝,众位大臣有本请到紫辰殿单独上奏。”唐玄宗走后,群臣向殿门拥去。中使刘奉庭走到杨国忠的身边,上前讨好他说道:“高将军让我去传达皇上的口谕,让李巨进宫见驾。”

李巨是张垍推荐的,杨国忠颇有反感。停下脚步,脸色一正,瞟了他一眼说道:“一个小孩子家,能有多大的作为,用得着这样急匆匆的去吗?张垍上奏抢功,用一个小孩子来抗敌,成得了事吗?”刘奉庭一下子楞住了,不知如何是好?传旨的时候,将杨国忠的话告诉了李巨。李巨见杨国忠是这种态度,拖着没有进宫,等待唐玄宗明确下旨。

安排了平叛之事后,唐玄宗又与杨贵妃一起在后宫研究韵律。对前线的事不闻不问,似乎又忘记了当前的严峻形势。对朝堂上安排的事情,交由宰相处理,李巨没有觐见也不追问。

郭子仪的奏折到了兵部,韦见素拿着给杨国忠看。杨国忠说道:“郭子仪要抢功啊。”韦见素说道:“他提的办法很实用,如果让他增援王承业,夺回太原,进攻蓟城,整个形势就会改观了。”

“形势也没有不好啊,王承业已经止住了叛军西进,还要他郭子仪去干嘛?他是建功心切啊。但是那样反而挫伤了王承业,此事不妥。我们一起向皇上上奏。”杨国忠拿着郭子仪的奏折与韦见素一起进宫。

递上郭子仪的奏折,杨国忠对唐玄宗说道:“启奏皇上,郭子仪申请带兵到山西夺回太原进攻蓟城,他想抢功。其实,山西有王承业已经够了,只要潼关能够止住安禄山的进攻,叛军自会瓦解。如果从灵武出师到蓟城,兴师动众,浪费钱财,得不偿失。”

李隆基看了奏折,兴奋的说道:“这郭子仪虽是武进士出身,文采也不错,这奏折的文采并不比封常清逊色多少。他的想法很合朕意,两面夹击,那胡逆插翅难飞,可加速叛军的覆灭,好计策。”

杨国忠说道:“皇上,突厥的军队正在边疆地区集结,吐蕃人也在虎视眈眈。现在安禄山反叛,这些原来臣服我大唐的周边小国,也想落井下石,要作准备。如果朔方空虚,他们会乘虚而入,长安就危险了。吐蕃人的狼子野心,不能不防,他们在蠢蠢欲动,朔方是防御他们的。安禄山只有十几万人马,朝廷在中原的兵力就接近二十万,加上上党郡的程千里、吕梁山区的王承业和安东副大都护等地的数万之兵,对付叛军已经足够了,臣奏请朔方镇的兵不能动。”

他不懂军事,看到郭子仪的奏折,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现在皇上说是好计策,他就慌了,马上阻止。

唐玄宗没有吱声,他很想在短时间内平定叛乱,打仗是有耗费钱财的,时间长了,国库必然空虚,只有增加税收来弥补。那样老百姓的负担就会加重,老百姓苦了,就会对朝廷不满,甚至带来内乱。因此平定叛乱越快越好,两面夹击就能速战速决。现在东线的兵力不足,只能防守,高仙芝和封常清兵败之后,形成不了夹击的态势。

郭子仪主动请樱,带领朔方军到山西,直接攻击安禄山的老巢,是最好的办法,可杨国忠说的也不能忽视,一时难以取舍。杨国忠对站在一旁的高力士使眼色,高力士会意,走到玄宗身前说道:“启奏皇上,吐蕃的使者还没走,负责接待的内臣说,他们正在打听安禄山反叛的经过,大有侵犯边境的意图,不能不防。”

杨国忠紧跟着高力士向皇帝进言:“其实安禄山并不可怕,现在只要撤换了高仙芝和封常清,重振军威,派一名将军守住潼关,京城无忧。东线有王承业程千里,已经足够了,用不着再增兵,增加朝庭的负担。”王承业是他的亲信,当然不愿意郭子仪去山西,夺了王承业的功劳。在他看来,安禄山是死路一条,谁出来平叛,结果都是一样,让高仙芝、封常清到河南阻击,去抢头功,他当时就十分的不愿意,现在封常清败了,又让郭子仪去抢他亲信的功劳,他当然要阻止。

自从封常清十一月十七日到洛阳招兵,已经快一个月了。除了封常清征兵结束之后,向唐玄宗上过奏折。朝廷知道他屯兵虎牢之外,其他地方州郡的太守、刺史都没有上奏折。

叛军攻到了什么地方?占领了哪些地盘,前线的战事如何?唐玄宗没有一点信息,他对前线的战况不大清楚。

封常清与叛军一接触,就节节败退,他不愿报忧。总想稳住阵式之后,再想朝廷上奏折。等到他上奏洛阳失守,整个河南都落入叛军之手的时候,唐玄宗不能接受。

唐玄宗没有得到前线的消息之前,心中一直是十分乐观的。在他的心目中,各个州郡都在抵抗安禄山,没有上奏朝廷,是因为双方都在全力以赴,战争胶着,僵持不下。现在知道了封常清大败,不免有些忧虑。郭子仪的奏折无疑是最好的部署,但杨国忠拿边疆说事,他不能不考虑。

杨国忠见唐玄宗还在思考,进言说道:“叛军虽然得逞一时,但他们的战线拉长,要守的地方很多,皇上的诏令已经发出,老百姓都起来要安贼的人头,形势究竟如何变化?还很难说,派兵可以缓一缓。”

唐玄宗点点头,用手指点敲了一下桌子说道:“根据战场形势,拟订战略措施是应该的,但不能没有准备,应该让郭子仪招收新兵。”

他也不想耗费太多的钱财,高仙芝和封常清不能将安禄山歼灭,他要另选元帅,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前线打过胜仗的奏折。都是败仗,这场战争究竟能打多久,他心里也没有底。

高力士说道:“二十多天了,没有一份前线的胜利战报,报来的是一败涂地,仗打得太不顺利了。叛军过河之后十天拿下河南,直到丢失之后朝廷才知道。皇上准备兵源,随时出击十分英明。”

唐玄宗对高力士说道:“让翰林院拟诏,回复郭子仪,要他招收三万新兵,镇将③及以下军官由他按程序选拔,上报朝庭审批,果毅都尉及以上军官由朝庭指派。迅速作好准备,等待朝庭的旨意,随时出征。”

注③唐朝军官职位,分上、中、下三等,一镇辖十戌,上镇将正六品下,带兵500人;中镇将正七品上,带兵300人;下镇将正七品下,带兵300人以下。

第九十七章 新官上任子仪上奏折 常清撤职仙芝守潼关(五)

郭子仪接到回复的圣旨,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没有让他马上带兵进攻蓟城,但要他招兵三万,扩充军队,也是很好的结果。最起码的好处是朔方军镇的兵员增加了四成,有实力就有地位,他朝廷的位置就会大大的提高。他抖动一下圣旨,对传令兵说道:“立即招集李光弼、仆固怀恩、杜鸿渐等将军到帅府议事。”

三人很快进了帅府,郭子仪说道:“皇上来了圣旨,要我们朔方军镇,再招三万新兵。我们研究一下,如何尽快完成任务。”

留后度支副使杜鸿渐说道“招收新兵是好事,如果招齐,我们朔方镇的兵员就达到十万了。十万人的开销,不简单啊,从那里来,筹集起来困难重重。能不能少招一些?”

仆固怀思说道:“兵当然是越多越好,你不要只重视你的那一摊子事,资金不够,你可以向朝廷要啊。”杜鸿渐说道:“仆固将军说的轻巧,向朝廷要,朝廷马上就反过来要我们自筹,负担还是落在我们朔方军的身上。古人云,兵在精而不在多。我们加强训练,全面提升军队的战斗力,也是可行的。”

郭子仪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安禄山反叛朝廷,朝廷要平定叛乱,一定要增加兵源。叛乱平息之后,朝廷会减少兵员的。我已经向皇上上了奏折,皇上已经有了打算,必要时我们朔方军东征,直捣安禄山的老巢蓟城。所以这兵员不能少,只能增加。”

李光弼说道:“我赞成元帅的说法,高仙芝、封常清已经败了,我们上平叛的第一线是早晚的事。我们朔方军镇是朝廷的主力,不但要在保卫边防上要起到主力作用,而且在平定内乱上,也要起到主力军的作用。我认为兵员不但不能减少,而且还应增加。还要快速到位,最好能在一月内完成。”

杜鸿渐说道:“一月之内完成,时间太紧。征兵都是自愿,在这战乱的年代,可能不会涌跃。强制招收,又不合朝廷的规矩。”

郭子仪说道:“一月已经太长了,就以二十天为期限,鸿渐迅速将招收新兵的任务即刻分配到各州县。让太守、县令,长史、县尉都负起责来,迅速出动,各乡的里正挨家挨户的动员,让青壮年报名参军,报效国家。但禁止摊派,百姓对朝庭摊派的任务有明显的抵触情绪。兵源不足,报名人数不多再想办法。招不齐三万人,到时出征无兵,那可是大事。”

仆固怀恩说道“我们加大力度,以皇帝的名义,强令郡县完成。太守县令完不成任务,就打板子。”郭子仪说道:“你这不是逼迫他们使用强制手段吗?”

李光弼说道:“要快速完成任务,采用一些强制手段,也是为了国家利益。元帅的顾虑不能太多,皇上也没有明确,不准强制。”郭子仪说道:“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征兵的任务下达到郡县,一时间,各州县忙的不亦乐乎。但是自愿报名的人并不多,为了完成任务,郡县就运用团结兵,到乡下捉拿那些符合条件的兵源人员。整个西北地区,为了征兵,弄得鸡飞狗跳。二十多个太守府和一百多个县衙,里面的官员衙役全都出动了,见到身强力壮的人就带进衙门,登记当兵。

这样更激起了民众的反感,他们不敢分开对抗,就想办法软抗。而那些年轻力壮的青壮年,则四处躲避,一心想逃脱当兵上前线。

征兵并不理想,郭子仪亲自到郡县,督促招兵买马的情况。他对随行的公孙琼岩说道:“我有一种预感,高仙芝和封常清不会有进展。皇上迟早要从云中方向进击安贼的老巢蓟城。因此要催促地方官,加快征兵进度。到皇上需要的时候,能拉得出去。”

高仙芝退守潼关之后,荣王李琬就病倒了。他虽然挂着兵马大元帅之名,但不懂打仗,只有依靠副元帅。现在病了,便在军营中养病。将所有的军务,都交给了高仙芝。

先锋封常清出师不利,十多万人,不到十天,就被叛军各个击破,一败涂地。高仙芝很不满意,但事已至此埋怨也无济于事,只有正对现实。现在叛军气势正盛,他考虑一番之后,向唐玄宗上书,请求固守潼关。

杨国忠进宫,带着高仙芝的奏折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高仙芝上奏,他们调整部署,死守潼关。这个策略不行,封常清吃了大败仗,洛阳失守,河南道大部分让叛军占领之后,他们不思收复失地,一味防守,何年何月能消灭叛军啊?这个责任不能不追究,臣奏请撤销他们两人的一切职务。派苗晋卿担任陕郡太守,抗击叛军。”

高力士将高仙芝的奏折递交到唐玄宗的手上,唐玄宗看都不看往案上一丢,大发雷霆:“叛军一路势如破竹,作为主将,节节败退不组织军队反击,还有脸再上奏折。形势已经不可收拾了,他还有心思做这些没用的事情。”

杨国忠说道:“他们畏缩不前,以至失去战机,要追究责任以振军威。扭转战局还来得及,只要将军们敢于与叛军作战,形势仍然十分乐观。”

唐玄宗说道:“封常清出征时,信誓旦旦。可不到十天便让叛军过了黄河,连续攻下了陈留、荥阳和东京洛阳,高仙芝的十万大军驻扎在潼关,不敢出击。这打的是什么仗?他们两人怎么这样无能?现在河北河南等中原地区,都成了叛军的地盘。这些地方的守军大多数也投降了安禄山,叛军的力量不断增强。而且更可怕的是增长了叛军的士气,增强了他们的信心,那些原来动摇的将领,现在都跟着安禄山走了。你说怎么办?”

杨国忠说道:“那是高仙芝封常清无能,才让安禄山猖獗起来。皇上已经发出了讨伐安禄山的檄文,对将安禄山的人头献到朝廷的人封王。已经使那胡逆寸步难行,那些忠于皇上的将军,定会提着胡羯的人头向皇上讨封。”

唐玄宗说道:“你与封常清差不多,只会说大话。”杨国忠说道:“臣不懂打仗,指挥不了军队,想用战争以外的力量擒拿安禄山。”看到杨国忠无能,唐玄宗真想将他换掉,但杨贵妃不愿意,他只好作罢。

第九十八章 将军请战侠士说国事 武士从军壮士赴国难(一)

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

危难之时思良将,有谁担当净胡沙。

洛阳失陷,河南落入叛军之手,唐玄宗心事重重,仿佛看到了洛阳地区一片混乱的景象。老百姓为逃避战乱,纷纷向南迁徙,鸡飞狗跳牛奔猪跑的场面出现在他的眼帘。朝堂之上张均李麟等人的上奏,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回响。安禄山推进如此快速,是他没有想到的。

高力士走近说道:“皇上,军情紧急。胡羯起兵一月,河北、河南两道整个落入叛军之手,朝廷损失了十万军队。按照这个趋势,不用说剿灭叛军,就是想扼制他们都难。”

唐玄宗叹息一声说道:“那胡羯用清君侧做晃子,的确有很大的欺骗性。国忠主政三年,平时没有不同声音,现在竟然有人主张撤换他。看来以前的一个声音有玄机,是不是因为朕宠爱贵妃朝臣不敢说话呢?”高力士说道:“皇上英明。”唐玄宗看了他一眼说道:“将军赞成这个说法。”高力士说道:“启奏皇上,杨丞相的做法比李林甫还要专横,张氏兄弟曾经极力反对,但被皇上贬出了京城。虽然很快诏回朝廷,但大臣们都怕遭受打击,附和杨丞相就很自然。安禄山不买杨丞相的账,两人斗得不可开交。皇上虽然两边敷衍,但那胡羯不是王忠嗣,却造成巨大灾难。”

“你说得不错,正是因为皇甫惟明和王忠嗣受了冤枉,朕才一时心软,酿成大祸。现在叛军气势正盛,怎样才能节制呢?高仙芝能不能胜任,朕不放心啊。”高力士说道:“要是王元帅在就好了。”

唐玄宗思索寻找上前线攻击叛军的将领,希望能有担当重任的将军。但是寻思一遍之后,那些名将不是死了,就是病了,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这是他始料不及的,这才已经意识到,国家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

高仙芝采用的防守的姿态,很不符合唐玄宗要在短期内消灭叛军的思法。杨国忠除了说大话之外,没有一点具体措施。面对将相的无能,唐玄宗一筹莫展。他还在想尽快剿灭安禄山。急诏杨国忠和韦见素进宫,对他们说道:“国忠马上下发一道诏书,各个军镇大力扩招新兵,随时准备参加平叛战争。各个郡县自觉抵抗胡羯,不惜国力,招兵买马,让全体老百姓参与抵抗叛军的行动。见素和兵部草拟一个重新调整部署的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迅速报给朕,再不采取措施,只怕真的要亡国了。”

虽然吃了败仗,唐玄宗并没有认识到平叛的难度,低估了叛军的实力。但是使他发热的脑袋清醒了,动员全体军民就地阻击叛军,这无疑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突然之间,增加了叛军的推进难度。

诏书一下,各地都行动起来了。有了皇帝的诏令,许多州郡的太守、将军都开始招兵买马,增强实力。唐朝的国力还在,人员物资都是叛军的十倍,如果采用先稳固防守,然后反击的战略,平叛虽然长一点,但不难击垮安禄山。

但是杨国忠看不清形势,认为吃败仗是封常清无能,当即上奏:“启奏皇上,为了迅速扭转不利的局面,激起军官抗击叛军的激情,中书省建议,撤掉封常清的官职,震慑前线将领,要他们负起责任。”

此议正合唐玄宗的心意,他就是不相信叛军有多么厉害。立即说道:“准奏,中书省拟旨,报朕审批。同时下诏,边令成速到朝廷来汇报前线的战事。”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事件的严重程度,自从证实安禄山反叛之后,他对形势判断就出现了误差。一直认为现在是大唐盛世,国强民富,没有人能撼得动。虽然知道李林甫和杨国忠专权,仍然将朝政事务交给了他们。

安禄山起兵反叛,他一直认为安禄山只是一个将军,不会有太大的号召力,虽然以某种蒙骗的方式得逞一时,时间长了,内部尽会发生变化,寄希望于他手下的将军反叛,拿到他的人头。但他忘记了唐太宗说的话,晚年放松了自己,贪图享乐,不亲自处理政务,以至朝政腐败,百姓出现了怨怼,才使得安禄山钻了空子。

现在叛军的气焰日盛,唐玄宗仍然没有看到真正的原因,对平叛副元帅高仙芝十分不满。荣王李宛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只是挂名,实际上指挥平叛作战的最高指挥官是高仙芝。但出征十几天来,他毫无建树,不敢对安禄山叛军攻击,因此有新的看法,担心他究竟能不能胜任。唐玄宗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在紫辰殿上又一次诏见杨国忠。

杨国忠现在也有些慌了,面对叛军的长驱直入,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唐玄宗诏见,他不能不来。猜测唐玄宗的心里,杨国忠上奏:“启奏皇上,臣认为高仙芝退守潼关,是消极抵抗。他是害怕安贼,不敢攻击,作为剿匪的具体指挥者,不敢攻击,任由叛军发展,如何能平定叛乱。臣奏请皇上下旨,严令高仙芝出击,收复洛阳。”

这话很对唐玄宗的味口,当即对杨国忠说道:“高仙芝的这个防守的方案不行,让叛军占领中原大地,从容布防,建立政权,与我大唐长期对抗,不能容忍。但是,朝廷新败,军士的士气低落,主动出击胜算不大。朕诏令边令诚入朝汇报这次战役的情况,他到了没有?你再催一下,要他火速进宫,朕等着他呢。”

高力士说道:“启奏皇上,臣已经派薛道去潼关宣旨了,估计边令诚很快就要来了。”杨国忠说道:“河南战场大败,主要是封常清指挥不力造成的。如此惨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宜担任官职了。臣奏请皇上立即下诏,撤除他的一切职务。陕郡重地,要派一个有能力的人去管理,臣推荐苗晋卿兼任陕郡太守。”他这是第三次上奏苗晋卿去陕郡。

唐玄宗也在准备换帅,让边令诚入朝汇报,就是要找到换帅的理由。他当即批准了杨国忠的上奏,又拿起了郭子仪的奏折。看后对杨国忠说道:“再给郭子仪下一道旨,催促朔方军镇迅速招兵到位,随时准备出征。”

苗晋卿接到去陕郡的圣旨,知道是杨国忠搞的鬼,但唐玄宗竟然批准了。他百感交集,当即写了一份奏折,说自己年老力衰,身体有病难以担当此任,请求告老还乡。唐玄宗接到苗晋卿的奏折,十分震怒,当即批准他退休。苗晋卿怕杨国忠揪住不放,立即带着家人,回到乡村隐居。

第九十八章 将军请战侠士说国事 武士从军壮士赴国难(二)

郭子仪接到朝廷催促招收新兵的旨意,判断高仙芝的前方战事不利。如果中原进军的效果不好,那么他们东进将成为必然。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洛阳陷落,高仙芝和封长清退守潼关的结果。为了招齐朝廷指定的三万新兵,他再一次亲自到各个郡县督促,太守县令叫苦不迭,招兵效果仍然不尽人意。

郭晞说道:“从皇上下的诏书看,河南的战事朝廷不顺,兵员到位迫在眉睫。父帅只有采用非常措施,用擂台比武的方式,选拔人才,武艺高强之人直接担任军官。”

郭子仪说道:“你出的这个主意很好,应该采纳。传令下去,马上以朔方军镇的名义,拟一道榜文。张贴出去,鼓励有志之人从军。”

在朔方镇的辖区内,所有的村镇都张贴盖有朔方节度使大印的榜文。公布了进行擂台赛的办法,和能够直接担任军官的条件和程序,

封常清失利,安禄山攻下了东都洛阳的消息不翼而飞,京城中人心惶惶,大街小巷谈的都是这事。左骁卫中郎将①刘正臣,在巡逻时听到百姓口中不离叛军和安禄山。内心盘算,如何能立战功。回到皇宫内,在宫内值勤,一人低着头在太液湖边迈步,似乎是在想着很重的心事。

右监门校尉②钟虎走到他的身边说道:“安禄山拿下河南,京城中人心不安,皇上颁旨,谁能将安禄山的人头献上,封平安王,享受一品官位。刘将军是不是动心了啊?”

刘正臣没有停步,回眸了钟虎一眼说道:“在朝廷之上,皇上动员抗击叛军,我当时热血沸腾,就想站出来主动请婴,请求带兵到我的家乡柳城郡③去招兵买马,组织一支义军,抗击叛军。直捣叛军的老巢蓟城。但反过来一想,去柳城郡路途遥远,带兵不便,又放弃了。”

钟虎说道:“将军一身的武艺,战乱时正是用武的时候。这样的机会有的人一生都碰不上,将军有本事,现在又有了机会,怎能放过?封常清打了败仗,朝廷正需要有人站出来。将军主动请缨,皇上一定支持。凭将军的本事,到柳城郡去闹他个天翻地地覆。叛军垮掉的时候,将军最先占领蓟城,为朝廷立了首功,名垂青史啊。”

刘正臣停下脚步,对钟虎说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同去吗?我需要帮手。不过名垂青史不是那么容易的,稍有不慎就会搭进性命。”钟虎抬起头来,眺望着太液湖,坚定的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能轰轰烈烈的大闹一场,也不枉此生,早死几天,晚死几天又如何?到头来都是一杯黄土。不过要做得轰轰烈烈,只靠我们两人还不行,要向皇上申请,带二千御林军去,还要申请北庭大都护的支援。”

刘正臣说道:“我们一起去向皇上请奏,去柳城郡大闹一场,成了名垂青史,败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没有这个胆量?”钟虎毫不犹豫的说道:“好,我跟定你了,从此之后,我们同进同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两人一起到了紫宸殿,高力士对他们说道:“你们在周边巡逻,跑到宫殿里来干什么?”刘正臣说道:“请将军为我们通报一下,我们有事要向皇上上奏。”高力士侧头看了两人一眼,幸幸的说道:“动心了,想做平安王吗?守卫京城,保卫皇上的安全,同样重要。”

刘正臣说道:“将军猜得不错,我们就是请求上前线。”“建功立业不容易,你们两个的武艺不错,但要去刺杀安禄山,就显得差了些。你们知道吗?安禄山的身边有个叫田乾真的侠士,是公认的武林第一高手,你们的那点本事,只能在皇宫内走走,保护皇上的安全。去刺杀安禄山不成,不用去冒那个险,我不同意你们去。”高力士挡住了宫殿的大门。

刘正臣急了,双眼一瞪,红着脸说道:“你凭什么阻拦我去向皇上上奏,我们是响应皇上的旨意,就因为你的官大吗?即使你是我们的头,也不能阻止我们向皇上上奏折。”

高力士说道:“反了你啊,在大殿门外吵嚷,惊动了圣驾该当何罪?我是你的上级,管不了你吗?还跟我瞪眼睛,要不是看在你们平日里兢兢业业,尽职尽责,我现在就撤了你,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是瞎胡闹。圣上面前能开玩笑吗?稍有不慎,就得掉脑袋,你懂吗?”

钟虎上前说道:“启禀将军,我们不是请求去行刺安禄山,而是要向皇上请奏,带兵到柳城郡去袭击安禄山的老巢,扰乱叛军的后方,配合正面战场围剿叛军。请高将军相信,我们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高力士看了钟虎一眼,冷静的说道:“你们真的要去前线?不后悔?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进了大殿就没有退路了。可要想好。”

刘正臣说道:“谢谢高将军对属下的关心,正臣决定的事,决不会反悔,男子汉立于天地之间,要的就是轰轰烈烈。”

高力士放松了紧绷着的脸,用缓和的声调说道:“定了就好,我一向看好你们两人,要离开皇宫我真有些舍不得。但平叛事大。随我进去吧,有什么要求,尽量提出来,我会帮你们的。”

进了大殿,高力士对唐玄宗说道:“启奏皇上,左骁卫中郎将刘正臣,右监门校尉钟虎要觐见皇上,请求到平卢去组织一支军队,扰乱叛军的后方,择机袭击蓟城,捣毁叛军老巢。”

“好啊,朕的侍卫也要上前线杀敌,应该支持,让他们面奏。”唐玄宗的脸上出现了这段时间少有的欢快。刘正臣和钟虎跪在堂下,刘正臣上奏:“启奏皇上,叛军猖獗,天地不容,臣与右监门卫愿钟虎愿领一支军队,绕道北庭都护府,到柳城郡扩充军队,拿下平卢,从背面攻击蓟城,捣毁叛军的老巢。”

唐玄宗说道:“好主意,柳城郡在平卢附近,是叛军的后方,如果朝廷有一支军队,在那里攻击平卢。叛军的后院起火,就能扰乱他们的部署,牵动叛军前线的攻势。叛军首尾难顾,必被歼灭。”

高力士说道:“启奏皇上,此法虽然很好,但也极其冒险,孤军深入敌人的腹地,极有可能遭到叛军的围攻而全军覆没。此事应该慎重,请皇上三思。”唐玄宗说道:“将军说的也有道理,正臣胆识过人,朕想听听你怎样站稳脚跟,扩充军队,打击敌人。”

注①:唐朝军官名,正四品

注②:唐朝军官名,从六品

注③:唐朝地名,现在的辽宁省朝阳市附近。

第九十八章 将军请战侠士说国事 武士从军壮士赴国难(三)

刘正臣跪在地上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打着奉皇上密旨的旗号起兵,臣带一支军队绕道到柳城郡,臣在那里长大的,有很多年轻时的朋友。臣通过他们传达皇上的旨意,揭穿叛贼的阴谋,唤醒被蒙骗的忠贞之士,组织一支义军,先取郡县,再攻下平卢,最后攻克蓟城。”

唐玄宗说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战略构想,战术运用也很不错,平日里朕只知道你们这些护卫武艺高强,不想也能排兵布阵。为了尽快剿灭叛军,朕支持你们俩。力士通知翰林院拟旨:“任命刘正臣为左骁卫将军,三品奉禄,兼柳城郡太守,带领两千精兵,到平卢前线招兵买马,组建一支军队,任命钟虎为四品裨将,辅佐刘正臣进攻平卢叛军,断敌后路。”

刘正臣、钟虎两人伏地谢恩,高力士去了翰林院之后,就忙着为刘正臣分拨军队。这段时间,京城一直在招收新兵,兵源并不缺。

刘正臣带领二千军队,从长安出,走上郡,出河套北上,绕过松漠都督府,到达柳城郡,联络忠于朝廷的人士,招兵买马。此事按下不表。

再说昆仑山上,张尚送走6荣荣和张冲下山之后,回到家里。他老婆徐氏说道:“张冲怎么没有回来?”“张冲下山去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家。”徐氏说道“他和谁一起下山去了?”

“与6师妹一起去找掌门师弟。”“还有其他人吗?”“没有,就两人。”徐氏突然加大嗓门说道:“让两个十几岁的小孩,到外面跑,你能放心吗?你一个大男人,身高马大的,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

张尚说道:“我是想去,但昆仑山上没有人不行,二师伯不让我离开总部。再说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6师妹的武功高出我一大截,上次她一个人在外行走了将近一年,都安然无事。这次有两个人一起,还有问题吗?”

“你呀,你一点也不担心儿子年少。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娘家的弟弟跑到山上来了,是逃避当兵。外面兵荒马乱,他们多危险啊。你给我下山去,暗中保护他们。”

张尚说道:“不用,他们能照顾自己。”徐氏说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迫于老婆的压力,张尚找到钱顺来,对他说道:“二师伯,我请求下山,暗中保护6师妹和张冲。”

钱顺来说道:“张尚,为了昆仑派的利益,你不能离开。因为目前昆仑派总部,你的武功最高。如果你走了,总部的安全就成问题了。掌门人不在,我都觉得担子很重,你要帮我一把。现在安禄山反叛朝廷,人们都在谈论打仗。京都镖局的生意一落千丈,过年之前竟然没有金钱进账。我们还要为过年筹集金钱,五师弟已经去京都镖局三天了,不见回音。我又让冉升去找他师父了,年关就要到了,我们还是要热热闹闹的过好年。荣荣的武功已经进入化境,张冲也算武林高手,他们不会有事的。”他是主管钱粮的长老,又是昆仑派目前的实际掌管人,当然要为昆仑派的安全着想。

正在这时,山门前一阵骚乱,戚光杰急匆匆的跑到钱顺来的房间,“师父,掌门师伯回来了。”人还没有进门,声音早就到了,喜悦之情,不用言表。

钱顺来抢出房门,在大厅上见到刚刚进门的皇甫惟雄,激动不已喊了一声:“大师兄﹗”上前一下子抱住了皇甫惟雄。

皇甫惟雄拍着钱顺来的背说道:“辛苦你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分别不过两年嘛。”钱顺来松开手,眼里含着泪水说道:“这两年来,昆仑派经历了从死到生的曲折过程,现在面临的难题很多,我们都盼望掌门师兄回来,掌门师兄回来了,事情就好办了。”“我的信,你没收到吗?方岚呢?他才是昆仑派的掌门人。”皇甫惟雄左右四顾,寻找方岚。

钱顺来说道:“说来话长,掌门师侄被翟彪打下悬崖两年多了,只知道他在外面闯荡,却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乾真夫妇五六年没有音信,不见踪影,加上京都镖局惹上官司,没有了生意,没有钱上交保护费,现在全派吃饭都成问题了。”

武兴宗说道:“这一次我们昆仑派吃大亏了,就因为三师叔一念之差,差点毁了我们昆仑派。那些事都是他惹的,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唉,他不出来见师父,是不是感到惭愧,觉得无颜见我师父。”

张尚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仁义山庄挑起来的,我师父也是受害者,他老人家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出来支持掌门师弟揭露仁义山庄的阴谋,用生命挽救了江湖。虽然误入歧途,帮着仁义山庄干了不少的坏事,但在最后时刻醒悟了,表现无可非议,显示出了英雄本色。”

皇甫惟雄看了看张尚,又看着钱顺来,钱顺来点点头,以示赞同。张尚跪下说道:“张尚拜见掌门师伯,师父是被欧阳明设计利用,他的过失,由弟子我来承担。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请不要对他再作处罚。”

“张尚起来,不必行此大礼。”皇甫惟雄用内力去托他起来,竟然没有托动他,张尚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不错,有些功力,足可以傲游江湖了。后生可畏啊。”皇甫惟雄看着张尚不停的点着头。

殷田园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进来,看到皇甫惟雄,惊喜万分,疾步上前向皇甫惟雄问候:“大师兄身体好吗?身上的毒素一定都解了。自从分别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大师兄。我刚从京都镖局回来,大师兄受苦了。”

“你们辛苦了,这次祸起萧墙,仁义山庄心狠手辣,计划周到。我以为在劫难逃,没有想到度过了难关。这里面张尚出力最大,如果没有他,我们昆仑派只怕不存在了,我们师徒早就魂归九泉了。这两年在医斋驱毒自在得很,也很担心我们昆仑派。看到你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放心了,比我想象的好得多。”

李冉升出现在大门口,直冲过来向皇甫惟雄行跪拜之礼,皇甫惟雄扶起李冉升说道“你师父还好吗?”李冉升说道:“报告掌门师伯,我师父很好。前不久还和掌门师弟一起谈论过大事。”

皇甫惟雄说道:“方岚到京城去了,他和四师弟讨论大事,有何大事啊?”李冉升正要回答,突然来了一大批门人,抢到了皇甫惟雄的身前。昆仑派的门人听说皇甫惟雄回来了,都向大厅涌来。二代、三代弟子都争先恐后的要向皇甫惟雄行大礼,大厅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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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将军请战侠士说国事 武士从军壮士赴国难(四)

皇甫惟雄向众人挥手,大声说道:“免了、免了,都免了。这两年大家担惊受怕,吃了不少苦,担了不少心。是我皇甫惟雄无能,没有识破敌人的阴谋,我应该向你们致敬。我和派中的长老们,还有要事相商,大家都回去吧。”

他转头对钱顺来说道:“我们到议事厅去说吧,我们师徒在大山之中隐匿了两年,世事不通,很想知道江湖中的事情,还有国家的大事。”

议事厅里,钱顺来将这两年在昆仑山上发生的事情,十分详细的向皇甫惟雄师徒述说了一遍。他说得很详细,对方岚、项强、田乾真和陆荣荣以及张尚、李冉升的表现都讲述得客观实在。

皇甫惟雄听的很认真,不时的用右手摸着自己的胡子,每当关键之处,他都会点点头,以示嘉许,自始至终没有插话。钱顺来讲述完后,皇甫惟雄扫视全场,问道:“你们还有补充的吗?”

张尚说道:“二师伯说的很全面,对我师父也很公正,我师父误入歧途,给昆仑派带来许多麻烦,他的过错由我这做弟子的来承担。”

“三师弟的事不要再说了,他在最关键的时刻,用生命来挽救昆仑派,挽救武林,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还是昆仑派的门人,不要追究。你的表现不错,不要纠缠在那件事上,要振作起来,我们都要振作起来,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吓倒。”

殷田园笑着说道。“大师兄回来就好办了,我们天天盼望,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李冉升说道:“大师伯是太上掌门,现在掌门人不在山上,有太上掌门为我们作主,昆仑派前途广阔,一片光明。”

皇甫惟雄说道:“你们不要给我贴金了,我两次差点命丧欧阳明之手,是个不称职的掌门人。我们师徒四人在救命医仙那里治疗了差不多两年,现在总算痊愈了。欧阳明确有独到之处,如果不是救命医仙的医术高明,加上疗毒仙品雪龟,我们身上的毒素只怕永远也清除不了。现在方岚不在,又是多事之秋,我这个已经卸任了的前掌门人,应该担当一些责任。”

他挪动一下身体,继续说道:“这两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昆仑派经历了生死考验,我们的实力更强了,如果方岚真的练成了两种内功,他的武功就是天下第一,加上乾真、荣荣还有张尚,武林中前十名高手中,昆仑派占有五席,空前强大。但是掌门人没有回来,乾真出走,荣荣和张冲在外闯荡,他们在哪?我们都不知道,这是昆仑派面临的极待解决的现实问题。而且,国家发生了巨变,安禄山已经造反,你们不要只盯着昆仑派这个小范围,应该放眼整个国家。都说说,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

张尚说道:“昆仑派的困难与安禄山的造反是连在一起的,现在不只是我们昆仑派有困难,整个武林,整个国家都很困难。因此,抗击安禄山,帮助朝庭平息叛乱,是目前的重中之重。掌门人已经走在我们的前面,他已经行动了。我们应该有所作为,到前线去消灭叛军。”

钱顺来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费还没有着落,这是眼前的急事。先筹钱过年,再考虑报效国家。怎样筹钱?大家想想办法。”

李冉升说道:“上个月绸缎庄的一批蜀锦,在栈道上被黑道的人劫去了。张尚师兄和我到长安,帮助师父去蜀地将那伙黑道制服。夺回了那批货。为绸缎庄争回了损失,将这条生意路径打通,庄主非常感谢昆仑派,答应将保护费翻一番。我年底去接替师父回来,那时师父将保护费带回。”

殷田园说道:“昨天我到京都镖局,田飞龙虽然吃了官司,但他通过四师兄,花钱买通了杨国忠,小事化了。今年的保护费,砸锅卖铁也要交齐,但要缓些日子,年底给一半,开年后全部付清。”

皇甫惟雄说道:“我们昆仑派做起了保镖的生意了,如果战乱继续下去,今后的日子还要难过。”

钱顺来高兴的说道:“有了这两笔收入,解决了昆仑派的大问题。我是管钱粮的长老,不得不为全派人的吃穿操心。现在好了,虽然不十分充足,但还过得去。”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皇甫惟雄说道:“二师弟不容易呀,多少年来,一直为挣钱的事操劳,兢兢业业。他这个内当家不好做呀,值得尊敬。”

钱顺来微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的职责,做不好,就是不称职。”金钱到位了,他的心情也舒畅了。随后又说道:“掌门师兄回来是大喜事,今天我请客,五师弟、张尚和冉升都参加。”

酒菜都上了桌子,钱顺来的大弟子戚光杰还没有来。众人都不动筷子,钱顺来说道:“不等了,光杰做事总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一个大男人,做事比女人还细,堪不得大用。”

一排酒敬完了戚光杰才匆匆跑来。李冉升笑着说道:“戚师兄是被嫂子拌住了,出不来啊。”戚光杰说道:“我的内弟,为了躲避参军,上了昆仑山,我去处理了一下。迟到了,罚酒两杯。”

皇甫惟雄说道:“官府开始征兵啦,这消息可靠吗?”张尚说道:“可靠,我内弟也住在我家逃避当兵。听说朝廷打了败仗,叛军已经过了黄河,攻下了洛阳。现在是人心惶惶,长安都有些乱了。”

殷田园说道:“我在京城呆了两天,听四师兄说,安禄山冬月初九起兵,一路势如破竹,连克州郡,腊月十二攻下了东都洛阳。现在京城之中,谈虎色变,都说高仙芝、封长清是饭桶将军。杨国忠已经上了奏折,要治他们的罪。他们要皇上下决心,杀掉高、封两位将军。这是四师兄偷听到他们一伙人在密室中的的密谋,不会有假。”

钱顺来说道:“喝酒、喝酒。”他将一杯酒倒入口中,抹了一下嘴说道:“国家要大乱了,百姓要遭殃啊。我们昆仑派明年的日子,还要难过啊。”

武兴宗说道:“这都是李林甫和杨国忠造成的,他们把朝廷搞得一团糟,才使安禄山有了可乘之机。”

皇甫惟雄说道:“这两人是该死,但皇上也有责任。霸占自己的儿媳妇,还立为贵妃,宠幸超过皇后。十五年不认真上朝,朝政首先是从他那里荒废的。李林甫和杨国忠能那样无法无天,都是他纵容的。现在国家乱了,老百姓遭殃,他们还是养在宫里享福啊。”众人都低下头,气氛十分沉闷。

第九十八章 将军请战侠士说国事 武士从军壮士赴国难(五)

皇甫惟雄接着说道:“话还得说回来,我们门派的兴衰与国家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国家繁荣昌盛,我们就兴旺发达;国家出现战乱,人民的生命财产得不到保障,我们也无事可做,就会衰落。俗话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们是武林人士,更应该担当责任,到平叛的前线去杀敌立功。我们不求当官,但为了我们自身利益,必须与叛逆血战到底。”

殷田园说道:“大师兄说得有理,我真为乾真担心。”他看了武兴宗一眼,慢吞吞的说道:“田飞龙告诉我乾真的去向,五年前乾真夫妇是跟呼延保金一起走的,呼延保金虽然是大商人,他做的两趟跨国的大生意,都是军用物资,而且是直接帮安禄山做的。开始田飞龙并不知道,是朝庭审判他的时候,那些官员说的。”

皇甫惟雄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很多,他郑重的说道:“京城中的消息不会是空穴来风,现在国家危急,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我辈武林中人,都要挺身而出,宁可战死在前线,不能苟且偷生。乾真的事,兴宗去办吧,我们决不能做出损害国家的事情。”

他虽是草莽之人,但很重视国家和朝廷的动向,他将孙飞安插在李林甫及杨国忠的身边,就证明他非常重视朝廷。

武兴宗不能再沉默了,田乾真是他的大弟子,弟子出了差错,师父责任重大。他站起来说道:“师父教导的是,乾真出走五年多了,我很是担心,他与富商呼延保金打得火热,呼延保金与安禄山有牵连,就怕乾真受了他的诱惑,去帮助安禄山,那岂不坏了。过年之后,我去京都镖局问明情况,亲自将他找回来。”

“那是你的责任,你不但要找到他,还要让他参加平叛战争。最好是直接拿下安禄山的人头,他有那本事,就看你这当师父的能力了。”

听了皇甫惟雄的话,武兴宗很有信心的回答:“是,我一定按照师父的旨意,办好这件事。乾真一向明辨是非,即使他站在安禄山一边,我也要将他拉过来反戈一击。”他的信心很足,话说得很满,殊不知那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以致费尽了周折,也没能完成任务,这是后话。

张尚说道:“掌门人已经去了抗击叛军的前线,陆师妹和张冲去找他,如果找到了,也会参加抵抗叛军的战斗。但是陆师妹年轻,张冲只能算刚刚懂事的大小孩,两人的经验不足,很让人担心。我想现在就出发,去寻找他们。如果有机会,就在两军阵前斯杀,为国出力。”

皇甫惟雄说道:“荣荣虽然年轻,但聪明伶俐。那小姑娘,从小刁钻古怪,十分老到。有时大人被她玩了还不知情。现在她武功已经进入化境,行走江湖不会吃亏,用不着担心。张冲虽是小孩,武功可列入江湖超一流高手之列。两人一起行走江湖,是一种锻炼,让他们在外面闯荡闯荡有好处。现在朝庭正需要人才,你可直接从军,参加战斗。将来有了军功,当上了将军,也是好事。如果觉得官场不好混,再回昆仑山。我的族兄皇甫惟明,武功不错,两军阵前能取上将首级。做到了两镇节度使,前年我带方岚去探访他的时候,他已在八年前被朝庭定罪杀了。官场不好混,伴君如伴虎,你功成之后,还是回昆仑山好了,逍遥自在。”

张尚说道:“师伯教导的是,我明天就出发。”他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是为了他的儿子,还是想在两军阵前立功?他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身上有一股冲劲,跃跃欲试。

崆峒派这两年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了筹集年费,诸葛霸又一次亲自出马。但这一次,他失手了,他进入银川郡恶霸财主吴德仁家时,却扑了个空,吴德仁不知去向。他们在房间搜查了整整一晚上,只得到了几百贯钱物,金银珠宝一件都没有见到。

诸葛霸对秦义说道:“你踩盘子时,是不是暴露了意图,被他发现了。这家伙狡猾得紧,让他逃脱了。”

秦义说道:“徒儿十分注意,绝对没有暴露目标。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说不定是巧合。”

宇文惠说道:“师父,这里面一定有临时变故,二师兄踩盘子,是绝对准确的,从来都没有出过漏子的。”诸葛霸说道“天亮后你查查,究竟是什么原因?”

宇文惠在吴德仁的门前转悠了半个时辰,没有碰到一个人。这很不正常,他走到街面上,同样没有见到健壮的男人,却看到了一张招兵的告示。他揭下来,交给诸葛霸。诸葛霸说道:“原来是躲避兵灾去了,我们撤回。”

宇文惠对诸葛霸说道:“新任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在灵武设擂台招兵,我想去试试。”诸葛霸说道:“你想到两军阵前建功立业,你就去吧。国家有难,我们不能不管。你到两军阵前建功立业,一定要为我们崆峒派争光。”

宇文惠说道:“是﹗”离开人群向灵武方向走去。他走出不远,张忠兴和庞通,急匆匆跟来,大声叫道:“七师兄,等一等,带我们一起去。”三人结伴,向灵武镇走去。

张啸天听到宇文惠与诸葛亮霸的对话,内心也开始活动了。他的一颗心始终放在诸葛芙蓉的身上,五年来他偷偷的去过昆仑派数次,想见见诸葛芙蓉,但没能如愿。前不久他又去了昆仑派,得到的消息是诸葛芙蓉和田乾真去了蓟城。他当时就想到蓟城去,但反过来一想,蓟城离此几千里,短时间去不了,只得回归崆峒派。

这次宇文惠去从军,他动心了,想借这机会去找诸葛芙蓉。对诸葛霸说道:“师父,我也想到外面去闯荡闯荡。”

诸葛霸说道:“这些年你一直不开心,你要想开一些,不能一条道走到底。也好,到外面去见见世面,也可以冲淡一下情感上的纠葛。去吧,堂堂正正的挺起腰杆子来。”

张啸天离开了崆峒派,一人向长安的方向行走。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五师弟。回头一看,是林作基和林作岩兄弟俩来了。

林作基说道:“五师弟要去为国效劳,也不带上我们,真不够意思。”“我去蓟城,你们俩愿意去吗?”

林作岩说道:“五师弟到哪,我们就跟到哪。”张啸天冷冷的说道:“那好,我们就一起走。”

第九十九章 常清上书临死进忠言 令诚诬告推责杀大将(一)

中原大地起狼烟,壮士报国出山川。

佳节之期不相聚,远奔疆场赴战乱。

张尚带着王伦肖让急匆匆的在通往山外的道路上奔行,王伦说道:“师父,下山之后,我们去那里,是去找师弟师叔吗?”张尚说道:“人海茫茫,到那里去找?只有到战场上去碰了。现在国难当头,估计他们已经投入了战斗。”

肖让说道:“再过十几天就要过年了,这一年一度的大佳节,是与家人团聚的日子。那些出门在外人,到了年底也要赶回家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我和师兄没有成家,无所谓。师父为何要舍弃与师娘相聚的欢乐,和我们顶风冒雪,餐风宿露,饱受这旅途之苦。”

张尚说道:“为的是国家的安危,本派的兴衰。你们没有听掌门师祖说的话吗?国家兴旺,我们门派才能兴旺。为了本派的门人才过得幸福,现在只有舍弃小家为大家了。奔赴前线,能找到你们的掌门师叔更好,找不到就在战场上冲杀一回,也不枉练来的一身武艺。”

昆仑山上十分寒冷,道路结冰,马蹄打滑。好在过大年的期间出行的人不多,即使偶尔滑一下,也不会撞到旁人。传统的节日,家家都要过,这是民风。这样顶风冒雪的赶路,如果不是特别的急事,是不会这样的。张尚此行不仅是对国家的安危的关心,而且关心他的儿子张冲,想定快找到并保护他。

三人默默的前行,在这国难当头的危急关头,他们说的算不上豪言壮语,但是行动了。与朝廷中的那些大官的高谈阔论畏畏尾相比,不知要高尚多少。这些不为人知的布衣百姓,表现出的为国捐躯的英雄气概,到处都是,官府不会记载。然而这样的行动应该赞扬,直得传颂。

怀着急切的心情,三人马不停蹄的赶路。午后来到一座市镇,市镇里没有往日的繁荣热闹,市面上冷冷清清。王伦说道:“快过年了,人们都回家去了,这个平时十分热闹的镇子,现在也没有人在街面上行走。我们本来可以在山上与师父、师娘以及师弟们一起享乐天伦,过个喜庆的大年的。但是为了去打叛军,我们将这些都舍弃了。”

张尚说道:“我也想过年,但是你们的冉升师叔说,叛军十分猖獗,已经占领了东都洛阳,京城的人谈虎色变,人心惶惶。我们虽然没有扭转战局的能力,但有一份力,就要奉献出去。只有舍小家为大家了,昆仑派赚的是商贾和巨富的钱。叛乱不除,国家衰落,交易萧条,我们没有钱赚,全派都要饿肚子。现在是火烧眉毛了,你们还在想过年吗,忘记了掌门师伯祖的话了吗?。”

王伦说道:“没有忘记。师父的肚子饿不饿啊?我的肚子饿了。”“你小子明知道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大家又饿又累,却来挤兑师父。找地方吃饭吧,师父我请客。”

到了一座饭店门前,店门半闭,没有小二出来邀客。肖让说道:“店小二也懒了,都不出来接客。以往我们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店里的小二都跑过来牵马。还没有过年啊,这是为什么?”

张尚说道:“出门在外不能委屈自己,不能在山上享乐,也要享受美味佳肴,这家的酒菜不错,就在这里吃饭。”三人在门前下马,王伦的人还未进门,便大声喊叫:“店家,炒四个拿手好菜,再来一坛酒。”

拴好马他们快步走进大门,里面空无一人。餐厅很大,有十多张饭桌,上面有些灰尘,象是两三天没做生意似的。肖让用手擦拭一条板凳上的灰尘,对张尚说道:“师父请坐,这饭店生意不好,没有客人。”

里屋里走出店主人,接过肖让的话茬说道:“现在那里还有生意,兵荒马乱的,朝庭既要增税,又要征兵,有钱的人要向朝庭交钱,青壮男人都要拉去当兵,谁愿意去送死啊,所以做事干活的人都跑了,还有谁上饭馆,我这餐馆两天没进来一个人。这安禄山,当了三镇节度使,还不满足,造什么反,扰乱了朝庭,苦了百姓。唉,大唐盛世毁了。”

当他看到张尚师徒风尘仆仆,背上插着宝剑,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说道:“你们是武林侠客吧,一定是去灵武镇投军的,我为你们做几碗面条,吃了好赶路。”

“我们要喝酒,不吃面条。”王伦不耐烦的对店主人说道:“将你们最拿手的好酒好菜送上来,不会少你的钱。”店主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卖酒的店铺已经关门十几天了,前几天有很多去灵武镇投军的人在小店吃喝,将所有的存酒都吃完了,这两天没有人经过这里,小店没有准备,实在对不起。”

张尚说道:“我们是从昆仑山来了,上山下山都要经过这里,从来没有听说这里没酒喝,你这样的大镇子,怎么会没有酒呢?店主真会开玩笑。”

“那是以前的事,如今不同了。”店主认真的说道:“大侠是昆仑山下来的高人,对朝庭的事不大清楚,安禄山造反,朝庭正全力以赴要消灭他们。上个月县衙强行征兵,见到身强力壮的男人就要登记,那些在造酒作坊、制衣店、铁匠铺、织造厂以及街面上的所有店铺的小二都跑得没影子了,作坊、店铺都关了门。没有人烧酒了,那里还有酒卖呢?”

王伦对店主不客气的说道:“你这店子门面不是开着吗?你这是睁大眼睛说瞎话,在忽悠我们。”“大侠听我把话说完就清楚了,这个月初,朔方镇新任节度使郭子仪突然下令,不准州府县衙到处乱抓百姓,各家各户家中有两个壮丁的抽调一人,四个征两个,五个以上三人当兵。家中有人当兵免除所有赋税,有壮丁不上前线的赋税加倍。并且张贴告示,年前在灵武镇举办擂台比武,优胜者可任军官,担任军中校尉,享受朝庭的奉禄。因此,一些胆大之人也开始回家了。许多练有武艺的人,都向灵武镇去参加擂台赛,都想争到军官的席位,吃朝庭的奉禄。前些时经过我们饭店的武林人物着实不少,将存酒都喝光了。”

“大师兄,终于赶上你们了。”店门口出现了顶猛和项勇,张尚站起来说道:“你们两个不在家好好照顾师娘,怎么到处乱跑,这兵荒马乱的,出了事怎么办?以前的教训还不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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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常清上书临死进忠言 令诚诬告推责杀大将(二)

“大师兄不要误会,”项猛怕张尚反对,抢过话茬说道:“我们是奉娘亲之命,下山来找大师兄的。我娘说,我爹爹做了对不起昆仑派的事,要我们兄弟二人跟随大师兄,到两军阵前为国家出力,弥补爹爹的过失。我们俩接受了仁义山庄的教训,在家苦练了两年功夫,进步很大。现在国家有难,也想到前线杀敌立功。”

张尚深深的吸口气,对他们说道:“师娘真是明理之人哪,你们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我原想寻找张冲和陆师妹的,但不知他们现在在那里,人海茫茫,摸不着方向,很难找到他们。现在灵武镇设有擂台,我改变主意,去灵武上擂台。如果能争到功名,也可以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了。”他们五人坐了下来。等待店家下面条。

再说封常清到达陕郡,将奏折送出之后,就策马奔到元帅大帐。高仙芝将他接入帐内,虽然早就接到探子的报告,知道叛军已经占领了洛阳。而且已经向荣王李琬汇报了,正要调整部署。没想到封常清这么快就来了,当即听他汇报。

封常清说道:“叛军初二过黄河,初六陷陈留,张介然被捉,陈留守军全军覆没。初八陷荥阳,崔无波战死,荥阳守军无一逃脱。我在罂子谷设伏,反被叛军冲得七零八落。逃到洛阳与城中守军一同坚守,两天时间就被叛军攻破城池。我从西门撤退,遭叛军追杀,损失八成。叛军锋锐正盛,势不可挡,建议退守潼关,确保京城。”

听了封常清的汇报,即使是打过大仗,受过惨败的沙场老将,高仙芝也大吃一惊。对封常清说道:“叛军夺城不是击溃而是全歼守军,河南三座城池的守军八万,要么战死,要么投降了叛军。你的六万军士只剩万余,这个结果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与李憕、张介然相比,你的六万人虽然一路溃退下来损失了八成,还是要强得多。如果按照军法,丢城失地理应处斩。但我们的关系不一般,向荣王李琬报告之后向皇上上表,为你求情。希望得到皇上的量解,让你戴罪立功。探子报告,叛军中途调换了军队,将原来追击你们的军队调回洛阳,换了一支军队来追击你们,人数只有两万。我们而在有十多万军队,是叛军的五倍。我想在叛军追击的途中,打他一个伏击,将这支叛军消灭。你认为如何?”

封常清没有降职,对高仙芝感激涕零,伏地说道:“常清有罪,与贼军接战,一败涂地,所带兵将损失十之八九,按律当斩。常清感谢元帅不杀之恩,但叛军锋锐正盛,坚城尚难以阻挡,何况路上阻击。不要看叛军的人少,他们个个争先。我在罂子谷,用几倍的军队埋伏,有很好的地形和兵员优势,然而大败而归,损失三成,如若不是跑得快,差点就成了叛军的俘虏。为今之计,唯有险关能阻其锋芒。常清建议元帅整顿兵马,弃掉陕郡,退到潼关坚守,与叛军血战到底。”

高仙芝说道:“叛军的实力,超出我们的想象,皇上制定的尽快剿灭计划不切实际,应该再作调整。你提的建议很好,我将上奏皇上,先稳固防守,避敌锋芒。让你继续担任先锋官,镇守潼关。但是叛军一路追来,中途必须阻挡一下,好将永丰仓的物资运到潼关。”不但没有处罚封常清,还接受了他的建议。退守潼关,继续重用他。

封常清感恩戴德,挺胸说道:“元帅不计常清罪过,继续委以重任,虽然一败再败,也要振作精神全力以赴。全力阻击叛军,迟滞叛军的追击。如果再让叛军占领了潼关,不用元帅发话,常用自割项上人头,献于阙下。”

高仙芝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叛军乃虎狼之师,有了教训就不会再犯错了,回去清点人马,途中设伏,阻击叛军,准备退守潼关。”“谨尊帅令。”封常清出了帅营。

送走封常清之后,高仙芝让传令官叫监军边令诚来帅府。传令官到了监军大营,见边令诚端坐在大帐之上。上前说道:“副元帅通知监军去元帅大营,有紧急军晴商议。”

边令诚听到通知两字,内心不快,懒洋洋的说道:“什么紧急事情啊?通知我去商议。叛军从东边过黄河,我们却呆在西边不动,这是围剿叛军的架势吗?”

传令官说道:“下官只是传达副元帅的令谕,不知内情。请监军大人去元帅大帐问副元帅便知。”边令诚手一挥说道:“不关你的事。”站了起来,跟着传令官去了帅帐。高仙芝已经在营门外迎接。

边令诚见高仙芝出营迎接他,心情缓和了许多,笑呵呵的说道:“什么军情这样紧急啊?副元帅亲自到营门迎接,令诚经当不起啊。”高仙芝严肃的说道:“叛军已经攻占了洛阳,封常清一败涂地。整个河南都落入叛军之手。”

边令诚大惊失色,停住脚步,一脸的惊愕。呆立半天才说道:“封常清这样无能,张介然、李憕等人都是饭桶。”高仙芝伸手作邀请状说道:“一言难尽啊,进帐说吧。”边令诚看到高仙芝沉重的脸色,知道事情难办,缓慢的走进大帐。

高仙芝说道:“据常清报告,叛军腊月初二过了黄河,初六攻克陈留,河南节度使张介然战死。八日拿下了荥阳,荥阳太守崔无波战死。十二日攻克洛阳,在洛阳的朝廷命官,悉数被擒。”

“封常清呢?封常清干什么?他的六七万军队,只是一种摆设,一点作用都没起。”边令诚疑惑的说道。高仙芝说道:“常清屯兵虎牢,准备在叛军攻击陈留的时候,前去夹击。”边令诚插话:“这方法好,也没有起到作用吗?”

高仙芝摇摇头说道:“没有,叛军攻击太狠,只一天就攻克了陈留,常清的兵还没有出发,他们就攻到了虎牢,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边令诚说道:“遗误战机,封常清该死。”

高仙芝说道:“话不能这样说,谁没有闪失呢?常清从虎牢开始,一路抵挡叛军,虽然节节败退,但也迟滞了叛军的推进速度。腊月初十退守洛阳,与李憕合兵一处,本想坚守,但不到两天,就被叛军攻破了城池。他带领兵将边抵抗边西逃,现在驻扎在陕郡。”

边令诚说道:“我们现在有十万精兵,应该立即组织反攻,乘叛军疲惫不堪的时候将其击垮,是最佳时机。”高仙芝说道:“叛军士气正盛,我们应该退守潼关,保护京城的安全才是上策,一味呈强,必败无疑。”

第九十九章 常清上书临死进忠言 令诚诬告推责杀大将(三)

边令诚说道:“不行,潼关让王思礼带一万人去守,已经足够了。叛军一路攻来,连日血战,必然疲惫,我们剩势反攻,正是时机。让田良丘担任先锋官,反攻叛军。”高仙芝说道:“来不及了,田良丘已经在退守潼关的路上,王思礼要去永丰仓运粮,只有让封常清迟滞一下叛军。从全局出发,大军退守潼关。”

边令诚说道:“这样部署不行,我们是平叛的主力,不攻击叛军便退守潼关,是明显的示弱。”高仙芝说道:“元帅回京城养病去了,请示他已经来不及了,我是军队的主官,我说了算,退守潼关。”

边令诚说道:“我是皇上派来的监军,有权监督你。见到明显的错误,我必须予以阻止。”两人互不相让,一个要守,一个要攻,吵的不亦乐乎。高仙芝没办法,派人去叫封常清来帮腔。

封常清刚回到军营,高仙芝立即来招见他,知道帅府又有变化,找来段秀石。对他说道:“高元帅原谅了我,也接受了退守潼关的建议。但是朝廷还不知前线的形势,皇上还在认为叛军不堪一击,可能还在想一下子歼灭叛军。这很危险,我得把战场的实际情况奏报皇上。让朝廷有所准备,与叛军打持久战。现在元帅又来招我去帅府,但这事迟不得。”

段秀实说道:“叛军突然停止了追击。似乎又在耍什么阴谋?如果他们不西攻潼关,必然南下江南,社稷危矣。”

封常清说道:“叛军主力南下,朝廷如果没有准备,很可能得逞。但安禄山以下都是武夫,不懂治国之法,缺少治理国家的人才,占的地盘越多,负担越重。那样反而容易消灭。我现在要再写一份奏折,奏明皇上,陈述撤出洛阳之后,当前的战场形势,要让朝廷重视叛军。”

段秀实说道:“我军的这次惨败,并不偶然。朝廷低估了叛军的实力,就目前两军的实力对比,我们的失败是必然结果。将军已经全力以赴,为了国家和社稷,作了最大努力。如果换其他人来指挥,他们不了解叛军,只怕更加不行。将军向皇上奏报实情,皇上圣明,定能谅解。如果重新调整部署,还得依靠将军的经验。将军保住目前的位置,就能与叛军拼搏到底。”

封常清说道:“我实在是不甘心,元帅饶恕了我,皇上不一定能饶恕。朝廷中人多嘴杂,我不申述不行。这样的大败,本应承担责任。但叛军凶猛,如果换人,他们不了解叛军,只怕还要吃败仗。我的去留事小,平静叛乱才是国家当前最急迫的事情。我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朝庭重视安禄山的力量,不要老是想着速战速决。必须有清醒的认识,做到知己知彼,作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封常清说后开始写奏折。段秀实识趣的离开了。

写好奏折,封常清叫来信使对他说道:“你骑上快马,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份奏折交给高力士,我等着皇上的回诏。”

送走信使,封常清见高仙芝的传令官还在门外候着,当即骑上快马,直奔帅帐。还没有进帐,就听到高仙芝和边令诚两吵闹不休。边令诚见封常清进来,便对他说道:“封二一路败退,叛军连续攻击十天,已经到了人困马乏的时候了。你的军队守陕郡,高元帅的十万主力反攻叛军,必会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现陕城乃军需库存重地,你不能再退,必坚守,保证主力反攻。”封常清对边令诚说道:“常清连日血战,贼锋不可当,所剩兵马,十之一二,损兵折将,已无防守之力。且潼关无兵,若贼豕突入关,不但长安危矣,陕亦不可守。不如引兵先居潼关以拒之,确保京城平安。”

边令诚说道:“潼关要守,元帅已经派田良丘去了,陕城乃朝廷战略物资聚放地,同样不能放弃。我本建议王思礼守潼关,既然元帅安排田良丘守也是一样。封将军守陕郡,与潼关互为掎角,当可阻挡叛军。元帅的主力向洛阳出击,以王思礼为先锋袭击叛军,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一味退却,朝廷将失去主动。”

封常清说道:“正常情况下监军的这个建议很好,是防守的妙招。但现在的叛军锐不可当,力量悬殊太大,两地防守,力量分散,易被敌人各个击破,进攻更不是明智之举。还是应该合兵一处,退守潼关。”

边令诚说道:“封将军是被叛军打怕了吧,六万军队,加上陈留、荥阳、洛阳的几万守军,十几万人哪,不到十天,就被叛军歼灭了。如果再将朝廷的战略物资拱手让给叛军,岂不更加助涨了叛军的气焰,皇上面前不好交待啊。”

高仙芝说道:“监军提这些事还有何意义呢?我们准备不足,打了败仗,自有皇上处置。现在时间紧迫,再争论下去,贻误战机。此前李承光将军带领先头部队进驻了潼关,作好了守关的准备。叛军目前势大,我军有坚城防御尚不能阻挡,向其进攻无异于鸡蛋碰石头。陕郡无险断然难以守卫,只有合兵一处,才能居险阻挡叛军。我现在决定,防止叛军袭击,加强对叛军的监视。王思礼和封二,打开军库粮仓,将物资分发给军士,迅速退守潼关。”

命令已经下了,边令诚虽然有意见,但不能指挥军队,只好说道:“你一意孤行,我要将情况报告皇上。”高仙芝不再理他,要封常清和王思礼赶快行动。

封常清和王思礼急忙打开太原仓,把库中的缯布全部分赐给将士,正准备放火焚烧仓库,率兵向潼关方向撤退。

不想崔乾佑的军队来得太快,追杀过来。王思礼大惊失色,立即带领军士前去抵挡。被叛军的一阵箭雨射得人仰马翻。他仗着武艺高强,挥舞陌刀,全力击打箭头,才不至受伤。但跟随的军士伤亡很大,溃退下来。

准备焚烧仓库军士看到叛军潮水般冲来,一个个惊慌失措。为了保命他们扔下火具,一窝蜂的四处乱跑。王思礼大声呼叫,但军心已乱,不听指挥。为了不被歼灭,只得放弃了焚烧仓库的计划,带领军队快速向潼关逃跑。封常清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命令段秀实断后。段秀实仍然派胡大来去抵挡,崔乾佑是安禄山的勇将之一,武艺高强,领兵杀来。胡大来上前抵挡,但不是对手,七八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向后溃败。

第九十九章 常清上书临死进忠言 令诚诬告推责杀大将(四)

官军无心恋战,一触即溃。王思礼见叛军追击太快,命令军士将甲仗资粮都抛弃在道路上,用来阻挡叛军。百多里的地段上,都是官军丢掉的各种军用物资。崔乾佑的兵,见到这些物资,不愿舍弃,一边收拾一边追赶,速度自然就慢了。官军有了喘息的时间,拼命向前奔行,大部分都逃进了潼关。

唐玄宗接连收到封长清的奏折,朝廷大败,他不能接受,立即让高力士通知大臣上朝。到了大殿之上,朝堂下面一大片身穿紫袍或菲袍的大臣跪在地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声音整齐。

面对台下的这些大臣,唐玄宗联想到前线的战事,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用低沉的语调说道:“众爱卿平身,大家可能没有想到吧,封常清到洛阳,阻击胡羯叛贼,只七天时间,十多万军队,便全军覆没了。继河北道之后,河南道又落入那胡羯之手。高仙芝上奏退守潼关,他们已经行动了,叛军已经兵临城下。众位爱卿,该怎么办呢?”

韦见素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叛军势大,现在应该先固守大唐的地域,不让叛军继续扩张,挫伤叛军的锐气。东南面重点在济南郡、东平郡①瞧阳郡②、谯郡③、南阳城,一线的防守。北面加强上党郡的防守。令各驻地官员扩招兵源,构建防线,严防死守。”唐玄宗说:“准奏,翰林院马上拟旨。”

杨国忠上奏:“启奏皇上,封常清身为范阳、平卢节度使,本应收复失地,现在全军覆没,还丢了河南道。应该追究责任,撤职查办。”

唐玄宗说道:“让你们拟旨,中书省办了吗?朕一直等着呢。”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已经草拟好了。撤销封常清的一切职务,交大理寺审讯。”

唐玄宗说道:“让他以士兵的身份在军中效力,在战场上反省。”韦见素说道:“皇上圣明,臣奏请中使骆奉先到军营传旨。”

“准奏,边令诚怎么还没到京,朕等着前线的军情。”唐玄宗批了奏折。杨国忠上奏:“已经派人去了军营传旨,可能是前方军队混乱,一时难以找到本人。”唐玄宗说道:“这是我朝没有先例的大败仗,朕就不相信,那胡羯能成精。众位爱卿,如何迅速剿灭叛军,献计献策。”又征求一遍意见。

张垍上奏:“启奏父皇,叛军进攻河南,他的老家蓟城一定空虚。臣请奏由太子殿下组建一支主力军队,绕道上党攻击云中,直捣叛军老巢。待叛军回救时,再从潼关、南阳、谯郡、济南出击。叛军首尾不能相顾,必败无疑。”唐玄宗的脸色好了许多,正要发话。

杨国忠出班上奏:“启奏皇上,驸马都尉的计策虽好,但是京城现在无兵可调,组织一支主力军队,没有半年不能到位。那时叛军已经消灭了,组建的军队也是多余的。”

唐玄宗环视一周之后说道:“张垍的计策虽好,但组建军队需要时间,慢了一些。等边令诚汇报前线战事之后,再调整部署。现在就以兵部上奏的方案执行。三个月之内,一定要消灭叛军,这是今天朝议的主题,众爱卿就围绕这个主题建言献策。”

黄门侍郎张倚上奏:“启奏皇上,叛军士气高涨,是因为借用了清君侧的名义。安禄山用保护皇上清除奸相为借口,鼓舞士气。如果罢免了首席丞相,叛军没有了借口,士气就会低落,平叛就要容易得多。臣上奏免去杨丞相宰相职务,升任司空。”

杨国忠立即跪到台下,伏地说道:“皇上明察,臣因为看透了安贼的反心,使他恨之入骨,一心要拉下臣的宰相职位。臣一心为了朝廷,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张倚用心不良,借安贼之口诋毁臣下。”

唐玄宗知道台下的百官,赞成张倚的人不少。但是为了杨贵妃,他不愿免杨国忠宰相职位。当即说道:“今天只议策略,不谈官员任免。”皇帝将调子定了,其他大臣不敢再说话。杨国忠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他着实吓着了。

封常清一直在等待信使带回朝庭回诏,但信使始终没有回来。说明朝廷内对他上的奏折,有不同的意见。对安禄山的认识,还有很大的偏差,低估了他们的实力。他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为了引起皇上的重视,他冒着擅离职守的罪名,亲自骑马入朝报告。

刚刚走到渭南,就碰上了去军营传旨的中使骆奉仙,骆奉仙就在驿站中宣读了唐玄宗的敕书,剥夺了他的官爵,让他以白衣的身份在高仙芝军中效力。他对封常清说道:“将军仍在军营,只要挽回战局,还能东山再起。”

封常清欲哭无泪,他没有想到他一生的拼搏积累起来的功劳竟然毁在这七天的对抗之中。此刻想来,他后悔没有死守洛阳,那样虽然会死在战场上。但是即使战死,也比撤职要好。现在落得一个失职之名,打了败仗被皇上撤职,连想要东山再起也没有机会了。他这败军之将也会被记入史册。

他对骆奉先说道:“常清战败,乃轻视胡羯之故也。蓟城的叛军士兵素质很高,纪律严明,士气高昂,兵器、战法都很先进,朝廷组建的军队无法与之相比。请转奏皇上,要重新认识这场战争。目前叛军的优势明显,官军在短期内很难与之抗衡,更不用说消灭叛军了。要想战胜安禄山,只有拉长战线,据险坚守,以强大的政治优势、兵源优势和物资优势相抗衡。在长期的战争中,逐渐瓦解叛军的斗志,破坏叛军的团结,使叛军内部产生分裂,逐渐消耗叛军的力量,然后各个击破,方可一举消灭安禄山。”

骆奉先说道:“我会上奏皇上,希望你能东山再起。”高仙芝接到圣旨,他知道封常清的能耐,不给他官职,却给他权力。特命封常清巡监左右厢诸军,整治军纪,督促训练,先守住潼关,等待时机出击,帮助他击败安禄山。

在这种情况下,高仙芝能做的已经到了极限了,他用特别的手法保护封常清,最大限度的发挥他的作用。知其所言非虚,全面采纳他的意见,死守潼关。

唐军进驻潼关,立即赶修工事,高仙芝严令士兵加班加点,轮流上阵,刚刚完成守备,安禄山部将崔乾佑就率部赶至。

注①:唐朝地名,今山东济宁市。

注②:唐朝地名,今河南省商丘市。

注③:唐朝地名,今河南商丘县南

第九十九章 常清上书临死进忠言 令诚诬告推责杀大将(五)

高仙芝据险防守,崔乾佑的多次进攻都被击退。叛军引诱官军出战,但高仙芝不为所动。只坚守关口,严令军士不准出关。

崔乾佑无计可施,一时无法攻下。向安禄山请求,退居陕郡。安禄山批准崔乾佑的请求,让他率兵屯于陕郡,严密监视潼关的唐兵。潼关前线,形成对峙的局面。

骆奉仙将向封常清宣读诏书的过程写了一份奏折,上奏唐玄宗。着重述说了封常清的观点,让朝廷作出持久战的计划。

但唐玄宗对战争的看法完全不同,他对骆奉先说道:“那胡羯只是一个节度使,虽然会打仗,他的力量有限无法与强大的大唐相比。我大唐的战将众多,有名的战将就有数百名。逆贼能比吗?朝廷的兵源广阔,五千万子民是强大的后方。财力和物力更是不用说。国库充盈,百姓富有,物资丰富。就实力而言,朝廷占有绝对优势。封常清有意夸大叛军的实力,是为他的战败找客观原因。对朝廷撤销他的职务不满意,情有可原。你作为中使也跟着他一起附和,就不应该了。”

骆奉先说道:“启奏皇上,臣不懂打仗,皇上高瞻远瞩。听了皇上的一番话,茅塞顿开。就目前而言,朝廷不知要胜过安禄山多少倍,范阳、平卢和河东军加在一起也不到全国的二十分之一。这样大的差别,我们还怕什么呢?洛阳失利完全是封常清指挥不力造成。皇上及时撤销他的职务,重振军威,一定能很快消灭叛军。”“下去吧,以后遇事要多动脑筋。”唐玄宗发话骆奉先如遇大赦,总算将官位保住了,伏在地上,应了一声“是。”出了皇宫。

骆奉先走后,唐玄宗又拿着奏折看了两遍。杨贵妃来到他的身边,他还在沉思。杨贵妃说道:“皇上在思考何事?这样出神。”

唐玄宗说道:“前线战事不利,那胡羯猖獗得很。前线的主将胆怯,这样打下去,对朝廷不利。我对整个战事十分不满,不但没有达到速战速决要求,反而让那胡羯出尽了风头。如果不能在短期内平定叛乱,时间拖得过长。就显示不出我大唐的威风了。我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年龄也大了,如果不能在有生之年内平定叛乱,说不定在史书上,还会落下遗憾。”

杨贵妃走到他的身边说道:“前线不是有监军吗?何不让他来汇报实情。”唐玄宗说道:“贵妃提醒的是,应该从另一角度,了解情况。”

监军边令诚接到唐玄宗的诏书,火速赶回长安。他是权力**很高的人,高仙芝率军东征时,他曾向高仙芝建议过多次,有些建议现在看来有些道理。但高仙芝不但不从,而且不把他当回事,欺负他不懂军事,而且经常讥笑他。所以边令诚一直耿耿于怀,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报复。

机会来了,现在高仙芝退守潼关后,唐玄宗诏边令诚入朝汇报前线的战事。他要在向唐玄宗反映了高仙芝、封常清败退之事时,告他们一状。边令诚急匆匆的进了皇宫,向唐玄宗跪拜:“臣边令诚磕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唐玄宗说道:“爱卿平身,赐座。”高力士端来椅子。边令诚爬起来坐在椅子上说道:“围剿叛军惨败,臣作为监军,督战不力,有负皇上重托,请求皇上降职。”唐玄宗说道:“洛阳战事一败涂地,你只是一个监军,不应该负主要责任。但前线的战事总知道一些吧。爱卿有何看法?”

边令诚说道:“启奏皇上,河南战事不利,二成是天意,八成是人为。”唐玄宗眼神放光,急不可待的说道:“噢,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边令诚说道:“启奏皇上,叛军南下,在他们要过黄河的时候,黄河突然封冻,这是天意。但朝廷的兵力部署过于分散,才是导致失败的根本原因。所以八成是人为不力造成的。当时朝廷在河南投入的总兵力有十八万之众。如果集中到一起与叛军在黄河边决战,当有歼敌的机会。就算不能全歼叛军,依靠黄河天险,挡住胡逆南下是完全可行的。但高仙芝封常清分散兵力,从灵昌郡、陈留、虎牢关、荥阳郡、洛阳一路设防。而叛军则集中力量,一路猛攻。作战过程中,将领指挥不力,军官胆怯,畏葸不前。封常清在山谷之中设下埋伏,不但没有消灭敌人,反而被敌人打得丢盔卸甲。高仙芝惧怕安禄山,不敢到河南一钱阻击敌人,屯兵陕郡是一大失策。让安禄山各个击破,毫不费力,就占领了河南道。而且高仙芝独断专行,不听建议。叛军西进之时,不与叛军接触,就退守潼关,将陕郡和朝廷的军用仓库拱手送给了叛军。大长了敌人的威风,降低了朝廷军队的士气。”

听了边令诚的汇报,唐玄宗觉得问题严重,高仙芝和封常清都不配做前线的指挥官了。必须要处死两人,以振军威。

唐玄宗不语,边令诚继续说道:“启奏皇上,封常清兵败之后,退守陕郡。而朝廷的主力并没有动。我当时建议,封常清守陕郡,田良丘领一万人守潼关,王思礼为先锋,高仙芝率主力攻击洛阳。其时叛军已经连续攻击了十天,疲惫不堪。如果出击必然会收到奇效。但高仙芝胆小如鼠,将主力退守潼关,还讥笑臣不懂军事。”

唐玄宗说道:“高仙芝如此胆略,如何能胜任平叛的主将之职?但临阵杀大将,要有罪证,你说的这些事情不能算罪证。”一时之间犹豫不决。边令诚猜到唐玄宗的心意,是想整死高仙芝。想起了高仙芝曾经为了贪财灭了对大唐十分友好的石国的往事。狠狠心说道:“启奏皇上,常清以贼摇众,仙芝弃陕地数百里,又盗减军士粮赐。罪责难逃,应斩于军中,”

唐玄宗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精明皇帝之一,有胆略,有气魄。然而在平定安禄山叛乱的决策上,忽视了客观条件,低估了安禄山的实力,想尽快结束战争。听了边令诚的汇报之后,觉得事态严重。虽然对封常清以贼摇众,高仙芝盗减军粮等罪行不大相信,但是主帅惧怕叛军的行为,他不能容忍。内心里想:‘高仙芝和封常清已经不能胜任平叛的主将了,必须弃掉重整军威。’

当即下令:“仙芝、常清畏敌胆怯,不战而退,有损军威。盗减军粮,军法不容,立斩于军中。翰林院立即拟旨,令诚前往潼关监斩。”

第九十九章 常清上书临死进忠言 令诚诬告推责杀大将(六)

天宝十四年腊月十八日,即公元756年1月24日,唐玄宗派遣边令诚赴潼关军中斩高仙芝与封常清。人们都认为,唐玄宗处斩高仙芝和封常清,是听信了边令诚的一面之辞。其实不然,以唐玄宗的才智,哪能分辨不出边令诚奏折的真伪?他是要杀一儆百,提高唐军的士气。

边令诚到了潼关,先把封常清叫来,向他宣示了敕书。封常清没想到,皇上刚刚撤销他的职务,紧跟着又要处死他。虽然不能理解,却无法抗拒。只有认罪。他对边令诚说道:“常清所以不死者,不忍污国家旌麾,受戮贼手,讨逆无效,死乃甘心。”然后便把自己草写的遗表交给边令诚,对他说道:“请监军将我的遗表呈送皇上,请皇上正视安禄山,早日平定叛乱。”

边令诚说道:“你还不甘心啊,我且看看在这上奏的长表中,有多少为你自己辩解的言辞。”拿起上表读了起来。

“中使骆奉仙至,奉宣口敕,恕臣万死之罪,收臣一朝之效,令臣却赴陕州,随高仙芝行营,负斧缧囚,忽焉解缚,败军之将,更许增修。臣常清诚欢诚喜,顿首顿首。臣自城陷已来,前后三度遣使奉表,具述赤心,竟不蒙引对。臣之此来,非求苟活,实欲陈社稷之计,破虎狼之谋。冀拜首阙庭,吐心陛下,论逆胡之兵势,陈讨捍之别谋。酬万死之恩,以报一生之宠。岂料长安日远,谒见无由;函谷关遥,陈情不暇!臣读《春秋》,见狼瞫称未获死所,臣今获矣。”

边令诚停顿一下,又继续念道:“昨者与羯胡接战,自今月七日交兵,至于十三日不已。臣所将之兵,皆是乌合之徒,素未训习。率周南市人之众,当渔阳突骑之师,尚犹杀敌塞路,血流满野。臣欲挺身刃下,死节军前,恐长逆胡之威,以挫王师之势。是以驰御就日,将命归天。一期陛下斩臣于都市之下,以诫诸将;二期陛下问臣以逆贼之势,将诫诸军;三期陛下知臣非惜死之徒,许臣竭露。臣今将死抗表,陛下或以臣失律之后,诳妄为辞;陛下或以臣欲尽所忠,肝胆见察。臣死之后,望陛下不轻此贼,无忘臣言,则冀社稷复安,逆胡败覆,臣之所愿毕矣。仰天饮鸩,向日封章,即为尸谏之臣,死作圣朝之鬼。若使殁而有知,必结草军前。回风阵上,引王师之旗鼓,平寇贼之戈鋋。生死酬恩,不任感激,臣常清无任永辞圣代悲恋之至。”

边令诚看完后说道:“你这一篇长表,有三方面的作用。一是向皇上表忠心,表示你不是怕死之人,本想战死沙场,但为了朝庭的威严,带领残兵败将突围。败兵之将,请陛下正军法,以诫诸将。二是为自己辩护,你的失败是两军实力上的差距造成的,并非他封常清无能。三是对皇上提衷告,提出要重视安禄山,正视他的军事实力,死后能落得忠臣的美名。但是,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失败的真正原因。安禄山起兵十五万,史思明带一部分守蓟城,蔡希德带一部分西攻云中,张献诚领一支军队守太原,他南下的军队不足十万。我们朝廷的军队,你封常清有六万新兵,张介然有两万军队,洛阳守军不会少于三万,荥阳城守军也有一万左右,如果再加上高仙芝的十万,应该有二十二万左右,数量上占绝对优势。朝廷军队之所以失败,一是劫战,前线将军胆气不足,官兵都惧怕安禄山的军队,虽然有一两个主将不怕死,但也只是匹夫之勇,而且士气低落。要知道士气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二是指挥不力,没有形成合力,让叛军各个击破。如果按照我的设想,与叛军在黄河边决战,说不定就能挡住叛军,即使败,也要好得多不至于如此之快。也许你不愿将责任推给你的老上级加恩师高仙芝,要独自承担责任。我答应你,亲手将这份奏折交给皇上。”

封常清说道:“谢谢,请监斩官行刑。”边令诚手一挥,两名刽子手上前,砍下了封常清的人头。封常清死后,尸体陈放在一张粗席子上面。他也算是唐玄宗时代的一员名将,死后竟然如此之惨。

高仙芝回到官署后,边令诚带着100名陌刀手,对高仙芝说:“大夫亦有恩命。高仙芝接旨。高仙芝听后立刻下厅,边令诚遂宣示敕书:“大唐皇帝诏曰,罪臣高仙芝,不战而退,弃地数百里,又盗减军粮赐,立斩于军中。”

高仙芝没有想到会被斩首,辩解道:“我退,罪也,死不辞;然以我为减截兵粮及赐物等,则诬我也。”他对边令诚说:“上是天,下是地,兵士皆在,足下岂不知乎!”这时被招募的新兵皆排列在外,对高仙芝非常信认。

高仙芝还想重整旗鼓,与安禄山周旋,希望去掉减截兵粮的罪名,保住性命。走到围观的军士面前大声说道:“我于京中召儿郎辈,虽得少许物,装束亦未能足,方与君辈破贼,然后取高官重赏。不谓贼势凭陵,引军至此,亦欲固守潼关故也。我若实有此,君辈即言实;我若实无之,君辈当言枉。”

士兵皆呼:“枉。”声音震天。高仙芝已经知道唐玄宗要杀他的原因,只是他没有与安禄山正面对阵,他的许多战法没有用上,心有不甘。作最后的努力,希望边令诚能奏明皇上,争取赦免。

然而,边令诚不会打自己的嘴巴,这是他向唐玄宗启奏的,怎么会又反过来说他冤枉呢?当然不会听他的。其实,即使边令诚能奏明皇上,唐玄宗也要杀他。按唐朝的司法程序,处死高仙芝这样的高官,要经过三司会审,明确罪行之后,奏报皇帝批准,方能行刑。

唐玄宗不经任何审理,直接下令到军中处斩高仙芝封常清二人,是有违规矩,罗列的罪名已经不重要了,没有了回旋余地。

边令诚说道:“高元帅,平叛的军队大败,这个责任应你来承担。我只是执行圣旨的监斩官,没有赦免的权利,请高元帅不要为难我。”高仙芝已经知道封常清被杀在先,叹息道:“封二(封常清),子从微至著,我则引拔子为我判官,俄又代我为节度使,今日又与子同死于此,岂命也夫!”言毕被杀。

唐玄宗的这个处置的目的是要重振军威,虽然丧失了两员具有作战经验的大将,但对唐将起到了鞭策作用,一大批将领坚守城池,止住了唐军的溃败之势。

然而他对叛军战斗力估计过低,一味的强调速战速决,不重视一线指挥人员的建议,直接导致了平叛战争初期的失败。

第一百章 出手不凡开弓震军营 武艺超群功夫甲擂台(一)

旌旗飘扬出陕州,虎牢败北转山丘。

屡战该溃军心浮,推责杀将天子忧。

封常清惨败,唐玄宗不能接受。本想一举剿灭叛军,但是事与愿违,二十万大军出征,结果是惨败。十几天时间,朝廷的主力损失了一半。他十分的不满意,对身边的高力士说道:“朝廷的军队,轰轰烈烈的出京,朕亲自送出。一个战役下来,丢盔卸甲。不但损失了十万之众,还丢失了河南道。实在是有损国威,朕一气之下处死了两员主将,这样做能不能激励朝廷的军队奋勇杀敌呢?”

高力士对处死两员战将,本来就想不通。尤其是高仙芝,一仗未打就被处死,实在是冤枉。临阵杀大将,是在帮叛军的忙。但是当唐玄宗问他的时候,又不愿违拗他的心意。郑重的说道:“启奏皇上,朝廷出兵浩浩荡荡,两倍于敌的兵力,得到的是损失大半的惨败结果,主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皇上处死两人,能重振军威,使前线的将帅都负起责任。”

唐玄宗说道:“这是不得已的办法,朕本不愿。但是让谁来挂帅呢?”高力士说道:“太子是最好人选。”唐玄宗叹息一声没有回答。当晚他一夜不能安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杨贵妃说道:“三郎今天是怎么啦?快四更了,还在床上翻动。”“睡不着啊,胡羯猖獗,朝廷吃了大亏,前景不妙啊。”唐玄宗干脆坐了起来。杨贵妃跟着起来说道:“我来为你按摩一下,你不是说朝廷的力量是叛军的十倍吗,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十个打一个,捏都能捏死他。”唐玄宗说道:“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现在想找一个合适的领兵之人都很困难,朕不由得担忧起来了。我想让太子领兵出征,你认为如何?”

杨贵妃想起了杨国忠的交代,一边按摩唐玄宗的脖子一边说道:“玉环不干涉三郎的政事,不过选帅的事,还是要听听中书省的意见。”唐玄宗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叹息一声说道:“睡吧,都五更天了。”

折腾了一晚上,唐玄宗到天亮才入睡,因此没有上朝。在国家动荡面临颠覆之时,唐玄宗虽然已经注意到危机,但还沉浸在大唐盛世的美梦之中,仍然是不按时上朝。然而大臣们不知什么时候上朝,都早早的到了宣政殿。

当高力士宣布今天不上朝之后,大臣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衙门。张渐昨天起草了处死高仙芝和封常清之的诏书,现在想来觉得事态严重,便急匆匆来到中书省,见到杨国忠,便对他说道:“高仙芝和封常清被处死,我昨天草拟的圣旨,高力士急匆匆的拿走了。边令诚监斩,丞相知道吗?”

杨国忠不知道这件事,但圣旨已经下了。觉得事态严重,不解的说道:“封常清有罪,已经撤职了,高仙芝并没有大罪,怎么也杀了。边令诚与高仙芝是老搭档,进攻小勃律时就是高仙芝的监军,他难道告了高仙芝一状。这事太大,朝廷中很多人都不知道,得和韦见素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韦见素接到杨国忠的传信,匆忙来到中书省。杨国忠问道:“处死高仙芝和封常清你知道吗?”韦见素一脸的惊愕:“为什么要处死他们?”“你是兵部尚书,副元帅和节度使被处斩,都不知情,如何说得过去?”杨国忠挑衅的说道。

“有你首席宰相就行了,一切包办,其他人都是多余的。杀两个一品官,也不打紧,但谁来领兵打仗,可就为难了。”韦见素立即进行反击。

杨国忠轻笑一声说道:“见素误会了,这事是张渐刚才来告诉我的,昨天高力士和边令诚传达皇上口谕,要他起草处斩高、封两人的圣旨,他刚才来告诉我的。这事太大,所以请你来,不想你也不知道。”

“临阵杀大将,兵家之大忌,赶快去阻止啊。”韦见素起身就要走。张渐说道:“来不及了,边令诚昨天就拿着圣旨去了潼关。”韦见素一下子摊坐在椅子上,嘴巴上念叨着:“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中使薛道来了,看到三人,已经明白了他们为了何事。对杨国忠说道:“皇上传两位宰相进宫,有要事相商。”

杨国忠、韦见素跟着薛道一起到了紫宸殿,唐玄宗已经坐在那里,对他们说道:“两位爱卿,朕已经下旨,处置了高仙芝和封常清,现在要物色一名军队的主官,来指挥平叛,你们推举人选。”

韦见素说道:“启奏皇上,高仙芝出京城只有十几天,与叛军没有正面交锋,一仗没打就把他杀了,皇上三思啊。”

唐玄宗说道:“他畏敌如鼠克扣军粮,已经不能胜任主帅之职,处死他是为了整顿军威。他虽罪不至死,但为了鼓舞士气,警告那些不负责任的将领,只好委曲他了,他们的家人,朝廷要抚慰好。现在圣旨已下,不可更改,此后休提。”

杨国忠说道:“哥舒翰是最好人选,但他有病在家休养,平时都不上朝。其他人的声望和能力都有欠缺。现在潼关的防守十分重要,臣奏请调太原尹王承业来守潼关。”

唐玄宗说道:“推荐新的领军人选要紧。边令诚虽然只是一个监军,但他长年在军队里奔走监督,又有田良丘、王思礼和李承光辅助,十万大军守潼关是保险的。王承业要看住太原的叛军,位置十分重要,不宜调动。”

韦见素说道:“启奏皇上,臣推荐陇佑节度使李嗣业,此人勇猛异常,两军阵前,骁勇无比,是一员虎将。让他来主管平叛,是否合适?”

唐玄宗说道:“嗣业是仙芝的部将,惯打先锋。打仗的时候,勇猛有余,但计谋不足,做先锋可以,作主帅欠缺运筹帷幄的能力。”

韦见素说道:“新任朔方节度使郭子仪行不行,安思顺对他非常推崇,此人武状元出身,有勇有谋,曾是王忠嗣将军的得力助手。立过战功,让他来主持平叛,应该可以。”

唐玄宗说道:“郭子仪年过六旬,做节度使之后,没有打过一仗,能力究竟如何,不得而知。这样的关键位置不能轻易使用没有实战的人,还是找一个有经验之人。再说他刚刚升任节度使,又要提拔为帅,时间太短。”

第一百章 出手不凡开弓震军营 武艺超群功夫甲擂台(二)

杨国忠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唐玄宗说道:“我堂堂大唐,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能对抗胡羯的人来。”

韦见素说道:“臣奏请太子殿下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总领平叛之事。李嗣业为先锋剿灭叛军。”杨国忠当即反对,上前说道:“启奏皇上,荣王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务没有撤消,大元帅一职不好换人。太子也没有打过仗,他当元帅也只能挂名。初战不利,主帅更显重要,要有实战经验的人担任。这事太过重大,应该挑选出既有威信又能打仗的人来指挥前线的战事。”

唐玄宗没有马上回答,他是想让太子统管平叛之事,但杨贵妃要他征求杨国忠的意见。现在杨国忠坚决反对,他顾虑到杨贵妃,也就没有支持韦见素。三人将朝廷中的节度使排了一遍,也没有找出合适的人选。唐玄宗闷闷不乐,挥了一下手,示意两人退下,便起身去了后堂。

再说张尚等人听到店主人说朔方镇设擂,几人都有些动心。肖让对张尚说道:“师父,打擂台选人,凭的是本事,师父的武艺一定能拿到头名。”

店主说道:“前几天来的人都这样说,都说自己的师父武功盖世,能拿到头名。能不能出类拔萃,还是要上擂台试试,靠嘴上说的不顶用。”

张尚说道:“店家所言不差,这世上人上有人,哪来的第一。不过既然是选拔勇士上前线抗击叛军,我们都得去试一试,能争得名分也是一件好事。”

几人吃过面条之后,就向灵武镇急奔而去。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到了灵武镇,只见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告示。

上面写着,‘新任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奉皇上圣旨,招募军士,并于腊月十六至二十二日,在灵武演练场,设置擂台,选拔武艺高强之人,在军中担任镇将、戍主,到太原前线,抗击叛军,直捣安禄山的老巢蓟城,有志之人切莫错过机会。’告示上面还画有去朔方元帅府演练场的行走示意图,正下方朔方节度使的帅印,十分显目。

项勇站在告示前,对张尚说道:“大师兄,我们已经到灵武镇了。今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二,是擂台赛的最后一天,还来得及。”张尚说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到了军中,我们要抱成一团,不要分离。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们捆在一起就有了照应。”

王伦从怀中掏出一张告示,对照了一下,竟然一模一样,这是他在出山的村子里揭下的。他对张尚说道:“师父,师叔说的不错,这里就是灵武镇,擂台就设在朔方军队的演练场上。”

肖让也走过去仔细观看了布告上的路线图,用手指了一下方向说道:“我已经知道方向了,就在前面带路,沿着告示上的路线,很好找的。”他们师徒五人很快到了演练场。

在进入演练场的路口,站着几名军士,将手上的陌刀举起,交叉在一起,拦住了张尚师徒的去路。一个身穿浅青色军服的九品军官对他们说道:“来从军的吗?”张尚点点头。“这边来,”九品军官带领他们到演练场的东边。

军官说道:“请你们在簿册上登记,这是军士招募的程序,来人都得遵守。”张尚说道:“有什么说法没有?”军官说道:“登记过后就是军士了,已经正式当兵了。参军之后就有资格登擂台比武,如果有本事,到靶场和擂台上比试一下,优胜者能直接做军官。郭元帅在那里亲自考核,如果被元帅看中,就能当上镇将或者戍主。”

王伦说道:“不登记就不能比武吗?如果只是当个普通的士兵,我师父的一身本领怎能发挥。”军官说道:“这擂台是军营中设的,不参军就没有资格上擂台。所以不登记就不能打擂,但是登记是自愿的,并不强迫。你认为自己有本事的话,就过来登记,过了今天,就要收摊了,想登记也没有地方了。”

师徒五人进行了登记,写上了各人的名字。项勇说道:“镇将、戍主是多大的军官啊?”那名军官说道:“镇将六品,戍主七品,”项猛插嘴道:“与你比,那个大呀?”

旁边一人说道:“他只有九品,大他几个档次,但那官衔也是不好得的,没有过人的本领,是得不到的。没有本领只能当兵,有的人在军中拼搏几十年,也升不到镇将。”

主管登记的军官说道:“看样子,你们是会武艺的了?”“会﹗”张尚回答很干脆。军官用手指向右边说道:“你们先到靶场去,表演一番箭法。”

五人到了靶场,一名军官问张尚:“叫什么名字?”“张尚,”“能开几石弓?”“十石﹗”张尚的回答十分的干净利落。

那名军官看了看张尚,见他身材高大,比常人高了一个头,但还是不相信,调笑着说道:“你是神人啊,别看你块头大,开弓要讲诀窍的。郭元帅也只使用八石弓,信口开河。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他右手指向放着很多弓箭的靶场说道:“那边有弓箭,你去试试,也不怕闪了牙齿,十石,十石是多少?你知道吗?吹牛皮也不看看场合,这里是军营。”

肖让不服气,抢到军官的面前说道:“谁吹牛啦,我师父说的是保守数字,就是十二石的超强硬弓他能开。没有见过世面之人,也能做军官,井底之蛙。”

军官瞪眼说道:“哟喝,你是那里冒出来的,是不是想跟我过过招啊,老子打倒你这说大话不要钱的人。”挥起拳头,对着肖让当胸就是一拳。

肖让的身子一撤,左手抓住军官的手腕,一招顺手牵羊。军官一拳打空,知道不好,急忙稳住身型。他虽然懂些武艺,但与下过苦功的肖让比就差远了。没能稳住身子,向前直冲出去,眼看就要摔个大跟头。

张尚看到情形不好,他不愿得罪军官,闪身过去,随手轻轻一带,稳住了军官的身体。拍了后军官的左肩,微笑着说道:“有话好说,不要动怒。”

那军官知道遇上高人了,他仗着军官的身份,不但不收敛,反而对张尚吼叫:“呈什么能啊?有本事到战场上使去。”

第一百章 出手不凡开弓震军营 武艺超群功夫甲擂台(三)

项猛见军官蛮横无理,瞪着眼睛对他吼叫:“怎样说话呢?人家保全你的面子,你反过来咬他一口,是人吗?”

军官一看对方人多,而且武艺都比他强,只有认输,降低声调对项勇说道:“好,好,你们有本事,那里有八担弓,去开吧。”

项猛大声说道:“八担弓还能用得着我师兄吗?我都能开,你真没见识,不配做军官。”项猛没说假话,在仁义山庄,他追求欧阳惠莲,对自己要求很高,练功刻苦,回到昆仑山,经过崆峒风波之后,张尚指导帮助他突破了纯阳罡气的第八层,称得上武林高手,开八担弓不成问题。

他们的叫喊声惊动了正在这里视察的郭晞,他走了过来,对那名军官说道:“闹什么啊?”

军官认得他,上前说道:“启禀少帅,这人说他能开十二担弓。军营里没有十二担弓,他们的就闹上了。”郭晞扫了众人一眼说道:“谁有、有这样的本事?”军官指着张尚等人说道:“他说他能。”

郭晞身高八尺以上,按现在的标准是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但与张尚相比,还是要矮一些。但是他长得虎背熊腰,甚是彪悍。双膀有千斤之力,能开八担强弓,而且身手敏捷,武艺高强,两军阵前立过大功,是朝庭任命的折冲都尉①。

他绕着张尚的站立的地方转了一圈,不相信的说道:“你能开十石弓?”“能”张尚的回答十分干脆。郭晞点点头说道:“个头不小,有点武艺也用不着喧闹,要知道真人不露相,喧嚣的人不一定高明。”

项猛说道:“不是我们吵闹,是他看不起我们,我师兄一直让着他,我看不过去了,才与他论理。”军官说道:“你那是论理吗,是在胡闹,吼叫声将少帅都引来了。满瓶不荡,半瓶晃荡。”他看张尚个子虽然很高,但外貌并无特别之处,到现在也不相信张尚能开十石弓。

郭晞说道:“能不能开十石弓,光说不行,还是要见识一下。到那边去吧,我今天也开开眼界。”他也不大相信。军官对张尚说道:“过来登记了再去。”

郭晞说道:“还没登记吗?”军官说道:“他们只顾吵闹,还有两人没登记。”郭晞说道:“快登记上,完了后射几支箭看看。”转身向靶场走去

靶场中,先来的人正在表演。水平不是很高,能开两担弓的人倒是不少,开三担弓的有几个,四担弓的已很少见。

负责射箭演试的军官,见到郭晞亲自来靶场,都站了起来,上前行礼后。对他说道:“欢迎少帅指导,几天来,只有两人开过八石弓,开七石弓的有七八人,开六石弓的有三十多人。这草莽之中,的确隐藏着一批高人。”

郭晞说道:“收获不少啊,这些人都是未来的将军,到前线杀敌,将会以一当百。这几个人会武艺,让他们试试。”那名军官也跟过来了,对检验官说道:“这人说能开十石以上的超强硬弓,真有些匪夷所思。”

郭晞瞪了军官一眼说道:“少废话,让他们试试,表演过后再下结论。你又没见过,怎知道不行呢?”

旁边的一名军官说道:“这里没有十石弓,最硬的弓只有八石,五石以上的强弓都只有一张。这些弓箭的效能都很好,非常标准。”

项猛走过去,拿起八石弓,拉了个满月。旁边观看的人,一阵喝彩。郭晞说道:“给他箭。”

项猛搭上箭,对着一百五十步远的箭靶射了一箭,偏了,而且偏得很远。他又射一支,还是偏了,第三支上了靶。又连射三支,箭都射中了靶子,但离红心还是比较远。

他没有专门练习过射箭,这已经很不错了。项勇上去开八石弓,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拉不满。他只好拉七石弓,弓拉开了,箭也射出去了。和项勇一样,准头太差。

王伦和肖让拿起六石弓,对着一百二十步外的箭靶,分别射了三箭,箭箭命中靶心。军官睁大眼睛,傻呆呆的看着王肖二人,对眼前的实事似乎不大相信。但这是实事,由不得他不相信。他们师徒是有备而来,离开昆仑山前,练习了一些时日的射箭。

郭晞点点头,对张尚说道:“你呢?怎么不射?噢,你要用十二石弓,这里没有,你就用两张弓吧。”

检验官说道:“没有弓有驽,单弓驽能射两百步,一般用撬杠开驽,何不去掉撬杠,让他试试。”“你是检验官,这事就该由你处理,去准备吧。”郭晞看了看箭靶,对旁边的军士说道:“将箭靶移到两百步之外。”

检验官拿着一张没有撬杠装置的单弓驽过来,递给张尚。张尚握在手中,仔细观看,只见这驽比弓要长得多,幸好他身高臂长,要不然就是有开驽的力气,因为胳膊不够长,也不能完全张开。

张尚走过去,拿起单弓驽,站在射击的位置上,将一口气运至胸腹之间,搭上一支羽箭,两膀用力,运用内功将单弓驽拉成满月,对准两百步外的靶子射出,羽箭插在靶心之上,整个箭头都射进了靶子。

“好﹗”观看的人群齐声大叫,靶场一下子沸腾起来了。郭晞严肃的面孔终于露出了笑容,自从张尚等五人进入校场以来,他的脸一直显得很严肃,展现他这位四品将军的与众不同。

现在他笑了,而且很开心,他拍了拍项勇的肩膀说道:“你力量不错,准头太差,射不中敌人,再大的力量也是白费,以前练习的方法不对,从军之后,要加强练习,准了,对敌人才有威胁。”

项勇说道:“我从来就没有练习过射箭,但我的镖打得很准,五十步之内,从无虚发。”项猛叽笑着说道:“对木头人还差不多,懂武艺的活人你是打不到的,有点小本事,就喜欢吹牛。大师兄多有函养,深藏不露,这才叫稳重。”

项勇急了,大声说道:“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自己不行,还不让别人行,小肚鸡肠。”项猛就要反驳,张尚说道:“你们俩不要到一起就扯皮,师娘的话你们听进去了吗?”

场上的叫好声惊动了正在观看擂台比武的郭子仪,他对身边的公孙琼岩说道:“靶场上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呼叫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过去看看。是不是有奇人出现?”

公孙琼岩站起来,远远看到一群人围绕着郭晞,以为是郭晞在表演,对郭子仪说道:“是三公子在表演射箭,受到全场的赞扬,发出的叫好声。”

注①:唐朝军官职位,正四品上,带兵二千人。

第一百章 出手不凡开弓震军营 武艺超群功夫甲擂台(四)

听公孙琼岩说郭晞在表演,郭子仪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就武功而言,他比不上这台上的擂主。这浮躁的毛病,总改不掉。”公孙琼岩说道:“三公子年轻,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精通阵法和战法,有大帅的风格,将来一定能接您的班,成为威镇边关的主帅。”

“世事难料啊,有本事的不一定能受到重用,没本事的也不一定不能当官,但有本事还是比没本事好。尤其是在两军阵前,有本事和没本事就有不同的结局。有本事的人杀死敌人,没本事的人,被敌人杀死。”

“那是,那是,大帅说得太精辟了,真正的高论。”公孙琼岩不住的点头哈腰。郭子仪说道:“朝廷的诏书来了,要我们过年之后出兵。现在兵员是够了,但他们现在没有训练,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到两军阵前杀敌?那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因此我们要抓紧时间训练。”

公孙琼岩说道:“这事交给三公子最好,他有能力将这些新兵带出来。”“三万新兵,要在短期内训练成边防军,难度很大。你有经验,做他的副手,协助他训练,练好了一起上前线。”郭子仪用信任的目光瞧着公孙琼岩。

公孙琼岩说道:“感谢元帅的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郭子仪点点头,表示赞许。回过头眼睛又盯住了靶场。

靶场上负责检验的军官从箭靶上拔下箭矢,赶紧过来向郭晞汇报:“张尚的两支箭,正中箭靶红心的中央,深入两寸。”

郭晞斜眼看着张尚,很长时间才嘣出一句话:“你的弓箭很好,无人可比,但是军营中单弓驽是最低级的驽箭,比起伏远驽和车驽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伏远驽能射三百步之外,车驽不但射得远,而且可以七箭同射。所以箭射得好,只能作一名弓驽手。做军官是要冲锋陷阵的,你的武艺如何?上得了台面吗?”

张尚见校场里的所有军官对这位身穿菲袍的将军十分尊敬,还听人叫他少帅,知道此人身份不低。在这样的人面前,不能太过示弱,有意显示一下说道:“能在万军之中,取敌方上将首级。”

“口气不小,那边有擂台,你上去试试,有没有真功夫,将所有的武士打下台来。”郭晞右手指向擂台,转身向帅台走去。

演练场很大,靶场只占东边一小块地方,这里有一些服务的军士,还有一些正在登记和准备考察射箭技术的人士,人数不少。

但帅台前的擂台才是中心,多数人都集中在那里。张尚五人到了擂台周围,擂台高约两丈,三丈见方,巨大的圆木建成。

擂台上有两人正在上面比拼,张尚站在人群的后面认真观看。一会功夫,那名铁塔一样的汉子被打下擂台。他已经认出了站在台上的人是崆峒派的宇文惠。

台下一阵欢呼,有一人说道:“这斯好生厉害,三天来连败了各地好手,没有一人超过十个回合,几个照面就下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看样子没有人能够胜他。有这样的本事,郭元帅定当重用。”

另一人说道:“看台上那穿紫袍的军官,就是郭元帅,他一直在那里。看样子他很欣赏这人,如果不出意外,这人一定能担任镇将。”

又一人说道:“镇将可不小了,正六品,比县令还要大。进入军营就能当这样大的军官,将来的前途无量啊。”

说话的人站在人群的中央,而且声音很轻。张尚的纯阳罡气已经过了十层,听得十分清楚。他从人群中挤进场内,单手一拨,人们纷纷靠边,让出一条通道,项勇等人跟在他身后走向擂台。

离擂台还有五丈,张尚轻轻一纵,便上了台面。宇文惠一楞,认出了张尚,笑着说道:“你们昆仑派,年轻一辈中,除了田乾真之外,还有谁能够上台面啊?你虽然大我几岁,在江湖上,从不见你的名字。”言外之意是说他崆峒三英,早在武林流传。皇甫惟雄已经将张尚列入当今武林中的前十大高手之一,他自己也信心百倍,就是诸葛霸亲来,他也要一争高下,何况是他的徒弟。

张尚嘴角上露出一丝笑意,不屑的说道:“昆仑派高手如云,只要上台,就能站稳脚跟。你在一般人的眼里算得上高手,但在昆仑派人的面前,只不过是一个堑脚石。”

宇文惠说道:“昆仑派有高手吗?上次与仁义山庄斗,差点全军覆没了。要不是我们崆峒派出来救援,只怕已经没有昆仑派了。可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站在那里不帮我们,眼巴巴的看着仁义山庄的人逃走。”

张尚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的昆仑派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昆仑派了,实力超过了任何门派。”宇文惠冷笑一声说道:“真是孤陋寡闻了,两年不见,昆仑派还真的抖起来了。我们不用打嘴巴官司,还是手底下见真彰。”摆开了架势。

这时帅台上有人发话:“那位壮士,请过来登记,留下姓名之后,再行比武。”张尚向帅台望了一眼,那人又补充一句:“这是规矩,请你遵守。”

登记之后,张尚将长剑包袱放在台边,脱去长衫,走到宇文惠的对面。虽然自信,他也不敢太过托大,临阵时谨慎小心,这也是他的一大优点。

宇文惠一招‘猛虎掏心’,右手五指弯曲,直插张尚的前胸,速度奇快。这是崆峒派伏虎拳的起手式,也是厉害杀着之一。如果是对敌,能将对手的心脏挖出来。

张尚识得利害,以昆仑拳的绝招,白鹤亮翅化解。向后疾退的同时右手将对方攻击的右手拨向右上方,然后向左撤步,左手猛然弹击,攻向宇文惠的面门,速度更快。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宇文惠没有料到,危急之中,身体匆忙向左后躲避,也是他功力不弱,虽然手忙脚乱,还是避开了张尚的反击,只是有些狼狈。

张尚得寸进尺,不等对手喘息,使出绝招‘飞鹰搏兔’。身体腾空而起,双手微曲作攻击姿态,罩向宇文惠。

宇文惠并非等闲之辈,这些年武艺进步很快,尤其是在中原武林十大门派围攻崆峒派以后,他关闭了两年,屏弃一切杂念,潜心钻研龙象神功、回风剑法和伏虎拳法。武功突飞猛进,龙象神功已经过了十层,回风剑法和伏虎拳法更是出神入化。在目前的崆峒派中,已经超过了他的师叔关应飞和师兄张啸天,成了第二高手。

第一百章 出手不凡开弓震军营 武艺超群功夫甲擂台(五)

经过第一招的较量,宇文惠已经知道张尚的内功在他之上,要想战胜对手,已经不大可能,但也不愿束手就擒。

见到张尚凶猛的绝招,他全力向左侧躲闪。刚刚避开‘飞鹰搏兔’,‘二郎担山’张尚的右手拳就砸到了宇文惠的头顶。

宇文惠再要躲避已不可能,匆忙之下双手交叉,抵挡砸来的拳势。张尚猛然加力,宇文惠只能用全力支撑,这是力量的较量,不可能有其他的办法化解。

擂台开始摇晃,立柱吱吱作响,宇文惠的两只脚,已经陷入台面的木质里了。这台面如果不是用粗大的整根圆木捕成,早就蹋陷了。

台下观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帅台上的考官门,都站了起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力大之人。

宇文惠脸上见汗,他的内功稍逊一筹,这样下去,不但会落败,还要身负重伤。他集中全身的力量,猛然上举,托开张尚的右臂,突然收缩身体,向左侧滑出。张尚不依不挠,紧追过去,两人再次打在了一起。双方斗智斗力,使出全身力量,转眼之间比拼了六十多个回合。

宇文惠始终处于下风,他有自知之明,借故跳下擂台,主动认输。张尚站在擂台之上,向宇文惠行抱拳礼:“承让﹗”宇文惠头也不回,分开众人向出口走去。一名身着绿色军服的校尉走到他的对面,对他说道:“我叫郭俊,郭元帅手下翊麾校尉②,很想与你交朋友。你已经登记从军,为何要走?”

宇文惠摇头说道:“技不如人,回家再下苦功,练好了本事,再来报效国家。”郭俊说道:“此话差矣,现在国难当头,正是我辈练武之人报效国家的时候,你的身手不弱,受了一点小小挫折,就要放弃,不是英雄行径。我这深绿色军服已经穿了七八年了,可我从不气馁,现在国家遭受兵灾大难,正是武艺高强之士的好时机。郭帅就要带领将士们出征,到抗击叛军的前线,他求才若渴。以壮士的身手,在两军阵前建功立业,前途无量。郭元帅要我告诉壮士,他已经看中你了,要你到军中效力。”

宇文惠心想:‘这次下山,是师父亲自点他的将,要我到前线杀敌。如果半途回去,有违师命。’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且留下,我名叫宇文惠,崆峒派掌门人诸葛霸的第七个弟子,愿意跟着郭将军上前线杀敌。”

张尚在擂台上连败了六名登台比试之人,这些上擂之人,武功平平,一两个回合就下来了,有的被打下擂台,还没有看清张尚的招势。

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选手,好在张尚心地仁慈,没下狠手,他们虽然败了,但都没有受伤。然而上擂台的人,则是一个接着一个,络绎不绝。

郭晞走到正在集中会神观看比武的郭子仪的身边,拿了一张写着人名的纸给他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是能开六石弓以上的人员名单,擂台上的人,名叫张尚,自称能开十二担弓。拉开了一张去了撬杠的角弓驽,发两支箭,同时命两百步外箭靶红心的中央。他在我面前夸耀,能在百万军之中,取敌军上将首级。他在擂台上连败众位高手,没有吹牛。”

郭子仪看后转头笑着对公孙琼岩说道:“想不到民间还有这样多的武艺高强之人,真是藏龙卧虎啊。你到台上去,改变一下比试的方法。让这些开了六石弓的人,到台上捉对较量,败者淘汰,最后一名优胜者,再来与张尚比试。第一名需要,其他的武艺高强之人也需要,要打大仗了,人才越多越好。”

由于张尚的武功高出对手太多,擂台比武成了他的个人表演,对手没有表现本领的机会。改变比武方法,是为了选拔次等武艺的人才,使这些人能够充分表现,这样可以量才录用。

正好,张尚将一名登台的武士打下擂台,公孙琼岩跳上台面,对着台下说道:“经过几天来的擂台比试和靶场测验,涌现出了许多武艺高强之人。郭元帅有令,这次选拔人才,不居一格。为了让大家得到充分体现,我现在将这几天选拔出来的前六十四名公布出来。这些人都是在弓箭上和武艺比试中的优胜者,你们上台选择对手比试,胜存败下,最后的胜者再与这位张尚争夺第一。郭元帅说了,第一名需要,武艺高强的人都需要。上前线消灭叛军,人才越多越好。希望你们拿出真功夫,充分展示力量,元帅好量才录用。”

这六十四人中,很大部分来自西北地区各武林门派的年轻一辈,这些门派都很关心国家的安危,掌门人不愿出头露面,就派年轻人来军营。比较有声誉的是曾智虎的大弟子吕昆,叶子波的弟子乔亚飞,与宇文惠一同来的张忠兴和庞通。还有青城派的祥泰和祥坤,他们是奉掌门之命,到京城打探安禄山造反的消息,在路上看到告示来的。加上项猛、项勇、王伦和肖让,基本上西北武林道上各大门派都有人在内。

比武正式开始,四轮过后,只剩下宇文惠、祥泰、祥坤和项勇了,接着宇文惠比较轻松的胜了祥泰,而项勇与祥坤打得难分难解,直到三百多招后,项勇使用昆仑拳绝招苍鹰搏兔,才将祥坤打下擂台。

宇文惠和项勇的打斗,一边倒,项勇全力施为,却始终处于下风,两人激战五百回合,项勇自知不敌,退出争斗承认落败。

宇文惠做了三天的擂主,是张尚把他赶下台的,最后一场比试他要求比试剑术。宇文惠反应快,思维敏捷,回风剑法练得出神入化,大有青出于蓝的态势。

张尚为人沉稳,流云剑法练得扎实规矩,加上深厚的内力,剑法上的造诣更深一层。两人各展所长,绝招频出,擂台上剑光缭绕,只见剑气不见人。

这是一场超一流高手之间的对决,奇妙的招势层出不穷。就是屡战沙场,经验丰富的郭子仪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比武,他生怕这两人中有一人受伤,几次想喊停止,但又怕打乱双方的思想,引发对手错觉,造成不好的后果,而没有喊出来。

缭绕的剑光突然停止,两人分开,持剑站立。“停﹗”郭子仪趁机叫停,两人还剑入鞘。宇文惠上衣的右胸位置,被剑气划开了一道口子,非常显眼。他也十分君子,向张尚行江湖礼节,承认落败。最后结果,张尚第一,宇文惠第二,项勇第三。

注②:唐朝军官职位,正七品上,武散官。

第一百零一章 群英汇集军营宴新军 兵员到位城楼阅出征(一)

愁云惨淡寒风啸,烽火连天将军眺。

募得天下真勇士,意欲东征剑出鞘。

郭子仪志得意满,满面春风,向公孙琼岩打了一个手势,一起走上擂台。经过十天的擂台比武,朔方镇不但招满了三万新兵,而且还得到了一批会武艺的勇士。此时的他心满意足,显得特别兴奋,对身边的人说道:“张尚的武艺已经进入化境,无人能及,得到第一理所当然。希望上了战场,所向披靡,成为勇往直前的将军。宇文惠虽屈居第二,武艺也十分高强,两军阵前,发挥优势,奋勇当先,前途不可限量。十天来,本帅摈弃所有事务,认真观看了你们的比武,对你们的武艺只能是赞不绝口。草莽之中藏龙卧虎,民间隐藏碧玉。将你们挖掘出来,就是为朝廷服务。”

他转身走上擂台中央,转身面对台下的众豪杰说道:“你们都是我们朔方军招募的勇士,是我军的精髓。你们的到来,我热烈欢迎。有了你们,我们的军队将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将成为朝廷的主力,直捣叛军的老巢蓟城。本帅决定这次新招勇士,按各人展现的本事量才录用,能力强的直接担任军官,名次列前的担任镇将、校尉。两军阵前立功之后,还要上报朝廷,即行晋升。”

他回过头来对公孙琼岩说道:“今晚帅府举行宴会,为这些勇士接风,新招军士,也要加餐,涨涨士气。”公孙琼岩领命之后,回过头来对台下的人群大声说道:“今晚帅府举行宴会,大家都有份。榜上有名的勇士,到帅府赴宴,招募的新兵在各自的军营里加餐。”

台下一片欢呼。郭俊走到郭子仪的身边,“报告元帅,朔方县令报告,江湖上最能铸剑的名师,傅煜垣就在灵武,他们来此地已经六七年了。听县尉说,江湖上人都称他为第一铸剑大师,铸出的剑能削铁如泥。县尉去了他们的作坊五次,想征他们到军营,但是他们宁可出十倍的人头税,也不肯当兵。眼看这招募新兵就要结束了,需要大量兵器,军营中正缺打造兵器的人。县令想用强制和方法,将他们征入军营。但没有你的命令,他们不敢乱来,让我来请示。”

郭子仪说道:“草莽之中,有这样的人?比军营中的兵器师父还利害吗?打造兵器的人手不够,可以挑选军士到兵器作坊去帮工就行了,用得着强征吗?”

他们的说话,被宇文惠听到,他立即走到郭子仪的身边说道:“启禀元帅,确有其事。傅老前辈打造兵器,是武林一绝,当今世上无人能比。江湖中的人将得到傅煜垣老前辈铸的兵器,当作一种愿望。但此老喜欢隐居,一搬很难找到。如果有他制作的兵器,我们这些人的武艺要增长三成。”

郭子仪看了宇文惠一眼,收回目光说道:“你说的不会有假,这样的人一般都很怪异,用强更请不动他们。既然是这样,本帅只有亲自去一趟。”郭俊前面带路,一群人急匆匆向铸剑作坊走去。

灵武镇祥瑞兵器店,这几天来买兵器的人特别多,所有存放的兵器都卖光了。店伙计,急忙到店铺门面后面的作坊里拿兵器。刚进门,老师父说道:“傅衡,货物又卖完了。”“是的,老爷。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在灵武镇设擂台,挑选有本事的人当军官,到前线去抗击安禄山。”这位被称老爷的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铸剑名师傅煜垣。他对傅衡说道:“安禄山不是节度使吗,为什么还要抗击他?”

傅衡说道:“听来买兵器的人说,安禄山大逆不道,已经反叛朝廷,占领了河北二十多个郡。集中在黄河边上,马上就要打过黄河,进攻洛阳。”站在旁边的县尉说道:“已经打过黄河,占领洛阳了。叛军嚣张得很,朝廷十分危急,县令真心请老前辈出山。”

傅煜垣说道:“洛阳是个好地方啊,我们在那里住了十年。繁华得很,已经被叛军占去了,实在可惜。”傅衡说道:“幸亏老爷英明,我们提前搬迁到这里来了,免受战争之苦。”傅衡去拿兵器,傅煜垣说道:“傅晟,县尉呆在这里已经几天了,好话说了不少,你有什么说法?”

一个正和青年人一起打铁的中年汉子说道:“我现在只想将这支宝剑打造成功,没有功夫想其他事,老爷子作主吧。”他左手拿着铁钳夹着剑身,右手举着小铁锤,不停的击打还只是铁片的剑身。那年轻人抡着大铁锤,跟着小锤的指点,用力击打在铁坯上。一阵激烈的击打之后,停下来将铁坏送入炉子里锻烧。年青人放下大铁锤,去扯风箱。

傅煜垣说道:“我们是手艺人,做事不能坏了朝廷的规矩。我已经老了,要卸担子了,你是长子,该你作主了。”傅晟一边用铁钳夹着铁坏在炉子里翻转,一边看炉内的火势说道:“县尉说,朔方节度使有令,按照皇帝的旨意,朔方镇招收新兵三万,一家有两丁的,抽一丁,有五丁的抽三丁。不愿当兵的,一丁交双倍人头税,二丁交四倍人头税,三丁交八倍人头税。”

傅煜垣说道:“你是怎么回应的呢?”傅晟回答说:“我说我们不当兵,愿交十倍的人头税。那县尉无计可施,也没有说话,就是懒在这里不走,我也不愿赶他。”傅煜垣说道:“县尉不走,是没有完成任务,县令的要求,他不能马虎。朔方军镇一下子增加三万新兵,要兵器使啊。他们正需要我们这样的人,说不定还要来更大的官,压制我们。”

傅晟说道:“再大的官,又能怎样?我们不违反他们的规定,交税不当兵。他们能奈我何?”他从炉子里夹出铁坯,笑着说道:“只顾跟老头子说话,忘记了看火,烧过了。这块铁坏了,已经不能用了。”将铁坯丢到一边冷却。

傅煜垣说道:“你这习惯不好,说话就忘记了做事。做事的时候,注意力一定要集中,这样才会不出次品。”另一炉子前面的汉子说道:“大哥是在想对付那县尉的办法,所以才忘记了看火的。我们这次是躲不过征兵的,官府做事从来就是不讲规矩的。到时候他们强行摊派,规定几个人必须抽一个,我们就没撤了。”

傅晟说道:“傅旭你说的,官府已经做过了,起先就是这样的,那县尉就是要强征我们。我软磨硬泡,一直拖着,突然郭子仪改变了主意,禁止强行摊派。所以说,不会再改了。”

第一百零一章 群英汇集军营宴新军 兵员到位城楼阅出征(二)

呆在旁边的县尉说道:“你们哪,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平常时这样做,只要不违反规矩,并无不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国难当头了。就不能只盯在自家的那一点利益上了,要从国家的利益出发。安禄山已经控制了河北二十多个州郡,而且过了黄河,占领了洛阳,不把他消灭掉,国家就要分裂了,老百姓遭殃啊,这仗如果打得长了,那还不要尸横遍野,生灵涂炭。所以啊,要尽快结束战争,消灭安禄山的叛军,而且越快越好。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平时不问国事,这次请你们破一破先例,大家一起从军,将你们的作坊,搬到军营去,早日剿灭叛匪。我是朝廷的命官,为朝廷做事是我的职责。但是现在国家有难,人人责无旁贷,请你们为了天下的苍生,展现自己的本领。”

傅煜垣说道:“我们是隐世之人,本不想为朝廷做事,国家搞成这样,朝廷应该负责。怎么要老百姓来承担呢?”县尉说道:“老爷子说的不错,这安禄山本是朝廷的三镇节度使,东平郡王。可他还不满足,还想做皇帝,起兵造反。现在天下的老百姓遭殃了,拯救天下苍生,也是你们这些隐世之人希望做的,你们不为官府,只为百姓,现在百姓有难,不能袖手旁观啊。”

“说得好﹗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国破家亡,没有国,那来的家。老人家虽是隐世之人,也应该知道这个道理。”门口出现一位穿紫袍的将军。

傅衡急忙抢上前来说道:“报告老爷子,这位大人,一定要见您老人家。我只好将他直接带到这作坊来了。”

傅煜垣说道:“草民傅煜垣见过将军。草民从没见过穿紫袍的将军,将军今日亲自登门,折杀草民了。”身穿菲袍的公孙琼岩上前说道:“这位是朔方节度使,这一方的最高长官,郭子仪郭元帅。今日亲自登门,请各位到军营去。”

郭子仪说道:“胡厥反叛,来势凶猛,一路势如破竹,大唐危矣。皇上命我带领朔方军,向东迎击。直攻胡厥老巢蓟城,端掉他的根据地。然后四面夹击,消灭他们。现在军营之中,正缺打造兵器之人,特来请老先生到军营出力。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傅煜垣立即双手抱拳行晋见之礼:“草民隐于井市,潜心研究兵器,以一技之长讨些生计,怕的是惹来烦恼。不想还是脱不了世俗,既然大帅登门来请,不去军营是不行了。你们几个过来参见郭元帅,准备折摊子上军营。”作坊中的其他几个人也一起行礼。

傅旭说道:“我们早就想这样,大哥怕你老不同意,才拒绝当兵的。安禄山已经渡过黄河,一路势如破竹,已经攻下了东都洛阳。再不用兵,想些办法,长安都要保不住了。我们是大唐的子民,也应该为朝廷出一份力。”

傅煜垣说道:“叛军势如破竹,这是那里来的消息,可靠吗?一个节度使能胜过朝廷,我不大相信。”郭子仪说道“绝对可靠,那胡羯精心准备了十年,将范阳、平卢经营得象铁桶一样,手下兵将都围着他转。只一月之间,就占领了河北河南两道,朝廷的形势十分危急。傅师傅出山,我们朔方军有了先进的兵器,将所向披靡,直捣叛军老巢。”

傅煜垣说道:“草民乃草莽之人,怎经得起大帅亲自上门。老朽一生喜爱打造兵器,的确造出过几件可以称道世间的宝剑,但这些都是雕虫小技。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胡羯叛军猖獗得很,为保卫大唐,将士们要上前线流血。我这点手艺还不能献出来吗?就是大人不来,我们也准备到军营去。现在大帅礼贤下士,亲自来到作坊。我们自是不能辜负了大帅的一片心意,整个作坊跟随大帅一起搬到军营去,为歼灭叛逆出力。”

郭子仪说道:“今天擂台结束,选出了一批勇士,晚上设宴款待他们,就请老先生和这些大师们一门去揍个热闹,你们作坊也是帅府请的。”

傅煜垣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傅衡负责收拾家什,明天都进军营。傅晟、傅旭一起跟随郭元帅,见识一下上前线的勇士。”

一伙人回到了军营,李光弼上前向郭子仪报告:“六天来共招收了一万五千三百七十二名新兵,已经将名单张榜公布,加上前些时各州县送来了一万六千七百名新兵,现在有三万二千名新兵,编为两个军,新增十个上府,团、队、火均分配妥当。只是营房不够,住宿是大问题,只有临时搭建帐蓬,先安顿下来。被服今天发放,明天发兵器并开始进行训练。”

郭子仪说道:“很好,此事你全权负责。训练新兵是一件大事啊,让郭晞和公孙琼岩帮助你。叛军已经直逼潼关了,皇上肯定还要下旨让我们提前出兵。所以训练新兵的时间还会减少,更要抓紧。”

李光弼说道:“元帅安排得好,有郭晞和公孙琼岩两人辅佐,一定能训出一支铁军来。”郭子仪说道:“公孙琼岩不错,郭晞还有点嫩,你要敲打敲打他。”向李光弼投去信任的目光。

郭子仪又到了演练场,几万新兵的安排,是个大事。如果出现混乱,后果不堪设想。台下的人散开之后,三五成群的都去看榜文,寻找各人的住所,领取被服。几万人各自忙碌,秩序井然,很有条理。看着离去的人群,郭子仪放心了。郭晞来到他的身边说道:“父帅,那些优胜者怎样安排?”

郭子仪说道:“我的权力只能安排镇将及以下的军官,你认为怎样安排合理?”郭晞说道:“我建议张尚和宇文惠任镇将,项勇任副镇将,其他的任戌主①。我想将张尚和项勇等几个人编在一起,组成一个攻击先锋镇,人数定额一千人。一半老兵,一半新兵,作为进攻的拳头部队。”

“想法很好,老兵的比例可适当大一些。可以按骑兵的建制来组建,保证快速反应。我让你参与新兵训练,你就重点训练这支拳头部队。走,一起去出席宴会,见识一下勇士,他们将来要冲锋陷阵的。”郭子义转身向帅府餐厅走去。

餐厅内已经坐满了人,公孙琼岩带着傅煜垣等一帮人,走到郭子仪的身边。傅煜垣说道:“老朽带着儿子,特来向元帅报到。为大帅打造兵器,供将士们上前线击杀胡厥,平息叛乱。”郭子仪说道:“老先生请坐。老先生武林一绝,有人说,你制作的兵器,能使军队的能力,提高三成。”

第一百零一章 群英汇集军营宴新军 兵员到位城楼阅出征(三)

郭晞带着张尚、宇文惠过来,郭子仪招呼他们过来坐在一桌。公孙琼岩正在安排酒席,看到郭子仪坐在那里,连忙走过来。郭子仪对公孙琼岩说道:“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民间的奇人,制作兵器的专家,傅煜垣老先生。他们的作坊明天就搬到军营来,你帮助安排一下。”

宇文惠抢将过去说道:“您老就是傅老前辈啊,崆峒派晚辈宇文惠参见老前辈,我师父找您老好多年了。”张尚问宇文惠:“你认识他?”

“不认识。”宇文惠不好意思的说道:“慕名。”郭子仪兴奋的说道:“好啊,能人都来了,平叛的胜利在望,你们今晚要多喝几杯。”

傅煜垣对宇文惠说道:“尊师是那一位,找老朽何事?”“晚辈的恩师是诸葛霸,他有一些上好的玄铁,想请你老人家打造宝剑,找寻你老七八年了,不想在这里遇上了。”宇文惠规规矩矩的行了晚辈礼。

傅煜垣侧目看着宇文惠,见他风华正茂,笑着说道:“原来是武林盟主的高足,怪不得有如玉树临风。能和郭元帅坐一桌,一定是状元了。玄铁可是好东西啊,带来了吗?”宇文惠说道:“老前辈猜错了,晚辈败在昆仑派的张尚手下。玄铁在师父那里,不曾带在身上。”

傅煜用说道:“又是昆仑派的,昆仑派出人才啊,我认识一个小哥叫田乾真,与宇文少侠的年龄相仿,其武艺之高,当世无人能比。这位张大侠正当壮年,与他如何称呼?”

张尚说道:“他是晚辈的师侄,他的武功确实超过我了。但在我们昆仑派内,他不能算最高的,我的掌门师弟的武艺还在他之上。”傅煜垣说道:“昆仑派的确是武林第一大派啊,人才辈出。皇甫惟雄让位了,他真会亨福啊,早早隐退。”

张尚说道:“掌门师伯已经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方岚师弟,他老人家心系国家大事,几年前就想到蓟城去阻止兵灾,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成行。现在我掌门师弟已经去了洛阳前线,参加抗击叛军。我也来到郭元帅的手下,我还有一个武艺高出我甚多的师妹,也到前线去了,这都是掌门师伯安排的。他老人家现在坐镇昆仑山,由我们这些晚辈出来冲锋陷阵。”

郭子仪笑道:“好啊,有本领的侠士,都投到了军营,平叛就有希望了。但是一个人的本事再大,也不能阻挡千军万马。只有与军队连成一体,才能发挥作用。希望你们用心钻研兵法,学会排兵布阵,在战场上建功。”

杜鸿渐负责朔方军的后勤,亲自组织酒席,见郭子仪坐在那里,立即过来请示:“宴会已经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开始,请元帅示下。”郭子仪对杜鸿渐说道:“杜将军,来认识一下,这位傅大侠是隐世的奇人,如今也愿意到军中服务。他是制作兵器的专家,我本想给他官职,但他不追求这些,我现在把他的事交给你,按照将军的待遇,为他们提供住宿使用工具和生活物品,安排场地、人员,还要保证原材料供应,让他们打造出最好兵器。上酒菜吧。”

杜鸿渐连忙说道:“这是下官份内的事,一定让傅老先生满意。”他转过身来,对厨房大喊一声:“宴会开始,上菜﹗”

酒菜上来了,郭子仪喜笑颜开,他抬起右手划了一个半圆,笑着对傅煜桓说道:“这第一杯酒,就敬傅老先生,请你为在坐的这勇士打造称手的兵器,让他们如虎添翼,到两军阵前建功立业。”

傅煜桓端起酒杯说道:“请大帅放心,我这是第一次为朝庭服务,自当使出看家本领。长枪短戟,硬弓强弩,需要什么样的,就做什么样的,保证将军们称心如意。同时预祝元帅出师告捷马到成功,一举歼灭叛军。”

“这第二杯酒,敬两位勇士,希望你们带领军士,冲锋陷阵,所向披靡。”郭子仪一仰脖子,将酒倒入口中。张尚和宇文惠齐声说道:“为元帅之令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了歼灭叛军,甘愿血撒疆场。”

郭子仪站起身来,高举酒杯,环视一周,大声说道:“这第三杯酒,敬在坐的各位,你们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一起上战场,同心协力打败叛军。”整个大厅都沸腾起来了,那些新招收的勇士将酒杯举过头顶,高声呼喊:“同心协力冲锋陷阵。”

酒宴过后,郭子仪回到帅府,在书房里作下一步的安排。酒宴之上,他没有喝过多的酒,虽然气氛热烈,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他是新提拔的一方主帅,不能不保持清醒的头脑。他将训练新兵的任务交给了李光弼和郭晞,将打造兵器的任务交给杜鸿渐,自己一门心思考虑出征前准备。

郭晞来到书房,郭子仪从思索中醒来,对郭晞说道:“我有一种预见,朝廷很快就要下旨,让我们出征。现在必须做好准备,考虑周全。训练骑兵快速反应部队的事,你要抓紧,先将这只拳头练出来。”

“父帅放心,这些人都有基础,不出三月,保证练出一支铁骑。”“没有三个月了,刚才信使来报,皇上已经下旨杀了高仙芝与封常清,是四天前的事。只怕过年之后,我们就要出兵了。”

郭晞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惊愕的说道:“天下兵马副元帅,说不行就杀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郭子仪说道:“知道责任了吗?安禄山的常胜将军不是空有其名,如果正面交锋,将是恶仗。所以准备越充分越好,不能马虎。”郭晞说道:“太不可思义了,腊月初一出征,十八就被下旨殊杀。只做了十八天时间元帅,高仙芝是徒有虚名了。安禄山有这样厉害吗?”

郭子仪叹息一声说道:“听传旨的人说,安禄山腊月初二过黄河,一气攻克了陈留、荥阳和洛阳三大坚城。全歼朝廷的守军。封常清一路抵抗,军队损失八成,溃不成军。朝廷十日间损失了十多万军队,叛军气势正盛。”郭晞深吸一口气,面色沉重的说道:“父帅要注意啊,叛军比我们想象的难打,不能轻敌啊﹗”“哟,看来有长进了,我正为你的毛躁发愁呢,你倒来提醒我了。”郭子仪拍了拍郭晞的肩膀说道:“夜深了,快去睡吧,明天还有重要事情要做呢。”

天一亮,郭俊带着一队军士,来到傅煜垣的作坊。傅煜垣和傅晟、傅旭等人正在将炉灶用具往车上搬。不要看傅煜垣是个老头子,力量比年轻人还要来得猛。几尺高的炉子,他轻轻一提,就到了车上,放得稳稳当当的。

第一百零一章 群英汇集军营宴新军 兵员到位城楼阅出征(四)

郭俊指挥军士帮忙,一会工夫,就收拾停当。他们拖着用具,真的将傅煜垣的作坊搬到军营里了。杜鸿渐过来说道:“你们人来就可以了,军营中有的是用具,没有必要将这些重家伙搬来。”

傅煜垣说道:“军营的工具虽然很好,但我们用不顺手,这些物事跟了我们几十年。用惯了的东西,得心应手,就能打造出好兵器,让勇士们上阵杀敌。”这些锻造的火炉,都是傅煜垣精心设计的,别具一格。比军营里的器具先进得多。他不敢说军营里的东西不好,只好说用惯了。

杜鸿渐说道:“老先生真是高风亮节,连自家的的物事都献给了军营,值得赞扬。快将这些宝贝拉到房间去,元帅正在为出征作准备,兵器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请老先生和几位师父前去兵器库,选择你们拿手的样式先做,然后再研制威力大的新式兵刃。”

傅煜垣说道:“军队中的车驽,制作精巧,老朽能见识一下吗?”杜鸿渐说道:“那东西好确实好,但制作十分不易,几个月都制作不了一部。而且缺材料,已经停止很长时间,没有做了。”

郭俊说道:“仓库里有十台没有完成的车驽,因差核心部件,放在那里闲着,不如让傅先生看看,能不能完成?现在军队即将出发,多十部车驽,攻击力就大得多了。”一伙人到了仓库,巨大的车驽摆在那里,杜鸿渐说道:“这东西放置两三年了,傅先生能将其做好,就为军队立了一功。到了战场,它们的威力可大了。”

傅煜垣绕着车驽观看,对杜鸿渐说道:“搬一部到我的作坊,出师前,我一定将这些修好。”他当即动手,将车驽拆开,对傅晟和傅旭说道:“这开启驽弓的车转轴①,中间加些珠子,会更损力一些。你俩做一个试试。”

两人回到刚建起的作坊,立即忙活起来,然而在那时,要铸造球型铁珠并不容易。铸铁珠的模子就很难做得标准,如果用不标准的铁珠加入到车转轴的中间,不但不能省力,还会增加力道。做标准的铁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用了一整天时间,也没有制作出来。时间太过紧迫,他们不能把时间耗在研究上。只好暂时放弃,先按原来的设计修整。

程千里在上党坚守了十多天,在蔡希德的全力猛攻之下,他的官兵的伤亡惨重,而且十分疲劳,有些抵挡不住的感觉。连续向朝庭上表,请求增援。

杨国忠将程千里的奏折递交给玄宗皇帝,自从叛军攻下洛阳之后,他就整天的惶恐不安,现在程千里连续上奏折告急,他更是没了主张。除了机械的将奏折上交唐玄宗之外,他没有出一言。

唐玄宗的脸色十分难看:“哑巴啦,如果上党失守,叛军离长安又近了一步。更严峻的是,北路没有军队驻防,靠郡县临时拉起来的新兵如何阻挡叛军。怎么办啊?”杨国忠说道:“只有让北庭或安西都护府派兵支援。”

唐玄宗说道:“北庭的兵千里已经带到云中去了,安西远了,来不及呀。”高力士上前躬身说道:“启奏皇上,郭子仪新招了三万二千新兵,申请朝庭任命五品以上军官的奏折,还没有批复,请皇上定夺。”

唐玄宗眼睛一亮,对杨国忠说道:“你与见素和兵部马上核准郭子仪奏折上的人员情况,赶快让翰林院拟旨,批准朔方节度使上奏的军官名单。要他立即领兵五万,驰援程千里。攻击河北,收回失地,直捣胡羯老巢蓟城。”

“臣尊旨。”杨国忠行了君臣之礼后说道:“启奏皇上,安禄山攻下洛阳后,东线的压力太大。郭子仪带兵驰援上党,就能顶住叛军的进攻,甚至可以收复云中和太原。只要稳固了防线,争取到时间,叛军就会发生内变。”

“不要异想天开,平叛不能等,要他带兵五万,年前出发,到达上党后,与程千里合兵一处,择机出击,收复云中攻击蓟城。”唐玄宗仍然想着速战速决,这种思想直接导致了后来潼关的失守。

朝庭圣旨到了朔方军镇,要郭子仪带领朔方军主力,立即起程,增援上党,到太原前线,攻击安禄山的老巢蓟城。

接到圣旨,郭子仪盘算,朔方是朝庭屯兵重镇,朔方军镇原有兵员6.47万,战马2.4万匹,主要敌人是吐蕃军。现在新增3.2万多人,总兵力差不多十万。抽一半走,虽然对边疆防御有影响,但不主动出击,单纯防守不成问题。

他与杜鸿渐商议:“现在主力前往东北,但吐蕃不能不防。我想让你留下来把守门户,可愿意?”杜鸿渐说道:“平叛是头等大事,我一定加强戒备。幸亏前几年哥舒翰不断向吐蕃进攻,使他们一败再败,近年来不敢来犯,防御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郭子仪说道:“这次新增了两个军团,需要两名将军带领,十个折冲府,需要折冲都尉十人,左右果毅都尉各十人,别将、长史、兵曹参军各十人,每个府辖五个团(镇),每个团要设镇将和镇副。突然增加这许多军官,我们拟定名单报到朝廷,没想到全部批准了我们的人选安排。其速度之快,我都想象不到。但新兵不加训练就拉到前线去,不利因素太多,这关系到军队的战斗力。你说该如何处置呢?”

杜鸿渐说道:“指挥打仗是元帅的事,如果讲民主,应该让李光弼和固仆怀恩将军一起商议,人多力量大,注意多。”郭子仪当即派人将这两人叫来,与杜鸿渐一起商量,固仆怀恩说道:“新兵不经训练,拉到战场上去,等于是送死。但圣旨不能违,不好办。”

杜鸿渐说道:“让老兵驰援,新兵留下来防守吐蕃,这样就能避免新兵直接上战场了。”李光弼说:“吐蕃人虎视眈眈,用新兵更危险。而且驻扎在边防的都是老兵,现在换防,时间也来不及。”

李光弼说道:“我建议拖延一段时日,元帅立即上奏,向皇上请求,明年过了正月十八出兵。有二十多天的时间,新兵就能掌握最基本的战术常识和最基本的单兵攻防动作,其他的到出征的途中演练。”郭子仪采纳了李光弼的建议,向朝廷上了奏折。

唐玄宗批准了郭子仪的上奏,定于天宝十五年正月十八出征。这样就有时间来训练新兵了。然而只有短短的二十多天,如何能将新兵训练到位?郭子仪的要求是,能上战场,懂阵法,能使用兵器作战。

三万多新兵在校场上训练,由于时间太紧,平时三个月的训练内容,要在二十多天内完成,的确很难。

注①:古时的一种传动装置,与现在的起重葫芦差不多,用的是滑轮原理。

第一百零一章 群英汇集军营宴新军 兵员到位城楼阅出征(五)

训练新兵的任务太艰巨了,而且直接关系到军队的战斗力。郭晞想出了新办法,他将新兵分成两部分分别训练,一部分是军官候选人,这部分人员不多,由他亲自训练,重点是军队管理,纪律条例,法规政策和行军战斗时的信息传递,以及攻击防御阵法的应用等等。

对张尚等人来说,这些都是全新的课程,尤其是作战指挥时的信息传递,相当麻烦。鼓声是命令前进的,但一支攻击军队,怎样协调进攻,那一队在前,那一队殿后,每支军队的攻击路线,攻击节奏,全在这鼓声和旗语之中。

鸣金收兵也是一样,锣声是指挥军队撤退的,如何做到有序的后撤,全靠锣声的节奏来控制。

尤其是在敌人强攻的时候,如何能够保持军队阵容不乱,减少伤亡,有序的撤出战斗,全靠撤退信号的传递。

战争是没有常态的,有时瞬息万变,如何驾驭,准确的信息传递,是保障胜利的有效途径。因此熟练掌握准确的信息传递方法,是一线军官的首要条件。

然而对张尚、宇文惠等人来说,这方面的知识是空白,要在短时间内熟练掌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他们都是精英,接受能力很强,学习十分刻苦,所以进步很快。通过考核,这些人都达到了要求,郭晞十分高兴。

郭晞的另一项任务是训练快速反应部队,按照郭子仪的意见,张尚担任镇将,项勇担任镇副。项猛、肖让和王伦等人担任戌主,一千人的队伍,配备战马,单独训练。

这些都是新课目,这些武林人士,以前都没有接触过排兵布阵。现在要学习这全新的课题,即使他们都是出类拔萃之人,也相当困难。

张尚等人日夜加练,也不能在短期内掌握。郭晞向郭子仪建议,攻击骑兵团(镇)的训练,先贯输给每个人,然后在行军的途中慢慢消化。

这天,傅煜垣将一辆四轮车推到训练场中,张尚等人过来观摩。只见车上装着一把一丈多长的铁驽,上面有七个箭道。

傅煜垣说道:“张尚,你来试试,能否开启这铁驽。”张尚过去使尽全身力气,那铁驽不动分毫。

傅晟上前摇动轴转车,铁驽一寸一寸的缓慢张开。只听一声轻响,已然卡在拴上。他在箭道上装上七支箭,对着三百五十步外的目标,放下机关。嗖,巨大的哨声过后,箭矢已经射中了目标。

傅煜垣说:“高了,”傅晟上前调动瞄准的准星。郭晞来了,对傅煜垣说道:“老先生真了不起,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废物弄好,解决了攻城的大问题。有了这些无坚不摧的车驽,我们就如虎添翼了。”

傅煜垣说道:“你们到前线流血,我还不能用功吗?这车驽的弦是用十根玄铁丝扭成的,能承受巨大的拉力,但制作非常不易。不但将原来的十张废弃的修好了,还新制作了十部,可惜没有材料了,不然的话还可以多制作一些。”

“有二十辆就够了,交给我吧。”“现在还不能交,还有最后最后一道工序,调试瞄准器,不但要打得远,还要打得准,那才有威力。”傅晟一边调整准星一边说道。

朝庭的诏令又来了,要郭子仪准时出征。东征蓟城,路程两千里,这样大的运动,郭子仪一直在思考出征和防守的问题。

出征的前一天,李光弼、固仆怀恩、杜鸿渐等人到了帅府,杜鸿渐说道:“军队往返一次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大部队走后,必须有一定的军队防御吐蕃和突厥,以保证大唐不受外族的侵略。”

李光弼说道:“留下的人多了,东征的人员不足,将直接关系平叛的成败,如果东征的人员多了,留下的人员不足,御防外敌的力量不够,难保不后院起火。”

郭子仪说道:“权衡利弊,本帅决定,东征军队选主力五万人马,分为三个军团,本帅亲自带领一军主力两万人为中军。李光弼、固仆怀恩各带一军,每军一万五千人,向东进军,杜鸿渐留守,你们的意见如何?”

几人没有异议,郭子仪当即上报朝庭,决定在出征的时候,举行重大仪式,制造声势。临行前的盛大阅兵仪式,十分壮观。在仪式上,郭子仪亲自到校场,宣布新提拔的一批军官,将士们一片欢呼。

骑兵、攻击步兵、弓弩兵列队整装从他站立的台前开过,直接开赴战场。张尚身穿深绿色战袍,骑着黑色战马,走在队伍的前面。他是刚刚上任的镇将,身后是新任镇副项勇,以及项猛和他的徒弟王伦、肖让等人,他们穿着深青色军服,是刚刚提拔的上戌主②。

他们这一团骑兵是郭晞亲自组建的先锋队,超过了一搬上等镇的五百人建制,人员武器装备的配置都是一流的。精神面貌与众不同,雄纠纠气昂昂,显得格外的朝气蓬勃。

检阅三军的阅兵台设在城楼上,战鼓声又急又响,被检阅的军队直接出了城门,浩浩荡荡向山西进发。

留下镇守灵武的朔方留后支度副使杜鸿渐带着郭子仪的长子郭曜,第五个儿子郭晤及留守军官出城相送。

主力和主将以及优质装备都上了前线,留下的大部分都是新兵,和弱质武器。杜鸿渐长期以来,一直负责后勤。

现在郭子仪、李光弼、固仆怀恩等主力战将都走了,他觉得身上的担子特别重,他一方面要防御外敌,一方面还要训练新兵,这是个很艰难的差事。所以内心之中,对郭子仪等人依依不舍。

郭子仪对杜鸿渐说道:“副使镇守灵武,责任重大,如若吐蕃来攻,务必坚守一月,等待大军回来救援。”

他看了杜鸿渐身后的郭晤一眼,深有感触的说道:“郭晤年方二十,血气方刚,你要严加管教,不要碍于我的面子而放纵不管,我把他交给你了。”

杜鸿渐握着郭子仪的手说道:“元帅此番东征,路途遥远,长途跋涉军心易疲。叛军一路猛进,势如破竹,士气正旺。我军没有优势,前面苦仗、恶仗甚多,艰难险阻重重。郭晤的事你尽管放心,我会将他当着我的亲儿子一样看待。”

两人依依惜别,直到军队都出城了,郭子仪才上马,冲向中军。他当然知道,此去前程并不乐观,高仙芝封常清是前车之鉴,以后的事很难预料,他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

注②:唐朝军官职位,分上、中、下三等,上戌主正八品下,带兵50人;中戌主从八品下,带兵30人;下戌主正九品下,带兵30人以下。

第一百零二章 逃命进村老汉说世道 出行归来媳妇吐辛酸(一)

“蓟城胡逆起风波,男儿报国泣当歌。

山川奔行吹号角,苦战连溃败绩多。

挥剑斩贼狼虎阵,先死后生逃山坡。

冰雪寒风整盔甲,重展旌旗荡敌窝。”

方岚逃到一座山岗之上,感慨甚多,吟起了诗句。虽然大败,其志不绥,仍然希望卷土重来,想在叛军的后方举起义旗。

回想从东门跑出洛阳的时候,惊心动魄。看到那匹白马出了城门,十分慌乱。知道那马跑得快,生怕它追了上来,伏在马背上没命的催马前奔。现在远远的离开洛阳之后,再回过头来看看,没有发现追兵。放眼望去,白雪覆盖的原野上没有一个人影。虽然矢志不渝,但叛军的凶猛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方岚放慢速度,枣红马在大道上慢走。后面没有追兵,前面也没有碰军队,甚至看不到人。寒风凛冽,他静下心来,寻找水源,到处都是冰雪,白皑皑的一片,找水还真不容易。看到身上的血迹,自言自语的说道:“幸亏没有碰上人,要是遇上了行人,我这一身的血迹,一定会吓坏他们。”

那边有一条小溪,方岚纵马来到溪边,两边都是厚厚的冰块,中间有一线流水,十分清彻。他下得马来,洗干净身上的血污和绿色军服的血迹。

太阳还在天顶上,他将洗过的军服放在树上晒,自己躺在草地上休息。那马跑了两个多时辰,累了也饿了,跑到一片麦地上,吃起了露在冰雪面上的麦苗。

太阳西坠,冬天日短,他要找处休息的地方过夜。方岚站起来收起军服,幸好早晨出战的时候,他将随身的包裹背在身上。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那件天兰色丝织长衫,套在身上,然后将还不十分干的军服和盔甲塞了进去。

收藏好军服,打了一个口哨,正在啃麦苗的枣红马,昂起头来,狂奔到他的身前。方岚飞身骑上马,亡命地向东北方狂奔,一口气跑了上百里路。

天已经快黑了,跨下的枣红马也跑不动了,不停的打着响鼻。方岚四处张望,不见半个人影,便放下心来,缓慢行走。

前面是一个大村庄,一大片房屋,足有几百户人家。驰进村子,他跳下马背,牵着马,在村中行走。村庄很大,各式各样的房屋都有。见到一幢高大豪华的院落,走到门前,大门紧闭,敲门叫喊,无人应对。

只好走开,但见家家户户都关着门,他连敲了几家的大门,都毫无反应。他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叛军才过去没几天,老百姓为躲避叛军的洗劫,都逃难去了,那里还有人呆在家里。

他牵马慢行,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大的一个村子,几百户人家,不会一个人都不留,总会有一些胆大的人留下来。这世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胆大妄为的人也不少。”

果然不出所料,村东头有一户人家,大门开着。方岚牵着马,走进院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坐在院子里,静静的望着门外,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方岚牵马进来,老人坐在那里不冷不热的说道:“这位小哥,可是走错了门,我家是普通老百姓,不是大户人家。你们这些花花公子游玩也不看看地方。这里兵荒马乱,外面在打大仗,你们就不怕玩掉了性命。”

方岚衣着鲜靓,说他花花公子,并不过分。可方岚不这样认为,他可是从小就吃苦的苦孩子,与花花公子沾不上边。听到这话,很不好意思,脸上立刻出现了窘态。

老人又觉着有些不大对劲,通常游山玩水的人,都是成群结队。便斜眼看着方岚,慢吞吞的站起来,嘴里嘣出一句话:“怎么只你一个人?同伴都丢了吗?太阳已经下山了,是不是想在这里过夜?”

听话音方岚知道老人将他当成了游山玩水的人了,便顺着他的话说道:“走散了,就我一个人,现在想静一静,然后再去寻找同伴,能在您的府上住些日子吗?我会付您钱的。”他不愿说实话,但也不是谎言,他的确是与一起打仗的胡大来等人失散了,也正要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研究两种仙气的融合。

老人说道:“你不是本地人,还玩得挺远的,听口音你是江南人吧,你们这些有钱人家里的阔少爷,就是舍得花钱。我家不是客栈,你也用不着交房饭钱。只是我们家里穷,没有好的家具被褥,不合你的口味。如果不嫌弃的话,住一晚上也不打紧。”

老人没有拒绝,他上前将方岚的马牵进马厩。回头说道:“我姓郑,你一定饿了吧,我先去为你弄些吃的。”

方岚这才感觉到有些失礼,赶忙说道:“郑大爷好,我姓方名岚,从洛阳来,与同伙失散。打扰您老人家了。”

郑老头嫣然一笑,一边忙活,一边说道:“你们这些官宦之家的子弟,养尊处优惯了,我这简陋的农家,你能住得惯吗?”

方岚笑着说道:“郑大爷弄错了,我不是官宦之家的子弟,我也是乡下人,小时候还吃了很多苦。你家条件很好,比我小时候的家好多了。”

郑老头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方岚,心里想:官宦之家就喜欢骗人,看你这身行头,还有这枣红马,普通老百姓能用得起吗?嘴上却说:“能住得惯,就好,到时候你吃不好,睡不香,可不能说我没跟你说清楚。”他进了厨房,立即忙活起来。

方岚站在院子里仔细观察这座院落,院子不是太大,五间正房,和两间厢房,都是土坯瓦房。可以看出他家比较富裕,旁边还有一个较大的牲口棚子。牲口棚子虽然是茅草做的棚顶,但里面十分宽敞,除了方岚的枣红马外,里面还有一匹很健壮骡子。中间还有空格,另外一侧还放置了许多农具,还有一辆马车,摆得十分整齐。

几只鸡正在不停的拨弄撒落在地上的草料,寻找食物。已经到了该宿笼的时候了,它们还在找食,食物肯定不够。牲口棚旁边连着厕所猪圈,猪圈里面有两头猪,一头黑的,又大又肥足有三百多斤,睡在地上,时不时的哼上两声,鼻孔里呼出的气流,吹动地面上的灰尘,老远都能看到。另一头花白的架子猪,才几十斤,在猪圈里不停的转来转去,时不时的用嘴拱那用粗木桩做成的猪圈门。有时还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想必是饿了,要吃的。

第一百零二章 逃命进村老汉说世道 出行归来媳妇吐辛酸(二)

这是一个标准的农民家庭,看样子比较殷实,这家人生活得还不错。方岚一面观察,一面想着心思。厨房里传来郑老头的声音:“方公子,进来用餐吧。”方岚起身快速走进厨房。

厨房较大,除了锅灶之外,还有一张饭桌,和几把椅子。一大碗面条放在桌子的一边。郑老汉说道:“普通农家没有专用的餐厅,平时一家人都在厨房里吃饭。不象你们有钱的人家,有专用餐厅,方公子将就些。”

方岚看到饭桌上一大碗面条,抢过去挑起一筷子,便往嘴里塞。郑老汉说道:“方公子不要慌,饿很了吃得太猛容易噎着,桌上还有咸菜。”

方岚这才注意到饭桌的中间,还摆着两个小碗,分别是大头咸菜和榨菜。他咽下嘴里的面条说道:“失态了,让你老见笑了。”他是很饿了,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天都黑了。早上防御叛军攻城,没有吃饭就与敌人交上手,他激战了一个多时辰。叛军攻破东城门时,他力战冲杀。乘机逃脱后途中又耽搁了一段时间,又奔跑了一百多里路。六七个时辰下来,当然是又饿又累。

郑老汉的提醒,使他又恢复了正常,坐正身子,用筷子拨弄面条,里面竟然有三个荷包蛋。方岚很奇怪,这么大的战争,老百姓的生活,怎么还这样安逸?感觉到这场战争对老百姓的影响不是很大,这郑老头的家里并没有遭受洗劫。回想起进村的情景,整个村庄,除了大多数人家关门之外,也没有看到任何被破坏的现象。他十分不解,叛军从这里经过,怎么没有洗劫百姓?当下摇了摇头,嘴里嘣出一句:“怎么会是这样呢?不能理解。”郑老汉以为说吃的不好,不高兴的说道:“平常农家就只有这些东西,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杀了猪才有肉吃,将就一点吧。”

方岚笑着说道:“老人家做的非常可口,比大鱼大肉还要好。我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随口说说。”“是在想同伴吧,外出游玩不能太意气,还是小心些好,幸好你没有遇到官兵,说不定他们要将你捉去充军。”郑老汉也不在意,微笑着与他对话。

人饿了吃什么都香,一阵狼吞虎咽之后,已经碗底朝天了。方岚抹了一把嘴,连声赞道:“好吃、好吃。”郑老头将他的碗拿过来,添了一碗,方岚又吃将它完了。

郑老头说:“你还真能吃,这吃饭的看相,比干粗活的人还狠。我没想到,准备的少了点,不够,我再跟你做。”其实他准备的是两个人的饭,已经很多了。看到方岚吃得猛,他就在一边看着。不想方岚把他的那一份也吃了,似乎还不够。

听了郑老汉的话,方岚不愿麻烦他,摸了一下肚子说道:“够了,谢谢您。您家里很好啊,日子过得不错呀。”

郑老汉笑着说道:“家里种了三十多亩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过得去。但麻烦事也有,就那三十多亩地,太抢眼了。许多大户都很眼红,出高价买。这是祖上留下的基业,不能随便放弃,他们出再高的价钱,也不能卖,这是我们百姓的命根子。村北王老四,前年得了重病,被逼无奈,卖地看病。病治好了,吃饭的基业没了,靠做长工,打短工过日子,四处奔波还填不饱子,一家人经常饿饭。难啦,农民没有地,日子就没法过。以前的官府只管收税,不管百姓的生死,老百姓遇上天灾人祸,地主老财就乘机收买耕地,名义上还说是帮助你。但等灾祸过后,一家人吃饭的家伙就没了,到处奔波,难得很,这世道是该改一改了。”

方岚说道:“老百姓最怕的就是病和灾,这个我有切身体会。一人得病受累全家,卖地看病不是上策。”

郑老汉说道:“人病了那里还有什么策不策的?救命要紧。那些有钱人倒是喜欢用计策,开始很关心你,帮助做这帮忙做那,热心得很。但是事情过后,到了关键时候,他就逼你还债。说起理来堂而皇之,想方设法将你最不愿意拿出来的东西夺了去。那些有钱的大财主,表面上道貌岸然,热心快肠,内心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打着主意,算计着夺取别人的钱财。”

方岚并没有去深想郑老汉的话,当时大小地主兼并土地的问题已经十分严重。以他的学识,应该知道大地主兼并土地,会产生两极分化,给社会带来动荡。但他现在的主要心思都集中在目前的战争上,忽视了这个问题,更没有去深究这场战争产生的原因。他叉开话题说道:“打仗,你们不知道吗?”

郑老汉说道:“知道﹗上月二十六,官兵来收粮食,说是安禄山反叛朝廷,给国家带来灾难。朝廷要征兵剿灭叛军,所以要征粮,一人五十斤,按人头收。理由很充分,我家七口人,三百五十斤,一两不少的交了。”

方岚说道:“那是官府征收军粮,应该的。”郑老头愤愤不平的说道:“你生活无忧,不知百姓之苦,话当然说得轻松了。其实今年的人头税早就收过了,又要收粮食,许多人都不愿拿,或者拿不出来。但官府说,不交粮食,叛军就要打过黄河,这里的人都要遭灾,强行征收。那些官兵可不管百姓的死活,非要不可,挨家挨户的搜查,有些人家粮食本来就不够吃,那来交的?打呀,闹呀,一塌糊涂,硬逼着家家户户交齐。我们村二千多人,被他们收走了十多万斤粮食。而许多人家就要因此饿饭,有的甚至已经揭不开锅了,老百姓的日子难过呀。”

方岚说道:“打仗是要粮食的,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食,军队如何上阵打仗啊。这些官兵虽然过头一些,但为了抗击叛军,只有这样了。没有粮草,军队就要饿肚子,如何能剿灭叛军呢?”

郑老头余气未消,加重语气说道:“是呀,我当时也这么想,还为官兵说话,并且帮助王老四交了一百五十斤。可官府征收了粮食还不算完,又要征兵,挨家挨户的捉人,两丁抽一,四丁抽二,五丁以上抽三。我家只有一个独子,没有涉及,那些儿子多的,就发愁了,捉的捉,捆的捆,鸡飞狗跳,闹得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当兵吃粮应该,征壮丁当兵也应该。但是保护老百姓的责任不能不要啊?前几天又来通知,说叛军气势太盛,官兵抵抗不住,要全村老百姓躲避。这是那里来的道理,这样的朝庭,还能长久么?”

第一百零二章 逃命进村老汉说世道 出行归来媳妇吐辛酸(三)

方岚与叛军交过几次手,亲身经历,知道朝廷的官兵根本就不是对手。虽然相信郑老头说的都是事实,但也不愿意说朝庭的坏话。深有感触的说道:“想不到叛军的攻势如此之猛,简直不可思议,只怕朝庭也没有预见到。当地官员应该将村民组织起来,抵抗叛军,他们只通知你们撤离,不是最好的办法。”

郑老汉说道:“说得轻巧,我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农民,怎么能抵挡叛军?官家拿了我们的粮食,征了壮丁,可事到临头,他们先跑了,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官家来报信,老百姓都相信,整个村庄一下子全乱了。本来生活得好好的,现在要逃难了,那能不乱呢?。牲口、猪、鸡鸭,大人小孩,闹哄哄的,鸡犬不宁。”

方岚说道:“这该死的安禄山,造了多少孽呀。”郑老头带着情感说道:“我家这头大肥猪,怎么也赶不动,儿子媳妇说丢了算了,逃命要紧。我可舍不得它,便冒着生命危险留下来照顾它。我老伴死活也要陪我,跟着留下来了。”

方岚没有见到郑老汉的老伴,以为是遭到叛军的侵害,突然插话:“咋不见大娘啊,是不是叛军进村,把大娘抓走啦?这些叛军无恶不作,真可恨。”他看郑老头神情很好,没有激动的情绪,也没有忧伤的表情,十分正常。心想,怎么会是这样?有些想不通。

郑老头瞅了方岚一眼没有马上回答方岚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这些官宦之家和朝庭的官员一样,都说叛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其实不然。我亲眼看到大队人马从官道上开进,车水马龙,旌旗飘荡,秩序井然,根本就不进村庄,对老百姓秋毫无犯。前天,官家又来告示,说主上进兵神速,已经包围了洛阳,不日即克,并说主上体贴百姓,免征半年人头税,要我们安心种地。他们不叫朝庭称主上,看样子要改朝换代了。”

方岚迷惑不解,觉着不可能是那样。对老汉说道:“老人家一定是看错了,这些吃朝庭奉禄的官员,怎么会一个个的都跟着安禄山跑?情愿当叛徒,你说的不一定是实事。”

“怎么不是实事?这是我老汉亲身经历的事,还有假吗?现在这些当官的,和从前的大不一样。不懂朝廷的法律,按照自己的好恶办事,老百姓早就受不了啦。”方岚没有吱声,他认为郑老汉不是说谎的人。想了一会说道:“这我就想不通了,那些朝廷的官员,食君之禄,应该报答君恩。怎么会见风使舵?全然不顾社稷的安危。”他用自身的标准来衡量当朝的官员,当然想不通。其实很简单,张九龄下台后,唐玄宗不用读书人,重用李林甫这样不愿读书而善于应变之人。这些人只重个人利益,轻视道德观念,缺乏忠君思想,遇事见风使舵先保全自己,这样的官员能舍生取义吗?

二十多年来,官员换了一茬又一茬,那些饱读诗书只认死理的大臣都靠边站了,剩下来的是少之又少。而这些人虽然有忠君爱国之心,但独木不成林,没有能力与叛军对抗。事到临头也只能随大流,保一时之平安。

郑老头兴致很高,他也不管方岚愿意不愿意听,滔滔不绝说下去:“大伙都说,改朝换代好啊,再来一次均田制,穷人又有地种了。大家合计,还是要把外出的人找回来,不然的话,到时候官府分田,没有人头,就要吃大亏了。留在村里的人,昨天就去找逃难的人回来,我家里这些物事,怎么也要个男人看管,今天早上,我老伴和村里的一些人也一起外出找儿子媳妇去了。”

方岚一头的雾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叛军的纪律会比朝庭军队的好,而且还免征半年的人头税。这不符合常理,越想越是不明白。他是规规矩矩读了十多年书的人,在徐家学堂程仕信的精心教育下,用心学习。对国家、朝政、军队、税收的内容都懂,知道没有税收,朝庭就无法运转,尤其是打仗,最耗钱财。安禄山那来这么多的钱,养活那些士兵啊?

其实这里面的道理也不难,安禄山起兵以后,唐玄宗为了培养地方上抵抗力量,放宽政策,让他们开国库,征新兵,按战时标准就地筹集粮草,满足战争的需要。这样好的揽钱机会,地方官府岂能错过。河南道立即行动,征收军粮,当地百姓虽然心中不愿,但为了抗击叛军,又没有理由抗拒。这样大量的粮食进了城堡。

然而,唐军抵抗力量太差,安禄山进军又快,几天功夫,攻下了河南全境。征收的粮食又都到了安禄山的手中。如果管理得好,这些物资够安禄山的军队用上一年。他起兵反唐是被逼无奈,既然做了,就要硬撑下去。当然要争取民众的支持,有现成的好事,他能不做?

方岚学的是正统的儒家思想,将朝庭视为主体,认为神圣不可侵犯。带着这样的有色眼镜看待这个问题,当然想不通。他眼前有一件更迫切的事情要做,也没有认真的去想这个问题。他对郑老头说道:“郑大爷,请给我一间房,我要在里面静坐一段时间。请你照顾好我的枣红马,三天之内不要打扰,包括吃饭时也不要叫我。”

郑老头甚是不解:“三天都不吃饭吗?”方岚点头说道:“是的,我现在要解决一个难题,不能有人打扰,所以越是安静越好。”郑老头不再追问,打开了一间主房的门说道:“这间房子行吗?”这是一间用来纺纱的房子,房子里有两辆纺车,还有一些厨柜、板凳、油灯之类的物事,如果没有人打拢,用来打坐练习内功是可以的。方岚点头同意,进房便关上了房门。

郑老头拿来一床被子,站在门外对方岚说道:“方公子,晚上寒冷,拿床被子给你挡挡寒气。”方岚在房内说道:“谢谢郑大爷,我不需要。以后请不要跟我说话,要是让我分了心,会出大问题的。”他没有开门。

郑老头右手挟着被子往回走,用左手拍打着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奇事,这大冷的天,就那一件长衫,能抗得住寒?那长衫难道是宝衣不成?好吧,不说话就不说话,三天时间很容易过的。”

第一百零二章 逃命进村老汉说世道 出行归来媳妇吐辛酸(四)

方岚绞尽脑汁,将皇甫惟雄教的,方宝成教的,以及孙崇邈教的练习内功的法门都综合在一起,用心体会,从中悟出了一些道道。

檀中穴和肩颈穴之间的真气已经能够流动,并且有四成的力道。他喜出望外,全心全意运行真气,然而不管他怎样努力,真气只在这几个穴道之间运行,无法突破其它的穴道。

檀中穴和肩颈穴之间的真气虽然能运动自如,但也只能发挥四成,不能提高分毫。而其他地方仍然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他静静的思索,搜肠刮肚寻找法门,但是一无所获,没有进展。

一天无话,到了第二天下午,那匹枣红马呆在棚子里久了,有些不安静。开始是用蹄子刨地,接着嘶叫起来。把旁边的那匹骡子,吓得不住的躲藏,离得远远的。

郑老汉说道:“你这蘖畜,你的主人不知在玩什么悬呼,呆在房里象没人似的。你竟然不安份了,又是创地,又是叫唤。是不是呆得久了,身上不舒服,想到外面去转转?跟我走吧。”

郑老汉解开缰绳,牵着马在村庄的大路上溜达,不想迎面碰上了王老四。只见他拿着锄头,慢吞吞的向村外走。见郑老汉过来,便上前搭腔:“你老的这匹马真骏,用来打仗没有话说,但是做庄稼活就不如骡子了。以前没有看到过,是从那里弄来的?”“别人的,不是做农活的马。你也没有出去逃难啊,住在家里好。”王老四说道:“还是你老有远见,呆在家不走,少了吃苦。我跟着起哄,出去三天就病在路上,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回来也不好过,一家人要吃的啊,听说东山上有野蕃薯,我去挖一些来。您这匹马很值钱,但中看不中用。”王老四放下锄头,站在路边瞧着枣红马。

郑老汉说道:“这马不是我们家的,是一个游玩的富家子弟的。呆在马厩里不安分,我牵它出来溜溜。你和望来是一起走的吧,你回来了,望来他们怎么没有回来啊?他们上那里去了,我老伴昨天去找他们了。”

王老四说道:“你儿子媳妇和孙子他们向西逃了,他们不知道家里这样安静,还没有回来,一定是跑远了。这官府真是害死人,要人要钱要粮不说,还要吓唬老百姓。这样的朝廷早就应该改朝换代了。”

郑老汉心里又多了一层担心,但不愿挂在嘴上,对王老四说道:“你去忙吧,昨天有一伙人出去找他们了,他们分成几路,会找到的。我家的粮食也不多了,不然的话可以接济你一下。”王老四说道:“您老帮了我不少忙,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不好意思再要您的帮助了。要度过难关,还得靠自己。看样子是要改朝换代了,也许到那时候,我们又有田地种了。”盯着枣红马看了一会,转身向东山走去。

郑老汉溜马回来,就想去和方岚聊一会。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正准备用手去敲门,见里面一点生息都没有,想起了他进去时说的话,又将手缩了回来。转身进了厨房,煮了一大锅饭,等着方岚出来吃饭。但一直到了上灯之后,也没有听到房子里面有动静。

这三天方岚在房子里面也很不好过,他试用了各种方法,除了膻中穴、肩阱穴有真气流动外,其他的穴道没有任何动静,和出山时一样。这是非常痛苦的事,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试验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忍饥挨饿,不断的偿试。

村子里陆陆续续的有人回来。郑老汉除了很负责的为方岚照管着枣红马,之外,还去外逃回来的人那里打探儿子媳妇的消息,时间倒是容易打发。

第四天中午过后,方岚还没有出来,郑老头为他做好了饭等待,他不知道方岚在里面干什么,但很听信方岚的话,不去打扰他。

直到旁晚的时候,他一个人无聊,打开院门,透透风。“爷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郑老汉一惊,回头看了看,没人。他摇了摇了头,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孙子想过了头。

“爷爷,我在这儿。”这回听清楚了,郑老汉转过头来,看到自己的孙子站在那里,激动不已。身子晃了一下,心跳快了一倍,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裂开嘴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郑老汉的孙女紧接着跟了进来,用手指刮着脸说道:“羞、羞、羞,这大的人了,还要人抱着。”

“爷爷就喜欢抱我,你眼红也没用。”“抱你一下就喜欢你吗?其实爷爷最痛我。”孙女不示弱的说道。郑老汉说道:“对,对,爷爷都喜欢。”右手抱着孙子,弯下腰去,用左手将孙女抱了起来。

祖孙三人尽情的嘻闹,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不得安静。本来已经十分烦燥的方岚,再也没有心情打坐练功了。他起身打开了房门,从屋内出来。只见郑老汉手上抱着两个小孩,那两个小孩相互用手指刮对方的脸,而且不停的扭动身体躲避对方。

郑老汉高兴极了,看着两个小家伙,笑的合不拢嘴。方岚上前说道:“大爷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回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汉子,挑着一担行礼进门。郑老汉见方岚打招呼,放下孙子孙女说道:“方公子出来了,三夜三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里急得很。但方公子交待了,我又不敢打扰。儿子媳妇也没回,一个人真象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好了,你也出来了,我的儿子媳妇也回来了。望来,这位方公子是在咱家借宿的,不是外人。”

郑望来放下担子,对方岚憨厚的一笑,说道:“请便。”就埋头去整治行礼去了。方岚并不在意,上前说道:“外出碰到叛军了吗?辛苦了。安禄山食君之禄,不思君恩,起兵造反,扰得天下不得安宁,这叛军不消灭,百姓不得安宁啊。”郑望来抬起头来,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方岚,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家很有钱,有当官的老子,当然这样说了。”收回目光,抱起一堆物事进屋去了。

方岚感到意外,站在那里疑惑不解。郑老汉过来说道:“他从小就不喜欢讲话,但干活是一把好手,超过我了。”

方岚说道:“这安禄山反叛,将天下扰得鸡犬不宁,我有一个想法,我们这些年轻人组织起来,制造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家园。”“异想天开。”正在收拾行礼的郑望来,突然绷出四个字,用敌对的眼神瞅着方岚。

第一百零二章 逃命进村老汉说世道 出行归来媳妇吐辛酸(五)

对郑望来的眼神,方岚不以为然。用鼓励的语气说道:“事情是难了一些,这不要紧。我们先不要公开,秘密的进行训练。我打过仗,可以当指导。”“一厢情愿。”郑望来又只说了四个字。郑老汉说道:“大伙抱成团,保卫家园,这事不是不可以,但制作武器是犯法的,而且需要钱财,这钱财哪里来啊?”

“大伙儿一起揍,有钱的人家多出,总比外出逃荒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皇上已经下诏,所有百姓都可以打击叛军,动用国库都允许,我们打造武器不犯法。”方岚兴致勃勃。

郑望来沉着脸,瞅了方岚一眼,十分不友好的嘲笑一声。郑老汉说道:“这事很难,要从长计议。”转身与孙子孙女亲热去了。看到这一家人沉浸在团圆的喜气之中,方岚也觉得这时候谈论这个话题,有些大煞风景。那匹枣红马在马厩里烦燥起来了,昂头踢腿,吓得那匹骡子躲躲闪闪,不时的撞击栏杆。方岚过去抚摸它的项脖子,那马十分通情,蹄子刨地摔头向外,跃跃俗试。方岚说道:“想走吗?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本来现在就要走的,我突然想干一件大事,这地方不错,如果能拉起一支义军,打击叛军,为朝廷平叛出点力,死也就心甘了。”

吃晚饭的时候到了,郑老汉一家团员,很是高兴。特地杀了一只鸡,饭菜很丰盛。一家人加上方岚,坐在桌上吃得津津有味。

郑老汉手上拿着一壶酒说道:“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你们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喝点酒压压惊。”

郑望来言语不多,点了一下头,算是承认了。他的媳妇岳氏接过话头说道:“爹爹说的太对了,这次出门,虽然只有十多天。可遭的罪,把这一辈子都受完了。”

郑老汉说道:“我就知道,逃避不是办法,这十多天,你们是怎样过的?我在家无时无刻不在想,这冰天雪地的,到那里栖身?尤其是我这孙子孙女,小小年纪如何受得了啊。”

岳氏说道:“我们离开村庄之后,大家都说叛军是从东北面来的,我们就朝西南方向逃走。”

“这个方向好,选择是对的,既然要逃避,就要跑到没有战乱的地方。”郑老汉说道。

岳氏接着说道:“我们走了一天,只吃了一些随带的干粮,拼命赶路,一个个累得不行,到黄昏,就都都走不动了。”老汉的孙子突然插话:“我走得动。”郑望来说道:“就你能,小孩子别打岔。”

岳氏接着说道:“大家伙说道,逃避不能不吃饭,先把肚子填满了再说。在野地里挖灶,拾了些干树枝,煮了一锅饭,吃得一点都不剩。当天就在野外睡觉,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一起,总算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我的脚已经走出了水泡,钻心的痛。我只有忍着,跟着大伙一起赶路。第三天早上,王老四病了,他走不动路停了下来。大伙还是继续向前走,第五天,带在身边的粮食吃得差不多了。我就想省着点,晚上煮少了点,这两个小家伙不干了,吵着肚子饿。”

郑老汉说道:“六七岁的小孩子,能跟着大人一起走就不错了,要求不能太高。”郑望来说道:“是啊,他们正在生长,饿坏了就长不高了。当时我就想,我们为什么要跑出来受这样的活罪?现在还只是开始,就是到了新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那里去挣钱,管一家人吃饭啦,就跟她商量着回来。可她说大伙都在逃,还是跟着逃吧,保命要紧。”

岳氏说道:“那个时候都不知情,只有盲目的跟大伙走了。而且出逃的人越来越多,谁还敢往回走呢?如果用吃苦和保命相比,保命就重多了。”

郑老汉说道:“你们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呢?按你们出走的路程,不可能回来得这样快。”

岳氏说道:“爹爹不知道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叫气人。第六天我们继续赶路,中午过后,在官道上碰到了一群战败了的官兵。大伙见了,拼命向西跑。我们这些人,都担着担子,带着老人小孩,当然跑不动,挡住了官军的道。那些官军就纵马过来,向人群里冲。还是我们见机得快,躲到旁边的空地里,才没有被踩着。上屋的杨嫂就被官军的马撞倒了,她滚到路边,身上受了几处伤。一个军官大声喊叫:‘让开、让开,叛军来了,老子流血舍命,但抵挡不住,先躲避锋芒,你们这些百姓揍什么热闹。’大伙不敢争路,只有在旁边等。官军刚一过去,大家就又上官道,谁知叛军跟着就来了。清一色的高头大马,比官军的马跑的快得多了,眨眼之间就到了跟前。我想这回完了,碰上了这些魔鬼,还能有命。领头的是一个穿紫袍的人,骑着一匹大白马,那马又高又大又快,眼看就要撞上人了。他突然勒住了马,那马钉子一样站住了。路上的那人惊慌失措,一下子倒在路上。紫袍人下马将那人扶起来说,不要慌。然后高喊,大家不要惊慌,乱跑容易撞到旁人。一个年轻人,冲过去一拳打在他的心口上。我们都为那年轻人捏一把汗,谁知那紫袍人没有还手,还笑着对年轻人说,手打疼了没有?所有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呆住了。紫袍人又大声说,‘大家一定是误会了,安禄山元帅是要捉拿奸臣杨国忠,对百姓秋毫无犯。我们可以缓一缓,等着你们让开道。大家这样离乡背井,带着家眷逃避,不是办法。你们到了新的地方,没有土地,没有农具,能生活得好吗?官府离不开百姓,大家请回吧。我可以为你们担保,让你们安心种田。’路上有几千人,都像傻了似的,不知道怎么办?那时候望来对我说,我们回去吧。所以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郑老汉说道:“杨国忠是宰相,听人说是个大奸臣。按你说的,这叛军比官军可好多了,看样子,真的要改世道了。”

方岚听了以后,也没有发表意见。知道那骑白马的人救过他两次命,对他的印像很好,所以也不感到奇怪。但听了岳氏一段讲述,他觉得这些人都信了紫袍人的话,想拉义军,已经不可能了。

方岚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给了郑老汉五贯钱,骑着枣红马向东北而行,要找个僻静之处,潜心研究两大仙气的融合之法。

第一百零三章 文武上书安禄山称帝 皇帝赐匾欧阳明志满(一)

平灭藩国气弘恢,居功邀宠宰相畏。

至尊猜疑举反旗,假诏护君铁甲飞。

眺望长安想唐公,驱兵夺城展军威。

战将降官身边拥,端坐皇宫顶生辉。

安禄山攻下洛阳后,在众将官的簇拥下,大大方方的住进了唐玄宗在洛阳的行宫。这座杨广建造的洛阳宫,经武则天和唐玄宗改建之后,更显气派,不亚于紫宸殿。他志得意满,满脸堆笑,对身边的将官说道:“这次起兵,冒了很大风险,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军士们吃苦流血,疲惫不堪。休整一段时间,再进攻长安。”

一直跟随他的张通儒对他说道:“主公进兵神速,起兵半月就安静了河北,渡河南下,只用了十天时间,就攻克三座坚城,而且拿下了东都洛阳。现在要稳固后方,然后集中兵力,一举攻下长安。现在文臣武将都聚集一堂,请主公坐入宝座。”

坐上皇帝的座位,安禄山扫视全场,只见阿史那承庆、田承嗣、田乾真等武将排列在右边,张通儒、达奚珣、严庄、高尚等文官站在左边。环视一遍后说道:“起兵以来,我军一路势如破竹,这里面除了将士们奋勇当先之外,还有百姓的支持。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下一步向那里走,今后怎么办?大家发表意见,如何实现目标,要有统筹安排。”

达奚珣立即上前,跪拜于安禄山的身前说道:“河南尹达奚珣参见主公,愿主公进军长安,早日捉拿奸相杨国忠,端正皇上的君容。”

安禄山对他说道:“府尹大人何须行此大礼?坐下说话。达奚珣,你做了快一年的河南尹了,河南的事已经比较熟悉。杨国忠扰乱朝纲贪赃枉法,他在河南道的死党鱼肉百姓横行霸道,给社稷带来巨大灾难。郡县的事情就交给你,太守县令一定要和杨国忠划清界线,投到我的手下。办好了这件事,本帅重重有奖。”达奚珣说道:“听主公吩咐,杨国忠专权误国,许多太守、县令都对他十分憎恨,臣一定尽心竭力让这些官员都投到主公的麾下。”

阿史那承庆走到宝座前,看了看左右,也跪下说道:“主公进兵神速,说明大唐的气数已尽。朝廷杀了庆宗,对主公恩义已绝。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不如仿效唐国公李渊,取而代之建立新朝代。”

安禄山说道:“我们起兵是要清君侧,剪除奸臣杨国忠,你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啊。”他虽然这样说,但并没有责备阿史那承庆,甚至于还向他点头。

严庄走上来了,也跪下说道:“这唐朝皇帝的行宫,主公住着很是适宜。现在唐朝的朝政腐败,主公可以废除李隆基,另立新君。”安禄山说道:“你是我的智囊,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严庄说道:“主公应该一鼓作气迅速攻下潼关,直捣长安,活捉杨国忠,同时废掉李隆基,立一个新皇帝。”安禄山有些失望,扶植一个新皇帝,还不是姓李吗,这与他的内心所想不一样。看到高尚跃跃欲试,他点名说道:“高尚,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高尚当即跪下说道:“启禀主公,严大人的设想很好,汉末的曹操就是范例,挟天子以令诸侯,建立了魏国。有了李氏的牌坊,投降的人就多了,可以减少流血,降低百姓的痛苦。”

安禄山说道:“想法不错,但是潼关天险不易攻下,捉拿杨国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另立明君还遥远得很。目前我们已经拿下河北、河南两道五十个郡,接下来是要如何稳固政权,安静百姓?打仗靠将军,治理国家就要靠你们这些读书人了。”

达奚珣说道:“现在要颁布一道新法令,杨国忠欺瞒皇上,主公为皇上清除奸臣,各郡县只要跟随主公,一律担任原职。如果继续与杨国忠勾搭,不忠于主公,或是阳奉阴违,则就地免职。顽抗不尊主公的,公审推责,证据确凿者关入大牢治罪。所有百姓一律正常耕种,不仅保持原来的形式不变,还要鼓励那些没有田地的农民,积极开垦荒地。先稳定后方,然后对官员进行考察,逐步建立稳固的政权。”

安禄山说道:“这提法很好,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了,利益已经拴在了一起。要在历史上留下好名声,就要学学李世民,一定要让老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老百姓是基础。”田乾真上前说道:“许多老百姓听到打仗,都外出逃避。我在追赶封常清的时候,就碰上了成群结队的老百姓出逃,将道路都堵塞了。这是非常不好的事情,一定要制止,但是不能只用一道法令就了事,关键是要将人心网住。不然的话,老百姓都跑光了,谁来种田,影响生产,我们明年的军粮都成问题了。”

安禄山说道:“乾真提的这个问题很重要,达奚珣,各个郡县的官员你都熟悉,能用的都用,不要有太大的变动,那样容易引起百姓心情浮动。实在不能用的,要坚决换掉。对杨国忠的死党,要进行公审,让百姓明白,我们是保护他们的。洛阳城内的治安要搞好,各个军团的军士都驻扎在军营里,严禁军士在大街上生事。对欺负当地百姓的军士,要严肃处理,情节恶劣的要用重刑。”各军团将领齐声说:“尊令﹗”

达奚珣说道:“我一定按照主公的旨意办好,到河南来虽然只有十个月的时间,但郡县还是了解的,臣会全力以赴,让主公满意。”安禄山十分满意,摸着胡须说道:“好,我等候你的佳音。不过这事还有些棘手,我给你找个帮手。高尚的才华不错,让他帮你作些事,遇事有个商量,就好办多了。”

高尚说道:“听从主公吩咐,臣一定配合好河南尹。”安禄山说道:“你文才不错,但是从没有当过政,掌握政权很有学问的,你要虚心的向达奚珣学习,他在朝廷从政二十多年,经验丰富。”

张通儒说道:“启禀主公,朝廷杀了高仙芝和封常用清两员大将,现在潼关由不懂打仗的边令诚驻守,现在进攻是最佳时机。”

安禄山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起来,迈了几步停下来说道:“崔乾佑报告,潼关有十万军队,加上天然的险关,易守难攻,边令诚不懂打仗,便不愿冒险,他手下的那些人是会打仗的。如果不敢出击,死守险关,我们短期内无法攻下。现在军队连续作战十多天,军士十分疲惫,先休整一段时间再说。再有十天就要过年了,还是让将士们过个好年,年后再来研究这件事吧。”

第一百零三章 文武上书安禄山称帝 皇帝赐匾欧阳明志满(二)

众人出了行宫,高尚对严庄说道:“洛阳的酒菜不错,我们两人一起去福源酒楼去喝酒如何?”“这注意不错,我正有此意。【】投靠主公十年了,终于有了起色,应该好好的喝上一餐。”严庄当先前行。

两人进入酒楼,食客并不很多,高尚进门就喊:“来四盘拿手的好菜,一壶杏花村酚酒。”小二急忙过来,点头哈腰的说道:“一盘炒牛肉,一盘蒸肉,一盘洛水活鱼,一盘爆猪肝。行吗?”严庄走到一张桌子边说道:“味道怎样?”小二跟过去说道:“这是本店的特色菜,保证大人吃了还想来。”“那好,上来吧。”严庄坐了下来。店小二委婉的说道:“本店没有经营酚酒,但是杜康却是老字号,大家都喜欢喝。”严庄说道:“那就来一壶杜康,做菜用点心,做好了有赏。”“好的。”店小二转身进了厨房。

高尚敝了一眼小二,回过头来对严庄说道:“严兄,还记得我们在长安城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严庄笑着说道:“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连住宿的钱都没有,我还记得我到你家的时候,你为了招待我,四处借贷,弄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现在的情形不一样了,形势一片大好啊。我们当时投靠主公的时候,只是想求个职位,有一碗饭吃就行了。”高尚说道。

严庄说道:“是啊,想不到唐朝已经烂到这样子了,主公起兵一月,就占领了河北河南。主公现在想和唐朝分庭抗礼,他今天招见我们,问计治理之策,我们的表现不好,让达奚珣占据了风光。我们应该劝主公称帝,这样我们就有一席之地。”

高尚凑到严庄的身边说道:“我们俩想到一块去了。现在就去找他,你提出来,我一定在旁边帮腔,让主公在洛阳登基称帝。我们跟随他十年之人,也该穿上紫袍了。”

喝过酒之后,两人直接去了安禄山住的行宫。严庄和高尚突然到来,安禄山很高兴,对他们说道:“你们当初为我设计的路径,用了十年时间,终于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该当如何?你们再出出主意。”

严庄说道:“主公过奖了,主要是主公高瞻远瞩,把握机遇好。现在唐朝奸臣当道,**透顶,正是主公称帝的好时机。”高尚说道:“主公是在蓟城发迹的,河北历史上称燕,我们就用大燕作为国号。”

安禄山说道:“我们起兵只所以这么顺,是沾了杨国忠的光,是他的坏名声帮了我们。如果称帝,公开反对朝廷,很多人不会赞同。”

高尚说道:“我们可以从李隆基身上做文章,他霸占儿媳,荒淫无度,不理朝政,杀害忠良,与隋朝杨广已经没有分别了。如果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那些丑恶,推翻唐朝就顺理成章。”

安禄山说道:“这话有理,但不能操之过急,你们先做做准备,先散布一些言论,造造声势。编排一下罪恶,要实事求是,用人们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弄几条出来,看看反应再进行下一步。”

严庄说道:“李隆基的罪恶,摆在面上的多着呢,我和高尚先弄个草稿,主公过目后,就向社会散布。主公是否赞成?”“就按你说的做,越快越好。”安禄山满意的点了一下头。

严庄高尚两人聚在一起,整理出唐玄宗的六条大罪。送到安禄山的手上,安禄山看过之后说道:“这六条大罪恰如其分,顺序改一下,儒家最讲孝道。应该把败坏人伦,抢夺儿媳放在第一条。破坏朝纲,随意废法是第二条;下面是荒淫无度,不理朝政;宠爱美人,不听忠言;重用奸佞,残害忠良;任意挥霍,增捐加税。那一条都没有冤枉那昏君,但先不要急于颁布,用些实例在百姓中造一造声势,看看效果再发。”

洛阳的大街小港,到处都在谈论唐玄宗的恶行。军营之中军官都对士兵说的都是唐玄宗的罪恶,什么杀害皇甫惟明、王忠嗣,抢夺儿媳宠爱杨贵妃,贪图享乐,一年之中半年不上朝啊等等、等等,说得活龙活现。虽然夸大其词,但事实俱在,使人们对这位崇敬的天子,开始怀疑起来了。

达奚珣做事特别卖力,将各个郡的太守都调来洛阳,到河南府开会,公开声讨唐玄宗,表示效忠安禄山。为了证明他的作为,特地请安禄山到场,向他表示忠心。安禄山带着严庄高尚来到会场。

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注视着这位将大唐军队打得一败涂地的英雄,达奚珣说道:“主公来看望大家了,我们效忠主公,大家都想见见主公的神通,主公在万忙之中,抽时间来看望大家,是对我们的最高奖赏。”

陈留郡太守立即跪下:“郭纳参见主公,主公九五之尊,万民之福。”其他人看到,都跟着跪了下来。大堂里跪下了一片。

安禄山有些飘飘然,扇情的说道:“快快请起,你们都是百姓的父母官,以前杨国忠一手摭天。朝政**,大家不能施展才能,现在我们讨伐杨国忠,清君侧,摆脱杨国忠的控制,你们就能为百姓办事了。谁做得好,得到百姓的爱戴。就能得到表彰,也能得到晋升。由于战争,百姓不太理解,他们害怕打仗,需要你们从中调和。可能有人反对,遇到不顺的时候,不但要理直气壮,还要有耐心。要将杨国忠的死党和胁从的人区分开来,明辨是非,老百姓才会多担待。”这些投降的和新任命的太守们说道:“主公是英明之主,解救百姓于倒悬,是万民之福。”

严庄、高尚走到安禄山的身边,安禄山对他俩点点头,严庄走到众人面前说道:“唐朝**,李隆基的行为已经和隋朝的杨广一样了,所以唐朝一定灭亡。大家跟着主公,推翻唐朝之后,就是开国功臣。”

安禄山说道:“这是我的两个谋士,严庄、高尚,知书达理,很有才华,我们能有今天,他二人功不可抹。”

高尚说道:“主公是上天派下来的,是真命天子。要不然如何这样顺利,一个月拿下了半壁江山。我们衷心希望主公荣登大宝,做燕朝的皇帝。”

达奚珣说道:“主公神勇,以武力打天下,就称雄武皇帝。臣等衷心拥护雄武皇帝,请皇上举行大典。”那些太守听了这话,都随声附和,跪在安禄山的身前说道:“参见皇上,雄武皇帝万岁。”【本章节首发.爱.有.声.,请记住网址()】

第一百零三章 文武上书安禄山称帝 皇帝赐匾欧阳明志满(三)

安禄山十分振奋,他虽然很想做皇帝,但是他起兵的名义是清君侧,捉拿奸臣杨国忠。如果做得太急,贸然从事,会带来人心的不稳。他用手绺着胡须,不住的点头。然后很冷静的说道:“大家请起,有些事急不得。唐朝虽然腐败透顶,但百姓们并不知情。建立新朝廷,没那么容易。改朝换代要有百姓的支持。我开始的初衷是要捉拿杨国忠,为唐朝皇帝铲除奸臣,为民请命。用兵谏的方法逼迫朝廷改邪归正。现在看来,唐朝已经腐烂透顶,是该要改一改了。但建国还不是时候,先要让老百姓知道唐朝君臣的恶行。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希望你们一如既往,做好父母官。”那些太守县令跪在地上高喊:“主上英明,主上万岁。”安禄山十分满意,挥挥手离开了。

张通儒、啊史那承庆、严庄、高尚、达奚珣等人带着写好的劝进书,来到到了安禄山的皇宫,行君臣之礼,一起蛊惑安禄山称帝。安禄山说道:“建立新朝廷,不是小孩过家家,有很多事情要做,应该做些准备,准备好了再说。”严庄说道:“现在已经水到渠成,皇上登基,能凝聚人心,迅速推翻腐朽的唐朝。有百姓支持,军队拥护,皇上就不要再推辞了。”

安禄山说道:“好吧,但登基大典不能这样草率吧,要做些准备。筹备工作就由张通儒、达奚珣、严庄和高尚负责。”

张通儒说道:“听从皇上的吩咐,我们按照唐朝的模式,建立朝廷机构,任命官员,然后举行登基大典。”安禄山说道:“既然你们这样迫切,那就赶快行动,三省六部的官员都安排好,大典定于大年初一举行。”

安禄山要公开称帝,与大唐王朝对立。为了保证其登基的安全,只让崔乾佑一支军队驻扎在陕郡,与潼关的唐军抗衡。其他军队驻扎在洛阳的周围,因此放慢了进攻长安的速度。使唐玄宗有了喘息的机会,重新布置防务。

达奚珣在洛阳地段上,十分熟悉,为了讨好安禄山,带着洛阳城的名流和大绅士,来拜见安禄山。这些人都是习惯见风使舵的,他们都来讨好安禄山,在他面前歌功颂德。

安禄山当然高兴,有这么多有影响、有地位的人支持他,何愁大事不成。他带着这些名流到城外参观他的军营,将军队的良好风范展示在这些人的面前。同时大摆宴席,亲自为这些人敬酒,礼贤下士,展现他王者的气概。

欧阳明在洛阳是非常有影响的人物,他对安禄山是真心的佩服。他在酒宴之上大大的歌颂了安禄山一番,表示诚心诚意的跟随安禄山,并当场宣布,仁义山庄捐献一万贯,犒赏军队。

在他的带动下,那些大绅士纷纷解囊,一千贯的,两三千贯的,着实不少。无意之中得了这许多钱财,这一下安禄山是真高兴了。他突然想起呼延宝金曾经对他说过的武林中的七大门派,仁义山庄是其中之一,武林盟主是武林中人的最高地位。他站起来,举起酒杯大声说道:“为了我们的共同利益,干杯﹗”所有的人同时站起来干杯。

“现在我宣布,仁义山庄庄主欧阳明为武林盟主,掌管天下武林,为社稷造福,为百姓造福。”安禄山没有想到,他的这个随意的举动,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欧阳明梦寐以求的希望,得来竟如此容易。他就象吃了兴奋剂一样,高兴得手舞足蹈。突然到安禄山面前,跪拜于地:“谢主隆恩﹗欧阳明及全体武林人士,愿供主上趋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的人生目标就是统一武林,做个一统江湖的霸主。现在朝廷赐他武林盟主的称号,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要利用这个称号做足文章,达到他的目的。

安庆绪、严庄、张通儒等人,在张罗安禄山登基的庆典。他们装饰宫殿,安排仪式,忙的不亦乐乎。

安庆绪是安禄山的次子,现在他哥哥安庆宗已经被唐玄宗斩首,他就成了嫡长子。而且多年来他一直跟随安禄山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内心之中一直在盘算,皇上登基,一定要立继承人,他的太子位置无人可以取代。

严庄一直是安禄山的亲信谋臣,安禄反叛他是重要推手之一,在其身边出谋划策。现在进展顺利,差不多拿下了半壁江山,胜利在望。内心里想论功劳,论能力,他都应该弄个宰相当当。

张通儒一直跟随安禄山,在京城做大理司直①的时候就同吉温一起投靠到安禄山的门下。安禄山提名他担任河东留后判官,他同副节度使吉温一起把持河东军镇的政事,深得器重。他想安禄山做了皇帝,他无论如何也会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但并没有想当宰相一类的重臣。

三人都有各自的想法,都在找寻在新朝廷的位置,他们都有很高的理想,做事也特别卖力。登基的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安禄山甚为高兴。

他觉得应该去一趟少林寺,以示对佛门的重视。现在少林寺在他的地盘内,虽然有几百里路,两天时间就可以到达,并不太远。

在达奚珣的安排下,安禄山带领安庆绪、安庆和、田乾真等一干人前往嵩山,到少林寺去参拜佛祖和达摩祖师。

慧可到寺门外迎接安禄山,达奚珣在前指引,安禄山甚是排场,所带供品,都是按天子的规格。

少林寺僧众无不张口结舌,他们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安禄山向慧可禅师讨教佛法,慧可说道:“佛门首戒杀生,施主发动这样一场大的战争,杀人无数,就违反了佛法。”

安禄山显得十分大度,似乎并不在意的说道:“哈哈,佛祖也讲除魔卫道,你不能只说其一,不说其二。一百多年前,少林寺的圣僧就帮助李世民击灭了王世充,从而建立了大唐王朝。结束了隋朝混乱的统治局面,才有了贞观之治,百姓安居乐业。现在的朝庭荒淫无度,听信奸佞小人之言,官府贿赂成风,法典无人执行,有权有势之人,都按自己的好恶办事,百姓苦不堪言。难道不应该整顿吗?”

慧可说道:“呵咪陀佛,希望安大帅以太宗皇帝为榜样,体贴民间疾苦,为民造福。”安禄山的兴致很高,笑着说道:“老和尚这话甚是有理,我就学一学李世民,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达奚珣说道:“主上处处为民作想,已经免了河南道百姓半年的赋税,让他们安居乐业。”田乾真跟着附和着说道:“而且严令军队不准扰民,一路进攻,势如破竹,却对百姓秋毫无犯。”

第一百零三章 文武上书安禄山称帝 皇帝赐匾欧阳明志满(四)

慧可觉得这位将军甚是眼熟,想打招呼,又怕认错人,忍不住向田乾真多看了几眼。田乾真见状,主动上前行礼:“昆仑后进田乾真,见过慧可大师。”

“呵弥陀佛,我说怎么这样面熟?原来是田大侠,田大侠武林第一高手,前年在昆仑山上不见田大侠,感到十分奇怪,原来田大侠投靠了安大帅。现在身穿紫袍,想必是飞黄腾达了。”其实,他早就认出来了,只是看他穿的军服,不好打招呼。慧可的话虽然说得客气,表情的表现却甚为不肖。

田乾真当然看得出慧可的不满行为,因为武林人都不愿为官府做事,这是江湖中不成文的规定。何况安禄山做的是反叛的勾当,更加另人不齿。

他对慧可说道:“江湖之中逍遥自在,何等自由,我一直向往。但有些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从军不是本愿,而是迫不得已。已经遇上了安帅,只好跟随他了。”

这些话表明了田乾真身不由己的苦衷,以改变武林人士对他的看法。听田乾真这样说,慧可已经想起昆仑山上项强所说过的话,是他将他逼走的。但是项强已死,而且临死之前反戈一击。他不愿评说死者的过错,便说道:“人各有志,岂可强求,田施主从军,是走上正道了。不要刻意责备自己,我对田将军十分的理解。”

安禄山在大雄宝殿,虔诚的祭拜佛祖,使的都是天子礼节。礼毕之后,慧可带着少林寺众僧送出寺门。慧可说道:“安大帅诚心向佛,乃天下苍生之福也。只要你一心向善,佛祖会保佑你的。”

安禄山喜笑颜开,“哈哈,老和尚,谢谢你的吉言。如果,我真能成功,我一定再来少林寺,为这些佛祖、罗汉再塑金身,并封赏少林寺全体僧人。”

天宝十五载正月初一,公元756年2月6号,安禄山在洛阳正式登基,自称雄武皇帝,国号大燕,改元圣武元年。

政权机构仿照唐朝,封其子庆绪为晋王,庆和为郑王。设置朝官也与唐朝相同,任命达奚珣为中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吏部尚书。张通儒为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兵部尚书。阿史那承庆为右仆射,兼刑部尚书。史思明挂礼部尚书的头衔,蔡希德挂工部尚书的头衔。严庄为御史大夫,呼延宝金为太府寺卿,高尚为翰林院首席大学士、户部侍郎。

定洛阳为都,称西京,张通儒兼任西京留守。以蓟城为东都,称东京,史思明为东京留守。

封史思明、蔡希德为正一品天策上将,崔乾佑、田承嗣、田乾真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安忠志、张献诚、孙孝哲、李归仁、武令珣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

将政事委于达奚珣为张通儒两人,安禄山攻取河南之后,地方官多为原来的降官。达奚珣当河南尹,而对河南熟悉,委以重任,有利于管理。

张通儒投靠他的时间很长,而且有在朝为官的经验。严庄是他的亲信,掌管至关重要的御史台,高尚是文人任翰林院首席大学士,负责起草诏书。这样安排有利于国家治理,应该说是比较合理的。

但有些人并不满意,严庄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他的抱负很大,拿下洛阳后他就建议安禄山建国,一直在做宰相梦。但安禄山做了大燕皇帝,却只给他一个御史大夫,虽说御史台很重要,但只是一个监察部门,与他的设想相差太远。内心之中十分的不平衡,对安禄山十分不满。

登基典礼十分的隆重,安禄山十分满意。将唐玄宗的行宫改为宣政殿,第一天上朝,他卯时整就上了朝,此时天还亮。他到了朝堂之后,朝臣才陆续来到。他在朝堂上说道:“今天是燕朝第一天上朝,来晚了的原谅一次。朕听说唐太宗李世明,每天卯时上朝,我们燕朝也要向他学习。卯时上朝就是规矩,今后如果有人迟到,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一律撤销官职。”

张通儒上奏:“皇上圣明,我朝初建便以唐太宗为榜样,深得民心。臣奏请立即发兵攻打长安,摧毁腐朽的唐朝。”

“准奏”安禄山登基之后,发出第一道圣旨:“立即向唐军开战,四面出击扩大战果。攻击的重点是唐朝的首都长安,朕御驾亲征,带领崔乾佑、田乾真、李归仁、孙孝哲四个军团向潼关进军,一举攻克唐朝的政治中心长安,摧毁唐朝的统治。同时兵分四路,命张通晤和杨朝宗带领一支军队,向东攻城略地,攻占山东。李怀仙、尹子奇向江淮进军,攻向江浙。武令珣毕思琛率兵南下进攻南阳各郡,以夺取荆州为目标。翰林院拟旨,传至各军。”

高尚立即上前回答:“臣尊旨。”起草诏书。安禄山四面出击,不仅想一举夺取长安,还想同时拿下中原。然而,欲速则不达,他犯了分散兵力的错误,遭到唐军的顽强抵抗。

欧阳明将燕朝送来的武林盟主的牌匾,端端正正地挂在仁义山庄的会客厅里。他左手摸着稀疏的胡须,脸上带着微笑,仔细端详,频频点头。

仁义山庄中主要人物都来观礼,卢其儒笑容可掬的说道:“庄主的武林盟主是皇帝赐封的,比皇甫惟雄、诸葛霸的所谓的武林盟主,要正统得多。下一步只要开一次武林大会,成立武林盟的内设机构,长会会和各个堂口。武林就统一了,仁义山庄就能掌管武林了。”

欧阳明说道:“卢总管有何意见,说出来听听。”卢其儒说道:“长老会的成员至关重要,人数不能太多,七个人最好。要名正言顺的一统江湖,让各个武林门派按照统一的规矩行事,必须进行管理监督。如果有人或者个别门派破坏规矩,应该进行惩罚,让这些不服管教的人,不能也不敢任意行事。这些事需要具体的人和机构来做。武林盟要下设堂口,最好设五个比较好,多了太细不好管理,少了每个堂口的工作太多,又忙不过来。请盟主梳理一下,武林盟是不是应该下设这几个堂口。一是执行堂,负责贯彻武林盟的章程,执行武林盟的号令。二是执法堂,对破坏武林规矩之人和门派进行直接干预,或者进行惩戒。三是裁决堂,对门派之间、武林人物之间的纠纷进行裁定。四是检查堂,对有争议的事件进行调查,判定对错。五是护卫堂,负责用武力维护武林规矩,保护武林盟主和长老的安全。这些事确认以后,就能真正做到一统江湖。”

第一百零三章 文武上书安禄山称帝 皇帝赐匾欧阳明志满(五)

欧阳明这时特别兴奋,他左手捋了一下胡须,笑着说道:“卢总管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做起事来一套一套的。就按你说的去准备吧,做得越细、越全面越好。”

尉迟恒站在一旁,听到卢其儒对欧阳明的对话,心里很不舒服,觉得卢其儒太喜欢标新立异了,有必要唱唱反调。黑着脸说道:“燕朝不过巴掌大的地方,武林中的七大门派,也只有仁义山庄和少林寺在其区域之内。庄主的这个武林盟主还不如原来的中原武林盟掌握的门派多,弄得不好,还要落下趋炎附势,投靠叛逆的骂名,不封也罢。”他是一个粗人,直来直去,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使用心机。

欧阳明知道他的为人,不与他计较,因为他知道他说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对仁义山庄绝对忠诚。心平气和的说道:“尉迟长老对仁义山庄忠心耿耿,直得赞扬。现在大燕皇帝势如破竹,各地无不纷纷响应,大唐已成强弩之末,难以支撑了。皇上封我为武林盟主,不仅是对我的抬举,也是对仁义山庄的抬举,我们都应该感到荣宠才对。”

卢其儒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盟主审时度势,跟着明主,将来必然飞黄腾达。从雄武皇帝的作为来看,很象一个开国皇帝,唐朝已经一百多年了,腐败日深,已经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尉迟长老的先人曾经帮助唐太宗推翻了隋朝,现在我们仁义山庄也可以为建立大燕朝出一份力。”

欧阳明在厅堂中间来回度步,这是他思考决策重大事项前的一贯表现,没有人敢打扰他。他突然停下脚步说道:“总管说得对,我们仁义山庄应该有所作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武林之中,昆仑派的田乾真已经走到我们的前面了,他已经成为雄武皇帝手下的一员大将,身穿紫袍,独挡一面。我们不能没有作为,让大好时机白白的溜掉。”

大厅中一阵骚动,上官青有些不信的说道:“田乾真武功是很高,冲锋陷阵无人能挡,但要独挡一面,指挥千军万马,使人难以置信。再说,他离开江湖也不过四五年时间,提升能这样快吗?”

欧阳明说道:“这是实事,在皇上登基时的御赐宴会上,我和他还敬过酒,皇上对他十分赏识。说他会带兵,善于指挥,是难得的军事人才,已经是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了。”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大师兄想想办法,怎样能够引起皇上的重视?我们不能久居人后。”

“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称得上是朝廷的顶梁柱了,田乾真一介武夫,如何会有这样的本事?”上官清还是不大相信。欧阳明说道:“皇上出兵,田乾真就是先锋,一路攻城撂地,势如破竹,深得皇上喜爱。大师兄自从昆仑山回来后,一直在家养伤,两年多来很少出门。人是会变的,有这样的好时机,就要利用。”欧阳明特邀他来观礼,就是想激发他的斗志。

上官青慎重考虑之后,指着牌匾说道:“为了这武林盟主,仁义山庄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多年培育的精英毁于一旦。”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师父在世的时候,就在华山上培养了一支生力军,作为仁义山庄掌管武林后的亲兵,以对付那些不服气的武林人士和武林门派。他老人家辞世之后,这支力量由三师弟掌管。为了早日得到武林盟主,我们提前行动,花了十万贯钱财,三师弟、陈总管、刘长老献出了生命,仁义山庄苦苦经营三十多年的隐藏精英,全部葬送。我们拼搏了十年,先谋后行,计划不能说不周到。明的暗的,双管齐下,手段不能说不高明。昆仑山一战,原以为有必胜的把握,但还是出现了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仁义山庄的人不是死就是伤,要不是庄主练成了绝世武功,加上黄博和惠莲,那一次,仁义山庄只怕要全军覆没。大厅内的许多人,包括我在内,都要埋葬在昆仑山上。我们付出了那么多惨重的代价,不但没有得到盟主的地位,仁义山庄的实力还下降了许多,名声更是与日俱下。在江湖人的心目中,仁义山庄已不是惜日的仁义山庄了。已经没有能力统治江湖,有这块牌匾,也只是空的,仁义山庄领导不了江湖。”

卢其儒说道:“大庄主说话,考虑周全,温故而知新。但最后一句有些欠妥。这块牌匾是象征,是荣誉,有了它,就能呼风唤雨。以庄主目前的武功,联合维扬派,定能将空的变成实的,仁义山庄领导江湖,指日可待。”

“又是你这斯在鼓噪,要知道世上的许多事情,知易行难。总管处事要从全庄的利益出发,不能蛊惑庄主去做脱出能力范围的事。前车之鉴,还不醒悟?”

陈若菲突然到来,她走到欧阳明的身前说道:“大师兄所说的是仁义山庄用鲜血换来的经验教训,你应该重视。我们要从实际出发,不要总是高估自己的力量,贬低别人的实力。要脚踏实地,仁义山庄再也折腾不起了。”

她悄悄地进入大厅,人们的注意力都要集中在上官清的讲话上,没有引起轰动。她对欧阳明一往情深,知疼着热,关爱倍致。虽然不赞成欧阳明的主张,仍能知白守黑,对其不加干扰。听到卢其儒鼓动欧阳明的话,她觉得现在的局势并没有稳定,社稷都还在动荡,仁义山庄不应该强行出头,还是脚踏实地,稳当一些为好。

欧阳明陪着笑脸说道:“师妹来得正好,这御赐牌匾,何等威风,仁义山庄怎能不思进取,辜负了圣意。”

陈若菲说道:“师兄应该知道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的道理,世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一块牌匾,也直得为它拼命?大师兄的人生阅历何等丰富,我们应该量力而行,知难而退,不要痴心于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欧阳明不为所动,虽然对她礼貌,但并不采纳他的意见。陈若菲知道欧阳明的为人,已经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弃。她是要尽一个妻子的责任,作最后的说服工作。既然不能打动欧阳明的心,呆在大厅里也无用。她愤然走出大厅,以示抗议。

欧阳明没有去追她回来,他把陈若菲吃准了,有的是办法对付她。现在的关键是上官青,最重要的是要探明上官青的态度。他是大师兄,在仁义山庄的影响力很大。如果他不同意,还要下一番功夫,做一些说服工作。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上官青说道:“大师兄,你认为现在应该如何办?”

上官青当然看得出欧阳明的内心世界,不愿违拗他的意志,认真的说道:“小师妹的话,不无道理。但你如果要再拼搏一番,我会同以往一样,全力支持。”

有了上官青的保证,欧阳明去掉了所有的顾虑,准备再搏一回。

第一百零四章 脚踩两船山庄巧安排 抗敌一心常山议起兵(一)

“自幼攻书心意拙,许身窃比稷与契。

屡次进科考该不中,潜入江湖有起落。

蓟城烽火漫东京,荆棘丛中藏路阔。

天翻地覆乾坤颠,梦中跨骥面圣磕。”

卢其儒在大厅外吟咏诗句,低头迈步。他平白无故的受了陈若菲一顿言语,心中不畅。回想身世,觉得机会来了,有心投到安禄山的麾下,苦于无人引见。

卢学武来到他的身边说道:“父亲胸怀大志,何不请欧阳庄主为您引见?他是大燕皇上封的武林盟主,推荐的人皇上一定重视。”

卢其儒看了卢学武一眼,叹息一声:“我和燕朝的首席大学士有过一面之缘,想为燕朝做事自有人引见。只是舍不得仁义山庄,不好决择。”转身又回到大厅。大厅里欧阳明满面春风,一双眼睛在大厅中来回扫视,没有看到欧阳惠莲。他便对和杨征站在一起的欧阳贤普说道:“你妹妹怎么没来?你去叫她来。”欧阳惠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重,可以说,不亚于欧阳贤普。这样重大的活动都不来参加,他有些不快。

欧阳贤普说道:“自从昆仑山回来以后,妹妹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少言寡语,在练功房几天不出来是常事,情绪十分低落。过年的时候,黄博来拜年,专门去看她,她爱理不理的,弄得人家很不好意思。”

欧阳德普突然插话:“二姐是有些怪,经常一个人偷偷的流眼泪,我问她何事这样伤心,还流眼泪。她还说我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她才大我三岁,就大人了。不知从何说起?”

欧阳明说道:“她是不是又在练功房里了,这可是我们仁义山庄的大事啊,叫她来参加。”欧阳贤普急匆匆来到练功房,推开房门。见欧阳惠莲泥塑一样的盘坐在和田玉墩上,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吱声。

欧阳惠莲知道是哥哥来了,做了一个收功的姿势,从玉墩上站起来说道:“哥哥有事吗?”“爸爸叫你去大厅,这几天你没有出练功房,雄武皇帝送来了武林盟主的牌匾,全庄的人都很高兴,尤其是爸爸。所以要你去感受一下。”

“他就只关心他的武林盟主,儿女的事他都不放在心上,哥哥的婚事草草办了,一点气势都没有,完全配不上仁义山庄少庄主的名声。我的心思他一点也不关心,我不想去。”欧阳惠莲又转身回到玉墩旁边。

欧阳贤普说道:“自古以来,男女婚姻都是父母之言,媒约之引,结婚的双方是做不了主的。哥哥知道你喜欢方岚,但他已经摔下了万丈深谷。即使他不死,三师叔与他结成的仇恨,已经使你们无法结合了。想开一些吧,黄博也不错,他现在已经是维扬派的掌门人了,”

欧阳惠莲说道:“那是三师叔的错,他罪有应得,方岚是无辜的。他没有骗我,真的会使飞虹一剑。”“你说些什么啊?这样愁思不解,要急坏人的。想开些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爹妈会伤心的。”欧阳贤普以为她语无伦次,在一旁劝慰。“你不懂,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欧阳惠莲还沉浸在与方岚的思念之中。

“唉,我怎么不懂,你还在思念方岚,但那已经成为过去。哥哥就希望你再重新站起来。走,听哥哥的话,去大厅吧,爸爸正期待着呢。”

欧阳惠莲来了,虽然十分憔悴,仍然掩盖不住容貌的美丽。她走到欧阳明的身前,向他请安。欧阳明笑呵呵的说道:“惠儿长大了,知道忧愁了,世上的事情,该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不会得到,莫要强求。”

欧阳惠莲指着牌匾说道:“那你为什么对此孜孜不倦呢?”她性情大变的原因,一方面是方岚落下了山谷,她对此念念不忘。她情窦初开,好不容易遇上了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老天爷如此残酷,让他摔下万丈悬崖,生死不知。另一方面就是欧阳明的所作所为与她心目中所崇敬的父亲差别太大。她从小到大,听欧阳明说的都是仁义道德,侠肝义胆,仗义疏财的道理。但是在昆仑山上方岚揭露的那些事,太阴险了。她不敢相信,而实事具在,她又不得不相信。她没有想到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父亲,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魔。使她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加上对方岚的思念,再也打不起精神来了。这对于一个才懂人事的十八九岁的少女来说,是十分残酷的。她涉世不深,从小到大就是练功识字,不懂人世间的尔虞我诈。现在一个是心上之人,一个是非常崇敬的父亲。这两个人都出了问题,她还能高兴得起来吗?

欧阳明楞了一下,不高兴的说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父亲也是为了完成你爷爷的心愿,才这样不屈不挠的奋斗不止。你现在武功初成,应该懂得世上之事是知易行难。”

“有什么难办的事要我去办吗?您说吧,我努力完成就是了。”欧阳惠莲虽然迷惑不解,但从小到大从没有冒犯过她的父亲,现在虽然对他十分反感,同样不愿让她的父亲为难。

欧阳明脸上的阴霾尽扫,喜笑颜开,高兴的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这事对你不是太难,你和你哥哥一起去维扬派,与黄博联系。巩固我们两家结盟的关系。告诉他们,雄武皇帝御赐我为武林盟主,让他们在苏扬地区做些策反活动,准备迎接燕朝大军。”

欧阳惠莲知道她父亲的用意,想利用她进一步拉近两派的关系。心中的方岚已经不存在了,黄博一直对她很好,她看得出来,而且黄博的人也很不错,人品、武艺都是超一流的。年纪轻轻已经成为维扬派的掌门人,而且以他的本领将来一定会使维扬派发扬光大。

她没有反对,内心虽然不是十分乐意,但父亲的命令,她不能违抗。勉强接受了,但并不欣慰。不乐意的原因是她还在幻想着方岚没有死,还在等待奇迹的出现,幻想着与他重逢。

欧阳明继续分派人手,卢其儒去黄山,请黄山双怪。尉迟恒去开封,请雄威镖局局主杨天昊。杨征去襄阳,请卧龙山庄庄主关云飞。要翟虎去泰山,请泰山派掌门人刘天门。让欧阳青莲和尚未完全康复的上官保贤去九华山白云奄,请移灵师太。还让庄客到各个门派发送他的邀请信。最后,他对上官青说道:“大师兄去长安,主持安然镖局的事务。对朝廷抵抗燕朝军队要表现出积极抗燕的热情,能引起唐朝上层的重视最好。现在雄武皇帝虽然一路势如破竹,但唐朝还有大片国土,而且兵多将广,人才济济,究竟鹿死谁手还不明朗。与唐朝的上层接好关系,是一条后路,万一燕朝败了,我们也不吃亏。”

第一百零四章 脚踩两船山庄巧安排 抗敌一心常山议起兵(二)

听了欧阳明的话,上官青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当即说道:“我正要劝说师弟作两手准备,主动请缨到长安去。现在这样安排,我十分乐意,马上就动身去长安。”

上官青风尘仆仆的到了安然镖局,尉迟怀宗和尚庭坚出门迎接。由于上官保贤和欧阳青莲一直在仁义山庄养伤,镖局由他们两人主持。尉迟怀宗将上官青迎进大厅,上官青坐到主位上说道:“镖局的生意怎样?你们两人都没有走镖,是不是安禄山的反叛对镖行有影响啊?”

“师伯说得对,影响太大了,这安禄山不得好死,把天下扰得大乱,京城中人心惶惶,许多富商都缩小了经营,外国人也来得少了。加上京都镖局抢生意,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镖局的日子很不好过。”尉迟怀宗站在上官青的身边说道。

上官青说道:“你们都坐下来吧,朝廷要打仗,就没有心思管生意了,兵荒马乱的,富人想保命,舍不得花钱。穷人要交税,没有钱花。没人花钱买物品,就没有生意。所以这叛乱不平息,镖局就不会发展。因此我们现在要转移方向,帮助朝廷平定叛乱。”

尚庭坚说道:“师伯说的有道理,有国才有家。帮助朝廷抗击叛军,那我们只有都去从军了,镖局如何经营啊?”

上官青说道:“叛军就要打进长安来了,镖局还能经营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武林侠士更要担当。要到平叛的前线去,全力以赴消灭叛军。”尉迟怀宗说道:“我们听师伯的,现在就去从军,但只是作个士兵也起不到太大的用处,没有人引荐,那些当官的不会看重我们的。”尚庭坚说道:“杨国忠喜欢钱,我们向他送一份大礼,到前线去弄个官当,还是可行的。”

上官青说道:“那些当官味口大得很,当年为了却官府查究仁义山庄的案子,花了三千两黄金。我们那有这多钱啊?但事在人为,我们向朝廷自荐,怀宗作些准备,我们直接向皇上推荐我们自己,这是最好的办法。”

当天晚上,上官青带着尉迟怀宗、尚庭坚进了皇宫,他们想用自身的武艺,硬闯皇宫,面见唐玄宗,请求上前线阻击叛军。这样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得到朝廷重视的最好捷径。

三人身着黑衣,用黑布蒙面,连过三道围墙,飞身上了紫宸殿。上官青站在房顶,举目观看,一幢幢宫殿,比邻排列,要想找到唐玄宗住的地方,当真不容易。正在他们辨别方向的时候,一个身穿绯袍的侍卫过来了。那人大声喊道:“大胆反贼,竟敢强闯皇宫,看你们有几个脑袋。”手上的横刀向上官青当头劈下。上官青挥剑迎上,一声大响,火花四浅,两人功力相当。上官青大吃一惊,想不到皇宫中有这样的高手。

旁边上来了一个穿着绿袍的侍卫,向三人潜伏的地方包抄过来。尚庭坚和尉迟怀宗上去对敌,两人打一个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尉迟怀宗做了一个手势,一人挡住绿袍侍卫,尚庭坚会意从侧面去夹攻与上官青斗在一起的绯衣人。绯衣人的级别最高,武功最强,在两人夹攻之下,虽然稍落下风,但并不逊色多少。要想打败他,一时半会办不到。

皇宫中的侍卫多如牛毛,如果被他们缠上了,就很难脱开身,那就弄巧成拙了。上官青见势不妙,说了一声撤,便向绯袍侍卫猛攻一剑,又快又准。绯袍人用横刀全力挡他的剑势。

尚庭坚当先向皇宫外飞持而去,尉迟怀宗向绿袍侍卫猛攻一剑,也抽身退走,上官青借对手上举的力道弹起身体,消逝在夜幕之中。两名侍卫也不追赶,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潜伏下来。上官青三人回到镖局,只有另想办法进军营。

方岚一路向东北,然而见到的情况是,所有的地方官员都投降了安禄山,想找一处反抗的同仁都没有办到。过年之后,他到了黄河边上的平原郡,来到一家上等客栈的门前,店小二出来抢过疆绳,拉着他住店。

他抬头看到门楣上的牌匾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如归客栈’,这四个字写得太好了,忍不住站下来多看了几眼。那店小二十分乖巧,已经将他的马牵走了。他想,在客栈里住着练功也好,虽然花的钱多一些,但马匹有人照看,也省得分心。便跟着店小二进了客栈。方岚足不出屋,整天研究两种真气的融合之法。然而,几天过去了,仍然是一筹莫展。

尽管他具有知机识窍之能,也无法找到诀窍,解决不了问题。除了檀中穴和肩颈穴之间有四成的真气能够运动外,其它穴道仍然封闭得死死的。他的行为,早就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新任平原太守颜真卿,最近一段时间在府上秘密收养武林人士。这家客栈的店名就是颜真卿提写的,与颜真卿关系密切。方岚的异常举动,店主早就告诉了颜真卿。

越是没有进展就越心烦意乱,方岚已经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恨不得大闹一通。然而本能告诉他要冷静,强行压制要爆发出的烦乱心情。慢慢地静下心来,不再强求。准备再去找封常清,就是死在两军阵前,也比白白浪费时间好。

他喊了一声:“店小二,过来结账。”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名儒生。儒生和颜悦色的说道:“我叫颜真卿,义士的店饭钱已经记在我的账上了。”

方岚一下子惊呆了,有些不知所措。上学的时候,程仕信老师将颜真卿说得跟天人一样,二十来岁就中了进士,在朝廷为官正直,而且把他说成是当代书法的圣人。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打扮竟是这样普通,与程仕信没有多大区别。店主过来说道:“颜大人不但是一位文人,也热衷于武艺,喜欢与武林人士打交道,想要侠士去他家,不知你是否愿意。”

方岚说道:“颜大人是当代的名儒,大书法家,我方岚能在圣人门下,那是求之不得啊。”话出口后,又有些后悔。心想,他已经投降了安禄山,我投到他的门下,那不是为叛军服务吗?但是话已经说了,怎么改口呢?管他的,且看他如何作为,不行的话,找个借口溜之。

颜真卿见方岚答应得十分干脆,非常高兴。兴奋的说道:“方义士懂书法,也是个读书人吗?”方岚随口说道:“以前读过几天书,读书不成便练武,不想练武又出了叉子,读书练武都不成。不过我还是懂得忠孝二字,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知道的更清楚。”

第一百零四章 脚踩两船山庄巧安排 抗敌一心常山议起兵(三)

颜真卿兴高采烈,他听出了方岚话中有话。微笑着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家细述。”

到了颜真卿的家,方岚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不想往里走。颜真卿说道:“方义士请进,酒菜都准备好了,有一帮志同道合之人在里面等着呢。”十分热情的邀请。进入内宅,里面有一帮人,李平、徐浩、马相如、高抗朗等人都在里面。颜真卿一一作了介绍。徐浩上前说道:“方义士一表人才,抱负一定不小。现在平原郡有一万多军士,正需要人才,要想当官,投到太守大人门下,就能青云直上。”

方岚想了一下说道:“我们江湖侠士,对朝廷的事不感兴趣,但对老百姓十分看重,助纣为虐的事不愿做。还是游荡江湖好,自由自在。”颜真卿拿出了封常清的檄文说道:“这篇文章,方义士看看,里面可深奥了。”方岚说道:“封将军没能阻挡叛军,但一直在奋战,虽败尤荣。”拿出了封常清赐予他的浅绿色战袍说道:“这是封将军赐给我的,没有战死疆场,就是想东山再起。”颜真卿说道:“方将军原来是封元帅的战将,现在与朝廷联系不上,不知封元帅挡住了叛军没有。我平原郡一万多将士,誓死捍卫大唐,只要有时机,我们立即起义,在叛军的后方闹他个天翻地覆。”

方岚甚为感动,坚定的说道:“我终于找到地方了,从此之后,跟定了太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两人相视而笑。李平说道:“快来吃酒,为方将军接风洗尘。”酒桌上,平原郡的一帮人,频频向方岚敬酒,他们十分投缘,很快融到了一起。

燕朝中使段子光按照安禄山命令到河北诸郡传达圣旨,先到了邺城郡。淄青节度使能元浩接过圣旨之后,与段子光一起吃酒。

段子光说道:“皇上命我传达圣旨,河南各郡的太守,都拥戴雄武皇帝,各个郡县的太守县令都说,唐朝的朝政腐败,唐玄宗晚年比杨广还不余,唐朝的军队一触即溃。东京留守李橙、御史中丞卢奕不识时务,死得不值。现在雄武皇帝已经在洛阳登基,原河南尹达奚珣投靠皇上,做了大燕朝的宰相。皇上要我告诉节度使,东面的唐军李随、李祗都姓李,与李隆基有着渊源。元帅要审时度势,在民众中揭露唐朝的腐败和李隆基的荒淫无道,争取百姓的支持。有机会向东扩展,击败李随和李祗。”

能元浩说道:“唐朝的腐败是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人造成的,关键是唐朝皇帝李隆基到了晚年贪图享受,不理朝政,任由他们专横跋扈,才出现了这种情况。雄武皇帝雄才大略,适时起兵,将造就历史。钦差大臣回去告诉雄武皇帝,我能元浩跟定了他,稳固之后,立即向东攻击。”

段子光到了平原郡,颜真卿接过诏书,大吃一惊,唐玄宗的六条大罪有根有据,要是宣扬出去,民心就要脱离唐朝了。但是他已经发出檄文,准备讨伐叛军。此事要是让段子光知道了,性命将会不保。按捺心神对段子光说道:“钦差大臣一路辛苦,下官想接你到府上,好生款待。”段子光知道颜真卿的太守是安禄山提拔的,以为他是安禄山的死党,毫不迟疑的说道:“难得太守大人如此慷慨,段子光恭敬不如从命了。”大胆的跟着颜真卿走进府第。

酒宴之上,段子光对颜真卿说道:“雄武皇帝在洛阳登基,万民拥戴。官员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洛阳的街头连续庆祝了三天。雄武皇帝雄才大略,与那抢夺儿媳、只知道享受的唐玄宗相比,是天壤之别。”颜真卿听着不舒服,连忙打叉:“大人说的是,喝酒,喝酒。”

两杯酒下肚,段子光继续说道:“李隆基是个什么东西,抢夺儿媳,任用奸佞小人杨国忠,长年陪着美人在华清宫享受,不理朝政,朝廷行事一点规矩都不讲。已经与隋朝末期的杨广一样了,唐朝一定会灭亡。而我们大燕的军队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雄武皇帝体贴民情,免了农民半年的税赋,老百姓感恩戴德,忠心拥戴新皇帝。颜大人深得雄武皇帝赏识,前途无量啊。”颜真卿听了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安禄山不但善于治军,而且还善于抚民。他的这些宣传,很能蛊惑人心。他连忙说道:“是、是、是,还请段大人在皇上面前为我多多美言,我立即安排人,广传皇上的德政。大人一路辛苦,就在我这里住些时日,招待不周,还请海函。”

段子光说道:“颜大人客气了,太守知书达理,满腹经纶,前途无量啊。现在朝廷刚刚建立,缺少官员,皇上正在搜罗人才。以太守的才华,将来一定会受到皇上的重用。尚书、寺卿的位置等着你呢,说不定还能做宰相。”

其时颜真卿已经将封常清的讨叛檄文传布河北诸郡的各个郡县,要在适当之时起兵。如果任由段子光到处游说,难保没有立场不坚定之人向他告密,他性命难保不说,策反的计划也会前功尽弃。他不能任由段子光这样破坏他的计划,虽是一介书生,关键时刻也敢于杀人。

晚上颜真卿设宴请段子光,请李平、徐浩、马相如、高抗朗和方岚作陪。段子光喜出望外,没想到颜真卿这样重视他,平原郡的高层人物都来陪他,给足了他面子。段子光高兴极了,所有的敬酒,来者不拒,杯杯照底。很快就有八九分酒了。正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方岚走过去随手一剑,段子光的人头已经落地。颜真卿说道:“方大人好功夫,斩了这个祸害,解决了当前的危机。但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只有提前起事,分头通知。就请方大人去常山通知我的堂兄颜杲卿,他是忠于大唐的人,而且常山郡地处要冲。有他起兵,我们互为犄角,卡住安禄山的归路。叛军必定受到震慑,士气就会低落。那时朝廷再从潼关出重兵,加上江南东道、以及徐州之兵的配合,叛军离灭亡不远矣。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

方岚说道:“学生一路行来,从长安到云中,再到河南,又来到老师的摩下。奔波两个多月,为的就是抗击叛军,青史留名。现在时机甚好,又有大人领头,方岚求之不得,愿受差遣。”颜真卿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交给了方岚,并且叮嘱了一番。方岚立即骑上枣红马,向常山进发。

第一百零四章 脚踩两船山庄巧安排 抗敌一心常山议起兵(四)

方岚到了常山,直接进了太守府,卫兵将他带到颜真卿的房间。他上前说道:“平原太守颜大人让我来颜太守这里,有书信送传递。”将颜真卿的书信交给了颜杲卿。颜杲卿接过书信,见方岚穿着绿色军官服,客气的说道:“大人辛苦了,请坐下说话。”随手拆开信笺。只看了一眼,立即收了起来。对方岚说道:“方大人一路辛苦,还没有吃饭吧,本官到舍下为方大人接风。”匆忙出了太守府。

回到家里,颜泉明出来迎接,颜杲卿对方岚介绍:“这是犬子,比方大人大几岁,考了十几年进士,也没有上榜,跟着我学会料理常山郡的事务。”

方岚上前对颜泉明说道:“小弟方岚有理了,见过颜相公。”颜泉明说道:“不用客气,方大人请。”与方岚见过礼之后,颜泉明走到颜色杲卿的身边说道:“雄武皇帝在洛阳登基,严庄做了燕朝的御史大夫,高尚做了翰林院大学士、户部侍郎。我们原来一起进京科考的,他们现在身穿紫袍,可我还只能守在你的身边。”

颜杲卿手一挥说道:“你叔叔来信了,进屋子内说话。”进入宅内,颜杲卿匆忙看信,他认真的读了三遍。然后对方岚说道:“真卿说得有理,我早有此心,方大人是封常清元帅的手下,与叛军对过仗。我们这里也很需要。是回平原呢,还是留在常山?”方岚想平原郡人多,去了也不会得到重用。这里都是文官,懂武艺的不多,不如就在这里。当即说道:“太守如果需要,我就留在常山,和太守一起行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颜杲卿说道:“从前我对安禄山十分崇敬,虽然他比我小十来岁,但他的确是一个人才。军政两方面都有过人的才能,办事公正,用人所长。在他担任蓟城节度使的十年间,将我由一名普通的从八品军曹提升为正四品的常山太守,升了十几个档次,可以说他每年都在为我升官。我们的私人关系应该说很好。现在他反叛朝廷,这是大是大非问题,不能苟同。方大人乃朝庭的翊麾校尉,现在我们就一同起兵,将安禄山的后方,闹他个底朝天。”

方岚说道:“求之不得,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从昆仑山一路行来,转辗数千里,为的就是在两军阵前斯杀,以死报效国家。”

颜杲卿立即让颜泉明去通知长史袁履兼来商量大事。颜泉明说道:“安禄山对父亲有恩,而且唐朝已经腐败透顶,这事能不能缓一缓?”

颜杲卿将颜真卿的书信对给颜泉明,对他说道:“拿去好好看看,你叔父的分析太透彻了,好好学习。安禄山反叛,从内心里讲,我不赞成,我们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懂得忠君爱国。安禄山反叛之后,让我继续掌管常山郡,本可以接受。但军中那么多的人都穿上了紫袍,而我还是绯袍,心有不服。我现在已经六十五岁了,再不拼搏,只有老死,没有前途了。现在你叔叔联合起兵,是好机会,我们拼搏一回,不能在历史上划条杠,最起码也要打个点。现在唐朝的势力比燕朝大得多,最后的结果,燕朝必败。只要我们在常山闹出了动静,皇上就会知道,朝廷肯定要重视的支持我们,我们在历史上就留名了。”颜泉明还想反驳,但颜杲卿已经瞪起眼睛,他顺从惯了,收住要说的话转身去传令。袁履谦接到颜杲卿的传唤,很快到了府上,进门就说道:“太守为何这样急,要下官赶到府上来。”

颜杲卿说道:“安禄山公开反叛朝廷,袁大人认为如何?这可是关系国家命运的大事啊。”两人以前的合作十分默契,袁履谦说道:“我惟太守马首是瞻,只要太守起兵,履谦一心一意跟随,全力以赴。即便是失败了,也要轰轰烈烈的干一场,不枉这一生。但只有一个袁履谦是不够的,必须有更多可靠的人手,要争取更多的对象。”

颜杲卿将颜真卿的信递给袁履谦,看过信之后袁履谦说道:“安禄山原形毕露了,以前谎称皇上密旨,捉拿杨国忠都是假的。”颜杲卿说道:“他现在在洛阳做了大燕皇帝,必定会进军长安,大军向西运动,河北就空虚了。我现在决定起兵,你如果不愿意,也不勉强。如果愿意,我们就在他的后方给他一记重拳,消灭跟随他的军队,逼迫他回师,间接保卫了皇上。但冒的风险也很大,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派兵镇压,很可能失败。”

袁履谦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我都是食朝廷奉禄之人,危急关头不能考虑个人得失。大丈夫死得其所,只要能阻止安禄山进攻长安,保卫朝廷的安全,我们豁出去了。我建议快速招集真定②县令贾深和内丘③县令张通幽一起来商量起兵的事宜。”

颜杲卿称病不到衙门处理政事,呆在家里研究如何反叛燕朝保卫唐朝。袁履谦、贾深、张通幽、方岚等人成了入幕之宾,他们聚在一起,谋划能够一举成功的计策。袁履谦说道:“单凭常山的力量不足以对安禄山构成威胁,必须与周边的人士合作,如果能得到皇上的支持,大事易成。”

颜泉明开始并不愿反叛安禄山,现在父命难违,献计说道:“叛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上层军官当中一定有忠于皇上之人,现在驻守蓟城的副节度使贾循,是皇上任命的,如果做些工作,鼓动他打出反击叛军的旗号,何愁大事不成。”方岚说道:“安禄山的主力在向长安进攻,他的老巢蓟城已经空虚,如果能找到与我们志同道合之人联合攻击蓟城,入室操戈事半功倍。安禄山必然分兵来救,这样就打乱了叛军的部署,一举扭转朝庭目前十分不利的战局。”

颜杲卿突然眼睛一亮,频频点头,“好主意,好主意。范阳节度副使贾循,我曾经见过这人,他与朝庭的联系密切。曾经传闻朝廷有意让安禄山进京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由他接任蓟城节度使。他现在负责蓟城的防务,如果能带领蓟城的守军起义,两边夹击,再请王承业从西面进击,拿下太原,则整个河北就会回到朝廷的手中,大事可成。”

他们商定之后,颜杲卿派遣他的长子颜泉明去吕梁山区太原尹王承业的营寨,暗中与其交接,计议常山起兵,为王承业进攻太原作为策应。

王承业对颜泉明说道:“我是皇上任命的太原尹,收复太原是我的职责,只要颜公在常山起兵,吸引张献诚派兵去救,我从营寨中杀出,进攻太原。贼兵必然回救,常山之兵乘势出击,贼兵必败。再双方夹攻太原,张献诚纵有三头六臂,也经不住我们两军的攻击,可一举拿下太原。然后坚持城池,截断蓟城与洛阳的通道。叛军失了后方,军心不稳。我再报告皇上,建议朝廷派大军四面围剿叛军,何愁安禄山不灭。”颜明泉听信了王承业的一番话,非常高兴,立即回到常山,向他父亲复命。

第一百零四章 脚踩两船山庄巧安排 抗敌一心常山议起兵(五)

方岚到了蓟城,以常山太守使者的身份,直接进了蓟城节度副使贾循的帅府。贾循挂着副节度使的名,但河北以至蓟城的防务都在史思名的手上。平时一直闲着,很少有郡县的人来向他汇报。方岚找到他的衙门,他便有种异样的感觉,亲自在官衙接见他。方岚不敢直接说明来意,先试探对方的态度,按照朝廷的礼仪方岚行了晋见礼。然后说道:“颜真卿在平原起兵,要带兵进攻河北,常山目前兵少,杲卿太守希望贾元帅增兵。”

贾循心中暗喜,心想:‘我不去增援,常山必然失守。一旦常山失守,蓟城的军心也会动摇,到时候我再见机行事,反戈一击报效朝廷。’对方岚说道:“我的任务是驻守蓟城,常山不在我的防御范围之内,没有命令不能出兵,你们可向太原的张献诚将军求援,他可支援你们。”

贾循是朝庭任命的节度副使,对玄宗皇帝一片忠心,对安禄山的行为一直不满。但安禄山在军中的威望太高,到处都是他的亲信,一直隐忍。杨国忠为了压倒安禄山,暗地里与他结交,一段时间交往还比较密切。安禄山反叛前,他经常向杨国忠报告其不忠行为,杨国忠报告唐玄宗,没有效果。安禄山反叛,他不敢公然反对,表面上支持,暗地里却结党营私,偷偷的寻觅心腹。准备在适当的时候起兵,给安禄山以致命的打击。

现在颜真卿起兵,他认为机会来了。因此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他想先隐瞒不报,等颜真卿攻下常山后,他适时起兵。

方岚从贾循推脱的一番言语中,已经知道贾循在有意压住这个情报,暗助颜真卿。他进一步试探性的说道:“将军不肯出兵,我去向史元帅报告,让他派兵支援。”

史思明是燕朝任命的东京留守,总管河北的防务,常山郡也属于他的管辖范围,方岚本应该直接向他报告。贾循知道,如果史思明知道了颜真卿进攻常山,一定会去增援,甚至定下计策消灭唐军。他用手势阻止方岚,对他说道:“这件事由我向史将军汇报,我们原来都在一起为官,关系不错。方大人一路辛苦,你先休息一下,我为你设宴洗尘。”

方岚求之不得,走近他的身边轻声说道:“杲卿太守给将军带来了一份礼品,让我送到府上。”贾循装着十分高兴的样子说道:“感谢杲卿太守,抵抗唐朝的进攻,是我这个副节度使的职责。还送什么礼,到时我一定出兵增援。既然这样客气,我就在家中设宴,款待方大人了。”

在贾循的内宅之中,方岚说道:“贾将军是朝廷任命的蓟城节度副使,地位在史将军之上,现在雄武皇帝任命他为东京留守,你还要听从他的指挥。有些不合常理,将军能咽下这口气吗?”

这是典型的挑拨离间,贾循当然听得出来。他盯着方岚的脸,干笑一声说道:“方大人来蓟城报告军情,也应该直接到史思明那里,不应该到我这里来,杲卿太守与真卿太守是同族兄弟,他们是不是在演双簧?”

方岚将颜杲卿的信交给了贾循,贾循看后立即将其烧毁。对方岚说道:“安禄山反叛朝廷,不得人心,我在军中寻找了几个对皇上忠心耿耿之人,我们暗地里一直在行动,寻找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们两边同时行动,颜太守与王承业两面夹击,拿下太原。我组织忠义之士乘史思明不备,袭取他的帅府,拿下他的项上人头,掌控蓟城。然后上奏皇上,让朝廷派兵进攻河北,一举平静河北的叛乱。再挥师南下,四面围困洛阳的叛军,安禄山将面临四面楚歌的处境。”

方岚说道:“颜太守一直在谋划起兵的事,已经派他的公子颜泉明去与王承业将军联系,如果张献诚出兵常山,王将军将会从吕梁山区杀出,攻击太原,张献诚首尾难顾,太原一定会回到朝廷的手里。”

“好计策,好计策,方大人回到常山,让颜太守迅速行动,越快越好,以免走漏风声。蓟城这边我也有所准备,到时配合。”贾循十分高兴,执着方岚的手,送他出门。

送走方岚,贾盾开始谋划刺杀史思明的行动。一年前,杨国忠就带信给他,只要他听从宰相府的号令,他就能接替安禄山做蓟城节度使,当时他着实高兴了一回,还给杨国忠送了重礼。现在他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获取蓟城节度使的头衔。

当即便与骆悦计议:“现在史思明没有防备,我们趁其不备,起兵袭击他的住宅,必能成功。这样就为大唐立了奇功,必受朝庭重用,到时你我就是蓟城和平卢的节度使。”

骆悦本是史思明派到贾循的身边监督的,为了取得贾循的信任,他总是在他面前说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坏话。贾循不知是计,很快就与他绞在了一起,而贾循的所有行动,他都告诉了史思明。

现在得知贾循要真的行动了,便详装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风险太大,要慎重考虑。”贾循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生死,如何能建立奇功。”骆悦犹豫了半天,叹息一声说道:“这是赌命啊,好吧你既然已经铁了心,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表面上答应,暗地里却派人告诉了史思明。

史思明早就想除掉贾循,只是找不到借口。在军中随便杀死副节度使,怕引起军士的不满。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现在机会来了,当即将贾循的事报告了安禄山,安禄山受权史思明,要他想办法,在贾循起兵之前杀掉他。

贾循与骆悦等人正在他的府上商量袭击史思明计划的诸多细节问题,一时之间,意见不能统一。骆悦有意提出反对意见,几个人正在争论。

突然,史思明、向润客、牛廷玠带着一百名亲兵勇士,闯了进来。贾循大惊失色,一名勇士冲到贡循面前,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脑袋。

骆悦起身向史思明行礼。其他几人跪地不起,异口同声的说道:“是贾循胁迫我们,请元帅开恩。”史思明对向润客和牛廷玠二人说道:“这些人交给你们处理。”

贾循看错了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另一方面说明,安禄山识人的本领,应该说是既能知人善任,又能知人则哲,还能知人论过,在用人上做到心中有数。史思明安排骆悦盯梢,成功地平息了一次叛乱,避免了速败

第一百零五章 困境思将玄宗选元帅 临危受命皇帝遣将军(一)

兵败中原一瞬间,长安危急守潼关。

逆胡得势更猖狂,洛阳城中戴皇冠。

中原称帝大混乱。社稷分崩虎狼窜。

期盼汉将驱胡逆,为君担当净山川。

安禄山在洛阳称帝的消息,传到了长安。唐玄宗怒火中烧,回想一个多月来的战事,朝廷一败涂地。当时派兵遣将的时候,还信心百倍,转眼之间就成了火烧眉毛。仗败得太快,十天时间,丢失十万军队,二十多个郡。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大唐就完了。

下朝之后,他一人坐在紫宸殿上,杨贵妃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扶住他的身体。唐玄宗一惊,回头看是杨贵妃。惊异之色立变,微笑着说道:“是玉环啊,吓朕一跳。”他端正一下身子,连接被打断了的思绪。握住杨贵妃为他按摩的手说道:“朕不能理解,大唐的军队,为何会跟着那胡逆跑?还有那些享受朝廷奉禄有郡县官员,一个个都投靠了逆胡。今天朝堂之上,张均上奏,那胡羯竟然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自封雄武皇帝。朕就不明白了,他的手下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反对?那些都是我大唐的兵将啊,一夜之间全成了自己的敌人。我们用线用粮喂出来的雄师,反过来攻打朝廷。朕不明白,朕真的不明白啊。据探子报告,河南尹达奚珣投降了叛军,还当上了叛军的宰相,所有的太守县令都跟着那胡逆。平叛的形势严禁,现在有谁能站出来担当,有谁能到阵前替朕分忧呢?”

杨贵妃不知如何回答,上前握着唐玄宗的手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朝廷的官员都在忙碌,宰相、尚书都在想办法,他们都对皇上忠心耿耿,一定会平息叛乱的。叛军虽然一时得逞,他们没有人支持,肯定不会长久,终究是要被消灭的。皇上只要总揽全局,具体的事就由朝臣们去办吧。”

“朕难道真的老了吗?我真想把担子御了,但将一个烂摊子交出去,不忍心啊。”唐玄宗情绪十分低落。杨贵妃说道:“三郎年纪虽然大一些,但并不老。精力旺盛着呢。当今世上,没有人能与天子比肩,你就安心的坐在这龙椅之上,等待叛乱平息,再创一个盛世吧。”

唐玄宗看看天色,叹息一声说道:“下朝之后,朕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竟然没有一个大臣来参见。叛军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这些朝廷的重臣,都在想什么呢?文臣夸夸其谈,武将向后退缩。新的战役就要打响了,可兵部和三省竟然找不出主帅。张均上奏让太子担任大元帅,可是国忠上奏反对。玉环你的态度如何?”

杨贵妃想了好一会,对唐玄宗说道:“朝廷的事,臣妾不敢干预。但是朝廷的政务历来都是三省统一协调,首席宰相不同意,一定有他的道理。皇上总揽全局,如何决定由皇上定夺。”唐玄宗盯着杨贵妃看,叹息一声,起身去了后宫。

朝堂之上,坐满了大臣,但是皇帝没有到。张均看到杨国忠不声不响的坐在首席宰相的位子上,气就不打一处来。走到他的面前说道:“现在叛军的大兵压境,国家乱着一团,杨丞相居首功啊。”

杨国忠不示弱,当即反驳:“张大人对我从来就不顺眼,用不着这样。那胡羯现在已经称帝,他蓄谋已久早就准备好了反叛。我一直在提醒皇上,可是皇上那时被逆贼蒙蔽。我记得那时候张大人与逆贼打得火热,经常在一起吃酒。那逆胡现在称帝,你正好可以投到他的门下,说不定还会给你个首席宰相当当。”张均说道:“是呀,逆胡最感谢的人就是你杨国忠,如果没有你,他那有胆子反叛啊?他打着惩治奸佞的旗号,才有人跟随的。”

杨国忠火了,大声说道:“怎么是我的错,那胡羯称帝,编排了皇上的六条大罪,收买人心,洛阳的百姓都信以为真。”

“什么六条大罪,你当着众位大臣说说清楚。”张垍抢过来说道。杨国忠一时语塞,他可不敢说当今皇上的罪行。一脸的怒气,楞在那里。

韦见素向皇帝的座位看了看,不见唐玄宗的踪影。走过来说道:“朝廷派到洛阳打探的探子报告,安禄山在洛阳张贴布告,诋毁皇上。公布皇上有六条大罪,这第一条就是破坏人伦,抢夺儿媳。欺骗性很大,洛阳的百姓都相信了。他们把皇上比做杨广和纣王,要推翻大唐。”

吵闹的大堂一下子静了下来,张垍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了。人们不敢说当今皇上的错误,但内心之中都有一本账。他们想着心事,等待唐玄宗上朝,布置平叛方略。直到日上三竿,高力士才到朝堂上宣布:“皇上劳累过度,今天不上朝。皇上要众位大臣,推荐平叛的主帅。”

唐玄宗为选帅的事一夜没有合眼,直到四更才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上朝的时间,干脆睡到午时才起床。杨国忠急匆匆来到皇宫,高力士说道:“不是已经宣布了,今天不上朝吗?年节刚过,皇上想安静一下,你就来了,在外面等等吧。”

杨国忠说道:“军情十万火急,要皇上处理。”“又有什么事啊,这样匆忙。”唐玄宗出现在宫门。杨国忠立即上奏:“启奏皇上,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自称雄武皇帝。”唐玄宗怒火中烧,双目圆瞪,大声吼道:“胡羯如此猖狂,就没有人出来反对吗?我大唐的那些大臣,忠心都到那里去了。”

杨国忠不敢说安禄山加在唐玄宗头上的六条大罪,躬身说道:“探子报告,那胡羯善于收买人心,让叛臣尹达奚珣做宰相,河南道的官员都跟着他跑,洛阳的臣民已经忘记了皇上。”高力士说道:“胡说八道,洛阳是我们大唐的,那里的臣民怎么会不听皇上的了。”杨国忠说道:“那逆胡阴毒得很,败坏皇上的名声,忽悠当地百姓。他们、他们要推翻大唐,建立燕朝。”他不敢说得太具体,只有含糊其词。

高力士听出话中的内涵了,对杨国忠说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样任由那叛逆诋毁皇上,造谣诬蔑吗?”杨国忠说道:“洛阳现在在叛军手里,他们要造谣,我们没办法管。”

第一百零五章 困境思将玄宗选元帅 临危受命皇帝遣将军(二)

兵败中原一瞬间,长安危急守潼关。

逆胡得势更猖狂,洛阳城中戴皇冠。

中原称帝大混乱。社稷分崩虎狼窜。

期盼汉将驱胡逆,为君担当净山川。

安禄山在洛阳称帝的消息,传到了长安。唐玄宗怒火中烧,回想一个多月来的战事,朝廷一败涂地。当时派兵遣将的时候,还信心百倍,转眼之间就成了火烧眉毛。仗败得太快,十天时间,丢失十万军队,二十多个郡。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大唐就完了。

下朝之后,他一人坐在紫宸殿上,杨贵妃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扶住他的身体。唐玄宗一惊,回头看是杨贵妃。惊异之色立变,微笑着说道:“是玉环啊,吓朕一跳。”他端正一下身子,连接被打断了的思绪。握住杨贵妃为他按摩的手说道:“朕不能理解,大唐的军队,为何会跟着那胡逆跑?还有那些享受朝廷奉禄有郡县官员,一个个都投靠了逆胡。今天朝堂之上,张均上奏,那胡羯竟然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自封雄武皇帝。朕就不明白了,他的手下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反对?那些都是我大唐的兵将啊,一夜之间全成了自己的敌人。我们用线用粮喂出来的雄师,反过来攻打朝廷。朕不明白,朕真的不明白啊。据探子报告,河南尹达奚珣投降了叛军,还当上了叛军的宰相,所有的太守县令都跟着那胡逆。平叛的形势严禁,现在有谁能站出来担当,有谁能到阵前替朕分忧呢?”

杨贵妃不知如何回答,上前握着唐玄宗的手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朝廷的官员都在忙碌,宰相、尚书都在想办法,他们都对皇上忠心耿耿,一定会平息叛乱的。叛军虽然一时得逞,他们没有人支持,肯定不会长久,终究是要被消灭的。皇上只要总揽全局,具体的事就由朝臣们去办吧。”

“朕难道真的老了吗?我真想把担子御了,但将一个烂摊子交出去,不忍心啊。”唐玄宗情绪十分低落。杨贵妃说道:“三郎年纪虽然大一些,但并不老。精力旺盛着呢。当今世上,没有人能与天子比肩,你就安心的坐在这龙椅之上,等待叛乱平息,再创一个盛世吧。”

唐玄宗看看天色,叹息一声说道:“下朝之后,朕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竟然没有一个大臣来参见。叛军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这些朝廷的重臣,都在想什么呢?文臣夸夸其谈,武将向后退缩。新的战役就要打响了,可兵部和三省竟然找不出主帅。张均上奏让太子担任大元帅,可是国忠上奏反对。玉环你的态度如何?”

杨贵妃想了好一会,对唐玄宗说道:“朝廷的事,臣妾不敢干预。但是朝廷的政务历来都是三省统一协调,首席宰相不同意,一定有他的道理。皇上总揽全局,如何决定由皇上定夺。”唐玄宗盯着杨贵妃看,叹息一声,起身去了后宫。

朝堂之上,坐满了大臣,但是皇帝没有到。张均看到杨国忠不声不响的坐在首席宰相的位子上,气就不打一处来。走到他的面前说道:“现在叛军的大兵压境,国家乱着一团,杨丞相居首功啊。”

杨国忠不示弱,当即反驳:“张大人对我从来就不顺眼,用不着这样。那胡羯现在已经称帝,他蓄谋已久早就准备好了反叛。我一直在提醒皇上,可是皇上那时被逆贼蒙蔽。我记得那时候张大人与逆贼打得火热,经常在一起吃酒。那逆胡现在称帝,你正好可以投到他的门下,说不定还会给你个首席宰相当当。”张均说道:“是呀,逆胡最感谢的人就是你杨国忠,如果没有你,他那有胆子反叛啊?他打着惩治奸佞的旗号,才有人跟随的。”

杨国忠火了,大声说道:“怎么是我的错,那胡羯称帝,编排了皇上的六条大罪,收买人心,洛阳的百姓都信以为真。”

“什么六条大罪,你当着众位大臣说说清楚。”张垍抢过来说道。杨国忠一时语塞,他可不敢说当今皇上的罪行。一脸的怒气,楞在那里。

韦见素向皇帝的座位看了看,不见唐玄宗的踪影。走过来说道:“朝廷派到洛阳打探的探子报告,安禄山在洛阳张贴布告,诋毁皇上。公布皇上有六条大罪,这第一条就是破坏人伦,抢夺儿媳。欺骗性很大,洛阳的百姓都相信了。他们把皇上比做杨广和纣王,要推翻大唐。”

吵闹的大堂一下子静了下来,张垍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了。人们不敢说当今皇上的错误,但内心之中都有一本账。他们想着心事,等待唐玄宗上朝,布置平叛方略。直到日上三竿,高力士才到朝堂上宣布:“皇上劳累过度,今天不上朝。皇上要众位大臣,推荐平叛的主帅。”

唐玄宗为选帅的事一夜没有合眼,直到四更才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上朝的时间,干脆睡到午时才起床。杨国忠急匆匆来到皇宫,高力士说道:“不是已经宣布了,今天不上朝吗?年节刚过,皇上想安静一下,你就来了,在外面等等吧。”

杨国忠说道:“军情十万火急,要皇上处理。”“又有什么事啊,这样匆忙。”唐玄宗出现在宫门。杨国忠立即上奏:“启奏皇上,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自称雄武皇帝。”唐玄宗怒火中烧,双目圆瞪,大声吼道:“胡羯如此猖狂,就没有人出来反对吗?我大唐的那些大臣,忠心都到那里去了。”

杨国忠不敢说安禄山加在唐玄宗头上的六条大罪,躬身说道:“探子报告,那胡羯善于收买人心,让叛臣尹达奚珣做宰相,河南道的官员都跟着他跑,洛阳的臣民已经忘记了皇上。”高力士说道:“胡说八道,洛阳是我们大唐的,那里的臣民怎么会不听皇上的了。”杨国忠说道:“那逆胡阴毒得很,败坏皇上的名声,忽悠当地百姓。他们、他们要推翻大唐,建立燕朝。”他不敢说得太具体,只有含糊其词。

高力士听出话中的内涵了,对杨国忠说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样任由那叛逆诋毁皇上,造谣诬蔑吗?”杨国忠说道:“洛阳现在在叛军手里,他们要造谣,我们没办法管。”

第一百零五章 困境思将玄宗选元帅 临危受命皇帝遣将军(三)

得知自己的顶头上司要被处死,代替王忠嗣为陇右节度使的哥舒翰,十分着急。立即上表唐玄宗,奏说王忠嗣受了不白之冤,言词十分恳切,并请求以自己的官爵来为王忠嗣赎罪。

唐玄宗被哥舒翰的行为感动,怒气稍解。仔细想来,认为王忠嗣并没有具体行动,免了他的死罪,将其贬到汉阳,当了汉阳太守,后转为东郡太守。

王忠嗣到汉阳之后,对被免之事耿耿于怀,一时之间想不开,整天借酒浇愁,经常喝得烂醉如泥。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那样的折腾,仅一年时间,就摧残得不成样子,表面很好,其实隐藏了很多疾病。按现在的话说,是亚健康状态。终因一次喝酒过多,昏睡之后,再也没有醒来,英年早逝。

处理王忠嗣是唐玄宗决策的重大失误,如果有他,安禄山在武将当中就只能排第二,达不到起兵造反的实力。正因为唐玄宗处理了王宗嗣,才使得安禄山不敢进京。他不愿意象王忠嗣那样委屈自己,以王忠嗣当时的显赫战功和唐玄宗的关系,在朝廷之中,都不能斗过李林甫。安禄山怎能斗过有杨贵妃作靠山的杨国忠呢?为了保命,他只有铤而走险。至于在历史上留下的乱臣贼子的骂名,他是胡人,读书不多,不把儒家礼教当回事。然而他的反叛,却给唐朝带来巨大麻烦。

想到王忠嗣,唐玄宗自然就会想到舍命为王忠嗣求情的哥舒翰,他对高力士说道:“哥舒翰的病好了吗?他能不能来见我。”

高力士知道唐玄宗的心思,但如果让一个病人到前线去指挥打仗,不可能取得胜利。他立即说道:“皇上,哥舒翰在家养病已经一年多了,一直没有上朝,安禄山反叛他一定知道,如果能正常作战,他会主动请缨的。太子对前线的事也很关心,如果让太子挂帅,挑选将军对战事有利,而且可以减轻皇上的劳累。”

杨贵妃在唐玄宗身边,听到高力士的话,立即走到近前,一边侍候着一边说道:“皇上,身体要紧,不能太劳累了,在家好好休息。朝廷的事情,在朝堂之上讨论,众位大臣一起研究,集思广益,你一个人操劳太累了。”有意叉开主题。

唐玄宗伸手捏住杨贵妃正在按摩他颈椎的手说道:“爱妃关爱朕的身体,朕不能不要江山社稷。现在那胡羯猖獗得很,朝中大将都有畏惧情绪,有名望的,没有胆量,有胆量的没有能力和名望。今天上朝,朝堂之上吵得一蹋糊涂,各说各的理,就是解决不了问题。与那胡羯齐名的人,就只乘下哥舒翰了,他又有病,不好办啦。力士说得对,叫太子来宫里商量一下也好,这江山将来是他的,让他提前担些责任也好。”

杨贵妃得到杨国忠的嘱托,要他在皇上面前阻挡太子入政。高力士建议太子挂帅的时候,他立即以关心唐玄宗身体为名,进行阻止。现在皇帝赞同高力士的提议,她立即全力反对:“太子也不会打仗,他指挥平叛,宰相府就没事干了,他会取代皇上。皇上能放心得下吗?皇上是天才,谁也取代不了,如果皇上不能决定前线的战事,由着太子胡闹,没有胜算。选将的事就由宰相和兵部办理,这大一个国家,到处都是能人,一定有栋梁之材出来平叛,皇上总揽全局,其他的事由三省六部去办。”

唐玄宗沉思良久,十几年来与杨贵妃在一起,感情融合,差不多连为一体。他不能不考虑她的态度,因为在内宫之中,目前没有册封皇后,杨贵妃就相当于皇后的地位。从宫廷内政上讲,也要重视她的意见,又一次将太子放到了一边。

他对高力士说道:“你告诉国忠,挂帅平叛的人选,今天一定要确定下来,如果再找不到合适人选,就由太子挂帅。”

哥舒翰正坐在大堂之上,他的中风并不严重,早就好了,但是落下了行动不便的毛病。平时坐着说笑,有时笑声十分洪亮,但他的确想过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不愿上战场,过紧张的生活。忽然家人来报,宰相杨国忠到访。

哥舒翰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杨国忠已经进门看到他了。哥舒翰坐在椅子上说道:“首席宰相怎么有时间到我这病人家里来啦?怒我身上有病,不能站起来行礼。”

杨国忠说道:“皇上想念元帅啊,我今天到府上,主要是查探一下元帅的病情,可有好转。”哥舒翰说道:“吃得喝得,就是动不得,这得的是什么病啊?这样关键的时候,我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不能上阵杀敌,真是窝囊废。”

杨国忠说道:“现在形势逼人啦,叛军猖獗得很。封常清全军覆没,高仙芝不战而退守潼关。皇上追究他们的责任,已经在军中将他们斩首。元帅是我大唐的名将,难道也怕那胡羯,不敢上阵不成?”

哥舒翰说道:“高仙芝封常清都是和小国的军队作战,仗虽然打得多,但没有遇到过强硬的对手。他们怎么能与安禄山对抗呢?可惜我有病,让那胡厥猖狂一时。我们这样大的一个国家,就找不出一个人出来挂帅吗?”

杨国忠说道:“请元帅分析一下当前的态势,在你熟悉的将军当中,一定有能挑大梁的帅才,请你荐举。”

哥舒翰说道:“现在是真枪真刀的干,不是和平时期那样,全凭一张嘴巴会说就行。军队不打仗,只要与上级搞好关系,就很了不起了。但是在了两军阵前,说得天花乱坠,没本事就得吃败仗,甚至丢掉性命。恕我直言,目前真还找不出对付安禄山的帅才。鲁炅等人,虽然能打,也只能算是将才。帅才难找啊。”

杨国忠说道:“元帅真的不能上前线了吗?现在前线需要真正能打仗的元帅。我到皇上面前,正式推荐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惯很好,那年你与胡羯大吵之时,我还向着你呢。我知道你和安禄山之间,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安禄山仗着皇上的宠信,一直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要是论真本事,两个安禄山也顶不上一个哥舒翰。只要元帅上阵,安禄山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零五章 困境思将玄宗选元帅 临危受命皇帝遣将军(四)

听了杨国忠的奉承,哥舒翰说道:“你不要抬举我了,如果我身体好,那胡羯不在我的眼里。但是打仗是要冲锋陷阵的,我站都站不稳,如何到两军阵前杀敌呢?不是我怕那胡羯,而是有病在身,丞相还是另外选人吧。”

杨国忠说道:“请元帅推荐如何?”哥舒翰说道:“我推荐几个将才,鲁炅、李光弼、来瑱,这三人都可以独当一面。但要挂帅,还是嫩了些,差火候。”

杨国忠见哥舒翰提不起精神来,只有另想办法,离开将军宅第,回到中书省。高力士也正好到了门口。

高力士说道:“皇上口谕,宰相府今天之内,推荐领导平叛的元帅人选,如果没有适当的人挂帅,就由太子挂帅,领导平叛。”

杨国忠大吃一惊,强作镇静的对高力士说道:“请回奏皇上,宰相府一定遵照皇上的旨意,挑选推荐新元帅。”

送走高力士之后,杨国忠在中书省的房间内,苦苦思索,寻找领军的副元帅,他拿着有色眼镜找人,翻来覆去也没有一个合适。因为有能力的人,不是与他政见不一,就是对他不够忠心,他不愿推荐。对他阿谀奉承的人又没有胆识和能力,他不敢推荐,真是难办得很。皇帝限他三天时间考察,完不成任务,就意味着下课。没有办法,他出了中书省,到门下省去与韦见素商讨。

韦见素也在为选帅之事伤透了脑筋,正与张倚商议,由谁来主导平叛。张倚说道:“如今的形势,只有太子上阵,才能力挽狂澜,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能耐。”

杨国忠进得门来,听到张倚的话音,立即说道:“太子也不会打仗,他又怎么能力挽狂澜啊?”张倚说道:“太子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他的特殊地位,使他能够在战场上找到合适的人才。有名望的将军,都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不是凭空捏造或者想象出来的。”

“一派胡言,有皇上在,那有太子说话的份额,此事休提。现在皇上是一国之主,还轮不到太子。”杨国忠瞪眼看着张倚。

韦见素说道:“张大人的建议也有道理,因为我们没有合适的人选。皇上年事已高,没有太多的精力来驾驭战争,让太子挂帅是最好的办法。”

杨国忠说道:“我刚从皇上那里来,圣上不愿太子挂帅,要我们尽快推荐元帅人选,我们就认真的商量一下,看谁比较合适。”

张倚摇摇头,起身准备离开韦见素的房间。韦见素说道:“黄门侍郎不要走,你是门下省的次官,也可以发表看法。”“人多嘴杂,推荐人选你我就行了,用不着那多人。”杨国忠抢过来说道,他不愿张倚帮韦见素说话。张倚冷笑一声出了房间,到了门外狠声说道:“如此胡闹,大唐江山非葬送不可。”

支走了张倚,杨国忠对韦见素说道:“韦丞相,皇上要我们推荐带兵的元帅,你们兵部选好人了吗?”韦见素说道:“安思顺怎么样?”杨国忠一惊,立即说道:“不行,不行,他和安禄山是一伙的,要是他们俩搞到一块去了,朝廷就真的危险了。”“裴宽怎么样?他原来可是安禄山的上级,对安禄山很了解。虽然年龄大了一些,指挥还是可以的。”

杨国忠说道:“裴宽不大听话,而且年纪大了,他对安禄山并不了解,但安禄山对他则十分了解,更不行。”

韦见素说道:“还有谁啊?剩下的只有新起的一批战将,但这些人都没有担任过一方的统帅,冲锋陷阵可以,究竟有没有能力指挥平叛战争,不好确定。我还是认为太子出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最好。”

杨国忠说道:“不要提太子,皇上不同意。既然没有好的人选,我再去请奏皇上,他可能已经选好了人。”

杨国忠进了皇宫,没有向唐玄宗上奏,而是去找杨贵妃,了解到皇帝的心里。杨贵妃对他说道:“皇上向高力士问哥舒翰的病情,高力士说他不能上朝,建议太子挂帅,要不是我在旁边敲打,说不定皇上已经让太子挂帅了。哥舒翰是最好人选,但他有病,不能担当。哥哥这次选人一定要让皇上满意,否则皇上要太子挂帅,我也阻挡不了。”

杨国忠说道:“这些将军平日里,一个个高傲得很,真正上战场,来真格的,都不行了。哥舒翰原来对安禄山就不服气,两人还大吵了一架,请他出山正好。”

杨贵妃担心的说道:“他能行吗?这是要上战场,不是玩的。一个病人带兵打仗,能指挥得动那些将军吗?”杨国忠说道:“我去了一趟哥舒翰的府上,他说能吃能喝,但动不得。他说话时中气十足,我看是在装病。”

韦见素接到杨国忠的通知来到中书省,刚一进门,杨国忠便说道:“元帅的人选已经有了,哥舒翰可以挂帅。我上他的府上,谈了一些当前情况。他的病已经好了,指挥打仗没有问题。皇上也有此意,你的意下如何?”

韦见素说道:“他如果病好了,当然是最佳人选了,我赞同。不过他一直没有上朝,能行吗?”“他是在装病,贪图安逸,只要上奏皇上,让他挂帅,准行。你我现在就进宫,正式向皇上推荐。”

两人进了皇宫,杨国忠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中书省和兵部一致推荐哥舒翰挂帅,指挥全国的平叛战争。”唐玄宗说道:“哥舒翰不是病了吗?有人说他已经瘫痪,坐都坐不稳,只能躺着,这样的人也能上战场?”

杨国忠说道:“我去过他家,他的病基本好了,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是坐镇指挥还行。当元帅不一定要亲自上阵。”

唐玄宗对高力士说道:“到哥舒翰的府上传朕的口谕,让他到宫来见朕。”高力士当即去了哥舒翰的宅第。

哥舒翰坐在书房中,唉声叹气,他中风已经一年多了,一直在家养病。虽然没有上朝,但对朝中之事很是了解,叛军长驱直入,朝庭上下惊恐万状,京城中人心惶惶,他是知道的。作为一个将军,不能上阵杀敌,在两军阵前扬名立威,他实在感到窝囊。他一贯看不起安禄山,对那个不懂中原文化,一心扩充实力,要地盘要权力的杂种胡人不屑一顾。

第一百零五章 困境思将玄宗选元帅 临危受命皇帝遣将军(五)

天宝十一年,哥舒翰与安禄山两人在皇宫里发生口角,差点没打起来。哥舒翰向来就不服安禄山这个常胜将军,如果不是半身不遂而行动不便,早就主动请樱,上前线抗击叛军了。杨国忠来了之后,他有些心动,但还是顾虑重重。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不争气啊,为什么就不能完全康复呢?这样上不能上,使不出力,怎么办呀?”

高力士在卫兵的带领下,直接到了书房,听到了哥舒翰的话音,进门就说:“现在国难当头,哥舒元帅还能坐在家里悠闲自在啊,皇上的头发可是又白了许多了。我们作臣子的一个个都象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团团转,你真会享福啊。”

高力士亲自到宅第,哥舒翰马上意识到,朝廷要请他出山了。连忙起身向高力士行礼,动作比较麻利,与正常人相差不大。

高力士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说道:“哥舒元帅原来是在家里装病啊,皇上可是十分想念你呀,他甚至思念到吃不下饭的程度,特意让我来请元帅进宫一趟。”

高力士突然来到哥舒翰的家,他没有思想准备,因为性急,一时间忘记身上有病,想不到行动并无大碍。他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还以为是上天的安排,特意赐予他的。他左右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突然尴尬的笑着说道:“高公公真是福星啊,你一来我这病就好了许多,平时我都是需要借助拐杖才能站起来的,今天竟然这样麻利。我也想到两军阵前厮杀一气,杀一杀那胡羯的气势,但身体不争气,只能在家干着急。”

高力士认为哥舒翰在说谎,沉下脸对哥舒翰说道:“传圣上口谕,西平郡王哥舒翰即刻进宫,速来见朕。”哥舒翰虽然有病,也不敢违拗皇上的旨意,坐轿跟在高力士的马后,来到皇宫,晋见玄宗皇帝。

哥舒翰放下拐杖,向唐玄宗跪拜,行君臣之礼。唐玄宗有意不上前扶助他起来,检验哥舒翰是否真的行动不便。哥舒翰十分吃力的完成了跪拜之礼。唐玄宗微笑着说道:“爱卿的身体基本复原了,我任命你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统帅各路军士,坐镇潼关,平灭胡羯叛军。”

哥舒翰军功是在两军阵前拼搏出来的,在与吐蕃的争斗中,他总是冲锋在前,冲杀出常胜将军的声名。苦拔海一战,吐蕃军分成三个梯队,从山上疾驰而下。哥舒翰长枪折断,就持半截枪与敌人搏杀,所向披靡,三路吐番军都被打跨。他的本事是善于带领部下在阵前冲杀,现在半身不遂,行动不便,这种本领没了。要领军平叛,对他来说,是力不从心的差事,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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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困境思将玄宗选元帅 临危受命皇帝遣将军(六)

鲁炅得知叛军向南攻击,立即向唐玄宗上奏,请求在半路上阻击叛军。唐玄宗接到鲁炅的奏折,十分兴奋,仍然想速战速决。对高力士说道:“让国忠、见素进宫,鲁炅在南阳干得很好,朕要听听他们的看法。”鲁炅请求攻击,正中唐玄宗的下怀。让杨国忠、韦见素进宫,是重新调整部署,加强攻击,要一举歼灭叛军。

两人进宫要行君臣之礼,唐玄宗说道:“免了,坐下说话。朕今天很高兴,鲁炅在南阳训练了五六万精兵,请求出击,阻击叛军南下。这是一个好兆头,是调整部署的时候了,你们看法如何?”

杨国忠说道:“现在是准备反击的时候了,哥舒翰带领二十万大军在潼关,应该立即出兵,直击叛军主力,鲁炅再从南面夹攻,收复洛阳指日可待。然后向北推进,加上郭子仪和程千里的大军向东进击,两面夹攻,直捣范阳,彻底歼灭叛军。”

唐玄宗说道:“哥舒翰上奏,他们的新兵较多,请求一边防守一边训练新兵,朕已经批准了他的方案。现在情况变了,要他随时准备反攻。重新部署平叛战略。你们提出新的平叛方案,尽快平息叛乱,让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

韦见素说道:“东南面的防守十分重要,两路夹攻叛军,他们要向东南攻击江南东道。又把战火烧到了江淮地区,百姓遭难。河南节度使张介然牺牲之后,东南面的防务一直十分薄弱。河南节度使灵昌太守嗣吴王李祗上任之后,没有太大的举动。他虽然是皇室宗亲,对皇上忠心耿耿,但没有太大的作为。臣举荐嗣虢王李巨接替他的职位。”

杨国忠说道:“李巨太年轻,难以担当重任。李祗虽然没有大的举动,但也没有过失,叛军没有东进,臣认为不宜更换。”

唐玄宗说道:“现在只讨论部署,不安排人事。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朕的心里就象火烧一样,这是朕用人失误造成的,一定要尽快歼灭叛军,用胡羯的人头祭奠苍生。”

韦见素说道:“哥舒翰固守潼关,郭子仪增援程千里固守上党,鲁炅从南阳出动中途阻击叛军。三方先稳固防守,并且积蓄力量,择机出击。哥舒翰和鲁炅夹攻洛阳,收回失地之。再稳步推进将叛军赶过黄河,然后与郭子仪程千里两面夹击,彻底歼灭叛军。”

唐玄宗对这个方案并不满意,他认为稳妥有余,攻击较慢,达不到迅速剿灭叛军的目的,没有立即表态。高力士进来,将左骁卫将军柳城郡太守刘正臣的奏折交给唐玄宗。

唐玄宗看过之后说道:“左骁卫将军果然不辱使命,到柳城郡后新招了两万军队,正在加紧训练,请求进攻平卢。

韦见素说道:“平卢是安禄山的根据地之一,拿下平卢就直接威胁范阳。胡羯的后院起火,他肯定要增兵防守。那样就减轻了中原的压力,朝廷就有能力反击了。但是刘正臣的两万新兵的战斗力直得怀疑,不一定能攻下平卢。”

唐玄宗说道:“正臣的两万军队不足以拿下平卢,他请求安东都护府派兵前去夹攻。这办法好,兵部拟旨,让安东副都护王玄志带两万军队前去夹击,一举拿下平卢,然后进军范阳。”

杨国忠说道:“皇上英明,只要拿下范阳,叛军军心不稳,必有内变,胡羯授首的日期就到了。”韦见素为了节省时间,当即在紫宸殿上草拟圣旨。唐玄宗看过之后盖上大印,交给高力士,让他派人到安东都护府去宣旨。

朝廷溃退的形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战场已经出现了转机,唐玄宗的脸色也好看多了,让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人留在宫内,一起筹划围攻叛军。

高力士又送来了两道奏折,一道是程千里请求增援的,另一封是平原郡太守颜真卿的。

唐玄宗猛拍一下桌子说道:“颜真卿好样的,朕就不相信,河北二十四郡,就没有一个忠于朝廷的。平原和周边的几个郡联合起兵,直接袭扰叛军后方,胡羯的阵脚就要乱了。朕就知道,叛军扰乱社稷,不得人心,各地方官府会组织抵抗。叛军地盘不断扩大,战线越来越长,兵力必然不足。现在真卿及时起兵,正好击中要害。”

杨国忠说道:“有了哥舒翰挂帅,确保都城长安的安全。现在已经是反击的好时机。臣建议朝廷进行全面进攻,一举荡灭叛军。”

韦见素说道:“上党郡在告急,应该催促郭子仪加快速度,前去增援。如果上党失守,又要丢失一个关口。”

唐玄宗松了一口气,用手指点着两人说道:“你们不要只看一个局部,心目中要有全局,要把心思又放到了全国的各个战场上。运筹全局性大规模围攻计划,让那胡羯四面楚歌。你们记下下诏的内容:命令天下兵马副元帅哥舒翰从潼关出兵,先收复陕郡,再进攻洛阳。命令河南节度使兼灵昌太守、嗣吴王李祗,联合济南太守李随在河南、山东领兵抗拒安禄山东进。命令山南节度使鲁炅,从南阳出击,在途中阻挡并消灭向南推进的叛军,然后向北进攻,直捣洛阳。让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和副节度使李光弼带领精兵,迅速增援上党,先巩固东线防守,然后向东攻击,拿下云中。继而进军河北,攻击范阳。催促他们快速前进,要他们日夜兼程火速赶向河东地区。让安东副大都护、御史中丞、保定军及营田使王玄志,带领两万安东都督府的精兵开向平卢东北。诏令左骁卫将军、柳城郡太守刘正臣带兵从西北进攻平卢。两人一起合作攻下平卢后,继而进攻安禄山的老巢范阳。诏令真卿择机起兵,扰乱叛军的后方。记下了没有?”

两人同时回答:“臣记下了。立即起草诏书。”杨国忠说道:“皇上的这个部署,四方合围胡羯叛军,逆贼插翅难逃。”

唐玄宗此时仍然非常自信,对二人说道:“你们去安排吧。”回过头来笑着对杨贵妃说道:“贵妃,多日没有手谈了,现在朕心情舒畅,来一盘如何?”

杨贵妃陪着笑脸说道:“皇上这些天操劳国事,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臣妾真想为皇上分担一些,但是没有那个能力。今天终于看到皇上的笑脸了。是应该轻松一下。力士,摆棋具。”

第一百零六章 筑城固守哥舒去政敌 夺马欺人李随失侠士(一)

叛军西进沙尘漫,新帅入关举旗竿。

临危受命阻强寇,带病出战倍难艰。

叛军停止进攻,潼关的守军虽多,但是没有主帅,由监军边令诚负责,田良丘是高仙芝任命的守将。他按高仙芝的意图,死守关口。安禄山忙于登基,主力集中洛阳,陕郡只有崔乾佑一支军队,虽然有两万多人,但要攻下十万兵将守卫的天险潼关,不切实际。因此潼关前线还算安静,没有战事。

哥舒翰接掌帅旗,拖着病体,带领十万军队向潼关进发。他虽然知道安禄山会打仗,面前困难重重,但皇上的诏令,他不能推辞。现在连马都骑不稳,如何能上阵杀敌?虽然朝廷的力量占优,但是打仗是要拼性命的,人多不一定就能胜。哥舒翰知道他的前景暗淡,困难重重。由于行动不便,只好让人扶着骑在马背之上,缓缓而行。

监军边令诚闻讯,到关外十里迎接,当看到他只能坐在马上,要人扶着缓慢行走的时候,不觉皱起了眉头。但皇上任命的副元帅,他不能不迎接。

边令诚来到马前说道:“监军边令诚迎接副元帅进关。”哥舒翰看在眼里,对高仙芝、封常清的死他早有耳闻。他没有下马,坐在马背上说道:“皇上任命本帅兼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尚书左仆射,将平叛的责任交于本帅,本帅深感责任重大。现在荣王在京城养病,那胡羯对长安虎视眈眈,潼关至关重要,一旦失守,长安不保。本帅指挥向来不喜欢外人干扰,监军虽然是皇上派来的,也只能在职责范围之内行事,如果越权,本帅将上奏皇上。”

一见面哥舒翰就给了边令诚一个下马威,取消了他干涉军务的权利,只能行使监督的权利。边令诚心中不快,但没有办法,哥舒翰是西平郡王而且身兼三职,而他这个监军,实际上只是皇帝的耳目,所起的作用就是通风报信。当下只有忍住这口气,领他进关。

进关之后,哥舒翰宣读了圣旨,田良丘带领将军王思礼和李承光到帅帐晋见。对坐在帅位上的哥舒翰行礼说道:“行军司马①田良丘晋见元帅。”

“免礼。”哥舒翰用力端正坐姿说道:“你是帅府的行军司马,统管军务,皇上正在调兵遣将,要从四面八方围困那胡羯。你是元帅府作战方案的制定和执行者,可有好的计策。”

田良丘说道:“探子报告,现在安禄山正在洛阳忙于登基,无心进攻。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加紧训练,先稳固防守,再择机反攻。”

边令诚说道:“叛军停止了进攻的势头,让崔乾佑的两万多人驻守陕郡,主力镇守洛阳,现在出击收复陕郡,正是时机”哥舒翰说道:“我没来之前,你完全可以向皇上上奏,收复陕郡,为什么要等本帅来了之后再提这事。”

“我不知军事,虽然看到了机会,也不敢贸然行动。元帅久经沙场,当然看得出这里面的机遇。而且又新增了十万劲旅,取胜的把握更大。”边令诚坐在监军的位置上说道。

哥舒翰瞅了他一眼说道:“不懂军事还乱出主意,不怕影响军事指挥吗?叛军主力在洛阳,洛阳到陕郡只有一天的路程,攻下了能守住吗?再说崔乾佑两万军队也不是好惹的,那是叛军的精锐之一。我们用大军围攻,他能坚持五天。有这五天时间,叛军主力可以从容布置,反包围我们,我军人数虽多,但多为新兵,战斗力不强,实战经验不足,受敌军内外夹攻,军心大乱,必败无疑。不知兵就不要乱插嘴。”

边令臣木然呆坐在那里,瞪眼看着哥舒翰,气得身子都有些颤抖。但又拿不出反驳的言辞,又一次忍下了这口气。

王思礼上前说道:“启禀元帅,有可靠消息,安贼于新年在洛阳登基,国号大燕,他手下的田承嗣、安忠志、武令珣、田乾真李归仁等名将都留守洛阳。他做了燕国的皇帝之后,必然进军长安。潼关是我们大唐的皇都的唯一屏障,到时有一场恶仗要打,因此要做好准备,加修工事。”

安禄山的确十分看重这次登基仪式,不但洛阳的主力按兵不动,连蔡希德、史思明、张献诚的西线进攻都停止了。所有燕朝的军队,都在庆贺。没有一鼓作气击垮唐朝。使唐军有了喘息的机会,从容调度,形成了对叛军的围攻态势。如果燕军乘胜前进,虽不能攻克潼关,但拿下江淮,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安禄山为了圆皇帝梦,失去了一次机会。

对唐朝来说,也是一次机会,但哥舒翰据守潼关以后,因为身体原因,难以处理日常军务。也不敢进攻,想稳固防守,要在防守中消灭叛军的有生力量。

敝开边令诚之后,他对行军司马田良丘说道:“现在叛军气盛,我军人数虽多,素质较低,要抓紧训练。本帅身体有病,不能到阵前。只有委任将军主持大局,一方面做好防守,另一方面训练好军队。待叛军疲惫之后,再择机出击。”

田良丘说道:“元帅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就行了。你下命令,我全力执行,我们一定使元帅的意图得到彻底贯彻。”

哥舒翰说道:“将军如此说,本帅就放心了。现在急迫的事情,是加固潼关的防御工事,堑壕要加深,还要增加两道。要让叛军不能接近潼关,在他们全力进攻的时候,消灭他们的精锐。”

田良丘说道:“元帅放心,我马上执行。我建议由王思礼担任骑兵统领,李承光担任步兵统领。骑兵和步兵分开管理,有利于指挥。”

“这提议很好,你就大胆的去办吧,只要能守住潼关一年,叛军就会出现厌战情绪。到时候,他们士气低落,疲惫不堪,我们就能一举将其歼灭。”哥舒翰向田良丘挥手,让他抓紧时间办。

田良丘出了帅帐,找来王思礼和李承光,对他们说道:“哥舒元帅行动不便,他将军队训练交给我。我就把军队交给两位将军。王将军主管骑兵,骑兵的所有活动都由王将军负责。李将军主管步兵,步兵的一切事务,都由李将军处理。”

王思礼说道:“田将军放心,骑兵出了问题,拿我王思礼试问。只要三月时间,训练出一流骑兵,冲锋陷阵。”

李承光说道:“我将尽一切努力,管好步兵,请哥舒元帅和田将军放心。但驽箭的配备不够,尤其是车驽和伏远驽,缺口很大。”

田良丘说道:“各种兵器的制作需要时间,尤其是车驽和伏远驽,制作精巧,材料要求高,短时间内不容易满足。哥舒元帅已经上奏皇上,朝廷正在加紧赶制,慢慢等待吧。现在最迫切的任务是修筑工事,挖好关外的堑壕,先稳固防守。”

注①唐朝军官名,相当于现在的参谋长。

第一百零六章 筑城固守哥舒去政敌 夺马欺人李随失侠士(二)

李承光不愿挖堑壕,向田良丘申辩道:“防守最需要的就是驽箭,只要箭矢充足,叛军肯定进不了潼关。我建议哥舒元帅上奏皇上,朝廷集中人力物力,赶制驽箭。潼关天险,不加堑壕,叛军也难越雷池一步。”

“驽箭的事,哥舒元帅早就向朝廷上了折子,那有那么快的,制作要有一个过程。不能掉以轻心,洛阳的城墙还不够高,不够坚固吗?叛军只用了两天就攻克了。你们两人不能轻敌,前车之鉴不能忘记。赶快行动,三天后,我亲自来检查。”田良丘下了命令。

李承光思想上虽然有抵触,但元帅府下了命令,不能不执行。当即安排四个镇的军士开挖堑壕,两千人将潼关外的场地占得满满的,集中在一条壕沟上开挖,军士轮流作业。两天时间,潼关外围的堑壕就挖好了,李承光向田良丘报告:“堑壕已经挖好了,请田将军察看。”

田良丘到了现场,一边检查一边说道:“堑壕的深度不够,只有八尺,应该挖一丈五尺深。宽度也不够,只有一丈五尺宽,应该挖二丈五尺宽。而且一道堑壕太少,应该在潼关外围挖三道堑壕。城楼工事也没有修到位,还要加修工事,加固城墙。按我说的标准,重新开挖。”

李承光本就不大愿意,现在要加大工作量,更加抵触了。对田良丘说道:“这样一味的死守,不敢出战。恐怕不行吧。这种纯粹的消极防守,不能打击敌人,何时能够消灭叛军啊。我派出的探子报告,安禄山正忙于在洛阳登基,做了大燕皇帝,他的主力都集中在洛阳周围。陕郡只有崔乾佑的所属军队,不过两万来人。这时出击,是最好时机,我们以十比一的绝对优势攻击,很有可能全歼崔乾佑的军队。或者逼迫他投降,那样整个战争形势就扭转过来了。”

田良丘说道:“攻防决策事由元帅决定,你可以向元帅提建议。元帅采纳了,我们就按元帅的命令执行。我现在执行元帅的防御策略,建筑防御工事,不合标准的一定要从来。要保证万无一失,就得把工事修好,一定要按要求来。你们就按我说的标准,重新加深加宽和增加堑壕吧。”

李承光说道:“这样的大好时机白白浪费了,实在可惜。皇上也要求稳固防守,择机出击,有机会便向叛军反攻。如果只是防守一个关口,用得着天下兵马大元帅吗?要二十万大军干嘛,一万人就足够了。”

“放肆,元帅经过大小战役数百次,他的经验不比你丰富吗?这可能是安禄山故意迷惑我们的假象,要引诱我们出击,然后将我们消灭。赶快修筑工事吧。”

李承光对着他的部下,大声吼叫:“段秀实,将你的人都带上来修堑壕,深一丈五,宽二丈五,不合标准,就给我重来。”虽然带着情绪,田良丘见落实了任务,也没有与他计较,转身离开了。

段秀实是封常清的主力军,虽然官职的品级不高,但能力不低,在封常清那里很吃香。封常清被杀,他也因为帮助过封常清与边令诚有隔阂,被收了权位,降职为五品怀化郎将,安排在李承光的手下。上司命令他立即执行,带着胡大来几个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手下,上阵挖工事。

“唉”李承光叹气说道:“胆小如鼠,还打什么仗啊?段秀实,你认为这是叛军的迷魂阵吗?”段秀实说道:“让一个病人指挥,本身就是不负责任。畏敌情绪太浓,难有胜利结果。”

正在挖壕沟的胡大来插嘴说道:“都被打怕了,心里只记着全军覆没惨败的教训。不敢向叛军进攻,人无斗志,不采用积极防御战略。有机会不用,等叛军缓过神来,又要吃败仗了。”

“你小子刚才为什么不说?”李承光瞪着眼睛说道。“有用吗?一个六品镇将,说出的话,在那些大官面前,比放屁还不如。我们就等着吃亏吧,弄得不好,又是一个全军覆没。”胡大来一脸的怨气。段秀实说道:“行了,你小子能打仗,我向哥舒元帅说了,但他连封元帅都看不起,没有放在心上。”

工事修整得很快,叛军没有来攻,哥舒翰不愿出击,便想其他的心事。以前和安思顺不睦,两人明争暗斗,安思顺因为有安禄山的支持,他没有占到便宜,受了很多气,因此非常讨厌安思顺。现在,大权在握,就想报复他。他对田良丘说道:“安禄山族兄安思顺与安禄山肯定有牵连,皇上撤了他节度使的职务,却没有问罪,还做了户部尚书。这不正常,他一定是安禄山的内奸,想办法搞掉他。不然的话,我们的策略都让他透露给叛军了。”

田良丘会意,对他说道:“我们前几天在潼关城门口,抓到一个奸细,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封安禄山写给安思顺的信。因为安思顺是户部尚书,关系重大,没有上报。元帅既然这样说我们便审讯那送信人,弄清楚真相,奏报皇上。”

哥舒翰眼睛一亮,大声说道:“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不早报告,赶快审啊,我明天就上奏皇上。”田良丘说道:“今天晚上就有审讯结果,报到元帅这里来。”立即叫人伪造了一封安禄山给安思顺的信,写了一份审讯记录,交给了哥舒翰。

哥舒翰立即写了一份奏折,连同审讯记录和书信,一起送进了皇宫。唐玄宗接到哥舒翰弹劾安思顺的奏折,以及安禄山写给安思顺的书信和奸细的口供。一看就知道是仿造的,他明知道这里面有冤情。但为了支持哥舒翰,还是让杨国忠组织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三司会审,认定了哥舒翰给安思顺列举的罪证,使他背上了无法辩解的黑锅。并将安思顺和他的弟弟太仆卿安元贞都一起处死,他们的家人统统流放到岭南的荒芜之地。

杨国忠一直讨厌安思顺,审叛安思顺的时候十分得意,完结了他当时想整他没有得逞的愿望。宋昱对他说道:“现在哥舒翰一道奏折就要了安思顺的命,皇上对他的宠信超过丞相了。”听到这话,杨国忠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虽然一向支持哥舒翰,现在突然感到后背冷嗖嗖的。心里一直不踏实,生怕哥舒翰在他的背后使阴刀。现在朝廷中说他坏话的人不少,虽然唐玄宗一直袒护他,但他心里甚是不踏实。要是哥舒翰也要弹劾他,问题就严重了,便去问计张渐。

第一百零六章 筑城固守哥舒去政敌 夺马欺人李随失侠士(三)

杨国忠十分担心,张渐对他说道:“哥舒翰现在在皇帝的眼里十分重要,不仅是皇上宠信他,而且还有二十万大军在手,权势熏天。丞相在朝中树敌较多,得罪的人不少,有很多人已经向皇上递了奏折,要与安禄山讲和,条件是用丞相的人头。因为皇上支持丞相,这些人的奏折可以不在乎。但哥舒翰不同了,如果他在皇上面前编排丞相的过错,皇上是不是仍然支持丞相,很难说啊。”

杨国忠说道:“我现在拿不准,这心里发怵,担心哥舒翰下一个要清除的敌人就是我自己。他有兵权,怎样对付他呢?”张渐说道:“丞相要在哥舒翰的身边,安插通风报信的人。打探哥舒翰的行动,必要时先下手为强。”

杨国忠说道:“这事刻不容缓,得马上安排,做到心中有数。”当下去了兵部,向韦见素推荐他的门客杨如,到潼关哥舒翰的元帅府任录事参军。韦见素不好泼他的面子,下了一道兵部的指令,让杨如进了哥舒翰的元帅府。

杀了安思顺之后,王思礼对哥舒翰说道:“朝中大臣们都认为,安禄山的叛乱是杨国忠的逼迫所致。安禄山造反,也是以清除杨国忠为借口起兵的。如果我们留兵三万兵镇守潼关,其余精锐回师京城,向朝廷兵谏诛杀杨国忠,安禄山的进兵就没了借口了,他的部下就会分化。军士的心里也会产生变化。叛军的战斗力就会削弱,平叛就要容易得多。”。

哥舒翰说道:“你这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是兵谏和造反的区别并不大,这样做与安禄山的行为没有什么区别?如果真要这样行动,我岂不是就成了安禄山第二了。你这是个馊主意,不能采纳。”

王思礼说道:“带兵包围长安不妥,我们能不能向皇上上奏折?请求皇上与安禄山讲和,重要条件是杀杨国忠。”哥舒翰说道:“皇上接到这样的奏折很多,但碍于贵妃娘娘的面子,一直压着,我上奏折也不会有效果。”

杨如在帅府做事,听到了他们谋划时的对话,大吃一惊。急忙写信,如实的告诉了杨国忠。看到杨如的信,杨国忠如坐针毡,整天魂不守舍。他对张渐说道:“哥舒翰起心不良,要皇上向安禄山妥协。拿我的人头去讨好安禄山。”

张渐说道:“现在朝廷的重兵都在哥舒翰的手中,只要哥舒翰振臂一呼,朝廷就危险了,丞相也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了自保,对抗哥舒翰的威胁,我们也要采用对策。在长安与潼关这间的灞上屯一支重兵,由丞相信得过的人掌管,阻止哥舒翰倒戈。”

听到说要死无葬身之地,杨国忠吓出一身冷汗,立即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保卫长安仍头等大事。现在是战时,要加强对城池的保卫。臣奏请京城除禁卫军外,还应该招募三万精兵,日夜训练。一来可以维护京城的治安,二来在关键时刻可以保护皇室的安全。”

唐玄宗准奏。杨国忠就让宋昱负责招募新兵和训练,又让心腹杜乾运带了两万人屯兵灞上,并由其统领,名义上是抵御叛军,实际上是防备哥舒翰。

哥舒翰心知肚明,马上向玄宗上表:“启奏皇上,灞上的军队属于抵抗叛军的防御军队,按建制应该纳入平叛的军队序列。臣奏请灞上的军队纳入潼关军队统一指挥,这样有利于平叛方略。

杨国忠得知哥舒翰的奏折内容,极力阻挠,立即上奏,要将灞上的军队与平叛分开,可是理由太过牵强。唐玄宗从平叛的大局出发,支持了哥舒翰。

田良丘对哥舒翰说道:“灞上的两万人,是杨国忠用来防备元帅的,现在皇上将其交给元帅统一指挥,但带兵的将领还是杨国忠的心腹,到时候他还是听杨国忠的,元帅只是一个虚名,并没有真正收编进来。”

哥舒翰也有同感,他一不做二不休,得寸进尺。对田良丘说道:“下令让杜乾运到潼关来商量军情。”杜乾运接到命令,也没有在意,仗着杨国忠的后台,没有放在心上。带着一队卫兵,直接进了哥舒翰的帅府。

王思礼带领一队人马拦在营门之外,对杜乾运说道:“元帅只要杜将军一人晋见,卫兵留下。”杜乾运侧目瞪视王思礼,骑在马上说道:“我的卫兵从没有离开过我,他们是保护本将军的安全的。”

王思礼说道:“我仍大元帅府的骑兵统领,是你上司,见面为何不下马?元帅府有的是卫兵,还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吗?私带卫兵进帅帐,是想图谋不轨吗?”杜乾运知道失礼,从马背上下来,向王思礼施礼。然后对随身的卫兵说道:“我去晋见大帅,尔等在此候着。”昂首挺胸向营门走去。

走进大营,王思礼就带领一队卫士,将他拿下,押送进帅帐。杜乾运对坐在帅位上的哥舒翰大声斥责:“你敢捉拿朝廷的命官,想造反吗?”

哥舒翰大怒:“你一个领兵的将军,见了本帅不胆不跪,反而咆哮帅帐,该当何罪?”杜乾运说道:“我是丞相的手下,你敢动我一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放了我,我在杨丞相那里为你掩盖过去,我们相安无事。如果我有不测,杨丞相立马就会知道,你们下不了台。”

他左一个杨丞相,右一个杨丞相,可把哥舒翰激怒了。他不由分说猛一挥手,王思礼让护卫押出帅帐。刽子手早就安排好了,正等在那里,上前一刀,将其斩首。王思礼提着杜乾运的人头,报告哥舒翰。

哥舒翰给他安了一个傲慢无礼,轻视主帅的莫须有罪名,上奏唐玄宗,并将灞上的军队进行改组,归并到王思礼的骑兵系列。

唐玄宗接到哥舒翰的奏折,看后说道:“轻视主帅就能杀头吗?做得太过了。”但要指望他平叛,又不好撤他的职。杨国忠进见上奏道:“哥舒翰擅自处死朝廷的大将,其心不轨,请皇上降罪。”唐玄宗将哥舒翰的奏折扔给杨国忠说道:“你看看,他上奏杜乾运打着你的旗号,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完全不把他这个副元帅放在眼里。不要和将军斗了,安静一下行吗?要不是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你早就应该离开中书省了。”

杨国忠无言以对,这样哥舒翰便彻底吞并了杨国忠处心积虑建立的军队。这次较量以杨国忠的彻底失败而告终,他惊恐万状,整日里算计,在唐玄宗面前挑哥舒翰错处。哥舒翰也整日不安,生怕唐玄宗听信了杨国忠的谗言。一将一相,心里都在打鼓,互相对着干。

第一百零六章 筑城固守哥舒去政敌 夺马欺人李随失侠士(四)

虽然哥舒翰与杨国忠之间如何争权夺利,闹得纷纷扬扬,但是哥舒翰的稳固防守,保住了潼关,使燕军难越雷池一步。止住了安禄山向西推进的步伐,稳住了长安君臣的心。尽管没能消灭叛军的有生力量,但止住了叛军的进攻势头,挫伤了叛军的嚣张气焰,战术还是对头的。

再说陆荣荣和张冲,他们顺着去云中城的道路返回河南,到达虎牢时,那里已是一片废墟。想找人问路,却不见半个人影。其时安禄山已经攻下了洛阳,大军过后,那有闲人在这种屯兵的地方逗留。两人问不到路径,在那里停留一阵之后,便选择了一条向东的大路,策马飞奔而去。

两人在向东的官道上不停的赶路,饿了吃些干粮。为了少麻烦,他们晚上就找个僻静的地方过夜。三天下来,也没有碰到军队。第四天中午,张冲的马有些受不了,不停的打着响鼻。张冲十分爱惜他的马,对陆荣荣说道:“师叔,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再跑我又得去市场买马了。”陆荣荣说道:“前面有个大市镇,我们去那里歇息一下,顺便打探一下封常清的去向。”

两人进入城内,不料跑反了方向,本想去洛阳,却到了济南。张冲不懂地理,对济南城的感觉十分新鲜。他十分兴奋的说道:“这座城不错,比云中城和上党郡都大,掌门师叔说不定会在这里。”

陆荣荣读了十多年的书,加之小时候随她父亲一起游历江湖,陆立明告诉她诸多的城镇和地名,知道济南在东面,而且离东海不远。她笑着对张冲说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说错了别人会笑话你的。这里是济南城,与洛阳距离上千里路,我们走错了方向,成了南辕北辙。这都怪我,没有问明方向,乱跑一通,走了这多的冤枉路。我们先找一处客栈住下,打听好路径后,便去洛阳。”

济南太守李随接到河南节度使、嗣吴王李祗的命令:“叛军占领陈留之后,主力向洛阳方向进攻,已经攻下洛阳,高仙芝、封常清指挥不力,已被皇上斩首。现在一部分叛军出陈留向东扩展,直接威胁雍丘睢阳郡一线。皇上旨意要加强东线防御,抗击叛军。本节度使命令你带五千人马到东平郡②集结,阻挡叛军,构建稳固防守。”

节度使的命令本应立即执行,但他以兵员不足为借口,拖延了一段时间,正月十五都过了,他再也找不到推托的理由,带领偏将杨横和护卫单子杰及五千人马前去东平郡与李祗会合。

军队从兵营出发,赶往东平郡。李随为了扩大影响,有意从济南街上走,在济南城的的大街上,陆荣荣和张冲正好在这里求宿,看到大队官兵从这里经过,便牵着马,站在街边看热闹,想打听封常清的地址。

李随是识马之人,看到陆荣荣的汗血宝马,就想占为已有。他向单子杰飞去一个眼神,单子奇明白他的用意,立即到了陆荣荣的身前。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位公子,你骑这匹马不合适,我们交换一下好吗?”

陆荣荣说话带女声,一开口说话就露出马脚,平时对陌生人,都不答话,除非事情紧急。所以她看着单子杰,微笑不语。张冲在旁边说话了:“你那是什么马?能与我师叔的宝马相比,你不要认为我们年纪小,好欺负,拿劣马来换我们的宝马,真不要脸。”

单子杰拿出十贯钱,用手颠了几下,说道:“我再给你们十贯钱,总可以换了吧。”他没有跟张冲计较,他认为这两个少年,衣着靓丽,骑着宝马出来游玩,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所以说话十分客气。张冲说道:“不换,就是不换,加一百贯、一千贯都不换。”他耍起了小孩脾气。

单子杰突然板起面孔,瞪眼说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对抗朝庭,一定是叛军的探子,我拿你们去问罪。”他伸手去抓陆荣荣手上的缰绳。张冲火了,他师叔的手那能随便让陌生的男子抓到,上前抓住了单子杰伸出来的右手,扣住穴道,摔将出去。怒气冲冲的说道:“你敢对我师叔无理,摔死你。”他正处于青春期,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但男女有别,他是知道的,岂能让单子杰抓到他师叔的手。

单子杰被抛出去两丈多远,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由于抓住脉门而且力量很大,摔得很重,平躺着动弹不得,就象死人一样,不知死活。这单子杰也是武林人物,他是单家庄庄主单子奇的弟弟,在山东武林道上,是响当当的人物。他的武功与张冲是有差别,但不至于接不下一招,主要是他太轻敌了。以为张冲是个小孩,低估了对方的武艺,没想到竟然栽了个大跟头。

李随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穿白色长衫的少年,竟然身怀绝技。他手下的偏将杨横看在眼里,以为李随不快,要整治这少年人。便纵马冲了过来,手中长枪直刺张冲的胸口。

李随看到杨横如此鲁莽,对一个少年动武。大声疾呼:“不可﹗”但为时已晚,枪尖已经到了张冲的胸前。李随眼睛一闭,不忍观看流血的场面。再看张冲,他身子一侧,避过枪尖,伸手抓住枪杆,只轻轻一带,便把杨横拖下马来。

杨横双脚站成弓步,双手使劲夺枪,张冲站在原地,一手握住枪杆,纹丝不动。神情自若的笑着说道:“你这斯,没本事还敢欺负人,我就给你点教训,让你长些记性,以后不要欺负老百姓,尤其是妇女和小孩。”

他运用内功,单手将长枪轮了起来,杨横不敢松手,身在半空,吓得大呼小叫。李随见张冲只是使小孩脾气,没有要杀杨横的动机,灵机一动,大声说道:“少侠好本事,何不跟我一起去前方杀敌,争得功名。”

张冲放下枪,杨横一阵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坐在地上。陆荣荣指着他说道:“你这武艺也能上阵杀敌?这身菲袍,肯定是用钱买来的。那些叛军可凶悍得紧,一个个如狼似虎。你这点本事,如何能抵敌得了。要是上阵对敌,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不但赔了钱还要赔进生命,多不划算。不如将这身菲袍给我,我得到功名,你也能保住性命。”

她开口说话,就露出马脚了。杨横本想在李随面前表演一番,却不料栽了跟头。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指着陆荣荣骂道:“你这婆娘,胆敢纵…、”

“啪”随着这声脆响,杨横原地转圈,停下来时,左脸成了紫色,肿胀老高。陆荣荣一手叉腰,站在原地,就象不曾动过身体一样,就是牵马的缰绳也仍然拿在手上。只是一脸的怒气,愤愤不平。

注②唐朝地名,今山东济宁市。

第一百零六章 筑城固守哥舒去政敌 夺马欺人李随失侠士(五)

李随一直注视着斗场,他也只看到蓝影一闪,杨横就在原地转圈子了。心中暗想:‘这是什么身法?他们之间,少说也有两三丈远,从进到退竟然连眼睛都看不清楚,这蓝衫女子就象站着没动似的,杨横的脸上却扎扎实实的挨了一掌,她要杀他,只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这马是要不成了,弄不好还会惹出大麻烦来。’

他也不想想,这两人如此年少,骑着这样的稀世宝马在市面上行走,如果没有惊天的本事,这马早就被人抢走了,还能轮到他来抢夺。

这时,大队官兵已经走过了街道,看热闹的人慢慢的围了过来,而且越来越多,脸上都带着嘲笑,有些胆大之人还跟着起哄,对杨横指指点点。杨横内心难受之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很想上前拼命,但对方的武艺太高,经验告诉他,那是自取其辱。

李随走了过来,他对陆荣荣说:“女侠好武艺,这样好的本领,应该到前线去建功立业,搏取功名。我能帮助你们,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东平郡,抗击叛军。”他没有指责陆荣荣和张冲打了他手下人的过错,而是要招募他们入伍,说明他还知道是非,懂得利弊。

张冲说道:“我们是出来找人的,无意到军中去打仗。”李随说道:“这兵荒马乱的,你们到那里去找啊?不如为我效力,我保你们前程似锦。”他知道对抗叛军的凶险,有了这两个武艺高强的人在身边,生命的保障就大了几分,真心想留下他们。

陆荣荣说道:“我找的人,在封常清元帅手下当差,正在抗击叛军。你能给多大的官,如果能将他的菲袍给我,我就晚些时候再去找他。”她说话的时候,用手指着杨横。

杨横一脸的怒容,大声说道:“你这…”后面的婆娘两字没有出口,他用手本能的摸了一下左脸。改口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这身菲袍花了二十多年的心血,才弄到手,你还未出道就想要,你认为这是过嫁嫁,玩游戏吗?你能指挥军队,排兵布阵吗?单靠一点武功是不成的。”

陆荣荣笑着说道:“那有何难?我读的兵书战策不少,小时候就将孙子兵法背的滚瓜烂熟,在两军阵前打几仗就会了。”陆荣荣的书读得很好,只是被胡大来和方岚将她掩盖住了。陆立明喜欢武艺,更喜欢兵法,她从小与父亲在一起耳闻目睹,受其影响极大。所以对杨横的质问,回答得十分轻松。

李随被陆荣荣的说话口气弄得不知所措,还以为她是朝中大臣的子女。很客气的说道:“这浅色菲袍是五品军官,要建有大量的军功方可得到。我现在认命你为宣节校尉,等到两军阵前立功之后,逐渐提拔。”

宣节校尉只是个八品军官,陆荣荣很是失望,比她在上党郡的地位低多了。程千里那样苦苦留她,她都没有答应。她对张冲说:“我们走。”张冲向李随做了一个鬼脸,牵着马转身向市面走去。陆荣荣说道:“我们不住旅店了,找个餐馆吃过饭后,就向西边官道奔行,去洛阳找掌门师兄。

李随挥手止住他们说道:“女侠请留步,封常清已经兵败,并且被皇上处死。现在洛阳已是燕国的都城,安禄山已经自封为燕国皇帝,你的朋友既然在封常清的手下当差,恐怕是凶多吉少。不如和我在一起,我慢慢帮你打听。”

陆荣荣听说封常清被皇上斩首,有些不信,胡大来操练军士的阵式她是见过的,比李随带的这些兵强多了。她认真的说道:“你胡说八道,方岚哥的武功在我之上,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也不是难事,怎么会有凶险呢?”

杨横来精神了,他提枪上马,用枪尖指着陆荣荣说道:“你敢辱骂李随太守,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来、来,我们就在此比试比试,看你马上的功夫是否与你嘴上的功夫一样。”

陆荣荣不拿正眼看他,飞身上马,一提缰绳,汗血宝马象疾风一样冲了过去。两马相交,陆荣荣伸手抓住了杨横的腰间金带,提将起来摔了出去。金带断开杨横的长枪脱手,摔出二三丈远,又一次趴在地上,站不起来。陆荣荣握着十个金夸的金带说道:“你这五品将军,实在不怎样?你那杆枪比棍棒还不如,赶快回家种田去吧。”

李随对着杨横大声吼叫:“还不赶快爬起来,你这本事真叫我担心。”他转脸笑着对陆荣荣说道:“女侠这身武艺,到前线杀敌,定能获取功名,攻下洛阳之后,还怕找不着你的朋友?”陆荣荣没有吱声,带转马头,准备离开。单子杰说道:“李大人这样看重你们,任命你为正八品武官,还不谢恩。”

张冲摔他的时候,只是扣住他的脉门,并没有制住他的穴道,他早就站起来了,一直跟在李随的身边。张冲说道:“济南太守,不过从三品,我们在云中城的时候,正二品的程千里元帅都待我们为座上宾。他任命师叔为正六品昭武校尉,我们都把绿色战袍退还给他了,为的就是要找掌门师叔。你们太小家子气了,我师叔是何等之人哪?”

几个月的军队生活,使他们学到了许多知识。对军队的军官等级十分了解,陆荣荣寻找方岚心切,不等李随回话,扔掉手中的金带,便已策马冲上了大路,张冲紧跟其后,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奔行。

等到李随反应过来,大声呼叫的时候,他们已经冲出了老远,他想追赶都来不及了。失去了本来可以得到的武艺高强之人,李随有些沮丧,但他还是心有不甘。禁不住问单子杰:“你是武林中人,这女子的武艺,在武林中能摆到什么位置。”

单子杰说道:“我没有防备,被那小子摔了一跤,看他的手法是昆仑派的。昆仑派的田乾真是天下第一。那女子的轻功无与伦比,不比田乾真差多少,她要找的人可能是他。”张冲摔他的手法与田乾真在仁义山庄摔他哥哥单子奇的手法一模一样,他当然认识。

李随说道:“她要找的人是她的方岚哥,一定是他的情人,武功还在她之上,那小子称他为掌门师叔,封常清有这样的人在他身边,当然可以在战场上保命,但是仗打败了,皇上不能饶他。我们赶快去增援嗣吴王李祗,你们都要舍命抗敌,丢了山东,皇上不会饶恕我们的,大家都得死。”

第一百零七章 通晤东进令狐潮降燕 张巡哭祭贾贲起义兵(一)

燕军东进即相侵,强寇猖狂已来临。

雍丘新兵无战力,摩拳擦掌要命拼。

县衙官员惊万丈,百姓欲逃泪沾巾。

众人商议堂内坐,无计可施向梁瞵。

雍丘县①距陈留不远,燕军东征的第一站就是雍丘县。陈留被叛军攻克的信息传到,县城内人心惶惶,许多市民流着眼泪准备逃走。县衙内的官员心事重重无计可施,一个个呆坐着,眼盯着房梁,束手无策。

县令令狐潮从桌案上拿起燕朝东征大将军张通晤的通牒,面对张通晤的劝降,显得十分的犹豫。将文谍拿起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后又拿起来。究竟是投降还是抵抗,举棋不定。

县丞秦枫走到他的身前说道:“如今燕国的攻势凌厉,一路势如破竹,我们小小的雍丘县,虽然新招了几千人马,也无法与燕朝大军抗衡,抵抗只有死路一条。年前陈留郡太守郭纳来通知我们去洛阳参见燕朝的雄武皇帝,大人拒绝了。现在大军压境,如果抵抗,将玉石俱焚,雍丘城将血流成河啊。”

令狐潮说道:“我就是不甘心,去年冬月接到河南节度使张介然的通知,本县征兵最为卖力,一个月的时间,征了五千新兵。正准备开向陈留,到前线抗击叛军的时候。突然得到消息,陈留失守,张介然被叛军活捉。我当时就想与叛军拼命,即使死在两军阵前,也是轰轰烈烈,在史书上留下好名声。不想叛军一路向西,进攻洛阳没有来雍丘。”

秦枫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洛阳失陷,安禄山称帝。河南道都投靠了燕朝,陈留太守郭纳是唐朝的四品官,投靠燕朝也成了燕朝的四品官,官照做,百姓也不受兵灾,听说燕朝还免了半年的赋税。安禄山不再是叛军了,而是新建立的燕朝。县令大人要三思啊,我们这些衙门里的官员算不得什么,但是整个雍丘县的百姓重要啊,要保住生灵不受涂炭,才是大事,千万不能冲动。河南尹达奚珣也投靠了燕朝,还得到重用当上了宰相”

“县丞大人贪生怕死,把账算到百姓的头上,恬不知耻。还为叛徒达奚珣歌颂,在这里劝说县令大人投降,真是恬不知耻。要知道我们是大唐的臣民,怎能投降叛军?”县尉岳凤驰突然站起来反驳秦枫。

秦枫冷笑一声说道:“唐朝给了你什么好处?使你这样死心塌地。我们和县令大人,本来是洛阳县的父母官,就因为秉公办事,得罪了河南尹萧炅,就被他贬到了雍丘县来,一下子降了三级。这样的朝廷你还有心思保它?”

岳凤驰说道:“那是两码事,一臣不侍二主,我们是大唐的臣子,应该誓死保卫大唐。”令狐潮说道:“我也想与叛军决一死战,做个忠臣。岳县尉认为我们有几成胜算。”岳风驰说道:“兵来将挡,我们立即加高城墙,修筑工事,训练军士,守卫城池义不容辞,不管有没有胜算,都要死拼到底。”

秦枫说道:“岳县尉逞的是匹夫之勇,我们的城池与陈留比怎么样?城墙没有它高,也没有它厚。陈留有守军两万多,我们只有这区区几千新兵。陈留只坚守了两天,便城破人亡。我们能挡住叛军吗?要么撤退,要么另想办法。”令狐潮说道:“撤退,我们向什么地方撤退啊。我们都是雍丘的父母官,能留下雍丘的百姓不管吗?”

岳风驰说道:“县令大人说得对,我们不能退,只有死守城池。轰轰烈烈大干一场,象张介然节度使一样,坚守城池。那怕城破人亡,死后也落下个忠臣的名声。”秦枫说道:“县尉大人只考虑自己扬名,考虑过全县百姓的死活么?我们自己死无所谓,但全县的百姓不能不顾。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应该忍辱负重,保持一方安宁。”

岳风驰说道:“你不如直接说,干脆投降叛军算了。当了这多年的官,一点骨气都没有。”秦枫说道:“我可没说,这话可是你说的。话得说回来,洛阳方面现在是燕朝,不是叛军。他们将当今的皇上比成隋朝的杨广,有六项大罪,虽然有些过份。但当今皇上夺儿媳,一心宠爱贵妃娘娘,不理朝政,重用奸臣总是实事吧。皇帝十几年不规矩上朝,这样的朝廷不改朝换代才怪。”

令狐潮说道:“十几年来,我一直兢兢业业,为做一个好官起早贪黑,好不容易做到了正五品,就因为坚守正直,一心一意为了百姓,得罪了萧炅。作为河南道的最高主官,他收取贿赂,保护豪强,本就违反了朝廷的法典。可他有权势,反而向皇上上奏我办事不力。一下子贬了我三级,来做这从六品的雍丘县令,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倒霉。而萧炅反而晋升为朝廷的尚书,成了朝廷的要员。这样的朝廷好坏不分,的确不应该保它。但是我们是唐朝的臣子,不能背负叛徒的罪名。死又何所惧,历史上的骂名如何洗脱啊?”

秦枫说道:“皇帝不辩是非,一心贪图享受,为了一个女人,将朝中的大权交给一个无赖来管。这样的朝廷还值得保吗?这样的皇帝还值得为他效忠吗?就象隋朝的杨广,那些拼命保他的人,也没有好名声。现在关系到雍丘县百姓的生死,县令大人三思。”

令狐潮说道:“你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岳风驰加紧训练军士,要保证军士能够上阵,箭能射得准。秦枫先去宋城一趟,与嗣吴王李祗联系,请他派兵增援。同时负责修筑城墙和城楼工事,加深护城河。”

岳风驰立即答应:“是,我一定全力以赴,加紧训练,随时拉出去与叛军一决高下。”声音十分弘亮。秦枫低下头,缓慢的说道:“秦枫尽力而为,下官已经跟定了大人,不管大人是对是错,都要维护大人的权威。”

城门前有几个市民挑着行礼要出城,守城门的军士得到岳风驰的叮嘱,对他们说道:“县尉大人正在训练军士,要誓死守卫城池。你们不要出逃,留下来守城,保护大唐是我们的责任。”那些人放下行礼担子,一人说道:“有人说皇上有六条大罪,是亡国之君。朝廷都保不住了,这雍丘城还能保住吗?”

注①唐朝地名,今河南杞县

第一百零七章 通晤东进令狐潮降燕 张巡哭祭贾贲起义兵(二)

逃难的人要出行,守门军士不放行,城门被出逃的百姓阻塞。正在这时令狐潮来了,看到混乱的状况,对几人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们出逃不但是对国家不负责任,而且也是对你们的家人不负责任。你们背井离乡,生活没有着落,用什么来养活你们的家人啊?不如留下来。我是本县县令,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们,一定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令狐潮,挑起担子往回走。

岳风驰将五千军士编为十个营,每营五百人,每营设十个队。按唐军的军官体制,五百军人的组合为上等镇,镇将就是六品官,而县尉只是九品。

他也没有注意这些,但分发武器时犯难了。没有陌刀,没有强驽,少量的弓还是自制的,长矛、梭标、大刀、铁剑也是民间的。各种武器不规范不说,而且不足三分之一。大多数人,都是赤手空拳。战马一匹都没有,县衙的衙役都担任营主。这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会使兵器的微乎其微。他想这样的军队来守城,那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当前最缺的就是兵器,没有兵器如何打仗?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向朝廷要,他这个县尉是没有资格对上级的州郡,只有找县令。对令狐潮说道:“启禀县令大人,军队的兵器奇缺,现在正式的军用兵器一样都没有,长矛大刀为数也不多,根本就没有办法训练。县令大人应该向朝廷申请调拨。”

令狐潮说道:“我到那里去找朝廷?我们的上司,陈留郡已经落入叛军之手,到长安去找皇上,还要经过叛军占领的地盘。现在只有自己制造了。到民间招集铁匠,将县衙府库里的铁,全部拿出来,打造长矛和大刀。这件事我来做好了,你不要分心,一心一意的训练好士兵。就从训练军士们使用长矛和大刀入手,掌握好的方法,从易到难。”

岳风驰说道:“这样太慢了吧,一天能打造多少兵器啊?”令狐潮说道:“叛军的主攻方向是长安,张通晤在制造声势,我断定叛军一月之内不会到我们这里来。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一时间,使每个军人有一件长兵器,并教会他们使用。你的责任就是教会他们如何熟练的用好这些长矛,和各种阵式。”

令狐潮从民间找来了二十多个铁匠,而且将铁库里库存的两万多斤铁都拿出来了,用来打造长矛。打造长矛既简单又省铁,一个铁匠一天能制好十多件,但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他又从军营中找来二十多人帮着抡大锤,速度提高了一倍,一天能打造五百支长矛。十天之后,军士每人都有一支长矛,虽然无法和陌刀相比,但总算是人人都有兵器了。

接下来是打造弓箭,弓的制作工艺较高,没有几个工匠能做,而且十分费时,一个工匠一天只能制作三张弓。令狐潮让工匠加班加点,一天也只能制作三十张弓。这样也很不错,如果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也能制作一千张弓,基本够用了。就在这个时候,令狐潮接到了燕朝宰相、河南尹达奚珣的通知,要他到洛阳参加雄武皇帝举行的宴会。

令狐潮对岳风驰说道:“安禄山在洛阳登基做了皇帝,接下来是要扩张了。我们雍丘,正处在交界处,不投降,就只有抵抗,我们能不能抗拒得了啊?”

岳风驰说道:“我们是大唐的臣民,如果不愿在历史上留下骂名,就只能抗战。洛阳的宴会,县令不能去。”令狐潮说道:“你说的对,我不去。”

按照燕朝雄武皇帝的命令,张通晤、杨朝宗带领一万军队向东进军,第一个阻击他的城池就是雍丘县。张通晤对杨朝宗说道:“我写给雍丘县令的通牒,他们没有回音,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抗拒。听说他们征招了五千军士,而且在加固城池,要攻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如果能诱降他,不但要减少伤亡,而且收编一支军队,增加我军的实力,对东进十分有利。我们就采用重兵围城,用不战以屈人之兵的战法,迫使他们投降,是最好的战术。”

杨朝宗说道:“据我了解,雍丘县令令狐潮,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他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拉起五千军队,着实不简单。”张通晤说道:“他们虽然有五千人,但是没有远程打击武器。而且兵器简陋,兵员素质差,挡不住我们。只是硬碰硬的攻城,我军也会有损失,伤亡不会少,如果能让他们投降,当然是最好结果。要作两手准备,他们要顽抗,就强攻。”

杨朝宗说道:“对付这种乌合之众,虽然用不着害怕,以我们的实力他们无法抗拒。但是我们一路向东,遇到唐军的节节抵抗,推进不但很慢,而且自己的损失也很大,还是诱降为上。”

张通晤说道:“年前我就向他发了通牒,他没有回应,说明他在犹豫。如果他死守城池,虽然人数上是二比一,但有坚城,要在短期内拿下也不容易。如果睢阳郡、东平郡的唐军迅速来增援,那将是十分麻烦的事。能不能拿下,还是个未知数。因此我认为,攻心为上,劝他投降是最好的办法。”杨朝宗说道:“将军的这个方案是最好的,既不损失兵将,又能拿下城池,还能增加五千军士,增强燕朝的实力。只是雍丘城内的令狐潮会不会与李祗勾结,他们要是死守,还真不好办。”

张通晤说道:“那样的话,我们就来个围城打援。”大声命令:“大军快速推进,在雍丘城外扎下帐蓬,四面围困,在声势上压倒他们,震慑那些没有经过战斗的乌合之众。”杨朝宗说道:“先劝降,如果执迷不悟,再进行强攻。如果李祗不来增援,便一鼓作气拿下城池。打击顽固者的气焰,对以后的战事也有利。”

燕军已经将雍丘城团团围困,令狐潮与岳风驰和秦枫商议。秦枫说道:“燕朝军队强大,我们进行抵抗毫无意义。我建议不如投降,可保百姓的平安。”

岳风驰说道:“我们练兵三月,为的就是要抗击叛军。不要被他们的气势吓倒,只要能坚持十天,朝廷的军队一定会来增援。那时我们就是朝廷的功臣,封妻荫子,甚至可以载入史册。”

第一百零七章 通晤东进令狐潮降燕 张巡哭祭贾贲起义兵(三)

秦枫说道:“不要指望朝廷了,我去宋城见到了嗣吴王,他说手里没有兵,用什么来增援?要我们自己组织抵抗。单靠我们这五千乌合之众,能阻挡燕朝的铁骑,那是痴人说梦。”“抗不住也得抗,生是唐朝的人死是唐朝的鬼。为保名节,只能死抗到底。”岳风池情绪激昂。

令狐朝说道:“就请岳县尉在城楼上指挥防御,我和县丞动员百姓,作好决一死战的准备。”“尊令﹗”岳风驰上了城楼,带了五队军士在城楼上严阵以待。另五队军士作为后备,随时补充。

秦枫对令狐朝说道:“县令真的就不为城中的百姓想想,真要抵抗的话,只怕要血流成河啊。”令狐潮说道:“现在已经进入乱世,我们有五千军队,这就是本钱。先让岳风驰死守,给燕朝人看看我们的实力,再与他们讲和。我们不叫投降,叫投诚,最少也要给个将军做做。你先考虑一下,如何与对方拉上关系。”

秦枫说道:“将军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燕军虽然强势,但他们要攻下城池,短期内也不易办到。只要能坚守三天,我们就有资本和燕朝对话,县令的要求一定能够达到。”

燕朝的军队包围了三天,张通晤将几十封劝降信绑在箭头上,射到城楼上。令狐潮不为所动,站在城楼上,信誓旦旦的要与叛军一决高下。探子报告,唐朝没有援兵过来。张通晤对杨朝宗说道:“唐朝人自顾自,既然没有增援,我们就强攻城池,先拿下雍丘,再向谯郡和睢阳郡进军。”

杨朝宗指挥攻城,燕朝军队向前冲锋。很快到了护城河,突然城楼上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洒落在冲锋的集群之中,燕军伤亡很大,只得撤了回来。

第二波的冲击已经开始了,燕军到了离城五十步的地段了。城楼上的唐军弓箭手出了墙垛,露出身子准备射击。突然一排强驽射来,城楼上的弓箭手倒下一排,攻城的燕军开始冲锋。岳风驰命令弓箭手对攻城的燕军射击,冲锋的燕军天上有密集的箭雨,地上有护城河阻挡,河水冰冷刺骨,不架桥无法通过。而且陡峭的河岸阻挡了骑兵的冲锋。北方兵都怕水,不敢涉水。前进不得,只有退了回来。张通晤改变战术,用强驽掩护,在护城河上架设浮桥。然而城楼上的弓箭居高临下,十分密集,架桥没有成功。

第一天的攻城不利。燕军虽然占有优势,但唐军顽强抵抗,张通晤一下子也很难攻下城池。唐军的伤亡很大,他们没有强驽,弓箭只能射到五十步远,而敌人的伏远驽能射到三百步之外。武器的差距太大,虽然有城墙防御,而且是居高临下,但守军的伤亡比进攻的燕朝军队的多得多。

晚上,秦枫偷偷的出城,直接到了燕军的营地,放哨的军士将他捉住,他对哨兵说道:“我有要事,需要马上见到你们的元帅。”

哨兵将他带到张通晤的帅账,他昂首挺胸旁若无人。卫兵对他喝道:“见了张元帅,还不下跪。”秦枫说道:“我是唐朝的特使,大唐是上国,怎能跪拜下国。”对张通晤拱拱手,算是行礼了。

张通晤盯着秦枫看,秦枫昂首仰面双眼望着帐蓬顶端,不理不睬。张能晤说道:“你是令狐潮派来讲和的特使,一个小小的县令,有什么资格和本将军对话,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被我们消灭。”秦枫说道:“令狐县令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曾经是正五品官,由于太过正直,得罪上司,被贬为从六品。现在雍丘城兵强粮足,坚守一两个月不成问题,而且东平郡就驻扎着河南节度使李祗的军队,他得知情况后,一定要来增援,到时候内外夹击,将军还能攻下城池吗?”

“异想天开,李祗是在招募新兵,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能上阵打仗的。雍丘城楼虽然很高,但要挡我的铁骑,有如螳臂当车。令狐潮要与我对抗,只有死路一条,这里没有价钱可讲,要么投降,要么让我踏平城池。”张通晤不给秦枫留有余地。

秦枫转身向外,丢下一句狠话:“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你们攻城,十天后你还得请我来。”举步要走。坐在张通晤身边的杨朝宗,突然伸手制止,叫了一声:“慢﹗”秦枫收住脚步说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通用法则,将军难道想违反不成。”杨朝宗说道:“你带着使命而来,没有结果回去,令狐潮不会怪罪你吗?不如留下来,给我们出出主意。”

秦枫转回身来说道:“怎么没有结果?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并没有打算投降燕朝,你们拒绝了请和要求,我们就血战到底。”杨朝宗说道:“令狐潮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投降,你开出价码来,我们商榷商榷。”

秦枫说道:“第一,我们不是投降,是投诚,第二我们进入燕朝之后,雍丘的军队由令狐大人掌管,第三投诚的人都要升官。”

张通晤说道:“令狐潮原是唐朝的五品官,我上奏雄武皇帝,给他一个四品将军,你的能力不错,让你担任雍丘县令,还有什么要求,现在都提出来。你们投诚了燕朝,就是燕朝的臣子,要效忠雄武皇帝。”

秦枫说道:“县尉岳凤驰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他手下的这些军士,该封官的也要封官。如果雄武皇帝的圣旨下了,我们就开城迎接燕军。如果不准,我们就血战到底。”

张通晤说道:“我现在就上奏雄武皇帝,三天后必有批复。这三天我们也不攻城,到时不能反悔。”“决不反悔。”秦枫拿出一张名单说道:“这些都是军中担任军职的名单,请元帅一并报与皇上。”张通晤说道:“行,你们等待三天,我一定将圣旨,还有官服拿来。”

秦枫回来向令狐潮汇报了他此行的效果,令狐潮非常满意。连续两天,燕军没有攻城,岳风驰十分奇怪。刚好令狐朝和秦枫一起到城楼视察。岳风驰说道:“叛军两天没有进攻,有些反常。”

令狐潮说道:“不是反常,是县丞出使了燕朝军营。我们要投靠到燕朝,你我都要升官了。”

第一百零七章 通晤东进令狐潮降燕 张巡哭祭贾贲起义兵(四)

听到令狐朝的表扬,秦枫兴奋的说道:“张通晤元帅答应,将我们编入燕朝军队系列,你再不是九品县尉了,而是燕朝的六品都尉了。”岳风驰说道:“我是大唐的臣子,官虽然不大,也知道忠君保国,怎会投靠叛军,这事万万不行。”

秦枫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何必死脑筋呢?”“你不要说了,我岳风驰宁死不降。”“不是投降,是投靠,我们的军队还由我们掌管。”“那只是名称不同,内容还是一样,我不会做什么燕朝的都尉,只想一心一意的当好大唐的县尉。”

秦枫还想说服岳风驰,带着情感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顽固不化呢?我们只是表面上投靠,手里仍然有兵,可以灵活机动。既可保全百姓的生命财产,又可以自成一军。唐朝需要的时候,还可以退回来。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岳风驰说道:“我这人一根筋,生是大唐的人,死是大唐的鬼。投降变节我不干,不管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我都不会干。”令狐潮见岳凤驰铁了心不肯投降,心生一计,对他说道:“县尉好志向,我们就血战到底。”

当晚秦枫又出城去了,与张通晤密议了一回。燕军又开始攻城了,而且十分猛烈。城楼上的弓箭手一批批的抬下来,令狐潮到城楼上,亲自拉弓射箭。

岳风驰拿着弓上前说道:“县令大人快退下,你是主将,不能有所闪失。我亲自上阵,将叛军的气焰压下去。”他走到城边,刚刚拉开弓,三支驽箭射入他的胸膛,当即毙命。令狐潮叹息一声,对城楼上的军士说道:“燕朝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我们无法抵挡。雄武皇帝为大家封官晋爵,让我们继续守卫雍丘,保一方平安。大家随我到楼下接旨。”

张通晤带着两名军士进城,大声高喊:“令狐朝接旨。任命令狐朝为燕朝从四品归德中郎将带领所属人马,驻守雍丘,任命秦枫为雍丘县令。”

令狐朝接过圣旨,将张通晤杨朝宗等人接入城内,就在县衙内摆下酒席,设宴款待了一番。酒足饭饱之后,张通晤说道:“我军继续东进,活捉唐朝的河南节度使李祗,令狐将军也可以择机出击。”

张通晤的军队没有进城,直接向东进军,直逼睢阳郡②。李祗见燕军的士气太盛,不敢与之对阵,主动撤出宋城,退守东平郡。燕军占领宋城之后,张通晤意欲继续向东攻击李祗。杨朝宗说道:“李祗和李随合兵一处,摆出了死守的架式,强攻要付出很大的伤亡。不如向南攻击谯郡③。”

张通晤说道:“这主意好,谯郡防守较弱,易于攻取。给谯郡太守杨万石去一封信,劝他投降。”

杨万石接到张通晤的劝降信,得知河南节度使李祗都不敢与燕军交锋,退到东平。知道他的几千城防兵,无论如何也守不住谯郡。他与李祗不同,作为谯郡的太守,必须坚守城池。但又惧怕燕朝军队,不敢与之对阵。又不敢弃城逃跑,那样唐玄宗不会饶他。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回信向张通晤投降。

张通晤接到杨万石的投降信,十分高兴,让他继续担任谯郡太守。准备进军谯郡。杨万石任命真源④县令张巡为长史,带领一批人到西边欢迎燕朝军队。张巡不愿去,跑到皇帝祖祠去哭祭。

张巡面向长安方向,伤心伤意的哭道:“臣幼读诗书,讲气节,忠心报国。开元二十八年朝试,臣落笔成章,中进士第三名,对皇上忠心耿耿。”哭声很大,惊动了周围的行人。此地有名的侠士南霁云听到哭声走过来说道:“这人一表人材,而且是六品官员,什么事不开心,如此伤心。”

张巡不理他们,仍然伤心伤意的哭诉:“臣开始做太子通事舍人⑤,天宝年间,调授清河县令⑥,连任三任。虽然政绩突出,但未能迁升,任期满后回京候任。臣不愿阿附权贵,巴结杨国忠,平调真源县令。臣为政简约,百姓安居乐业,业绩突出,本指望得到皇上重视,给臣更重的担子。不想叛军东进,谯郡太守投敌。臣虽然升了官,做了谯郡长史。但叛军就要来了,杨万石要臣带领官吏去迎接叛军。臣本不愿投敌,内心十分惶恐,请皇上为臣指条明路。”

张巡的哭声,惊动了很多人,一名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上前说道:“这不是张县令张大人吗,为何在此哭诉?”张巡止住哭泣,正色问道:“壮士何人,如何认识本官。”大汉说道:“我仍江湖侠士雷万春,曾经到过真源县,还在暗中保护过大人。”

雷万春回过头来对围观的众人说道:“这位张县令是一个好官,在真源县的时候,为百姓作主,惩治了很多的豪强地主,将那些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恶霸关进了监狱。那时当地的官僚豪强华南金最为横暴,当地人称南金口,明府手。仗着朝廷里有人,几任县令都没有办法,有的还与其同流合污。张县令到任后,不畏强暴,下令将华南金关押起来,然后依法惩杀。赦其党羽,威恩并施,从此人人向善,莫敢违法。真源县的老百姓对张县令口碑载道,他在这里哭诉,一定是遇到了大难题,我们应该帮他一把。”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张巡暗想:‘何不利用一番,拉起一支队伍,对抗叛军。’上前说道:“雷壮士认识张巡,张巡感激不尽。只是安禄山反叛朝廷,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天下大乱百姓受苦啊。”雷万春不解的说道:“叛军猖獗,朝廷会派兵围剿,大人何故在皇帝祖祠中哭泣?”张巡说道:“太守无能,投降叛军,要我带领官员前去迎接。我乃唐朝县令,却要去迎接胡羯叛军,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在此哭祭。”南霁云走过来说道:“哭有何用?你们这些当官的,平时耀武扬威,现在叛军来了,却要投降。不顾百姓的死活,只求自己安逸。在这里哭诉,做与百姓看,好落得一个好名声。”

张巡说道:“壮士所言极是,现在朝廷里的大官,都在见风使舵,投降叛军。可是我想抗击叛军,但是人微言轻作不得主。无奈之下只有哭诉,发泄胸中的闷气。”

注②:唐朝地名,今河南省商丘市。

注③:唐朝地名,今河南商丘县。

注④:唐朝地名,今河南鹿邑

注⑤:唐朝官名,正七品。

注⑥:唐朝地名,今河北清河

第一百零七章 通晤东进令狐潮降燕 张巡哭祭贾贲起义兵(五)

张巡表现无奈,南霁云不以为然。轻笑一声说道:“当官的话都说得冠冕堂皇,却会不干正事儿。如果要尽忠报国,就应该招兵买马,组织军队抗击叛军。哭能哭走叛军吗?面对凶恶的叛军,不去想办法抗争,却在庙堂里哭诉。既不出力,又能博得个忠臣好名声。”

张巡说道:“壮士之言有理,但我只是一个刚刚由叛军提拔的长使,遇事做不得主。太守投降了叛军,我就得听太守的。虽然内心很反对,但是没有办法对抗,只能在这里哭诉了。”

南霁云说道:“太守要投降,让他投降去。大人不愿投降,伤心伤意的哭一场,也不能解决问题。哭是不能哭走叛军的。大人如果真要报效国家,为百姓着想。我们就拉起队伍,组织一支义军,抵抗张通晤的叛军。”

张巡大喜过望,对围观的人说道:“壮士豪气干云,想不到我张巡在这里找到知音了。为保卫国家,拯救百姓,我虽然有此想法,但没有人附和,也难成事。”南霁云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只要大人登高一呼,自有忠心保国的人跟随。就看大人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张巡高兴的说道:“我已经将生死置于度外,如果大家愿意与我一起战斗的话,我们就揭竿而起。我就不相信叛军有三头六臂,只要我们所有的义士都同心抗击,一定能阻挡他们。”

雷万春说道:“我们早有此意,这些人都是自发集结在这里,声讨叛军的。大家都争着去讨伐叛军抗击张通晤,只是一时找不到领头的。现在就请县令为首,带领我们前去抗敌。”

张巡十分高兴,当即站到高处,面对众人大声说道:“我们现在树起平叛军大旗,愿意干的就拿起武器跟着我上战场。”南霁云和雷万春两人立即响应,在场的人纷纷跟随。

张巡不回衙门,带着众人到南霁云的家,向当地的富户募集资金,打造兵器拉队伍。很快组织了一千多人,张巡带领他们向睢阳郡去,但不是去迎接燕朝军队而是去抗击叛军。这些临时组织起来的军队,军事素质虽然很低,但他们都忠贞不渝,誓死保卫唐朝,战斗力不可小视。

张通晤正向谯郡进军,突然接到安禄山的圣旨,要他回军进攻东平郡。然后与能元浩配合,夹击济南。先占领东边,与河北河南联成片后,再南下淮河地区。张通晤拿着圣旨对副将杨朝宗说道:“停止前进,军队改道向东平郡进发。”

杨朝宗说道:“杨万石正在谯郡等着我们,中途改道有些不妥吧。”张通晤说道:“是皇上的圣旨要我们改攻东平郡,你想抗旨吗?立即传令,进攻东平郡。”

张巡带领一千多义军,来到睢阳郡通向谯郡的半路上,南霁云说道:“现在敌强我弱,正面阻击不了叛军。我建议在一险要位置设伏,利用地形出其不意,定能打败叛军。”张巡说道:“此议很好,你和雷万春两人前去勘察地形,组织设伏。我们开张就打一个伏击战,给叛军一个下马威。”

义军选择有利地形设伏,不想张通晤改变的行军路线。他们在山坳里等了两天,也没有看到叛军的身影。

陆荣荣和张冲一路西行,两匹马一路狂奔,整整一天。张冲的马不停的打着响鼻,它还在拼命的追赶汗血宝马。张冲非常心疼,向陆荣荣大声喊道:“师叔,我的马不行了,再这样跑下去,它会累死的。”

听到张冲的话,陆荣荣只好停下,她对张冲埋怨道:“你的马太差劲了,我放慢了速度,你还是跟不上。”她心急如焚,想早些与方岚会面。听了李随的话后,有些五心不定。但张冲的马慢,她没办法,如果真的将他的马跑死了,那会更慢。其实张冲的马也算得上是上等军马,一天也能跑四五百里路。但如何能和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相比?

他们放慢了速度,在一个市镇里住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前面是一座树木茂密的山头,陆荣荣的马象旋风一样冲了上去,突然路中间出现了拌马索。

陆荣荣眼快,看得清楚,但事出突然,眼看马腿就要碰到绳索了。她抖动一下缰绳,汗血宝马极具灵性,马头猛抬,前腿后收,与此同时陆荣荣双腿挟住马身,向上猛提。

就象障碍赛马中的赛马过高拦一样,从拌马索上一跃而过。陆荣荣勒住缰绳,汗血宝马原地打了几转,停了下来。它用前蹄不时的刨地,似乎是在庆祝刚才躲过一劫。

树林中走出一名穿浅青色战袍的唐朝军官,他对陆荣荣一伸拇指,大声赞道:“好马,好本事。”跟随他出来的几个军士,手持兵器站到路中,拦住去路。

张冲策马冲上来了,对着唐军喊叫:“你们是兵呢?还是匪呀,大白天的要拦路打劫啊。我告诉你们,不要看你们人多,惹恼了老子,要你们都躺倒地下。”

军官对张冲说道:“少侠不要误会,我是单父县⑦尉贾贲,为了抗击叛军,我们自动组织一支义军,现在有二千多人。探听到叛军攻下睢阳郡之后,要去进攻东平郡,今天要从这里经过,就在这里伏击他们。叛军头领张通晤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怕你们前去送了性命,因此拦住你们。”

张冲说道:“你是什么官?九品小官,叫你们的头出来说话。”贾贲说道:“我就是这里的头,我们单父县军民自发起来抗拒叛军。”

张冲甚为不屑的说道:“哈哈,就你们这些人,不中的。你可知道那些叛军都是虎狼之辈,十分骁勇,正规军都抵挡不住,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能成事?尽早散去,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贾贲说道“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们都在热血沸腾,为了国家不惜生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们二千多人,拼掉性命也要给叛军一些颜色看看,叫他们不要太嚣张了。”

陆荣荣说道:“看你们一片忠心,我们就帮你一帮吧,你一个从九品县尉,能有这种胆略,也很不错。与那些大官相比,强多了。”贾贲不以为然说道:“你原来是个女的,怪不得这么漂亮。听你的口气,能耐不小,但再有能耐,两个人,能有多大作用。”

注⑦:唐朝地名,今山东单县

第一百零七章 通晤东进令狐潮降燕 张巡哭祭贾贲起义兵(六)

对贾贲的怀疑,陆荣荣没有放在心上。双目凝视远方,已经听到大军奔驰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说道:“有没有作用,过一会儿就知道啦。敌人已经来了,还有二十里地,你们做好准备。”

贾贲越来越搞不懂了,对这位漂亮的女子有些莫名其妙,但对方没有恶意,他也不大计较。顺口说道:“那也是,两军阵前才能显现本事。现在静得很啊,那来叛军的影子,你是千里眼顺风耳啊,二十里地以外的事也知道,太玄呼了,你不会是在说瞎话吧。”

陆荣荣说道:“你这人胆量不小,但见识不乍的,难成大事。要是方岚哥在就好了,他准成。”想到方岚,她的双颊不免有些发热。张冲见贾贲不相信陆荣荣,插嘴说:“你这人好没有见识,我师叔的本事大得很,当然能知道了。”贾贲见张冲是个半大的小孩,也不与他计较退入林中。

前面尘土飞扬,叛军来势凶凶。贾贲等人已经隐入林中。陆荣荣和张冲骑马站立在路中,没有躲避。他们仗着武艺高强,全然不把奔驰而来的军队放在眼里。

张通晤带领二千兵马,急驰而来,他让杨朝宗带领八千主力在后跟进。夺取雍丘、睢阳郡之后,本想向南攻击,但安禄山要夺取东边的东平和济南,他不敢违抗圣旨。就想尽快攻下东平郡,贪功急进,带领铁骑快速奔驰。摔开了杨朝宗,向前急进,全然没有注意到前面山林中的埋伏。

他虽然看到了山岗上骑马站立的陆荣荣和张冲,也没有在意,以为是两个胆大妄为之人,在山岗上做戏。都尉马遥上前说道:“张将军,这两人有些蹊跷,山林中会不会有埋伏。”

张通晤说道:“这一带没有唐兵,哪来的埋伏,放心进军吧。那两个年轻人,可能是外出游玩的官宦子弟,看到大军来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也许是想在同伴面前表现一下胆大,想阻挡大军的去路,两个人行吗?”

军队离山岗越来越近,林中隐隐约约有些动静,张通晤也觉得不大对劲,立即传令:“加强戒备,快速通过山岗。”燕军刚到山腰,树林中突然飞出许多箭矣。遇到埋伏,燕军有些慌乱。盾牌手迅速用盾牌挡箭,而那些从林中射出的箭头,力量不足,准头不够,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紧接着树林之中冲出许多手持各种武器,服色多样的一群人马,向路中央的燕军杀来,气势磅礴,人人奋勇当先。这是一群乌合之众,燕军迅速从慌乱中镇静下来,他们必定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保持防御队形,抵挡住了这群义军的攻击。义军十分勇敢,只知道往上冲,眠不畏死,有很大的伤亡。

张通晤正在指挥燕军对偷袭的唐军进行反攻,向敌军冲锋的义军不但没有效果,而且不断付出代价,贾贲见苗头不对,就想辙退。但人员已乱,指挥不灵,想有序撤退都不可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人去送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这紧急关头,陆荣荣和张冲飞马冲来,两人飞舞宝剑,向叛军猛砍猛刺。他们挥剑如电,出手不凡,剑出人亡。燕军的队形顿时出现慌乱,那些军士看到自己的同伴毫无抵抗能力,在两人的剑下不断的倒地,而且身首分家,一个个心胆俱裂。不自觉的向后退,挤着一团。

张通晤大声疾呼:“不许乱﹗弓箭手集中射那两人。”密集的箭雨洒向陆荣荣和张冲。两人奋力拨打射来的羽箭,陆荣荣将拨出去的羽箭,转向射向敌人,不但加大了力度改变了方向,而且特准,都射中了燕军军士的面门。

张冲很快也学会了,弓驽手的羽箭集中射向陆、张二人,又倾泻向他们四周的军士身上,燕军纷纷倒下。张通晤大声命令:“弓驽手停止射击,陌刀手合力对付那两人,谁杀了他们,官升两级,奖赏一千贯。”

张通晤改变了策略,这一着很有效,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是如此。几百名手持陌刀的军士,向陆张二人逼来,气势汹汹。

张通晤骑在马上,改怒为笑。看到手持陌刀的勇士,奋不顾身的攻向陆荣荣和张冲,有些悠然自得的样子。一名士兵向陆荣荣猛刺过来,速度快力量大。

陆荣荣伸手接住陌刀,夺了过来,那名士兵的人头已经掉在地上,她怎么挥剑的,旁人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突然,陆荣荣手中陌刀飞了出去,不偏不歪,正好击中张通晤。他大叫一声:“哎呀﹗”掉落马下。

主将落马,燕军顿时大乱,陆荣荣飘飞而起,手上宝剑泛出两尺多长的红光,在燕军的头顶之上洒落。红光所到之处,人头纷纷落地,有如热汤泼雪,所向披靡。已经溃散的义军,看到敌人大乱,又杀了回来。贾贲等人跟在陆张二人身后,拼命鼓噪。

燕军人数虽多,但人心已散,阵形混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跟随的副将马遥大声吼叫:“队形不要乱,弓驽手集中射击骑红马的少年,陌刀手整队拦截。”混乱的燕军立即恢复了阵式,各种驽箭集中撒向陆荣荣。她虽然武艺高强,但面对成千上万的箭矢,也有些手忙脚乱。张冲也过来保护,燕军乘机撤退,马遥带领人马潮水搬的向来路退走。

贾贲等人追杀一阵,但燕军的阵式整齐,弓箭手与陌刀手有了配合,义军的攻击受阻。不但攻击无效,反而增加了伤亡,只好退回,眼巴巴的看着燕军退走。

贾贲对陆荣荣说道:“女侠好武艺,跟我一起抗敌如何?”陆荣荣没拿正眼看他,甚为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也能成事?”她头都不回,带转马头,向洛阳方向飞奔而去。

贾贲痴呆的望着他的背影,不住的摇头,甚为可惜。他心里想这女子年龄不大,武艺惊人,而且美丽动人,如果能参加义军,该有多好啊。

一会功夫,陆荣荣和张冲已不见人影,他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要作非分之想了,还是干好眼前的事吧。”

他清理战场,虽然晓幸击败了张通晤,他带来的人也伤亡过半,只剩下一千多人了。就地搭起帐蓬,埋锅造饭。叫来几个管事的人,坐在一起研究,下一步指向何方?

第一百零八章 贾贲战死张巡守雍丘 鲁炅出兵正臣战平卢(一)

林中伏兵深藏草,莽将横冲萧关道。

斜里飘出飞行侠,红光闪过燕军逃。

张通晤被陆荣荣斩于马下,校尉马遥见陆荣荣和张冲勇不可挡,指挥军队撤退。主将已死,燕军失去了主心骨,军心涣散。好在训练有素,在马遥的指挥下,有序的向后退却。燕军阵容不乱,进退有序,陆荣荣也不敢追赶,任由他们退回。

杨朝宗正在进军的途中,突然见到先头军队退了回来。不知怎么回事?将大部队停下,奔到前面察看。迎面碰上了带队退回的马遥,马遥上前说道:“报告副帅,元帅带领我们一路急行军,在前面的山岗上,中了唐军的埋伏,张元帅战死,军士无心恋战,只有撤退。”

杨朝宗倒吸一口凉气,上前察看张通晤的尸体。询问道:“敌人有多少人马?”马遥心有余悸,不想打仗,对杨朝宗说道:“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尤其是两员小将,武艺高强,手中剑能发出三尺红光,杀人于无形。”

“那来的这支军队?”马遥说道:“皇上起兵已经三个月了,唐朝已经有所准备,那么大的一个国家,组织一支军队还不容易。现在张元帅已经战死,军士的士气低落,末将建议退回陈留,向朝廷上奏,让皇上定夺。”

杨朝宗说道:“我们这支军队,不过一万来人,向东扩展的实力明显不够,你说的有理。退回陈留﹗”他骑在马上手一挥,军队转向,向陈留行进。

贾贲和手下人一起讨论,捕快王郎说道:“今天晓幸,杀掉了对方的主将,要不然我们就要被打散了。只可惜没有留下敌将的头颅,不然县尉大人就可以到东平郡,向节度使报功了。”贾贲说道:“这是我们的运气,这一仗我们死了几百人,剩下的一千多人,还有许多伤者。你们说,我们今后应该到那里去呢?”

王郎说道:“应该先向节度使报告,要朝廷承认我们,大人也可讨要官名,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抗击叛军了。”司仓吴丛说道:“要朝廷拨给粮草等军用物资,我们从县衙仓库里拿出来的粮食吃不了几天了。如果没有饭吃,大家就要散伙了。”贾贲说道:“王郎和我一起进军睢阳郡,吴丛去东平向河南节度使嗣吴王李祗报告战果,争取他的支持。”吴丛说道:“我现在就起程,这事越快越好。”起身骑上战马,向东平方向飞驰而去。

河南节度使嗣吴王李祗,接到唐玄宗的任命后,感到责任很大,在当地招了两万新兵,派出探子打探叛军的去向。前一段时间,叛军在陈留龟缩不动,他暗自庆幸。突然接到探子报告,张通晤带领一支精锐向东南扩张,他立即紧张起来,命令李随带兵增援。

雍丘令狐潮投靠燕朝后,李祗越发担心,得知张通晤进军睢阳郡,不敢对阵,撤军至东平郡之后,立即组织人马,与李随合兵,准备拼死一战。

吴丛到了李祗的军营,在卫兵的带领下到了帅帐,跪在地上向李祗报告:“启禀元帅,下官吴丛有重要军情报告。”李祗一看,是个九品官,内心不快,对他说道:“你一个九品官,有什么军情啊。”

吴丛说道:“元帅明鉴,我是单父县的司仓,与县尉贾贲组织了两千多义军,去半道上拦截叛军。”李祗说道:“瞎胡闹,一群乌合之众,拦截叛军?勇气可嘉,但等于是去送死。被打散了,是吗?”

吴丛说道:“恰恰相反,我们在山林中伏击叛军,击毙了叛军的主将张通晤,叛军已经败退。我们这支义军虽然刚刚成立,但人人赤胆忠心,个个奋勇当先,而且旗开得胜。现在总指挥贾贲县尉和捕快王郎正在向叛军进攻,想请元帅给个名份,调拨一些军用物资,好进一步杀敌。”

李祗不大相信吴丛的报告,询问探子。探子说道:“我刚刚从前方回来,正要向元帅报告。叛军已经退走,而且撤出了宋城,退回到陈留了。听说是被一帮义军所败,还杀了他们的主将。”

李祗听了探子的报告,喜出望外,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果实。对吴丛说道:“叛军是精锐之师,你们虽然说是义军,但兵器不如对方,又没有打仗的经验,是如何战胜的啊?。”

吴丛说道:“我们在叛军进军的途中设下埋伏,开始我们吃了很大的亏。有两个武艺高强的武林人士帮助我们,他们武艺高强,杀了叛军的主将,敌军大乱,大败退走。贾贲请求攻打雍丘,还在等元帅的指令。”

李祗想了一下说道:“贾贲阻敌有功,官升两级,任命他为义军首领,正七品致果校尉,朝廷的监察御史。可在就近的县郡筹集粮草,任命吴丛和王郎为正八品宣节校尉,三人所招募的义军,为河南府的先头军队,立即进军雍丘。”当即写了一道手令,盖上河南节度使的大印,交给吴从。又拿来一套七品官服和两套八品官服。

吴丛伏地谢恩,李祗说道:“告诉贾贲,雍丘令狐潮投靠叛军,罪责难逃。让他先行攻击,朝廷的军队,很快就会到达。如果捉到或者杀死令狐潮,本王上奏皇上,再给你们加官,每人荣升两级。”吴从说道:“王爷这样看重我们义军,我们一定勇往直前,全力以赴。将王爷的命令作为我们奋进的动力,鞭策我们奋勇杀敌。全力以赴冲锋陷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祗也受到感染,让传令兵带他到伙房用餐。

吴从带着李祗赐予的军服回到了义军营地,传达了李祗的命令,将盖有河南节度使大印的手令给贾贲。贾贲穿上浅绿色军服兴高采烈,对吴从说道:“这手令你拿着筹集粮草和资金用,好好保管。我们现在出发,捉拿令狐潮。”立即带领一千多人,向雍丘进兵。

王郎说道:“我们杀死张通晤,完全是偶然,如果没有那两名侠客,只怕已经全军覆没了。杨朝宗带领叛军退走,兵力并没有损失多少,现在进攻雍丘力量不够,将军要三思而行。”

贾贲虽然高兴,但也知道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太差,现在进攻雍丘是难以完成的任务。采纳了王郎的建议,让吴丛筹集粮草,补充兵器战马,找一处安逸的地方安营扎寨。他对王郎说道:“李元帅将我们纳入他的指挥之下,现在已经是河南节度使的先头军队,应该向西推进。你带几个人到前方去侦探,弄清楚叛军的去向。”王郎带人走了,贾贲开始训练军队,等待时机。

第一百零八章 贾贲战死张巡守雍丘 鲁炅出兵正臣战平卢(二)

得到燕军退走的消息后,东平郡长使许远进了河南节度使的帅府,对李祗说道:“启禀元帅,叛军来势汹汹,本来不知如何抵抗张通晤和杨朝宗的攻击?现在敌人的主将已死,我们可以乘机收复睢阳郡。”

李祗说道:“这主意很好,你现在就去宋城①收复睢阳郡。我向皇上上奏折,奏请任命你为睢阳郡太守。圣旨未到之前,你暂代太守之职,收复睢阳郡。”许远伏地谢恩,对李祗说道:“下官此去,要以贾贲为榜样,立即组织训练军队,全力以赴,死守宋城。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许远到达宋城,叛军已经全部撤走,他立即进入太守府衙,出榜安民告示,重新建立政权,并向李祗报告。

李祗得知睢阳郡又回到了唐朝,立即招李随到帅帐,对他说道:“进攻我们的叛军主将已经被我军击毙,许远已经收复了睢阳郡,我们现在乘胜前进,攻向陈留,先拿下雍丘。命令你带领援军,马上出动,进攻雍丘。”李随得令,立即出兵,他也想立功。

李随带领五千人马,浩浩荡荡向雍丘进发。偏将杨横说道:“许远击败了张通晤,已经升任睢阳郡太守,看来这叛军并不可怕,大人立功的时候到了。”李随说道:“我们出济南的时候,你没有听到那两名侠客说的话吗?他们在程千里的手下与叛军对过阵,程千里的精锐之师尚且一败再败,我们能成吗?”

杨横说道:“太守说的有理,末将认为,杨朝宗退出睢阳郡,必定在雍丘设防,他的军队战斗力强,不易攻打。而雍丘县令令狐潮刚刚投降叛军,听说他们有五千兵马,虽然素质不高,也不是轻易能够得手的。不如放慢进兵速度,让许远先进攻雍丘。”

贾贲突然接到睢阳郡太守许远要他带兵退守宋城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本想立即去宋城投靠许远,但反过来一想自己是河南节度使的先锋,投到太守的门下没有出息。正在犹豫之间,王郎刺探军情回来了,对他说道:“燕朝的大军已经退回陈留,雍丘没有驻军。”

听了王郎的汇报,贾贲放弃了去宋城的打算,他对王郎说道:“我贾贲拉扯队伍,是想做一番事业,现在获得成功,朝廷承认了我们的军队。我也由从九品升为正七品,你和吴丛也升了官。许远收复了睢阳郡,要我们帮他守卫。我们是河南节度使的先锋,不能听他的摆布,应该先抢功劳。我打算不去宋城,去收复雍丘。这样做,你们不会认为我是妄言吧。”

王郎立即回话:“御史大人,你现在是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我们都是你的部属,怎会说你妄言呢?现在进攻雍丘的机会已经到了,许远收复睢阳郡后,必定向雍丘进军,我已经探知准确信息,杨朝宗已经退回陈留。令狐潮兵力不足,抵挡不住两面夹攻。我完全赞同进攻雍丘城。”两人意见一至,立即出发。

张巡与南霁云雷万春拉起了一千多人,起兵之后,不敢正面与叛军对阵,绕道去东平,准备投到嗣吴王李祗的账下,接收他的指挥,抗击叛军。

在雍丘附近碰上了贾贲,两军会合一处,共有军士三千多人。贾贲对张巡说道:“李祗元帅命令我们进攻雍丘,张大人的军队人数不少,不如我们集中一处,向雍丘进军”

张巡说道:“将军已经得到了元帅的指令,我们是去向元帅报到的,没有指令不好擅自行动。”王郎说道:“叛军不过如此,我伏击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元帅的命令,我们杀了他们东征的主将张通晤。元帅十分满意,为我们记功,还升了我们的官。张大人和我们一起进攻雍丘,把握就要大得多,立了功是大家的。”

张巡犹豫不决,他说道:“听说令狐潮有五千人马,如果我们打不过他们,那就得不偿失了。”南霁云说道:“我们的目的是要抗击叛军,现在有了机会,就应该抓住不放,礼节上的事,可以在事完之后再进行。我建议与贾将军合作,进攻雍丘。”雷万春也支持南霁云,张巡还在犹豫。

这时贾贲派去向李祗报告的军士回来了,带来了李祗的命令。授贾贲为剿匪先锋官,配合朝廷进攻雍丘的主力,统领先头军队进攻雍丘。传令兵说道:“元帅说李随将军正带领五千人马,向雍丘前进。”见到这个阵势,张巡终于下了决心,当即说道:“我同意合兵一处,配合朝廷的军队攻击雍丘。”贾贲非常高兴,两支军队合在一起,向雍丘进发。

令狐潮投靠燕朝之后,被授予四品将军,内心高兴。他是心有大志之人,投降燕朝的原因之一,就是怀才不遇。现在燕朝升了他的职,他认为机会来了,总想为燕朝立功,搏取功名。他用力加强军队训练,就想建功立业。没有想到张通晤被杀,杨朝宗退到陈留,将他撂到了最前线。

秦枫说道:“将军手上的五千军队,已经训练几个月了,有一定的实力。既然我们在最前线,不如以攻为守,攻下宋城,收复睢阳郡。既可以稳固雍丘,又为燕朝立了一功,雄武皇帝就会升将军的官。”

“好主意,许远进入宋城之后,没有军队。他们临时拉扯的队伍没有战斗力。正是我们立功的机会。”令狐潮十分赞同秦枫的建议,当即制造声势,扬言要率军攻击睢阳,收回燕国的失地。

睢阳太守许远,自知自己兵弱,立即向李祗求救,李祗命李随解道前去增援。李随正要带兵转向宋城,杨横说道:“我们已经快到雍丘城了,再改变方向,成了舍近求远。不如直接进攻雍丘,攻下他的老巢,既可解宋城之危,也能立一大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太守认为如何?”李随说道:“一个小小的县令,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加速向雍丘推进,采用围魏救赵的战术。”

令狐潮制造声势在先,这时才向宋城进军,刚出雍丘城外不远,就碰上了李随的军队。两军相遇,一场遭遇战在所难免。李随大声疾呼:“忠勇的唐军军士,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谁砍下令狐朝的脑袋,官升两级。”

然而他的军士在济南城受到陆荣荣的打击,尤其是听陆荣荣说过,叛军如狼似虎,极其彪悍,心理上有阴影,一个个畏缩不前。而令狐朝的带领叛军,士气高昂,潮水般冲来。看到这样的阵式,李随内心十分不安,已有不祥的感觉,就两军的士气而言,他已经闻到失败的气味了。为了振作声威,大声命令:“杨横听令,命你率部出战,斩令狐潮于马下,否则,军法从事。”

注①唐朝地名,睢阳郡驻地。

第一百零八章 贾贲战死张巡守雍丘 鲁炅出兵正臣战平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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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横硬着头皮上阵,挺枪跃马冲到阵前。令狐潮的军队,经岳风池精心训练,已经有相当的实力。军队训练有素阵法严整,面对杨横的冲击,丝毫不乱。令狐潮令旗一挥,万箭齐发,唐军阵式大乱,杨横中箭落马,令狐潮催马上前,将他斩于马下。进攻主将一死,所带之兵立时大乱。令狐潮直冲唐军主力。李随见势不妙,立即退兵,在单子杰的保护之下退回济南。

令狐潮大获全胜,俘获了一百多唐军将士,将所俘将士囚禁于庭院之中。他悠然自得。县令秦枫上前说道:“将军神勇,一举击溃了唐军,报到朝廷,一定还会升官,只怕要紫袍加身了。”令狐潮有些飘飘然,笑着说道:“想不想扩大战果啊,只留了少数人员看守战俘,你我带领大队人马去进攻睢阳,活捉许远。”

秦枫说道:“我正有此意,攻下睢阳之后,将军做节度使,我做太守,我还是在将军的领导之下。”令狐潮瞪眼说道:“野心勃勃,刚刚做县令就想做太守。好吧,如果活捉了许远,我们就向雄武皇帝上奏折,请功升官。”

贾贲已经探明,令狐潮已经带兵去进攻宋城,正在进军的路上,雍丘是一座空城,他与张巡商议。立即袭击雍丘,断令狐潮的后路。

张巡见有利可图,便对贾贲说道:“我们先定下一计让令狐潮首尾难顾。你带兵围攻雍丘,令狐潮知道雍丘有失,必亲自带兵回攻,我在令狐潮从宋城回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我们便能出其不意,一举消灭令狐潮的叛军,夺回城池,打击叛军的嚣张气焰。”贾贲说道:“此计甚妙,就按张大人的计策行事。”两人同时行动,张巡去途中设伏,贾贲进攻雍丘。

令狐潮进攻宋城,许远城门紧闭,不与接战。他只好将睢阳团团围困,正要进行攻城,突然接到探子报告,雍丘城被贾贲、张巡围攻。他本想攻下睢阳之后,再行回军,但许远城门紧闭,他的军队又缺乏远程打击武器,短期内很难攻下城池。雍丘是他的老巢,可不能丢,因此他立即整顿军马,带领军队,急匆匆向雍丘回军。

前面有一片山林,秦枫提醒他说道:“将军应该注意,前面那片山林是打伏击的最佳地方,我们不可躁进。是不是先探一下路,再行通过。”令狐朝说道:“时间来不及了,万一雍丘有失,我们便无立足之地了。”

令狐潮带领军队强行通过,埋伏在树林内的张巡突然大声疾呼:“忠于皇上的勇士们,向皇上表中心的时候到了,杀呀﹗”

令狐潮大惊失色,匆忙夺路而逃。南霁云、雷万春带人从暗处杀出,燕军乱成一团。遭受唐军的突然袭击,令狐潮惊恐万状,不敢接战,带领所属人马,仓惶逃窜,急急忙忙奔向雍丘。

令狐潮出城以后,将俘虏交给蒋凌风看守,蒋凌风与岳风池交厚,对唐朝忠心耿耿。令狐潮走后不久,他便解开了被捆军士绳索,放出了被囚禁的唐兵。这些被放出的唐朝军士,迅速对守城的军士突然袭击,全歼了留守的燕军。正好贾贲带兵来攻城池,这些军士便打开城门,让他带兵进城。

贾贲拿着嗣吴王李祗的任命书,将起义的军士收入帐下,主持雍丘城的防务。令狐潮带着残兵败将,来到雍丘城下,城门紧闭。他向城楼喊话,回应他的是一阵箭雨。后面追兵将至,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不敢恋战,向西败走,去陈留讨要救兵去了。

张巡没有追杀令狐潮,而是进了雍丘城,南霁云要推举张巡为主将。贾贲的手下王郎说道:“贾大人是河南节度使任命主持雍丘防务的,而且攻下了城池,立有头功,张大人虽然是真源县令,但这里是雍丘县,不是真源县。”

张巡说道:“贾大人先前打败了张通晤,继而占领了雍兵城,功不可没,应该主持防务,我愿从旁协助。”他没有与贾贲争权,显示出他的大度。贾贲年轻气盛,当仁不让。有军士告密,令狐潮的妻儿还在城内。

贾贲说道:“立即拘捕,打入牢中。”张巡说道:“为了抗击燕军,打击令狐潮的意志,应该立即杀了令狐潮老婆和孩子。待令狐朝带兵来攻的时候,就会感到痛苦,从而乱了心智。我们据城而守,就要容易得多了。”贾贲说道:“就按张大人说的办。”贾贲只是一个县尉,而且很年轻,能力上与进士出身,而且在官场上滚打了十五六年的张巡相比,那是差远了。张巡当了四任县令,而且政绩突出。雍丘城的防务,名义上是贾贲主持,实际上是张巡负责。

令狐潮带着残兵败将到陈留,去拜见燕朝的河南节度使李庭望,李庭望给他增加两千兵马,回攻雍丘,他带领兵马,直逼城下。

贾贲、张巡站在城楼之上,命令士兵将令狐潮妻儿的人头抛向令狐潮。令狐潮悲愤欲绝,面对城楼,大声呼叫:“我妻儿何罪,汝等这搬残忍。”

张巡答道:“你背叛朝庭,按唐律要殊死九族,杀你妻儿是执行国法。你如果还执迷不悟,将死无葬身之地。”

令狐潮戟指城楼,高声喊叫:“张巡﹗我与你势不两立,不杀汝,我誓不罢休,你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贾贲年轻气盛,对令狐潮说道:“令狐匹夫,你甘当叛徒,人人得而殊之。手下败将,尔有何能,看我生擒你,向嗣吴王请功。”

当前的形势,令狐潮原来的五千兵马,虽有损失,但损失不大。而且李庭望又给一千兵马,而这批人马是训练有素的边防部队,还有一半骑兵,一个上等镇,战斗力很强。雍丘城的唐军只有三千来人,而且是乌合之众,率军出城无疑是以卵击石,唐军出战必败无疑。贾贲是一时冲动,张巡当然知道唐军不是燕军的对手,按道理他应该制止贾贲,但他没有行动。原因是两人存在矛盾,贾贲是李祗任命的雍丘城唐军的最高指挥官,张巡虽然是六品县令,比贾贲高两级,但这里不是真源县,县令没有实权。两人各有一部分军队,在指挥上都不服对方,他虽然在言语上表现得大度,但内心之中不免别扭。既然贾贲要去送死,正好解决了多头指挥的问题。贾贲一马当先直冲令狐潮的阵脚,燕军阵式整齐,防御有序。

令狐潮挥动令旗,骑兵手持弯刀,向贾贲对冲过来。唐兵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突然雍丘城中传来收兵的锣声。

第一百零八章 贾贲战死张巡守雍丘 鲁炅出兵正臣战平卢(四)

惊慌失措唐军听到锣声,身向后转,潮水般涌回城门,乱成一团。贾贲正在前冲,知道是张巡在背后捣鬼,带住马头回头怒视城头。

他只顾生气,忘记了前面的燕朝骑兵,骑兵蜂拥而来,他奋勇抵御,但他手下的兵已经溃退,一人之力如何能挡大队铁骑,被打下马来。

蜂拥的战马踩踏在他的身上,追杀唐兵。城楼上箭如雨下,向追赶的骑兵和退得慢的唐军倾泄。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后面的人看到城楼上羽箭密集,自动控制速度,并向后撤退。

前面的骑兵一面拨打或躲避箭头,一面缓慢后退。那些中箭的唐兵,身上带着箭,一个个亡命的向城门奔跑,只要能动,都不会停止。令狐潮组织弓箭手向城楼对射,城楼上的许多唐兵被箭矢射中,伤亡很大。张巡命令他们躲避,龟缩在城垛后面,隐藏起来。护城河的吊桥已经拉起来了,城门已经关好。有护城河阻隔,燕军无法通过。令狐潮命令进攻的骑兵退回,清理战场,帮助那些受伤的军士包扎治疗。

两个士兵将贾贲的尸体抬到他的面前,令狐潮拿着马鞭,就想抽几鞭。看到尸体已经被马蹄踩踏不成样子,举起的马鞭又放了下来,深深的叹息一声,挥挥手,让士兵抬走。

张巡命令南霁云、雷万春、王郎、蒋凌风带领军士守卫城楼。自己带领一帮人到城中,挨家挨户做工作,动员年轻力壮之人守城,作长期打算。

令狐潮组织进攻,首先控制城楼上唐兵弓箭手的射击。集中弓驽向城楼狂射,试图压制住唐兵。南霁云和雷万春是侠士出身,懂得武艺,他们指挥军士利用城垛保护,在敌方弓箭密集的时候,就龟缩躲避,敌人稍微放松,便回击反攻。

燕军有武器先进,军士训练有素的优势,但也有缺乏防护和弓驽仰射的不足。唐军有箭法不准,兵士素质差的劣势,但有很好的防护工事和俯射的优势。

双方各有优劣,而且雍丘城中有几万百姓,有充足的后备兵源,足可以与敌人周旋。令狐潮连续进攻了几天,军队在护城河上架桥,都被城楼上的弓箭阻止。始终没有成功,占不到便宜。部队长时间进攻没有效果,十分疲惫。他无计可施,只有退兵,去陈留向李庭望报告。

贾贲战死后,张巡领导雍丘军民英勇奋战,守住了雍丘,从而也赢得了军民的信任。他将战况上报李祗,李祗即委命张巡为雍丘县令率领军民继续抗击叛军。保住雍丘就保住了唐朝东面的门户,止住了燕军向东扩展的计划,也挫伤了东进燕军的士气,意义重大。

武令珣、毕思琛按照安禄山命令,带兵向南推进,企图攻克南阳、占领襄阳,扼守汉水水道,截断唐朝富庶的江淮地区及荆州、长沙郡等地与长安的水运通道,阻断长安的粮食及战争物资供应。如果计划得逞,长江中下游丰富的物资不能运往西北,北方抗击燕军的部队缺乏必要的战争物资,军心动摇,很可能被瓦解或各个击破。长安城中的官员也会分化,一些与安禄山有过交往的官员就会倒向燕朝一边,形势将急转直下。

唐玄宗当然知道南阳、襄阳的重要性,任命战功显赫有作战经验的鲁炅为山南节度使兼御史大夫。统领岭南、黔中、山南东道的唐军阻挡燕军进攻。

鲁炅当时名将,身材高大,武艺高强,曾经得到皇甫惟明的重视,从军二十年,略通经史,而且作战经验丰富。因为有战功显赫,先被任命为左羽林长,后调到安西节度使哥舒翰麾下。在破吐蕃石堡城,收河曲等战争中,战功卓越,升任左武卫将军,后又任右领军大将军,赐紫金鱼袋。

在朝中他也是重量级的知名将军,久经沙场,能力和胆识都是一流的。他到南阳之后,厉兵秣马组建了五万军队,向唐玄宗请求向北迎击叛军。唐玄宗的圣旨已经到达,同意他进军。

这道圣旨正迎合了他的心意,他雄心勃勃,按照他的计划,不但要守住南阳,阻止安禄山的燕军南下,而且还要向北进攻,打败南下的燕朝军队,从而进军洛阳,想一举夺取燕国的都城。

鲁炅按到圣旨后,立即调动山南、岭南以及黔中的唐军共五万多人向北挺进,军令一出,五万军队,排成五列纵队,在官道上向北推进。行军途中,接到探子报告,洛阳的燕军南下,正浩浩荡荡向南阳开来。两军遭遇,先要占领有利地形。从地图上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河流,当地人称滍水。鲁炅便将军队屯于叶县北的滍水之南,等待叛军的到来。

天气寒冷河面封冻,为了有效抗击燕军的铁骑,唐军在营地构筑栅栏,四面挖掘壕沟,在自己一侧的冰面上,铺了一道草墙,必要时点燃柴草,以河流为屏障,阻挡燕军。构建了稳固的防守,鲁炅认为万无一失,便亲自动员,提高士气。在他的鼓动之下,唐军士气高涨,一个个摩拳擦掌,表现出要与叛军抗战到底的气概。

武令珣、毕思琛带领精锐之师直逼寨门,大队骑兵在河对岸安营扎寨。他们在营门外一箭之地,来回驰骋,鼓噪叫骂,耀武扬威。燕军将唐军视若无物,丝毫不把他们五万人放在眼里,要激怒唐军。那些从没打过仗的唐军将领,认为自己的兵多,占有优势,都想建立军功,要求冲出寨门,渡过河去,与燕军一决高下。鲁炅认为,燕军士气正盛,骑兵的冲击力很大,而唐军几乎都是步兵,不宜于阔野之中对攻,严令不许出战。

唐军利用坚固的防御工事,以强大的驽箭群射杀冲锋的燕军,加上河流阻隔,燕朝的骑兵无法突破防御。军队的士气被压住了,鲁炅的方略运用得当,阻住了燕军的攻势。就总的兵力而言,燕军的军事素质较高,唐军的数量较多,中间隔着一条河流,两军各有优劣,基本上是势均力敌。

鲁炅战术运用得当,心态平和,借助河流、栅栏、壕沟保持稳固的防守,燕军难有作为。武令珣带领骑兵强行渡河攻击唐军的寨门,鲁炅以强驽、弓箭群对付。燕朝骑兵渡河,泅水不能奔驰,速度很慢,密集的箭雨阻挡了他们的前进。他们用弓箭手掩护步兵渡河,对方人多,而且强驽的威力显示出来,燕军仍然讨不到半点便宜。武令珣无计可施,只好在唐军的北面建造永久大营,与鲁炅对峙。双方用尽心思,却始终处于胶着状态。武令珣、毕思琛攻不破鲁炅的营寨,鲁炅也无力反击,两军处于不进不退的局面。

鲁炅阻住了燕军南攻的势头,对燕朝也是不大不小的打击。从战略上,止住了唐军溃败的秃势,保住了汉水水路的畅通无阻,使得江南的粮草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向西北。

第一百零八章 贾贲战死张巡守雍丘 鲁炅出兵正臣战平卢(五)

安东副大都护、御史中丞、保定军营田使王玄志接到唐玄宗的圣旨,没有立即出兵。来宣旨的中使薛道,没有马上回京。第二天又进了他的帅府,催促他道:“皇上要元帅带领所属人马,日夜兼程,赶向平卢。怎么现在还不出兵?”王玄志说道:“请中使大人回京转奏皇上,本帅过几天就出兵,现在先做好准备。”

薛道说道:“皇上口谕,我与将军一起到平卢前线之后,再返回京城上奏皇上。我就在这里等待将军准备,什么时候走,请通知我。”王玄志虽然不大愿意,但君命难违。有薛道在这里监督,他不能抗拒,拖延了一些时日,慢悠悠的向平卢进军。沿途打探消息,有意拖延时间。

左骁卫将军、柳城郡太守刘正臣也是按照朝庭的部署,按时出发,早就领兵到了平卢,已经将军队驻扎在西南边。王玄志的军队到达后,便驻扎在东北。薛道等到王玄志驻军之后,才回转长安。

两军在平卢城外相遇,刘正臣主动去王玄志的帅帐,与他协商。但王玄志看不起他,要将他的军队纳入一起由他指挥。刘正臣当然不愿意,但是王玄志仗着他们是边防军,兵员的素质高,不愿与刘正臣合作。两人舌战了一番,但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两人划清界限,各自带领所属军队,自行攻击。刘正臣主攻南门,负责西边和南边的防御。王玄志主攻东门,承担东边和北面的防御。两支军队,将平卢城团团围困。

刘正臣武艺高强,两军阵前冲锋陷阵,甚是勇猛。很想在平叛战争中立功,因此在城下向叛军叫阵,激叛军出战。

王玄志为人老成,他让刘正臣打头阵,自己的军队作侧应,既可以减少伤亡,又可以拿到战功。如果刘正臣遇到不测的话,还可以乘机收编他的军队。这年头,军队就是资本,有了资本,就可以向朝廷向皇帝讨价还价。

燕朝的平卢节度使徐归道是安禄山的心腹,对安禄山忠心耿耿,在唐朝大军压境之时也毫不动摇,坚守城池。

他见唐兵势大,便避其锋芒,不与出战,紧闭四面城门,利用坚固的城墙工事,进行防守,并派人去蓟城向史思明求救。虽然唐军四面围困,他们自持武器装备好,军士素质高,加上坚固的城防工事,并不害怕。严守四门,只要唐军过不了护城河,攻城就是空话。

唐军攻击力本就不足,无法越过护城河。刘正臣自持勇猛,亲自带兵攻城,在城门前耀武扬威,不断叫骂,不可一世。激怒了平卢裨将侯希逸,他对刘正臣甚是不服,站在城楼上大声喊道:“尔有何能,可敢与我单打独斗,我若输了,归降于你,你若输了,立时退兵。”

刘正臣命令手下军士退后,持枪立马,站在城门前。侯希逸打开城门越过吊桥,冲向刘正臣。侯希逸自幼练武,拜过多名师父,而且得高人指点,武艺不凡,是安禄山摆擂台选拔出来的人才,两军阵前从未败过。

刘正臣原名叫刘客奴,在御林军中享有盛名。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作战勇敢,保卫皇宫尽职尽责,屡立战功,皇上赐名刘正臣,并授予左骁卫将军。

两人均身怀绝技,而且临阵经验丰富,可说是遇上了真正的对手。两匹战马来回冲击,两人交错换位,两杆长枪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徐归道站在城楼上,关注斗场,看到两人玩命撕杀,生怕侯希逸有闪失。加上他对这种战法不以为然,命令鸣金收兵。

侯希逸甚为不满,他对刘正臣说道:“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他跑到城下对徐归道说道:“再有几个回合,我就生擒刘正臣了,元帅为何鸣金?”

徐归道说:“我怕将军稍有闪失,我将失去一名勇将,现在稳固防守是上策,不是逞能的时候,将军快快入城,加强防御,等待救兵。”

侯希逸对着城楼大声咆哮:“我打败刘正臣,唐军自会退去,何用搬请救兵?”带转马头冲向刘正臣,大声说道:“我们接着战下去,不死不休。”两人再战,仍然是势均力敌。

王玄志在城西,看到南城门大开,刘正臣和一叛将打得难分难解。甚是不解,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刘正臣,城门开着,带兵冲进城去就是了,呈什么匹夫之勇?死脑筋。”

站在王玄志身边的偏将杨汤听到这话,立即带领军士冲向南门。刘正臣的兵因为没有接到主官的命令,不敢向前,挡住了杨汤的去路。

杨汤大声呼叫:“让开,让开,你们不敢进攻,就不要挡路。看我们冲入城中,活捉叛军首领。”刘正臣的兵纷纷让路,杨汤直冲过来。侯希逸架住刘正臣的枪说道:“你不讲信誉,算什么好汉?”

刘正臣也看到了杨汤,对侯希逸说道:“他是王玄志的部下,不属我管,我马上退后,你对付他。”带转马头,后退六十丈。

杨汤和侯希逸杀在一起,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偏将,略懂些武艺,怎能是侯希逸的对手,不到三个回合,被刺中咽喉,死于马下。他带来的那些兵,立时大乱,侯希逸一阵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唐兵留下一片尸体,纷纷退去。

徐归道在城楼上擂起战鼓,要侯希逸带兵攻击唐军。侯希逸对着城楼大喊:“我们约好单打独斗,怎能不守信誉。”徐道归的战鼓越擂越急,逼着侯希逸进攻。侯希逸手下的军士,听到鼓声紧急,就要往前冲。侯希逸急了,抢过撑旗兵的军旗,向城门猛挥,大声疾呼:“都给我站住,退兵回城。”带领士兵返回城里。

侯希逸不听军令,徐归道大为恼火,本俗执行军法。侯希逸申辩:“当时唐军虽然后撤,但阵势严紧,乱的只有杨汤带来的一小部分士兵,如果反攻,正中刘正臣的下怀,我军必败。”

侯希逸十分骁勇,而且善于带兵,手下之人对其十分崇敬,忠心耿耿。当时唐军兵临城下,临阵斩杀大将不利,更怕引起军心浮动,甚至于哗变。因此,徐归道斥责了侯希逸一顿之后,便不了了之。但侯希逸不愿意,他也知道不听军令的后果,但事出有因,不是他不听命令,而是你的命令不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觉得很没面子,有些不满。

王玄志丢了一员大将,对刘正臣的见死不救甚为恼火,恨不能立时斩了他。但刘正臣是左骁卫将军、柳城郡太守,官职与他是同级,并不受他的节制,他无权过问他的过错,只能怀恨在心。

两人虽然不睦,但皇上的旨意不敢违背,各自带兵将平卢城围的水泄不通。徐归道兵虽然不能突围,但有坚固的城墙工事,唐军很难攻入。两军对垒,僵持不下。

第一百零九章 协商生意强行扣木材 计划起兵设计除叛将(一)

“朔风百里江面寒,巨木千根涉险滩。

腊月严冬外漂泊,生计日下仰天叹。”

徐胜站在木排的排面上,随口吟咏。程玉莹凑近他的身边说道:“看不出你还能吟风弄月。”徐胜叹息一声说道:“有感而发。读了十几年的书,连秀才都没能考上。练习了十几年的武功,本事还不如你,还要让你抛头露面餐风露宿押送木排。我真是一事无成,一个没用的男人。”

程玉莹拉住他的手说道:“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不要妄自菲薄。我们夫妇联手押送几千根大型圆木扎成的的特大木排,并肩护卫我们洞庭帮的生意,我感到十分幸福。这几十丈长的大木排插着洞庭帮的旗号,在在江面上顺水而下,沿途的黑道怯匪望而生畏。这是何等风光差事,你还不满足吗?”

木排的速度突然加快,负责操排的杨雄大喊一声:“大家注意,木排已经进急水区,虽然是冬季枯水期,深急的江流仍然漩涡众多。”木排上十几个操纵木排的高手,不敢有半点马虎,全神贯注,熟练的操排,生怕有所闪失。

徐胜长叹一声,对程玉莹说道:“这大冷的天,往年都是在家中取暖,今年却要顶着北风去扬州。我一个男子汉本是应该的,可你是闰中的秀丽,受这冷冻,我于心不忍。但是没有办法,我们洞庭帮的生意大不如前了。”

程玉莹说道:“今天是腊月初二,我们要在江面上,漂流六七个日夜,朝廷的税收越来越重,停一次码头就要收一次税。这就把我们害苦了,木排不能靠岸,在这江面上受冻。现在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江面上的寒风,差不多要把人吹僵了。”

徐胜说道:“好在洞庭帮的招牌硬,黑道上的人不敢找麻烦。木排门的处境比我们还要坏,他们的木排,在途中老出事,已经赚不到钱了。”

程玉莹说道:“赚不到钱,就少了这份辛苦。象我们这样餐风宿露的,虽然能赚到钱,人却受了不少的活罪。”徐胜说道:“没钱的日子难过啊,我宁可受点苦,我们年轻吃点苦算什么?没有钱生活没着落,日子就难过了。听说北方在打仗,有个叫安禄山的人起兵造反了。但愿仗不要打到长江来,不然的话,我们的安稳日子就没有了。”

“朝廷这样收钱,很多人的日子都没法过了,就是吃的米,前几年还是十三钱一斛,如今涨到四十钱一斛了。布料、木材、鱼肉那一样不是在成倍的涨价,尤其是盐和铁,更是涨得没普,穷人家都吃不起盐了。那些没有生活着落的人,就只有造反了,这叫做逼良为盗。”程玉莹有些气愤的说道。

徐胜看了妻子一眼,笑着说道:“看你气的,朝廷的事咱管不了,咱就知道多赚钱,好好过日子。这一趟木排安全到达扬州,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回家过个好年。”

洞庭帮这几年的生意越来越大,生意做大了,税收也增加了,还要用钱打通关节,开销越来越大。为了维持生计,他们在扬州设立木材店,胡小来总管生意。他继承了他父亲的本事,善于拉拢人心。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将所有的木材店都打败了,统管了扬州地面上的木材生意。

几天的漂泊,木排安全的到达扬州,木材店店主胡小来亲自到码头迎接。杨雄指挥人员搬运木材,突然来了一伙江湖人物,制止众人搬运。其中一人对杨雄说道:“我是维扬派沈强,这批木材你们不用搬了,我们全部买下。”

胡小来正在和徐胜夫妇说话,看到形势不对,早就留意到这边。听对方说出这等大话,上前说道:“好哇,只要沈朋友拿得出三万贯钱来,我们就成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里有这样贵的木材?我只能给你们五千贯,还要等到我们把木材卖完之后,再付款给你们。”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人过来说话

沈强说道:“掌门师兄来得正好,木材店的老板,欺行霸市,任意抬价。他们的这些不值五千贯的木材,要价三万贯,简直是欺人太甚。”

胡小来上前对来人说道:“你是维扬派掌门人黄博,上个月接任掌门的时候,我还去维扬派祝贺。你师弟今天来耍无赖找事,你得管一管。”

黄博说道:“话不能都由你们说,你们洞庭帮的手似乎太长了一点,伸到几千里外的扬州来了。这扬州可是我们维扬派的地盘,我们在这里说理,怎么会是找事呢?”

程玉莹说道:“这里的生意我们做了几年了,官府都不曾过问,你们凭什么横插一杠?”黄博说道:“我们现在也要做生意了,不做生意日子过不去啊。维扬派是武林七大门派之一,百十号人的日子总要过啊。这是我们的地盘,当然是我们说的话算数。过问一下,很正常。你们都不是作主的人,叫你们帮主来说话。”

程玉莹说道:“让我们帮主来,你还不够格。”黄博说道:“怎样才能够格?”程玉莹说道:“我们就按江湖规矩,量出真功夫来,再说话。”黄博说道:“好,你们几人一起上。”

程玉莹的纯阳罡气已经过了八层,近两年在长江上行走,从未遇到过对手。看黄博的年龄比徐胜大不了几岁,所以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轻笑一声说道:“哼,你不要只是嘴上狂,我们还是用真本事说话。”

话音刚落,她就使出九九连环步,闪身进了黄博的身前。出手就是昆仑拳的绝招,白鹤亮翅,挥拳直取中宫。

黄博随手而应,轻易化解。反手一拳击向程玉莹的右肩,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又快又准。程玉莹不管从那个方向都难挡住,只好就地一滚,狼狈躲开。

徐胜见程玉莹不是对手,立即跳进圈子,参加搏斗。黄博说道:“早就应该进来的,怎么你的功力还不如这女子?”

程玉莹和徐胜二人联手,使出了全身的解数,但是不到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还是对方手下留情,不然的话,他们二人已经血染当场了。

黄博说道:“这批木材就放在这里,你们回洞庭帮去,找能作主的人来对话。不然的话,这批木材我全部收购,只能按我说的价格付钱。”木排被维扬派扣留了,徐胜和程玉莹一刻不停的赶回洞庭帮向方宝成报告。

方宝成听了徐胜的汇报,了解清楚情况之后,找来副帮主楚文彬胡春风商量。对他说道:“我们送到扬州的木材,被维扬派扣了。黄博的要求,无理之极。维扬派虽是七大门派之一,没有杰出人物,也敢向我们洞庭帮叫板,胆子不小。”

第一百零九章 协商生意强行扣木材 计划起兵设计除叛将(二)

楚文彬说道:“对方是有备而来的,飞鹰堂堂主徐胜副堂主程玉莹与其论理,走不出三招。在洞庭帮内,目前年青一辈中,程玉莹的武功最高,差不多赶上张迁了。徐胜也是好手,夫妻二人联手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可见此人武艺之高。一般的人去无济于事,我去压一压他们的傲气。”

方宝成说道:“这次我去比较好,呆在家里也不自在。”胡春风说道:“我认为楚副帮主去比较好,到时候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楚副帮主不行,帮主再亲自出马。”

方宝成说道:“楚老弟是练武的奇才,尤其是这几年进步特别快,武功突飞猛进,玄阴真气早就过了十层,已经超过玄真子道长了,步入了武林绝顶高手的行列,不在我之下。他去扬州,我可以放心。我本想亲自出马,去会会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博。既然你们两人都认为楚老弟去比较好,就让楚老弟辛苦一趟吧。”

楚文彬到了扬州,对胡小来说道:“不理黄博,马上处理木材。”胡小来当即派人搬运。黄博突然出现,维扬派的人上来制止。楚文彬上前,胡小来对黄博说道:“今天楚副帮主来了,黄博你识相些,不要引起不快。”

黄博看了一眼楚文彬,眼望天边说道:“就是方宝成亲来,也不能动这批木材。这件事,我们维扬派管尽了。”楚文彬说道:“你就是维扬派新任掌门人黄博,我是洞庭帮楚文彬,是专程来处理这批木材的。请你给我个面子,没钱用的话,我们洞庭帮可以资助你们一些。”

“笑话,维扬派是七大门派之一,怎会要洞庭帮的施舍。在扬州的地面上,维扬派说了算,这批木材没有我们的允许,谁都不准动。”黄博扔下狠话。两人越说越僵,最后不得不用武艺说话。在演练场上,两人斗了五百多招,楚文彬虽然没有败下阵来,却一直处于劣势。他主动退出战斗,对黄博说道:“你武艺胜我一筹,但我们帮主胜我十倍,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和为贵,你开出条件,怎样退还我们的木料?”

黄博说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扬州是我们的地盘。方宝成武功再高,他也不一定能杀得了我,我比你们年轻,将来如何?不可预料。目前而言,除非他长驻扬州,否则你们的货物寸步难行。但是争斗不是解决问题办法,我们也赞成和为贵。与其双方都绷紧神经,提防对方。付出人力物力不算,还要流血牺牲,凶险得很。不如发挥两派各自自己的优势,扬州地面上的生意联合做,利润分成。”

楚文彬说道:“怎样联合?怎样分成?”

黄博说道:“这木材店我们两家联合开,共同管理。我们维扬派保护木材营销的安全,同时帮助推销货物。你们负责木材的来源,资金周转。利润四六分成,我们没有投资,得四成如何?”

楚文彬说道:“争斗不是办法,而且武功上我占不到优势,合作对双方都有利。但是利润分成,事关重大,我不敢擅自作主。先回洞庭帮,长老会商定之后再来回复。”他带着徐胜程玉莹起程返回。

方宝成突然接到欧阳明的信函,要洞庭帮到洛阳,参加圣武元年二月初八的武林大会。信函的落款,竟然是武林盟主。

他拿着信,在厅堂中自言自语的说道:“武林盟主,谁封的,想疯心了吧。”刘叶绿从里屋出来,只听到后面的半句,以为说她思念方岚。一下子来气了,大声嚷道:“我是心疯了,你心肠狠,儿子五六年不见面,而且音信全无,你也不着急,未过门的媳妇外出两年多,不知生死,你也照样乐呵呵。我的命,苦啊…”她跑到堂屋来与方宝成论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方宝成傻眼了,狠着心肠说道:“又来了,方岚和他师父昆仑派掌门人皇甫前辈在一起,好得很嘛,荣荣到昆仑山去找他,不回来也很正常,他们说不定已经在一起了,你还在这里瞎担心。”其实他的心里也很难受,如果不是帮中的事务太多,早就亲自上昆仑山了。

丫环翠屏带着方宝成的小女儿方昱霞进了大门,方昱霞快四岁了,是方岚离开以后刘叶绿生的,中年得女,方宝成非常高兴,夫妻俩对其极其疼爱。

方昱霞拍着双手,蹦蹦跳跳的跑向方宝成。“别摔倒了,”刘叶绿一下子将方昱霞抱了起来。小姑娘伸手去擦刘叶绿眼眶上的泪珠,“妈妈又想哥哥了,哥哥不听话,到处乱跑。你不要急,等我长大了,把哥哥捉回来,让妈妈抱着他玩。”

“你怎么知道妈妈是在想哥哥呢?”方宝成逗着方昱霞玩。“妈妈、妈妈流眼泪的时候,就是在想哥哥,妈妈告诉好多回了,爸爸真蠢,还记不住。”

方宝成噗嗤一笑,刘叶绿横了他一眼,转头对方昱霞说道:“啊霞真乖,哥哥长大了,妈妈抱不动,有阿霞陪妈妈玩,妈妈已经很开心了。你哥哥要做大事情,不能呆在妈妈身边。”

看到刘叶绿脸上挂上了笑容,方宝成深深的吸口气,上前**方昱霞的头,笑着对刘叶绿说道:“派中有事,我得去处理一下。”

“去吧,你们爷俩都是做大事的,一个几年不归,对家人不闻不问,一个成天忙忙碌碌,十天半月不回家,偶然回来一次,又有急事。我就在家陪伴阿霞,让她快些长大。”

一场暴风雨过去了,家中的事情刚刚摆平,派中的事务已经压在了头顶,方宝成驾船来到君山洞庭帮总部,楚文彬正在议事厅等他。

“事情处理妥了,速度不慢啊,这就是我们洞庭帮的效率。”方宝成见三人安然无恙,认为已经将事态摆平。在他看来,楚文彬的武艺足可以列入江湖顶尖高手,维扬派虽是七大门派之一,并无杰出人才,掌门人余子厚武艺一般,不是楚文彬的对手,所以要回木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唉”楚文彬叹息一声,低头说道:“事情并不简单,余子厚的大弟子黄博武艺高强,我战胜不了他,他提出扬州的生意两派合做,利益均沾,不然的话,便要纠缠到底。事关重大,我特地回来汇报,商榷解决办法。”

方宝成十分惊讶的说道:“有这事,维扬派出人才了。”胡春风说道:“现在的生意不好做了,扬州的生意还能赚钱,他们要坐地分成,拿现成的利润。那是从我们的身上割肉啊,这事不能答应。”

第一百零九章 协商生意强行扣木材 计划起兵设计除叛将(三)

胡春风吝啬,楚文彬想到的是和谐。用商量的口气说道:“他们也不是坐地分成,负责安全保卫和推销木材。扬州必定是人家的地盘,要是真打起来,我们洞庭帮全体出阵,是能战胜对方,但不可能消灭他们。但是他们要死缠到底,我们讨不到便宜,说不定赚的钱,还不如花的多。”方宝成说道:“你认为该当如何?”

楚文彬说道:“扬州距离这里两千里,我们洞庭帮除了帮主之外,无人能制得住黄博,加上扬州是他们的地盘,如果争斗,很可能两败俱伤,合作得好,则可以互利互惠,增加收入。”

方宝成说道:“有理,胡副帮主认为如何?”胡春风说道:“这年头的生意越来越难了,朝廷要平叛,税收急剧增加。那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们要成心找麻烦,真不好对付。但辛辛苦苦做起来的生意,丢了实在可惜。只有答应他们的要求了,只要不是成心和我们作对,真心实意的合作,还是有钱赚的。”

方宝成说道:“既然意见一致,这件事就由胡副帮主去办,他是做生意的行家,比我们都强,徐胜、玉莹还有胡小来负责保护。楚副帮主和我还有张迁去洛阳,武林中要出大事了。”他将欧阳明的邀请信递给楚文彬。

楚文彬看到武林盟主的落款,轻笑一声说道:“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现在洛阳是燕国的都城,欧阳明这样做就不怕惊动了安禄山,他刚刚登基,能允许都城里有一个与其对抗的武林盟,只怕要惹来杀身之祸。这个会不是好会,帮主要三思而行。”

方宝成说道:“他只怕是已经投靠安禄山了,我们现在是天宝十五年,他用的是圣武元年,他是燕国的臣民了。如果他不自封为武林盟主,我才不去理他了,我去洛阳,就是要明确告诉他,他的这个武林盟主,得不到武林同道的承认,作不得数。”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再就是安禄山在洛阳自封雄武皇帝,分裂国家,给百姓带来巨大灾难,有机会把他除掉,也是为朝庭做了一件好事。”

楚文彬说道:“这两件事都是十分艰难危险的,做成任何一件,都会扬名武林,甚至扬名天下。只是对手太过利害,欧阳明武艺高强,心机深,他一定是有备而发,要阻止他必须联合昆仑、青城、少林等派共同对付。安禄山本身武艺很高,而且护卫人员成群结队,行刺他很难成功。”

方宝成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事情找到我们的头上了,不能不为,再难也要做。洞庭帮已经站稳脚跟,两千弟兄团结一心,在武林中应该占有一席之地,明天出发,去洛阳。”

楚文彬想回家与妻儿呆一天,又不愿否定方宝成的意见,便婉转的说道:“是,我得回去跟你弟媳说一声,过年都没在一起,时间长了又要数落我了。”方宝成一笑,表示理解:“应该的,那就后天出发,再给你一天时间,好好风流风流。”“说你自己吧,三天不回去,送信的就来了。”楚文彬回敬了一句。

“她呀,整天想儿子呢。”提到儿子,方宝成深深的叹口气,他说妻子想儿子,他又何尝不想方岚呢?此时的方岚,正从蓟城赶往常山。

颜杲卿长期不上衙门,将所有的政事委托给袁履谦。方岚直接进了他的住宅。颜杲卿迎出门外,方岚上前行礼。颜杲卿一把拉住,执着他的手说道:“私下里见面,用不着这些繁缛的礼节,随便一些好。此行如何?”

方岚说道:“顺利极了,贾循早就联络了一帮人,只是没有机会。他正在秘密组织人手,准备暗杀史思明,夺取蓟城的控制权。”

颜杲卿高兴的说道:“好,你此行的结果超乎想象,比我们期望的还要好。控制了蓟城,安禄山在洛阳就呆不住了,一定回军来攻。我们就出其不意,打他们的伏击。”

方岚说道:“打伏击要有兵啊,而且要有素质的兵。在叛军进攻洛阳的时候,封常清元帅在途中的山谷中伏击了叛军一次。结果是钻直口袋里的叛军,把包围他们的朝廷军队,冲得七零八落。不能小看了叛军,当务之急是要组织义军,加强训练。不然的话,就是放空炮。”颜杲卿说道:“你说得对,马上联络各路豪杰,准备起兵。”

颜泉明急匆匆的回来了,颜杲卿说道:“见到王承业了吗?”颜泉明说道:“见到了,王承业元帅对我非常热情,已经向朝廷写了奏折,报告我们的义举。一再表示要与我们全力配合,要我们壮大气势,引太原城的贼将张献诚出城,他乘势从西面进攻城池,让其首尾难顾。”

颜杲卿大喜,高兴的说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们要好好的商榷一番。”他回过头来对小儿子说道:“季明﹗快去请郭仲邕来到舍下,他是当地名流,很有见地。”“好的。”他的小儿子颜季明蹦蹦跳跳的去了。

郭仲邕来了,同来的还有卢逖。颜杲卿带着几个人来到一间暗室,聚在了一起,商议起兵之策。他扫视全场,然后说道:“安禄山在洛阳称帝,给社稷和百姓带来灾难。我们是大唐的忠臣,怎能同流合污,我决定现在起兵,与真卿配合,给叛军一刀。现在蓟城的副节度使贾循正在秘密起兵,一旦事发,安禄山必然回军救蓟城。因此我们就在黄河边上伏击叛军,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郭仲邕说道:“常山距离蓟城和太原都很近,如果贸然起兵,必然受到两边叛军的攻击。现在虽然蓟城的贾循在秘密组织起义,太原尹王承业愿从吕梁出兵,是有利条件。但我们常山的兵力太弱,人数少,装备差。慎重起见,应该等到蓟城起兵之后,再打出反旗比较合适。”

颜泉明说道:“王将军要让我们先起兵,他再从西面进攻太原,我们不起兵他会向皇上上奏,说我们胆小,不敢起兵,皇上怪罪下来,将来立了功也要打折扣。”

方岚说道:“常山目前的实力,不足与燕军抗衡,只有先隐藏身份,打着巩固防御的旗号,招收一批人马,密秘制作武器装备,加强训练,再除掉那些监视常山的叛军死党,然后逐渐诱杀周围的叛军,各个击破,壮大实力。有了成果之后,再举起反燕大旗,与颜真卿联合,截断安禄山通向蓟城的通道。”颜杲卿说道:“方大人的计策很好,但是招兵买马需要大量钱财,太守衙门没有闲钱,花费从那里来呢?”

他眼睛看着郭仲邕,就是想让他筹钱。郭仲邕当然知道颜杲卿的心思,他做了一个手势,为难的说道:“我家那点钱,能招多少人马?如果太守出面,将常山的大户都动员起来,事情就好办了。”

第一百零九章 协商生意强行扣木材 计划起兵设计除叛将(四)

卢逖说道:“这事知道的人太多,不好保密,如果提前暴露了,会给常山带来灾难。”方岚说道:“就以加强城防的名义,既可以说是为了燕国,也可以说是为了大唐,因人而异。”郭仲邕说道:“方大人心思敏捷,忠于朝廷的人的钱,能拿到,支持叛军的人的钱,也能拿到。”

颜杲卿想了一会说道:“方大人的建议,的确在点子上。这事还要麻烦郭员外啊,只有你的名望才能招集大户募捐。”郭仲邕拍了一下胸膛说道:“当仁不让,太守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

颜杲卿当即分派任务:“泉明和方大人负责招募人员,卢逖负责打造兵器。马上行动,越快越好。”

兵荒马乱的时候,招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岚和颜泉明挨家挨户的动员,才招收了三千多新兵,加上太守府原有的军队,差不多有五千兵士了。颜杲卿交给方岚训练,经过十多天的训练,五千乌合之众总算有些军士的气派了。颜杲卿很是关心,带领郭仲邕等人,亲自到训练地点视察。

校场之中,士兵训练十分刻苦。弓箭手分为两拔,一拔人左手拿弓,右手指扣住弓弦在一名青袍军官的指导下,练习放空箭。另一拔人,排成二十个纵队,分别对着箭靶射击。长枪手分为数块,每块数百人,排成整齐的队伍,练习使枪。短刀手,左手拿盾牌,右手耍短刀,练习攻防。

他们中有些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而大多都是最近参军的新兵,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训练都很认真,一个个满头大汗。颜杲卿甚是满意,他对身边同行的人说道:“方将军真是个人才,这五千多乌合之众在他手里被摆弄得规规矩矩,固守城池,保卫百姓安宁,全靠他们了。”

众人都附和着说道:“是啊,再过一段时日,这些兵能赶上正规军了。”颜杲卿很兴奋,转身对郭仲邕等人说道:“你们要大力支持,保证钱粮供应。”

方岚大喊一声:“停﹗”士兵们齐刷刷的停住了,吵闹的校场一下子静了下来。颜杲卿笑着说道:“唔,有点常胜军队的派头,这样的军队,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方岚说道:“如果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将他们训练成一支所向披靡的高素质的铁军,只是没有这个时间。”

蓟城贾循的起兵消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颜杲卿招集众人一起商议,他对参加的人说道:“不能等了,免得夜长梦多,我提议开始行动。”

袁履谦说道:“现在起兵,是可以出其不意,但是起兵之后怎么办呢?我建议还是要去蓟城,与贾循联络一下,两处同时起兵,叛军就不能集中一处,成功的把握要大得多。”颜泉明说道:“我赞成袁大人的意见,我们先起兵,叛军的矛头就会先指向我们,如果同时起兵,蓟城的地位重要,叛军的矛头就会指向蓟城。我们就有机会与王承业两面夹攻太原,打击张献诚。”

大家都认为袁履谦的提议很好,颜杲卿也觉得两边同时起兵有利。便对方岚说道:“大家都赞同与蓟城同时起兵,就只有辛苦方大人跑一趟,与贾元帅联系,确定准确时间。”方岚满口答应,立即起程。

到了蓟城,方岚走向贾循的帅府,径直往大门里进,守门的卫兵伸出陌刀,拦在他的面前。方岚抬头观看,门匾已经改变了,和上次来不一样。他多了一个心眼,笑着说道:“啊,我走错地方了,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卫兵答道:“这里是骆将军府,没事走远点,骆将军的脾气不好,尤其是对你们这样的花花公子,惹恼了他,会打你板子的。”

方岚感到不对劲,连忙陪笑脸说道:“是,是,我走错了路,请原谅不知之罪。”转身离开。他猜测贾循可能出事了,但既然到了蓟城,就要把事情弄清楚。装着闲逛走到贾循的住宅前。

这一次他不敢莽撞,站在较偏的地方观察里面的动静。大门前冷冷清清,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一个人进出。他不敢贸然进去,如果贾循真的出事了,他只要进了那道门,说会被当成他的同伙,不杀头也要蹲监狱。他不敢造次,转身去了闹市。

闹市里人来人往,做买卖的,摆地摊的,到处都是,人们的面貌很好,大部分人都挂着笑脸。方岚在一个茶馆里坐下来,里面挤满了人,只听一人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在那里演讲:“唐玄宗被狐狸精迷住了双眼,看不清好坏,唐朝是奸人当道,是非颠倒,忠臣受罚,奸臣受奖,已经长不了啦。”

方岚听不过耳,干咳了一声,想打断那人的话头。那人向方岚看了一眼,旁边一人说道:“忍着点,听他讲下去。”

那人接着说道:“那杨玉环就是商朝乱国的苏妲已转世,李隆基虽然精明,但还是和纣王一样,逃脱不了她的迷惑,身上有六条大罪,上天也要惩罚他,唐朝就要灭亡了。雄武皇帝就是周文王转世,用洛阳作为都城,是顺天时。因为洛阳是中原的中心。我们燕朝有了这个根基,一定推翻唐朝。”

方岚不想听,但满屋子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人出去,他只好忍着坐在那里。忽然从外走来一人,在讲话的人的耳边耳语了一阵。那人对众人说道:“在下现有急事,我们下次再讲。”匆匆离开。

里面的人七嘴八舌,评说刚才的内容。一人说道:“唐朝就该灭亡,皇帝抢儿媳做老婆,那有不亡国的道理。”

方岚不想介入,起身想走,只听又一人说道:“这话不错,就拿贾循的事来说吧。他是唐朝的奸细,拉拢了一帮人,要起兵造反,本来是非常秘密的事,没人知道。上天就给雄武皇帝托了一个梦,告诉了皇上,贾循是奸细,皇上指示史元帅对他防范,就在他起兵的时候,逮了个正着。所有的奸细一网打尽。”

方岚说道:“这样机密的事,你怎么知道的?”旁边一人说道:“这早就不是机密了,朝廷的告示已经贴出来几天了。他只不过添了一点油。”方岚看到在坐的人都很自然,没有惊讶的脸色,判断贾循已经被杀。有人陆续出了茶馆,他跟着这些人的身后离开,在世面上转了一圈,确信没有引起注意之后,出了蓟城,急匆匆赶回常山。

颜杲卿听了方岚的报告之后,感到事态严重,对方岚说道:“起兵的事不能再拖了,我决定立即行动,正式坚起了讨伐安禄山的大旗。”

方岚说道:“我赞成,是不是集中讨论一下,统一思想。这可是大事啊。”颜杲卿说道:“这事我早就安排好了,人已经到齐了,就等你回来。”

第一百零九章 协商生意强行扣木材 计划起兵设计除叛将(五)

众人一起商议,颜杲卿说道:“今天我们正式归唐,要闹出动作来。大家说说,从什么地方下手?”方岚说道:“土门离常山很近,我们起兵必然惊动他们,他们来攻,我们只有应付,其它的事便做不了。如果先引诱土门守将李钦凑前来常山,设计除掉他。我们就有时间一步步的实现计划,坚起抗击叛军的大旗。”

颜杲卿说道:“卢逖辛苦一趟,到土门邀请李钦凑到常山商量有关防御的事宜。我给他写一封书信,请他来指点一下常山的防御工事。”

李钦凑接见了卢逖,看过颜杲卿的信之后,深信不疑。带领副将潘惟慎及一队卫兵急忙赶到常山。途中卢逖说他肚子痛,双手捂着腹部,额头上冷汗直冒。李钦凑十分关心,派人找郎中来看。郎中手艺不错,手到病除,卢逖的肚痛很快就好了。因为耽误了时间,到达常山的时候已经入夜。

一帮人来到城下,然而常山城门紧闭,钦奏对卢逖说道:“颜大人约我来商量军务,为何不开城门?”

颜杲卿出现在城楼上,对李钦凑说道:“守城有规定,城门不可夜开,只好让将军在城外住宿一晚,明日进城商量。将军远途辛苦,我已备好了酒菜,派人在城外等候,请在城外吃酒。”

这时长史袁履谦、参军冯虔、郡豪翟万德及方岚等人已将酒食送到。李钦凑起了疑心,不敢下马,准备返回。履谦说道:“将军神勇,还有上百勇士护卫,我们这四五个人,都是朝庭的命官,没带兵器,能奈将军何?”

李钦凑见城门紧闭,送酒食来的人有一个绯袍,三个绿袍。的确不能威胁到他这上百人的久经沙场的亲兵的安全。便退出城楼两箭之地,下马饮酒。

他们相互敬酒,很快进入高潮。方岚见时机到了,拔出宝剑,几声轻响过后,钦凑、潘惟慎以及赔同饮酒的另两个贼党头目的人头,已然掉在地上。

这几人的心思都集中在酒桌之上,毫无思想准备,方岚出手奇快,加上宝剑锋利无比,因此根本就没有抵抗。

那些同桌饮酒的卫兵一个个愕然呆楞,等到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方岚的宝剑也到了,他出剑奇快,剑剑殊敌。

其它桌上喝酒的士兵,很快反应过来了,他们都是在战场上滚出来的人,马上拔出兵器护卫。主将虽死,他们并没有慌乱,手持刀枪向方岚攻击。

然而方岚的宝剑太利,剑法又高,那些普通士兵虽然勇敢,但武艺不高,所使用的只是普通的玄铁刀剑,碰上方岚的特制宝剑,便断为两截。

卫兵蜂拥而上,前赴后继,眠不畏死,方岚越战越勇,挥舞宝剑,如汤泼雪。蜂拥的卫兵并没有泄气,他们好象对死亡并不惧怕。突然城门大开,里面冲出一队人马,将所有的人都包围在里面。

颜杲卿大声说道:“李钦奏已经死了,我命令你们投降。”但李钦奏的卫兵,疯狂至极,面对十倍的敌人,仍然挥舞刀剑,拒不投降。

常山郡的军士,随之一哄而上,四五个对付一个,缠绕着撕杀,半个时辰才将他们全部杀死。而常山兵也有三百多人受伤,一百四十三人战死。

方岚浑身是血,浅绿色战袍成了血红色。他对那些十分疲惫的军士说道:“立即打扫战场,将所有的尸体都掩埋了,场面上不留一丝痕迹。”

军士立即开始行动,袁履谦笑着说道:“方大人的绿袍变成了紫袍了,好兆头啊。”“痛快﹗”方岚兴致勃勃,擦掉宝剑上的血迹,还剑入鞘。飞起一脚,将钦凑的尸身踢得老远,望着冰雪覆盖滹沱河。

袁履谦跑过去,从一个士兵手上接过横刀,一刀砍下了李钦凑的人头,提在手中,走到颜杲卿的身前给他看。

颜杲卿太高兴了,流着眼泪说道:“我们真的成功了,感谢各位,为了保卫大唐,将生死置之度外。”

方岚说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这些叛军死心塌地,顽固不化。我们一千多人包围他们不到一百人斯杀,在他们的首脑被杀之后,还顽抗了半个多时辰,我们的伤亡比敌人还多。如果李钦奏不死,胜负难料。叛军太过强大,此事不宜公开,隐瞒的时间越长越好。如果一经暴露,我们将无存身之地。贾循就是最好的范例,他过早的暴露了计划,才惹火烧身,引来杀身之祸。虽然我们并不怕死,但留住有用之身,还能为朝廷为百姓做些事。”

颜杲卿说道:“方大人说得对,能掩盖的一定要掩盖。卢逖再去一趟土门,对那里的兵将说,我们常山的新兵不懂打仗,弓箭都射不出去,无用得很。需要李钦奏在常山指导城防,训练新兵。他要在常山呆上一些时日,需要半月之后才能回转土门。”

袁履谦说道:“太守的这一着又隐瞒了半月时间,有这半月的时间,可以秘密行事,除掉几个叛军的首脑人物了。”

场地已经打扫干净,几个为头之人进行了一一察看,认为没有痕迹之后才进城。颜杲卿将他们召集在一起,讨论下一步计划。

颜杲卿说道:“今夜杀了土门的叛军头领,正式坚起了讨伐安禄山的大旗,但是我们也付出了代价。我们精心策划,做好的圈套天衣无缝,第一个都作了精密安排,十分周到。但敌人仍然顽抗到底,在毫无胜机的情况下,仍然拼死相斗。经过一番浴血奋战之后,才将他们消灭,我们还付出了代价。这就说明,叛军异常强大,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得多。我们的周围全是叛军,我们只要一暴露,立马就会受到围攻。但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都是食皇恩的臣子,为了大唐的江山,为了黎民百姓,我们豁出去了。下一步如何行动,大家都出出主意,集思广益。”

袁履谦说道:“要想在叛军的后方闹出动静来,单靠我们常山一地,肯定不行。我建议联系周边的郡县,一起起事,利用这段隐蔽的时间,分头活动。如果能带动其他的郡县,成功的机会就要大得多。”

方岚说道:“现在的形势十分严峻,我去蓟城与贾循联系的时候,在市面活动,遇到许多官员和市民,他们都将唐朝忘记了。理直气壮的自称是燕国的臣民,这就为我们行事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如果稍有不慎,让人告密,马上就有杀身之祸。我建议我们的人集中一起,逐个联络。”

颜杲卿说道:“这方法好,目前的事不准向外公布,对外要严密封锁消息,对城内加强警戒,对那些附和安禄山的人,严加看管。所有的行动只能是秘密行动。”

第一百一十章 设计下套高何入囫中 摆宴庆功颜方议请功(一)

“月夜献酒城门边,血染枯草声震天。

巧计除敌风雷起,寒风中似按琴键。

常山飞雪遍地起,烈士挥戈蹬顶巅。

汉家将军暗出师,藏匿金甲锋芒潜。”

除掉了李钦凑,初战告捷,方岚换好衣服后十分兴奋,随口吟来。站在他身边的颜泉明说道:“方将军不但武艺高强,诗也不错。文武双全,将来不可限量。”方岚说道:“颜公子自幼攻书,文采出众,又有颜太守的荫护。在这动荡的年代,自是有一翻作为。”

颜杲卿走过来说道:“你们俩都有出息,只要站稳脚跟,皇上一定会重视我们。不过前途十分艰险,贾循的教训我们一定要吸取。泉明将今夜的功臣都请到家里来吃酒,庆祝一下,同时商讨一下今后的计划。”

一帮人很快都来,颜杲卿甚是热情,对众人不停的劝酒。冯虔说道:“太守大人运筹帷幄,倾刻间除掉了叛军头目李钦奏,开了一个好头。直得庆贺,但要再接再厉,困难重重,还是先潜伏下来等待时机,不能盲目行动。”

颜杲卿说道:“初战告捷是好事,说明叛军不得人心。我们要动员百姓,有了百姓的支持,再难的事也能成。虽然我们的四面都是叛军,但是他们不占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乘隙而入,就能击中要害。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我们边吃酒边谈,集思广益。”

方岚说道:“史思明欺骗市人,蓟城广泛宣传安禄山,他们说安禄山是真命天子,将贵妃娘娘比作妲已,将皇上说成是纣王。在百姓中散布,到处宣扬,那些不明事理的老百姓都信以为真。我在蓟城打探贾循的时候,就听到那里的市民议论纷纷,估计周边的郡县也在传播这些毒素。做百姓的工作一定得小心,如果让他们告密了,将会前功尽弃。这第一步虽然成功了,我们仍然要隐匿进行。如果让叛军知道了,他们必定来攻,我们死不足惜,只是没能打击叛军,甚是不值。因此要封锁消息,严禁走漏风声。”

颜杲卿说道:“从今天起,常山城戒严,此事由泉明负责。我们还是议一议下一步的行动吧。”冯虔说道:“我主张先去陶城县,县尉崔安石与我很熟,让他策动县令,如果县令顽固就地除掉。”

袁履谦说道:“现在土门的动向还不明朗,那里有几千叛军精英,如果来攻,我们要集中力量对付他们。还是等卢逖回来后再作安排比较好,稳住了土门,我们就心中有底了。”

颜泉明说道:“听说史思明的先锋何千年高邈经常在陶城一带活动,我们去策反,如果动作太大,会惊动他们,我们要多去几个人。”方岚双目放光,大声说道:“碰了上更好,将他们逮住,又为朝廷立了一功,我们常山军在皇上面前说话就有分量了。”

众人十分兴奋,一顿酒吃到了天亮。然后东倒西歪就在颜氏的府上睡着了。正午时分卢逖从土门回来,颜杲卿起身上前说道:“快来说说,情况怎样?”“土门的守军并没有起疑,副将对我说,希望颜太守多留李钦奏一段时日。”

颜果卿脸上露出笑容,对众人说道:“现在可以放心了,杀了钦奏之后,我这颗心一直悬着,现在信心大增,我们可以放手一搏了。”方岚说道:“初战告捷,除掉了土门的威胁,为我们继续除敌增加了机会。陶城县离常山最近,我建议马上行动。同时通告平原郡太守,让他们迅速行动,相互配合。”

“这建议很好,方岚、冯虔、翟万德带领一百勇士去陶城,如何行事?我们先商量一下,做到心中有数。卢逖再辛苦一趟,去平原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真卿兄弟。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你一定要亲自交到他的手上。”颜杲卿将一封早就写好了的信交给卢逖。卢逖转身出屋,骑上快马,向平原郡而去。

冯虔说道:“陶城县尉崔安石,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安禄山起兵的时候,他就对我说过,安禄山是假借皇上的圣旨,有造反的嫌疑。当时就心存疑问,我还劝导了他几句。现在安禄山公开称帝,证明了他当时的看法。加上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次去定能成功。”

方岚说道:“我们就利用燕朝官员的身份到陶城县去,通过崔安石的关系秘密行动。对死心塌地跟随安禄山的人,秘密铢杀。动员忠于朝廷的人士,反叛安禄山,配合常山树立平叛的大旗。”

颜杲卿说道:“这方法很好,方大人,冯大人,翟大人,现在就到陶城县去策划反燕。你们去了之后先做些调查,搞准了再下手,不要错杀了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说服县令及县衙的官员,动员全县军民归顺唐朝,一致抗击安禄山。”

方岚、冯虔、翟万德三人骑马奔向陶城,一百名勇士在颜泉明带领下,紧跟在后。在县城门外遇上了陶城县尉崔安石。崔安石正带领一队士兵,匆匆忙忙向城外跑去。

冯虔大声喊道:“崔县尉,何事这样慌张。”崔安石认识冯虔,带住马头停止前进。对冯虔说道:“冯大人来陶城,安石一定要尽地主之宜,让你喝个痛快。不过现下有事,你们等一会,我办完事后立即回来。”

冯虔说道:“我正有事找你,既然遇上,就先办我们的事吧,我们远来是客,不能把客人怠慢了啊。”崔安石说道:“高邈将军路过陶城,县令派我去接他,不能耽搁。我们是老熟人了,什么事啊,你就替我作主了吧。”

冯虔使了一个眼神,方岚骑在马上,将颜杲卿的信件用手指弹到崔安石的身前,崔安石伸手接住,看完信后,嘴角扯动了几下。轻笑一声说道:“我现在去迎接高邈将军,事关重大,等我回来后,再向县令报告。”

方岚说道:“冯大人说你是当世的豪杰,高将军来陶城,送上门来的肥肉,不能不吃,我们一起去迎接高将军。”崔安石脸色大变,犹豫的说道:“这,这,这样合适吗,高将军带了一队卫兵,人数虽然不多,可彪悍得很,而且高将军也会武艺。贸然行动不好,弄不好我们这些人都得赔进去。还是与县令商榷之后,秘密行动吧。”冯虔说道:“崔县尉,立大功的时机到了,你只负责接待,剩余的事由我们来做。这位方大人很有本事,以前成功过,很有经验。”

第一百一十章 设计下套高何入囫中 摆宴庆功颜方议请功(二)

方岚当仁不让,对崔安石说道:“既然撞上了这样的机会,就不能放过。你不要担心,我和安禄山的叛军对过几仗,杀了不少的敌人,你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做,一定能成功。”不等崔安石回答,便已带转马头走到了队伍的前面。崔安石被逼无奈,只好跟在后面。他虽然对叛军没有好感,也不愿冒生命危险,做反叛的事情。

由于冯虔、方岚等人态度坚决,而且已经行动了,他不跟着也不行。纵马过去与冯虔并行。奏近冯虔说道:“冯大人,这是去干嘛?这样的大事可不是好玩的,稍有不慎,就会脑袋搬家。我建议还是从长计议,你们先去兴隆酒店,我和那里的老板熟,送走高将军之后,我立马过来与你们商量。”

冯虔说道:“迎接高大人,这样的好事,我们不能不去。你们原来是怎么安排的,还是怎样安排,只是加了我们几个人而已。”

崔安石说道:“县令在馆驿内等着,准备为高将军接风,你们三人参和进来,不大合适。”方岚说道:“我们另外找一家上等酒店,接待高将军,不让县令知道。你再另外为我们准备一间密室。你要是怕事,准备好之后就躲藏到一边去。事情如果败露,我们决不将你供出来。”

崔安石说道:“我并不怕死,但是上有老,下有小。我们不能不考虑家人的安全,他们是无辜的。你们是在逼我呀,我谢谢你们的好心。这事如果砸了,我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我是县令派去迎接高邈的人,他出了事,我能脱干系吗?”

方岚说道:“那你就全力以赴,协助我们办好,办得干净利落,你就没有危险了。”崔安石说道:“说得轻巧,要知道,世上之事,知易行难。这么多环节,一个地方出了问题,就不可收拾。”

方岚说道:“你只要记住我说的那两件事就行了,那不会太难吧。”崔安石说道:“那两件事容易,但相关的事就不容易了。”方岚说道:“我们各办各的事,其他事你认为很难,其实并不难,我们做起来得心应手,与你做那两件事一样容易。”崔安石说道:“好吧,我就把身家性命押上去吧。但我死之后,你们要为我立个石碑。写上碑文,说我对大唐忠心耿耿,不要将我说成了叛徒。”

一行人在官道上遇到了高邈,高邈见到三个身穿绿袍的军官,以为陶城县所有高官都到城外来迎接他,心里十分高兴。陶城县令也只能穿绿袍,这个推理很合理。他只带几个贴身的随从,本来十分警惕的心情,松懈了许多。

冯虔上前行礼:“陶城县恭迎高将军。”高邈还礼说道:“我路过陶城,怎能惊动县令的大驾?初次来此,并不感到陌生。”冯虔将错就错,恭敬的说道:“将军为雄武皇帝平定了河北,劳苦功高,亲临陶城,蓬荜生辉,我等久仰,特来城外迎接。早已订好酒店,为将军一行接风洗尘。”

高邈甚是高兴,笑容满面的说道:“哪里哪里,不敢让陶城县破费,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说我等不节俭,浪费县里的钱财。”

方岚说道:“我们幕名将军,不用县府里的钱,私人掏钱请客,请将军不要见外。”众人拥戴,高邈有些得意忘形了,早将防备和不安抛到了九天云外。跟着崔安石进了满城最豪华的兴隆酒店的包厢。

护卫跟着要进,方岚说道:“大厅上有一桌是专为你们准备的,包厢里坐不下这许多人。”将高邈的卫士安排在大厅。高邈并不在意,他自持武艺高强,加上头盔、铠甲护体,陶城县的这些官员奈何不了他。

美酒隹肴的吸引力着实不小,一会功夫喝了五壶。高邈站起来拍拍肚子说道:“酒足饭饱,感谢各位的盛情款待,军情紧急,不再打扰了。”

冯虔有些不知所措,方岚端起酒杯,走到高邈身边:“祝高将军马到成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感谢方大人吉言,”高邈十分高兴,抬手将酒杯放到嘴唇。酒还没有进口,酒杯突然掉落下来,人也跟着萎缩。

方岚接住酒杯,扶着他坐在座位上,放下酒杯欣然一笑,对崔安石说道:“现在好了,你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审讯一番再关押起来。”高邈心中十分愤怒,外表则非常平静。在抬手的时候,右肋暴露,方岚乘机点了他的大包穴。穴道被点,全身瘫痪,不能行动,只有任其摆布。

现在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呆呆的坐着,内心不平静也没办法。崔安石将他背起来,冯虔迈着醉步,跟在后面,一摇三晃的出了包厢。

大厅用餐的护卫见到高邈醉成一堆烂泥,都站了起来,方岚对他们说道:“高将军今天太高兴,喝醉了,我们带他去休息,你们继续喝。”

“喝”“喝”…几名喝得正在兴头上的护卫,以为高邈与这一帮人很熟,并不在意。他的贴身随从上来观看,看到高邈睁着眼睛,一身的酒气,搭拉着脑袋,的确象是喝醉了酒的。加上他也有了七八分酒劲,向其他的护卫挥了一下手,透着酒气说道:“你们不要喝得太多了,等会将军有事,走不了就要误事了。我跟着将军,服侍他。”

方岚说道:“我们都是崇拜高将军的,服侍他没问题,不过你去了更好,高将军会更加放心。”其他护卫,看到这光景,早就将护卫的职责忘记得一干二净。有几人看了高邈一眼之后,没有当回事,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另几个人根本就没理会,叫喊着举起酒杯向嘴巴里倒酒。

进入密室,护卫感到形势不对,伸手去拔横刀,方岚右手一挥,宝剑从他的脖子上飞过,护卫的脑袋就掉了。崔安石十分震惊,轻声说道:“这怎么办?”

方岚说道:“事情已经做了,不可再挽回,你要是配合,就把这里清理干净,要是死心塌地跟着安禄山,就嚷嚷出去,不过你也脱不了干系。”

“看你说的,我崔安石也不是孬种。只是你们没有跟我提前打招呼,就做这样冒险的事情,对我不够尊重。”崔安石急忙拴上门,拔出身上的刀,在地上挖了一个洞,让护卫的血流入洞里。

翟万德上来帮忙,对他说道:“我们来就是和你商量办事的,但突然遇上了这样的机会,商量已经来不及了。方大人当机立断,完全是出于对大唐的忠诚。现在非常顺利,我们志向一致,细节就不要太计较。”

崔安石看了高邈一眼,没有吱声,认真的处理地上的血迹,将卫兵的尸体,拖到角落里。冯虔找到颜泉明,带着勇士进了兴隆酒店,也在大厅里安排了酒席。高邈带来的那些护卫,看了他们一眼,并不在意,继续喝酒。

第一百一十章 设计下套高何入囫中 摆宴庆功颜方议请功(三)

冯虔拿着一壶酒,走到酒兴正浓的护卫面前,每人上了一杯酒,对他们说道:“高将军已经睡着了,今天已经没有事情可做了,我们尽情的喝,我代表陶城县,敬你们一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那些护卫大多数已经半醉,没有警惕,都举起酒杯,一口干了。冯虔满意的笑了笑,示意他们继续。突然一名护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道:“我的头怎么这样沉啊,这酒、这酒有问题。”腿一软歪倒在地上。

其他人都趴在了酒桌上,颜泉明指挥勇士上来,下了他们身上的刀剑,两人扶一个,离开了大厅。

方岚重新点了高邈的穴道,将他放置在一张椅子上。现在他身不能动,但可以说话。高邈试探着活动一下头部,然后猛然抬头,瞪眼看着方岚,大声喊叫:“你们想反叛,不怕殊灭九族。”

方岚斜视着他说道:“反叛?我们是在平叛,我们是大唐的子民,保卫大唐的江山,消灭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高邈降低声音叫道:“我的那些护卫,神通广大,一个个都有特别本事,他们见不到我,一定会向你们要人的。”

翟万德说道:“这个你放心,你的那些护卫,现在和你一样,被关在另一间屋子里。不过他们没有你的待遇,身上都上了绑索。”

高邈愕然呆滞,随即眼睛不停的转动,平静的说道:“这里是大燕的地盘,你们想好了,只要有一人逃脱,报告了官府,燕朝军队一到,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严加看管,采取周密措施,不让一人出逃。如果有人反抗,那就让他永远不能说话。”方岚不紧不慢的说道。

高邈激动起来了,大声吼叫:“我来陶城,何将军知道,他会向你们县令要人的,你们交不出人来,他会将你们县衙里的人全部捉去。”

方岚盯着高邈的脸,斩钉截铁的说道:“这里是密室,再大的声音外面也听不到。你要是还想与何千年见面,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不然的话,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活罪。”

高邈轻蔑的一笑,斜眼瞅着方岚,不再言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方岚不屑的说道:“不要装模作样,你效忠安禄山不值,在历史上要留下骂名,如果反戈一击,将功赎罪,还可以有个好名声。”

高邈干脆闭上了眼睛,对坐在审判位置上的方岚,不理不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炀的模样。方岚说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以后,还落个乱臣贼子的骂名遗臭万年,那样多不划算。”

高邈突然睁开眼睛,反驳道:“历史是胜利者写的,现在大燕的军队势如破竹,唐朝不值一击。李世民能从杨广手中夺得江山,皇上也能推翻腐朽的唐王朝。你们不懂天时,保卫昏庸无道的李隆基,为杨国忠卖命,不会有好下场。”他一下子反客为主,而且气势汹汹。

方岚说道:“你也配谈天时,安禄山不懂诗书,不遵守礼法,不知忠君报国,更不懂治国安邦,如何能治理国家,为民造福?你们起兵造反,给老百姓带来巨大灾难。”

高邈说道:“谁说雄武皇帝不懂诗书,他懂九国文字,有几人能够做到。那李隆基会治理国家吗?他自己贪图享乐,抢夺自己的儿媳做贵妃,成天歌舞,不理朝政。十几年都不上朝,将朝政交给李林甫、杨国忠这样的奸佞小人。挥霍越来越大,任意赏赐,朝廷的开销越来越多。年年增加税收,老百姓有苦说不出,朝政搞得一团糟。我们燕军纪律严明,受到百姓的拥护,大唐已经是末日的大唐了,你们还死抱着不放,那不是逆天时是什么?”

方岚说道:“老百姓拥护你们吗?睁大眼睛看看,现在河北到处都是义旗,颜真卿在平原郡招幕义军十万,颜杲卿杀了钦奏,在常山带领我们直捣你们叛军的老巢蓟城。那些反叛朝庭的人,包括安禄山在内,都会和你一样成为阶下囚,受到历史的审判,不会有好下场的。”

“义旗,嘿嘿,”高邈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怎能抵挡我燕朝的铁骑?那颜杲卿是什么东西?原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吏,是雄武皇帝一手将他提拔到太守的职位的。他不知报恩,这样的忘恩负义之徒,也能成事么?你们进攻蓟城,是白日做梦,贾循不是想反叛吗,早就命丧黄泉了。只要雄武皇帝知道你们反叛,就会派兵来剿灭,你们成不了气候。”

两人志向相反,各说各的理,方岚套不出口供,内心也有些着急。怎样才能敲开高邈的嘴,套出有价值的信息。用刑不一定行,看样子他是安禄山的死党,对安禄山已经铁了心。这样死心榻地的叛军头领,要从他的口中得出口供的确不易。他停止不语,思考办法。

密室中静得很,高邈以为方岚被他的一番话说动摇了,乘机说道:“你现在将我放了,算是为我们大燕国立了一功,到时候我跟何将军一起在皇上面前保举你,让你穿上菲袍,将来在两军阵前厮杀,以你的能耐,定能立下奇功,前程无量,封候封王都有可能。”

“哈哈,待遇不低啊。”方岚讥笑一声说道:“这条件的确很诱人,可我不会相信你,好不容易捉到,岂可轻易放了。那时候你参我一本,我命就没了,还能升官?我不会上你的当。”

见方岚对升官很感兴趣,高邈觉得有一线希望,迫不及待的说道:“你拿纸笔来,我现在就向何千年将军举荐。”方岚眼睛一亮,心想:‘有了他的手迹,就可以模仿,便能设计捉拿何千年。’当即说道:“你不要耍花招,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把戏。你想让我们前去送死。”

高邈说道:“我在你们手上,你们送信的人死了,我还能活么?我虽然不怕死,但活着还是比死了好。”

崔安石拿来纸笔,高邈书写得很认真,言辞诚恳,极力夸赞方岚办事干练,要他在皇上面前荐举他为五品正将。他没有提及被捉一事,而是特别强调,要他来满城相会。

方岚看过信后,文字上并没有破绽,但他还是不放心。出了密室便模仿高邈的字体给何千年写了一封使人摸不着头脑的信,按照高邈告诉他的地点,去寻找何千年。

找何千年虽然很容易,但他在兵营里呆着,方岚的内功不能运行,武功不能发挥,没有能力闯军营。如果进了兵营,出来就难了。要想办法将他骗出军营很不容易。处理不当,就会弄巧成拙,限入燕军的营垒里面。

第一百一十章 设计下套高何入囫中 摆宴庆功颜方议请功(四)

方岚一直在何千年的军营旁边侦察,远远的看着营门,熟悉他的行踪寻找机会。何千年带着一队骑兵出了军营,身上的紫袍十分抢眼。

军队刚刚上路,方岚拦在半道上,挡在何千年的马前。举手挥舞着信件,大声喊道:“请何将军下马,高邈将军有信函呈上。”何千年勒住马,双眼盯着方岚,骑在马上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有高将军的信函?将信呈上来。”一名护卫过来拿信,方岚避开护卫,闪身靠近何千年,将信呈上。

何千年拿着信笺,是高邈的字迹。却看不懂这信是啥意思,抬手去摸脑袋,露出右肋。方岚猛然一纵,跳上去点了他的大包穴。同时骑到马上,抱住何千年,猛带缰绳,疾驰而去。

随行的燕军被这突发事件,搞得不知所措。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方岚已经挟持何千年跑出了一箭之地。

随行燕军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即催动坐骑紧紧追赶。怎奈何千年骑的是宝马,虽然驮着两人,丝毫没有吃力的表现,奔驰十分快速,而且越跑越快。

追赶的燕军骑的是普通军马,怎能追赶得上,越追越远。他们怕伤了何千年,不敢放箭,只能跟在方岚的身后狂奔。追了三十多里,方岚已经跑出了驽箭的射程。但还能看到方岚的身的影,他们不敢舍弃,作为卫兵,丢失主帅,就得杀头。

虽然越来越远,但没有失去了目标,燕军仍然沿着官道奔驰,希望能够追上方岚,救回何千年。突然道路两侧箭如雨下,洒向追赶的燕军,前面的军士纷纷掉落马下,大批义军冲上官道,向燕军赴去。

燕军虽然勇猛,但人数有限,被漫山遍野的义军的气势所慑。掉转马头,丢盔弃甲,拼命的向来路奔回。颜泉明、冯虔、崔安石清点缴获的马匹和兵器,一个个喜笑颜开,乐滋滋的,十分高兴。

颜泉明上前拍着方岚的肩膀说道:“方大人胸有成竹,沉着应对,将这等大事办得条理分明,真不简单。”冯虔说道:“方大人真是将才,不费吹灰之力,就活捉了高邈和何千年两名叛将,如此计谋,真让人佩服。”崔安石说道:“面对这些身穿紫袍的高官,我都不敢说话,他能与其论长短,这样的胆略与生俱来,前途不可限量。”

一伙人押着何千年和高邈,回到了常山。颜果卿接到信息,亲自到城门迎接。对方岚、冯虔以及崔安石等人赞不绝口。对方岚更是大加赞赏,称赞他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当即大摆宴席,庆贺起义成功。

酒宴上颜杲卿高举酒杯,对群雄说道:“高邈、何千年攻打河北的急先锋,是叛军的高级将领,安禄山的马前卒。他们武艺高强,耀武扬威,一路攻打河北,不可一世。这两个叛军的急先锋,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成为我们义军的阶下囚。方将军胆识过人,定下巧计活捉了他们,为朝庭立了奇功。我要向皇上上书,将方将军的功绩上报朝庭,升他为正五品定远将军。他现在是我们常山义军的先锋官,我托付他操练军队,先取土门,继而进攻蓟城,取敌老巢,动敌根本,为朝廷剿灭叛军打前站。”

袁履兼说道:“颜大人运筹帷幄,方将军果敢机智,已经取得了初胜。如果继续扩大战果,站稳脚跟。叛军的阵脚就会乱,安禄山即将覆灭。我们就在平叛中建立了奇功,朝庭会大加封赏,红袍加身指日可待。”

群雄鼓噪,频频向方岚敬酒,祝贺他立功升职。向颜杲卿作出承诺,都要在阵前杀敌,建功立业,争取朝庭封赏。颜杲卿兴高采烈,举起酒杯说道:“大家都争着立功,我甚是欣慰。有了这样的士气,何愁大事不成。我代表朝廷敬大一杯。”

与叛军战斗的场面又浮现在方岚的眼帘,那些凶悍的叛军,冲杀勇猛,唐军一触即溃。尤其是那骑白马的将军,武艺高强,无人能敌。想到今后的艰难,对前途并不乐观。

他举起酒杯说道:“我们敬颜大人一杯,颜大人为了平叛,宵旰忧劳。我们初次出战,偶然得手,活捉了两名叛将,但也将我们的身份暴露无遗。现在处境十分危险,已是积薪厝火。在敌人的腹地,我们虽然只有五千人马,但能够逐渐壮大,只要坚持下去,就是胜利。但是叛军并不是不堪一击,他们有很强的战斗力。因此要守住常山,就得同心协力。虽然取土门,攻蓟城,艰难得很。彻底平定叛乱,更是难上加难。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能成事。接下来的事将极其艰苦。但是我们众志成城,舍命向前,一定能够青史留名。”

颜杲卿说道:“方大人的雄心壮志,可以冲天。再艰难的事情,我们也不用怕。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能积微成著,扰乱叛军的后方。为朝廷作开路先锋,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酒宴之后,颜杲卿将方岚叫到他的书房,在坐的还有颜泉明。颜杲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要将军与泉明一起押送高、何二人到达京师,面奏皇上,让朝庭知道我等的作为,发兵支援。”

颜泉明说道:“现在我们活捉了高邈和何千年,反叛的旗帜已经公开,让朝廷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讨些封赏也是应该的,但不是主要目的。我们的目标是能争取到朝廷的支援,对我们的进一步壮大为有利。如果朝廷能肯定我们的作为,出兵支援,那就太好了。”

颜杲卿说道:“真卿已在平原起兵,拒守平原郡,也打出了公开讨贼的旗号。公然与安禄山对抗,切断了叛军南来北往的通道。我们颜氏兄弟的义军,卡在洛阳和蓟城中间,成了掎角之势,给叛军很大威胁。安禄山不会允许这样的战略重地,落到他的敌人的手里,一定会派重兵来围剿。单靠目前的这点兵力,是保不住常山的,必须争取朝廷的支援。”

方岚说道:“要守住常山,的确不易。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无法做到。争取朝廷的支持,迫在眉睫,太守可以向皇上奏明情况。虽然争取朝廷支持的最有效的办法,是将俘虏的叛军两员大将送到朝廷,向皇上请功,能得到皇上的高度重视。但是这里离京城有千里之遥,四周都是叛军。我们带着两名俘虏通过敌人的防区,实在太难。弄不好,俘虏没有送到,押送之人便成了敌人的俘虏。这样太冒险,而上奏折却要轻便得多。”

第一百一十章 设计下套高何入囫中 摆宴庆功颜方议请功(五)

颜杲卿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在常山举义旗,朝庭并不在意。单纯的上奏折,不会引起皇上的重视,朝廷不会派兵涉险到叛军的腹地来。如果我们将俘虏的两名叛军的重要将领送到长安,事情就不一样了。皇上知道我们为朝廷立了大功,扰乱了叛军的后方。不但会给予封赏,使我们能够名正言顺的扩充军队,与敌人周旋到底。还会改变策略,派兵袭击叛军的后方,支援我们。”

方岚权衡利弊之后说道:“太守写一份奏折,我保护公子送往京城,奏明皇上。如果带着两名俘虏,固然是好。可是从常山到太原进入长安的路途,一路数百里,全是叛军的地盘,路上难免不出差错。这样做风险太大,没有成功的把握。”

颜杲卿说道:“单靠一份奏折,不会引起皇上重视,杨国忠会从旁进言,说我们成不了大事。有了这两名叛将,加上李钦奏的人头,皇上就相信我们有大作为了。不但会支援我们,甚至会调整部署,迅速收复太原,直接进攻蓟城。如果没有朝廷的支援,我们常山义军的处境十分危险,此举明知道艰险重重,也要进行。想来想去,将军是最好的人选,有你护送,才有可能不出差错。为了常山全体义军的生命,辛苦将军一趟,以将军的才智和武艺,定能完成任务,将叛徒押送到长安。”

方岚说道:“现在我们举事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我知道目前常山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但是再危险我也不会后退,我跟定了太守一起抗击叛军。当起事并不是一时冲动,凭着一股热情,而是深思熟虑的。现在成功了,但问题也来了。安禄山肯定会派重兵围剿,我们这些义军,战斗力无法与叛军相比。但我已经豁出去了,决心将命献给常山。”

颜杲卿说道:“我们死不足惜,但让那么多无辜的人陪伴,没有必要。我现在感到责任重大,从内心讲,有一种挽救常山义军的责任。因此一定要争得朝廷的支持。”方岚说道:“我听太守的,既然太守要求我完成这十分艰难的任务,我只有全力以赴。为了义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颜杲卿喜笑颜开,拍着方岚的肩膀说道:“我知道将军是明理之人,更是善战之人,有过人的胆略,我等候你们的佳音。”

方岚回到住处,坐下来试运内功,出了平原郡的如归客店之后,他再也没有练习内功,运用内力了。明天要押送俘虏上京,路上凶险得很,临阵磨刀还是必要的。其实自从昆仑山上两种真气阻塞全身穴道之后,他已经不能运功了,两年多来,受尽了折磨。

田乾真点了他三处大穴,使胸脯的内力能够运动,但其它穴道仍然阻塞。此时运功,只是试探一下,因为此行太过重要,增加一份内功就多一份保障。

他不敢强行运功,而是顺其自然,让真气缓慢的毫无章法的在体内串通。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阻塞穴道两年多的两种真气能够流动了。

虽然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但对方岚来说,简直是一次重大突破,喜悦之情不用言表,不亚于当时练成两种神功的心情。

其实这段时间,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运用了真气,他点高邈、何千年穴道的时候就运用了真气,当时并没有注意,现在想来那是真正的运功,是在情急之下不知不觉的成功运用了真气。

他不加任何意念,任由两股真气自行运动。这样果然有效,他默诵着两种内功心法的口诀,保持运功的姿势,渐渐的入静了,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姿态。

辰时已过,颜泉明带着一辆马车,在关押高、何二犯的房前焦急的等待方岚。他围着马车不停的转悠,就象一只放在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不是要依靠他的点穴功夫,早就将二犯押上车上长安去了。他急匆匆的跑到方岚的住房前,门紧团着,抬腿就向门板蹉去。

突然收住了脚掌,踩踏在门槛上,咬着牙用手轻轻的敲门。里面没有反映。他加大力道,连敲了几下。并且大声说道:“方将军,快醒醒,辰时要过了。”

“是颜公子吗?真不好意思,要你上门来摧。”方岚收完功,起身开了房门。床上的被褥都十分整齐,方岚神采奕奕也不象刚刚起床的样子。

“你不在睡觉啊?”颜泉明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嘻嘻,昨天晚上回来后,我就开始练习内功,没想到,还真的入静了,耽误了时间,真对不起。”方岚十分高兴,对颜泉明的不快,也不在意,笑着打圆场。立即去关押何千年和高邈的房间,将两人装上马车。

卢逖将颜杲卿的信件,交给了颜真卿。颜真卿看后大喜过望,当即给颜杲卿写了一封回信,交给卢逖同,让他速回常山。

送走卢逖,颜真卿立即召集李平、刁万岁、和琳、徐皋、马相如和高抗朗等人到太守府议事。颜真卿说道:“常山走到我们前面去了,他们杀了土门的叛军头领,已经坚起了平叛的大旗。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平说道:“我们有一万军队,比常山的力量强,现在常山暴动成功,已经控制了土门,我们应该立即起兵,控制邺城,卡住黄河的通道。将安禄山的叛军,拦腰斩为两段,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刁万岁说道:“现在常山起兵已经吸引了叛军,我们正好可以乘乱起兵,这机会太好了。”徐皋说道:“我带领先头军队,偷袭邺城,一举拿下就为朝廷立了一功。颜太守就可以向皇上上奏,从潼关出兵,直捣洛阳,全面打乱叛军的部署。”

和琳说道:“徐将军胆识过人,但是能元浩是叛军的节度使,他十分崇拜安禄山,只用先头部队偷袭,不一定能取得胜利。要起事就搞出大动作来,我建议主力出动,偷袭邺城。”

颜真卿说道:“李司马,军队训练有些时日了,能不能拉出去啊?攻得下邺城吗?你认为有几成把握?”

李平说道:“我很佩服徐将军和和琳的勇气,我们的军队士气高昂,拉出去不成问题,问题是能元浩的防守能力怎样?他是燕朝的节度使,可以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他手上有多少兵不知道?不了解邺城的情况,不敢断言。”

刁万岁说道:“要起事就乘热打铁,常山起兵也没有顾忌蓟城和太原的叛军。史思明、张献诚比能元浩强大得多,他们不怕,在叛军的腹地起兵。如果我们前怕狼后怕虎,就不可能成事了。我建议立即树起讨伐叛军的大旗,与常山形成合力,截断叛军的通道。”

颜真卿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宣布,从今天起,平原郡回归大唐,平原的军队为平叛先遣军,李平为元帅,刁万岁为副元帅,徐皋为先锋官,准备向邺城进军。现在就在城内张贴告示,让百姓知道我们已经回到了唐朝。”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押送囚徒途中生枝节 蒙混过关军营获接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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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押送囚徒途中生枝节蒙混过关唐营获接待

驱兵南下挥玉鞭,征战将帅坐琼筵。

西进东风荡乾坤,欲入长安天地变。

安禄山端坐在宫殿的皇帝位上,新皇帝第一次上朝,他就按《贞观政要》上的记载学习李世民。面对台下的文臣武将,仿效唐玄宗的声调高声说道:“在众卿的劝慰之下,朕正式登基。从今天开始每天上朝,商议朝中大事。宰相尚书将军各司其责,畅所欲言发表意见。我们燕朝不能只有这两道的地盘,众卿都说,唐朝皇帝晚年昏庸,朝政腐败。你们都想一鼓作气推翻唐朝,但是唐朝的兵力是我们的五倍,推翻唐朝困难重重。虽然艰难,但是我们不能被困难吓倒,朕决定亲自领兵西征,拿下长安。临行前招集众卿商议,怎样能突破潼关天险。”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唐朝在潼关又增兵十万,现有二十万大军,又有哥舒翰坐阵,以我军目前的实力很难对抗。臣请奏挥兵南下,夺取荆襄。”

田乾真学着张通儒的样子说道:“启奏皇上,唐军主力在潼关,退可守进可攻。如果我军主力南下,洛阳空虚,唐军乘虚而入,洛阳难守。集中兵力对阵唐朝主力,退可保洛阳,进可克长安。是早就定下的战略,不能随便更改。”

安禄山说道:“已经定了的事,就不要再说了,现在河南的百姓是否安静,对朝廷是否满意?”

达奚珣上前说道:“启奏皇上,河南百姓十分拥戴雄武皇帝,对皇上免除租税口碑载道。段子光到郡县传旨,将李隆基的六条大罪传开。百姓得知唐朝君臣腐败透顶的情况后,深恶痛绝。都说皇上是真龙天子,希望燕朝推翻唐朝。”

安禄山说道:“有百姓支持,后方就不会出问题,前方的战士就能全力以赴。段子光做得不错,他现在在那里?朕要奖赏他。”

张通儒上前说道:“启奏皇上,这段时间段子光没有向朝廷报告情况了。臣感到蹊跷,派人查问他的去向,能元浩上报,段子光曾经去过他那里,之后就去平原郡了。可是平原郡太守颜真卿却上报没有人知道段子光去了那里。臣让邺城太守王焘调查此事。刚刚接到他报告,王焘向朝廷上奏,段子光到了平原郡之后,颜真卿亲自请他到府上喝酒,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音信了。”张通儒将王焘的奏折交给安禄山。

安禄山看过之后说道:“难道是颜真卿杀了段子光不成?这个死读书的,他在唐朝坐了二十多年的冷板凳。我提拔他为平原郡太守,他不感恩不说,反而拆我的台。简直是不可理喻。”

张通儒说道:“这些读书人,都是食古不化之人,顽固得很,虽然皇上对他有恩,他很可能恩将仇报。臣听说他招募了一万多兵丁,与平原郡司马李平等一伙人经常在他的府上聚集。他们不在太守府办事,而是在私宅中密议。臣认为这是不良之举,很可能要反叛燕朝。”

安禄山说道:“读书人是最反对朝廷腐败的,李隆基、杨国忠这样腐败,他看不出来吗,为什么还要保他?”

张通儒说道:“启奏皇上,那些读书人,自视清高,有他们的一套观念。而且整天神神密密的,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他们用儒家的那一套思想来愚弄百姓。段子光传达皇上的圣旨,揭露唐朝的腐败,唤醒百姓,正好击中了他们的邪说。因此,他们设计杀了段子光,还说出一大堆理由。”

安禄山问道:“什么理由?说来听听。”张通儒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说道:“臣不敢说,说出来有罪。”

安禄山说道:“你不说朕也知道,这些读书人还以为旁人都是愚不可及。不就是认为朕是胡人,是一个将军,看不起朕吗?李世民也有一半是胡人血统,也是打仗出身的,刘邦只是一个停长,他们能在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朕为什么不能?你拟一道圣旨,告诉能元浩,要他密切注意平原郡的行动,认真追查段子光的去向,如果有证据证明是那夫子干的,将他捉到京城来。朕就要起程西征了,朝中的事务,就由各个部门担起责任,日常事务由达奚珣和你处理,必要时与严庄高尚商量。京城防务由阿史那承庆和田承嗣负责,重大事情到军中上报朕。”两人跪拜接旨,安禄山起身退朝。

能元浩接到燕朝的圣旨,觉得事情严重,招邺城太守王焘到帅府。王焘说道:“节度使这些天日夜训练兵将,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我去办啊?”

能元浩知道王焘与平原郡的一帮人打得火热,防了他一手,轻描淡写的说道:“也没有什么要事,这些天日夜操练军士,累得很,让你来陪陪我,轻松一下。”

王焘说道:“现在是乱世,手里有兵就有地位,元帅虽然累一点,但是为了尽快的将这些兵训练到位,还是吃一点苦好。”

能元浩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你认为燕朝能成功吗?”王焘说道:“愿听实话吗?”能元浩点点头说道:“愿闻其详。”王焘说道:“元帅的眼睛雪亮,早就看到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亡命的训练军士了,我就班门弄斧一次。”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悠悠的说道:“皇上一路南下,势如破竹,锋芒已过。而唐朝也从失败中得到了教训,招兵买马调动军队四面抗击。接下来要僵持一段时间,唐朝虽然腐败,但地广人多,又占有传统的支持,只要改掉蔽端,指挥正确的话,虽不能取胜,但阻止燕朝进一步扩大,是不成问题的。雄武皇帝知人善任,地盘虽小,但纪律严明,抵抗唐朝是不成问题的,但要想扩大战果,必须有非常手段。所以呀,这仗一定还会打下去,三五年之内分不出结果来。但时间越长对唐朝越不利,本身已经腐败了的朝廷一定会被拖垮。”

能元浩不觉鼓起掌来,笑着说道:“精辟,你与平原郡的人打得火热,这是颜真卿告诉你的吧。”王焘说道:“颜真卿,他抱着老黄历不放,年前还派人来对我说教,要起兵反出燕朝,回到唐朝去,我没有答应,他是在异想天开。回到唐朝,他还不一定能做太守,如果为雄武皇帝卖命,还会继续升官。”

他突然停住了,对能元浩说道:“是不是有人向元帅告密?说我王焘有二心。我可以表明态度,唐朝长不了,我已经认定了雄武皇帝。”

能元浩说道:“不要多心,段子光在平原郡失踪了,皇上要我追查。不关你的事。”“那一定是颜真卿干的,上次我就去查了一回,段子光进入他府中吃酒之后,就再也没有踪迹了。他早有反心,这样的事做得出。”王焘似乎已经知道了段子光的事,断然下了结论。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押送囚徒途中生枝节 蒙混过关军营获接待(二)

能元浩听出了王焘的意思,他对颜真卿很佩服,想拉拢他,对王焘说道:“没有证据不能下结论,拿到证据再说话。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再传出去,知道的人多了不好。”

王焘听出了能元浩话中的含意,对他说道:“这个不需要元帅叮嘱,其实我也十分敬佩颜真卿的,他的书法当世一绝,如果与段子光比,不知要强多少倍。”能元浩抬眼瞅了他一下,挥了一下手。王焘理解他的意思,起身离开,出了帅帐之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王焘走后,能元浩叫来心腹密探苏侗,对他说道:“你带两个人去平原郡,探查那里的动静,不要惊动太守府,秘密侦查,弄清真实情况。”苏侗说道:“要是颜真卿有不轨行为,可不可以将他带到元帅府来?”能元浩说道:“以你的能耐,带他来是可以办到。但我只要知道他的动向,不要他的人。”

苏侗不再说话,带了两个探子出发了。能元浩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但愿不要捅出天大的事来。”

平原郡的大街小巷,都贴出了告示:“平原郡太守颜真卿接到唐朝皇帝的圣旨,领导河北的平叛。从今天起,平原郡是大唐有的地盘,请广大居民勇跃参军,为平定叛乱,贡献力量。”每一张告示前都集满了人,人们议论纷纷,但行动的人并不多,报名参军的人很少。负责招收新兵的和琳,坐在房间里无事可做。

颜真卿、李平、刁万岁和徐浩研究进攻邺城的事宜,李平说道:“老百姓都怕打仗,招兵署内门可罗雀,冷清得很。我们这一万多人,能否对付能元浩,不得而知。我建议暂缓行动,先武装百姓要紧。”

刁万岁说道:“现在已经公开了,过一段时间邺城就会知道,现在进攻可以出其不意,等到他们有准备了,就不容易取胜。我认为要马上行动。”徐浩赞同:“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拼命的事儿,只有出其不意才有可能获得成功,如果让能元浩知道了,我们即使再多一倍的兵,也难以取胜。迟动手不如早动手,我建议明天就出兵。”颜真卿见几人都要求起兵,当即决定:“你们做好准备,动员军士,带足粮草,明天出战,首攻邺城,活捉能元浩。”

命令一下,平原郡的军士都行动起来了,他们在家赶制干粮,忙了起来。大多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陡然接到命令,难免紧张。一些胆小的人,与家人闹得沸沸扬扬,很是不大情愿。

苏侗到达平原郡的时候,看到了街道上的告示,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探子说道:“这样明目张胆的公开反叛,还用得着侦查吗?”苏侗说道:“查,搞清楚他们的真实目的。我们分头行动,中午在客店碰头。掌握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平原郡出兵前的行动,被苏侗侦知,当即回到邺城,向能元浩报告:“启禀元帅,颜真卿已经公开投靠了唐朝,而且招收了一万多军士,秘密训练了两个月,明天就要来攻打邺城。”这是个惊天动地的情报,使得能元浩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但苏侗的侦察准确无误,他不得不相信。他向苏侗挥了一下手,苏侗知趣的离开。

他独自一人坐在节度使的座位上,冥思苦想,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他要慎重考虑,此时的去向将会影响他的一生。卫兵进来报告:“太守王焘晋见元帅。”

“请他进来。”能元浩从座位上站起来。王焘进门就说:“接到元帅的命令,王焘立马赶来,元帅从没有用过这样的口气,是不是出大事了?”能元浩点点头说道:“平原郡公开投靠唐朝,而且第一个攻击目标就是邺城,准备将我和你作为礼物,向唐玄宗邀功请赏。”

王焘说道:“天赐良机呀,这是颜真卿送给元帅的礼物啊,不收白不收。他们虽然有一万多人,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些人现在不起眼,但是到了元帅的手里,那就是资本了啊。”能元浩一拳砸在桌案上,眼睛闪烁着明亮的白光,斩钉截铁的说道:“马上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王焘立即安排,准备全歼颜真卿。

在常山通往太原的官道上,一辆四轮马车飞快的奔跑,马车十分豪华,两匹拉车的马更是健壮,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大户人家的车。车夫的赶车技术是一流的,车子非常平稳,速度虽然很快,却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

车厢内方岚坐成练功的姿势,闭着双眼,象个泥塑木雕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用心练习内功。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他还是不愿放弃。颜泉明端端正正的坐着,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躺在车厢中央的两个人,生怕他们跑了似的。躺在车厢中央的两个人,似乎得了重病,目光呆滞安静的躺着。这二人就是高邈和何千年,他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跟死人没有差别。

中午,他们到达位于常山与太原中间的广阳县城,按照目前的速度,傍晚就可到达太原。这里虽然是一个县城,但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街面上冷冷清清。车夫说道:“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了,我们是否找一处餐馆吃饭?”

颜泉明看一眼方岚,然后说道:“饭肯定是要吃的,还要找一个上好的餐馆吃饭,只是这两个病人怎么办?”意思是征求方岚的意见。

方岚说道:“你们两人到餐馆去吃饭,给我带一份即可,这两人身患重病,不能吃喝,我在车上侍候他们。”

马车在一家餐馆门前停下,车夫从车厢中拿出草料喂马,颜泉明进了餐馆。餐馆比较冷清,正是吃饭的时候,食客还不到三成,大都是过路的行人。他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店小二堆着笑脸走到近前弯腰说道:“客官需要什么?”

颜泉明眼睛看着门外的马车,对店小二说道:“我们是赶路的,来一盘卤牛肉,一只卤鸡,四个拿手炒菜一壶好酒,越快越好。”店小二高叫一声:“好哩﹗”高兴的进了厨房。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吃这些高价位的酒菜了,今天中午有两桌,店小二当然高兴。

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中年人,喝的正是正宗的杏花村汾酒,眼睛也盯着门外的豪华马车,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崆峒派掌门诸葛霸的弟子:林作基林作岩兄弟俩。

他们是怎样到了这里的,原来中原八大门派围攻崆峒派之后,仁义山庄和崆峒派拼得个两败俱伤。崆峒派更是损失惨重,崆峒三老死在欧阳明的掌下。关应飞雷天鸣及崆峒三英等主将都负了伤,为了调养生机,主动放弃了一些生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押送囚徒途中生枝节 蒙混过关军营获接待(三)

安禄山一路势如破竹,西北地区的人心惶惶,有钱人都收敛转移,崆峒派的生意越作越难。诸葛霸将门下弟子招集到一起说,现在国家大乱,正是我们武林人士奋发的大好时机,要他们到军队里去搏一搏。其实是崆峒派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要一部份人另找门路,节省开支,减少收入不够的压力。

宇文惠张兴忠等人去了朔方镇,林氏兄弟与宇文惠合不来,就鼓动张啸天到北方去。张啸天的心里还想着诸葛芙蓉,打听到诸葛芙蓉和田乾真在蓟城,便对他们说,我要去蓟城,你们愿意吗?林作基犹豫不决,林作岩则说,这年头兵荒马乱,谁胜谁负还看不清楚,投谁都一样。

他们到蓟城,得知田乾真已经成为安禄山的爱将,诸葛芙蓉衣食无忧。张啸天放心了,便去云中投了蔡希德。蔡希德为人正直,赏罚分明,知人善任,治军严谨。张啸天武艺高强,被任命为七品镇将,林氏兄弟只得到九品戍主。

林作岩内心不满,论年纪他比张啸天大两岁,而且是同一师父,他还是师兄。可任职上差了四档。他本事不大,心志却不低,是那种志大才疏之人。遇到这样在他看来是极不公平的事,如何能想得通,想不通就想到别处去了。

正好安禄山登基,蔡希德到洛阳去为他祝贺。林作岩对林作基说道:“我们这九品戍主,冲锋在前,是卖命的差事,杀了敌人是镇将的功劳,遇到真正的狠角,不是死就是伤,这种卖命不讨好的事不能干。”

林作基的心思与林作岩一样,只是没有说出来。经林作岩一说,立即就要离开,于是他们脱掉浅青色军服,趁夜离开了蔡希德的军营。他们不愿意去向张啸天告别,因为张是他们的师弟,觉得那样很没面子,一路南行,今天正好到达这里。进了饭店,要了一桌菜,吃得津津有味。看到一辆豪华的蓬车停在店门口,两人就动起了心思。

颜泉明刚刚坐下,林作基就走到他的身前,右手按着桌子说道:“这位员外,我们兄弟俩途中遇上窃贼,身上没钱,能否为我们付了这顿饭钱。”

颜泉明回头看着他,他的眼睛突然变亮,发出白光。右手离开桌面,留下清晰的手掌印。这种伎俩在武林高手面前只能算不入流的雕虫小技,但在不会武艺的颜泉明的眼里,就成了不世奇功了。

颜泉明知道方岚董武艺,但与面前的人相比,不知谁高谁低?重任在肩,他不愿生事,连忙站起来说道:“出门靠朋友,谁能保证没有闪失,兄台既然遇到了难题,理应帮助,你们的账就算是我的。”

林作基诡秘的一笑,斜眼瞥了一下门口的马车,走回座位与林作岩继续吃喝。颜泉明再不懂江湖也知道遇上麻烦了,他本想叫方岚一起来吃喝,碰上这事,他不敢让方岚下车,如果惊动了叛军,不但二犯要被救走,他和方岚的性命都难保。

方岚也没有下车的打算,他叫车夫到店里与颜泉明一起吃,然后带一份到车上就行了。车夫将方岚的话转告颜泉明,正合他的心意。两人匆匆吃完,颜泉明瞥了一眼林作基兄弟,他们早已吃完,正在慢悠悠的剔牙。

颜泉明叫小二结账,指着林作基兄弟的桌子说道:“将那两位的饭钱一并算上。”他从身上掏出十贯钱,走到林作基的身前说道:“本人姓颜名泉明,做些小买卖,萍水相逢,愿与侠士结为朋友。”将钱放在桌子上。他想息事宁人,用行动感动这两人。林作基头都没抬一下,双手拨弄着钱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说,路上小心。”他们是做贯了黑道生意的,这一点小恩小惠打动不了他的心,相反,他们认为颜泉明是怕事之人好欺负,更坚定了作案的动机。

车夫将卤鸡、卤牛肉包好,拿了几个包子带上酒,到车上去了。这一切都没有躲过林氏兄弟的眼睛。他们在猜测,车上有什么贵重的物品,以至于看守人员都不下车吃饭。

颜泉明见林氏兄弟没出来,松了一口气,立即叫车夫赶路。心想尽快避开这两个强盗,如果等他们改变主意后,麻烦就大了。回到车上,车夫抖了一下缰绳,两匹健马,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街道上行人不多,马车也不能太快,两匹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路小跑。方岚一边喝酒一边吃卤菜,打趣的说道:“味道不错,比在酒店里吃还要惬意。”

颜泉明说道:“酒店里并不安宁,有两个黑道上的人,自称是兄弟俩敲诈我,我替他们付了饭钱,还给了十贯。”方岚十分敏感,立即问道:“怎么回事?”

颜泉明就将林氏兄弟的作为详细的说了一遍。方岚说道:“这两人的武艺不错,但只能算一般的武林高手。可能是黑道中人,我们这豪华马车太显眼,他们已经盯上了,我们的麻烦来了。”

颜泉明说道:“我为他们付了饭钱,还送钱套交情,他们就没有一点人情吗?我听说有武艺的侠客最讲义气,只抢为富不仁的人,对正规人好得很。”方岚说道:“你说的是真正的侠客,这两人算不上侠客是强盗。而且只能是一般的强盗,没有正义感,他们只要钱,其他的事都不管。”

颜泉明说道:“他们还没有出店,已经赶不上我们了,不用担心。”方岚嫣然一笑,他知道凭这两人的本事,用不了一刻时间就能赶上。但他不愿说出来吓唬颜泉明,但内心之中,则在盘算应付的办法。

出了县城,马车加速,八蹄翻飞,两匹马拉着马车奔驰在官道上。突然两个人影从马车上方飞过,落在马头前面,将两匹飞奔的骏马硬生生的拉住。颜泉明看清楚了,这两人正是酒店里勒索他的强盗。

林作基拍了拍马头,厉声说道:“留下马车和车辆上的物品,饶你们不死。否则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颜泉明十分震惊,但马上恢复了镇静,想了一会说道:“好汉高抬贵手,我们是送病人去看病的,车上除了病人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林作岩微笑着说道:“按黑道上的规矩,我们一般是不留活口的,但中午吃了你们一顿饭,你们还给了我十贯钱的路费。所以我们法外施仁,放你们一条生路。”颜泉明说道:“我们没带钱,车上两个病人已经奄奄一息。请你们行行好,放我们一马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林作基说道:“我们不信神只要钱,车上没有钱,这两匹马和马车还很值钱,拿上市上去卖,够我们兄弟吃一阵子的。还不滚蛋,惹恼了老子,把你们的脑袋统统拧下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押送囚徒途中生枝节 蒙混过关军营获接待(四)

方岚走下马车,两人同时一楞。林作岩情不自禁的轻轻冒出三个字“方宝成”一脸的惊愕。方岚听见了,知道这两人认识他的父亲,微微一笑。林作基回过神来,眼前的年轻人是象方宝成,但比十一年前与林作岩打架的方宝成还要年轻,因此他不是方宝成。

他见方岚若无其事的走下马车,不知对方深浅。内心想这人可以是他们请的保镖,看他的外表,内功并不深,不能被他吓唬住了。当即脸色一正狠声说道:“我的话你没听见﹗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岚不在意的说道:“听见了,但我不愿将车马留下,而且喜欢吃罚酒。你们两人一起上吧。免得我麻烦。”他的沉着冷静,使林氏兄弟不敢轻举妄动,林作岩吃过方宝成的亏,已有退意。

林作基硬着头皮说道:“年轻人,不要逞强,我们兄弟在江湖上闯荡了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没有十成把握,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他想吓唬方岚,方岚的心里也没底,但早已想好了对策。

他对林氏兄弟说道:“废话少说,有本事的话,我们拳脚上见真彰,你们是前辈,我让三招。而且不躲不避,让你实实在在的打到我身上,免得失礼。”

林作基不愿放弃,猛然一拳击向方岚的丹田穴,方岚没有躲避,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身上。丹田穴受外力击打,封闭的内力激荡,十分痛苦。他皱了一下眉头,站定身子。林作基拳头就象打在铁板上一样,手腕发麻,手臂酸痛。

林作岩见方岚真的挨打,使出全身力气,一拳砸在方岚的命门穴上。这一拳力道不轻,方岚体内气血翻滚,脸上见汗,仍不还手,等待第三拳。

林作基摔了摔疼痛的手臂,冲上去猛然飞起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方岚右肋的大包穴上,他站立不住,身体向左飘出,还没站稳,林作岩乘机猛击左肋大包穴,方岚又回到原地,神情自若。

兄弟俩大骇,他们是诸葛霸的弟子,再不中也有八层的龙象神功,就是他们的师父也不敢将穴位让其全力击打。心想,这年轻人真是奇人。不等方岚还手,他们撒腿就跑,倾刻间不见了踪影。

他们中了方岚的诡计,方岚的身上有两种绝世神功,但阻塞在穴道内,现在虽然能流动,却只有很少一部分,不过十之一二。如果动用兵器,用招势对敌,方岚根本就胜不了他们。但林氏兄弟不知内情,还以为碰上了绝世高人。不敢与之对阵,乘机逃跑,生怕方岚不放过他们。

所以不等方岚回话,撒腿就跑了,而且是分两个方向。这是黑道人士做案失败的贯用招式,目的是为了躲避对手的追赶。

吓走了林氏兄弟后,他们在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傍晚到达太原城。方岚决定在城中过夜,这样豪华的高级车,如果在野外过夜,就会引起叛军的注意,弄不好会暴露他们的行动。

高邈何千年两人不言不动,一天没有吃饭,搭拉着脑袋,活脱脱的病人。入住店时也没有引起叛军的注意。尽管如此,方岚仍然十分警惕,当晚守在他们身边,一夜没睡,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辰时过后,他们从南门出城,绕道向西。在通向吕梁山区的路口上,有一队叛军把守,马车被拦住了。一名身穿浅青色军服的军官,打开车帘向车里探望。

方岚说道:“军爷,这两人得了重病,久医不愈,我们打听到吕梁山中有一位神医,能治疑难杂症,特地去找他看病。”

“那神医姓甚名谁?”军官盯着方岚说道。“孙敬邈,”方岚脱口而出,接着说道:“据说是药王孙思邈的曾孙,医术很高的。他看病从不出他的医斋,都是病人自己上门。没办法,我们只好将病人送到他的住处。请军爷行行好,看在这两人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救他们一命。”

军官并不知道孙敬邈是何人,但人得不得得病,外表上应能看得出来。当即上车察看,翻动高邈和何千年的身体,见两人头发蓬乱,脸色肌黄,不能动弹,奄奄一息。的确是得了绝症的样子。他又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颜泉明,随手翻动一下没有发现两人的破绽,便向颜泉明点点头。

走下马车军官说道:“吕梁山中据扎着唐朝的大军,那些人凶得紧,不会让你们过去的。”颜泉明点头哈腰,轻声说道:“人命关天,他们不会那样无情吧。”

“人命,战场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好好的活人,倾刻间没了。我可以放你们过去,可那边放不放你们进山,就看你们的运气了。”这军官还算通人性。

颜泉明偷偷地将十贯钱塞在他的手上。军官看到钱虽然想要,但想起了军中的纪律,又将钱退给了颜泉明。颜泉明轻声说道:“没人看到。”又塞进他的衣袋,军官十分高兴,不停的向他们招手,示意让他们通过关卡。

马车到了唐军的营寨,车道被挖断,一道三丈宽两丈深的壕沟横在面前。对面壕沟的边缘,构建了极坚固的栅栏。虽然距离很近,但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方岚向对方守军喊话:“我们有急事经过这里,请你们放我们过去。”没人理睬,栅栏后面根本就没看到人。对方没人答理,他们不能老是站在堑壕的边缘。

方岚猛然一跃,越过壕沟双手抓住了栅栏,再向上一纵,跳出栅栏进了军营。如果不是两种真气封闭了全身大穴,何需如此费事,轻而易举的就飘过来了。

栅栏边的守军见方岚进了栅栏,立即上前围住他。军营里也冲出一队军士,一名军官大声叫道:“抓住他,送到元帅那里领赏。”

那些士兵如临大敌,手拿兵器将他团团围住。方岚没有抵抗,任由他们绳捆索绑。他对那名军官说道:“那边还有我的同伴,一并抓来岂不更好。”

军官看着方岚点点头,向对面观看了一阵,没有发现叛军过来,便指挥几个士兵打开栅栏,将颜季明、车夫和高何二人捉了过来,同时将两匹马也拉了过来。

方岚说道:“我们都是你们的俘虏了,请让我们去见王承业元帅。”“好吧,我满足你们的愿望。”当下押着几人到了太原尹王承业的帅帐。颜泉明将他父亲的书信和奏折递给他看,证明他们是反叛安禄山的。

王承业将书信和奏折放在帅案上,亲自为他们松绑。笑呵呵的说道:“令尊大人,好胆量,对皇上忠心耿耿。在叛军的腹地举起义旗,实乃平叛之壮举,可歌可敬。”

王承业丢失太原后,玄宗皇帝本要治他的罪,幸亏杨国忠为他说情,将丢失太原的罪责全部推到杨光翙的身上,才得以保住性命。但唐玄宗要他在吕梁山区安营扎寨,阻击叛军西进,择机夺回太原,将功折罪。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押送囚徒途中生枝节 蒙混过关军营获接待(五)

为了执行皇上的圣旨,王承业硬着头皮在险要地段当道据守。现在颜杲卿抢了先机,他震动很大。内心想:‘如果让皇上知道,颜杲卿就会成为河北地段上抗击安禄山的唐军主将,我这个无所事事的太原尹,很难保全了。’当即对颜泉明说道:“本帅挖断道路,构建栅栏、碉楼,镇守通向长安的要道。阻击安禄山从吕梁山区进军长安,卓有成效。得到首席宰相的表扬,皇上下旨要我择机收复太原。颜太守起兵正好,我们两路夹击,攻克太原。你们先到营帐中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

安顿好颜方两人后,王承业与王倡商议:“张献诚镇守太原,不过几千兵马,没有能力进攻。我们也没有能力进攻太原,近两个月来,相安无事。现在颜杲卿在常山起兵,斩了钦奏,并捉拿到安禄山的手下大将何千年和高邈,这功劳太大了。”

王倡说道:“我们没有捉到一个叛军俘虏,斩杀一名叛军军士。到时候即使杨丞相在皇上面前为大人说好话,也不能掩盖颜杲卿的功劳。大人对朝庭之事非常熟悉,要想办法改变不利的处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颜杲卿的功劳说成是大人的功劳。”

王承业眼睛一亮,十分兴奋的说道:“你提醒得好,在军营中大摆宴席,用最丰盛菜肴,拿出存放多年的高档杏花村酚酒来招待。邀请四品以上将军培酒,尽量让颜泉明高兴。”

酒宴的规格很高,颜泉明见王承业这样热情,认为他是真心称赞他们起兵。在常山郡他父亲也只是一个四品官,那里见过这种阵势。在众位将军的殷勤劝慰下,酒到杯干,他们一直喝到深夜,颜泉明大醉时为止。

第二天上午,王承业亲自来到颜泉明等人睡觉的营帐。方岚已经梳洗完毕,见王承业来到,便要去推醒颜泉明。王承业作了一个手势,制止方岚,微笑着说道:“颜公子昨晚喝过了量,让他多睡一会吧,我是来找将军的,有事商榷。”

他从随来人员手中拿来一套浅绯色军服,递给方岚。方岚不知是怎么回事?没有去接,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承业笑着说道:“将军有胆有识,杀钦奏,活捉高邈何千年,为朝庭立下奇功。颜太守已经在奏折中向皇上荐举为五品定远将军,我这个二品的太原尹再作呈荐,皇上立马就会批准发诏。为了将军回到常山好全力辅佐颜太守,我作主,提前给将军正五品奉禄。”

方岚内心十分高兴,外表则十分冷静。原因是以前颜太守对他许过诺,并不感到突然。他恭恭敬敬的向王承业行了一礼,兴奋的说道:“感谢王大人的栽培,我会尽心尽力报效朝庭。”

王承业没有想到方岚如此深沉,与他的年龄不符。他笑着说道:“方大人是常山义军的先锋官,如果能直捣蓟城,断敌归路,就能打击叛军的嚣张气焰,为彻底消灭叛军立下不世之功,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有些过了,方岚觉得不自在。他赶忙说道:“王大人是朝庭重臣,为大唐独当一面,我只是一个末学后进,要建功立业,还要大人多多提携。”言辞诚恳,而且表现得毕恭毕敬。

王承业很高兴,笑着说道:“方大人虽然年轻,但出手不凡,不象我丢了防区,受到了皇上的责罚。我这个太原尹实际上是空的,要想做实,必须夺回太原。如果常山义军配合我从东面攻击太原城,夺回北京太原,我大唐军队在太原常山连成一片,将叛军拦腰截断,平叛的形势立即由暗转明,消灭叛军指日可待。”

他说到正题了,就是想改变常山义军的进攻方向,要将向北进攻蓟城的战略改为向西进攻太原,这样即使不能夺回北京太原,也能减轻他的防守压力。

方岚觉得王承业的设想很实用,汝其孤军奋战进攻叛军重兵把守的蓟城,不如与王承业配合,进攻太原。这样成功的几率不但要大得多,而且风险也要小得多。他当即表态:“元帅英明,我返回常山之后,定会将大人的决策报告颜太守,尽力配合王大人夺回北京,实现拦腰截断叛军的战略设想。”

“哈、哈、哈…”王承业放声大笑,兴奋的说道:“方大人机智过人,能独当大任,我一定在皇上面前进一步荐举。”

“感谢王元帅,我年轻识浅,王元帅是前辈,在打仗作战上是我的老师。”王承业说道:“方大人设计捉到叛军将领,智慧过人,前途不可限量。”

方岚说道:“王元帅能随机应变,在叛军的猛攻之下,保存实力,退守吕梁山中,成为叛军无法逾越的屏障,值得我们学习。”“哈哈,这算不得什么?”

笑声惊醒了颜泉明,匆忙起来答话:“泉明昨晚喝过了量,睡过了头,让王元帅在外面等,实在不该。”

王承业说道:“颜公子好酒量,我们今天接着喝。”颜泉明穿好衣服,走到大帐的中间对王承业说道:“不敢喝了,再喝就要误事了,我们还要赶往京城,向皇上面奏常山的军情。”

王承业对颜泉明说道:“不急,前几天朝中来了诏书,告诉我们:皇上已经调整部署,任命哥舒翰为天下兵马副元帅,总领平叛事宜。而且派遣郭子仪带领五万朔方边防军进攻云中,安东都护府的王玄志和左骁卫将军夹攻平卢。你们常山起义,朝庭没有预见到,但正是时候。等于是在敌人的心脏刺了一刀,打乱了敌人的部署。与朝廷围攻河北蓟城,夺取他们的后方根据地的战略部署相一致。我亲自报送朝庭,让皇上重视。而且我们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进行周密计划,从全局的平叛战略出发,服从皇上的平叛大局。你未醒之时,我正和方大人商量,怎样能够一击成功?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颜泉明楞住了,他听不懂王承业在说什么?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方岚。方岚便将将王承业要求常山义军夹攻太原的部署说出来,他心怀坦荡,毫无保留。

颜泉明不懂军事,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和我们当初制订的目标不一致,得请示父亲,我们不能随便更改。”

王承业说道:“这就要靠你们回去做工作哟,现在叛军十分嚣张,朝庭节节败退,你们进攻蓟城是以卵击石,如果两面夹击太原,胜利的成算要大得多。”

方岚跟着全附和:“夹击太原是好计策,回去与太守商量,原来的计划可以更改。”颜季明想维护他父亲的原定计划,但拿不出充足的理由,只好默不作声。王承业亲自陪同他们进餐,酒足饭饱之后才离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卿举旗义军被缴械 承业贪功忠勇成囚徒 (一)

平原烽火冲搏羁,众将簇拥举义旗。

四更鼓声震天响,进兵邺城争时机。

天还没亮,一万多兵将,排成四列,举着各种样式的兵器,喊着口号从城下经过,直接向邺城前进。颜真卿正式竖起了平叛的大旗。他站在城楼上,不停的向出征的将士挥手,有点像检阅三军的主帅,激励士气。

先锋徐皋骑着一匹黑马,走在最前,带领两千军士开路。先头部队浩浩荡荡,一路急行。李平带领主力,紧跟在后,军士拿着各式武器,一路小跑。行动十分快捷,队伍整齐有条不紊。

颜真卿看着远去的军队,频频点头。对站在身边的刁万岁说道:“一万多将士,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如此壮观。能元浩没有准备,这些壮士冲进邺城,定能活捉叛贼。”刁万岁说道:“这真是天赐良机,想不到起兵会如此顺利。太守大人运筹帷幄,决胜百里之外。”两人心里想着胜利,直到军队脱离视线,他们才走下城楼。

徐皋带领先锋军向前急进,前面是一座山,是设伏的好地方。他本能的停顿了一下,对王郎说道:“这片谷地阴森得很,恐怕有埋伏,你带一队军士试探着先过。”王郎一马当先带领十余骑,从山谷的大道中飞奔而过。很快上了山顶,回头向徐皋招手,然后冲下山去了。

看到王郎无事,徐皋在马背上端正坐姿,马鞭向前一指,大声说道:“过了这座山,就到达邺城了,大家听我的号令,冲进城门。谁捉到能元浩,奖钱万贯,官升三级。”马鞭一挥带头冲向山路。后面的撑旗手紧跟,为数不多的骑兵挥舞着刀枪鼓噪着向前冲锋。这是一处山谷,V字形的山窝有两三里长。

徐皋甚是兴奋,策马向前,闯过山谷向山顶冲去。就在他兴高采烈的时候,道路上突然绷起来一根拌马索,正好拌住了他坐骑的前腿,那马前赴在地上,身体翻了一个跟头,将徐皋掀下马来。

旁边立即出来几个军士,上前将他绑了。山头两边突然出现大批的军士,弓驽手迅速安装驽箭,密集的箭雨射击向跟随徐皋一起冲来的军士。有几个紧跟着上了山顶的勇士,也被埋伏在草丛中的陌刀手打落马下。

徐皋的军队全部进入山谷,被这突如其来密集的箭头,打得措手不及。他们从来就没有打过仗,一下子全蒙了。加上徐皋被捉,没有命令,前面的骑兵拼命向山头急冲。但是挡不住箭头。冲得快的纷纷中箭落马。这些义军训练的时间不长,从来没有打过仗,突然中了埋伏,一个个惊慌失措。见前面的人落马,便调转马头向后跑,与后面跟上来的义军撞在了一起。山坳里人马相撞,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这些兵没有素质,见形势不对,就不顾一切的向回跑。三千先锋军已经充满了山谷,正在向山顶急进,突然遇到从山上冲回来的骑兵,两下撞在了一起,哪能不乱。所有的指挥都失灵了,人马相撞,到处乱钻,只想着逃命。军队没有了指挥,顿时乱着一团。

山谷的四周出现了大量燕军,各种驽箭都对准了山谷。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唐军大惊失色,被这突来的情况弄得不知所措,看到四周的军队,吓得魂不附体。乱跑一阵之后,发现无论从那个方向都冲不出燕军的包围圈。渐渐的静下来了,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知道如何是好。

能元浩立在马上,对着惊慌失措的唐军大声喊道:“你们的主将已经被捉,放下武器,放你们一条生路。投降我能元浩,继续吃皇粮。”

已经没有主宰的军士,为了保命忙不迭的丢掉兵器,举起双手投降。能元浩命令他们徒手走出山谷,列队进入邺城,交由王焘处理。苏侗带领埋伏在山腰上的燕军,收拾道路上留下的兵器和军旗等物资,清理干净后,迅速隐入山腰。

徐皋被带到能元浩的面前,王郎已经在那里低着头站着。他敝了一眼,立即双眼望天,一脸的倔强。能元浩说道:“这种水平,还想造反,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你可愿意降我。”

徐皋不理不睬,能元浩说道:“高仙芝、封常清的十几万大军,上千员战将,都挡不住燕朝的铁骑,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岂不是螳臂当车吗?不要认死理,唐朝已经腐败透顶,无可救药了,是改朝换代的年代了。你好好想一想,不要跟着不识时务的颜真卿。”

徐皋动了一下,将望天目光收了回来,仰起的脑袋也低了下来。能元浩说道:“现在已经是乱世,我希望能在乱世之中,保住我们这一方的平安。如果你愿意死保那个抢夺儿媳的荒淫无度的李隆基,我可以成全你,但是甚为不值。为一个只顾自己享乐,不顾社稷和百姓的昏君去死,而且死后还没有任何痕迹,是不是太也不值了?”

徐皋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能元浩,能元浩说道:“这战乱是唐朝皇帝自己制造的,他夺了儿媳立为贵妃之后,成天陪伴着她一起歌舞,十几年不上朝,朝政一塌糊涂,那有不出事的道理。你投靠我,你的这些兵仍然有用。”

徐皋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有些明白了,国家已经乱了,保住一方百姓不受伤害,才是正理。李平的主力就要来了,你不伤害他们,我就帮你一次忙。”

“不但不伤害他们,而且保留你们军队的建制。我们合在一起组成一支军队,名义上接受燕朝的指挥,实际上保护一方百姓。”能元浩当即表明态度。

苏侗匆匆跑来,向能元浩报告:“启禀元帅,大队唐军正向这里开来,如何对应。”能元浩说道:“所有军士都按原来的计划,埋伏起来。”掌旗使当即挥动彩旗,军士看到旗语,即刻隐藏在山脊之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就象没有发生过事情一样。能元浩回过头来,对徐皋说道:“现在就看你的了,如果不愿看到流血,你就说服李平与我们合作。”

义军的大队人马进入山谷,因为徐皋已经过去,李平,马相如和高抗郎等人对险恶的地形没有半点疑问,悠然自得的坐在马鞍之上。李平回过头来挥了一下手,大声呼叫:“加快速度,徐将军已经到了邺城,与叛军干上了,我们主力赶到,就能一举攻克邺城。”随后与马相如等人,纵马冲上了山坡。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卿举旗义军被缴械 承业贪功忠勇成囚徒(二)

李平催马前奔,突然看到徐皋站在山顶之上。感到不对劲,勒住马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兵呢?”徐皋不紧不慢的说道:“都被缴械,进了邺城。”李平大惊失色,身体猛然晃动,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

这时山脊上出现了大批燕军,各种驽箭都对准了山谷。徐皋说道:“死保大唐,毫无意义。不如与能元帅合作,保一方平安。”

能元浩向这边招手大声说道:“李将军、马将军、高将军,过这边来说话。”山谷里的唐军惊慌失措,李平喊道:“保持队形,不要乱。”但军士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喊话的作用不大,队伍仍然骚动起来。

李平对传令官说道:“传我命令,各个镇将、戍主负责管好自己的军队,就地休息,不准乱动。”传令官纵马回转,传令之后,慌乱的军队虽然渐渐的安静下来,但他们的心都悬到了喉咙,生怕山梁上的燕军放箭。

看到山坡两侧都是燕军,再看看已经乱七八糟的义军,李平别无他法,让高抗郎指挥军队,他和马相如上山与能元浩协商。能元浩说道:“让你们的军士放下武器,都到邺城去,我们自成一军,保护当地百姓的平安。”

马相如说道:“段子光宣扬唐玄宗六条大罪的时候,我就对唐朝失去了信心。只是颜太守食古不化死保唐朝,碍于他的面子跟着起兵,目的还是为了保一方平安。既然能元帅的目的也是保一方平安,我们有共同之处,愿意投降。”能元浩说道:“这就对了,国家已经大乱,保一方平安是有志之士的当然选择。求大同存小异,合兵一处十分有利。李将军意下如何呢?”

李平看了看徐皋和马相如两人,叹息一声说道:“他们都觉得能元帅说的有理,我不赞成也不行了,生杀大权握在你的手上。但是颜太守对唐朝死心塌地,他不会跟我们一起的。能元帅将如何处理?”能元浩说道:“他要保那只图自己享受的唐朝皇帝,就让他到长安去好了,放他一条生路。”

李平说道:“既然这样,我愿意合成一军。”能元浩对李平的军队进行改组,穿插在淄青节度使的军队之中,屯驻在邺城。然后命令王焘带兵进驻平原郡。颜真卿得到信息,提前向济南逃走,准备经过彭城郡,绕道去长安。

两军合并,能元浩有了三万军队,分驻在邺城和平原郡。妥当之后,上奏安禄山。安禄山让他兼任平原太守,并命令他向东面进军,攻打济南的李随,他表面应承,实际上却按兵不动。

颜泉明和方岚住在军营里,一连三天,王承业没来颜泉明的帐蓬,裨将王倡陪同两人。好酒好肉,殷勤招待。

颜泉明感觉不对劲,对王倡说道:“王元帅将我们放在这里,几天都不来照面,是什么意思啊?”王倡陪着笑脸说道:“元帅让我陪伴你们,将你们招待好,他去为你们办事,这几天我也没有见到他,究竟去了那里,我也不知道。”

颜泉明内心不乐,但碍着王倡的脸面,不好当场说明,悄悄的找到方岚,对他说道:“王元帅不与我们见面,是有意将我们搁置在这里,他为什么几天不来见我们。”

方岚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人不来可以,但那两名俘虏应该交还我们,我们要立即进京向皇上上奏。”

颜泉明说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去找他。”方岚说道:“王将军在这里,不好走开。”颜泉说道:“你陪他,我一人去看看。”

他到关押何千年和高邈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人。他对守门的卫兵说道:“这里原来关押的两名俘虏,怎么不见了?”卫兵说道:“这里那有俘虏?从来就没有见过。”颜泉明说道:“三天前关押在这里的,是我亲自送来的,怎么没有?”

卫兵说道:“我昨天才来,不知道三天前的事,你去问我们戎主吧。”颜泉明说道:“我不熟悉,你带我去见你们戎主好了。”卫兵说道:“我在这里站岗,不能离开。”

颜泉明心急得很,又不好发怒,沉着脸站在卫兵的旁边,想办法找到两名战俘。正在他焦急的时候,一个穿青色军服的军官过来了,卫兵说道:“戎主来了,你问他吧。”

颜泉明上去说道:“戎主贵姓?”戎主说道:“下官姓刘,颜大人是问那两个战俘的事吧,关押的第二天就让裨将大人王倡提审带走了,以后就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颜泉明立马去找王倡,见他正陪着方岚说笑。走到近前说道:“王将军,我们送来的两名战俘呢?你把他们转移到何处了?”王倡笑着说道:“颜大人,这几天一日三餐,有酒有肉,你们感觉怎样?侍候得可好?”

颜泉明说道:“很好。”“很好谈不上,但最起码没有亏待你们。你知道王元帅这些天怎么没有来吗?”听了王倡的话,颜泉明一脸的不高兴的说道:“我寻问过了,军营里的官兵都说不知道,我正要找王元帅。我们带来的那两个叛军的将领呢?你把俘虏转移到什么地方了?我们明天就要起程进京。”

王倡说道:“京城你们就不要去了,你们就在这里等好了。”颜泉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提高嗓门说道:“那怎么行呢?我们要进京向皇上上奏。怎么能呆在这里?”“你这人真迂腐,王元帅已经进京向皇上奏报你们的功劳去了。”王倡脸上仍然堆着笑容。

颜泉明十分不快,本想发怒,但在别人的军营里,拉不下情面。沉着脸不高兴的说道:“我父亲的奏折,应该我去向皇上启奏,怎么王元帅去了呢?”

王倡说道:“王元帅是为你们好,你们人生地不熟,到了京城那里去找皇上?皇宫戒备森严,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你能进得去吗?王元帅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可以直接向皇上递奏折。当面向皇上陈述你们的功绩,比你们递奏折好多了。”

颜泉明说道:“既然是王元帅要向皇上上奏,也要将我们带去啊。这叫我回去怎样向父亲交待?”王倡说道:“等王元帅回来再说,如果你觉得不满意,你们再上京城,向皇上递奏折。”

方岚说道:“王元帅是朝廷的重臣,他不会贪我们的功劳的,他那样大的官,还会亏待我们吗?等他回来再说。”颜泉明总觉得不妥,但又无力改变,只好认了,叹息一声不再言语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卿举旗义军被缴械 承业贪功忠勇成囚徒(三)

王承业押解何千年和高邈,带着钦凑的人头到杨国忠的家里。杨国忠很高兴,对王承业说道:“你能活捉叛军的大将,为朝廷立了大功,也证明我当时举荐你,看对了人。你现在到兵部去,汇报经过。然后我带你去向皇上启奏。”

王承业说道:“捉到这两员叛军大将,常山太守颜杲卿以及他的先锋官方岚,也出了很大的力,并非是我一人的功劳。”杨国忠说道:“常山不是投降胡羯了吗?他又如何立功的?”

王承业说道:“常山太守颜杲卿在常山郡招了一万人马,任命方岚为先锋官,已经正式树起了义旗,配合我击败了叛军,活捉了这两名叛将。”杨国忠说道:“有功劳的都记上,论功行赏。”王承业说道:“我听相爷的。”

王承业到了兵部,将战俘和人头上交。韦见素亲自出门迎接,笑着说道:“王将军是第一个向朝廷献叛军的人头和战俘的人,大长了朝廷的威风。我们赶快进宫向皇上奏报。”

正在这时,杨国忠来了,他装着不知道似的说道:“什么事让韦丞相这样高兴啊?”韦见素说道:“王将军打胜仗了,砍下了叛将的人头,还活捉叛军的重要人物。”杨国忠说道:“这可是大好事,我们一起向皇上奏报。”韦见素说道:“我正要去找你的,你就来了,正好一起去。”

三人进了皇宫,王承业跪伏在地:“太原尹王承业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平身”“谢皇上。”王承业从怀中掏出奏折,高力士接过来,递给唐玄宗。唐玄宗看过奏折,脸上露出微笑,将奏折放在桌案上说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虽然是小胜,也改变了朝廷对叛军无胜利的历史。”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这胜利并不小。”唐玄宗说道:“这何千年和高邈是何许人啊?”王承业说道:“启奏皇上,这两人正是捉拿杨光翙攻克太原城的叛军主将。”唐玄宗说道:“噢,这还真的是一个大胜仗啊。太原城拿下了没有?”

王承业说道:“启奏皇上,太原城的叛军守将张献诚,十分狡猾,我们和常山义军两面夹攻,由于城墙坚固,一时未能攻下。这次胜利,是我们太原军和常山义军配合默契取得的。常山太守颜杲卿在常山招收了一万义军,先锋官方岚十分勇猛,他引诱叛军出城,进入我们设制的伏击圈内,然后回军合击,出城的叛军全部被歼,活捉了何千年和高邈。”

唐玄宗又问:“这钦凑又是何人,是谁斩杀的。”王承业说道:“钦凑是叛军镇守土门的主将,为常山义军先锋官方岚所杀。”

唐玄宗说道:“好,有功必赏。任命承业为太原留守、镇军大将军,统管太原常山的平叛事宜。”

王承业立即跪下:“谢主隆恩。臣已经与常山义军商定,义军从西面,臣的太原军从东面夹击太原叛军,一举收复太原。因此举荐颜杲卿晋升一级、袁履兼任常山太守,方岚为四品将军,颜泉明为五品将军。”

唐玄宗说道:“准奏,任命颜杲卿为卫尉卿、御史中丞总管常山义军,袁履兼任常山太守,任命方岚为四品折冲都尉、宣威将军、常山义军先锋官,颜泉明为常山郡五品司马。翰林院立即拟旨,由承业到义军中宣读。”

王承业回到了他的军营,王倡对他说道:“颜泉明对元帅进京上奏,心中有怨气,想闹事,我将他劝住了。”王承业说道:“你去叫他们来帅府,就说我带回了皇上的圣旨。”

王倡来到颜泉明和方岚居住的帐蓬,满脸含笑,对颜泉明说道:“颜公子,元帅有请二位。”颜泉明说道:“元帅从京城回来,可有圣旨?”

王倡说道:“元帅没有吩咐,不大清楚。从元帅的脸色看,似乎很高兴。”颜泉明说道:“他当然高兴了,又立了功,又得到官职,怎么不高兴呢?只是我不好向父亲交差。”

方岚说道:“王元帅是朝廷的二品官,不会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他代你向皇上上奏颜太守的奏折,比你去强得多,说不定真有喜讯。如果没有好事,他不会让我们去他的帅帐。”

颜泉明说道:“我们现在在他的营帐内,不去也不行啊。”二人跟着王倡来到帅帐。王承业高声叫道:“方岚接旨。”方岚没有进过官场,不知道礼仪,一时站在那里。王承业又补一句:“方大人面朝长安的方向跪下接旨。”方岚看王承业很严肃,便跪在王承业的面前。

王承业拿出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常山义军先锋官方岚,杀敌有功。现任命为四品折冲都尉、宣威将军、常山义军先锋官。望继续杀敌再立新功,再接再厉,早日平定河北。钦此﹗”

方岚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王承业轻声说道:“谢主隆恩,”方岚得到点拨,大声说道:“方岚谢主隆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承业说道:“方将军起来吧,恭喜呀。”他拿出深菲色官服,递给方岚说道:“这是朝廷发的官服、金带,方将军保管好了。”方岚当然高兴,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成为四品将军。胡大来投到封常清的手下,只是个从六品校尉,相比起来高了五个档次。回头看了一眼颜泉明,只见他一脸的怒色。

王承业又拿出一张圣旨,大声说道:“颜泉明接旨。”颜泉明立即跪下:“泉明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北举子颜泉明,助父起兵,抗击叛军有功,现任命为常山郡司马。”颜泉明伏地说道:“谢主隆恩,泉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承业说道:“颜大人现在是五品官了,虽然比不上方将军,但皇上论功行赏,方将军的功劳大,也是应该的。这里还有两张圣旨,一张任命颜杲卿为卫尉卿兼御史中丞,总管常山义军。另一张任命袁履兼任常山太守。皇上要我到义军中宣布,一则行动不便,二则军中的事务很多,就请二位将军代我宣读。紫袍玉带都交给你们。皇上任命我为大将军,总领太原和常山的平叛军务。此前我已和方将军协商过,两军夹击太原的事。现在皇上已经明确,先拿下太原,再挥师北上。希望两位将军与颜大人商定,作好夹击太原的准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卿举旗义军被缴械 承业贪功忠勇成囚徒(4)

方岚得到了四品折冲都尉、宣威将军、常山义军先锋官,十分振奋,当即答应了王承业的计划。颜泉明接过皇上赐予他父亲的紫袍,自己成了五品司马,内心之中非常欢喜,但他父亲要他面见皇上,他没有能够见着,甚是失望。对王承业说道:“大帅替我们上奏皇上,我非常感谢,但我父亲交给我的任务没有完成,深感遗憾。”言语之中表现出不服。

王承业知道他的内心,马上说道:“我没有抢你父亲的功劳,实事求是将你们的奏折递交给朝廷,而且在皇上面前一再荐举你父,他由从四品升为从三品,一下子升子两级,这是前所未有之事。而我这个二品太原尹只加了个大将军的虚衔,你们应该知足了。你不要心中不服方将军,捉拿叛军,他功劳最大。皇上封他的官职比你高也是合理的,不要以为你读了很多书,他的见识不比你差。”

颜泉明知道事已至此,皇帝的诏书都下了,不可能再更改了。再争辩也无益,不如买对方一个面子。对他说道:“元帅替我们向皇上递交奏折,是给了我们很大的面子,而且为我们争到了皇上的封赏,万分感谢。在这里叨扰数日,不胜感谢,我们也该回去了。”

王承业没有挽留,拿出一封事先写好的信,一本正经的说道:“皇上要我总管太原、常山的平叛事宜,我应该承担起责任,这是我给令尊大人的信,你们回去之后,按照信上的要求,两面夹击太原,完成皇上拦腰截断叛军的战略意图,你们就是平叛的大功臣。”颜泉接过信,代表父亲表示坚决服从总指挥的调度。

事情处理好之后,王承业将方岚叫到一边,要方岚在路上想办法除掉颜泉明,方岚虽然感谢王承业在皇上面前荐举他,但也不愿意做对不起颜杲卿的事,不肯为。王承业没办法,只好作罢。

安禄山正向潼关进军,突然接到常山太守反叛的报告,大发雷霆:“这个老学究,如果不是我荐举,他还是一个小吏,当了四品太守,就忘恩负义了,此风不可涨,必须立即围剿。”

即刻下令进攻上党的蔡希德带一万精骑从云中杀向常山,史思明带一万精锐出蓟城直奔常山,要求速战速决。

事出突然,而且是后方出了事,处理不好,燕朝的根基就动了。安禄山怒火中烧,思虑了一夜。第二天感到身子不太舒服,他还是害怕占领地出问题。考虑再三之后,决定先处理好后方的事,稳定是第一位的。让让崔乾佑、李归仁、田乾真孙孝哲等人带兵进攻潼关,他本人返回洛阳处理事务。

蔡希德正在攻击上党,程千里已经支持不住了,他向朝廷请求增援,皇帝的回复是,死守上党,郭子仪的五万精兵已经在路上。他没有办法,只能与城池共存亡。全力以赴能守一刻算一刻。

蔡希德也知道程千里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命令军队全力进攻,要一举拿下城池。燕军蜂拥而上,大量勇士已经越过了护城河,守城的唐军被他的强驽压得抬不起头来,眼看就要登上城楼。信使突然到来,对蔡希德说道:“皇上有旨,要天策大将军立即带领一万精兵,攻打常山郡。”

蔡希德说道:“怎么回事?能说清楚一些吗?”信使递过安禄山的圣旨说道:“常山郡颜杲卿已经反叛燕朝,杀了土门的守将李钦奏和先锋官何千年、高邈,拉走了一万多人的队伍。皇上要你领兵前去镇压。”

蔡希德看过圣旨之后,回头望了一眼正在攻城的将士,叹息一声说道:“可惜了,这些冲锋的军士,一个个生龙活虎,守城的唐军已经疲惫不堪了。今天就有可能登上城楼,如果再有两天,定能攻下上党了。但常山反叛,根据地不能丢,让程千里逃过这一怯了。”当即鸣金收兵。

军队退回之后,当夜悄悄的撤回云中城,蔡希德对薛忠义说道:“接到了皇上的命令,本帅立即带领精兵进攻常山,你和高秀岩镇守云中,程千里没有力量反攻,但唐朝的边防军完好无损,有可能增援。你们不能大意,要保持高度警惕。”布置好防御之后,他亲自带领一万骑兵奔袭常山。

史思明接到徐归道的报告,唐军两支军队夹攻平卢,请求增援。他正准备带领主力,前去消灭这股唐军。安禄山的命令到了,他立即改变主意,至平卢徐归道的求救不顾,亲率大军南下。他的谋士耿仁智说道:“平卢乃蓟城的门户,不能丢失。”史思明说道:“作为根据地的常山更为重要,一旦让叛徒立足了,后果不堪设想。宁可用牛刀杀鸡,也不能姑息养奸。”挥兵南下。

颜杲卿穿上紫袍走进太守衙门,袁履兼、冯虔、翟万德等人上前祝贺。颜杲卿开怀大笑:“想不到我六十五岁还能紫袍加身,皇上英明啊。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保卫大唐,从此以后我这条老命就属于大唐,为大唐而生,为大唐而死。”

袁履兼说道:“廉颇八十还能保卫郑国边境,大帅正当壮年,定能立下平叛的不世奇功。”颜杲卿说道:“你也有功,升任常山太守,今后有担重担子哟。”袁履兼说道:“下官是沾了元帅的光了。”

在众人的吹捧之中,颜杲卿踌躇满志,高声说道:“我们不能得意忘形,要防备叛军反扑。现在太原空虚,王承业元帅命令我们从东向西攻击,配合他两面夹击,夺回北京太原,卡住河北要冲。方将军正在教场操练军士,我们去看看,鼓舞鼓舞士气。”

传令兵急匆匆的跑到颜杲卿的身前:“报告太守,探子报告,史思明带领大军从蓟城杀来了,距离不足五十里了。”“好快,火速通知方先锋官速速迎战。”颜杲卿带着幕僚匆匆返回衙门。他虽然知道,反叛的事迟早要公开的,但还是没有想到叛军会这样快就攻来了。

史思明领军到达,他让军队围住了北门和东门,一箭之外扎下营垒。等待蔡希德,并没有急于攻城。第二天蔡希德带兵将西门和南门围得水泄不通,他向城楼喊话:“颜杲卿,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赶快献城投降。如果顽抗,将死无葬身之地。”

常山城中人心惶惶,很多人劝慰颜杲卿,要他再来一次诈降。但是他没有,并且对那些人说道:“我现在是朝廷的卫尉卿,常山前线的最高指挥官,宁可战死,也不能投降叛军。”袁履谦说道:“此事不可再二,为今之计,只有希望王承业能够引兵前来,内外夹击,击败叛军。”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卿举旗义军被缴械 承业贪功忠勇成囚徒5

面对强敌,颜杲卿问方岚:“可有胆量与叛军一战?”方岚说道:“军人就是为战斗而生的,战死沙场是最好归宿。”

两人登上城楼,蔡希德手提方天画戟,立在城门外百步之外。颜杲卿认得他,对蔡希德说道:“蔡将军有勇有谋,为何要替乱臣贼子安禄山卖命,在历史上留下骂名。”

蔡希德说道:“李隆基重用奸佞小人,乱了朝纲,大唐气数已尽,你别执迷不悟,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否则让我杀进城内,士兵遭殃。”

颜杲卿不再答话,命令紧闭城门,严防死守,违令者斩。他在等待奇迹,希望王承业立即出兵,进军攻击太原。如果按照王承业信上的部署此时他应该带兵进攻太原。那样也能打乱叛军的部署,说不定就能拿下太原,还可解常山之危。这样的好时机,王承业能不能用上,就要看他的胆识了。

然而,王承业没有这胆量,他已经知道叛军用重兵围困常山,却按兵不动,生怕惹火烧身,眼巴巴的看着常山义军被消灭。

常山军民守了一天,所有的箭矢已经用完,守军死伤过半。方岚建议:“城中军士已经没有箭矢,无力守城。眼看就要破城了,我愿带兵出战,杀开一条血路,保护元帅冲出去,向太原靠拢。不然的话,呆在城中,只有等死。”

颜杲卿说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敌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战将如云英勇善战,我们这些刚刚组建的新兵,怎能冲得出去?但不冲出去,就是死路一条,与其轰轰烈烈的倒在敌人的刀剑之下,也不愿被敌人抓住当俘虏。我在城楼上为将军擂鼓助威,将军杀出去,能冲出一人是一人,报告皇上,我们用鲜血捍卫大唐。”

城门大开,冲出一队人马,方岚手持长枪,不穿盔甲,直冲过来。蔡希德手下偏将任天得,纵马过去,两人也不答话,便战在一起。任天得久经沙场,枪法纯熟,经验丰富,武功不弱。方岚内功大部分阻塞穴道,但枪法精奇,临危不乱。两人你来我往,纵马斯杀,打了五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方岚想,对方见招折解,经验老到,只有用险招胜他。他纵马直冲过去,任天得的长枪直刺他的面门,他紧握枪杆,不挡不隔,看准来势,眼看就要刺中,方岚突然蹋腰转身躲过枪尖,手中枪刺向对方的胸口。任天得似乎早有准备,身向后仰,脊背贴着马屁股,用贴板桥的功夫避过。这一招两人斗智斗力,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使用了全身的本领。

蔡希德看在眼里,觉得这青年不简单,尤其是身上的四品官服,更显得与他的年龄不符。再看他身后的军士,排列有序,阵法严谨,象是久经沙场的劲旅,根本看不出是刚刚组建的义军。

城楼上,颜杲卿将战鼓擂得咚咚响,激励方岚。两人越战气势越盛,各自使出全身的解数,但始终是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半点上风。

蔡希德的军队里有一名身穿绿色战袍的镇将,一直紧盯着他们二人的搏斗。他发现方岚招势奇特,但力量不足,缺乏内力。如果与其斗力,以拙击巧,便能胜之。他到蔡希德的身边说道:“大帅,此人力量不足,一味的取巧,胜他不难。”“你有把握胜他吗?”蔡希德不大相信。

“我上去的话,不出十招就能将其打下马来。”“噢﹗”蔡希德回头看着那人说道:“张啸天,你不是在吹牛皮吧?十个回合?此人武功不弱,本帅也不敢说此大话。”“我知道,我一直在观察,我有十成把握。”

他就是崆峒派的张啸天,投到蔡希德的手下不过两个来月,因武艺高强被破格任命为六品镇将。蔡希德盯着张啸天的脸说道:“你想立功,我成全你,如果你能将这人打下马来,升你为五品果毅都尉,不限招数,只要结果。”

张啸天冲了过去,任天得退了回来。方岚说道:“车轮战我也不怕,”举枪便刺。“对付你这小子,还用得着车轮战。”用力拨开刺来的枪尖。叭的一声大响,方岚身子一动,双手发麻,枪杆险些脱手。

张啸天不等方岚身体稳定,反手横枪扫来。方岚双手持枪赶紧招架,两枪相交,方岚用上全身气力才勉强挡住,他用了真气,阻塞穴道的真气冲撞起来,难受之极。就在方岚强忍痛苦的同时,张啸天的第三招来了,仍然是硬碰硬的用力下砸。

方岚无计可施,只能拼命抵挡,挡住了下砸的枪头。而方岚也因受到体内真气猛烈冲撞而受了重伤,口吐鲜血。他仍然不退,顽强的挡住了他的第四招。然而第五招又到,方岚再也无力招架了,被打下马来,不知生死。

蔡希德令旗一挥,铁骑冲向城门。方岚身后的那些军士,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顿时大乱。上万骑兵,分期分批的冲进城内,马队从方岚身上踏过,将他的身体踩得不住翻滚。那些叛军毫无怜悯之心,似乎在以此为乐,有意让马脚踏在方岚的身上。

与此同时史思明也从北门攻入城内,两军汇合,捉拿反叛的领头之人,他们挨家挨户的搜查。天黑之时,已将颜杲卿、袁履兼、冯虔等人以及家人悉数捉到。

史思明对颜杲卿说,你现在投降,雄武皇帝仍然饶你不死。颜杲卿昂首挺立,不言不动视死如归。史思明叫人将颜果卿的小儿子颜季明捆绑过来。然后威胁道:“你不降就杀你的儿子,”

颜杲卿心如刀绞,但他不能再降,再降就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即使安禄山成功了,他在历史上也要留下骂名。眼睁睁的看着刽子手杀死颜季明,不觉老泪纵横,伸头向砖墙上撞去,被看守的士兵拉住。

蔡希德对史思明说,将颜杲卿、袁履兼的家人和跟随起义的骨干人员关入大牢吧,我要回云中城了。

史思明说道:“颜、袁二人是这次暴乱的主犯,应该押送洛阳,交与雄武皇帝处理。其他人犯押入大牢。”

第二天,蔡希德让士兵清理战场,埋葬死者,特别强调将方岚用棺材单独下葬。然而士兵们找了几个来回也没有找到方岚的尸体。来向蔡希德报告,蔡希德不相信,亲自去找,仍然没有找到。他叹息一声说道:“那个年轻人不简单,勇气可嘉。尸体怎么会不见呢?”

任天得说道:“他年纪轻轻就有这等能耐,的确让人十分敬佩。元帅喜欢有勇气之人,虽然是敌人,但这种忠心耿耿的品格和无畏的精神值得推崇。但是尸体不知去向,如何安葬?”

薛忠义的信使来了,将一封书信呈上,蔡希德看后,脸色大变,对任天得说道:“立即整装,起程回云中。”

他接到的是云中的告急文书,郭子仪带领五万边防军,正在向云中挺进。为了云中的安危,带领大军紧急回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思念心切方岚奔洛阳 想友动情宝成改注意1

军旗飘荡东风吼,腹地火起风雨骤。

燕皇西征路途中,心惊肉跳眉上愁。

燕朝的大队人马正在向潼关进发,旌旗飘荡骏马嘶鸣,好不威风。安禄山御驾亲征,下决心一举拿下唐朝的京城。可是颜杲卿的反叛使他心惊胆战,愁眉紧皱。行至天池①,天色已晚,扎营歇息。

虽然调动了史思明和蔡希德去平息常山叛乱,安禄山还是不放心。孙孝哲说道:“常山的叛乱出乎意料,不能任其发展,皇上早作定夺”安禄山说道:“后方稳定是大事,批复的圣旨虽然已经送去了洛阳,但我这心里十分不踏实。颜真卿也同样顽固,这两兄弟很可能串通一气。如果一起闹事,后方不稳。即使能元浩已经有了防备,朕仍然感到不自在。通知你们三个带兵主将到临时皇宫来议事,就是要解决这个难题。你们说说,该如何应对?”

李归仁说道:“现在常山发生兵变,已经十万火急,而且颜真卿还在平原郡蠢蠢欲动,这两兄弟要是一起反叛,事情就大了。臣上奏皇上速回洛阳,先剿灭叛乱,再行西征。”

田乾真说道:“启奏皇上,河北是燕朝的根基。颜氏兄弟食古不化,助纣为虐,死保腐朽的唐朝,可能带动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跟随。后方不稳是大事中的大事。臣奏请由崔将军统一指挥西征,皇上回转洛阳坐镇,确保后方安宁。”

安禄山看了田乾真一眼说道:“朕亦有此意,准奏﹗西征的军队不动,李归仁和孙孝哲屯兵陕郡,崔乾佑田乾真驻军潼关附近。由崔乾佑统一指挥西征,想办法引诱哥舒翰出击,在潼关外歼灭唐军。朕回转洛阳,希望众将军团结一致,相互配合,再创佳绩。”

安禄山心急火燎,一路狂奔赶回洛阳皇宫。刚刚进门,张通儒就送来了能元浩的奏折,他迅速打开,但眼睛感到很不舒服,许多字重叠在一起。他揉搓了一下眼睛,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更加模糊。他对张通儒说道:“这奏折你看过吗?”

张通儒说道:“启奏皇上,臣看过两遍,能元浩胆识过人,轻而易举的就挫败了颜真卿的反叛阴谋,干得非常出色。”

见张通儒神色自诺,安禄山不怀疑是奏折的问题,知道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将奏折摔到张通儒的跟前说道:“这两天,朕的眼睛老是流泪,你念来听听。”

“淄青节度使能元浩,向大燕雄武皇帝上奏:平原郡太守颜真卿,与司马李平、别驾刁万岁等人招募一万多兵丁,起兵造反。公开拥戴唐玄宗,反对雄武皇帝。臣侦知之后,果断出兵,因军情紧急,未能及时上奏。现已将李平、刁万岁等一干人等全部抓获,反叛军士全部俘虏。贼首颜真卿得知兵败,仓皇逃窜,下落不明。然叛将李平、刁万岁、徐皋等人有悔过之心。臣奏请皇上网开一面,允许他们在军中担任职务,戴罪立功。”张通儒念过之后,将奏折呈送到安禄山的手上。

安禄山接过来瞄了一眼,看到字迹十分清楚,眼睛又正常了。脸上露出笑容,高兴的说道:“能元浩胆识不错,准奏,能元浩兼任平原郡太守,李平任宁远将军②、刁万岁任游骑将军③、徐皋任昭武校尉④,在淄青军镇能元浩的手下任职。兵部拟旨,立即下达。”

张通儒应道:“臣尊旨,启奏皇上,日前河南节度使李庭旺上奏,东征将军张通晤在进军东平郡的途中,被唐军击毙。杨朝宗带领军队退回陈留,归德中郎将令狐朝和雍丘县令秦枫去攻打睢阳,被唐军抄了后路,丢失了雍丘,逃到陈留请求带兵收复雍丘,进攻睢阳。”

安禄山说道:“杨朝宗暂时修整一段时间,任命令狐潮为宣威将军⑤带领所属兵马,收复雍丘。南线的武令珣进展如何?”

“启奏皇上,武令珣在滍水河边与唐将鲁炅相遇。两军隔河扎营,成对峙之状。武将军试图越过河去,但未能如愿。”

安禄山端正一下身体说道:“鲁炅是一员虎将,深得哥舒翰的重视,他守在滍水之南,武令珣难越雷池一步。唐朝开始反击了,真正的较量,现在才算开始。我们燕国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艰难。现在调整部署,崔乾佑、田乾真、李归仁、孙孝哲四个主力军团,全力进攻潼关,直捣长安。武令珣与鲁炅对持,阻止鲁炅北上,如有机会,向南攻击。东线李庭旺坚守陈留,令狐潮出兵雍丘,以攻为守。史思明蔡希德全力攻下常山,保持后方稳定。”

田承嗣进宫上奏:“启奏皇上,史思明上奏,他和蔡希德已经攻克了常山,活捉了颜杲卿等一干人。已经将主要人犯押解京城,交由皇上处理,目前已经在路上。河北已经安静,请皇上勿虑。但是平卢受到唐军的围攻,他们准备出兵救援。”奏折递到安禄山的手上。

安禄山看过史思明的奏折之后说道:“好样的,河北安定,朕无后顾之忧,颜氏兄弟是我重视的人,他们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竟然带头反叛,此事不能马虎。当前唐朝已经从新部署,他们的实力比我们强,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反攻,形势十分严峻,燕朝将面临极大的困难。明日上朝,群臣一起研究当前的局势。群策群力,如何渡过眼前的关口。”张通儒和田承嗣领令出了皇宫,然而安禄山的一颗心始终悬着,对眼前的形势十分担心,有些焦虑不安。

回头再说方岚,他在黑夜中醒来,感到身上寒冷,坐了起来。借着月光,他看到城下的积雪已经被马蹄蹂躏成一片黄土,城门下到处都是战死的义军。看过四周之后,回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战袍,已经破碎不堪,没有一块完好的布片,招不住身体,大部分皮肉都露在外面。

他记得在对手猛烈的轮番攻击下奋力抵挡,体内真气冲撞一招比一招激烈,终于被打下马来。接着是大批的战马踩踏在他的身上,真气冲撞更加激烈,他极力忍受,不久便失去了知觉。

现在醒来,身上并没有不适,四肢完好,体内还有真气鼓荡。手上握着的宝剑仍在,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宝剑,完好无损还剑入鞘。叹息一声之后,又重新坐好,开始运功,压制已经动荡的气流。他已经感觉到体内有真气流动,虽然不很畅通,但有丝丝真气能够顺着筋脉涓涓细流。这使他喜出望外,几乎忘记了当前的危险处境。静下心来,急切的运行真气,很快进入最佳状态。

注①:唐朝地名,今河南省渑池县。

注②:唐朝军官名称,正五品。

注③:唐朝军官名称,从五品。

注④:唐朝军官名称,正六品。

注⑤:唐朝军官名称,从四品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思念心切方岚奔洛阳 想友动情宝成改注意2

城楼上敲响了四更的更鼓,更鼓声传进了方岚的耳朵里。方岚收功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城池已失,现在到处都是叛军,不知道颜元帅他们怎样?现在我只有孤身一人,如何能救得了他们。不行,我得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天亮后就麻烦了。”他拿着随身的宝剑,起身奔向城下,动作迅捷了许多,体内能运动的内力又增加了一成。

他顾不得高兴,找到一名身上没有血迹的义兵尸体,扒下他身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小了一些,他自嘲一声:“虽然不大合身,但是已经有衣服遮体了。穿着这样普通的民服,在外走动不会引起叛军的注意。”回头看了一眼这名牺牲了的义军,觉得这样做对他不敬。嘴里轻轻念叨着:“兄弟,对不起,借你的衣服一用,我会记得你的,明天给你烧纸钱,你到阎王爷那里不要告状,赶快投胎,下辈子长命百岁,做个有出息的人。”

离开了常山,方岚不知道到那里去好。刚刚做了几天朝廷的四品将军,马上就从阎王爷那里打了一圈。如果不是他体内的两种真气护体,早就被马群踏成了肉酱,尸体都不会完整。想起了四品将军,当然就想到了王承业。现在孤掌难鸣,无法与叛军对抗,他决定去投靠他。

他向太原城走去,所有的路口都上了卡子。卫兵对行人一个个的盘查,方岚走到广阳县城,看到一队军士拦在那里检查过往行人。城门口已经排成了长队,挨个的接受军士的审查。他没有选择,只好站在人群中,接受军士的检查。

前面的人过去了,方岚进了大门,卫兵突然将他拦住:“手上拿的什么?”方岚说道:“防身的佩剑。”“你上那里去?”方岚说道:“去太原城。”“将剑放下。”方岚说道:“这是我防身的东西,一定要带在身上。”“那就不能进城。”卫兵将陌刀拦在他的身前。

方岚说道:“我前几天还从这里过的,并不知道有这项规定。”一个穿青袍的军官走过来说道:“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常山的颜杲卿造反,何将军和高将军被叛军捉去了,现在虽然攻下了常山城,活捉了颜杲卿,但何、高两位将军仍然下落不明。因此张献诚将军加强了防备,进太原的人,不准带兵器。在我们这里还松一些,要是在边界线上,就严得多了。在通向吕梁山区的所有路口增加了岗哨,严格盘查过往行人,带兵器的都要抓起来审问。要么你就把宝剑放在这里,要么就不进县城。”

方岚不愿丢掉宝剑,他对卫兵说道:“我这把剑是祖传的,我送回家后,再去太原城。”卫兵还算通人性,没有没收他的宝剑,让方岚往回走。

离开广阳县城门,方岚想绕过去,但是没有路,只好在路上徘徊。思索着如何能去吕梁山?在常山出战的时候,他将物品都放在军营里,身上就只有这一把剑。现在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身无分文,只有饿肚子了。

他走到一个偏僻地方,想将宝剑藏匿起来,再去投靠王承业。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一人说道:“这里的草药都挖完了,到吕梁山区去挖,那里的药材多。”另一人说道:“我当然知道那里的药材多,但是道路被阻断了。卫兵不让过,我已经被拦回来了几次。听说再要去吕梁山区,就要抓起来当作奸细处理。所以宁可少挖药材,也不要去惹麻烦。”

原来是两个挖药材的郎中,无意中听到了消息。方岚知道吕梁山区去不成了。强闯不行,他的内功能使出的不过一二成,现在没有那么高的武艺,闯不过去。只有改变计划,向平原郡的方向走去,投靠颜真卿,也是可以选择的。没想到,平原郡已经物是人非,颜真卿不知去向。能元浩驻扎在太守府,方岚不敢惹事上身,饿着肚子高开了平原郡。

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肚子咕咕直叫,他想起了小时候挨饿的情景,宁可吃野菜,也不愿向旁人乞讨。现在除了这柄跟随了他六七年的宝剑外,一无所有,宝剑是父亲送给他的,寄托着无限的希望,不能遗弃。

北方不比江南,野外是冰天雪地,找不到吃的。身上没钱,晚上还可以露宿,但饿肚子的事却无法解决。他找到一座破庙,躺在神坛之下,迷迷糊糊的睡去了。一群小伙伴都来到了他的身边,围着他转,指着他身上的衣服,称赞不矣。小师妹陆荣荣欢笑着跑到他面前,无拘无束的说道:“方岚师兄,穿红袍了,当了朝廷的大官,就把我们忘记了。”

方岚看了一下身上的官服,说道:“我又回到了徐家码头,还是这里的风光最好。”一转眼,师弟师妹都不见了,欧阳惠莲手持宝剑向他冲来,方岚望着她笑,欧阳惠莲一脸的怒容,举剑向他刺来。方岚双手直摇,大声说道:“惠莲,是我呀。”“杀的就是你这不懂情义的东西。”宝剑当胸刺来。方岚惊呆了,忘记了防守,掉进长江里了。他惊叫一声醒了。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是做梦。”

方岚起身走出神坛,看看天色还早,又坐了下来。最怀念的还是在徐家学堂读书练武的日子,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尤其是小他五岁的陆荣荣,总是缠着他问这问那。他轻声说道:“那小丫头刁钻古怪,美丽聪明,今年也有十八岁了,是大姑娘了。她的眼睛里总是有一种特别的神情,显得怪怪的。”

欧阳惠莲的身影跃入他的眼帘,再也挥之不去。她的容貌是那样的美丽,尤其是那对眼睛,实在动人,而且那样的含情脉脉。他们虽然只相处了几天,而且是在敌对的立场上,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比朋友还要亲切,还要重要。

方岚轻轻的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想再见到她,立马就要见到她,那怕就是死,也要见她一面。她说过,他是仁义山庄庄主的女儿,住在洛阳,去洛阳,对,瞅准机会还可刺杀安禄山。”一时的冲动,使他果断地改向南行,准备去完成师父的心愿,行使刺杀安禄山的计划。

他饿着肚子赶路,沿途路过十多个村庄,但碰到的人不多,他想求别人,但总是难以启口。这时候人们自顾不暇,谁也不愿多管闲事,没人搭理他。

在一座土地庙里又过了一夜,接着赶了半天的路,中午时分到了河边,黄河已经封冻,他赶紧过了黄河,生怕遇上叛军。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思念心切方岚奔洛阳 想友动情宝成改注意3

方岚特别饿,两眼发花,身上直冒冷汗,实在难以忍受。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一个大村庄,村里根本就见不着人,一家家关门闭户。

实在是太饿了,本想找些野菜之类的填填肚子,但是冰天雪地里那里找得到,河北可不比江南,想打野兔什么的,身上又没带火石,血淋淋的东西,他可不敢生吃。本来以他目前的武艺,强抢别人饭菜,是完全可以不饿肚子的,但这种强盗行为,他最为不耻。

连续敲了几家的大门,里面毫无反应,奇怪了,这大白天的,若大一个村庄,竟然没人。他内心里想:‘这安禄山造的是什么蘖啊?将这样大的一个村庄,搞得没有人影了。老百姓怎么活呀?’但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饿得慌,他只有挨家挨户的敲门,希望能找到吃的。

终于有一个大门打开了,里面颤颤悠悠的走出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她看到方岚立刻就要把门关上。方岚挡住门,用乞求的声调说道:“老婆婆别关门,我路过这里,已经四天没吃饭了,行行好吧。”

老太太默不作声,两只手用力使劲的关门。但方岚挡住门,她怎能关得上呢?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理不睬。方岚上前将她扶起来,恳求道:“请您行行好,赐些吃的,将来有机会,我一定百倍偿还。”他极不愿意这种乞讨行为,所以言辞生硬。

老太婆从头到脚,打量着方岚,看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不大合身的破旧衣衫,而且十分单薄,也有了怜悯之心。“唉,什么世道?把人整得人不象人。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落魄成这样,跟我来吧。”老太婆慢腾腾的向厨房走去。

一会饭作好了,水煮地瓜干,虽然是粗粮,但有这东西吃已经不错了,方岚吃得津津有味,一会儿便锅底朝天,一锅地瓜干被吃得干干净净。

“看来你是饿苦了,我再跟你煮一些。”老大娘的神情好了很多。“不用了大娘,谢谢您老,我还要赶路呢。”方岚起身就要走。

老大娘望着方岚,眼泪充满了眼眶。方岚感到很不自在,他想会不会是老大娘一个人生活太孤单了,舍不得他走。安慰道:“老大娘你不要伤心,我马上就会回来看你老人家的。”听了这话,老太婆的眼泪刷刷的流下来了。

她擦掉眼泪,**了一下方岚的后腰,对他说道:“我儿子也有你这样大的块头,说了一门亲事,本来定好了年前结婚的。这该死的安禄山,好好的造什么反?他造朝庭的反,害的却是老百姓。本来官府的赋税每年都在加,但他一造反,年前又加了税,强迫各家各户上交。这还不说,官府还要征兵抽壮丁,为躲避征兵,我老伴和亲家商议,就让没过门的媳妇提前进门,第二天就结伴南下逃难去了。没过几天,听说叛军要打过来了,村里的青壮年都往外跑。接着官府又制止人们外逃,说什么主上仁义,免征半年税,鼓励生产。免什么税呀,说得好听,老百姓都提前交了。村里人又外出寻找家人回家,前些日子,河北那边又在打仗,听说是大仗,死了不少人,血流成河。村里的人又往外跑,这么折腾,怎么受得了啊?我老伴没过年就去找儿子媳妇,到现在也没个音信。唉,眼看就要下地干农活了,我一个老婆婆,怎么办?使唤不了牲口,整不了地,种子进不了地,没得收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哟?”

这一番话,方岚有同身受,随口说道:“这都是安禄山的不忠造成的。”突然门外一人说道:“安禄山造反是为了保命,他不想死,就只有造反。”老婆婆说道:“老秀才,可有我家宝儿的消息?”

门口出现一人,四十来岁年纪,书生打扮。他对老婆婆说道:“大娘,听回来的人说,宝儿夫妻在洛阳,他还找到了一份差事。白老爹已经知道了,去洛阳找他们去了,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就是怕你老人家急出病来,特地来告诉你的。”

老婆婆连声说道:“谢谢,进屋里坐吧。”老秀才进门对方岚说道:“年轻人是从常山来的吧?而且是逃出来的。那颜杲卿也不是好东西,他这一闹,弄得鸡犬不宁,遭殃的仍然是老百姓。”

方岚说道:“是安禄山先反叛了朝廷,颜元帅是为朝廷平叛,是正义之师。坏就坏在安禄山,他不应该起兵反叛。”

老秀才说道:“话有几说,安禄山及其家人就该死吗?他出生入死,为守卫边疆,为老百姓的安宁,拼命奋斗了二十多年,由一名普通士兵,凭功劳一步一步的晋升至三镇节度使。那都是出生入死用血汗换来的官位,但是那些官宦子弟,通过关系就能做官,而且专横跋扈。杨国忠想捉他的家人,随随便便的捉了去立即处死,而且还要置他于死地。就不能反抗吗?先前的皇甫惟明、王忠嗣,都是有大功劳的战将,李林甫暗地里整他的材料,说他们有罪,唐玄宗便撤了他们的职,皇甫惟明被处死,王忠嗣坐牢之后,弄了一身伤,一年后也死了。老百姓是人,将军也是人,谁该死谁不该死呢?还有前车之鉴,四镇节度使杨忠嗣就被李林甫整死了,他不害怕吗?而且他起兵占领的地方,秩序很好,他的军队对老百姓秋毫无犯。”

方岚想反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词,长安亲仁坊的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杨国忠捉人的跋扈行为,任何人都无法忍受。他糊涂了,似乎还有些同情安禄山了,甚至开始怀疑皇帝。

老秀才说道:“书上的那些道理,有些是站不住脚的。唐玄宗霸占自己的儿媳做老婆,这是乱伦行为。老百姓是不能做的,家族对这种行为要动用家法处死当事人。但皇帝能做,没人敢说皇帝有错,那是欺君,杀头的大罪。唐玄宗成天寻欢作乐,十几年不上朝,不理朝政也应该吗?这样的朝廷怎么会不出乱子呢?就是安禄山现在不造反,再过得几年,天下也会大乱。那时候,唐朝真的就到了隋朝末年,到处都是反王。唐玄宗也就成了隋阳帝,成了丢失江山的末代皇帝。”

方岚一脸的茫然,老婆婆说道:“他还年轻,经的事不多,那能与老秀才比,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下的事全知。你就放过他吧,他来的时候,有几天没吃饭了。”

方岚对老婆婆说道:“谢谢老婆婆,我还要赶路。”他不愿与老秀才论理,出了村庄,向洛阳进发。此时他最想见的人是欧阳惠莲,恨不得立刻就到。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思念心切方岚奔洛阳 想友动情宝成改注意4

此时的欧阳惠莲,正在欧阳明的练功房里静坐。名义上是在练习内功,实际上是在压制烦燥的心思。从维扬派回来之后,她的脑袋里又多了一个人影,风流倜傥的黄博在她的眼帘经常出现。她和哥哥到达扬州之后,黄博对她另眼相看,眼神中透着渴求和期盼。她也觉着黄博的人品很好,但方岚的身影在他的心中始终挥之不去。

今天是正月十五,按黄博对她的许诺,今天要来仁义山庄。如果这次他提出要求怎么办呢?她的心很乱。想起方岚,她就不停的流泪,抽泣着说道:“你到底是死是活?给我一个信息吧,活着来探望我一下,死了就托一个梦给我。不要这样煎熬我,我真的已经受不了了。”

欧阳贤普在敲门,大声说道:“妹妹开门啊,爹爹要你我一起去迎接黄博掌门。”“你去吧,对爹爹说,我、我身体不适,不好去。”欧阳惠莲痴坐着,没有去开门。欧阳贤普叫了几次门,没有动静,叹息一声走了。

黄博来着师弟来到仁义山庄,欧阳明十分高兴,亲自迎到庄门外,对黄博说道:“维扬派与仁义山庄的感情就是不一样,提前三天到来,这分情义就象李白写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你们老帮主余子厚还好吧。”

黄博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很好,谢谢欧阳盟主挂怀。我在仁义山庄住了六年,有特别情感。提前来是想去师父的坟前,祭奠他。”“这样说我们就更亲近了,我们成了一家人了。这样吧,吃过饭之后,让我的夫人陪你一起去,还有惠莲,她也要去祭奠外公。”欧阳明伸手请黄博进庄。

一帮人进了餐厅,欧阳明对欧阳贤普耳语了一阵,欧阳贤普满脸欢笑的走了。卢其儒邀请黄博上坐。黄博谦让的说道:“上位是欧阳盟主的,我不够资格。”欧阳明说道:“你是我仁义山庄的贵客,上位你坐最合适。”

俩人正在互相谦让,门外进来了三个人,陈若菲在前欧阳惠莲跟在她妈妈的身边,欧阳贤普在最后。

陈若菲盯着黄博看,舍不得离开。黄博的眼神落在欧阳惠莲的脸上,扫过之后,看到陈若匪,连忙说道:“请庄主夫人上坐。”

陈若匪说道:“你是贵客,我这掌上明珠从不陪客的,今天破例,我们一家人来陪你,就不要客气。师兄,我们俩坐她旁边。”

欧阳明说道:“还是夫人有办法,就这样坐。”欧阳明拉着黄博坐到上位上,笑呵呵的挨着他坐下。这架势,是把黄博当成欧阳家的女婿了,黄博内心美滋滋的,不便再推让,坐了下来。

酒宴散了之后,黄博与陈若菲、欧阳惠莲一起去陈用的坟前祭奠。陈若菲非常欣赏黄博,有意让欧阳惠莲和他在一起。

欧阳明留下了欧阳贤普和卢其儒,对两人说道:“这两天江湖门派陆续要到了,有些门派可能来了洛阳,他们不便提前到山庄来。你们俩在洛阳城内盯紧点,如果有大门派在洛阳城里住着,就请他们到仁义山庄来。”

正月十六,方宝成等三人到了洛阳,他们没有去仁义山庄,在城中的如归饭店入住。他们在街道上转悠,市民穿的仍然是唐朝的服装,各种铺面的营业也很正常,酒店亦然人来人往,所有面貌都保持着唐朝的老样子,既没有看到洗劫的场景,也没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人们似乎已经将一个月前的那场激烈的战争忘却了,只有一处不同,那就是井市之中多了安禄山的话题。有人说好,有人说坏,都是站在自己的利益上说话。

他们走进一处说评书的茶房,里面的座位全坐满了,还有很多人在站着听。全场鸦雀无声,只听到那说书人的阴阳顿挫,节奏分明的说书声。

方宝成见里面太挤,带了一下楚文彬转身要走。突然说书人猛的一拍惊堂木,一板一眼的说道:“那田乾真骑着一匹大白马,”

这句话象磁石吸铁一样硬生生的将方宝成拉住了,站立在门边。说书人并没有停顿,中气十足的往下说:“手持长枪直冲过来,唐朝元帅封常清早已心虚,但不能不挡,硬着头皮举枪迎战。两杆枪相交,只一个回合,封常清被打掉了头盔,败下阵来。田乾真跃马横枪如入无人之境,唐朝兵将上前抵挡,碰上的死,挨上的亡。十万大军倾刻间土崩瓦解,燕朝大军占领了虎牢。”

说书人停下来不说了,对观众说道:“本人靠这张嘴混碗饭吃,大家认为我说得过去的话,就赏一点,一文不少,一贯不多。”方宝成走上前,将一贯钱放入说书人身边的钱合子里,说书人很礼貌的说道:“谢谢﹗”点头哈腰。

方宝成问道:“田乾真何许人也?先生知道吗?”回答说:“燕朝雄武皇帝帐下一品骠骑大将军,武艺高强,勇猛无敌,攻陈留克洛阳,为大燕朝立下奇功,洛阳城中,无人不晓。”方宝成又问:“他是那里人,什么出身?”

说书人回答说:“这个不清楚。”楚文彬说道:“不会是田大侠,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说书人一拍脑袋:“对,他就是大侠出身,欧阳庄主说过他的武艺天下第一。”方宝成反问一句:“仁义山庄的欧阳明。”“正是。”

方宝成轻轻叹息一声:“唉,定是项强容不得他,但怎么会跑到安禄山那里去呢?昆仑山离蓟城五六千里远呀,真想不明白。”说书人看到方宝成的神情,忍不住问了一声:“客官也知道田将军吗?”“我的兄弟叫田乾真,那时他没有当兵,但是已经几年没见面了,不一定是你说的那个田乾真。”

方宝成不愿在茶房中继续逗留,转身出了茶房,他们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方宝成还在想田乾真的事,低着头不言语。楚文彬说道:“田大侠成了一品将军,也是有了归宿了。”

方宝成说道:“他要是大唐的骠骑将军,情有可原,但是安禄山反叛,他帮助安禄山就成了助纣为虐。反叛使社会动荡,打仗给老百姓带来灾难。我们都是侠士,不能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

楚文彬说道:“这是你的成见,你看这市面上多有条理,人们的脸面并没有不爽的神情。安禄山并不是朝廷说的青面獠牙。”

张迁跟着说道:“楚副帮主说的有道理,这几年朝廷的税收不停的增加,许多生意人都没办法做了。我们洞庭帮兴旺发达,但也不如前两年,听说木排门的日子已经没办法过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思念心切方岚奔洛阳 想友动情宝成改注意5

方宝成想着心事,没有理会张迁。前面有一座酒楼,张迁看了一下匾额,轻声念道:“味佳酒楼,”楚文彬说道:“你是不是感肚子饿,见了酒楼就不想走了。”方宝成听到这话,当即说道:“是该吃饭的时候了,我们进去坐坐。味佳,我看不一定比得上我们徐家码头的望江楼。”

三人站在门口,店小二迎了出来:“正是吃饭的时候,三位请进。这里是老字号,响得很,你们可能是第一次来洛阳。今天进了味佳酒楼,你们就记住了,以后准会常来。”

方宝成当先进入,里面的人不多也不少,有五成食客,方宝成说道:“战乱期间能有五成食客,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文彬说道:“帮主原来计划是要刺杀安禄山的,现在田大侠投到他的帐下,问题就复杂了,这个不能不考虑。”方宝成没有吱声。

店小二十分热情,满脸堆笑张罗着点菜,方宝成随意说道:“来三荤一素一汤,再加一壶好酒,要最好的。”小二说,价钱有些贵。方宝成说道:“只要味道好,不怕贵。”小二高叫一声:“好哩﹗”忙活去了。

坐下后,楚文彬说道:“这里并不象我们想象的那样混乱不堪,人们都生活得井井有条嘛,安禄山并非一无是处。他让原河南尹达溪徇当宰相,稳定了洛阳市民的人心,应该说很能用人。”

方宝成认真的看着楚文彬,深深地吸口气,点头说道:“是呀,你刚才说的有理,我突然改变了注意,原计划的刺杀行动取消。”“完全服从,是因为田大侠的事?田大侠是有眼光的人,他投靠安禄山,一定有他的理由。”张迁说道。

“可能吧,但不全是,楚副帮主说的也是重要原因。此时此刻,我真想见田兄弟,我们七八年未见过面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

楚文彬如释重负,对他说道:“大哥的作法,完全正确。我们没必要卷进朝庭内的争斗,为皇帝卖命更为值得。田大侠更用不着担心,一品的骠骑大将军,是多高的位置啊。是燕朝中呼风唤雨的人物之一。他的手下有几万军队,足可以抵挡一面。”

方宝成说道:“我就是担心他的官做得太大,会受到别人的排挤。他那人,全然不懂心机,既忠实又善良。在江湖上行走可以,在官场上就不行了。弄得不好,被别人算计了,他还不知情。”

张迁插嘴说道:“现在燕朝只有河北、河南两省,绝大部分地区还是唐朝管辖,力量对比唐朝要大得多,安禄山呈一时之快,如果不能速胜,时间长了只能失败。如果现在刺杀了安禄山,就为大唐立下大功,玄宗皇帝定会重用。”

楚文彬笑着说道:“张堂主很热衷于官场仕途呀,那里面尔虞我诈,不得自由。说不定你刺杀了安禄山,别人领功劳去了,他还惹来一身的麻烦。官场完全听从上级摆布,要想升官,就得千方百计讨领导喜欢,一件事没作好,就可能丢掉性命,善良正直的人都不适应。我们武林人士进不得官府的,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游荡江湖自由快活。”

张迁说道:“楚副帮主笑话我了,朝庭里做官,最少要读十年书,不读书只能跑腿当差,那不是我做的事。帮主、副帮主待我就象兄弟一样,岳阳的生意秩序很好,帮中的生意越做越大,再大的官我也不会去做,跟定了帮主和副帮主。我是想帮主和副帮主的本事大,如果能为朝庭立下大功,得到皇帝的重视,帮中的兄弟也跟着沾光。”

方宝成说道:“你认为皇帝重视就好,伴君如伴虎,他今天重用你,说不准明天就砍下你的头。就那这安禄山来说吧,他可是唐朝的东平郡王,三镇节度使,最后只能用造反来保命。起先想刺杀安禄山,是想为百姓除害,并不是向唐玄宗邀功请赏。现在看来,没必要,洛阳的老百姓过的并不比我们那里差。”

张迁说道:“帮主对朝庭一点也不动心,那些朝庭的大官,出门坐轿,前呼后拥多威风啊。他们死了之后,还有人为他们树碑立卷,将他们的事迹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方宝成说道:“你不要三心二意了,朝庭里做官,我不是那块料,你也不是。还是一心一意呆在帮里,帮中两千多兄弟亲如手足,我们之间一律平等,有福同享,有难同担,多好啊。进了朝庭,就不平等了,就有高低贵贱之分,叫你张迁整天对我跪拜,愿意吗?”

酒菜上来了,一个红烧全鱼,一盘爆炒猪肝,一盘小炒牛肉,一盘清炒波菜,一碗清蒸全鸡汤,再加两壶杜康酒。

方宝成喝了一口酒,每个菜尝了一口,称赞道:“味道不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这杜康酒也不比白云边差,出门在外不能亏了肚子。”

楚文彬说道:“可惜没有辣椒,谈不上味口”张迁也有同感。方宝成说道:“你们益州、长沙郡就喜欢辣椒,一顿饭下来,辣得满头是汗,什么美味也品尝不到,嘴巴吃亏。”张迁笑着说道:“辣,才有味,所有的味道都在这辣子里面。帮主没吃惯,没有体会到辣子里的滋味。”

“仁义山庄的辣椒多着呢,等待方帮主和楚副帮主品尝。”卢其儒走进餐馆,后面跟着欧阳贤普。方宝成坐着没动,楚文彬答话:“啊哟,仁义山庄的卢长老,这么巧,来一起喝几杯。”

卢其儒让欧阳贤普走在前面,欧阳贤普说道:“我是代表仁义山庄,专程来请方帮主和楚副帮主到聚贤楼去。”

卢其儒走过来介绍:“这位是我们仁义山庄的少庄主欧阳贤普,庄主本想亲自来的,因为达溪徇丞相招见他,就让少庄主来迎接洞庭帮的贵客。”

方宝成起身还礼:“我们在洛阳城中,玩得很好,不用麻烦仁义山庄。”

欧阳贤普抱拳行江湖礼:“方帮主和洞庭帮的贵宾,到洛阳来作客,仁义山庄理应尽地主之谊,请方帮主给仁义山庄一个面子吧。”

方宝成站起来说道:“欧阳明庄主的邀请函上写的是正月十八到仁义山庄,我们早来了两天,不好打扰贵庄,就在洛阳城中看看风景,游玩游玩,不想惊动了少庄主和卢长老。”

欧阳贤普笑着说道:“到洛阳来的武林人士,都是仁义山庄的客人,不论是什么时候,我们都会热情接待,方帮主要在洛阳游玩,我们愿作向导。”

他回头看一眼卢其儒继续说道:“卢总管是负责这次武林大会的接待工作的总负责,一定要让洞庭帮的贵宾满意,在洛阳玩得痛快。”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陡然噩耗宝成意消沉 得到允诺黄博出全力1

心系江湖进洛阳,欲举正义慨而慷。

随风入俗改主意,噩耗传来双眼汪。

方宝成带着扰局和行刺安禄山的心思来到洛阳,看到城中并不象想象中的情形,已经改变了初衷,不想插手国家大事,对燕朝也有新的看法。欧阳贤普突然来到他们面前,以少庄主的身份代表仁义山庄热情邀请洞庭帮的客人,方宝成虽然对仁义山庄没有好感,但人家少庄主亲自来结交,也不愿泼他的面子,但也要展现洞庭帮的气势。

现在仁义山庄的人到餐馆来接他,他不愿得欧阳明的好处。对欧阳贤普说道:“我们在洛阳转了一圈,感觉比想象中的好。少庄主亲来迎接,按理说我们应该去仁义山庄。但武林大会后天才开始,我们提前去也无事可做,还是在洛阳住着好。这几年洞庭帮在长江水道上奔波,闯出了一条自己的道,在长江两岸小有名气。选武林盟主是武林中的大事,大是大非面前,洞庭帮从不含糊。少庄主请便,后天我们准时到会。”

欧阳贤普说道:“到洛阳来的武林朋友,都是仁义山庄的贵客,洛阳城中,山庄有一座聚贤楼,你们可以去那里住,我们也好尽一下地主之宜。”方宝成说道:“不劳驾了,我们已经酒足饭饱,要上街道走一走,看看洛阳的风光。”

欧阳贤普见方宝成不愿提前去仁义山庄,对卢其儒说道:“卢总管,你去过洞庭帮,洞庭帮的客人就交给你了。”

提到两年前的洞庭之行,卢其儒感到很尴尬。上前说道:“上次洞庭之行,有些误会,方帮主不要放在心上。卢某负责这次武林大会的接待,方帮主就给卢某一个面子,到庄上去住。庄主很想见见洞庭帮的英豪,目睹方帮主的风采。”

提到上官青去洞庭湖为木排门撑腰的事,方宝成甚是得意。对卢其儒说道:“那件事已经过去,当时虽然不愉快,但洞庭帮早就忘记了。卢总管要统筹仁义山庄的接待事宜,事情很多,忙得很,我们这些闲云野鹤,就不用管了。按照江湖规矩,正月十八我们一定到仁义山庄。”

卢其儒躬身说道:“方帮主是田将军的结义大哥,又是江南第一大派的掌门人,非比寻常,我卢其儒就是再忙,也要亲自接待好你们。”他对店小二说道:“这桌饭钱,记到仁义山庄的账上,不准收客人的钱。”

方宝成说道:“这怎么成,洞庭帮的人到洛阳游玩,要仁义山庄花费?张堂主,结账,我们不能花仁义山庄的钱。”方宝成态度十分明确,就是不愿得仁义山庄的好。张迁拿出一个金元宝,递给店小二。店小二不肯收,对张迁说道:“已经记到仁义山庄的账上了,不能再收第二次。”

欧阳贤普上前说道:“武林一家,不分彼此,在洛阳就归仁义山庄尽义务,到了洞庭湖,就该洞庭帮破费,方帮主不要再争了。”

楚文彬不愿闹得太僵,对欧阳贤普说道:“少庄主这样热情,我们真还有些不自在。既然少庄主一定要破费,改日就请少庄主到洞庭湖去游玩,我们一定让少庄主满意。”

欧阳贤普说道:“到洞庭湖我肯定要找方帮主和楚副帮主,少不了麻烦你们。”方宝成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我在洛阳住过一段时间,熟悉得很。他们俩来洛阳的次数不多,现在游兴不减,想多看看洛阳的风景。我就带着他们到处走走,保证不会耽误后天的武林大会。”

欧阳贤普说道:“方帮主虽然多次来过洛阳,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是唐朝。现在是燕朝,与从前大不一样了。进入燕朝你们是初次来,人生地不熟,我来为你们作向导。”

方宝成说道:“什么燕朝?我看这里的变化不大。我对洛阳熟得很,曾经呆过两年,武林大会时,我们三人都来过,并不是初次。我们这些人都好侍候,少庄主的事务多,就不麻烦了。”

方宝成明确拒绝,卢其儒本想退走。但欧阳贤普十分崇拜田乾真,知道田乾真十分看重方宝成,很想亲近一下。对他说道:“上次武林大会的时候,我和田大侠一起等方帮主吃酒,没有等着,这次我一定要尽地主之宜,陪同方大侠玩好。田大侠,啊,现在应该称呼田元帅了。他与在下一见如故,很谈得来,他到洛阳来,都要住我这里几天。我现在没有别的事,目前的任务,就是接待好洞庭帮的人。我就作向导,保证使你们开心。方帮主,给我一点面子好吗?”

方宝成不好再推迟了,笑着说道:“少庄主有此雅兴,请随便吧。”起身走出酒店。卢其儒说道:“我来作向导。”走在了前面。

他们专找洛阳城中的热闹地方,欧阳贤普将他们带到一家有名的戏园子里看戏,演的正是当地很有名气的罗子戏。

唱戏的人都是洛阳城中有名的戏子,场面十分火热,看的人很多。演的正是新编戏,夺儿媳。

戏台上,公公十分霸道,将儿子赶出洞房,自己和儿媳妇亲热。儿子无可奈何,只有在门外伤心的流泪。等父亲走后,他才在媳妇面前哭诉。演儿子的演员十分投入,神情悲怯,楚楚动人,所有的观众都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张迁气愤的说道:“这样强霸的父亲该杀,这样没用的儿子也该死。这戏演得好,内容都是虚构的,不真实。世上那有这样的事?我们武林中,师父和徒弟都得规规矩矩,不能乱了辈份。在民间,乱伦是要动家法的,都会双双处死。”

卢其儒说道:“这戏是燕朝大学士户部侍郎高尚编的,而且也是真实的事情。演的就是唐朝的当今皇帝李隆基和他的第六个儿子李瑁的事。那儿媳就是杨玉环,现在唐朝的皇后杨贵妃。李瑁就是唐朝的寿王,李隆基和武惠妃的亲生儿子。张大侠说的很对,这样强霸的父亲,要是一般人,早就被世人的唾沫淹死了,但他是皇帝,在唐朝没人敢评说。就象隋朝没有人敢评说隋阳帝杨广一样。现在是燕朝,说说唐朝宫廷中的荒唐事,也不犯法。”

楚文彬说道:“这编戏的人,有点太过用心,无限扩大事态,哗众取宠,有意制造坏形象。不过这样的事的确不光彩,当今皇上老来糊涂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虽然是万民拥戴的皇帝,这也成了他永远洗脱不掉的污点。”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陡然噩耗宝成意消沉 得到允诺黄博出全力2

楚文彬站在唐朝的立场上说话,欧阳贤普也意识到了。笑着说道:“戏总归是戏,那是要人看的,所以情节要激烈一些。但仔细一想,李隆基的做法甚为不妥。你喜欢儿媳妇,你的儿子难道就不喜欢吗,夺人所爱,不是圣贤所为。听说他娶了杨贵妃之后,每年要到华清宫呆半年,朝廷的事,开始交给李林甫,李林甫刚死就判他有罪,还没有下葬,就将他的家人充军。后来又将朝政交给杨国忠,杨国忠是杨贵妃的哥哥,一手摭天,国家不乱才是怪事。做大事的人都是要作出牺牲的,怎么能夺人所好呢?他这样做,和殷商的纣王有什么两样。燕朝说他有六条大罪,并不过分。”

卢其儒说道:“少庄主分析精辟,这李隆基开始的时候还是很好的。开元年间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才有了开元盛世。进入天宝年代,他对享乐的要求高了,逐渐厌倦了朝政,才有这样的荒唐事。唐朝不久了,改朝换代是好事,唐太宗推翻隋朝,就有了贞观之治。我相信,雄武皇帝推翻唐朝,也会有一个治理的过程。”

方宝成说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演,的确很有意思,看到这个剧目,觉得这皇帝还不如咱老百姓,简直是没普,不过还没有看完,后面的结局是个什么样子不得而知。这戏唱得不错,几个戏子都很投入,耐人寻味,还有余兴。但与我们那里的花鼓戏相比,就差得太远了,我还是喜欢看花鼓戏。”

楚文彬说道:“要说唱戏,当然是花鼓戏最好,上次卢总管去洞庭湖,没有看到花鼓戏,真是太可惜了。”

卢其儒干笑了两声,不自然的说道:“楚副帮主是在打我的痛处啊,刚才方帮主说过,那是一场误会。当时我们的确是听了高阳的一面之词,行事莽撞了。”

方宝成说道:“卢总管说行事莽撞,很是恰如其分,还包括行走匆匆,没有看到花鼓戏。如果看了,你就不会后悔了。”

欧阳贤普说道:“各个地方的口音不一样,唱的戏当然也大不一样。方帮主听惯了本地的戏,对罗子戏不甚了解,不习惯是人之常情。”

方宝成说道:“不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是好与不好的问题,罗子戏就是没有花鼓戏好。”听到方宝成旁敲侧击的风凉话,欧阳贤普则装着听不懂。笑着说道:“到了洞庭湖,我一定要方帮主请我看花鼓戏,品尝一下江南的风味。”

楚文彬说道:“不用帮主请,我请你,肯定比在这里更开心。”欧阳贤普兴致勃勃的说道:“一言为定,到时我一定去。我和卢总管想方设法要让洞庭帮的人开心,但是各人的口味不一样,不周之处,还请楚副帮主原谅。”

出了戏园子,几人在洛阳城继续玩耍,天色已然很晚。欧阳贤普说道:“方帮主,今晚到仁义山庄去,明天再来游玩。”方宝成本来不愿提前去仁义山庄,推托着说道:“我们的马匹包裹都在客店里,不用麻烦了。”

卢其儒说道:“庄主在庄里等着帮主一行,我们如果请不动帮主,欧阳庄主要说少庄主办事不力,我也要跟着挨板子。看我们一见如故的份人,请帮主赏光,现在就去仁义山庄。”

楚文彬不愿与仁义山庄闹僵,上来说道:“少庄主和卢总管陪了我们一个下午,盛情难却,只是我们的行礼在客店里,我们去取来后,再去仁义山庄。”

欧阳贤普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去,这里有现成的马匹,行礼马匹,我们派人去取,保证不会少一件。”

方宝成看了楚文彬一眼,楚文彬点了一下头。卢其儒说道:“走吧,方帮主一代豪杰,庄主仰慕已久,正等着呢。”方宝成觉得欧阳贤普真心诚意,再推辞就有些做作了,答应去仁义山庄。

上灯时分,一行人来到了仁义山庄,欧阳明亲自到门外迎接。向方宝成拱手行礼说道:“一品骠骑大将军的结义哥哥来到仁义山庄,蓬荜生辉啊。”

方宝成到洛阳一天,见到的事与唐朝说的完全不一样,对燕朝的看法也改变了很多,立即还礼说道:“庄主迎接,担当不起。我那兄弟本是帅才,在武林中是首屈一指,指挥打仗是所向披靡,我是沾了他的光了。”“那里、那里,方帮主也是人中豪杰。洞庭帮兴旺发达,威震长江两岸,将要成为新的七大门派了。”

人都喜欢奉承话,听说要成为七大门派,方宝成十分兴奋,几乎忘记了初衷,有说有笑,跟着欧阳明等人一起进了餐厅。晚上的欢迎酒宴十分热烈,仁义山庄的主要人物都出席了,维扬派的新任掌门黄博也来陪酒,欧阳明一一作了介绍。

他非常高兴,的确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只是他完全将方宝成的来意弄错了。他举起酒杯向方宝成敬酒,笑着说道:“方帮主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建立起南方武林第一大派,现在洞庭帮人才济济,实力雄厚,足可以挤进武林七大门派之列,可说是武林中的一大壮举,我十分的佩服。今天来我们仁义山庄,我感到非常荣幸,真心诚意的敬你一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宝成虽然是带着扰局的意图来的,但人家对他热情周到,对他又十分推崇,没必要对着干,举起酒杯说道:“欧阳庄主盛情款待,却之不恭,我敬欧阳庄主。”

方宝成称欧阳明为庄主,证明没有承认欧阳明这个皇帝封的武林盟主。欧阳明的内心有些不大高兴。但外表仍然很热情,频频劝酒,招呼大家吃菜,显得十分的大度。

卢其儒看出其中的道道,站起来说道:“方帮主是田将军的义兄,田将军的武艺出神入化,深得雄武皇帝的赏识,成为独当一面的骠骑大将军,将来封王封侯都有可能。如果为朝庭做事,定会受到重用。欧阳盟主是皇上亲封的武林盟主,召开这次武林大会,就是要组织所有的武林人物为燕朝出力,推翻腐朽没落的唐王朝。建立公正的新朝廷,让那些穷苦的老百姓直起腰杆做人,是造福天下的壮举。方帮主是人间豪杰,一定会支持盟主的吧。”他知道田乾真与方宝成的关系不一般,搬出田乾真来拉拢方宝成,应该说是最好的办法。而且夸赞了方宝成一通,堵住他的嘴,使他不能反对。

方宝成的确为难了,田乾真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几年,他了解田乾真的为人,认为他作出的决定,一定不会错。但现在面临的问题实在太大,是关系到人生的大事。因此,他避开主题,不作正面回答。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陡然噩耗宝成意消沉 得到允诺黄博出全力3

卢其儒举着酒杯,方宝成不愿失礼,只好站起来与之相碰,笑着说道:“三年前卢总管去洞庭帮的时候,我没有尽地主之谊,怠慢了卢总管,有失礼数。今天到洛阳来,总管亲自接我们来仁义山庄,得到欧阳庄主的盛情款待,应该先敬总管一杯。”他有意叉开卢其儒的主题。

楚文彬赶紧出来帮腔:“我和卢总管是不打不相识,敬卢总管一杯。”卢其儒说道:“楚副帮主武艺高强,在下佩服,你是后起之秀,我敬你。”“哪里、哪里,真正的后起之秀是这位新任维扬派掌门人的黄老弟,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胆略过人,前途不可限量。”楚文彬是真心佩服黄博,正好借他来冲淡欧阳明武林盟主的主题。这一招果然有效,黄博立即站起来敬酒。笑着说道:“楚副帮主的武艺不在我之下,我们打了千招,其实没有分出胜负。感谢方帮主,我们两家一起做生意,互利互惠。”将话题转到洞庭帮和维扬派的木材生意的合作上了。欧阳明虽然不是很高兴,但方宝成没有对他这个武林盟主提出质疑,明确反对他的行为,也能接受。

欧阳惠莲还在为情的事情烦恼,欧阳德普笑嘻嘻的走到她的面前说道:“二姐又在想那个方岚啊,我们同病相怜。大姐和哥哥都结婚了,每天忙山庄的事。今天来了一个洞庭帮的方帮主,爹爹和哥哥都去陪他们喝酒,只有我们孤苦伶仃的,心里不好受。”

突然听到洞庭帮方帮主,欧阳惠莲眼睛一亮,问了一句:“是不是叫方宝成啊。”“二姐也知道啊,卢总管说的,就叫方宝成。”欧阳惠莲立即起身说道:“我们也去宴会,现在走吧。”

欧阳德普说道:“爸爸没有要我们去,我不敢去。”“平时胆子蛮大的,现在怎么蔫了,跟我一起去,没事。”两人来到宴席。

欧阳惠莲虽然是欧阳明的掌上明珠,深得器重,但因为是女儿,这种场合,欧阳明不便让她露面。现在主动来了,欧阳明当然非常高兴,站起来说道:“惠儿来得正好,快来见过方帮主。”

卢其儒马上介绍:“这位是欧阳盟主的千金欧阳惠莲,今年十八岁,聪明伶俐,武艺高强,胆略过人,颇有盟主之风,不让当今豪杰。”

方宝成也注意到来人长得十分漂亮,用美若天仙来形容都不为过。甚至比陆荣荣还略胜一筹,正在猜测这样一个漂亮少女突然到宴席中来是何意图,是不是欧阳明要利用她做什么文章。

“敬方帮主和洞庭帮客人,”欧阳惠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啊,好,干杯。”方宝成中断思索,有些语无伦次。好在他反应灵敏,一口干了杯中酒,照了照酒杯。欧阳惠莲迫不及待的问道:“向方帮主打听一下,有个叫方岚的青年人,不知帮主可认识不?”

方宝成猛然一惊,六七年没有音信的儿子,突然有人问及,再好的涵养也免不了反应失态。他稳定一下情绪平静的说道:“我儿子的名字就叫方岚,跟随昆仑派掌门人皇甫惟雄学艺,不知姑娘说的是不是他。”

“就是他,没跟帮主一起来呀。”欧阳惠莲不便直接打听方岚的生死,巧妙的迂回提问,掩盖了她这种妙龄姑娘打听年轻男子的尴尬。

“唉,”方宝成叹息一声说道:“我们有七年没有在一起了。”他看到欧阳惠莲十分关切,心中暗想,这小子跟随皇甫前辈在江湖上游历几年了,会不会闹出儿女私情来,也不知荣荣找到他了没有,看她这样关心岚儿,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一般。不管有没有这事,也要帮荣荣一把。

微笑着说道:“姑娘认识我家方岚,她小师妹陆荣荣到昆仑山去找他去了,他们青梅竹马,一个师父学艺,感情很深的。”

欧阳惠莲迫不及待的问道:“找到了吗?”方宝成摇摇头,深有感触的说道:“荣荣已经外出两三年了,也是石沉大海音信全无。”

欧阳惠莲的眼眶里充满了眼泪,呆呆的望着方宝成。方宝成一惊,难道方岚出了什么事情,看样子她伤心到了极点。

欧阳明终于找到了机会,要用方岚的死讯来打击一下方宝成,使他心灰意懒,对他这个皇上封的武林盟主不要太较真。

他已经看出方宝成不赞同他这个武林盟主,在宴会上不好明确反对,到时候肯定会向他发难。能打击他一下,消消他的锐气,肯定不会错。

“想不到方岚是方帮主的儿子,真是虎父无犬子呀。在年轻一辈中,他是皎皎者,实在可惜呀。”欧阳明故意加重语气,引起方宝成的重视。“欧阳庄主见过我的儿子,他怎样了?”方宝成迫不及待的问道,显得非常急切。

“岂止见过,我们还打过交道呢?”欧阳明停顿一下,他不便说出昆仑山上围攻崆峒派的真实过程。思索一会郑重的说道:“三年前在昆仑山上,他与我三师弟翟彪比武,两人打了两三百招,方岚用昆仑派的飞虹一剑将三师弟斩为两段,他也被三师弟的劈空掌打下了万丈深谷,惠儿想去救他,但是深谷之中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如何下得去?她站在悬崖边差不多半个时辰,无计可施,不得不放弃。”

陡然听到这样的噩耗,方宝成的脑袋差不多就要炸了,他悲痛欲绝,没说一句话,站起身来,晃了几下,转身就走。

欧阳贤普跑过来带他们去客房,劝慰道:“方帮主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令公子不愧是昆仑派掌门皇甫前辈的弟子,虽然与我是同龄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善于处理事情,我从打心眼里佩服他。你是一帮之主,有许多大事等着你去处理,不要悲伤过度,损害了身子不好。”方宝成的脑子一片空白,楚文彬是清醒的,见欧阳贤普表现真诚,便跟着他一起去客房。

洞庭帮的人走后,欧阳惠莲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欧阳明扶住她,劝慰道:“惠儿要振作起来,世上好男子多的是,象黄掌门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纪轻轻就接任了维扬派的掌门人,人品不比方岚差,而且武功和胆识都比方岚强,前途不可限量。他还是你外公的记名弟子,你妈也很欣赏他,他对你也很好,你应该换一种思维,不要一条道走到黑,那样对你,对家人都不好。”

黄博突然听到欧阳明说出要欧阳惠莲移情于他,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老实说,他内心里非常喜欢欧阳惠莲,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提前几天来到仁义山庄。但当作许多人的面,说这种儿女私情的事,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陡然噩耗宝成意消沉 得到允诺黄博出全力4

欧阳惠莲擦干眼泪,偷偷的看了黄博一眼,不想正和黄博的眼光碰个正着。她脸一红,扭头就跑。黄博发呆似的站着,目送她离开。欧阳明拍了一下黄博的肩膀,笑着说道:“贤侄努把力,真情所至,金石为开。”有欧阳明的支持,黄博大胆的追赶去了。

饭厅中只剩下欧阳明和卢其儒两人了,卢其儒说道:“现在是除掉方宝成的最好时机,”“方宝成虽然不赞成我做武林盟主,但没有明确反对我们,可以利用。”欧阳明没有赞同。卢其儒坚持己见:“此人杰傲不训很难臣服。”

“你有把握吗?听说楚文彬与黄博斗了一千多招不分胜负,方宝成的武艺还要高出一筹,那个张迁的武功也不弱,他们人数虽少,要真正拼命,我们讨不了好,而且方宝成与田乾真是过命的交情,田乾真可是不好惹的人物啊。”

“我们将黄博拉进来,就有九成把握。”听了欧阳明的话,卢其儒仍然不死心,还想用武力解决洞庭帮。欧阳明说道:“黄博是不受别人摆布的人物,即使他对惠莲有情,也不会死心塌地的站到我们一边。昆仑山上的教训你还没记住。”欧阳明的判断不错,以仁义山庄目前的实力,打败洞庭帮三人不成问题,但要除掉他们是不可能的。

在通往客房的路上,楚文彬等人,不停的劝慰方宝成,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要说听别人说话,就是外界的所有事情,他都一概不知。毫无主见的跟着欧阳贤普进了客房,呆若木鸡的站在房中,不言不语。

楚文彬说道:“大哥哭吧,哭出来好受些。”他情不自禁地先哭出声来。一阵嚎啕大哭之后,方宝成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楚文彬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他是个小心谨慎之人,仁义山庄不亚于龙潭虎穴,他们必须处于戒备状态,所谓家累千金,坐不垂堂,他们现在的价值何止千金,必须时时刻刻提防别人的暗算。

正月十八已经过去了,来仁义山庄的武林门派并不很多,尤其是大门派,七大门派只来了维扬派和南拳门,崆峒、昆仑、青城、少林四大派连弟子都没来一个。欧阳明日坐愁城,心里不是滋味。初九上午,大会不能再拖了,欧阳明硬着头皮在大厅举行大会。

看到不到半个大厅的武林人士,有些失望,但事以至此,必须振作精神。他大声说道:“今天来参加大会的武林同道,是看得起我这个皇上亲封的武林盟主,是对大燕皇上的忠心和拥戴。现在的唐朝奸臣当道,朝纲不整,百姓有苦难言,到了日中则昃的时候了。”

停顿一下,欧阳明用平稳声调继续说道:“我们武林中人,为民伸张正义,就要帮助大燕皇帝解除百姓苦难,推翻腐朽的唐朝,建立新兴的燕朝。请大家来仁义山庄,就是商榷如何发挥武林人士的长处,集中我们武林人的力量,加速推翻大唐王朝。”

雷不杰突然说道:“不妥,我们武林人士,一向是与官府对着干的,为穷人打抱不平。如果按欧阳庄主的说法,那岂不是与官府同流合污了,违背了武林人的宗旨。”

欧阳明说道:“雷大侠说得不错,我们侠义中人,是要与官府对着干,消灭腐朽的唐朝官府。雄武皇帝为百姓申张正义,帮助百姓推翻官府,干的正是我们侠义中人干的事。”

灵移师太抢过话头说道:“安禄山建立燕朝,又形成了一个新的官府,一样的欺压老百姓。没有好坏之分,又成了新是吸血鬼,还是不能支持。”

卢其儒说道:“世上的事,不能一概而论,当年李世民与王仁则争斗的时候,少林寺就帮助秦王李世民,少林寺是武林的代表,在唐朝推翻隋朝的过程中帮助新兴的唐朝。现在新兴的燕朝要推翻腐朽的唐朝,我们武林人士也要出一份力气。所以我们就应该团结在盟主的周围,与唐朝官府对着干。”

孔不凡说道:“不妥。”雷不杰说道:“谁说不妥了,与官府对着干,我们在唐朝的地盘上,就与唐朝对着干,这洛阳是燕朝,我们就与燕朝对着干,所以燕朝皇帝封的武林盟主,在燕朝的地盘里不能作数。”

方宝成还沉浸在痛苦之中,楚文彬站出来说道:“雷大侠说得对,皇帝辇罄之下,都是吸取民髓的贪墨之夫,细看当今的燕朝,用的还是唐朝的旧制,启用唐朝的河南尹做宰相,作主的还是唐朝的旧臣,没有一丝一毫的新气象,江湖武林与其格格不入。”

说得好,台下一片欢呼。雷不杰笑着说道:“这位大侠出口成章,见识不凡,觉得有些面熟,好象在那里见过。”

方宝成站起来说道:“他是我们洞庭帮的副帮主,不但见识不凡,而且武艺高强,说他大侠,当之无愧。”

他这两天一直沉浸于悲痛欲绝的境地之中,直到欧阳明演讲之后,黄山双怪这样一闹,他才缓过神来。

欧阳明象是抓到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要说大侠,田乾真是武林中无人能比的大侠,他现在是雄武皇帝的得力大将,攻陈留,克洛阳,一路势如破竹,现在正带兵进攻潼关,攻下长安,指日可待。他就是我们的榜样。”这话果然很有分量,群豪一阵骚动。

雷不杰对孔不凡说道:“兄弟,你想当将军吗?”“想,但是没有田乾真的本事,又没有门路。”“那我们从士兵干起,”“当兵太不自由,太苦,做不来。”“那要学习田将军,我们是学不成了,”“当然﹗”“我们黄山双怪都学不成,武林中其他人也学不成,既然大家都学不成,欧阳庄主说的榜样什么的就等于…”“放屁﹗”他们俩一唱一和,欧阳明的脸上挂不住了。

卢其儒出来指责道:“你们两个老怪物,捣什么乱啊,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欧阳盟主讲的是田大侠支持燕朝,我们也应该支持燕朝。”

南阳卧龙山庄庄主关云飞突然插话:“黄山双怪说的就是那个理,只是话说的有些粗俗。我们武林人替天行道,为百姓申张正义,不能和官府扰和在一起。不管是那个朝廷,都是为皇帝服务的,这其中的道理还用说吗?”

楚文彬站到前台,大声说道:“黄山双怪是武林中成名怪侠,行为虽然怪异,但十分明白事理。田乾真武艺高强无人能敌,以前在江湖中为维护武林安危出过大力,但那是以往的事情。他为大燕皇帝卖命,攻城掠地,就成了大燕的官员。从前他维护武林正义,我们称他为大侠,现在他跟随安禄山,为燕朝冲锋陷阵,我们称他为将军。这是两码事,是将军就不再是大侠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陡然噩耗宝成意消沉 得到允诺黄博出全力5

“对,”方宝成十分赞同这个观点,面对群雄说道:“武林有武林的规矩,官府有官府的规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我们武林中人,如果愿意去官府中做官,想在朝廷中谋求前程,也是允许的。但是你进了朝廷就是朝廷的官员,就不再是江湖侠士了,两者不能混在一起。我们武林人讲的是义气,同情和保护弱者,为受难者伸张正义。官员是维护皇帝,为皇帝承担责任。如果有人愿意学田乾真,为朝廷作事,我们也不反对,那就脱离江湖去当官。既然身在江湖,就要遵守江湖规矩,不能为朝廷做事。”

这番话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如果按照这样,欧阳明精心组织的这次活动又要落空了,他不甘心这种失败。走到台前大声说道:“方帮主所说的,是正常情况下的江湖。现在是非常时期,俗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这国家多故的关键时期,我们武林人士不能墨守成规。应该记住我们的宗旨,那就是为老百姓服务。为拯救国家,拯救百姓出一份力。我们帮助雄武皇帝加快推翻腐朽没落的唐朝,就缩短了国家动乱的时间,减少了老百姓的苦难,这是大义,我们不能不顾大义去遵循那些已经过时了的存旧规矩。更不能因小失大,为了自身利益而忘记了拯救老百姓的江湖责任。”

“欧阳盟主说得好,国难当头,我们武林人不能就手旁观。”武林之中也有许多人是忧国忧民的,发出一片欢呼声。欧阳明搬出一堆大道理,这些人听了之后很是动心,跃跃欲试,向欧阳明致意。欧阳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向欢呼雀跃的人们挥手。

黄博上前说道:“国家动乱,受害的是老百姓,我们武林中人尤其严重。现在老百姓背井离乡,躲避兵灾,不得安宁。江湖武林生意大减,生存困难。如果我们整个武林能在欧阳盟主的领导下,团结一致,为尽快结束战乱出力,不仅是造福于百姓,也是造福于江湖武林。我们维扬派全力支持欧阳盟主,消除兵灾,解民倒悬。”

为了欧阳惠莲,他必须站在欧阳明一边,非承认欧阳明是武林盟主不可。维扬派是七大门派之一,说出的话分量很重。比新兴的洞庭帮和黄山双怪的影响力大多了。在黄博的带动下,一些武林人士站了出来,纷纷跟随着支持欧阳明,表示要在他的带领下大干一场。

欧阳明希望的局面出现了,他脸带微笑,手摸胡须,不住的点头致意。雷不杰突然说道:“不妥,不妥,你们这样做也等于造反,给本来已经出现战乱的中原,再添一乱,老百姓的苦难又加一层,老夫不予苟同。”

他拉着孔不凡走了,欧阳明想阻拦,一想少了两个捣乱之人,也是好事,口头上挽留一下,装作来不及的样子,放他们走了。

南拳门掌门莫有突然说道:“我们南拳门只在南方活动,岭南离中原几千里,对安禄山造反不甚了解,如果说改朝换代到了南方,我们支持便是,现在公然与唐朝对立,还没有这个力量,只有回归当地,等待欧阳盟主进攻之时,做好接应。”

他向台上台下的武林英雄频频行礼,他的一句欧阳盟主,使欧阳明十分高兴。对他说道:“莫掌门不远万里来到仁义山庄,欧阳明十分感谢,如果用得着我的时候,说一声,一定全力以赴。来洛阳一趟也不容易,住几天再走。”

“谢谢盟主的极力挽留,但我们门派事务正多,上次来洛阳已经在洛阳滔绕了好长时间,这次派中的事情紧急,不得不回去处理。请盟主见谅。”莫有去意坚决,带着随行人员走了。

他连续几声盟主,使得那些原来不赞成欧阳明做武林盟主的人,不好再反对了。南拳门也是七大门派之一,就江湖而言,说的话很有分量的。

黄博又一次走到前台,对着群雄说道:“江湖中七大门派,这次来了三派,另四派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来。现在是战乱期间,青城、昆仑、崆峒三派在唐朝的区域内,不来情有可原。少林寺吃的是唐朝的奉禄,与唐朝有扯不断的关系,不来也是情理之中。到会的三派都赞同欧阳盟主领头,按照上次武林大会制定的规矩,七大门派为最后裁定。我代表七大门派宣布,仁义山庄庄主欧阳明为武林盟主,统一号令武林。”

欧阳明走上台面,握着黄博的手说道:“感谢七大门派的支持,感谢各位武林同道的支持。”他回转身体对着群豪说道:“我们仁义山庄以拯救天下武林为已任,国难当头,当仁不让。大家愿意跟着我干的,请留在仁义山庄。为推翻腐朽的唐朝,建立新兴的燕朝出力。”

九华山灵移师太虽然有不同意见,但九华山不属七大门派,他对黄博的印象很好,不愿公开反对,不声不响的带着门人走了。

方宝成因田乾真的关系,不愿公然反对燕朝,加上失子的痛苦还没有解脱出来。既然木已成舟,便同楚文彬耳语一阵,起来向欧阳明抱拳行礼。楚文彬说道:“感谢欧阳庄主的盛情款待,洞庭帮中事务繁多,方帮主已经出来好多天了,要回去处理事务,告辞﹗”

欧阳明说道:“方帮主不想和田将军见面吗?他可是雄武皇帝的红人啊。听说你们是生死之交,田将军对你这位大哥十分敬重。”方宝成摇摇头说道:“是很想念他的,但他领兵去进攻潼关了,责任重大,我去了会给他添麻烦,还是不去的好。”欧阳明说道:“说得也是,但是你们可以帮助他,洞庭帮扼守长江水道,如果阻断唐朝的物资调运,唐朝军士得不到江南的物资供应,就会加速失败。”

方宝成说道:“世上之事,知易行难。唐朝的军用物资,都是重兵押送,要想劫获,不但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不会成功。洞庭帮有自知之明,不会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不等欧阳明回话,他们三人转身向门外走去。

群雄大部分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仁义山庄,仍然有一些人留下来了,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都愿意投靠仁义山庄,而且诚心诚意。

这股力量不容小视,对仁义山庄来说,是很大的收获。欧阳明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但是正了名,武林道上都知道他是武林盟主了。而且壮大了仁义山庄的实力,也能接受。

这当中,黄博的作用不可低估,正是他的支持,那些人才死心塌地投到仁义山庄的。所以他要千方百计的拉拢黄博,将维扬派和仁义山庄重新捆绑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闻佳人德普发痴心 宫内论理杲卿志不移1

范阳小吏埋人壑,得到赏识功显赫。

长幡满挂势正猛,平地烽火局势恶。

胡尘飞天傲雪霜,北风摧卷腰竟折。

囚车辗冰无人问,后世笔墨献颂歌。

押解颜杲卿和袁履兼等人的囚车,辗着冰雪向洛阳进发。寒风凛冽,颜杲卿的头在外,花白的胡须结了冰霜。押送的军士十分同情他,请求负责押送的将军薛嵩照顾他一下。

薛嵩来到囚车旁,对颜杲卿说道:“太守犯法,我负责押送到洛阳,职责所在,不能放你出囚车。但你年纪大了,要是感到冷的话,拿个挡风的给你摭摭头。”

颜杲卿说道:“你们明明是唐朝的军士,为何要为叛逆卖命?我现在不但身冷,而且心更冷。”薛嵩说道:“唐朝已经烂了,我是两辽王的孙子,祖父被人陷害,满门抄斩,我父被人救出,隐居山西。我是一个布衣,因为一身武艺,被雄武皇帝看种,连年升官,现在做到了五品将军。所以你要想开一些,唐朝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舍命保他吗?”

““唉,”颜杲卿叹气说道:“回想这一生,几十年无人问津,好不容易被人看中,连年升发,做到了太守。成了主宰一方的父母官,本想轰轰烈烈的干一场,想不到发生了叛乱。朝廷虽然奸臣当道,但我不愿许逆,既然起义失败,就不指望再活下去。现在成了阶下囚,离死不远。死不足惜,看到这大好河山受到蹂躏,百姓遭殃,心里太难受了。”

薛嵩叫军士用一床被子裹住囚车,对颜杲卿说道:“看你这样忠心耿耿,也很令人敬佩。李隆基有六大罪状,唐朝已经腐败,你还保它干嘛。你受到审判不说,害得我们也一起挨冻。当太守还不满足,起什么哄?”颜杲卿不再言语,知道和这些被洗过脑的人说不清楚。他担心起来了,不知后人对他这种反复的行为如何看待。

押送的囚车到了洛阳,张通儒将罪犯关进大牢后,立即到朝堂之上向安禄山上奏:“启奏皇上,叛徒颜杲卿等人已经到了京城,如何处置?请皇上示下。”

安禄山说道:“现在我们燕朝的法典还没有建立,翰林院要抓紧进行,一个国家,办事不能没有章程。这件事就按唐朝的法典程序办理。”

张通儒说道:“启奏皇上,颜杲卿等人叛国投敌,证据确凿,应处以极刑,臣建议凌迟处死。”

安禄山说道:“我们燕朝是一个国家,不是江湖门派,办任何事情都要有程序。颜杲卿犯的罪再大,也要有一个认定的过程,不但要让他本人口服心服,而且要让百姓知道他的为人。如果能反戈一击,从新回到燕朝,也可以网开一面。按照唐朝的法典,官员犯罪应由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此案就由御史大夫严庄牵头审理,一定要有理有据。”

严庄出班上奏:“皇上圣明,臣尽心竭力审好此案,公布天下,让老百姓都知道皇上的恩泽。”安禄山说道:“审判志在攻心,这一点严大夫比朕还要清楚。你就引用唐朝的法规,对他进行定罪。”

颜杲卿被带到了御史台大堂,严庄、安忠志和新任刑部侍郎郭纳坐在大堂之上,他们都是熟悉之人。严庄没有审过案,但书中有记载,他就模仿着说道:“堂下可是起兵反叛的犯官颜杲卿。”

颜杲卿说道:“我是大唐的卫尉卿、御史中丞总管常山军队的讨贼元帅,讨伐叛徒安禄山,乃份内的职责,怎么会是犯官?你措辞不对。”

安忠志一拍惊堂木,恼怒的说道:“大胆叛徒,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你是大燕的常山太守,不思忠君报国,却纠合一伙不明事理之徒,反叛朝廷,犯了叛国罪,按律当殊九族。”

“笑话,现在是大唐盛世,那里来的燕国,安禄山食君之禄,不知报恩,公然起兵造反,将社稷和百姓推入火坑。他才是罪人,是叛徒,你们怎么不去审判他。”颜杲卿理直气壮。

严庄不知如何回话,郭纳抢过惊堂木,拍了一下对颜杲卿说道:“人犯颜杲卿为何不跪?跪下说话。”颜杲卿两眼向天,昂头说道:“我乃朝廷的三品正卿,平叛元帅,怎会跪你们这些叛徒。”

郭纳说道:“跪下说话,衙役动手。”一名衙役上前一棍打在膝盖的后弯之上,颜杲卿两腿一弯,跪在地上。他想站起来,但由于负痛,挣扎了半天,也站不起来。郭纳说道:“本官问你,你是不是组织了一万多人,对抗燕朝。”颜杲卿蔽了郭纳一眼,两眼向天,不闻不问。“回答本官的问话。”郭纳猛拍一下惊堂木。

“我是朝廷的卫尉卿,为什么要听你们这些叛臣的问话。”郭纳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里是燕朝的御史大堂,由不得你这叛徒在这里撒野。我们奉雄武皇帝的圣旨,三司会审。如果按照你所犯下的罪行,凌迟处死都不为过。你老实回答审判官的提问,如果拒绝答话,大刑侍候。”

两边的衙役,立即喊起了堂威,这阵式颜杲卿再熟悉不过了。他审判犯人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阵式。死他不怕,但活罪难熬。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我受皇上的委托,组织了一万多军队,行使平叛的职责。本是忠君报国之事,有什么错?”

“准确回答问话,你是审判过案子的,应该熟悉当中的程序,不准确回答问话会是什么结果,应该清楚。我再问你,李钦凑将军是不是你杀害的。”郭纳双眼盯着颜杲卿说道。

颜杲卿昂头说道:“是,李钦凑助纣为虐,我设计将他骗到常山郡,我的先锋官方岚动手杀的,头颅已经送到了长安,交给了朝廷。何千年、高邈也是我设计捉的,已经作为叛徒送到了长安。”

严庄似乎找到了话题,对颜杲卿说道:“你才是助纣为虐,唐玄宗和纣王极为相似。纣王开始的时候也很勤政爱民,将北方的文明传到长江一带,国力增强很快。但与苏妲已一起之后不理朝政,将一个大好的江山送给了周武王。唐玄宗开始也是勤政爱民的,开创了开元盛世。但杨玉环进宫之后,整天与他一起寻欢作乐不理朝政。现在朝政腐败,税收逐年增加,百姓怨声载道,这样下去国家迟早要乱。雄武皇帝应天时,推翻腐朽的唐朝,深得人心,你也是跟他的,如今为何食古不化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闻佳人德普发痴心 宫内论理杲卿志不移2

颜杲卿说道:“我就知道是你这斯捣的鬼,你一个落魄的书生,能知道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在安禄山面前蛊惑,给国家带来灾难。”

严庄一时语塞,郭纳不愿让颜杲卿按照他的思路说话,抢过话题说道:“罪犯颜杲卿,不要说主题外的话题。我且问你,何千年将军和高邈将军是不是被你捉去囚禁了。”

“不错,都是我指挥,我的先锋官方岚执行的。人犯已经送到了长安,交由皇上处理了。”“你是怎样进行活动,有哪些人参加?”

颜杲卿看了旁边站立的衙役,高声说道:“参加的人多了,整个常山郡衙门里的人都参加了。常山太守袁履兼更最积极。还有先锋官宣威将军方岚战功显赫,除钦凑捉拿高邈何千年,都是他的功劳。”

郭纳说道:“那方岚现在何处?”颜杲卿亲眼看到方岚被张啸天打下马来,被叛军的铁骑踩踏过去,不可能还活着。但为了不示弱,他笑着说道:“方将军武艺高强,无人能敌,已经冲出重围,正在与你们叛军血战。以前在常山,现在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可能已经到了洛阳,准备拿叛首安禄山的人头。”

郭纳说道:“常山叛军全部被歼,没有一人漏网,你在这里虚张声势又有何用?你们公开反叛,只十二天时间,就被全歼,是不是心有不甘啊?”

颜杲卿说道:“是不甘心,被叛军围困的时候,想到的是战死沙场,不想被你们押送到洛阳来了。出师未捷身先死,何惧马革裹尸还。没能清除叛乱,战死沙场,是我最大的遗憾。”

严庄已经跟上了节奏,对颜杲卿说道:“死到临头还撑什么英雄?我且问你,雄武皇帝派史将军和蔡将军去劝降你的时候,为什么不降?还要与朝廷的军队对抗。现在成了阶下囚,还有什么活可说?”

颜杲卿说道:“我是大唐的朝廷命官,是要剿灭叛军平定叛乱的,怎么会向叛军投降?你也不想想,这话问的多幼稚,你这样的人也能做御史大夫?叛军里没有治国的人才,不会长久。”

严庄说道:“你虽然食古不化,但皇上对你网开一面。现在如果投靠燕国,还有出路。不但可以保命,而且可以继续做官。”颜杲卿有些动心了,但随即想起了三国时期流传下来的吕布的故事。在三国时期,吕布本可算得上英雄。就因为反复无常,被后人骂成三姓家奴。他不愿留下骂名。指着严庄说道:“与你这种无德无能,只知道摇尾鼓舌的丧家之犬一起为官,觉得无脸做人。要我与叛贼为伍,痴心妄想。我生是大唐的人,死是大唐的鬼。”

严庄恼羞成怒,大声说道:“来人,将颜杲卿推出去斩首。”两名武士上来,就要将颜杲卿拿下。

郭纳挥了一下手,制止道:“慢﹗”回过头来轻声对严庄说道:“严大人,皇上要我们三司会审,明确旨示,要按法典和程序来。处置人犯要先上奏皇上,严大人是不是慎重考虑一下,再作决定。”

严庄补上一句:“先押入死牢,等奏明皇上,再行问斩。”武士将颜杲卿带走,郭纳说道:“严大人,案子已经审理清楚了,可以向皇上上奏折了。”

在燕朝的宣政殿上,严庄上奏:“启奏皇上,颜果卿叛国案,已经审理清楚。颜杲卿伙同袁履兼、方岚、卢逖等人,图谋不轨,阴谋反叛,施展阴谋诡计,杀害李钦凑将军,绑架何千年、高邈将军,证据确凿,本人公认不悔。现方岚已死,颜杲卿、袁履兼、卢逖等人在押,臣奏请立即将他们正法,凌迟处死。”

安禄山接过奏折,对台下说道:“各位大臣,对此事有何看法,发表意见。现在是庭审议论,正反都可以说,只说事由不讲对错。”

达奚珣上奏:“启奏皇上,颜杲卿在唐朝本是一小吏,是皇上将他提拔到太守的位置,他不思皇上的恩典,公然反叛。是背信弃义的行为,应该公布于众,让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颜杲卿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的小人。还可以弘扬皇上的宽宏大量,仁至义尽、高风亮节。”

高尚上奏:“启奏皇上,颜杲卿罪大恶极,背信弃义,臣奏请召开公审大会,公开宣判他的罪行,警告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安禄山说道:“这两个提议很好,要造一造声势。不过颜杲卿虽然顽固不化,但我们燕朝要表现出海纳百川的情怀,争取他重新归顺朝廷。公判大会之前,朕见他一面。”

仁义山庄的武林大会之后,欧阳明特意留下黄博,表面理由是让他欣赏洛阳的风光。其实是让他与欧阳惠莲多接触。黄博心知肚明,没有闲着,抓紧时间围着欧阳惠莲转。欧阳惠莲说道:“我这人毛病很多,又不懂闺房中事,只知道练习武功,你也愿意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黄博说道:“我们武林中人讲的就是武功,你是女中豪杰。我还没见过那位女子的武艺超过你的,就是九华山的灵移师太,虽然多你几十年的功力,也大不如你。我是从内心里真心喜欢你,你就答应我吧。”

欧阳惠莲说道:“你嘴里说得好,内心之中在想什么?谁知道呢?现在想将我哄到手,自然是甜言蜜语了。一但我过了门,你就不当回事了。说不定碰到了漂亮女子,你又移情别恋了。”

黄博说道:“我的好妹妹,哥哥的这颗心已经附在你身上了,你要挖出来看,我也全力成全。今生能和你在一起,已经满足了,再漂亮的女子,我也不会理睬。”欧阳惠莲说道:“哥哥记住今日说的话,惠莲答应你便是。”黄博喜出望外,想上前搂抱,又怕引起欧阳惠莲的不满。搓着双手,盯着欧阳惠莲一脸的憨笑。

由卢其儒做媒,欧阳明和余子厚作主,黄博和欧阳惠莲正式订婚,正月二十正式举行了订婚仪式。欧阳明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通过欧阳惠莲能与维扬派结成联盟,是他盼望的结果。现在他要静下心来,充分发挥武林盟主的作用。

欧阳德普自从见到陆荣荣之后,一直放在心上,始终挥之不去。黄博和欧阳惠莲订婚,他一个人闷闷不乐。黄博见到他,打趣的说道:“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兄弟何事不开心啊?你是不是对你二姐和我有意见啊?”

欧阳德普一本正经的说道:“二姐夫,你和二姐是天生的一对,我心里高兴得很,可我的事太难了,你一定要帮我,要不我就没法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闻佳人德普发痴心 宫内论理杲卿志不移3

黄博笑道:“这么严重啊,你还有那么难的事,什么事仁义山庄搞不定啊,说来听听。”欧阳德普眼泪都出来了,伤心的说道:“你们都把我当小孩,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当回事。我的命苦啊,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人,只匆匆的见了一面,就再也见不着了,已经两年多了,我派人天天到洛阳城中寻找,就是找不到,我心里面越来越急,坐,坐什么不安。”

“坐卧不安”欧阳德普说道:“对,就是坐卧不安,还不只是坐卧不安,现在我连饭都不想吃了,甚至于想死。”黄博打趣的说道:“这太严重了啊,那得帮帮你,那女子很漂亮,是吧﹗”欧阳德普说道:“岂止漂亮,那是天仙下凡,没见过比她漂亮的,就是我二姐也比不上。”

其实,陆荣荣并不比欧阳惠莲漂亮,至多也是伯仲之间。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指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了。黄博心想,小小年纪就有心上人了,也难得他用情这样专一,象他这样从小被惯坏了的花花公子,引导得好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笑着说道:“有这样的好事,我一定要帮助。”

看到黄博笑得诡秘,欧阳德普认真的说道:“呃,你不怀好意,不准动歪心事啊,不然的话我告诉二姐去。”“这主意很好,要你二姐帮忙一定能成,她们女人之间好说话。”黄博真心想帮他,给他出点子。

欧阳德普说道:“她武艺很高,二姐虽能胜她,但不一定能活捉到她,要是二姐伤了她,反而不好。你武功更高,一定能捉到她还不会伤她。”

欧阳德普将上次被陆荣荣痛打一顿的经过全盘告诉了黄博。黄博哈哈大笑,抚摸一下他的头说道:“行,我和你二姐一起帮你。”

陆荣荣和张冲到了洛阳,他们还是到陆荣荣上次住过的风水独佳客栈落脚。他们刚一进店,就有两人紧跟在身后。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陈二喜,那人好象是女子,是不是二公子日思夜想的人哪?”

陈二喜说道:“谁说不是?她虽然女扮男装,还是逃不出我的火眼金睛。朱三郎,你快去告诉二公子,他寻找的人来了。我在这里盯住她,这次不能再让她溜了。”陈二喜装作闲人在店门外守候,朱三郎飞快转回仁义山庄。

陆荣荣要了两间上房,让店小二将马匹安顿好,将包裹行礼放置在房间里,顾不得旅途的疲劳,便与张冲一起出了客栈,上街打听方岚的行踪。

他们在街面上转悠了一阵,张冲说道:“师叔,这里繁华得很,不象是打过仗的地方,那济南太守哄骗我们。”陆荣荣说道:“当官的别的本事没有,就会骗人,幸亏我们没有听他的话。你打听一下封常清的住处,他名声大,好找。”

张冲直接问住店的老板:“请问店主,你可知道封常清,封元帅?”店主说道:“来洛阳的元帅多得很,就是没有听说过姓封的。”

张冲转身走了,到了大街之上。张冲看到一个穿着鲜亮的有钱之人,心想这人可能知道,上前说道:“请问员外,你可知道封长清封元帅?”

那人白了张冲一眼,见他是个少年,穿着不俗,便笑着说道:“公子找封常清何事啊?”张冲说道:“我们找他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呀?姓什名谁啊?”

“是我掌门师叔,叫方岚。”

那人慢吞吞的说道:“嗯,这两个人啊,”他故意顿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两个人都不知道。”张冲本来抱着很大的希望,听到的则是不知道。心里很不舒服,瞅了那人一眼说道:“不知道就早说啊,弄得我还以为你知道似的,耽误了我的时间。”

那人笑了一下,不当回事。他旁边的一人突然说道:“你小子别不知好歹,今天是我家老爷高兴,才和你多说了几句话,要不然还懒得理你了。”

张冲说道:“谁希罕呀?不知道还说那么些废话干嘛。”那人说道:“你是谁家的小孩,这么没有教养,有这样和大人说话的吗?”张冲说道:“怎么啦?你们做错了事,我就不能说一句吗?你不要看我年龄小,好欺负,我才不怕你们呢。”

陆荣荣拉了张冲一把,两人走开了。随后张冲又连续寻问了几人,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还问了井市之人。但是他们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只有三个字,‘不知道’。陆荣荣说道:“真是奇怪,封常清是皇上派来镇守洛阳的元帅,这些人怎能不知道呢?”

张冲说道:“这些平常百姓,不知道官府中的事,我们到衙门里去找,准能找到。”陆荣荣向他使了一个眼神,轻声说道:“后面有人跟踪,摔开他们。”

张冲说道:“他们一定是冲着师叔来的,我去教训他们一顿。”一脸的怒气,就要动手。陆荣荣低声说:“不要生事,免得节外生枝,摔掉他就是了。”

两人施展轻功,在街道上穿行,这下苦了陈二喜,他用尽全力追赶,还撞倒了几个行人,结果还是给追丢了。他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刚好碰上了朱三郎带着欧阳德普来了。

听说将陆荣荣跟踪丢了,欧阳德普上前就是一掌,掴在陈二喜的脸上。黄博和欧阳惠莲跟在后面,他们想阻拦,却来不及了。

黄博大声吼叫:“德普怎能随便打人,他虽然是下人,但对你衷心耿耿,不能这样对待他们。要懂得尊重别人,如果你总是这样无理,今后就没人为你做事了。成了孤家寡人,跟你跑腿的人都没有了,看你怎么过日子。”

欧阳德普眼泪都下来了,辩解道:“我控制不住,找了两年多了,好不容易有了信息,却给这斯弄丢了,心里如何不急?我急死了。”陈二喜用手摸着脸说道:“不干二公子的事,是我没把事情做好。”

欧阳惠莲说道:“你们急什么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到客栈去等她就是了,还怕她飞了不成。”欧阳德普立即喜笑颜开,乐滋滋的说道:“还是二姐有办法,我们快去客栈。”

陆荣荣找到一处很大的衙门,张冲便向里闯。守门的卫兵将枪尖横在他的身前。张冲就要动手,陆荣荣制止住。用真气传音对他说道:“问问封常清在不在这里,不要动不动就惹是生非。”

张冲放开紧握的拳头,对着卫兵说道:“请问,这里可是封常元帅的府上。”卫兵不理不睬。“你这人是哑吧啊,”张冲狠霸霸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闻佳人德普发痴心 宫内论理杲卿志不移4

卫兵冲着张冲嚷道:“快滚开,这里是当令宰相西京留守的衙门,不是你小子要找的地方。”门内走出一个佩刀的军官,大声喊道:“你们吵嚷什么呀?不知道这是宰相府吗?再嚷嚷,带你们去见官。”

张冲说:“我们找封常清。”“封常清?是干什么的呀?啊,啊。”军官突然想起来了,笑着说道:“你们认识封常清?”

“不认识。”“那你们为什么找他?”“向他打听一个人。”“谁?”“方岚,是我的掌门师叔,你知道吗?”张冲有些迫不及待。

“不知道,”军官盯着陆荣荣看,陆荣荣就要发作,但还是忍住了,将头偏向一边。军官也觉察到对方的不满,他也不愿生事,见对方长得漂亮,便想多说话。笑着对张冲说道:“封常清跑了,你们要找的人,多半跟着他跑了。这里是燕朝宰相、西京留守张通儒的衙门,不是你们呆的地方,赶快走人。”

陆荣荣想宰相还兼西京留守,是很大的官,一定知道封常清的下落,便对军官说道:“请问宰相大人在府上吗?我们想见见宰相大人。”

陆荣荣的女声十分清脆,军官听到甜滋滋的,不但没有说她不知世故,反而想和她套近乎,对她说道:“张丞相到皇宫去了,雄武皇帝招见他,听说是将叛徒颜杲卿,送给皇上亲自审判。你们如果有胆量,就到皇宫里找他去。”

陆荣荣说道:“皇宫虽然戒备森严,但我不怕,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现在就去。”带着张冲转身走了。军官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真够辣的,胆子真不小,这么漂亮,进了皇宫,只怕要被招为皇妃。”

张通儒带着颜杲卿进了皇宫,这里原是武则天的行宫,经过一番装修之后,更加气派,不亚于太极宫。安禄山就坐在宫廷的中央,张通儒上前跪拜:“启奏皇上,叛徒颜杲卿来到。”

安禄山说道:“平身,给他松绑。”张通儒上前与颜杲卿解开捆在他身上的绳索,对颜杲卿说道:“还不上前谢恩。”

颜杲卿没有想到安禄山会这样对待他,在他想来,一定会处死他的,他也希望那样。现在这样在皇宫里接待他,使他感到很不舒服,十分的不自在。不管什么说,他在安禄山的手下干了十多年。那段时间,安禄山在他的心中就是英雄。他一时之间不适应,楞在那里。

安禄山说道:“颜太守应该知道眼前的形势,你受你堂弟颜真卿的挑唆,在常山反叛我。可是你的堂弟可不象你一样死脑筋,他在平原郡搞得热闹,能元皓的大军一到,他就跑了。手下的人都投降于我,我既往不咎,仍然让他们做官。”

颜杲卿缓过神来了,他冷笑一声说道:“我是大唐的卫尉卿,兼御史中丞,怎会投降于你?以前你是我的上级,那是从前。现在你是反贼,人人得而殊之。我俩现在势不两立,你还是快些将我杀了,不然你会后悔的。”

安禄山说道:“你原来是嫌官小了,李隆基给你一个从三品,你就为他拼命。嫌官小了就对我说嘛,朝廷刚刚建立,尚书都差,有的是官位。以你我的感情,给你一个礼部尚书,也没问题,何必走向极端呢?”

颜杲卿说道:“谁和你这叛贼有感情?我现在只求速死。”

安禄山说道:“你也是读书人,说话还是要文明一些,不能象泼妇一样,骂街又有什么用呢?我记得你在做营田判官的时候,没少向我汇报。工作都做得有条有理的,从各个方面展现你的才华。所以我一直认为你不错,一个劲的提拔你,每年都要为你升职,你不但不感恩,还要反对我,按照中原人的说法,这是不义。”

颜杲卿说道:“我且问你,你只是一个牧羊的胡人,是皇上一步步的将你从一个普通士兵,一步步的提拔到三镇节度使的位置,还封为东平郡王。这是何等的恩典,你为什么反叛唐朝?这是典型的不忠。你这不忠之人,也来和我谈忠义,简直是不知廉耻。”

安禄山并没有发怒,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在蓟城干了三十年,只得了个从八品官,我认识你之后十年时间,你就做到了四品太守,不说别的这份私人情感还是有的吧。”

颜杲卿说道:“那是因为我有能力,会办事,和你有什么私人情感。”安禄山说道:“对,我从一个普通士兵晋升为三镇节度使,靠的是军功。是我出生入死拼出来的,李隆基提拔我,是要用我保卫边疆。对我又有何恩典了?问题是我还想重用你,而李隆基却要我死,你说我应不应该反叛他。”

颜杲卿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当然应该受死。你造反就是奸臣,人人都可殊杀你。”

安禄山说道:“你这是什么逻辑?他李隆基霸占自己的儿媳,将朝政交给狗屁不懂的杨国忠,自己整天陪着那娘们玩乐,也是应该的。朝廷拉帮结派,官员腐败,物价上涨,百姓受苦,他全然不放在心上。我与契丹浴血奋战,平静了东北,总有功劳吧,就因为没有巴结杨国忠,不但不给那些在战场上卖命的将士们记功,还要置我于死地,也是应该的。”

颜杲卿说道:“你可以进京向皇上上奏,但不能反叛。”

安禄山说道:“我上了奏折,而且上了几道奏折,但是不起作用。李隆基听杨国忠的,要处死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颜杲卿说道:“那你就应该去死,知道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倒好,竟然起兵造反。让无辜老百姓遭受战乱之苦。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场战争之中吗?你这样冒天下之大不违,将老百姓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又是对的吗?你这丧尽天良的胡羯,也敢在我面前说理?”他不是没有动心,而是怕背上三姓家奴的骂名。安禄山的大度,使他有些控制不住了。硬起心肠采用这种激烈的言语来激怒安禄山,早求速死。

果然不出所料,安禄山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吼叫:“将这顽固不化的颜杲卿,给朕拉到洛水河上去公判。”颜杲卿如释重负,甚是从容,看都不看安禄山一眼,向皇宫外走去。他不是不愿看,而是不敢看,生怕把持不住。

陆荣荣和张冲找到了皇宫,几个卫兵把守着宫门,张冲就要往里闯。陆荣荣一把拉住他,说道:“这地方戒备森严,不可乱闯,我们就在门外等。”

张冲说道:“我们又不认识他,他出来了我们也不知道.”陆荣荣说道:“既然是审判,就一定有犯人,只要押着犯人出来,张通儒就一定在里面。”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闻佳人德普发痴心 宫内论理杲卿志不移5

大殿内出来一帮人,正是张通儒等人押着颜杲卿出来。张冲说道:“师叔果然有先见之明,那身穿紫袍的官员一定是张通儒,我去问他。”陆荣荣说道:“不可造次,我们跟在他们后面,选一个合适的时间询问。”

张通儒押着颜杲卿到了洛水河,河边围满了人。里面捆绑着袁履兼和卢狄,严庄在中央搭了一个高台,高台的对面,搭了一个棚子,里面摆设成审判席的样子。他身穿紫袍和身穿绯色官服的郭纳坐在上面。

一队军士围在四周保护,那些围观的民众,一个个伸着脑袋看热闹,都想向前面挤,那些保护的军士,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突然来了一队军士,从人群中打开一个口子,让这伙人进入到河面上。便迅速散开,帮助维持秩序。颜杲卿被绑到柱子之上。

张通儒走过来对围观的人群大声说道:“洛阳的各位市民:叛徒颜杲卿,公然反叛雄武皇帝。雄武皇帝宽宏大量,让他改过自新,就可原谅他。但他不知悔改,顽固到底。雄武皇帝忍无可忍,只有将他放在这冰面上,让御史大夫严庄和刑部侍郎郭纳在这里公开审判他们。请你们维持秩序,保持安静。”

陆荣荣和张冲挤过人群,到了河边上。看到一队军士,押着两个犯人,都捆绑在柱子上。只见冰面上,一排军士围了一个大圈,里面空荡荡的,一个身穿紫袍的官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讲话。三名囚犯,搭拉着脑袋,瑟瑟发抖。张冲对旁边一个穿着讲究的人说道:“怎么回事啊?这三个人很可怜的。”

那人说道:“这三人是罪犯,一个名叫颜杲卿是常山郡的太守,一个叫袁履兼,还有一个叫卢狄。那穿紫袍的是燕朝宰相张通儒,另外两个,一个叫严庄,是朝廷的御史大夫。另一个叫郭纳,是朝廷的刑部侍郎。他们在这河面上,公审囚犯,马上就要处死他们。”

张冲问道:“为什么要处死这些人啊?”那人说道:“听说是反叛罪。”张冲说道:“造反啊,那不是和安禄山一伙的吗。”那人横了张冲一眼,不再理他。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通儒认为是时候了,便大声说道:“审叛开始。”走过去对颜杲卿说道:“颜杲卿,雄武皇帝对你不薄啊,十年间将你由一名八品小吏,提拔为四品太守,差不多每年提升一级,这样重用你,你还反叛,太没良心了。你虽然有负于雄武皇帝,但皇上宽宏大量,只要你回心转意,重新投靠大燕国,不但饶你不死,还让你做官,你可愿意。”

除了颜杲卿之外,袁履兼和卢狄已经捆绑很长时间了,身子差不多已经冻僵,他们已经说不出声来。

张通儒完全理解安禄山的心意,押他们到洛河冰面上,是因为这里的场面大,在洛河的冰面上审讯他们,就能制造出巨大的声势,宣传他的宽宏大量,因为他对颜杲卿有恩。

虽然颜杲卿对他背信弃义,还是做出不愿杀他的姿态,争取民心。颜杲卿不能再反叛唐朝了,如果那样,他就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即使是安禄山获得成功,他在历史上也会留下骂名。

他是读书人,把名节看得比生命重要,何况他已经六十五岁了。因此在皇宫内,他与安禄山争辩,一再表明,要求一死。但是张通儒当着洛阳的民众,问及此事,在这多人的面前指责他,他当然要反击。

当即瞋目骂道:“什么雄武皇帝,实是营州牧羊羯奴耳,窃荷恩宠,天子受他重任,他不知报恩,却阴谋夺取大唐的江山社稷。我负他何事?你先为唐臣,跟随那反贼作乱,让天下百姓糟秧,不知廉耻。我世代唐臣,守忠义,恨不得斩那胡羯之头以谢圣上,怎么会从那叛贼反耶?”

严庄说道:“如果是明君,当然要效忠了。但那唐玄宗抢取儿媳,十多年不理朝政,重用一帮奸佞小人,将朝政搞得一团糟。这样的昏君,只能推翻他,才能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不识时务,伦落为罪犯,还食古不化。有何资格妄谈忠孝?”

张通儒说道:“颜杲卿你在雄武皇帝手下,一再受到重用,屡屡升你的官,你应该知道报恩。但你已经铁了心反叛燕朝,犯了叛国罪。皇上已经仁至义尽,再说也是多余的了,叛你死刑,立即行刑。”

便将他缚在天津桥柱上。回头对袁履兼和卢狄说道:“你们是愿死还是愿活?”袁履兼闭目不答,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张通儒说道:“袁履兼,你不要学那忘恩负义的颜杲卿,只要你愿意归降,雄武皇帝愿给你一条生路。”

卢狄则破口大骂:“有本事给老子一个痛快,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还要来杀你们这些叛贼。”

张通儒立即拿出一张布告,大声念道:“罪犯颜杲卿,世受君恩,不知报答,公然反叛。雄武皇帝仁至义尽,本想让其回心转意,但他眠顽不化,一意孤行。为整顿法纪,惩治叛逆,将其斩首示众。”

他右手一挥,站在三人身边的三名刀斧手,同时手起刀落。那些士兵,将一张张布告,张贴到大街小巷。

张冲对陆荣荣说道:“师叔,洛阳现在是大燕国的都城了,原来唐朝保卫东京的将官,死的死了,跑的跑了,投降的都做了燕朝的大官。”

陆荣荣说道:“这地方改朝换代了啊,怎么还跟原来的唐朝一样啊,一点新气象都没有。唉,管他改朝换代干什么?找方岚哥要紧。方岚哥不会投降的,用不着到衙门里去了。”张冲说道:“洛阳城真大,又好玩,唱戏的,玩杂耍的,到处都是。要是能在这里做官,也很不错,掌门师叔不投降多可惜,投降了有官做,住在这里也风光得很。”

陆荣荣瞪了张冲一眼说道:“什么时候了,哪来这么多的费话,找你掌门师叔要紧。”张冲做了一个怪相,挥一下手说道:“天地这么大,到那里去找啊?”

陆荣荣狠声说道:“就是大海捞针,也要找到,你怕难就回昆仑山去。我一人去寻找,就是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陆荣荣有些急了,他们两人四处奔波快三个月了,到现在毫无头绪,内心怎能不急?

张冲当然知道陆荣荣心急,为了缓和她的心绪,他摸着肚子说道:“师叔,我肚子在叫,找个地方填填吧。”

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陆荣荣说道:“好,我们到好再来酒店去,那里的味道不错。”张冲打趣说道:“还没有走,就说要来啊,不吉利。”

陆荣荣说道:“怎么不吉利?我们马上就能找到你掌门师叔,然后和他一起杀回来,取安禄山的人头平定叛乱。”

张冲竖起大拇指大声说道:“师叔有胆量,有气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跟踪追击德普甘伏地 出面解围方岚受重击1

面对死神心不摇,忠心保唐意坚傲。

洛水寒冰染血彩,后人作歌称英豪。

颜杲卿三人被公开处死,临死前表现得英勇不屈,人们十分敬佩。朝堂之上,达奚珣上奏:“启奏皇上,这几天洛阳城中谈论颜杲卿的人很多,多数人说皇上处理得好。但也有些不明事理的人同情颜杲卿,这种风气不能长。”

阿史那承庆上奏:“启奏皇上,这些同情叛贼的人,都心怀颇测。臣派兵将他们都抓起来,刹一刹风气。”

安禄山说道:“该用兵的时候,才能用兵。对那些平民百姓,不能动粗。他们有些同情心很正常,因为他们不知道颜杲卿忘恩负义。这事就由达奚珣去办,将颜杲卿的罪行写清楚了,张贴出去,百姓知道了,就不会再同情了。”达奚珣说道:“皇上圣明,臣领旨。”

洛阳的大街小巷上,到处张贴布告,把颜杲卿说成是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的小人,将安禄山歌颂了一番。市民不知内情,对颜杲卿也渐渐的淡忘了。都称赞雄武皇帝仁义,还有人认为他仁慈。

这天上朝,高尚出班上奏:“启奏皇上,现在洛阳的百姓都在歌颂皇上,人们早就忘掉了唐朝,很多人对李隆基夺儿媳的行为深恶痛绝。我们燕朝的形势蒸蒸日上,取代唐朝指日可待。”

安禄山说道:“后方的稳定十分重要,你们这些文人要多想些办法,在治国方略上多做一些事情。燕朝的法典现在开始做了吗?”

严庄出班上奏:“启禀皇上,翰林院按照圣旨,正在抓紧做,但是法典的内容很多,如果都用唐朝的旧制,显示不出燕朝的精神,为了有所创新,还需要一些时日。”

达奚珣说道:“搞法典短时间不容易搞好,唐明皇搞的那个贞观政要,经过了几个宰相,用了很长时间才高出来,那上面的许多条款,唐明皇已经不用了。其实那是一部好法典,我们燕朝可以借鉴。”

安禄山说道:“准奏,朝廷现在就以《贞观政要》作为处理朝政的参照。但你们要抓紧搞出我们大燕的法典,要集思广益,借鉴前人的好东西,但不能照抄,尽量做得更合理,更细致一些。对官员的约束力也要加大一些,大堂里不能只是官员说了算,老百姓说得有理,也要采纳。欧阳明给朕上表,他在洛阳召开了一次武林大会,许多豪杰都愿意为大燕出力,帮助推翻腐朽的唐朝。他是朕封的武林盟主,现在起作用了是好事,朝廷也可以适当支持一下。”

达奚珣上奏:“启奏皇上,江湖中人与朝廷向来格格不入,他们那些人都按照他们的规矩行事,对官府是一大麻烦,如果支持他们,现在可以有些作用,但就长远而言,不太合适。”

安禄山说道:“江湖上的侠士,喜欢打抱不平,行事不尊朝廷法典。如果他们犯法,一定要处理。但现在我们是在与唐朝打仗,需要力量,这帮人就很有力量,利用一下是可以的。等到将来统一了,国家太平了,再按照法典治理。”

田承嗣上奏:“启奏皇上,潼关崔乾佑来报,哥舒翰二十万大军,龟缩在潼关内不出战,死守隘口,由于地势险要,攻击面挟小,不利于骑兵冲击,他们找不到合适的攻击方法,我军目前没有进展。”

安禄山说道:“对前线的战事,朕很不满意。主力军团驻扎潼关,进不能进,但又不能退。朕很想调两个军团去进攻南阳,那样就能突破鲁炅的防线,攻取襄阳、荆州。但是,如果我军撤退,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进攻洛阳怎么办?就当前总的兵力而言,我们与唐朝有很大的差距,所以主力驻扎潼关,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这样僵持。”

田承嗣说道:“现在的形势是四方都在僵持,唐军兵力占优,如果让其缓过气来,就会攻击我们。这种局势对我们极为不利,臣奏请带领军队出击,增援武将军,攻击鲁炅,打乱唐朝的部署。”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田将军的想法很好,要打破当前的僵持局面,只有重点攻击一方,在局部造成优势兵力,消灭唐军,打乱他们的部署。臣奏请向东攻击,将山东、淮南拿下,作为后方。”

安禄山思考一会说道:“你们的这些想法虽然很好,但是太冒险。洛阳不能没有兵,空城计那是戏剧上演的,不能用于实战。田将军是保卫京都的,不能动。但也要想办法调动一下唐玄宗。给武令珣去一道圣旨,要他与毕思琛加大攻势,打击鲁炅,制造主攻南线的假象。让鲁炅向唐玄宗求援,僵持的局面就会松动。”

田承嗣说道:“启奏皇上,鲁炅有兵五万,数量是武令珣的三倍,武将军虽然神勇,但要攻击三倍于已的敌人,也不一定有结果。”

安禄山说道:“数量不能说明全部问题,就实力而言,武令珣比鲁炅强大得多,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勇气。兵部起草圣旨,措辞严厉一些。”“兵部领旨,立即向武将军传达皇上的圣旨。”兵部尚书张通儒草拟圣旨,安禄山签字之后说道:“尽快传旨,让鲁炅叫起来就好。”

武令珣接到圣旨,坐在帅位之上,左手扶案,右手拿着圣旨,仔细阅读,观看了三遍,也想不出好办法来。他将圣旨递给毕思琛:“你看看吧,这是一个大难题啊,皇上不给我们留余地,要我们击垮鲁炅。”

毕思琛接过圣旨,看过之后放下,又拿起来看。武令珣说道:“总共就那几行字,还没有看清楚啊。你是副帅,说说你的想法,该怎么办啊?”毕思琛放下圣旨,低头说道:“这太难了,唐军有五万,我们不过一万六七千人,中间还有一条河,还要进攻,这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吗?”

武令珣说道:“皇上的日子很不好过,我估计潼关遇上难题了,他这样催促我们出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为了潼关。我们这里再猛烈,也是虚的,潼关的四个军团才是实的。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强攻鲁炅的唐军,造成攻取荆襄的假象。让唐玄宗分兵。”

毕思琛摇了摇头说道:“但是,这不可能办到。鲁炅可是一员虎将,我在唐朝时,朝廷里就传说过他的事迹,很能打仗。他的那些兵,数量多我们三倍多,而且很在章法,加上坚守不出,我们实在是无从下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跟踪追击德普甘伏地 出面解围方岚受重击2

武令珣瞅了毕思琛一眼,站起来踱几步说道:“的确困难,河里的冰已经开始变薄了,不知道能不能跑马车。”毕思琛焦急的说道:“元帅真的想攻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进攻失利,敌人反攻过来,防线就垮了。他们五万人压过来,我们顶不住。”

武令珣眼睛一亮,紧叮一句:“你是说,如果我们进攻失利,鲁炅就会反攻过来。”毕思琛不假思索的说道:“我认为是这样的,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武令珣轻笑一声说道:“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鲁炅一样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皇上希望的就是,鲁炅立即进行反攻。那样我们就有机会了,别看他们人多,只要动起来,我们就占据了主动。传哥舒达进帐,按照圣旨行动。”

毕思琛还想阻止,反过来一想,自己是投降过来的,腰杆子不硬,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转身对传令官说道:“去请哥舒达将军到帅帐来,元帅有事找他。”

一会功夫,哥舒达来了,他是安禄山比武选将时挑选的军官。当年比武他仅仅输给了田乾真,名列第二。现在田乾真已经是一品骠骑大将军,还在武令珣之上,与田承嗣、崔乾佑等人平起平坐。而他还只是一介四品裨将,差别太大,他的心中一直不服。人还没有进帅帐,哥舒达就嚷叫:“十多天了,呆在军营里,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把人憋死了。”

毕思琛站在帅帐的门口说道:“想打仗还不容易,冲过河去就行了。”哥舒达见到副元帅等在门口,立即说道:“启禀副元帅,哥舒达奉命来帅帐。”毕思琛侧身让道,对他说道:“哥舒将军请进。”

哥舒达进帐,向武令珣行军礼,武令珣笑着说道:“沉不住气了,想打仗是吧,现在就有仗打。皇上命令我们立即攻击,我任命你为先锋官,有没有这个胆量攻过河去?”毕思琛在旁边说道:“敌人有五万,你最多只能带三千人马,一比十七,还要攻击敌人的营垒。你有这样能耐吗?”

听了毕思琛的话,哥舒达冷静了,认真盘算起来说道:“一比十七,如果是防守,都十分艰难,进攻是不可能获胜的。元帅是在开玩笑了。”“不是开玩笑,这是命令。”武令珣将安禄山的圣旨,向哥舒达一摔。哥舒达接过一看,一脸的惊愕。“这、这、这…”他连说了几个这字,楞在了那里。

武令珣严肃的说道:“我的命令没有听清楚吗?平时不是很羡慕田乾真吗?那是军功累起来的一品将军。现在有奇功让你去拿,怎么就没有胆量了?”

“你给我一万兵,我冒死冲击,攻击唐营。”哥舒达鼓起勇气说道。武令珣说道:“给你一万兵能有几成把握?”哥舒达用手挠了一下脑袋,吞吞吐吐的说道:“大概、总有二三成把握吧。”武令珣眼睛一瞪,厉声说道:“二三成把握,拿一万人去送死啊。你这脑子进水了,这样的胆略,穿不上紫袍了。看来三千兵都多了,给你一千五百人,准备攻击唐营。”

“啊,”哥舒达惊叫一声说道:“这仗怎么打?太没普了。我死不足惜,但是完不成皇上的任务,元帅也不好交差啊。一千五百人,能攻破唐营吗?”武令珣瞅了哥舒达一眼说道:“死脑筋,我让你拿下唐营了吗?攻击不行,就溃败嘛。做将军不但要会打胜仗,还要会打败仗。我告诉你了,不要你去拼命,这一千五百人,你还要给我带回来,伤亡大了拿你试问。”

哥舒达似乎听懂了,应了一声:“是﹗”转身出了帅帐。武令珣对毕琛说道:“将车驽、伏远驽安排在三百步以外的地方隐蔽起来,角弓驽、臂张驽放在第二层、最前沿放上单片驽,敌人过河之后,放他们过来,然后集中打击,全歼他们反击的军队。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这就是转机。”

哥舒达组织一千五百名军士,其中五百名重装骑兵,人马全副装甲。除了人和马的眼睛露出之外,全部用牛皮锴包裹。另外一千轻骑兵,马的重要部位也安装了锴甲,尤其是马屁股和军士的后背,都装上了双层锴甲。

武令珣来到队伍的前面,对他们说道:“你们是我们这支军队的精英,冲击唐军大营不是让你们去送死,而是要你们将唐军引出来反攻。我要你们都活着,而且完好无损的回到军营,回来了给你们记功。但是你们不能怕死,怕死是孬种,战场上两军相遇勇者胜。只有不怕死,才能搏击出生机。出发﹗”

哥舒达手持陌刀,冲在队伍的最前面,紧跟着的是重装骑兵,踏着冰面向唐军的营垒冲去。守卫栅栏的唐军将领赵延,立即派传令兵向鲁炅报告。同时组织弓箭手向行进的燕军放箭,万箭齐发,飞蝗一样的箭雨撒落在燕军重装骑兵的阵式之中,但都掉到了地上,敌人仍然一步步的向营垒逼来。

鲁炅正在和偏将刘横谈论当前的战事,刘横说道:“叛军只有一万多人,守住北岸,阻止我们向洛阳进军。河面上的冰很快就要融化了,再过一段时间,没有船只我军就过不了河,就只能看哥舒翰拿下洛阳了。我军是敌军的三倍,完全有能力攻过河去。现在是最好时机,不能放过。我建议在河面开冻之前,攻击叛军,一举拿下敌人的河边大营,冲过河去。”

鲁炅说道:“我们在河边已经相持了十几天,已经探明叛军没有增援,是应该出击了。你组织军队,准备攻击叛军。”话音未落,赵延的传令兵到了。“报告元帅,敌人开始攻击我们了,赵将军正在用驽箭反击。”刘横说道:“来得正好,顺势打他们的反击。”

接到报告,鲁炅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对刘横说道:“快组织军队,就按你说的打反击。”跟着传令兵一起来到营前,亲自到阵前察看。燕军的重装骑兵,根本就不怕弓箭,在冰面上如墙推进,已经到了河中央。鲁炅说道:“命令从中营调来伏远驽,用主箭打击敌人的重装骑兵。赵延准备反击,用陌刀阵对抗叛军的重装骑兵。叛军没有停顿,在冰面上缓步前进,刘横正在集结军队,双方一触即发。

洛阳城中,欧阳惠莲等人在风水独佳客栈的大厅里等待了两个多时辰,欧阳德普的心已经全部放在陆荣荣的身上,望眼欲穿,有种度时如年的感觉。一会儿出去,一会儿进来,十分的焦躁不安。

第一百一十六章 跟踪追击德普甘伏地 出面解围方岚受重击3

欧阳惠莲在大厅内坐的时间长了,很不自在。她本是个好动之人,除了在练习内功的时候能坐得住之外,其它场合她静不下来。只呆了半个时辰,她就有些不耐烦了。但为了弟弟,她强忍着坐在这里。

欧阳德普进进出出,扰得她心神不安,心里也越来越烦燥。不耐烦的对欧阳德普说道:“你真有出惜,人家的姓名都不知道,还没有见着,就象一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钻。那女子住这家客店,她总会回来的,马匹行礼都在这里,还飞了不成。”

黄博这样呆坐着,觉得很闷,有意改善一下气氛。笑着说道:“他们一定是去游玩去了,这洛阳的街道上繁华得很,景色迷人,说不定到半夜三更才回来歇息。我们不如先回去,明天再来。”

欧阳德普有些不耐烦,他虽然喜欢玩耍,但人并不傻,知道是在调侃他。挨近黄博说道:“姐夫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有二姐陪着,当然满足哟,我可是望穿双眼,度日如年哪。我的那些兄弟们早就分布到洛阳的大街小巷,只要他们的行踪出现,就会有人来报,不会等到半夜三更的。”

朱三郎气喘吁吁的跑来,欧阳德普老远就问:“在什么地方?”“在好再来酒店吃饭。”朱三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欧阳德普喜出望外,高兴的对朱三郎说道:“你很会办事,回去重重有赏”“多谢少爷,我带路”朱三郎转身就跑。

欧阳惠莲说道:“省些力气,你那度,不等我们到达,他们又走了。”话音未落她人已不见踪影。

6荣荣面对一桌的饭菜,没有味口,将一块红烧猪蹄塞进嘴里,立马就吐了出来。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张冲,这饭菜真难吃,你怎么吃得津津有味呀?”

“师叔,好吃得很嘞,你偿偿这鸡汤,比我娘在家里做的还要好吃。”张冲将鸡汤乘到她的碗里。6荣荣用嘴巴甜甜,摇摇头放下筷子。方岚信息全无,越来越扑朔迷离。她现在是真的范愁了,有那种食之无味的感觉。

欧阳惠莲走到他们的桌前,笑着说道:“这样好的饭菜不舍得吃,是不是在等人啦。”张冲抬头一看,楞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觉着这女子太漂亮了,有些不知所措。欧阳惠莲在昆仑山与方岚比武的时候,张尚要他呆在家里,没有随昆仑派的人一起行动,所以不曾见面。

6荣荣没有吱声,欧阳惠莲便大大方方的坐在她的身边,盯着她的脸看,笑嘻嘻的说道:“公子真英俊,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漂亮的男子,我陪你喝一盅如何?”

张冲站起来郑重的说道:“姑娘放尊重些,我们素不相识,凭什么一起吃酒,师叔不会陪你吃酒的。”“你们不是师兄弟,他不过十几岁,就成你的师叔,你岂不是吃亏了。我们都是武林中人,碰到一起就是有缘,交个朋友好吗?吃一杯酒又有何妨。”欧阳惠莲脸上堆着笑容。

张冲见欧阳惠莲长得漂亮,甚有好感,更不愿节外生枝,礼貌的说道:“我们素昧平生,互不相识,还是各走各的路好。”

欧阳惠莲微笑着说道:“武林一家,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兄弟就不要见外了。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张冲说道:“武林之中,也有男女之别,也讲廉耻,我师叔不愿理你,就不要纠缠,请姑娘放尊重些。”欧阳惠莲并没有恼火,仍然面带微笑,显示出友好的态度对6荣荣说道:“你是师叔,怎么让师侄出头,不会讲话吗?”

6荣荣仍然不理不睬,欧阳惠莲突然一指点向她的肩项穴,既快又准,在她看来,不用说对手没有提防,就是全神戒备也无法逃脱。

然而不可能生的事情生了,只见蓝影一闪,6荣荣已经站在一边对欧阳惠莲怒目而视。张冲猛然一拳击向欧阳惠莲的面门,嘴里还唠叨着:“你这婆娘,外表美丽,却是蛇蝎心肠,这样恶毒,看我不打死你。”

欧阳惠莲自持武艺高强,没有认真对应,只是随手上拨。没想到对方的拳劲奇大,想加大力量已然来不及了,不得不身向后仰,倒地打滚才避开了他的拳头。

她一脸的惊诧,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白鹤亮翅,张冲出手就是昆仑拳的绝招,拳头又猛又快,直攻了过来。混园如意,欧阳惠莲回过神来了,用混园真经里的如意劈雳拳的妙招化解。

二郎担山,张冲的拳头又到,倒转乾坤,欧阳惠莲防中有攻,反击了一招。张冲不甘示弱,苍鹰搏兔,腾空飞攻。两人使尽了全身的本事,你来我往,斗了两百多招,不分上下,可说是棋逢对手。

6荣荣看着两人相斗虽然激烈,但功力相当,谁也胜不了谁,张冲没有落败,她也不愿插手,只是注视着两人的缠斗。

黄博本来是来帮欧阳德普降服6荣荣的,当看到6荣荣闪避欧阳惠莲偷袭时的身法时,已经知道对手身怀绝技,武艺不在他之下。再看张冲与欧阳惠莲旗鼓相当,觉着今天碰上对手了。

欧阳德普看到张冲与他二姐斗得十分激烈,一脸的焦急。大声说道:“二姐还磨蹭什么啊?赶紧痛下杀手,把这小子干掉算了。这小子是那里钻出来的,敢来挡道?我这两年来,一直牵肠挂肚,今天碰上了,就是缘分,不能让她再离开了。”

张冲说道:“你们想杀我,没那么容易,这女子还没那本事。你小子年纪与我差不多,怎么叫你姐姐出面?有本事,你自己上来。”

欧阳德普说道:“我们的年龄是差不多,你小子横刀夺爱,我与你势不两立。但是我又打不过你们,只有请二姐帮忙了。你离开她的身边,我们不但放你一条生路,还给你很多钱。”张冲说道:“你他妈的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我6师叔和掌门师叔青梅竹马。已经订了终身,你乱嚼舌头,等会看我揍你。”

欧阳德普一边说话,一边想着心事,还时不时偷偷摸摸的瞅上6荣荣一眼。6荣荣已经认出了欧阳德普就是上次在此地捣乱的仁义山庄的二公子,立刻火冒三丈,突施九九连环步,闪身点了他的穴道,将他踩在脚下。她的动作实在太快,黄博想出手相救都没来得及。

欧阳惠莲和张冲都停了下来,黄博说道:“这位女侠不可误会,我们是一番好意。我是维扬派掌门人黄博,有意结交朋友。”6荣荣说道:“说得好听,她那一指偷袭,如若不是我躲避得快,早就成了你们的阶下囚,还会站在这里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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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跟踪追击德普甘伏地 出面解围方岚受重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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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博知道凭武功不能取胜,对陆荣荣说道:“女侠武艺通神,我们不打不相识,你脚下之人是仁义山庄的二公子,当今武林盟主的儿子。女侠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高抬贵手。”

欧阳德普在地上说道:“不要放,不要放,我在她脚底下很舒服。”欧阳惠莲说道:“没用的东西,一点男人气慨都没有,仁义山庄的面子都让你丢尽了。”

欧阳德普说道:“你们打不赢她,不能帮我,我宁可让她踩在脚下,也不愿在世上做人。”欧阳惠莲说道:“你就是把心掏给人家,别人也不屑一顾,靠骗懒能成得了事吗?”欧阳德普的浑劲来了,躺在地上说道:“我就要,我就要。”

陆荣荣踩在欧阳德普身上的脚,轻轻的搓了几下,用内力将他推到一边说道:“你这小子,上次挨揍没有记住,今天又来了帮手,我告诉你,就是欧阳明来也没用,还不快滚﹗”

“我不滚,要和你在一起,能够看到你,那怕死了也愿意。”欧阳德普赖在地上,傻呆呆的望着陆荣荣。“无赖,我们走。”陆荣荣对张冲招一下手,蓝影一闪,出了饭馆。黄博有自知之明,他拦不住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

回头再说方岚,他一路餐风卧雪,走到仁义山庄的时候已经快上灯了,他见庄门开着,就往里走。杨三正在门口,认为是个要饭的,和气的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方岚说道:“有两天没吃饭了。”

杨三说道:“算你的运气好,今天庄里有大喜事,跟我来。”将他带到厨房对厨师说道:“这人两天没有吃饭了,给他一些好吃的,让他过过年。”

厨师说道:“好的。”立即给方岚端来一盘牛肉,一盘红烧猪蹄,一盘鱼还有一碗鸡汤,让他在柴房里吃。

方岚挟起一块牛肉说道:“这好的菜肴,要是有酒就更好了。”厨师说道:“有这样好吃的,还要酒。真是人心不足。算你小子有运气,这里还有剩酒。”转身从厨房中拿出一壶酒来,放在方岚的跟前说道:“你小子的运气还不错,正好还有一壶没有开动的,送你喝了。”

几天来他饿着肚子奔波,的确是饿了,有这样的大荤菜,而且还有酒,他好好的享受了一番。吃过酒肉之后,已经夜深了。厨师没有赶方岚走,让他在柴房里过夜。方岚美美的睡了一觉,连日来的劳累,得到了恢复。

早晨起来,在山庄大门徘徊。扬三看到他穿得单薄,拿来一件棉衣给他说道:“这大冷的天,穿得这样少,冻坏了,你就没得治了,拿去穿吧。你要是想找碗饭吃,就在厨房帮他们干活吧,有吃有喝,做好了被留下来的话,还能拿到工钱。”

厨师说道:“厨房的确差人手,但是没有地方睡觉。”杨三说道:“还让他在柴房里睡觉吧,虽然没有炕头,但比露宿街头要好。如果正式录用了,再给他安排房间。”

方岚在厨房里饱餐了一顿,厨房里安排的伙食,果然不错,虽然没有酒,但有荤有素,而且味道也很好。他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全身脏兮兮的,比叫花子还不如,仁义山庄能够提供帮助,让他吃饱睡好,使他对仁义山庄有了新的看法。

上午干活的时候,方岚问那厨师:“仁义山庄好象有喜事一样。”厨师说道:“何止是有喜事,喜事是一桩接着一桩。过年的时候,雄武皇帝,封欧阳庄主为武林盟主。紧接着召开武林大会,几十个门派又一次齐聚仁义山庄。昨天,又为二小姐欧阳惠莲与黄博两人举行了订婚仪式。你知道黄博是什么人吗?他是维扬派的掌门人。”

听说欧阳惠莲订了婚,方岚的胸口一阵疼痛。他千里迢迢,饿着肚子在冰天雪地里赶路,为的就是欧阳惠莲。没想到她已经与人订婚了,感到十分失望。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行头,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冷静的想过之后,觉得没必要再和她见面,准备回家看看父母。午饭过后,方岚在庄门外看到欧阳惠莲等人急急忙忙的向庄门奔来,立刻躲到暗处偷看,直到他们进了山门,还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但理智制止了他的冲动。

没过多长时间,那伙人又出来了,欧阳明赫然就在其中。方岚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他已经向厨师辞去了厨房里的杂工的活计了,明知道心上人已经有主,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直跟踪在他们身后。

欧阳明等人在风水独佳客栈门前停下,客栈老板出来迎接。欧阳明不进客栈,对他说道:“你将那穿天兰色长衫的女客人请出来,我有事找她。”

老板点头哈腰的说道:“欧阳庄主亲来,小店蓬荜生辉啊,有所差遣,惟命是从。”欧阳明说道:“哆嗦什么啊,赶快去请客人下来,我要见她。”店主赶忙到楼上去请陆荣荣。

陆荣荣和张冲到了门前,欧阳德普便要上前,被欧阳明制止住。他和颜悦色的对陆荣荣说道:“仁义山庄接纳天下武林英豪,二位是武林中人,来了洛阳我们理应接待,女侠与小女是同龄人,敬请女侠到庄上一述,以示我欧阳明对武林朋友的敬意。”黄博说道:“这位是武林盟主,身份何等尊崇。他亲自来请女侠,是对女侠的重视,希望你们不要失了礼数。”

张冲不便答话,陆荣荣没有吱声,她不愿去仁义山庄,正在找不去的理由。欧阳惠莲接着说道:“敢问女侠贵姓?我们结为姐妹如何?我父亲是武林盟主,对武林中人特别关爱。”“你我素不相识,互不了解,怎能随便结交?还是各走各的路吧。”陆荣荣不买账,转身准备离开。

黄博说道:“女侠此言欠妥,武林之中皆兄弟也,何况欧阳庄主德高望重,是公认的武林盟主。如今亲自来迎接,对女侠是何等的看重,传出武林,将成为佳话。”

方岚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觉得陆荣荣甚是面熟,而且认出了张冲,就想上前相认。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心想天下之中无奇不有,长得相象的人多的是,要是认错了,岂不是让别人笑话,还是看看他们如何应付仁义山庄的人?

陆荣荣淡淡的说道:“欧阳明,我是听人说过的,但不是武林盟主,更谈不上德高望重,仁义山庄的人都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我们不会与你们结交的。”

她江湖阅历不多,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来直去。张冲紧跟着说道:“仁义山庄到处惹是生非,前年到昆仑山,在掌门师伯祖身上下毒,还杀了我师祖,将掌门师叔打下深谷之中。我们之间仇怨甚多,怎能结交?”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跟踪追击德普甘伏地 出面解围方岚受重击5

欧阳明内心气愤,但不能失了武林盟主的风度,对陆荣荣说道:“你们说话过急,我可以不予计较。但冒充昆仑派在江湖上招摇撞骗,作为武林盟主,不能不管。今天你们必须到仁义山庄去,将事情说清楚。”欧阳明终于抓住了把柄,找到了强迫他们的理由了。

“谁冒充昆仑派了,我叫张冲,师祖名叫项强,她是我师叔,是掌门师伯祖的弟子,不要看你们人多,要用强我们不怕。”张冲到底是小孩,经不住激。欧阳明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只有请你们到仁义山庄,让昆仑派的掌门来领人,才可辨别真假。”欧阳明就要动手,眼盯着陆荣荣,他要一击成功。

“且慢,”方岚突然站了出来,走到场地中间,向欧阳明行礼说道:“欧阳庄主,别来无恙,在下方岚,我能证明他们是昆仑派的门人弟子。”

方岚两字犹如晴天霹雳,同时击在陆荣荣和欧阳惠莲的身上。陆荣荣脸泛红霞,紧盯着眼前之人不放,六七年不见,已由少年长成了十分英俊的大小伙子。见他衣衫褴褛,知道他打了败仗,吃了不少苦,心中甚是怜惜。欧阳惠莲则是悔恨交加,悔不该与黄博订婚,恨自己听信了不实的信息。

张冲跪到方岚的身前,伏地说道:“张冲参见掌门师叔,二师伯祖盼望掌门师叔速回昆仑山。”听到这话,方岚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荣荣已经冷静下来,她对方岚说道:“掌门师兄,张冲说的是实情,师父让你接任昆仑派掌门人,全派上下一致同意。我奉方伯伯之命出来找你三年了,方伯伯要你务必回家一趟,伯母想你都快要发疯了。”

她拿出方宝成送给他的玄铁宝剑,证实她的身份。方岚这才认出她是陆荣荣,高兴的说道:“荣荣,你长这样大了,记得我们分开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现在成了大美人了。”陆荣荣说道:“师兄在外受苦了,我到河南来找你,二师兄说你在云中城。我到云中城找你,说你来了洛阳,现在总算找到了,我真高兴。”

“哼,”欧阳惠莲看到他们师兄妹旁若无人,谈论得十分亲热,内心吃醋,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

欧阳明说道:“你们不要做戏了,昆仑派是七大门派之一,其掌门人是皇甫惟雄,天下皆知,象你这样衣衫褴褛之人,也敢冒充?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去仁义山庄,免得我动手。”“动手就动手,谁还怕你不成?”陆荣荣就想拔剑。

方岚见欧阳明亲自出马,对付荣荣和张冲,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欧阳明的武艺出神入化,怎样才能保全他们呢?决定赌一把。

他走上前来,慢条斯理的说道:“欧阳庄主,你是武林之中成名的高手,我们年轻,本不配与你动手,但你强人所难,只好以命相搏。我站着不动,让你击打三下,如若不死,你便放过我们。”

欧阳明心想,这小子今天是找死,还是想要我手下留情?你就是没有杀我师弟,以你的作为,我也要除掉你,何况你杀了翟彪,岂能留你活在世上。为了表明他的仁义,故作婉惜的说道:“江湖上都知道我最恨说假话的人,你不要希望我会放你们一马,你杀了我的三师弟,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说假话,我不会原谅,我会全力以赴的。”

欧阳惠莲突然说道:“不要啊,武林盟主打死一个不能还手的青年,传到江湖会损害父亲的声誉的。”方岚含情脉脉的看着欧阳惠莲说道:“谢谢欧阳小姐的好意,我不会死的。”欧阳明心想,你对惠莲动情,我就不杀你?那是大错特错,这好的机会岂能放过。嘴上却说:“我说过的话是不会变的,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但要找死我也没办法。”

“来吧,别假惺惺的。”方岚站好马步,等待打击。陆荣荣以为方岚练成了两种内功,对付欧阳明绰绰有余,因此也没有上前阻拦。

欧阳明猛然一脚踢在方岚的胸口膻中穴,方岚的身子飞了起来,蓝影一闪,陆荣荣到他身后将他托回原地。欧阳明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道,本想踢死方岚。当他看到陆荣荣的身法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内心暗想,这女子的身法不可思议,功力之深,令人匪夷所思。

方岚的胸口象被猛插了一刀,浑身上下犹如万蚁钻肌,气血翻涌。他强行将一口血压回内腑,站好马步等待打击。欧阳明大惑不解,他三年前混圆清气就过了十一层,除了田乾真,在江湖上已经没有对手了,没想到方岚居然能承受他全力一击,简直不可思议。思虑着怎样除掉这未来的对手?他积蓄全身的力量,猛然踢向方岚的命门穴。陆荣荣如法炮制,不等方岚站好,欧阳明飞身而起,脚上头下,将全身力量集中在左手之上,击打在方岚的百会穴上。他用力向下,方岚的双脚被打入地下,身子都挨着了地面,一声闷响,陷入地下没有动静了。

陆荣荣拔出宝剑,‘风起云涌’出手就是流云剑法的绝招,全力攻击欧阳明。欧阳明慌忙用铁手招架,嗤的一声,他的手掌被刺穿,铁手掌的边缘连同小手指被削掉在地。

‘乱云飞舞’玄铁宝剑上泛着红光罩向欧阳明,欧阳明不敢硬接,趟地十八滚才十分狼狈的勉强避开。

那边欧阳惠莲不顾一切的冲到方岚的身前,将他抱起,张冲向她进攻,黄博挡住说道:“不要添乱,她是要救他。”

方岚张开嘴大口大口的血块象瀑布一样冲在地上,地面上一片鲜红,浅得欧阳惠莲一身。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妹住手﹗”陆荣荣收回宝剑,来看方岚。

方岚又连吐几口鲜血后说道:“欧阳庄主,承你手下留情,请回吧。”欧阳明很是震惊,方岚受了他三计重击,竟然还能开口说话,就是田乾真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此人不除,他永远都无法称霸武林。

他仍不甘心,想乘他重伤之际,除去他。但承诺在先,不能失言。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不尊诺言,将为江湖所不齿。一时间十分为难,走又舍不得失去这次机会,赶尽杀绝又违反诺言。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黄博走过来对方岚说道:“岳父大人是武林盟主,他老人家爱惜人才,不愿与你这年轻人一般见识,手下留情,你才得以不死。你要记住了,从内心中感谢他老人家。”

黄博在昆仑山上与方岚打过交道,知道他的品行和能力,想救他一命。其实他早就看出欧阳明想除掉他,那两脚一掌,集中了欧阳明的全部功力,的确是全力施为,丝毫没有留情。

他这样说,是用江湖道义挤压他。欧阳明听了黄博的话,为了他的信誉,也只得先回山庄。

欧阳德普还呆呆的站在那里没动,黄博上前对他说道:“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你还渗和进去干嘛?”拉住他的手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除暗探巧计离险境 冲闯敌营借故引唐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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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奔波满三载,东西寻求出四外。

神牵魂绕日夜思,相逢犹如梦中来。

陆荣荣万万没有想到辛辛苦苦寻找的人,会在这里见面。见方岚大口大口的吐血,心痛不矣。一边为他擦拭嘴边的鲜血,一边说道:“你不要以为内功深厚,就能经得住打。欧阳明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你这样做不是赌命吗?”

方岚轻笑一声说道:“对,就是赌命。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的武功境界很高啊,不亚于欧阳明。”“还说呢,人家找你三年了,跟着你的身后跑,总算追着了。”陆荣荣瞅了方岚一眼。

“找我三年,有什么大事啊,学堂里的老师都好吗?”方岚有些不解。陆荣荣立即拉下脸说道:“你这没良心的,方伯伯跟我爸爸说好了,让我们俩在一起。人家才来找你的,害得我到处碰撞。这把剑你该认得吧?不知好歹。”陆荣荣将方宝成送他的宝剑,拿起来转动了一下。

方岚记起了离开时方宝成对他说的话,加上儿时的记忆,脸上不由得火辣辣的。他已经知道欧阳惠莲名花有主,不作奢望。偷偷的看了陆荣荣一眼,叹息一声说道:“辛苦你了,仁义山庄的人都走了,我们回客店吧。”陆荣荣说道:“好的,掌门师兄,你和张冲住一间房,也好有个照应。”

张冲去抱方岚,方岚挣扎着站了起来,又吐了几口血,抹了一下嘴巴说道:“我能走,现在好多了,体内的真气有流动的感觉了。幸亏欧阳明有这样深厚的功力,击打的是三处最重要的大穴,否则还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陆荣荣听不懂他的话,上前扶着向客店中走去。对他说道:“师兄练成了两种仙气,现在无人能敌,我们正大光明的跟他们打一架,他们仁义山庄虽然人多,我们三人武艺上高出一层,并不怕他们,何必这样挨打,弄得这样身受重伤呢?”

进入客房,张冲关上门,方岚说道:“不瞒你说,我是有意让他打的,要他帮助我解决一个我自己不能解决的难题。”陆荣荣一脸的茫然,轻笑一声说道:“你说话总是这样莫测高深,使人不能理解,你虽然练成了绝世神功,也用不着冒这样大的险啊。欧阳明的功力当世只有师兄在他之上,没有其他人超过他。”

方岚说道:“不,还有一人超过了他。”陆荣荣以为说的是她,欣然一笑,瞅着他说道:“我的内功最多也只能是与他不相上下,没有超过他。”方岚看了陆荣荣一眼说道:“我说的不是你,那人是叛军的一名穿紫袍高级将领,不知为什么?他救了我俩次,不然你就见不着师兄了。他使的也是纯阳罡气。”

张冲突然插嘴:“那人一定是田乾真师兄,我爸爸说他投靠了安禄山,他以前是第一高手,在武林大会上打败过欧阳明。”方岚笑着说道:“你小子也是奇才,武功出类拔萃不说,知道的事还真不少。”“嘻嘻”张冲说道:“比掌门师叔差远了,你还没说欧阳阳打击你,怎么会解了你的难题的?”

方岚说道:“你这小子,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吧,就说给你听听。我练成两种仙气之后,高兴得忘乎所以,将控制体内真气的银针绷出体外。悲剧也就发生了。两种仙气截然相反,阻塞穴道,我的内功不能流动,成了失去内功的废人。”

陆荣荣关切的说道:“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啊?师兄受苦了。我本来不明白师兄的武艺那样高,封常清怎么会败?现在明白了。”

方岚说道:“当时本想回昆仑山的,但知道了安禄山要造反,想到老百姓会遭受兵灾,就不顾一切的去了前线。在保卫洛阳的战场上,田乾真点了我的膻中穴和肩颈穴,我当时两处穴道中的真气激荡,难受到了极点,但穴道没有被封住,逃出了洛阳。之后膻中穴和肩井穴的真气能够流动。我就注意到在穴道受到外力的打击时,能促进两种真气融合。林氏兄弟击打他大包穴时进一步证实了这个观点,因此我就想赌一赌。”

陆荣荣说道:“因此你不惜赔上性命,只是这风险是在是太大了点,没有过人的胆略,是不敢的。”方岚说道:“这次我虽然是赌命,但也是有预谋的,果然成功了。虽然吐了不少血,遭了罪,身体难受了一阵子,但人身上的最重要的三个穴道,丹田穴、命门穴、百会穴中堵塞的两种真气受到震荡,竟然融合到一起了。加上膻中穴被田乾真点开,上身的真气已经可以运动了。而身体内的其他大穴,受到真气的极大冲击之后,堵塞的真气也融合了一部分。今后只要不断的摸索,一定能练成两种仙气,但需要一个过程,也许要十年以上的时间。”

陆荣荣说道:“时间长短都不要紧,有我在你身边,你就安心的钻研吧,没有人能为难你了。”

张冲为方岚洗净了身上的血迹,方岚对陆荣荣说道:“这个客栈不能住了,必须马上搬到一处官府办的驿站去,那里有官府的人,比较安全。”

陆荣荣说道:“欧阳明有承诺在先,他还会来吗?他来我也不怕他,打就打。搬家很麻烦,何必费事呢?”

方岚说道:“我知道欧阳明的为人,他这人表面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今天如果不是黄博挤兑他,当时就不会放过我。今晚他一定会来,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我身受重伤,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

陆荣荣说道:“你以前是大师兄,现在是掌门师兄,我听你的。”方岚对张冲说道:“你叫店小二上来接账,顺便到外面察看一下,仁义山庄肯定还有人在这里监视我们。先把这些人除掉,不要伤他们性命,点他们的睡穴就行了。把你自己的行礼带上,不用上楼来了。”

张冲下得楼来,在大堂中大声说道:“店小二结账﹗”店小二出来说道:“已经是晚上了,你们上那里去啊?”张冲说道:“这你就不要管了,到我师叔的房间去,问他们好了。”

张冲走进内院,发现从角落里有四个人在活动。他不动声色的走到马厩里,将他的随身携带的物品放在马背上,思量着如何能将四人一下子全部制住。

四人分散在四处,都在黑暗的地方,他们以为张冲看不到,所以没动。张冲内功深厚,虽然已经看到了他们,但因为不能同时制服四人,所以迟迟没有出手。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除暗探巧计离险境 冲闯敌营借故引唐军2

方岚和陆荣荣从楼上下来,张冲用传音入密对两人说道:“师叔,有四个监视的人躲在暗处。”陆荣荣说道:“我早就看到了,有一个在向我们这边移动。”方岚说道:“你去对付那两个不动之人,走动的这个交给我,张冲对付马厩里的一个。”

陆荣荣象幽灵一样飘了过去,两人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被点了穴道。她返回来又到跟踪他们的人的跟前,方岚已经点了那人的穴道。陆荣荣说道:“师兄有伤,不可乱动,我一人就足够了。”方岚说道:“内脏虽然受伤,真气的通道却打通了大半,活动一下没事。”

张冲对付马厩里的人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就点了那人的睡穴。已经将行礼放置好,牵着两匹马过来。陆荣荣飘向四周,认真察看一次,对四个监视的人又补点一次穴道。方岚说道:“师妹细心,对付这种不入流的角色,都这样认真。你的的武艺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程度了,放眼武林,也找不到对手了。”

陆荣荣说道:“所以我说我们不怕欧阳明,他敢再来,我一定让他下不了台。”方岚说道:“欧阳明功于心计,诡计多端,喜欢暗箭伤人,还是小心一些好。师妹虽然武艺高强,但仁义山庄人多势众,我伤势很重,确实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过了,我们就可以重上战场,与叛军周旋。”

陆荣荣说道:“好吧,你是掌门人,我们都得听你的,张冲你来背掌门人,我拿行礼,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三人两马出了客栈,消失在夜幕之中。

欧阳明念念不忘除掉方岚,但如若公开进行,势必引起武林公愤。只好隐忍着,等待时机,暗中下手。回庄之后,他与黄博、欧阳惠莲一起吃晚饭。欧阳惠莲闷闷不乐,他一直想着方岚。

欧阳明说道:“惠儿什么事不开心啊?”欧阳惠莲望着黄博,眼中充满了泪水。黄博本能的靠近她的身边用手扶住他的肩膀。欧阳明说道:“惠儿累了,回房歇息去吧,我和黄博还有事要做。”

黄博扶欧阳惠莲起身,欧阳惠莲握着黄博的手,用传音入密对着他的耳朵说道:“我要你保护方岚,如果他死了,我这一辈子就不会快乐的。”黄博揍近她的耳根,点头答应了。

欧阳惠莲突然转为笑脸,对欧阳明说道:“女儿歇息去了。”向黄博做了一个媚眼,转身走了。

欧阳惠莲走后,欧阳明对黄博说道:“惠儿见到方岚之后,性情大变。他对方岚是一见钟情。以前没有告诉贤婿,大家都认为方岚死了。谁知那小子命大,落下万丈深谷,还能安然无恙。方岚不死,对贤婿极为不利啊。”

黄博当然知道欧阳明的用意,但不愿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加上欧阳惠莲的嘱咐,更不愿做这种事情。但碍于岳父大人的面子,没有公然反对。却假装听不懂,笑着说道:“惠莲为人稳重,她已经答应了我,就不会移情别恋,虽然很关心方岚,但不会做出越格的事,我很放心。”

欧阳明说道:“不管怎么说,她的内心总多了另一份情感,这对你不好。现在方岚身受重伤,正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如果等到他伤愈之后,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有情敌在,你这一辈子就不会安心的。”

黄博说道:“方岚是我佩服的武林人士之一,我也知道,惠莲对他一往情深,但那是以前。而且我也不愿趁人之危,要争斗的话,便等到他伤好之后,光明正大的决斗。”

欧阳明说道:“不是我小看你,决斗你不是他的对手。我那三记重击,并没有手下留情,而是全力施为。就是田乾真也要命丧当场,那小子吐几口血,就保住了性命。功力之深,武林中找不出第二人来。等他伤好之后,再与他决斗,那是错失良机。呈的是匹夫之勇,不是明智之举。”

黄博说道:“做任何事,我都要做到心中无愧。惠莲也是识大体之人,如果让我背上骂名,去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如果干了,自己良心过不去,惠莲也要恨我一辈子的。”

欧阳明见黄博总是向别处说,知道两人不会说到一起去,也不可能达成协议。但方岚不除,他寝食不安。欧阳惠莲没在回房歇息,而是到了风水独佳客栈。很想到店内去看望方岚,到了门口,却停了下来。

想到自己已经与黄博订了婚,再去私会方岚,对黄博不公平。而且现在他的师妹陆荣荣和他在一起,看得出来他们两人青梅竹马,情感很深,自己插足进去,就会在他们之间添乱。

她正在踌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衣服飘动的响声,她本能的躲藏起来。一会功夫欧阳明和卢其儒出现了,他们站在门前,象是在等人。

欧阳惠莲心里凉透了,她没想到她父亲的行为如此卑鄙无耻,对一个重伤之人下手。她躲地暗处,准备在他们动手的时候,救出方岚。

只听到卢其儒说道:“黄博是个木头人,连惠莲的心思都搞不清楚。这好的机会帮他除去情敌,他都不愿意,枉为男子。”

欧阳明说道:“我几次打哑谜,征求他的意见。他不愿意,不好强求。那叫陆荣荣的女子和那叫张冲的小子,武功都不弱,我们两人不一定能成功。到时我缠住他们两人,你只管对方岚下手。如果不济,我还会用暗器助你。”

欧阳惠莲对卢其儒恨之入骨,心想仁义山庄的种种行为,都是他鼓捣出来的,这人诡计多端,留在仁义山庄没有好处。内心里想,我要想办法,将这害人精赶出仁义山庄。不然的话,山庄就不会安宁。

欧阳明和卢其儒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钟楼上已经响起了二更的更鼓。卢其儒说道:“四个木头人,怎么不出来报告。”欧阳明说道:“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了,我们上屋顶看看。”他们两人在陆荣荣住宿的客栈的房顶上,来回奔跑。找遍了所有房间,也没有发现方岚等三人。

卢其儒说道:“方岚精明得很,盟主的这一着他是料到了,溜得好快。”欧阳明说道:“他重伤在身,不可能离开洛阳,等一会朱三郎会来报告他们住宿的地方。有四个人监视,他们跑不了。”

城楼上响起了三更的更鼓,还不见朱三郎的人影。欧阳明有些不耐烦了,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朱三郎,办事一向很讲规矩的,今天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

卢其儒也等得心情焦燥,听到欧阳明的话,接嘴说道:“朱三郎办事精明,但武功一般,会不会着了人家的道?”欧阳明说道:“有这种可能,我们到客店内分头找找。”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除暗探巧计离险境 冲闯敌营借故引唐军3

欧阳明与卢其儒纵身落入院内,客栈就那么一点地方,两人里里外外搜寻了个遍,终于在马厩里找到了朱三郎。被昆仑派的特殊手法点了昏睡穴,正在那里睡大觉。

欧阳明用了好长时间,才将他的穴道解开。他好象是大梦初醒一般,看到欧阳明,懵懵懂懂的说道:“这是哪儿啦?”

接着猛然一拍脑袋说道:“坏了方岚要跑,庄主快追。”欧阳明说道:“人早就没影了,你着了人家的道啦。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庄主来了,”听到欧阳明说话,朱三郎清醒了。接着说道:“上灯的时候,那小子喊着要结账,到马厩中去放行礼。我们四人在暗中监视,一会那女的也去马厩牵马,我让他们在墙脚边盯住她,偷偷的出来准备回庄报告。突然穴道一麻,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欧阳明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晚不可能找到他们了,你们四人和我们一起回庄。欧阳惠莲在暗处松了一口气,对方岚又多了一份思念。

天刚放亮,欧阳德普就到陈若菲的房间,进门就喊:“妈妈,你一定要帮我。”“什么事呀?这样急,今天的太阳从西面出了,你的习惯是早饭过后才起床的。天还没有大亮呢,怎么这样早?”

欧阳德普笑嘻嘻的说道:“我给你找媳妇呢?”陈若菲说道:“开什么玩笑?你才多大?不要看到你二姐订了亲事,你还没到那个年龄。”

“你这样不关心你的儿子,我今年十六岁了,看中了一个人,武艺特别高,二姐夫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有请爸爸亲自出马,你帮我做爸爸的工作,不然的话,我便活不成了。”

欧阳明走过来说道:“那姑娘的确不错,德普有眼光,我支持你。”欧阳德普喜出望外,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得到他父亲的支持和赞扬。情不自禁的上前拉着欧阳明的左手,又蹦又跳。

欧阳明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看你高兴的,现在有一个难题,他们三人,昨天已经搬出了风水独佳客栈,我虽然想帮你,但找不到他们,怎么帮呀?”

欧阳德普说道:“这好办,我的那些哥们,很快就会找到。”“好,你用心去找,找到了告诉我一声。老爸亲自出马,一定让你趁心如愿。”他的目的是要除掉身有重伤的方岚,不便派人明目张胆的寻找,只得利用欧阳德普了。

朱三郎在风水独佳客栈打听那匹汗血宝马的去向,先问了店小二,接着盘问两边居住的住户,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搞清楚陆荣荣三人的去向。

沿着马蹄印的方向找了几条街面,都是到了城墙边就失去了线索。欧阳德普找到卢其儒,请他帮忙。卢其儒知道欧阳明的用心,便对欧阳德普说道:“这是好事啊,我当然要帮你啦。这大一个洛阳,他们又是用心躲藏起来的,寻找十分困难。你还可以请你二姐和二姐夫等人帮着找,人多势众,找起来就容易多了。”欧阳德普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找到了,我请你的客。”

欧阳德普,将他能动员的人,都动员到洛阳城中找寻陆荣荣等人。整整一天,毫无结果,直到上灯的时候,也没有一点线索。欧阳惠莲说道:“马蹄印都是到城墙下消失的,他们可能已经出城了。”卢其儒说道:“这不可能,他们人可以越过城墙,马匹无法通过。”“马可以留在城中,或送给别人,这样大的一个城市,藏匿两匹马还不容易。”

欧阳德普哭丧着脸,欧阳惠莲上来劝慰,他痛哭了一阵。没有办法,以为人已经离开了洛阳,只好作罢。

滍水河的南岸,赵延将弓箭手都集中在栅栏边缘,向行进的燕军重装骑兵射击,五千弓驽手同时发箭,密集的箭雨落在燕军的人马上,但都纷纷落到冰面上毫无效果。

鲁炅说道:“叛军手持陌刀,如墙推进,一步一步走向南岸,向我们逼来。箭头射中人马身上的重装锴甲,一点作用都不起,掉落到地上浪费。”赵延看到敌人一步一步的靠近,急得直搓手,嘴里念叨:“要是有车驽就好了,用铁翎巨箭,射杀重装骑兵最有效。可惜我们不是边防军,没有这种装备。”

镇将魏云上前说道:“我带人上去拦截他们,不然的话让他们冲进营垒,我们就守不住了。”赵延说道:“你那五百人上去,只有送命,对付这种重装骑兵,只有用车驽最有效。没有车驽,真有点束手无策。”

魏云说道:“我们用三打一的办法攻击他们,两名军士与敌军缠斗,一名军士滚地砍马腿,重装武士没有了马,就只有任人宰割了。敌人已经过了河的中线,晚了就来不及了。”

赵延看到燕军步步逼来,对观察敌情的鲁炅说道:“报告元帅,敌人已经过了河中央,我们的驽箭对重装骑兵没有一点作用。赶紧采取措施,迟了就来不及了。”“慌什么,本帅一直在观察,不要沉不住气。叛军戴着装甲,负荷很重行动不便。你们平日练习对付敌人重装骑兵的方法,练习得怎样了,能不能拉出去?”魏云抢过话头说道:“我们早就敝不住了,要与叛军较量一下高下。”

鲁炅用手势制止他继续说话。走过来对赵延说道:“他只的一个镇的兵力,能对付叛军的重装骑兵吗?”听到鲁炅的话声,全神贯注的赵延回过头来说道:“启禀元帅,不只魏云的一个镇,我们前营一直在练习,但时间短,军士并不熟练。有几个镇将都要冲上去一试,等待元帅的命令。”

鲁炅说道:“敌人想用兵器装备上的优势压倒我们,如果没有办法对付这种重装骑兵,我们只有撤退了。但是皇上要我们守住这一线,命令你带十个镇出击,作为前锋,消灭这支敌人的重装骑兵。”转身对传令兵说道:“通知刘将军,带领主力跟上,冲过河去,占领敌人的阵地。”“是”传令兵向鲁炅行礼之后立即离开。鲁炅面向河道,令旗一挥发出命令:“出击﹗”

一声令下,唐营中擂起了战鼓。赵延一马当先,带领五千唐兵普天盖地,冲向燕军。重装骑兵立即趴在马背上,河边的燕军弓驽手越过自己的军队,向冲锋的唐军射击。这种打击十分有效,冲锋的唐军纷纷中箭,放慢了冲击速度。

哥达舒立即命令重装骑兵撤退,轻骑兵冲了上去,抵挡冲锋的唐军。燕军河边的驽箭阵地,一排排的驽箭越个自己的军队,射向攻击的唐军。唐军受阻,一部分军士中箭,有些落下马来,挡住了后面的军队,速度自然就减下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除暗探巧计离险境 冲闯敌营借故引唐军4

河道中的燕军交替掩护,且战且退,从容的向河北岸退却。唐营的战鼓擂得震天响,赵延一边拨打驽箭,一边纵马向前。心想,叛军大举进攻,我们用数倍的兵力反击,如果让他们一点损失都没有,安然无恙的退了回去。就显得朝廷的军队太无能了,必须给他们教训。带领大队人马向前紧追不舍。后面刘横的主力也跟上来了,一万军士,已经下了河道。

哥达舒回过马头,手持陌刀,反向唐军迎面冲来。赵延也不搭话,纵马过来,手中长枪向哥达舒当面刺来。两人穿的都是绯色战袍,职务相当,武功也相当,当即战在一起。

哥达舒挥起陌刀,拨打在枪杆之上,长枪偏离,两匹马错天。哥达舒说道:“还有点斤两,我们再来。”纵马直冲过来。

陌刀夹着风声,向赵延的脑袋直劈下来,赵延看准来势,举枪上架。嘭的一声大响,架开了哥达舒适的陌刀。赵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但并没有不支的感觉,两人势均力敌,都觉得遇上了对手。谁也不服谁,便在河边战在了一起。

两边的军士,列成阵势,稳住阵脚,任由两人搏击。双方你来我往,战了五六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哥达舒看到骑兵和河边的弓驽兵都退出了阵地,想起了此行的任务,佯装不敌,大叫一声“厉害﹗”带转马头,冲向本队。燕军队形改变,轻骑兵向后奔跑,与重装骑兵撞到了一起。

哥达舒一边奔逃一边大声疾呼:“不要乱,保持队形。”他这一喊,乱得更加厉害。唐军认为燕军的阵脚出错,本来怕燕军有阴谋,不敢追得太紧。现在见燕军乱成一团,赵延认为是大好时机,一时之间失去理智。长枪一挥,大喊一声:“追﹗”当先冲了过去。

燕军虽然混乱得很,但那是装出来,他们骑在马上,跑得十分快捷。唐军的驽箭射到他们的背上,但都有锴甲保护,伤不着他们。

赵延一心想消灭这支已经乱成一锅粥的燕军,这样的机会不抓住,简直是无能。他大声喊道:“立大功的时候到了,冲啊”

刘横跟在后面高喊:“冲啊﹗”“杀啊﹗”唐军忘记了危险,不顾一切的快速追击。很快越过河岸,冲到了燕军的阵地前。

突然燕军纵深阵地上万箭齐发,车驽、伏远驽,角弓驽等各种驽箭射向追击的唐军。这些远程驽箭的贯穿力很强,唐军的伤亡很大,很多军士倒在地上。

赵延大惊失色,这才想起鲁炅的告诫。长枪一挥,“撤﹗”然而已经迟了。燕军的驽箭象长了眼睛一样,一支支插在奔逃的唐军身上。刘横傻眼了,没料到叛军的驽箭如此厉害。

唐军突然遭到打击,军心浮动,混乱不堪,损失惨重。这些没有上过战场的军士,只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不顾一切的往回跑。就在这时,哥达舒带领轻骑兵直冲过来。

赵延想挽回局面,大声疾呼:“保持队形,弓箭手反击。”但是唐军士气低落,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他的命令没有人执行。真是兵败如山倒,一万五千人挤压在一起,死伤累累。

鲁炅在营寨中看到这情景,气得咬牙切齿:“这赵延是只猪,拿着军士去跟叛军当靶子。刘横更蠢,看不出叛军是诈败吗?”哥舒达已经冲入溃逃的唐军中间,已经到了河流中央,已经升任偏将的张守瑜说道:“不好叛军的铁骑冲过了,如果让他们冲开了营垒,后果不堪设想。”

鲁炅大声命令:“张守瑜听令,带领军士将柴草放置在冰面上,将其点燃,阻敌过河。”河道的南侧立即形成了一条火墙,熊熊大火将冰面融化。加上冬天即将过去,气温开始回升,已经有水流出了冰面。

溃逃的唐军涉水逃回营垒,哥达舒看到这情况,也不敢继续追赶,撤回了军营。这一仗唐军损失了五六千人,而燕军基本上没有伤亡。可说是十分不对等的作战,鲁炅也认识到叛军的攻击力强,只有全力防守。从此之后,再也不出营垒。好在气温正在回暖,有河流阻隔,燕军不能渡过。

洛阳城中,方岚在一个比较偏僻驿站里休养,受了欧阳明的三次重击,对他来说,内功方面受益匪浅,但内腑受伤甚重。半个多月来,陆荣荣一直守候在他的身边,精心照顾。两人聚在一起,他们将这些年来各人所经过的一段经历告诉了对方,方岚被陆荣荣的真诚所感动。握着她的手说道:“在徐家集读书学艺的时候,我对你就另眼相看。但由于你年龄太小,一直把你当作小妹妹看待。现在既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很乐意。”

陆荣荣说道:“那时我虽然小不懂事,但大师兄在我心里是那样的崇高。以后我们不再分离,永远在一起。”两人甜甜蜜蜜,沉浸在幸福之中。张冲则忙里忙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不亦乐乎。三人足不出屋,在房间里其乐融融。

方岚的气色越来越好,他收完功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张冲,什么事这样乐不可支呀?”“掌门师叔的伤好了,当然值得乐呵乐呵。我们什么时候回昆仑山哪?”“我已经全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我们先到荆州徐家码头,然后到救命医仙那里看望师父,再回昆仑山。我已经八九年没有回家了,应该看看父母亲和小时一起读书的兄弟们,你也跟着浏览一下江南风光,让你开开眼界。”

陆荣荣说道:“今天就出发,再住几天,我们的盘缠就不够用了。”方岚说道:“我们立马就走。”陆荣荣将汗血宝马让给方岚骑,自己骑着从市面上买来的黄马。三人在官道上策马飞奔,一路向南。

黄昏时分已经到达南阳郡的叶县,他们本想到县城里去。陆荣荣突然对方岚说道:“你听到前面的喊杀声了吗?二十里之外有大队人马在斯杀。”

方岚的内功还没有完全融合,并没有听到,他指点着不远处的山岗说道:“我们到前面的山岗上去看看,这里没有城池,可能是义军袭击叛军。”

三人站在高处,远远的看到一条河流,二十四节气的惊蛰已经过了几天。河里的冰冻已经开始融化了,大块的浮冰在随着河水缓慢流淌。

河流两岸有许多军营,对岸一座大营,栅栏坚固,紧靠河边。河这边大批军士在鼓噪,战马来回驰骋,耀武扬威。

方岚说道:“对岸一定是唐军大营,他们以河为险,阻击叛军,很有方略,我们去帮帮他们,师妹意下如何?”陆荣荣也想一试,附和着说道:“我听你的,张冲也不会反对。”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除暗探巧计离险境 冲闯敌营借故引唐军5

方岚三人策马飞奔,十几里路很快就到。守卫路口的燕军士兵大声喊叫:“这里是军营,你们赶快回头,此路不通。”

奔驰的骏马并没有降低速度,眼看着汗血马就要撞上挡路的栅栏上,方岚猛带缰绳,身体向上一提,跃了过去。陆荣荣双腿挟住马身,两手用内力同时击打地面,随着一声巨响连人带马飞跃而过。张冲学着陆荣荣的方式,但功力弱了很多,马的后腿碰到了栅栏,但还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卫兵们目瞪口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三人已经冲进了军营。

军营一下子炸了锅,这支前挡路的军营,正是武令珣进攻南阳燕朝军队。十几天前,双方还打了一仗,燕军大获全胜。

鲁炅在滍水之南扎下大营,与武令珣对峙。他的兵员多,也想攻击。但十几天前的一仗,吃了大亏,从此坚守不出。河面的封冻已经融化,马匹过河速度受阻,北方之兵又不习水性,双方一直相持。

武令珣想打破现状,但有河道阻隔,车马不可逾越不便攻击。他无计可施,只好让军士整日里不停的叫骂,想激怒对方出击。然而对岸的守军不为所动,不管敌人怎么激将,他们就是不出战。

三人冲入军营,立刻有军士上前阻拦。一名身穿青袍的八品军官挺身而出,手持长枪挡住三人的去路。方岚拔出宝剑,速度不减,冲到近前,左手抓住枪杆,右手剑猛挥,长枪到了方岚的手上,军官的脑袋已然掉落地上。

方岚持枪跃马带着三人在军营里横冲直撞,军士们见到他如此英勇,纷纷退让,武令珣的军营一下子便炸了锅。

一个身穿绿袍的六品校尉,挺枪向方岚刺来,方岚举枪相迎,两人战在一起。校尉的武功不弱,挡住了连环三击,方岚没有恋战,摔掉此人向河边冲去。

校尉想去追赶,陆荣荣赶到,飞身向他攻去,校尉舍弃方岚迎战陆荣荣。陆荣荣身轻如燕,围绕校尉出剑如风,校尉左招右挡十分狼狈,不到十个回合,被削掉了头盔,落慌而逃。

张冲不甘落后,夺过一个军士的长矛击杀燕军,每刺出一枪必有一名军士倒地。两个校尉上来拦住了他,三人打在一起。叛军人多,三人虽然武艺高强,但顶不住人多,很快就被分开了。

在燕军的围攻之下,三人奋力冲杀,由于武功相差悬殊,燕军想捉住他们,也不容易,相反给了他们机会。没有人能挡住他们的冲击。三人冲到河边,杀向正在鼓噪的燕军,刹那间燕军乱作一团。

河对岸守卫的军士看到三匹马在横冲直撞,立即报到帅府。鲁炅亲自到栅栏前观看,众将士守得久了,寂寞难耐,一个个摩拳擦掌,主张乘敌军混乱之际杀过河去。鲁炅用手势压住激动的人群说道:“十几天前的教训已经忘记了吗?这河面有四五十丈宽,水流虽然不急,但河水很深,没有战船,游过去需要很长时间,敌人的强驽正等着你们前去送死。”

刘横指着河对岸说道:“敌人都在仓惶逃窜,无暇防守,要不了一刻时间,我们的军队就能登上对岸,占领滩头。大队人马就能渡过河去,直捣叛军中营。这可是大好时机,大帅抓住了,就能击败叛军,收复洛阳,成为一代名将。”“异想天开,简直是痴人说梦,叛军如果这样不堪一击,也不会一路势如破竹,连陷北京和东京,在大唐之内建立燕国。这很有可能是武令珣的诡计,故意引我们上钩,各位将军严守自己的阵地,不许出战,违令者斩。”

鲁炅下达命令,众将低头离开。刘横站着没动,眼睛盯着对岸纵横驰骋的三人。鲁炅说道:“那三人可惜了,我不能用大唐的五万军士的生命来冒险。叛军就想与我决战,没有栅栏,我军的战斗力,远不及敌人。冲过河去也是以水投石,起不到作用。”

“这三人武艺高超,能以一当百,将他们救过河来,能增强活力壮大军威。”刘横眼盯着对岸说道。鲁炅拍了一下刘横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爱惜人才,但救出那三人说不定要损失几千军士,这个账不能不算。”

武令珣早就接到了军士的报告,但他迟迟不下命令,任由三人来回驰骋。毕思琛在旁言道:“将军想引诱唐军来攻,此计甚妙,就看鲁炅上不上这个当了。上次他们败了一阵,这次不会上当了。”

武令珣说道:“我们在此受阻日久,主上一再摧逼,这三人是很好的诱饵,不能不利用一下。命令弓驽队作好准备,要隐蔽好,不能让唐军发现,等他们到河这边时,再万箭齐射,将其消灭在河道中央,骑兵乘势渡过河去,一举荡平唐军营垒。”

哥舒达见三人在河边耀武扬威,便想上前与之一战。身边的都尉劝道:“大帅命令我等作渡河准备,不让出战,实有深意,将军违抗军令不妥。”“那就眼看着他们三人耀武扬威,欺我们燕军无人?我去找大帅去。”哥舒达气愤不平。他不顾身边人的阻拦,怒气冲冲的进帅府。

“你现在的位置是在前方带兵,跑到帅府来干什么?违抗军令,当心你的脑袋,还不回到你的岗位上去?”武令珣劈头盖脸的来了一顿,丝毫不给这位深得安禄山器重的将军面子。

哥舒达立即上前行礼,“报告大帅,哥舒达有重要军情上报,那三人已经杀伤军士十数人。”武令珣说道:“不要以为主上喜欢你,就能随便违抗军令,呈匹夫之勇何用?于事多动脑子。三个人也直得大惊小怪,攻破唐营才是我们的目标。”哥舒达说道:“对岸没有一点动静,鲁炅好象看破了大帅的意图。”

武令珣说道:“你派一些军士,脱掉头盔铠甲,帮助他们一起冲击,造成军营混乱的假象。”

“是﹗”哥舒达领令而去。武令珣对毕思琛说道:“毕将军,我们也去作些准备吧,如果鲁炅相信了,就有一场恶仗要打,能不能胜还说不准?他们真要拼命,胜负也是五五之数,就看谁的勇气足了。”

毕思琛说道:“这有些冒险的味道,对方的兵员人数是我们的三倍。如果全力搏击,我们的防线不一定抵抗得住。”武令珣说道:“他们人数虽多,武器不及我们,军士的素质不如我们。我们占有优势。我们的车驽,伏远驽,射程远,打击力强,他们过河时会遭受毁灭性打击。在这样的形势下,唐兵会心生怯意,哪来的勇气冲锋陷阵。如果他们渡河,双方都有些冒险,我们虽然兵少,但胜利肯定是我们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冲击燕军侠士进军营 再攻雍丘援军解围困1

滍水两岸营对垒,北面阵乱烟尘飞。

双方按兵用心机,任由勇士展雄威。

方岚三人纵马飞奔,寻找燕军斯杀,而燕军一味的躲避。本来已经孤立的三人,又杀到了一起。一名浅绿袍战将上前阻拦,张冲上前,只不过三个回合,他便落荒而逃,燕军没有上司的命令,不敢放箭,任由三人来回冲击。

军营一片混乱,将士惧怕三人的武艺一味躲避。一名深绿战袍的校尉挡在面前,张冲挺枪便刺。那名校尉举枪挡了一下,双马错开,落荒而逃。张冲杀的兴起,紧跟其后穷追不舍。一路紧追,很快便脱离了方陆二人。

陆荣荣大声喊叫:“张冲快回来,不要跑散了,单独行动危险。”她的高八度女声本来就很高,再加上用深厚的内功送出,就象一声炸雷。说其响彻云霄,一点都不过份。不但整个大营里的人听得清楚,就是河对岸的唐军也听得十分清楚。

鲁炅说道:“这女子好深厚的内功,我都自愧不如。这样的人在军中杀敌,将无人能挡。”刘横说道:“这样的人陷入敌营,实在是太可惜了。”

鲁炅说道:“你将弓驽手调到河边来,必要的时候助他们一臂之力,救他们渡过河来。”刘横说道:“这样的功力,敌人要捉到她很难,他要是不过河,就可惜了。我带兵过去接应他们一下。”

鲁炅说道:“不行,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我们已经为一时的鲁莽付出了代价,赵延的身上还带着箭伤。不准冒险,执行命令﹗”刘横不敢抗令,叹息一声,在栅栏边布置弓驽手。

武令珣也听到了陆荣荣的叫声,问身边之人:“那来的女子,好翠的音色,好深厚的功力。”侍卫回答:“是闯进军营的三名武士之一,这样深厚的内功,从没见过,此人对我们的威胁很大。”

武令珣说道:“传令下去,不准伤了此人,要活捉,唯令者死。”“是﹗”一名传令官,立即传令去了。

毕思琛说道:“这女子武艺高强,活捉恐怕不易。她这样不要命的在军中来回撕杀,不放箭会增加军士的伤亡。这样做值吗?”武令珣说道:“有什么值不值的,这女子武艺再高,也只有一人,怎能敌得过千军万马?这样的女人,如果伤了她,实在可惜。你这人怎么铁石心肠,于心不忍啊。”

这道命令对陆荣荣来说,这无异于给她加了一道护身符,使她得以充分施展本事,在重兵围困之中,横冲直闯,从容出击,遇到的对手都挡不住她三个回合。

军营中突然来了一批不穿铠甲,不戴头盔的壮士,手持兵器,冲击燕军,其势不可阻挡。

张冲兴高采烈,对方岚说道:“掌门师叔,来援军了,这下有力量冲垮叛军了。”他用内力向河对岸喊话:“对岸的将军,叛军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还不攻过河来,一举荡平这座营寨,向洛阳进军。”

他的内力虽然不及陆荣荣,声音也没有她那样高翠,但鲁炅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刘横说道:“对岸的营垒炸了,如果那一队人马是义军的话,现在就是攻击的最隹时机。”

鲁炅说道:“如果是敌人的圈套呢?我们的营寨就守不住了,等一等,看看后面的文章。”刘横说道:“可能是当地的义军,老百姓自动组织的义军,为了保卫家乡,向叛军出击。”

鲁炅说道:“看到对面的情况,的确想过河去帮一把。但是我还是不相信对岸的混乱是真实的,敌人的诡计多端,说不定是假扮的,引我们上钩。但如果是真的,就失去了一次机会。但作为主帅,责任重大,我不能拿军士们的生命去冒险。关键时刻,那怕是出了一点点纰漏,就可能造成全军覆没。我们再观察观察,看看事态如何发展下去。”

方岚也在注视这一队人马,人数有好几百人,队形整齐,攻击很有章法。不象是乌合之众,倒象是训练有素的军士。只是没穿盔甲罢了,心中产生了怀疑。他是带过义军的,知道那些人作战时的作为,绝对没有这样高的军事素质。再细看他们攻击,只是飞舞刀枪,一个劲的呐喊狂奔。叛军也没有抵挡,拿着兵器四处乱跑。他们之间没有杀伐,因此没有流血,更没有伤亡。

方岚心中千回百折,寻思着怎样会是这种现象?终于让他看出了破绽,那些所谓的义军,骑的马都是安禄山军中特有的杂种良马,难道这些人是叛军假扮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引诱唐军渡河来攻。联想到来时看到的叛军在河边鼓噪刺激唐军的实事,方岚确定了这是叛军的一个阴谋。他对陆荣荣和张冲说道:“我们不可恋战,尽快渡过河去,我在前面引路,张冲跟在我身后,荣荣断后。”

张冲很不情愿的说道:“掌门师叔,敌人都乱成一锅粥了,这样的时机错过太可惜了。”方岚板起脸说道:“你不能只看表面现象,这是叛军的阴谋,目的是想让对岸的军队来攻,将他们消灭在河道之中。这支军队的主帅不简单,他已经看出了叛军的企图,所以按兵不动。我们再帮他们一把,冲过河去,真相大白,叛军的阴谋就破产了。”

他双腿一挟,汗血马箭一搬的向河边冲去。那马不顾一切的向河对岸猛然一跃,落到河中央,河水很深,人马都不能及底。方岚跳下马背,水虽然很冷,但命更重要。他牵着马,推开浮冰,向对岸游去。

张冲的马跳出的距离不及汗血马的三分之一,落在河边的淤泥里不能动弹,他下到水里,拍了拍马头,放弃缰绳沿着方岚的路线前游。陆荣荣反向叛军冲去,她要让方岚和张冲有足够的时间渡河。

哥舒达发现他们渡河,立即对传令兵说道:“快去报告大帅,敌人已经渡河过去了。”他一面指挥弓箭手向河中央的方岚和张冲射击,并带领属下向河边冲去,迎面碰上了陆荣荣。

两人也不答话,战在了一起。哥舒达武功不弱,曾经与田乾真对战了十几个回合。陆荣荣要想一招至胜也不可能,她的武艺虽然高出一筹,但从没有遇到过这样强硬的对手,总想一招毙敌。然而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她越急对手就越能坚持。

武令珣已经披挂妥当,传令兵急匆匆的跑来。“报告大帅,哥舒将军说敌人已经过河,他已经带领军士前去追杀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冲击燕军侠士进军营 再攻雍丘援军解围困 2

听到敌人过河的消息,武令珣十分兴奋,大声说道:“很好。”回过头来对毕思琛说道:“我们也到河边去观阵。”突然觉着不对,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河面上没有喊杀声?”传令兵说道:“报告大帅,不是对岸的敌人过河来,而是这边的敌人过河去了。”

武令珣一楞说道:“是我判断失误,没让你把话说完。传令下去,一定要活捉那名女子。”“是,感谢大帅恩典。”传令兵快速传令去了。

燕军的弓驽手集中向方岚和张冲两人射击,密集的箭雨落在他们的头上。方岚牵着马沉入水中,汗血宝马很通人性,将头全部埋进水中,随着方岚潜游。

张冲学着方岚,潜入水底。刘横命令弓箭手向燕军的弓箭阵地射击,密集的箭头,一下子封锁了燕军的弓驽发射。

他们顾不得向河道中的人发射,马上调转弓驽,向唐军的栅栏发射。栅栏边正在射箭的唐朝军士已经有人受伤。唐军受到打击,弓驽手的攻击缓了下来。

唐军的攻击弱微松了一下,燕军又集中力量对付河道中的两人。其时,方岚已经快到河对岸,距离较远。远距离射出的箭矢准头太差,普通弓箭手射出的箭散落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强弩之末,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远程驽箭都潜伏在阵地后方,没有命令不敢擅自发射。

张冲还只刚到河心,正是弓箭的有效范围之内,他刚一露头,密集的箭雨撒向露出水面的头颅,他再次的头突然没入水中不见了。

陆荣荣与哥舒达打了七八个回合,陆荣荣虽然占有优势,但一时之间很难胜得了对手。她不敢恋战,向河边的弓箭手冲去。

弓箭手纷纷躲避不敢对她射击,到了河边,她跳上马背双脚用力,那马一声哀呜,脊梁骨折断已然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只见蓝影一闪,随着一声大响河中央浅起了水柱,浪花四处扩散,倾刻间平静如初。河岸上的燕军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流淌的河水发呆。

“哥舒将军英勇无敌,怎么让一女孩子跑了,是不是舍不得摧花呀?”武令珣来到河边,他不相信哥舒达对付不了一个女子。哥舒达说道:“那女子武艺高强,不在田将军之下,属下远不及她。”

武令珣板起脸来说道:“你敢在本帅面前说谎,田乾真可是武林第一高手,这是武林盟主欧阳明说的。这女子有这等武艺,你为什么不用围攻战术?我们精心设计的圈套,却让敌人钻了空子。该当何罪?”

哥舒达低头说道:“属下不力,请元帅处置。”毕思琛说道:“哥舒将军没能捉到敌人,实在不该,但放她过河也不能说就一定坏。那三人安全到了唐营,增强了唐军的实力,说不定他们异想天开,要用这三人作先锋,向我们进攻,我们苦苦寻找的机会就来了。”

武令珣说道:“有道理,这三人在我们的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鲁炅很可能头脑发热,唐军人数占有绝对优势,加上有了武艺高强之人,冲击我军前沿,有了尖刀人物,他们肯定会试上一试。哥舒达,这一次败绩给你记下,暂不上报。从现在起按唐军进攻模式操练军队,前沿构建三层工事,梯次布防,弓驽手与骑兵的配合一定要默契。破了敌人的进攻,就能将功折罪。如果击溃唐军,渡过河去,便给你记功升级。”

方岚游到河边,有一道一丈多高的河堤,人上去不成问题,但马跃起不易。他右手托着汗血宝马的腹部,左手拍拍马头说了一声:“上去。”右手使劲上托。

宝马很通人性,一声嘶叫,高高跃起,跳上了河堤。方岚跟着一跃而上,稳稳的站在马的旁边。

刘横高兴极了,从栅栏里跑过来,对方岚说道:“大侠快进营垒,天气寒冷快换衣服,别冻坏了。”

河道边一声大响,冲起一片水花,一道兰影闪过,陆荣荣落在了方岚的身旁。刘横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大拇指一伸,向上一举说道:“女侠好功力,好本事。”

见到绯袍军官这样赞扬她,陆荣荣感到很自豪,笑着说道:“我师兄的武艺在我之上,他在封长清的手下打过叛军,还在常山带兵与叛军对个仗,活捉过叛军的高级将领。”

紧接着张冲也跃上了河堤,他回头看着陷入淤泥的黑马,有些依依不舍。方岚过来说道:“那匹马可惜了,别难过,师叔再给你找一匹更好的。”

刘横带着三人到了帅府,礼毕之后,鲁炅说道:“三位侠士受惊了,你们在叛军营盘中大闹一场,而且安全的到了我的军营。我鲁炅已经摆下了宴席为你们接风,走,先吃酒,庆贺庆贺。”

酒宴十分丰盛,鲁炅亲自上前敬酒,他拿起酒杯对三人说道:“你们冲破敌营,来到我的军营,这是上天的安排。如果你们愿意到我的账下,一起打击叛军,我奏明皇上,为你们讨要军职。”

方岚说道:“我们三人都是从军营中出来的,我曾经在封常清元帅手下担任镇将,与叛军对过几仗。洛阳城破,我杀出重围,但与军队失散,投到颜真卿的平原郡,他推荐我到常山郡颜杲卿的帐下,在河北树起了平叛的大旗。杀李钦凑,活捉高邈、何千年,朝廷任命我为四品折冲都尉、宣威将军常山军先锋官。常山兵败,我到洛阳,试图刺杀安禄山,碰上了他们两人。他们也在程千里的手下,与叛军打了几仗。为保卫云中城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次来到鲁元帅帐下,就是想为国立功。”

鲁炅高兴的说道:“想不到你们三人,都是朝廷的军官,为国家立有大功。你们这种契而不舍的行为值得大加赞赏,不知颜太守是如何失败的?”他对方岚的述说,不大相信,又不好说明,只好借颜杲卿的事,进一步考察。

方岚便从与颜真卿相识说起,到颜杲卿起兵失败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事,说出来有声有色,所有的人都听得入神。

鲁炅说道:“想不到方将军还是朝庭的四品折冲都尉、宣威将军,我现在正式邀请你们三人加入我的军队。而且马上派人进京上奏折,奏明皇上,为你复职。”

张冲接着说道:“陆师叔也是正七品的致果校尉,我也是从七品的翊麾副尉,是程千里元帅任命的。”他也将当时救援云中城的情况作了介绍,说得有声有色。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冲击燕军侠士进军营 再攻雍丘援军解围困3

鲁炅见张冲说的活龙活现,又知道他们武艺高强,不会说谎。笑着说道:“你说的我当然是相信了,只要愿意报效国家,肯定有军官做,不要急,好事慢慢来。”

酒宴之后,鲁炅将赵延叫到帅帐,对他说道:“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即去长安,向兵部汇报。将我的奏折,直接向皇上上奏,带回朝廷的圣旨。”

赵延到了长安,拿着山南节度使的信函,到了兵部。韦见素亲自接见他,看了鲁炅的奏折,详细听了赵延的汇报。对他说道:“朝廷对平叛的方略进行了重新调整。前几天你们报来的战报,皇上很生气,一万多人打反击,竟然被叛军几千人杀得大败,伤亡过半。现在颜氏兄弟起兵虽然失败,但郭子仪已经到了云中,正在向东推进,准备攻下云中,威胁蓟城。刘正臣、王玄志已经将叛军的后院平卢围困,安禄山已经到了顾此失彼的境地了。他们的主力在潼关,与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对持。你们要抓住这个时机,打击南下的叛军,进攻洛阳。这样应能缩短平叛时间,使百姓少受些苦。你说的方岚,这人我有印象,我现在就去翰林院查证,你明天再来,我给你回话。”

韦见素到翰林院,很容易就找到了关于方岚任命的圣旨存根,立即进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常山义军先锋官方岚从战场上逃出,现在鲁炅的军营。鲁炅十分推崇他。臣奏请恢复方岚的职务,让他在鲁炅的军营里效力。”

唐玄宗高兴的说道:“这几天好消息不断,北面的平卢、东面的李祗,南边的鲁炅也开始行动了。方岚忠心报国,从几万叛军的围攻中逃出,这本身就是一项奇迹。同意方岚官复原职,兵部给鲁炅一道信函。”

赵延带着兵部的信函,回到了军营,便立即向鲁炅报告:“兵部尚书韦见素亲自到翰林院查找皇上下诏的原始证据,证实了方岚没有说谎话。立即向皇上上了奏折,皇上让方岚官复原职。这是兵部的信函,请鲁元帅过目。”

鲁炅接过信函,大声念道:“山南节度使鲁炅阁下:前一段时间,叛军攻城掠地,气焰嚣张。皇上重新部署,朝廷重新组织防御,现已取得良好效果。你部速与防守东南面的河南节度使、嗣吴王李祗联系,相互配合守住江淮,不准让叛军前进一步。积极配合哥舒翰和郭子仪的正面攻势,一旦正面进攻奏效,全力向洛阳攻击。皇上旨意,谁能攻下洛阳,拿到安禄山的人头,谁就可封王。方岚仍然担任折冲都尉、宣威将军,在你的帐前听调。作战期间,皇上授予你一种特权,你可以直接任命正六品及以下军官,胜利后上报皇上,朝庭再行下旨予以确认。如果延误战机,防线失守,将按律行事,军法不容,定斩不饶。”

鲁炅再次摆宴,向方岚祝贺。他对方岚说道;“方将军到了山南,不能只挂个空衔,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前营统领,带十个上等镇,直接听本帅调用。”

方岚站起来,向鲁炅行参拜之礼,坚定的说道:“多谢元帅提携,方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冲说道:“我和陆帅叔也为朝廷立过功,我们杀了很多叛军,帮助程千里元帅守卫云中和上党。元帅也给我们一点面子,给个军官做做。”

鲁炅说道:“皇上给我的权限最高是六品官,现在任命陆荣荣为正六品上镇将,张冲为正七品的上镇副。有了军功之后,再上奏皇上,带更多的军队。”“谢元帅提拔,我和张冲都到方将军的前营,训练一支铁军,冲锋陷阵,勇往直前。”陆荣荣十分高兴。鲁炅说道:“一言为定,前营就是先锋,希望方将军再立新功。”

宴会散了之后,鲁炅对方岚说道:“你们三人都是昆仑派的,知道掌门人吗?”方岚说道:“我是掌门师父的关门弟子,三年前还跟师父去了陇右专门找过师兄,哥舒翰元帅说你去了前线,长时间不能回来,所以师父便带着我回了昆仑山。”“这事我知道。”鲁炅说道:“我们虽然是同门师兄弟,但在军营里,就只能按军营的规矩行事。”方岚说道:“一切服从元帅。”

主管前营,有了五千人马,方岚踌躇满志,利用防守的间隙训练军队,让陆荣荣和张冲同在一个镇,着力加强建设,打造一支拳头军队。。他想一展宏图,然而命运并不会按照他所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更艰难,更险恶的道路正等着他。

嗣吴王东平太守李祗,在安禄山南下进攻时,就在当地发出告示,征收新兵两万。安禄山攻下陈留之后,他与李随联合,在东线组织防御。不想张通悟杨朝忠进军迅速,很快拿下了睢阳郡。正向东平郡攻来,李祗的军队虽多,但这些士兵都是农民组成,没有军事素质,人数虽然不少,但形成不了战斗力,无法与叛军抗衡。

李祗派信使到济南请李随来援,李随带兵赶到。不想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单父县尉贾卉组织义军在半道上拦截,杀了张通晤,击败了进攻的叛军。现在他的压力小多了,当务之急是要加强这些招募来的军士的训练,军队有了战斗力才能抗击叛军。

正在这时唐玄宗的圣旨到了,任命他为太仆宗正卿、河南节度使兼河南道采访使、陈留太守。要他在防守东南线的同时,攻击陈留,拖住陈留的叛军,配合鲁炅的南线,将安禄山死死的钉在洛阳,使其不能分兵支援潼关和河北老巢蓟城。李祗接到圣旨,内心虽然高兴,但也觉得责任重大,这河南节度使的帅印沉甸甸的。其时李随还在东平郡正准备回济南,李祗得到重用,心中高兴,便请李随吃酒。李随高兴的赴宴,向李祗道贺:“恭喜嗣吴王担任河南节度使,河南道采访处置使,主宰东线的战事。”

李祗说道:“你这位同姓老兄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这个河南节度使只有两万新兵。没有车驽、伏远驽等远程打击武器,不熟悉战阵战法。要抵挡叛军的铁骑,我这心里没有底,生怕落得与封常清一样的下场。”

李随说道:“叛军训练有素,武器先进,元帅应该采用先稳固防守,再择机出击的战略措施。这样既不违抗圣旨,又能养精蓄锐。”李祗说道:“目前叛军的主攻方向是潼关,重要方向是南阳,东边的兵不多。我们全力防守,应该可以守住防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冲击燕军侠士进军营 再攻雍丘援军解围困4

李随上次攻击受了挫折,不愿进攻。向李祗进言:“元帅判断正确,叛军淄青节度使能元浩与我秘密协定,保持边界稳定,不进不退。我才敢来增援东平。叛军的河南节度使李庭望,能力有限,手上的兵不多,没有进攻能力。前段时间杀了叛军东征的主将张通晤,也给了叛军很大压力,只要不主动出击,守住现有的地盘,就能向皇上交差。”

李祗说道:“你说的方法好,现在许远已经收复了睢阳郡,张巡在雍丘县驻守,这两处是我们东线的前沿,守住了这两处,就能向朝廷交差。”他当即发下文书,任命张巡为雍丘县令,命令他死守雍丘县城,不能让叛军越雷池一步,如果丢了城池,军法从事。

张巡接到新任河南节度使李祗的命令,不敢怠慢,在雍丘城内挨家挨户的动员,修筑工事训练新兵,征集粮草,他的两名得力干将,南霁云和雷万春,日夜训练军队。提高军队的素质,准备长期固守。

燕朝的陈留守将河南节度使李庭望接到了安禄山的圣旨,要他向东进攻。他在帅府招见杨朝宗,对他说道:“皇上命令我们东征,你是东征的副元帅,现在元帅殉职,你这个副元帅得挑起重担,向东攻击。”

张通晤在进军的路上被杀,他心有余悸,对李庭望说道:“我们这支军队,虽然有一万人,但都是拼凑起来的,与皇上的主力差得太远。用来守城还能凑合,要是用来进攻就显得力量不足了。我建议守住陈留,暂不进攻。”

李庭望说道:“皇上下令东征,不出兵就是违抗圣旨。这可是大罪啊,朝廷要是追查下来,我这个节度使不保,你这个东征副元帅只怕要掉脑袋瓜子。”

杨朝宗说道:“既然皇上下了命令,我只有执行,我们向那个方向进攻,请元帅示下。”李庭望说道:“东北方有能元浩地,我们还是原来的攻击路线,先收复雍丘,再向南进军。”杨朝宗说道:“容我准备准备,过几天再发兵如何?”李庭望点头同意。

杨朝宗出了帅府,看到练兵场上,四五千人喊杀声震耳欲聋,觉得这支军队很有气派,想用来作东征的先锋。走到场地,见到身穿深绯色军服的令狐潮,正在指挥操练。令狐潮退到陈留之后,进行了简短的休整。他念念不忘为妻儿报仇,因此对军队的训练不遗余力。

令狐潮见杨朝宗来,出于礼貌,过来与他打招呼。杨朝宗说道:“令狐将军好兴致啊,亲自操练军队,下这样大的力气,皇上一定喜欢。你这队兵不错,训练有素,是不是想建立功勋啊?”

令狐潮笑着说道:“杨将军见笑了,我这是没办法。皇上任命我为四品将军,我没有定好职责,不但丢了雍丘,还让张巡杀了我的妻儿,此仇不报,我枉为男子。因此,要加紧训练,随时准备收复失地,捉住张巡。”

杨朝宗眼睛一亮,他怕打仗,正不愿东征,现在有了现成的代替之人,感到十分兴奋。对他说道:“皇上来了圣旨,要收复雍丘,向东进攻。如果你愿意带兵攻击,我再给你增加三千兵马,愿意吗?”令狐潮求之不得,一本正经的说道:“杨将军不是说笑吧,如果杨将军差遣我进攻雍丘,令狐潮全力以赴。”

杨朝宗正色说道:“就这么定了,我向李节度使说明情况,明天就将三千军队拨到你的军营,军需后勤都由我负责。”

杨朝宗说话算数,第二天就让马遥带领三千军士,来到令狐潮的军营对他说道:“马遥是一员猛将,我将他和这些兵交到令狐将军的手上,希望能够所向披靡,拿下雍丘和宋城。”令狐潮高兴的说道:“感谢杨将军,有马将军支持,定能生擒张巡,出一口胸中恶气。”

两支军队合练几天后,令狐潮率领七千人马,再次进攻雍丘。他这次就是冲着仇人张巡来的,因此进军神速,很快到了城下,将雍丘城四面围困,骑兵不断冲击城门。南霁云和雷万春带领军士在城楼上用弓箭阻击,唐朝军士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弓箭的准头和力量有很大的提高,对冲击城门的燕军有很大的威胁。

令狐朝的兵力占优,但进攻城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张巡也下了大功夫,修建碉楼,招收新兵,作了长期防御的准备。加上沉着应战,利用城防工事,坚守不出。城楼上居高临下,唐军的弓箭很有威慑力。马遥不愿让军士去挡敌人的箭矢,向令狐潮建议道:“将军攻城重要,但不能不考虑士兵的生命。如果军士的伤亡过大,即使攻下了城池也得不偿失。我建议采用疲惫战术,令士兵昼夜鼓噪,使雍丘城内的唐军不敢休息,夜晚也要在城楼上守着。有一月不能进出,城内的人就会发疯。当他们失去理智的时候出击,将会事半功倍。”

令狐潮也不愿有太多的伤亡,当即说道:“就按将军说的办,只围不攻。”燕军四面围困,日夜鼓噪。唐军不敢不防,弄得疲惫不堪。雷万春向张巡建议:“敌人使用疲劳战术,他们认为我们不敢出战。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将计就计,乘他们深夜鼓噪的时候突然袭击,端掉叛军的大营。”

张巡思虑再三,不敢轻易出兵。他对雷万春说道“乘敌人不备进行偷袭,确实是一条好计策,然而我有很大的顾虑。我们雍丘城内的军士,基本上由揭竿而起的义军和新招收的城镇市民组成,缺乏军事素质,让这些人去偷袭敌人的营垒,去与训练有素的装备精良的敌军面对面的斯杀,等于是用鸡蛋去碰石头,很难成功。孙子兵法中的名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讲的就是谋略的运用,是建立在敌我双方的力量基础上的,如果脱离实际,再好的计策也只能是纸上谈兵,非失败不可。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稳固防守,拖住敌人就是胜利。”

雷万春的建议没有批准,他心有不甘。邀约南霁云一起找张巡,雷万春说:“敌人四面围困,以少数军马日夜鼓噪,使我军整天提心掉胆,而他们可以择机出击,对我军十分不利,主动权掌握在敌人的手上。如果乘敌人不备,偷袭他们的军营,就能消灭其有生力量,冲破围困,甚至打败敌人。”

张巡看了雷万春一眼,然后对南霁云说道:“你有几成把握?”南霁云思考一会说道:“说不准,如果敌人有防备,偷袭的军队可能有去无回。”

张巡对雷万春说道:“我赞成这个判断。令狐朝这次来,势在必得,攻城的军队,大部分是从陈留带来的叛军主力,骁勇善战,而我们是刚刚组建的义军,战斗力不强。现在只能依靠城墙工事严防死守,与敌人硬碰硬,我们不具备那个实力。”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冲击燕军侠士进军营 再攻雍丘援军解围困5

两军相持了月余,雍丘城内军民苦不堪言,粮食紧缺,靠城外供应的菜蔬早就没有了,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奇缺,守城的军士疲惫不堪。南霁云主动请婴,对张巡说道:“敌人是想困死我们,现在全城的人差不多都要垮了。更要命的是制作弓箭的原材料已经没有了,没有弓箭,就没有了阻击敌人攻城的有效武器。没有武器,这城还能守得住吗?破城是迟早的事。我请命,冲出城去向李祗元帅请求救兵,内外夹击,消灭叛军。”

张巡十分感动,含着泪说道:“为了雍丘城内的几万军民,南将军一定要冲出敌人的包围圈,说动嗣吴王,派来救兵。来个里应外合,偷袭敌营,一举击败令狐朝。为了雍丘城的百姓,为了皇上保住大唐的东线不垮。”

南霁云说道:“我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死在敌营之中,请大人吸取教训,再求生路。”张巡对雷万春说道:“我命令你为南将军打掩护,在围城叛军中冲开一个缺口,让南将军突出重围。”

雷万春带领敢死队,向叛军最弱的北营猛冲过去。那里守军不多,唐军集中一点猛攻,燕军抵挡不住,防线十分危急。

令狐潮接到报告,高兴的说道:“唐军忍耐不住了,他们要拼命,他们选的位置正是我军最薄弱的地方,东面的主力过去阻击,将他们彻底消灭。”

东面的兵动了,向雷万春包围过来,大批的军士拥向北面,东边露出了破绽。南霁云来领百名勇士向东直冲过去。主力调到北面围攻雷万春,东面燕军只有少量防守军队,加上准备不足,措手不及,调兵遣将也来不及了。

令狐潮亲自阻击,南霁云正在向前冲击,迎面碰上了令狐潮,两人战在了一起。南霁云武艺高强,见到令狐潮分外眼红,向他猛冲过去,想击杀他。

令狐潮也会武艺,虽不是出类拔萃,也能招架几招,拼着性命挡住了南霁云的连环三击。有了这短暂的时间,燕军包围过来了。南霁云知道上当,舍弃令狐潮向外突围,密集的箭矢向他们射来,身边的勇士纷纷落马。

南霁云不顾一切的向外冲锋,左臂上中了一箭,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终于突破重围,冲出了包围圈。回头一看只有自己一人,他顾不得伤痛,向东平郡飞奔而去。等令狐潮缓过神来的时候,南霁云已经乘敌人混乱之机杀出了重围,带着累累伤痕奔向东平郡。他叹息一声,立即调兵遣将雷万春包围。

张巡在城楼上看到南霁云已经突围,松了一口气,立即鸣金,通知雷万春回城。雷万春带领五百勇士,正在拼命撕杀,听到锣声,立即返回城门,遇上了增援的马遥,他仗着武艺高强,将一柄陌刀舞得风雨不透。马遥怕有闪失,挡了几个回合之后,退到一边,雷万春乘势抢道,打开了一个缺口,冲进城门。而随他出战的五百勇士,却无一生还。

南霁云带着满身的血迹向李祗报告雍丘城内的情况:“启禀嗣吴王,张县令及雍丘城的全体军民,全力御敌。已经激战一个多月,但叛军势大,城中已经箭尽粮绝,城池危在旦夕。然而令狐朝的叛军也已十分疲惫,已是强弩之末。恳请元帅带兵增援,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就能一举打败叛军,保住雍丘。”

李祗说道:“雍丘是河南的最后屏障,如果被叛军占领,将极大打击我军的士气。权衡利弊,雍丘非保不可,雍丘城池不能落入叛军之手,不然东线就危险了。但我又有些担心,如果救援失败,反而会得不偿失,造成大败。你有何良策能打败叛军?”

南霁云说道:“我出来时与张县令约好,援军一到,他就在当夜偷敌营寨,我们从外杀入,定能破敌。”李祗当即点了一万军队,亲自带领,让南霁云担任先锋官,向雍丘城进发。

深夜,令狐朝在营帐里与校尉、镇将一起布置明天攻城的部署。突然接到探子报告,营垒的东北角出现三堆大火。

他立即出营观看,认为是城外与城内的联络信号,联想到白天有唐将突围出营的事实,认定唐朝的援军到了。

这时城楼上出现了一堆大火,十分明亮。他立即对手下军官说道:“不好,敌人要来偷袭营寨,现在改变战术,各位将军立即回归本部,集结军队,先将资重粮草辙出军营,然后放置易燃引火之物,等唐军进入营寨后焚烧敌军,一举歼灭来犯之敌。”半个时辰后,燕军统一辙出了营寨。

雷万春带着从五千守城唐军中挑选出来的一千精兵,摸进了燕军的北大营。营内十分寂静,没有一丝灯光。他命令十个戌主带领本部人马,快速冲入营中,刺杀正在睡梦中的燕军,他自己亲自带一队军士冲入中军主营帐。

然而,营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人,知道已经上当,命令立即撤出,但为时已晚,所有的营帐立刻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唐军顿时大乱,布置在营外的燕军万箭齐发,鼓噪着冲杀进来。唐军惊慌失措,失去了抵抗能力。雷万春在亲兵的护卫下逃出了敌军的攻击,仓惶逃进城中,清点人马只有二十七人。

南霁云看到敌营里火光冲天,带领援军先头部队直冲过来,受到燕军的顽强抵抗,两军一直战到天明。南霁云才知道昨夜唐军的偷袭彻底失败,停止了攻击,等待主力。

李祗带领主力在中午时到达,他这次是拼上了血本了,带来了一万军队到前线,希望能全歼令狐朝的燕军。

这些新招收的士兵已经集中训练了三月,虽然没有作战经验,基本的军事技术和战术还是有的,以两万士气高昂之师对抗七千疲惫不堪的劲旅,应该说占有明显的优势。因此一上来便采用包围的态势,企图将燕军歼灭。

令狐朝也探知了唐朝援军的底细,知道以现有的兵力不可能战胜唐军,更不用说攻克城池。命令昨夜撤出的轻重物资向陈留转移,前线部队不断冲击唐军。

李祗的军队,人数虽多,但缺乏战场经验,只是一味的防守,不敢出击,想先阻挡锋芒,等到敌人疲劳之后,再行出击,给对手致命一击。想法很好,但令狐朝另有所为。一夜无话,已经日上三竿了,还不见燕军的动静。

李祗的军队列好防御阵式,等待令狐潮攻击。快到午时了,燕军营垒之中只有旌旗飘荡,不见人影出没。李祗派人进营探视,才知令狐朝早已撤走。他没有胆量追击,但保住了雍丘,是一大胜利。安置好张巡之后,带兵回了东平。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排兵布阵进攻受阻击 途中遭遇救援被拦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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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西征讨叛贼,风头如刀心如铁。

马毛带冰汗气蒸,遥想云中献战捷。

郭子仪带领五万兵马从灵武出发,将军队分为三个军团,仆固怀恩领一万五千人为前军,郭子仪亲带两万人为中军,李光弼的一万五千人为后军。在凛冽的寒风中,踏雪而行。

郭子仪想快速到达前线,催促行军加速。然而天气正冷,当时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军士穿着厚实,行动不便,速度快不起来。老兵独孤九喘着粗气擦掉额头上汗水结成的冰块,艰难的迈着步子,已经跟不上趟了。

郭俊过来说道:“独孤九,这大的年纪还要上前线,怎么不留在灵武?”独孤九说道:“我当了二十七年兵,没有立过军功,这次想立功后再回家。拼着老命上前线,就是为了体面,带军功回家,面上有光彩。”

郭俊对独孤九比较了解,知道他十分滑机,打仗时会保命。加上他的年龄大了,不想让他上前线。对他说道:“你这种精神值得鼓励,现在行军只是累点,但到了两军阵前,是要拼命的。你年纪大了,退回去吧。郭元帅带了一支收容队,你落到后面就可以留下。”

独孤九说道:“这次豁出去了,拼着老命也要带军功回家,不然的话不好向老婆交待。”当即加快步伐,跟上队伍。

大队人马在寒冷的冬天中强行军,快速向前推进。经上郡①、新秦郡②、宜芳县③绕道草原过黄河。

五万大军过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此时黄河已经封冻,冰层很厚,人马从冰面上走不会掉进河里,十分安全。仆固怀恩走在最前面,他的儿子仆固瑒立功心切,带领一队骑兵抢到前面,纵马在冰面上奔跑。不想有几匹马滑倒在冰面上,立时队伍大乱,人马撞到了一起。

前面已经乱了,固仆怀恩大声说道:“停止前进﹗冰面虽然平坦,但是很滑,过河时要倍加小心,稍不注意就会人仰马翻。仆固瑒,究竟是怎么回事?”

仆固瑒正在对着摔倒的军士大声吼叫:“起来,起来,这平的路都走不稳,还打什么仗?都给我振作起来。”听到父亲的问话,立即回答:“天气太冷,连日赶路,军士疲惫不堪。加上冰面太滑,摔跤的人马很多,队形容易乱。行军的速度就减下来了,很难在规定的时间赶到。”

仆固瑒一喊,当兵的更急了,掇着摔倒的马,拼命地向上爬。然而越是性急越出错,士兵们爬起来又摔倒。行军的队伍就象河里的波涛一样,此起彼伏。独孤九也摔倒了,他一边爬,一边埋怨道:“这冷的天,顶风冒雪赶路,怎么会快得了。你骑的宝马不觉得,我们这些马差得很,那里受得了。”

旁边一名军士说道:“轻点声,别让当官的听到了。你也是的,一大把年纪,还要上战场,何苦呢?”独孤九说道:“没办法,老婆不争气,生的都是姑娘,没有儿子顶替。家里穷又交不起租税,就只有到战场上拼命了。与其没吃没喝,不如死在战场上干净。就想立个功,好让村子里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天寒地冻,顶风冒雪,军队的行进速度不是很快,尽管朝廷一再催促,郭子仪想尽了办法,提高行进的速度,但五万人马的大部队行驶,速度还是很慢,二月初才到达善元县④。

程千里坚守上党,在最凶险的时候,叛军突然撤退,他当时以为是郭子仪的援军到了。派人打探,得到的结果是,郭子仪的军队还有远得很,十天半月也不会赶到。他十分不解,探子来报:“启禀元帅,颜杲颜在常山起兵,扰乱了叛军的后方,蔡希德带领主力去常山郡攻打颜杲卿去了。”

程千里树起大拇指,高声说道:“颜太守好样的,希望你能将河北扰得天翻地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司马陈奉忠说道:“真险啊,再有一天的时间,我们这些人,都要为国尽忠了。颜杲卿救了我们一命,现在蔡希德去攻打常山,他的兵勇猛得很,但愿颜杲卿也能度过难关。你派人探知郭元帅的行程,我们到百里之外迎接。”

陈奉忠说道:“郭子仪带领五万精锐增援,朝廷的兵力在河北就占了优势。上党不但能保住,而且可以收复云中,进而向南攻下太原,向东攻击蓟城。只是常山颜杲卿的压力大了,如果他能坚持一个月就好了。就能拖住叛军,让朝廷的精锐之师长驱直入。”

程千里说道:“我很担心,蔡希德的军队善于攻击,颜杲卿能守十天就是奇迹。要迅速支援常山,我们向云中进军,打乱蔡希德的部署。”

陈奉忠说道:“说句泄气的话,我们这些伤亡累累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军队,到云中城也没用。反而加速了叛军对常山的攻击力度,使其速败。不如去迎接郭子仪,一同挥兵向东。因此,元帅要亲自去迎接,出迎一百里也不为过。”

程千里想了一会说道:“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出发,去迎接郭元帅。”立即备马出城。

郭子仪的军队在善元县驻扎,仆固怀恩说道:“启禀元帅,军队在风雪中长途跋涉将近一月,已经十分疲惫。末将建议在此地休整五天,然后突袭上党,一举破敌。”郭子仪说道:“此议很好,公孙琼岩去定襄县⑤与据守在那里的程千里联系,马上出发。”

公孙琼岩刚出军营,就碰上了程千里的联络官,得知程千里已经来到善元县迎接郭子仪。立即转回帅府向郭子仪报告。郭子仪喜出望外,没有想到程千里已经到了军营来迎接他了。对郭晞说道:“没想到程千里放下二品特进的架子,来这里迎接我们,我们也不能太过高傲,你们跟随我到帐外迎接。”

郭子仪迎出账外,程千里倍受感激,对郭子仪说道:“接到圣旨,知道元帅亲来,我是望眼欲穿,天天盼望,终于盼来了。”郭子仪说道:“程元帅在上党抗击叛军,辛苦了。我知道前线紧急,昼夜兼程,恨不得一天赶到,但是路途遥远,风雪交加,耽搁了些时日,请程元帅海涵。”二人携手入账。

注①:唐朝地名,现今的陕西省榆林市。

注②:唐朝地名,现今的陕西省神木县。

注③:唐朝地名,现今的陕西省河曲县。

注④:唐朝地名,现今的山西省右玉县。

注⑤:唐朝地名,现今的山西省左云县。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排兵布阵进攻受阻击 途中遭遇救援被拦截2

进入帅帐,郭子仪说道:“听说叛军攻击甚紧,定襄城危在旦夕,怎么程元帅还有时间来迎接本将军?是不是定襄已经丢失了。”程千里说道:“前一段时间,叛军攻打甚紧,定襄城岌岌可危。眼看就支持不住了,正在危急之时,叛军退回云中城了。事后探知,蔡希德带领云中叛军的主力去常山围剿颜杲卿,所以我才能来迎接元帅。现在云中城中的叛军不足万人,由薛忠义负责防御。我本想进攻,但兵力不足,郭元帅来的正是时候,可以集中兵力一举拿下云中城。乘敌人后方不稳的时机,直捣蓟城端掉安禄山的老窝。”

郭子仪手摸胡须,果断说道:“机会难得,你我直接进攻云中城,速战速决。另外派出一支军队绕道而行,向蓟城进攻,将安禄山的主力吸引过来,减小潼关的压力。”

程千里说道:“安禄山起兵十五万,主力过了黄河,河北史思明的兵力只有三万多人,蔡希德两万,加上太原张献诚的一万来人,总兵力不过六万人。而且打了几个月,消耗很大。朝廷的军队,我们河东军虽然损失了一大半,还有两万多人,王承业有两万多人,加上进攻平卢的刘正臣和王玄志的三万人,与郭元帅的军队合在一起,有十二三万人,占有绝对优势。”

仆固怀恩说道:“程元帅的这些数据可靠的话,我们可以大举进攻,除进攻云中外,派一支军队进攻太原,让王承业协助收复太原支援常山,河北的形势就定了,最后拿下蓟城。”

郭晞说道:“兵贵神速,我带前锋部队,迅速包围云中城,防止守城叛军撤退。”李光弼说道:“我们可以实行围点打援的战术,将叛军主力吸引过来,在途中消灭他们。一举奠定河北地区,我军兵力上优势就能充分发挥出来。”

郭子仪立即升帐,朔方军的将领都进入临时帅帐。程千里也跟着进入,郭子仪就在帅案的旁边安排一个座位,让他坐着,其余众将都站立两旁,听他发布命令:“众将听令:光弼将军带领所属一万五千人为右路军,绕过云中,阻挡蓟城来的增援,如果叛军后方空虚,则直插蓟城,进攻叛军的老巢。怀恩将军带领所属一万五千人为左路军,进攻雁门郡⑥、马邑郡⑦,直插北京太原。本帅为中军郭晞为先锋官,攻击云中。立即出发,昼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将城中的叛军包围,不得让其逃脱。”

郭子仪的话音刚落,郭晞说道:“末将领令,”立即出了营账,组织人马向云中进军。李光弼说道:“启禀元帅,颜杲卿在常山起兵,叛军已经前去围剿,我建议带军向常山进发。一来可解颜杲卿之围,二来可以阻击洛阳的叛军主力回援,扰乱蓟城的叛军的军心。待元帅攻克云中后,直接攻击蓟城,河北的叛军可破。”

郭子仪说道:“我估计常山已经落入叛军之手,你可以带兵阻击常山的叛军主力。建议有效,李将军可在途中根据军情变化,适时调整进攻路线。”

李光弼说道:“末将尊令﹗”出了帅帐。仆固怀恩说道:“末将慎尊元帅将令,沿雁门郡、马邑郡,向太原进攻。”

郭子仪回过头来对程千里说道:“程元帅的兵可以配合我军攻击云中,不知阁下意下如何?”程千里说道:“愿听郭元帅调遣。”二人相视大笑,出了帅帐,披挂上马,显得很有把握。

燕朝的守将薛忠义在云中城中,显得心事重重。蔡希德驰援常山,说明燕朝的后方出了问题。燕朝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如果不能速战速决,让唐朝缓过劲来,燕朝必败。北线的攻击,燕朝虽然占据主动,但唐军也十分顽强,彻底击垮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探子来报:“唐朝郭子仪带领五万大军,已经和程千里的军队会合,正在向云中城方向运动。这次唐军行动非常迅速,来势迅猛。”

薛忠义惊愕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蔡希德又不在,感到压力很大。立即派人找来偏将金赤锋商议。薛忠义说道:“探子报告,郭子仪带五万边防军已经到了善元县,与程千里的军队合兵一处,七万大军正向云中城开来。来势汹汹,我们现在的兵力不足两万,如何守得住云中城?我想撤出云中城,前去与蔡希德元帅汇合。”

金赤锋说道:“没有蔡元帅的命令,擅自撤军,有杀头的风险,将军要三思而行。现在云中城城墙坚固,防御设施齐全,虽然主力已被蔡元帅带去围剿常山叛军未归,但重武器都留在城中。而且唐朝兵将战斗力弱,我们坚守一段时间不成问题。等蔡元帅回军,从外面攻击围城的唐军。我们里应外合,就能一举击溃唐军。”

薛忠义犹豫不决,不知是守好,还是放弃云中城好。正在这时,接到信使的报告:“蔡希德元帅已经平定了常山的叛乱,活捉了颜杲卿,全歼常山叛军。正在返回云中的路上,不日即将到达云中城。让我通知薛将军,做好准备,再次攻打上党。”

薛忠义喜出望外,常山的叛乱这样快就平息了,蔡希德的主力回来,云中城就有救了。他放弃了撤退的打算,加固工事,准备与郭子仪决一死战。

唐军的速度实在太快,郭晞的先锋部队已然到了城下,云中城很快就被四面围困。薛忠义带着金赤锋站在城上,看到郭晞的五千先头军队,笑着说道:“区区几千人,也想攻下云中城,岂不是白日做梦。”

金赤锋说道:“这支军队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装备比程千里的军队强得多,那一排车驽,将是我们的最大威胁。”

薛忠议不以为然的说道:“车驽是很利害,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少,我数了一下,只有二十套,与我们一百多套相比,就差得太远了。你放心,蔡元帅就要到了,我军内外夹击,这支军队定会被歼灭。”

金赤锋说道:“探子报告唐军有五万人,这里只有五千人,我估计他们的主力去阻击蔡元帅了,蔡元帅在行进的路上,没有城防工事,很难抵挡几倍的唐军。我请求带一支军队,冲出城去,接应蔡元帅。”

“不行,现在情况不明,没有元帅的将令不能随便出城。我判断这支军队是唐军的先头部队,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发动进攻,是在等待主力。”薛忠义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注⑥:唐朝地名,现今的山西省原平市。

注⑦:唐朝地名,现今的山西省塑州市。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排兵布阵进攻受阻击 途中遭遇救援被拦截3

郭晞将军队部署在要道上,堵住城门的出路。金赤锋说道:“不好,这支军队是来监视我们的,他们怕我们撤退,提前来看住我们。其目的不仅是要拿下城池,而且想一举歼灭我们,味口不小呢?”

薛忠义观察唐军的布置,似有同感。对金赤锋说道:“敌人后续军队没有到,敢不敢出击。”

金赤锋说道:“我请求出战,乘敌人立足未稳,击溃他们。”薛忠义说道:“这方法好,我在城楼上架起车驽,布置好弓驽手,打击敌人的远程打击力量,掩护你出战。”

城楼上响起了战鼓,金赤锋一马当先向郭晞的军营冲来。张尚就要出战,郭晞说道:“现在不是动真的时候,如果让敌人知道了我们实力强大,他们很可能撤退,我们现在兵少,拦不住他们。先麻痹他们一下,让他们以为我们不过如此。”金赤锋挥舞着长枪直冲过来,郭晞一声令下万驽齐发,箭矢撒向冲锋的燕军。

城楼上立即射来箭矢,压制住了唐营的弓驽,唐军的许多弓箭手中箭。郭晞命令:“项勇出战,敌住金赤锋,张尚观阵。弓驽手撤退,离城三百五十步之外,就脱出了城楼上叛军车驽的射程。

项勇很想表现一下,手持陌刀迎面冲上,挥刀砍向金赤锋的脑袋。金赤锋手中枪向上拨去,本想拨开对手的枪,反刺项勇的前胸。不想对手刀上的力量很大,一下子竟然没有弹开,只得加大力量,后续动作没有做出来。

两马错开,金赤锋举枪刺来,项勇闪身躲避,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了一起。项勇虽然弱些,但仍能坚持。

城楼上,薛忠义见唐军退出了车驽的射程之外,目的已经达到了,立即鸣金收兵。金赤锋虚晃一枪,退了回去。项勇有自知之明,不敢追赶。

面对唐军的声势,薛忠义十分矛盾。唐军一下子来了五万边防军,加上程千里的两万兵,七万人攻城。是城中的守军三四倍。就是蔡希德及时救援,兵力也只有唐军的一半。两军顺利的合到一起,都不一定能守住。何况两军还不能合到一起,要是唐军在路上伏击,蔡希德还很危险。他很想撤退,但是没有得到蔡希德的命令他不敢动。更主要的是唐军已经兵临城下,离开坚城如果被敌人包围,将有灭顶之灾。他举棋不定,进退两难。

第二天郭子仪的主力和程千里的军队都到达了云中城下,郭子仪对城楼上喊话:“城中的叛军听着,朝廷的天兵已到。你们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如果继续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薛忠义鼓起勇气,走到城楼边沿,对郭子仪说道:“郭元帅是明理之人,李隆基夺儿媳,怠朝政,杀忠臣,用奸佞,有六条大罪。唐朝朝政腐败,唐朝皇室挥霍无度,税收增加物价上涨,百姓有苦说不出。不如投靠雄武皇帝,建立新王朝。元帅就是开国功臣,少不了封妻荫子。”“无耻匹夫,看箭。”郭晞拉弓搭箭,向薛忠义射去。

郭子仪令旗一挥,他的军队拥向西门和北门,程千里的军队围困东门和南门,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担任正面攻击的主官是郭子仪中军的先锋郭晞,他正带领张尚、宇文惠在正门前叫阵,要叛军出来受死。

城内的金赤峰忍不住了,向薛忠义讨令:“我出城去再会会唐将,冲击他们的营盘。”薛忠义知道金赤峰勇猛,前天的出战占了明显的上风。对他说道:“我同意你与之一战,并亲自擂鼓为你助威。”

城门大开,金赤锋带领一队兵马冲了出来。郭晞让宇文惠出战,两人通了姓名,即战在一起。宇文惠纵马冲去,挺枪直刺对手咽喉。

金赤锋闪身躲避,长枪从下向上刺向敌人的面部,宇文惠身向后仰,后背贴在马背上才避过。两匹马交叉换位,第二个回合又来了,两马对冲,两人同时举枪向对方攻击,啪的一声大响,两支长枪在空中交织在一起,又突然分开,两人同时一晃,两匹马断然错开。

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半点便宜。双方出手不凡,知道对手武艺高强,不是易于之辈。两边的战鼓擂得震耳欲聋,两人在场上你来我往拼命斯杀,激战了三百个回合,分不出胜负。

张尚提枪跃马,便要冲将过去。城楼上突然响起了锣声,金赤锋转身向城门退去。宇文惠带兵追击,城楼上箭如雨下,他挥枪拨打箭矣,手下军士没有那个能耐死伤很多,只得退了回来。宇文惠上前缴令:“末将无能,让敌将退回城中,没能完成任务,请求处分。”

郭晞则笑着对宇文惠说道:“你这穿绿袍的镇将能够与对方穿深绯色战袍的上将战成平手,已经很不错了,值得庆贺,应该受到嘉奖。

第二天,张尚到营前讨战。金赤锋看到唐军又来一名低级绿袍军官在城门耀武扬威,心里很不舒服。来到薛忠义面前说道:“唐军是欺我燕朝无人了,尽用这些下级军官来挑战,让我再去会会他。”薛忠义想现在四面被围,军心不稳,如能在城下出战,那怕不能战胜对手,也能鼓舞士气。点头说道:“好,但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唐军抢进城门。”

金赤锋冲出城门,挺枪便刺,张尚也不答话,挥枪招架,随手将对方刺来的枪尖拨向一边,显示出深厚的内功。

金赤锋也感觉到今天的对手比昨天的厉害,于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战了三个来回,两人再次对冲,金赤锋拿出看家本领,突然将身体藏匿于马腹之中,等待张尚用枪刺他马时,突然袭击,翻身而起枪刺张尚,以丢弃战马来战胜敌人。

张尚不会上这个当,始终盯住金赤锋藏匿的身体,两马到了近前,金赤锋猛然翻上马背,枪尖象流星一样刺向张尚的面门。动作流畅熟练,出其不意既快且准。

看到战场上的变化,郭晞为张尚捏了一把汗,他从小就跟着郭子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懂得金赤锋枪法的利害,已经要宇文惠准备救人了。

城楼上薛忠义看得真切,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盘算道,金赤锋到底是主上选拔出来的勇士,关键时刻使出绝招,敌人再利害也在劫难逃。

眼看着枪尖刺到了脸膛,张尚早有准备,挥动手中枪杆,从不可能出枪的角度出枪,以不可思义的速度砸向刺来的枪头,枪头贴着他的耳朵滑过。

张尚加大力度压向枪杆,金赤锋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向握枪的双手,长枪似乎要脱手而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排兵布阵进攻受阻击 途中遭遇救援被拦截4

金赤锋用尽全身力量,全力反击,拼死撑住,不让长枪掉落。两匹马突然停住,两人同时用力,两杆枪交织在一起,渐渐的交织的枪头偏向一边,张尚的枪压在上方。

金赤锋内功差了一档,为了保全性命,他突然松手放弃手中兵器,那马训练有素,得到主人的信息,立即向城门奔去。

张尚用力的双手突然失去对手的支撑,人和马猛然前冲,幸好他保留了一些力量,没有掉下马来,带住马头稳稳的站住。但有了这短暂的瞬间,金赤锋已经跑了。等他转向追赶时,城楼上射下了飞蝗一样的箭矣,他急忙拨打雨点一样的箭头。

城楼上安装有强驽,射程很远,而且是多发和连发的密集射击,眼看敌人就要逃进城门,张尚迅速从背上取下弯弓,搭上箭对着金赤锋射去。

金赤锋已经到城门边了,回头指挥军士快些进城,正好看到张尚向他射箭,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心想这远的距离,你那是白费气力。突然,他大惊失色,身体猛然下滚,贴到马肚上。只听一声呼啸,一支雕翎箭越过金赤锋的马头插入城墙的青砖里,箭身不停的摇晃。金赤锋暗自庆幸,带领奔跑的军士一阵呼叫,蜂拥进城。

张尚用的是傅煜桓为他特制的玄铁胎超强硬弓,能射三百步远,雕翎箭的箭头也是用玄铁制成,能贯穿重甲。所以箭头插入砖墙,力道不减。自从傅煜桓到了郭子仪的军中,日夜打造兵器,宝枪、宝刀、宝剑以及强弓硬驽,赶造了不少,深得将士喜爱。

逃进城里的金赤锋,惊魂未定。如果不是偶尔回头,他早就被利箭穿透了胸堂,回想起来十分害怕。他向薛忠义报告:“这批唐军十分骁勇,锐不可当,只有坚守城池等待蔡元帅的救援。”

薛忠义说道:“将军说的有理,我军人数少,对攻不是办法,只有依靠坚固的城池和强弓硬驽拼死抵抗,等待增援。”当即指挥将所有的驽车和伏远驽都安置在城楼上,紧闭四门,与唐军决一死战。

郭子仪想迅速拿下云中城,达到三军同进的目的,命令强攻。郭晞攻击正西门,公孙琼岩攻击北侧门,集中兵力,要求一举拿下云中城。

唐军一次次向城门冲击,被城楼上的箭雨射了回来,而且伤亡惨重。郭晞将傅煜桓研制的新式战车推了过来。

这种战车装有两部机关驽,两人一组四人轮流操作,使用滑轮的原理拉动弓弦一次发射七支箭矣,可轮流射击,射程达三百步,并用坚硬的实木做档板,有很好的防御效果和很强的攻击能力。

二十辆战车一字排开箭矣象雨点一样撒落到城楼上,城楼上的燕朝军士慌忙躲避,顿时乱成一团。薛忠义为了节省驽箭,与唐军长期对峙。命令车驽和伏远驽停止射击。普通弓箭的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远,达不到战车的距离。

唐军乘机在护城河上架起便桥,开通通向城下的道路。突然城楼的碉楼里射出强驽,城楼上同时出现许多战车。成片的唐军士兵倒在护城河里,鲜血将河水染红。

城楼上的燕军受到战车强驽的攻击后,纷纷躲藏到射击的死角,他们虽然不能攻击架桥的唐军,但也躲避了战车上射出的箭矣。

金赤锋命令碉楼里的箭手作好准备,同时将战车推向前沿,一声令下,向唐军倾泄箭雨,密集的箭矣杀伤力极大,没有防护的唐朝架桥军士几乎全部躺在护城河里。郭晞的双眼快要喷出血来了,他对着战车里的军士大声命令:“对准碉楼、战车猛射﹗”

飞蝗一般的驽箭,成片的撒在城楼上。碉楼里和战车里的燕军都躲藏起来了,停止了射击。唐军又开始架桥,人员刚刚进入河中,躲藏在城楼死角里的燕军突然袭击,箭雨又一次撒在唐朝军士的身上。

战车又向城楼狂射,然而,这次受到了塔楼上车驽的反击。玄铁巨箭的巨大冲击力,将唐军的二十部车驽全部掀翻。弓驽手摔了出来,有的负伤,有的被驽箭击毙。

碉楼、战车里的燕军又向河面射击,唐军失去了掩护,顾此失彼,伤亡惨重,一时无法在护城河上架桥。

郭晞气得七窍生烟,但这种先进的战车太少,虽然有很好的防御能力,受到巨箭的打击之后,损坏虽然不是很严重,重新整理好之后,还能发射箭矢。但重新安置,需要时间。这短暂的时间,就使攻城的军队失去掩护,无法进入城下。他也无计可施,在阵前暴跳如雷。

公孙琼岩攻击北门的状况更糟,他们不但接近不了护城河,而且被燕军打了两次冲锋,死伤不小。郭子仪命令,构建栅栏。安营扎寨,作好长期围困的准备。

程千里军队的武器较差,没有战车连环驽等远程攻击武器,军队的战斗力也不及朔方军。他有自知之明,既然缺乏攻城的有效兵器和兵力,就不能让军士去送死,只能老老实实的构筑栅栏,守住东、北两个方向,防止叛军突围。

薛忠义看到唐军停止了攻击,内心稍安,将所有的兵器都搬上了城楼,加强防守,等待蔡希德的救援。

蔡希德带领军队急匆匆向云中赶来,他已经得到消息,郭子仪已经向云中城进军。因此心急如焚,想抢在郭子仪的前面与薛忠义会合。

李光弼带领右路军向蓟城进军,得到探子报告:“常山已经在半月前被史思明和蔡希德的叛军攻破,义军全部被歼,无一人逃脱,颜杲卿也当了俘虏。”

李光弼说道:“元帅高我一着啊,早就算出义军守不住城池,现在只有先阻击蔡希德的回援,确保元帅攻克云中城。然后合兵一处,再进攻蓟城。”

命令军队改变行进方向,在路上随时准备构建栅栏,阻挡叛军。在平舒县⑧境内,与回军云中的蔡希德遭遇。两军在相距五百步的位置上,停止前进,各自摆下阵式。

李光弼骑着白龙驹,手持青龙宴月刀,立在唐军的前端。蔡希德手持方天画戟,摧动胯下乌骓马,飞奔而来。李光弼见对方身穿紫袍,用刀指着蔡希德说道:“来将通名。”

蔡希德勒住乌骓,挥舞一下方天画戟说道:“我乃雄武皇帝帐下,天策上将蔡希德,尔是何人,敢拦本帅去路。”

李光弼说道:“无名之辈,也敢称天策上将,实是人人得而殊之的叛贼。也敢在朔方节度副使面前卖狂,看刀﹗”举起大刀策马冲了过来。

蔡希德也不示弱,手持方天画戟一马当先,对冲过来。两人在平坦的雪地上交手,立即战在了一起。

注⑧:唐朝地名,现今的山西省广灵县。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排兵布阵进攻受阻击 途中遭遇救援被拦截5

蔡希德的方天画戟猛然刺出,直击李光弼的前胸。速度之快,匪夷所思。李光弼的白龙驹训练有素,以适当的速度迎向蔡希德,眼看方天画戟就要击中对手。

李光弼的手中大刀突然伸出,两件兵器在空中相碰,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两人同时在马背上一晃,两匹马奔跑的速度不减,错位向前奔驰。第一招交手,势均力敌,两人不相上下。

两人带转马头,再次相对冲来,李光弼高举大刀,朝蔡希德的大脑斜劈下来。蔡希德不慌不忙,用方天画戟向右上拨去,大刀砍在方天花戟上,即被弹开,仍然是势均力敌。

这时两边的阵势已经排开,弓驽手、盾牌手、战车、骑兵、步兵,梯级布置,防御对手的袭击。中间相距五百步远,弓箭都射不到对方的阵营,任由两个主将在中间斯杀。

祥泰见李光弼胜不了蔡希德,便对祥坤说道:“李将军胜不了敌将,任由他们二人打,到天黑也分不了胜负。我去帮一把,尽快击败敌人。”祥坤说道:“我为你观阵,大胆的攻击。”祥泰摧马进入战场,准备帮助李光弼夹功蔡希德。

燕军那边,张啸天看到冲进去的祥泰,也拍马冲了过来,敌住他两人战在一起。他们原来都是武林人士,善于使剑,到了军队之后改用长兵器。祥泰用的是长槊,势大力沉,张啸天使的是长矛,灵活多变。

祥泰是青城五子玄机子的首徒,武功不弱,但比起崆峒三英中的老二来,就差了一些,不到三五个回合,便处于劣势。祥坤见师兄战不过张啸天,持枪跃马上前帮助祥泰。祥泰和祥坤合战张啸天,张啸天毫无惧色,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吕昆手持铁戟也冲进战场帮助祥泰和祥坤,三人将张啸天围在中间,槊、枪、戟三件兵器不停的向张啸天的身上招呼。

张啸天使出全身的解数,一杆长矛使的是神出鬼没。但双拳难敌六手,不管他如何勇猛,也抵敌不住三人的轮番攻击。有些顾此失彼的感觉,一时间险象环生,他全力支撑,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林作基林作岩兄弟俩加入战场,他们的武艺算不得武林高手,但两人合力敌住吕昆还是绰绰有余。形成了两个二对一,吕昆有些支持不住了,祥坤过来帮忙。祥泰一人又难敌张啸天,吕昆又过去帮助他,六人轮流作战,打得紧张激烈。虽然林氏兄弟的武艺不高,但帮助张啸天挽回了劣势,又形成了势均力敌的状态。

李光弼和蔡希德已经打了一百多个回合,双方越战越勇,就是再拼几百回合也不会分出胜负。李光弼见对手武艺高强,硬攻分不出胜负,立时想到了拖刀计,要用智计砍下蔡希德的人头。在两马错开的时候,他掉转马头向旁边奔去。

蔡希德见对手并没有落败,突然奔逃,知道其中有诈。但还是拍马追赶,追击时留了一个心眼,提防着对手的反击。乌骓马已到白龙驹的马尾,蔡希德的方天花戟猛刺敌人的后背,眼看着就要刺上。突然,白龙马扭转身躯,李光弼的大刀也高高举起,照着蔡希德的脑袋猛劈过来。

此时蔡希德手上的方天画戟已然刺空,幸好留有余地,没有使出全力,慌忙举起兵器拦截大刀。但是过于仓促,没能将对手的大刀完全挡住,大刀还是贴着戟杆滑落到他的右肩上。蔡希德大叫一声,装着被砍中了右肩,双手紧握方天画戟,落荒而逃。

李光弼感觉到大刀虽然落到了对方的肩膀,但被对手的方天画戟拦挡了一下,并没有砍实。是滑上去的,而且力量也不够,加上敌人穿的是宝铠重甲,蔡希德不可能受伤。

蔡希德这样装着负伤逃跑,似乎有些做作,背后必有阴谋。既然对手逃跑,没有不追的理由,他仍然追赶过去,追赶时也留了一个心眼,时刻提防着。

白龙驹到了乌骓马后,李光弼高举大刀,劈向蔡希德的脑袋。大刀落了下来,眼看脑袋就要落地。蔡希德的身子突然藏匿进马腹,方天画戟刺向李光弼的胸口。

李光弼虽然早有准备,但对手的招势太过隐匿,出手又快,想用大刀招架时,已然不及,一时之间找不出最佳防御手段,只好急闪身转体躲避。他虽然躲过了戟尖,但还是被戟小枝划开了腰间护甲,伤了肌肤。鲜血直流,不过只是皮肉之伤。

他挥刀砍向蔡希德挂在马背上的右腿,蔡希德翻身上了马背,用方天画戟挡住,两人又战在了一起。主将不分胜负,两边的战将都心中不服,不等主将等下令都纷纷进入战场,刀枪并举,捉对斯杀。一场大混战全面铺开,而且越来越激烈。

然而两军的防守阵式没有松劲,弓箭手、盾牌手、战车、快速冲击部队摆好防御攻击队形,都不敢轻易出动,主动攻击。

李光弼突然回军,唐军的战将跟着撤回阵地,蔡希德带着众将冲击过去,被密集的箭雨挡住,慌忙撤退。

李光弼挥动令旗,唐军以战车开道,紧跟着撤退的燕军冲向敌军阵地。燕军并没有乱,盾牌手挡住唐军的驽箭,战车中的强驽射向跟在战车旁边攻击的唐军。唐军伤亡很大,战车脱离了攻击大队,李光弼指挥撤退。

蔡希德见敌人撤退时很有章法,为了防止对手反冲击,不敢追击太猛,只能不即不离的跟进,保持原有的攻击防御队形,让对方平安后撤。

初战之后,李光弼已经认到蔡希德是劲敌,要想在短期内打败他,是不可能的,作出了长期作战的打算。他估计,蔡希德的目的是要救援云中城,阻击了他的回援,就为郭子仪、程千里攻击云中创造了条件。一旦拿下了云中城,与郭子仪的军队合军一处,再来歼灭蔡希德,就容易了,还可以直捣蓟城。

他将军队撤到利于防御的高地,当道扎营,构建栅栏,改进攻为防御,全力阻止蔡希德回军云中城。

蔡希德本想尽快回援云中,几次攻击都被击退。见李光弼居高防守沉着冷静,强攻很难奏效,只得安营扎寨。他不知道云中城的战况,更不知道薛忠义是撤退了呢?还是在坚守。

如果云中失守,他这里就成了保卫蓟城的前线。他一面将这里的战事通报蓟城留守史思明,一面派探子打探云中城的战况,寻找战机。

两军都知道对手强悍,不是易与之辈,都在注重防守,不敢轻易进攻。他们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注视着对手,在相持之中等待时机。

第一百二十章 强攻城池周万倾坚守 犬牙交错郭子仪犯难1

北风卷地隐患灭,唐军围城告急牒。

欲遣兵丁驰援救,闻敌已近心胆慑。

史思明攻克常山之后,心里惦记着平卢,急忙回到蓟城。后方出了乱子,他有些心神不宁。周挚拿着平卢徐归道的第二封求救的信函走进他的帅府,对他说道:“徐归道已经抵挡不住了,他上报说唐朝的刘正臣和王玄志各领两万人马,日夜攻城,甚是紧急。再不派兵去增援,平卢将要失守。”

史思明接过信函,看过之后,往桌案上一摔,对周挚说道:“常山的事已经完结,心情好了许多,现在是该处理平卢的事了。回想这段时间的战事,真让人坐卧不安。现在闹事的颜杲卿已经押送到洛阳,跟随他的人都下了监狱。让向润客担任常山太守,常山不会再出事了。平卢的事,已经上奏皇上,后院起火一定要将它灭掉。军队刚从常山返回蓟城,疲惫不堪,休整几天之后再出兵,军用物资也需要补充一下。徐归道有五千人马,平卢城墙工事坚固,他们坚持几天没问题。你传李怀仙来帅帐,本帅有事安排。”

李怀仙来到史思明的帅帐,站在门外高声说道:“怀化大将军李怀仙奉命参见元帅。”“进来﹗”李怀仙全身披挂进入帅帐向史思明行参见之礼:“怀仙见过元帅,等待命令。”史思明指着一张座椅说道:“坐下来说,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三品将军还沉不住气。”李怀仙坐下说道:“刚平静常山,元帅就招我进帅帐,一定是又要打仗,不急不行啊。”

史思明端正身体对他说道:“平卢告急,唐朝的刘正臣和王玄志两军合围,已经有些时日了。徐归道已经是第二次来请求救援了,平卢是我们的后院,如果被唐朝占领,就如同火烧屁股,芒刺在背。前几天要平定常山,只有舍轻就重,没能顾上。是增援的时候了,再不出兵增援,平卢不保。本帅已经奏明皇上,让你挂帅增援平卢。你的任务,不仅是要为平卢解围,而且要与徐归道内外配合,彻底歼灭刘正臣和王玄志。保证后院的安宁,不然的话,麻烦不断,我们将永无宁日。”

李怀仙说道:“刘正臣是宫廷侍卫出身,武艺很高,但缺乏谋略。王玄志是安东副都督,虽然功于心计,但武艺一般。掌握了这两人的特点,不难对付,元帅等待佳音吧。”

史思明发出一张令牌,对李怀仙说道:“给你一万五千兵够了吗?还需要什么条件?尽管提,出了帅府就没有机会了。”李怀仙说道:“兵员够了,如果元帅舍得的话,就将那支重装骑兵拨到我的军中。”

“重装骑兵是用来攻城的,你去是增援,用不上。我将那支轻骑兵交给你,但你要保证全歼刘正臣和王玄志。我要的是全歼,而不是击溃。懂得本帅的意思吗?”史思明将调兵令牌递给李怀仙。

李怀仙接过令牌说道:“末将隐蔽接敌,出其不意,全歼唐军。不给我们的东北面留下任何隐患。”史思明很满意,李怀仙出了帅帐。

按照史思明的安排,李怀仙拿着调兵令虢,到各军抽调人马,经过三天准备,军队已经组织到位,设计好行军的路线之后。便带领军队出发,走出蓟城城门,便偃旗息鼓隐蔽行军。他知道唐军短期内攻不下平卢,为了达到隐蔽接敌的目的,他有意放慢速度。骑在马上悠然自得,心中盘算如何能够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甚至彻底消灭来犯的唐军。

突然,周挚骑着快马,急匆匆跑到他的面前说道:“李将军留步,元帅要你立即返回蓟城。”“周将军没有搞错吧,元帅让我增援平卢,歼灭围城的唐军。我这里有元帅的令符。”李怀仙并没有让军队停下来。

周挚拿出了史思明的手令,对李怀仙说道:“这是元帅的手令,请将军过目。这样的大事,周挚怎么敢自作主张。元帅让你速去帅府,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李怀仙叹息一声说道:“是不是唐朝反攻了,西南边有了危险。形势严峻了,前途艰难啊。”周挚说道:“你猜的不错,现在保蓟城要紧。我们燕朝的主力都集中在潼关,而唐朝用他们的重兵攻击河北,形势十分严峻。将军要以大局为重,蓟城是我们的根本,非保不可。”

李怀仙只得带转马头,回到蓟城将军队安置好之后,便急匆匆来到帅府,史思明正等在那里。人未进门,史思明就说道:“唐玄宗发起了大反攻,河北的形势十分不妙。调你转来是情非得已,接到蔡希德报告,郭子仪带领朔方军,从西北面攻过来了。朔方军是唐朝的精锐,是王忠嗣训练出来的铁军,攻击力极强。因此保护蓟城要紧,不得不舍车保帅,调你返回。”

李怀仙说道:“现在蓟城是唐朝的攻击重点,郭子仪是王忠嗣的爱将,勇武过人,与其对抗,胜负难测。末将建议,集中兵力一举全歼围困平卢的唐军。退守平卢,如果不敌,向草原纵深运动,联合契丹、回纥,还可与之周旋。”

史思明说道:“形势还没有那样糟糕,朔方军也不是天下无敌。蔡希德已经和李光弼交上了火,鹿死谁手还说不准,你不要太悲观的。我们有力量守卫蓟城,你的军队驻扎城中,待命出击。”李怀仙领令,将军队在城中驻防。

燕朝护国大将军、博陵太守张献诚坐镇太原,他的主要敌人是吕梁山区的王承业。攻击常山时,他没有参加,重点监视王承业。平静常山,避免了两边受敌,他放心了。这些天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甚是心安。

早上起来,探子上门报告:“启禀元帅,我们一路打探,得到可靠消息,唐将仆固怀恩,正在向雁门郡进军。唐朝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带领朔方军来进攻河北,他们兵分三路。仆固怀恩这一路的目的是攻击太原。他们的意图是沿雁门、马邑的路径前进,目的是太原。”

张献诚感到事态严重,对探子说道:“通知高秀岩、周万倾、薛嵩等人立即到帅府,商议对策。”

三人很快到了帅府,张献诚说道:“探子报告,唐将仆固怀恩,要进攻太原。雄武皇帝将太原交给我们,那是对我们的信任。现在郭子仪带领五万边防军进犯河北,已经在攻击云中,我们太原位置重要,不能出差错。当务之急是坚守城池,必要时向云中出击,从背后夹击唐军。粉碎郭子仪的阴谋。”

注①唐朝将军衔,正四品上。

第一百二十章 强攻城池周万倾坚守 犬牙交错郭子仪犯难2

张献诚信心十足,高秀岩想到的是守城任务。向张献诚建议:“马邑郡和雁门郡是太原的外围,雁门郡离云中较近,最容易受到攻击,要派兵守卫。我认为郭子仪不会将背后丢给我们,而去进攻重兵把守的蓟城。如果他攻克了云中城,一定会先攻击雁门郡,再沿着马邑郡攻击太原。将我们击败之后再来攻击常山,最后合围蓟城。这样步步为营,就无后顾之忧了。”

薛嵩说道:“我赞同高将军的观点,唐军决不会冒险直接进攻蓟城。那样我们从侧翼夹击,他们腹背受敌,不但攻不下蓟城,很可能被我们击溃。因此我建议将军队集中到太原,利用墙厚城坚的优势,抗击敌人。到时候向雄武皇帝求救,皇上派主力回援,加上史元帅和蔡元帅两路合围,就能一举击败郭子仪的军队。机会好,还可以打一个歼灭战。”

周万倾说道:“占一座城池多么不易啊?现在拱手让给郭子仪,太不划算。我主张坚守城池,阻击郭子仪的军队,消灭他的有生力量。我请求驻守雁门郡,保证不让唐军越过城池。”

张献诚说道:“城池不能丢,丢了城池,就挫伤了我军的士气。军队没有士气,就没有战斗力。我已经上奏皇上,皇上要求我们全力守御,雁门郡是大原的门户,而且地形险要,可以坚守。皇上任命周万顷为雁门郡太守,领两千军士坚守雁门郡,利用坚城吸引唐军。任命高秀岩为马邑郡太守,带两千军士驻守马邑。任命薛嵩为忠武将军①领三千军士作为机动部队,根据战场的情况随时增援。”三人领命。

周万顷在洛阳与萧炅对着干,被充军到河北,被安禄山看中,受到重用,几年时间做到了四品官,因此对安禄山感恩戴德,十分忠诚。到雁门郡上任之后,立即抢修工事,加高城墙,下定决心要与唐军决一死战。防御工事刚刚修好。忽然探子报告:“郭子仪的部将,仆固怀恩带领一万五千兵马,杀奔雁门郡而来。”

周万顷虽然准备充分,但面对七八倍的边防军来攻击也不敢大意。当即向张献诚报告了军情,并表示坚决死守。

唐军的前进速度很快,朔方节度副使、左武锋使仆固怀恩带领左路军经过三天的急行军,已经接近雁门郡。行军的路上,他的弟弟仆固怀忠说道:“李光弼不去进攻蓟城,却来进攻常山。他是想拿下常山之后,再来攻击太原城,明摆着是来抢我们的功劳了。”

仆固怀恩的儿子仆固惕说道:“蓟城是安禄山的老巢,是范阳军镇的中心,防范甚严,加上有史思明把守。李光弼是怕攻不下,所以不愿进攻蓟城。是避实击虚,名摆的避强打弱,可以增加胜算。他名义上是阻击蔡希德回援,实则是不愿攻坚,有意保存实力。”

仆固怀恩说道:“蓟城那会那么容易打的,不要管他人的事情。我们按照郭元帅的部署,从西面一路南下,先攻雁门,再攻马邑,继而攻击太原。如果能得到李光弼的配合,攻克太原也容易多了。我们抢先进入太原城,那样就立了大功。这太原留守、河东节度使的位置就跑不了啦,所以我们虽然没有右路军显目,却很实惠,因此要快速推进。”

仆固惕说道:“要拿下太原,最好的将西边的叛军,分割歼灭。如果让他们都撤退到太原,我们攻城的难度就加大了。到时候需要李光弼来夹攻,攻下城池之后,又要分一半功劳给他。”

仆固怀恩说道:“这提议好,我们要趁敌人不备,火速将其包围。我们的目的是要忠实执行郭元帅的战略部署,夺取雁门郡,攻占马邑郡,再南下进攻太原,配合李光弼夺取常山。建立有效防线,阻击安禄山回援蓟城。好让郭元帅的主力攻取云中之后进军蓟城。”

仆固怀恩加速推进,向雁门郡急行。为了不让雁门郡的守敌逃窜,仆固怀恩有意放慢正面攻击军队的行进速度,而让仆固怀忠和仆固惕的侧翼迂回部队加速前进。试图一举全歼雁门郡的守军。

周万倾派出的探子回来向他报告:“有两支唐军正在雁门郡的侧翼快速前进,明显的是要断我们的后路,试图将我们全歼。”周万倾说道:“他们的胃口也太大了,想歼灭我们,没有那么容易。雁门关的工事坚固得很,居高临下,我要将他们全部埋葬在城下。唐军一共有多少人,探清楚了吗?”

探子说道:“唐军有三路军队,领头的是朔方节度副使仆固怀恩,三路军队共一万五千人,装备有车驽等重型兵器。”

周万倾感到压力很大,以两千军队,防御一万五千精锐之师,不可能获得成功。但投降不是他愿意的选择,只有拼死一战,请求增援,内外夹击,粉碎唐军的进攻。他立即向张献诚去了一份文牒报告:“唐将仆固怀恩,带领一万五千精兵,正向雁门郡城扑来。我雁门郡的兵虽然少,但我坚守城池的决心不变。明知道兵少不敌,万难固守,也要与仆固怀恩血战到底。请元帅派兵增援,内外夹击,可破唐军。”

张献诚立即给周万倾回牒:“周将军固守雁门郡,勇气可嘉,务必坚守到底。我派薛嵩带领一万精兵来援。将军一定要将仆固怀恩的军队拖在雁门郡城的周围。薛嵩的援军一到,内外夹击,一举歼灭这支唐军,断掉郭子仪的左臂。一下子就改变了整个河北的军事态势,为雄武皇帝进攻潼关,腾出了兵力。”

周万顷接到张献诚的回信,显得信心百倍。已经作好了内外夹击,消灭仆因怀恩的打算。然而仆固怀恩进兵神速,周万倾刚刚收到张献诚的回信,雁门郡城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其时薛嵩的援军还没有起程。而雁门郡城内也只有不足两千的燕军。但周万顷知道有援军来救,所以并不害怕,要以险要的地势固守。所以紧闭四门,将所有的弓驽都布置在城楼上。

他对部下说道:“不要看唐军来势汹汹,我们燕朝大军正在增援的路上。雄武皇帝的重兵已经逼近潼关,不日就能攻克长安。活捉那个夺儿媳、杀忠臣的昏君。大家齐心合力,守住雁门就为燕朝立了一功。薛嵩将军带领一万精锐,正全速扑向雁门郡。我们坚守就有活路,援军到来,就能内外夹击,一举消灭这支唐军。那时候大家都是功臣,皇上的赏赐决不会少。因此大家鼓起勇气,与唐军决一死战,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英雄。”

第一百二十章 强攻城池周万倾坚守 犬牙交错郭子仪犯难3

守城的燕军,听说援军即将到来,个个信心百倍,士气高涨。周万倾站在城楼之上,看四周都是唐军的营垒,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要与唐军血战到底,打出威风来。

唐军将城池团团围困,在驽箭的射程之外构建栅栏。仆固怀恩并没有立即下令攻城,只是让军士鼓噪。仆固怀忠说道:“大哥还不攻城,等待何时?这叛军顽固得很,鼓噪起不到作用。”

仆固怀恩说道:“不急,兵法有云,攻心唯上,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办法取胜,那才是上上之策。我们将城池围困得密不透风,给敌人心灵的震慑,迫使他们投降。那样的话,既可以减少伤亡,又能接受降兵降将,扩大实力。还能速胜,是一举多得的好战术。”

仆固怀忠说道:“我看到叛军在城楼上,布置各种防守武器,士气高昂,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你的攻心战,不会有效果,只怕要落空。”仆固怀恩说道:“你急什么?心急火燎的,能成事吗,好的战法总要先试一试,不行再强攻,为时不晚。”

他对城楼的燕军喊话:“周万倾,我以十倍于你的兵力,将城池围困得水泄不通,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出路,只有投降了。你赶快投降吧,我保证不伤城内一人,并让你继续带领现有的军队,归入我的名下,平叛结束后,还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

周万倾是安禄山一手提拔起来的,对燕朝忠心耿耿。此时他想:‘如果投降,眼前可以躲过一怯,但是大燕取得胜利,我就是叛徒,历史上少不了骂名。如果燕朝灭亡了,我的作用也就没有了,仍然难免一死。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做一名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对仆固怀恩说道:“我生是大燕的人,死是大燕的鬼,坚守城池的决心不可动摇。你的那些请功的说词,是一种骗人的的鬼话,我不会上当。目前,我燕朝大军正在增援的途中,只要坚持几天,形势就会改观。”

仆固怀恩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认清形势。安禄山呈一时之快,决不会有好下场。你归入我的军中,将来我封了王侯,你也能够穿上紫袍,成为知名的将军。”周万倾虽然不为所动,但为了争取时间,也要忽悠一下仆固怀恩。他在城楼上对仆固怀恩说道:“谁知你说的是不是假话,你要是忽悠我的,到时候我献了城池,没有了屏障,不是任你宰割吗?”

仆固怀恩说道:“我堂堂朔方节度副使,说出去的话那有不作数的?只要你答应投降,我保你荣华富贵。”周万倾说道:“你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你如果有诚意,就等一天时间,我与部下将官商量一下,明天再回答你如何?”

仆固怀忠性子急,对仆固怀恩说道:“大哥,这斯在有意拖延时间,等待叛军的增援,不能上他的当,我带领一支军队马上发起进攻。”仆固怀恩说道:“对方准备充分,二弟要小心,不能一味的死拼,要多动动脑子。”见周万顷守城的决心很大,决定先给他一个下马威,立即下令强行攻城。

仆固怀忠手持盾牌带领敢死队向城门冲锋。五百敢死队鼓噪着,高举着盾牌奔向城门。周万倾站在城楼上哈哈大笑,指着仆固怀恩说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他回头对守城的将士说道:“看到了没有,唐军是不讲信义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消灭我们。大家要想活命,只有血战到底。怕死反而死得更快,不怕死就能获得新生。”

这一手果然厉害,守城的燕军嗷嗷直叫,要与唐军一决雌雄。他们站好位置,张开驽箭向冲锋的唐军射击。转眼之间,仆固怀忠的敢死队就冲到了护城河边,城楼上箭如雨下,唐军举起盾牌防身。

然而敌军驽箭的穿透力极强,手中的盾牌就象纸糊的一样,根本挡不住城楼上射下来的箭矣,敢死队纷纷倒地,死伤惨重,五百敢死队,竟然是有去无回,仆固怀忠身中七箭,倒在地上还在拼命向前爬行。

周万顷站在城楼上放声大笑,对着城下说道:“仆固将军,怎么出尔反尔?你想欺骗我雁门郡城内的军民,办不到。知道利害了吧,这只是开始,我们的驽箭充足得很,取之不尽。我告诉你,你有多少人冲锋,就有多少人躺在这里。雁门郡固若金汤,你休想撼动。”

仆固怀恩气得火冒三丈,戟指城楼高声喊叫:“周万倾﹗我与你势不两立。仆固瑒说把车驽调上来,给叛军一点厉害瞧瞧。”

周万倾站在城楼之上,甚是得意,大声说道:“你的车驽都是装饰品,还不及我的伏远驽厉害。”为了固守城池,他将最具威力的伏远驽用上了,这是当时最强的远程打击武器之一,仅次于车驽。用射程三百步远的驽箭,进行几十步的抵近射击,贯穿力当然强。而且使用安禄山军中不轻易使用的特制玄铁箭头,这种由铸剑奇人宇文机研制箭头,贯穿力极强,能穿透普通的铁盔。相当于现在用重机枪,上穿甲弹,打击不到一个厘米厚的轻装甲,一击即穿。

护城河距离城楼不到五十步,这样近的距离用远程强驽射出特制的贯铜穿铁的玄铁箭头,加之居高临下,其穿透力可想而知。仆固怀忠带去的五百名死士,没有一个回来,全部躺在护城河边。有几个能动的,也被城楼上的箭手补射击毙。仆固怀恩须发具张,咬牙切齿的对着城楼说道:“周万倾,你好狠,连伤员都不放过,我要你付出十倍的代价。”当即下令用车驽,对城楼狂射。组织第二次攻击。

这种弓驽的威力更大,虽然没有特制的箭头,但其弩臂上有七条矢道,居中的矢道搁一枝巨箭,“长三尺五寸”,“粗五寸”,以铁叶为翎,左右各放三枝略小的箭矢。发射箭矢,以轴转车,即绞车张弦开弓,其原理是现在的滑轮,诸箭一发齐起,威力大极了,史书上称赞“所中城垒无不摧毁,楼橹亦颠坠”。

仆固怀恩拼上血本,将压葙底的武器都用上了,封住了城楼工事,使得城楼上的弓驽手不敢露头。仆固怀素带兵冲到护城河边,背回仆固怀忠等人,然而仆固怀忠身上出血不止,七支箭矣有两支射中胸腔,三支射中腹部,一支射中手臂,一支射中右肩,而且早已昏迷,看样子不可能救活了。

第一百二十章 强攻城池周万倾坚守 犬牙交错郭子仪犯难4

仆固怀忠不醒人事,仆固怀恩大声喊叫:“二弟醒醒,二弟醒醒。”他的眼泪跟着下来了,悲伤到了极点。然而仆固怀忠再也没有醒来过。仆固怀恩咬牙切齿,瞪圆眼睛看着雁门郡城楼吼叫道:“不攻克雁门郡城,我誓不罢休。”

当即命令仆固怀素在护城河上架设便桥,集中力量攻打北门。架设便桥并没有那么容易,城楼工事里躲藏的燕军弓驽手,藏身在暗处,攻城的唐军接近护城河,就会受到攻击。接近都不可能,更不用说架桥了。

初战便击毙敌军的悍将,周万顷悠然自得,将兵力集中于北面城楼,让八百弓驽手隐藏在防御工事里面,这些弓箭手是久经锻炼的精兵,技战术纯熟,射击精准,不但带有轻装步兵的一张弓三拾支箭。而且每人另加驽一把,配发一百支驽箭,利用防御工事,对唐军实施远程打击。虽然不能攻击车驽,但对攻城唐军的打击十分有效。

然而唐军的车驽的威力太大,对城楼上的军士有很大杀伤。周万倾将城中的伏远驽都调到突前的部位,隐蔽好。仆固怀恩指挥军队发起新一轮进攻,仆固怀素带领敢死队拿着双层盾牌,向北城门冲去。

城楼上弓驽齐发,敢死队受到阻挡,仆固瑒指挥车驽向城楼射击,压得城楼上的射手抬不起头来。周万倾指挥伏远驽对唐军的弓箭阵地射击,弓手对已经冲到护城河的敢死队射击。

密集的驽箭射向唐军的弓驽阵地,弓驽手伤亡很大,向城楼的射击顿时减弱了诸多。仆固瑒和被迫指挥车驽向后辙,与城楼拉开距离,利用射程远的优点向城楼射击。虽然车驽的箭身粗大,打击力强,但是距离远了,又是仰射,到城楼时已经成为强弩之末,飞行速度慢了下来。

城楼上的军士能看清箭矢飞行的轨迹,轻而易举的避开了,武艺高的还能将其击落。尤其是巨箭,又长又大,看得更为清楚,根本就发挥不了威力。仆固怀素得不到驽箭的掩护,无法前进,只得退了回来,右臂上还插着一支驽箭。拔下箭头,顾不上裹伤,他跑到仆固怀恩的身前说道:“又一轮进攻无果,这样强攻,代价太大。”

仆固怀恩大声喊叫:“仆固瑒﹗你是怎么指挥的?车驽不能向前推进吗?”仆固瑒说道:“城楼上的伏远驽,准头相当高,车驽距离近了容易受到打击。”仆固怀恩说道:“将车驽推到两百五十步,加强防护,用巨箭射击叛军的碉楼。”

唐军的新一轮攻城开始了,仆固瑒指挥弓驽手向城楼狂射。敢死队没有动,周万倾指挥燕军军士都躲藏于工事的后面。

仆固怀素带领敢死队,鼓噪着拼命向城门冲去。城楼上的驽箭倾泄下来,仆固怀素左臂中箭,大多数冲锋的军士中了箭头,冲锋又一次受阻。仆固瑒指挥车驽向城楼工事射击,周万倾命令隐藏的伏远驽瞄准车驽的射手齐射。操作车驽的唐军纷纷中箭,敢死队又一次失去掩护。仆固怀素只得又退了回来。第一天的进攻结束了,唐军损失很大,尤其是敢死队、车驽手的损失惨重。他们的威力都没有很好的发挥出来。

仆固瑒建议夜间攻城,仆固怀恩说道:“护城河的冰已经融化,夜间过护城河容易被发现,不会有效果。”放弃了夜间进攻,唐军只有强攻。

接下来的三天,仆固怀恩不断改变攻城方法,但周万倾守得严密,唐军付出了近两千人的代价,仍然没有找到有效的办法。仆固怀恩现在意识到,要想在短时间内攻下城池是不可能的。而且更大的危机出现了,探子报告,叛军的忠武将军薛嵩带领五千兵马正向此地赶来,如果让他们合兵一处,仆固怀恩将被内外夹击,战场的的主动权就落到燕军的手中了。

他留下五千步兵,让仆固瑒和仆固怀素指挥围困雁门郡,只困不攻,等待郭子仪攻下云中后来援。

他本人带领一万主力去拦截薛嵩,两军不期而遇,薛嵩自持武艺高强,手持方天画戟,带领一千名陌刀兵直冲过来。这些陌刀兵每人在两腰分别挂有弓一把、箭30支,背后交叉插有长柄陌刀一柄,长枪一条。他们是燕朝军队精锐中的精锐,攻击力极强,史书上记载,这种刀阵推进时“如墙而进”,“当嗣业者,人马俱碎”足见其强大的威力。

仆固怀恩将车驽一字排开,进行远距离的精确打击。这些训练有素的弓驽兵,操作熟练,连续发射,箭矣象雨点一样撒向推进的燕军刀阵。刀阵中的燕军军士没有工事掩护,纷纷中箭,伤亡惨重,尤其是车驽主箭威力奇大,只要击中要害,军士必亡。薛嵩突前冲击,当先开路,一支车驽主箭射向他的面门,他用陌刀拨打,刚刚打掉一支,第二支又到,接着第三支也来了。

这车驽主箭的力量很大,以薛嵩的武功不难将其击落,但连续不断的攻击,他就有些手忙脚乱了,如果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击中。而那些军士的武艺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中箭者颇多。他见势不妙,立即回撤,就地构筑栅栏,安下营垒,与唐军对侍。

仆固怀恩探明薛嵩只有五千兵马,自己有一万精兵,双方是一场遭遇战,彼此都没有城池工事,就想先击溃薛嵩的援军,再回过头来集中力量全力攻城,一举拿下雁门郡,进而攻占马邑郡,直逼北京太原。

他立即部署,用车驽开道用快速运动的骑兵冲击薛嵩的营垒。燕军有了栅栏的防御,虽然不及城池坚固,但也能防御敌人的远程打击。军士用长枪拨打车驽主箭,并不害怕驽箭的攻击,他们的弓箭手则用伏远弩,擘张弩,角弓弩,单弓弩四种先进弓驽发射特制的玄铁箭头,在不同距离上对冲击的骑兵实施打击。

这种箭头的穿透力是很强的,盔甲盾牌均不能防护。唐军冲击的骑兵,人马只要中箭就会伤亡,这种远距离大范围均可以形成的威胁阻碍了进攻。

正常情况下,骑兵要突破五百米的距离,至少要三十秒的时间,在这个时间内一名高素质的弓驽兵能准确发射十支箭矣。两千兵能射出两万支穿透盔甲和牛皮盾牌的玄铁箭头。这对密集冲锋的唐军的威胁太大。

因此唐军的进攻伤亡很大,冲击受阻。如果一味的强攻,很可能他们之间的优势和劣势就会倒过来。没办法,仆固怀恩只好重新调整部署进行防守。薛嵩人数不及对方,只能采取守势。

第一百二十章 强攻城池周万倾坚守 犬牙交错郭子仪犯难5

双方都在要道上构筑栅栏,先建立稳固的防守,再想办法突破对方防线。薛嵩要尽快赶去救援雁门郡,心急火燎,几次冲锋都被打了回来。对方的兵比他多,武器也很先进,他占不到便宜。

激烈的攻防停止了,薛嵩站在栅栏前,看到敌营飘荡的军旗,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才不愿让部下去冒险,那是最愚蠢的做法。这些兵是我的本钱,有本钱就能在战乱中有地盘有地位。好在将进攻雁门郡的敌军主力吸引过来,等于是解了雁门郡的围。”当即发出命令,不准出击。作出长期相持的态势。

薛嵩不动,仆固怀恩急了,有心为朝廷立功,想尽快击溃对手,集中兵力攻克雁门。不顾一切的攻击,正面冲锋了多次,对手的防御十分稳固。没有效果,只好改变战术。正面佯攻,牵制燕军,派两队骑兵从两侧包围过去,从侧冀击垮敌人的防御。

薛嵩看得清楚,笑着说道:“这种侧翼迂回,前后夹击战术,也值得在我面前卖弄。”当即调整阵式,用主力守卫正面,调动轻骑兵迂回到两侧偷袭迂回包抄的唐军。加固栅栏,调配弓驽手集中射击。

仆固怀恩的敢死队轮番冲击没有奏效,侧翼迂回又被对手破了,连续换了几种战法,都是无功而返,没能捍动燕军的防线,相反还造成了唐军很大的伤亡。他无计可施,将战况报告郭子仪,等待命令。

郭子仪围攻云中城的战斗异常激烈,郭晞年轻气盛,向城楼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但对手紧闭城门,只用驽箭对话,冲锋一次又一次的被城楼上的驽箭射了回来。

公孙琼岩攻击了多次,不见效果,向郭子仪报告:“启禀元帅,事情不妙啊,敌人很能打。薛忠义守城叛军虽然只有一万来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边防军。从前是我们大唐军队中的精锐,而且经过安禄山的精心武装,其战斗力很强,似乎超出了我们朔方军。这样硬拼,不是办法啊。”

郭子仪也感到十分棘手,对公孙琼岩说道:“现在骑上了虎背,虽然我们的两万边防军战斗力很强,但这种对方有坚固城墙的攻坚战,作为攻击的一方,二倍的兵力是不够的,这个比例远远不够。程千里的两万临时招募的新兵,素质不高,装备太差,缺乏远程打击武器,对攻城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只能守御阵地。让他们防止叛军突围,还是可以的,但是叛军并不打算突围,他们甚至想等待蔡希德来救援他们,来个内外夹击,击溃我们。”

公孙琼岩说道:“这样僵持不是办法,怎么办啊?李光弼有进展吗?如果他能击败蔡希德,就有转机了。不然的话,这样拼下去,即使能将城池攻下来,我们也要损失十之六七,就没有兵力向前推进的。”

郭子仪说道:“李光弼、仆固怀恩他们打得也很辛苦,不但不能前进一步,而且伤亡很大。叛军并不是朝廷中那些人说的那样,他们真的能打啊。是我的决策失误,我在出战之前曾仔细分析研究了蓟城守军的情况,认为史思明、蔡希德的总兵力超不过七万人,分布在蓟城、云中、太原、平卢等几个主要城池之中,而且许多小城镇也需要驻守,兵力分散。因此当时制定的战术是集中优势兵力攻击一点逐个击破,一步一个脚印的稳步推进,慢慢吃掉敌人。”

公孙琼岩说道:“元帅的这个战术是符合实际的,如果按照这个方法进行攻击,不分兵三路,集中云中城早就破了。”

郭子仪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们到达前线后,得知常山颜杲卿起兵,捣乱了叛军的后方,史思明、蔡希德带兵围剿,云中和蓟城城中空虚。临时改变战术,采用三路进军,分兵合进的策略,想速战速决,一举捣毁安禄山的后方基地,占领他的老巢。心太急了,犯了大错。”

公孙琼岩说道:“这也不能怪元帅,只能怪颜杲卿失败的太快。谁会料到他公开宣布起兵不过十二天时间,等叛军一到,常山城池就破了,颜杲卿也被活捉了,一天都没能坚持。敌人腾出兵来回援,等我们得到信息时,三路进军的战役已经实施,计划改变不了了。现在还能采取措施,挽救形势吗?”

郭子仪苦笑一下说道:“现在三路军都遭到叛军的顽强抵抗,双方交织在一起,谁都不敢松劲,一松就会垮。”我只有让李光弼和仆固怀恩硬着头皮撑下去,我们也要加大对云中城的攻击力度,让程千里也参与攻城,先消灭薛忠义,只要消灭了薛忠义,局面就会打开。你赶快回去组织进攻,配合郭晞尽快拿下城池。”

郭子仪骑上虎背,只能进不能退。然而云中城内的叛军并不是好打的敌人,他们武器装备先进,军事素质很强,而且士气高昂,加上部署得当。想一口吃掉他们,谈何容易,根本都不可能。

郭晞和公孙琼岩用车驽攻击,对手则依靠城墙工事的良好防御体系,躲避车驽的攻击,用当时最先进的四种弓驽即:伏远驽、擘张驽、角弓驽、单弓驽集中打击攻城的唐朝军士。

这四种强驽的杀伤力很大,中箭者不死也会重伤,对攻城军士威胁太大。通常情况下,唐军到不了城下,便已经伤亡殆尽。

仗越打越激烈,郭子仪本想速战速决的大决战,打成了一场拼实力、拼消耗的恶仗。但又不能撤退,那样不但唐玄宗不会饶他,而且将极大的挫伤唐军士气,会一败涂地。

接到李光弼和仆固怀恩请求增援的报告,郭子仪感到问题严重。他叫郭晞来到他的帅帐,一同分析当前的形势。

郭子仪拿出李光弼和仆固怀恩的汇报信说道:“我们低估了叛军的战斗力,仗越到后来越难打。我们必须定快拿下云中城,不然的话,我们就成了与敌人拼消耗了。我们没有基地,所带的军需物资不多,时间长了非落败不可。”

郭晞说道:“现在必须调整战术,由全面推进,改为稳扎稳打。让程千里在此处围城,牵制薛忠义。我们的军队,增援仆固怀恩,拿下雁门郡,进军马邑郡。让李光弼退出与蔡希德的对峙,接管固守雁门郡和马邑郡,我们联合王承业攻下太原。先站稳脚跟,然后进攻常山,卡住洛阳和蓟城两地叛军的通道。就能解除当前不利的局面,掌握住战争的主动权。”

郭子仪说道:“云中怎么办?我们占领太原一线,蔡希德和史思明就腾出手来了,他们不会去争太原,而是要从云中出兵。程千里是否能围住薛忠义的城内叛军都是未知数,如果史思明、蔡希德来攻,是挡不住的。他们一路西进,朝廷无兵将阻挡。叛军直攻长安,朝廷危矣。”

郭子仪陷入了进退两难骑虎难下的困境,然而平卢镇的一个偶然事件,改变了河北战场的态势。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朝议战双方调部署 死守险关燕军找新法1

浓雾笼罩平卢天,狂风吹到蓟城边。

将帅奏折纷报至,老家告急心忧煎。

面对史思明、蔡希德、张献诚的奏折,安禄山忧心忡忡。三人上奏唐军攻击猛烈,请求增援。朝堂之上,张通儒说道:“启奏皇上,河北是我们燕朝的根据地,如果被唐军占领,丢失了退路不说,对我军士气的打击不可想象。军队一旦没有了士气,就不能打仗了,必须保住河北。臣奏请田乾真军团增援太原,夹攻进军蓟城的郭子仪。”

严庄上奏:“启奏皇上,臣赞成张丞相所奏。目前河北的兵力对比是二比一,唐朝的郭子仪有边防军五万,程千里拥兵两万,王承业领兵两万,王玄志两万边塞军,刘正臣领兵两万,共有十三万之众。而我军总兵力只有七万不到,如果他们集中兵力攻击一点,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攻克,我军万难应对。田乾真回援,能针对敌人的主攻方向,夹击唐军,保住城池不失。”

田承嗣上奏:“启奏皇上,臣请奏带兵增援河北,与田乾真将军一起杀回河北,全歼进攻蓟城的唐军,安定后方,再回过头来对付中原的唐军。”啊史那承庆上奏:“启奏皇上,唐军主力集中在潼关,如果将守卫洛阳和进攻潼关的兵抽调到河北,哥舒翰反攻怎么办,五万人能挡住二十万人吗?。”

达奚珣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啊史那将军说得有理,唐朝的重点是中原,他们用声东击西的战略调动我军,我们不能上当。”

两种意见都有道理,安禄山进退维谷,想增援河北,但是他又抽不出兵来思前想后也找不到好办法。对台下说道:“今天朝议到此为止,众位爱卿都回去想一想,如何度过目前的危机。现在退朝,明天再议。”

下朝之后,安禄山觉得身上很不舒服。除了焦虑不安外,全身上下都有些酸软,很不自在,好像中邪一般。段皇后亲身为他端来菜肴,他用筷子夹几样品尝了一下,没有味口,又放下了筷子。

段皇后说道:“皇上,常山的叛乱已经平定了,后方已经安定,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急得饭都不想吃了。要知道不吃饭是不行的,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就锇得慌。这烤全羊的味道很好,平时要吃几大块的,今天就少吃一点。”割下一块羊排放在安禄山面前的碟子上。

安禄山叹息一声,拿起羊排,便向嘴里送。以前最喜欢吃的,如今竟然塞不进口。段皇后又倒了一杯酒放在他的面前,安禄山一口喝了,没有味口。放下杯子说道:“这几天的食欲越来越差,已经吃不下,睡不着了。”段皇后说道:“吃好喝好比什么都重要,就是砍头,也要做个饱死鬼。”

“谈何容易啊,自从颜杲卿起兵叛乱之后,我们燕军的进攻势头就受到遏制。前方的将军都向朝廷上奏,平卢、雁门和云中城被围,已经中断信息,不知兵将能守多久。一旦失守,太原和蓟城就艰难了。河北要是落入唐军之手,我们的退路就断了。我这几天急得睡不好觉,开始的那种好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了,进退维谷啊。”安禄山猛然将酒杯抛入嘴唇。

段皇后说道:“打仗那里会没有坐折的,唐朝本来就很强大,能够在几个月内拿下河北、河南两道,应该感到满足了。现在唐玄宗清醒过来了,顽抗一下也很正常。只要能坚持住,就有翻过来的机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上用不着太着急。”又为安禄山倒了一杯酒。

安禄山握住段氏的手,对她说道:“战争已经到了交着状态,再进就很艰难了。唐朝人多,国力强盛,要推翻他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如果成了一场持久的战争,那就给老百姓来来了巨大的灾难。但是不打下去又不行,李隆基不会放过我的。继续打下去,要战胜唐朝又不可能,现在我是茶饭不思了。”他双手扶椅,用力站了起来。李猪儿过来扶他,他向李猪儿摆了一下手说道:“你去叫严庄和高尚进宫来,帮我出出主意。”严庄和高尚进入皇宫,安禄山将史思明、蔡希德、张献诚、李庭望和武令珣等人的奏折给他们看。

严庄看过之后说道:“现在的问题出在河北,臣在朝堂上所奏,只注意到河北一处,忽视了东线、南线和潼关,臣现在收回。东线和南线,我们燕朝投入的军队不多,唐朝也没有强将,能稳住防线就很好了。潼关是唐朝的主力,我们的主力也集中在那里。要打开局面只能在潼关,如果能拿下潼关,所有的危机都会迎刃而解。但是,潼关的唐军有二十万,人数是我们的三倍多,如果他们采用守势,心态正常了,我军是打不过潼关的。这样河北的事就来了,颜杲卿虽然平息了,但他的影响还有,更迫切的问题是唐朝对河北的重点进攻。按照史思明、蔡希德和张献诚三人上奏的情况看,唐军在河北的总兵力人数已经超过了我们的两倍,而且都是久经沙场的边防军。如果收缩防线,撤退到中心城市全力防守,短期内没有大问题。但时间长了难免不出秕漏,唐朝人多,国力强盛,他们一定想速战速决。这就是他们的弱点,我们就利用坚城,全力防守。他们必定增加兵员,消耗国力。只要能坚持两年,就会将他们的朝廷拖垮。百姓要负担几倍的租税,将无法承受。就象隋阳帝后期一样,到处都是反对唐朝的人,国家大乱,李隆基就会顾此失彼,唐王朝也将瓦解。皇上就能和李世民一样,一举平静反王,一统江山。”

高尚说道:“战争已经进入僵持时期,这段时间,朝廷的信心十分重要,皇上一方面要稳定朝臣的情绪,另一方面要派人进入唐朝的内部,离间他们君臣之间、相帅之间的关系,让杨国忠和哥舒翰之间不和,我们就有机会了。”

安禄山说道:“高尚的方法好是好,可是那里能得到合适的人选进入长安,能到宫廷之中呢?”高尚说道:“启奏皇上,现在有一人选,是我和严兄曾经一起落选的举子,叫卢其儒,对唐朝极为仇恨。此人文武双全,现在仁义山庄做总管,他来找过微臣三次,想为皇上效命。如果他能进京,一定可以成事。”

安禄山将斜靠着的身子坐正,对高尚说道:“明天下朝之后,你将卢其儒带进宫里来,我要见他一面。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严庄,这段时间情绪不高,是不是对没有做到宰相,对朕有意见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朝议战双方调部署 死守险关燕军找新法2

严庄站起来准备离开,听到安禄山后面的话,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说道:“启奏皇上,臣有自知之明,没有朝廷中的经验,现在做宰相不合适,皇上对臣恩重如山,臣对皇上崇拜得很,怎么会有情绪呢。”

“你能这样想很好,现在的燕朝只能算是开始,你们一直是我的心腹,如果成功了少不了封王拜相,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是一起过来的人,有些事别放在心上,我心里有数。”安禄山向两人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离开。

安禄山在朝堂之上问张通儒:“现在唐朝军队的阻击力度很大,我军的全面进攻效果不好。你是兵部尚书,不能只说河北,要全面分析,前线战况如何?说给众位大臣听听。”

张通儒说道:“启禀皇上,现在四面八方都是战事,犬牙交错,僵持不下。各个战场均处于交着状态,河北的战事尤其紧张。史思明报告,平卢遭受王玄志刘正臣两路军四万军队的攻击,徐归道的求救报告一天一封的报到他的手上。蔡希德报告,他剿灭颜杲卿返回云中的途中,在平舒县与唐将李光弼遭遇,两军相持不下。云中城肯定被唐军围困,薛忠义能否守得住,他心里也没底。”

安禄山说道:“李光弼很能打,十年前他就是王忠嗣手下的得力干将,蔡希德遇上对手了。你接着说。”

张通儒说道:“张献诚上奏,唐将仆固怀恩正在全力攻击雁门郡,他派薛嵩带五千军队前去增援,现在是对峙的局面。淄青节度使能元皓上报,击败颜真卿收复平原郡等地之后,局面一直稳定,但因兵力不足,没有继续扩张。河南节度使李庭望报告,张通晤战死后,东线非常混乱,各地相继起兵,不得不退回陈留,令狐潮进攻雍丘,受到唐朝嗣吴王李祗的夹攻,已经撤退。武令珣上奏,他进军南阳,在滍水河与唐军遭遇。五万唐军在鲁炅的带领下,坚守滍水河南岸,拒不出战,僵持局面一直没有打开。”

安禄山说道:“现在各个战场都受到唐军全力抵抗,尤其是河北,那是我们的大本营。李隆基将他最强的朔方军派去那里,是要断我们的后路啊。众位爱卿,可有良策?”

田承嗣出班上奏:“启奏皇上,河北吃紧,关键是太原常山一线,如果丢失,我们燕朝的军队被分割两地,军心动摇,战局将会恶化。臣愿领一军北上渡河,支援太原,守住通道。”

啊史那承庆上奏:“启奏皇上,现在全线吃紧,按目前的战局发展下去,我们燕朝十分不利。可以说已经陷入困境,因此必须采取非常措施,用险招才能走出困境。”

安禄山说道:“承庆将军说的有理,现在我大燕的军队,都遭受唐军的阻击,而且人数上,他们占优,可以说我们已经是进退维谷。但是我们艰难,唐朝更艰难,我们只要保持僵持的局面,打一场持久战,就会拖垮唐朝。唐朝的朝廷腐败,经不起战争的负担,一定会激起民怨,到时候会群起造反,唐玄宗会和杨广一样,被他的宰相所杀。现在的情势变了,战略战术也要跟着变。我们原来的四面出击,扩大地盘的战略不能实施了。就地盘而言,我们燕朝只有唐朝的五分之一,人手显然不够。因此要改变战略,收缩防线,重点进攻。东线以防守为主,用少量军队进攻,牵制唐军的反攻,保住现有地盘。河北地区,现在交着在一起,唐军人数多一些,我军的战斗力强一些,双方的实力相差不大。我军占据城池,处于有利地位。令史思明支援蔡希德,合围李光弼。然后支援云中的薛忠义,合击郭子仪。只要吃掉了李光弼,河北的形势便扭转了。南线唐将鲁炅有五万军队,数量上占绝对优势,但那些都是内地的驻守军,没有打过仗,战斗力不强。令武令珣想办法引诱他们进攻,在运动中击溃唐军,南边的局面便打开了。进攻潼关是重中之重,我燕朝的六大主力的四支主力都集中在潼关。令崔乾佑统一协调潼关的军队,加大攻击力度,不管采用何种计策?想方设法,一定要拿下潼关。进军长安,就是我朝的胜利。众位爱卿,认为如何?请直言。”

达奚珣出班上奏:“启奏皇上,皇上的部署天衣无缝,战事进入相持阶段,因此稳定大燕的局势尤其重要。现在已经到了春耕季节,臣启奏让各个郡县抚慰百姓,鼓励生产,不荒废一亩土地。”

安禄山说道:“这是大事,由丞相亲自抓,战事还要继续,不能没有百姓。你可以采用一些鼓励措施,就按你说的不荒废一亩土地为标准,搞好百姓的生产。”“尊旨﹗”达奚珣退下。

啊史那承庆上奏:“启奏陛下,潼关现在的唐军守将是哥舒翰,带领二十万军队驻守。我军虽然都是精锐之师,但人数太少,短期内难以攻克。臣上奏加强南线的进攻力度,尽快攻克南阳。”

严庄上奏:“启奏陛下,臣赞同啊史那将军的上奏。我军攻克南阳后,继而攻下襄阳,控制汉水的运输通道。长安得不到江南的物资供应,朝廷恐慌,官员害怕,军队得不到补给,将不占自乱。”

安禄山说道:“爱卿说得有理,准奏﹗”高尚上前说道:“中书侍郎高尚有事请奏。”安禄山说道:“爱卿请讲。”

高尚说道:“启奏陛下,按照皇上提出的稳定东线,调整北线,重点进攻长安和南阳的战略部署。臣已经草拟五道圣旨,请皇上过目修改,定快下发。”他将草拟的圣旨递给安禄山。

安禄山看后说道:“高爱卿办事效力高,这五道圣旨充分展现了爱卿的才华,朕已经划押。着中书省立即下发,不得有误。”

退朝之后,高尚和严庄带着卢其儒进了皇宫,卢其儒立即跪下上奏:“草民卢其儒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安禄山说道:“平身,坐下说话。听高尚说,十年前你是和他一起去长安参加科考的,落榜之后在唐朝没有事做,现在在仁义山庄做总管。愿意不愿意到朝廷来当差啊?”

卢其儒说道:“十年前在京城落榜后,心灰意冷,一气之下离开了京城。如果再呆上半个时辰,就见到皇上了。那时我正是生活无着的时候,如果见到皇上,当时肯定就跟皇上去了平卢,现在后悔莫及。其儒早就看到李隆基的腐败,想推翻腐朽的唐朝。皇上正是顺了天时,代表了百姓的愿望。只要用得着其儒,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朝议战双方调部署 死守险关燕军找新法3

卢其儒的态度使安禄山十分高兴,对他说道:“严庄、高尚已经是三品官了,如果将你的官位安排低了,对不起你的才华,如果给你安排三品官,那些在朕身边奋斗多年的人又不会服气。因此你要立下奇功,才能得到朝廷的重用。”

卢其儒说道:“启奏皇上,高侍郎已经对我说了,推翻唐朝是我的心愿,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不管有多危险,多难其儒都会义无反顾,赴汤蹈火。”

安禄山说道:“朕现在任命你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进入长安,打入皇宫,离间李隆基和李亨及大臣的关系,在杨国忠和哥舒翰之间制造矛盾,推翻唐朝之后,朕封你为王。高尚拟旨﹗”

卢其儒立即跪到安禄山的面前伏地地上说道:“谢皇上恩典,臣明日就带着儿子卢学武到长安去,为燕朝全力以赴。”

安禄山说道:“很好,任命卢学武为五品裨将。现在朕授予你特权,在长安城中,可以拉人入伙,可以任命五品以下的官员,回到京城之后,朕再下达圣旨予以确认。你到长安之后,最好是进入皇宫内,作护卫最好,以你的武艺,一定会得到重用。”

卢其儒没有想到一下子成了三品怀化大将军,但进入长安,插入唐朝内宫的危险也是相当大的。一着不慎,脑袋就要搬家。但那里有平稳的事呢?在仁义山庄也是一样,几次就差点被杀。他的大儿子就死在昆仑山,事后也只得到欧阳明的一点安慰。

长安的气氛与原来大不一样了,一时间笼罩在唐玄宗和朝臣脸上的阴霾,都不见了。唐玄宗高兴的时候也亲身到朝堂之上坐一坐,显示一下作为皇帝的威严和对朝政的重视。

杨国忠上奏:“启奏皇上,前线的战况已经好转,虽然还没有到高兴的时候,但唐军节节败退的形势,终于止住了。战场的形势已经有利于朝廷,朝廷军队已经压制住了叛军,那胡羯长不了。接下来的是,全面反攻,四面合围,剿灭叛军,擒捉安禄山。”

唐玄宗坐在朝堂的龙椅之上,面对台下的文武百官,他好象又回到了往日的光景。脸带微笑说道:“国忠说得有理,那胡羯虽然乘人不备突然袭击,开始占领了一些地盘,但现在朝廷已经缓过神来了,已经到了剿灭他们的时候了。众位爱卿,今天的朝议主题是,如何加快速度歼灭叛军,让那胡羯早日授首。”

左丞相兵部尚书韦见素出班上奏:“启奏陛下,自从皇上调整部署之后,各地的军民自发抵抗叛军。叛军四面出击,人手显然不够,他们进攻到处受挫。各个战场的形势都在好转,在朝廷军队的全力反击下。安禄山现在是进退维谷,不得不收缩防线,改变战略。由此一来,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朝廷原来溃退的趋势被彻底扭转了,但仍然处于僵持状态。”

唐玄宗说道:“兵部尚书能不能说具体一些,各个战场的形势是怎样的?让众位爱卿都献计献策,一举平定那胡羯引起的内乱。

韦见素说道:“启奏皇上,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上奏,他们已经进军河北,并将云中城团团围困,不日就可以攻克。同时令李光弼领一军进军常山,卡住河北的咽喉。仆固怀恩引一军攻击雁门郡,既而攻克马邑郡,直逼太原城。”

唐玄宗插话:“这郭子仪到底是武进士出身,指挥若定,攻势强劲,有大将风度。如果刘正臣和王玄志能在平卢搞出点名堂来,河北的局势,就有望了。刘正臣上奏折了吗?”

韦见素说道:“启禀皇上,臣还没有接到刘正臣的奏折。”突然兵郎中匆匆上来,将一份奏折交给韦见素。韦见素开奏折惊喜的说道:“启奏皇上,是刘正臣的奏折,他在奏折中说,他和王玄志一起已经包围了平卢。但平卢城内的五千叛军不肯投降,守将徐归道十分顽固,拼命坚守。正臣和玄志正在全力攻城,如果叛军没有增援,一个月之内,定能攻克平卢城。”

高力士将奏折递到唐玄宗的手上,唐玄忠笑着说道:“河北的局面对朝廷十分有利,如果平定了河北,那胡羯将死无葬身之地。拟旨,告诉正臣,郭子仪已经在攻击蓟城,让他大胆进攻,攻克平卢,就升任他为节度使。”

杨国忠说道:“各个战场都报告了喜讯,鲁炅的带领五万军队,在滍水河与叛军遭遇,进行了激战,他坚守滍水河南岸,与叛军对峙,僵持不下。李祗上报,县尉贾卉带领义兵设计伏杀了进攻宋州的叛军主将张通晤,保住了东平郡一线。”

殿堂之中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朝中的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唐玄宗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他坐在龙椅上对上朝的群臣说道:“众位爱卿,现在那胡逆在我朝众位将军的打击下,已经没有了进攻能力,大家出出注意,如何能乘胜追击,一举消灭叛军,早日恢复社稷秩序,减少百姓的疾苦。”

张均出班奏道:“现在各个战场的形势虽然不错,但都是各自为战,形成不了合力,臣奏请太子总管平叛事宜,统一协调指挥各路兵马,那叛贼不期受首。”唐玄宗点点头,正准备回话。

杨国忠大惊,如果太子总管平叛之事,剿灭叛军之后,皇帝也就自然退出了。而且唐玄宗喜欢韵律,沉浸于歌舞之中,早就想让太子监国。但是,太子与杨国忠格格不入,一旦掌权,那还了得,他的人头就要落地了。他立即出来阻止,走到张均的右侧向唐玄宗奏报:“启禀皇上,平叛之事一直是皇上亲自指挥,各路人马的调动都是皇上安排的,前线将士也是因为皇上的英明而奋力杀贼。没有人能取代皇上,臣认为,以现有的建制为基础,还是由朝廷统一指挥为好。如果更换指挥体系,会给前线将士来来思想混乱,不利于平叛,延长剿灭叛军的时间。”

唐玄宗本来觉得张均的请奏十分合理,他本人也想轻松一下,正准备答应,任命李亨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杨国忠突然上前反对,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因为他几个月前曾经提出让太子监国,受到杨贵妃的强烈反对。

杨贵妃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无法分离,他必须照顾她的情绪。他说道:“今天不讨论人事安排问题,只研究进攻策略,众位爱卿多提围剿进攻叛军的方法,怎样才能形成合力?展示朝廷的巨大力量,一举歼灭叛贼,让老百姓早日安居乐业。”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朝议战双方调部署 死守险关燕军找新法4

唐玄宗已经定了调子,在朝的都是文官,对战场也不大熟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面面相觑,好长一段时间,大殿里一片寂静。

张垍见没有人出头,就想表现一下。他出班上奏:“启奏皇上,目前的平叛战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各个战场的态势虽然朝廷占有主动,但是叛军还在殊死抵抗。臣认为应该采用两重点一稳固的策略,两个重点是,第一个重点是对河北全面进攻,在河北朝廷军队占绝对优势,那里有郭子仪的五万精兵,程千里的三万军队,王玄志的二万边防军,刘正臣的二万劲旅,加上在吕梁山区阻挡叛军的王承业的两万军队,总军力接近十五万人,而叛军的主力南下,留守蓟城、太原、平卢、云中的军队总共不过五六万人,力量对比三比一,完全可以歼灭叛军。第二个重点是全力防守长安。安禄山兵力不足,他们处于弱势地位,一定会冒险强攻长安,所以将所有精锐都投入到进攻京城。目的是想拿下京城,改变不利的局面。潼关是长安的屏障,是防御的重点,哥舒翰二十万大军全力防守,可确保潼关不失,保住了潼关就保住了长安。在实施两个重点的同时,还要稳固东线和南线的防御,不能让叛军再扩大地盘。叛军兵力有限,虽然很想占领淮南道和江南东道,但他们没有力量,只能用次等军队进攻,朝廷有鲁炅带领的五万军队守卫江南东道,李祗和李随组建的五万新兵守卫淮南道,只要稳固防守,不让叛军前进一步,等到夺取河北,叛军会自乱阵脚,朝廷便能一举歼灭叛军。”

韦见素上奏:“启奏皇上,张垍的这个战略是符合当时的客观实际的,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进行平叛,要不了多长时间,安禄山便会被歼灭。臣十分赞同。”

唐玄宗说道:“张垍的这个方案很好,充分可行。我们要尽快结束叛乱,还应该加大进攻力度。最好是全面出击,让那胡羯四面楚歌。”

杨国忠说道:“叛军已经到了末日,与朝廷相比是鸡蛋和石头一样,不管采用什么办法,鸡蛋都得碎。臣认为张大人的分析虽然合理,但对敌人估计过高,延长了平叛时间。现在朝廷围攻叛军的兵力已经达到五十万人,而叛军只有十五万人,而且供给严重不足,人心涣散,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朝廷只要四面出击,全面进攻,叛军就会顾此失彼,乱成一团,我保证不出三月,必定有人送安禄山的人头到朝廷来。”

唐玄宗甚是高兴,大声说道:“不管采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让那胡逆授首就行了,兵部迅速拿出意见,作出详细部署,呈中书省和门下省议定之后,发往各个战场。”

韦见素上奏:“启奏皇上,王承业上奏,常山颜杲卿的义军被叛军全部歼灭,无一人逃出。平原郡的颜真卿起兵也失败了,颜真卿不知去向。臣认为还是要注意稳固防守,叛军并没有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唐玄宗说道:“你是兵部尚书,怎样制订战略方案是你们兵部的事。我的要求只有一条,就是要尽快结束战争,让老百姓早日安居乐业。”

韦见素说道:“臣尊旨。按照皇上的意向,拿出新的围剿叛军的战略方案。尽快结束这场兵灾。”

安禄山的圣旨到了前线,崔乾佑立即招集田乾真、李归仁、孙孝哲到帅帐商议。他对三人说道:“潼关是中原通向长安的必经之路,要进攻长安必须先攻占潼关。现在哥舒翰将二十万大军驻守在关内,拒绝出战,死守险关。皇上来旨,要我们尽快打开局面,以解河北之困。”

田乾真说道:“燕朝的精锐部队都集中在这里,皇上的目的就是要进攻长安,以最快的速度推翻唐朝。唐玄宗也知道潼关的重要,派重兵把守。如果从正面攻击万难达到目的,可不可以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办法。从其他的山涧另开一条小路,绕到潼关的内侧,两面夹攻,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就会大乱,不但攻克了潼关,而且消灭了唐军的主力。”

李归仁说道:“田将军的想法很好,但是没办法采用。我已经尝试过了,这一个多月来,都在寻找小路,可是没有找到。这潼关历来就是防止中原之兵进入长安的,几个朝代的加固,那里还有其他的路径。”

孙孝哲说道:“本来进攻潼关的军队是由皇上亲自带领的,由于常山叛乱,加上他身体有些不适,中途皇上返回了洛阳。现在我们四人各带一个独立军团,驻扎在潼关外围绕。由于潼关险要,攻击面小,根本无法集中兵力强攻。我们这四个军团是朝廷的主力,每个军团一万五千人,下辖三十个镇。十个镇为骑兵,共五千人,攻击时担任迂回包抄袭击敌后方的任务。八个镇为远程打击部队,配备各种弓驽,射程一百步至三百步。攻击步兵六个镇,主要任务是正面攻击,担任敢死队的角色。特种任务步兵六个镇,负责保障,和保护远程打击部队的安全。军队的武器装备配制超额两成,我们战斗力极强。但是这样强大的攻击力,面对潼关却束手无策。是不是请示皇上,另辟蹊径,从其他方向进攻长安。”

崔乾佑说道:“皇上的圣旨你们都看了,皇上让我来做这道难题,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全局的形势不容乐观,我们只能按照皇上的部署行事。为了减轻河北的压力,我们应该有所行动。各位将军先回军营,我再想想办法,先试探性的攻击一下,看看反应再展开全面攻击。”

哥舒翰在潼关的防御上着实下了一番功夫,特别招收了一批武林中人。为了防御偷袭,他向唐玄宗上奏,任命上官青、曾智虎等江湖人物为朝廷的将军。唐玄宗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剿灭叛军。当即就批准了他的奏折。

有一批武林高手参与关口的防守,哥舒翰安心多了。除此以外,他将防御工事修筑得超乎寻常的坚固,关外挖了一道护城河和一道三丈宽的壕沟,重点建筑碉楼和战车通道。按照弓驽的射程,实行三层布防,第一层为车驽,在城楼上一字排开列成横队,打击距离三百步以外。第二层为弓驽手,布置在城墙的中间的碉楼内,安装强驽,打击距离一百五至三百步。第三层是弓箭手,安排在城墙的底部,利用射击孔对敌进行近距离的密集射击,打击距离一百步以内。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朝议战双方调部署 死守险关燕军找新法5

哥舒翰亲自检查布防情况,对田良丘说道:“防御的三个层次既独立又联合,攻击时可以交叉换位,形成射击网络。在敌人进攻时,可以根据战场形势进行集中的重点打击,也可以进行分散的全面打击。这样的网状布防可算得上是铜墙铁壁,叛军就是有飞天的本事,也无法逾越我们精心设置的防线。”

田良丘说道:“潼关居险而建,阻断通道,正面陕小,大兵团无用武之地,实在是易守难攻。元帅指挥若定,布防得体,潼关将成为埋葬叛军坟墓。”

哥舒翰说道:“你这说法很对,安禄山已经没有退路,他们必须集中兵力,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长安,否则他们总体力量不足,长期对抗,就会被我们消灭。他一定要冒险,强攻潼关。我们就在这里与他一较高下,歼灭他们。”

安禄山的第二道命令到了前线,命令崔乾佑对潼关实施进攻,以此支援河北,让唐玄宗抽调郭子仪的兵来固守潼关。李归仁和孙孝哲屯兵陕郡,崔乾佑和田乾真在潼关前安营扎寨,轮番攻击,一定要拿下潼关,攻占长安。

安禄山的命令没有回旋的余地,崔乾佑不能不执行,尽管潼关固若金汤,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强行攻击。

他让裨将陆安州带领一千死士,行进试探性攻击。燕军的敢死队左手持盾右手拿枪,列阵向潼关的城门冲锋。

城楼上的哥舒翰看得真切,当燕军到达打击距离时,命令车驽开弓,上百部车驽对着冲锋的人群狂射。三尺五寸长的铁叶巨箭杀伤力极强,燕军的盾牌盔甲在它的面前,如同纸片布条,根本起不到防御的作用,敢死队员们纷纷倒地,冲锋的队形一刻功夫便已七零八落,崔乾佑只得鸣金收兵。

崔乾佑将车驽推上来,掩护敢死队冲锋,燕军的玄铁箭头的杀伤力似乎更强,城楼上的一些车驽被玄铁巨箭摧毁。打击敢死队的力量减弱,燕军冲进三百米的地段。

眼看陆安州就要到达壕沟了,城墙中突然出现无数箭孔,箭孔中射出密集的驽箭,象雨点一样撒落在敢死队的方阵上。

强驽虽然没有车驽的打击威力,但也能穿透牛皮盾牌和普通盔甲,燕军受伤者颇多,他们不顾一切带伤冲锋。陆安州已经越过壕沟到达护城河,接近城门时,城墙脚下又射出无数的弓箭,箭矣专射敢死队员的双腿。敢死队员手忙脚乱,顾头顾不了脚,纷纷倒地。

攻击的燕军,脚上都插有箭头,蹲在地上,用盾牌护住全身,停止了前进。崔乾佑看到这种情况,当即命令车驽对敌人的射击孔射击,同时鸣金收兵,受伤的敢死队员在车驽的掩护下,带着伤痛拼命跑回阵地。

这批进攻的敢死队几乎全部负伤,有的身中十数支箭头,四肢腰腹插满了箭矣。盾牌护住了头项,护心铁镜保住了胸腔,不致丢了性命。但箭伤也不能小视,有些伤重者得数月医治。

崔佑佑满面愁容,到田乾真营中找他商量对策。田乾真说道:“潼关素有一夫当关不万夫莫开的说法,硬打硬冲不是办法,如果选派武艺高强之士,突击到城墙边,再蹬上城楼,摧毁敌方车驽,再用我军车驽封锁城墙上的箭孔,进攻军队打开城门,就能攻下险阻,拿下关口。”

崔乾佑说道:“那有这样武艺的军士,你我虽有此能,但已是军中主将,如果冒险不成,岂不是损失更大,得不偿失。但皇上摧得紧,要我们尽快攻克潼关拿下长安,结束战事减少百姓的疾苦。”

田乾真说道:“那怎么办呢?这潼关就是为保卫长安设置的障碍,经营了几个朝代,唐朝统一中原之后已经废弃。为防御我燕朝军队,高仙芝、哥舒翰又重新修筑工事,肯定是易守难攻。”

崔乾佑说道:“你陪我一起到关前看看,帮我想想办法,要不你来担任主攻。”田乾真很想快速攻下潼关,当即便跟着崔乾佑走。

两人站在关前,场面上到处都是箭矣,中间一处三十丈见方的地段上,三尺多长的铁翎巨箭插在坚硬黄土里,象收过高粱玉米后留下茬桩一样,乱糟糟的密密麻麻。

靠近城墙是一道五丈多宽的护城河,吊桥高高挂起堵住城门,护城河过来是三条三丈多宽两丈多深的壕沟。

在三丈多高的城楼上,盔婴晃动,车驽排列有序,虽然十分的安静,然而这些武器随时都能发射巨箭。利用这样的地形,进行这样的布防,说得上是煞费苦心了。

田乾真说道:“要攻破这样的关口,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引诱他们出关,在运动中消灭其有生力量,这个方法最好,但唐军不会轻易出关。另一种方法就是我说过的,选派武艺高强之士,蹬上城楼摧毁掉车驽。”

崔乾佑说道:“你说的第一种方法我试过,没用,不管你怎样鼓噪,他们龟缩在工事后面,就是不出来。对方也知道脱离防御工事便失去了依托。第二种方法倒是可以一试,但具有凭空蹬上三丈多高城楼的武士是凤毛麟角,不容易找到。而对方城楼上也一定有武艺高强之人把守,成功的机会并不多。”

田乾真说道:“但总要试一试吧,这样吧,方法是我提出来的,我带十个人来为你开路,你再在军中挑选十来个人,有二十人上楼,应该够了。”

崔乾佑喜出望外,但嘴上却说:“让田将军冒这样的大险怎么行呢?到时候皇上追究下来,我可要脑袋搬家啦。”

田乾真说道:“是我自愿的,与将军无关。再说以我的本事,全身而退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崔乾佑打了田乾真一拳说道:“你为我两肋插刀,说感谢太俗气,以后你需要的时候,我为你赴汤蹈火。”

田乾真带着林士勇、祝林森等十名武艺高超的军官到了崔乾佑的军中,崔乾佑已经披挂停当,和挑选出来的陆安州、侯君健等十名武将一起准备上阵。

田乾真拦住他说道:“你是主帅,负责指挥,上城楼的事交给我,你若信不过我,可以互换位置。”

崔乾佑说道:“谁不知道田将军是我们燕朝的第一勇士,但这是我的任务,我不上,道理上讲不过。”

陆安州上前说道:“崔将军排兵布阵指挥若定是一流的水准,单凭武艺比我强不了多少,上城楼作用不大。”

田乾真说:“你的位置是指挥攻城,不要擅离职守,如果敌人有高人埋伏,受到伤害,不但得不到表彰,而且还会受到处罚,得不偿失,你只要指挥得当,凭我们这些人的本事,定能登上城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尖兵用险苦战无效果 全力攻城性急付代价1

“乱世英雄遍地走,武皇诏见入琼楼。

孤身独闯危险地,遥想入阁拜王侯。”

卢其儒嘴上吟诗,手上在收拾物品,准备离开仁义山庄。欧阳明来了,笑着说道:“卢总管好兴致啊,看样子有喜事。”卢其儒放下手头上的物事,对欧阳明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欧阳庄主,我正要去找庄主,辞去仁义山庄总管的职责,我们一家人要搬到洛阳城中去住。”

欧阳明说道:“卢先生文武双前,乱世之中有用武之地。仁义山庄庙小,容不下你这样的大普萨。在仁义山庄十多年,为山庄操了不少心。即使不在山庄做事,你的家小也可以住在山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样生份了?把我欧阳明看成是不讲情义的小人,你即使要攀高枝,住在我这里也不要紧吧。”

卢其儒说道:“庄主不要误会,雄武皇帝已经正式下旨,任命我为三品怀化大将军。皇上已经为我安排了住宅,让我们一家搬迁到洛阳城中住,圣命不能违啊。事先没有向庄主报告,没想到皇上招见这样突然,要求又这样急迫。我事先也没有料到,现在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欧阳明说道:“三品大将军,不简单啊。你本来就怀才不遇,现在机会来了,可以一展宏图了。今后有了成就,不要忘记了朋友,多回来看看。准备搬到那里去啊?”

卢其儒有些依依不舍,对欧阳明说道:“皇上专门为我在洛阳买了一幢宅子,家人就搬过去住了。雄武皇帝让我到前线去带兵打仗,又要重新学习,还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我知道你的抱负很大,现在机会来了,三品大将军,能独当一面了。雄武皇帝很会用人,卢先生到战场上更能发挥作用,象田乾真一样成为一品将军。祝贺你﹗”欧阳明拱了拱手,算是行礼告别,转身走了。

卢其儒将仁义山庄送给他的贵重物品都留下,带了一些日用品到了洛阳的新家。两名卫士帮助一起安顿好家人之后,便留在家中保护他的家小。他感叹一声与卢学武一起背上行礼,便向长安进发。

刚出大门,便看到一个失去右臂的汉子站在门边,卢其儒认得他是木排门的二总管高阳。他的身子颤动了一下,没有搭理他。高阳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卢长老好,我是木排门的高阳,不认识了吗?”“啊、啊,是木排门的二总管啊,怎么到洛阳来啦?真是没有想到呀。”卢其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高阳低下头,羞涩的说道:“来洛阳几天了,唐朝的税越涨越高,木材的行情又越来越不好,木排门混不下去了。听说洛阳是燕国的都城,便到洛阳来找事做。心想这燕国的都城找点事不难,没想到几天来没有一样适合我的事可做。昨天去仁义山庄,他们说你是燕国的大将军,正需要人手。我是在你的门口专门等你的,你现在是朝廷的大官,在洛阳住得久,朝廷的路子宽人面熟,能不能给我找件事做啊?那怕是苦点累点都行。”

卢其儒心想,去长安是滚刀口浅血的日子,高阳虽然算不上成名的高手,武艺还不错,带上他也有用处。他右手挠了一下后脖子,若有所思的说道:“燕朝有一项很机密的事,职位很高,但很危险,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去做?”

高阳满心欢喜,高兴的说道:“只要能适合我,凶险算什么?我们在江湖天天过的都是玩命的日子,请卢长老给我指条明路。”

卢其儒说道:“我现在是燕国的正三品怀化大将军,你要不怕危险,就在我的手下,做个从五品的归德郎将。不知是否愿意?”

高阳喜出望外,立即说道:“感谢将军的提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从今之后,跟定将军了。”卢其儒说道:“我们现在就去长安,一方面探听唐朝的信息,一方面打入唐朝内部。这可是玩命的活,你现在撤出还来得及。”

高阳说道:“这是一身二主的好事啊,谁胜利了我们都沾光。我已经想好了,豁出性命也要跟着卢大将军干一场。”

三人一路西进,潼关不能过,只好绕道向南,经南阳、襄阳弯了一大圈。到达长安之后,住进了一家客店。卢其儒知道萧炅和魏仲犀在唐朝做官,打听两人的住处,萧炅是刑部尚书,知道的人很多。卢其儒让高阳和卢学武在客店里住着,单身一人来到萧炅的住宅。

尚书府的护卫不让进,卢其儒说道:“我是萧尚书的同乡,专程来投奔他的,麻烦你通知一声,原来洛阳的旧识找他。”护卫知道萧炅在洛阳做了十几年的府尹,来投奔他的人一定有些来头。不敢马虎,立即通报。

萧炅得知洛阳来人找他,以为是原来官府的人,现在洛阳已经是叛军的都城,他也很想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便对护卫说道:“让他到书房来,我正想知道洛阳的事情。”

卢其儒进了书房,上前拜见,萧炅说道:“你不是仁义山庄的卢总管吗?怎么到长安来了,洛阳的情形怎样?是不是过不下去了。”

卢其儒说道:“尚书大人好记性,那年仁义山庄生意上与洛阳县衙有些纠葛,县令令狐潮抓住不放,还是萧大人帮助摆平的。现在洛阳被叛军占领,欧阳明投靠了安禄山。我是唐朝的举子,读的是圣贤之书,怎能与他同流合污?一怒之下离开了洛阳,跑到长安来了,想为皇上出力。但是在京城举目无亲,只好来投奔尚书大人。”

萧炅说道:“卢总管不知道啊,如今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打仗要钱、要物,朝廷为了节省开销,不断的削减官员,奉禄呢也在不断的减少。朝廷里的人都要往外赶,找事当差难哪。你和魏仲犀很好,他现在是杨国忠的红人了,在御史台做御史中丞,你去找他看看,他或许有些办法。”

卢其儒就是要接近杨国忠,立即向萧炅告辞,前往御史台,找到魏仲犀。魏仲犀不忘过去,在宏达酒楼上宴请卢其儒三人,并且让杨暄作陪。

酒桌之上,魏仲犀对杨暄说道:“这位卢先生是开元年间的举子,而且文武双全,本来是仁义山庄的总管,有一份很好的差事,但不愿在叛军占领的地方苟且偷安,特地跑到京城来投奔我。我们原来是很要好的朋友,加上他又有正义感,想让侍郎大人帮忙,先给他找一份差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尖兵用险苦战无效果 全力攻城性急付代价2

魏仲犀主动向杨暄为卢其儒讨差事,正是卢其儒期待的,立即站起来向杨暄敬酒:“在洛阳,听说城池被叛军攻破,其儒当时痛不欲生。当晚就带着我的儿子学武和好友高阳到安禄山的住处行刺,不想被叛军的护卫发现,高阳和学武俩人各丢了一条手臂,我拼命掩护他们逃了出来。躲到乡下养伤,几个月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雪恨。他们两人的伤还没有好彻底,就带着他们到京城来了,为的就是参加抗击叛军的战斗,报仇雪恨。”

杨暄说道:“卢先生义无反顾,一心要除去叛贼,值得赞扬。既然是魏大人的朋友,一切都好说。”

高阳端着酒杯,走到杨暄的身边对他说道:“杨大人年纪轻轻就成了朝廷的重臣,高阳十分崇拜,特地敬你一杯。卢先生不但文才出众,而且武艺高强,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卢先生为我们挡住了叛军的攻击,我和学武早就不在人间了。请杨大人量才录用,给他一个重要的差事。”

杨暄听到崇拜二字,顿时心花怒放,笑着对高阳说道:“高侠士也是性情中人,你放心我们会作好安排的。你们就在客店里安心的住着,等候好消息吧。”一顿酒吃得十分融洽,双方都想利用对方,一拍即合。

杨暄回家之后,便将卢其儒的事报告了杨国忠,对杨国忠说道:“爹爹,这三人都会武艺,我们用得着。他们现在落魄,帮助一把,会感激涕零。这些江湖人最重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

杨国忠说道:“武艺怎么样?能选上宫中的护卫吗?裴冕在太子府成了摆设,要派一个人去监督一下。”杨暄说道:“他们三人到叛军的军营中行刺安禄山,虽然丢了两条胳膊,但都能活着出了军营,武艺不会低。尤其是卢其儒,在大批护卫的围攻下,不但安然无恙,还掩护两个受伤之人脱离险境。”

“那好,有机会让我见见这人,看看这卢其儒有没有真本事?”杨国忠答应了。杨暄非常高兴,哼着曲了去告诉魏仲犀。

次日卢其儒去御史台,对魏仲犀说道:“我今天在宏达酒楼回请魏大人和杨暄大人。我当差的事还请大人抓紧一些,我们真的是以此身报效朝廷。”魏仲犀说道:“杨丞相想见你,你不如把他也请上,有首席宰相帮忙,事情还不十拿九稳吗?”卢其儒说道:“感谢魏大人,其儒能请到首席宰相,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他能到场,我们真的是受宠若惊。”

酒宴之上,杨国忠来迟了一点,他是首席宰相,有意识的摆一下谱。刚出现在门口,卢其儒便向他行跪拜之礼,跪在杨国忠的面前说道:“草民卢其儒,参见首席宰相大人,大人千岁,千千岁。”

“卢壮士请起。”杨国忠高兴极了,上前扶起卢其儒,满脸堆起笑容说道:“听暄儿说,卢壮士去刺杀安禄山,虽然没有成功,但勇气可嘉。那胡羯反叛朝廷,不得人心,人人都可除之。”

卢其儒说道:“那叛贼知道想要他的命的人很多,晚上睡觉十分警觉,安排五个住处。我们找到了两处,都是假的。到第三处的时候,被叛军的护卫发现,我虽然全身而退,但是他们两个却落下了残疾。惭愧得很,让宰相大人见笑了。”

杨国忠摆摆手说道:“不能以成败论英雄,卢壮士有想法,而且行动了,这就是勇气,勇气可嘉。”魏仲犀说道:“卢先生想在朝廷当差,为消灭叛军出点力。不知相爷是否同意?”

杨国忠看了卢其儒一眼说道:“宫中缺少侍卫,贵妃娘娘要我招聘。宫廷中侍卫的要求很高,一般情况下是比武选拔,不知卢壮士能不能艺压群雄。”

卢其儒说道:“就武艺而言,其儒称得上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能上。进了皇宫,还需要相爷栽培。”杨暄走过来说道:“这个没得说的,只要你忠心耿耿,一定有飞黄腾达的时候。”

“谢谢侍郎大人。”卢其儒转身奏近杨国忠说道:“从今以后,其儒跟定相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好说,好说。招聘之后,我再宴请卢先生,为你加入朝廷接风。”杨国忠拍了一下卢其儒的肩膀说道:“我还有事,不陪卢义士了。”起身离开。卢其儒恭送到门处,一个劲的讨好卖乖。

再说潼关,两军对峙,就象铁铸的一般,双方都动弹不得。崔乾佑坚决执行安禄山的命令,与田乾真商定用尖兵攻击潼关的策略之后,一起来到潼关正面。田乾真带着二十名勇士,在潼关正面集结。

崔乾佑指挥车驽向城楼上猛射,密集的箭雨倾泄在城楼之上,唐军城楼上操纵车驽的弓箭手,抬不起头来。一支敢死队集中冲锋,攻向潼关。城楼上的驽箭都集中射向冲锋的燕军。敢死队的身后,田乾真带领挑选出来的勇士向潼关城门飞奔而去。

王思礼站在城楼上的掩体里说道:“叛军有勇无谋,拿军士的生命不作数,这样也能攻下我潼关隘口。嘿,后面还有一个身穿紫袍的。胆子不小,我让你有来无回。传我命令,城楼上的车驽手躲藏于防御工事之后,先避开敌人车驽的射击。城墙中的弓驽手集中射击,打击冲锋的敢死队。注意那个穿紫袍的家伙,特别照顾他,不要让他逃回去了。”

城墙的箭孔里射出无数支箭矢,敢死队举起盾牌抵挡,降低速度。有了这片刻的时间,田乾真带着勇士们已经越过敢死队到了堑壕边,只一跃,便飞过了三丈多的堑壕,连跃三下,便到了护城河边。

他们身穿重甲,带着特制的玄铁盾牌,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锋,驽箭雨点搬的落在他们的身上,被盾牌和盔甲挡住,纷纷掉落地上。

王思礼发现,这批人武艺高强,与其他敢死队不一样,立刻紧张起来。一边指挥车驽手对准勇士射击,一边派人向哥舒翰报告,请求让支援守关的武林侠士上城楼增援。

潼关上的车驽手猫着身子上箭,用轴转车①开启车驽,突然燕军的大量驽箭射进城楼。车驽手虽然尽量躲避,还是被箭头射中,纷纷受伤,有些被巨箭射中的立即身亡。城楼上的车驽手十分慌乱,射出去的箭失了准头,根本威胁不到飞奔的勇士。

王思礼大声疾呼:“关键时刻,不要惜命,谁畏葸不前,军法从事,对准前面那穿紫袍的将军齐射。”

注:①安装在车驽上开驽的绞车。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尖兵用险苦战无效果 全力攻城性急付代价3

军令如山,城楼上车驽手不敢怠慢,冒着被敌人箭矣射伤的危险,将巨箭对着田乾真等人齐射。

车驽的铁翎主箭带着风声,向田乾真扑面而来。田乾真识得厉害,左右躲闪,换位躲避。但箭头密集,铁翎巨箭象雨点一样泼向他的身上,他急忙挥动宝剑拨打,射向他身上的箭头又象喷泉一样撒向地上。

崔乾佑看得真切,为了减轻他们冲锋的压力,命令所有车驽对准城楼猛射。城楼上车驽手死伤严重,箭矣装不上箭道,车驽也很难张开。

唐军弓驽手纷纷中箭,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田乾真等二十勇士乘这间隙冲到了护城河边,五丈宽的护城河对这些勇士来说,根本不是障碍。田乾真、陆安州、林士勇等到人一跃而过,其他人用事先准备好的木板抛到河中,右脚踏在木板上借力跳过护城河。城下是城楼上车驽射击的死角,然而三丈多高的城墙,普通人是上不去的。

敢死队到了城墙下,那里是弓箭射击的死角,潼关内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他们。避开敌人的弓箭,人员十分安全,二十个人毫发未伤。田乾真非常高兴,笑着说道:“想不到这样顺利,大家都能安然到达城下。我安排一下,我带林士勇、陆安州一起登楼,打开缺口。将绳索安装在城楼上,其他人借用绳钩登上城楼。”

陆安州飞身而起,田乾真左手牵着林士勇,林士勇右手拿着绳索,两人双腿同时用力,飘上了城楼,后发先至。

三人都上了城楼,正在操作驽箭的弓驽手,大惊失色。田乾真剑出如风,陆安州枪枪见血,车驽手无法抵挡,纷纷逃离。林士勇以最快的速度拴好绳索,城下祝林森双脚蹬地向上一跃,右手抓住中间的绳索用力蹬墙,再一跃便上楼台。其他人学着他的样子,很快都上了城楼,他们按照事先的计划,用长枪将一辆辆车驽挑下楼去。

王思礼带领军士上前拦截,唐军人数虽多,但不顶用,在这些勇士面前如同羊群遇上了狼群,只有逃跑和死亡的选择。王思礼手持陌刀,冲了过来,陆安州上前敌住,两人战在一起。王思礼是哥舒翰的左右手,主管骑兵,武艺不错。陆安州是安禄山选拔出来的有名的勇士,武艺也不弱。

两人各尽所能,都想一招致对方性命,但武艺相差不大。王思礼虽然强一些,但十招之内很难分出胜负。这下苦了那些守卫的士兵了,他们一个个向勇士的刀枪上碰,而且前赴后继,阻挡燕朝勇士。他们奋不顾身,即使死在敌人的剑下,也要用生命来阻挡叛军冲入关内。城楼上的车驽大部分都被挑下楼,露出了一片空间。

田乾真左手拿着陌刀,右手持剑,奋不顾身的向前冲杀,刀劈剑砍犹如虎入羊群,阻挡的唐军成片倒下,眼看就要崩溃。就在这紧急关头,通道上冲上来一队唐军,为首之人身体硕长,手持宝剑飘到了田乾真的跟前。田乾认识来人竟然是仁义山庄的大庄主上官青,双方都不说话。上官青身穿浅绯色战袍,身后跟着风云堡主曾智虎,还有上官保贤、尉迟怀宗、尚庭坚等武林高手。他们都身着绿色战袍,是哥舒翰特别招聘的军官,用来帮助守卫潼关的。这些武林高手冲了上来,立即与蹬上城楼的燕军勇士战在一起。

田乾真陡然见到这些人,有些迟疑,仁义山庄明明投靠了燕朝,上官青怎么会帮助唐朝抵抗燕军呢?而上官青则装着不认识田乾真似的,挺剑便刺,又快又急。田乾真才如梦方醒,仓促还手。如果不是他的武艺高出很多,很可能被上官青占了上风。

曾智虎敌住了林士勇,上官保贤与祝林森战在了一起,尉迟怀宗举起钢鞭砸向手持长枪的崔乾佑的贴身卫士周游。尚庭坚迎战侯君健,冲上城楼的唐军将士向着登上城楼的燕军勇士全面攻击,一场混战在所难免,唐军不管是人数上还是整体的个人武艺素质上都占有优势。

由于城楼上的车驽失去了作用,崔乾佑命令车驽封锁城墙中的射击孔,碉楼里的唐军弓驽手死伤惨重,自顾不暇,无力阻挡燕军冲锋的后续部队。他们已到堑壕边搭建便桥,再有一刻时间就能登上城楼抢关成功。

崔乾佑沾沾自喜,想不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阻隘口这么容易的攻下了,不觉笑出了声音。他自知失态,还远没有到要庆贺的时候,为了配合攻城,他将弓驽队拉了上来,安置在有效射程之内。

突然城楼上摔下一名攻城勇士的尸体,正向护城河冲锋的燕军突然停止了,崔乾佑感到情况有变,举目向城楼观看。城楼上的战斗十分激烈,上官青与田乾真武艺相差较大,已经没有进攻的力量了,正在苦苦招架。这还是田乾真认为他是有名的侠士,一身武艺练成不易,不愿对他痛下杀手,只给了他两处轻伤。

林士勇不是曾智虎的对手,身上多处挂彩,岌岌可危,两名勇士上来助战,仍然敌不过曾智虎,被他一剑刺中右胸,倒地不起。曾智虎也不管他的死活,放下他转向田乾真的身侧,举剑攻击与上官青一起夹攻。虽然仍旧处于劣势,但上官青岌岌可危的状态已经好转,可以应付过去了。

祝林森和一名勇士双战上官保贤,一直处于劣势,幸亏那名武士奋不顾身,两人拼尽全力才不致受伤。周游被尉迟怀宗一鞭打倒在地,躺在地上不能起来,尉迟怀宗也去帮他师伯围攻田乾真。

陆安州的左腿被王思礼刺了一枪,鲜血直流,他仍然拼命抵抗。侯君健已经支持不住了,躲向一辆车驽的旁边,一名燕军勇士上前抵挡,被尚庭坚刺中左胸倒在地上,一名唐军上前将其抛向城下。侯君健一枪刺死那名唐兵,继续与尚庭坚周旋。

城楼上又掉落一名燕军勇士,崔乾佑看到两名绯袍将军和一名绿袍校尉在围攻田乾真,登上城楼的其他将士若隐若现,似乎在苦苦支撑。崔乾佑已经感到事态严重,如果继续攻击,登上城楼的勇士将会全军覆没。当机立断,立即鸣金收兵,已到护城河边停滞不前的燕军攻城军队立即撤退。

他们撤退时面对城楼,交叉掩护,象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向后退没有丝毫的慌乱。碉楼里的唐军,对准撤退的燕军开驽发箭,被燕朝的车驽和弓驽队压制,失了准头,加上攻城军队撤退时掩护得好,所以没有多大的伤亡。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尖兵用险苦战无效果 全力攻城性急付代价

正在城楼上搏斗的田乾真,听到收兵的锣声,斜望一眼进攻的后续军队正往回退。大声命令:“撤退。”但是城楼上的勇士都被唐朝将士缠住,脱不了身。他立即施展九九连环步,在城楼上穿行。首先冲到王思礼的身前,挥剑砍向他的脖子,王思礼赶紧防守,田乾真左手用内力将陆安州托出城楼,并对他说道:“你在楼下接应城楼上落下的勇士,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到大营。”

城楼下是唐军射击的死角,陆安州在那里反而比较安全。田乾真又将祝林森踢下城楼,祝林森掉下时被陆安州接住,没有摔着。

在城楼上田乾真不停的穿行,手脚并用将燕军勇士一个个抛下城楼,但也遭到上官青、王思礼及其他唐将的追击和截杀,身上挂了几处彩。但他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安危,舍命从敌人的刀枪下救出勇士,直到最后,他飞身抱起不省人事的林士勇飘下城楼。

曾智虎欲去追赶,被上官青制止。王思礼问道:“上官将军为何不追?”上官青反问:“王将军能追得上吗?就是追上了又能如何呢?”

曾智虎插嘴道:“简直不可思议,想不到他投靠了安禄山,他身穿紫袍,地位着实不低。”不停的摇着头表示难以理解。

王思礼大声喊叫:“车驽手﹗”没有一个人答应,那些车驽手只会放箭,搏斗是他们的短处,在这里不起丝毫作用,早就跑得不知踪影了。

他命令碉楼里的弓驽手射击,然而碉楼里的射击孔中,纷纷射进燕军的驽箭,射手根本就接近不了射击孔。他气急败坏的将车驽手招集到城楼时,田乾真等人已经逃回了自己的阵地。

这次强攻,死了三名勇士,其他人都受了伤,林士勇受伤最重,他右胸肋骨断了一根,伤了内脏,没有三五个月时间的治疗休养,不能痊愈。周游也伤了内腑,得两三个月休养,其他人伤势较轻,并无大碍。

崔乾佑知道只损失了三名普通勇士,十分庆幸,设宴招待攻城勇士。田乾真说道:“没想到大批武林高手都投到了哥舒翰的军营,强攻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只有引诱他们出关,在运动中消灭他们。”

崔乾佑说道:“我看只有改变战略,从云中出发,迂回北庭都护府走上郡进攻长安。或从太原出发走吕梁山区,进攻长安。”

田乾真说道:“那两条路也不好走,上郡有朔方军把守,战斗力很强,不易取胜。吕梁山区道路曲折,险阻隘口甚多,易打伏击,弄不好会全军覆没。”

崔乾佑说道:“你说的没错,仗越来越不好打了,前不久的常山暴乱刚刚平息,现在后方还需要巩固,我们只有将战况上报皇上,请他定夺。”

潼关一战,田乾真无功而返。田良丘对哥舒翰说道:“我们镇守潼关以来,一直没有向朝廷报告喜讯。元帅何不把叛军进攻失利的情况报告皇上,也好让朝廷对我们有个好的看法。”

哥舒翰说道:“你这主意很好,只不过这算不上胜仗。据王思礼说,对方只有二十人攻城,就全部顺利的登上了城楼。我军全力抵抗,死伤累累,虽然迫使对方逃回去了。但叛军只死了三人,其他的都退回了他们的军营。这算不得胜仗,奏折不好写啊。”

田良丘说道:“敌人猛烈进攻,我们能保住潼关不失就是胜利。我们可以将叛军的攻击规模说大一些,还可以把叛军的攻击次数说多一些,把叛军的伤亡数说大一些。不就成了,朝廷决不会来调查。”

哥舒翰说道:“还是你的脑子好使,如果我们在这里一事无成,杨国忠只怕要在背后动刀子了。”当即写了奏折,派信使送进长安。

高力士将哥舒翰的奏折递给唐玄宗,唐玄宗打开一看,立即喜上眉梢。笑着说道:“那胡羯果然要铤而走险了,想攻下我重兵把守的潼关,不可能。哥舒翰果然不错,多次击退叛军重兵进攻,消灭叛军一万多人。国忠将这战报在朝廷中宣扬一下,让朝中的大臣安心。我总算接到了主力部队一个胜利的报告,值得庆贺。”

杨国忠在一旁说道:“二十万人马守潼关,打退了叛军几万人的进攻,也值得邀功,真是恬不知耻。”

唐玄宗说道:“这胜仗不小了,消灭了叛军一万多人。这样的胜利,朝廷还没有过嘛,这是那胡羯起兵以来朕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要鼓励他。保住潼关就保住了长安,潼关稳固,长安的官员和老百姓才能安心哪。”

再说平卢前线的攻防战。平卢城中,徐归道和侯希逸将强弓硬驽都搬上城楼,作顽强抵抗。一副誓与城池共存亡的派头。

王玄志不愿牺牲部下,在西北两面构筑栅栏,摆出长期围困的架式。并不急于求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只困不攻。

刘正臣是个急性子,恨不得一下子攻进平卢镇,在东南两面进攻,他将军队都压上去了,但徐归道不出战,只用弓驽讲话。

刘正臣缺少远程打击武器,掩护不到位,军士虽然勇敢的向城楼冲锋,但伤亡很大,接近不了城门。他不能理解的是,与王玄志交涉多次,每次都说好了联合攻城,但每当他出兵攻击城池的时候,王玄志总是按兵不动。这种不配合的行为,使他十分恼火。

钟虎说道:“刘元帅舍命攻城,王玄志按兵不动,效果不可能会好。他们松都护府的兵都是正规的边防军,各种武器齐全,军士训练有素,兵员的素质高。如果两边夹击,叛军万难应付。但是他们消极怠工,单靠我们一军强攻不能成事。”

刘正臣说道:“他们安东都护府的军队,不受我节制。他不出战,我也不能命令他。你到他的营中与其交涉,要他配合我们进攻,一定要说服他,不然的话,就无法攻城。”

钟虎来到王玄志的大营,王玄志出营门迎接。钟虎连忙向王玄志行礼说道:“刘元帅帐下裨将钟虎,参见王元帅。”

王玄志说道:“钟将军客气了,到我军营来,可是为了攻城的事?”钟虎说道:“正是,刘元帅让我代表他与王元帅协商,现在叛军已经被团团围困,已经成为瓮中之鳖。如果我们两军合作,加紧攻击,应能很快攻克城池。”

王玄志说道:“叛军已经被我们围困得水泄不通,他们已经无法逃脱。我们只要困住他们,时间长了他们就会投降。既减少了攻城的伤亡,又可以扩充军队,是一举多得的战术。所以你回去对刘元帅说,不要让军士们去送死,以逸待劳是最好的办法。”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尖兵用险苦战无效果 全力攻城性急付代价5

面对王玄志的推托,钟虎不便指责,只好抬出刘正臣。笑着对王玄志说道:“将军说的虽然有理,但刘元帅认为,夜长梦多。他说蓟城的史思明不会对平卢不管,一旦叛军的援军来,麻烦就大了。我们腹背受敌,到时候就不但要前功尽弃,而且很可能被敌人击溃。因此还是早解决为妙,希望王元帅能够体会到刘元帅的一片心。”

王玄志说道:“你不要拿刘正臣来压我,讲计策他差得远。我们围攻平卢已经半个多月了,史思明要来增援的话,早就有动静了。可我派出去的探子报告,蓟城一点动静也没有。因此,不必用强,还是攻心为上。”

钟虎说道:“刘元帅已经向朝廷上了奏折,向皇上作了保证,决心攻克平卢。请王元帅配合。”王玄志不愿出兵,但也不愿与钟虎磨嘴皮子。摸了一下胡须说道:“既然刘元帅一定要攻城,我答应他,尽可能的做好配合,预祝他马到成功。”

钟虎回到大营,对刘正臣说道:“报告元帅,王玄志愿意配合,准备出兵。”刘正臣满心欢喜,便立即组织进攻,集中兵力向南门和东门猛攻。

但王玄志并没有出兵,在刘正臣进攻的时候,他就让军士鼓噪,既不派兵冲锋,也不向城楼射箭,仅仅声援一下而矣。

徐归道将所有的驽箭都布置在南门和东门,刘正臣的攻城军队五百米外就开始遭受远程车驽的打击,离城门越近箭矢的密度越大。冲击部队根本接近不了城池,没有办法,刘正臣又派钟虎到王玄志的大营,催促他配合强攻。

王玄志站在阵前,见钟虎到来对他说道:“你回去告诉刘将军,我正在鼓噪,马上攻城,请他不要惜兵,争取一气拿下城池。”

他令旗一挥,大队人马排列整齐,向城池运动。钟虎看到王玄志的兵训练有素,进击很有章法,便回营向刘正臣汇报去了。

等钟虎离开之后,王玄志立即撤回了进攻的部队,除了鼓噪之外,没有任何动作,对刘正臣的要求,根本不于理睬。

钟虎将看到的情况报告了刘正臣,既然王玄志开始攻城,他就不能惜兵,因此猛擂战鼓,军队舍命向城门冲锋。

然而在密集的穿透力极强的玄铁箭矢面前,他的冲击部队迎着雨点般的箭头前进,身上插满了箭矢,一批批倒下,不但冲不进城池,而且伤亡惨重。

钟虎劝说道:“敌人远程打击太过厉害,箭矢的射程远,箭头的穿透力强,我军没有远程打击武器,不能与敌军抗衡,还是省些力气吧。”

刘正臣说道:“你去看看王玄志,如果他也受阻,我们同时撤兵。”钟虎见到的场面与他的想象完全不同,王玄志的军队只是鼓噪,没有攻击。他质问王玄志:“你怎么阳奉阴违呢?这样把我们害苦了。”

王玄志不俏的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有意见让刘正臣来。”钟虎无话可说,只得将实情告诉了刘正臣。

刘正臣恨死了王玄志,为了找回面子,他与钟虎一起亲自到北面军营与王玄志论理。对王玄志说道:“王将军答应配合攻城为何不出兵呢?而且背后捣鬼,阳奉阴违。害得我丢了一千多军士,你们安东都护府是戎边军队,战斗力比我们强,尤其是远程打击力量,足可以与平卢城的叛军相抗衡。我们合作配合,强攻这座孤城,很快就能拿下。如果让蓟城的史思明腾出手来增援,我们受到内外夹击,要想攻下城池就难了。皇上的圣旨不能执行,追究起来可是欺君之罪啊。”

王玄志说道:“你丢千把多军士就心痛啦,我丢一员大将你都不当回事,拿皇上圣旨来压我,他在京城养尊处优,能知道前线的事吗?你想得功劳,让我为你开路,天下那有这样好的事。”

刘正臣说道:“王将军还记着那件事啊,王将军一定知道事出有因。既然王将军责怪,我就认个错。其实那完全是那位将军自找的,他不应该上去充英雄。这次你害得我丢了一千多军士,已经报复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们今后合作一致,攻击城池。”

王玄志立即装起了笑脸,慢吞吞的说道:“刘将军,有话好好说,以前的事呢,我是提一提,并没有责怪刘将军的意思。现在叛军士气高昂,其战斗力很强,而且经验丰富,我们强攻,是鸡蛋碰石头。钟将军看到的,我们确实进行了攻城,但敌人的箭矢太厉害,我也心痛军士受伤,爱惜士兵的生命啊。贸然进攻肯定是有损失的。与其让军士去送死,不如困住他们,他们长期出不了城池,军心就会浮动,士气低落,当其疲惫不堪的时候,便能一击成功。既行使了皇上的旨意,又保全了兵力,还拿下了城池消灭了叛军,是一举几得的事情。只是慢一些,俗话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平卢城就是一碗炀嘴的热豆腐,得慢慢来,心急不得。”

刘正臣这个气呀,简直不能忍受,就要暴发。但他还是将它压进心里,努力平静声音说道:“我强行攻城之前,来向王将军请教过,将军当时表示全力支持,可真正攻城的时候,却不派一兵一卒,害得我丢盔卸甲,得不偿失。”

王玄志轻笑一声说道:“将军言重了,我让军士鼓噪,助将军正面进攻,确实出了全力。”他干咳两声继续说道:“我身体不太好,不能和你一样带头冲锋陷阵,只能虚张声势为你助威。”

刘正臣明白了,王玄志是要保存实力,有意让他打头阵,消耗他的实力。其实刘正臣并没有明白王玄志的用心,他不只是要消耗刘正臣的实力,而是想收编他的军队来扩充自己的部队。

刘正臣仍然不死心,非常认真的说道:“将军能不能借我一些车驽和伏远驽,敌人的驽箭太利害了。有了这些武器就能打击叛军城楼上的弓驽手,掩护敢死队攻城,如果攻下城池,功劳平分。”

王玄志说道:“刘将军是在说笑话了,这些武器都是朝庭配发的,那能随便借用。刘将军的兵器不够用吗?都是圣上的臣子,皇上还会厚此薄彼吗?将军是要想占有我们安东都护府的兵器了。使用我的武器,而保存自己的实力。你想立功,你就作主攻,我全力支持你,攻下城池,功劳全是你的,我决不与你争功。但要拿我军营里的兵器,免谈。”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互不配合刘正臣上奏 暗中结交侯希逸归唐1

初日光照湖边暖,斜入水波亲丝管。

东北风云缠帝心,眼前春色花更满。

长安的早春,难得有这样明朗的晴天。杨贵妃陪同唐玄宗在太液池边散步,挽着唐玄宗的手,身子紧贴着他的侧面。唐玄宗说道:“胡羯反叛四个月了,整个国家都动了起来,朕更是心急如焚。经过调整,现在平叛已经有了起色,形势一片大好。朕轻松多了,终于有时间陪你来听音乐,享受这湖边的景色。”两人在湖边迈步,似乎已经忘记了前线正在浴血奋战。

杨贵妃想起了杨国忠对她的请求,贴着唐唐宗的耳朵说道:“皇上,平叛以来,羽林军、神策军、龙武军中许多人都到前线去了,皇宫的卫兵减少了许多。尤其是高级护卫,象刘正臣、钟虎等武艺高强的人都离开了皇宫,现在需要招聘一批勇士充实,请皇上下旨。”

唐玄宗说道:“你管理后宫,皇宫的卫队不够,让兵部招收,你和力士协商一下,要多少人,就招多少人。”杨贵妃说道:“启奏皇上,现在内宫最缺的是高级护卫人员,臣妾想招收一批武艺高强之人,担任羽林长史①、千牛卫长史②、千牛卫③等职务,增强内宫的护卫能力。”

唐玄宗转身对跟在身边的高力士说道:“将军听到了吗?就按贵妃说的,龙武军上一道奏折,朕批给兵部,立即办理。”高力士答应一声,对一名太监说道:“去告诉龙武将军陈玄礼。让他起草一份招聘羽林长史、千牛卫长史、千牛卫的奏折带来面呈皇上。”

那名太监走后,唐玄宗对杨贵妃说道:“在朝野招聘这些护卫,贵妃采用何种方法?怎样考察人选呢?”杨贵妃上前揽住唐玄宗的手说道:“力士会武艺,先让他考察,通过之后,再由中书省、吏部和兵部考核,按程序奏报皇上审批。”

唐玄宗哈哈大笑,转过身子大声说道:“想不到贵妃也在为朝廷的事操心了,这是个好现象。走,我们去紫宸殿,陈玄礼可能已经在那里了。”

朝廷招募宫廷护卫,报名的人很多。即使是兵荒马乱,人们对宫廷还是十分向往。告示一出,报名的人一批接着一批。陈玄礼向高力士报告:“启禀大将军,报名的人太多。我主张设擂台比武,选优胜者。”高力士说道:“这事是贵妃娘娘作主,我转报告给贵妃娘娘。”

接到陈玄礼的报告,杨贵妃说道:“选几个护卫,设什么擂台,太兴师动众了。再说擂台上选出来的人不可靠,要是叛军的奸细混在里面就更坏了。还是由官员推荐,当场演示一下武艺就行了。”

官员推荐的人也不少,卢其儒、高阳和卢学武是杨国忠推荐的,当然要另眼相看。加上三人的武艺上乘,被列为重点对象。经过一番竞争,加上杨国忠从中调和,卢其儒当上了羽林长史、高阳做了千牛卫长史,卢学武成了千牛卫。他们换上了绿袍和青袍,走进了皇宫,去向龙武将军陈玄礼报到。

陈玄礼对卢其儒说道:“羽林长史直接从民间招聘还是第一次,不过你的武艺很好,宫内的千牛备身也不一定比得上。从现在起,你们就是皇宫的卫士,参与值班巡逻。”

卢其儒说道:“一切听从将军安排,我们初来咱到,许多宫廷中的规矩不懂,请将军多帮助。我们一定加倍努力,保护好内宫的安全。”

陈玄礼说道:“这个好说,不要随意行动,不知道的事要问清楚了之后再行动。如果触犯了条规,那是要掉脑袋的。下去吧,多看少动,一切听从上司的指挥。”

三人到了自己的住处,卢学武看了看身上的青袍说道:“一个从八品官,还弄得这样神秘,与皇上赐的绯袍不可同日而语。”

卢其儒说道:“这已经很不错了,当年为父是举子出身,到郡县谋一份九品的差事都不可能。你一下子进了皇宫,做了八品官还不满足。皇上的封赐不是现成的,那是要提着脑袋去拼才能得到的。以后不要再提那事,安心做好差事。”

晚上三人请了假,到宏发酒楼宴请杨国忠父子和魏仲犀。酒宴之上,杨国忠说道:“我刚来长安的时候,和学武一样,只做了一个千牛卫。凭着不断的拼搏,不到十年,就做到了首席宰相。卢长史已经是六品官了,前途无量啊。”他悠然自得,摆出一副恩人的姿态。

卢其儒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相爷大才,是上天的星宿下凡,我们这些凡人如何能比?从今之后,我们三人拜在相爷门下,请多多关照。我代表他们敬相爷一杯。”

杨国忠很高兴,举起酒杯一口干了。抹了一下嘴巴说道:“皇上很看重我,但年事已高。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太子对我并不看重。为了这事,我十分烦恼,又不知如何是好,一旦皇上驾鹤之后,我的权力也就终结了,那时候就帮不了你们啦。”

卢其儒想起了安禄山的嘱托,有意挑起宫内的争斗,装着喝高了,靠近杨国忠说道:“太子只是储君,皇上的儿子多得很。相爷深得皇上信任,劝劝皇上换一个听相爷话的,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高阳一惊,连忙说道:“卢大人喝醉了,说的是醉话。”卢其儒双眼一瞪,用内功将酒气逼出体外,散发着重重的酒气说道:“我没醉,谁说我说的是醉话?我说的是实话。”

杨国忠一边用手扇着扑面的酒气,一边说道:“酒醉心明白,醉话也是实话,我这人最爱听实话。”

魏仲犀说道:“这里没有外人,说话大胆一些不要紧,太子的事是相爷的一块心病。你们在内宫多看着点,对太子的不轨行为,要及时报告相爷。太子在东宫十八年了,根深蒂固,没有足够的把柄,动不了他。你们多动动脑筋,想办法抓住他的罪证。”

卢其儒拍了一下胸脯说道:“这事交给我,三个月之内准能找到他们的确凿罪证。”杨国忠端起酒杯,对卢其儒说道:“我敬羽林长史一杯,祝你官运亨通,绿袍早日变成绯袍。”

“谢相爷吉言,其儒既然成了相爷的入幕之宾,就会死心塌地的跟随相爷。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卢其儒打了一个酒厄,右手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杨国忠十分满意,这次他选对了人,皇宫内有这三个俯首贴耳侍卫,他要扳倒太子,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注①:唐朝军衔,从六品下。

注②:唐朝军衔,正七品下。

注③:唐朝军衔,从八品。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互不配合刘正臣上奏 暗中结交侯希逸归唐2

回头再说平卢前线。刘正臣为了说服王玄志一起攻城,在王玄志的帅帐内,用尽了唇舌。但是王玄志就是不上他的道,坚持己见,对城内的叛军只困不攻,他的理由十分充分。刘正臣说服不了,又不能节制,没有办法,只好带着钟虎离开。

刘正臣出了王玄志的大营,钟虎说道:“王玄志老谋深算,他的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我看他是有意的,就是要与元帅对着干。”

刘正臣说道:“这样的小人,实在犯不着和他多费口舌。我甚至觉得同他一起合作都是耻辱,我真有些看不起他。但是要退出战斗,就违反了圣旨,攻不下城池,只能在这里呆着。没有足够的原因,擅自撤军是要杀头的,我们要寻找合适的借口。”

钟虎说道:“长期围困不是办法,如果史思明来援,我们就要受到内外夹击,就是史思明不来增援,平卢城内粮草充足,而我们的供需紧缺,长其耗下去,对我们十分不利。王玄志抗拒圣旨,元帅为何不把这个情况,向朝廷报告呢?皇上下了圣旨,他还敢违抗吗?”

“这主意好,跟我唱对台戏,也不掂量掂量。要好好的奏他一本,让他吃不完,蔸着走。”刘正臣兴奋的说道。由于高兴,刘正臣有些忘乎所以,摇头晃脑,兴致勃勃。此时两人兴起,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离王玄志的大营不远。

王玄志出于礼节,送刘正臣到营门外,站在那里没有马上回营。看到两人窃窃私语和刘正臣兴高采烈的样子,内心就不舒服。指着他的背影说道:“什么东西,仗着会点武艺,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咱们等着瞧,看是你的那点武艺利害,还是我的心思厉害。跟我斗,早晚要死在我的手里,你的那些兵都是我的。”

王玄志不出兵,刘正臣也只好停止攻击行动,唐军停止进攻五六天了,但又不撤军,平卢城内的燕军感到压力很大。侯希逸有些坐不住了,他跑到徐归道的帅府。

徐归道以为唐军又来攻城,起身问道:“这样急匆匆的来,唐军的攻势是不是很猛?”“猛个屁,他们四面围困,你又不让出战,真是憋气。”侯希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愤不平。

徐归道走过来,轻笑一声说道:“坐下来顺顺气,你呀,就是性子太急,围困就让他们围困好了,我们有吃有住,他们要餐风宿露,我们舒适,他们吃苦,这样占便宜的事,何乐而不为呢?等着吧,时间长了自会退走。”

“可他们可以运来衣食,我们与外界不通,长此下去,我们拼不赢。”侯希逸仍然在生气。“你怕什么?城中粮草够用半年,这长的时间,你还怕史元帅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啊,援兵一到,内外夹击,全歼唐军。你就等着吧,到时候有的是仗打,有的是冲锋陷阵耀武扬威的时间。”徐归道走回帅位说道。这长的时间,史思明没有派兵来救援,他也十分着急。但是他是主帅,只能将担心放在心底。如果表露出来,将会影响士气。

侯希逸闷坐了一会,想想说道:“我们要派人去蓟城,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史元帅,从战场上的情形看,唐朝是两路人马,他们之间的配合有些问题,这时候夹击效果一定很好。”

徐归道抬眼看了侯希逸一眼说道:“这个建议很好,但谁能冲破重围,出得去呢?平卢离蓟城只有几百里路,我们长时间不向史元帅报告,他会派人来打探的,用不着急。”“现在是最好时机,趁唐军配合不默契,一举将他们击溃。等到他们达成一致,想消灭他们的就难了。我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向史元帅讨要援军。”侯希逸拍拍胸脯说道。

徐归道微笑着看着侯希逸说道:“我知道你有这本事,但你走了,谁来守城呢?守城才是大事啊,这才是你我的职责。”侯希逸一想也是,心情好了一些,站起来伸展一下手脚,准备离开。徐归道说道:“急什么啊?唐军已经改变了策略,就让他们在外面守着吧。不要走,我们一起喝酒去。”

刘正臣的奏折到了兵部,韦见素看过之后,立即进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刘正臣上奏,他攻击平卢城数次,不能成功。他将主要原因归到王玄志的头上,认为他不配合。王玄志也上了奏折,说刘正臣呈一时之气,强攻城池,损兵折将。主张长期围困,引诱蓟城增援,围点打援,消灭叛军的有生力量,一举改变河北的形势。”

唐玄宗拿过两人的奏折,认真的看了一会说道:“两人的意见不统一,各有各的理。正臣心急一些,不过攻击坚城是要付出代价的。玄志是个慢性子,围而不攻,要调动蓟城的史思明。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有意保存实力。不过河北的重头戏是子仪在演,平卢只是配合。玄志的办法虽不可取,但很适合他们的角色,能调动蓟城的叛军,就为郭子仪的进攻创造了机会。这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谁能掌握主动权,谁就是平卢节度使,统一指挥军队。”

“尊旨。”韦见素出了皇宫,向刘正臣和王玄志各去了一份文书,要他们维持现状。并告诉他们,朝廷已经开始全面进攻,郭子仪的五万边防军,正在猛攻云中和雁门郡,河北的形势即将改变。

刘正臣接到兵部文书,对形势十分乐观,对钟虎说道:“朝廷有大动作,郭子仪带领朔方军向云中出击,直担捣叛军的老巢蓟城。朝廷要我们配合郭子仪,并没有指责王玄志。”

钟虎说道:“既然我们平卢前线只是配合,就用不着心急火燎。但也不能闲着,加强训练士兵。”刘正臣说道:“你这注意好,先将兵练好,关键时刻能拉出去。”

王玄志突然来到刘正臣的军营,刘正臣到营门迎接。王玄志看了一眼林营,跟着进入帅帐。刘正臣说道:“王将军光临,蓬荜生辉。”王玄志拿着兵部的文书,在手上拍了拍说道:“兵部的文书看过吗?”刘正臣说道:“看过了,郭子仪要进攻蓟城,我们这个配角也要当好。”

王玄志说道:“既然你也放弃了攻击,我们意见一至,围困平卢,调动史思明抽调军队来援助。我就上报朝廷,这是对整个战役的最好配合。”刘正臣无话可说,唐军扎下营垒,将平卢城团团包围。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互不配合刘正臣上奏 暗中结交侯希逸归唐3

时间过去了两月,平卢城中的粮食还是有得吃的,但是蔬菜和酒肉已经没有了。所有的酒店都关了门,许多将士开始烦燥起来,他们故意闹事。

侯希逸手下的镇将樊洪到餐馆里找酒喝,老板说道:“酒早就卖完了,外面的货进不来,只能忍着点了。还有一些腊肉,切来给将军吃行吗?”

樊洪说道:“来一斤,另带一壶茶。”正在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人,笑着说道:“樊将军怎么戒酒了?”樊洪说道:“胡来将军还有酒喝吗?”

胡来也是一名镇将,他笑着说道:“我当然有酒,随身带的。”他从身上拿出酒壶,往桌子上一放,大声说道:“小二,来一斤腊肉。”再也不看樊洪一眼,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樊洪奏到胡来的桌子上,坐在他的对面说道:“给我来一口如何?”胡来说道:“不行,这是我昨夜偷营,从唐军那里弄来的,不能给你喝。”樊洪冷笑着说道:“哼,你那点本事,还能去偷营?说谎也要看看对象。”他伸手去拿胡来的酒壶。胡来一把抢过酒壶,狠狠的说道:“这是我的酒,你凭什么拿?有本事到唐营中去拿。”

樊洪说道:“你那点本事,给我拿枪都不配,还有胆量去偷唐营。”胡来说道:“我们上校场去比试比试,看我配不配给你拿枪。”转身就往店外走。

樊洪大喊一声:“走就走,谁怕谁呀?今天不分出胜负,不准下教场。”人跟在他的身后,就到了店门。胡来突然回过头来,对店小二说道:“腊肉烧好了放着,不准志给别人,我们打完了,就来吃。”

两人到了演武场,披挂上马,往返冲击,你来我往,打了一百多个回合。士兵立即向侯希逸报告,侯希逸赶到校场。大声疾呼:“你们两人,吃多了,来与我斗上一回。”两人停了下来,胡来说道:“副元帅,这样把人憋死了,我们是活动一下手脚,并不是拼命。”侯希逸说道:“你们都给我忍着点,还要管好你们的兵,闹出事来我拿你们是问。”

樊胡两人回到酒店,腊肉已经烧好了,胡来将他的酒壶递给樊洪。樊洪拿过来就往嘴里倒,装了满满的一口,立即吐了出来。大声嚷道:“你这里是水,用水当酒,名字取得不错,真是胡来啊。”

“你真是没得脑子,你没有酒,我怎么会有,要有的话,也会偷偷的喝,怎么会拿出来现眼。”胡来咯咯直笑。

樊洪说道:“你不够意思,欺骗朋友。啊,原来你是枉我的腊肉吃,用这法子来算计我的。”胡来抹了一下嘴巴,起身说道:“你知道已经迟了,这肉已经进了我的肚子。你放心,打完仗之后,我十倍还你。”

两人拿着兵器到校场比武的事件,闹得纷纷扬扬。消息传到了帅府,徐归道十分恼火,通知侯希逸火速赶到帅府。

侯希逸刚刚将斗殴事件处理完,将军士们的不满情绪按下去。心里也窝着一肚子火,怒气冲冲的走进帅府。

徐归道说道:“两个镇将为了一点小事大打出手,这样的情绪一定是受你的影响。虽然及时处理了,但这种情绪要不得。”侯希逸大声嚷道:“这真是把人憋闷得受不了啦,这样下去,不用唐军攻城,自己人就会打破城池。”

徐归道很不高兴,板起面孔说道:“你只知道冲呀,打呀的冲冲杀杀,呈匹夫之勇能行吗?唐军有三万多人,我军不过五千,硬拼必败无疑。能利用城防工事守住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我们难受,唐军也很难受。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你的部下就是受你的情绪影响才弄出事来了。你是主将,不是武林中的侠士,不能由着性子来,要顾全大局。”

侯希逸并没有听进去,努力压制激动的情绪低声问了一句:“有酒吗?”“没有,现在有饭吃就不错了,而且还要注意节约粮食,蓟城方面一点信息也没有,估计他们也受到了唐军的攻击,不然的话不会不管我们的。因此必须作好长期坚守的准备,平下气来,等待战机。”他内心十分着急,知道这样死守不是办法,但是又别无他法。上前拍了拍侯希逸的肩膀,以示安慰。

侯希逸准备离开帅府,但心中的压抑并没有释放,快到大门时忽然转身对徐归道说道:“这长期困守不是办法,打败不了唐军也应该突围出去,这样死守下去官兵们受不了,弄不好会全军覆没的。如果蓟城也被围困,那就更不能守,我们突围出去,还可以与史元帅合兵一处,解他们的围。”

徐归道说道:“蓟城被围困不可能吧,很有可能是后方出了事件,他一时抽调不出军队来支援我们,也许是云中、太原被攻,要分兵救援,不要胡乱猜测,守住城池就有办法。”

侯希逸回到寓所,心里仍然憋得慌,他出身于武林,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逍遥快活。现在被困在城里,到不得野外,没有酒喝,实在难受。

他的心腹宁远将军④李怀玉来到他的房间劝慰道:“现在大军压境,只有坚守,将军如果想解闷,何不出城会会刘正臣,刺探一下蓟城甚至洛阳的情况。”

侯希逸眼睛一亮,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李怀玉的肩膀说道:“你这主意不错,刘正臣虽然是敌人,但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第二天,侯希逸进入帅府,对徐归道说道:“我请求出战,一方面刺探唐军的内幕,他们还能坚持多久。我昨夜想了一晚,对我们平卢军能否长期坚守或突围出城与史元帅合兵一处那个更有利,没有想清楚。出去试探一下,再向元帅建议。”徐归道不好拒绝,对他说道:“试探一下可以,但不能深入,以防中了敌人的埋伏。我同意你带一千军士出战,并亲自上城楼为你擂鼓助威。”侯希逸带领一千军士出城,摆好阵式之后,单枪匹马直冲刘正臣的大营。

刘正臣在营帐里也闷得慌,要知道他的这段时间也很不好过,本想强攻城池但王玄志不配合,得不偿失。而且兵部明确了他们的职责,只能配合。不能冲锋陷阵,本事得不到发挥,很可能落到王玄志的后面。他想撤退,但违反了圣旨,那可是要杀头的罪行,没有那个胆量。在帐蓬中苦苦呆着,很不是滋味。

注④:唐朝军衔,正五品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互不配合刘正臣上奏 暗中结交侯希逸归唐4

刘正臣坐立不安,最害怕的是史思明前来救援,那时候内外夹击,唐军非败不可。兵部告诉他全国的情况,他本来不完全相信,因为朝廷总是报喜不报忧。可是史思明至今没有来救援,说明其自身难保。使他相信了兵部传来的信息。但仍然不解,平卢是叛军的重要据点,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史思明为什么不管?

他对钟虎说道:“朝廷命令我与王玄志围攻平卢,又没有任命主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昨天我又特地派人进京,向韦见素宰相打探消息,同时汇报了前线的战况。你认为会是什么结果?”

钟虎说道:“过几天就有朝廷的消息,说不定朝廷会将平卢方面平叛的全局由元帅来主持。我们就耐心的等待朝廷的消息,现在形势已经好转,叛军的日子不好过了,我们就要成功了。”

正在这时,侯希逸单枪匹马来到营前讨战。钟虎说道:“没想到这个时候侯希逸会来挑战,而且是一人前来。什么用意?”

刘正臣对钟虎说道:“现在侯希逸来闯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城中的粮草不多了,叛军坚持不了太久的时间。二是敌人被围困久了,思想出现混乱,要发泄一下。这说明围困战术起到了效果,应该说这是个好兆头。”他喜出望外,命令手下不准放箭,立即提枪跃马上前迎敌。

刘正臣奔至阵前,两人也不答话,挺枪便刺,两人的武艺不相上下,谁也占不到半点便宜,来往冲杀,都想一枪至敌人性命。两边的战鼓擂得震耳欲聋,阵地上则越打越激烈,他们来回冲杀上千个回合,激斗了两个时辰,仍然是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上风。

刘正臣带住马头说道:“侯将军累了吗?”侯希逸也停了下来说道:“再战一千回合也不累。”“肚子可是有些饿,我营帐里有酒有肉,我叫军士拿来阵前,我们吃饱了喝足了再战如何?”刘正臣笑着说道。

侯希逸听说有酒有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这种情况下他不能有丝毫的怯懦,轻笑一声说道:“城里有的是酒肉,这段时间吃的太多,不能消化,特地出来会会你,既然你饿了,我们各自回营,明天再战。”

刘正臣回到帐中,去京城的使者还没有回来,但兵部的军令已经到了,副宰相兼兵部尚书韦见素给他一封亲笔信。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信观看,立即眉飞色舞。信中告诉他朝庭反击叛军的部署和当前平叛形势,河北是进攻重点,郭子仪正在进攻云中城。要他尽快拿下平卢,想办法争得头功,并且第一时间上报朝庭,这样就能得到皇上的认可。

刘正臣拿着信函,高兴得手舞足蹈,他很想统管北线的平叛事务,突然得到这样好的信息,一下让他喜出望外。他想:‘有了韦见素的支持,我就有了主动权。王玄志想与我较劲,我们走着瞧。’

有好消息,他的劲头就来了。摇摆着手中的信函对钟虎说道:“现在朝廷将进攻重点放在河北,云中、雁门、常山和太原都有朝廷的军队在进攻。河北地段上,朝廷的兵力是叛军的两倍。史思明、蔡希德自顾不暇,平卢城内的叛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叛军没有增援,拿下平卢就有把握了。我们要拿到主动权,一定要抢到头功,决不能输给王玄志。”

钟虎说道:“元帅拿到头功,不但能够总管北线的战事,能够升官,担任平卢节度使。而且将来平叛成功后论功行赏说不定还可以封王,弄个一品奉禄。我们也跟着升官,可以得到荣华富贵,又能光宗耀祖,何乐而不为呢?”

刘正臣象吃了兴奋剂一样,高兴的不得了。笑着说道:“从朝庭的全面反击,我已经看到了安禄山覆灭的必然下场。现在的重点是如何能够抢在王玄志的前面拿到首功?我们要经过周密的计划,不能失误”

钟虎说道:“元帅对当前形势的分析,十分透彻,叛军不会长久。眼前的事情是要尽快拿下平卢,我们不必按照韦丞相的意见,将朝廷的旨意告诉王玄志。如果王玄志与我们抢功,安东都护府的边防军的军事素质和武器装备比我们军队的好得多,强攻城池,肯定是他们的军士先登上城楼。头功被他抢去了,我们就只能处在次要地位,即使有韦丞相帮助,皇上也不会同意由元帅来统管平卢战场的战事。所以我们先下手为强,抢到首功。”

刘正臣说道:“是呀,因此要想夺得头功,只有用其他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侯希逸身上入手,策动平卢城的内乱。”钟虎说道:“从侯希逸的行动看,平卢城内的军士在波动,元帅再引他出战,劝他归顺朝廷,试试他的反应。”

天刚刚放亮,刘正臣的军营里便擂起了战鼓,他也与侯希逸昨天一样,单枪匹马在城门前叫阵,指名道姓,要与侯希逸一决高下。侯希逸当然不服气,两人又战在了一起,打了两三百个回合,刘正臣卖个破绽让侯希逸压住他的枪。

刘正臣低声说道:“将军想不想知道当前的形势?”侯希逸压枪的力量突然松了一下,刘正臣并没有乘势翻起来,而是让他继续压着手中的枪。低声说道:“朝庭已经分兵五路对叛军进行围剿,平卢求救无望了。”侯希逸装做使劲压枪的姿势轻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说话。”

刘正臣奋力举枪,装作力不从心的样子,打了一个颠簸,看上去输了一招,带转马头从侧方逃走。侯希希策马追赶,两匹马奔跑甚快,瞬息之间离开了城楼上的视线。侯希逸勒住缰绳,刘正臣回过马头对他说道:“我知道将军非常想知道史思明不来救援平卢的原因。”

侯希逸点点头表示赞同。刘正臣又说道:“我说的话你相信吗?”“不相信就不会跟到这里来,但是我如果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的话,也不用带兵打仗了,还能做四品将军。你要是说假话,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刘正臣点点头,扫了四周一眼,认真的说道:“现在皇上已经作好了剿灭叛军的部署,任命哥舒翰为天下兵马副元帅,总管平叛事宜,带二十万大军据扎潼关,随时可以进攻洛阳。鲁炅为山南节度使,带兵十万从南阳方向进攻洛阳,嗣吴王李祗正在向陈留方向攻击,郭子仪带领朔方军精锐十万,从云中方向攻击河北,已经将云中城和雁门郡团团围困。加上我们这一路总兵力不下六十万,相当你们叛军的三倍,安禄山能抵挡得住吗?前些时常山颜杲卿起兵反对安禄山,史思明派兵前去镇压,虽然活捉了颜杲卿,但是你们河北的根基已经动摇,大燕朝只能是昙花一现,马上就要崩溃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互不配合刘正臣上奏 暗中结交侯希逸归唐5

听了刘正臣的说教,侯希逸没有吱声,向刘正臣虚刺一枪,带转马头奔回城门。刘正臣摧马举枪紧追不舍,二人又回到城南的阵地拼杀,全力施为毫不手软。徐归道在城楼上看到,他怕侯希逸有什么闪失,便鸣金收兵。

侯希逸认真回味刘正臣说的话,内心盘算:‘假如真如他说的那样,大燕朝已是岌岌可危了,前途渺茫。该怎么办呢?’

李怀玉出现在他的身旁,紧跟着他进了宅第。他俩是哥们,侯希逸不用对他隐瞒,叹气说道:“唐朝国家富有,人口多,招兵快。短期内雄武皇帝能占到一些便宜,长期对抗,以范阳平卢两镇之兵是不能与大唐抗衡的。刘正臣告诉我,几个月来,唐朝新招了六十万军队,从四面八方将燕朝军队围困。我们等待救援无望了。”

李怀玉说道:“两个多月来,史思明没有前来救援,说明蓟城真的是被围困了,如果太原、洛阳、云中、平卢都被围困,燕军都成了瓮中之鳖,不会长久了。是忠于安禄山陪同他一起去死呢?还是投向朝庭反戈一击争取朝庭的宽恕,现在要作出决断。”

侯希逸说道:“要我反叛雄武皇帝,是我不愿做的事,我只是一个武士,在江湖上混饭吃,虽然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但并不能算出类拔萃,在武林中过得并不是十分舒心。到蓟城参加比武,虽说只是试试,其实还是想当官,希望日子过得好一些,能够出人头地。没想到得到雄武皇帝的赏识,从此之后便频步青云,六七年间升到了四品将军,我的确已经心满意足了。如果不是雄武皇帝的赏识,我就不会当兵,更不可能做到世人十分羡慕将军。雄武皇帝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能反叛他呢?”

李怀玉说道:“现在谈反叛,还为时尚早,将军必须与刘正臣谈好条件。如果能保证平卢城军队与百姓的安逸,就不用为安禄山陪葬。”侯希逸说道:“我不愿背信弃义。”李怀玉说道:“现在是试探,还没有到反叛的时候,用不着考虑太多。”

侯希逸又到刘正臣的军前讨战,两人手上不停,兵器撞击声震耳欲聋,同时嘴上也不空闲。侯希逸说道:“你说话不能不信,也不可全信。燕朝目前是有困难,但仍然能坚持,唐朝要想一下消灭燕朝也不可能。”

刘正臣说道:“我对你说实话,现在就是相持不下。但朝廷的国力强盛,兵源广阔,不久的将来,就能占据全面的优势。燕朝的日子不会长久,终究是要被消灭的。”

侯希逸说道:“这话我信,你要我献城,有什么条件呢?”刘正臣说道:“不管什么条件?你提出来,我想办法尽量达到。”侯希逸说道:“第一条,平卢的军队隶属不变,建制不动归入唐朝。第二条,所有的军官保持原职,拿唐朝的奉禄。依了这两条,我可以考虑降唐。如果达不到要求,免谈。”刘正臣说道:“我今天就派人进京上奏皇上,十天后给你答复。”

韦见素急匆匆的进了皇宫,双手举着刘正臣的奏折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刘正臣通过战场上比武与平卢裨将侯希逸谈好了将平卢献给朝廷的条件,这是他向皇上请奏的奏折。”

高力士将奏折送到了玄宗皇帝的案前,李隆基看后,高兴的手舞足蹈,这是安禄山造反以来的第一次高兴,真正的高兴。他对韦见素说道:“这个刘正臣,果然名符其实。平卢的问题解决了,河北的问题就容易了,满足侯希逸的所有要求。立即下达圣旨:任命刘正臣为平卢节度使,统领北线唐军,包括安东都护府进攻平卢的军队。拿下平卢,攻击蓟城。任命侯希逸为平卢节度副使,统领平卢所属军队与刘正臣的军队合为一处。”

圣旨很快到了刘正臣的手中,有了皇帝的圣旨,他立即出营挑战候希逸。到了僻静之处,刘正臣将圣旨交给了侯希逸。看到盖有玉玺大印的圣旨,侯希二话不说,将其收在怀中。

回城之后侯希逸对李怀玉说道:“我现在将实情告诉你,玄宗皇帝的圣旨已经下了,任命我为平卢节度副使。这是不是卖主求荣啊?此时的心中有说出的烦恼,真的愧对雄武皇帝。”

李怀玉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等什么呢?你一个人的生死事小,整个平卢城的人的生死事大,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嫂子和侄儿在唐军的屠刀下挣扎吗?能抛弃他们不闻不问吗?至于大燕皇帝,唐玄宗对他如此宠信,他都敢冒天下之大不为,起兵造反。这样的人,用不着对他死心塌地。”

侯希逸拍着李怀玉的肩膀说道:“你我同进同出,唐朝将平卢之兵交给我们统领,我们要顺利的接到手。”李怀玉说道:“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生死不愈。”

侯希逸带着李怀玉、胡来、樊洪等人,来到帅府与徐归道谈判。侯希逸说道:“现在的燕朝是四面楚歌,我们归顺朝廷还有出路,否则死路一条,请元帅决断。”徐归道闻言大发雷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原以为你是江湖侠士出身,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想不到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这些天你私会刘正臣,有人提醒我,但我对你深信不疑。雄武皇帝如此赏识你,破格提拔你为四品将军,辅佐我守卫平卢,你不知报恩,却卖主求荣,妄为男子。我徐归道誓与平卢共存亡,你要是还想投靠忠奸不分的唐朝昏君,就赶快回头,我们一起守卫城池,以表对燕朝的忠心。”

侯希逸感到心亏,无言以对。李怀玉上前一刀刺向徐归道,徐归道拔剑招架,大声吼叫:“原来是你这斯捣的鬼,侯将军不要听这斯的不忠之言,回头是岸。”李怀玉也急了,大声说道:“忘了怀中的圣旨吗?”一语提醒了侯希逸,上前一剑刺中了徐归道的左胸。

侯希逸下令将他的尸体盛检,在帅府上摆设灵堂。他对胡来和樊洪说道:“将你们的军士,带到帅府的周围,听候我的命令。怀玉通知,将镇将以上军官到帅府来。”平卢军镇将以上的军官都到了帅府,他们得知徐归道死了,都到灵前拜祭。侯希逸身穿孝服,为其守灵。

在灵前,他含泪说道:“徐节度使已知突围无望,为了拯救平卢城中数万军民的生命,杀身成仁。我等应该尊行他的遗愿,减少城中百姓的疾苦,向朝庭投诚。如有不愿者,请站到左边,愿意者站到右边。”

所有的军官都站到了右边,侯希逸心中非常高兴,但表面上装着十分哀伤的样子在徐归道的灵前哀告:“请节度使安息吧,所有的将士都尊崇您的心愿,为百姓造福。”

第二天,侯希逸出城与刘正臣联系,商定投靠唐朝的具体事宜。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玄宗下旨勇将克坚城 燕军收缩唐军占地域1

虎踞龙盘坚如丘,两军阵前谈商筹。

春风试暖祥瑞至,举城回归免躏蹂。

捷报飞入皇宫里,天子开颜批折奏。

金殿欢歌君臣喜,前方将帅觅封侯。

侯希逸安顿好平卢城内的军士之后,出城与刘正臣在阵前协商。侯希逸说道:“我已经杀了燕朝的平卢节度使徐归道,现在正式投靠了唐朝。但我手下的那些将军,朝廷应该委任军职。解决了这一条,你的军队就可以进城。”刘正臣说道:“将军弃暗投明,皇上一定赞赏,将委任军官的名单报过来,我立即上奏皇上。”“希逸等候刘元帅的佳音,城中军民同时盼望。”侯希逸将一册名单递到刘正臣的手上。

回转军营,刘正臣再一次书写奏折。钟虎来到他的身边说道:“事情已经定了,该考虑下一步。王玄志阴奸,元帅一定要注意。”“你提醒很及时,我要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你的功劳也不小,同时为你请功。”刘正臣收起奏折,将授予降将官职的名册放在一起,交给信使要他加急送到兵部。

韦见素接到刘正臣的奏折,立即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刘正臣已经招降了侯希逸,平卢城回到了朝廷的手中。臣奏请任命刘正臣为左骁卫大将军①平卢军节度使,统一指挥平卢战区的军队。侯希逸为忠武将军②平卢副节度使,钟虎为宣威将军③,李怀玉为为怀化郎将④,批准降将军官名册。”将刘正臣的奏折及投降军官名册一并交给了唐玄宗。

唐玄宗看过奏折之后,龙颜大悦,立即去了宣政殿。韦见素发出通知,所有的大臣都到了朝堂之上。看到堂下站满的朝臣,唐玄宗摇晃着刘正臣的奏折,高兴的说道:“正臣上奏,平卢军已经投降朝廷,这是朝廷的第一个大胜仗,全歼了叛军的一支生力军,占领了叛军的后方基地平卢,是空前的大胜仗,这就是战场的转折点,要鼓励他们。兵部拟旨,批准正臣的奏折,按程序报朕审批。”

杨国忠上奏:“启奏皇上,剿匪的形势已经好转,臣奏请兵部将这一情况,通报到前线各个战场。从今之后,朝廷的军队进入全面反攻。”“准奏,告诉前方将士,谁能拿到胡羯,不管是死是活,当即封为平叛郡王。”唐玄宗甚是欢愉。受到感染,堂下的群臣也一个个喜笑颜开。

圣旨很快批复了刘正臣的请求,为了褒赏他的功劳,唐玄宗特派中使薛道到平卢城宣读圣旨,以示朝廷的重视。

薛道到达平卢的时候,刘正臣正好和侯希逸协商好归降事宜,只要圣旨到达,他的军队立即开进了平卢城。在刘正臣的帅帐之内,薛道就要宣旨。刘正臣说道:“钦差大臣能不能等一等,到平卢城内宣旨?我们现在就一起进城。”“这样当然更好,进入城中,更能显示元帅对皇上的尊崇。”薛道收起圣旨与刘正臣一起走出帅帐。

侯希逸正在和李怀玉商议,如何接待刘正臣和唐朝的军队,两人正在商量细节的时候,忽然接到报告:“朝廷的钦差大臣已经到了城门口。”

两人慌忙出城迎接,在城门口与薛道相遇。刘正臣说道:“侯将军出城正是时候,这位是钦差大臣薛中使,专程来传达圣旨的。”侯希逸立即上前行礼:“平卢军侯希逸见过钦差大臣,大人的到来,平卢镇蓬薜生辉。全军将士欢欣鼓舞,等待钦差大人传达朝廷的旨意。”

薛道面带微笑,点头说道:“副节度使大人客气了,皇上对侯大人弃暗投明十分欣慰,对刘大人赞不绝口,特命我到军中宣读圣旨。请吧,”“请、请,”刘正臣让卫兵去为薛道牵马。薛道说道:“宫内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对朝廷里的人感情也不一样啊。”

刘正臣说道:“中使大人带来了皇上的旨意,正臣下一步行动,就有了方向了。你是我们的及时雨,我们由衷的欢迎。”

钟虎对刘正臣说道:“王玄志还在城外,让他们进城吗?”刘正臣说道:“你去通知他,就说朝廷来了钦差大臣,传达皇上圣旨,让他一人进城接旨。其军队仍然住在军营里,听候调遣。”

钟虎到王玄志的军营,王玄志已经知道刘正臣的军队开进了平卢臣,已经占了先机。他没有争得功劳,心里很不舒服,对他说道:“钟将军是不是来通知我们入城的?”钟虎说道:“平卢节度使刘正臣元帅,请王将军到平卢帅府。”

王玄志说道:“我们是安东都护府的兵将,不受平卢军镇的节制,刘正臣即使是平卢节度使,也无权调动我。我的军队不进城,我本人就免了吧。”

钟虎说道:“皇上的圣旨到来,特请将军前去接旨。王将军难道不受皇上节制吗?朝廷的钦差大臣正在城中等待,要在刘元帅和王将军面前宣读皇上的圣旨,传达圣意。王将军不去也行,我如实向钦差大臣汇报。如果钦差大臣奏报到皇上那里,将会是什么结果?王将军应该知道。”

王玄志哑口无言,一脸的愤怒,但又没有办法,刘正臣已经走到他的前面去了,他内心的痛苦只能放在心底。只有跟随钟虎进了帅府,刘正臣表现得十分豁达,立即向薛道介绍:“钦差大人,这位是安东都督府的副都护,王玄志将军。他们的军队镇守北面大营,餐风宿露,劳苦功高。”

薛道斜了王玄志一眼,王玄志立即上前说道:“玄志见过钦差大臣,欢迎大人到军营中看看,检查一下军容。”薛道说道:“王将军配合刘元帅拿下了平卢城,也是功臣之一,但这次皇上奖励的是首功人员,将军虽然不在此列,但你的功劳,皇上已经记在心上了,以后有的是升迁的机会。”

他打开圣旨,逐一宣读。刘正臣、侯希逸、钟虎、李怀玉四人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拢嘴。王玄志十分痛苦,没想到让刘正臣占了头功,拿到了先机。现在圣旨已经明确规定,要他接受刘正臣节制。反悔已经不成了,只有接受实事,慢慢想办法,重新再来争地位。

王玄志内心苦恼,表面上仍然表现出豁达。立即向刘正臣道贺:“恭喜元帅,我的战法果然取得很好效果,侯将军带领平卢军投靠了朝廷,弃暗投明值得赞扬。我们今后就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共同进退,为平叛出力。但是我们安东都护府的军队还在野外露宿风餐,现在也该进城了。”

注①:唐朝军官名,正三品

注②:唐朝军官名,正四品

注③:唐朝军官名,从四品

注④:唐朝军官名,正五品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玄宗下旨勇将克坚城 燕军收缩唐军占地域2

听到王玄志言不由衷的的祝贺,刘正臣内心不快,嘴上说道:“多谢王将军,按理说王将军应该进城。但是现在平卢城中的兵营太少,平卢军镇的军队都住不下了,只好请安东都护府的军队继续寄宿于帐蓬。非常时期,让王将军辛苦了。等拿下蓟城,首先让王将军进驻城内。”

王玄志心里恨死了刘正臣,表面上却毫不在意,满脸含笑的对刘正臣说道:“恭喜刘元帅,轻而易举的进了平卢城。我王玄志衷心拥护,只要你一声令下。进攻蓟城,安东都护府的军队,一定奋勇当先。”刘正臣说道:“顺利拿下平卢城,王将军也是功不可抹。”他转身对薛道说道:“钦差大人,上次我已经奏报了皇上,为王将军讨封。怎么没有王将军的奖励啊?”

薛道说道:“皇上这次只晋升首功人员,王将军虽然有很大功劳,但不是首功,所以没有任命。皇上要你们配合郭子仪夹攻蓟城,明确规定,谁拿下蓟城,谁就是范阳军节度使。王将军要努力哟,范阳节度使的地位比平卢可要高得多啊。”王玄志说道:“还是让给刘元帅,刘元帅神勇,王某甘拜下风。什么时候进军?请刘元帅下令好了。不过我们安东都护府的军队是边防军,战斗力是很强的,夹攻蓟城我们的军队不会马虎,当然是奋勇当先。请钦差大人向皇上奏报,我王玄志一定会全力以赴,第一个冲进蓟城,拿下史思明的首级。”

薛道说道:“这正是皇上需要的,希望你们团结一致,从背面给叛军插上一刀。叛军插翅难飞,蓟城唾手可得。”刘正臣和王玄志两人都很兴奋,表示马上出兵,攻击蓟城。两人各自写好奏折,交给薛道,请他上奏唐玄宗。

薛道回到长安,将在平卢看到的景象上奏唐玄宗:“启奏皇上,平卢回到朝廷之后,将士们士气高涨,将帅配合默契,刘正臣和王玄志都争着要立功。他们正等着皇上的圣旨,只要郭子仪能够从正面攻击得力,蓟城不日就会回到朝廷手中。”唐玄宗右手接过薛道以及刘正臣、王玄志的奏折,左手摸了一下胡须,笑着说道:“朕终于听到了好消息,拿下蓟城,叛军的根基动摇,那胡羯授首的日子就到了。爱卿这一趟功不可没,奖你半年奉禄。你去叫国忠和见素来紫宸殿,朝廷要好好的研究一下反攻战略。”

杨国忠和韦见素到了紫宸殿,唐玄宗将占领平卢的捷报,和刘正臣出兵蓟城的奏折,丢到杨国忠的手上,笑着说道:“你们看看,刘正臣立大功了,如果他和王玄志从背后给史思明一刀,蓟城的叛军就会遇到四面楚歌的境地,史思明就会投降,河北就定了。现在立即向郭子仪去一道圣旨。要求他加大攻击力度,尽快攻克云中,从正面进攻蓟城。”

杨国忠说道:“皇上英明,刘正臣的策反非常成功,这是瓦解叛军的最好方法,各个战区都应该学习刘正臣策反叛军将领的好经验,劝说叛军将领反戈一击,这样就能缩短平叛时间。”

唐玄宗说道:“这建议很好,立即派信使到各路平叛的军队前线传达朕的旨意。要求各地加紧攻击,加快平叛速度,积极策反叛军将领。只要愿意投降的叛军将领,回到朝廷来,一律官升一级,有特殊贡献的,可以官升三级。早日平定叛乱,降低兵灾对老百姓的为害,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杨国忠说道:“皇上圣明,中书省立即拟旨,传达皇上的旨意。叛军目前的处境困难,就是不给官当,只要皇上赦免他们的罪行,都会纷纷投到朝廷。再给予封官许愿,来投的人就更多了。”唐玄宗对杨国忠的表现,不很满意,转头问韦见素:“兵部有何打算?”

韦见素说道:“启奏皇上,臣认为现在河北的形势很好,但全局的形势还是呈交着状态。因此应该根据战场的形势制定战略战术方案,在河北地区全力反击,用四面围困两面夹击的办法,迅速攻下蓟城。其他战区积极防守,拖住叛军,不让其增援河北。等解决河北地区之后,再让郭子仪、刘正臣挥兵南下,哥舒翰出兵潼关,四面围攻洛阳,则叛军必定瓦解,那胡羯授首的日子就到了。”

唐玄宗说道:“你这方法虽好,但步子太慢。现在已经出现了转机,就要趁热打铁。你们立即草拟圣旨,所有前线的军队,全面发起反攻,而且要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剿灭胡羯叛军。圣旨的措辞要严厉,敦促他们不能给叛军有喘息的机会。”

韦见素怔怔的看着唐玄宗,他觉得全面反攻还不到时机,叛军并没有呈现出不敌的状况,全面反攻会给叛军有隙可乘。就想上奏,说出不同意见,但又怕唐玄忠发怒,正在想适当的措辞。

杨国忠说道:“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还楞着干什么?赶快草拟圣旨吧。难道你比皇上还英明。”韦见素一时语塞,语无伦次的嘟哝:“战争状态并不乐观,全面反攻还、还不到时机,稳妥一些的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唐玄宗没有听清楚,但从表情上知道他有抵触情绪。对韦见素说道:“别婆婆妈妈的,一点男子汉的味道都没有,赶快草拟圣旨。”手一挥,示意两人离开。本来已经出现转机,就因为唐玄宗的头脑已经发热,一个劲要求速胜,忘记了眼前的现实,结果适得其反。

郭子仪将唐玄宗的旨意迅速传达到李光弼和仆固怀恩的营垒,要求他们不顾一切的击败叛军,打开通道。李光弼和仆固怀恩,都加大了进攻力度,但对手十分顽强,他们占不到便宜。

李光弼向郭子仪上书报告:“蔡希德骁勇异常,两军相持不下,我们的进攻没有效果,而且伤亡很大。他们现在要增援云中城,我们全力阻击,不让他们越雷池一步。请元帅拿下云中城后,合兵一处,向蓟城进军。”

仆固怀恩报告:“叛军已经向雁门郡增援,末将在中途拦截。叛军首领薛嵩勇猛得很,主力脱不开身,攻城军队力量不足,只能将其围困。”

郭子仪没想到叛军这样能打,三路进攻受阻,都没有打开局面。朝廷的催促进攻的圣旨,一道接一道的传来。他在帅帐中踱步,思考下一步行动。正在这时,郭晞匆匆进帐,焦急的说道:“叛军顽固得很,外面的战况如何?僵持下去,吃亏的还是我们。”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玄宗下旨勇将克坚城 燕军收缩唐军占地域3

眼前的局势,郭子仪十分清楚,对郭晞说道:“我们这边受到阻击,但是刘正臣已经拿下了平卢,正在向蓟城进军。蓟城的叛军两面受敌,军心必然不稳。皇上要我们加快正面攻击,现在不攻不行了。必须改变原来只困不攻的战略,我们再不能惜兵了,一定要有所建树。再不进攻,打不开局面,朝庭就会认为我们朔方军的战斗力不行,因此必须全力以赴攻克城池。”

郭晞说道:“我马上紧急部署强攻云中城的战斗,如果长时间攻不下城池,连一股叛军也歼灭不了,父帅就不好向朝廷交待了。”郭子仪说道:“是啊,现在必须要用一场胜利,来证明我们朔方军的战斗力,否则朔方节度使只怕要换人了。”程千里、郭晞、公孙琼岩都到了郭子仪的帅帐,研究攻城方略。

程千里说道:“皇上的旨意明确得很,就是要迅速结束平叛战争。现在平卢已经到了朝廷的手中,史思明、蔡希德的后院已经起火,他们顾不上云中城了,再不出全力,不好向皇上交待,拼死也要拿下云中城。”

郭子仪说道:“这次攻城,采用四面出击,硬碰硬的强攻。用不着取巧了,只有比拼实力,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云中城。”一声令下,唐军在车驽的掩护下,潮水搬的向城门冲击,城楼上箭如雨下,冲锋的人群纷纷倒地,很少人能到达护城河。最惨的是程千里攻击的北门,他们人数虽多,但缺乏车驽等远程打击武器掩护,伤亡十分惨重。

程千里身先士卒,带头向城门冲击,然而城楼上的强驽在不需要防护的情况下,射手可以从容不迫的瞄准发射,箭矣的准确率特别高,加上他们的牛皮盾牌根本挡不住叛军的玄铁箭头,士兵大片大片的倒在场地上。

为了执行强攻策略,程千里仍然亡命的向前冲,他用宝剑拨打射向他的箭头,到了护城河边,才发现他手下的兵将没有一人跟进,只得退了回来。

南门的郭晞更是攻红了眼,两次冲锋都被打了回来,他命令张尚的军队冲击城门,对他说道:“登上城楼,拿下城池,我让元帅为你记功,并向皇上上奏,上你官升一级,穿上绯袍。如果冲不过护城河,你这镇将就要换人了。”张尚挥舞一下手中的长枪说道:“将军等我的好消息,我们全力以赴,今天拿不下城池,明天再攻,明天拿不下,后天加倍,一定要拿下。”他带着项勇、项猛、王伦和肖让,冒着箭雨向前冲。他们用宝剑拨打城楼上射来的箭矣,很快到了护城河边。

张尚轻轻一纵便过了河,项氏兄弟和王伦肖让将木块扔到河中央,借用木块的浮力,他们四人也跟着过了河。城楼上的叛军慌了,用强驽攻击五人,五人飞舞着手中的宝剑,击打箭头。这样近的距离,强驽的速度特快,加上十分密集。张尚还能应付,其他四人已是手忙脚乱。肖让一不小心,左臂中了一箭,张尚到他身边帮他防护。

郭晞看得真切,命令所有的车驽、强驽集中射击城楼。城楼上突然出现许多敌军,密密麻麻的一个挨一个的站着,一动不动,象是有意挡箭似的。不一会那些站着的士兵身上就插满了箭矣,但是没有一个倒下或退避,始终直挺挺的站着,而这些人的脚跟处,射向张尚等人的箭矣不减。

郭晞这才发现,站在城楼上的人都是稻草人。他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喊叫:“城楼上站的是稻草人,对准稻草人脚跟处躲藏的弓驽手射击。”然而那些弓驽手早已习惯了射人,一下子改不过来,城下的五人受到城楼弓驽手肆无忌惮的攻击,险象环生,项猛和王伦也受了箭伤。

郭晞亲自操纵车驽对准城楼上弓驽手的藏身处射击,压制住了敌人的发箭速度和准头。张尚有了片刻的缓和时间便拔空而起,飞上城楼。金赤锋手持长枪正等在那里,猛然一枪刺向张尚的胸口,张尚身在半空,无法躲避,只好用剑拦挡,啪的一声身子向下坠落,无数的箭头罩向他的身躯。好个张尚,竟然将宝剑舞成了一片云,保护头颅平安落地。

后面的攻击军队跟不上,过不了护城河。城下的五人着实危险,如果不是武艺高强,早就躺倒横尸墙脚了。郭晞将战鼓擂得又紧又密,摧促军士冲过护城河。军士冒着箭雨,亡命的向前冲锋。

然而对方的箭驽太过密集,冲锋的军士一批批倒下,不用说架桥,就是想冲到河边都不可能。伤亡太大,郭晞的眼睛都红了,迫于无奈,只得鸣金收兵,张尚等人在弓驽的掩护下撤了回来。云中城的攻防异常激烈,双方都豁出去了,唐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也没能拿下城池。

探子报告,平卢已经丢失,侯希逸投降唐朝,史思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谋士耿仁智说道:“唐军两路夹击,做出了拿下河北的架势。现在平卢的侯希逸反叛,丢失了一个重要的支撑点,失去了一枚重要的棋子。元帅不能再顾念地盘了,只有集中兵力,收缩防守,首先确保蓟城不失,再来寻找战机。寻找唐军的进攻的弱点,集中兵力攻其一处,在运动中逐渐消灭他们。”

为保蓟城不失,史思明采纳了耿仁智的意见,向蔡希德通报战况,要求他退守妫川郡,同时向张献诚发出命令,要他回撤,实行收缩防御。

蔡希德接到了史思明的通报,感到情况十分严重,他的确不想放弃云中城,但平卢失守,他的老巢妫川受到威胁,必须防守。考虑再三,还是舍不得云中城里的军士,决定要薛忠义撤出,那必定是一万多精兵,全部丢弃损失太大。

他找来张啸天,用商量的口气说道:“现在战事不利,去云中城救援已不可能,只有让他们自行突围,但要有人通知他们,让他们知道撤出后与我们会合的地点。你武艺高强,沉着冷静,善于应变,是去通知他们的最佳人选,但是孤身入城甚是危险,不知你是否愿意?”

张啸天说道:“打仗那里都有危险,不就是去一趟云中城吗?我保证完成任务。”满口答应。蔡希德拿出一面黄绿相间的五彩小旗说道:“现在升任你为正五品忠武将军,拿五品奉禄。如果能让薛忠义顺利撤出云中城,还要为你升级,并上奏雄武皇帝,为你请功。这面小旗是我的信物,薛忠义认识,见到他之后,你口头传达我的命令。书信就不用写了,一但被唐军搜出来,反而害了你。出发吧,我等待你们的到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玄宗下旨勇将克坚城 燕军收缩唐军占地域4

张啸天打扮成剑侠,翻山越岭来到云中城边,站在高处观看。看到唐军从四个方面潮水搬的向城门冲锋,被守城的燕军一次次的打退,唐军的损失不小,但仍然不要命的往上冲,显然是要拖垮守城的燕军。

远远的看着这惨烈的场面,张啸天思索着如何能够进得城去,现在两军粘在了一起,即使是能够冲到城下,守城的燕军也会将他看成唐军,阻挡他入城。

他从怀中掏出蔡希德给他的那面五彩小旗,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这东西管不管用,要是守城的军士不认识它就坏了。”看到眼前的情况,现在他真的佩服蔡希德了,竟能料事如神,对这里的战事就象亲眼目睹一样。他观看四边的攻城景象,东面和北面太弱,不好跟进,南面太强,守城太严也不好进,只有西面适中,既可借唐军的力量冲到城下,又可乘机与守城燕军联系。

他将旗帜揣进怀里走向西面的唐军,“五师兄,”声音十分熟悉,是他七师弟宇文惠的声音。“七师弟,你在那里?”一名身穿绿袍的将军看着张啸天说道:“五师兄,果然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啦,师父他老人家好吗?”

张啸天说道:“师父应该很好吧,我也出来很长时间了,十分想念他老人家。你已经穿上深色绿袍了,做六品军官了。恭喜呀﹗”

宇文惠说道:“郭元帅爱惜人才,我虽然凭武艺争得六品镇将,但到现在寸功未立。五师兄来的正好,这城池久攻不下,我带你去帅帐向郭元帅引荐,助我们攻城。”

张啸天心想,真是天赐良机啊,有七师弟帮忙,进城就容易多了。当即说道:“引荐就不用了,我助你攻城就是。”宇文惠说道:“我找公孙琼岩将军为你要一套盔甲,敌人的驽箭十分厉害。”

张啸天拦住宇文惠说道:“我是江湖人,穿不惯那东西,也不愿到唐朝参军。帮你攻城是你我师兄弟的感情,也用不着告诉你的上级。”他不愿见宇文惠的上司,是怕连累了他,必定他们俩的使命是完全相反的。宇文惠对师兄当然信任,以为过惯了游侠的生活,不愿意受到约束。没有再强求,让他加入了自己的队伍。

西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公孙琼岩让宇文惠担任主攻。张啸天和宇文惠并骑冲在最前,密集的驽箭对着他射,他使出全身的解数飞舞宝剑拨打箭矣。但箭头太密,稍不留神就可能受伤,情急之下他的左手从怀中摸出那面五彩小旗放在胸前。

城楼上指挥官看到面小旗立即报告薛忠义,薛忠义见张啸天与众不同,左手拿的是蔡希德的信物,判断是上司派来的信使,一定有重要指示传达。他让弓驽手重点对付宇文惠,放松对张啸天攻击,没有驽箭的阻拦,张啸天很快到了城下,一跃上了城楼。

城楼上一阵大乱,十多人围攻张啸天,宇文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拼命前冲,但驽箭太密他无法到达城下,眼睁睁的看着城楼恢复平静。又一次攻城失败,还搭进了五师兄,他十分沮丧。

张啸天将蔡希德的信物持在手上,传达了蔡希德的命令。薛忠义连夜部署,乘着夜色将城楼上的兵器全部撤了下来,收集箭矣,真是多亏了在城楼上设制了稻草人。收获了敌人射来的十多万支箭,为今后的作战补充了远程打击力量。

城内的燕军,彻夜不睡,收拾行装,二更造饭,近三更的时候,金赤锋和张啸天两人,摸进了程千里的营盘,不声不响的将站岗的哨兵搞掉了。程千里和军士们,强攻城池一天,死伤惨重。而且人困马乏,这时睡得正香,除了几个岗哨外,都睡得跟死猪一样,毫无反应。

燕军轻手轻脚的拆掉栅栏,薛忠义带着燕军,用棉布包裹马脚,一声不响的从城北悄悄地向城外运动。唐军正在做梦,少数几个岗哨,早已被解决了。眼看燕军就要全部撤出去了,已经大部分通过了营寨。然而人数太多,时间拖得很长。突然有一匹战马受惊,嘶叫起来,惊醒了程千里。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看到燕军已经从他的营盘中通过。一声大吼,舞起陌刀杀将过来。燕军断后的薛忠义早有准备,上前将他敌住。

唐军惊醒,纷纷拿起兵器,突然向退却的燕军发动猛攻。金赤锋和张啸天两人带领断后的燕军,冲向唐军。金赤锋替下薛忠义敌住程千里,张啸天反冲唐营。唐营突然遭到攻击,措手不及,乱成了一团,营垒很快被撕开了。其时云中城的所有燕军及武器装备已经突围出去了,连伤员都没撇下一个。薛忠义带着燕军已经绕到了官道,迅速撤离。

张啸天和赤金锋带领轻骑兵,在唐营冲杀一阵之后,撤出战斗,追赶大部队。程千里领兵追击,但遭到燕军断后的弓驽箭的射击,冲不上去,而且伤亡很大。他须发具张,跺着脚,指着燕军撤走的方向骂道:“狗日的薛忠义,欺人太盛。”气吁吁的转身回来。

天宝十五载四月,郭子仪带领朔方军进了云中城,传令进行休整,两个多月来的攻城战役,唐军被拖累得筋疲力尽,的确需要休整一段时间。不管怎么说,郭子仪攻克了云中城,也是一大胜利,他当即派人将攻克云中的胜利上报了朝庭。

唐玄宗接到奏折十分高兴,立即下诏加封郭子仪为御史大夫,命令他与刘正臣一起两面夹击,攻克蓟城。郭子仪上奏:“先进攻马邑、太原,扫清外围,打开通道,切断叛军与洛阳的联系,然后围攻蓟城。并推荐李光弼为太原留守,带兵进攻常山,收复后回军围攻太原。”唐玄宗准奏,要他们两路同时攻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克太原,收复常山,加大对蓟城的压力。

薛嵩接到张献诚的命令,退守上谷郡④,保护蓟城的外围。仆固怀恩也不追赶,收回阻击军队,与仆固瑒的攻城军队会合全力进攻雁门郡。

薛嵩退走,加上云中城已经落入唐军之手,仆固怀恩已没有后顾之忧,准备放手一搏,要用最短的时间拿下雁门郡。然而周万顷仍然死守城池,虽然兵力不足,又没有车驽这种重型远程打击武器,但仍然信心百倍,组织军队守城。既没有怯懦的情绪,也没有懈怠的表现,日夜坚守在城楼上。

注④:唐朝地名,现今的保定市。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玄宗下旨勇将克坚城 燕军收缩唐军占地域5

雁门郡的战斗,异常惨烈。仆固怀恩采用四面强攻结合重点突破的战术,分兵四面,同时攻击,迫使守城燕军分兵抵御。他首先使用车驽和强驽压制城楼上的燕军,使其不敢轻易露头,攻击步兵随即向城门冲击。

周万倾站在城楼上大声喊道:“雄武皇帝待我们不薄,现在是尽忠的时候了。保住了城池,就能活命,不惜性命就能活命。如果怕死不敢与敌人硬碰硬,让唐军攻破城池,大家都得死。坚守才有出路,不怕死就能保命。”

冲锋的唐军被驽箭射中纷纷倒地,城楼上的弓驽手只要露头,就被车驽射中,死伤惨重。两军的士气都在高涨,军士全然不顾生死,真正的硬拼实力。唐军人数是燕军的八倍,占绝对优势,并有重型远程打击武器,但要通过一百二十丈的开阔地,并不容易。而且还要过护城河,那就更难。军士们冲锋缺乏有效防护,虽然前赴后继,仍然接近不了城门。

城楼上的燕军军力较弱,被车驽压得抬不起头来,但他们以逸待劳又有城防工事,加之驽箭头的穿透力很强,虽然伤亡惨重,仍能坚持。

仆固怀恩将预备队调上来,亲自带队全部投入北门的进攻。北门的形势立即发生变化,攻城军队已经在护城河上架桥,很快就要越过最后一道防线。周万倾已经没有兵可调了,只能亲自到北城坐阵,到前线操作驽箭对唐军射击。但是唐军的攻势太猛,城楼上的弓驽手在车驽的打击下已经死伤过半,许多军士带着伤操作箭驽,有的身中数箭还在对敌射击。

然而死人是不能复活的,所以城楼上的人员越来越少,到处都是躺倒的尸体,更要命的是箭矣不多了,不得不到死人身上拔下唐军射中的箭矢进行射击,速度慢了许多。

一排车驽射向周万倾,他躲过了铁翎主箭,但被两支小箭射中了左肩,洞穿了肩膀。他回头看看城楼,已经没有几个能动的人了。他的左臂不能动弹,仍然用一只右手坚持发箭。又一排车驽射来,这一次他没有躲过,被主箭射中,立即身亡。城北的防御垮了,仆固怀恩带兵冲到门前,用巨木撞开了城门,燕军已经死伤殆尽没有了抵抗力。

仆固怀恩虽然占领了雁门郡,但伤亡惨重,死亡三千多,重伤两千多,轻伤一千多。虽然获得了胜利,但付出的代价十分惨重。他顾不得休整,立即向马邑进军。马邑守将高秀岩接到命令,主动撤出,与张献诚合兵一处,准备死守太原。

前线的战报到了唐玄宗那里,他立即下诏,要郭子仪拿下太原,然后围攻蓟城,要哥舒翰从潼关出兵,直捣洛阳,要鲁炅从南面进攻洛阳。面对当前的大好局面,他头脑发热,要求三个月内平灭安禄山的叛乱。这完全脱离了当时的实际,唐军虽然得了几次小胜,但并没有消灭叛军的主力。但唐玄宗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低估了安禄山军队的实力。

薛忠义与蔡希德合兵一处之后,向安禄山上奏战况。安禄山让他与史思明联系,前提是要确保蓟城万无一失。史思明的部署是要他撤到妫川⑤,加强蓟城西北方向的防守。但他很不甘心,非要和李光弼见过高低后再撤。

现在他人数占优,进行一番准备之后便开始了进攻,他用战车开道。这种铁甲战车是安禄山攻坚的新装备,分两个部分,前面为战斗部分,有防御很强的铁甲板,装有两张伏远驽,负责远程打击,另有两名陌刀兵,负责近距离格斗,后面是驱动战车前进的动力,由四名力大的士兵推进。

因为制造不易,加上材料要求很高,价格昂贵,只有少数精锐部队才有配制,一搬情况下是不轻易使用的。蔡希德为迅速取得胜势,将最强的武器都用上了。几十辆战车一字排开,形成一道铁墙,向李光弼的营垒冲击,李光弼用车驽射击,巨大的铁翎主箭射在铁甲之上,发出响亮的金属撞击之声掉落地上。而燕军掩护的车驽连续不断的射向栅栏,唐军的弓箭手伤亡很大,很多箭手龟缩着不敢露头。

面对燕军进攻,李光弼沉着观察,发现铁甲战车的先进速度十分缓慢,遇上不平的地段好长时间才前进一步。他立即命令士兵在栅栏下开挖壕沟,然后整体搬动栅栏后撤,铁甲车到壕沟前陷入松土堆里动弹不得,根本就没法越过壕沟,两军又成了对垒的态势。

蔡希德的战车越过不了壕沟,燕军只得后撤。李光弼命令唐军抬着栅栏整体跟进,两军又回到了开始对峙的位置。

蔡希德知道郭子仪的军队很快就会到达,到那时再想脱身就不容易了,当机立断,用战车掩护缓慢后撤。李光弼很想攻击,无耐无法打破敌人铁甲战车的防御。而且双方交战两月,军队伤亡很大,加上疲惫不堪,只好作罢。

郭子仪知道蔡希德防守妫州、薛嵩防守上谷郡之后,立即调整部署,让李光弼攻取常山,他带领主力与仆固怀恩围攻太原。

张献诚探知郭子仪攻克云中,南下进攻太原的消息,思量着很难抵挡两路军队的攻击,加上史思明、蔡希德已经收缩防守,太原孤立在外,如果被唐军围困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为了保存实力,他带领太原的守军以及高秀岩从马邑撤下来的兵将,一起撤到了博陵⑥。与薛嵩连成了片,又有蓟城作根基,心里踏实。并且构建防御工事,准备与郭子仪的唐军一比高下。

进驻太原之后郭子仪松了一口气,清理人马,仆固怀恩损失了五六千人,这个损失不小,他强攻雁门郡,虽然歼敌二千,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郭子仪没有责备他,知道叛军顽强,但也没有褒奖他,让他在马邑休整。

李光弼知道仆固怀恩攻城的损失很大,不敢轻易攻城,一路上避实就虚,向常山进军。常山守将向润客修筑工事抵抗,李光弼吸取仆固怀恩的教训,围其三面,放弃北方,有意让他逃走,以减少唐军的损失。

向润客向史思明、张献诚求援,史思明要他放弃常山,退回蓟城。向润客孤立无援,见唐军并没有全歼他的部署。带领军队,悄悄的从北面撤退。为了保留退路,他没有殊杀关在大牢里的叛徒。

李光弼有意保存实力,没有追击。进驻常山后,解救了关押在牢城的颜杲卿、袁履谦的家人。他对颜杲卿的行动,虽然婉惜,但不以为然。就地安顿好颜泉明等人之后,并没有将颜、袁二人的事迹告之郭子仪。

郭子仪命令唐军固守收复的城池,并向朝庭写了一篇详细的奏折。捷报传到唐玄宗那里,朝庭知道了郭子仪打了大胜仗,收复了河北十几个郡县,而且收复了北京太原。朝野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尤其是唐玄宗,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准备重新部署军队,一举歼灭叛军。

注⑤:唐朝地名,现今的张家口市。

注⑥:唐朝地名,现今的河北省定州市。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形势有利唐臣怀心事 陷入苦战燕皇解忧愁1

三路兵马取山川,四处尘沙飞上天。

前方将帅夺城郭,京城权相内耍奸。

郭子仪出兵东进,经过四个月的苦战,终于占领了云中、雁门、常山和太原。唐军在河北一路抢城掠地,占领了大片土地,将河北的叛军压缩在蓟城周围的几个城镇中固守。捷报传到朝廷,唐玄宗在朝堂上说道:“平叛战争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折,不仅阻止了那胡羯势如破竹的气势,而且收复了许多失地。现在河北已经基本上进入朝廷的管辖,史思明、蔡希德龟缩在蓟城和妫川等几个据点之内。郭子仪和刘正臣东西对进,两边夹击,很快就会拿下。下一步集中解决洛阳问题,哥舒翰出潼关,鲁炅过滍水河北上,又是一个两边夹击之势,叛军长不了啦。兵部拟旨,敦促前线全面反攻,尽快平静叛乱。”

韦见素上奏:“启奏皇上,郭子仪进攻叛军老巢,虽然节节胜利,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军士伤亡一万多,他上奏休整一段时间,恢复元气。”唐玄宗说道:“不行,他不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吗?士气可鼓不可泄。刘正臣尚能信心百倍,从背面攻击蓟城,他打了胜仗,倒是胆怯起来了。命令他一鼓作气,从正面攻克蓟城。”唐玄宗的语气十分强硬。

张均上奏:“启奏皇上,平叛已经进入关键时期,为了鼓舞朝廷军队的士气,要派一个王爷到前线督战。现在荣王在京城养病,臣奏请太子到潼关督战。”

杨国忠心想,现在已经看到了胜利,你竟然还要抬出太子来摘果实,真他妈的居心叵测。对太子李亨如此念念不忘,是准备为他登基鸣锣开道了。当即上奏:“启奏皇上,荣王是皇上任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他一直对前线十分关心,虽然住在长安,但对潼关密切关注,马上就会履行元帅的职责。鼓舞士气用不上太子,皇上才是我们大唐的主心骨。”

唐玄宗说道:“现在朝中上下都认为消灭叛军的机会到了,所有的人都认为胡羯不会久长了。因此人事变动,就不必要了。大家各就各位,抓紧落实。今天朝议到此,散朝﹗”完全站在杨国忠一边。

散朝之后,杨国忠对张均的上奏耿耿于怀,太子李亨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对付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了,他要想达到目的的确很难。又将他拉拢的那一帮人,招集到宏发绸缎铺的密室开会。人员都到齐了,杨国忠清了一下嗓子说道:“今天朝堂之上,张均又抬出太子,这使我睡不安枕。今天把大家都招集到这里,就是要群策群力集思广益,想办法对付李亨。安禄山已经不足为虑了,河北一破,他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覆灭在即。现在的关键是太子李亨,他是关系到我生死的人物,比安禄山的威胁要大得多。不把他解决了,我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也会灰飞烟灭。”

张渐说道:“丞相担心的事十分迫切,皇上已经七十多岁了,古稀之人还能坚持多久,很难说啊。因此,丞相的顾虑是完全必要的。现在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温柔法,现在便与太子搞好关系,保他顺利登基。丞相可以保全性命,不至于身首异处。如果太子仁慈,还会有一个一品的闲职供养着。另一种是冒险法,丞相通过贵妃娘娘的关系,废除李亨,立李瑁为太子。”

杨国忠说道:“温柔法行不通,我与李亨已经格格不入。冒险法可以一试,现在皇上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平叛上,一旦拿到了安禄山的人头,我们就着手这件事。我已经让羽林郎将卢其儒监视李亨,搜查他的罪证,逼他采取行动,只要他行动,就有把柄可抓。”

宋昱说道:“动太子是要冒大险的,李林甫动了他两次,都无功而返。皇上虽然提防着太子,但一笔难写一个李字,他们必定是父子关系,江山是他李家的,丞相如何能够撼动呢?不如搞好关系,到时丞相还有一个好的结局。这样闹下去,抓不到把柄,就要受制于人。丞相让卢其儒监视太子,太子岂能不知,这样关系越来越坏,每日提心吊胆,这是何苦呢?”

窦华说道:“宋大人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要站在丞相的位置上思考。这卢其儒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文才也很不错,心机深沉,用好了他,对丞相有很大帮助。但是安禄山却不是好对付的,前线的报告都只是占领地盘,没有消灭叛军的具体人数和知名将军,并没有特别令人兴奋的胜利,朝廷出现的这种盲目乐观的情绪,应该注意。现在所有的官员都在为平叛之后,自己能有一个好的发展前途思考问题,他们都忽视了安禄山的军事实力。丞相最好提醒一下皇上,要前线的将帅加强攻击。”

杨国忠礼貌的点点头,并不在意。不以为然的说道:“平卢城的徐归道是叛军的节度使,身份不低,不是被部下杀了吗?这个头一开,叛军内的将帅,人人自危。安禄山已经完了,我们用不着担心,有韦见素帮皇上出主意就行了。我们要集中精力对付李亨,不然的话,我夜不能寐。”

几个人商量了几个时辰,也没有好办法,因为唐玄宗那一关太不好过。没有确切的证据,无法动李亨。最后还是落脚到卢其儒的身上,希望他能拿到证据。

太子李亨现在是非常沮丧,他已经四十五岁了。他的父亲到他这个年龄已经执掌了二十多年的皇帝权力。而他还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力,而且命运还掌握在别人手上的继承者。更为糟糕的是,现在的社稷不稳,叛军肆虐,百姓役税加重。这对朝廷的打击太大,这场叛乱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平息,即使平息了,留给他的也是一个烂摊子。

他住在东宫,除上朝之外,几乎与外面隔绝。朝中的大臣,都知道唐玄宗反对太子干政,为了避嫌,不愿与他过往密切。即使有几个大臣对他十分忠心,但也不敢放在面上。现在内乱没有除,作为太子一点力也用不上,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太监李辅国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他几次向唐玄宗献殷勤,都没有引起唐玄宗的注意。便立即转移方向,向太子表忠心,与他打得火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形势有利唐臣怀心事 陷入苦战燕皇解忧愁2

李亨一人闷闷不乐,李辅国上前说道:“殿下要多加注意啊,杨国忠已经对殿下动手了,通过贵妃娘娘招聘了一个叫卢其儒的江湖人,担任羽林中郎将,我调查过,他是杨国忠的亲信,已经暗中安排对东宫监督。”

李亨对李辅国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坐下,对他说道:“你说的不假,不但那个卢其儒,还有那两个只有一条胳膊的,也经常在东宫的门前活动。这两人一定也是杨国忠的人,我在遭受煎熬,日子难过啊。”

李辅国奏到李亨的跟前说道:“他们三人是一伙的,卢其儒是头,一切都得听卢其儒的,我观察他们对杨国忠也不是死心塌地。如果能和崔光远一样,帮助殿下,那就可以不让杨国忠拿到把柄了。”

李亨说道:“我现在郁闷的很,父皇宠信贵妃娘娘,十几年来每个冬天都要在华清宫住上半年,朝政都交给首席宰相。前十多年李林甫主持朝政,打击有才能的人,但还能讲些规矩。任用杨国忠之后,朝廷中的规矩都没了。朝政的风气坏了,要改正就十分艰难,这是将来的事,还可以慢慢来。但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是杨国忠对我的威胁,我与他格格不入,他也知道父皇年事已高,将来的日子不好过,派人盯着我,要拿到把柄除掉本宫。要不是安禄山反判,我只怕已经中了他的暗算。”

李辅国说道:“这的确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张均在太子府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太子左庶子,对殿下甚是忠心,殿下也很信任他。何不请他来讨论一下对策?再不想办法,只怕要任人宰割了。”

李亨说道:“张均兄弟确有治国之才,曾经写过一封信,对时局十分清楚。现在东宫到处都是杨国忠的耳目,我怕他到东宫来会惹下麻烦。”

李辅国说道:“以前宫中的护卫都是高力士安排,现在贵妃娘娘也插手进来了,她安排的人都是杨国忠选的,但他们只能在东宫之外。太子请张氏兄弟来,我为太子打掩护挡在门外,量他们也不敢来。”

李亨说道:“不行,你还记得天宝五年的皇甫惟明和韦坚的案子吗?那样更会惹火烧身,杨国忠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还是先忍一忍吧。”

李辅国说道:“郭子仪已经拿下了太原,河北省已经有一大半回到了朝廷的手里了,刘正臣也攻克了平卢,两面夹击蓟城,叛军的老巢就要被端掉了。洛阳的安禄山也是四面楚歌,皇上已经命令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东出潼关,直击洛阳。南阳的鲁炅,河南的李祗,都在向洛阳进军。叛军瓦解在即,再不想办法,让杨国忠占了先机,殿下就被动了。奴才认为,殿下是到了搏击的时候了,不能再等。”

李亨犹豫不决,正在这时,宁亲公主来了,走进宫门便大声叫道:“三哥在那里啊?妹妹来看望你了。侄儿李侗的一岁生日就要到了,也不庆贺一下。”

李亨眼睛一亮,起身迎接。进入房内,宁亲公主将一个信笺交给他。轻声说道:“我来的时候,有一个少一只胳膊的护卫跟着。天下缺人了,让没有胳膊的残废来守卫皇宫,真是有辱皇宫的体面。”

李亨说道:“是贵妃娘娘选的,隔墙有耳,说话注意分寸。”看过信后,对宁亲公主说道:“驸马的想法很好,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做生日父皇不会同意,强行举行,又落下口实。以后你多来东宫,哥哥亲自迎接。”

宁亲公主向门外瞟了一眼,大声说道:“平常人家的儿子到了生日,也要庆贺一番,这太子的儿子做生日就不行了吗?宫中那来这多规矩?哥哥胆小,我去向父皇说去,皇帝的亲孙子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人家的孩子吗?他不能只顾着和贵妃娘娘玩乐,就不管儿孙了。”

李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轻声对她说道:“有劳妹妹了,但不能硬来,要讲讲策略,你向父皇提出来,只能软泡。”

第二天唐玄宗招见李亨到紫宸殿,对他说道:“孙儿的生日就要到了,我们帝王家里,也不能不过生日。你小范围的庆贺一下,不要闹得太大。”

李亨说道:“现在国难还没有消除,儿臣想前线的将士都在血战,为平定叛乱流血流汗。小孩子的生日不是大事,没有打算庆贺。”

“前方的战事已经好转,这仗不会打得太久,朕已经下旨,两月之内平定叛乱。生日嘛,不要太奢侈,但也不能不过,小范围搞一下。朕就不参加了,送两个字给孙儿吧。”唐玄宗让高力士拿来一幅字递到李亨的手上。李亨恭敬的接在手上。

有了皇帝的恩准,李亨便以庆贺儿子的生日为名,举行家宴,邀请客人,张均兄弟自然在其中。张均第一个到达太子宫内,李亨将他接入书房。两人便直接进入主题,讨论起大事来。

李亨说道:“这些年我过得并不轻松,自从被册立太子之后,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一直倍受煎熬。李林甫掌权的时候,我是胆战心惊。现在杨国忠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精神压力越来越大。我现在虽然正当壮年,但两鬓已经出现了白发,显出了老态。而父皇似乎越活越年轻,不但身体十分健旺,而且对权力的欲望丝毫没有减弱,至今不让我这个储君插手任何朝廷事务。开始我并没有想做太子,现在已经做了,就不能轻易退让。你是我信得过的人,帮我出出注意。”

张均说道:“皇上已经进入古稀之年,年轻时虽然英明果决。但年老之后,难免不出现糊涂。如果按现在的局面,太子殿下的威胁巨大。安禄山反叛,这样大的事情,按理说平叛应该由殿下来挂帅,朝堂之上我几次上奏,请求殿下挂帅,可是皇上为了照顾杨国忠的要求,让荣王李琬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

李亨说道:“父皇是不想交权啊,李琬薨故之后,军中竟然不设元帅,由宰相府和兵部统筹全国平叛战争,我这个太子仍然是个闲人哪。我就是不甘心,国家到了生死存亡关键时刻,我这个储君成了无为之人。”

张均说道:“皇上只听杨国忠一人的话,其他大臣的任何建议,只要杨国忠反对,他不会赞成。主要原因是贵妃娘娘,她硬挺杨国忠,皇上爱屋及乌。”

李亨说道:“现在前方战事发生转折,朝廷用三倍于敌人的兵力进行围剿,如果不犯错误,叛军很快就会被消灭。平息叛乱之后,杨国忠的地位就更加巩固了,而本宫的日子就会越来越艰难。”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形势有利唐臣怀心事 陷入苦战燕皇解忧愁3

张均没有想到李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还是为他打气。认真说道:“我知道殿下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当年李林甫下好了套,让殿下去钻,企图废掉殿下太子的头衔,殿下都能忍让,得到皇上的同情,保住了储君的地位。现在的杨国忠比当年的李林甫还要恶毒,而且纠结了一帮人。殿下要学习越王勾践,明里忍让,暗中积蓄力量,到时一击成功。”

李亨说道:“目前的形势比当年又不相同了,杨国忠视我这个太子如无物,全然不把我当回事。更令我担心的是,父皇对杨贵妃的宠爱超出了常规,现在他年龄虽大,还比较精明,但随着年龄的老化,他不可能保持这样旺盛的精力,总有犯糊涂的时候,我最担心的是,父皇会不会走上高宗皇帝的老路。”

张均说道:“有杨国忠的支持,逐渐架空皇上,借皇帝的口,将权力转到贵妃娘娘身上,不是没有可能。殿下要防患于未然,必须抓住两个人,骠骑大将军高力士和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能有这两个人支持殿下,贵妃娘娘想架空皇上,就不可能了。”

李亨说道:“高力士对父皇忠心耿耿,但会不会偏袒贵妃娘娘就很难说了,陈玄礼掌管禁军,皇宫的安全捏在他手上,是应该争取过来。但只有这两个人,还是显得力量不足。你精通史集,对杨国忠也十分了解,对朝堂上文武官员,也很熟悉。我不能坐以待毙,找你来就是商量对策。不要有任何顾虑,将来登基,你就是首席宰相。”

张均说道:“我对殿下一片忠心,怒我直言,殿下的处境是很不好,杨国忠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朝中胡作非为,一方面是仗的是贵妃娘娘的势。另一方面,他拉拢了一帮人,还有一帮为他出谋划策的人。他逼反安禄山可能是对付殿下的一个阴谋。他想拉拢安禄山,但安禄山不买他的账,因此便与安禄山斗,要置他于死地。皇上因为安禄山军功太大,不好动他,采用中立的立场。他就千方百计的对他施压,捉拿他的门客,剪除他的亲信,直至将他逼反。他阻止殿下参与平叛,由宰相府直接协调军队,便与前线的军官有联系。如果平叛成功,他就会与一些功臣建立牢固的利益关系。那时候他集中力量对付殿下,宫廷之内有贵妃娘娘支持,朝中有一帮跟随他的官员支持,再加上军队里将帅支持。说不定他还想做一回武三思,让贵妃娘娘做武则天呢?因此殿下必须有所准备,在非常时期采用非常手段。我们兄弟是可以为殿下两肋插刀的人,但是这远远不够,我们兄弟在朝中物色人员,殿下私下里也要找人帮助。军队之中,郭子仪直得信赖,殿下可以拉垅他。此人年龄虽然大一点,但文韬武略了然于胸,是个帅才。而且办事公正,军中有他支持,就不怕杨国忠胡来。”

这话说到了李亨的心坎里了,他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杨国忠胡来,这段时间一直郁郁寡欢,并非担心安禄山的叛军,实则是担心杨国忠,生怕我有什么错处被他拿到。现在要下定决心,生死存亡面前,搏上一回。”

有人来喊,客人都到齐了,开宴了。李亨与张均匆匆入席,与张自同坐一桌,席间,几人又讨论了一回。

这段时间,杨国忠是最高兴的,前线的战事好转,他就要成功了。心情舒畅,便在宏发酒楼举行宴会,请他的几个谋士喝酒。

窦华说道:“安禄山造反被丞相言中,说明丞相有前瞻性,比皇上的见解还要高。如果用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平息了这场叛乱,便更是功不可没首席宰相的位置进一步巩固,没有人能取代,其地位要超过当年的李林甫。再加上贵妃娘娘的支持,皇上的宠信,再也没有人敢于和丞相作对了。这当今的朝政就得姓杨,由丞相说了算。”

宋昱说道:“皇上在位的时候,有贵妃娘娘的支持,相爷不用怕谁。但玄宗皇帝已经七十二岁了,李林甫、鲜于仲通、章仇兼琼等人都没有活过七十岁。高祖皇帝、太宗皇帝、高宗皇帝、中宗皇帝、睿宗皇帝都没有活过五十五岁。皇上到了这个年龄,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不测。一旦皇上驾崩,太子就是继承者,一旦李亨登基,相爷就要靠边站了。”

杨国忠说道:“宋昱说的很对,目前我与太子的关系太恶劣了,去年想打击他一下,将张氏兄弟贬到州郡。不想才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又进了京城。朝堂之上,张均公然要让太子挂帅平叛,如果不是我极力反对,很可能让他得逞。现在皇上全部心思都对着安禄山,一心一意进行平叛,安禄山不除,他不会做其他的事。因此现在不是攻击太子的时候,必须拿到安禄山的人头之后,才有机会对李亨下手。”

窦华说道:“安禄山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他有多少兵,还能坚持多久。只要全面出击,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争。这时候就要着手废除太子的准备,我敢断言,如果李亨顺利登基,丞相不是靠边站的问题,而是要人头落地。”张渐说道:“新加入的卢其儒怎么样?他在宫中监视,找罪证还不容易吗?就把这任务交给他。”

杨国忠挥了一下手说道:“还是张渐了解我,他已经答应,三个月之内找到罪证。他是个很有见地之人,建议潼关主力攻击洛阳。现在的问题还是要尽快消灭安禄山。目前朝廷虽然占了上风,但安禄山还在顽抗。只有解决了安禄山之后,再来解决太子的问题。”

出了宏发酒楼,杨国忠急不可待的到皇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河北的进攻非常顺利,郭子仪李光弼节节胜利。潼关有二十万大军,应该有所作为。安禄山已经捉襟见肘,顾此失彼了,李祗和鲁炅也应该主动进攻。早一天平叛结束,老百姓就早一天过上太平的日子。”

上奏内容与唐玄宗想法完全吻合,他更是急不可待,对杨国忠说道:“从社稷稳定的角度上说,老百姓更需要安静的生活。因此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叛乱。目前朝廷节节胜利,证明叛军的锋锐已经过去,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了。”

杨国忠说道:“皇上英明,叛军黔驴技穷,已经没有能力与朝廷相抗了。为了减轻朝廷的负担,越早歼灭叛军越好。臣上奏向叛军全面进攻,四面出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形势有利唐臣怀心事 陷入苦战燕皇解忧愁4

唐玄宗听了杨国忠的上奏,十分兴奋。【全文字阅读.】对他说道:“中书省立即拟旨:催促平卢节度使刘正臣和安东副都督王玄志快速出动,自东北向西南进攻蓟城。郭子仪兵分两路,一路向东北进攻蓟城与刘正臣合力夹击史思明,一路南下,渡过黄河进攻洛阳。哥舒翰出潼关从陕郡方向进攻洛阳。鲁炅率领岭南、黔中、荆襄之兵从南面进攻洛阳。李祗、李随攻击陈留、邺城,从东面进攻洛阳。”

消息传到了洛阳,安禄山十分担心,但他嘴上并没有软弱,对大臣们说道:“唐朝摆出四面合围的架势,五路军队从多个方向攻击洛阳和蓟城,想一举歼灭我们。谈何容易,李隆基的这个想法已经脱离了现实。他想得美,但脱离了实际,就很难做到,朕已经有破敌的策略了。”

燕朝军队受到节制,在各个战场上陷入苦战,原先那种势如破竹的气势一扫而光。前线传来的战报,都是败退。奏折雪片似的传到洛阳。安禄山看到的到处都是请求朝廷派兵增援和退却失利的报告和奏折,心急如焚。开始还能强忍着批阅,将前线将帅的奏折放到朝堂之上讨论。但前线的战事十分艰苦,上奏的全部是失利的奏折,将帅叫苦连天。他手中无兵可调,无可奈何。到了后来,再也按捺不住了,在燕朝的殿堂之上,大发脾气。

严庄出班上奏:“皇上息怒,我军虽然一时受到挫折,但根基未动。只要将士团结一心,还有获胜的可能。”

安禄山说道:“可能个屁,现在平卢已经丢了,云中、太原、常山都丢了,我军被分隔两处。南边被鲁炅阻于滍水河边,东面受阻于雍丘,主力卡在潼关,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当时你教我反,说是万无一失,这万无一失何来?”

高尚又接着上奏:“启奏皇上,前线虽然没有了开始时的锐气,但两军仍然是处于相持不下的关键时刻,现在调整部署,有意放弃一些地盘,集中优势兵力,攻南一点,打几个象样的胜仗,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

安禄山说道:“你也是一个只会出歪点子的人,蛊惑我学习刘邦,好了,现在陷入困境,你这狗头也只会说空话。到处受制于人,如何调整部署啊?”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现在唐朝改变战略,重点进攻河北,平卢、云中、太原、常山已经丢失了。史思明和蔡希德收缩防守,部署是正确的。但是河北地区,我军与唐朝相比,是一比三。长期下去,史思明、蔡希德等人未必顶得住。臣上奏从潼关抽调田乾真军团回攻河北,从侧面攻击太原,以解蓟城的围困。蓟城是我们燕国的根据地,一旦丢失,对全军的士气打击太大。没有了士气,离失败就不远了。请皇上定夺。”

安禄山坐得久了,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内脏隐隐作痛。没有好气的说道:“田乾真军团去增援河北,潼关哥舒翰的二十万主力,谁来抵挡?他们要挥兵南下,攻击洛阳,朝廷怎么办?”

达奚珣上奏:“启奏皇上,今年的春耕,各个郡县抓得很紧,各种作物全部种下去了,而且小麦的长势很好,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军粮不用发愁了。”他见安禄山一直在发脾气,想缓和一下气氛。

安禄山并没有高兴,但是达奚珣与严庄、张通儒等人不同,他不便发作。冷冷的说道:“长势好也要得两个月之后收割,又有何用呢?现在的急所是要止住唐军对河北的攻击。”

燕朝的群臣一个个灰心丧气,搭拉着脑袋,有精无彩,提不起精神来,朝堂之上死气沉沉。呼延宝金本想上奏,看到安禄山的心情不好,知道也会招来一顿臭骂。这样太不划算。他与田乾真情感深厚,担任太府卿之后,就在洛阳为田乾真找到了一幢房子,前几天将诸葛芙蓉接到了洛阳。

田乾真想念诸葛芙蓉念,向安禄山上奏折,请求回洛阳汇报当前局势。他与崔乾佑商议:“唐军人数多,物资供应充足,能长期坚持的特点,现在四面合围,如果坚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战术,我们很难对抗。应该说李隆基的这个部署是一个很好的战略部署。要打破它,就只有利用他急于求成的心里,干扰前线主帅的的战术,使唐朝的前线将帅与朝廷之间的配合不默契,我们就有隙可钻。“

崔乾佑说道:”得想办法让李隆基错误的估计形势,河北的燕军虽然丢失了一些地盘,但军队并没有大的损失,史思明、蔡希德只是收缩防线,远没有到抵挡不住唐军攻击的地步。让唐朝产生这种错觉并不容易,只有让杨国忠发挥作用,错误主导李隆基。“

田乾真说道:”现在李隆基和唐朝高层官员都高估了前线的战果,尤其是高估了唐军的战斗力,忽视了唐军内部存在的惧怕战斗的心里和军事素质不高以及武器装备较差的弱点。那些新招收的士兵虽然进行了半年的训练,有一定的军事基础,但缺乏实际战斗经验,战斗力不能与我军相比。唐军的军官大多都是官宦子弟,养尊处优惯了,虽有少数不畏敌军敢于拼死一战之人。但大多数临战时怯战怕死,畏首畏尾。战场见到我军的凶猛,都不寒而栗,如何能与我军正面相对。还有武器装备都是临时赶制的,数量不够,质量低下,品种不全,与我军不可比拟。我“

崔乾佑说道:”我军的的士兵都是进行长期边防作战的职业军士,上阵经验丰富,善于保存自己攻击敌人。军官都是由下层士兵在战场上滚打出来的,不但经验丰富,而且勇猛不怕死,关键时刻能冲得上去。军队的质量就是战斗力,是战场上取胜的关键。唐军的人数虽然占了绝对优势,但面对面的交锋则处于劣势。如果皇上招见你,你一定要将这些上奏皇上,先固守,再择机攻击,作长久苦战的准备。“

安禄山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有些担心,现在唐军逼进速度很快,前线将帅的奏折都向朝廷请求增援。他有些谎了,在朝堂之上讨论战局。大臣们面面相觑,张通儒硬头皮上奏:”现在前线吃紧,各路军队都向朝廷要兵,要物资。只有潼关比较平静,没有向朝廷诉求。“

安禄山眼睛一亮,有了一丝希望。此时他想到了田乾真,正在这时,信使上奏,骠骑大将军田乾真有奏折上奏。安禄山坐正身子说道:“呈上来。”

张通儒从信使手中接过奏折,送到安禄山的手上。安禄山眼睛有些模糊,不便观看,对张通儒说道:“你念给朕听,让朝堂上的官员都听听他的见解。”

张通儒念道:“启奏皇上,唐朝在潼关不但驻扎重兵,而且请了一批武林中的顶尖高手防御。臣曾经试图用本身的武艺登上潼关,突破敌人的防御,但没有成功。为今之计,只有引诱唐军出关,在运动中消灭他们。如果这样僵持下去,就全局而言,对我朝不利。臣奏请回洛阳一趟,面呈皇上,上奏破敌之策。”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形势有利唐臣怀心事 陷入苦战燕皇解忧愁5

听了田乾真的奏折,安禄山的情绪有所好转,平静的说道:“中书省拟旨,调骠骑大将军田乾真回洛阳,商讨破敌之计。”他似乎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端正身子说道:“今天的朝议,到此为此。各位爱卿都要向骠骑大将军学习,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要多动脑筋,想想怎么样才能打击唐军,走出困境。”

朝堂上的气氛,很快就传到了市面上,洛阳城笼罩着失败的阴影,那些投降的达官贵人,都在想办法寻找出路。欧阳明十分庆幸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他走进密室,叫来新任总管杨征。对他说道:“唐朝开始反攻了,河北的燕军步步退缩,接连丢掉了平卢、云中、太原和常山,所剩的地盘已经不多了。要不了多久,唐军就会来进攻洛阳,我们要做好准备,迎接唐军。”

杨征一时反应不过来,对他说道;“盟主是雄武皇帝封的,现在的燕朝并没有什么对不起盟主的地方,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仗义?”

欧阳明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狡兔三窟,活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这也是为了仁义山庄。”杨征理解了欧阳明的心意,对他说道:“我们现在要怎样做呢?与唐朝皇帝说不上话呀。”

欧阳明说道:“你派人去长安,与大师兄联系,让他与哥舒翰保持联系,我们暗地里积蓄力量,作好攻击燕朝皇宫的准备,只要唐军攻到洛阳,我们仁义山庄就会作为内应,擒住安禄山,交予朝庭。”

杨征说道:“盟主要是捉到了安禄山,就为唐朝立了一件天大的功劳,封个二品特进的官衔是不成问题的。只要田乾真不在洛阳保护安禄山,以盟主的武艺,成功的机会在九成以上,可说是十拿九稳。”

欧阳明轻笑了一声说道:“唐朝的圣旨明确规定,谁捉到了安禄山,送到朝廷,便封为平叛郡王。这说的二品特进,只怕小了点。田乾真可不好对付呀,幸好他在潼关带兵,战时不会回洛阳来。”

然而,欧阳明的运气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他越是担心的事情,就越来得快,田乾真接到圣旨,立即骑上玉狮子匆匆忙忙的赶回洛阳。他请求回洛阳一趟,真正的原因,是想看看他的夫人和儿子。诸葛芙蓉来洛阳后,立即派人送信给田乾真,诉说相思之苦,想要他回一趟洛阳,看看他们的新家。田乾真带兵守关,没有圣旨,不能回来。为了找到理由,便向安禄山上了奏折。

呼延宝金知道田乾真回洛阳的真正原因,便在城外拦住了急匆匆赶路的田乾真,向他如实述说了安禄山在朝堂上的表现,介绍了当前面临的形势。

田乾真说道:“感谢大哥,我本来只想请求回一趟洛阳,看看你侄儿。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事,真要好好的准备一下,不能让皇上失望。”

呼延宝金说道:“贤弟进城之后,应该直接去参见皇上,准备好说词,不能让皇上有猜疑。”田乾真说道:“我会自圆其说的,让大哥费心了,多谢了。我现在就进宫上奏,我们燕朝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安禄山身体不适,皇宫里的郎中都找不出病因。他正想要田乾真用气功为他检查一下。在朝堂上不好说明,借着田乾真要求,立即回旨,要他到皇宫里来。其实他并没有指望田乾真能献出什么奇妙的计策,只是希望他能检查出他的病因。

此时,安禄山斜躺在床上,最近一段时间,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性情大变。御医们一个个为他把脉,看过之后都摇头说:“皇上没病,只是操劳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他们都知道安禄山得了怪病,但又都找不出病因,只好说他没有病。

整个燕朝的皇宫中,都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安禄山全身都不舒服,但是还能吃喝。与以前比虽然量减了一点,但比一般人的量要大得多。安禄山听到所有的御医都说他没有病,不耐烦的说道:“你们找不出朕的病因,就说朕没有病。想糊弄朕是不是?”那些御医们,看不准病原,找不到病理,一个个惶恐不安。一齐跪下,众口一词说道:“皇上身上的不适,是劳累过度,太过疲劳所致。只要能够多休息,调整好心态,一定没事。如能静养一段时日,不适之感一定会去掉。”

安禄山勃然大怒,指着那些御医骂道:“你们拿着朝庭的奉禄,却不会看病,要尔等何用,都给我拉出去砍了。”御医们一个个跪在地上求饶,正在这时李猪儿报告:“启奏皇上,骠骑大将军田乾真在宫门外候旨。”

听到田乾真来了,安禄山的心情好转,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李猪儿说道:“快传骠骑大将军进宫。”回头对着跪地磕头的御医们吼叫道:“还不快滚,等着侍卫来砍你们的脑袋吗?”御医们搭拉着脑袋,惶恐不安的匆匆走出宫门,看到田乾真进来,都用眼神示意,要他小心。

李猪儿对田乾真说道:“皇上这些天脾气很坏,在朝堂之上发火,在皇宫中也发火,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晋王殿下和御史大夫严庄都躲着他,朝中官员惶惶不可终日。都不敢议事,照这样下去,燕朝不久了。”

田乾真觉得事态严重,他进门便要跪拜,安禄山用手势制止他不用下跪,大声说道:“来来来,用你的内功为我诊断一下,究竟是何原因,使我如此的不舒服?这段时间眼睛也有时出现疼痛的感觉,而且能吃能喝。”

田乾真用纯阳罡气在安禄山身上运行了一遍,觉察到他身体内有异物存在。他不懂医学,说不出所以然。只有如实说道:“皇上的身体的确与众不同,有许多平常人没有的东西。腹部的肉块很大,将内脏都挤压到一处了。脖子和眼睛里也有,只是很小、很小,尤其是眼睛里的更小,如果不是臣反复仔细观察,几乎发现不了。”

“这些天我的眼睛老是流泪,时而伴随疼痛感觉,让那些饭桶御医看,都说没病,其实是里面长东西了,用什么办法能除掉它?”

田乾真能有什么办法?安禄山的下腹很大,身体肥胖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原因是下腹长有一个肉胎,按现代医学的说法是良性瘤。那时候没有人知道,都归入到疑难杂症。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事,但他起兵造反以来,精神高度紧张,整日里担惊受怕。加上近段时间战事不顺,焦急忧虑,良性瘤转变成了恶性肿瘤,已经开始扩散。

颈部的淋巴是扩散的中点站,眼睛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点,其它的内脏也应该有了,只是田乾真发现不了而已。

第一百二十六章 燕皇上朝大话破唐军 师父进营劝导不对题

临戎应诏入帝宫,时局不利分主忡。

对比双方优与劣,燕王心安笑声宏。

田乾真治疗不了安禄山身上的病,但十分关心燕朝的国家大事。他对安禄山说道:“皇上身体有点小恙并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自然会好,只是皇上的情绪直接关系到我们大燕朝的兴亡。前方战事有点小小的挫折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如果唐朝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那就不符合实事。随朝杨广那样昏庸无道,天下大乱,唐高祖李渊推翻他都花了好几年时间,其中也有过许多反复,何况我们是在大唐盛世之中造反,唐朝内部虽然腐败,但外表却有盛世的伪装,双方相持一段时间是必然结果。只要皇上不气馁,带领朝中文臣武将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度过难关,实现最后胜利。现在河北虽然有些小损失,丢了一些地盘,但我军的主力没有受损,史元帅收缩防守,已经稳固了河北,蓟城的外围都有重兵把守。郭子仪攻占云中、雁门的损失很大,现在兵分两路,力量分散,肯定不能得手。何况他们前一段的胜利是因为我们军中出现叛徒所致,如果不是侯希逸临阵倒戈,丢了平卢,郭子仪也占领不了云中、太原、常山等地。现在唐兵虽多,但都是新招收的新兵,没有战斗力,唐军的军官都是官员荐举的,绝大多数出身官宦权贵之家,贪生怕死缺乏临战经验。而我军久经沙场,都是跟随皇上出生入死的精兵强将,军官都是凭能力在两军阵前拼搏出来的,战场上能以一当十。现在唐朝得了小胜,他们的指导思想就发生了变化,就想消灭我们,要消灭我们,就会进攻,他们进攻我们就有机会,只要哥舒翰出潼关,就会被我军歼灭。破了潼关,长安已无险阻,破了长安唐朝的根基就松动了,真正改朝换代的时候就到来了。现在的燕朝,正处于关键时候。皇上是主心骨,皇上有信心,文臣武将才有信心啊。”

“哈、哈、哈…”安禄山突然大笑起来,拍着田乾真的肩膀说道:“田将军真是忠心耿耿啊,有你这样精明强干的将军我感到自豪,明日上朝我亲自向大臣们道歉,使我们燕朝君臣一致,同心协力,共创未来。”大笑之后,心情舒畅,不舒服的感觉陡然消失。

安禄山听了田乾真的述说,消除了的疑虑,从新获得信心。大笑一阵之后,全身舒坦,又如好人一般。对田乾真说道:“你真是朕的福将,你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了。”

田乾真说道:“臣没有攻下潼关,无功劳可言,等攻破潼关之后,再来领赏。”安禄山说道:“好,好,好,我为你们创造条件,引哥舒翰出关,如果攻破潼关,朕一定让你管理长安。”

出了皇宫,田乾真见呼延宝金还在那里等着,上前说道:“呼延大哥还在这里啊,有什么事要小弟办吗?”呼延宝金笑着说道:“我现在又不做生意了,不需要你保镖,能有什么事啊?我是担心你,皇上这段时间性情大变,怕你触犯了他,下不了台。”

田乾真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轻声说道:“皇上,皇上的麻烦大了,他的身体隐藏着某种疾病,身体不舒服。那些郎中又诊断不出病原,所以心情不好。加上目前的战事交着,河北战场接连失利,脾气大一些是难免的。”

“对你发脾气了吗?你还真的有破敌之策啊?看你现在的样子不象是挨过训的。”呼延宝金郑重其事。田乾真轻笑一声说道:“大哥比我还急啊,我进宫的时候,皇上正在对一群御医大发雷霆。他让我为他检查身体,我如实说了。然后为他分析了当前的局势。他听后,开怀大笑。说也奇怪,笑过之后,他的不舒服感觉完全消失了。”

呼延宝金说道:“现在整个朝廷和洛阳城内,都是人心惶惶,都在担心燕朝是昙花一现。你说还有救吗?”

田乾真牵过玉狮子,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吐出去说道:“难说啊?但是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双方正处于僵持阶段,我们燕朝艰难,唐朝也艰难。河北的仗打得很激烈,由于侯希逸的反叛,史思明和蔡希德打得十分吃力。但并没有损失主力。虽然处于下风,但还能抵抗,短期内不会垮掉。其他战场双方力量对比差不多,唐军人数多些,我们燕军的武器好些军士的素质高些,各有所长,就看谁能发挥自己的优势了。关键战役在潼关,如果哥舒翰保持心态,死守关口,不冒险出关,我们要取胜就不可能。”

“唉,这都是杨贵妃惹的祸,没有她,杨国忠就不会做宰相,皇上也会安心的做节度使。我也在安心的做生意,你呢,虽然不会做骠骑大将军,但是做将军是肯定的。唐玄宗迷恋女色,取了自己的媳妇做皇后,这朝廷就乱套了。朝廷乱套,国家也就乱了。唐朝官府到处捉拿壮丁,增加赋税,老百姓难过啊。”呼延宝金深有感触的说道。

田乾真接过话头:“这怎么能怪杨贵妃呢?她是受人摆布的。关键是唐玄宗不保晚节,只顾自己享受。他连自己儿子的妻子都要抢,宁可让儿子痛苦一生,也要自己快乐。这样的人做人都不配,怎么能做皇帝?他乱搞一气,国家哪能不乱呢?”

呼延宝金说道:“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你的新家。弟媳妇早就望眼欲穿了,她见着我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洛阳来。”老婆儿子的笑容呈现在田乾真的眼帘,有种十分迫切的希望,要尽快见到他们。当即对呼延宝金说道:“又让大哥费心了。”跟着他一路急奔。

田乾真来到洛阳的新家,这里与蓟城的相比,又高级了一层。堂屋宽大明亮,正房书房排列合理,厨房餐厅摆设到位,马厩厕所一应俱全。

田惟军正在院子里玩耍,丫环红梅在旁边照看。看到田乾真牵着玉狮子出现在大门口,高兴的对房间内喊道:“夫人,主人回来了。”

田乾真上前一把抱起田惟军,田惟军正在聚精会神的摆弄一件物事,对田乾真抱他的举动十分的不愿意,扭动着身子,挣扎着要下去。

田乾真说道:“你这家伙,老子抱你多舒服啊,硬要到地上去。才半年时间没有见面,就不认识了吗?”

呼延宝金打趣的说道:“田老弟,你要注意呀,半年时间不回,儿子就不认你了。如果一年不回,弟媳妇就要跟人跑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燕皇上朝大话破唐军 师父进营劝导不对题2

呼延宝金的说笑,田乾真十分在意,认真说道:“你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法太低劣,简直上不了台面。我和芙妹是什么感情啊?旁人能插得进来吗?”

赵六过来将田乾真的马牵到马厩里,两匹玉狮子相互挨头擦脖子,显得十分亲热。里面出来一匹已经一岁多的小马驹,歪歪斜斜的走到母马旁边,叉在两匹马的中间。

诸葛芙蓉从里屋出来,着实打扮了一下,满面春风的说道:“儿子都四岁了,你抱过他几回?他是认生。要想亲近,你得多抱他。”她回过头来喊了一声:“刘嫂,快弄一桌酒席,陈大人来了,晚饭在这里吃。”

厨房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答应道:“我正在弄,不用夫人操心。”呼延宝金笑着说道:“是一品大将军回来了,要为他接风,我作陪。皓命夫人今天与往日不同啊,站在这里使人眼睛一亮。”

红梅说道:“夫人本身就是大美人,今日比往日更漂亮。”田乾真笑着说道:“老夫老妻的,用得着这样花枝招展吗?”

呼延宝金说道:“田老弟,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做为悦已者容。我到你家来了无数次,只有与你一起来的时侯,才能见到弟媳妇这样漂亮。刚才还在说你们的感情深厚,现在就变调了,你还不知足?是不是又有新欢了?”

田乾真说道:“你又来了,那一次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我怎么不知足?她就是穿一身破衣出来,我也心满意足。”诸葛芙蓉说道:“口是心非,上次在蓟城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曾经遇到过一个乡村的少妇,十分漂亮吗?在外半年没有回家,说不定遇上了美丽的女子,忘记家了。”

田乾真打趣的说道:“看你说的,这些悄悄话也拿到外面说,丢人吧。”呼延宝金说道:“田兄弟真有艳遇啊,弟媳妇是跟你提个醒,不要花心哟。”

餐厅里十分热闹,诸葛芙蓉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呼延宝金兴致勃勃,敬酒碰杯,甚是开怀。一会功夫,便将自己灌醉了。

他站起来说道:“酒足饭饱,也该走了。”迈着轻浮步子,歪歪斜斜的走出餐厅,含糊不清的对田乾真说道:“前方的仗打得如何?你跟哥哥我说句实话。”

田乾真说道:“现在处于相持对峙状态,打得很艰苦。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潼关天险,不易越过。”

“我就知道,前方的仗打得不顺,要不然雄武皇帝也不会上朝就发脾气。大燕看来是昙花一现了,我做这太府寺卿忙碌得很,刚刚上路,位子还没有坐热。看样子还是要去做我的生意去啊。”

田乾真说道:“双方僵持,唐朝已经缓过神来了,燕朝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唐朝出错,大燕还有胜机。杨国忠不懂打仗,他遥控唐朝的前线将帅,一定会出错。”

呼延宝金说道:“但愿如此,但有许多事情是不可预测的,我们已经上了贼船,没有回头路走了。你们早点休息,我该回家去了。”田乾真说道:“大哥喝高了,我送你回家。”呼延宝金说道:“久别胜新婚,你还是陪弟媳妇吧。”田乾真说道:“让赵六送你一程,行吗?”

“好,你忙你的去吧。”赵六扶着呼延宝金,歪歪斜斜的往他的住宅走去。

进了卧室,诸葛芙蓉一把抱住田乾真,亲热一回之后。对他说道:“几个月来,我不在你身边,想不想我?”

田乾真将她抱紧了一些说道:“想啊,也只能想想。唉,军营的生活太单调,压力又大。双方对峙,都在煎熬,实在是难受啊。我还是想过从前的生活,无忧无虑多自在。”

诸葛芙蓉抚摸了一下田乾真的胸脯说道:“从前的生活也不好过了,在蓟城的时候,五师哥找过我,说崆峒派的日子已经大不如前了,没有了生意,他和七师哥等人都到军营中来来了。民间到处都在征兵,赋税也是一加再加,老百姓的日子难过啊。听你的口气,大燕打不赢唐朝,如果不能推翻唐朝,改朝换代。雄武皇帝起兵就是造反,那,那你这样做,岂不是助纣为虐了。”

田乾真说道:“力量对比本来就不是一个档次,由于唐朝腐败,才使雄武皇帝占了优势。如果唐朝不犯错误,大燕危险。我得到雄武皇帝的重视,在两军阵前出力,是报答他对我的知遇之恩。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当前的形势,而是他的身体。他的体内,有一些正常人没有的东西,我虽然不懂医术,但这些东西在他体内肯定不好。要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群龙无首,那才是灾难啊。”

诸葛芙蓉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让你到军营里来,是害了你。要不是这样,我们在昆仑山上,虽然没有这里的繁华,但师父师叔师兄师弟都在一起,过得也很有滋味。”

田乾真说道:“这事就不用再说了,现在已经做了燕朝的大将军了,不管是好是坏,都要在历史上留下名字了。只是不知师父怎么样?挺想他的。”

“我也想父母,和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当大官也不自由啊,还是江湖上自由自在。睡吧。”诸葛芙蓉忙乱的宽衣解带。

安禄山身体好转,正常上朝,群臣仍然是战战兢兢,朝见之后,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安禄山看在眼里,为了缓和气氛,微笑着说道:“前几天朕身体不适,心情不好,胡乱的骂人,弄得大家心里都不愉快。今天我正式向大家道歉,希望大家宽容。我们大燕朝的君臣,其实是一起拼搏的战友,我有错大家都要谏奏,就象魏征对待唐太宗一样。我也会象李世民对待魏征一样,对待毫不留情的指出我错处的大臣。请你们不要顾及我的颜面,只要是对燕朝有利,只管对我直言,我需要对大燕忠心耿耿的人。”

群臣立即跪下,呼啦啦的跪倒一片。伏在地上齐声说道:“皇上圣明,万岁,万万岁。”

安禄山扫视一遍,提高声音说道:“众位爱卿平身,朕是真心实意的向张通儒、严庄、高尚等人道歉,对昨天的暴燥行为给你们带来的伤害,表示歉意。我们燕朝正处在关键时刻,必须缓和朝廷内部的紧张局势,同舟共济才有可能渡过目前的难关,不然的话离覆灭就不远了。朕真心的希望各位大臣畅所欲言,商讨国事,为建立燕朝建言献策。”

达奚珣出班奏道:“皇上英明,现在朝臣们最关心的是前线的战事,自从河北打了败仗,我们燕朝丢失了诸多地盘,大家的心里就不舒服。皇上今天心情舒畅,肯定已经找到了新战术,一定有了夺回失地的办法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燕皇上朝大话破唐军 师父进营劝导不对题3

达奚珣拍马屁,安禄山欣然接受。用手摸了一下胡须说道:“你说得对,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实话告诉大家,前线的战事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仗打得很激烈,河北的仗打得更加艰苦。我们是丢失了许多地盘,但是郭子仪、李光弼在攻击城池的过程中,折损了大批人马。他们的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因此我们困难,唐军比我们更加困难。史思明和蔡希德双双上了奏折,他们报告,在河北,唐军虽然占领了我们燕朝的一些地方,但是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郭子仪在进攻云中的战役中,死伤惨重,薛忠义坚守云中两月之后,成功的将军队撤出,与蔡希德合兵一处。李光弼与蔡希德打了一场遭遇战,双方势均力敌。仆固怀恩虽然攻下了雁门郡,但周万倾坚守城池,以命相搏,守城将士战斗到最后,最后全部壮烈牺牲。他们重创了仆固怀恩军团,迫使他们休整。现在思明实行收缩防守,希德、献诚和薛嵩等人已经找到了对付唐军的新办法,不但稳固了防守,而且还拖住了郭子仪,使他不能南下,间接的保住了我们京城的安全。目前思明和希德两人,正在利用我军战斗力强,行动快速的特点,集中力量各个击破,正在一点一点的吃掉敌人,形势已经明显好转。豫州刺史武令珣的军队进攻南阳,虽受阻于滍水河边,但已有克敌之法,不久就会击溃唐军。潼关方面,唐军用半身不随的哥舒翰为帅防守,崔乾佑、田乾真、李归仁、孙孝哲四位将军正在轮番强攻,昨天骠骑大将军田乾真来皇宫向我报告,他们已经抓住了哥舒翰的弱点,他向我保证,不出三月,一定拿下潼关,直捣长安。”

这一番言语,把笼罩在朝堂之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大臣们开始活跃起来,有的还在喋喋私语。

安禄山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说的这些,一方面是要打消大臣们的顾虑,广开言路,另一方面就是稳定人心,分析形势虽然比较客观,但还是抬高燕朝军队。今后的发展趋势究竟如何?他也把握不住,如果唐玄宗不犯糊涂,三个月后处境将会更难。奇怪的是不到三个月,燕军就突破了潼关险阻,攻克了长安。

严庄上奏:“启奏皇上,唐军得了小胜,一定会想定快消灭我们燕朝。我们可以针锋相对,调整策略,收缩防线,集中兵力。让唐军不断进攻,拉长战线,我军乘机袭击唐军的粮草和军用物资,就能反败为胜。汉朝刘邦与项羽作战,屡战屡败。但垓下一战,歼灭了项羽的主力,夺得最后胜利,建立了汉朝。”

安禄山说道:“严庄所言极是,潼关驻有唐朝的主力二十万,潼关之战就相当于当年楚汉相争时的垓下之战。当年也是项羽强大,刘邦弱小。现在唐朝强大,我们燕朝处于劣势。但如果我军胜利了,消灭了唐军主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拿下长安。改朝换代的时候就到了。在场的都是燕朝开国元勋,到时论功行赏,少不了封王和封侯。”

群臣情绪激昂,朝堂上的喋喋私语,变成了大声喧哗,大臣之间公开讨论燕朝的未来。安禄山说道:“大家安静一下,有想法一个个的在朝堂上议论,让中书省收录。”

田承嗣出斑上奏:“启奏皇上,现在唐朝军队都集中在北方,需要大量军需物资,这些物资都来源于江南一带。通过汉江从襄阳运到长安。因此要彻底击败唐军,最好的战术是断其粮道。臣愿领军前去支援武将军,击败鲁炅,攻克南阳,进而攻下襄阳,卡住汉水的水运通道以及襄阳至长安的陆上通道。唐军得不到补给,就会速败。”

高尚立即上奏:“启奏皇上,田将军的战术非常好,唐军没有了补给,不战自乱。臣建议加大南进的兵力,集中力量歼灭鲁炅的军队,一方面可以进军富裕的荆州地区,为燕朝征得丰厚的物资。另一方面可以切断唐朝的水陆通道,势在必行。”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现在的洛阳,只有田承嗣的一个军团。如果派出去了,洛阳就空虚了。没有了军队,谁来保护皇上。臣还是担心河北的战事,奏请能元浩领兵北上,攻击常山,减轻范阳的压力。”

达奚珣担心河南的安危,立即上前说道:“启奏皇上,能元浩的责任是防御东面的李随,如果北上进攻常山,李随进攻邺城怎么办?到时回军救援,势必带来混乱,不但要损兵折将,还会丢失地盘,我们燕朝的供给就成问题了。臣奏请全力防御,保证百姓安心种地。”

安禄山说道:“你们的想法都很好,但是鲁炅是有名的战将,他手下有五万军队,虽然战斗力弱一些,但人数占有绝对优势。他以滍水作为屏障,设置栅栏等有效防御工事,阻击我军,就是再增加兵力,一时也难以击溃对方。武令珣必须采取诱敌进攻的策略,才能找到歼灭敌人的方法,兵多了反而不利诱敌。诸位大臣都是我燕朝的栋梁,没有军队保护不行。因此,田承嗣不能离开洛阳,南边不用增兵。你们放心,我已经秘密授予武令珣计策,令他诱敌深入,不久就会全歼这支唐军。达溪丞相说得有理,河南是燕国的根本,不能没有百姓。所以能元浩不能动。今天的朝议到此为止,退朝﹗”

田乾真骑着玉狮子,从洛阳出发,不到一天就回到潼关驻地。刚到营门,林士勇就迎了出来,笑着对他说:“师父,师祖来了,他找你有要事。我将他安排在单个营帐里。”

田乾真听到之后感到很突然,跳下马来说道:“那个师祖啊?你这家伙,跟我学习了几天武艺,认为师父我不行了,就想找师祖啊。”

林士勇接过缰绳,对田乾真说道:“他说他是你师父,名叫武兴宗,所以我就叫他师祖哟。”

这下田乾真知道是师父来了,他们师徒已经六七年没见面了,他迫切希望见到,展开九九连环步,旋风一样的进了他自己的帅账。

没有见到武兴宗,他摸了一下头盔,自言自语的说道:“太性急了,没搞清楚,弄得适得其反。”

林士勇领着武兴宗进来,田乾真急忙上前,跪在地上说道:“徒儿乾真拜见师父,师父安康。”向武兴宗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 燕皇上朝大话破唐军 师父进营劝导不对题4

田乾真行大礼,武兴宗微笑着说道:“你也三十多岁,老大不小了,还带了徒弟,以后见面就不用跪拜了,这些繁锁的礼节能免则免,弄得人不自在。”

田乾真笑着说道:“几年不见师父,徒儿挺想念您的,但事务太多,不能回昆仑看望您和派中的长辈。嗑几个头还不应该吗?师叔祖和师叔们都好吗?挺相念他们的。师父请坐。”

他将帅案里的椅子搬出来放在适当的位置上。然后对林士勇挥一下手说道:“到帐外去看着点,不要让闲人进来,打扰了我和你师祖的兴致。”林士勇出了帅帐,站岗去了。

“好,你还能怀念昆仑山,不错﹗”武兴宗说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田乾真招招手说道:“我千里迢迢来找你,是奉你师祖之命。”

田乾真兴奋的说道:“师祖回来了,他老人家还好吧,和在洛阳的时候一样吧。”他太高兴了,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武兴宗微笑着说道:“看得出,你对昆仑派的事还很关心。十几年来,你师祖吃了不少苦,两次大难。但他老人家挺过来了,现在比以前更精神了。他对你很是看重,提名让你担任派中的长老,三代弟子中就你一人,二代弟子中,也只有两三个,这可是殊荣啊。”

“这几年我没有回昆仑山,当时是一时的冲动,并不是想到军队里来带兵打仗,没想到阴错阳差的当上了将军。派中发生了不少事吧,师父说给徒儿听听。”田乾真坐到椅子上说道。

武兴宗挪动了一下身子说道:“的确发生了不少的大事,你是派中的长老,也应该让你知道详情。”然后他将这几年昆仑山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几年你不在昆仑山上,昆仑派经历了风风雨雨,前年几乎走到了绝路,是现任掌门人挽救了昆仑派,也拯救了武林。啊,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的掌门人是你师祖收的关门弟子,名叫方岚,是方宝成的儿子,已经练成了纯阳罡气和玄阴真气两种内功,你师祖说他是当今武林第一人。你师祖现在坐镇昆仑山,你三师叔祖一念之差,走上了绝路,临死前反戈一击,你师祖已经原谅了他。现在你师祖非常盼望你回去。他老人家非常看重你,亲自提名你为昆仑派的长老,怎么样?跟我一起回去吧,派中的事务等着你呢。”

田乾真说道:“感谢师祖和派中长老对我的信任,但我不能回昆仑山履行职责了,最起码是现在不行。”

武兴宗转头看了田乾真一眼,接着说道:“我是受你师祖的委托,来说服你回去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场所,找个僻静安全的地方,我们师徒俩好好谈谈。”

田乾真说道:“这是我的帅府,有林士勇把守,普通人是进不来的,就是皇上到来,也要事先通报,安全得很,师父有话请讲。”

“唉”武兴宗深深的叹气一声,说道:“好大的气派,你现在在安禄山手下当的什么官?我进到军营所有的军官都对我十分尊敬,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

“一品骠骑大将军,掌管一支能独立作战的军队,武器装备是一流的,师父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远程强驽和车驽可攻击三百步以外的敌人。”

“想不到呀,你还找到了发挥特长的地方,没有显赫的战功,你也到不了这个位置。一品官比宰相还要高两级啊,就是给个掌门人的位置,你也不愿放弃。但是你知道吗,你们反叛朝庭给天下的老百姓带来多大的灾难?说轻一些你这是乘一时之快,说重点你是助纣为虐。你知道你们的荣华富贵是靠什么支撑的吗?是建立在整个老百姓的痛苦之上的,你能忍心看到天下的百姓流离失所,穷苦人的孩子流落街头,遭受本来可以避免的灾难?战争,不,兵灾使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你就一点内疚也没有吗?你师祖的意思要是尽快结束这场兵灾,你有能力办到,你说,能不能狠下心来完成你师祖的意愿吧。”

田乾真静静的听着,这些大道理他也想过,但思维方式和思考的角度与武兴宗完全不一样。他说道:“我也很想早些结束这场战争,希望明天就结束,但实事上不可能的。目前双方对峙,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尽我最大的力量,加快战争的结束。”

武兴宗转怒为笑,站起来走到田乾真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那就赶快动手吧。你师祖的意思是要你想办法除掉安禄山,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田乾真猛然站了起来,盯着武兴宗看。武兴宗说道:“怎么啦,你不是也想尽快结束兵灾吗?这是最好的办法。”

田乾真稳定心神,平静的说道:“我不是要以这种方式结束战争,而是要加快推翻唐朝的步伐,建立新的王朝,与你们的想法完全相反。”

武兴宗也站了起来,一脸的怒色说道:“你这是异想天开,反叛朝廷罪大恶极。安禄山不顾百姓的疾苦,起兵造反,给社稷带来巨大灾难。不要因为安禄山给了你一点小恩小惠,就忘记了国家大义,让千万人来为你们的成功付出血的代价。要刺杀安禄山是昆仑派的任务,这是你师祖定的,也是长老会一致同意的,你是昆仑派的长老之一,这个任务一定要完成。做好了这件事,我们可以原谅你以前的过错,如果再执迷不悟,昆仑派要实行派规处制你。我是你师父,也要受到牵连。”

田乾真十分痛苦,他对昆仑派有感情,而且曾经为本派立下过汗马功劳,即便当时项强对他不公,他也没有怨言。现在要他去做与他意愿完全相反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同意。

呆了半天,他找到了一句有说服力的话:“三师叔薛嵩也是安禄山的手下大将,而且很早就投靠了他,师祖应该先处理他,再来处理我吧。”

轮到武兴宗说不出话来了,“你,你,你…”他用手指着田乾真,气的说话都不连贯了,如果不是田乾真的武功高出他太多,他已经动手了。

田乾真站在那里,不温不火的说道:“师祖以前说过,这大唐的官府被李林甫弄得乌烟瘴气,官员们贪污受贿,有法不依,只为有权有势有钱的人谋利益,跟本不为百姓说话。我们武林中人就是要为最底层的穷人办事,除暴安良,惩治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恶霸。李林甫死后,杨国忠变本加厉,排除异己,蹂躏百姓。安禄山是朝庭的边关大将,为保卫边疆出生入死,就因为不买杨国忠的账,杨国忠便一定要制他于死地,他造反一半是为他自己的性命,另一半则是要冲击唐王朝腐朽的政治。唐朝已经烂了,唐玄宗抢夺自己的儿媳做皇后,这样只顾自己享乐,不顾他人痛苦的人,也值得保吗?他和杨广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二十六章 燕皇上朝大话破唐军 师父进营劝导不对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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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兴宗平静下来了,知道无法说服田乾真去刺杀安禄山。平和的说道:“别以为你的武艺是天下第一,昆仑派还有武艺高强之人,你小师叔早就下山去刺杀安禄山了,他的武艺在你之上,你好自为之,为师要走了。”

“等等,师父别急着走,几年没见面,我们一起述一述。”“还述呀,我都被你气死了。我可告诉你啊,你小师叔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读过书,理论一套一套的,你可要小心哩。他是方宝成的儿子,说起他的辈份来,他还得叫你叔叔。”

“他是不是长得很象方宝成,而且拿着一把和我这一样的剑。”田乾真将挂在腰间的宝剑握在手中。“是的,你见过他?”

“见过,在攻打洛阳的时候碰过一面,当时我就知道他是方宝成的儿子,长得就跟方宝成年轻时一模一样,有心放了他一马,但他的武艺并不高嘛,那时他是封常清手下的七品校尉,招势虽然精妙,内功太差,可是我点了他三处大穴,他又没事,有些不可思议。”

武兴宗也搞不懂了,搞不懂用不着去钻牛角尖,“张冲你见过吗?”现在他更关心张冲的安危,这是张尚去从军时托付给他的。

“张冲,没见过,是张尚师叔的儿子吗?十来岁的小孩,也在外面到处跑。”“那是你在昆仑山的时候,现在十六七岁了,两年前纯阳罡气就过了九层,去年出来找掌门师弟,也不知回去了没有。希望你在两军阵前留心观察,碰上了告诉一声早些回昆仑山,家人都十分惦记他。”

田乾真说道:“师父放心,只要是使昆仑派武功的人,我都会妥善对待,问明情况并帮助他们摆脱困境。”

武兴宗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能作到的只有这些,他没有完成任务,带着巨大的遗憾走了。田乾真望着他的背影,浮想联翩。

鲁炅接到要他攻击的圣旨后没有行动,立即上表:“启奏皇上,南下的叛军,凶悍得很,他们的驽箭精准,贯穿力极强,我军试探性攻击过一次,死伤惨重,军士过不了滍水,奏请坚守。”

韦见素接到鲁炅的奏折,到中书省对杨国忠说道:“鲁炅提出坚守滍水,阻敌南下,我认为这方法可以。”将鲁炅的奏折放在桌案上。

杨国忠看过之后说道:“这是典型的畏敌情绪,五万人不敢对一万多叛军进攻,还打什么仗?如果前线的主将都和他一样,这叛军何时才能消灭?不行,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皇上要求三个月之内平息叛乱,他这是明目张胆的抗旨。此风不可长,要他全力以赴,攻击叛军。”

韦见素说道:“前线的将军对战场的形势最为了解,朝廷应该尊重他们的意见。”杨国忠将奏折重重的摔拍一下桌面,瞪眼说道:“他们就是以前线战况为借口,怕苦怕流血牺牲,不愿意打攻坚战。有意保存实力,好拥兵自重。这种风气要刹一刹,不然的话朝廷就没有权威了。”

韦见素不悦的说道:“你又没有到前线,怎么知道他是拥兵自重?不能乱扣帽子。我的意见是要尊重前线主将的战术安排,朝廷不能越俎代庖。”

杨国忠站起来不好气的说道:“我们一起进宫,上奏皇上,让圣上定夺。”拿着鲁炅的奏折,去了紫宸殿。见到唐玄宗,杨国忠不顾跟来的韦见素,即行上奏:“启奏皇上,鲁炅不愿攻击叛军,抗旨上表,奏请坚守。他的军队三倍于敌,不敢进攻,是有意保存实力。”送上鲁炅的奏折。

唐玄宗没看奏折,将它摔在桌案上,大发雷霆:“这样的胆略,还打什么仗啊?再下一道圣旨,催促他快速攻击,不准讲价钱。”杨国忠说道:“皇上的圣旨去了,他要是阳奉阴违怎么办?或者敷衍塞责,派几个兵动一下,然后上报,叛军厉害,攻击不利。有种种搪塞的理由,继续软拖,不执行皇上的圣旨。为了不让鲁炅耍赖,臣请奏派薛道去传旨,并且监督鲁炅出兵。”

唐玄宗说道:“准奏,传薛道来紫宸殿,朕有口谕。”韦见素本想为鲁炅申辩,当看到唐玄宗这样坚决的态度,也放弃了,站在旁边不敢出言。

薛道匆匆来到唐玄宗的面前,跪在地上说道:“中使薛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平身。”唐玄宗说道:“朕任命你为前线监军,代表朕前往南阳前线。传达朕的旨意,巡视战场。督促鲁炅出战,要他全力以赴,攻击叛军,五月之前突破叛军的滍水防线,否则军法从事。”

薛道立即跪下:“臣尊旨。”杨国忠上奏:“皇上派薛道去南阳督战,十分英明。但是薛道只是一个中使,虽然有皇上口谕,但指挥不了节度使。当年冯神威去范阳传皇上旨意,叛贼安禄山拒不执行,拖了两个月,只得空手而归。而且酿成了叛乱,给社稷带来臣大损失。臣奏请赋予薛道一种特权,使他能够有效行使职权,督促鲁炅执行圣旨。”

唐玄宗点点头,对站在旁边的高力士说道:“将朕的宝剑拿来。”高力士很快捧着一柄制作精巧的宝剑来到堂前。

唐玄宗对薛道说道:“现在朕将宝剑赐给你,你用朕的宝剑,可以先斩后奏。如果鲁炅不进攻,或者攻击不力,过不了滍水,你和鲁炅同罪。”“臣尊旨。”薛道颤抖着双手,接过宝剑。

出了紫宸殿,薛道对杨国忠说道:“丞相,下官平时只是传达圣旨,从没有干过指挥官员的差事。这次去南阳,面对的是有五万军队的节度使,我这心里慌得紧,担心干不好皇上的差事。”

杨国忠说道:“有皇上的上方宝剑,你怕什么?鲁炅想保存实力,不肯执行皇上的圣旨,上表抗辩。皇上刚才十分震怒,本要撤他的职务。是我启奏,给他一次机会。你这次去南阳,责任重大。皇上口谕,如果突破不了叛军的防线,你与鲁炅同罪。因此你已经没有退路了,鲁炅也没有退路了。但是鲁炅会千方百计的磨蹭,拖延出击。南阳战区的兵力,朝廷是叛军的三倍,你的任务就是要在五月之前攻过滍水。”

薛道担心的说道:“以山南军的实力,能完成任务吗?”杨国忠说道:“完全可以,但是鲁炅胆小,又想保存实力,他是不愿出战的。”听了这话,薛道安心了,带着圣旨向南阳进发。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七章 钦差催逼唐军强渡河 先锋负伤军士遭屠戮1

滍水无波风浪吼,两军对峙隔河惆。

南岸钦差传圣旨,众将挠头内心愁。

监军借谕催强渡,勇士尊令急驾舟。

箭如雨点流水赤,唐兵败溃乱如粥。

薛道带着御旨到达南阳,没有进太守衙门,直接到了滍水前线,在军门口被站岗的卫兵拦在门外。值班的魏云见对方穿着绯袍,上前盘问:“大人姓什名谁?何事要进军营?这里是前线,河对岸就是叛军,不是你们这些文官来的地方。”

薛道拿出圣旨挥了一下对魏云说道:“本人姓薛名道,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带来了皇上的圣旨,专程来监督鲁元帅出战的,你带我去见他。”

魏云看到圣旨,立即转为笑脸,拱手行礼说道:“值日镇将魏云,不知钦差大臣驾到,我现在带你去帅帐。”他向一名军士使了个眼神,那名军士向营内跑去。

听说钦差大臣来了,鲁炅出了帅帐到半道上迎接薛道:“钦差大臣来到军营,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出营迎接。现在两军交织在一起,要是出了意外,我可担待不起呀。”

薛道拱手说道:“鲁元帅坐镇一方,朝廷重臣,皇上面前举足轻重,我薛道只是传达圣旨的中使,怎敢惊动啊?”

进入帅帐,薛道读了圣旨,鲁炅谢恩之后说道:“我向皇上上表,两军对峙,叛军强悍,只宜防守,不利攻击。我再次上表,还请中使大人向皇上说明原委。”薛道拿出尚方宝剑举在手上对鲁炅说道:“鲁元帅认识此剑吗?皇上料事如神,知道鲁元帅还要上表,特让我来监督。鲁元帅过不了滍水河,我便不能回转京城。”

看到尚方宝剑,鲁炅脸色大变,对尚方宝剑跪下说道:“臣尊旨。”缓慢的爬起来,对薛道说道:“叛军急求南下,正在寻找战机,我们以河流为屏障,阻止叛军南下,正好卡住叛军的要害。如果攻击,我军人数虽多,但战斗力不及叛军,不能取胜。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请钦差大臣如实向皇上说明原因。”

薛道说道:“元帅还没有听到皇上的口谕,不知我现在已是南阳前线的监军。我的责任就是监督元帅攻过河去,直捣叛军的贼窝洛阳。皇上的圣旨鲁元帅已经接了,现在宣读皇上口谕。”

鲁炅有些六神无主了,痴呆的看着薛道。薛道又举起尚方宝剑说道:“传皇上口谕,‘薛道为前线监军,赐上方宝剑,监督鲁炅攻击。’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督促出战,鲁将军如果抗旨,本人只能代表皇上,军法从事。”

听了薛道的话,鲁炅知道对他说道理无用了,就想延缓一下,拖一下时间。用缓和的口气说道:“原来的部署都是按防御的计划做的,现在要进行攻击,要重新部署,请钦差大臣在军营中住下,我们研究好之后,再进行部署,择时进攻。”

薛道说道:“我现在是鲁元帅的监军,代皇上监督你出战,当然要住在军营。希望你们即刻出击,全歼河对岸的叛军,直逼洛阳。”鲁炅无奈,向刘横传递一个眼神。

刘横上前对薛道说道:“钦差大人,跟我走吧,你就住在鲁元帅旁边的营帐里。这里不是京城,帐蓬里也没有京城里舒服,还请大人谅解。”薛道说道:“我现在已经是监军了。”刘横跟着说道:“是,监军大人。”薛道这才跟着刘横走了。看来他对监军的头衔非常在意。

薛道在鲁炅的军营里,住了三天了,三天来,前线的军官都在帅帐里开会。帅府里争论十分激烈,鲁炅也是忙进忙出,没有理他这个钦差大臣。

他感到很不舒服,手执上方宝剑进了会场。对鲁炅说道:“请鲁元帅请出圣旨。”鲁炅拿出圣旨之后,急得团团转,焦急的对薛道说道:“目前两军对峙,中间有一道河流屏障,将军们正在想办法,征调船只,请钦差大臣再宽容几日。我向皇上上表,说明原委。”

薛道当即板起面孔,将上方宝剑挥动了一下说道:“皇上已经明确下旨,上表没有用的,皇上已经明确交待,不要你的奏折。元帅现在的任务就是出战,攻过河去,歼灭叛军。这几天来,前线将军都在开会,争吵没完没了,何时才能出战。你们没有公开抗拒,但实际上是在软抗,这很不符合圣意。几天来,我这个监军一直都呆在房间里,听到你们争论不休。执行皇上的圣旨,还有价钱讲吗?你们这样做不对劲,是抗旨不尊。我现在来到帅帐,就是要敲敲警钟。不要再讨论了,马上出战。”

薛道手中拿着上方宝剑,帅府里参加会议的将军都不敢出声。他们心里都知道,如果执行圣旨,将必败无疑。整天在帅府里召开会议,就是磨蹭着不愿出兵攻击。

众将都不说话,薛道气冲冲的说道:“还坐着干嘛,整顿军马出击啊﹗”鲁炅站起来说道:“中使大人,我们正在召开军事会议,研究怎样攻击才能体现皇上的旨意?”薛道说道:“研究得怎样了?皇上的旨意明确得很,就是要你们打过河去,攻击洛阳,活捉安禄山。”

鲁炅说道:“钦差大臣息怒,圣上旨意太过深奥,大家一时难以领悟,正在认真学习,只有对皇上的圣旨理解了以后,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否则弄错了旨意,不能将圣旨执行到位,打了败仗,我们死于战场事小,完不成皇上的任务事大。因此要做好准备工作,这准备工作的第一步就是要认真理解皇上的圣旨。”

薛道扫了一眼在场的将军,沉下脸来一板一眼的说道:“我是皇上派来的监军,我的任务是要监督你们尽快出兵攻击叛军,夺回失地。皇上的圣旨非常明确,要你们在五月之前突破滍水前线,再不出兵就来不及了。”

鲁炅说道:“监军大人,打仗不是儿戏,冲锋陷阵当然很痛快,但那是要死人的,如果战士们流血能换来胜利,那也值,如果是无谓的牺牲就没有必要了。请钦差大臣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我们部署好之后,立即出战。”

薛道说道:“四月马上就过去了,你们这样磨蹭,我怎样向皇上交差啊?皇上要求你们从全局的利益出发,为了解除百姓的疾苦,不要惜兵,攻过滍水河,直捣洛阳。”鲁炅说道:“就是进攻,也要计划好,有准备才能打好仗。”

第一百二十七章 钦差催逼唐军强渡河 先锋负伤军士遭屠戮2

薛道看着鲁炅,郑重的说道:“鲁元帅,皇上对你的上表十分生气,认为你只看局部,不顾全局,缺乏勇往直前的精神。现在郭子仪已经收复了云中、太原、常山一线大部分地区,将叛军拦腰切断。他的军队一部向北进攻蓟城,一部南下攻击洛阳。哥舒元帅正在攻击陕州,进而东进直逼洛阳,东面嗣吴王李祗正在集结军队进攻陈留,矛头也是直指洛阳。洛阳已经处在重重包围的四面楚歌之中,安禄山已成为瓮中之鳖。你再不出兵攻击,不仅是遗误了战机,而且是对皇上的不敬,犯了欺君之罪,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呀?”

方岚站起来说道:“钦差大人,你是皇上派来的监军,监督我们没错。但是攻击的前提是要了解对方的兵力部署,夺取敌人的阵地。鲁元帅开会研究分析叛军的情况,就是要确保胜利。皇上并不知道前线的情况,我们和叛军隔河防守,都是易守难攻。如果我们进攻,不仅有巨大的伤亡,而且很可能被敌人打反击。那样我们现有的防线就可能崩溃,防线崩溃了,损兵折将不说,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营垒,也不复存在了,其结果与皇上的要求完全相反,不但不能接近洛阳,反而只能退守南阳。因此要认真研究,慎重行事。皇上的圣旨与现实不符,希望监军大人在皇上面前为前方将士说明实际情况。”

全场无人说话,一下子寂静得很,很多人都为他捏一把汗。谁敢公然对抗圣旨说皇帝的不是,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薛道看到方岚身穿深绯色战袍,见他脸上还带着稚气,如此年轻就是四品将军,一定有很硬的后台。所以很客气的说道:“这样年轻就成了朝廷的重臣,是不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啦。敢说皇上不了解实际,难道说你比皇上还英明吗?皇上细看过鲁将军的上表,当然知道前线的形势,为什么还要摧促你们进攻,原因是你们这里是最好的突破口,一条河有什么了不起的,比起有防御工事的城池要易攻得多了。郭子仪的人马与你们差不多,一路攻击,连克叛军几座坚城。你们不愿攻击,不是兵力不如对方,而是没有胆量。你们的军士数量是敌军的五倍,以五敌一还不能胜吗?皇上一再叮嘱,不能只盯着自己的一块小地方,更不要怕损失了自己的实力。不能只顾局部利益,要顾全大局。”

方岚还想争辩,鲁炅用手制止,站起来说道:“监军大人,我们明天发起进攻,现在研究进攻部署,监军大人愿意一起参与也很好。”“我不懂打仗,只要结果,不管过程,这是皇上交待的,你们研究吧,记住明天一定要进攻。”薛道出了帅帐。

鲁炅不出战不行了,唐玄宗要薛道拿着上方宝剑在这里督战,证明铁了心要他攻击。他不进攻就只有辞职,再就是等待砍头。

赵延说道:“我们只是平叛的一处战场,也只了解这一方的形势,如果按薛道说的情况,河北已经快要回到朝廷了。现在的叛军如果知道河北丢了,一定人心惶惶。军心不稳,没有士气就好打了。说不定叛军现在也是进退两难,他们故意制造假象,迷惑我们。明天我来做主攻,先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如果顺利,就突破过河,如果不利,就总结经验,为下一步作战参考。”

方岚站起来说道:“我来当主攻,在常山我和叛军对过阵,知道他们的战法,比较合适。”他觉得与赵延争主攻,似乎有点强出头,用商量的口气对鲁炅和赵延说道:“我带兵占领滩头要点,稳住阵脚后,赵将军再带领大军过河,试探着逐步推进。”

鲁炅说道:“可行,现在任命方岚为先锋官,组织军队攻击。刘横立即准备船只,保障物资供应,并组织掩护。赵延为第二梯队,先试探一下叛军的战斗力,明天一早渡河。”

由于没有水军,民间的船只很少,在百里的河段上,只找到了十来条较大木船。刘横对方岚说道:“方将军,船只是太少了一点,但是没有办法,只有这些,所有的船舶都在这里了,”

方岚简单的改造了一下,船头加一块竖立的档板,中间挖几个驽箭射击的小孔,船的中间还加了一对船浆,这样一种新式的军舰就建成了,虽然十分简陋,但在当时的条件下,还是很实用的。

太阳还没有升起,十多只新型战舰一字排列,向河对岸驶去。方岚就带领所属部队,紧紧跟随在后面。四月份的河水已不算太冷,但在河中游泳的士兵都在瑟瑟发抖。他们从来没有打过仗,没有向敌人进攻过,更不用说在河水里向敌人进攻,内地的兵和边防军有着太大的差别了。他们发抖,一半是水下有些凉,一半则是心虚胆怯。

对岸的燕军马上放箭,虽是近程的单弓驽,射程也有一百六十步,可以覆盖整个河面。他们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技术熟练,准头很好。唐军浮在水面,成了一个个移动的靶子,死伤很大,船上的几十把弓驽根本对敌人形成不了威胁,第一次冲锋被打了回来。

方岚总结教训,让陆荣荣、张冲及武艺较高者蹬上木船,木船的尾部拴着两根绳子,渡河军士们一手握着绳子,一手拿着盾牌靠木船的动力拖着他们过河。

鲁炅对刘横说道:“集中射程达二百步的角弓驽到河边的栅栏处,向对岸的敌军阵地猛射。压制住叛军的弓箭,掩护先锋过河。”

燕军被唐军的箭矢压得抬不起关来,哥达舒匆匆忙忙跑到帅帐,慌忙向武令珣报告:“唐军这次来真格的了,先头军队以船只开路,已经到了河中央。是放他们过河,还是顶住他们。”

武令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哥达舒说道:“唐军有多少人马?”“有十几条船,河里泅渡的人很多,大概有几千人吧。”

“你来向帅府报告,连敌人的人数都搞不清楚,报什么告?”武令珣手拍桌案大声说道。“三千人以上,五千人以下。河对岸的驽箭十分密集,压得我们的弓驽手抬不起头来。”哥达舒站正身子再次报告。

毕思琛高兴的对武令珣说道:“唐军终于进攻了,是不是让守卫滩头的部队撤回来。”武令珣手一举说道:“不,现在还不能撤退,唐军是在试探我们,现在撤退,他们会起疑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钦差催逼唐军强渡河 先锋负伤军士遭屠戮3

武令珣转过头来对站得笔直的哥达舒说道:“一线不准撤,并且要派增援上去,做出死守河边阵地的架式。车驽和伏远驽不准用,让唐军以为我们就这点家当,放心大胆的攻上来。将他们的主力全部调出来,才好一击成功。”

燕军河边的工事里突然增加了强驽,虽然只是单弓驽和角弓驽,就已经压住了唐军河边栅栏里的弓驽手,唐军的进攻又一次被打了回来。

薛道来到了河边,对正在观战的鲁炅说道:“鲁元帅,怎么只有十多条战船?人也不多,用这点兵力是攻不破敌军的防守的。”“今天是试探一下叛军的防守能力,并没有打算一举攻下。”鲁炅一边仔细观察,慢吞吞的说道。

薛道说道:“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敌人有了准备就没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了。”鲁炅笑笑,对薛道说道:“薛大人,说外行话了。两军对垒,都全力防备对方。隔着一条河,不可能有偷袭的效果。看来他们的防守力量很强,但是在河边布置的兵员不多,车驽、伏远驽最具威力的武器都没有用上,虽然打退了我们两次冲锋,但他们的主力不在前沿。”

薛道说道:“主力不在前沿更好,我军可轻易突破滩头阵地,直插他们的纵深,一举捣毁叛军的防线,将他们击溃。”鲁炅回头看了薛道一眼,认真的说道:“薛大人,主力不安置在主要地方必有阴谋,将打击力最强的武器藏匿不用,严重的违反了用兵道理,这里面一定有大阴谋,我们应该清醒。”

“哼﹗”薛道也不示弱,冷笑一声说道:“也许他们认为兵少,不是我军的对手,准备撤退呢?你说的那些先进武器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有。你这五万唐军就没有配备驽车、伏远驽和臂张驽,有射程两百步的角弓驽就可封住河面,还要三百步以外射程的打击武器干什么?不要把敌人看得过于强大,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不好,要有一往无前的精神。”

方岚正在组织第三次进攻,鲁炅和薛道突然来到面前。薛道说道:“你一次进攻投入的兵力太少,攻击力不强,这样是攻不下叛军河边的滩头阵地的,与其作无谓牺牲,不如集中兵力,一鼓作气拿下敌人阵地。”

方岚说道:“没有战船掩护,人马在水中游动的速度太慢,再多的人都会成为敌人的靶子。集中大部队泅水渡河,不是明智之举,简直是拿士兵们的生命当儿戏。”

“方岚﹗”薛道大声吼叫:“你一个四品的折冲校尉,屡屡不把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当回事,我可是监军,手上握有皇上的上方宝剑,是可以先斩后奏的。你故意拖延,不坚决执行圣旨,小心你的脑袋。”

听到这话,方岚扬起头来,他很不服气,就想争辩。“薛大人息怒,”鲁炅插进来说道:“先作试探性攻击是我下的命令,方将军是在执行我的部署,故意拖延不是他的过错,是我的责任,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好了,他只是一个执行者,用不着对他发火。”他对薛道也十分的不满意,认为他来督战,管得太具体,有越权的嫌疑。方岚是他的部下,有错也应该是他这个节度使来说,怎能让一个传令的中使呼来唤去的。

薛道当然听得出话音不对,连忙陪着笑脸说道:“鲁元帅言重了,我也是心急呀,皇上派我来做这个监军,要是完不成任务,不好交差。轻则丢官,重了就会砍脑袋,家里老母在堂,儿女又小,难啦。”鲁炅见好就收,对薛道说道:“你的任务是监督我出兵进攻,我出兵向叛军进攻,你就完成了任务,战争的胜负应由我负责。薛大人知道难,我们更难哪。”

他指着那些浮在河面上的不知死活的伤亡的军士说道:“这些军士,家中也有老母,有妻子儿女,大人应该有恻隐之心。”木船将那些浮在水面的伤兵和尸体打捞上来,军医赶紧为伤者取出箭头、上药。

鲁炅说道:“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战。”方岚立即收兵,对部队进行整编,除去伤亡人员,将十个镇编成九个镇。第一天试探性进攻就减少了一个镇的兵力,损失十分之一,这说明唐军根本没有能力突破敌人的防线。

虽然是没有能力完成的任务,但皇上下了圣旨,就必须执行。方岚怀着重重心事,去探望战斗中负伤的伤员。三百多名伤号,重伤的有一百来人,大部分是脑壳中箭。他对一名头上包扎着药布的九品仁勇校尉说道:“你们渡河的时候,都拿着盾牌,用盾牌护住脑袋绰绰有余,为什么还伤着了脑壳呢?”

仁勇校尉说道:“朝廷的这些盾牌都是劣质产品,根本就挡不住敌人的箭头,我的盾牌被射穿了七八个洞,如果不是会躲避,早就沉尸河底了。”

张冲在旁边说道:“那些牛皮盾牌事先都检验过了,我们自己的弓箭射不进它,可能是敌人的驽箭力量大,所以起不到保护的作用。”

方岚检查了一下伤口说道:“这的确是一个新情况,如果我军的盾牌失去了保护作用,军士在河面上游动就太危险了,简直就是敌人的活靶子。今天伤亡这样多,我一直找不到答案,现在终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看来这样盲目的强攻不行,我得向元帅报告。”

方岚找到鲁炅向他报告:“报告元帅,今天渡河,我军的伤亡比例过大,其原因是,敌人的驽箭穿透力太强,我们的牛皮盾牌根本不起作用。我建议不能这样蛮干,请求暂停进攻。”

薛道就在旁边,他走过来对方岚说道:“决策的事情由节度使作主,你的任务是不折不扣的执行。冲上去了立功受奖,冲不上去,视情节轻重而受到责罚。”

方岚十分恼火,大声争辩道:“监军大人,我们不能不顾军士们的死活,冲锋还得靠他们。冲破叛军的防线,直逼洛阳说起来容易,实际上根本就行不通。敌人的驽箭穿透力极强,我们的战士在河道游动很慢,在叛军密集的箭矢射击下,等于是自杀。”薛道很不高兴,瞪眼看着方岚。

方岚装着没有看见,继续说道:“今天的试探性进攻就说明了问题,敌人的重武器还没有投入,我们每次冲锋的损失惨重。这还是敌人手下留情,如果他们全力打击,恐怕我们回来的人更少。因为他们是在引诱我们,让我们将所有的兵力投入进去,再全力一击,进行反攻。目的不只是要守住阵地,而是要消灭我们,彻底摧毁我们的防线。”

第一百二十七章 钦差催逼唐军强渡河 先锋负伤军士遭屠戮4

“方岚﹗”薛道吼叫起来:“你一个带兵的前线主官,一再反对皇上的决策,你长了几个脑袋?我现在就可以请出尚方宝剑,阻止你蛊惑人心。皇上是从整个平叛的大局出发的,运筹帷幄。全国参加平叛的军队有六十万,你们这里只有五万,所以你们唱不了主角。但是你们的配合一定要到位,不能拖了全国剿匪的后腿。不要只看到你带领的那几千士兵,要看到全国的平叛大业。原先制订的作战计划不能改,你现在作好准备明日发起进攻,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还执迷不悟,对不起,我要行使钦差大臣的权力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鲁炅不能再顶撞了。他说道:“薛大人说得不错,皇上站的位置高,看得远,掌握全国的形势。为了全局利益,有时必须牺牲局部利益。我们不能只盯在自己的五万人上,要看到全国剿匪的总趋势。方将军,不能再犹豫了。就按中使大人说的,赶快做好准备,明天突破叛军防线,你这个先锋官就为朝廷立下大功了。”

第二天拂晓,方岚带领所属人马悄悄地向河对岸游去,到了河心被敌军发现。燕军立即进入阵地,向进攻的唐军射击。鲁炅命令早已部署在栅栏工事里的五千弓驽手,全力向燕军滩头的防守部队发射。密集的箭雨撒在燕军的头上,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开驽射箭。

陆荣荣第一个冲上岸,她手持玄铁宝剑,展开九九连环步,闪电般的进了敌军阵地。然而,燕军已经无影无踪了,方岚跟着进了工事,命令军士立即从新修理防御工事,调整防御体系,改变防御方向。弓箭手躲进掩体,弓箭对准了敌人的阵地。

鲁炅见方岚已经立稳了脚跟,命令赵延的第二梯队跟进,命令刘横的主力做好准备,等赵延到达对面后,快速过河。

哥达舒一边抵抗一边后撤,方岚的先头部队已经冲出了的前沿战壕,向第二道防线攻击。赵延的军队已经有一大半到达了河对岸。

鲁炅看到进军顺利,虽然付出了代价,但是先头部队已经攻破了敌人的第二道防线。立即下令,让刘横的主力渡河。刹那间,几万人马涌向河道,整个河面都是移动的人头。泅渡过河,十分壮观,人叫马嘶,好不热闹。

奇怪的是燕军阵地的阻击反而弱了,只有零星的几支箭射向河面,虽然很准,但数量太少,对几万大军的强渡,起不到阻挡作用。唐军已经下河,就只有舍命向前,军官催促士兵不顾一切的前游,人马很快到了河心。薛道站在栅栏后,看到这样的情景,得意洋洋,笑着说道:“敌人被先头部队被打扒了,赶快让弓驽手和所有的军队渡过河去,我军是敌军的五倍,全部过了河,五个打一个,不用武器也能取胜。”

鲁炅也想尽快过河,合兵一处的胜算要大得多,不然的话,让河流将他的军队隔开,如果敌人猛攻,他两边不能照应,过河的唐军能否顶得住叛军的反击还是未知数。他孤注一掷,将唐军的弓驽手和预备队都拉上去了,所有的唐军都下了水,敌人仍然没有加大阻击。鲁炅认为是好机会到了,摧促军队快速通过,他叫过卫兵,准备过河。

刘横已接近对岸,他回头一看,河面上都是唐军的人头,他们每人都顶着一块盾牌,心中正在沾沾自喜,认为马上就要胜利了。

突然离河边一百五十步的地方,突然竖起了一层栅栏,两百步的地方同时也竖起了栅栏,两层栅栏的背后是燕军的弓驽手。六千名弓驽手,分布在两层工事里,对着河水里的唐军发射。

箭如雨下,唐军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他们本是在陆地上冲杀的战士,现在到了水里,手和脚都要用来运动,对空中降落的箭头,立即用盾牌阻挡。

然而敌人驽箭的穿透力太强,盾牌挡不住。燕军的玄铁箭头穿过盾牌后,射进盾牌下面军士的脑壳或者身体,他们没有一点办法。可怜那几万唐兵唐将,顿时成了俎上之肉,倾刻间河水被染红了。

鲁炅看到手下兵将被一支支的雕翎箭射中,有的沉入水底,有的浮在水面一动不动,有的则在拼命挣扎,急得眼泪都下来了,痛心疾首。

薛道则是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这种阵式,更想象不到燕军的箭矢如此之准,几乎是每箭伤人,箭箭咬肉。

方岚也没料到敌人的攻击会如此之强,立刻组织全体军士向燕军发起冲锋。三千多名战士手握盾牌,拿作长枪,向一百五十步外的第二道栅栏冲去,声势浩大。

靠前栅栏后的燕军将全部的力量用来对付方岚的冲击,放弃了对河面的攻击,水面上的唐军有了喘息的机会,纷纷回游,正当他们拼尽力气爬上岸边,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向前走时候。

燕军的远程车驽、伏远驽从背后射入,将他们订在地上。密集的箭头专门对准上岸的唐兵唐将。河边立刻垒起了一道死伤者的人墙,然而河水里唐朝兵将还在拼命的向岸边爬,因为他们认为呆在水里更危险。殊不知,到了岸边等待他们的是更惨重的杀戮。

鲁炅几乎要崩溃了,眼瞪瞪的看着自己的部下遭受敌人的屠杀,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只有寄希望于方岚的进攻能获得成功,然而他也知道,一支没有驽箭掩护的军队,要突破从兵员上,武器装备上,战斗力上都强于自己的对手的防线,是不可能的。他只有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方岚的军队冒着敌人的密集箭雨向敌军阵地冲击,他们用盾牌拦挡敌人的驽箭。但糟糕的是他们的牛皮盾牌根本就挡不住敌人的箭头,燕军的玄铁箭头的穿透力盾牌后,还能伤到后面的人。尤其是用角弓驽和臂张驽这样的中远程弓驽发射,打击近距离的目标,威力更大。

陆荣荣将一杆陌刀舞成了一个风火轮,拦挡敌军射来的驽箭,在前开路。敌人的箭头碰到飞舞的陌刀上,都被打飞到四周,跟在后面的军士很安全。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对冲锋的军士来说不算远,消除了敌军驽箭的威胁后,很快就到了栅栏前。张冲手舞陌刀,撬飞栅栏,第一个跃入敌军的阵地,手中陌刀连劈带刺,立即血肉横飞。可怜那些弓驽手,碰上了就死,沾上了便伤,纷纷逃窜。

陆荣荣立即毁了栅栏,带领本镇人马冲入阵地,迅速将敌人的防线撕开了一道缺口。燕军的弓驽手无法抵挡方岚带领的手持陌刀等肉搏武器的攻击,很快就溃不成军。

第一百二十七章 钦差催逼唐军强渡河 先锋负伤军士遭屠戮5

正在指挥的武令珣看到陆荣荣带领一队唐军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十分羡慕。对毕思琛说道:“想不到唐军中还有这样的勇将,如果我们的准备不是足够充分的话,能不能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还是个未知数。”

当即命令哥舒达带领骑兵攻击突入第一道防线的方岚的军队,哥舒达的骑兵训练有素,经历大小战争无数次,经验丰富。鼓噪着冲向唐朝的先锋队,声势浩大,势不可挡。方岚的军队虽然有陆荣荣、张冲这样的猛将,但军队的整体素质与燕军相差太远。

两军一接触,唐军便崩溃,方岚、陆荣荣、张冲三人在奋勇冲杀,他们武艺高强,燕军无人能挡,溃退的唐军又转头跟进。哥舒达硬着头皮上前拦挡,与陆荣荣战在一起,陆荣荣虽然没有骑马,但身轻如燕,一柄陌刀围着哥舒达的身上砍。

两人战了十几个回合,哥舒达败下阵来。几名校尉上前保护,陆荣荣一刀砍掉了一人的脑袋,而且顺势骑上了对方的坐骑。方岚、张冲也夺到了敌人的战马,三人骑着战马横冲直闯。

武令珣看到三人如此勇猛,很想收入帐下,但没有办法活捉,为了战役的胜利,他下令让车驽对准三人射击。

陆荣荣轻而易举的打掉了一支射向他的铁翎巨箭,紧跟着十数支巨箭接踵而至,她一阵手忙脚乱。连续打掉了十支巨箭,但她不可能永久保持功力不衰,他微微的缓了一下,一支巨箭射中了她的右肩。

方岚一直注意着陆荣荣,他知道这铁翎巨箭的利害,尤其是作五十步的近距离射击威力更大。见他中箭,飞身向前,抱起受伤的陆荣荣大叫一声:“张冲掩护,撤﹗”

张冲舞起陌刀,拦在方岚的身后,退到了河边。河边上运他们过河的十多条战船还在那里,那些船夫把船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不愿舍弃。

现在河面上箭如雨下,他们不敢掉头航行,一个个都躲藏在船头挡板的后面,想等战斗结束之后再寻机逃脱。

方岚跳入一只战船之中,对船夫说道:“快向下游滑去,”船夫战战兢兢不肯动身。张冲跟着进入,大声喊叫:“还不快去,在这里等死啊。”

船夫惊慌失措,仍然不动。方岚平静下来,用缓和的声调说道:“你倒着滑,而且要他掩护你,不会有事的。”

船夫这才小心翼翼的操起了双浆。有张冲的掩护当然不怕敌人的驽箭,而且挡箭的木牌十分结实,可挡巨箭。

船夫感到安全了,就想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全力以赴向下游倒退着滑行,顺水顺流,船行走的很快。

方岚指挥退下来的军士,跟着他一起向下游逃走,一时间船上装满了唐兵,而且船的边沿还扒着许多军士,燕军攻击一阵,不见效果,便将主攻方向放在蹬岸的唐兵,船上的和围绕船只的唐兵反而安全了。

方岚松了一口气,必定带回了一千多人,没有全军覆没。他低头看了一眼抱在怀中的陆荣荣,只见她紧咬牙关,眉头紧锁,而且满头大汗,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巨箭穿透了她的肩押骨,箭头露在外面,她用内功止住了血液外流,但三尺多长的巨箭卡在骨头里,其疼痛可想而知。方岚用玄铁宝剑将箭头切断,抓住箭杆猛然拔出。陆荣荣大叫一声,瘫在他的怀里。

鲁炅看到唐军在河水里挣扎,在上岸的时候被燕军的驽箭屠瘳,痛心疾首,拔出佩戴的宝剑,便向脖子上抹去。薛道大声喊叫:“元帅不可﹗”鲁炅迟滞了一下。薛道冲上去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宝剑说道:“元帅好糊涂啊,我军虽然大败,还有残存的军队需要召集,方将军带领一部分人马已从下游蹬岸,我们收拾残兵守住南阳郡。然后调集岭南节度使何履光、黔中节度使赵国珍、襄阳太守徐浩以及荆襄子弟兵一同对敌,还能保住江南。如果大人一死,无人领头抗敌,叛军乘势南下,社稷危矣。”

鲁炅含着泪说道:“一败涂地,几乎全军覆没,我有何面目再见世人,皇上也不能饶恕。封常清就是前车之鉴,与其让朝庭降罪,不如自己了结来得痛快。”他现在真的想死。

“元帅这样是极其不负责任,如果元帅撤退南阳防守,挡住了敌人的锋芒,我一定在皇上面前极力保荐,让你免受不白之冤。”薛道知道,他这个钦差大臣此时已经与前敌主将的命运拴在一起了,如果鲁炅全军覆没,叛军没有了阻挡,长驱直入,荆襄不保,他这个皇上口头任命的监军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皇上不会饶他。

有河流的阻隔,燕军的攻击部队一时也过不得河来,虽然密集的箭雨封锁了岸边,唐军仍然有一小部分人从死亡中逃脱。

刘横身上插着三支箭矣,满身鲜血的冲出了敌箭的射程之外,顾不上处理身上的箭头,便组织死里逃生的军士到鲁炅的面前报到。“叛军料到了我们的进攻,他们设下圈套,利用武器先进,将我们杀伤在河里。十不存一,几乎全军覆没。元帅快走,叛军已经到了河中央,迟了就来不及了。”

鲁炅痴呆的望着河边,身上插满箭矢的唐军战士,颤颤巍巍的上得河岸,便被敌人的远程驽箭射杀。弓箭手都下了河,他现在没有任何反击的力量。这样不留后路的攻击,他怎么会实施?他想不透这样愚蠢的指挥是如何形成的。兵败如山倒,当前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走。

赵延带着一支箭,走在河岸上,大声吼叫:“魏云,魏云在那里?”一名身上插了几支箭矢的军士说道:“魏将军沉到河底去了,我见他中了一支臣箭,就没进水里不见踪影了。”

赵延眼睁睁的看着河面,其时燕军已经囚渡到河中央,再不走已难脱身。只好带着百来名军士,跑来向鲁炅报告。

鲁炅顾不得其他人,对刘横说道:“你骑上方岚的汗血宝马,保护监军大人,带着退下来的人马去与方岚的余部会合,迅速退守南阳,加固防御工事。”刘横带着残兵败将和薛道一起走了。

鲁炅和赵延的几百号人马挡在官道的中央断后,收留死里逃生的唐军,掩护刘横和方岚退守南阳。哥舒达冲了过来,鲁炅挺枪跃马,与他战在了一起。打了上百回合,不分胜负。其时燕军的大部队已经上了河岸,鲁炅不敢恋战,虚晃一枪,仓惶逃奔南阳城。

哥舒达正要追击,突然看到回军的信号,只好勒住马,停止追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贪功冒进刘正臣中伏 夺权占位王玄志鸠帅1

“龙盘虎踞帝王州,武皇差遣走故丘。

前方对峙战将接,脚踏两船望果收。”

卢其儒呤着诗句,在东宫门前徘徊。朝廷忙得不可开交,东宫门可罗雀。这里冷冷清清,没有人走动,高兴的时候吟咏几句,表表心思无人知道。

高阳走过来说道:“卢将军好兴致,小心隔墙有耳。这着棋真妙,两边都是红人,谁胜都有功劳。杨暄大人让我告诉你,相爷请你去一趟。”卢其儒对高阳说道:“提醒得对,平时不要张狂,而且要少喝酒。相爷的事不能忘,盯紧点。”拍了一下高阳的左肩匆匆离开。

进了宰相府,杨国忠说道:“卢大人在宫中保卫太子,感觉如何?今天叫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东宫的情况。听人说,这一阵子东宫很热闹,为儿子做生日,来往的人很多啊。”

卢其儒说道:“相爷不出屋,能知天下事。前天太子的儿子过生日,除了王爷和公主外,还有张均兄弟。张均到得最早,与太子在一间秘室里呆了很长时间。我用内功偶然听到几句,有一半是说相爷的。”

杨国忠说道:“张均是东宫的死党,几次在朝堂之上与我作对,抬举李亨。让他到郡走了一趟,还不长记性。他借着他父亲的余荫沾光,皇上念他父亲的功劳,一直保着他。等平定叛乱后,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快说说,他们在一起密谋,究竟说些什么?”

卢其儒说道:“他们说相爷一点规矩都不讲,乱来一气,将社稷搞乱了。还说安禄山是相爷逼反的,要想办法搞掉你。”

杨国忠说道:“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有什么具体计划。”卢其儒说道:“细节说得很轻,没有听清楚,只听到高力士、陈玄礼等人的名字。”“很好,你能听到他们在秘室中的说话声,便跟我盯紧点,有情况随时报告。有人说你文武双全,你对潼关的形势如何看?”杨国忠当前的重点是对付安禄山,将安禄山消灭之后,再来对付李亨。

卢其儒想起了安禄山给他的任务,立即说道:“潼关的驻军,朝廷有二十万军队,叛军只有五万人,兵力对比悬殊。兵法上说,三倍于敌就可以围攻,现在四倍于敌还采用防守,这是典型的怯战。”

“想不到你真的很能干,虽然现在只是个五品官,只要帮我实现了愿望,陈玄礼的位置就是你的。今晚让杨暄请客,你们几个一起到宏达酒楼喝酒去。”杨国忠起身向皇宫走去,卢其儒俯首恭送,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

唐玄宗与杨贵妃下棋,他执白连出几个错着。杨贵妃看到了,但她不说破,而是跟着下了更臭的棋。这样错棋就成了好棋,唐玄宗确立了胜势。

杨国忠进来,站在旁边观看。右下形成怯争,本来白棋的怯材很多,但唐玄宗找了一个瞎怯。杨贵妃长考之后,还是应了。唐玄宗也看清了,笑着说道:“这着完全可以不应的,这盘棋就算和了吧。国忠是不是有本要奏。”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刘正臣上奏,他们已经向蓟城进军。但哥舒翰没有行动,不肯进攻,坚持防守。他有病在身,已经没有从前的胆量了,胜任不了副元帅之职了。”唐玄宗说道:“再催促他出关,他打过很多硬仗,经验丰富,有谁能代替他呢?”

杨国忠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没有再说换帅的事。催逼哥舒翰出关,已经有了明确的旨意,下面就是执行了,有圣旨不怕哥舒翰不出兵。看了杨贵妃一眼说道:“启奏皇上,还有一事。太子借与儿子过生日为名,和张均兄弟等人在一起密谋,诋毁皇上,议论朝政。”

唐玄宗将棋子一推,大声说道:“他们说些什么?”杨国忠小心的说道:“他们说现在的朝政一团糟,这都是皇上用人不当。社稷搞乱了,将来要整治过来很难。”

唐玄宗冷静下来了,站起来走了几步说道:“他们这些话在那里说的,你又是怎样知道的?”杨国忠不好说偷听,迟滞一会说道:“是宫中的护卫听到的。”唐玄宗绷得很紧的脸放松了。对杨国忠说道:“几个人在一起喝酒,总要说话嘛。发发牢骚也不能治罪,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就不要太盯真了。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平叛,那胡羯不死,叛军不灭,朕心不安哪。”

杨国忠还想说话,唐玄宗挥了一下手,不再理他了。杨贵妃说道:“皇上累了,哥哥不要纠缠这事。胡羯造反朝廷也不能说一点责任也没有。”

杨国忠不好再坚持了,出了皇宫到宏发酒楼。杨暄和卢其儒等人正在行酒令。见杨国忠进来,都站起来请他入席。

杨国忠接过酒杯,对卢其儒等人说道:“我敬你们一杯,你们在皇宫护卫,做得不错。以后对东宫还要更紧一些,皇上对太子有想法,你如果找到罪证,一定会升官晋级。”卢其儒说道:“我们都是沾相爷的光,全心全意的为相爷当差。相爷放心,我还是那句话,三月之内一定有结论。”

杨暄说道:“哥舒翰在潼关不出击,二十万大军呆在那里,对朝廷也是一大威胁。父亲与他不和,要当心他在关键时候帮助太子,那样问题就大了。”

卢其儒说道:“四倍于敌的兵力,不出击进攻,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意保存实力。安禄山反叛的时候,手中只有十五万兵。现在哥舒翰的兵力已经超过了,而且潼关离京城很近,中间又无阻隔,他要是对相爷下手,加上朝廷中反对相爷的人参和,相爷即使有贵妃娘娘支持,也难说不出问题。”

杨国忠的后背冷溲溲的,对卢其儒说道:“如何解决问题?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卢其儒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出击,与叛军拼个你死我活,他就没有力量来反对相爷了。”杨国忠说道:“好注意,我再敬卢大人一杯,三个月之内,平叛已经结束了,卢大人如能兑现诺言,我也兑现对你的承诺。我指的是东宫的事,你一定要作为重中之重。”

刘正臣在平卢节度使的帅府里等待王玄志来商量进攻蓟城的事情,已经两个时辰了,派去的信使也没有回来复命。侯希逸十分的不耐烦,对刘正臣说道:“王玄志是不愿配合,皇上的圣旨他也敢抗,元帅要小心了。攻击蓟城的时候,他如果歪一下,我们就要吃大亏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贪功冒进刘正臣中伏 夺权占位王玄志鸠帅2

侯希逸的担心,刘正臣心里明白,叹息一声说道:“唉,皇上的圣旨已经来了几天,让我作为进攻蓟城的主帅,内心高兴。为朝廷立功的好机会到了,没想到王玄志给我来这一手。现在真有些担心,得想些办法。”

侯希逸说道:“作为武将,能做到柳城郡太守、平卢军节度使,已经是最理想的位置了。元帅如果攻克蓟城,就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说不定能封个异姓王,甚至出将入相都有可能。王玄志心胸狭窄,不希望元帅拿到功劳,有意作埂。”

钟虎说道:“元帅文武双全,想当宰相并不为过份,而且元帅完全有这个能力。如果与杨国忠韦见素比较,比他们强多了。眼前的王玄志,小人一个,应该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好了,你们就不要在这里奉承我了,王玄志不到帅府来议事,我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在这里团团转。很明显,王玄志是不服气,不愿与我配合。我很是担心,下一仗能不能打好,这心里没有底。”刘正臣的脸上表露出不安的神色。

钟虎说道:“王将军违抗帅令,要刹一刹他的傲气。薛道来宣读圣旨的时候,他虚情假意,不停的向元帅道贺。在钦差面前,他表现得十分撒脱。钦差大臣一走,他话都没说一声,便急匆匆回到了他的营帐。几天来,再也没进这平卢城。这次信使拿着元帅的令符去招见他来议事,两个时辰竟无信息。这是蔑视元帅,要治他的罪。”

刘正臣甚为恼火:“他只是安东副大都护,级别与本帅低一级。皇上让我统领北线平叛之事,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不服气,依仗他们安东的军队相对独立,不受节度使节制的理由,与本帅对抗。先忍耐一下,等等再说,如果他敢公开对抗圣旨,再上奏朝廷,进行处理。”

“在这里等待,真烦人。看样子王玄志不会来了,我先回军营去看一看,元帅有事就通知我。”侯希逸起身离开了帅府。

信使匆匆来到帅府报告:“王将军出营时,摔下马来,昏倒在地。得了重疾,他手下人将他抬回军营去了,他不能来帅府与元帅商议。”

刘正臣有些莫名其妙,问了一句:“怎么回事?说详细一些。”信使回答说道:“王将军看到元帅的令符的时候,非常高兴,马上站起来要尽快进城来与元帅商议。谁知站起来太快,他感到头晕目眩,双手扶着桌子说道,老毛病了,一会就好,麻烦你等一会。来了两个医官让王将军进内帐看病,我在外面等,好长时间。我催促几次,好不容易那两个医官扶着王将军出来了,其中一人对我说,王将军这次犯病特别重,行动不便,能不能明天去。王将军说,元帅招我议事,怎能明天去,马上就去。他晃晃悠悠的骑上了马背,没走几步便摔了下来,立时人事不醒。两个医官忙得不亦乐乎,我看到这情况,知道王将军今天来不成了,便回来复命。”

刘正臣冷静的思考,虽然王玄志不愿合作,但圣旨不能违抗,进攻蓟城的行动必须进行。他来回度步,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钟虎在旁边说道:“王将军在装病,这是明摆着的实事。他用软办法对抗元帅,不能容忍。元帅马上向皇上上奏,就以他患病为由,撤换他的副都护。”

刘正臣说道:“自从皇上任命本帅为平卢节度使以来,王玄志就一直耿耿于怀,几次要求带兵回转安东都护府,因为朝庭没有同意,不敢擅自离开。这次皇上下旨要他服从本帅的统一指挥,心里肯定窝着一肚子火。不敢明的反对,只好暗中使诈。他不敢公然违抗皇上的旨意,就想出了这个装病的假戏,这样做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用意,但还不好指责他。如果王玄志不出兵,单靠本帅和侯希逸将军进攻蓟城是不够的。虽说是配合郭子仪夹击史思明,但蓟城史思明可不是吃素的,他的军队很少打过败仗。从前在朝廷中,也是勇猛有名的。上奏皇上,撤销王玄志,安东都护府的兵谁能带呢?”

钟虎说道:“难道就由着他这样使诈,没办法治他吗?向朝廷上奏他的罪行,撤他的职。”刘正臣百折千回,思虑着怎样才能让王玄志一起出兵?他对信使说道:“你去叫侯将军来,有要事相商。”

侯希逸进了帅府,刘正臣说道:“王玄志不愿合作,他假装得了重病。为了军队能够同心协力,侯将军认为应该如何?”侯希逸说道:“王玄志的军队装备好,素质高,从东面进攻蓟城,没有他的军队,很难给史思明严厉打击。他既然有病,就不宜担副都护带兵打仗了。元帅可立即上奏朝廷,奏请皇上处置他。”钟虎也跟着说道:“只有这办法最好,皇上一道圣旨,撤了他的官职,将他的兵将直接纳于平卢军镇的名下。”

刘正臣说道:“皇上的圣旨那样好下吗?再说王玄志也会向朝廷上奏,那样会引起安东都护府的兵将的对立情绪。而且这件事都摆不平,皇上认为本帅能力不行。我们到他的军营中去,看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侯希逸说道:“王将军一直对元帅不服,现在正是战乱之时,要防他有不仁之心。”刘正臣说道:“你我二人携带兵器去,纵是虎穴龙潭也去得,还怕他埋伏不成。我这次去是以诚相待,让他真心实意的与我们一起完成朝庭下达的任务。”侯希逸说道:“先仁后罚,他继续装病,当即撤换他。末将愿陪元帅一起,保护元帅的安全。”

刘正臣对钟虎说道:“你带一千勇士在营外接应,如果里面有了动静,就冲进去接应我们。”他与侯希逸一起动身。两人进了王玄志的帅帐,见他的双眼一直闭着,不管医官怎么呼唤,他始终不曾苏醒。

刘正臣和侯希逸站在旁边没有出声,冷静的等待着他自动醒来,但王玄志始终保持不醒的状态。刘正臣坐到床边,握着王玄志的手说道:“玄志兄,您是老大哥,在军队里声誉很高,这仗如果让您来指挥那是最好的。”

王玄志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刘正臣心中暗喜,继续说道:“但皇上却把这付重担让我来挑,我是力不从心啊,希望王兄尽快恢复健康,为朝庭建立大功。以王将军的智慧,加上英勇善战的安东边防军,进攻蓟城的时候,一定能拿到头功。但是你身体有病,不能担当重任,我只有向皇上奏明,推荐一位将军顶替王将军的职位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贪功冒进刘正臣中伏 夺权占位王玄志鸠帅3

站在旁边的医官似乎早有准备,对刘正臣说道:“元帅不用担心,王将军这病虽然来势凶猛,但好得也快,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痊愈。”王玄志扭动了一下刘正臣握着的那只手,眼睛并没有睁开。

刘正臣捏了一下王玄志的手掌,轻声说道:“王大哥,我也不愿为难你。你我都是皇上的臣子,做臣子的就只能听从皇上指挥。昨天皇上又来了一道圣旨,催逼我们马上出兵,圣命难违啊。现在王大哥病重,不能出征,这是不能勉强的事。我只有向皇上实事求是的奏明情况,说明不能按时出征的原因,任命侯希逸将军暂时统领安东都督府的军士出征。等王大哥病好后,再回到营中指挥。现在不出兵不行了,朝廷急得很,一再催逼要我们配合郭子仪夹攻蓟城。皇上要是让王大哥安心养病,另外派人来统领安东都护府的兵,我这做兄弟的,也不愿意啊。”

王玄志眼睛睁开了,立即挣扎着要坐起来,嘴里说道:“一点小病让刘元帅费心了,这老病就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真是不争气,关键时刻出问题。打了这多年的仗,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想不到这时出现了,真是不中用啊。”医官赶紧过来相扶,让他坐好。

王玄志甩了一下手说道:“去,去,去。我这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好就好了,用不着你扶。”

刘正臣说道:“醒来就好,你休息几天,让侯将军协助你处理军务,晚些时候出兵也不打紧。”“那怎么可以?不是说皇上几次三番的下旨崔逼吗?就凭刘元帅亲自到我的塌下,我这病也该好了,能够奋勇当先,到前线指挥军士舍命杀敌。”王玄志从床上站了起来。

刘正臣这次是真的高兴了,他说道:“王大哥真够朋友,既然如此就请您安排出兵时间。”医官说道:“王大人虽然清醒了,但并没有康复,不宜长途跋涉,得休息一段时间。”

王玄志看了一眼站在门边右手握着佩剑剑把的侯希逸,回头对刘正臣说道:“兵贵神速,按照皇上的安排,郭子仪进攻蓟城的西南面,史思明必定将防御的重点放在正面。我们攻击他的东北面,越快越好,出其不意两面夹击,叛军已成瓮中之鳖。我们不能落在郭子仪的后面,应立即出兵,越快越好。我向元帅建议,明日就出兵,直捣蓟城。”

刘正臣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个难题这样容易就解决了。高兴的说道:“将军的身体要紧,其实迟出发几天也不打紧的,让郭子仪打头阵,先挫史思明的锐气,我们再后发制人一击成功。”

王玄志说道:“不可让郭子仪抢了头功,我们要争取先攻击,到时候,皇上论功行赏,我们就不会吃亏。我建议,元帅的军队是主力,攻击力量强,行军在前为前队;我们安东都护府的军队居中,随时增援;侯将军的部队殿后,作最后一击的杀手锏。不知这样安排,是否妥当,请元帅示下?”他就是要让刘正臣打头阵,俗话说,出头的檐子先烂。让刘正臣在前面拼杀,先消耗他的实力,再想办法夺他的权位。

刘正臣本想让侯希逸担任先锋官的,现在王玄志抢先一步提出建议,他不好否决,既然他们安东都护府的军队愿意居中,他也退让一步,认为可行。他思量,自己能不能殿后没关系,这只是行军的顺序,真正攻城的时候,还是由他来指挥,谁打头阵还是他说了算。

他立即说道:“如此甚好,就按王将军的安排顺序进军。”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打着内心的算盘。

燕军的探子侦知到平卢的唐军已经出发,立即向史思明报告:“启禀元帅,平卢的唐军倾巢而出,由刘正臣为主将,王玄志、侯希逸为副,正浩浩荡荡向蓟城扑来,行进十分快速。”

史思明大吃一惊,从帅位上站了起来,沉着脸说道:“来者不善啊,有多少人马?”探子说:“他们号称五万,实际上只有三万七八千人,刘正臣为元帅,王玄志为副元帅。行军序列是,刘正臣在前,王玄志居中,侯希逸殿后。”“你说的是实情吗?”史思明逼视着探子。

探子说道:“我们几人在平卢打探了三天,亲眼看到他们出城,绝对可靠,我敢用脑袋担保。”“很好,下去吧,打了胜仗之后,给你们记功。”史思明回过头来对卫兵说道:“去请耿先生来。”

耿先生名叫耿仁智,一直是史思明的智囊,史思明的大小事,都要与他商议。他接到召唤,立即来到帅府。

看到史思明正趴在桌面上,聚集会神的看地图。耿仁智奏近说道:“现在西南面的郭子仪、李光弼攻势甚烈,但有蔡希德、张献诚、薛嵩等众将把守妫州、上谷郡和博陵等城池,他们一时之间攻不进来。元帅可集中力量一举击溃北面来犯之敌。一定要全歼他们,先除掉后患,再来对付郭子仪。不然的话,蓟城受到两边夹击,这个仗就难打了。最好的办法是在中途设伏,从平卢到蓟城中间有几百里的山路,只要找到一处地势险要的谷地,预先埋伏,突然袭击,一定能全歼敌军。”

史思明说道:“耿先生提出的这条计策很好,现在刘正臣和王玄志带了四万军队来攻,在官道上行进,排成五列纵队,也要拉长十几里路的距离,虽然有几百里的山路,但要选一处近二十里长的谷地,不一定容易。我们先在地图上先找几处,然后再到实地考察。”

两人一起伏在地图上,寻找有利地形。研究一阵之后,史思明说道:“这条路我走了几十次,记得有几处山谷,这张图上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耿仁智立即从身上拿出一张地图来,摊在桌面上说道:“元帅的那张地图太粗,看这张图怎么样?”

史思明眼睛一亮,图中显示与他的记忆相同。笑着说道:“你真是有心人,这张图太清晰了,现在研究伏击地点。”

两人再次趴在地图上面。耿仁智指着图中的一处地方说道:“这条山谷甚长,是设伏的理想地段。”史思明认真的看了一阵说道:“这里虽是谷地,但地势开阔,而且山上光秃秃的不易隐藏。”

耿仁智指着图纸的另一处说道:“这里倒是设伏的好地点,只是山谷的长度稍稍短了一些,如果他们行军拖拉的话,一部分人圈不进来,要漏掉一部分。”史思明又指着另一处说道:“这处怎么样?图上看长度够了,差不多有二十里地,几万人进去也不会有问题,装平卢的唐军足够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贪功冒进刘正臣中伏 夺权占位王玄志鸠帅4

两人盯着地图观看了一阵,感觉相同。史思明思考一会说道:“这一仗关系甚大,我们到实地去看看。图上画的不够详细,现场观看最准确。”他立即命令行军司马周挚集结军队,作好伏击的准备,他本人则与耿仁智一起骑着快马去察看地形。

刘正臣不留后路,将所有的军队全部带出平卢,要全力进攻蓟城,他的部队行军较快,第一天就将王玄志拉下了三十多里路。王玄志有意拉下距离,一方面是要让刘正臣打冲锋,他的人马出勤不出力,保存实力。另一方面也怕被叛军打了伏击,躲避在后,可免受打击。

刘正臣也不能太突前,必须三支军队一起走,为了照顾后续部队,只得降低行军速度,慢下来缓缓而行。

军队行走的是官道,非常宽阔,唐军排成五列纵队,反正路上没有百姓行走,他们躲避都来不及。道路平坦宽敞,但是军队的资重物资较多,大队人马开进,人多拥挤。加上王玄志有意拖后腿,所以唐军的前进速度十分缓慢,一天只能行走四五十里路,刘正臣一再催促王玄志。

但王玄志的客观理由很多,随便拿出一条,都是十分充分,刘正臣只有忍让。他也知道兵贵神速和出其不意的重要,但王玄志暗中与他作对,没有办法,只有先到达蓟城城边再说。

然而史思明并不是易与之辈,他正在设计,要全歼这支军队。唐军的拖延,为他选择好伏击地点,从容布置好埋伏,赢得了时间。

史思明和耿仁智,走到第一个准备设伏的地点。这是一处七八里长的谷地,中间宽两头窄,最宽处只有十几丈。

史思明说道:“这里是个打伏击的好处所,如果对方人少,这里是最理想之地。但是四万来人,这条山谷一半都装不下,另选吧。”

第二处也不行,到了第三处,这是一处十七八里的长的山川。他们仔细察看地形,山谷的宽度有一百二十多丈,路两边全是耕地,两边的山坡不算陡峭,应该说比较平缓。但荒草丛生,是野兽出没的地方。

史思明说道:“这山边到路中央的距离有一百五六十步远,虽然我们的驽箭都能射到这个距离,但距离远了准头就差了。只能用车驽和伏远驽,比较好。再就是骑兵冲锋会损坏庄稼,而且影响奔驰的速度。”

耿仁智说道:“将车驽、伏远驽和擘张弩埋伏在山坡的芳草丛中,十分隐蔽。发起攻击后,唐军必定混乱。再将角弓驽和单弓驽推近到最隹的射击位置。骑兵埋伏在道路的两端,沿道路冲击,速度快。”

史思明说道:“好,就这样部署。”耿仁智说道:“将蓟城的兵都派到这里来,蓟城就空虚了,如果郭子仪突破了防线,便等于将蓟城交出去了。”史思明说道:“只有冒险了,命令蔡希德、张献诚和薛嵩死守一线,不让郭子仪、李光弼前进一步。蓟城的军队,全部出动,以最快的速度到这里设伏。防止敌人的速度快,跑到前面去了。”

燕军的军队刚刚埋伏好,刘正臣就带着他的人马到了山谷的路口。他回头向后看了一阵,不见王玄志的军队。便对钟虎说道:“你去催促王玄志,让他快速跟进。”

钟虎说道:“这山谷两边会不会藏有伏兵?元帅还是要谨慎一些。”刘正臣说道:“史思明有多少人马,他要防守正面的郭子仪,那里还抽得出兵来埋伏。”钟虎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史思明冒险一搏,就把我们装进去了。”他带转马头去催王玄志去了。

听了钟虎的劝说,刘正臣在山口停了很长一会,他认真观察了山谷,两边的山坡离官道有六七十多丈距离,路边地上种着小麦,麦苗已经拔节了,但生长的不算旺盛,不容易隐藏装备和军士。但孤军冒进,他还是不敢,停止在谷口观望。山坡草丛中埋伏的燕军,十分焦急,他们巴不得唐军快进谷地。

王玄志的军队已经跟上来了,已经看到了飘荡旌旗。刘正臣对传令兵说:“你去通知王将军,让他跟紧一些,这地方很危险,本帅先行通过。”他想快速通过这片危险地段,带兵进了山谷。骑兵在前,紧跟着是陌刀兵,再后面是弓驽手,最后是资重和军需物资。

开始的时候,十分谨慎,一边行进,一边观察,还不时的向两边的草丛里放箭。箭入草丛之中,没有任何反应,两边山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刘正臣仍然十分警惕,这样的地形,如果埋伏着敌军,那就太危险了。先进了一会,两边静得很,到了中央,刘正臣已经不能回头了。立即发出命令,快速向前推进,要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段危险地区。

过了中央,快到出口处的时候,刘正臣觉着四周有些杀气,心中不安起来,回头看了看,他的军队已经全部进了山谷,但王玄志的人马还在山口上,没有进来。

埋伏的燕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纪律严明,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刘正臣停顿下来四周观望一阵,也没发现问题。但还是不放心,让弓驽手向两边的草丛中猛射了一阵箭矢,草丛中安静得很,没有发现异常现象。他一边命令军队做好战斗准备,盾牌手组成防御队形,一边派信使去催促王玄志跟上。刘正臣试探性的乱射了一阵箭,又停留了一段时间,周围也没有什么动静。看到王玄志的军旗了,他虽然有些顾忌,但回头已不可能,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走。

王玄志到了山口,停在那里不往里走,钟虎说道:“刘元帅已经进谷了,他的意见,是要王将军快速跟进。”王玄志看了看天说道:“天还早着呢,不慌。”他要等待前锋部队通过谷地之后再动身。

眼看着刘正臣的军队平安无事的到了出口,王玄志令旗一挥,前锋部队冲进山谷,五列纵队向前奔跑。两边山坡没有动静,他一提马缰,带领部队立即进谷,用的是急行军速度,想快速通过这片是非之地。

突然刘正臣的军队一阵大乱,山谷前边两侧的山坡上,射出无数支驽箭,正要出谷的军士被密集的箭雨射得纷纷倒地。史思明站在山顶上挥动旌旗,两侧的山坡上,拥出车驽伏远驽。李怀仙一马当先冲向刘正臣的先头部队。

刘正臣挥舞令旗,大声疾呼:“不要乱,保持阵式。弓驽手,向敌人射击。陌刀兵随本帅冲杀。”然而他的呼叫不起作用,前面的唐军大乱,拥挤在一起,相互踩踏。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贪功冒进刘正臣中伏 夺权占位王玄志鸠帅5

中了埋伏,王玄志大惊失色。急忙掉转马头向来路返回,人马挤在了一起,队伍大乱。他站到马背上大声疾呼:“撤退,撤退﹗赶快撤退。”

一排车驽射向他的身躯,他挥动手中长枪,拨打掉巨箭,躲避开五支小箭,还是有一支小箭没有避开,插在他的左臂上。这时,两边的山坡上射来各种驽箭,箭矢就象倾盆大雨一样撒泼在仓惶逃窜的军士身上。

钟虎上来挥舞陌刀拨打箭头,使出浑身的解数,掩护王玄志,他们两人进入谷地不深,终于逃了出来。但是进去的唐军都遭殃了,只有少数在谷口的跑出来了,其他几乎全部留在山谷里。幸好燕军没有追赶,他们正集中力量对付山谷中刘正臣的军队。

王玄志十分庆幸的说道:“幸亏入谷的人马只有一半,虽然损失了五六千人,主力还在。”也不管刘正臣,当即发出命令:“后队改前队,撤回平卢。”

钟虎说道:“刘元帅还在山谷里,王将军应该去救他。”王玄志说道:“四周都是叛军,进去就出不来了,你要救你去。我是不会拿军士去送命的。刘元帅武艺高强,一定能冲出来的。”钟虎看到山边两旁的燕军,惊叫道:“哪来这样多的叛军?”王玄志说道:“朝廷不是说郭子仪正在攻打蓟城吗,叛军都在全力防守。两边山坡到处都是叛军,不下五万,史思明抽出这样多的军队,就不怕蓟城被攻克。只有一种解释,朝廷在虚张声势。现在前军已乱,能不能出来,要看他们的造化了。我们脱出包围已经是万幸,不能再进入敌人的包围圈中去送死。”不顾刘正臣的死活,转身撤退,并以刘正臣的名义,要侯希逸作为前队,火速撤向平卢。

钟虎观察了一会,山谷里乱成一片,实在是没有办法冲得进去,只好放弃,跟着王玄志一起回撤。

刘正臣对突然袭击虽有准备,但对方的箭矢太密,而且穿透力极强,他们用于防守的牛皮盾牌根本起不到防御的作用,军士纷纷倒地。他组织车驽、伏远驽向两侧山坡射击,但数量太少,无法压制敌人的射击。再看王玄志已经退出了山谷,他只得向后撤退。众将士挥舞着手中的枪刀,拨打敌人射来的箭头,缓缓向来路退却。陌刀兵排成阵式,保持队形。

敌人的箭矢源源不断的射来,强度始终不减,唐军除了用手中的刀枪拨打防御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办法。军士们一排排倒下,看到自己的部下,成堆的死在敌人的弓箭之下,刘正臣痛心疾首,但毫无办法。阵式开始乱了,死伤太多,看到流血死亡,军士们的心就谎了,很快乱成一锅粥。唐军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成了俎上肉,任人宰割。一名军官中箭负伤,他的贴身卫士背着他向前飞跑。驽箭不断的插入军官的身上,卫兵毫不知情,仍然一个劲的猛跑。

军士纷纷仿效,他们争着背负伤者,有的找不到伤员便背上了尸体,人体比盾牌结实多了,除了车驽的巨箭之外,其它驽箭无法穿透。

有了人体盾牌的防卫手段,军士就有可能冲出这片谷地,虽然这方法十分残酷,对同伴十分不敬,但为了保命,大家都认可了。

刘正臣也不干涉,必定保存实力是最重要的,他飞舞着手中长枪,一边拨打箭头,一边指挥部队撤退。以他的武艺,防御射向他的驽箭不成问题。现在是要冲出敌人的伏击圈,迅速脱离危险。

但是史思明没有让他称心如意,埋伏在山口外的铁骑冲了过来。李怀仙出尽了风头,挥舞着陌刀高喊:“不愿死的赶快投降,放下兵器站到一边。”

刘正臣的部队,大部分死在箭矢之下,剩下的不过七八千人,也已是人困马乏,怎么经得起史思明的精锐之师的冲击,倾刻间土崩瓦解。史思明一马当先,手中陌刀不停的砍向唐朝兵将的脑袋,所到之处,人头纷纷落地。刘正臣上来抵敌,战了十数个回合,不分胜负,可他手下的兵将太少,而且士气低落,被燕军杀得七零八落。许多军士都放下兵器,不再抵抗。

史思明对刘正臣说道:“投降吧,你已别无选择。”“我宁可战死也不愿投降叛贼,有本事,你我单打独斗,你赢得了我才算真本事。”

刘正臣扭转马头向山口冲去,史思明也不追赶,大声说道:“我不杀你,你全军覆没,唐玄宗也会杀你,何苦执迷不悟呢?”

骆悦堵住山口,与刘正臣对战不到三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刘正臣冲过了山口,但他手下的兵将全部留在谷地里,没死的都投降了。

史思明命令打扫战场,将投降的军士集中到一起,将伤员分类救治,回收撒在麦地里的箭矢,清理唐军的物资。

他看到麦苗的长势不是很好,心里略有忧虑,这些麦子很可能就是夏秋的军粮,要与唐朝对抗,没粮食是不行的,因此严令军士不得踩坏麦苗。

刘正臣冲出山谷,跑了上百里路才赶上后撤的王玄志,其时天色已晚,唐军已经扎营。王玄志把他接到营帐之内,好生安慰。

刘正臣遭受如此重大打击,神情十分沮丧,低着头不说话。王玄志摆出很高的姿态,对他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元帅能冲出敌人千军万马的伏击圈,可与惜日的赵子龙长板坡相提并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军回来后再重整旗鼓,组织人马杀他个回马枪。”

他立即摆上酒席为他压惊,刘正臣十分感激,流着眼泪说道:“患难之处见真情啊,我现在是全军覆没,皇上必不饶恕,我将平卢前线的指挥权,交给王将军。希望王将军能带领军队与叛军周旋,配合正面进攻的郭子仪,完成圣上的任务。”

王玄志笑着说道:“好说,请将军入席。”三杯酒下肚,刘正臣感到不对劲,抬眼看着王玄志,大声说道:“你在酒中下毒,这是为什么?我已经将平卢前线的军权交给你了。”

王玄志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指着他说道:“你自持勇猛,一意孤行,现在全军覆没,有何面目再见皇上,我先赐你死刑,再奏明皇上。你放心去吧,我会说你死于战场,保你不屈的名声,而且盛殓厚葬。”

说完转身出了营帐,不再理会。他不能留下刘正臣的性命,那样他不能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而且为自己贴金,虚报战功。

刘正臣倒在地上,一阵痛苦的扭曲之后不动了,到死还睁大眼睛,他是心有不甘。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楼说事三人结成帮 宫廷上奏各人藏心事1

三路奋进尘土飞,两军阵前呼声威。

金甲不脱关前坐,权相心虚出谬悖。

前线的战报还没有到达朝廷,杨国忠还沉浸在四面攻击,占城夺地的预想之中,向哥舒翰连续发出了两道催促他出关攻击的圣旨。哥舒翰没有执行,向唐玄宗上书,说明目前的态势不宜出击,坚持防守就能拖垮敌人。唐玄宗虽然想尽快平静叛乱,但哥舒翰的理由充分,他也怕重蹈封常清的覆辙,犹豫不定。

杨国忠对哥舒翰不出战,十分不安。他与张渐商量对策。咬牙切齿的说道:“哥舒翰带领二十万大军驻守潼关,拒绝出战,前次皇上下旨,让他进攻陕郡,他上了一道奏章,找出许多理由,还说叛军士气正盛,不到出击的时机。前天朝廷的圣旨又去了,到现在没有动静。他胡卢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张渐说道:“他是在与丞相争宠啊,这样做有三个目的。一是有意抬高他的地位,二十万大军掌握在他的手里,皇上下旨要他出战,他上书对抗,说明他的能力,提升地位。二是拖延平叛时间,叛军已经转入防御,朝廷力量大增,消灭叛军是迟早的事,时间拖得越长,就越能显示军队的作用。作为元帅,也就会越能得到皇上的重视。三是保留实力,打仗是要消耗的,尤其是攻击,消耗更大。他不举动出击,就能减少消耗,等别人进攻将叛军消耗得差不多了,没有抵抗力了,他再出击,就能一击成功。既保存了实力,又得到了功劳,手上还有兵。当然好啊,从个人的角度上,谁在那个位置,都不愿马上攻击。”

杨国忠说道:“你说这些又有何用?现在是要催他出击,他老是这样拖着,强调死守潼关,名义上是保卫朝廷,保卫皇上,实际上是守他自己的利益。能用什么办法让他攻击?”

张渐的右手一扬说道:“逼,加大力度催逼,两道圣旨不动,就下三道、四道、五道。一天一道,他敢抗旨不尊,就象对待鲁炅一样派钦差大臣督战。”

杨国忠说道:“也只有这一种办法了,薛道去南阳已经十几天了,到现在没有战报,也不知鲁炅出击了没有。”张渐说道:“鲁炅也是独断之人,这长时间,薛道没有报奏折,说明鲁炅还在犹豫,既不敢抗旨,又怕损失实力,更怕吃败仗。薛道好不容易做了一个口谕的监军,又拿着上方宝剑,有这样的好机会,肯定想表现一下,有了功劳,也可象边令诚一样做个货真价实的监军。不用操他的心,一定会逼鲁炅出战的。也许两人正在较劲,一旦有了结果,薛道肯定要上奏折。”

杨国忠不安的说道:“怎么会是这样呢?前线的元帅一个个都为自己打算,就不为朝廷利益着想。不行,我得马上进宫,向皇上上奏,不能让哥舒翰等人太得意。”忽然中书舍人宋昱来报,中使薛道从南阳回来,在中书省等着,有要事向丞相报告。“说曹操,曹操就到。”杨国忠与宋昱一起快步向中书省走去。

长安城内仍然处在平叛战争胜利转折的气氛之中,鲁炅和刘正臣全军覆没的结果奏折还没有到达朝廷。人们对前线失利的事情一无所知,朝廷还沉浸在前一段的胜利之中,市民担惊受怕一段时间之后,早已恢复了从前的习惯。

前些时那种被安禄山反叛引起的不安,已经通过官府的胜利宣传而一扫而空。东市和西市仍然十分繁荣,达官贵人该享乐的仍然在尽情的享乐,该出城游玩的仍然从延兴门、安化门、延平门向东、南、西三个方向结伴而行。

人们虽然都知道战争还在进行,但长安十分安静,没有打仗。仍然沉浸在大唐盛世的情景之中,这座酒楼虽然不在闹市区,但里面仍然已经坐满了人。

陈希烈已经占据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桌面上没有酒菜,好像是正在那里等人。他现在担任太子少师,从二品,一个高品级的闲官。自从被罢相之后,他一直闷闷不乐,萎靡了好长一段时间。二年过去了,心情刚刚有些起色。前一阵子,听说安禄山反叛,他不由得为社稷担心。他并不是为李氏王朝的冲击范愁,而是为了他自身利益得失困惑。当听说安禄山是以清君侧为由,矛头直指杨国忠时,他真的希望唐玄宗能搬掉这个大祸害。可是他又怕惹火烧身,不敢向唐玄宗上奏折。

朝廷并没有按照他的思路行事,仍然死保着杨国忠。这段时间他又听说朝廷的大军节节胜利,他又怕把安禄山捉住了,他会受到牵连,他从前和安禄山必定有些交情。他喜欢占卜,而且被誉为朝臣中的第一占卜师,对大唐的未来和自己的命运占了一挂。结果使他大吃一惊,大唐社稷忽暗忽明,而他的结果是不得善终。

他并不相信这个结果是真的,但却成了一片阴影,在他的脑袋里挥之不去。他想改变这个结果,思前想后,觉得能依赖的人不多,只有张氏兄弟之间的情感是真诚的。今天他特地邀请他们来这里,在这个僻静的酒楼里会面。

张垍、张均出现在楼梯口,一抬眼就看到陈希烈的桌子,走将过来,一人一方便坐了下来。陈希烈立即叫来跑堂的小二,对他说道:“这里人多,我这两位客人喜欢清静,给我们换一个清静的雅间。”

小二将他们带到一个靠内的单桌雅间的门口,对陈希烈说道:“这间行不行?”陈希烈看了一下房间的位置,点了一下头进去了。三人坐好,点了几个菜,关上房门陈希烈说道:“今天请二位大人至此,实因为前几日我算了一挂,挂相上说,这长安城将会血染街市,宫庭之中烟火腾空,祸乱不小啊。”

张垍张均弟兄二人,面面相觑,张均说道:“朝廷的消息说,安禄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了吗?你这第一占卜师的封号,只怕要去掉了。”

陈希烈说道:“正因为挂相与朝廷的信息不一致,才感到内心发慌。我们都是与安禄山有过牵连的人,安禄山消灭了,杨国忠就会将大棒打向我们,他比李林甫有过之而无不及。说不定,太子就是他的主攻对象。他要扶持一个他能摆布的皇子做新太子。”

张均倒抽一口凉气,立即说道:“这事我早就告诉太子了,让他早作准备。现在杨国忠越来越专横跋扈了,比从前更加嚣张,朝廷所有的人都不在他的话下。他逼反安禄山,给社稷带来这样大的灾难,按理说不杀头也要罢官。可他什么事都没有,皇上比以前还要宠信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楼说事三人结成帮 宫廷上奏各人藏心事2

张垍愤愤不平的说道:“还不是贵妃娘娘,她越来越象周幽王的褒姒和殷纣王的妲已,迷得皇上什么事都不想做。国家出了这样大的灾难,皇上不让太子主导平叛,交给什么都不懂的杨国忠,早晚要出大事。”

陈希烈说道:“现在的形势十分严峻,皇上对杨贵妃越来越宠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了。杨国忠逼安禄山反叛获得成功,还在皇上面前表功。而皇上把持权柄,又贪图享受,不愿操心朝廷的大事,让杨国忠任意胡为。我发现现在的朝廷中的状态,与高宗皇帝后期的情形极为相似。只是杨贵妃没有武则天的胆略和处理政事的能力,要不然她早就干扰朝政了。”

张均说道:“她已经在干扰朝政了,虽然没有亲自批阅奏折,但是通过杨国忠来施行,同样地达到了她的目的。从皇帝内宫中传出消息:安禄山反叛之前,杨国忠与安禄山水火不相容。皇上左右为难,曾经想让太子监国。杨贵妃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进行阻止,要皇上继续当政。安禄山反叛拿杨国忠做借口,他的部下才跟随他起事。如果当时皇上除掉杨国忠,叛军内部就会分化瓦解,平叛也用不着这样费力。前次上朝,我奏请皇上,让太子担任兵马大元帅,统领平叛之事。皇上当时正准备答应,杨国忠立即反对,皇上迟疑一阵之后,偏向杨国忠不设兵马大元帅。前几天宰相府传出消息,平卢的叛军反正,投向朝廷。皇上任命刘正臣为平卢节度使,统领平卢和安东都护府的边防军,从东北方向配合郭子仪夹击范阳。他们认为河北的战事,已经掌控在朝廷的手中,叛军已经失去了主动权,消灭在即,平叛很快就会结束。”

张垍说道:“如果是这样,安禄山不会长久了。河北平静之后,叛军内部肯定会发生变故,一部分官兵会倒向朝廷。说不定有人将安禄山的人头送到朝廷来,也未可知。”

陈希烈说道:“要是那样就好了,要是活捉了安禄山,那就坏了,杨国忠要利用他来打倒一大批和他政见不同的人,我们都在内。我挂象中的长安街头血染市面,就落到我们这一批人的头上了。”

张垍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不改变现状,平叛结束后,朝廷之中的血雨腥风就要到了。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杨国忠不除,国家不得太平。”

张均说道:“我们应该联络一帮人,聚集到太子的麾下,不让杨国忠废除太子的阴谋得逞。只要太子殿下能够顺利登基,我们自然有出头之日。”

张垍说道:“这是目前的最好办法,如果不是太子帮助,我们兄弟三人还在偏僻的边远地区不得回京。但是朝廷权柄掌握在皇上的手上,诏令一下,太子便成了庶民。我们上表再多,抵不上贵妃娘娘一句话。”

陈希烈说道:“太子上台,杨国忠非死不可。我虽然得不到太子的重视,但能过上安稳日子,也很惬意,我们三人现在就捆绑到一起,死保太子。但是如果皇上真的犯糊涂,宠爱贵妃娘娘,我们的力量太小,不起作用。”

张垍说道:“陈公的这个提议很好,从现在起同进同出,将矛头指向杨国忠,与他对着干。鼓动太子殿下联合高力士、陈玄礼,必要时候先下手为强。街头上要么流出我们的血,要么流出杨国忠等人的血。”

张均打了一个手势,低声说道:“小心隔墙有耳,今天我们三人谈的甚是投机,但皇上支持杨国忠,我们要想撼动他,不容易。张垍说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但太子一定要保住,保住了太子就保住了将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酒菜上来了,陈希烈说道:“很长时间没有今天这样痛快过,今后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们三人都要捆在一起。为我们团结合作,干杯﹗”他尽情的劝酒,三人一阵狂饮,直喝得昏头昏脑才算罢休。

杨国忠与宋昱一起来到中书省大堂,宋昱推开房门,杨国忠看到薛道丧魂落魄的样子,以为鲁炅不愿出击,进门就大声说道:“是不是鲁炅拒战?皇上给你的上方宝剑可不是竹片,是可以先斩后奏的。难道也不起作用,他鲁炅要造反吗?”薛道连忙站了起来,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滍水河上的惨烈杀戮上,脑子里到处都是浮在水面上的唐军尸体。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楞在那里,一脸的惊愕。

杨国忠走到主位上坐下,对薛道说道:“怎么回事?去一趟南阳,不过十几天功夫,就变傻子啦,话也不会说了,象只木鸡。”

薛道已经清醒了,他双腿一软,跪在了杨国忠的面前,眼泪就流出来了,哭诉着说道:“丞相一定要救救我呀,”趴在地上全身瘫痪在那里了。

杨国忠歪斜着身子,伸出右手指点着薛道,不以为然的说道:“看看这熊样,这那里象个钦差大臣啊,一个活生生的奴才嘛。说,鲁炅是不是不把你这位钦差大臣当回事,也不买尚方宝剑的帐。把你拱回来了吗?”

薛道这时彻底清醒了,杨国忠并不知道滍水战场的情况,还以为鲁炅不出战将他赶回长安了。他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站了起来。

杨国忠斜眼瞅了一下他说道:“怎么回事?坐下来好好说吧,天塌不下来的,就是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杨国忠身高八尺,比薛道高多了。他拿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往嘴边送,薛道理了一下思路说道:“鲁将军全线出击,大军抢过滍水河道,被叛军打得落花流水,全军覆没。”啪,杨国忠的茶杯掉到了地上,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震惊的说道:“怎么是这个结果?兵力的比例,不是四比一吗?四个打一个还全军覆没,不可能啊,快说说详情。”

薛道已经恢复正常,平和的说道:“鲁将军请求坚守,他手下将士也要坚守,有的还公开顶撞我。我请出尚方宝剑,他们不敢抗拒。第一天作试探性攻击,叛军有意隐藏实力,没有全力防御,我军虽有损伤,但不是太大,三次都是过河之后被打回来的。第二天,鲁元帅加大攻击力度,叛军十分狡猾,佯装不敌,先锋官方岚很快占领了敌人河边的摊头阵地。叛军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抢夺摊头阵地上,与方岚打得甚为激烈,对河道放松了许多。”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楼说事三人结成帮 宫廷上奏各人藏心事3

没等薛道把话说完,杨国忠插嘴道:“这不是很好吗,大军就可轻易渡过河去。”薛道叹息一声说道:“唉,我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第二梯队过河没有太大的阻挡,催促鲁将军命令全部主力过河。大军泅渡滍水,全部进入河道之后。叛军的车驽、伏远驽、角弓驽一齐射来,河道都被染红了。正在这时叛军的铁骑也冲向摊头,先锋官负伤,被迫撤退。我们全部主力葬身河道,十不存一啊。鲁将军拔剑自刎,被我夺下宝剑,要他退守南阳。叛军虽然大胜,自身的损失也很大,没有马上进攻南阳,南阳还在朝廷的手里。”

杨国忠摊倒了,要求鲁炅攻击,他是大力推手,现在全军覆没,他有推托不了的责任。要是让太子身边的那帮人抓住不放,他的处境不好,说不定又要提出让太子挂帅。薛道汇报完后,痴痴的望着他,等待发话。

杨国忠坐正身子,稳定一下情绪对薛道说道:“我们一起去向皇上上奏,这场败仗,是鲁炅指挥不力造成的,并不是进攻的策略不当。要想保全自己你应该知道怎样上奏皇上,我们一起进宫吧。”

东宫里,太子和张良娣悠闲的下棋,仁寿宫中的乐声传了过来。张良娣说道:“父皇好象又回到从前了,这些天乐声不断,缠绵悱恻。叛军还没有消灭,战区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前线的军士还在浴血奋战。现在并不是歌舞升平的时候,可父皇十分放心,好象没有发生叛乱是的。”

李亨将一颗棋子捏在手上,准备落子,迟疑一下又放回棋子合里说道:“前线的形势好转,朝廷占了上风,父皇安心了,又在享受歌舞。唉,平叛胜利之后,我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杨国忠还会和我作对,而且变本加厉。”

“你得想办法呀,二十年的太子,不能任人宰割。那天张均兄弟不是给你出了计策吗?也该反击一下了。”张良娣焦急的说道。

李亨站了起来,在宫殿里度起步来,李辅国从外面进来说道:“殿下显得心事重重,奴才知道怎样处置。我已经对那三个监视东宫的护卫进行了交涉,他们对杨国忠也不是死心塌地,可以拉过来为殿下所用。”

李亨说道:“这种事一定要小心,那些人都是墙头草,谁占上风就跟谁跑。他们说变脸就变脸,靠不住的,不要和他们太过密切。”李辅国说道:“这事殿下完全不知情,是辅国的个人行为。皇上追究下来,与殿下无关。”

张良娣说道:“既然殿下不知情,李公公也用不着汇报,你只做不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多长几个心眼,耐心的等待吧。”

李辅国躬身说道:“娘娘说得对,奴才就按娘娘的旨意办事,用心去做,保护好殿下。以奴才看来,皇上对殿下还是信任的,杨国忠几次举证殿下,都被皇上打回去了。上次宴会,殿下与张氏兄弟的谈话内容,杨国忠都知道。并且在皇上面前告殿下的状,皇上对他说,集中精力平叛,其他的事都是鸡毛蒜皮。”李亨的脸色一下子疑重起来了,对李辅国说道:“他,他怎么知道的,谁偷听去的?”

李辅国犹豫一下说道:“是那姓卢的护卫偷听,他的内功高深,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十分可怕,我才想方设法拉拢他们。”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什么目的?是不是要进一步刺探内情?你要当心,免得上了人家的当还不知道。”李亨用告诫的口气说道。

李辅国说道:“我试探过,他们是为自己留后路,脚踏两只船。殿下放心,我会小心的,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李亨走出宫门,来回度了两趟,听到悦耳的音乐,不自觉的向仁寿宫望去。内心之中,充满了疑虑。

仁寿宫里,唐玄宗正在尽情的欣赏《霓裳羽衣曲》及其歌舞,这是杨贵妃重新编排的舞蹈。唐玄宗说道:“贵妃的这套新作,下了很大的功夫啊。平叛就要结束了,这样好的舞蹈,要好好的欣赏一下。”

杨贵妃说道:“皇上这段时间操劳国事,太辛苦了。为了使皇上能够轻松一下,从繁琐的事务中解脱出来。臣妾作实下了一番功夫,从乐器的配备到舞姿的安排,都有很大的创新。虽然是原来的歌词,旋律和节奏都有很大改动。皇上只要用心品味,就能感觉到其中的奥妙之处。”

唐玄宗说道:“这套歌舞,确实有使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现在前线的战事已经彻底扭转了不利的局面,朝廷已经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朕也应该休闲一段时日,陪同贵妃好好的享乐一番。”

杨贵妃说道:“皇上得到的欢心,精神愉快,身体健康,乃天下百姓之福。这里有几个舞蹈动作不够规范,皇上看过之后,认为是否需要修改?”

唐玄宗已经完全沉醉于清雅的音乐和优美的舞姿之中,微闭双目,摇头晃脑的打着拍调,仿佛进入到仙境之中。

一曲终了,唐玄宗说道:“这一套乐章,一直是和平欢快,这几处突然出现杀伐之音。夹在曲谱之中,有一股戾气。就象是一锅好饭,中间有几颗生米。”

杨贵妃说道:“那不是成了夹生饭,还是皇上的品味高,一下子就找出了原因。”唐玄宗说道:“贵妃休要自责,朕是跟你开玩笑的。看来朕的心思还想着前线的战事啊。现在战事有了明确的好转,那几处军旅旋律,用得甚妙。表现出朝廷的将士们为保卫大唐,气壮山河的英雄气概。有如珠玉,恰到好处。朕故意把它说成生米,想不到贵妃信以为真了。”

杨贵妃原来那颗悬着的心已经放下,笑着说道:“皇上的评判就是高人一等,这下我的心里有底了,这次我亲自领舞,请皇上再欣赏一次。”

杨贵妃翩翩起舞,唐玄宗目不转睛的盯着杨贵妃,他的心情又好起来了。尽情地欣赏杨贵妃的雅作。此时他的兴致很高,完全融入到乐章之中去了。

高力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皇上,杨国忠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了,随同他来的是中使薛道。可能是要汇报南阳前线的战事,他说很急,听口音好象不大顺利。”

唐玄宗仍然在摇头晃脑,过了一会才说道:“再让他等等,这场戏编排得太妙了,不要被他带来的那些坏人心情的东西给冲淡了。”过了一会,他对高力士说道:“你让国忠进来一起观看这套绝妙的歌舞吧,体会一下进入仙境的滋味。”

杨国忠没有心思观看歌舞,平叛战争已进入胶着状态,鲁炅的战败,使江南地域陷入危险境地,如果叛军乘势攻克南阳进而攻陷荆襄之地。叛军就得到富裕的长江两岸。有了地域不说,还能封锁住汉水的运输通道,朝庭得不到江南物资供应,军儒成了问题,郭子仪就是攻克了蓟城,也难坚持。如果从襄阳进攻长安,便能绕过潼关天险,京城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楼说事三人结成帮 宫廷上奏各人藏心事4

杨国忠想着守卫荆襄的重要,虽然心急如焚,但在皇上兴意正浓的时候,他不敢打扰。尤其是在欣赏贵妃娘娘的作品的时候,他更不敢造次。他知道皇上一直宠着他,那也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没有贵妃娘娘,就没有他杨国忠的今天。因此他内心如焚,外表上还要装模作样的观看。脑袋不停的摇晃,好像是在欣赏歌舞,然而脑子里却在想战场上的事情。

取代李林甫执掌宰相府以来,已经三年多了,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与安禄山搞得水火不相容,直至将他逼反。他始终认为安禄山的力量不能与朝廷相比,力量对比是十比一,安禄山再有本事,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至于给社稷带来多大的危害,给老百姓带来多大的灾难,他没有去想。因为他只想如何坐稳宰相这把交椅?其他的事,他都可以不管。南线的失利,他认为是鲁炅指挥上的失误,没有抓住战机,因此上他的第一个主张就是换人。现在正在思考,如何说服唐玄宗,撤销鲁炅的职务,甚至就地正法,鼓舞士气。

薛道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宫里的音乐柔和清雅,确实有使人心旷神怡的作用。但他无心去听,而且满脑子都是前线将士被叛军驽箭射死在河中的景象。他心里想,前线战士都在浴血奋战,一个个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冒着敌人的箭雨向前冲锋。而这里歌舞升平,好象是世外桃园。人们还在尽情的享乐,反差太大。叛军的气势十分嚣张,将帅为了阻挡其锋芒,加强防守。但朝廷强调进攻,拿战士的生命当儿戏。战士们在流血牺牲,皇亲国戚却在宫廷里其乐融融,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内心之中甚是担忧,自言自语的说道:“三个月结束平叛,谈何容易啊?”

这时韦见素来到了宫门,他没有听到薛道的话,上前打招呼:“中使大人,为何站在门外?是不是要上奏南阳的战事啊?”薛道从深思中缓过神来说道:“啊,是韦丞相,杨丞相已经进宫了,皇上正在观看贵妃娘娘的歌舞,不得招见不敢进宫。”

韦见素说道:“你到南阳监军,情况如何?是不是打了胜仗,来向皇上报喜啊。”薛道一脸的窘态,尴尬的一笑,用低沉的声调说道:“恰恰相反,打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败仗。五万军士,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将士们浴血奋战,但是兵员素质和武器差异太大,我军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地,无法抵挡叛军。利用天险和城防工事防御,还可阻挡,如果进攻必败无疑。”

韦见素看了薛道一眼,举步想进宫门,然而里面的乐曲悠扬,他又退了回来。薛道说道:“我在门外站了一个多时辰了,皇上是至高无上的,但该上朝的时候不上朝,皇帝不亲自处理政务,宰相来向他汇报,他还要陪贵妃娘娘歌舞。将朝廷中的大事放置一边,这不是一个明智君王的作法。”

韦见素说道:“薛大人的感受颇多啊,这是在李林甫时期留下的习惯,但那时是大唐盛世,而现在则是非常时期,朝庭已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皇帝还有心思寻欢作乐,实在不可思议。在皇上的眼里,贵妃娘娘比社稷还重要,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我好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叛军还会猖獗,这兵灾短期内不能消除。我也想朝廷按规矩天天早朝啊,可是皇上年纪大了,起不了早床,我们做臣子的只有按照皇上的要求办事。北边的战事出现转机,南方的战事不如人意。李祗也上奏折来了。”

这曲歌舞终于谢幕了,唐玄宗说道:“很好,品味很高。”他兴致勃勃的指点评论,对杨国忠视而不见。

杨国忠赶紧凑近说道:“贵妃娘娘真是神乎其神,歌声悠扬,舞姿优美,使人面目一新。”唐玄宗说道:“你懂什么韵律?只看外表不知内函,贵妃这次对朕的曲子的演奏方法和舞蹈配套作了重大改进,境界又上升了一层。更能体现曲谱的思想内函。”

杨国忠点头哈腰的连声说道:“皇上说的是,臣是外行,只知看热闹,那能象皇上那样入木三分,看出了歌舞的内在思想。”

唐玄宗十分高兴,他知道杨国忠到皇宫里来找他一定有事,便让杨贵妃及其宫女们退下,对杨国忠说道:“看你急不可奈的样子,何事?快说吧。”

韦见素进来了,唐玄宗说道:“丞相都来了,看样子前方的战事紧得很,是喜还是忧啊?你等一下,让国忠先上奏。”

高力士命人将桌案搬到唐玄宗的身前,杨国忠将鲁炅战败的上表呈在唐玄宗的面。李隆基打开奏折,脸色刷的变了,堆在面上的微笑立时消失,面孔紧绷了起来。他将奏折往桌案上一摔,满脸怒气的说道:“这个鲁炅,怎么这等无能?仅仅一仗,五万军队就没了,竟然被叛军打了个歼灭战,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他还好意思活下来。薛道是干什么的?他也是吃干饭的吗?我派他去监督,他一点作用都不起吗?”

高力士说道:“薛道就在门外候旨,他说鲁炅兵败时拔剑自杀,是他制止了,要他退守南阳。而且说叛军在人数上、武器上全面占优,我军显得不堪一击。”

唐玄宗说道:“让他进来面奏,说不出理由来,定斩不饶。”唐玄宗心中的怒火中烧,他就是不明白,屡屡将那胡逆没办法。

薛道跪拜在唐玄宗的身前,双手高举上方宝剑,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力士上前接过上方宝剑,放置在唐玄宗的身前。唐玄宗一脸的怒气,盯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的薛道。薛道伏在地上说道:“臣办事不力,没有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罪该万死,请求皇上降罪。”

唐玄宗没有要他平身,板着脸说道:“你这个监军是怎么当的?五万军队啊,说没有就没有了,为什么这样不堪一击?你现在如实奏明战役的经过,不准有半句虚言。”

薛道只好跪在地上奏,他不敢抬头,趴伏在地上说道:“臣罪该万死,但鲁将军及其部下军士已经尽力了。将士们表现出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前赴后继与叛军进行了殊死的搏杀。但众寡悬殊,又有河流阻隔,加上叛军的兵器比我们的好。他们的驽箭能射穿我军的牛皮盾牌,在没有防御工事的保护下,死伤惨重,十不存一。现在鲁将军及幸存下来的将士退守南阳郡,修筑工事,抵抗敌人的进攻,誓与南阳城共存亡。”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楼说事三人结成帮 宫廷上奏各人藏心事5

对薛道的上奏,唐玄宗不相信。反问道:“叛军的主力不是在潼关吗?阵前数量也比你们多,不可能啊。开始上报敌情的时候,不是说叛军只有一万多人吗,怎么一下子增加了这样多的呢?这人是那里来的,难道那胡羯有撒土成兵的能力不成?”

薛道慌了,如果说鲁炅的五万人被一万敌军给歼灭了,那他作为朝庭的钦差大臣的责任就大了,鲁炅难逃一死,而他恐怕也走不出皇宫,立时就要被处斩。为了保住性命,只有说谎。伏地说道:“是的,我在战场上亲眼看到的。敌人漫山遍野的向我们杀来,人数最少要多出我军两万。”

杨国忠想推托责任,躬身向唐玄宗上奏:“鲁炅与封常清一样无能,刚刚与叛军交手,就被敌人打了一个歼灭战,五万军队啊,一点抵抗都没有,此人不能再用了。”

薛道的心一下子到了嗓门了,兔死狐悲,鲁炅受到处罚,他也会受到牵连。他伏在地上为鲁炅找理由:“这次作战,鲁将军已经尽力了,叛军的实力突然大增,安禄山可能改变了战略,将主攻方向放到了荆襄,一旦占领了江南,切断了汉江的水路以及襄阳通往京城官道的运输。朝庭得不到江南的物资供应,军士们没有粮草,将不战自乱,剿灭叛军的难度将进一步增大。鲁将军与叛军打了一仗,虽然失败,但失败乃成功之母,有了这次经验,以后就不会再出错了。”

唐玄宗说道:“起来吧,叫你去监军,却打了这样大的一场败仗,不给你些惩罚,于法于理说不过去,罚你一年奉禄。鲁炅一仗丢掉四万多人马,比封常清还有过之,按军法应该斩首。但念他兵败之后,尚能组织防御,阻止了叛军南下,死罪可免。免去他一切官职,以观后效。

韦见素将李祗上表,拿在手中说道:“启奏皇上。河南节度使李祗上奏,东线叛军将领令狐潮,进攻雍丘,攻势甚猛,请求增援。”

高力士将奏折递给唐玄宗,唐玄宗看后说道:“这个李祗,一点作为也没有,东线的叛军最弱,令狐潮只是投降叛军的一个县令,有多少能耐?他不但不能攻击叛军,反而觉得防守都有困难,都是些力不从心之人。要派一员虎将坐镇河南,朝中有谁能当此任?”

薛道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虽然少了一年的奉禄,但官职保住了,他立即上奏:“启奏皇上,臣回京时曾遇见嗣虢王李巨,他对前线的战事颇为关心,嗣虢王武艺高强,颇有谋略,他能独当一面。”

唐玄宗想起了安禄山起兵时,张垍对他举荐过李巨,当时便要招见,不知是何原因,一直没有见着。今天薛道又提及此人,便对杨国忠说道:“让嗣虢王接替李祗,任陈留谯郡太守、河南节度使,摄御史大夫,总领河南军政事务。”

杨国忠本不愿意重用李巨,因为他是张垍举荐的人。但皇上发了话,他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默不作声,算是认可了。

但没有说话,等于是没有立即表示赞同,唐玄忠看了杨国忠一眼,觉着有些不对劲,他可不愿询问杨国忠,摆出天子的架势说道:“宰相府通知翰林院起草诏书,高力士速招李巨进宫。”

南线虽然出了问题,但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唐玄宗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草草处理完之后,又想到了杨贵妃的歌舞。对众人说道:“众位爱卿,南阳还在朝廷的手里,由李巨去加强防守,不会有问题。只要郭子仪和刘正臣攻克蓟城,平定河北。主动权还在朝廷的手上,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一定要坚守岗位,重大事情,五品官以上的人事安排向朕上奏一下,其他的事,就按朝廷的规矩办。朕的年龄大了,精力有限,你们要多担待一些。”

高力士就要去嗣虢王府传旨,招他进宫。杨国忠说道:“高公公,不要那样急嘛。”高力士说道:“丞相不急,皇上可是急得很哪。”

杨国忠说道:“只要河北安静了,叛军将出现内乱,南边的战事无足轻重。现在安禄山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顾不上东面和南方了。”

高力士说道:“皇上安排的事,不能不完成,如果嗣虢王不进宫向皇上参拜,皇上怪罪下来,就是我高力士办事不力了。”急匆匆的去了李巨的宅第。

李巨跪在玄宗皇帝的面前,唐玄宗连叫三声平身,他仍然跪着。唐玄宗觉得奚巧,沉着脸说道:“爱卿要我扶你起来吗?”

李巨跪在地上说道:“臣不敢,目前防守河南的责任重大,叛军猖獗,行事艰难,臣年纪轻轻,虽然继承嗣虢王的爵位,但资历不够,恐难服众。面对强敌,主将不能取信于众,军令难以通行,我军必败无疑。臣死事小,耽误了皇上的平叛大事,其罪就太大了,请皇上定夺。”

唐玄宗联想到几个月来,没有招见到李巨,加上今天杨国忠的表现,认为朝中有人作埂,很可能是宰相府的人。

他的猜测没错,实际上是杨国忠阻止了李巨面见皇上,中使刘奉庭去找李巨的时候,杨国忠对他说道:“如此小儿,岂得令见人主!”刘奉庭将杨国忠的话告诉了李巨,所以他一直没有敢去参见唐玄宗。

此次去河南,困难重重,如果杨国忠在他背后捣鬼,那些手握重权的将军们不听调遣,他只怕也要全军覆没。

“拿我的剑来,”高力士将皇帝的佩剑取来。唐玄宗握在手中说道:“我现在赐你尚方宝剑,赐予你先斩后奏权利,同时授予你根据战场形势任免战将的特权。五品以下官员直接任命,四品以上官员先任命再上报朝廷,平叛结束后,再予以确认。但如果你守不住河南,就只有用你的脑袋来顶罪。”

皇帝将上方宝剑都送给他了,李巨没有价钱可讲,双手接剑,高举过头顶,高声呼喊:“谢主隆恩,巨一定忠于职守,尽忠报国,誓与河南共存亡。”

唐玄宗十分满意,勉励他说道:“现在南阳甚是危急,你先去南阳,稳固防守,千万不能让那胡羯突破南阳防线。鲁炅新败,军士的士气一定低落,你的担子不轻啊。但朕相信你,给予你生杀大权。就是要你就地征兵,重整旗鼓,阻挡叛军南边的攻势。一旦平定了河北,潼关大军强攻洛阳,胡羯就会发慌,那时候你再从东南方反击,大事就定了。”李巨三呼万岁之后,出了皇宫。

第一百三十章 积极备战鲁炅获复职 侦察敌情哥舒上奏折1

“临戎带兵河中渡,驽箭如雨惨杀戮。

明知不敌尊圣令,勇士成了砧上俎。

欲哭无泪心伤痛,无奈人死不可复。

重整旗鼓守城池,烟尘吹来罩浓雾。”

方岚低着头在房间里度步,口里吟着诗句,紧锁眉头,显得忧心忡忡。陆荣荣躺在病床上,挣扎着说道:“你的诗真好,小时候上学就你的书读得最好,程仕信先生一直都夸奖你的悟性高。现在有出息了,做了四品将军,又使人担心起来,不知这南阳城还能否守得住?”她的左肩骨已经穿了一个洞,虽然溥上了上好的金枪药,但是骨头碎裂,不是短时间能够好得了的。她不愿躺在床上,强忍着疼痛想站起来。

方岚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连忙过来说道:“别动,好好的躺下。我这是有感而发,朝廷这样瞎指挥,这次大败就不可避免。这样下去,如何能消灭叛军,不知还要折腾多久。你的伤太重,得休养一段时间。”走过来坐在了她身边。陆荣荣握着他的手说道:“方岚哥,叛军大获全胜,为什么没有追来。”方岚说道:“叛军虽然大胜,但他们自己的损失也很大,他们需要休整。这样一场大胜仗,打扫战场都需要几天。还有投降叛军的军士,他们要安置,估计要一月时间才能发起攻击。有了这一月时间准备,利用坚固的城墙工事,守一段时间不成问题。关键是其他战场的形势,如果象薛监军说的那样,河北平静了,叛军就会乱。”

方岚不说了,突然发呆,他认真回忆起战场上的事来。从常山到滍水河边,他奔波转战,一败再败。常山一仗,可说是众寡玄殊,虽败忧荣。但这一仗,唐军的兵员超过叛军几倍,仍然惨败。他认识到大兵团作战,武器的重要性。个人的武艺再高,也抵挡不住车驽的连续攻击。想起叛军的的凶猛,不由得担忧起前程来了,这次惨败,朝廷会不会放过鲁元帅。

陆荣荣见到他发呆,以为她拖累了他,坐起来说道:“方岚哥,感谢你连日来的用心护理。但守城要紧,你老是这样陪着我,不去守城怎么行呢?我还有一只手,可以自理。”方岚从沉思中醒来,扶住她说道:“叛军没有来攻城,所以有时间陪你。不要想其他的事,一门心思把伤养好了再说。”

陆荣荣说道:“叛军为什么不来啊?他们应该乘胜追击呀。现在南阳的兵不多,他们要强攻,我们很难守得住。”方岚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笑着说道:“这要去问叛军了,我怎么知道呢?也许他们都没有小师妹的胆略,不敢来吧。”两人都笑起来了。陆荣荣说道:“你一定知道,你是想逗我笑一回,才这样说的。”

方岚说道:“你就这样相信我呀,我猜测:叛军虽然得胜,全面击溃了我们。但是五万军队几乎被歼灭,这个代价有多大呀?因此他们的伤亡肯定不小。所以才没有立即来进攻南阳。这也为我们赢得时间来修筑城墙和工事,招募和训练新兵。鲁元帅非常关心你,他让其他人负责修筑城防工事,没有给我分配任务,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使你能够安心养伤。”

张冲从市面上买来一只卤鸡,拿在手上说道:“这南阳的卤鸡,他们都说很好吃,陆师叔品尝一下,是不是真的好吃?”陆荣荣说道:“我一点味口也没有,你和你掌门师叔两人吃了吧。这好的东西,我品尝不出味道,岂不可惜了。”

方岚说道:“吃一点吧,对你的伤有好处。来,我来喂你。”方岚撕下一只鸡腿,往陆荣荣嘴里送。陆荣荣头一偏,对方岚说道:“我真的吃不下,这铁翎巨箭太利害,你今后要多注意。我这伤很重,没有几个月半年是养不好的,你这样老守着我也不是个办法,守卫南阳将有一场恶战,我在这里会连累你的,让你分心。我想回洞庭帮,养好伤后再来杀敌。”

鲁炅来探望陆荣荣的伤势,正好进门,听到这句话说道:“这注意很好,姑娘真能识大体呀。探子报告,武令珣的叛军正在收编俘虏,休整训练。过不了几天,就会包围南阳城,那时候想出去也走不了啦。只是你的伤太重,一个人路上有危险。”张冲说道:“我保护师叔。”鲁炅看了方岚一眼,见他呆立着没有表态。便笑着说道:“这注意好,就让张冲护送陆将军回洞庭湖吧。”

方岚也觉得守卫南阳十分凶险,他已经将生死可以置于度外,决心坚守城池,准备与南阳城共存亡。但不能让陆荣荣和张冲冒这样的险,笑着说道:“就按鲁元帅的指示办,今天我就护送你们出城。”

这段时间方岚对陆荣荣的照顾可说是无微不至,两人整天在一起,思想交流十分融洽,已经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他内心之中非常希望陆荣荣能与他在一起同进同出,但是战争是无情的,为了国家利益,他依依不舍的送别了陆荣荣。

鲁炅兵败,军队损失九成。南阳无兵,荆襄的防御迫在眉睫。兼任兵部尚书的左丞相韦见素十分着急,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山南军镇的主力丧失,防御力量减弱,朝廷要加强山南西道的防御。臣上奏加强襄阳的防御能力,在那里设第二道防线,保证朝廷运输通道的安全。”

唐玄宗说道:“襄阳是朝廷物资来源的通道,要派一个得力的人去。招兵买马,尽快建立防线。如何操作?你与国忠协商一下。兵部拟旨,三省审核,用最快的速度办理。”

韦见素到中书省,对杨国忠说道:“皇上要求加强襄阳的防守,要兵部出方案。兵部计划给襄阳太守徐浩拨钱,让他招兵两万,作为第二道防线,阻挡叛军,保证江南与长安的通道畅通无阻。”

杨国忠心想,徐浩不大听话,而且与张垍张均弟兄的关系密切,对太子李亨很好,如果让他手上掌握了军队,就等于加强了对手。本来不愿让他招兵买马,但是襄阳必须加强防守,没有兵是不行的。他一时不好否决,对韦见素说道:“这事不要太急,让我好好考虑一下,采用那种方法最好。”

韦见素说道:“皇上催得急,要求越快越好。兵部已经草拟了圣旨,讨论也来不及了。非常时期战场瞬息万变,一刻也耽误不得。时间太紧了,你若是忙不过来就划个押,我去向皇上上奏。”

第一百三十章 积极备战鲁炅获复职 侦察敌情哥舒上奏折2

杨国忠听了韦见素的话,十分烦恼。瞪眼说道:“这押能随便画吗?那是要负责任的。南线很凶险,李巨去南阳,是皇上定的,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我心里没底。我看你也不大放心,不然的话,也不会向皇上上奏,请求襄阳招兵。所以要慎重。这样吧,你将草拟的奏章放在我这儿,我认真的看一下,明天一起向皇上上奏。”

韦见素虽然不愿意,但没有办法,中书省不审批,他不能直接上奏皇帝。很不情愿的说道:“那好吧,明天我再来。”

杨国忠匆匆忙忙的到宏发绸缎庄的密室,与他的一帮人商议,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张渐说道:“最好的办法是釜底抽薪,换掉襄阳太守,将徐浩调走。最好是换上丞相相信的人,”

杨国忠说道:“徐浩跟我不一条心,他倒向了太子,与张垍打得火热。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手里有兵。但要撤换他,也要有理由,找不到借口,韦见素会从中作埂,皇上不会同意。什么样的借口好呢?”

宋昱说道:“吏部考核,徐浩政绩不行,能力一般,要担任襄阳的防守主官不合格,这样说,皇上会同意的。”

张渐说道:“宋昱这办法行得通,应该给徐浩换一个地方,让他知道不紧跟丞相的结果。但临阵换将,非同小可,一定要有说服力的理由。除了徐浩的政绩之外,还得加一条,就是目前的襄阳太重要了,要一个有才能的人去坐镇。我建议宋昱去襄阳担任太守,他的分量够了。”

宋昱说道:“我在中书省走不脱,我推荐一个人,魏仲犀是很好的人选,他在洛阳干过,熟悉郡县,这段时间在御史台干得有声有色。能力是公认的,对丞相又是忠心耿耿,是最好的人选。”

杨国忠眼睛一亮,对魏仲犀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将两万兵放在太子相信的人的手里,我不放心。如果你愿意去,我就向皇上推荐。”

魏仲犀心想,在京城自己只能算是一个跟班的,没有分量。到了襄阳可以独当一面,相对而言好多了。当即说道:“我是相爷手上的一个卒子,但我有一个要求,到襄阳之后,下面的官员要我说了算,将那些平日里与相爷作对的人都换掉。”“没问题,你仍然担任御史中丞,到任之后,你还是京官,而且襄阳还是你的,附带周边的几个郡。要撤销和任命官员,按正常的程序上报,五品官我上凑皇上,六品以下的,吏部直接批复,但你一定要掌握住这两万兵,保住襄阳。现在就去作准备,圣旨一到便立即出发。”杨国忠起身出了密室。

到了兵部,杨国忠对韦见素说道:“兵部的方案我仔细看过三遍,加强襄阳防守非常正确。但是襄阳太守徐浩不行,吏部考核的政绩一搬,能力一般,难以胜任。”韦风素说道:“徐浩兢兢业业,口碑不错,大战在即,临时换将不好,先让他干一阵子,不行再换。”

杨国忠将折子重重的摔在韦见素的面前说道:“那怎么行?封常清、鲁炅就是前车之鉴。我们这样做既是对皇上不负责任,也是害了徐浩。那么重要的地方,要是出了差错,那还得了啊,城池丢失了不说,还葬送了徐浩的性命。要是丢失了襄阳,朝廷就难了,还是要找一个有能力的能胜任的人去吧。”

韦见素将文稿扶正说道:“选人是吏部的事,有好的人选当然更好了,你准备从其他州调呢,还是从京城中委派。”“魏仲犀怎么样?他现在是御史中丞,吏部考核是上上等,担任襄阳太守一定能够胜任。”杨国忠盯着韦见素说道。

韦见素知道魏仲犀是杨国忠的人,一个河南府尹的属官,青云直上,一年多的时间就做到了正五品的御史中丞,还不到一年,又要晋升正四品,而且掌管两万军队。本不想同意。但是当他看到杨国忠犀利的目光时,改变了主意。轻声说道:“好吧,吏部已经定了,就按吏部的意见办吧。”杨国忠立即改为笑脸说道:“襄阳的位置太重要了,不能不让一个得力的人在那里顶着,要保证朝廷的物资供应通道的安全,责任重大啊。我们已经一致同意,现在就进宫上奏吧。”

两个丞相联名上奏折,鲁炅兵败之后,唐玄宗也觉得襄阳是重中之重。当即画押,批准了奏折。魏仲犀与御史台交接事务,准备去襄阳上任。

李巨到达南阳后,立即招来岭南节度使何履光、黔中节度使赵国珍、襄阳太守徐浩,宣读了圣旨,免去了鲁炅的一切职务。方岚上书,为鲁炅鸣冤。李巨说道:“圣旨必须执行,方将军的上书,我会向皇上上奏,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并且请出尚方宝剑,所有的将军都不敢出言。

李巨对鲁炅说道:“鲁炅虽然撤销了一切职务,但还可留在军中,有话可向本帅说明。”“滍水河边,两军对峙,敌我双方都没有能力进攻。我军惨败是因为全力进攻,想渡过河流,一举攻克对手的防线。但中了敌人诱导之计,人数虽多,但武器不及敌人。我军的盾牌,挡不住敌人的驽箭。李元帅指挥对敌,一定要注意这些差距。”鲁炅不敢说圣旨有错,只能说弦外之音。

李巨问道:“敌人的驽箭有那样厉害吗?”鲁炅叹息一声说道:“没有见过的人,都不会相信,但这是千真万确的实事。他们的箭头能穿透盔甲盾牌。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五万军队,怎么会这样惨败?”

李巨点点头,让鲁炅带着他观看了他们的城防工事。李巨一边视察,一边听鲁炅的介绍。他对鲁炅的布防,相当佩服。对他的表现也十分满意,就想帮他一把。立即向朝庭写了一份奏折,用加急送呈兵部,注明上奏皇上。

韦见素拿着李巨的上表到皇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河南节度使李巨送来奏折,上报了整个河南道防卫叛军的部署。很有决心,看样子信心十足。他着重推荐了鲁炅的带兵能力,认为鲁炅有能力守住南阳城。请求恢复鲁炅职务,并让他主持南阳及江汉的防御。他本人要去坐镇谯郡,主持东线防卫,因为东线的防务更急,那里没有一个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将军坐镇,更需要他亲自主持。”

唐玄宗看过奏折之后说道:“叛军的武器有那样先进?箭头的穿透力有那么强?是不是在替鲁炅说话?那胡羯骁勇善战攻击力强是实情。这还要他来提醒吗?”韦见素说道“他也是关心战争的发展,出发点是好的。”

第一百三十章 积极备战鲁炅获复职 侦察敌情哥舒上奏折3

韦见素上报李巨的奏折,唐玄宗不以为然,对他说道:“朝廷从来就没有低估叛军的实力,剿灭叛军正在采用步步为营的战术。什么不能操之过急?朕看是要拖延时间。朝廷的兵力是叛军的三倍,还不加速攻击,一鼓作气歼灭叛军。这样大的军费开支,时间长了,朝廷负担不起,老百姓负担过重也会激起民变。要将平叛拖延下去吗?李巨简直是昏了头了。你认为鲁炅还能用吗?”

韦见素说道:“启奏皇上,鲁炅与叛军对峙几个月,阻止了他们南下。执行圣旨对敌攻击,不想叛军来了增援。虽然大败,但退守南阳,部署得当,也算是立了一功。臣请奏恢复他的职务,让他戴罪立功。”

唐玄宗点了一下头说道:“告诉李巨,同意他的方案,他要管好他应该管的事,其他的事不要他瞎操心。鲁炅担任山南节度使,要他死守南阳,如若失守,两罪并罚。”

三天后唐玄宗圣旨就到了,鲁炅恢复了山南节度使的职务,立誓坚守南阳,流着眼泪说道:“皇上恩重如山,鲁炅决不撤退,誓与南阳城共存亡。”

李巨放心了,对鲁炅说道:“南阳交给你了,按照我上奏的防卫计划,我马上前往谯郡死守江淮,拖住叛军主力。按照朝廷的战略部署配合哥舒翰、郭子仪剿灭叛军。但皇上对剿灭叛军仍然强调攻击,只字未提叛军的实力,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当心,有恶仗要打。”

鲁炅说道:“感谢元帅向皇上奏明实情举荐鲁炅,鲁炅肝脑涂地也要为元帅保住面子。叛军虽然是精锐之师,但是只要摆正心态,用心防守,还是能够周旋。几仗下来,我已经积累了经验,坚守南阳信心百倍。元帅安心守卫江淮,我们同进同出,相互照应。”

再说王玄志用毒酒药死刘正臣之后,来到钟虎的营帐。含着泪说道:“刘元帅全军覆没,单人匹马冲出重围,但是全身是伤,简直成了一个血人。来到我的营帐。将帅印交给我之后,对我说道,他愧对皇上,要我带领军士继续战斗,可他再也支持不住了,伤重致死。”

钟虎听到之后,心想从战场逃出,到营地有百里路程,刘元帅如果负了重伤,如何能奔行到达。知道这里面有许多不实之处,但他现在只有一人,如果稍有不满,就会遭遇同刘正臣一样的下场。他见风使舵,凑近王玄志说道:“刘元帅孤军深入,自食其果,如果早听王元帅的话的,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要论计谋,王元帅比刘元帅强多了。从今之后,我跟定王元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玄志说道:“你是刘元帅的心腹爱将,这事无论如何也要将实情告诉你。刘元帅的兵没留一个,你是去侯希逸那里呢,还是留在我这里?”钟虎说道:“侯希逸和刘元帅一样,是个莽夫,能有多大作为?我相信王元帅,刚才已经说了,现在就投到王元帅的麾下,冲锋在前。”

王玄志笑了,连声说道:“好说,好说,有了钟将军,我王玄志是如虎添翼了。你现在是从四品的宣威将军,我向皇上上奏,晋升你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做我的先锋官。”

钟虎与刘正臣是从禁军中一起打磨出来的生死之交,两人虽然没有拜过把子,但感情甚深。他知道王玄志做了手脚,才使刘正臣丧命的。内心想为他报仇,表面上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刘元帅全军覆没,钟虎到了日暮途穷的境地,王元帅收留并委以重任,如同再造。钟虎将竭尽全力,全力以赴,为王元帅两胁插刀,愿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王玄志十分满意,对钟虎说道:“我已经派人找来了一付巨大的棺材,那本是一个有钱的员外做给自己百年之后用的上好棺木。已经将刘元帅盛敛了,你认为是就地安葬还是上奏皇上之后再安葬。”

钟虎知道王玄志在试探他,当即说道:“上奏皇上就不必了,他是柳城郡人,家在平卢。就按照当地的习俗将其盛敛,到平卢安葬好了。”

王玄志说道:“看来你也愿意退回平卢,我们的意见一致。侯希逸还不知道刘元帅的事,我去请他来。到时你帮我澄清一下。”

侯希逸正在进军,突然王玄志的中军退了回来,只好停止前进。天色已晚,就地扎营。心里正在纳闷,正在前进的军队为什么会退了回来,是不是遇上了叛军的阻击?正在这时王玄志的传令官到了,说军中出了大事,要他去王元帅的营中商议。接到邀请,他有一种不祥之感,快速来到王玄志的帐下,进门就说:“来帐下议事,怎么不见刘元帅?”

王玄志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还掉了几滴眼泪对他说道:“刘元帅突击过快,中了史思明的埋伏,被几万叛军包了绞子,在铁桶一样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我带领中军前去救援,折省了五千人马,将他救出,其时他已经身负重伤,所带领的前军全部死在山谷之内。我亲自上前去拔他身上插着的箭矢,他握住我的手说,‘王大人,进攻蓟城的担子就交给你了,好自为之。’手一松便闭上了眼睛。呜呼,刘元帅啊,你怎么就挺不过来呢?”

侯希逸很是不信,逼问了一句:“一个生还的军士都没有吗?昨天他命令我后撤,是在中了埋伏之后作出的,应该出了敌人的包围圈了。”

王玄志说道:“是出了包围圈,但是他发出命令之后,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他的部下,只有他的裨将宣威将军钟虎当时和我在一起。刘元帅进入到了十几里长的谷地,那里的地势十分险要。刘元帅当时了意识到危险,快速推进,想尽快通过。前军全部进了山谷,叛军先用驽箭在两侧山岗射击,然后派铁骑猛冲,我用车驽攻击敌人守卫的出口,史思明的猛将骆悦把守,没有让一名军士出谷。他们居高临下,我军想入谷解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钟虎是跟随刘正臣的裨将,也是刘正臣的亲信。这一点侯希逸是知道的,他又问了一句:“钟虎人呢?”

钟虎穿着孝服,出现在营帐的门口,王玄志说道:“侯将军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来证实一下,刘元帅是不是中了叛军的埋伏。”

钟虎根本就没有听到王玄志说的话,内心之中,根本不信任王玄志。认为刘正臣死得不明不白,里面一定有隐情,一时间没有答话。

第一百三十章 积极备战鲁炅获复职 侦察敌情哥舒上奏折4

钟虎没有说话,王玄志盯他又说一句:“侯将军怀疑刘元帅的死,你是他的副将,将实事说给侯将军听。”钟虎明白了,刘正臣的死与王玄志肯定有牵连。但现在没有力量与王玄志论理,只好先顺应他,对侯希逸说道:“王元帅说的全是真的,我们的确中了叛军的埋伏。”他装出死心塌地跟随王玄志的样子,实则是要暗地里调查。为了等待时机,必须假装,表面上不能让王玄志看出任何破绽。

侯希逸也认为王玄志没有说真话,一来他投诚不久,不便与王玄志论理。二来与刘正臣的感情不深,两人虽然星星相惜,但不至于冒着危险为他出头。因此只在刘正臣的灵前祭奠,没有提出其它要求。

王玄志放心了,他原来准备对付不测之需的所有做法都没能用上。很高兴的对他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这里的情况告诉朝廷,刘元帅临终前让我接替他指挥,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还有没有必要向蓟城进攻。”

侯希逸说道:“刘元帅的两万精兵全军覆没,王元帅也丢了五千人马,剩下的军队不足两万。已经没有能力进攻了,能守住平卢就对给叛军威胁。兵力不足,只能防守。因此说来,在目前的形势下,应该退守平卢,不宜出击。至于如何向皇上报告,那是王元帅的事了。没有圣旨,不好改变计划。”

钟虎说道:“皇上的圣旨怎么办?违抗圣命是要杀头的。如果郭子仪在西面攻击,我们没有配合,朝廷追究下来怎么办?”侯希逸说道:“郭子仪肯定没有攻击蓟城,不然的话,史思明那里有兵来伏击刘元帅?”

王玄志说道:“侯将军说得对,郭子仪一定是虚报战功,他们甚至于连云中城都没有攻下。向朝廷解释的事我来办,责任由我来负,我向皇上上奏折,说明原委。我们就在平卢牵制叛军,郭子仪到达蓟城的时候,让他向我们求援,那时再出兵不迟,拿下蓟城我们也有功劳。现在再向蓟城进军,等于前去送死,史思明的伏兵正等在那里。我们要吸取刘元帅的教训,保存实力。”

钟虎没有再提反对意见,王玄志带领军队退回平卢,他也住进了帅府,并且立即向朝廷上了奏折。

王玄志的奏折到朝庭了,兵部接到奏折。韦见素看过后,合起奏折。猛的站起来双手扶案,长出一口气说道:“这又是一道失败的上表,又是一支军队全军覆没。这个王玄志,人家都悔恨自杀了,还上奏他的过失。”王玄志当然不会将整个战役的真实情况告诉朝廷,而是尽量掩盖他的罪行,夸大刘正臣的失误。韦见素拿着奏折,到中书省传给杨国忠看。奏折中写道:“安东副大都护王玄志启奏皇上,臣带领两万精兵,与平卢节度使共同进军蓟城。刘正臣罡腹自负,贪功冒进,带领所部人马脱离主力前冲,臣多次建议,提防叛军打伏击。但他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结果中了史思明的埋伏,全军覆没。臣立即赶去救援,全力以赴,折损五千人马,臣也被叛军的驽箭射中左肩,负了轻伤。舍命将刘正臣救出,他的军队,只有裨将钟虎与臣在一起,其他兵将无一生还。刘正臣悔恨交加,认为对不起皇上,饮毒自杀。臣带领军士与史思明大战一场,虽然全力以赴,但叛军势大,我军未能击败叛军。从叛军的攻击力看,郭子仪没有攻击蓟城,我们东征军队折损了一大半,已经没有进攻能力。为牵制敌人,臣上奏皇上,请求带领主力撤回平卢固守,保持对蓟城叛军的威胁。现在如何处置?请朝庭定夺。臣玄志拜伏,皇上万岁,万万岁。”

杨国忠将奏折重重的摔在桌案上,怒气冲冲的说道:“这打的什么仗?又是一个全军覆没。还好,王玄志有些头脑,保留了一半。我们进宫向皇上奏明吧。”

唐玄宗拿到王玄志的奏折,看后说道:“刘正臣赳赳武夫,呈匹夫之勇,中了史思明的伏击。两万军队,全军覆没,无能之极。朕是白白信任他了,北线不能进攻,拿下蓟城,将有困难。怎么老是出现这样的问题?形势刚刚好了一点,跟着就是大败,不能理解。”

杨国忠说道:“郭子仪的兵力比河北叛军多,全力攻击,也能拿下蓟城。朝廷两次攻击失利,究其原因是各行其是,配合不好,哥舒翰的潼关主力不肯出击,让叛军钻了空子。”

唐玄宗又看一遍奏折,突然问道:“怎么没有刘正臣的遗言呢?他岂不是白死了。”杨国忠说道:“刘正臣怎么死的,不大清楚,肯定是死了。现在平卢的军队掌握在王玄志的手里,平卢还要他来防守,牵制蓟城的史思明。皇上如果追究刘正臣的死因,王玄志内心害怕,很可能倒向叛军,对平叛不利。最好是让他来担任平卢节度使,继承刘正臣的使命,继续与史思明对抗,以利郭子仪进攻蓟城”。

唐玄宗说道:“朕不相信刘正臣会因为进攻蓟城失利而服毒自杀,但权衡利弊之后,国忠的建议可行。中书省拟旨,王玄志担任平卢节度使,总管北线平叛军队。驻军平卢,骚扰叛军后方。一旦有了时机,及时配合郭子仪攻击蓟城。”这一阵子唐玄宗很是沮丧,精心策划的围剿叛军的部署竟然连连受挫,他实在想不通堂堂大唐的军队,昔日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英武之师,怎么就对付不了一支叛军?

太子李亨对前线的战事也很关心,他对张均说道:“朝廷又打败仗了,那些昔日的名将,常胜将军,怎么都败在了叛军的手里?实在难以想通”张均说道:“道理很简单,朝廷之中,经过李林甫二十年的结党营私,官府已经腐败。再经过杨国忠这几年的任意胡为,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境地了。许多有才能的人被摒弃于官府的门外,他们之中一些人得不到重用心存怨恨,倒向安禄山一边。军队之中,官员们相互制肘,有才之人往往遭受打击,有关系之人占据高位无所作为,军士们贪生怕死,虽有少数杰出人物拼死抵抗,但因力量悬殊而败下阵来。”

李亨说道:“没有办法吗?”张均说道:“有,除掉杨国忠,重整朝纲,就能剿灭叛军。”“唉,”李亨叹气说道:“不知父皇何时醒悟啊?”他虽然焦急,但是无能为力,只有等待。

第一百三十章 积极备战鲁炅获复职 侦察敌情哥舒上奏折5

哥舒翰不出潼关,成了杨国忠的一块心病,他又一次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潼关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屯驻半年多,那些军士都是从垅右和河西抽调的精锐之师。武器装备都是按最高标准配置的,是我大唐一流水平的军队,现在已经到了出大力的时候了。现在安禄山将重点放在南方,北线已经空虚,这时候潼关大军全力进攻,直捣洛阳。用重拳击打安禄山的心脏,迫使他抽调南下的军队和河北的军队回防。李巨就能改守为攻,从谯郡和南阳两个方向向前攻击,叛军很难抵挡。郭子仪也可以乘机收复河北,拿下蓟城。如果潼关的主力不动,只靠郭子仪、李巨等人小打小闹,平叛形成不了合力,叛军就有足够的回旋余地,而且可以各个击破。鲁炅、刘正臣的失败,就是全局配合不默契的结果。朝廷的军队单个出击,没有形成整体攻击力量,这些单个的进攻,被叛军各个击破,所以失败。而郭子仪进攻云中,与程千里配合得好,所以节节胜利,是最好的证明。哥舒翰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统管平叛的事宜,差不多半年了,他只是死守潼关,二十万精锐之师没有一点作为。也不向朝行廷提出平叛的方案,长此下去,叛军何年何月才能消灭。”

唐玄宗说道:“国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肯定是对的。哥舒翰在潼关驻守,不了解全国的战场形势,要他提出全面的平叛方案,是难为他了。现在既然洛阳的叛军主力抽调到南边去了,潼关的主力应该出击。东面和南边有李巨和鲁炅防守,朕信得过,有他们牵制叛军主力,叛军的西面和北边就空虚了。你立即让翰林院草拟两道圣旨:一是要哥舒翰出潼关,全力以赴先拿下陕郡,然后进攻洛阳。另一道命令是要郭子仪兵分两路,郭子仪带领主力进攻蓟城,同时让李光弼带领一部分军队南下渡过黄河,进攻陈留。迫使安禄山分兵,以利哥舒翰进攻洛阳的行动。”

韦见素说道:“郭子仪的兵力有限,现在没有平卢军配合,进攻蓟城的兵力都略显不足,再要分兵南下,恐怕力不从心,难有效果。”杨国忠说道:“李光弼已经占领常山,南下渡河轻而易举,他只要做个样式,安禄山就会作出防守的部署。不在于兵多兵少,能干扰安禄山的战略就为全局做了配合。”

唐玄宗说道:“不能前怕狼后怕虎,马上草拟圣旨,不得有误。”

哥舒翰接到圣旨,立即召集田良丘、王思礼、李承光等人来到帅帐商议。他拿着圣旨说道:“皇上要我们立即出兵,一举攻下陕郡,然后进攻洛阳,谁能捉到安禄山,不管是死是活,立即封王,实受一千户的奉禄。这个封赏的确很高,说明皇上要马上消灭安禄山的决心是很迫切的,就我军现在的实际情况,有没有这个能力打败叛军,你们说说各自的想法。”

田良丘说道:“我们二十万大军,在潼关已经呆了半年了,将士们的训练十分艰苦,军事素质有很大提高。但敌人的武器比我们的先进,箭矢的穿透力比我们强,马匹也比我们的高大,冲锋的速度也快了许多。要一举拿下陕郡是不可能的,可是皇上的圣旨不能不执行,我们作些试探性的攻击。摸摸叛军的底子,搞清敌人的实力后,再决定是进攻还是防守。我建议由王思礼将军带领一部分骑兵,出关作保守性质的攻击。”

“不行,”王思礼立即反对。他站起来说道:“叛军的人数虽少,但骁勇善战,武艺高强,两个月前他们对潼关进行了一次强攻,有二十人攻上了城楼,如果不是上官青等武林高手的全力以赴,拼命抵挡,差点被他们得手了。那些人的武艺,我是第一次见到,那领头之人动如闪电,宝剑能长出三尺红光,杀人于无形。我们死伤一百多人,只伤了他们三人,而且让他们安然退走。遇上这样的军队,我们的二十万军队只能算是碰到老虎的羊群。我们一点胜算也没有,明知道不能取胜,还要强行出击,是相当的不明智。”

李承光轻笑一声,斜眼看着王思礼,不紧不慢的说道:“王将军真会长叛军的士气,灭自己的威风,按照你的说法,叛军不可战胜,大唐要灭亡了。”

王思礼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能随便曲解我说话的本意?我只是提醒元帅,出兵要慎重。”王思礼对李承光的上纲上线的分析,十分不满,如果这话传到朝庭里去,那他的这个太常卿、元帅府马军都将就算做到头了。因此,马上反驳,指责李承光歪曲他说话的原意。

李承光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什么提醒元帅?我说你是在恐吓元帅。敌人如果象你说的那样厉害,这潼关还能守到现在,那早就被叛军攻下了。我军一百多人的死伤,换取叛军三人负伤。几千人对付二十个人,让对方攻上城楼不说,还杀了一百多人后全身而退。这指挥之人一定是个饭桶。现在皇上要下决心剿灭叛军,哥舒元帅是统领平叛的总指挥,差不多半年了,只是守住了潼关天险,没有向叛军出击过一次。虽说止住了叛军前进的步伐,挡住了他们势如破竹的气势,但二十万人的平叛主力,只是防守一道潼关天险,这与哥舒元帅的身份以及二十万天兵的力量极不相符。朝庭是第三次摧促元帅出兵了,很显然,皇上已经对哥舒元帅甚为不满,如果我们就这样害怕敌人,作不出一点平叛的业绩,对皇上,对朝庭不好交差呀。王将军要是害怕叛军,就让我步兵出战,保证一举拿下陕郡。”

哥舒翰认真的听着,坐得端端正正,却不发一言。田良丘列了一下嘴,也没说话。王思礼说道:“我这饭桶还能真刀真枪与叛军对阵,不象某些人,占着矛坑不拉屎,只说大话不敢与叛军碰面。”

李承光信心百倍的说道:“谁说我不敢与叛军对阵,我视叛军如草芥,我认为应该执行皇上的旨意,立即向叛军发起进攻。”

王思礼看着李承光,慢慢悠悠的说道:“呈匹夫之勇,会一败涂地的,兵书上怎么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对我们面前的敌人知道多少?”

哥舒翰说道:“这话不错,我们首先要知道叛军的兵力情况,部署位置,以及他们的战略战术。然后找出敌军的弱点,打击他们的要害,做到一击成功。”他终于说话了,马上拿出主帅的权威,立即发布命令:“马军都将王思礼、步兵都将李承光听令,命你二人,各自组织一批人马,对敌军进行侦察,务必在三天之内摸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进攻受挫郭子仪上书 病情好转安禄山施计1

四月蓟城风雨吼,两面逼进步急骤。

兵马飞奔烟尘现,守军无奈忙运筹。

东北设伏前锋灭,西南烽火已接媾。

双方拼尽全身力,咬住牙关相制肘。

史思明伏击刘正臣歼灭了两万多唐军,得知王玄志退兵,就想追击。行军司马周挚说道:“郭子仪的军队推进很快,平卢的唐军肯定向东北撤退,我们就是收复平卢,还要派军队守卫。不如让他们在那里呆着,将来消灭了郭子仪,再来收拾他们不迟。”

史思明说道:“你说的不错,郭子仪才是头号敌人,你带一支军队迅速回蓟城,我和耿仁智在这里,收编俘虏。”命令骆悦打扫战场,周挚带领主力回防蓟城。耿仁智忙着清理俘虏,许多投降的军士都负了伤,当即派郎中治疗受伤的军士,降兵很感动,都愿意留在燕朝。史思明一下子新增了近万降兵,比在平卢失去的五千人还多了五千,很是高兴。埋葬好死者,清理完战场之后,兴致勃勃的回到蓟城。刚进帅府,行军司马周挚向他报告:“郭子仪兵分两路,他自己亲自带一路攻击妫川郡,另一路由李光弼带领,攻击上谷郡。来势汹汹,矛头直指蓟城。”

史思明说道:“郭子仪来得好快,他的味口不小,看样子是想一举扫清蓟城的外围,占领河北的郡县,然后孤立蓟城,再一举攻克。如果刘正臣不被击溃,我们的处境还真的十分危险。现在刘正臣已经被打垮了,他们剩下的军队不足一半,已经退回平卢。背面的唐军已经被击溃,我们的后方无忧,不用害怕。他们的兵力并不比我们强,想吃掉我,没那么容易。现在我们就在河北打一场攻防战,我就不信,郭子仪有三头六臂。”

周挚说道:“上谷郡是蓟城的南大门,十分重要。唐军如果攻克了,便能直逼蓟城城下。向润客不一定能行,是不是让李怀仙去支援,有一个得力的将军去守卫,把握要大得多。不然的话,蓟城的处境就难了。”

史思明说道:“我当然知道上谷郡的外围防御,对蓟城的重要性。但是李怀仙不能动,蓟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要加强。通知张献诚,让薛嵩增援上谷郡,加强防御。”周挚立即将史思明的命令发出,回身对他说道:“元帅的这个决定,具有战略意义。让骁勇善战的薛嵩防守,比李怀仙更适合。一方面可以确保蓟城的安全,另一方面也能为将来的反击做准备。”

史思明做了一个手势说道:“薛嵩是名将之后,颇有其祖父之风,对付李光弼不会落下风。等唐军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的主力出动,反包上去,便能将其歼灭。”周挚说道:“进攻上谷郡的是李光弼,不比郭子仪差多少。郭子仪攻击妫川,蔡希德能敌得住吗?郭子仪他侧面夹击我们,摆出了一副决战的架势。”

“好,蔡希德遇上对手了,他一直对我不服气,让他们去拼去。失了妫川郡,蔡希德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他不会退却,这点我很放心。”史思明悠然自得。

薛嵩接到命令,立即带领本部人马,前往上谷郡,刚刚进入城内,李光弼便接踵而至。他立即布防,组织军队防御。

李光弼到了城下,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先安营扎寨,四面构筑栅栏,将城池团团围住。薛嵩站在城楼上观看,手上指指点点,笑着说道:“就李光弼这一万来人,想攻克八千人防御的上谷郡,简直是痴人说梦。”

向润客站在他的身边,脸上略显慌张的说道:“李光弼和蔡元帅对过仗,挡住了蔡元帅增援云中的道路,两人旗鼓相当。攻打常山的时候,他们异常猛烈,幸好我们撤退得快,不然就要吃大亏了。你看他们十分从容,并不急于攻城,好象胸有成竹。薛将军虽然武艺高强,但也要当心,来者不善啊。”

薛嵩回头看了向润客一眼说道:“作为将军,就是泰山压顶,也不能有丝毫的惊慌。你这种心态,永远也做不成好将领。探子早将对手的情况上报给上来了,李光弼出征时有一万五千人,经过几个硬仗之后,损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从军事角度上看,他现在不宜继续战斗,应该休整一段时间,补充人员,兵器和粮草。可能是迫于唐朝皇帝的压力,不得不进攻。他的这种做法并不是从容不迫,而是无可奈何。”

向润客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冲上去,乘他们立足未稳,冲垮他们的营垒,我们就能确保胜利了。”

“恰恰相反,那样你就中计了,李光弼正等着你去呢。他们的军队虽然疲惫,但是他们的阵势排列有序,轻易攻击就会上当。”薛嵩指着对面的栅栏说道。向润客观看一阵,若有所悟的说道:“对方的栅栏有些特别,好象是在等待进攻似的。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他们进攻的力量不够,防守还是可行的。看来我是成不了出名的将军了。”

薛嵩轻笑一声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雄武皇帝还是很重用你的,一直让你独当一面。我可是从镇将干起的,现在也没有你的级别高。可是史元帅却将上谷郡的防御交给了我。我这人有时也很急的,说话有些冲,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现在已经捆在一起了,荣辱与共。”

向润客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人能力不高,但肚子里还是很能装东西的。我知道你是雄武皇帝选拔的武状元,一直得到重用。打仗的时候都是低职高用,这一仗之后,你就要独当一面了。我有自知之明,打仗是真刀真枪的干,没有真功夫,是要丢命的,能当好配角也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薛嵩开怀大笑,指点着说道:“你这人很实在,与你一起合作很愉快。李光弼的能耐不在郭子仪之下,蔡元帅说他很能打,我薛嵩就是要会一会他。我们就跟他耗着,我们粮草充足,又有坚城,占有绝对优势。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退兵。那时候,再一路追杀。”

向润客不停的赞叹:“敌人就在对面,薛将军视而无物。这一点,我就做不到。但我的心里仍然担心,敌人攻上来怎么办?将军要当心啊。”薛嵩斜眼看着向润客说道:“放心叫,要是没有这个能力,敢说大话吗?”显得十分兴奋,悠然自得的走下了城楼。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进攻受挫郭子仪上书 病情好转安禄山施计2

李光弼走到阵前,观察城楼,郝廷玉白孝德跟在他的身后。郝廷玉说道:“我军一路进攻,连续作战近四个月了,伤亡惨重,一直得不到休整,军士十分疲惫。叛军似乎早有准备,城楼上没有动静,沉着得很,一定比攻常山的难度大。我们应该休整一段时间。这样打疲劳战,不会有结果。”

李光弼说道:“朝廷来了圣旨,要我们两个月之内攻克蓟城,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再不动不行了。圣旨是没有价钱讲的,就是战死沙场,也比被皇帝砍头要好。就算是疲劳战,也要拼命向前。”

郝廷玉说道:“我知道这个道理,但人不是铁,体力是有限的,疲劳过度能力发挥不出五成,没有必胜的把握,还不如不攻击。”

李光弼说道:“你急什么?我们先扎下营寨,让军士好好休息,不要急于攻城。我们并不积极,先行围住叛军,给他们造成心里压力。我们先示弱,如果他们产生错觉,先进攻我们就好办了。”

白孝德说道:“叛军没有这个胆量,常山城他们只坚持了一天,就退到了上谷郡。他们要是敢攻击我们,就会在常山坚守。”

李光弼说道:“上谷与常山不同,离蓟城更近。史思明没有胆量守常山,是因为他们的兵力不足,他不得不收缩防线。朝廷通报,刘正臣和王玄志两支军队共五万人,已经攻克了平卢,正在西进,夹攻蓟城。一旦史思明的后院起火,他就会再次收缩。我们先养精蓄锐,然后再考虑攻城。想什么时候攻击就什么时候攻击,主动权就握在我们的手里。”

一连三天,两边都没有动作,李光弼安然坐在帅帐之中,有时到栅栏内检查一下各种弓驽排列设置的情况。叮嘱一番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他好象不是来攻城的,倒象是防御营寨一样。薛嵩也很悠闲自在,他时不时的在城楼上走动,对唐军的营寨视而不见,有时的还要大笑几声,以壮气势。

双方似乎十分默契,都在等待对方先出手,让对手先露出破绽。薛嵩的函养似乎比李光弼要深,他的城门半开半闭,时不时的还有几个大胆的军士在门前走动,打扫卫生。双方在比拼耐心,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李光弼的偏将郝廷玉见敌军敢开城门,到李光弼的帐前讨令:“叛军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两军对阵,竟然敢开城门。末将请求出战﹗”李光弼说道:“敌军敢开城门,必有防备,你带五百部众作试探性攻击,不可用强。命令陈利贞带领弓驽手掩护,马上出击。”

郝廷玉说道:“诸葛亮用空城计对付司马懿的时候,就是用几个老兵在城门前打扫。末将认为,叛军计穷力歇,是攻克城池的最好时机。建议将全军都压上去,一举拿下城池。”李光弼说道:“放肆,本帅打仗还用得着你来教吗?诸葛亮用空城计,是街停失守,汉军在外,不得已冒险。现在叛军虽然退缩防守,但主力仍在。他是在向我们示威,并不是空城计。赶快执行命令,打击一下叛军的气焰。”郝廷玉不敢再争辩,恭身应道:“末将尊令。”出了帅府。

回到军营,郝廷玉立即提刀上马,亲点五百精骑,出了寨门。他飞舞着陌刀,带领军士直冲城门。薛嵩在城楼大笑:“唐军无兵,几百人也敢攻城,让你有来无回。”他下令城门大开,城楼上所有的驽箭准备射击。

郝廷玉见对方的城门不关,反而大开,认为是个好时机。一马当先,勇猛前冲。身后的军士,也以为有机可乘,鼓噪着放马飞奔。距离城门已经不足百步,突然城楼上箭如雨下。郝廷玉挥刀拨打箭头,奔行受阻。

陈利贞命令弓驽手向城楼射击,掩护郝廷玉冲锋。城楼上的车驽、伏远驽、擘张驽等远程驽箭,飞蝗似的射向唐军阵地。操作驽箭的唐军弓驽手纷纷中箭,伤亡惨重。弓驽手自顾不暇,不能向城楼发箭。攻城的骑兵,没有掩护,抵挡不住城楼上的驽箭,成批的掉下马来。

白孝德接到李光弼的命令,立即鸣金收兵。攻城的军士听到锣声,在郝廷玉的带领下,慌忙撤退。薛嵩命令强驽追踪射击,城楼上的车驽、伏远驽发挥到了极致。暴雨般的洒向撤退的唐军。五百骑兵全部中箭阵亡,只有郝廷玉一人回营。

郝廷玉到帅府领罪,李光弼勉励他说道:“叛军气盛,不可用强,非廷玉之罪。众位将军,各自守卫营寨,困住城内的敌人,等待郭元帅的援兵。”从此之后,李光弼的军队,守住栅栏,不再出击。

郭子仪进攻妫川郡,比李光弼还要艰难。蔡希德与薛忠义汇合后,兵力上已经超过郭子仪了。两军实力防守的一方占有优势,这攻坚战不当之处怎么打。加上蔡希德在妫川郡经营多年,地利人和,郭子仪要想攻下妫川,是不可能的。就力量对比而言,唐军处于弱势,还要进攻就不切实际了。郭子仪知道这个道理。攻击肯定是吃亏的,但圣命难违,他只能摆摆样子。在城外屯兵,构建工事,等待时机。

郭晞年轻气盛,到达城下之后,就有些浮躁。但郭子仪有令在先,没有立即行动。过了几天之后,实在撇不住了,向郭子仪请求攻城。开路先锋仍然是张尚,他所辖的一个镇有两个上等镇的兵力,在他的军队中实力最强。张尚带领项勇、项猛,在弓驽的掩护下,直冲城门。

蔡希德不愿示弱,对张啸天说道:“对方攻城的只是一个六品官,你已经是正五品将军,有没有胆量去会他一会。”旁边的薛忠义说道:“此人武艺高强,金赤锋都没能战胜他。”张啸天横了薛忠义一眼说道:“有什么了不起,我去会他。”

张啸天提枪上马,带领一队军士冲出城门与唐兵对阵。双方在城下摆开了阵式,弓驽手压住阵脚。两人摧马狂奔,枪矛相交,发出一声巨响,两马错开,势均力敌。一连十几个回合,两人都向前冲,兵器相交,人马分开,表面上是不相上下,但实际上张尚的内功明显的要高出一筹。

蔡希德是内行,看出张啸天处于劣势,立即鸣金收兵。张啸天挡开张尚的长枪后,错开身体,向城门奔去。郭晞不干,擂鼓摧促张尚的部队追击。张尚挥舞着长枪,纵马赶来。

列阵于城门外的燕朝弓驽手并不惊慌,瞄准唐军射击,掩护张啸天撤退。张尚全力舞动长枪拨打箭矢,追赶的速度慢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进攻受挫郭子仪上书 病情好转安禄山施计3

抗旨的罪名,郭子仪不能接受。对刘奉庭说道:“我不能眼看这些军士,死在敌人的箭头之下。我是前线将领,对战场比较熟悉。就河北而言,兵力上朝廷的军队并不占有优势。如果刘正臣不能在史思明的背后猛插一刀,朝廷难以取胜。我现在写奏折,向朝廷奏明实情,再请皇上定夺。郭晞带中使大人去阵前看看,看看前线将士的奉献。”

刘奉庭说道:“好,我先看看,呆在帅帐,心里不踏实。”郭晞带着刘奉庭到妫川郡城下,城楼上旌旗飘荡,碉楼林立,依稀可以看到摆在上面的车驽。郭晞说道:“守城的叛军主将,名叫蔡希德,是安禄山任命的正一品天策上将,冷静果决,有勇有谋,不好对付。刚刚攻击一次,冲锋的勇士死伤一大半。我们目前的力量,只能与敌人对峙。”

刘奉庭说道:“叛军的实力不容低估,如果硬着头皮立即组织人马进攻,伤亡太大,看来我是不能完全执行皇上的旨意,督促你们攻击了。”

郭晞又带他去看伤员,营帐里全是重伤号,足有一两千人,有些已经奄奄一息。他们进门的时候,四个士兵正抬着一具尸体出来。刘奉庭瞟了一眼说道:“这样多啊。”郭晞说道:“这里是重伤号,那边的轻伤号人员比这还要多得多,中使大人去不去看。”

刘奉庭说道:“不去了,真是想不到呀,朝廷只知道你们胜利了,怎么知道你们打得这样艰苦。安禄山不是易于之辈,皇上的部署只怕有些过急了。”郭子仪将奏折交给刘奉庭,刘奉庭说道:“我一定如实向皇上奏报,将元帅的作战方案上报朝庭。”郭子仪说道:“辛苦中使大人,子仪感激不尽。”

再说住在洛阳皇宫里的安禄山,这几天的心情好多了,眼睛和身上的不舒服感觉也好了许多。也许是战争的形势出现了新的转机,几份奏折上来,他的心情舒畅多了。不适的感觉,也就没有了。

首先是豫州刺史武令珣全歼了鲁炅的五万唐兵,打击了唐朝南方的防线,这个胜利对几个月来一直笼罩着失败阴影的燕朝来说,就象是重病之人打了一针强心针,使消沉的机体一下子兴奋起来了。

接着来了史思明的报告,他歼灭了刘正臣的主力两万多人,使平卢的唐军缩了回去,不敢轻举妄动,稳固了蓟城的防守。

虽然这些胜利并没有捍动唐朝的根基,燕国要想生存,还需要更大的胜利。但是转折点已经出现了,他又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在朝堂之上,议论了一番,大臣的心情都稳定了。回到皇宫,特地招严庄来商议。

严庄奉命来到皇宫,他进门就要跪拜。安禄山立马制止,执着他的手说道:“你是我的智囊,我们的性命都捆绑在一起了,私人场合用不着行君臣之礼。”严庄甚为感动,高兴得泪花都流出来了,深情的说道:“主公还能记得微臣,臣受宠若惊。”

安禄山说道:“不要拘束,还是和我们在蓟城的时候一样,畅所欲言。我这一段时间,身体上有些不舒服,老想发火,动不动就想打人,你也受了不少的冤枉气。其实我总在控制,可越是控制火气就越大,我自己也找不出原因。事后十分后悔,但错都犯了,后悔也没用。今天找你来,是想你能与从前一样,出些注意,打破目前的疆持局面。”

严庄猜测安禄山此举的目的,当他断定安禄山是真心实意时。单刀直入的说道:“唐朝的进攻受挫,必不甘心,他们还在想定快消灭大燕朝。主公只要按照李隆基的这个思路制定战略战术,寻找唐军的薄弱环节,就能彻底击败唐军,推翻大唐王朝,我们大燕朝就会强大起来,统治整个中原。”

安禄山高兴了,笑着对严庄说:“这么好的注意放在肚子里,我不让你来,你就不说。看来我现在在你们的心目中,已经成了不可信任之人了。这十年来,我一直将你视为我的心腹,现在连你都不敢说话,这大燕朝的危机四伏啊。”“主公这样说,臣无地自容了,臣没有向陛下建议,是怕干扰了皇上的决策,并不是对主公不信任,现在虽然很困难,我们都相信主公一定能够带领我们冲出困境。”严庄摸不清安禄的真实想法,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段时间安禄山阴晴不定,好的时候好得让你感到毛骨悚然,坏的时候骂得你无地自容。不敢说他的错误之处,反而大加赞扬,他深知人的天性是喜欢听好话,奉承的话谁都愿意听。

“哈、哈、哈…”安禄山畅怀大笑,摸着胡须说道:“知我者,严庄是也,不出一月,我大燕军队将攻克潼关,直扑长安。”“恭喜陛下,找到了进攻唐军的弱点,攻破长安之日,就是我大燕朝一统中原之时。”严庄附和着说道。安禄山说道:“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是你让我坚定了信心,进一步确定了战略方针。”

安禄山当即发布命令:“田乾真军团和李归仁军团撤回洛阳待命,要崔乾佑全力防守,阻挡唐军的进攻。”信使用加急送去前线。

第二天上朝,安禄山在朝堂之上,大肆宣扬,要亲自出马,挥兵南下,夺取荆襄地区。整个洛阳城几乎都知道安禄山要御驾亲征,并从潼关撤下了一半军队,进攻襄阳和荆州。

唐朝安置在洛阳的探子,得到了这一消息,确定之后,迅速将这个消息送进了长安和潼关。哥舒翰得到报告,担心是阴谋,向唐玄宗上奏折,仍然坚持防御。杨国忠将哥舒翰的奏折递到唐玄宗的手上,唐玄宗看后脸拉的老长,问道:“你怎么看?”

杨国忠立即上前说道:“启奏皇上,这仗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国库已经空虚,赋税收不上来,军队的开销日益增长,如果长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朝庭会被拖垮的。”

唐玄宗说道:“这道理还用你说,我说的是哥舒翰的奏折,他的理由似乎很充分。”杨国忠说道:“皇上,不能听哥舒翰的一面之词,叛军在我军的强大攻势之下,已经是顾此失彼,防御失控了,即使安禄山将重兵布防在潼关,哥舒翰出击不能拿下陕郡,也能打乱叛军的部署,拉动叛军的防线,其它地方的将士就能乘虚而入,也能收到击败叛军的效果。哥舒元帅手握重兵,找寻这不是理由的理由,不听朝庭的指挥,有拥兵自重之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进攻受挫郭子仪上书 病情好转安禄山施计4

一支车驽巨箭射向张尚,张尚全力拨打。张啸天乘机逃跑,拉开了距离。紧接着几支车驽主箭直射过来,铁翎主箭的威力太大,张尚手忙脚乱。一不小心,他的坐骑中了铁翎巨箭,倒在地上。坐骑倒地将张尚摔了下来,他贴地翻滚,狼狈不堪的躲避城楼上的驽箭。还是他武艺高强,连躲带打,总算没有中箭。

而他带领的一千名骑兵,只有几个武艺高强的队长,能用兵器拨打箭头。一般的军士没有防御能力。这种大部队冲锋,没有防御工事,在敌人的强弓硬驽的密集射击下,损失惨重。

郭晞命令所有的远程武器,一起攻击城楼。密集的箭雨,压得城楼上燕军弓驽手抬不起头来。射击速度放慢,冲锋的部队才撤回阵地。

经过这一仗,唐军虽然只损失了几百人,但他们是郭晞的精锐,人数不多,他也十分心痛。这也提醒了郭晞,使他知道了妫川郡不比云中城,唐军占不到半点优势。收拢军队后,他走进帅帐,对郭子仪汇报说:“叛军的防御极其稳固,首次攻击失败。我军一时找不到有效的攻击办法,建议重新调整部署,只围不攻,等待时机。”

郭子仪笑着说道:“吃一堑长一智,打一次败仗学一次乖,能知道曲伸,进步不小。以我们目前的兵力,能与叛军抗衡就不错了,如果得不到朝庭的增援,现在的局面都很难维持下去。就看潼关的二十万大军了,哥舒翰能攻到洛阳,只要困住安禄山,叛军的阵营就会动摇,他们内部就会出问题,现在我们只能与其相持。”

郭晞一拳砸在栅栏之上,愤愤不平的说道:“这哥舒翰真是图有虚名,二十万大军驻扎在潼关,半年来一点作为也没有,枉称一代名将。如果换上我,早就攻克洛阳,活捉了安禄山。”

郭子仪说道:“换上你,潼关早就失守,长安也到叛军的手里了。”他不给儿子一点颜面,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抖动着。郭晞十分不服气的说道:“二十万主力,是我们军队的四倍,半年没有作为。身为平叛的大元帅,哥舒翰一点气势都没有,白白丧失良机。”

郭子仪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知道多少?叛军的主力都集中在潼关,那是真正的虎狼之师。如果没有潼关天险,就凭垅右和河西的几万人加上新招收的十几万壮丁,抵挡不住叛军的锐气。我还真为他们担心啦,千万不能犯糊涂,如果潼关失守,这仗就更难打了。”“不会的,再不中也有二十万人马,叛军有多少人。”公孙琼岩进来,插嘴说道。

郭子仪说道“人多人少是一回事,战斗力又是一回事,战争的胜利并不在人多人少,而在军队的战斗力,军队的士气。河南的军队还少吗?十天时间,全部落入叛军之手。”

正在这时卫兵进来报告:“营门外有一人自称是朝廷的中使,名叫刘奉庭,长安来,说有圣旨传达。”郭子仪连忙起身,匆忙出了帅帐。

中使刘奉庭在妫川郡唐军的军营门口站着,郭子仪出营迎接,行礼说道:“钦差大臣驾到,子仪出迎太晚,还请怒罪。”刘奉庭还礼说道:“元帅统兵有方,营门看管严密,奉庭十分佩服,回京一定奏明圣上。”

两人进了帅帐,刘奉庭立即拿出圣旨,大声说道:“郭子仪接旨。”郭子仪立即面向长安的方向跪下:“臣郭子仪接旨。”刘奉庭站在一侧,捧着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胡羯反叛,触犯天颜,已成瓮中之鳖,困守洛阳、蓟城。令卫尉卿、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兵分两路。子仪亲领一军攻克蓟城。光弼领一军南下渡河,进攻陈留。钦此﹗”

郭子仪趴在地上:“臣尊旨,吾皇万岁、万万岁。”刘奉庭说道:“郭元帅,皇上已经部署,李巨到睢阳郡,在宋城组织军队西进进攻陈留,和李光弼呼应。鲁炅坚守南阳,拖住叛军主力。天下兵马副元帅哥舒翰带朝廷主力出潼关,攻陕郡直取洛阳。你们赶快行动吧。”

郭子仪说道:“请中使大人上奏皇上,河北的叛军十分顽抗。几仗下来,我军损失很大,现在得不到补充。子仪现有兵力不足,分两路进军,兵力分散,难以达到破敌的效果。不如合军一起,全力进攻蓟城。”

刘奉庭说道:“圣上已经明确提出,要你们分兵两路,不执行就是抗旨不尊。皇上统筹全局,你不能只看到局部利益,不执行,想想会是什么后果吧。”

郭子仪说道:“我军一路征战,攻城掠地,军队的损失惨重,除去伤员,只有三万军士可以参战,如果兵分两路,力量单薄。其实以目前的兵力,也难攻下蓟城。河北的叛军力量并不比我们弱,能打成平手已经不错了。现在我们虽然占领了一些地盘,但是没有伤到叛军主力,而且自己的损失也不小。进攻蓟城是给叛军压力,牵制洛阳的叛军。”

刘奉庭说道:“怎么只这点兵力?不是有五万精兵吗?”郭子仪说道:“我从灵武出兵,带领五万军队,一路进攻,折损差不多两万。尤其是仆固怀恩的部队,在攻打代州的战斗中死伤惨重,几乎折损一半。我两次向朝庭上表,请求退回朔方休整,但都被皇上拒绝,明知道不能为,但圣命难违,仍然要勉强强行攻击。”

刘奉庭说道:“皇上命我来宣读圣旨,催促你们出兵,没有赐我处置权。我只能按照皇上的圣旨督促你们出兵,其他的事,无权过问。”郭晞在旁边不服,对刘奉庭说道:“中使大人,打仗可不是过家家,那是军士们的生命相搏,是实力的比拼,力量不足是要吃败仗的。我们的军队已经连续征战了几个月,一直不曾修整,军士们十分疲惫。现在进行进攻尚且没有能力,还要兵分两路,同时攻击叛军的两个方向,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刘奉庭说道:“你们对我说,又有何益?我没有处置的权力。”郭子仪说道:“现在李光弼正在进攻上谷郡,先扫除蓟城的外围。战斗已经进入交着状态,他已经脱不开身。这时让他南下,上谷郡的叛军就会乘机袭击,他的军队必定遭受损失。我向朝廷上奏折,请中使大人为我转送。”

刘奉庭说道:“皇上是从全局的角度进行部署的,你不要为了局部的利益,干扰了皇上的全局平叛计划。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不执行圣旨。”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进攻受挫郭子仪上书 病情好转安禄山施计5

听到拥兵自重四个字,唐玄宗眉头紧皱,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杨国忠说道:“我很想哥舒翰能攻进洛阳,但前方将领的作战判断不能不予以重视。鲁炅的战败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哥舒翰象鲁炅一样全军覆没,长安就保不住了,唐朝的根基就彻底动摇了。然而潼关的主力不动,单靠郭子仪和李巨的人马,又威胁不到安禄山,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长时间的动乱不但给国力带来巨大的消耗,百姓不堪重负,苦难不堪,很可能引发次生叛乱。如果象隋朝杨广一样弄成了天下大乱,唐朝也就到此为止了。这是很难作出的决策,作为皇帝,朕不能不权衡利弊,慎重考虑。”

杨国忠等不及了,不惜中伤哥舒翰,旁敲侧击的说道:“现在唐朝的军队主力都掌握在哥舒翰的手中,如果他赴安禄山的后尘,皇上就危险了。”

唐玄宗身子一震,一脸的杀气,眼睛射出明亮的寒光,盯着杨国忠看。“皇上,我说的并非毫无根据,也没有耸人听闻。”杨国忠朴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地哭泣:“狼子野心,不能不防啊,皇上﹗潼关主力是叛军的四倍,哥舒翰畏敌如虎,不敢与敌人交锋,用种种理由搪塞皇上,其心可殊。”

唐玄宗拍了一下桌案,一脸怒气的说道:“站起来﹗有话好好说,哭什么?朕还没死呢?”高力士上前奏报:“翰林学士张渐有要事上奏,现在门外后旨。”

唐玄宗说道:“让他进来。”张渐双手高举奏折伏拜于地,口中念诵:“皇上金安,吾皇万岁,万万岁。”高力士接过奏折,递到唐玄宗手中。

唐明皇看后,脸色立马缓和了下来,他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奏折说道:“这情报可靠吗?”张渐说道:“启奏皇上,千真万确,这些内容都是叛军内部核心人物传出来的,而且前线的情报证实:陕郡叛军李归仁军团和在潼关与我军对持的田乾真军团已经动身,向洛阳撤退。”

“起来吧”唐玄宗的语气亲近了许多,“谢皇上,”张渐站起来继续奏道:“安禄山要将主力调到南线并亲自出马进攻荆襄,切断汉水通道,阻断朝庭和军队的物资来源,要困住朝庭,真是阴险毒辣。”

唐玄宗微微一笑,右手捋着胡子说道:“那胡羯能有多少道行?这点小动作能阻挡他们覆灭的下场吗?让中使薛道再去南阳,要鲁炅坚守城池,城破人亡。张渐持我手书到潼关,命哥舒翰出击,直攻洛阳,再不出击军法从事。”

潼关对面,崔乾佑的营中,军士们正在加修工事,栅栏在加高加固,车驽、伏远驽等各种驽箭都部署到位。崔乾佑手持马鞭在营中寻察,陆安州正在指挥构筑寨门的栅栏,立即来到他的身前说道:“敌人知道我们撤走了一半人,一定会全力来攻,我们能抵挡得住吗?”

崔乾佑说道:“抵挡不住也要拼命坚守,不论唐军的攻势怎样猛烈,都要跟我顶住,否则军法从事。”陆安州不安的说道:“如果晚上进攻怎么办?”崔乾佑诡秘的一笑:“多准备灯笼火把,多安装机关假人。”

陆安州楞了一下说道:“那有机关假人?”崔乾佑帮作神秘的说道:“急什么?到时自有。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门前的工事修好,修坚固。”

宇文机带着一大群工匠扛着木头人到寨前的栅栏后面安装,他对陆安州说道:“陆将军,请你的士兵帮我们将那些机关人搬来安装,他可是你们的护身符。”

陆安州虽然不懂这些假人的功能,但用来作掩护的作用是知道的,连忙指挥军士快搬。一会儿,三百个机关人站立在栅栏的后面。

崔乾佑对陆安州说道:“你到寨外对假人射击。”陆安州对准一个假人发了一箭,假人中箭翻倒过来,工匠将假人身上的箭矢拔下,伸手用力将假人的身躯托起,假人又和开始一样站立不动。

崔乾佑大喜,握着宇文机的手说道:“宇文先生真是神人,制造出这样的机关假人,等于救了我崔乾佑了。这三百假人,抵得上两万精兵。多谢,多谢。”他连声道谢。宇文机说道:“我花了十年时间,研究这机关假人,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雄武皇帝待我如此之好,如果一点作为也没有,就对不住他了。”

崔乾佑说道:“宇文先生乃世上奇人,制造的驽箭能破盾甲,制造的战车所向无敌,这机关假人能抵数万精兵,运用得好,可直接决定胜负。你是燕朝的大功臣,雄武皇帝对你重视,是理所当然的,先生用不着谦虚。”

宇文机说道:“这假人操作不难,只有一个按钮,让你的军士赶快操练,要熟练掌握技巧,它们就是你们的护身符。”他认真的示范了一遍,人那有不惜命的,军士们别说有多来劲,争先恐后学习操作,恨不能立刻精通。

田乾真和李归仁正在回军的路上,突然接到安禄山的密旨,要他们在灵宝①以东设伏。两人接到圣旨之后,立即领会了安禄山的作战意图。将部队撤下来之后,在灵宝县城安营休整,大造声势。然后浩浩荡荡向洛阳进发,声势很大,但是行动却慢,一天只走了二三十里路。

暗地里各自带着几名亲信到这一带进行实地勘察。灵宝以东,有一条七十里的狭窄山道,南面靠山,北面是黄河,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田乾真和李归仁在这片山道里来回跑了好几遍,田乾真说道:“这条山道可以装下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十分理想。如果崔将军能将他引来此地,就能全歼他们。”

李归仁说道:“哥舒翰是打过大仗的人,这样险峻的地方,他不会不担心。到时候我们辛辛苦苦的埋伏在此,他不进来。时间长了,我们必然坚持不住,要撤出。如果在我们撤退的时候,他们进攻,麻烦就大了。搞不好,我们要吃大亏。”

田乾真说道:“我们作得隐蔽一些,只要他确信我们两军撤回了洛阳,崔将军又做出已经被彻底打垮的样子,他就一定会冒这个险。这样好的机会,只要是将军都不会放过。他在山口可能要徘徊一下,这不要紧,我们就耐心的等,只不过受点罪,这夏天的蚊蝇厉害得很。但是被蚊蝇咬几下,能打个大胜仗,也是值得的。”

注①:唐朝地名,今河南灵宝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圣命难违哥舒翰出关 燕军设伏崔乾佑诱敌1

一路飞奔不耽搁,欲进南阳兵阻隔。

圣旨不能传将帅,无奈只有往回撤。

薛道带着圣旨,快马加鞭,急匆匆奔到了南阳城外。一眼望去,眼前到处都是叛军的营帐,当即就傻了眼。进入南阳的通道全部封堵上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穿着官服在路上走。

他换上便装,打盼成一做小买卖的货郎,挑着货郎担向通向南阳城的官道上前行。官道上扎着一顶帐篷,几个燕朝的军士站在帐外巡逻。见到薛道挑着货郎担子向里走,大声喝斥:“这是军营没看清楚吗?赶快离开,不然把你作为唐朝的奸细抓起来。”

薛道怀中揣着圣旨,只要对方搜身,他就跑不了。听到斥责大惊失色,一脸惊恐,两只脚都挪不动了。一个青袍校尉过来对那名军士说道:“人家做点小买卖也不容易,那么凶把他吓着了。”薛道缓过气来,惊愕的说道:“生意不好做,想到南阳城去赚点小钱,没想到不让进。你们行行好,让我进去如何?”

校尉说道:“南阳城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都被截断了,不准进也不准出,这是上司的命令。你坚持要进,我只有带你去见镇将。”薛道怕惹麻烦,连忙说道:“既然不让进,我还是不去赚这个钱吧,到别处去少赚一点,没有麻烦就好。”挑着货郎担子走开。

薛道反复几次都接近不了城池,更不用说入城了。他进不了南阳城,圣旨也就无法传到。完不成任务,只好回转。到达襄阳,便去访问刚刚上任的襄阳太守魏仲犀,到了太守府,向守门的护卫说明来意。

魏仲犀听说薛道到来,他在京城两三年时间,知道宫廷中的规矩。虽然有杨国忠保护,但对皇帝身边的人他不敢马虎,立即起身到府门迎接。

进入大堂,薛道开门见山的说道:“太守大人,我奉皇上旨意,去南阳传达圣旨,到达南阳时,叛军已经将南阳包围。不得进入,特来请求帮助。”

魏仲犀心想,‘南阳已经被围困,一旦被叛军攻克,我们襄阳就是前线了。助他进城宣读圣旨,坚定鲁炅的决心,对我有利,应该帮他一帮。’立即陪着笑脸说道:“中使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差事一丝不苟,使人敬佩。仲犀最佩服这样的人,虽然我们没有义务帮你入城,但我还是要帮你一帮。不过我到任不久,两万新兵昨天才招满。这些新兵还没有训练,就是前去增援,也是以卵击石。为了使南阳的守军知道皇上的旨意,我就让偏将康楚元护送你进南阳传旨吧。”

薛道大喜,连声道谢,当即便与康楚元一起上路。走到半道,康楚元内心害怕。对薛道说道:“中使大人传达皇上圣旨,责任重大。但南阳城已经被叛军围得水泄不通。我奉太守大人之命,护送你进去传旨。且不说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进去,就是进去了,我们还能不能出来也是个问题。你不能出来向皇上复命,即使是与南阳城同时灭亡,也没有完成任务。我为国捐躯算不了什么,但中使大人无法向皇上交待,岂不可惜。”

薛道一想也是,对康楚元说道:“康大人的意思我知道,叛军将南阳城团团包围,我们进不去。但是圣旨传达不到鲁元帅手上,如何向皇上交差啊?”

康楚元说道:“嘴长在中使大人的头上,怎样向皇上上奏?大人一定知道。皇上就是要知道这里的实际情况。现在南阳危急,战火随时都会哓到襄阳来,我们的两万新兵需要训练。魏太守现在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他是看在中使的面上,才忍痛割爱。楚元是个军人,血撒疆场是正当的归宿。但中使大人是皇上的钦差大臣,就没有必要将生命留在这里。就是将性命留在这里,皇上不能及时知道这里的情况,不能针对性的调整战略部署。完不成任务不说,还给朝廷的平叛带来不利。”

薛道听明白了,反过来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勒住马说道:“康将军所言不错,叛军已经将攻击重点放到了南阳,如果让皇上了解到这里的情况,重新调整部署,也是完成了任务。”改变了初衷,当即转回襄阳。

两人到了襄阳城边,薛道对康楚元说:“你回去告诉魏太守,我薛道十分感谢他的帮助。”想直接从官道上走。不想魏仲犀正在城门等待,见到他们两人,便迎上来说道:“大人这样快就回转了,没有去南阳吧。我已经算准了,正在此等待。”薛道说道:“南阳城被叛军围得水泄不通,军情紧急。因此我想将这里的战况,迅速上奏皇上,请皇上重新调整策略。为了节省时间,不进城了。”向魏仲犀道别,起程回京城复命。

按照哥舒翰的指示,王思礼和李承光两人亲自带队,到叛军的驻地侦察。二天后王思礼的侦察情报送到了哥舒翰的手里,看完之后他紧绉眉头。王思礼说道:“报告元帅,这份情报绝对没有水分。情报分析得十分清楚,叛军的主力仍然在潼关,安禄山的四个主力军团六万精兵都集结在潼关一线,他们的目的依然是要夺取长安。洛阳探子上报安禄山亲自进攻南阳,攻取荆襄的情报不实。就目前情形,固守潼关才是上策。”

哥舒翰对王思礼说道:“叛军的四个军团六万人,不足我们潼关主力的三分之一,从人数上看,我们是绝对优势。你为什么说我们不能进攻,而要采取防守呢?”

王思礼说道:“叛军虽然只有四个军团,但他们是叛军的主力,四个带兵的将领,都是安禄山最器重的爱将。田乾真文武双全,被称为叛军第一勇将。崔乾佑足智多谋,诡计多端,善于用兵。李归仁智勇双全,果敢善断。孙孝哲深得安禄山信任,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四人都是安禄山任命的骠骑大将军或辅国大将军,任何一支军队,都能独当一面。我军人数虽多,但实力并不占优,如果进攻,很难获胜。”哥舒翰说道:“但皇上的圣旨已经十分明确,就是要我们攻克陕郡,直逼洛阳,全歼叛军。”

哥舒翰说道:“皇上一天一道圣旨,催逼我们攻击叛军,这样硬顶也不是办法。我们收编了杨国忠的军队,清除了他的死党,已经跟这位首席宰相结仇了。他一定会拉着贵妃娘娘向皇上进谗言。我真的有些顶不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圣命难违哥舒翰出关 燕军设伏崔乾佑诱敌2

王思礼打过几仗,对叛军十分忌惮。建议道:“元帅一定要认清形势啊。安禄山就是想迅速拿下潼关,他在洛阳放出烟幕,就是要引诱我们进攻,然后乘虚夺取潼关,直逼长安。”

田良丘说道:“皇上的想法虽然很好,要攻击对方的心脏,拿下洛阳。但世上之事往往是知易行难,尤其是战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会全盘皆输。元帅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能重蹈封常清的覆辙。”

王思礼说道:“田将军所言极是,在兵力上我军的人数是叛军的三倍,但武器装备远不及对方,人员素质更不用说,与敌人相差甚远,冒险进攻虽然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但也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就双方的实力而言,前者的希望眇盲,后者的可能性很大。高仙芝、封常清的十多万军队,加上洛阳、陈留、郑州的部队力量不比目前潼关的兵力逊色多少,他们依靠防御坚固的城池都阻挡不住叛军的攻击,被叛军打得一败涂地。现在我军固守潼关,如果没有天险,防守都十分艰难,要与叛军打对攻战,显然是自不量力。我认为目前的情势下只能坚守,不宜出击。”

田良丘说道:“王将军的情报和分析都很到位,对战场形势和进攻与固守的利害关系,陈述得十分清楚。元帅要三思而行,不能冲动,这关系到二十多万人的生命和朝廷的前途,马虎不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还是应该根据战场的情况处置。”

哥舒翰说道:“我是前方主帅,要对战争的结果负责。权衡利弊之后,觉得宜守不宜攻。我不能为了迎合皇帝的心意而放弃自己的责任。你们放心,我现在就向皇上递交奏折,反对出兵,坚持固守。”

田乾真和李归仁的两个军团,大张旗鼓的向洛阳撤退。李归仁说道:“为了更好的贯彻皇上的意图,田将军的这一手很厉害啊,我十分赞同。既然要迷惑敌人,我们就要部署好。必须把我们的人藏匿于无形,几万人要在人们的视眼里消失,这也是个大难题呀。”

田乾真说道:“我们先把撤退的声势造大,让那些唐朝的探子相信。但是向洛阳撤退的速度缓慢,然后夜间急行军返回。埋伏在山腰之中,神不知鬼不觉。我的军队负责东面,袭击敌军的先头部队,李将军负责西面,截断敌人的退路。你看如何?”

他们精心布阵,计划依靠山上的天然屏障作好隐藏,将车驽等各种攻击武器伪装好,不让唐军发现,策划种种对付唐军反击的手段。

然后回到军中,带领军队大摇大摆的向洛阳缓慢撤退。他们计算着日程,就近安营扎寨,等待唐军的到来。

李承光急匆匆进入帅帐,大声的向哥舒翰报告:“启禀元帅,末将亲自侦探,叛军的田乾真、李归仁军团已经在今天上午撤走。潼关正面只有崔乾佑一个主力军团,现在是出击的好时机。”

哥舒翰说道:“奇怪了,王将军昨天侦察回来说叛军的阵式摆得十分威风,建议死守城池。你们两个究竟那个说的对。”李承光说道:“当然是今天的准了,昨天的消息都是过时的。”

这时去洛阳打探信息的探子也进来报告:“启禀元帅,我们在洛阳探到消息得到进一步证实,潼关的燕军开始撤退了。我们一直在洛阳打探,叛军的朝廷中子传来的消息不会有错,安禄山真的要御驾亲征,进攻荆襄了。”

哥舒翰就是个木头人,也要有所行动了。他对探子说道:“知道了,你再进一步打探,一定要搞准确。”

探子走后,田良丘说道:“叛军突然撤走一半兵力,究竟是何用意?他们是诱骗我们呢,还是另有所图?让人琢磨不透。”

哥舒翰说道:“探子的报告是表面现象,安禄山的胡卢里放的是什么药?谁也不知道。潼关到洛阳只有两天的路程,他那有这样大的胆子,置我二十万大军不顾,向南攻击。也许他在迷惑我们,背后隐藏着大阴谋。”李承光说道:“我亲眼看到叛军撤走,现在出击正是时候。”

哥舒翰板起脸来说道:“慌什么?这很可能是假象,是要引诱我们出击,脱离险关。你这样见风就是雨的脾气总改不了,就是沉不住气。”

李承光低下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嘴里嘟哝着:“阴谋,嘴里成天挂着这两个字,就是不肯与敌人拼命。我看那胡子是黔驴技穷,西攻潼关得不到好处,改为向南攻击荆襄。既可以卡断朝廷的物资通道,又可以得到江南富裕之地养兵。如果让他得手,这仗还要打很长时间。”

田良丘过来说道:“李将军不能性急,这也许是安禄山的阴谋。洛阳是叛军的都城,他不会不保。你要严密监视,不准轻易出兵。”

哥舒翰说道:“我们是朝廷的主力,一旦战败,长安不保。安禄山喜欢弄险,那胡羯诡计多端,不得不防。遇事要谨慎,高仙芝封常清不就是因为大意,着了安禄山的道了吗?你要多动动脑筋,不能见风就是雨。”

张渐到了潼关,直接进了哥舒翰的帅帐。旁若无人的大声说道:“哥舒翰接旨﹗”大学士来传旨,哥舒翰立即面向长安跪下,张渐展开黄色诏书,侧过身子,站在哥舍翰的侧面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下兵马副元帅哥舒翰,立即出关,带领主力,直捣洛阳,歼灭叛军。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哥舒翰接过圣旨。对张渐说道:“安禄山久在军中,精通兵法,他有备而来,在潼关相持半年,现在突然撤退,肯定有诡计。说不定叛军暗藏精锐,埋伏在有利地域,以老弱病残引诱我军,如果我军轻出,必然落入叛军的圈套,到时悔之不及。请宽限时日,允许我再次向皇上上表请奏,说明原委,固守潼关。”

张渐没有给哥舒翰留下丝毫的余地,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要是那样,荆襄之地已失,朝庭和军队的物资供应源头就被截断,没有粮草,你二十万大军饿肚子,固守潼关能坚持多久。圣旨十分明确:叛军北线兵力空虚,机不可失,命你立刻出关,攻击叛军,如若延误战机,仍然按兵不动,则军法从事。你还有上表的时间吗?如果你耽误了进军时机,不但要被砍头,我这个皇上派来监督的特使,也要跟着遭殃,你只有一条路,立即出兵,否则就被砍头。由其他人代替你的位置,执行皇上的旨意,直捣叛军的都城洛阳。”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圣命难违哥舒翰出关 燕军设伏崔乾佑诱敌3

张渐十分强势,哥舒翰无奈,上表的路被堵死了,想为难一下他。放下绷着的脸,笑着说道:“钦差大臣乃翰林学士,满腹经纶,请教张大人,如何出兵,怎样攻击?”

张渐哈哈大笑,有意加大嗓门说道:“元帅久经沙场,战功显赫,怎么就不会用兵了?既然元帅如此谦虚,张某便班门弄斧。元帅出兵,首先击溃对面营寨的叛军,然后跟踪追击,全军直逼洛阳。留二千人马固守隘口,如若陕郡的叛军来攻取潼关,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有天险屏障,二千人马固守三五天不成问题,元帅只派一支军队从背后杀入,就能将其歼灭。二十万大军围困洛阳,叛军必然胆战心惊,不攻自乱。安禄山必定带领进攻荆襄的叛军主力回援,元帅只要在途中设下伏兵,必能将其歼灭,甚至活捉安禄山。你这凉国公、西平郡王①又要加封了。”

哥舒翰没有去想加封的事,眼前的战事他已经无法掌握,局势的发展祸福难料。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张大人真会纸上谈兵,比之赵括,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安禄山不是象张大人一样饱读诗书的文人,而是身经百战的骁将。不会按照常规惯例与我们对阵,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孙子兵法上说,兵者诡道也,说明善用兵的人,不会按常理规规矩矩的排兵布阵,而是出其不意。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要将我军主力一网打尽。”

张渐说道:“我只能纸上谈兵,如果能运用自如,不就成了元帅了吗?亲自带兵上去了,还用得着这样费口舌。元帅也是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既然知道安禄山的部署,为何不针锋相对也设下圈套,将其击败。难道元帅自知不是那胡羯的对手,不敢与其对阵,怕了他不成。”

张渐不给哥舒翰一点面子,单刀直入,戳在他的心口上。这句话果然点到了哥舒翰的痛处,当即就怒气冲冲。大声说道:“那胡羯有什么了不起,你不用激我,该出兵的时候,肯定出兵。”说实在的,他虽然在口头上不服安禄山,内心之中对他极为重视,要不然他也不会用二十万大军死守潼关。不管从那个角度上讲,这样做的道理都说不过去。

哥舒翰虽然看清了安禄山的真实战略意图,但看不清安禄山的实际战术运用,所以才迟迟不肯出兵,与安禄山决战。现在圣旨已经下了,并且严词苛责,不出兵是不行了,只有先进攻崔乾佑的营寨,然后再缓步推进。

天宝十五年阴历六月初四,哥舒翰放下潼关的吊桥,命令王思礼攻击崔乾佑的营寨。王思礼用陌刀兵冲击寨门,栅栏内燕军射出玄铁箭头的强驽,陌刀兵的盾牌被射穿,成排的倒下,死伤惨重。

哥舒翰将车驽、伏远驽调至阵前,射击栅栏后的燕兵,燕兵成片的倒下,又立即补充。他们倒下一批又上来一批,前赴后继,坚守岗位,保持足够的弓驽数量,不让王思礼的陌刀兵接近寨门。

唐军伤亡巨大,冲锋的陌刀兵一批批倒下,冲上去多少便倒下多少。王思礼加大远程攻击力度,用车驽、伏远驽掩护冲锋。燕军的弓驽手一批批倒下,双方的远程打击力量都很强。远程对攻,打的是消耗战。王思礼的人多,就是希望与叛军打阵地战,拼实力,他的本钱大,一定能坚持到最后。

因此,他将车驽、伏远驽调到前沿,全力压制敌人的弓箭手。但是燕朝军队十分顽强,那些弓箭手似乎都是敢死队员,只管上前射击,根本不作防御,哪怕身中数箭,也要将手中的箭矢射出。

哥舒翰在阵前观察,他对王思礼说道:“我不能理解,叛军只有一万多人,怎能与我们二十万大军硬拼?这样死守,与我们打消耗战,对于叛军来说,极为不利。他们能与我们抗衡吗?不出三天叛军就会伤亡殆尽。这个简单的道理,叛军难道不懂?我想不出叛军不撤退的原因。”

王思礼说道:“如果按张渐的说法,叛军主力由安禄山亲自带领进攻荆襄,这支军队就是阻击部队。他们要保护洛阳,在这里阻击我们是不得已。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既然叛军要求硬拼,那就奉陪到底。”

哥舒翰说道:“这的确是我们求之不得之事,但是也说不过去,他要守卫洛阳,应该收缩回去与主力靠拢,合兵一处防守才是上策。何必在这里与我们打消耗战呢?”王思礼说道:“安禄山可能南迁,崔乾佑是要阻我们一段时间,好让洛阳的家眷顺利撤走。我建议立即增加车驽、伏远驽等远程打击武器的数量。迅速调整到有效射程之内,对准隐藏于栅栏后的叛军弓驽手猛射。”

唐军的箭矢雨点一样落到燕军的栅栏内,然而,燕军龟缩不动,箭矢都撒在空白之处,毫无效果。王思礼说道:“叛军是准备死守,我们不冲锋,他们的弓箭手就隐藏不出。”

哥舒翰说道:“可惜没有重装骑兵,加大攻击力度。你带领突击队,向叛军冲锋,多带盾牌。”王思礼指挥陌刀兵向前冲锋,栅栏后的弓驽手又现身射击,陌刀兵一排排倒下,叛军弓驽手则一批批的更替。

双方的伤亡相当,这是哥舒翰希望的结果,他当然愿意与叛军一个拼一个,这样人多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到了天黑,唐军死伤三千多人,根据军士们阵前观察,叛军的伤亡人数肯定不比唐军少。

王思礼建议夜晚继续强攻,哥舒翰知道兵贵神速,也想快速击垮敌人。对他说道:“敌人兵少,你的建议很好,晚上由李承光带兵攻击,你休息一晚明天接着进攻。”采纳了他的意见,并委托田良丘全权组织指挥,由李承光领兵攻击。

李承光恨不能立刻攻下营寨,命令车驽将敌军营前的灯笼火把全部射灭,陌刀兵摸黑进攻。然而等到攻击部队到达营前时,被栅栏内飞蝗一样的箭矢射得人仰马翻。由于叛军营内漆黑一团,负责远程打击的弓驽手根本看不到敌人,他们的射击只能是无的放矢,对敌人的弓驽手没有任何威胁。

而叛军是对近距离的集团射击,根本用不着瞄准,就象二战时期的机枪扫射冲锋的部队一样,只要掌握大致方向扣动板机就行了。对唐军的冲击部队杀伤极大。夜间攻击,唐军得不偿失,李承光手臂上中了两支箭,只得退回,夜攻无功而返。田良丘报告后,哥舒翰只好放弃。

注①:天宝十二年,哥舒翰被封为凉国公,不久加封西平郡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圣命难违哥舒翰出关 燕军设伏崔乾佑诱敌4

薛道回到长安,下马后直接进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臣到达南阳城时,叛军已经将整个城池团团围住,四周都是营盘。肯定不止武令珣的一支军队,叛军不停的强攻。鲁炅带领将士,利用城防工事严防死守,双方的战鼓声,喊杀声震耳欲聋。叛军对城外的通道把守得很严,城池内外已完全隔绝,臣想尽了办法也进不了城。请求襄阳太守帮助,与偏将康楚元与臣一起再试图进入南阳,遭受叛军的打击。如若不是他见机行事,差一点就被叛军捉了去。臣进不了南阳,圣旨传送不到鲁炅的手中,无法完成任务。万般无奈只得回转长安,向皇上上奏,请皇上降罪。”

唐玄宗说道:“你急匆匆返回京城,将在那里所看到的一切如实向朕作了汇报。已经尽力了,何罪之有啊?看来那胡羯真的要攻占荆襄了。”

杨国忠说道:“启奏皇上,哥舒翰出击没有全力以赴,攻击毫无效果,叛军的主力南下,攻击洛阳是最好的时机。臣请奏,再催促他一下,让他快速进军洛阳。”此时有唐玄宗对哥舒翰还没有走出潼关十分不满,立即说道:“准奏,下了一道措词严厉的圣旨,要他不惜一切代价,进击洛阳,逼迫安禄山回防,打乱叛军的战略部署。让薛道传送到前线,说明南阳的战况。”

唐玄宗对薛道说道:“你把在南阳看到的情形,如实告诉哥舒翰。让他加紧攻击,不能让那胡羯再进入江南,残害百姓。”薛道领令出发。

哥舒翰对崔乾佑的营寨猛攻了三天,叛军没有后退一步,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上灯的时候,他清点人马,三天来阵亡军士四千六百人,重伤三千七百人轻伤近五千人。他在盘算敌人的伤亡数字。

田良丘说道:“我们阵前观察,叛军一批批倒下,他们前赴后继,估计其伤亡数字比我们的还要大。”

哥舒翰说道:“崔乾佑军团一万五千人,他们的兵员已经折损得差不多了。他们还在这样拼命的抵挡,安禄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向来是以爱惜军士自居的,我真是不明白。”田良丘说道:“也许是为了掩护主力退却吧,我想安禄山想将主力撤退到南方,拿下荆州,作为他的都城。”

薛道连夜来到帅帐,宣读了圣旨。对哥舒翰说道:“哥舒元帅,皇上对你们的攻击很不满意,要你们加强攻击力度,不让叛军有喘息的机会。”

哥舒翰说道:“我们强攻了三天,已经是全力以赴了,伤亡一万多人。但是叛军的防守十分顽强,我猜测叛军可能有阴谋。皇上为何催逼得这样紧,难道就不怕进了敌人的圈套吗?”

薛道说道:“我五天前去南阳传达皇上的圣旨,叛军已经将南阳城围得水泄不通。我化装成老百姓,离南阳城很远就被叛军拦住了。守卫的叛军要带我去见他们的官,我费了半天的口舌,好不容易逃回来。我在那里观察,南阳城的外围,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叛军的营帐,喊杀声震耳欲聋,大地为之战抖。刚从南阳回来就向皇上上奏了南阳城的情况。皇上要我来宣读圣旨,要元帅快速推进,围魏救赵以解南阳之围。”

哥舒翰猛然站起,他的半身不随似乎好了,斩钉截铁的说道:“薛中使在营中等待一天,明天定然攻克叛军大营,挺进洛阳。你等我歼灭了阻拦的叛军之后,再回京城,给皇上带道喜信。”

燕军的营寨里,崔乾佑让工匠摸黑拆下机关假人,他对陆安州说道:“将所有假人搬到中间那个大坑的底下,上面复盖今天阵亡的将士尸体,埋藏好,不要露出半点破绽。”

陆安州说道:“不搬走啊,多可惜,这三百个假人,平均每个中了一百五六十支箭头,如果没有它们,我们这些人都要身葬此地了。我们吃点亏,把它们背走。”“带着这些笨重的家伙,你能逃脱哥舒翰的追赶吗?你是要命呢,还是要它们。”崔乾佑没好气的说道:“执行命令,三更前全部整理好。”

忙活了半夜,燕军才收拾停当。虽然有假人做挡箭牌,他们还是阵亡了六百多人。崔乾佑在营地里做了二十座坟墓,将第一天阵亡的尸体平均分埋在周围的坟墓里,坟墓很大,尸体埋葬得很浅,将最后一天阵亡的四百多人全部埋在隐藏机关假人的大坑里。

完事后连夜撤退。他的主力和轻重物资已在昨天就撤到灵宝去了,剩下来的都是弓驽手,不过二三千人。而且都是轻装,不带任何声响,也没有吵闹的场面,因此没有引起唐军的注意。

天刚放亮,唐军就冲进了营寨,里面空无一人,而整个军营都弥漫着浓厚的尸臭味。哥舒翰让士兵挖开中间的那座新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叛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出一股臭气,粗眼一看总有七八百具之多。

按这个数量计算,二十座大坟差不多有一万多尸体,这与哥舒翰统计的敌人伤亡人数正好吻合。他立即作出判断,敌人的这个军团已经所乘无几了,于是对李承光说道:“天气太热,尸体腐烂得快,你派一部分兵将所有坟墓填土加高,这里太臭。先头部队立即追击,敌人只有少数残兵败将了,放心大胆的追赶,不要有任何顾忌。”

王思礼不敢怠慢,快速追击叛军,途中经过一个小镇,他找来居民询问,回答是,大约两个时辰之前有队伍从这里经过,总共只有两三千人,而且骑马的人多数都有伤。

在外侦察的探子也向哥舒翰报告,叛军的大军几天前就通过了灵宝,再也没有踪影了。这下证实了哥舒翰的看法,他马上发布命令:“潼关的部队,倾巢出动,全速前进,今晚必须到达灵宝宿营。明天闯过那段谷地。”

李归仁和田乾真得到崔乾佑的通报,立即将军队带转,他们偃旗息鼓,连夜让军队进入伏击地点。李归仁的军队安排在西侧,七十多里的山道,他们的先头部队,差不多要走过全程。而且不能让唐军的探子发现。

李归仁昼伏夜出,天黑以后才开始行动,他的军队部署在后半段,行程较远。将车驽一类的重兵器安排在靠中间的位置上,既减少了搬运的麻烦,又能隐蔽进入阵地。但是在夜间行进六七十里路,也不容易,直到黎明前,他们才全部进入阵地。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圣命难违哥舒翰出关 燕军设伏崔乾佑诱敌5

田乾真负责西段,少走一半的路程,军队上半夜就进入了阵地。但是六月的天气,闷热不说,草丛里的各种虫子爬到军士们的身上,咬得他们又痛又痒。

祝林森骂道:“狗日的哥舒翰,将老子害惨了,大热的天,深更半夜呆在这草丛里,睡又不能睡,活受罪。”

田乾真对他说道:“不准出声,防止唐军的探子就在这附近,看你这副得行,小虫子咬一下就受不了,要是被唐军的刀剑砍上,会是什么感觉?”

祝林森嘟哝着轻声说道:“又不是没有被砍过,跟着你在平卢,被契丹人包了饺子,大腿上留下了一尺多长的伤疤。我也没有熊过,照样干掉了几个契丹兵。”

“那时你小子有种,今夜你必须给我忍着,明天就看你们的了,关键时候要冲得上去。”田乾真说过之后,施展轻功,去了别处检查。

六月初八凌晨,王思礼率五万精锐一马当先,庞忠、李承光等人率十万大军紧随其后,哥舒翰带领五万大军压阵。

二十万大军鼓噪前进,声势浩大,全速追击燕军。同时几百艘船只运载粮草,顺流东进浩浩荡荡,十分壮观。

行军司马田良丘提醒他说:“前面山道狭窄,是设伏的理想之地,叛军如果预先埋伏精兵,我军难以应付。”哥舒翰笑着说道:“敌人不过两三千残兵,就是埋伏,又能奈我何。安禄山的主力向南攻击,就是想利用这段险道迟滞我军的推进速度。我要是连硬闯这一段险道的勇气都没有,岂不让安禄山耻笑。那胡厥既然亲自南征,他的北方势必空虚,我二十万大军乘虚而入,围困洛阳,叛军内部必定生变,平叛将出现重大转折。机不可失,全速推进。”

田良丘说道:“那就摧促将士们加快速度,迅速通过这七十里的险地。这地方太险峻,我这心里打鼓似的,咚咚直响。”“你是行军司马,命令由你下,通知王思礼,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条山路。”哥舒翰发出命令。

王思礼一马当先,在山道上奔跑,后面的骑兵排成五列纵队,紧跟在后,一路飞奔。行进了一个多时辰,王思礼觉得不对劲,他勒住马停下说道:“右侧的山林里透着杀气,我这心里很不自在。”

偏将火拔归仁说道:“已经行进了一大半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出谷了。而且大部队都跟上来了,如果再回头势必引起混乱。我们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没有退路了,只有向前闯。将军还能犹豫吗?我建议加快速度。”

骑兵突然停下了,紧跟在后的李承光,也知道进入了险境,恨不得立马通过。见前面停下来,便大声叫道:“停下来干什么?等死吗?这个王思礼,总是犹豫不决,这样的险峻地段,怎能停滞不前呢?”

山坡上的燕军见唐军停下了,心急的不得了。祝林森说道:“他们不走了,我冲下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免得他们退回去了。”林仕勇说道:“你不怕砍头,就暴露目标,田将军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你的功劳再大,违反了军规,也要砍头。”

祝林森轻轻叹息一声,对部下说道:“听到没有,不准乱动,谁暴露了目标,元帅要砍我的脑袋,我就先砍你们的脑袋。”趴入草丛中不动了。

田乾真和李归仁也都看到了唐军停下来了,李归仁轻声说道:“王思礼也是一名战将,他已经感到不对劲了。如果他就此停下来,唐军只有七成进入口袋,那真有点可惜了。”

田乾真用入密传音的功夫对李归仁说道:“他别无选择,回头等于是自杀。他不会连这点常识也不懂,试探一会之后,就会加快速度。”

李归仁听到的是传音入密,佩服得不得了,瞪了田乾真一眼说道:“你还有这一手啊,内功深不可测啊,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我仍然不放心。”田乾真说道:“你就等着瞧吧,我已经听到后面的将军在骂娘了。催前面的快速前进,嫌他们挡路。”

果然,王思礼停滞一会之后,没有发现异常,抖动马缰,策马飞奔,试图用最快的速度通过这片是非之地。后面的唐军不断加速,一路前行,二十万大军排成五列纵队,争先恐后的向前赶路,生怕掉队,全部进入了隘道。

突然山上无数滚木檑石如冰雹般砸下,各种驽箭如雨点般射来,唐军措手不及,在隘道上却没有旋转的余地,死伤枕籍,遭到重创。

哥舒翰眼见大势不好,急令躲藏于陡峭之处,利用峭壁死角躲避山上的滚木檑石和箭矢,调动毡车到前面开路。

几十辆毡车调到前面,这毡车是用双层牛皮包裹的,能防箭头。车内藏匿弓驽手,架设各种弓驽,有点象二战时期的老式坦克。向前开道,有很强的冲击力。

燕军在前端设伏的田乾真早有准备,将数十辆点燃的草车推下山谷,与毡车碰在一起。牛皮虽然可挡箭矢,但十分怕火。很快烈焰熏天,几十辆毡车倾刻间,成了灰烬。而且烟雾弥漫,唐军根本就看不清目标。他们又怕敌人攻上来,只知道胡乱放箭。不到一个时辰,弩箭用尽。才发现没伤到敌人分毫,而且还伤到了自己人。

这时,燕军统帅崔乾祐、田乾真带领精锐骑兵迎面杀来。李归仁又从唐军背后杀出,前后夹击。

唐军根本发挥不了人多的威力,乱作一团,溃散逃命,掉进黄河淹死的就有几万人,绝望的号叫声惊天动地。

王思礼见到冲锋的毡车成了灰烬,前面的叛军已经杀来,还想组织抵抗,但唐军完全失去了斗志,士兵乱成一团,根本不听军官的指挥,纷纷跳进黄河逃命。正在这时一匹高大的白马向他飞奔而来,骑在上面的竟然是田乾真。他知道他的厉害,不敢接战,连人带马,跳入黄河之中。

唐军乱成一锅粥,田乾真用上内力,一嗓子喊出:“放下兵器,不作抵抗,绕你们不死。”声若巨雷,在山谷间滚来滚去。大多数唐兵都丢掉了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但有一队骑兵十分特别,为首之人身穿绿色战袍,他就是封常清非常赏识的胡大来。封常清被处死之后,他也被冷落了,任命为六品镇将,只带五百骑兵。

此时唐军溃败,多数已经投降,他则提枪立马,镇守在一处峭壁之下,沉着镇定。崔乾佑的先锋陆安州一马当先,一路过来,唐兵无人抵抗,看到胡大来立于道中,与众不同,不由得勒住马缰,站立观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圣命难违哥舒翰出关 燕军设伏崔乾佑诱敌6

看到燕军冲了过来,胡大来大声喊叫:“不要慌乱,已经被叛军包围,沉着应战才有冲出去的希望。”临危不乱,带领的一镇兵马,守在道路的边缘。指挥所属军士靠近山壁,躲避燕军的箭矢。他则持枪立马,站在道路中央。陆安州是见过世面的,大小战斗无数次,当然不会怯战,直冲向前与胡大来战在一起。就武艺而言,胡大来略逊一筹。但他抱着必死之心,只攻不守,用的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势,反而将陆安州逼得手忙脚乱。

燕军的攻击部队被阻于山道,田乾真认识胡大来是那个在虎牢关与他对战过的昆仑派门人。他答应过他的师父武兴宗,要尽最大努力保护昆仑派的门人。

因此他没有下令放箭,而是亲自飞马过来,替换陆安州。只一个回合,便磕飞了胡大来手中的枪。他将枪尖架在胡大来的脖子上说道:“你很勇敢,我喜欢,投降吧,我会升你的职的。”

胡大来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要我投降你们这帮叛军,那是白日做梦。我胡大来生是朝庭的人,死是朝庭的鬼。”

田乾真则目看着胡大来,胡大来昂首挺胸,视死如归。这样的气节,使他很感动,大喝一声:“既然想死,我成全你,为了表示对你这种勇敢的敬意,留你一个全尸。”长枪一挥,将胡大来打入黄河。其实他并没有杀胡大来,而是运用内功将他推入黄河,他不愿杀他,除了他会使用的武功是昆仑派外,再就是他这种不畏死的性格。

胡大来落入河中,身体并没有受到伤害,他原本是在长江边长大的,水性很好,辨明方向朝北岸游去。

唐军乱作一团,主将不知去向,再也无人敢战了。大批军士成群结队跑到黄河边争相挤上运粮船,由于超载,几百艘运粮船最后都沉入了黄河河底。

田良丘保护着哥舒翰上了一艘船,许多士兵也逃到了这艘在黄河运载粮草的船上,他们是军官,为了自己逃命,命令卫兵将船上多余的唐军推到水里。可怜那些北方士兵不懂水性,掉进黄河就被旋涡卷进了河底。但是仍然有许多军士扒着船弦不放,由于力量不匀,船翻入河里,上面的人也都掉进水里。

田良丘等人保护哥舒翰扒住另一艘船弦,挣扎着上了船。可是没有浆,船还是不能动。田良丘就将军械捆绑在一起,以枪当桨,划向黄河对岸。王思礼牵着马在河水里顺流向下游去,他已经极其绝望,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潼关守不住了,不准备回唐朝,准备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躲避一阵再说。李承光本想投降,但是没有本钱,投降不会受到重视,也跳入黄河落荒而逃。

唐军几乎全军覆没,山道上的没有死的都投降了,最终过河上岸的士兵仅有十之一二。而且都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田乾真兵不血刃,带领本部人马一鼓作气追赶唐兵,到灵宝时天色已晚,只得安灶做饭,休息一下。一天的撕杀军士们已经是人困马乏了,他能受得了,可是他手下的军士受不了。崔乾佑则在打扫战场,二十万军队的物资不是个小数目,一万多人清理,也需要时间。

哥舒翰坐船逃到黄河北岸,立即收拾残兵败将,田良丘组织军士,连夜奔回潼关。到了关前,唐兵看到了希望,恨不得一脚跨入关里,争先恐后抢着进关。由于天黑看不清道路,奔回的唐兵失去控制,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跑。潼关城外挖的三条堑壕,均宽三丈,深二丈,逃回的唐军拥挤不堪,坠落其中。

军士的身体很快就填满深沟,后面的人踏着他们的身体,才跑回潼关。田良丘清点人数,二十万大军,仅仅剩下八千人。

哥舒翰遭到平生未有的大败,他常胜将军的声名,也因此付诸东流。诗人杜甫在他的《潼关吏》中感慨“谨嘱防关将,慎勿学哥舒”警告后人在任何时候都要头脑清醒,不能轻易的落入敌人的陷阱。殊不知哥舒翰有一肚子的委屈,责任不该由他来负。

哥舒翰在城楼上唉声叹气,田良丘说道:“这一仗,燕军先是退走主力,潜锋蓄锐,然后大造声势制造假象引诱我们弃险出战。决战之际,又进行顽强抵抗,作出死保一线的架式,让我们错误的估计了他们的实力。撤退之时装做不堪一击,引诱我军进入埋伏圈。这个迷魂阵,做得天天衣无缝。再深通兵法的人,也难识破。”火拨归仁说道:“可恶的薛道,谎报军情,让皇上催促我们出兵,以至出现无可挽回的失败。”

田良丘说道:“哥舒元帅当时已经判断出叛军有阴谋,是听了薛道的假情报之后,才不顾一切的追赶敌人,落得如此下场。元帅应该参他一本,让皇上知道实情。”

哥舒翰说道:“没必要,仗打败了,主帅的责任无法推脱。我自以为颇有谋略,而且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常胜将军。这场战役,一开始就失去了判断能力,在出现反常的时候,没有细想,以致中了敌人的圈套,造成大败。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收拾残兵败将,重新守住关口,继续与敌人周旋。”

田乾真在灵宝稍事休整后,就向唐军直扑过来,到了潼关城下,立即组织攻坚,不给唐军任何喘息的时间。

唐军疲惫不堪,更要命的是,他们的车驽、伏远驽、臂张驽等远程打击武器都丢弃在山道上,留下来的只有少数射击距离较近的角弓驽和单弓驽,根本无法与燕军的车驽抗衡。

关口前的三道堑壕已经被唐军的尸体填满了,没有任何阻挡作用。田乾真指挥各种驽箭一起向城楼齐射,唐军无法抵抗。祝林森、林仕勇等人带着军士冲到了城下,燕军士气旺盛,人人奋勇当先,眼看就要登上城楼。

关内的唐军,胆战心惊,已经失去战斗力。哥舒翰亲手提拔起来的蕃将火拨归仁眼见大势已去,他可不愿为唐朝陪葬,打定主意,要投降燕朝。

燕军的驽箭飞蝗般的倾泄到城楼上,唐军人困马乏,根本不能露头,眼看着燕军踩踏着壕沟里的唐军尸体,就要攻进关口。城楼上升起了白旗,火拨归仁劫持了哥舒翰,将哥舒翰的双脚绑在马腹上,连同其他不肯投降的将领,一起押出了关门。田乾真命令军士停止射击,火拔归仁便投降了他,将几十名唐军将领交给了燕军。

王思礼和李承光没有进关,田良丘见势头不对,赶忙逃走了。田乾真领兵进关,占据了天险,潼关失陷了,唐朝的长安已经岌岌可危。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雄武设宴哥舒翰降燕 明皇幸蜀崔光远受命1

惜日英雄那里寻,潼关墙外日色昏。

长驱直入犯险境,将士遇伏进囫囵。

挣脱鱼腹成囚徒,投降变节丢掉魂。

断头身灭有何惧,留下遗憾成古训。

潼关一战,唐朝的二十万大军化为乌有。田乾真攻克潼关后,将哥舒翰装在囚车之上,让林士勇押解到洛阳。囚车在路上颠簸,站在囚车里的哥舒翰感到生不如死。一世的英名毁于一旦,他现在真的想死。但是双手被缚,想自杀都没有办法,只有等待羞辱。

林士勇将哥舒翰押解到兵部,连同降将火拔归仁一起交差。张通儒进行简单安顿之后,报告安禄山。安禄山此时的心情特别舒畅,对张通儒说道:“你先做一下哥舒翰的工作,如果愿意降我,让他官居一品,如果不原投降,明天上朝的时候,将他押解到朝堂之上,鼓舞一下大燕官员的士气。”

张通儒亲自为哥舒翰解开绳索,对他说道:“雄武皇帝十分看重将军,如果愿意投到雄武皇帝的麾下,让你做一品天策大将军。”去掉了身上的绳索,哥舒翰不看张通儒,伸头向着墙壁撞去。张通儒一把抱住他,嘴里说道:“你可不能死,死了我怎么交差啊?”将他重新上了绳索,放在房间里。这一夜哥舒翰实在难熬,肚子饿得咕咕叫,就是不愿意吃喝。闭着眼睛,对张通儒的劝解不理不睬。

第二天清早,在军士的押送下,哥舒翰进了燕朝的宣政殿。安禄山端坐在皇帝的位置上,面带微笑,内心虽然十分高兴,但外表显得十分自然。如果在同朝为官的时候,两人在较量中取得大胜,他一定会得意洋洋。因为那时候,哥舒翰一直看不起他。现在不同了,他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虽然是对立的,但也没必要在对手的一个臣子面前摆威风。作为皇帝,他要表现得大度汪洋,装出有包容一切的肚量,因此没有一点得意的表现。

虽然身有残疾,行动不便,哥舒翰仍然不愿屈服。使出了全身力气,站直身子。昂首挺胸,立于堂下,虽然不是很威武,但他拿出了全身的力量,对台上坐着的安禄山怒目而视。他尽量表现出英雄形象,表明他不服输的心里。

张通儒大声喝道:“见到皇上,还不下跪?”哥舒翰说道:“我堂堂的平叛大元帅,怎会向叛贼下跪?”严庄说道:“平叛的大元帅,已经成了阶下囚,唐朝的末日已经到了。装什么英雄?还不下跪,难道要人帮你不成?护卫,动手﹗”两名护卫上前,就要强行将哥舒翰按下。

安禄山挥了一下手,用手势制止护卫的行动,脸上挂着微笑,走下皇帝位,来到哥舒翰的身前。他的第一个举动,就是亲自为其解去捆绑在身上的绳索。

哥舒翰此时却是百感交集,他不屑的说道:“你用不着得意,如果不是朝廷的瞎指挥,我不会败在你的手下。你那一套战法我看得很清楚,如果没有皇上的逼迫,加上错误的情报,我们还在疆持,鹿死谁手还不可知?”他表现得十分莫然,把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一副誓死如归的态度。

安禄山则是非常热情,主动示好,伸出手来,上前与他握手。哥舒翰身体转向一边,昂头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不予理睬。

安禄山尴尬的一笑,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双手互握着说道:“你对我的成见很深啊,我们在李隆基手下为将的时候,并不和睦,但我内心之中十分看重你哥舒元帅。因为我们同是为唐朝卖命的马前卒,长年征战在疆场。为李氏家族流血流汗,立下汗马功劳。可李隆基完全将我们当作奴才,想怎样治你便怎样治你,稍不留意就要了你我的脑袋。我们整日里提心掉胆,每天如履薄冰如坐针毡,生怕落得个象皇甫惟明、王忠嗣一样的下场。那杨国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骑到我们的脖子上拉屎拉尿。我不愿赴王忠嗣的后尘,落得个生死不能的下场。铤而走险,给李氏王朝出个难题,没想到拿下了半壁江山。你是我佩服的人员之一,在李唐我是东平郡王,你是西平郡王,属于平起平坐的人物。在我大燕势如破竹的时候,你止住了我们的锋锐,而且顶着李隆基和杨国忠的压力,固守潼关,与我僵持半年。如果不是杨国忠让李隆基逼迫你出兵,我攻不下潼关。李隆基只顾自己享乐,将天下人视为草芥,重用奸佞,听信谗言。你死保这样的昏君有何益呢?你为他卖命,他要你死亡。你应该记得高仙芝封常清两人,作为战将,他们十分出色,不在你我之下,但他们手下的那些兵则是不堪一击。胜败乃兵家常事,可他们打了一次败仗,李隆基就要了他们两人的命。你也是一样,如果不被你的手下出卖,李隆基同样要杀你。”

哥舒翰说道:“我宁可象高仙芝一样,被皇上正法,激励将士取你这胡羯的狗头。”安禄山脸色一正,当着朝堂上这多人的面骂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他并不在意。很快脸上又累上了笑容,右手指着哥舒翰,抖动几下说道:“你呀,你这是愚不可及,唐军主力已经荡然无存,长安已经设有任何屏障。唐朝覆灭在即,你还死抱住不放。也许你现在还不服气,我也认为你屈得很。如果没有李隆基,只是我们两人较量,难分高下,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哥舒翰紧绷着的脸缓和了许多,这点细微的变化被安禄山逮住了,他继续说道:“你现在成为我的俘虏,可我不愿杀你,但也不能放了你,你可以自由自在的住在洛阳。对于卖主求荣之人,我深恶痛绝,来人﹗将火拔归仁推出去砍了。”

火拨归仁立即跪下求饶:“陛下,饶命啊,我是真心实意的投奔陛下。”安禄山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双目射出凶光,大声说道:“你们出兵之前为何不反叛?兵败了,关隘守不住了,临时倒戈,落井下石,出卖主人,法理不容,非杀不可。”

火拔归仁还在一个劲的叫屈,安禄山不为所动,毫不动摇的命人将火拨归仁拖下去斩首示众。他这样做,一方面向哥舒翰示好,另一方面则是警示他的部下。背叛主人不会有好下场。

“唉”哥舒翰长叹一声说道:“你马上就要成功了,请不要毁我的名誉,要是真心帮我,就干脆将我杀了。如果有侧隐之心,就赐我一杯毒酒,留我一个全尸。我本来已经成了废人,还要在战场上争胜。虽然力不从心,也不愿留下骂名。”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雄武设宴哥舒翰降燕 明皇幸蜀崔光远受命2

见到哥舒翰态度变软,安禄山诡秘的一笑,走回皇帝的座位,慎重的对哥舒翰说道:“你要保名声,去效忠昏君。这个要求可以满足你,但是大殿之上,不好赐酒,散朝之后,赐你一顿带毒的酒宴。”

安禄山手一挥,站起身来,李猪儿上来说道:“散朝。”群臣一齐跪下,高呼万岁,恭送安禄山离开。这一幕落在哥舒翰的眼里,惊叹不已。心想这威风不比皇上上朝逊色,这胡子真能笼络人心。

双名护卫押着哥舒翰进了燕朝的皇帝安禄山的内宫,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上面冒着热气。一壶酒就放在旁边,酒樽十分高级。

护卫离开了,房间里只有哥舒翰一人。看到热气腾腾的美味,他不安的心情,立即消失,对安禄山也有了新的认识。自言自语的说道:“想不到啊,他对我这样好,临死前还赐我一顿酒喝。唉,要是同在一朝,说不定已经消除前嫌,成了好朋友了。”拿起酒壶,准备倒酒。

安禄山突然从内屋出来,笑着说道:“怎么这样急啊?一个喝酒太寂寞,我来陪陪你。”便坐到了主位之上。李猪儿从哥舒翰手上接过酒壶,向酒杯上倒酒。

哥舒翰早已解除了诫心,坐下说道:“上路之前,能痛快淋漓的饮一顿,已经知足了,你现在是燕朝的皇帝,来陪我这将死之人,不觉得降低了身份吗?”

安禄山拿起酒杯说道:“我们同朝为官一段时间,虽然彼此不服对方,但猩猩相惜。现在你要尽忠,我虽然是你的对立面,也要尽主人之宜,让你体面的离去。设宴与你同桌把盏,送你上路,希望你去了阎罗王那里,一样受到重用,做一个鬼雄。”

餐桌上只有他们俩人,哥舒翰心想,反正就要死了,能痛快一下很好。举起酒杯说道:“今天是我在阳世间的最后一顿酒,能有你这个老对手相陪,心满意足。如果还是同朝为官,说不定我们之间会尽释前嫌,成为好朋友。来,我先敬你一杯。”

安禄山一口吞下,对哥舒翰说道:“我早就想和你聚在一起,按你的请求,这杯毒酒放在一边,到最后喝。我们先尽兴,痛快了之后,什么事都不怕了。来,我以主人的身份,敬你一杯。”

哥舒翰一口干了,斟满一杯酒说道:“我再敬你一杯。”安禄山干了,他照了照杯底说道:“唐玄宗老了,杨国忠无能,才使你落得如此下场。”

哥舒翰几杯酒下肚,胆子也壮了,加上被说中了心事,用手抹了一下胡须说道:“唐玄宗已经老态龙钟,一心只想与杨贵妃享乐,一味听从杨国忠的摆布,现在潼关失守,主力丧失,崩溃在即。”

安禄山说道:“李隆基前二十五年非常出色,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几个宰相,宵旰图治,国力日益强大。到了李林甫,开始结党营私,朝政腐败。到了杨国忠,不但萧规曹随,而且变本加厉,乱来一气。就是我不反,再过得几年,天下的老百姓都要起来造反了。你为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尽忠,划算吗?”

哥舒说道:“杨国忠的确不是个东西,当时我在潼关的时候,他处处与我作对。王思礼劝我兵谏,我当时如果听了王思礼的话,果断行事,挟天子以令诸侯,学习曹操。现在就能与你安禄山抗衡了,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安禄山说道:“不错,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就是对手了。说不定是两分的局面。现在李隆基已经走投无路,唐朝灭亡在即,你对一个即将灭亡的皇帝尽忠,史书上也不会有好评价。”

哥舒翰将酒杯重重的磕了一下桌面,倒上酒说道:“我再敬你一杯,我觉得我们以前的不睦都是偏见造成的。陛下思维敏捷,决断果决,以前是个帅才,现在是位明主。我哥舒翰望尘莫及,不知我这残疾之人,还能为陛下用否?”

安禄山大喜,马上说道“哥舒将军一代勇将,我现在封你为大燕朝的司空,位列三公,享受一品待遇。”

此时的哥舒翰,已完全没有了英雄胆色,居然跪在安禄山面前,伏地谢罪:“肉眼不识陛下,以至于此。陛下是拨乱之主,天命所归。现在李光弼在土门,来瑱在河南,鲁炅在南阳,我为陛下招降他们,可一举平定这三方唐军。”

安禄山上前将他扶起来说道:“哥舒司空屈居我的摩下,本不应该。我有心封你为一字并肩王,但没有功劳,不好成文。你如果能让这三人来投燕朝,便立下了奇功,就是大燕的一字并肩王。”

可见安禄山真正重视的,是这三人。如果如他所愿,李光弼、鲁炅、来瑱投靠到他的摩下的话,历史真的就要改写了。但事与愿违,这三人不但没有投靠燕朝,日后反而成了抗击燕军的主力军。

潼关失守,二十万主力军顷刻之间化为乌有,杨国忠听到消息,大惊失色,在房间内团团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张渐急匆匆跑进他的房间,进门就说道:“大事不好了,潼关失守,长安保不住了。眼看就要大祸临头了,丞相还在这房间里闲情逸致,迈着方步。”

杨国忠说道:“急有何用呢?我已经让韦见素报告了皇上,建议让陈玄礼统领禁军,保卫京城。”

张渐说道:“丞相好糊涂啊,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都被叛军全歼了。陈玄礼的禁军不足一万,如何能挡得住安禄山的铁骑?还是要早作打算。”

杨国忠双手一摊,气愤的说道:“平时都说是常胜将军,封常清、高仙芝、鲁炅、哥舒翰,一个个都要是大名鼎鼎。可是遇上叛军来真格的,一个个都成了浓包,都是以全军覆没为代价。这叫我怎么办?”

张渐也冷静了许多,对杨国忠说道:“丞相要想想其他办法,要随机应变,不能死守教条。潼关失守,如果叛军行动快速,三天就到长安了。以京城现有的兵力,作任何抵抗都是徒劳。朝廷也要随遇而安,撤出长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撤退,向那里撤呀?那里容得下皇宫啊?皇亲国戚几千人,朝中的官员几千人,那里住得下啊?再说叛军的铁骑十分快速,只要一两天就能追上,在野外没有城墙防御,崩溃更快。”杨国忠显得无可奈何。

张渐说道:“丞相不是还身兼剑南节度使吗?朝廷马上撤到剑南如果叛军追赶,烧毁栈道,就可保平安。”杨国忠的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好主意,我现在就进宫,上奏皇上。”急匆匆的出了中书省。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雄武设宴哥舒翰降燕 明皇幸蜀崔光远受命3

潼关失守,惊动朝野,韦见素急匆匆进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哥舒翰出击,追击叛军,在灵宝以东的山谷里中了叛军的埋伏,全军覆没。哥舒翰被擒,田良丘、王思礼、李承光不知去向。京城、京城已经无险可守,也无兵可守了。”

唐玄宗一下子摊坐在椅子上了,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痴呆一会说道:“国忠呢?他怎么不来见朕。到朔方、垅佑调兵还来得急吗?”

韦见素说道:“杨丞相说身体不适,躺倒在中书省。朔方军已经去了河北,垅佑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让朕想想,相朕想想。”唐玄宗真是急了,说话时结结巴巴的。

杨国忠跑了进来,跪在地上,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趴在地上说道:“启奏皇上,哥舒翰无能,将朝廷推到了绝境。现在大难即将降临,臣奏请,朝廷迁徙到剑南,烧毁栈道阻挡叛军。皇上再动员全国百姓,一同抗击叛军。”

唐玄宗长出一口气,缓过神来,坐正身体说道:“准奏,三省和内宫作好准备,事不宜迟,明日动身。”

高力士说道:“启奏皇上,朝廷迁徙,乃是重大事情,应该进行朝议。听听众位大臣的建议。”

“将军所言极是,通知所有在京城的官员,不论品级,都到宣政殿上朝,共同讨论破敌之计。”唐玄宗颤颤悠悠的从坐椅上站了起来。

朝堂之上,唐玄宗说道:“众位爱卿,大家可能都没有想到,朕也没有想到。前天六月初八,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中了叛军的埋伏,全军覆没。昨天叛军进驻了潼关,哥舒翰被擒。京城已经无险可守了,朝廷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难题,今天朝议,如何能够阻止叛军,保护朝廷。”

此话一出,整个宫殿都炸开了,很多大臣当场晕倒,不少的人放声大哭,张均兄弟倒是很镇静,他们在一起议论要让太子出来挽救危局。

陈希烈大惊失色,想起了推算的挂相,梦呓般唠叨着旁人听不懂的言语,已经在另做打算。

群臣更是惶惶不可终日。那些身穿紫袍、菲袍的官员一大群,都在各自想着心事,却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监察御史高适从来没有上过朝,今天情势特别,中书省通知他上朝,就想借此机会表现一番。上前跪到堂前:“上奏皇上,臣高适请命,愿率百官子弟及时招募豪桀十万人,拒守长安城。”

唐玄宗看到堂下跪着的青袍人,差一点没有晕厥过去。但不管高适的官是多么的小,但能够站出来,也是要些胆量的。他扫视殿堂上的百官,然后盯着杨国忠说道:“高适的官虽然不大,敢说豪言壮语,精神可嘉。中书省认为如何?”

杨国忠上前奏道:“中书令杨国忠上奏,启禀陛下:臣认为高适的胆识过人,但职位太低,没有能力抗御叛军。如果有一能将领兵御敌,尚可抵挡一阵,掩护皇上撤离长安。迁徙到新都之后,再组织全国的军队,抗击叛军,将是一个好办法。”

唐玄宗说道:“那位爱卿愿守长安。”台下一片寂静,没有人站出来说话。韦见素出班奏道:“启奏皇上,现在叛贼的大军压境,朝廷的主力丧失已尽。调边防军进京,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远水不解近渴。组织城中的义勇,来抗击叛军,不切实际,虽然有少数几个人会拼死抵抗,但成不了气候,绝大多数人会持观望态度。拿这些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去抵挡骁勇的叛军,无疑是以卵击石,不可能成功。当务之急是要避其锋芒,朝廷撤出长安,先保护皇上的安全。然后号召全国的军队和百姓,一致抗敌,重新击败胡羯。”

唐玄宗说道:“此议正合朕意,朝廷马上迁徙,我们应该撤向何方?”

张均上奏:“启奏皇上,现在的局势危如累卵,叛军随时都可能攻入京城,为保皇上安全,臣奏请朝廷迁徙到灵武,以朔方军镇为基础,再从垅佑河西军镇调动边防军抵抗叛军。请太子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组织全国军民继续抗御。逐渐削弱叛军,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够消灭叛军。”

唐玄宗这时犯难了,杨国忠请求去剑南,但去了剑南,朝廷就等于放弃了中原,将中原大地拱手送给安禄山,他不甘心。如果要继续与安禄山争斗,去灵武无疑是最好的地点。他很想准张均的奏,但后堂之中已经答应了杨国忠去剑南,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杨国忠听到张均的上奏,大吃一惊,立即跪到堂下上奏:“叛军大军压境,臣一直在犯难,不知道如何是好?现在有了办法。蜀地富裕,退可守,积蓄实力之后,进可攻。是朝廷迁徙的最好地方,臣奏请皇上迁都剑南。”

张垍见杨国忠要将朝廷迁到剑南,他知道剑南是杨国忠经营的地方,到了那里,唐玄宗都要受到他的摆布,就想阻止,立即上奏:“启奏皇上,蜀地虽然富有,但道路艰难,朝廷迁入之后,再要出来就不容易了。朝廷去了蜀地,那些还在抗击叛军的将士,得不到皇上的旨意,很可能倒向叛军,对平叛不利。昔年刘备占领蜀地,诸葛亮七出祈山,姜维九伐中原,也未能到得中原,最后被司马昭击败。因此朝廷去蜀地,是不归之路。臣认为叛军虽然威胁京城,但郭子仪、李巨、鲁炅还在顽强抵抗。朝廷迁往灵武,还可以坚定这些将士决心,还能积蓄力量,重新夺回长安和洛阳。”

杨国忠急忙上奏:“启奏皇上,张氏兄弟别有用心,他们要让皇上到气候恶劣的西北去。是对皇上不忠,皇上已经七十高龄,如何经得起塞外的风霜。只有到气候适宜,地沃富裕的四川,才是皇上居住的最好地方。臣再一次请奏,朝廷迁往剑南。”

本来唐玄宗听了张垍的上奏之后,心有所动,还想东山再起。但杨国忠撮到了他的痛处,他又犹豫起来。

韦见素心想,现在是要逃跑,到那里并不重要,这样的争执只能白白耽误时间,最要紧的想办法撤离。因此他立即上前起奏:“启奏万岁,潼关失守,哥舒翰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京城已无险可守,也无兵抵抗。现在是千钧一发的时刻,叛军随时可能打进来,危在旦夕。为今之计走为上策,两地各有优劣,臣奏请皇上奏速作决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雄武设宴哥舒翰降燕 明皇幸蜀崔光远受命4

杨国忠紧跟着上奏:“蜀中地势险要,臣身兼剑南节度使,可以掌控,剑南留后李宓对皇上忠心耿耿,会全力保护皇上。成都平原沃野千里是天下最富裕的地方之一,是朝庭搬迁的最理想之地。请皇上决断,立即迁都到剑南,再行招兵买马,他日夺回长安,消灭叛军。”

唐玄宗不愿吃苦,当即说道:“准奏,同意南迁蜀地,国忠亲自操作南迁的事宜。朝中的大臣愿意和朕一起走的,就一起去剑南。”

副宰相韦见素再次上奏说道:“朝庭迁往剑南,长安不能无主,应派一人管理,保护好宫庭建筑,他日皇上回归之时,有住宿之处。建议任命京兆少尹崔光远为京兆尹,坚守长安。”

唐玄宗此时已全无主见,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立即下旨:“准奏,任命崔光远为京兆尹、京城留守兼御史大夫,保卫长安。”起身离开了宣政殿。

下朝之后,张垍对张均说道:“杨国忠的目的达到了,他目前仍然身兼剑南节度使,剑南留后李宓是他的心腹,到那里他完全可以控制局面。甚至驾空皇上,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张均说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执迷不悟,国家已经搞成这样了,还宠信杨国忠,只有依靠太子了,不然的话,朝廷完了。”他立即去找李亨。

李亨知道张均找他一定有重要事情。对他说道:“朝廷迁徙蜀地,张大人有何主见啊?”张均说道:“殿下,剑南去不得,那是杨国忠的天下。到那里皇上都会成为傀儡,殿下即使是软弱忍让,不与杨国忠斗,也难保平安。杨国忠孬毒得很,他不会放过殿下的。要保平安必须反抗,臣建议殿下担起责任,以前往平叛的前线为借口,离开皇上和杨国忠。”李亨说道:“父皇已经作了决定,我一直没有当政,现在如何反对?只有跟着父皇,走一步看一步了。”张均急不可待的说道:“是作决断的时候了,殿下去灵武,以朔方军为基础,与叛军周旋,我们兄弟俩还有陈希烈等人,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李亨一脸的无奈,两手一摊说道:“怎么反抗?一无兵二无权,兵荒马乱我拿什么反抗?”

张均说道:“殿下可以与皇上分开,到逆方军镇去,请求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树起抵抗叛军的大旗,组织人马坚持抵抗,或许能够造成叛军内部矛盾激化,引起叛军内讧,来个败中求胜。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李亨何尝不知自己处境艰险,只是他一惯的顺从唐玄宗,久了就习惯了,逆来顺受,没有作出任何反抗。现在局势已经一团糟,他更不敢独树一帜。担心树起了大旗,就成了叛军的打击对象,能不能起到作用尚且不说。很可能会成了出头鸟,被叛军除掉。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他懂。对张均说道:“前段时间我派人试探过高力士和陈玄礼,高力士只忠诚于父皇,对我这个太子,不屑一顾。陈玄礼虽然对杨国忠不满,但也没有明确的表示。你现在说的这条路更为艰险。虽然这条路更艰险,我还是想走。问题是我现在要与朝廷在一起,不能擅自离开。父皇已经将撤退的大权交给了杨国忠,没有圣旨,我如何离开朝廷,到朔方去呢?”

张均说道:“对太子殿下来说,我提的是一条更艰险的路,虽然这条路更艰险,但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要拼搏一回。要不然到了剑南,就是杨国忠的天下了,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殿下能有好日子过吗。殿下应该知道,隋炀帝和宇文化及的故事吧。到时候皇上都不能控制自己,何况殿下呢?”

李亨一惊,但他没有对张均有任何表示。但在内心之中已经暗下决心,寻找合适的伙伴。没有说动李亨,张均则是十分失望,他对唐朝的前景没有一点信心了。李亨并不在意,心想现在还不是摊底牌的时候,到逃亡的路上再说。张均十分失望,悻悻的走了。离开的时候,不停的叹气。

李辅国来到李亨的身边说道:“殿下,我已经在护卫中为殿下物色人员,以备不时之需。”李亨说道:“这事一定要慎之又慎,杨国忠安插了许多亲信,有些是表面上的,又有些隐藏在暗处,你一定要小心。”

“奴才知道,决不会打出殿下的招牌,都是以奴才的名义结交的,他们为奴才所用,奴才听殿下的。”李辅国陷眉的说道。

李亨点点头,思考了一会说道:“你要在陈玄礼的身上多下点功夫,成与不成,他是关键人物。”

“奴才省得,我一定使出浑身的解数,把他拉到殿下的身边来。”李辅国好象吃了兴奋剂似到,一溜烟的走了。

陈希烈找到张均,他们是好朋友,无话不谈。陈希烈说道:“张大人准备去剑南吗?”张均说道:“还有别的地方去吗?”“有是有,就看你有没有胆量去了。”

张均若有所思,瞅了陈希烈一眼说道:“你是说去洛阳。”陈希烈说道:“小声点,如果能说动张垍同去最好,现在大唐已经没有出路了,到剑南之后,中原大地都是安禄山的了,他现在正缺有经验有能力的人才,我们去了,肯定有一番作为。”

张均没有吱声,陈希烈又说了一句:“你要看清形势,不然的话,会遗恨终身的。”张均说道:“我早就看清了,原指望太子能站出来的,但太子的态度不明,狠不下心来与皇上决裂,去剑南只有残茶剩饭可吃,而且还不一定吃得长久。要做一个响当当的男人,就必须另谋出路。我在太子那里碰了一个软钉子,但还是不愿背上骂名。”

陈希烈说道:“这是当前唯一的一条道路,虽然现阶段会有人骂不忠,说我们是叛徒。但历史是胜利者写的,唐朝的许多开国功臣,有许多都是出身隋朝的官员,他们起来反隋的时候,同样背着不忠的骂名。可后来怎么样?都成了大唐的名臣。”

张均说道:“话虽然是这样说,我还是要做忠臣。死了之后,不管谁写历史,忠臣总改变不了。”陈希烈说道:“你真是死脑筋,现在的唐玄宗,与隋朝的杨广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们的结果也会是一样的,杨国忠就是宇文化及,现在他控制皇上,将来要取代皇上。”

张均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说道:“你给我露个底,安禄山与你有没有联系?”陈希烈欣然一笑说道:“联系不联系并不重要,你去了之后,燕朝的中书令一定是你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雄武设宴哥舒翰降燕 明皇幸蜀崔光远受命5

听陈希烈这样说,张均愕然,用呆滞的目光看着他。好长一阵子后才慢吞吞的问道:“张垍呢?”陈希烈故作神秘的说道:“他的才学与你不相上下,官位也差不多,其它的无可奉告”

张均说道:“我信你一次,押上我们兄弟俩的身家性命和名誉。”他们找到张垍,三人一拍即合,准备一起去洛阳。

六月十二日唐玄宗带同皇亲国戚,六军士兵和几百名官员以及亲友离弃长安。前面军士开道,后面军队护送,出了皇宫,经过近五十丈宽的朱雀大街,唐玄宗从马车中下来,一边走,一边看,恋恋不舍。

杨国忠心急如焚,但又不敢催促。走到唐玄宗的身边说道:“现在长安城混乱得很,皇上在街面上走,十分危险。而且叛军就要来了,如果被他们追上了,麻烦就大了。”

唐玄宗狠狠的瞪了杨国忠一眼,继续步行。心想这一去还不知能不能再回来,还是多看一眼吧。杨国忠陪着笑脸,双手去扶唐玄宗上车,唐玄宗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从延平门仓皇出逃。

长安为大唐政治、文化、军事、宗教的中心,又是当时的国际大都会,人口众多,建筑规整,名胜林立,繁华富庶。诗人王维的诗歌中写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写出了宫城中早朝场面和大唐天子君临万帮的盛大气势。

又正如白居易所描述的那样:“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长安气势相当宏博,主街、正街、各个街道排列整齐合理,宽窄比例适当,比起今天的任何一座现代化大都市都毫不逊色。

不难想象,当来自世界的各国使臣,沿着如广场一样宽广的朱雀大街前往大明宫朝觐大唐皇帝的时候,大唐无以伦比的强盛与国力,将对他们的心灵产生何等的震撼。

这时候唐玄宗将这座经过几个朝代建设尤其是大唐一百年的建设的繁华富庶都城,拱手让给了安禄山,不知他此时作何感想。

皇族和官府的出逃,使这座当时世界上最伟岸的城市立即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而作为储君的太子,李亨此时是百感交集,自从开元二十六年被立为太子以来,他一直小心谨慎,在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个实力派的欺压下,委曲求全。在宫廷争斗中如履薄冰,在夹缝中做人。被逼得两次与太子妃离婚,才避开了李林甫的重击。现在杨国忠亡他之心甚浓,剑南又是杨国忠经营的地方,到了那里,他这个太子已无出头之日了,说不定性命就会丢在那里。但是他还是不敢反对唐玄宗。

李亨的三子建宁王李倓来到他的身边说道:“父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进行反击,要养精蓄锐深思熟虑寻找时机,一击成功。”

李亨看了他一眼说道:“出行的时候你与李辅国配合好,你们再去找陈玄礼联系,就说我要见他。想方设法将他说动,用不着再摭摭掩掩的了,成败在此一举。”要改变目前的处境,必须将军队拉到身边来。唐玄宗出逃的方向已经定了,途中改变,就得有军队的支持。

李亨的长子广平王李俶带着王妃沈氏和十四岁的长子李适,也来到李亨的面前说道:“父王,要当机立断啊。”李亨说道:““途中你与李倓多留心,注意杨国忠的动态。孤自有主张。”

皇帝出逃,城里的人如感末日来临,纷纷争着出城,四下逃命。城外的井市之徒都争着进来,乘乱发些小财。宦官宫女四散逃离禁宫,宫室禁苑、王侯宅第无人把守,市井百姓随意出入,京城乱成一团。更有一些暴徒竟打起了国库的主意,进入皇宫公然抢劫,最后还放了一把火,将剩下的搬不动的财物全部烧毁。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朝廷整体迁走,而且十分仓促,实际上就是逃亡。京城已经是无政府状态,一时间成了歹徒、流氓的天堂,他们任意而为,见好的就拿,拿不到就抢。

杨国忠让孙飞看守他家的财物,孙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极其负责。一伙窃贼早就盯住了杨国忠的家财,他们瞅准了机会,闯进府里。

孙飞是昆仑派高手,不给这些人任何机会,象抛东西一样将他们摔出大门。一伙窃贼不行,又来了几伙打劫的,他们联合对付孙飞。孙飞不得不痛下杀手,重伤几人之后,才使杨国忠府第安宁。

其他官员的宅第没有人把守,或是把守的人武艺不高,就是另一番景色了,所有的财物都被拿走。

窃贼越来越多,已经漫延到平民百姓的家中了,平民百姓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即是如此,也有祸事找上家门,京城越来越混乱。

作为西京留守,京兆尹崔光远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却无能为力。叛军就要进来,官员差役纷纷逃走,逃离的人不计其数,他连自己的下属都找不到,如何维持秩序?

他一月前才出使突厥回来,压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仓皇逃走的唐玄宗匆匆任命为京兆尹,给他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

面对这样糟糕的局面,他唯有摇头苦笑,但维持京城治安是京兆尹应尽的职责,不能因为皇上不在就撒手不管。城中的老百姓是无辜的,作为父母官,不能弃之不管。

这不仅仅是为朝廷办差,更重要的是要维护京城中几十万居民的利益,使他们免遭兵灾之苦。他有责任,保护这世界上最豪华的建筑。

崔光远的当务之急是要京城的混乱迅速平定下来,首要任务是灭掉皇宫里的大火。他立即亲自上阵,带人奔赴着火地方,扑灭大火。

同时紧急招聘人员临时担任各级主管处理事务,孙飞被他聘任为都尉,专门带队捕捉强盗。

他这次算是找对人了,孙飞对这种黑道行为深恶痛绝,加上他武艺高强,那些一般的强盗,或是低级黑道人物,不是他的对手,碰上了手到擒来。

孙飞毫不手软,对趁火打怯之人,立即绳之以法。一连捉了上百人,绳捆索绑送到崔光远的衙门前。

崔光远采取战时的强制措施,用强硬快速的手段,处置作乱之人。一连殊杀了十几个领头的乘乱盗抢者。

惩一儆百,经过重压之后,城内的局面才逐步稳定下来。城内的秩序得到恢复,百姓的日子也安宁多了。

但是,燕朝的军队就要进城。如何消除这些野蛮军队对城中百姓的伤害,是崔光远面临的迫切问题。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子定计击杀杨国忠 军士胁迫逼死杨玉环1

胡尘吹到建章台,玄宗西逃蜀道来。

前程渺茫心忧虑,此去何时能复还。

唐玄宗匆忙出逃,心事重重。朝中大臣成群结队,跟着他拥向延平门。太子李亨在人群中寻找张均兄弟,就是见不到两人。看到了宁亲公主,李亨问道:“怎么不见张垍啊?”宁亲公主说道:“他哥哥将他叫走了,说是有要事相商。唉,国家弄成这样子,朝廷都要出逃,都是那狐狸精干的好事。昨天一夜,驸马叹气不止,象是有很大的心事。他们兄弟聚到一起,可能在研究拯救的办法。”

李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想:‘张均一再蛊惑我采用非常手段,对付杨国忠,我一直没有明示。他们会不会暗中下手,要搞掉杨国忠。可现在杨国忠势力太大,如何能动得了他呢?但愿他们能成功。’嘴上却说:“已经到了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办法啊,只有跟着父皇,到剑南再说了。”

宁亲公主说道:“听口气,他们兄弟很不愿意去剑南。张均说宁可留下来组织义军,在长安附近抗击叛军,也不愿去蜀地。”李亨叹息一声说道:“是啊,进了蜀地,出来就难了。”宁亲公主说道:“既然进去之后不能出来,为什么还要进去,大唐江山不要了吗?”

李亨说道:“父皇要去,朝廷就得去,这都是杨国忠搞的鬼。国家搞成这样了,父皇还宠信他。剑南是他控制的地方,到了那里朝廷还不受他摆布啊?大队都走远了,我们赶紧跟上,不然的话要脱离朝廷了。”宁亲公主四周张望了一阵,仍然不见张垍,只好跟着李亨一起追赶朝廷。

洛阳的宣政殿里,情势又是另一个模样。安禄山端坐在皇帝的位置之上,台下群臣,一个个喜笑颜开。安禄山说道:“潼关一仗,我军六万人全歼了唐朝主力二十万,唐军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哥舒翰弃暗投明,成了我们大燕国的司空,也是燕国的开国功臣。唐朝的末日已经到了,众位爱卿,可有好的建议?”

严庄出班上奏:“启奏后上,唐军主力已经被歼,长安已经是一座空城,我们应该一鼓作气,挺进长安,活捉李隆基。”

安禄山说道:“些议甚好,但是打仗是很费力的事,尤其是士兵,出生入死。一仗下来,要脱去一层皮。有句名言,歼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一役歼敌二十万,军士几天奋战,已经疲惫不堪。让他们休整三天,养精蓄锐之后再直入长安。朕估计李隆基会弃城逃跑,到时候进行追击,比攻打坚城容易得多。”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拿下潼关占领长安之后,唐军的军心动摇,我军要乘势加大攻击力度,规劝唐将弃暗投明,投到皇上的帐下。”安禄山说道:“好主意,准奏。”他十分高兴,整个大殿之上,始终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崔光远坐在兆尹府里唉声叹气,自从唐朝君臣离开长安城之后,他留下来维护社会治安。下了很大力气,经过两天的镇压,总算改善了长安的治安状况。接下来他能做的的事情,更让他犯愁。叛军就要进来了,怎样才能保全长安城不受屠戮呢?抵抗吧是以卵击石,没有一丝胜算。投降叛军,要留下骂名,遗臭万年,他不知如何办好?

万年县令苏震来到京兆府,走进大堂,见崔光远神不守舍,痴呆的坐在那里。上前大声说道:“万年县令,参见京兆尹大人。皇上已经带领朝廷的官员,出了京城,长安城内一片混乱。叛军马上就到,请示如何处理。”

崔光远一惊,会过神来。他没有听清楚苏震说了些什么,装模作样的说道:“什么事这样急不可待啊?用得着这样大声吗?本府耳朵好得很。”苏震说道:“叛军已经出了潼关,很快就要到达长安了,探子报告,叛军休息三天后就向长安进军,一路没有阻挡,很快就要到达了。大人作何打算啊?”

崔光远说道:“我正为这事犯愁呢,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抵抗,京城无兵,等于螳臂当车。如果弃城逃跑,城中的百姓又要受累。真的是进退两难。”苏震说道:“大人能不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保护了城中的百姓,大人自己也用不着奔波。”

崔光远挪动一下身体,挺起要杆说道:“你说的办法我已经想过了,我们是大唐的官员,投靠叛军,要背上不忠的骂名,将遗臭万年。我崔光远不愿干。”

苏震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全城的百姓,委屈一下自己,也是应该的。大人现在投降叛军,将来朝廷招唤,再回到皇上的身边出力不迟。这样并不损害大人的名声,相反人们会赞扬大人的明智。”

崔光远站起来,绷着脸挥一下手,大声说道:“那样又变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会遭到世人的唾骂,更不能为。大丈夫顶天立地,从一而终。”

苏震说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加艰难,朝廷和皇上南迁,明知道长安不保,还要将长安城交给大人,是要大人保护好全城的百姓,和皇宫的建筑设施。大人不能只为个人的名声,而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崔光远双手抱头,痛苦的说道:“没路可走了,只有向安禄山投降,才能保住长安城的安宁。这叛臣的骂名,我崔光远将永远背上了。这是要载入史册的,让后人唾骂,我宁可死。”苏震说道:“大人此言差矣,大人死了名垂青史,可是这一百多年修建的皇都就要遭殃了。你愿看到这名胜古迹化着烈火吗?”

崔光远说道:“这些道理我都懂,而且我与安禄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是一个正直的将军,我很佩服他。但是现在他反叛唐朝,给全国的百姓带来灾难,我十分痛恨。要投降他,你说这是多么痛苦的事啊?”

“大人为了全城的百姓作出的牺牲,做出自己不愿做的事,大家都会记得的。我来帮你起草降书、降表。”苏震立即伏案,替崔光远写降书,一挥而就。他是大文豪许国公苏颋的侄儿,文才比崔光远高多了。

崔光远看过之后,也没有赞许,这种违背道德的事情,文章再好,也没有心情。招来孙飞,对他说道:“我现在要你去完成一项特别任务,你愿意吗?”孙飞说道:“留守大人有所差遣,孙飞尽力完成。不知是何重要事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子定计击杀杨国忠 军士胁迫逼死杨玉环2

见孙飞回答爽快,崔光远说道:“你立即带几个人,携带我的亲笔信,前往洛阳晋见安禄山,就说我崔光远愿意投降大燕,已经在长安准备迎接大燕皇帝了。”

孙飞迟钝了一下说道:“留守大人还是派别人去吧,这种当叛徒的事,我做不来。那是要遭世人唾骂的,我不愿让别人指着我的鼻子骂娘,这差事我不干了。”转身要走。

崔光远说道:“大侠留步,我知道这是很不光彩的事。我愿意投降吗?也不愿意。但是我们不投降,叛军就要打进来,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能阻挡铁骑吗?为了保护城中的百姓不受太大的伤害,我们只有背负骂名,投降安禄山。大侠是为百姓折腰的,为了百姓损点虚名又算得什么呢?”

孙飞说道:“留守大人既然这样说,这样做虽然不是我孙飞的心愿。但是为了百姓的安危,我就为一次难,走一趟洛阳。”崔光远说道:“你到洛阳,见到安禄山时,要行跪拜之礼,口称雄武皇帝。我现在就教你晋见之礼,你一定要好好练习,不能让他看出我们没有诚意。”

孙飞走后,崔光远对苏震说道:“叛军的先头军队马上就要到达长安了,我现在任命你为京兆少尹,代替我去燕军营中交涉,让他们等到安禄山的圣旨到了之后,再有秩序的进城。”苏震说道:“临危受命,愿为差遣。”欣然接受,立即出城,代表崔光远去了燕军先头部队孙孝哲的军营,洽谈入城事宜。

安禄山在皇宫中接见孙飞,孙飞跪在地上说道:“京兆尹使者孙飞,参见大燕雄武皇帝,皇上万岁、万万岁。”手上高举崔光远的降书。李猪儿上前,拿过去递给安禄山。

安禄山视力下降很快,虽然有些模糊,但这几天精神爽快,视力似乎又好了许多。吃力的看完信后,兴奋的说道:“在天宝二年的唐朝科考事件中,朕在长安和崔光远有过一次接触,他为人正直,很有正义感。在朕的心目中的形象不错。这次又差使者送信来,愿意投到朕的摩下,朕非常高兴。高尚马上拟旨,任命崔光远仍旧担任燕朝的京兆尹,管理西京的事务,等待燕朝大军来按管。”

孙飞带回了安禄山的圣旨,交给崔光远。他摇身一变,一下子又成了大燕国重臣。虽然他背负了叛徒的名声,但阻止了燕军攻城,拯救了京城中几十万的平民百姓,保护了京城的许多豪华建筑。对社稷,对老百姓都做了一件有益的大事。

卢其儒得知安禄山攻克了潼关,歼灭了唐朝的主力,高兴得不得了,带着高阳和卢学武回到洛阳,向安禄山汇报了在宫廷中的活动情况。着实吹了一番,好象哥舒翰出潼关是他鼓动成的一样。

安禄山虽然不信,但潼关破了,他十分高兴,对卢其儒说道:“怀化将军卧底唐朝宫廷之中,很不容易,这个机会不易得到。为燕朝立下大功。朕再给你们三人都晋升两级。任命卢其儒为正二品的护国大将军,高阳和卢学文为四品宣威将军,再回到唐朝的内宫做护卫。你们的任务是扇动杨国忠除掉太子李亨,取代李隆基在成都自立为王。完成了这个任务,你们就为燕朝立了大功。统一中原之后,你们就是开国元勋,朕封卢将军为王,他们两人为国公。”

卢其儒大喜,他已经取得了杨国忠的信任,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凭他的能力,将他的野心蛊惑出来没有问题。当即说道:“臣尊旨,皇上将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臣来办,是对臣的信任,臣将全力以赴,完成任务。愿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出了皇宫,带领高阳和卢学武向西赶路,追赶唐朝君臣。

唐玄宗在杨国忠、韦见素、高力士、皇太子以及诸王数百人的拥护之下出了延平门。准备向西撤退,走出城门旁边,他停了下来,手摸着城墙,恋恋不舍的说道:“朝中的许多官员,还有皇亲国戚都没有来,就在这里等一等后面的人员吧。”来回踱步,清点身边的朝中的官员。等人只是借口,其实是想看一看这住了七十二年的都城。他内心知道,此去蜀地祸福难料,前程十分渺茫,有生之年不一定还能再回来,把这当成了最后的诀别。他在城门边上来回走动,眼泪都流出来了,真的伤心了,恋恋不舍。

许多朝廷的要员都没有来,最令人不解的是附马张垍没有出现在撤退的行列里。他向宁亲公主招招手,对她说道:“怎么不见驸马啊?他去了那里?这样急的事,他还到处乱跑。”

宁亲公主说道:“启禀父皇,驸马早起之后,对我说,哥哥找他有事,让我先走,他随后就到。也不知是何原因,到现在还没有来?”

唐玄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对宁亲公主说,还是自言自语:“朕很想重用他,但一直没有这样做,这对他的打击很大。但这时候兄弟俩还要揍到一起去,有什么事情要做啊,还能顾得上其他事吗?逃命要紧啊。”宁亲公主说道:“他们想抗击叛军。”“想法是好的,两个文弱书生,又没有兵,如何抗击叛军啊?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跟朕一起到蜀地去,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这样逞匹夫之勇,不要枉送了性命。”唐玄宗不由得担起心来。

李亨也在找人,他一直在等张均,寻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他。听了宁亲公主的话,他知道张均对他这个太子非常失望,对唐朝也不抱幻想了。杨国忠不除,大唐将会葬送。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除掉他们兄妹。

杨国忠看看天色走到唐玄宗的身边说道:“启奏皇上,时间不早了,不能再等了,没来的,要他们快速赶上来,我们出发吧。”唐玄宗看了看已经悬在半天的太阳,依依不舍的说道:“那就出发吧。”钻进了马车里。

逃跑的唐朝君臣在官道上行走,唐玄宗和杨贵妃同坐一辆马车,马车里密不通风。农历六月中旬,正是酷暑盛夏,天气十分闷热,坐在密不透风的车子里,就象是蒸桑拿差不多。不一会他们身上的衣服便全湿透了,汗水还在不停的往下淌。看到杨贵妃的汗水打湿了衣裳,唐玄宗再也忍不住了,命令停止前进,出车休息。他携着杨贵妃的手走出车厢,战战兢兢,一下子老了许多。虢国夫人过来说道:“宫中也不准备招阳伞,这大的太阳,皇上如何受得了。”唐玄宗说道:“夫人别说了,这是上天对朕的惩罚。”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子定计击杀杨国忠 军士胁迫逼死杨玉环3

杨国忠上前为唐玄宗擦汗,太子李亨在旁边说道:“宰相怎么干起了太监的活了,父皇落到这步田地,你居首功啊。”杨国忠听了很不舒服,白了太子一眼,说道:“殿下说笑了,那胡羯有心反叛,他准备了十年,朝廷没有防范,才这样措手不及。到了剑南就好,皇上定能重整旗鼓,最终消灭叛军。”内心里在想,先让你神气一下,到了剑南看我怎样收拾你,还敢当着皇上的面和我理论。

李亨说道:“京城都丢了,到剑南能好吗?朝中的许多大臣都说,安禄山本来没有胆量反叛的,是你将他逼反的。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杨国忠内心怨恨,表面不动声色,当下陪着笑脸说道:“太子说笑了,那安禄山早有反心,怎么能说是我逼他反的呢?我只是早就看清了他的面目,经常提醒皇上,这不是我的错,应该说有功。”他瞅了一眼随行的百官,发现他们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立时感到毛骨悚然,心中暗想,亡我的人不少,这一段路上要小心了,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和皇上一起安然到达剑南就是成功。

杨国忠的估计没有错,其时正是伏天,天气非常炎热,在路上行走肯定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那些军士穿着战袍盔甲,一个个汗流浃背。他们都是皇宫内的卫士,平时待遇很高,现在要吃大苦,一个个怨气冲天。

尤其是皇子皇孙、朝中大臣,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所有人都将罪责放在了杨国忠的身上。国子祭酒李磷站在路边,裂着嘴喘着粗气说道:“杨国忠占据首席宰相之位,将国家搞成这样,应该杀头。”

黄门侍郎张倚说道:“发牢骚有个屁用,有本事向皇上上奏,弹劾杨国忠。我们俩联名上奏。”李磷说道:“没有用的,张垍兄弟在朝堂之上上奏多次,都被皇上驳了回来。有贵妃娘娘在,杨国忠就倒不了。”他左右瞅了一下,轻声说道:“要除掉他,只有指望太子殿下了。”

不想右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就站在他们的身后,听到两人的对话,恨不得立时杀了杨国忠。他知道有皇上护着他,正规渠道动不了他,遂起了谋杀之心。想起李辅国曾经找过他,旁敲侧击的说了许多话,要他与太子合作。内心里想,皇上宠爱贵妃娘娘,杨国忠胡作非为。这样下去,大唐难保。只有用太子作为靠山,用非常手段,除掉杨国忠。事后有太子出面说话,可保无事。

陈玄礼以保护唐玄宗和杨贵妃为名,走到唐玄宗的旁边。靠近太子说道:“叛军已经出了潼关,我们行动太慢恐怕被他们追上。”杨国忠巴不得一步走到剑南,立即说道:“请皇上起程。”陈玄礼趁机用眼神与李亨交流,李亨也用眼神告诉他,找机会商榷,要从长计议。两人心照不宣,有了某种默契。

朝廷迁徙,大都是皇室成员和朝廷的文官,这行人养尊处优惯了,平时很少出过京城。进皇宫都是坐轿。从来没有走过远路,这样大热的天,何时吃过这样的苦,行动十分缓慢,走了三天才到咸阳。

士兵们携带的粮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再说那些王公贵族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现在只能粗茶淡饭,如何受得了。高力士分派几个太监去找地方官筹些粮食,同时弄些好吃的来为皇室的人开开味口,没有山珍海味有酒有肉也行。没想到出去的太监一个也没有回来,连同地方官也跑得一个不剩。唐玄宗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朝廷离开京城,不是出访而是逃难,没有人向往,已经失去了主宰的威严。

晚上所有的文武百官以及皇室贵族都与军士一样吃着窝窝头,喝着小米稀饭,唐玄宗和杨贵妃也不例外,人们的心中又压上了一层铅,有些人已有离开朝廷的想法了。

太子李亨终于找到机会,借故离开唐玄宗与陈玄礼聚到了一起。他们找到一处比偏僻的地方,商谈大事。陈玄礼说道:“祸害不除,民心不稳,军士不出全力,当务之急是要除掉祸根。”

李亨说道:“祸害机警得很,不离父皇身边,我想办法让他离开父皇,你做好准备,抓住时机一击成功。”他们所说的祸害指的是杨国忠,因为是密议,不提姓名最好,彼此照心不暄是最稳妥的。

陈玄礼说道:“殿下只要让祸害单独一人行动,离开皇上的身边,我马上去做将士们的工作,保证万无一失。”李亨想了想说道:“除去祸害,将军有何打算?”他是在试探陈玄礼,准备大干了。

陈玄礼楞了一下,随后说道:“我听太子的,以太子的马首是瞻。”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想尽快除掉杨国忠,其他的事没有去考虑,对太子的提问没有准备。

李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朝廷不能去剑南,要阻止皇上幸蜀,否则大唐将退出历史舞台。”陈玄礼说道:“我本人非常赞同这样,但是对皇上不能过急,只能劝说,不能强制。”

李亨拍了一下陈玄礼的肩膀,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对,对父皇只有归劝,相信他老人家会以社稷为重的。”

陈玄礼召集护卫的高级将领一起商量,他深沉的说道:“现在天子震荡,社稷不守,许多人肝脑涂地,百姓陷于水火之中,这一切都是奸相杨国忠所致!我欲诛之以谢天下,大家以为如何?”

众将官一致回答:“我们很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有人为头,现在将军的说法正合我们的意愿,只要能除掉杨国忠,事情过后,我们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要能成功,就是死了也愿意,请将军下令立刻行动,我们全力以赴。”

陈玄礼说道:“那斯机警得很,出京城以来,从没离开过皇上的身边,不好下手,大家作好准备,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只要能杀掉那斯,而且不惊动皇上,大家只管行动,所有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第二天迁徙的人群进驻马嵬驿①,连续几天的赶路,大家都疲惫不堪。尤其是负责保卫的将士,他们穿着厚实,顶着烈日,在酷暑炎热的气候环境下奔行。又热又累,许多人已有中暑的症状。更不能忍受的是没有食物,军士们闹哄哄的,陈玄礼极力控制局面,不让其酿成动乱。

注①唐朝地名,朝廷行军休息的馆驿,位于今陕西兴平县西北23里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子定计击杀杨国忠 军士胁迫逼死杨玉环4

没有食物,与朝廷一起迁往剑南的吐蕃使者不愿意了,这些人野蛮得很,吵着闹着抢要食物。

陈玄礼走到唐玄宗的住所,跪下说道:“启奏皇上,吐蕃使者没有吃的,十分不满,不服从护卫人员的管制,正在那边闹事,臣等一直压制着,但他们甚是不服,非要来这里见皇上不可。臣怕惊扰了皇上,特地来报告。为了平息吐蕃使者的情绪,臣建议请杨丞相去安抚他们,如果让那些不懂礼法吐蕃使者跑到皇上这里来,将惊扰圣上。”

杨国忠不敢离开皇帝,立即说道:“这点小事让韦丞相去就可以了,几个吐蕃使者也用得着我去安抚吗?”

唐玄宗正准备发话,太子李亨突然抢着说道:“朝廷到了剑南,与吐蕃的关系尤为重要。吐蕃使者不好应对,韦丞相去了也顶不了事。为了搞好与他们的关系,还是杨宰相去比较合适。”

在处理朝中事务时,太子从不说话,今天突然进言,唐玄宗觉得应该给他面子,必定他自己已经老了,虽说他不愿将权力交出去,但他们必定是父子,关键时刻依靠儿子肯定比其他任何人都强。他看了李亨一眼,微微一笑,对杨国忠说道:“吐蕃人不好对付,国忠跑一趟吧,速去速回。”

杨国忠楞了一会,他已经看到激动的军士在那里骚动,担心有危险,便对皇帝说道:“陛下,吐蕃使者不过要些食物,韦丞相能办好,臣还是陪同陛下,保护陛下的安全。”

李亨说道:“杨宰相胆子不小啊,圣旨也敢违抗,眼中还有皇上吗?现在还没有到剑南,就敢欺君了。”这话很起作用,唐玄宗狠狠的盯了杨国忠一眼,在他的潜意识里,对杨国忠的行为已经有了防范。

杨国忠本想不去,但没办法,现在还没有到剑南,没有军权,控制不了军队。更怕唐玄宗突然改主意,就只有忍耐顺从,起身走出了皇帝的身边。

杨国忠当然知道当前的危险,带着长子大常卿兼户部侍郎杨暄以及几个亲兵,骑马去吐蕃使者的馆舍。刚刚走进驿站西门外,就被吐蕃使者堵住了他的马头,二十多名吐蕃使者向他要饭吃。

突然有人大喊:“杨国忠与吐蕃谋反!”军士中跟着大喊起来;“杨国忠反叛了,杨国忠反叛了。”紧接着众人大声呼叫,负责保卫军士也集中过来。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将杨国忠一群人包围了。

杨国忠大惊失色,知道有人要害他,策马向外跑,企图回到唐玄宗的身边。禁军勇士张小敬骑在马上飞射一箭,将他射落马下。

一阵乱箭向他射来,他就地十八滚,躲避箭矢,逃进西门内。想依仗门墙躲避,不料刚刚站起身来,左肩便中了一箭。

他负痛大喊:“我是堂堂首席宰相,你们这样做是犯上作乱,难道不怕殊杀九族吗?”他不叫喊还好,这一叫喊,突然箭矢猛增,密集的箭雨顿时罩向他的身躯,杨暄上前救他,身中百余箭。飞蝗似的箭头波及到四周,将杨府的亲兵和吐蕃使者射得四散奔逃。

激怒了的士兵们立即将他们包围上来,军士们蜂拥而入,将他们乱刀砍死。杀了杨国忠这些军士好象并不解恨,十多把陌刀,不停的落在杨国忠的身上,差不多将杨国忠剁成了肉酱,并且砍下了他的脑袋。呈送到皇帝的住处,可见这些人对他的怨恨之深。

唐玄宗见到军士拿着杨国忠的人头,报告杨国忠造反,立时大惊。他当然不相信杨国忠会造反。站起来说道:“国忠怎么反啦?”

其时杨国忠带去的人和吐蕃使者都被杀死,无以对证,然而激怒的军士不肯退去。御史大夫魏方进跑过去,对那些军士说道:“为什么杀宰相?这是犯罪。”责备那些军士。

那些人正怒,立即蜂拥而上,一阵刀砍之后,又将他杀死。唐玄宗深感不安,不知道如何处理。丞相韦见素出来制止,军士们已经不能控制,即刻冲到了他的面前,便欲上前杀之。

陈玄礼知道韦见素与杨国忠不一样,但是距离较远,不便制止,情急之下,突然大喊一声:“不要伤害韦丞相。”军士们听到陈玄礼的喊声,立即停了下来,没有动手。但一个个怒目而视,甚是吓人。

韦见素见到这种架势,立即跑回皇帝的身边,对皇上说道:“启奏皇上,军士们又饿又累,思想动荡,象要哗变似的,他们已经杀了杨国忠、杨暄和御史大夫魏方进。臣也差点死在他们的刀下,见机逃回。现在已是非常时期,军士们群情鼎沸,请尽快安抚,不然要出大事了。”

唐玄宗内心震动,但表面上十分镇静,他眼睛盯着李亨说道:“事情闹成这样,太子不能过问一下吗?”意思很明显,认为当前的事与太子有关,没有大靠山,军士哗变早就离去了,不会停留不走。因此要他出面平息。

李亨当然听出了皇帝的语意,立即站起来说道:“启奏父皇,儿臣一直跟随在父皇的身边,对军中之事不甚了解,士兵们作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一定有深层次的原因。我尊循父皇的旨意,到他们中间去说明道理,让他们安心,好好保护父皇。”

唐玄宗点了一下头,算是准奏,他也很累了,已经七十二岁的人了,大热天里赶了几天路,虽说是坐车,但一路颠簸,也使人受不了。

李亨出来找到陈玄礼,陈玄礼说道:“军士们杀了首席宰相,知道犯了滔天大罪,不肯离去是要皇上赦免。他们虽然担心,但还不敢对皇上无礼殿下与皇上商讨一下,请皇上下一道赦免无罪的诏书,他们的行动就会停止。”

李亨说道:“杨国忠虽然除掉了,但贵妃娘娘还在,父皇的那里现在可以说服他,但过一段时间,她要为他哥哥复仇怎么办?”

陈玄礼惊出一身冷汗,嘴里念叨:“这如何是好?皇上宠爱贵妃娘娘天下皆知,这怎么办?”李亨说道:“现在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从大局出发,有些人是要作出牺牲的。”

陈玄礼抢过话头说道:“这都是我干的,与太子和下属军官无关。”李亨微微一笑,拉了一下他的手说道:“右龙武大将军乃国家栋梁,怎能失去?你会错了我的意思,一定要有牺牲的话,也只能牺牲无足轻重之人。”

陈玄礼说道:“让下属和士兵去为我顶罪,这不是我陈玄礼的作风。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到皇上面前领罪。”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子定计击杀杨国忠 军士胁迫逼死杨玉环5

陈玄礼不愿他的下属牺牲,李亨说道:“你又理解错了,下级军官和士兵也是有用之人。对社稷而言,最无足轻重的就是贵妃娘娘,而且她在父皇身边起的是坏作用,让她在父皇面前消失,父皇心无旁骛,对平叛大有好处,大家心里也都踏实了。”

陈玄礼又是一惊,他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贵妃娘娘,实际上的当朝皇后,这可是欺君之罪,诛杀九族都不够顶的大罪,他的确不敢。因此迟迟没有答话,这就是他与李亨的差距。陈玄礼心里不愿意,也不愿当面顶撞太子,低着头不吱声。

事情僵住了,李亨轻轻一笑,靠近陈玄礼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谁让你去刺杀贵妃娘娘啦,我们是要让皇上亲手除去她。”

陈玄礼觉得以前错看了太子,认为他是个软弱之人,因为在与李林甫和杨国忠的争斗中,他都是处于下风,而且一味的忍让,连续休掉了两个太子妃。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是个能屈能伸之人,真正的成大事之人。

他抬起头来对太子说道:“你吩咐吧,需要我做什么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亨说道:“你让那些包围皇上寓所的军士,齐声叫喊,请贵妃娘娘升天,其他的事我来做。”“好﹗”陈玄礼回答十分干脆。

李亨回到唐玄宗的寓所,跪在地上向他请奏:“请奏父皇,儿臣已经查明,宰相杨国忠与吐蕃使者协商的时候,一群饥饿的士兵向他要吃的,宰相回答态度生硬,引起士兵哗变,杀了宰相、户部侍郎和吐蕃使者。现在他们包围了父皇的寓所不愿离去。儿臣再三做工作,他们担心皇上治他们的罪,我已经答应了他们,认定宰相有错,不追究责任,请父皇作主。”

唐玄宗松了一口气,有点兴奋的说道:“我儿平身,你做得好,拟旨:罢免杨国忠及其家人的一切官职,让刑部立案审讯,事出有因,免去哗变军士的一切罪责。”

高力士到门前向包围寓所的士兵宣读了圣旨,突然有人高喊:“请贵妃娘娘归天。”紧接着士兵齐声高喊:“请贵妃娘娘归天,请贵妃娘娘归天。”声音响彻云霄。

即使高力士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也被当前的事件所震慑。急忙向唐玄宗报告:“启奏皇上,士兵不愿离去,他们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归天。”

唐玄宗早已听到军士们的喊声,现在离开了禁宫,皇族及文武百官的生命都掌握在这些军士的手里,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他又觉得这里面似乎是有人在操纵,矛头直指杨玉环,如果是后者,他还想保住杨贵妃的命。他看着李亨,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丞相韦见素上前奏道:“现在士兵群情鼎沸,一搬的人恐难取信,只有皇上亲自出马,方能抚慰众将士,为了社稷,请皇上到军士面前当面许诺,平息风波。”

唐玄宗依仗拐杖亲自走到门前,对包围寓所的军士说道:“杨国忠专权误国,你们为朝廷除去一害,有功于朝廷,我这里口头给予慰劳,现在事情已经过去,请各自回归本队。”

然而嘈杂的禁军队伍仍然集于驿站之外,不肯散去,不时传来刀枪的撞击声。唐玄宗发现自己的话失去了威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陈玄礼出面奏道:“杨国忠谋反,众将已把他处决,贵妃尚在左右供奉,请陛下割恩正法。”

唐玄宗见禁军要挟自己杀死贵妃,感到了事态严重,便杵着拐仗回身转入驿内,倾首而立,很久未发一言,神情十分悲怆。过了很长时间,才幸幸的说道:“贵妃常居深宫,安知国忠反谋?朕若杀她岂不是累及无辜!”

高力士见状,忙上前跪禀:“贵妃娘娘确实无罪,但将士们已经杀了宰相,贵妃仍在左右,将士岂能自安?请陛下审时度势,将士心安才能确保陛下平安呀!”唐玄宗双手杵着拐棍,差点就要倒下。高力士上前扶住他,此时他知道已经无法挽回,无奈之中走入杨玉环的寝室与她诀别。

其时杨玉环已经哭得象泪人一样,外面的喊声她早就听见了。谁都惜命,尤其是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她见唐玄宗进来,立即止住了哭泣,上前向皇上请安。

唐玄宗呆若木鸡,回想十几年来与他形影不离,欢愉纵情。现在要处死她,他实在是无从启口。外面闹了这长的时间,杨玉环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军士们的喊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冷静的对唐玄宗说道:“臣妾侍候皇上十七年,想尽了办法,只为博得皇上每天高兴,心情舒畅。不想耽误了皇上的正事,荒废了朝政,给朝廷带来动乱,给国家社稷和黎民百姓带来巨大灾难。臣妾罪不容赦,希望皇上从此振作起来,整治朝纲,早日平定叛乱。”

唐玄宗也流着眼泪,伤心的说道:“爱妃无罪,都是国忠之过,众怒难平,只能委屈爱妃。”

杨玉环擦干眼泪,又上前为唐玄宗擦眼泪,镇静的说道:“臣妾就要走了,真不舍得离开皇上,让我再为皇上唱首歌。”

唐玄宗无言以对,他不能说他自己的错,在那个年代里皇帝是不会有错的,他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悠扬的歌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外面站立的军士都听呆了。陈玄礼用陌刀柄重重的碰了一下地面,紧接着成千上万的刀柄撞地,声音盖过了歌声。

唐玄宗杵着拐棍,颤颤悠悠走出了杨贵妃的房间。他步履深重的出来之后,轻声对高力士说道:“传朕谕旨,赐贵妃死,同时愿她善处转生。”

高力士走进杨贵妃的房间,传达唐玄宗的口谕,杨贵妃挥泪向唐玄宗站立的方向跪拜:“请皇上前路保重。”当即系上白绫悬梁自尽了。就这样,年仅三十八岁的杨贵妃被缢杀于驿中之佛堂。

高力士出来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贵妃娘娘已经归天。”唐玄宗呆立了一阵,最后沉痛的下旨:“把贵妃尸体抬到驿站庭院之中,让众将士验明正身,免去将士们的顾虑。”

高力士召集陈玄礼等高级将领进来查看。陈玄礼等将领查看完毕后,纷纷脱下头盔,铠甲,跪在地上向唐玄宗叩头:“臣乞求皇上恕罪。”

唐玄宗一下子变得老态龙钟了,心情沉痛,挥手说道:“众爱卿平身。”陈玄礼等人仍然跪地不起,他们想要唐玄宗一个明确的定论。

唐玄宗看到这等形势,对高力士说道:“力士代朕将众位将军扶起来,此乃朕之过,贵妃代过,众将军无罪。”高力士上前,一一将众位将领扶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玄宗反思父子分道行 太子艰辛君臣达目地1

西逃途中起祸殃,军士鼓噪贵妃殇。

温泉欢娱犹在目,天地永隔谙神伤。

遥观京城烟雾漫,振作精神重整装。

江山社稷不可失,面迎烽火再争长。

对杨贵妃的死,唐玄宗无可奈何。他第一次感到,皇帝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连最心爱的皇后都保护不了。喃喃的说道:“水能载舟,又能覆舟,今天的体会最深。”声音很低没有人听清楚。太监大臣不知道皇帝在说什么,都不敢回答,静静的站在那里。

禁军都离开了,陈玄礼带着几个人将杨贵妃的尸体用白绫裹着,拉出去用皇亲的规矩埋葬。唐玄宗神情俎丧,不看身边的人,自个儿转身,颤颤悠悠的走进临时行宫。他情感上不能接受,几乎万念俱灰。身为皇帝,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处死最心爱的人,这个皇帝是在是太没用了。他回想这十七年来,与杨贵妃一起的欢乐,怀念她的好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喜儿上前擦拭眼泪,双手扶着他说道:“皇上,娘娘去了,让喜儿服侍你睡吧。”说话时已经泣不成声。唐玄宗不动,双手杵着拐棍,呆呆的站立着。喜儿不知如何是好,揽住他的手说道:“皇上节哀,龙体要紧啊。”

高力士过来说道:“社稷出现波动,叛贼还在猖獗,贵妃娘娘升天时留下的话,皇上要珍惜啊。”上前扶着唐玄宗坐在椅子上。

唐玄宗不言不语,象个木头人一样,坐在椅子上。身边的妃子都不敢近前,宫女们都躲藏起来,只有喜儿站在旁边,不停的为他捶背。已经半夜了,他还没有要睡的感觉。脸色呆板,两眼直勾勾的无意识的盯着房门。

高力士陪在他的身边,见他痴呆的坐着。劝说道:“皇上,请节哀顺变。叛军就在身后,明天还要赶路,你就睡一会儿吧。等过了这一道坎,朝廷重新开始,何愁那胡羯不灭。”

唐玄宗说道:“朕心旌摇电,没办法入睡。这场祸乱来得太猛,太突然了。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廷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一天的事啊。那胡羯反叛,河北、河南几十个州郡,几乎都跟着他跑。朝廷的威望到那里去啦?朕现在特别思念九龄和忠嗣两位爱卿,可惜他们都不在人世了,都是朕的错啊。”

高力士说道:“张丞相德才兼备,循规蹈矩,虽然过于苛刻,但有利于社稷。王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受那么大的冤屈,也不吭一声。他们的确是忠臣良将。”

唐玄宗挪动了一下身体说道:“那年胡羯没有执行命令,擅自做主撤退,安律当斩。守圭报到朝廷,请朕定夺。九龄坚持要斩,但朕认为他很能打仗,放了他一马。不想竟被九龄言中,现在想来,朕的错啊。”

高力士说道:“这些怎么会是皇上的错呢?只能怪那胡羯太狡猾,欺瞒皇上。加上杨国忠无能,才有这场浩劫。皇上到剑南之后,还可以从新再来。”

唐玄宗说道:“从新再来,朕现在七十二岁了,还有从新再来的时间吗?自从林甫当上宰相之后,处处迁就朕。朕就不太理朝政了,认为他很听话,将大权交给他。谁知道林甫投朕的好处,用朕的宠信,妒贤嫉能,朕看好的几个能臣,都被他整死了。这些事都是林甫死后,朕才知道的。朝野上下,用的都是无能之辈,遇上大事,各自逃命。国忠行事任意,朕是知道的,但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一直包容。他与胡羯斗得水火不相容,朕虽然十分清楚,但是心兹手软,以致酿成大祸。我们出行,郡县的官员不来迎接朝廷,反而跑得没了踪影,这些官员那里还有爱国之心啊?他们的心里,哪有朕这个皇帝啊。朝廷落得现在这步田地,与国忠的任性胡为是分不开的。他做宰相之后,打击林甫一党,而且变本加厉结党营私,连朝廷的规矩都不讲了。此时朕明白了,朝政大事任何时候都不能松,一定要按规矩来。还是苛刻一些好啊。开元时期的宰相都十分苛刻,处处搬出朝廷的法典,按章行事,限制朕的私欲,才有了开元盛世。进入天宝之后,林甫处处迁就朕,投朕的好处,将朕哄骗得开心,暗地里自成一党,打击贤能,加之国忠任性,才有了今日之事。”唐玄宗感慨万端。

高力士说道:“皇上不要想以前的事,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关键是以后的事,怎样号召全国的百姓抗击叛军?恢复大唐基业。”

唐玄宗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是要向前看。但朕实在不能接受,致高无尚的皇帝连自己的皇后都保护不了,心焉如割。落到这步田地,朕有推御不掉的责任啊。那些军士哪有这样的胆量?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高力士说道:“陈玄礼没有这样的胆量吧,军士们认为胡羯反叛是杨国忠逼的,所以将怨气发泄到他的身上,也是正常的。”

唐玄宗说道:“玄礼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朕不是糊涂的君主,能看出这里面的争斗。这样也好,对平叛有利。”高力士说道:“皇上圣明,那胡羯就是以除杨国忠为名造反的,现在杨国忠已经正法了,许多不明事理的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就会脱离胡羯,支持朝廷了。”

唐玄宗说道:“江南还在我们手里,郭子仪还在与叛军战斗,再吃几年苦,一定要将那胡羯消灭了。”高力士说道:“睡吧皇上。”唐玄宗发泄了一阵,心情平稳多了,喜儿上前扶着他睡了。

马嵬驿哗变,闹得震天动地,杨国忠的次子鸿胪卿杨昢在门前观看,听到唐玄宗向军士宣布杨国忠谋反的的罪行,知道父亲和哥哥已死。大惊失色。立即向万春公主辞行,带着两个弟弟乘乱逃跑。但是慌慌张张,惊动的哨兵。军士发现有人逃跑,就追了上去。有人认出了他们是杨国忠的儿子,这伙人已经红眼,害怕他们日后报仇。一阵刀剑,就被愤怒已极的军士杀死了。想逃跑,也没能出马嵬驿。

愤怒的士兵又冲进杨贵妃三个姐姐的住所,将韩国夫人、秦国夫人杀死在房间内。虢国夫人见势不妙,和杨国忠的妻子裴柔一起向外逃,躲进了驿站后山的竹林里,军士跟踪而至,将竹林团团围住。两人看到四周都是军士,知道逃不出去了。裴柔说道:“我们逃不了,被那些军人抓住了不免受辱,请虢国夫人赐我一剑。”杨玉瑶看到军士向她们逼来,惊慌失措的傻站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玄宗反思父子分道行 太子艰辛君臣达目地2

杨玉瑶六神无主,目光呆滞,不知道如何才好。裴柔见军士已经到了近前,十分恐惧。杨国忠已经死了,她万念俱灰,抓住杨玉瑶手中的宝剑,向胸口刺去。立时鲜血狂喷,倒在血泊之中。军士已经到了近前,杨玉瑶醒过来了,她也学习裴柔,挥剑向脖子上抹去。由于胆怯,力量不够,没有死,倒在地上,扭动身子,苦苦挣扎。军士们赶到,一名护卫认识她,见其十分痛苦,心有不忍,补上几刀,直到不见动静之后才离去。

张渐、宋昱、窦华、郑昂带着钱财,乘乱跑了出来,看到杨国忠被乱刀砍得面目全非,杨暄的身上插着一百多支箭。叹息一声说道:“当时的一念之差,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是尽快离开。”

四个人向四周观察一阵,馆驿中混乱得很,山谷中有条小路。他们换上便服,从小路上逃出。为了躲避追击,他们连夜赶路,行了一个多时辰。满以为脱离一危险,没想到碰上了出来行窃的崆峒派高手雷天鸣一行人。四人只听到有人说话,没有看到人,认为对方也没有看到他们,迅速跑进旁边的草丛中,躲藏起来。

雷天鸣早就看到了,他内功深厚,夜晚能看到人影。以为是江湖人,喊了一声:“朋友出来吧,我是崆峒派雷天鸣,你们背的包裹不小,已经得手了。不义之财,见者有份。拿出来按人头分,我们不为难你们。”

四人见对方围过来了,只得从树林中出来。宋昱说道:“我们是朝廷的大臣,奉皇上之命,前往蜀地,为皇上和朝廷迁徙打前站,所以连夜赶路。并不是盗贼,你们胆敢对朝廷官员无理,让你们蹲牢房。”

雷天鸣说道:“胡说﹗每人都背着一个大包袱,分量不轻,钱财不少啊,朝廷的官员能有这多浮财?分明是劫掠的。既然是道上的朋友,我们网开一面,交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四人知道遇上了强盗,一时之间呆若木鸡。宋昱撒腿就跑,雷天鸣闪身挡在他的面前。一个门人过来夺他的包袱,宋昱不肯撒手,雷天鸣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他手一松,躺在地上不动了。

三人见状,慌忙放下包袱,呆立着站在那里。雷天鸣说道:“你们真的不象是道上的朋友,但是半夜三更背着财物出来,肯定不是好路数。”郑昂说道:“我们是朝廷的命官,怎么会是强盗?”雷天鸣从来不将官府放在眼里,听到之后狠声说道:“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你们这些狗官,更不是好路数,平日里作威作福,搜刮百姓。今天碰上了我雷天鸣,就为百姓升冤。”准备动手干掉三人。

张渐见势不妙,立即见风使舵,对雷天鸣说道:“这些钱物都是皇上赐的,雷大侠要拿去,只管拿。但是我们要去为皇上南行打前站,你们就让我们过去吧。”

雷天鸣轻笑一声说道:“我本想留你们一命,但是你们是皇帝身边的人,的官太大了,留着就成了祸根。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不留后患。”上去一阵拳脚,将三人放倒在地上。

早晨起来,韦见素不敢惊醒唐玄宗。军士们早就用过了早饭,陈玄礼集合军队,准备出发。高力士出来将几个窝窝头送进唐玄宗的房间,算是早饭。群臣都在门外,静静的等待。

所有的人都在等唐玄宗,李亨一家也站在一处等待,建宁王李倓说道:“父王要劝皇爷爷舍弃剑南,去朔方或者河西军。”李亨说道:“朝廷已经定了要去剑南,你皇爷爷不会同意。”

李倓说道:“皇爷爷愿意享乐,让他去剑南,他七十多岁了,应该享乐。父王就不同了,你是皇爷爷的继承人,应该挑起担子。”

李亨说道:“做儿子的不能违逆父亲的心意,要讲孝道。你皇爷爷决定了的事情,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反对呢?还是跟着一起到剑南再说。”

李倓急了,跪在李亨的身前说道:“逆胡乱常,四海崩分。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了。如果再不图复兴,江山社稷就要葬送了。现在长安已经落入逆胡之手,河北河南都不属于朝廷的了。如果迁徙剑南,朔方、垅佑、河西等军镇都将落入逆胡之手。朝廷这些年建立起来的边防军,都将成为朝廷的敌人。单靠剑南一镇之军,无法与几十万边防军相抗衡。皇爷爷不愿吃苦,父王应该挑起重担,挽救大唐江山。现在逆胡虽然得了长安,但是河西、朔方、垄佑的边防军差不多有二十万。郭子仪、鲁炅、李巨等将帅还在抵抗。要想复兴大唐,去西北方才是上策。儿臣劝父王去朔方,招收天下豪杰,招兵买马树起平叛大旗。”

李亨甚是感动,但是不敢脱离唐玄宗,扶起李倓说道:“你说的虽然十分有理,但是你皇爷爷要去剑南,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离开他的左右。”

广平王李俶也到李亨的向前说道:“三弟说的十分合理,父王应该以江山社稷为重。儿臣赞成三弟的意见,皇爷爷不愿去朔方,父王便带领我们去。”

李亨看着两个儿子,顿时血往上涌,便想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唐玄宗同不同意,都要拼搏一回。

唐玄宗起床,太监服侍他洗漱,完毕之后看了一眼窝窝头。他一点味口也没有,生下来之后,吃的就是山珍海味,几时吃过这样粗劣的食物,看着就十分恶心。高力士说道:“还要赶路呢,饿肚子不好受,将就一些吧。”唐玄宗的肚子正在叫唤,上前拿了一个往嘴里送,咬了一口便咀嚼起来。由于饿得慌,窝头和着津液吞进肚里。一连吃了三个,点点头说道:“味道还不错。”立即出了行宫,对韦见素说道:“向剑南方向,马上出发。这里离长安很近,不能让叛军给追上了。”

太子李亨突然跪到唐玄宗的身前:“启奏父皇,儿臣认为,朝廷不宜去剑南,应该前往朔方。朝廷在灵武可以统领朔方、垅右、河西和安西等军镇之兵,阻击叛军,收复长安。”

唐玄宗看到李亨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判断殊杀杨国忠,逼死杨贵妃一定是他的注意。板起面孔说道:“去剑南是既定方针,不容更改。”李亨仍然跪在地上说道:“去剑南是杨国忠提出的,现在不宜再走这条路线。灵武离长安不远,朝廷留在长安附近,有利于组织各地抗击叛军的力量,继续平叛。请父皇三思”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玄宗反思父子分道行 太子艰辛君臣达目地3

面对李亨的强硬态度,唐玄宗甚是不快,对他说道:“父皇老了,早就想将这付担子交给你。但现在国难当头,山河破碎,胡羯猖獗,我不忍心就这样交给你。朕一生英明,晚年被胡羯蒙住了眼睛,给百姓带来巨大灾难。朕不能做个有始无终的皇帝,要将胡羯正法之后,交给你一个完整的江山。”

李亨伏地说道:“进入剑南,丢弃了西北的边防军,哪里来的力量平叛。儿臣斗胆,恳请父皇放弃幸蜀计划,向西北迁徙。”

唐玄宗说道:“太子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剑南地势险要,物产丰富,可以长期坚守。江南地区还在朝廷的掌控之下,也便于统一抗敌,是朕选的地方,怎么能说是他人提出的。太子还是和朕一起去剑南蜀地。”他对殊杀杨国忠还能容忍,但逼死杨贵妃,就是太子的的错。作为儿子这样做,就太过了。内心深处似有不甘,说不定已经萌动了废除太子的想法,所以坚持朝廷迁往剑南。

李亨已经从唐玄宗的眼神中,看出了不能容他的内心。如果到了剑南,权柄仍然掌握在唐玄宗的手里,他要为杨贵妃报仇,他就危险了。为了保命,更加坚定了要去西北的想法。跪在地上说道:“儿臣坚持去灵武,请父皇重新考虑。”

面对李亨的坚决态度,唐玄宗十分为难。本想到剑南之后再跟他算账,但是不知禁军的态度,如果军队倒向太子,他这个皇帝就只有交班了。静静的站着,两人相持不下。

唐玄宗没有说话,回过头来向陈玄礼看去,陈玄礼看到唐玄宗投来的目光,内心吃惊。突然跪到唐玄宗的身前:“启奏皇上,臣愿意保护皇上到剑南。”

陈玄礼的上奏,使得李亨十分震惊,也使他始料不及。陈玄礼身为禁军首领,掌握兵权,他的态度改变了李亨发动政变的走向。应该说,马嵬兵变是太子一手策划的,诛杀杨国忠是太子发动马嵬兵变的第一个步骤。逼杀杨贵妃,是太子发动马嵬兵变的第二步。接下来的第三步,就是要逼唐玄宗让位。但处死贵妃后,陈玄礼带头向玄宗表示效忠,使李亨感到意外,也打乱了他的部署。

在诛杨一事上陈玄礼与李亨意见一致,但是他仍然忠于唐玄宗。这确保了玄宗的人身安全。因此,太子策划政变虽然意在夺权,但并没有像历史上很多政变一样危及皇帝,应当说,陈玄礼的政治立场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马嵬之变的结局。这也正是陈玄礼日后追随唐玄宗入蜀,唐玄宗不予怪罪,而返回长安后,却被李亨冷落并找查将他流放的真实原因。

李亨矛头已指向了唐玄宗,而唐玄宗入蜀意图不可逆转。现在手握兵权的重量级人物陈玄礼支持皇帝,父子分道扬镳就已势在必行。李亨没有想到陈玄礼临阵倒戈,他跪在地上,摭掩着内心的慌张。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随父皇一路西行,那样太危险,只有分兵,另谋发展。

李亨跪在地上说道:“父皇和朝廷去蜀地,儿臣愿意以太子的身份到朔方组织力量抗击叛军。”唐玄宗还在犹豫,他不想让李亨离开自己,说不定他已经准备另立太子了,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不便提出。只有等到达剑南之后,朝廷安静下来,他才好动手。两人僵持不下,群臣面面相觑,等待唐玄宗发话。

国子祭酒李麟走到唐玄宗的身前,跪下上奏:“启奏皇上,太子在朔方前线抗击叛军,不但有利于平息叛乱,而且可以分散叛军的力量,减小叛军对剑南朝廷的压力,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臣上奏皇上授予太子殿下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组织抵抗叛军。皇上坐镇剑南也能安心。”

唐玄宗心想,分兵两路也很好,安禄山的追兵马上就要来了,让李亨去阻挡叛军的追击,如果被叛军杀了,也了结了一件大事。他死得轰轰烈烈,历史上也好交待。还有利于朝廷的顺利迁移,是件好事。立即摆出皇帝的架势回应道:“准奏,拟旨。”宦官李辅国随即搬来桌案和椅子,唐玄宗在案前宣布:“任命太子李亨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领平叛事务。”

韦见素草拟好圣旨,交给唐玄宗,唐玄宗瞟了李亨一眼,画了押。高力士就地宣布,将圣旨递给李亨。接过圣旨,李亨的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最起码目前避开了危机。高呼:“父皇万岁,万万岁。”

韦见素上奏:“启奏皇上,天下兵马大元帅,前去阻挡叛军,手里不能没有兵,臣奏请分兵一半给太子殿下。”

高力士想到皇帝的安危,当即上奏:“启奏皇上,抗击叛军的兵将,应以招募为主,这些御林军是保护皇上的,为了皇上的安全,臣奏请分一千军士给太子。主力仍然跟随皇上,以保证朝廷安然到达成都。”

唐玄宗本不想给兵李亨,但既然任命了兵马大元帅,不给兵就说不过去。权衡之后说道:“准奏,给太子一千兵马,去朔方招募十万大军,剿灭叛军。”

六月十五日,李隆基、亲王及文武大臣与太子、张良娣、李辅国筹人从马嵬驿分道扬镳。大臣都愿意跟着唐玄宗,这并不是他们愿意真心跟随皇上,而是去剑南比留在长安附近去灵武更安全,包括陈玄礼,关键时刻投靠唐玄宗,也是怕与叛军开战。他们都被叛军的气势所吓倒,选择了去巴蜀保护唐玄宗,用不着正面与叛军冲突。

目前而言巴蜀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叛军追来,火烧栈道,追兵便无路可进。可见当时的朝臣只想保命,并没有去想如何抗击叛军。只有李亨和他的儿子,坚持抵抗安禄山,从这一点看,他发动政变是积极的。如果没有后来的逆方登基,树起平叛的大旗,中原地面上抵抗叛军的力量大多数将领得不到信息,将会投降燕朝,安禄山很快就会统一中原。即使后来叛军内部出现分裂,唐朝大势已去,也难重新获得社稷。躲在成都的唐朝小朝廷,就会和三国时的阿斗一样,难逃覆没的命运。

唐玄宗走后,李倓走到李亨的身边说道:“陈玄礼关键时候改变态度,使得父王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愿望行事。此去朔方,险阻重重,能不能挣脱叛军的追击还说不准。但不管有多艰难,儿臣全力以赴,一定跟随。”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玄宗反思父子分道行 太子艰辛君臣达目地4

李倓说中了李亨的心思,遥望远处的山峰李亨说道:“马嵬驿的行动,除掉了杨国忠这个朝廷的大祸害,去掉了迷惑父皇的杨玉环,已经拯救了朝廷。虽然没有达到预定的结果,但今后孤能独树一帜,摆脱你皇爷爷的控制,也算是有了成果。陈玄礼是怕艰险,不要责怪,我们走的是一条拼命的路,他不愿冒险乃人之常情。今后我们父子几人,面临的困难重重,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奋斗到底。为了恢复唐朝的基业,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来。因此要同甘苦,共患难。只有勇往直前不怕牺牲,才能达到目的。”他们不敢走捷径去灵武,只好避开叛军,向西北走安全的偏僻山路绕道向灵武前进。

唐玄宗一路南行,山路崎岖,十分艰难。宰相韦见素、国子祭酒李麟忙的不可开交。沿途组织地方官员筹备所需物质,安排住宿。在当时的条件下,五六千人的吃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说一路之上的地方官都很合作,但由于县衙平时就只有几十号人,吃喝不多,贮存的食物那里够五六千人吃的呢?没有现成的粮食,就要到市面上购买。由于抗击叛军,朝廷征兵征粮已经让老百姓苦不堪言,市面上的粮食供应本来就不充足,事先又没有准备,所以缺粮的事经常发生。

黄门侍郎张倚忙着筹集粮草,大热的天从早到晚都在走家串户,一点一点的收集。这天中午到达一个村庄,他连找了几家,收到几百斤小麦。正在搬运的时候,突然一阵头昏目眩倒在地上。张奭上前扶他起来,找了一处树荫下躺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朝廷的人都走了。张倚虽然有所好转,但赶路仍然不行。张奭说道:“跟不上朝廷了,这地方不错,就在这里安家算了。”张倚说道:“我已经老了,你又没能力做官,况且现在的朝廷还在逃亡。我离开的时候,将所有的钱财都带出来了,我们就在民间置些田地房屋,做个地主过日子也好。”张奭十分高兴,当即张罗买房买地住了下来。

朝廷迁徙剑南,人心惶惶。在行进的过程中,不断有士兵、宫女杂役、高级低级官僚逃跑。而且天气炎热,中暑的人很多,打摆子的,拉肚子的、发烧的、呕吐的大有人在,各种病患流行,因病死亡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路颠簸,六七千人的队伍,到达成都之时,官吏军士和宫廷人员总共只剩下一千三百人,去了八成。两百多名宫女仅仅剩下二十四人,可见路途的艰辛,官员对朝廷的不信任。好在身后没有遇上追兵,路上虽然艰辛,他们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能够平安到达蜀地,唐玄宗也十分满意。当时也想再展宏图,与叛军血战到底。

太子的情况更差,比起唐玄宗来,还要艰苦得多。李亨分兵后的境况更是极其窘促。不但兵员少,而且给养严重不足。因为靠近长安,叛军就在附近,地方官早就跑得无影无踪。老百姓都是惴惴不安,一有风吹草动,就躲得不知去向。

李亨带领随行人员从马嵬出发,向西北前进。一路之上,不但要担惊受怕逃避叛军,而且要筹集粮草,到处弄吃的。其时燕军已经进驻长安,孙孝哲的部队,正向长安以西的地方运动,叛军都在附近出没,这更加增大的先进的困难。草动风吹,鸟雀惊飞都要引起一阵骚动,惊出他一身冷汗。

虽说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但身边的军士和随行人员加上家眷也不过三千人。而且大都低级官员和家属,真正能上阵打仗的不过一千人。几个儿子成了主力军,十八岁的长孙李适也成了探路先锋。

这多的妇孺,如果遇上叛军,那是死路一条。但是已经到了绝境,李亨已经没有退路。要体现他皇太子的价值,就得到抗击叛军的前线,拉起天下平叛大元帅的旗帜。

他们不敢走大路,走的尽是偏僻小路,好在他们这一行人都很年轻,年富力强之人体力上不存在问题。宣节校尉张镐虽然武艺不是很高,却表现得异常活跃,总是在前面探路,担任开路先锋。

前面一群百姓在跑,李亨的长子李俶说道:“百姓在躲避叛军,我们这点兵马,如何抗敌。请示父王,我们向何方向逃奔。”李亨看了一眼百姓逃跑的方向,对李俶说道:“向渭水的方向撤退,尽量不与叛军接触。”

张镐一马当先,在前探路。一边打听叛军的位置,一边向后面报告情况,躲避燕军的行进方向。正往前赶路,突然发现了一小股燕军,迎面而来,敌人的总数不过几十人。张镐报告李亨。李亨犹豫不决,李倓说道:“几十人,也敢行动,我们将他们歼灭了再走。”

李俶说道:“敌人虽少,一定是他们的前锋,如果被他们缠住了,就不易脱身。还是避其锋芒,躲藏于林中为好。”李亨命令:“所有人员,全部躲藏于山林之中,让开大路,等叛军过后,再向渭水进军。”

人员都藏匿于密林之中,这一队燕军走了过来,只有五十人,为首的青袍校尉在路中央站住,所有的士兵都停下来了。一名军士说道:“刚才远远的看到这里有人,怎么不见了。”李亨的心提到喉结了,生怕他们搜山。

青袍人四周观望了一阵,然后说道:“可能是躲避的老百姓,雄武皇帝严令禁止扰民,就由他们吧。”带着军队大摇大摆的走向前面。李亨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出来,张镐说道:“让我前去打探一下,这伙兵向那个方向走,殿下好反方向行之。”

张镐从林中向外走,远远的看到那队军士,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在那里做饭。急忙向李亨报告:“太子殿下,那队叛军正在做饭,是消灭他们的最好时机。”李亨想了一会说道:“不可轻举妄动,敌人虽少,但后援很强,如果发生战斗,我们的行踪就暴露无遗,再想摆脱就难了。还是忍耐一下,等到了灵武,再重新组织力量。”

一千多唐兵躲在林子里不敢出来,直到这队小股叛军吃过饭之后,从容的在大路上经过,向原路返回之后。他们才走出树林,看看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李亨不敢做饭,饿着肚子连夜赶路。

他们一路狂奔,几经周转,到达渭河南岸。李亨清点人马,原来跟随的大约三千人马只有两千人了。沿途有三分之一的人开了小差。李亨也顾不得这些了,当时只想尽快过河,到达北岸。但不巧的是,当地的人,为了阻挡叛军渡河,将渭水上的桥梁都拆掉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玄宗反思父子分道行 太子艰辛君臣达目地5

河流拦在李亨的面前,要摆脱追兵,必须过河。李倓沿河边找桥,除了一座断桥外,没有其他桥梁。李亨决定涉水过河,刚刚下过一场雨,河水比较湍急。没有船舶,两千人过河,困难重重。其中有不少妇孺,他们看到滔滔的河水,直往后退。

为了躲避叛军,他们必须过渭河继续向北。没有其他办法,只有鼓起勇气。张镐带领前军试探水深,当先上了对岸,李亨只得放下太子的架子,在孙子李适的陪同下与军士和随行人员一起涉水过河。而许多妇人见到水就害怕,站在河边不动。张良娣见许多人怕水,带头下河涉水,广平王妃沈氏紧跟着下水。在他们两人的带领下,妇孺都跟着下水,顺利过河。

李亨十分感动,对二人说道:“捍御非妇人之事,何以居前?”张良娣回答说:“今大家跋履险难,兵卫非多,恐有仓促,妾自当之,大家可由后而出,庶几无患。”李亨上前握住她的手,投去感激的目光。好在天气炎热,打湿的衣服很快就干了。刚刚上了对岸,有一群百姓向北逃难,看到军队,以为是叛军,大声呼叫:“叛军来了,叛军来了﹗”向大山深处仓皇逃命。

李亨听到,怀疑叛军就在身后,带领随行人员向北急行军,路上又有不少掉队。经过几天的奔逃,好不容易到奉天①。奉天的官员早已跑得一个不剩,一帮人吃饭都成了问题,军士们只好挨家挨户的找粮食。好不容易弄到一些吃的,虽然是粗粮,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子皇孙妃子太监们仍然吃得津津有味,因为他们太饿了。

饭还没有落肚,李亨对李辅国说道:“叛军可能就在附近,赶快西行。”大伙顾不得休息,继续向西北方向逃窜。好不容易逃到了永寿②,因为兵荒马乱,信息不通,李亨不敢久留,急速北上。

一些年老的军士和随行人员不断的掉队、逃跑,人数在不断减少。到达新平③时,已经只有不过千来人了。与从马嵬驿出发时相比,损失了三分之二。这时的李亨已成了惊弓之鸟,听说叛军追来了,也不管是真是假,为了躲避叛军,带领随行人员一口气连夜跑了三百里路。一口气跑到安定④,才心情稍安,但随行人员所剩已不过数百人而已。

到达安定之后,李亨休整了两天,收留一些掉队人员。李倓对李亨说道:“父王一路西行,总算是逃脱了叛军的追赶,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离灵武还有八百里路程,六七天时间应该可以到了。”

李亨说道:“灵武乃朔方军的大本营,军事重地,不可贸然进入。现在是战乱时期,我们只有这几百人,如果人家说我们是冒充的,要拿下问罪怎么办?”

李倓说道:“父王的计划是去灵武的,现在不能去,该到那里去呢?没有人支持,天下兵马大元帅就是空的。”李亨说道:“不是不能去,而是不敢去,非常时期,一定要谨慎,先观察当前的形势,试探一下人家的态度,如果又出一个安禄山样的人物,我们也不致于全军覆没。”

李亨制作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大旗,树立在队伍的前端,军士们大声鼓噪,一路向西北前进。在乌氏驿⑤休息一天,征收军粮,补充军需物资,同时大造舆论,安定民心。经过两天的行军,李亨到达彭原⑥。元帅府在彭原呆了两天,灵武方面没有动静。

陈仓县令薛景仙带着物资到彭原慰劳军士,李亨大喜,让他跟随元帅府,筹集军粮物资。薛景仙说道:“太子殿下打起了平叛的大旗,灵武是朝廷的军事重镇,殿下北上进驻灵武,将元帅府设在那里最好。”李亨说道:“朔方态度不明,我们西行到平凉郡⑦招兵买马。组建军队,再杀回长安。”

在平凉郡,李亨遇上了朝廷派往垅佑的左庶子兼御史中丞裴冕。裴冕按照杨国忠的意见,到垅佑传达唐玄宗的圣旨,完成任务之后,返回京城。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由于信息不通,不知道长安已经陷落叛军之手,到达平凉才知道朝廷已经迁出了京城,他有些不知所措,住在平凉城观望。

看到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太子李亨的大旗,立即来到他的马前跪拜:“左庶子裴冕,参见太子殿下。”。李亨知道他虽然是杨国忠任命的御史中丞,但他原来是太子府的人,喜出望外。虽然杨国忠一直在拉拢他,但他暗地里还是支持太子。现在他第一个投靠太子的麾下。有朝廷重臣支持,李亨当然高兴。

裴冕说道:“太子殿下可以将元帅府暂时设立在平凉城,立即张贴榜文,开始招兵买马,组建军队。”李亨说道:“这个建议很好,这些一直跟随我的军士就驻扎在平凉城内。组建军队的事,你来负责。这一路之上,多亏了张镐,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官,异常活跃,让他帮你。”裴冕说道:“尊殿下旨意,臣立即开设衙门,认真办理,迅速为殿下组建一支军队。”

李亨结束了逃亡的生活,榜文发出的第二天,就有大量的民众报名参军。当天就得到士兵数百人,军马数百匹,各种军械物资上千件,来势很好。更令李亨高兴的是蒲关防御使吕崇贲也带领部分守关的军士来投靠他,有了这支生力军,他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不再是光杆司令了。

李亨回想与父皇唐玄宗马嵬分手之后涉渭河,经奉天、新平、安定等地辗转来到平凉城的经过。二十天来担惊受怕,吃尽了苦头,现在终于有了落脚点,不由得感慨万端。他对裴冕说道:“虽说我们现在账下只有三千人马,与我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头衔极不相称,但这已经有了好的开端。”

裴冕说道:“接下来只要殿下登高一呼,西北军民都会来拥戴殿下,平叛的军队就会成倍增长。”李亨说道:“我现在最向往的地方是灵武,只有得到朔方军的支持,我这个大元帅才算是名正言顺了。”

注①:唐朝地名,陕西乾县

注②:唐朝地名,今陕西永寿县

注③:唐朝地名,陕西彬县

注④:唐朝地名,今甘肃泾川

注⑤:唐朝地名,今甘肃泾川东北

注⑥:唐朝地名,今甘肃庆阳西南

注⑦:唐朝地名,原为治甘肃平凉,唐天宝时改为治原州,今宁夏固原市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玄宗反思父子分道行 太子艰辛君臣达目地6

李亨的担心,裴冕心领神会,他内心向往朔方,也担心朔方军倒向叛军。这时候人心不稳,一旦出了问题,便无法挽回。对李亨说道:“殿下的处境十分艰险,现在要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臣建议先将大元帅府撑起来,试探一下朔方军的态度。如果他们派人来接,则可安之。”

李亨说道:“你说得对,是要开始行动了。这二十多天来,惊心动魄,多亏了老三表现出色,他一路之上组织安排,多方探听叛军的动向,适时掌握叛军动态,在叛军行动的间隙中行军,躲避过不少的危险。在仓皇颠沛,惊魂难定,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日子里,能够从容不迫,指挥若定,确实不易,为我担了不小的担子。再就是途中遇上的隐士李泌,此人才华出众,精通史籍,颇有谋略,一路之上出谋划策,解了不少的难题。而今虽然已经摆脱了经常没有饭吃,不能休息,受尽折磨的逃亡生活,但面对气势汹汹的叛军,我们目前这区区三千人的军队,能有多大的作为,我心中确实没底。”

裴冕说道:“有了李倓和李泌辅佐殿下,在今后艰难的平叛道路上,他们可以独当一面,为殿下分担一部分重担,殿下还要大力招揽人才,招募军士,才能与叛军周旋。”李亨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朔方军的态度,他们的态度不明,我的压力不减,内心不安。”

朔方留后、支度副使杜鸿渐在灵武得知皇上撤离长安之后,认为朔方是朝廷搬迁的最隹地方,以为机会到了。他是宰相杜暹的儿子,而且是进士出身。从军多年,文才武略都很突出,有了这样的好机会,安能放过。

派探子多方打听,可是唐玄宗迁往剑南,使他大失所望,以为大唐从此没落。突然接到报告,朝廷在马嵬驿杀了杨国忠,皇上任命太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管平叛之事,他的心又活跃起来。

当打探清楚太子到了平凉之后,他对节度判官崔漪说道:“平谅地方偏僻,缺乏兵源,不是太子长久坐镇的地方。你立即召集六城水运使魏少游、支度判官卢简金、关内盐池判官李涵等人到帅府商量。”

几个人很快到了,杜鸿渐在会上说道:“今胡羯乱常,二京陷没,主上南幸于巴蜀,皇太子理兵于平凉。然平凉散地,非聚兵之处,必欲制胜,非朔方不可。若奉殿下,旬日之间,西收河、陇。回纥方强,与国通好,北征劲骑,南集诸城。大兵一举,可复二京。雪社稷之耻,上报明主,下安苍生,亦臣子之用心,国家之大计也。”

这翻话说动了与会之人,他们一致认为,要尽快迎接太子到灵武来,将平定叛军的大旗插进朔方军营。杜鸿渐立即起草书信,向李亨报告朔方镇的兵马数量、战斗准备情况,所有军资、器械、仓储、库物的总数。命令李涵奔赴平凉,请太子来灵武主持大局。

李亨接到杜鸿渐的书信后,非常高兴,他的本意是要去灵武,但由于灵武驻扎着朔方镇的重兵,摸不准留守将军们的态度,不敢轻易进入。必定他与唐玄宗已经闹僵了,如果他们与陈玄礼一样,那就太危险了。因此,他驻扎在平凉,试探将军们的态度,现在杜鸿渐等人主动来迎接,这是他想象中最好的开端。李亨下令立刻起程,元帅府驻扎灵武,李涵将这一消息派人报告了杜鸿渐。

杜鸿渐知道太子已经从平凉出发,带领朔方留守的所有高级将领,带着酒食到北界白草顿⑧迎谒太子殿下,并慰劳随行的官使和兵士。他们在馆驿中摆下酒席,杜鸿渐自然与太子李亨、御史中丞裴冕等人同在一桌。

酒席之间,杜鸿渐向太子进言说道:“朔方天下劲兵,灵州用武之处。今吐蕃请和,回纥内附,天下郡邑,人皆坚守,以待制命。其中虽为贼所据,亦望不日收复。殿下整理军戎,长驱一举,则逆胡不足灭也。”

李亨大喜,握住杜鸿渐的手说道:“知我者鸿渐也,有了朔方军,何愁胡羯不灭。但如今父皇的年事已高,远在剑南指挥不便,对此我甚为忧虑。”

杜鸿渐听出了李亨的话音,当即说道:“太子殿下乃是储君,大唐理所当然的接班人,现在非常时期,为收拢人心,殿下应该挺身而出,举起平叛的大旗,立刻即位,尊当今皇上为太上皇。”

裴冕也在旁边说道:“皇上的晚年宠爱杨贵妃,依赖于杨国忠,将朝政搞得一团糟,以致使得安禄山反叛,给社稷和百姓带来巨大灾难。圣上已经没有能力领导平叛了,加之他远在剑南,根本就没有打算指挥抗击叛军的战争,只想安度晚年。因此太子理应挑起这付重担,早些登基,指挥全国的抗击叛军的力量,收复两京,一举平定叛乱。”

李亨想了一下,虽然渴望登基,但不能操之过急。当即说道:“太子登基,按规矩是在父皇升天之后,现在父皇尚在人间,没有父皇的批准,贸然登基,有许逆之嫌,不可为之。”裴冕和杜鸿渐劝了一阵,李亨没有松口,坚持要上报唐玄宗之后,再行登基。两人心想当前最急迫的是将元帅府设到灵武,其他事只有慢慢来。当下不再坚持,保护李亨起程。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灵武进发,再不是逃亡时的情景了,红旗招展鼓角相闻,沿途迎送的百姓络绎不绝。

当来到丰宁的南边时,魏少游等又率一千人迎接,经过丰宁⑨城时,李亨看到该城十分险要,有“黄河天堑之固”。心里产生动摇,不想去灵武,他对杜鸿渐说道:“此处天险,我想整军北渡过黄河,以守丰宁。”

杜鸿渐想李亨到灵武坐镇,正在想说词来劝说李亨打消在丰宁设立大元帅府的念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刮起大风,风沙扑面而来,对面不辨人物。

随行的军士大惊,杜鸿渐立即上来保护李亨。裴冕大声疾呼:“大家镇静,沿官道行进。”军队没有出现混乱,继续前行,等大军转向灵武的道路行进时,“风沙顿止,天地廓清”。李亨叹息一声说道:“天意难违,冥冥之中,上天在指引孤。”打消了在此处安置帅府的念头。

注⑧:唐朝地名,又名白草军,萧关县西,今同心县南

注⑨:唐朝地名,今宁夏中宁县鸣沙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跟踪追击田乾真报信 唐臣投燕安禄山重用1

催动三军挥玉鞭,破敌重兵坐琼筵。

东风劲吹潼关克,西入长安乾坤颠。

洛阳燕朝的议政殿里,安禄山坐在皇帝位上,志得意满。台下群臣情绪激昂,三呼万岁之后,大殿里洋溢着欢乐的情绪,所有的官员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李猪儿站到安禄山的身侧,面对台下,大声说道:“皇上临朝,众位大臣有事快速上奏。”

台下一阵骚动,严庄上奏:“拿下唐朝的京城长安,赶走了李隆基,是皇上的英明。我们在燕朝的这些官员不再是叛臣了,成了名符其实的燕朝的开国功臣。皇上的功绩值得歌颂,臣上奏朝廷发出文告,宣传皇上英明仁义,关心百姓,是真命天子。”

安禄山说道:“这个建议很好,前方将士不辱使命,在十分困难的时候,全歼了唐朝的主力。六万对二十万,以少打多,硬是全歼了敌人,取得了胜利。这是上天的帮助,要让百姓们知道,上天是支持我们燕朝的。但是李隆基还没有消灭,唐朝不会甘心灭亡。攻克长安只能说是扭转了形势,就国土面积和人口数量而言,我们燕朝仍然处于劣势。因此不能掉以轻心,唐朝的残余势力还在,他们逃向蜀地,企图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在河北郭子仪的军队仍然在顽抗,他们虽然停止了攻击,但是退守太原、云中一线与思明、希德对峙。朔方、河西、陇佑的边防军仍然受唐朝控制,如果顽抗,我们要消灭他们将十分艰难。因此我们面前的困难重重,还有恶仗要打,还不到欢欣鼓舞的时候。目前李隆基已经失去信心,我们要一鼓作气,摧毁他的意志,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彻底打垮唐朝,建立大燕。今天朝议的主题,就是如何尽快摧毁腐朽的唐朝,捉到李隆基父子。”

安禄山的眼睛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打断了他的讲话,本能的用手抚了一下眼睛,停下不说了。他用手按着眼睛,强忍着疼痛。他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因此想一下子击垮唐朝,建立新王朝,在历史上他就是开国皇帝了。要是不能一鼓作气推翻唐朝,让其缓过劲来,时间拖长了他能不能坚持下去,就成了大问题。

安禄山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虽然是炎热的夏天,旁边有人为他打扇,不至于这样出汗。李猪儿上前为他擦汗,轻揉一会眼睛之后,安禄山的疼痛减轻,又恢复了正常。为了掩盖病态,对台下说道:“刚才朕的眼睛掉进了一颗尘土,现在没事了,接着上奏。”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孙孝哲将军已经带领大军进驻长安。唐朝的宫殿都完好无损,他上表奏请皇上和朝廷迁居长安皇宫。他们已经将太液湖收拾得清彻见底,恭迎皇上。臣上奏京城迅速迁往长安,燕朝便取代了唐朝。”递上孙孝哲的奏折。

安禄山看不清楚,将奏折放在一边。对群臣说道:“拿下潼关进驻长安后,唐朝的根基就动了,但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李隆基父子逃往剑南成都,想利用大山阻挡我军前进,他们还要苟延残喘。因此我们大燕进军长安,虽然算是起兵以来的又一个重大胜利,但还不是最后胜利。我们不能沾沾自喜,前面的任务还很艰巨。迁都并不是急所,现在有两件非常急迫的事要办,一是继续攻击唐朝的军事要地,彻底击垮他们。二是要治理好我们的国家,要招贤纳士,将有用的人才都拉到燕朝来。至于迁都的事,还可议一议,洛阳是国家的中心,也可以做燕朝的都城。众位爱卿,现在就在这两件事情上,想些办法,出出主意。”

站在左侧的达奚珣上前请奏:“启奏皇上,我们燕朝在军事上已经占据绝对优势,李隆基逃往蜀地,指挥不灵,唐朝的将领群龙无首,他们各自为战,正是分化瓦解的好时机。臣请奏将我朝攻克长安,李隆基逃往蜀地的事广为散布,劝降继续顽抗的唐军将领。按照皇上的指示,加强政务管理,奏请举行科举考试,选拔人才。”

安禄山说道:“准奏,招降唐将的事由兵部负责。科考的事,是要开始准备了。由达奚珣会同严庄高尚一起进行筹备工作,先做好准备,各个郡县可以先进行乡试。先要有生源,才能进行汇考。”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建都的事十分重要,臣请奏应该给孙将军下圣旨,确定迁都长安的日期。”安禄山想拿孙孝哲的奏折来看,可是眼睛不争气,什么也看不见了,连忙用双手去摸,不但没有摸到,反而将奏折碰到了地下。

李猪儿上前,将孙孝哲的奏折递给安禄山,安禄山接过来,揍近到眼前本能的睁大眼睛看时,眼睛突然一阵疼痛,看到的奏折是一片空白,台眼观看堂下,堂下的景物也十分模糊。看到的都是一片紫,一片红,连人影都分不清。

他合上奏折说道:“不忙。”突然他的眼睛不疼了,台下的众人也看得清楚了。

他以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暗示,要他不要去长安。当即对台下的燕朝官员说道:“长安虽然繁华,但是地方偏西,洛阳地处中心位置,是建都的理想地方,我们大燕的都城,就建在洛阳。现在军队要打仗,需要钱用。将来国家安静了,再来建设。朕暂时不去长安,等推翻唐朝之后,全国都稳定了,朕再到那里看看。”

高尚上奏:“启奏皇上,长安是隋唐两朝的都城,皇上进驻之后,就向全国宣布,燕朝已经取代了唐朝,可大涨我燕朝的声势,打击那些顽固不化的唐朝将领的气势,争取那些等待观望的将领投靠皇上。臣请奏在长安建立都城,皇上和朝廷现在搬迁。”

安禄山不好说上天的暗示之类的言语,又不好反驳高尚,便叉开话题说道:“设都的事,现在不议,朕现在也不去长安。河北的形势如何?思明、希德有奏折吗?郭子仪知道李隆基跑到蜀地去了,还有心思保卫吗?还是议论一下当前要急办的军政之事,如何乘胜前进,消灭残余的敌人?一举推翻唐朝。”

兵部侍郎骠骑大将军田承嗣上奏:“启奏皇上,河北的战事,还是攻克潼关之前的情况。这一段时间史将军、蔡将军没有上报战况。臣认为河北处于僵持和交错状态,郭子仪的两路攻击没有揍效。”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跟踪追击田乾真报信 唐臣投燕安禄山重用2

河北是安禄山的老巢,是他最关心的地方。虽然安禄山对史思明和蔡希德十分信任,但目前的战况不明,不免有些担心。对田承嗣说道:“询问一下思明和希德,目前两军的现状。告诉他们主力已经被消灭,哥舒翰已经投靠大燕。长安已经被我大燕占领,我军正在追剿李隆基。要求他们抓住时机组织反攻,迅速收复河北。南阳的攻击形式如何?东线的防守策略也要更改,现在是全面反击的时候了,兵部统一协调。”

安禄山点名让兵部拿方案,田承嗣理顺了一下思路,再次出班上奏:“启奏皇上,臣已经以兵部的名义向史蔡两位将军通报了歼灭叛军主力,哥舒翰司空投到燕朝的情况。已经派人将哥舒司空给李光弼的劝隆书送出。因为路途遥远,信使往返需要时间,估计马上会有他们的奏折。两位将军久经沙场,精通兵法,一定会有作为。南阳方面,已经将哥舒司空劝降鲁炅的书信送给了武将军。要他想办法,诱降鲁炅。南阳城四面包围,鲁炅已经是瓮中之鳖。他除了投降,别无他路。东线方面,已经向淄青节度使能元浩、河南节度使李庭望下了命令,让他们做好反攻的准备。何时攻击?请皇上示下。”

安禄山十分兴奋,大声说道:“好,河北的战事,出现转机了。郭子仪得不到李隆基的命令,进退两难。如果李光弼反正,他就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河北的事,还是由思明、希德两人去处理,朝廷不要管得过细。但要告诉他们实情,要他们抓住机会有所作为,尽量压制郭子仪,离间李光弼,将李光弼分离出来,促使他投降我朝。南阳的攻势要加强,逼迫鲁炅投降。东线我军薄弱,唐军更薄弱,命令能元浩、李廷望出击。马上拟旨。”“尊旨。”田承嗣领令退下。

严庄上奏:“启奏皇上,李隆基正在逃向蜀地,应该派大军追击,如果李氏灭了,各地的抵抗就会消失。我大燕统一的朝代就来临了。”

安禄山说道:“此议甚好,但是只怕已经来不及了,李隆基已经离开长安好多天了。唐朝君臣进了蜀地,去了就出不来了。有杨国忠主政,只会江河日下。他们呆在那里与中原不通,那些唐朝的顽固不化之徒,得不到李隆基的旨意,就会分化。让他们进驻成都,过一段安静的日子。安静了,李隆基就会失去斗志,也就没有了动力,用不着担心。”

张通儒上奏:“启禀皇上,大燕在洛阳建都,现在应该扩建皇宫,和长安一样,划出一片地方来修建。”安禄山说道:“现在战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还没有结束,军队正需要钱。修皇宫的事就缓一缓吧。”

达奚珣上奏:“皇上圣明,今年的小麦已经全部收割完毕,虽然风调雨顺,但是由于打仗的影响,收成仍然不如往年,百姓上交税收和军粮都有难度。臣建议减少人头税,增加土地税。”

安禄山说道:“军队用粮一定要保证,至于采用什么方法?你和太府寺卿呼延宝金协商,不要加重百姓的负担,什么方法好用什么方法。如果实在收不足,朝廷的官员就节省一点,明年军队还要吃粮。现在把百姓整苦了,他们不能生存,人都赶跑了,以后谁来种田养活我们啊?杀鸡取蛋的事千万不能做。”

吏部侍郎郭纳上奏:“启奏皇上,唐朝的主力军已经被歼灭,军事上已经取得了胜利。接下来的事是要加强政务。朝廷的三省六部九寺这些机构,目前都不完善,臣请奏加强政权建设,完善机制,配齐官员。”

安禄山说道:“前一段时间,仗打得很激烈,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事情。现在虽然还在打仗,各个部门的人手都不齐,要建立新政权,可以考虑了,但是不能滥竽充数。怎样充实这些空缺?选什么样的人,吏部上疏,是不是结合科考一起搞?中书省翰林院认真议论一下。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的,那些学子也没有心思参加科考。这事还是缓一缓,过段时间再说。”

大殿门突然打开,一名绿袍军官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跑了进来。守门的军士将他拦住,他挥舞着信封说道:“田将军有紧急奏折,上奏皇上。”

张通儒过去将信封接过来,对那名军官说道:“到门外候旨。”转身向安禄山上奏:“启奏皇上,田乾真将军上奏,他的军队已经休整了三天,虽然军士仍然疲惫,但为了加速推翻唐朝,已经带兵追赶唐朝君臣。请求皇上恩准”

安禄山说道:“乾真的军队于六月初一撤出潼关主阵地,进行高速度行进穿插,组织布置消灭唐军主力的战役,到六月初九全歼唐军主力二十万,军队高速运动九个昼夜,极其疲劳。如按以往的习惯,十天半月都恢复不了。他只要三天的休整,又要强行追敌。这是拼命的精神,也只有乾真和他的军队能够做到。我大燕需要这种精神,只要有了这种精神,就能所向披靡,彻底推翻唐朝。要鼓励他,批准他的奏折。”

阿史那承庆上奏“启奏皇上,据唐朝内线报告,李隆基已经于六月十二日离开长安,前往蜀地,要在那里组织小朝廷。”安禄山说道:“唐玄宗和杨贵妃要逃向杨国忠经营的剑南。这对我们来说好事,李隆基想做刘备,而杨国忠只怕是想做宇文化及。田乾如果追上了,他们的美梦都要破灭。”

田承嗣上奏:“从潼关到长安还有两天的路程,田将军晚一天出发,三天的距离,很难追赶得上,到时唐朝烧毁栈道,就让他们逃脱了。”高尚说道:“那也得追呀,唐朝迁徙的官员多,走不动路的,那些皇室成员几时受过苦,只要追就能追得上。”田承嗣说道:“一般情况下是如此,但是逃命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人要拼命,力量能增加几倍。”

安禄山接过田乾真的奏折说道:“你们不要争了,追得上追不上都不重要。李隆基和杨国忠这两个人现在留着还有用。四天的路程,他追赶不上也不要紧。命令乾真追击唐朝君臣,如果他们是逃往蜀地,就放他们一马。不要追得太急,如果追急了,李隆基一定会烧毁栈道。栈道烧了多可惜啊,那是国家的财富啊。只要唐朝君臣过了栈道,要他停止追击,退回守潼关休整。”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跟踪追击田乾真报信 唐臣投燕安禄山重用3

安禄山改变态度,停止追击唐朝君臣。张通儒急了,立即上奏:“启奏皇上,现在李隆基没有军队保护,只要追上了,就一定能够捉住他们。俗话说趁热打铁,机不可失。捉了唐朝君臣,那些抵抗我大燕的唐将就会投降,扫除唐朝的残余势力也就容易得多。臣上奏继续追击李隆基,一举推翻唐朝。”

安禄山想了一会说道:“张丞相对大燕忠心耿耿,直得赞扬。准奏,命令乾真带兵追击李隆基。如果追赶不上,不要强求,退回长安休整。严密监视西北唐军的动向,如果能劝其投降是最佳方案。朔方军镇是唐朝的主力之一,不可忽视,垄佑、河西军镇驻扎的也是边防军,战斗力不弱。虽然大部分军队都抽调到潼关来了,但仍然是唐朝的劲旅,对我们燕朝是一大威胁。解决好,才能真正掌握主动权。所以他们的任务还很重,要坚持连续作战,不能松懈。命令李归仁,进军灵武,瓦解消灭唐朝的朔方军。现在李隆基逃到蜀地,军镇的将领得不到唐朝的指令,军心不稳,是诱降他们的最好的时机。命令崔乾佑集结军队,向东进攻,与史思明夹击太原。想办法诱降李光弼、郭子仪。”

燕军攻克潼关后,前线的军士一直在休整。崔乾佑、邀请田乾真、李归仁到他的营帐里吃酒。崔乾佑说道:“我们三人能够聚在一起,真是不容易,真没有想到,能在一天之间,歼灭了唐朝的二十万主力军,这一仗可说是空前的胜利,扭转了局势。在圣旨没来之前,特地邀请二位,庆祝一下。”

李归仁说道:“这一仗,是在是险到了极点。皇上的这个伏击计划下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一直在打鼓。从撤退到伏击,中间有七八天时间。几万军队的调动,如何能够瞒过敌人探子的眼睛,根本就不可能。没有想到,用晚上行军这样简单的方法,便躲过了唐军的侦探。田将军比我高明,早就料到唐军只看表面。”

田乾真举起酒杯说道:“我敬崔将军一杯,说老实话,这一仗的关键是崔将军的诱敌。首先要阻击十倍以上敌人的攻击,接着要引诱敌人追击,还要使久经沙场的哥舒翰铤而走险,进入我们的伏击圈。这中间的各个环节,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崔乾佑说道:“说老实话,接到皇上命令的时候,我就作好了牺牲的准备。这得感谢宇文机,他给我送来了三百假人,用来迷惑哥舒翰,作用可大了。不但极大的减少了我的伤亡,而且使哥舒翰产生了错觉,认为我军死伤殆尽,可以放心大胆的追击。”

李归仁说道:“这段时间,我们三个军团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为打好这一仗,军士们竭尽全力。这样一场大战役,打扫战场就用了两天时间,几万战俘还要处理。而且在炎热的天气里我们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军士处于极度疲劳状态。不得不休整了几天,让奋战了几天的军士好好的休息一下。同时释放和收容战俘,整编扩充军队。”

正在这时,圣旨到了,宴席就此散了。接到圣旨,田乾真立即行动,他早就作好了准备,当即出发。祝林森说道:“军士们的脚挪不动了,缓两天再走吧。”田乾真说道:“现在是关键时刻,鼓励将士们再吃些苦,发扬再接再厉,连续作战作风。将唐朝君臣促住了,大家就可以安心了。”立即整顿军马,绕过长安,向唐朝逃跑的路线追击。

按照安禄山的圣旨,李归仁军团应该向灵武进军,但是他没有马上行动。灵武是唐朝朔方军的驻地,朔方军能打仗,战斗力不比范阳军差。如果对方全力防守,将是一场恶仗。他不愿强攻重兵把守的灵武,因此留了一个心眼。为了保存实力,他拖延几天后,又向安禄山上奏折。

崔乾佑军团镇守潼关,安禄山安排他向东攻击,配合史思明收复太原,将这一带连成片。当下也没有立即出兵,他要观察史思明的行动,并不急于求成。

孙孝哲军团进驻长安,他的军队没有参加灵宝伏击战,接到圣旨便立即出发,高兴的去管理皇都。

六月十七,孙孝哲带领军队到达长安城下。探子早就打探清楚,到兆尹府向崔光远报告。崔光远带着苏震立即来到明德门等候。远处尘土飞扬,就命令部下大开城门,出城迎接。孙孝哲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面。看到穿紫袍的人出了城门。他知道是京兆尹出城来了,当即下马,走到崔光远的面前说道:“这位一定是京兆尹崔大人了,护国大将军孙孝哲,奉皇上圣旨,带领部下军士,进驻长安城。”

崔光远说道:“光远出城迎接孙将军,请将军入城。京城中没有军营,这多的军队入城,诸多不便,请将军让军队驻扎在城外好吗?”

孙孝哲趾高气扬,大声说道:“军队不入城,我进去不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吗?长安是唐朝的京城,不久也会成为燕朝的京城。唐朝的那些顽固分子还有许多住在里面,军队不进城,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吗?雄武皇帝就要迁都到此,我们这些军队,就是皇上的禁军。皇宫内禁军的军营都空着,怎能不入城内?”他重新上马,提了一下马缰,带领军队,从明德门直入宽阔的朱雀大街,两万多军队排成十列纵队,象阅兵一样走向皇城内。

长安的百姓这些天来人心惶惶,看到这多军队进入皇城,都惴惴不安。好在孙孝哲兵入城时比较规矩,军队通过朱雀大街,直接进了丹凤门,全部驻扎在皇宫内。他进驻长安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元帅府安排在凤池,那里是唐朝中书省的所在地。招集下属军官开会,对他们说道:“本帅已经上奏皇上,请求皇上和朝廷迁到京城来。这段时间,集中到搜捕遗留在长安城中的唐王朝皇亲国戚和逃走官员的家属,将他们全部下狱。”

军士在长安的大街小巷里穿梭,城中百姓都将大门紧闭。孙孝哲忙活了几天,毫无收获。

安禄山的圣旨到了,暂时不迁都长安。要求清剿唐朝遗留的皇室成员和顽固唐臣的家人,不得留下祸根。孙孝哲不理解燕朝为什么要在洛阳建都,而且军队在城里搜捕了几天,也没有捉到皇宫里的人。再次向安禄山上奏折,报告入城的情况,请求处置办法。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跟踪追击田乾真报信 唐臣投燕安禄山重用4

田乾真一路马不停蹄,急行军追赶唐玄宗。由于休整的时间较长,拉开的距离相隔甚远。虽然骑兵的奔行很快,但也需要时间。到达马嵬驿的时候,仍然不见唐朝君臣的踪影。侦探消息的祝林森报告:“启禀元帅,唐朝君臣三天前在马嵬驿住了一夜,据当地的百姓讲,军队闹了一个夜晚,杀了很多人。在马嵬驿后山的竹林里发现许多新坟,其中有一座坟非常特别。”田乾真说道:“军队就在这里过夜,你想办法找到驿将,搞清楚唐朝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祝林森领令而去。

田乾真的军队十分规矩,住在驿站,用自带的军粮做饭,没有惊动当地的百姓。祝林森打探唐朝在马嵬驿发生的情况,却遇到了难题,普通老百姓都不知道,驿将早就不知去向。

田乾真在观看那座特别的坟墓,围着坟墓转了一圈说道:“按书中记载,除了没有立碑外,这样的墓葬象是皇室重要成员的墓葬。只有皇妃、太子、王子才有这样的规格。究竟是谁的呢?”林仕勇说道:“元帅开棺检查不就知道了,何必这样猜测,还要调查。”

田乾真说道:“我们虽然是敌对双方,但皇室成员还是要尊重的,不能随便动其坟墓。再说已经四天了,这热的天,尸体早就腐烂,面目全非。除了衣着之外,辨别不清面相了。”

祝林森化装成唐朝的官员,自称是唐朝中使冯神威。因为他只知道冯神威,反正唐朝的官员都跑了,没有人认识他。到百姓当中暗中打听马嵬驿的事情。真还让他找到了驿将,弄清楚了马嵬驿发生的事件。当即向田乾真报告:“启禀元帅,那座坟墓的事搞清楚了,那是杨贵妃的。李隆基杀了杨贵妃和杨国忠一伙。任命李亨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留在长安附近继续抵抗我们大燕的军队。李隆基带着唐朝的大臣继续向成都逃遁,他们行动缓慢,我军如果加速追赶,三天便可追上。”

田乾真很想追上唐玄宗,但是军队出潼关后,一路强行军,连续三天的日夜追击,已经十分疲劳。如果继续急行军,两天后即使能够追赶上唐朝君臣,也成了强弩之末,那时候要想促到唐玄宗就难了。当即下令在马嵬驿休整一天,然后一鼓作气追击唐朝,出其不意,捉拿唐玄宗。

第二天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安禄山的圣旨到了,要他镇守潼关,他很不理解。他的愿望是尽快推翻唐朝,结束战争,让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他还想继续追击,但安禄山的圣旨他不能不执行,因此犹豫了一下。

正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韩德霖报告:“启禀元帅,唐朝君臣知道我军推进得快,他们也加快了速度,拼命向汉中赶路,甚至丢下轻重物资和伤病员,离栈道只有三天的路程了,如果三天内追赶不上,他们肯定会烧毁栈道,截断进入蜀地的道路。”

田乾真心想,没想到只犹豫了一下,就错过了时机。既然不能快速追赶上,就只好作长久作战的打算。当即说道:“没有栈道入蜀就难了,但也不是不能进入。昔年魏国大将邓艾就是从山路进入蜀国,捉到了刘禅。汉朝的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证明还是有路出入。我们暂且在此地安营,待本帅奏明皇上,再行进攻成都,活捉唐朝君臣。”

田乾真的奏折到了燕朝,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田将军上表说,他带兵追赶唐朝君臣。于六月十九到达马嵬,了解到六月十四日,唐玄宗在马嵬驿杀了杨国忠和杨贵妃。六月十五他和太子李亨分道扬镳,唐玄宗继续去蜀地,李亨去向不明。他上奏请求继续带兵追赶李隆基,进入成都捉拿唐朝君臣。请皇上注意李亨的动向,乘他没有与唐朝军镇结合时,将其歼灭。”

安禄山接过田乾真的奏折放在桌案上说道:“可惜,这两个人死得实在可惜。四天的路程,他追赶不上了。命令他退回守潼关,同时命令李归仁,密切注意李亨的落脚地点,他与李隆基分开,对我们燕朝是一大威胁。一定要除掉他。他的落脚地点,估计在朔方军的灵武。命令李归仁集结军队,进攻灵武。”张通儒上前说道:“谨尊圣旨,臣马上草拟。”

安禄山又拿起田乾真的奏折,看过之后说道:“想不到李亨关键时候能站出来,杀掉了杨国忠和杨贵妃姐妹。看来这个一直被认为软弱的太子,并不软弱。对此朕深感不安,过去朕一直低看了他,现在看来,他才是燕朝的劲敌。”

朝堂之上,官员都在议论唐朝的马嵬之变。安禄山说道:“杨国忠死得太早了,如果让他到达剑南,控制唐玄宗和唐朝政权,对燕朝就有利得多。杨贵妃更不应该死,朕十分挽惜,没想到这个大美人已经魂断香消。朕和她一起跳胡旋舞时,就特别兴奋。”他只为杨贵妃和杨国忠的死感到可惜,却忽视了田乾真的建议。

就在这时大殿的大门开了,信使送带了孙孝哲的奏折,张通儒将奏折读给安禄山听。安禄山对台下的群臣说道:“我朝大军已经进入长安,长安是几朝的都城,居民几十万,如何管理?众位爱卿上奏办法。”

达奚珣请奏:“启奏皇上,唐朝主力被歼,弃都城逃跑。燕朝要争取民心。臣奏请孙将军以安民为主,减少杀戮,施用仁政。”

严庄上奏:“长安是唐朝的京城,里面一定有来不及逃跑的皇亲国戚和杨国忠的死党,这些人不能赦免。安民是一方面,捉拿唐朝皇室人员也是一方面。孙孝哲将军方法简单,没有捉到嫌犯。臣奏请严令孙将军,搜查唐朝的皇室人员以及杨国忠的死党,将他们下狱,审讯之后处死。”

安禄山想到了当初反叛时留在京城的儿子安庆宗被唐朝处死,对严庄说的这些人,无比痛恨,一时间咬牙切齿。立即下达圣旨:“任命孙孝哲为长安留守,负责长安的防务,并监督所有关中的燕朝军队。命令他对已经投降我燕朝的官员,进行奖励。酌情授予官职,上奏朝廷,朕下旨确认。对城中的平民百姓,要进行保护。严令不准扰民,充分显示我大燕对百姓的重视。而遗留在长安城中的唐王朝的皇亲国戚和杨国忠的死党以及逃跑官员的家属不能放过,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跟踪追击田乾真报信 唐臣投燕安禄山重用5

燕朝的圣旨传到长安,孙孝哲对前面提及的事项并没有在意,对最后一句心领神会。因为他的母亲与安禄山私通,因此得到安禄山特别宠爱,成了安禄山最宠信的心腹之一。现在他的护国大将军、殿中监②头衔上又加了一个官职:长安留守,相当于城防司令。在战时,就是这一地区的最有权势的长官。

孙孝哲拿着圣旨对崔光远:“皇上要求李隆基的余孽,不准漏网。”崔光远看过圣旨说道:“圣旨明确规定不准扰民,要保护市民。你不能只注意对后面的一句话,而忽略了主要内容。”

孙孝哲蛮横的说道:“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为安庆宗的报仇。”撇开崔光远,挨家挨户的搜查,拘捕唐朝的皇亲国戚和逃跑官员的家属。长安城中人心惶惶,平民百姓担惊受怕。

崔乾佑、田乾真、李归仁三员前线大将的上表,又到了洛阳,他们上奏的内容不约而同,都是请求追击唐玄宗,彻底消灭唐王朝。

张通儒拿着三人的奏折,向安禄山上奏:“启奏皇上,前线大将请求继续追击李隆基,和残存的唐王朝。臣认为是大好时机,应该乘胜前进,痛打落水狗。”

安禄山对上次眼痛的事,记忆犹新,心有余悸,接过奏折,放在桌案上,没有马上回复。御史大夫严庄出班上奏:“启奏陛下,李隆基和李唐朝廷的官员以及卫兵加在一起也不过四五千人,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大军只要追上他们,就能一网打尽。前线大将的请求正是时机,而且那些唐朝的皇亲国戚和唐朝的官员行动缓慢。而我军行动迅速,定能追上。”

安禄山这些天眼睛虽然不舒服,但没有出现那样刺骨的疼痛,更加相信是上天要惩罚他,虽然心有余悸,但不能明言。他说道:“李隆基向蜀地奔逃,早就过了扶风,离剑阁不远了,我军如果追急了,他会烧毁栈道,阻断我军的追击。栈道是用了几十年时间才修起来的,毁了多可惜啊。命令孙孝哲和李归仁进军长安,田乾真按原计划回守潼关,崔乾佑回军向东镇守河东①准备配合史思明、蔡希德进攻郭子仪和李光弼,收复失去的河北及山西的地盘。”

严庄再次跪奏:“启禀陛下,臣认为潼关不需要重兵把守,奏请田乾真将军带兵追击李隆基。汉朝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举击败项羽的守将雍王章邯,没有栈道同样拿下了险阻。田将军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即便李隆基烧毁栈道,他也有办法,可以另外找到小路,进入蜀地。唐朝王室人员和跟随的大臣,如果被全部擒获,唐朝就灭亡了。那些抵抗我们大燕的军队就失去了主心骨。皇上再来招降或剿灭这些残余势力,则事半功倍,大燕朝就能快速一统天下。”

安庆绪上奏:“启奏父皇,严大夫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田将军又再次上表请求,前线和后方官员意见一致。擒贼先擒王,摧毁了李唐王朝,那些仍然在抵抗燕朝的唐朝残余势力就失去了依靠,没有了凝聚力,战斗力将大打折扣,要剿灭他们容易得多。请父皇三思。”

三个重量级人物上奏追击李隆基,彻底消灭李唐王朝。安禄山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思追击唐玄宗以及迁徙的唐王朝了。上次他发布追击命令时,眼睛的疼痛,使他刻骨铭心。但严庄的上奏又合情合理,怎样来回答他呢?

安禄山端正了一下身体,慢条斯理的说道:“严爱卿和晋王提出的方法,是推翻李唐王朝的好办法之一。现在李隆基到蜀地去,唐朝名存实亡,已经没有号召力了。栈道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我们燕朝建立之后,也需要交通,能保存下来,对社稷有利。我们不能把有用的东西都毁了,那是一种破坏。能够保存的,就将它保存下来。那怕是多费一些力气,我们也要将这些有大作用的东西保存下来。现在哥舒司空已经给他的学生李光弼、鲁炅、来瑱写了信,他们师徒感情深厚,如果这三人来投,中原的战事就定了。所以追击不追击都是一样,唐朝将成为历史。潼关一仗,我们歼灭了唐军二十万主力。俗话说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歼灭敌人二十万,我军也有损失,而且损失不小,让他们四个军团驻扎在城内,主要是为了休整。他们可是我们燕朝的主力,休整好了才能继续战斗。”

严庄又一次跪到堂下:“启奏皇上,臣认为追击李隆基是最好的办法。眼前的事情就是要彻底推翻唐朝,留着李隆基就是祸根。如果不将他彻底铲除,让他死灰复燃,对大燕是极大的威胁。陛下是要江山呢,还是要顾惜那可以再修的栈道。因此臣再一次恳请皇上,以大局为重,对李隆基穷追猛打。”

严庄今天跟安禄山较上劲了,从当前的局势讲,他无疑是对的。安禄山不能说眼疼的事,一时之间不好回答。正在为难之际,突然接到报告,殿堂门有三个穿紫衣的人要见雄武皇帝。

这件事正好给安禄山开脱,他不答严庄的请奏,大声传旨:“请他们上殿。”他认为敢在宫殿门前穿紫衣,指名要见他的人,一定有些来头,所以加了一个请字。

三人走进大殿,安禄山眼神不好,但听到了达奚珣与三人的对话,早已听出是陈希烈和张氏兄弟的声音。这一下使他高兴极了。竟然不顾身份,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迎接他们。

大殿之上所有的燕朝官员都感到惊讶,陈希烈和张氏兄弟也感到意外,他们在安禄山的面前立即跪下。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臣陈希烈、臣张均、臣张垍、参见雄武皇帝,皇上万岁,万万岁。”

安禄山放声大笑,挥手说道:“免了、免了,我们原来同朝为官,用不着行此大礼。”他亲自扶起三人,转身对大殿之中的官员说道:“自从登基以来,朕今天最高兴,因为这三位治国安邦的相才来投奔我大燕,治理国家,辅佐我建立新朝代,开创新基业。此乃百姓之福,朝廷之福也。”

群臣一阵骚动,张通儒认识三人,也知道三人的才干,立即上来与三人打招呼,让他们站到大臣的行列。

严庄不以为然,他还在想安禄山为何不回答他的上奏的事,怎么也想不出原因?唯一能解释的,就只有一个理由,安禄山要疏远他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跟踪追击田乾真报信 唐臣投燕安禄山重用6

安禄山回坐到龙椅之上,对台下说道:“前次达奚珣上奏,请求调整朝廷的官员,那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朕没有准奏。今天三位栋梁之材来到了燕朝,是我们大燕兴旺的标志。现在时机到了。三省六部应该动一动。怎样调整,众位爱卿在朝堂上议一议。”

张通儒听出了安禄山话中的函义,加上对三人非常佩服,立即上奏:“启奏皇上,陈希烈乃前朝宰相,因与杨国忠不和,被李隆基罢免,有丰富的治理国家的经验。张氏兄弟乃前朝著名宰相张说的儿子,怀有治世之才,在前朝长期遭受李林甫和杨国忠的打击。但由于学问高,有才干,仍然身居高位。今日来投奔我朝,应该重用。臣自知才疏学浅,今主动让贤,辞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让有德有才者居之。”

达奚珣左右看了看,虽然舍不得宰相的位置,但安禄山已经有了暗示。自知比不上张氏兄弟,犹豫了一下,也上前请奏:“张氏兄弟在前朝的威信甚高,臣自愧不如,愿意让贤,请求辞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安禄山要的就是突出相位,两人的上奏正合他的意。当即说道:“准奏,现在长安已经是我大燕的城池,唐朝君臣已经出逃,是要考虑建国的事了。宰相的位置空出来了,谁担任合适,大家议一议。”

严庄私下对高尚说道:“高兄,皇上如此看重这三人,你我难有出头之日啊,该争的还是要争一争。”

高尚会意,立即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在朝的众位大臣,都是跟随皇上十几年,出生入死的老人,对皇上忠心耿耿。在对抗唐朝的战斗中全力以赴,立下了不世之功。御史大夫严庄,才华横溢,跟随皇上十多年,为皇上出谋划策,立有奇功。是担任宰相的最好的人选。臣上奏,严庄大夫担任中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安禄山听了之后,双眼盯着严庄站立的地方,这一段时间,他的视力一直在下降,只能看到一个人影。他挪动一下不舒服的身子,调整一下坐势。在脑子里对严庄的能力进行了一番评判,摇了摇头,没有马上回话。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治理国家需要行政经验,严庄大夫虽然能出谋划策,但行政之能如何?不得而知。治理国家需要的是经验,从来没有理过政的人,不适合担任中书令。”

安禄山说道:“今天是朝议,大家畅所欲言。朝堂上讨论,说出的话都是对的。如果涉及个人的事,下堂之后不准报复。不要有顾虑,都要大胆说话。”

严庄说道:“启奏皇上,今天三个唐朝的大臣,投奔到皇上的麾下,这是大势所趋。他们虽然是唐朝的重臣,有一些理政的经验,但无尺寸之功,不便委以重任。臣请奏,任命陈希烈为洛阳留守、张均为荥阳太守,张垍为陈留太守。等他们有了业绩之后,再委以重任。”

达奚珣上前请奏:“启奏皇上,陈希烈是前朝宰相,张均担任过刑部尚书,张垍是驸马都尉,翰林院首席大学士。任命他们担任太守,屈才了。臣奏请,他们三人在三省中任职。”

陈希烈和张均张垍内心高兴,但严庄和高尚两人反对,他们也感到有压力。为了取得多数人的支持,他们在表面上不能不礼让一番。

陈希烈说道:“雄武皇帝雄才大略,军事上节节胜利,先是击溃了高仙芝封常清的主力,接着又全歼了唐朝主力二十万。现在唐朝的气数已尽,离灭亡不远了。燕朝开始中兴,皇上礼贤下士,摩下人才济济,我等初来咋到,又无尺寸之功,怎好身居高位?”

张垍说道:“唐朝如此不堪一击,一方面是雄武皇帝指挥得当,帐下人才济济。另一方面是唐朝腐败透顶,唐玄宗贪图享受,不理朝政,将大权交给奸佞之臣李林甫和杨国忠。这两人不懂治国,只知道整人,把好好一个唐朝弄乌烟瘴气。燕朝才能势如破竹,燕军才会所向披靡。今日来到燕朝,看到济济一堂,站的全是栋梁之材,我等不好强占高位。投到燕朝,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为新朝廷的中兴出一份力。”

张均说道:“唐朝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关键是唐朝皇帝用错了人,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人,都是不读书,不懂法之人。他们不按法典办事,全凭个人的好恶来管理国家。长期下去,那有不出乱子的。雄武皇帝帐下有的是人才,我们新来,无功不受禄,岂能抢夺别人的差事呢?我们投奔雄武皇帝,愿意和燕朝的大臣同舟共济,为大燕的中兴出一份力。”

安禄山说道:“昔日汉高祖有张良、萧何、韩信三人,他们各有所长。高祖用人所长,推翻秦朝击败项羽,建立了四百年汉朝。朕也要学会用人所长,才能保证燕朝的中兴。严庄献计策可以,治理国家还需要历练。希烈和张氏兄弟与朕同朝为官十几年。朕还不知道你们的本事吗?,你们就不要谦虚了。通儒和达溪两位宰相,你们举动让贤,辞去宰相的职务。按照惯例,应该推荐人来接任啊。”

张通儒心领神会,立即上奏:“启奏皇上,臣推荐张均为中书令,张垍为尚书右仆射,陈希烈为侍中。”

严庄私下里对高尚说道:“皇上的心里还是以官为标准,我们俩为他出谋划策十几年,也进不了三省,这三个人一来,就把三省占满了。你这个中书侍郎,要听中书令的,不觉得别扭吗?”

高尚说道:“自古以来,官就是官,民就是民,皇上也摆脱不了。我们已经争了,皇上注意力都在这三人的身上,再争会引起他的反感,且看看三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安禄山知道下面有人低声议论,便对台下说道:“众位爱卿,可有异议?如有不同意见,请当面上奏。”没有人吭声。

安禄山说道:“战争已经进入尾声了,朝廷的官员应该作些调整。任命张均为中书令,除了负责中书省的事务之外,还要主持新朝廷法典、法律和法规制订事项。任命张垍为尚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吏部尚书;任命陈希烈为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达奚珣为户部尚书,兼河南尹,张通儒为兵部尚书,兼西京留守,管好京城的防务。”

这个朝廷官员的调整,引起了严庄和高尚的强烈不满,为燕朝高层的争斗,留下了隐患。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众臣拥戴新皇帝即位 同罗出逃崔光远策反1

潼关六月热风吼,汉家三军遭躏蹂。

唐朝太子向西进,整顿军马登皇州。

在裴冕、杜鸿渐等人的陪同下,七月九日,太子李亨终于到了灵武。直到这时他的心情才真正的安静下来,手上已经有了五万边防军,心里就踏实多了。

杜鸿渐将大元帅府安排在朔方军的元帅府上,便将朔方军六品以上的军官集中在一起,集体参见李亨。帅府大堂站满了军官,这些身穿绯袍的绿袍的军官,按大小顺序排列,站在李亨帅案的对面,一齐跪下,齐声高呼:“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见到面前跪着一大片军官,李亨的内心之中,有着说不出的高兴。他第一次偿到了权力的滋味。连忙站起来说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大家都起来吧。这房间里的座位不够,我们就站着说话好了。”

杜鸿渐上前,面对那些军官说道:“我们今天来参见未来的皇上,现在的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向殿下表明,我们朔方军,永远忠于唐朝,听从太子殿下的指挥。太子殿下到我们朔方军来,是我们朔方军镇的福气。今天我们就在元帅府向太子殿下表示忠心。从今以后,我们全力保护太子殿下,殿下指向那里,我们就打到那里。”

军官们齐声说道:“殿下指向那里我们坚决打向那里。”几百人同时发声,都是拼尽力气,喊出来的声音,将房顶都震动了。

李亨说道:“谢谢大家,我到朔方军来,就有一种亲切感。叛军现在十分猖獗,他们残忍之极,到处杀人放火。叛军占领区的老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要解救他们,解救那些生活在魔掌下的父老兄弟。我要大家团结一致,集中力量,向叛军冲击,直到彻底的消灭他们为此。”

裴冕走到前面来说道:“现在众位将军,在这里表忠心,从今以后,我们跟着大元帅殿下,征讨叛军,收复失地,没得话说。但是目前的形势十分严峻,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足以号召天下军民同心抗击叛军。只有太子殿下马上登基,着皇帝位,才能登高一呼,将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我们现在就请殿下登基,尊成都的皇上为太上皇。”

军官们又齐声高喊:“请殿下登基,请殿下登基。”李亨的心中别提有多么高兴,但是如果登基做了皇帝,他就成了焦点人物,李隆基能不能接受很难说。还有众多的王子,很可能跟着李隆基一起反对他。唐朝内部出现分裂,力量就会减弱,平叛就不可能了。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杜鸿渐说道:“为了彻底消灭叛军,收复失地,我们请太子殿下现在即皇帝位。”他带头跪下,所有的将领一齐跪在地上,口中高喊:“请太子殿下立刻即皇帝位。”

看到跪下的一大片身穿菲色和绿色军服的将军,李亨的内心有着说不出的高兴。但是他的担心也在不断的提醒他要冷静。而且还觉得这样做似乎是太急了一些。刚到朔方,就将父皇推到一边,这与政变没有两样,朝廷的官员都在成都,他们要是群起而攻之,怎么办?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所以不能操之过急。

他向众人挥挥手,装模作样的说道:“谢谢大家,感谢大家的信任。都站起来吧。但是目前我不能称帝,现在的朝廷在蜀地,父皇正在组织全国的军队、官员和老百姓抗击叛军。我是父皇任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我的职责就是带领你们,抗击叛军,收回失地。其他的事情,都不要讲了。”

李亨已经明确拒绝,裴冕和杜鸿渐也不好再坚持了。当下就带着众位军官,离开了元帅府。

扶风太守房琯听说太子在朔方镇,立即赶来参见。李亨在元帅府接见他,房琯进门便行大礼:“扶风太守房琯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李亨说道:“你是第一个来参见我的地方主官,我现在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我的任务就是要平静叛乱。你当太守多年,对朝廷说句实话,我们怎样才能平息叛乱。”

房琯说道:“启禀殿下,几年来杨国忠欺骗皇上干了不少坏事,已经失去了信任。朝廷要平息叛乱,必须从头开始。臣奏请殿下登基,领导全国平叛。”李亨说道:“回去做好你的工作,要组织兵源,有兵才能歼敌。”没有明确反对登基。

次日杜鸿渐和裴冕两人再次进了元帅府,他们正式向李亨上表。二人跪在地上,同时说道:“启奏皇上,我二人已经准备好了皇上登基的仪程,请皇上早日登基,即皇帝位。”

李亨上前亲手将两人扶起来说道:“我现在十分愿意承担责任,恨不得一天之内将叛军剿灭。昨天扶风太守又向我提及此事,为了唐朝的基业,应该挑起重担。但现在父皇在成都,朝廷的官员都在那里,我在这里擅自登基,有政变之嫌,不可为之。我在马嵬除去杨国忠,是要劝父皇来朔方,继续组织平叛。并不是要取代父皇,做出抢班夺权的不孝行为。由于陈玄礼临时倒向父皇一边,而未能如愿。现在父皇在成都,我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其任务就是组织军队,全力抗击叛军,早日收复两京。”

裴冕和杜鸿渐都听出了李亨话中的含义,没有进一步坚持,汇报了当时招收新兵的情况之后,便离开了帅府。

只过了一天,两人又向李亨上奏,请求他登基。李亨说道:“怎么又提这事啊,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不考虑登基的事,只组织平叛。”

裴冕说道:“殿下登基,就是为了更好的组织平叛。名不正则言不顺啊,现在是非常时期,殿下不登基,就没有号召力,对平叛不利。”

杜鸿渐说道:“我们请殿下登基,是为了平定叛乱。当今皇帝年轻时很有作为,创造了大唐盛世。现在老了,已经力不从心了,为了社稷,殿下当仁不让啊。”

李亨很想登基,但擅自登基是非法的,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应该推辞一番。他对二人说道:“现在父皇健在,不谈继承大统之事。”

只过了一个时辰,裴冕和杜鸿渐又来了,两人再次上表奏说:“现在皇上远在剑南,无法指导平叛战争,陛下登基有利于指导平定叛乱。从国家的利益着想,殿下登基越早越有利于国家社稷。”

李亨回答:“高祖传位太宗、皇祖传位父皇都是高祖、皇祖亲自下旨,现在没有父皇的旨意,怎能擅自登基?此议不妥。”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众臣拥戴新皇帝即位 同罗出逃崔光远策反2

裴冕、杜鸿渐等人第三次上表劝进,李亨仍然推托。两人计议,裴冕说道:“殿下口上推脱,内心则十分向往。可能是认为劝进的人少了,力量不够。”杜鸿渐说道:“这个好办,我们串联一下,拥护的人就会多了。”

两人分别动员,组织一帮人第四次上表。这次不止是裴冕和杜鸿渐两人,还有西北地区的一大批文臣武将。

李亨见支持的人多了,对他们说道:“既然大家有这愿望,就派人将这个愿望报送父皇,在征得父皇的同意之后再行仪式。”

杜鸿渐、裴冕联合崔漪联系更多的人第五次上表,众人跪在李亨的面前上奏说:“现在叛军十分猖獗,要想遏制胡羯,对外必须联合回纥、吐蕃,对内必须统一思想,整理军戎。而且时间非常紧急,如果上奏皇上,往返巴蜀,旷时日久,难免生变。请陛下以归中外之望,尽早登基,与临国交好,在北方征集劲旅,在南面守住城池,迅速收复二京,雪社稷之耻,下安苍生,不要拘泥于旧制。”

看到面前跪着一大群文武官员,李亨认为时机成熟了,对众人说道:“众位爱卿平身。平定叛乱是头等大事,为了早日平定叛乱,朕顺从众位爱卿,立即举行登基仪式,由裴冕和鸿渐负责筹备。”

杜鸿渐裴冕都很熟悉帝王的陈布仪式,君臣朝见之礼,便按照以往的礼仪,布置好登基仪式,在城南设坛壝。准备好了以后,他们向李亨奏报。李亨说道:“圣君在远,寇逆未平,宜罢坛场。可按奏报之议,行事尽量节俭。”裴冕和杜鸿渐等人,经过一番布置与筹划。七月十二日,李亨在灵武城的南门城楼,举行了简单的登基仪式。庙号唐肃宗,改年号为至德,并且将当年改为至德元年。唐玄宗被推尊为上皇天帝,这一年唐肃宗四十五岁。

接下来的事是建立朝廷,任命官员,唐肃宗任命裴冕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杜鸿渐授兵部郎中、知中书舍人事,朔方节度判官崔漪为吏部郎中、知中书舍人事,这三人成了唐肃宗王朝的首任行使宰相职权的人。

因为朝廷的尚书、侍郎都在成都唐玄宗的身边,现任宰相韦见素还在履行宰相的权利,因此李亨只能按照传统的惯例,任命低职位人员,代行高职位的职责。

他让杜鸿渐管理兵部,崔漪管理吏部,军事和人事这两个最要害的部门有人管了。小朝廷就能进一步组建了。让裴冕掌管中书省,进行决策,宰相府的官员有了配置,新朝廷就能运作了,就能发号施令行使皇帝的权力了。但面对叛军,唐肃宗必须考虑自身和新朝廷的安全,任命李泌为侍谋军国、元帅府长史,李泌成了他的军师,为他出谋划策。

建立新朝廷,必须行使朝廷的职权,而且有人保护新朝廷。因此唐肃宗又对灵武郡的地方体制和官员进行了一些调整:任命蒲关防御使吕崇贲担任关内节度使,并将治所迁到安化。任命河西兵马使周佖为河西节度使、陇右兵马使彭元晖为陇右节度使。任命房琯为户部侍郎主管钱粮。

提拔前陈仓县令薛景仙为扶风郡太守兼防御使。任命陇右节度使郭英乂任天水郡太守兼防御使。任命张镐为谏议大夫。这些人都是拥护肃宗的有功之臣,也有李亨逃亡路上觉得可靠的人。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一跃成为朝廷重臣,有的升了几级。

唐肃宗小朝廷算是建立起来了,接下来是要领导全国的抵抗叛军的战争,使之成为全国抵抗叛军的政治和军事中心。然而,就目前而言,唐肃宗的新朝廷是非法的,因为目前的朝廷在巴蜀,唐玄宗才是真正的皇帝。

从法理的角度上看,这是一次没有流血的政变,因为他不是唐玄宗亲自授命的,而是擅自成立的。如果唐玄宗不承认,就会出现两个朝廷。如果对立,后果不堪设想。当前的首要任务,是要让唐玄宗同意,承认他所做的一切。当天,肃宗就写好了奏折。派使者前往四川,向太上皇上奏此事,报告这一消息。

房琯上奏:“启奏皇上,上皇天帝远在成都,对陛下的登基不甚了解,单靠一纸奏折,恐难使圣上安心,臣愿送奏折到成都,向上皇天帝奏明。”李亨大喜,当即授权,让房琯赴蜀。

唐玄宗到达剑南后,几天没有出寝宫一步,思想极其消沉。在他垂墓之年,不但丢了江山,还丢了美人。接连的双重打击,使得这位七十二岁的老人的心灵创伤无法修复,时不时的捧着杨贵妃的画像观看。

高力士在旁劝说道:“贵妃娘娘确实不该归天,但为了皇上和朝廷的安全,她作出了奉献,这是她为国家作出的贡献,她应该感到自豪。皇上也应该将对她的思念转到国家社稷的安定上。”

唐玄宗痛苦的说道:“现在国家已经破碎,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那胡羯猖獗得很,朝廷要员死的死,逃的逃,剩下这几个人,能成事吗?我们到剑南已经几天了,除了剑南留后李宓来朝见过之外,其它地方三品以上的朝廷官员没有一个来面君的。不是我意志消沉,实事上是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了。”

韦见素以及兵部侍郎崔涣和李麟等人走进寝宫,他们现在是唐玄宗最信任的官员,出入寝宫不用报告。皇上与高力士的对话,他们已经听在耳朵里了。

李麟跪在地上:“启奏皇上,朝廷顺利到达蜀地,不能没有作为啊。现在要行使职权,任命官员,统领全国的老百姓抵抗叛军。”

韦见素接过话题对唐玄宗说道:“开元时期皇上多么辉煌,国家强盛,百姓安居乐业。那胡羯嘴上说赤胆忠心,暗地里招兵买马,以诛杀奸臣杨国忠为由,起兵造反,给社稷以沉重打击,给百姓带来巨大的灾难。现在百姓已经看清了那胡羯的真实面目,一定会全面抵制他的行为,大唐的地方官员也在全力抵抗叛军。现在朝廷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组织力量消灭叛军的时机已经到来,皇上如果以社稷为重,就应该立马下诏,抗击安禄山。皇上一直以太宗皇帝为榜样,要做一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如果平定了安禄山的叛乱,皇上还是好皇帝。”

“唉”唐玄宗深深的叹息一声说道:“朕何尝不想做一个好皇帝,只是国家已经搞成这样。要恢复大唐盛世已不可能,能否保住朝廷都尚未可知。”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众臣拥戴新皇帝即位 同罗出逃崔光远策反3

韦见素见唐玄宗提不起精神,十分着急。为了增加他的信心,上奏道:“启奏皇上,叛军虽然得到了两京,只占有三道的地域。而且各地的军民还在自觉抵抗。大唐仍然有江南国土和七道的地域,百姓多于叛军一倍。朝廷凭依富饶的西蜀,东山再起,完全可以平定叛乱。再经过一番努力,使国家中兴完全可能。关键是皇上要振作精神,带领我们这些臣子,与叛军血战到底。”

听了韦见素的上奏,唐玄宗站了起来,眼睛之中释放出坚毅的目光。高力士上前说道:“韦丞相的话很有道理,请皇上一定要放在心上。虽然马嵬之变后,杨国忠等一批官员被杀,杨国忠的亲信翰林学士张渐、窦华,中书舍人宋昱,吏部郎中郑昂等人都跑了。途中还有一些官员生病掉队,人手短缺。但只要皇上有信心,官员和百姓就有信心了。虽然朝廷现在还只是一个空架子,连住房和办公地点都没有。但只要稳住了官员和百姓的心,缺乏官员可以网罗进来,需要办公的房屋,也能征到。”

唐玄宗说道:“众位爱卿的肺腑之言,使朕深为感动,朝廷遭此大难,官员残缺不全。现在要作的第一件事是必须重新任命官员。任命李麟为户部侍郎、兼尚书左丞,协助见素行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权,尽快使三省六部迅速运转起来。见素迅速与各地官员联系,重树大唐的权威。告诉李宓,朕要召见他。”

剑南留后李宓到了唐玄宗的宫寝,跪在地上奏说:“剑南留后使李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臣盼望圣上已久,听从皇上吩咐。”

“平身﹗”唐玄宗脸上露出微笑,这是逃离长安后不曾有过的笑容。他对李宓说道:“你给朕安排一处办公地点,我要行使大唐皇帝的职权。”

李宓说道:“启奏皇上,臣早就为皇上准备了行宫,虽然是临时改造的,不能与京城的皇宫相比,但比皇上这地方好得多啊,请皇上现在就搬过去。”

唐玄宗高兴极了,对高力士说道:“力士安排,马上搬家。”李宓带着一队军士,在高力士的指挥下,很快让唐玄宗移驾到行宫。果然有宫殿的派头,上朝的殿堂都准备好了。

唐玄宗对韦见素说道:“现在国家搞成这个样子,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代朕拟一道诏书曰:‘伊朕薄德,不能守厥位,贻祸海内,负兹苍生,是用罪已责躬。’诏告天下,朕承担所有责任。”

韦见素说道:“皇上承担责任,重整朝纲,大唐中兴在即。臣立即拟旨,诏告天下,让天下百姓仰慕圣恩。但是朝廷要有所作为,行使权力,组织全国的人平定叛乱。”

唐玄宗认真的想了一会,安禄山起兵以来,前方征战的将军都是大败。已经没有可信任的人了,只有靠他的几个儿子。当下说道:“见素所言极是,胡羯虽然猖獗,但是大部国土还在大唐手中,现在大难当头,皇室应该负起责任。再拟一道任命的诏书:太子李亨任天下兵马大元帅,领朔方、河东、河北、平卢节度都使,南取长安、洛阳。永王李磷充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都使,征兵买马,守卫襄阳,保护江南西道。盛王李琦充广陵大都督,领江南东路、淮南、河南等路都节度使,守卫江淮一线。丰王李珙充元威都督,仍领河西、陇右、安西、北庭等路节度都使。”

韦见素刚刚起草好诏书,突然高力士闯了进来,身后带着房琯。房琯手上摇着金色奏折跪在唐玄宗的身前上奏:“户部侍郎房琯参见上皇天帝,天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唐玄宗没有反应过来,指着房琯说道:“房琯不是扶风太守吗,怎么成了户部侍郎了,朕怎么不知啊?”高力士从房琯的手上接过金色奏折,递给唐玄宗急不可待的说道:“启奏皇上,太子殿下在灵武登基了。”显得既兴奋又惶恐。

唐玄宗微笑的脸突然沉了下来,皇太子擅自登基,那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不是高力士表现出异常兴奋,他恐怕就要发火了。

他接过奏折,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站起来右手捏着奏折的边缘,对着左手轻轻拍了两下。一言不发,但肢体发出了语言。意思是说,既然已经登基做了皇帝,还用得着向我递奏折吗?

房琯一直跪在唐玄宗的身前,看到他的举动,立即上奏:“启奏上皇天帝,”“站起来说话。”唐玄宗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跪在他身前的人。房琯忙不接的站起来说道:“当今皇上是为了平定叛乱,才提前登基的。是出于一种责任,而不是要抢夺皇位。肃宗皇帝到灵武之后立即组织平叛,但遇到了人事安排,官员任命,与外国交流等诸多问题不能解决。在身边大臣的劝慰下,一直没有答应,最后遇上与吐蕃谈判边境问题,才迫不得已提前登基。上皇天帝看过皇上的奏折就知道了。”

韦见素好像不懂唐玄宗的用意,他催促道:“皇上,新皇称您为上皇天帝,他在朔方登基是为了平叛大业,您快看看吧,大唐有希望了。”

受到韦见素情绪的感染,唐玄宗打开奏折,上面写道:“朕闻圣人畏天命,帝者奉天时。知皇灵睠命,不敢畏而去之;知历数所归,不获己而当知。在昔帝王,靡不由斯而有天下者也。乃者羯胡乱常,京阙失守,天未悔祸,群凶尚扇。圣皇久厌大位,思传眇身,军兴之初,已有成命,予恐不德,网敢袛承。今群工卿士倹曰:‘孝莫大于继德,功莫盛于中兴。’朕所以治兵朔方,将珍寇逆,务以大者,本其孝乎。须安兆庶之心,敬顺群臣之请,乃以七月甲子,即皇帝位于灵武。敬崇徽号,上尊圣皇曰‘上皇天帝’所司择日昭告上帝。朕以薄德,谬当重位,既展承天之礼,宜覃率士之泽,可大赦天下,改元‘至德’。内外文武官九品以上加两阶、赐两转,三品以上赐爵一级。”

看完唐肃宗的奏折,唐玄宗心潮澎湃,从内心说,他有些不甘心,虽然他有些厌倦,但至高无上的皇权并不想放弃。尤其是以这种近似于政变的方式逼他退位,他实难接受,拿着奏折,久久未发一言。

韦见素猜到唐玄宗的心意,生怕他作出傻事来,立即上奏道:“启奏皇上,平叛有望了,有肃宗为您分忧,大事可定矣。”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众臣拥戴新皇帝即位 同罗出逃崔光远策反4

唐玄宗心情十分复杂,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老了,他只所以迟迟不肯退位,多数原因还是因为愧对杨贵妃。现在韦见素及时提醒,使他回过头来面对现实。李亨羽翼已丰,而且打起了平叛的旗号,不承认不行了,如果与其作对,高兴的是安禄山。从社稷利益出发,必须支持。

他不能再沉浸于个人情感了,要对江山社稷负责。抬起头来对韦见素说道:“皇帝自幼仁孝,在诸子之中最出色,朕岂不知。天宝十三年,已有传位之意,属其岁水旱,左右劝朕,且俟丰年。后来便属禄山构逆,方隅震扰,没有遂此心愿。昨发马嵬,亦有处分。今皇帝受命,朕心顿如释负,劳卿等远去,勉辅佐之。多难兴王,自古皆有,卿等乃心王室,以宗社为念,朕甚是欣慰。告诉新皇帝,社稷为重,早定中原,吾之望也。”

韦见素听到唐玄宗的口谕,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立即按照受意草拟圣旨,拟好之后,递交唐玄宗画押。

唐玄宗看过之后,签上他的标记,对韦见素说道:“见素辛苦一趟,立即将诏书送到灵武,以宰相的身份在那里辅佐皇帝。”

韦见素走后,唐玄宗将房琯留下,他一人在房间里静静的思考。高力士站在他的身边,不敢打扰他。唐玄宗说道:“现在朝廷的军队主力已经丧失,虽然还有一些军队,但都掌握在节度使的手里,朝廷实际上是一个空架子。现在要平定叛乱,只是一种设想,要实现的话就太难了。”

高力士说道:“太子这时候登基,是挽救唐朝的希望。从振兴大唐的利益出发,皇上全力支持是对的。”

唐玄宗若有所思的说道:“只是承认皇帝是合法的还不够,为了能够将天下的军队和百姓都集中到皇帝的麾下。朕的旨意之中没有授权,这样显得不完善。你去诏房琯、崔涣两人来见朕。”高力士立即去了,唐玄宗亲自在房间里起草诏书。

房琯、崔涣跪在地上说道:“参见上皇天帝,皇上万岁、万万岁。”唐玄宗说道:“朕已经是太上皇了,皇帝在灵武,你二人辛苦一趟,将这份诏书送给皇帝。”

房琯拿起圣旨观看,上面写道:“元子亨,睿哲聪明,恪慎克孝,才备文武,量吞海岳。付之神器,佥曰宜然。今宗社未安,国家多难,宜令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且天下兵权,宜制在中夏,朕据巴蜀,应座则难。其四海军权,先取皇帝处分,然后奏朕知。待克复上京,朕将凝神静虑,偃息大庭也。”

房琯大喜,兴奋的说道:“太上皇圣明,大唐有望,中兴在即。”唐玄宗说道:“你二人带上皇帝国宝大印、和金册等一并送至灵武,给新即位的皇帝,巩固他的地位。”

二人当即动身,前往朔方,将玉玺和金册交给了唐肃宗。有唐玄宗的支持,唐肃宗名正言顺的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为了表彰房琯的功劳,任命他为兵部尚书。

韦见素成了唐肃宗的宰相,他向唐肃宗上奏:“皇上灵武即位,打出了平叛靖乱的大旗。挽救了朝廷,重新树立了大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如果消息传到叛军占领区,将极大地鼓舞了当地的抵抗运动。而且从政治上扭转了上皇天帝出逃后全国平叛战争的被动局面,现在全国的军民,一致抵抗叛军,安禄山将成为过街老鼠,必不久长。”

兵部尚书房琯上奏:“皇上在国家近乎分崩离析的严峻时刻,挺身而出,在灵武举起平叛的大旗,给全国臣民的复兴带来了希望,使各地又重新点燃了报国抗敌、誓死与叛军决战的熊熊火焰。皇上以灵武为根基,调动一切力量,阻击叛军。不断发展壮大,胡羯不久就会授首。”

李宓上奏:“启奏皇上,叛军占领长安,得知皇上在灵武,一定会派兵来攻打。保卫朝廷的安全,是当前的第一要务。臣奏请皇上下诏,招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及其军队速回朔方,保护皇上。”

八月唐肃宗紧急下诏,招郭子仪回朔方,立即派人送往正在河北、河东抗敌的郭子仪、李光弼两员大将的手里,命他们所率领朔方军赶赴灵武本镇,一则保护朝廷的安全,二则准备收复长安。

杜鸿渐上奏:“吐蕃距离朔方甚近,他们的军队一直在边境骚扰,臣奏请派使臣出使吐蕃,与其通好,免除外患。”唐肃宗说道:“准奏,立即派使臣出使吐蕃,建立永久的和好关系。”

崔涣上奏:“启奏皇上,北方的回纥一直是唐朝的附属,安禄山反叛之后,大有脱离唐朝的倾向。因此,联合回纥,与回纥酋长达成协议,借助他们的骑兵,抗击安禄山尤为重要。臣奏请皇上,派使出访,稳定关系。”

唐肃宗说道:“回纥对我大唐一向崇敬,他们危难之时,我们大唐给予他们极大帮助。要想彻底消灭叛军,必须向他们借兵。此事不必急在一时。现在寻找这样的人物,物色人选。在必要的时候,出使回纥,争取他们支持。”

灵武镇成了新朝廷的行营,也是全国抵抗叛军的中心,为了加大它的影响,唐肃宗升格灵武郡为灵州大都督府。任命还没有回到朔方的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兼任灵州大都督府长史,总管灵州的防卫。

为了扩大唐肃宗对地方的影响,他登基后,又将原来的郡又恢复为州,太守改成了刺史。

唐肃宗还向河陇、安西以及其他诸道军队,发去诏书。勉励他们为保卫朝廷出力。这些地方的军队都表示出对新皇帝的信任,愿意效忠唐肃宗。

这样,加上灵武本镇的朔方军,唐朝在西北又集聚了大批的军队。有足够的力量与长安的叛军抗衡了。只等郭子仪的到来,并与回纥联合。唐肃宗准备对叛军开展反攻。

回头再说卢其儒三人,从洛阳出发,一路追赶唐朝,刚刚走到马嵬驿。里面一片狼藉,打听之后得知唐朝君臣昨天刚过,而且杨贵妃和杨国忠被杀。想再次进入唐朝的宫廷内部,已经没有人引见。卢其儒十分无奈,带着两人回转长安。

长安城内,孙孝哲正为抓不到人而犯愁,啊史那从礼对他说:“我们这些同罗人,对京城不熟,如何能搜查得出人犯呢?元帅还是要找对京城和唐朝熟悉的人来协助。”孙孝哲对啊史那从礼说道:“帖出告示,请熟悉皇宫的人,来长安留守处任职。”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众臣拥戴新皇帝即位 同罗出逃崔光远策反5

卢学武在街面上行走,看到留守处的告示,回到住处对卢其儒说道:“父亲大人,留守处正缺人,我们去任职正好。”卢其儒说道:“有理。”带着两人进了长安留处。指名要见孙孝哲。卢其儒示出安禄山给他的铁卷,说出三人的身份。孙孝哲说道:“你们的任务没有完成,应该受到处罚。你们对唐朝皇室很熟,现在有一个立功折罪的机会,协助啊史那从礼搜查皇室人员和潜伏下来的杨国忠死党。做好了,我向皇上上奏,恢复你们的官职。”

卢其儒一口应承下来,他们三人在皇宫里做了几个月的护卫,皇亲国戚认识不少。带着军士搜查,很快有了结果。

高阳盯住西市,霍国长公主拿着一件首饰到当铺里存当,被他发现了。走到近前说道:“长公主近来可好?”长公主见是高阳,轻声说道:“小点声,叛军正在抓人。”当她看到两个军士来到向前时,大骂高阳不忠。两个军士不由分说,捆了她就走。

这一手真灵,几天时间,就抓到了不少的皇室人员。孙孝哲为人残忍凶暴,杀人不眨眼,抓到皇室人员后,立即进行审讯,用酷刑逼问他们熟悉的其他人。那些皇室的人员,长期养尊处优,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那里经得起酷刑的折腾,一个个全都招了。

孙孝哲为了效忠安禄山,对这些人毫无怜悯之意,放在大牢里进行折磨。他手下的那些官员,对唐朝都有不满意的情绪,接到孙孝哲的指令后,加倍执行。大牢里的王子王孙,公主妃子,整天哭哭啼啼,甚是凄惨。

二十多天,搜捕了城中所有的大唐皇亲国戚、朝中显贵大臣和相关人员八十三人。七月十五全部押到了崇仁坊。接下来,长安城内上演了一幕历史上罕见的流血恐怖事件,唐朝的凤子龙孙王侯将相们遭受到了极其野蛮的屠杀。孙孝哲令人先在崇仁坊设立安庆宗的亡灵,然后将这些俘虏捆绑在灵位前木桩上,一个个剥光衣服,挖出心肝,用来祭奠安庆宗,实在是惨不忍睹。

唐朝的霍国长公主,她是唐睿宗的女儿、唐玄宗的妹妹。也被捆绑在柱子上,面临死亡,她对着孙孝哲说道:“没有人性的东西,本宫已经六十多岁了,在唐朝也过得并不舒心,驸马流放,离婚寡居已经三十多年,并没有得到皇兄的好处,你们也不放过。如此丧尽天良,将来不得好死。你们这些叛徒,一定会遭天遣。”

孙孝哲说道:“谁让你是李隆基的妹妹呢?李隆基杀了皇上最疼爱的长子,皇上能不报复吗?你们要怪,只能怪李隆基。”

驸马杨朏说道:“你们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这样的行为不得民心。这样的做法不会长久,虽然一时胜利,叛军终究要失败。这样倒行逆施,阎罗王不会放过你们,我们在泉下等待你们。”

永王妃侯莫陈氏已经魂不附体,哀哀痛哭,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等待死亡。陈王妃韦氏看到说道:“死则死矣,哭有何用。永王跟随父皇去了剑南,不久就要打回来,你这样没有骨气,已经丢了他的人,将来消灭叛军之后,永王怪你不够坚强,不让你进宗庙。”信王妃任氏对孙孝哲怒目而视,放声痛骂:“没有人性的胡羯,在我们这些妇人面前呈什么能?你们这样倒行逆施,迟早要灭亡的,到时候会死得更惨。”临危不惧。

义王妃阎氏手上抱着不满周岁的儿子,跪在孙孝哲的面前哀求:“孩子还小,放他一马吧。”孙孝哲不为所动,冷笑一声说道:“他现在小,将来不会长大吗?长大之后就是大燕国的仇敌,这样的人更不能留。斩草必须除根,用他来祭奠庆宗王兄最好。”

阎氏紧紧的抱着儿子,早已泣不成声。围观的百姓,看到这种情形,许多人也是泪流满面。孙孝哲手一挥,刽子手一阵挥刀,所有俘虏一个个剖开胸膛,凄惨的死去。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杀的一个不留。

当年曾经依附杨国忠、高力士等人的朝臣,以及安禄山平素所讨厌的人,也都一个个被处死。下手狠毒,甚至将人的脑盖用铁棒揭去,以至血流满街,惨不忍睹。

七月十九日,叛兵又搜捕到了二十余个漏网之鱼,唐朝的皇孙及郡主、县主,也一并将他们杀死。郡主、县主是对皇定诸王子女的称呼,都是些金枝玉叶。先前跟随玄宗逃离长安的大臣们,他们在京的家人和族人也全部被杀。

屠杀的场面,惨不忍睹。后来诗人杜甫写了《哀王孙》一诗:

“长安城头头白乌,夜飞延秋门上呼。

又向人家啄大屋,屋底达官走避胡。

金鞭断折九马死,骨肉不得同驰驱。

腰下宝玦青珊瑚,可怜王孙泣路隅。

问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为奴。

已经百日窜荆棘,身上无有完肌肤。

高帝子孙尽隆准,龙种自与常人殊。”

描述了这种山河破碎后王子王孙们惨遭荼毒的景象。孙孝哲的残暴,引起了长安城中百姓的强烈不满。

唐朝在长安建都一百多年,历代皇帝都很重视京城建设,在市民中有很好的声望,虽然唐玄宗逃走了,他们仍然怀念唐朝。所以对那些被杀的皇族人,十分同情。背地里都暗骂孙孝哲是畜牲,咀咒他早死。

面对孙孝哲的暴行,身为京兆尹的崔光远十分不满,但他无能为力,现在改朝换代,他虽然有同情李氏皇族之心,也不能公开维护他们。况且孙孝哲掌握军队,他不能与其论理。

长安的老百姓一直怀念李唐时代的生活,自然对叛军的统治极为不满。因为战争的破坏,城中的许多行业都没落了,很多人没有事做,挣不到钱,生活十分艰难。

孙孝哲是一介武夫,根本就不懂这些城市管理的诀窍。长安城有几十万人,这些人要吃要穿,要做事挣钱。没有钱怎么生活呢?那些有钱人,开始用从前的积蓄生活。但是没有收入,坐吃山空,长此下去不是办法。而且大多人的存贮并不多,对今后的日子感到恐惧。而那些靠做工挣钱的穷苦人,更是艰难,犹如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孙孝哲等人志骄意满,日夜纵酒取乐,沉湎于声色珍宝财物之中。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同罗兵首领啊史那从礼向孙孝哲报告:“孙元帅,军士报告,唐朝皇帝出逃的时候,城中的许多百姓,都到皇宫里去抢东西。这些宝贝和财物都是朝廷的,朝廷应该追缴回来。我想带兵搜查,寻找朝廷的宝物。”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众臣拥戴新皇帝即位 同罗出逃崔光远策反6

啊史那从礼的私心,孙孝哲没有看出来,对他说道:“你看着办吧,但不要抢老百姓的东西。雄武皇帝下旨,不准骚扰百姓,你们只能夺回皇宫里的物事。得到之后不能居为已有,要全部上交。”

啊史那从礼只想让部下多收集财物,根本就没有想到上交。当下放纵部下在城中大规模搜查和掠夺。那些同罗兵在搜查宫中器物的时候,将孙孝哲的后半句忘记得一干二净,顺带抢走了一些老百姓的私产。许多百姓家的祖传宝物,也作为赃物被抢走。啊史那从礼拿一些搜查到的物品给孙孝哲看,证明皇宫失落物品很多。

孙孝哲不辩真伪,立即下令:“府县推按,搜查皇宫物品。”一时间长安城内牵连搜捕,对百姓进行严刑逼供,哪怕是涉及一些细小的物品都严加追查。一连十,十连百,株连无数。城中动荡不安,长安百姓都人心惶惶。

崔光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将长安城中的混乱局面奏报到洛阳,张垍立即向安禄山上奏:“启奏皇上,孙将军在长安城倒行逆施,不能容忍。长安是大都市,牵连甚广。如果出现混乱,直接影响燕朝的形象,在百姓中产生不好的看法。臣奏请整顿军纪,保护长安市民的财产和利益,争取民心。”

安禄山说道:“准奏,传朕旨意,命令孙孝哲控制局面,惩治那些抢夺的军士,将老百姓的财物全部退还。”

孙孝哲接到圣旨,不敢违背安禄山的旨意,首先对同罗兵进行整顿。要啊史那从礼全面清理同罗兵,勒令他将抢夺的财物退还百姓。同罗兵没有受到汉文化的教育,野蛮成性,抢劫的时候处处占先,现在整顿的时候又心中不服,不愿退还已经到手的财物。

崔光远虽然投降了安禄山,但内心还是向往唐朝。孙孝哲进入长安之后,将整个城市实行了军事管制,他这个京兆尹反而清闲了。这些日子,看到了城中百姓的怨恨和不满,对孙孝哲的行为十分不满。

在府衙内没事,一个人出来走走,迎面碰上了孙飞。孙飞说道:“现在的京城,到处都是军士,动不动就抓人。崔大人我们京兆府的人还管不管事啊?”

崔光远说道:“孙孝哲肆无忌惮,城中百姓怨声载道,我这个京兆尹形同虚设。最近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有人告诉我,太子李亨在灵武即皇帝位,庙号唐肃宗,正在调动朔方、陇右等地的军队来收复长安。我曾经担任左庶子,跟随太子多年,与太子有很好的关系。”

他突然不说了,要看看孙飞的反应。孙飞说道:“孙孝哲倒行逆施,没有百姓支持,这燕朝不会长久。我向往唐朝,大人有话直说。”

崔光远说道:“那时候杨国忠极力反对太子,让我去监督殿下。我多了一个心眼,脚踏两只船,与殿下相处不错。虽然明的不敢明目张胆的支持太子,但是暗地里却为太子隐瞒了很多事,敷衍杨国忠。现在有了太子登基的消息,就有心去投靠。”他看了一眼孙飞,见他十分平静。继续说道:“只是现在京城到处都是燕军,我们出不了京城。”

孙飞说道:“杨国忠已经死了,他家的财物已经没官,我已经无事可做。今后跟着崔大人,有事只管吩咐,。”

崔光远说道:“你将那些捕快都集中起来,我们以京兆府的名义,暗中组织一帮人,以备不时之需。”孙飞当即应承下来。

长安城中,军队的整顿没有效果。被抢夺了财物的百姓站在孙孝哲的留守府门前,闹着要归还财物。

孙孝哲将啊史那从礼叫到元帅府,大声训斥道:“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部下抢了百姓的财物,就应该退还。你把元帅的命令当狗屁,拿了人家的东西不还,害得元帅府天天挤满了人告状,告的都是你的同罗兵。赶快将百姓的东西退回,否则小心你的脑袋。”方法简单,态度粗暴。

啊史那从礼十分反感,他投降安禄山后,一直跟随安禄山的身边。安禄山对他们十分重视,攻坚战让他们打头阵,胜利后进行重奖,一直服服帖帖。安禄山亲征潼关,将他们带在身边。身体不适回洛阳后就将同罗兵交给他最信任的孙孝哲。他并不是孙孝哲的部下,而是受孙孝哲临时代管。抢夺财物是他的错,但是同罗兵爱财。要申辩,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不想他的卫兵阿布尔站出来顶撞孙孝哲:“你凶什么,我们将军带着我们出生入死,三年来打了无数的恶仗,八千人只剩下五千人了,一小半人的性命丢在战场上,你们还不满意。”

孙孝哲大怒,大声咆哮:“反了,反了。卫兵,将这不懂规矩的东西拉下去抽二十鞭子。”几个军士上来,将不服气的阿布尔当众鞭挞。

阿史那从礼上前阻止,孙孝哲不理,打完二十鞭子之后对阿史那从礼说道:“带走你的人,将抢夺的财物还给百姓,否则你也要挨鞭子。”

阿史那从礼对孙孝哲极为不满,对他说道:“我的部下犯错,应该由我来处置。将军越级处置我的部下,未免小题大做。”孙孝哲说道:“你太迁就,我替你管教。”

啊史那从礼当时忍住了,带着阿布尔回到营地。阿布尔露出身上的鞭痕,故意大声呻吟。同罗兵怨声载道,一个个吵着回到北方。副将铁勒说道:“大唐内部相斗,元气大伤,已经没有能力管我们了。与其跟着安禄山受孙孝哲的鸟气,不如回到北方,过我们自由自在的生活。”这话说到啊史那从礼的心坎上去了。当即进行准备,择机出逃。

长安城内的军队中出现了分裂,同罗兵想脱离安禄山的控制,孙孝哲还不知道。他们是在三年前被安禄山设计俘虏过来的,现在唐朝内乱,已经没有能力消灭他们了,当然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他们原来生活的地方。

这好的机会那能不用,七月二十二日,阿史那从礼带领驻扎在长安大内禁苑中,正在皇宫中维持治安的五千同罗骑兵逃离了长安。

这些异族兵临走之时还要捞一把。逃走时还偷走了皇宫马厩里的两千匹好马。离开长安,径直奔向北方边塞,预备联合其他游牧部落,趁中原内战的大好时机,割据边境地区。

唐肃宗听说消息,立刻派人去慰问他们,啊史那从礼没有接受,但也不敢拒绝。虽然不愿投靠灵武的新唐朝,不接受唐肃宗的封官。但也不敢与李亨为敌,占领一地保持中立。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行踪暴露崔光远出逃 官员调整安禄山护犊1

同罗北逃出京城,万马奔腾似地崩。

守城主将雷霆怒,欲追叛军施戒惩。

兆尹借机计反正,行动败露双目瞪。

仓促逃窜市民助,一路西驰朝新圣。

阿史那从礼带着五千同罗兵,大摇大摆的从大明宫的玄武门向北奔逃。临行前不仅将两千匹军马一起带走,而且还将他们看管的那些皇宫内存放的财物全部拿走。出行时战马嘶叫,旌旗招展,队伍整齐。

孙孝哲完全没有防备,接到报告大发雷霆,披挂上马,准备带兵追赶。副将安守忠过来说道:“人已经跑了,五千同罗兵的战斗力不弱,去追的人少了,不起作用。派大军追击,长安城就空虚了。还是将情况上报朝廷,等待处置吧。”

孙孝哲说道:“这可是大事啊,还是等处理好之后再上奏吧。那五千同罗兵是皇上用了不少心血拉过来的,现在让我给放跑了,责任重大。”安守忠说道:“已经成了实事,能不能通知李归仁,让他拦截。”这时孙孝哲也冷静了,叹气说道:“唉,来不及了,他正在追踪李亨的下落,唐朝的西边三个大军镇,共有十几万边防军,不是好对付的。”

这时皇宫内出现火情,长安的市面上吵闹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话声。孙孝哲对安守忠说道:“皇宫内在冒烟,长安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你赶快派兵进驻皇宫,填补同罗兵留下的空缺,保护好皇宫。皇上要来长安,看到皇宫是这个样子,你我都要受到处罚。”

安守忠带兵进入皇宫同罗兵退出的地方,立即实行戒严,抓了一批闹事的人,和纵火犯,及时扑灭了着火点。经过一番武力压制,总算使混乱的局面的所控制。

同罗兵出走,一事在长安城中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众人不明真相,均以为阿史那从礼出城投奔唐朝去了。五千管理京城的军队突然出走,在人们的思想中造成极大的恐慌。

长安城中,老百姓怀念唐朝,希望唐朝回来,传出种种谣言。市面上到处都说,同罗兵投奔唐朝去了,叛军大势已去。安禄山任命的各级官吏一时分不清真假,以为唐朝大军即将杀到,不敢管事了。甚至于有人逃走和躲藏,秩序极端混乱,甚至监狱里的囚犯都无人看管,自己跑出来了。

长安城中一片混乱,崔光远心中暗暗高兴,他正盼望唐朝的军队要打回来了。现在叛军内部分裂,正是反正的好时机。当下便暗暗筹划,通知孙飞,将原来拉拢了一些人集中起来,准备寻找机会起事。

孙飞说道:“京城已经出现了极其混乱局面,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崔光远说道:“孙大侠说得对,现在的京城混乱极了,燕朝不会长久。你打算怎么利用这混乱的机会?”

孙飞说道:“我们包围孙孝哲的住宅,将他活捉,反出长安,迎接肃宗皇帝。”崔光远说道:“那就赶快行动,乘孙孝哲没有防备动手,迟了就来不及了。”

孙飞立即将京兆府的捕快、衙役一百多人都集中起来,对他们说道:“现在长安城混乱得很,这是安禄山叛军撤退的前兆。崔大人说,唐朝皇帝就要打进来,我们做内应。先去包围长安留守的府祗,捉拿孙孝哲。捉不到活的死的也行。擒住孙孝哲,就为唐朝立下了大功一件。”

这些临时招收的捕快和衙役,人员十分复杂,其中就有孙孝哲安排的人,混在里面。因此行动还没有开始,消息便走漏了。当这伙人准备去包围孙孝哲的住宅的时候,孙孝哲的奸细便骑上快马绕近道去报信。

孙孝哲在帅府之中坐立不安,对啊史那从礼耿耿于怀。他对安守忠说道:“你现在负责恢复京城的秩序,我准备单骑匹马去将同罗兵追回来。”安守忠说道:“这种冒险实在是太大,可以说是有去无回。元帅虽然有这个胆量,但是不会有结果。我建议放弃同罗兵。回过头来集结军队,加强长安城内的治安。”

孙孝哲说道:“放弃同罗兵,皇上不会饶恕我,单人追赶的确危险,你赶快集结军队追赶。”安守忠骑马巡视散布在城区内各个防务点上的军士,集结军队。防务点纵横交错,一时之间不能到达。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军队还没有集结完毕。如果再拖延时间,就很难追得上阿史那从礼了。正在孙孝哲心急火燎的时候,派到兆尹府的暗探突然来到他的身前,悄悄的向他报告:“长安尹崔光远正在组织人马,要来围攻留守的宅第。”

孙孝哲回头盯了暗探一眼,低声说道:“真的吗?”暗探挺直胸脯说道:“千真万确,他的心腹孙飞已经带了一批人来了,请元帅早作准备。”孙孝哲立即火冒三丈,正在这时安守忠来到,对他说道:“追击的军队已经集结好,等待元帅的命令。”

孙孝哲手一挥对他说道:“取消去追击同罗兵的计划,立即转入清除内奸,马上去兆尹府去捉拿崔光远。”他立即提枪上马,亲自带领卫队,一马当先,气势汹汹的向京兆尹的府祉杀奔而来。

孙飞带着一帮乌合之众,高举着各种样式的兵器,吵吵闹闹的向孙孝哲的住宅奔来。人还没有到长安留守的住处,就听到军队的脚步声。他知道大事不好,立即脱离大队,返回京兆府。

他的轻功是江湖一绝,比奔马还要快,到了兆尹府大门前,直接向里面闯。守门的护卫认识他,虽然没有阻拦,但是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他们是孙孝哲派来监视崔光远的,见孙飞这样匆匆忙忙,知道出了大事。

京兆少尹兼长安县令苏震正在向崔光远汇报长安城发生的情况,对崔光远说道:“启禀京兆尹,京城的混乱是因为驻扎在皇宫里的同罗兵突然撤走造成的,现在安守忠已经进驻皇城。有人说同罗兵受不了孙孝哲的压制,啊史那从礼带领他的人马,已经向北逃向他们原来的领地去了。现在孙孝哲的军队已经控制了皇城,长安的秩序井然。”

崔光远倒吸一口凉气,拍了一下脑袋说道:“这如何是好?”现在他已经弄清楚了阿史那从礼出走的真实情况,正为孙飞带人攻击留守处犯难。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行踪暴露崔光远出逃 官员调整安禄山护犊2

苏震不明崔光远的心思,在旁边说道:“长安城稳定了是好事啊,兆尹大人为何这样紧张?”

崔光远不知苏震的立场,不好对他明言,叹息一声说道:“苏县令说得对,长安城安静了,我作为京兆尹,那能不高兴呢?我是怕…”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是怕好景不长,还会出现混乱。”

苏震轻笑一声说道:“大人担心的不是这个吧,我来的时候,看到孙飞带着一帮人,拿着兵器向留守处奔去。京兆尹是担心他们吧。”

崔光远不知苏震站在那一边,脸色铁青,盯住苏震。苏震十分从容的说道:“大人想干什么我知道,我站在大人一边。”崔光远说道:“让你说着了,我担心的就是你说的事。一百多乌合之众,如何能与孙孝哲的边防军相比,无疑是拿鸡蛋去碰石头。”

正在这时,孙飞冲了进来。对崔光远说道:“大事不好了,孙孝哲带领卫队,已经向京兆府来了。很快就要到了,请大人想办法逃脱。”

他回过头来发现了苏震,立即站到他的身边,看住他。崔光远也没有阻止,因为他也不知苏震会不会妨碍他们。

崔光远知道长安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情况,这时又得知孙孝哲正向他的的住所杀奔而来,不由得惊慌失措。但事已至此,情势不可逆转。他面带杀气,盯着苏震说道:“你这时来向我汇报情况,是不是来监视我的?是孙孝哲派你来的,是不是?”

苏震说道:“我这个长安县令还是玄宗皇帝下的诏,是大人劝我留下来的,只会跟着兆尹大人走,怎么会是孙孝哲派来的呢?”崔光远的脸色立即平和了许多,对苏震说道:“说得也是,你敢不敢反出长安?”

苏震说道:“我也是名门之后,我爷爷是中宗、睿宗时期的名相许国公苏瓌,我伯父是开元年间燕许大手笔中的许国公苏颋。早就想反了,府尹大人不要说怕不怕死的事,要我干什么?只管说。”

崔光远说道:“孙孝哲已经带兵追杀来了,杀身之祸转瞬即到,已经来不及一起商量了。我们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只有反出长安,才有生路。你去将院门关了。”

苏震去关闭京兆府办公大院的大门,两名曳河落正站在门口。曳河落为契丹语,其意为壮士。这两名壮士是孙孝哲亲自安排的,守住大门,不让苏震关门。

崔光远对孙飞说道:“我现在任命你为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去将那守门的叛军杀了。马上逃出长安,到灵武投奔李亨殿下。”

孙飞到了大门口,发现孙孝哲监视兆尹府的两名曳河落的武功不弱。他对苏震说道:“兆尹大人要你关门,为什么这样婆婆妈妈的?”苏震说道:“他们不让关。”

孙飞说道:“怎么回事啊?这点事都做不了。”他装作关门的样子,实际上在积蓄功力,准备突然袭击。一名曳河落见孙飞去关门上来阻止,孙飞突然出手,点了他的死穴。

另一名早就在一旁监视,见孙飞出手,立即向他扑来。这名曳河落的确有一身武艺,但在武林高手孙飞面前,显然不是对手。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两三个照面,就横尸地上了。

杀了孙孝哲安插在京兆府中的暗探,搬掉绊脚石之后。崔光远率领府、县官吏,骑上马径直奔向城门。

孙孝哲带着卫队,冲出留守处不久,便碰上了前来攻击留守处的京兆府的人马。两军在街道上相碰,立即战在了一起。

兆尹府的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都有信念,他们都不怕死,一个个向上冲,以命相搏。孙孝哲的军队虽然训练有素,但遇上了这样蛮干的不畏死之人,也不能轻易的冲过去,杀了前面的人,后面的人跟着上来。这帮人前赴后继,还高喊着:“捉住孙孝哲,杀掉这个杀人的魔鬼。”一个个睁着红眼,狠命的往上冲。

碰上这些不怕死的人,孙孝哲虽然将他们全部杀死,但也用了小半个时辰。他余怒未消,正要奔向兆尹府。安守忠说道:“如果我是崔光远的话,决不会躲在家里,早就想办法逃跑了。他明知道元帅要去捉拿他,还会呆在家里吗?”

孙孝哲说道:“这帮人阻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兵分两路,我先搜查兆尹府,然后向北面拦截,绕向东边,封锁通化门和春明门。你带一支军队向南阻击,绕道向西,去拦截延平门和金光门,一定要捉住他们。”

按照孙孝哲的部署,安守忠挥兵向南,奔向延平门。正在奔行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开远门离崔光远的兆尹府最近,因此判定,崔光远会从正西的开远门出逃。他勒住马,将军队一分为三,那两队分别去延平门和金光门,他自己亲自带着一队军士,回转过来向西市的街道奔向开远门拦截。

在胡人居住的西市附近,安守忠的军队,正好碰上了崔光远等人。崔光远正在奔逃,突然遭遇到敌兵,大惊失色,硬着头皮上前,敌住了安守忠。双方展开了激战。孙飞一马当先,手中剑运行如飞,在敌军面前左冲右突,拼命向城门突击,形势十分危急。

孙孝哲到了京兆府,遇上了一队义军的抵抗。这伙人唐朝监察御史高适秘密组织起来的,见到城区出现混乱,即行举事。首先占领兆尹府,他们来的时候,崔光远已经出逃,高适就进驻府内。不想孙孝哲的军队来了,他们都被堵在屋内。

高适对义军说道:“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我们只有冲出去,不然都会死在这里。”当先向外冲击。孙孝哲令旗一挥,弓箭手集中向京兆府内的义军射击,义军成片的倒下,看到自己的战友身上插着箭头,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这批人红了眼,一个个向上冲。但是,双方力量差异太大,寡不敌众,这帮人全部壮烈牺牲。高适身中三十多支箭,死的时候仍然怒目圆瞪。

消灭了阻挡之人,孙孝哲冲进了京兆府,得知崔光远早就逃跑了,他不知道崔光远向何方逃走,只好将军队分成几路,四面追击。

安守忠与崔光远战在一起,崔逃远身材高大,幼时得到过武林高人指导武功。虽然没有在军队任职,但一直坚持练武。武艺不在安守忠之下,两人战成平手,势均力敌。两支人马战在一起,崔光远、苏震、孙飞以及京兆府的一帮人,只想逃命令。他们无心恋战,向前冲击,夺路逃跑。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行踪暴露崔光远出逃 官员调整安禄山护犊3

安守忠带的人并不多,他根本就没有把崔光远一帮人当回事,认为捉拿他们是手到擒来。没想到这帮人武艺高强,尤其是孙飞,手中剑神出鬼没,已经被他杀了十数名勇士。而且崔光远的武艺也不在他之下,虽然拦住了他们,但要捉住还真不容易。现在有些后悔了,由于轻敌导致局面不能控制。

崔光远全力以赴,已经将生命致之度外。街面上的战斗十分激烈,安守忠一时之间不能捉住这帮人,但长安城内孙孝哲的大军,很快就要到,只要阻住他们,就能捉住。崔光远却是心急如焚,他只有拼着性命,冲击阻拦,冲不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越是心急,就越难突破。而且新的危机已经出现,有一小股追兵已经到了身后。崔光远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心急火燎。

西市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方,来往的人很多,崔光远带着众人奋勇与敌人搏斗,突然灵机一动,大声喊道:“百姓们,燕朝无道,杀戮无辜,大家都反了吧。”西市中许多百姓都听到了这位身穿紫袍的高官大声疾呼,一时间十分震惊。有不少青壮年已经热血沸腾,他们拿起了棍棒短刀之类的随手武器,也投入其中,参加了战斗。

双方在西市激战甚是惨烈,安守忠没有料到这多的百姓也来趟这混水,一时间措手不及。孙飞使出了全身的本事,下手毫不留情,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杀死燕军无数。冲到崔光远的身边,敌住了安守忠。

崔光远退下来,带着苏震等人突破了燕军的防线,边战边退,向城西突围。孙飞武艺高强,几个回合,就将安守忠杀得手忙脚乱。几名勇士上前夹击,都被孙飞斩于剑下。

造反堵路的人越来越多,燕军的数量反而少了,他们已经顾此失彼,眼看崔光远已经冲出了阻拦,安守忠就想前去阻截。但是孙飞不让他如愿,一柄剑绕着他的身体转,使他无法脱身。安守忠只好全力以赴对付孙飞,眼睁睁的看着崔光远等人突围而去。

一帮人突出拦挡,崔光远当先开路,直接奔向西边的大门,到了十字路口,不知道应该走那个门。长安城西面有三个大门,靠南面大门叫延平门,中间大门叫金光门,北边的叫开远门。

苏震对崔兴远说道:“孙孝哲是在组织军队准备从北门去追击阿史那从礼的时候,改变方向来追击我们的。他一定认为我们会从最南面的延平门逃走,我们就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之,逆方向而行,向距离皇宫最近的开远门出逃。”

崔光远说道:“这叫出其不意,选择得对。但是孙将军正在阻击叛军,不知道我们从北面的开远门出城。怎么办呢?”苏震说道:“孙将军武艺高强,自有办法脱身,现在是大人要尽快离开长安城,摆脱困境。”当先向开远门冲去。

孙飞与安守忠搏杀,安守忠不是对手,在诸多卫士的帮助下,勉强战成平手,为了保护主将的安全,他手下的燕军,都来围攻孙飞,没有去追击崔光远。

在众多兵将的围攻下,孙飞有些手忙脚乱,还是他武艺高强,虽然险象环生,但是总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逃脱敌人的攻击,不至受伤。估计崔光远等人已经走远了,他腾空而起,挥剑向安守忠当头劈下。安守忠孙飞来势太快,慌忙举起陌刀,全力抵挡下劈的宝剑。

一声大响,孙飞被弹了起来,他借着安守忠上举的力道,在空中折反方向,向崔光远逃跑的方向追去。他运起内功,侦听崔光远一群人的马蹄声,跟踪追了过来,崔光远非常担心孙飞,不时的向后观看,希望他追上来。远远的看到一条人影,风驰电掣般的飞了过来,知道只有孙飞有这能耐。便对着来人大喊:“孙将军,向开远门出城。”

开远门是西行的一个重要通道,在城西市场的边上,这里往日人烟幅凑车水马龙,店肆林立,酒馔丰溢,络绎不绝。街上的人多,但街道十分宽阔,他们纵马驰骋,在街道上一路飞奔。

崔光远选择此门,方向完全正确,果然不出所料,孙孝哲带着人马追向延平门去了,他们就避开了追兵的主力,小股燕军抵挡不住他们。

孙飞越过众人,冲到了最前面,夺过一匹战马,快马加鞭直奔门下,守城门的卫兵挡住他,要出城的通行证,孙飞与他论理。苏震赶将过来,盛气凌人的对守门的军官说道:“同罗兵叛逃,京城混乱不堪,眼下局势紧张,谣言四起,京兆尹崔大人将要巡查各个城门,以防不测。”

城门守官没有得到孙孝哲的命令,这时还不知晓崔光远等人反叛的消息,他们知道孙飞是衙门的人,而且认识苏震是长安县令,远远的看到身穿紫衫的崔光远,不但未起疑心,还要部下摆出仪仗列队迎接长官。

正忙乱间,崔光远一行已经冲到了城门下,一声号令,孙飞手起刀落,杀死了守门军官,跟上来的人,一阵突袭,将毫无准备的守门军士全部杀死,冲出了城门。

开远门外土堆上“西去安西九千九百里”的字迹犹在,此地却已沦为了敌后。一行十余人趁着城门空虚,快马冲出城去。沿路又招募了百余人,夜过咸阳,直奔灵武朝见唐朝的新皇帝李亨。

孙孝哲追错了方向,让崔光远和苏震跑了,十分恼火。立即带人将崔光远及苏震的家包围了。因为事出仓促,两人逃跑时来不及带走家属。孙孝哲便将崔光远和苏震家人尽数杀害,以泄胸中之气。处理之后,他立即将同罗兵出逃、崔光远反叛的事情写了一份奏折,派人送到大燕的朝廷。

张垍接到奏折,觉得事关重大,立即向安禄山上奏:“启奏皇上,孙孝哲上奏,啊史那从礼带领五千同罗兵逃向北方草原去了,长安尹崔光远反叛,也逃出了长安,长安甚为混乱。臣认为造成长安城混乱的主要原因,是孙孝哲管理不善,放纵军士造成的,请奏严肃处理责任人公开判处孙孝哲,安抚长安城中的百姓。建议田乾真任长安尹负责长安的管理,李归仁为长安留守,负责长安的防务。要求他们立即出兵进攻朔方和垄佑,摧毁唐朝的残余势力。”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行踪暴露崔光远出逃 官员调整安禄山护犊4

安禄山知道这个上奏十分合理,但是宠爱孙孝哲,下不了手。也不能不照顾张垍的上奏。采用了折中的办法,他说道:“孙孝哲是一介武夫,本就不懂城市管理,处罚就免了吧。任命田乾真为长安尹,管理长安的事务。李归仁负责组织军队,进攻朔方,安定长安以西。长安的防务仍然由孙孝哲负责,让他深刻吸取教训,如果再有庇漏,必须严惩。”

张垍不同意,再次上奏安禄山说道:“陛下现在是一国之君,处理事情要以国家为重,国家的根本是民心,失去民心,就会失去社稷。孙孝哲在长安的胡作非为在民众之中造成极坏的影响,长安市民对大燕已经不信任,很多人与朝廷对作干。他们将孙孝哲的行为记到了皇上的身上,认为是皇上让他这么干的。要挽回这个恶劣的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孙孝哲正法,这样才能澄清事实,说明朝廷没有让孙孝哲那样做,以前不知长安城中发生的事情。现在知道了,追究他的责任,证明朝廷关心民生,保护老百姓的财产和人身安全,还可以重新树立朝廷的形象。不然的话,很难恢复朝廷在老百姓心中的好印象,本来他们对杨国忠等人的作为不满,希望有所改变,现在孙孝哲的作为比杨国忠还要差,他们就不会向往我们大燕了,而是怀念唐朝,没有民众的支持,大燕就凶险了。”

安禄山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可是他确实有苦衷,孙孝哲的母亲告诉他,孙孝哲就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当了皇帝要斩儿子,他不能接受。但又不能与张垍说明,好生为难。当下对张垍说道:“从长远的治国策略上讲,应该杀掉孙孝哲,平息长安城中市民的愤怒。但现在国家还没有安定,唐朝的残余势力还在殊死抵抗,孙孝哲是一员勇将,立过许多战功,现在斩杀大将,对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是一个打击,对战事有不好的影响。撤销孙孝哲管理长安城的职责,长安尹田乾真兼任长安留守,兼管长安城的防务。任命李归仁为朔方节度使,全力向西北进攻,夺取朔方。任命安忠志为陕郡太守,固守潼关,作为崔乾佑的后方,与其一起从西南方进攻太原,配合史思明夺回太原城。”

张垍说道:“皇上的安排十分合理,但有过必纠。虽然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目前燕朝象孙孝哲这样的将军比比该是,对这样放纵部下,不懂治军的人,应该严惩,整顿军纪,为国家的长治久安打好基础。皇上爱惜部下要有一个度,要从治理国家的大局出发,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极不情愿,但还是斩了。为了国家,该舍弃的必须舍弃。”

安禄山说道:“我能舍弃吗?这事不要再议了。”他不能明言,开始急躁起来。心情不好,他的腹部又开始疼痛起来,这种阵痛越来越利害,虽然只有一段时间,但使人受不了。

疼痛促使安禄山想发火,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强忍着。他的额头已经见汗,眼睛盯着张垍,可是眼睛也不争气,不但看不见人影,而且也疼痛得很厉害,还流出了眼泪。

李猪儿上前为他擦试,安禄山挥手一掌打在他的脸上,大声吼叫:“谁要你多事?”李猪儿用手捂着脸,低声下气的说道:“皇上息怒,奴才替主子着急,您的疼痛好些了吗?”

说也奇怪,安禄山发泄一下之后,疼痛马上就轻多了。他改用缓和的口气说道:“对不起,这一掌打疼你了,请你不要生恨”

李猪儿说道:“能止住皇上不疼就好,奴才无碍。”安禄山脸上露出歉疚神色,向李猪儿挥了挥手。

李猪儿退下,安禄山恢复正常。他对张垍说道:“我的态度很明确,孙孝哲不准杀,按照张均新制订朝廷处理事件的程序,三省合议一次,你们按职责权限上奏。”

退朝之后,张垍与张均、陈希烈一起讨论长安事件和孙孝哲的处理问题。三人对安禄山的处置甚为不满。

张垍说道:“皇上如此精明之人,为什么死保孙孝哲,使人费解。是不是与他的病有关?他的病真是怪,发作之时好生吓人,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发泄一通就太平无事了。”

陈希烈说道:“皇上不让惩罚孙孝哲,可能有苦衷。我打听过,有人说孙孝哲的母亲与皇上很好,年轻时有过风流史,听外界传言,孙孝哲是他的儿子。杀儿子他如何下得了手呢?”

张垍说道:“儿子又怎样?做皇帝就要以社稷为重,唐朝皇帝不是将第一个太子杀了吗?何况孙孝哲与皇上并没有父子的名份,他这样护短,将来如何执行法规。国家又如何能治理得好?”

张均说道:“皇帝也是人哪,他没有起兵之前,也只是一个比较出名的将军,转换角色需要一段时间。我们这样处理吧,在长安公开拘捕孙孝哲,并且张贴告示,将长安城事件的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押回京城交御史台和刑部会审。至于怎样处理孙孝哲,让御史台和刑部拿出意见。我们三省按程序审核交给皇上发落,这样不致失了皇上的面子。”

陈希烈立即附和着说道:“如此甚好,既可平静长安百姓的民愤,又可保住孙孝哲,一举两得,我赞成。”张垍说道:“既然你们认为可行,就请大哥起草奏折。”

次日上朝,张均出班上奏:“启奏陛下,长安留守孙孝哲,目无法纪,任意胡为,在百姓中造成恶劣影响。为整顿秩序,三省议定,请奏将其拘捕归案,交由御史台和刑部审理。原长安尹崔光远叛逃唐朝,则令朔方节度使李归仁,全力将其追拿归案。长安尹兼长安留守田乾真立即进入长安,履行职责。朔方节度使李归仁立即出兵进攻灵武。”

递上奏折,安禄山看过之后说道:“此议甚好,御史大夫严庄负责审理孙孝哲一案。中书省起草对田乾真、李归仁等人任命的诏书,立即派人去长安宣布,让他们迅速进入角色。这次长安城中的事件,是一次很大的教训,今后决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事件。”

骠骑大将军田承嗣出班上奏:“雄武皇帝陛下,现在长安已经归入大燕一月有余,但是唐朝的残余势力还在顽抗。李隆基虽然到达剑南,但地处偏僻,管不了西北的唐军。现在西北唐军群龙无首,正是进攻的好时机,而我军主力已经休整好。臣请奏李归仁进攻灵武,夺取朔方军镇。安忠志立即出兵进攻上郡,切断郭子仪、李光弼的归路,在途中歼灭他们。”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行踪暴露崔光远出逃 官员调整安禄山护犊5

安禄山认为消灭唐朝军队的时机到了,对田承嗣说道:“郭子仪、李光弼现在不会继续呆在河北,他们一定会回师朔方,保护他们的老巢。你的这个建议很好,兵部实施。”

张通儒上奏:“臣上奏史思明、蔡希德、崔乾佑三路进攻河北、山西的唐朝残余势力,将他们击溃,安定后方。即令蔡希德进攻云中,收复这个战略要地。史思明与崔乾佑两面夹击太原,不让唐军有喘息的机会。同时令武令珣加大攻击力度,迅速攻克南阳,进而向荆襄进军。夺取江南鱼米之乡,保证大燕的粮响供应。”

“准奏,”安禄山踌躇满志,他似乎感觉到燕朝就要取代唐朝了。这时大殿门外来了李归仁的信使,门卫将他送来的奏折拿到堂下。

张垍接过来,立即跪下上奏道:“启奏皇上,李归仁向朝廷上奏,唐朝逃跑到马嵬驿时发生兵变,军士们杀了杨国忠父子,并逼迫唐玄宗缢死了杨贵妃。传闻是唐太子李亨发动的,在马嵬驿李亨和唐玄宗分道扬镳。李亨逃到朔方,七月十二日在朔方唐军的拥戴下,李亨在灵武即皇帝位,庙号唐肃宗。现在已经诏告天下,号召唐朝的残余力量,拥戴唐肃宗,抗击我燕朝大军,收复长安和洛阳。皇上,这是新情况,如果说唐玄宗逃到剑南,是要放弃了抵抗,想在蜀地建一个安逸的小朝廷。现在李亨树起了反抗的大旗,重新集结唐朝的力量,就是死灰复燃。他还要与我们大燕顽抗到底,应该引起极大的重视。”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大家都感到事态严重。而震动最大的是张均,他悄悄地对陈希烈说道:“没有想到一向表现软弱的李亨会在马嵬驿发动兵变,并且提前登基做了皇帝。早知如此,我也不会听你的话,来到洛阳城了。”

陈希烈说道:“你也用不着后悔,唐朝的主力丧失殆尽,从力量对比来说,燕朝目前仍然占据上风。即使李亨做皇帝,也改变不了唐朝灭亡的命运。”

张均说道:“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是安禄山的身体使我十分担心。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身体内隐藏着致命的大病,现在已经有了前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暴发。如果安禄山出现不测,燕朝内部就会出现大动荡。到那时,力量对比就会反过来。”

陈希烈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支持李亨,唐朝出逃之前你肯定找过李亨,为他出过注意,他不采纳,你才跟着我来洛阳的。现在事以至此,就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了。”

张垍离他们二人很近,他们对着耳朵说话,声音虽然特别轻,他还听到了一些。他对着张均的耳朵说道:“哥哥不要后悔,虽然安禄山是一介武夫,但处事比较公正,能听得进忠言,分得出好坏,有我们几个辅佐,不会有问题。”

张均说道:“我当时要李亨下决心除掉杨国忠,但他没有任何表示,我感觉无望,才跟随陈希烈一起来洛阳的。按说,安禄山对咱们很不错,让我担任中书令,掌管朝廷的立法和决策,使我有了用武之地。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思似乎还是向着唐肃宗。”

张垍说道:“我们是兄弟,之间什么话都能说。我知道哥哥与李亨有感情,我与他也不错。但现在是两条道了,你死我活的拼斗,不能有丝毫的犹豫,要一心一意的支持雄武皇帝。”

安禄山感到事态严重,但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他接过奏折说道:“李亨在灵武背着唐玄宗登基做皇帝,这一点朕没有料到。杨国忠被杀,的确有些挽惜,我希望他们到剑南后能演出一幕隋炀帝和宇文化及火拼的戏来。李亨杀杨国忠和杨贵妃,说明他当时确实感到了压力。为了自保发动兵变,是迫不得以的事情,用不着害怕。他们父子之间还有争斗,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朕现在已经实实在在的感到有压力了,因为李亨隐忍了二十年,在唐朝即将灭亡的时候站了出来,而且顶着不孝的罪名,不经李隆基允许,强行登基,已经是放手一搏了。这种拼命的行为比起唐玄宗的消极态度,不知要强多少倍,一定能迸发出极大的能量,给彻底推翻唐朝增加困难。现在调整部署,李归仁和安忠志的两个军团,攻击灵武,不给李亨喘息的机会。”

张垍接到安禄山的口谕进宫陪他用缮,见到安禄山就要跪拜,安禄山马上制止。对他说道:“这是私下的活动,不要过于拘泥,所有的礼节都免了。”张垍说道:“陛下雄才大略,唐朝灭亡不可逆转。”

安禄山说道:“今天叫你来,是有事要商议,在朝堂之上,过于严肃不好勾通。李亨登基无疑给彻底推翻唐朝带来很大困难。本来多花两年时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的身体状况。我也不给你隐瞒了,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力不从心了。平时感到疲惫困乏,精力不集中。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再就是隔三差五的来一次阵痛,痛得钻心刺骨,让人受不了。还有性情的变化,情绪不易控制,动不动就想发火,用心控制都控制不了,郎中都说是劳累过度造成的。但我自己知道,身上隐藏大病。如果战争延长了,我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还不得而知。”

张垍的内心震动很大,外表则是另外一种表现。他低头想了一会说道:“李亨没有得到唐玄宗的许可,擅自登基是为不忠不孝,没有多少人会支持他。但他也树起了抵抗我们大燕朝的旗帜,不可不防。我判断,郭子仪会回到朔方灵武,保护李亨,我们便乘此机会收复云中和太原以及河北、山西的郡县,平定后方,稳固根基。命令史思明、蔡希德、崔乾佑加大攻击力度,一定要在中秋节之前拿下太原和云中。河北稳固了,腾出兵来进攻江南,只要得到了江南,大事便成了。西北地区土地贫瘠,人烟稀少,朝廷只要占领关中地区,封锁他们,唐军得不到物资补给,将不战自败。陛下身体有姜,多注意休养,不会有大碍的。”

安禄山说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管出现什么事情?请你都要担起来,把燕朝撑起来。唉,要是宗儿在就好了,庆绪难当大任啊。”张垍十分感动,想不到安禄山将他当成了知己,暗暗下定决心,要全力辅佐燕朝。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房琯请战唐军又大败 子仪撤军燕军收河北1

妫州城前走马川,军旗飘飞半遮天。

将士金甲夜不脱,阵前对垒战事艰。

回头再说河北战场,郭子仪的大军在妫州城前遇上了蔡希德,攻击数次,皆不能进。军士伤亡惨重,攻击连续受挫。两军相持,进退不得。

郭子仪在帅帐内坐立不安,走出帅帐,来到郭晞的营寨。郭晞说道:“中使刘奉庭转呈父帅向朝廷上的奏折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始终不见回音。我军陷在这里,处境十分不好。”

郭子仪说道:“我们朔方的军队卡在妫州和上谷郡两处,进不能攻下城池,退没有接到朝廷的旨意。三万多人的粮草等军需物资已经接近耗尽,巨大的危机就要出现了,我现在是坐立不安啦。”

两人走到栅栏的前沿,观看妫州城楼上飘扬的旌旗,以及不时晃动的人影。郭晞说道:“蔡希德顽固得很,死守城池,我军要想攻下城池,如果没有增援,是不可能的。现在只有撤军,还能保存实力。如果这样僵持下去,得不偿失。”

郭子仪说道:“蔡希德是一员虎将,这半年来我们之间打了几场硬仗,我们虽然攻克了云中城,但并没有消灭他的有生力量。目前他们的兵力并不弱于我们,又有坚城防御,要攻下城池无法办到。可是皇上还要我们分兵南下,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让李光弼过黄河,我们的兵力明显弱于叛军,史思明、蔡希德很可能出击。就兵力而言,我们必败无疑。现在只有等待皇上的圣旨了。能够监视他们,不让他们分兵去增援洛阳,就是最好的结果。等待朝廷的主力进攻洛阳得手之后,叛军内部可能会出现分裂,我们争取他们投靠朝廷。”

郭晞说道:“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但蔡希德顽固得很,他不会投降的。现在军营中粮草不多了,朝廷再不拨粮草物资来,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天气又热,军士受罪啊。这长的时间,朝廷还没有圣旨来,朝廷的那些大官在干什么啊?我看正面战场的形势不会太好。刘正臣拿下了平卢,他们从东北方向进攻蓟城,也无后话,不知形势如何?”

郭子仪说道:“朝廷没有通报他们的情况,估计不顺。如果有进展,早就来圣旨,命令我们配合了。上奏的折子没有回音,粮草没有着落。仗已经打到这份上了,太艰难了。你要做好准备,准备撤退。”

郭晞说道:“朝廷怎么不来圣旨?我们的军士在流血流汗,他们在京城里养尊处优,军用物资没有了也不管。父帅上奏的奏折也不回复,究竟是什么意思啊?”郭子仪做了一个手势说道:“为父也猜测不到,这事实在反常。让王承业征集军粮,他一个劲的叫苦,看来指望他是不行了。如果朝廷再不调粮草来,就只有撤军了。”,转身离开了郭晞。

回到帅帐,郭子仪的衣衫已经汗湿了,他拿起扇子扇了几下。李光弼的部将白孝德在护卫的带领下进入帅帐,他立即行拜见之礼:“裨将白孝德拜见元帅,李将军让我向元帅请求调拨粮草。”双手将李光弼的信函送到了郭子仪的帅案。

郭子仪看过请示信之后,对白孝德说道:“本帅一月之前已经向朝廷上奏,调拨粮草弓箭等军用物资,可是朝廷至今没有回音,我们营中的粮草也不多了。李将军送来了请求调拨粮草的信函,请求拨付粮草是应该的。但是本帅现在手里没有粮草,巧妇难为无米之饮啊。只有请你们暂时克服困难,等朝廷的圣旨一到,马上给你们运去粮草。”

白孝德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帅帐中团团转。对郭子仪说道:“启禀元帅,我们军营中的粮草,只够十天的了,如果没有粮草接应,就只能退兵了。李将军要我一定要向元帅说明实情,允许我们撤回常山。”

郭子仪说道:“皇上没有圣旨,不能撤兵。你们可以向常山郡筹集粮草,解决目前的困难。我已经派公孙琼岩去了长安,按行程应该回转了,就是路途中有所耽搁,这两天也要回来了,你回去让李将军等待命令。”

白孝德没办法,失望的出了帅帐。郭晞急匆匆来到帅帐,对郭子仪说道:“父帅,卡在这里不行啊,一些军士已经出怨言了,再这样下去,军士会走极端的。”

郭子仪说道:“你能攻下妫川城吗?攻不下妫川城,就只能与叛军相持。没有朝廷的圣旨,能擅自撤军吗?你不怕为父掉脑袋吗?现在只有耐心的等待,越急越坏事。”

郭晞说道:“攻克城池,我们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我们可以撤退啊。最好是回朔方休整,这样进不能攻城,与叛军干耗着,不是明智之举。”

郭子仪说道:“本帅何偿不想撤退,但是没有圣旨,擅自撤军是要杀头的,高仙芝就是先例。我们的粮草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最多半月,公孙琼岩已经去京城八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前线十万火急,朝廷倒是悠然自在。”郭晞表现出一脸的无奈。

郭子仪说道:“我也觉得蹊跷,我让他日夜兼程,六天一个来回已经足够了,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音?我有些担心了。”

郭晞说道:“是不是潼关出了问题?哥舒翰身体有病,判断失常,难道中了叛军的诡计。”郭子仪说道:“不能瞎猜,我们到军营去看看,伤号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治疗不到位,痊愈太慢,也会影响士气。”

郭晞说道:“重伤号有一半人死亡,轻伤号的康复也比较慢。天气太热,很多伤口都在腐烂,加上帐蓬里闷得很,不利于康复。只有偷偷的埋葬死亡人员,避免在军士中带来恐慌。”

郭子仪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要找好郎中看。要全力抢救伤员,想方设法进行救治。还要注意传染病,预防瘟疫的发生。”

“这个我知道,病情加重恶化的,都单独治疗,病室都撒上石灰。这都是郎中提的法子,目前还没有发现漫延的情况。”“这方法好,夏天就要过去了,天气凉爽后,治伤就好多了。我们出去走走。”

两人走出帅帐,突然营前一阵骚乱,张尚将一个信使带到郭子仪的身前,向郭子仪报告:“启禀元帅,这人自称是燕国的信使,有信要交给李光弼将军。”郭子仪说道:“什么燕国的信使?是叛军的奸细。将他身上的信,搜出来给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房琯请战唐军又大败 子仪撤军燕军收河北2

听到郭子仪的命令,张尚从信使身上搜出信件,呈到郭子仪的手上。信封上写着光弼亲启,下面的落款是哥舒翰。郭子仪掂了掂信件,顿时疑窦重生,对那信使说道:“你是叛军的信使,怎么为哥舒元帅送信?”

信使说道:“哥舒翰已经投到雄武皇帝的摩下了,现在是大燕国的司空,享受一品奉禄。李隆基已经弃长安逃跑了,你们还保他干嘛。赶快投降燕朝,少不了封官封爵。”

郭子仪象是听到了晴天霹雳,脸色大变,虽然强自镇静,仍然掩盖不住内心的震惊。张尚说道:“你这叛军的奸细,竟敢妖言惑众,我斩了你。”抽出身上的佩剑就要动手。郭子仪说道:“慢,将他押下去好生看管。”他脸色十分严肃,手里掂量着信件,呆立在里。

郭晞说道:“这可能是叛军的离间计,假借哥舒翰之名向李将军送信,故意送错地方,引起将帅之间猜疑。”张尚说道:“少帅说得对,哥舒元帅的手下有二十万大军,哪能一下子就被消灭了呢?这奸细撒谎都不会。”

郭子仪楞了一会,一声不响的回到帅帐。郭晞紧跟在他的身后说道:“如果叛军信使说的是真,我们怎么办?”郭子仪说道:“你要密切注意军士的情绪,对他们说叛军的信使是造谣,现在稳定军心是第一要务。”

郭晞走出帅帐之后,郭子仪拿着信件,坐在帅案前思潮起伏。长安被叛军攻陷,他将陷入苦战。

第二天傍晚,公孙琼岩回来了,证实了燕朝信使的话。他对郭子仪说道:“我到京城的时候,皇上已经离开了长安,京城里混乱得很,不过叛军还没有进城。京兆尹崔光远留守,我就想去兆尹府打探实情,在长安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去找崔光远,谁知道他竟然投靠了叛军。我一气之下离开了京城,往回赶路。不想沿途的驿站都没有人管,我没有马匹可换,只好骑着这匹马,长途跋涉,因此慢了几天的路程。”

郭子仪说道:“琼岩将军辛苦了,今夜将所有的伤员撤出军营,由将军护送到太原。到太原后你告诉怀恩将军,让他密切注意李光弼的情况。”公孙琼岩答应一声:“遵从元帅的将令,将伤员护送到太原,向仆固将军传达元帅的命令。”

公孙琼岩走了之后,郭子仪叫来郭晞,对他说道:“让张尚负责断后,明天寅时造饭,卯时开拔,军队撤向太原。”

在城楼上站岗的张啸天,看到唐军营里的灯火闪烁,吹烟缭绕。立即报告蔡希德。蔡希德匆忙上了城楼,观察良久。对张啸天说道:“郭子仪要撤走,你带领所属军士去冲击他一下。”

张啸天立即组织军队,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一马当先向唐营冲去。唐军早有准备,张尚挥枪上前敌住他。此时,郭子仪的大队人马已经拆掉了营盘,数百辆马车拉着轻重物资,有序的向太原城驰去。

张尚的任务是阻挡叛军追击,他的任务只要阻挡住不让燕军追赶主力就行了。因此他对张啸天没有用全力,游刃有余,两人打了一个时辰。

张啸天全力以赴,但是技不如人,突破不了防线。得知主力已经撤走,张尚且战且退,向太原退去。

张啸天紧紧追赶,到达一个山口,郭晞设伏,雨点般的箭矢撒向燕军,张尚反冲过来,追兵损失很大,不得已只好退兵。

郭子仪从容的撤到了太原,他当即作出决定:仆固怀恩退回云中,李光弼退守常山,他与郭晞守太原。

军令发出之后,公孙琼岩对郭子仪说道:“我到京城的时候,京城中的许多官员已经投降燕朝了。多方打听才得知皇上到剑南去了,所以耽误了两天,建议元帅退回朔方。”

郭子仪说道:“我一直处于矛盾之中,是硬着头皮与叛军作战还是退守,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长安失守,皇上去剑南,那里是封闭之地,进出都很困难,有暂时放弃中原的态势。朔方军的情况不清楚,灵武有没有落入叛军之手,没有准确的信息,不宜回撤。我们只有收缩防线,死守常山一线,等待朝廷的旨意。”

王承业来拜访郭子仪,对他说道:“郭元帅到太原来,我们合兵一处,加上程千里的人马,一共有六七万人,连成一片,暂时守城不会有问题。但时间长了,加上时局的变化,还不好说。不知元帅有何打算?”

郭子仪说道:“真为朝廷担心哪,我们还有几万军队,可以抗御叛军。将军不要心急,还是耐心等待朝廷的圣旨吧。”

王承业说道:“现在手下的兵将已是人心惶惶,军心不稳成了我们带兵的最大障碍。如果朝廷没有圣旨来,不知还能坚持多久。”郭子仪说道:“当前的任务就是稳定军心,死守城池,等待观望。”

唐军收缩防守,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燕军不断向唐军攻击,由于军心不稳,郭子仪不敢强行对抗,让李光弼撤出常山,退回到太原坚守。

燕军都在向太原集结,形势越来越坏,王承业有些支持不住了,他驻守河阳,面对崔乾佑的大军,他十分害怕,跑到太原向郭子仪求援。郭子仪说道:“河阳是太原的门户,一定要坚守。但是太原也调不出军队来支援你。如果实在守不住,便撤回到太原城来。我们贮存足够的粮草,就以太原为据点,跟叛军周旋到底。”

王承业走后,郭子仪拿出哥舒翰给李光弼的书信,里面的内容他不看也知道。他迟迟没有交给李光弼,而且将信使单独看管,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如果大唐真的垮台了,他也别无选择。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他的长子郭曜突然到了他的帅府。进门就向郭子仪参拜:“孩儿郭曜拜见父帅,有重大事情报告。”郭子仪十分高兴,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能见到儿子的确是一件高兴的事。连忙说道:“起来,起来,灵武的情况怎样?”一把扶起郭曜。

郭曜拿出唐肃宗的圣旨说道:“皇上的圣旨,孩儿就不念了,交给父帅。”郭子仪接过圣旨,看后得知李亨在灵武登基,他十分兴奋。马上传令军中,大肆宣扬唐肃宗灵武登基的事迹。军营中一片欢腾,将士们得到极大鼓舞。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房琯请战唐军又大败 子仪撤军燕军收河北3

郭子仪捧着唐肃宗给他的圣旨,感到责任重大。迅速招集李光弼、王承业到帅府商议。对两人说道:“皇上任命本帅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带兵回转灵武,护卫朝廷。”

李光弼见到圣旨,大喜过望,他对郭子仪说道:“新皇上登基,大唐有救了,我们要与叛军抗战到底。”郭子仪拿出哥舒翰招降他的信件,李光弼看后将其撕得粉碎,大骂道:“哥舒翰老匹夫,毫无骨气,投降叛贼还在脸来招降我。”

郭子仪让张尚将送信之人押来,交给李光弼,李光弼毫不犹豫,拔出身上的佩剑,当场将其斩杀。

郭子仪很高兴,对他说道:“圣上下诏,我去灵武护驾,应该立即前行。但是太原是战略重地,守住了便为中兴唐朝消灭叛军保住了一处战略支撑点。你们是和我一起去灵武,还是守卫太原,何去何从?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李光弼说道:“河北地区不能丢,我们费了这样大的力气,花了半年时间,损失了一万多军士取得的成果要保护。但皇上在灵武,也存在危险,叛军的主力仍在长安,如果知道皇上登基,势必进攻,因此也要带兵前去保护。而且圣旨十分明确,让元帅回归朔方,你是朔方节度使,责无旁贷。我是河东节度副使,有责任保卫太原。因此,元帅回灵武保护皇上,我收缩兵马驻守太原,程千里守云中,与叛军对抗,为将来反击打基础。”

郭子仪想太原难守,李光弼和王承业的两万军队在叛军的包围之下不一定能守得住。但有这支军队钉在这里,就减轻了朔方的压力,间接保护了新朝廷的安全。当即说道:“这个安排正是我心中所想,但是你们的处境将十分困难。李将军忠君报国,申明大义,有勇有谋,愿意镇守河东,乃是最好人选。就按李将军的意见,我和仆固怀恩带领主力回朔方保驾,你和王承业守太原,程千里守云中。太原乃战略重地,不可丢失,如能坚守一年,形势定有变化。”

王承业私下对郭子仪说道:“李光弼长期在哥舒翰的手下为将,实际上有师生之情。如果李光弼顾念与哥舒翰的旧情,那如何是好、”郭子仪正色说道:“我已经用哥舒翰的信试探过他了,李光弼对大唐忠心耿耿,不会顾念与哥舒翰之间的关系。希望你与他配合好,但也要有所提防。”

郭子仪带领三万唐军主力从太原撤出,向云中的方向退却,蔡希德知道后带领两万人马追击。郭子仪让郭晞断后,严令不准与燕军缠斗,只准阻挡叛军,掩护主力快速撤退。一路向云中城退却。蔡希德忙于接管唐军留下来的城镇,自顾不暇,追到云中城下,没有与郭子仪的军队硬碰。

郭子仪担心新朝廷的安危,心急如焚,急行军赶往灵武。路上没有停顿,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到了云中城,仆固怀恩和程千里出城迎接。到了城中,郭子仪对程千里说:“现在皇上身边兵少,我要回军保驾。云中城乃战略重地,不可丢失,现在蔡希德的军队就在身后,转眼就到云中城下。你们是老对手了,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你一定要守住云中。”

程千里也接到了唐肃宗的圣旨,而且由二品升到从一品,他感恩戴德,对唐朝仍然忠心耿耿。当即对郭子仪说道:“元帅放心保驾,我誓死守卫云中,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请你转告皇上,程千里衷心拥戴皇上,生是唐朝的人,死是唐朝的鬼。”

蔡希德到了云中城下,却遭到了程千里的顽强阻击。双放大战一场,程千里得到唐肃宗的信任,信心大增,守住了城池,蔡希德无计可施。有程千里在云中城挡道,蔡希德不能越过城池。后面没有了追兵,郭子仪轻松多了,他与仆固怀恩等人带领军队向灵武急行。

崔光远一行人到达灵武后,在临时宫殿外向守门的报告。韦见素得知,立即上奏:“启奏皇上,京兆尹崔光远从长安逃出,站在宫门外候旨。”

唐肃宗听到后大喜,笑着说道:“早年崔光远和杨国忠都很爱好樗蒲,两人私交很好。杨国忠飞黄腾达之后,樗友崔光远自然也成为受益者,立即由长安县令调任太子左赞善大夫。本来是杨国忠用来监督朕的,但他对大唐忠心耿耿,不为杨国忠做事,还帮助朕做了一些工作,朕一直信任他。上皇天帝幸蜀,让他留下来处理京城事务。难为他忍辱负重,在长安城与叛军周旋。始终不忘朝廷的恩德,逃出叛军的魔爪,来到灵武投奔朕,证明他是我大唐的忠臣。传他进殿,奏报京城的情况。”

崔光远进殿伏地向唐肃宗上奏:“臣崔光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唐肃宗说道:“平身,你从长安来,说说京城的情况。”

崔光远站起来说道:“为了长安不受战火的肆掠,臣投降了叛贼。本想保护皇室人员,但无能为力。那孙孝哲杀人不眨眼,残害皇亲国戚一百多人。臣听到皇上在灵武登基,带着苏震等人反出长安,投奔皇上。臣没有履行好保护皇室的责任,请皇上治罪。”

早有探子将京城中发生的事告诉了唐肃宗,现在崔光远带人来投奔他,十分高兴。为了鼓励官员来投奔新朝廷,不但没有追究崔光远和苏震曾经投降叛军的罪行,还任命他官职。当即说道:“光远对朝廷忠心耿耿,任命为御史大夫,兼京兆尹,立即去渭河北岸招集逃散的官吏民众,准备配合朝廷收复京城。”

崔光远说道:“启奏皇上,跟我一起逃出的万年县令,是太上皇任命的,此人很有胆略,臣上奏他和微臣一起去渭河边。”

唐肃宗说道:“准奏,任命苏震为御史中丞兼京兆少尹,跟随光远,同赴渭河河畔。”至此,崔光远已经因为短短两个月内连续三任京兆尹而闻名于天下。崔光远身高九尺,相当于现在的一米九。懂些武艺,虽然对文学经史不太精通,但处事果断,颇具游侠的气质。

崔光远一行人到渭河北岸之后,建立营寨,招兵买马,很快拉起了上千人的队伍。身为京兆尹,当然要为夺回长安作为第一责任。但是他兵力有限,按他现在的力量,要想夺回长安只能是天方夜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房琯请战唐军又大败 子仪撤军燕军收河北4

没有力量进攻长安,崔光远不愿无所作为,总想在旁边骚扰一下叛军。探子报告,有一支燕朝军队在泾阳县界的一个僧寺中杀牛加餐喝酒,这个寺庙离崔光远的营寨只有四十里。

这是一个好机会,决定乘敌人不备进行突袭,他立即带领孙飞以及五百军士,连夜偷袭寺庙里的敌军。

孙飞的轻功很好,提前摸入燕军的营寨,发现燕军没有提防。这一营燕军,根本就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唐朝的军队,他们拉胡琴吹羌笛,几个军士正围着篝火跳胡旋舞。他们将兵器都放在一边,狂饮的声浪一阵接着一阵。许多人提着酒壶,自饮自乐,已经摇摇晃晃了。

孙飞马上回转,向崔光远汇报。崔光远从容布置兵力,扼守要冲,等敌人正在兴致勃勃的时候。他以孙飞为先锋,率领所有骑兵和步兵对敌营发起突然袭击。燕军不知所措,他们还沉浸在酒香和欢娱之中,毫无抵抗能力。

孙飞带领骁勇之士,手持陌刀突然杀入。犹于虎入羊群,顷刻之间,将敌人斩杀干净。杀燕军两百余人。从此燕军龟缩在长安城内,小股部队再也不敢出城。

李归仁接到安禄山迅速进攻灵武的圣旨,他不敢怠慢,亲点三万军队,浩浩荡荡向灵武进发,探子早将信息传到唐朝。唐肃宗在临时宫殿中招集群臣,朝议讨要破敌之策。这是一个不齐全的朝廷,三省六部的官员还没有配齐。但叛军已经浩浩荡荡的要来侵犯,作为决策的皇帝,他必须顶住,站稳脚跟。

杜鸿渐上奏:“启奏皇上,李归仁率三万大军来犯灵武,不足为虑。灵武是军事重镇,即使被郭元帅带走了五万人,还有边防军四万七千人,现在又新招三万,兵力超过叛军两倍多。而且叛军长途跋涉,我军以逸待劳,先稳固防守,再择机反击,定能破敌。”

刚刚从成都来到朔方。奉唐玄宗之命向唐肃宗转交金册、玉玺的宰相房琯主动请缨:“启奏皇上,长安城中叛军不过四万,现在出动三万来犯灵武,长安必然空虚,臣请求带兵五万,收复长安,断敌后路,然后回军,内外夹击,可全歼京都地区的叛军。再挥师东进,一举破敌。”

杜鸿渐上奏:“启奏皇上,叛军士气正盛,我军缺乏能战之将,只宜防守,不能进攻。”

潼关失利后逃脱的王思礼,几天前才来投奔唐肃宗,还没有安排官职,就想表现一下,上前跪奏:“启奏皇上,臣在潼关与叛军打过一仗,虽然败了,但有了经验。臣愿意跟随房丞相出战。”

唐肃宗听说能收复长安,很是高兴,立即准奏:“任命丞相房琯兼任蒲潼两关兵马节度使,持节招讨西京。”

房琯立即上奏:“启奏皇上,臣奏请以会打仗的王思礼将军和御史中丞邓景山为副将,户部侍郎李揖为行军司马,御史中丞宋若思、起居郎知制诰贾至、右司郎中魏少游为判官,给事中刘秩为参谋,组成独立军团,进攻长安。”

唐肃宗立即下诏:“批准房丞相的奏折,按房琯的建议要求,由他快速组织一支攻击军队,向长安进发。击败叛军,收复京城。”皇帝发了话,其他人虽然心有疑虑,也不敢上奏。堂下的大臣实战经验不多,没人反对。

房琯立即调动军队,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向长安进发,开始了唐肃宗的第一次收复长安的进攻。房琯的想法虽好,但不切实际。其时在陕西陇佑一线,唐朝的兵力总体占有优势。但要御防吐蕃、匈奴的入侵,不能全部投入战争。兵力上打了折扣,可投入作战的兵力,唐朝并不占优。

按照杜鸿渐的思路,先稳固防守,等敌军疲惫之时,郭子仪回防的军队正好到达,到那时,内外夹攻,歼灭燕军主力不难。现在主动进攻,就显得兵力不足了。加上房琯是文官出身,不懂带兵,挑选来辅佐他的人除王思礼之外也都是文官。他们不知兵,如何带兵打仗?

房琯立即发布命令:“为了快速收复长安,现在将攻击的军队分为三路,从三个方向向长安进发。以杨希文为南军,从宜寿方向进入;刘悊为中军,从武功方向进攻;李光进为北军,从奉天方向攻入。本帅房琯身亲自主持中军,三军齐进,一举收复长安。”

李归仁得知唐军主动进攻,十分高兴,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派出多名探子,四处打探军情。探子前来报告:“启禀元帅,唐军十月二十二日到达便桥,唐军分成南、北中三路,齐头并进,气势汹汹向长安奔来,消息准确可靠。”

李归仁坐在帅案上,轻笑一声说道:“乌合之众,竟敢分兵三路,自不量力。我军只攻他的中路就能一举击溃他们。”他从帅位上站起来,立即发出命令:“现在放弃进攻朔方,三军齐聚便桥,主动迎战。”

次日房琯的中军、北军在陈寿斜与李归仁的军队相遇,两军对垒。李归仁安下营寨,挡住了房琯的道路。

李光进对房琯的说道:“启禀元帅,我军装备的弓驽不及叛军,应该采用守势,安好营寨,与燕军对侍。”房琯说道:“士气可鼓不泄,我军五万,敌人三万,对攻我军占优势。现在叛军匆匆赶到这里,立足未稳,我们应该立即发起攻击,乘着军士们高昂的士气,一举击垮敌人。本帅命令你为先锋官,带领先头军队,向叛军的营寨冲锋。”

李光进没有办法,带着军队往上冲。燕军的驽箭十分利害,冲锋的唐军成片的倒下,死伤甚重。唐军人数虽多,不懂战法,加之武器落后,被燕军的气势所慑。每冲锋一次,气势就弱一次,到得下午,干脆就不往前进了,士兵只是鼓噪,根本就不向前进。

李光进见到这样的形势,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撤退。好在李归仁没有反击,军队退回后,立即加固栅栏。

当夜,房琯怎么也睡不着,五万大军对抗叛军三万,攻击一天除了损失一千多军士之外,毫无收获。这次他主动请缨,前来收复长安,现在受到叛军的阻挡,如果不能前进,收复长安就是一句空话。他将李光进招进帅帐,商量明天的攻击。

李光进对房琯说道:“初战我军失利,是因为我军的武器不及燕军,远程打击力量不如对手,所以吃了亏。应该组织稳固的防御,阻敌锐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房琯请战唐军又大败 子仪撤军燕军收河北5

房琯对李光进的话不以为然,盯着他说道:“我奉皇上圣旨讨贼,旨在收复长安,岂能被叛军阻在此地。我命令你想尽办法冲破叛军的营垒,将军队运动到长安城下。”

听了房琯不切实际的命令,李光进申辩道:“叛军强悍,我军防守都很困难,没有能力进攻。我军在此守卫,阻此了叛军向灵武攻击,解了皇上之危,已经获得了战果。进攻没有把握,今天的攻击越来越弱,军士都提不起精神来,靠我们急又有何用?”

房琯说道:“军士提不起精神来,是做将军的无能。你要想办法鼓舞士气,冲破叛军的阻拦。”李光进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是古代军事家孙子说的,元帅不能忽视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一味逞能,那是要吃败仗的。”

房琯开始沉思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说道:“现在两军相遇,只能进不能退。撤退就会受到叛军的攻击,被动挨打,必败无疑。只有进攻才有希望,你作为先锋官,要想办法进攻。不敢进攻,还是什么先锋官?”

李光进不依不饶,争辩道:“哥舒翰的二十万主力军,就是因为盲目进攻而全军覆没的。前车之鉴不可忘却,否则将重蹈覆辙。现在国难当头,复国得一步步来。操之过急,反而容易速败。”

听到复国两字,‘田单复国’的典故闪电般的房琯的脑袋中闪过。他突然一拍脑袋,兴奋的说道说道:“有了,战国时田单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用火牛阵复国。这是古代以弱胜强的成功的战法,正好适用,明日用此阵法,定能破敌。”

第二天,唐军在民间征用耕牛,准备妥当后。用战车二千乘,使牛拖拉,在牛的尾巴上捆绑绵絮,浇上油作为冲锋的先头部队,后面跟着骑兵和步兵。

到了两军阵前,唐军在牛尾点火,二千条牛拉的战车冲向燕军阵地。二千条牛,屁股上冒着火,并命的冲向燕军的阵地。离阵地五百步时,燕军突然擂鼓呐喊,震耳欲聋,同时所有的车驽一齐射出,臣箭击毙了前面的头牛。前面的牛倒地,尾巴上的火把并没有息灭,后面的牛看到火炬,停止奔跑。突然牛群炸锅,不听使唤,掉转头来冲向唐军。

唐军大乱,李归仁挥兵反攻,唐军被牛群冲得七零八落,失去了抵抗能力,成了一群待斩的羊群。房琯没有临阵经验,不知如何处置,军队失去指挥,全线溃败。损失两万,只有数千残兵败将逃脱。

十月二十五日,房琯带领退下来的残兵败将与南军会合,组织再战。刚刚战败,军士们的士气低落,失去了斗志,已经无心战斗。

杨希文说道:“我军初败,士气低落,按照目前的现状,应该立即撤退。避开敌人的锋芒,拉长战线,先保存实力,再寻找机会与燕军周旋。”

房琯说道:“杨将军不懂带兵打仗,对军队的现状并不了解。叛军前天取得胜利,但死伤不少。现在只有采用硬对硬的方法与燕军对抗,方可鼓舞士气。”

房琯组织进攻,因为两军的力量对比太过悬殊,唐军一触即溃,被燕军杀得大败,杨希文和刘悊都投降了燕朝。房琯逃回灵武,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负荆请罪,请求肃宗皇帝用他来整顿法纪。

唐肃宗没有治他的罪,仍然让他担任宰相,原因是房琯传达唐玄宗的旨意,送来金册和玉玺,正了他的名份,有拥戴之功。再就是房琯知识渊博,文才很好,在唐肃宗面前表现得忠心耿耿。

李宓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房琯这次大败,并非偶然,一是唐兵连连失败,在心里上产生了畏惧情绪,临阵怯战。二是房琯虽然自负,常以天下为己任,但用兵并非所长,只知道高谈阔论,不懂实际运用。三是辅佐他的李揖、刘秩等都是儒生,不知道如何带兵打仗,岂有不败之理。房琯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叛军的曳落河虽多,能当我刘秩乎?’说明他根本就不会用兵。”

唐军大败,唐肃宗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又被践踏得无影无踪,顿时心灰意冷。好在郭子仪及时带兵回到了朔方,李归仁得知郭子仪带兵赶到信息,不敢轻举妄动,没有进攻灵武,当即回守长安,与唐朝对峙。

唐肃宗迫不及待的诏见郭子仪,请他拿出收复长安的策略。郭子仪说道:“启奏皇上,目前朝廷的信心不足,宜先稳住防守,与叛军僵持一段时间之后,待叛军疲惫之时,再攻取潼关,先切断叛军的退路,然后集中兵力围困长安,叛军没有退路,军心必乱,那时不难收复长安。”

唐肃宗便任命郭子仪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而且依旧兼任灵州大都督府长史、朔方军节度使。

郭子仪按照唐肃宗的旨意,在朔方养精畜锐,补充兵员和武器装备,做好准备,寻找时机收复长安。

史思明接到安禄山的圣旨,立即向朝廷上表:“启奏皇帝陛下,目前平卢王玄志有守军三万,对蓟城始终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只有先解除这个威胁之后,再回军进攻常山和太原。如果先进攻太原,平卢之兵从后方夹攻,防不胜防,对燕军不利。臣请奏先收复平卢,请皇上恩准。”

张垍对安禄山说道:“史思明进攻平卢的目的是要扫清蓟城的后顾之忧,而陛下要他进攻太原,是要夺取长安到蓟城和洛阳连成的地域,为的是燕朝的利益。史思明不听陛下指挥,坐镇蓟城,以蓟城的利益为重,存有异心,他自成一军,不易驾驭,时间久了,就会脱离陛下,陛下应该早防。”

安禄山说道:“史思明与朕一起从军,出生入死,让他守蓟城,保住我燕朝的根基,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之间是过命的交情,他不会反我,但将来如何?…”他突然停顿不说了,因为他说的将来,是指他死之后。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他的病很重了,很难治好。

但他不能明言,只要说出他要不久于人世,他手下将领的思想立马就会产生混乱,燕朝就要分化瓦解。这也是他迟迟不立太子的原因,用以证明他身体很好,还不到立太子的时候。

张垍说道:“陛下不要被他的假象蒙蔽了,此人城府太深,将来必生祸乱。陛下不准他的上表,坚持让他进攻太原,试试他的态度。”

安禄山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上报的是实情。蓟城是我们大燕的东京,地位重要,不能有后顾之忧。朝廷要相信他,批准他的上表,让他在限定时间内,拿下平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房琯请战唐军又大败 子仪撤军燕军收河北

史思明亲自带兵围攻平卢,王玄志惶恐不安,他不知前线的战事,但从史思明能带兵围攻平卢城的实事来看,就知道唐朝打了败仗。不然的话,史思明正全力抵挡郭子仪的进攻,哪有能力来进攻平卢?

如果没有唐军的侧应,他要守住这坐孤城,很难很难。在帅府中思虑了半天,他让钟虎传侯希逸来帅府,与他商议:“史思明来者不善,将军有何良策?”

侯希逸已经背叛了燕朝,内心之中有顾虑,他知道安禄山最讨厌反复无常之人,如果再叛唐朝,也难免一死。当即说道:“兵来将挡,没有退路了,只有死守,等待朝廷的救援,才有出路。当前形势,平卢城墙坚固,军士勇猛,粮草充足,以逸待劳,燕军远道而来,劳师费力,粮草运输补给困难,要想攻克平卢是痴心妄想,即使是史思明亲来,也不足为惧。”

王玄志内心恐惧,见侯希逸态度坚决,虽然没有放弃第二条路,但心安了许多。他担任平卢节度使之后,改变了刘正臣进攻的战略目标,加强防守,改造了平卢城的工事,加上目前兵员充足,如果不与燕军打几仗,展示一下他的力量,即使投降了燕朝,安禄山也不会重视他。因此他对侯希逸说道:“将军英勇善战,守城的事就托付给将军了。”

侯希逸态度坚决,挺直身板说道:“末将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元帅的重托。人在城在,城破人亡。”王玄志表现出十分高兴,对侯希逸说道:“将军全权负责,让钟虎协助,一定要死守城池。本帅马上向朝廷上奏,请求增援。”

史思明的军队将平卢城团团围困,但并没有立即攻城。他想延迟攻城的时间,最好能迫使对手投降,增强他的实力。

燕朝攻下长安后,史思明十分高兴,觉得推翻唐朝指日可待,开始组织反攻。但郭子仪的兵并没有慌乱,虽然放弃了进攻,但防守依然十分坚固。得知李亨在灵武登基之后,他判断唐朝不可能在短期内灭亡,战争将是旷日持久的事情。因此他要保存实力。安禄命令他进攻太原,他知道李光弼镇守太原,李光弼的谋略、果敢、勇猛不在他之下,因此没有把握。

虽然知道郭子仪已经将主力带回朔方,他还是不敢与李光弼对阵。他认为即使攻克了太原,也要损失大量兵力,得不赏失。现在局势并不明朗,唐肃宗树起了反抗的大旗,到底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因此他要保存实力,这个年代,实力就是本钱,有本钱就有地位,不管是燕朝还是唐朝。因此上表进攻平卢,而且没有马上攻城,那样要损失大量兵力,不符合他的初衷。

侯希逸没有退路,只有死守城池。然而燕军只围不攻,使他感到不知所为,只好加强戒备,每天在城楼巡逻。

五天过去了,燕军突然向城楼上射来一排驽箭,箭头上都捆绑着纸张,侯希逸打开一张,大吃一惊。上面写道:“长安城已经被我燕朝大军攻克,李隆基已经逃往成都。哥舒翰守卫长安的二十万大军全部被歼。哥舒翰已经投降燕朝。雄武皇帝任命他为司空,正在为燕朝出谋划策。郭子仪已经被击溃,逃回朔方去了。你们现在外无救兵,不可能守卫城池,如果现在投降,燕朝既往不咎,保留你们现有的官位和奉禄。如果执迷不悟,城破之日,就是尔等授首之时。”

这些信件的内容,很快在军士中传开,一时间人心惶惶,下层官兵差不多已经失去斗志。侯希逸觉得事态严重,如果任其发展,军心动摇,城池不攻自破。立即招集将士,他对部下说道:“这是叛军的宣传,不是实事,他们自知攻不下城池,采用这种骗小孩的办法来迷惑我们。我们决不能听信谣言,众位将军要管好自己的部了,不要中了敌人的诡计,坚守城池就有办法。”

王玄志鼓动说道:“我们得到朝廷的文书,郭子仪、李光弼已经收复了常山、伪州等地,河北大部已经成了朝廷的管辖范围,叛军只有蓟城这座孤城,他们粮草不足,难以长久,我们坚守城池,就有破敌的机会。到时候我们攻克蓟城,大家立下赫赫战功,那时官升几级,享受荣华富贵。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大家团结一心挺过去了,前途便一片光明。”

李怀玉说道:“两位元帅已经将敌人的伎俩说得很清楚了,军中不准轻信敌人的谣言,如有人还在传播,我上报两位元帅,对其严惩不贷。”经过几级军官的明确阻止,军心得到稳定。

史思明的诱降信并没有取得效果,知道短期内攻不下平卢,安禄山要他进攻太原的命令不能不执行。他让向润客、李怀仙围困平卢,自己到常山与张献诚薛嵩等合兵进攻太原。

张献诚乘李光弼退却之机,收复常山等地,李光弼退守太原,他不知虚实,不敢进兵。史思明到达常山,要张献诚出兵,张献诚建议道:“蔡希德已经收复马邑郡,元帅命令他从北方进攻,两路夹击,定能破敌。”

史思明说道:“雄武皇帝已经命令蔡希德进攻云中,他抽不出兵来。现在郭子仪已将朔方军带走,太原守军不多,他们想依靠坚城固守,我们就派兵围困,断绝他们的补给,时间长了必定自乱。”张献诚依计,派薛嵩带兵,围困太原。李光弼虽然会用兵,但太原城内虽然有两万多兵士,但是大多数为老弱病残,战斗力不强。唯一的方法是利用坚城固守,能够坚守多长时间,他心里也没有底。好在薛嵩要保存实力,不愿冒险进攻,他虽然担心受怕,但城中粮草可供半年,短期内还可维持,他密切观察燕军的动静,寻找战机。

蔡希德进攻云中,遇到了程千里的顽强抵抗。程千里有守军两万多人,兵源人数比蔡希德少不了多少,这些兵士经过半年多的训练,已经有了一定的战斗力。双方旗鼓相当,两人都是忠心耿耿,谋略方面蔡希德稍胜一筹,但程千里以拙抵巧,只是坚守,不出城池。

蔡希德想诱他出城,在运动中消灭唐军。使用多种诡计,但程千里以不变对万变,蔡希德一点办法也没有。两军对垒,各打各的优势,始终处于平衡相当的地位,谁都占据不到优势。

第一百四十章 箭传书信鲁炅意不决 救援失败仲犀设擂台1

歼灭主力过潼关,帝国楼台已望观。

四方出击攻城池,将帅藏私暗计算。

龙虎旌旗插朔方,唐朝少帝戴皇冠。

汉家军士聚集拥,战火纷飞风向转。

安禄山接到了李归仁的奏折,得知唐朝已经开始组织进攻,虽然李归仁成功的击退了唐军的攻击,并歼敌五万,但是他心存疑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挥动一下手上的奏折,对堂下的大臣说道:“进驻长安之后,唐朝君臣逃往蜀地,我们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开始想象大燕国的辉煌。没有想到李亨在灵武登基,重新坚起了唐朝的大旗,阻住了唐朝的溃败之势。这次唐军妄想攻击长安,虽然被李归仁击退,李氏王朝没有挽回局势。但是李亨已经站稳了脚跟,重新建立了信心。更为严重的是,那些顽固不化的唐军将领,又有了主心骨,他们又有了幻想,还在坚守阵地保卫唐朝。今天的朝议,重点是重新评价局势,如何对付那些冥顽的唐朝将领,瓦解唐军。”

张垍上奏:“启奏皇上,唐朝在灵武建立新朝廷,调集陇佑、河西和朔方的边防军,现在郭子仪已经回到灵武,我军在长安只有两个军团,总兵力与唐朝相差甚大,要想击败唐军,必须增加兵力。如果从其他地方调兵,一是抽不出兵力,二是大兵调动劳力费神。臣上奏,长安维持现状,卡住唐朝的物资供给,压迫灵武的唐军。重点进攻南阳,向荆州进军。”

严庄上奏:“启奏皇上,唐朝已经是日薄西山,李亨在灵武苟延残喘,我们只要抓住战机,定快将其歼灭。臣上奏立即调动军队,集中力量攻击灵武,捉住李亨,唐朝就灭亡了。”

张均上奏:“启奏皇上,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的局势,我燕朝攻击受阻,唐朝的京城虽失,但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兵源雄厚。要想一下子将唐朝消灭,不切实际。臣上奏稳固现有地域,集中兵力收复太原,将河北、河东、河西、长安和河南联成片。先治理好国家,积蓄力量,与唐朝打持久战。”

安禄山说道:“中书省起草圣旨:史思明组织军队,进攻太原,限三月之内攻克。蔡希德攻击云中,打通与长安的通道。武令珣诱降鲁炅,诱降不成即强攻,一定要拿下南阳。田乾真、李归仁加强长安城的防守,牵制唐军主力。”

史思明接到安禄山的圣旨,叫来耿仁智,对他说道:“皇上又来圣旨,催促攻击太原,限定三个月拿下。”耿仁智说道:“现在平卢还在打,又要攻击太原,那里来的兵啊?”

史思明起身在房间里走动,耿仁智说道:“皇上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平卢的唐军死守,一时之间没有攻克。元帅可以向皇上上奏折,说明原因。”史思明说道:“上次上奏,三个月内拿下平卢,现在已经四个月了。上奏现在没有攻克平卢,无法自圆其说。”

耿仁智说道:“战场形势不断变化,唐军顽固抵抗,规定时间攻不下城池是常事。元帅如实上奏,看皇上如何裁决。”史思明说道:“皇上是从战场上滚出来的,我们的做法怎能蒙过他的眼睛。只要上奏,他就会知道我们有意保存实力,不愿强攻平卢。这可是大事啊,说不定就会让蔡希德来蓟城取代我了。”

耿仁智说道:“纸包不住火,限定的时间还没有攻克城池是实事。有意保存实力也不是坏事,谁都想少付出牺牲,多获得战果。现在平卢不能放弃,抽不出兵来攻太原。现在只有一法,就是元帅亲自去太原,帮助张献诚指挥攻击太原城。”

史思明采纳了耿仁智的建议,来到常山,张献诚到城门迎接。进了张献诚的帅府,史思明说道:“皇上让你我带兵围攻太原,张将军为何不动啊。”张献诚说道:“皇上要求三军一起攻击,单靠我一支军队攻不下太原。”史思明说道:“我的军队正在进攻平卢,一时半会抽不出兵来。太原城的兵不多,你不愿耗费兵力,派兵包围太原城总可以吧。”

张献诚说道:“我又不是傻子,去干那力不从心的事情。太原是一块骨头,巴不得他们撤走,怎么会去包围,阻止他们撤退呢?他们迟迟不愿撤退,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撤退的打算。既然不会撤退,也用不着包围他们。”

史思明说道:“那么为何又不攻城?唐朝分崩离析,城中守军军心涣散,如果进行强攻,就能攻克。”张献诚说道:“洽洽相反,城中有三万唐军,李光弼顽固不化。我的探子报告,他信心百倍,在军中放出豪言,要坚守城池,等待唐朝的反攻。我这点军队围困都不够,如何能拿下城池?”

史思明拿出圣旨给张献诚看,张献诚说道:“我早就接到了,攻城你是主脚,你的兵不来,这城就攻不下。三个月限期转眼就到,你向朝廷说明原因好了。”

史思明当即上奏:“启奏皇上,入秋以来,我军不断进攻,收复大部分失地,郭子仪收缩防守,将兵力集中在太原和云中。臣奉旨进攻太原,李光弼顽固得很,太原城墙坚固,唐军利用工事抵抗。张献诚正在全力攻城,但短期内不易攻克。蔡希德全力攻击云中,臣的主力正在攻击平卢,等攻克平卢之后,立即回军。集中兵力与张献诚一起夹攻太原,一举攻克。”

张献诚看过史思明的奏折说道:“我没有攻城,你为什么上奏我在攻城?这不是谎报军情吗?”史思明说道:“我现在是骑虎难下,你就帮我一下,等我拿下平卢,立即攻击太原。”张献诚没有再坚持,同意史思明的奏折。

安禄山接到史思明的上奏,不大满意,但又挑不出毛病。本想调崔乾佑向东攻击太原,却又接到李归仁的上奏,郭子仪回到灵武后,担任唐朝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兵马副元帅,厉兵秣马,调整西北三个军镇的军队。李亨扬言,一定要收复长安。请求向长安增兵。

为了对付李亨的新朝廷,长安的四个军团不能动。安禄山只有改变原来的主意,重新调整的部署,先巩固地盘,将唐军围困。朝堂之上,他对众大臣说道:“攻克潼关已经三个多月了,我军取得一些胜利,但并没有象想象中那样顺利。李亨在灵武称帝,为即将灭亡的唐朝打气。唐军仍然还在顽抗,今天朝议,重点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百四十章 箭传书信鲁炅意不决 救援失败仲犀设擂台2

安禄山发话,首席宰相张垍当即上奏:“启奏皇上,现在的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朝廷的方略也要随之改变。李亨在西北举起旗帜,将西北三个军镇的兵将组织在一起。唐朝的残余势力还在顽抗,要想打开局面,必须改变策略。目前西北战场的兵力对比,唐朝占优,只能防御。让田乾真李归仁守卫长安,拖住唐朝的主力。不从其他地方抽军队到西北攻击唐朝的新朝廷,重点解决其他地方的残敌。臣上奏加强长安的防守,将唐朝主力阻滞在西北。重点向南攻击,夺取荆襄。”

安禄山说道:“这建议好,朕对南阳的战况十分不满。让信使带着哥舒司空劝降鲁炅的信件,到南阳催促武令珣劝降鲁炅拿下南阳,怎么不见效果。这个武令珣也不知道轻重缓急,南阳已经是一座孤城,已经脱离了唐朝的管辖,怎么就拿不下来呢?再下一道圣旨,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攻克南阳,朕只要结果。”张均拟好圣旨,用加急送到南阳前线。

武令珣接到圣旨,鲁炅的信一直在他的手上,没有办法送到鲁炅的手上。他想长安已经攻克,南阳成了一座孤城,只要困住里面的人,迟早是要被攻克的。他计算着时间,城内的物资已经不多了,再有一月时间。南阳城就会箭尽粮绝,非破不可。

哥舒翰给鲁炅的信,武令珣并没有看得那样重。既然城池总是要破的,不在早晚。现在圣旨又一次催逼,他为了减少伤亡,只有想办法将信送到鲁炅的手中。

南阳城内,由于燕军将城池死死围困,四门紧闭不能进出。城内的唐朝军民,长期得不到补给,困苦不堪。鲁炅站在城楼上,看到四面的燕军营寨,对站在身边的方岚说道:“叛军已经围困三个多月了,朝廷的救兵现在仍然不见踪影,仗打成这样,估计朝廷出问题了。”

方岚叹息一声,没有言语。鲁炅说道:“想陆荣荣了,他回你们的老家,应该不会出现意外。”方岚说道:“三个多月了,一点信息都没有,这心里闷得谎。现在真有些想念她,不知道她的伤好了没有?”

“叛军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哪来的信息传递呢?叛军这样只围不攻,看样子是要困死我们了,城内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得想想办法。”鲁炅拍了一下方岚的肩膀,下楼去了。方岚还是痴痴的站在那里,陆荣荣的容颜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眼帘。摆脱不了,挥之不去。

再说陆荣荣,在张冲的保护下,到了徐家码头,急不可待的回到自己的家。陆立明高兴得不得了,上前拉着她瞧上瞧下。笑着说道:“在外面闯荡了三年多,吃了不少的苦吧。”他突然看到她身后的张冲,脸色一变说道:“这位小伙子是谁呀?方岚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啊?”

陆荣荣说道:“他是我的师侄,叫张冲。张冲过来见过师叔祖。”张冲过来给陆立明跪下:“徒孙张冲参见师叔祖。”陆立明转为笑脸说道:“免了,免了。”他回过头来对陆荣荣说道:“快去看望你方伯伯吧,他从仁义山庄回来后,一直萎靡不振。楚副帮主说他病了,可是我发现除了精神差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变化。可能是在思念方岚,已经六七年没见面了,亲生儿子,哪能不想呢?”

陆荣荣转身就要走,张冲机灵的很,马上说道:“师叔是去看望掌门师叔的爸爸吧,我也去拜见方师叔祖。”

自从仁义山庄回来以后方宝成一直没精打采,三个多月来,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没有心思处理帮中的事务。他将洞庭帮的事务交给楚文彬和胡春风,一人呆在家里,思念方岚。前些时,刘叶绿又生了一个小儿子,正在坐月子,方宝成怕她受不了打击,将方岚跳崖的事一直没有告诉她。所以除了楚文彬和张迁外,洞庭帮的人都不知道。

刘叶绿已经下床了,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唠叨:“方岚六七年不回来,我知道你心里很急。这几个月来你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在深更半夜里偷着哭了好几回。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是不是方岚的病没有治好?”

为了不让妻子伤心,方宝成说道:“方岚现在好得很,你不要瞎猜。你的身体没有复原,不要乱动,让丫环来整理床铺吧。”“主母怎么下床了?这些活,让我来干,你这样不是要赶我走吗?”丫环金花急忙上前阻止刘叶绿,抢着整理床铺。刘叶绿直起腰来,抱起小儿子喂奶。

陆荣荣走到大门外大声喊道:“方伯伯,方伯母,在家吗?我回来了,来看望你们。”“象是荣荣的声音,她回来了,一定有方岚的消息,快去看看。”刘叶绿抱着儿子急忙走到铜镜前整理头发,金花过去帮忙。

方宝成走到堂屋,见陆荣荣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象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但不管怎样说,陆荣荣回来,能带人来看他,他的内心之中多少有些安慰。他对陆荣荣说道:“回来就好,你的脸色不大好,一个大美人,弄得这样凋粹。在外面闯荡三年多,吃了很多苦吧。你的武艺又有了长进吧,帮中正需要人手,你到总堂去,让楚副帮主安排你的事做。这位少侠贵姓,看得出来,武功不弱。”

张冲连忙说道:“我叫张冲,纯阳罡气已经接近十层,但比起师叔来还差得远。”方宝成说道:“如此年轻就有十层的纯阳罡气,荣荣好眼力呀。我不是昆仑派的人,我不是你的师叔。”他认为张冲是陆荣荣新找的对象,张冲口中的师叔指的就是他。

陆荣荣说道:“他是方岚哥和我的师侄,天生的练武材料,我回来是养伤的,方岚哥让我来看望您老人家。”

刘叶绿从里屋出来,听到陆荣荣说方岚,忙不迭的问道:“荣荣,你见到方岚啦?快说说,他现在怎样?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回来?”方宝成回来后,怕她承受不了,一直将欧阳明对他说的实情封得紧紧的,不告诉任何人,将所有的痛苦放在自己心里。

他立即说道:“见着了,他好得很,你用不着担心,去忙你的事吧,荣荣又不是外人。”“谁要你多嘴,从洛阳回来后,换了一个人似的,整日无精打采。我就是要问问,荣荣,方岚现在在什么地方?”刘叶绿不依不饶。方宝成抢过话头说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在昆仑山哪。”

第一百四十章 箭传书信鲁炅意不决 救援失败仲犀设擂台3

陆荣荣说道:“不在…”方宝成连忙抢过话头说道:“荣荣刚从外地回来,你去泡壶龙井茶来,让她偿偿。”他的脑筋还没有转过弯来,怕陆荣荣说出方岚死亡的真相,故意打断,阻止她后面要说的话。在他的心目中,方岚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要阻止陆荣荣说出来。

他还不停的向陆荣荣使眼神,弄得陆荣荣茫然不知所措。笑着说道:“伯父,我在家喝过茶了,现在不渴,不用伯母忙活。”刘叶绿说道:“是的啊,你尽打叉,快说说,方岚在哪里?”“方岚哥在南阳,帮助南阳节度使鲁炅抗击叛军。”陆荣荣笑着说道。轮到方宝成一片茫然了,不自觉的反问一句:“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方岚哥是朝廷封的四品将军,是大官了,比江陵县令还要大,和荆州长史差不多。还是我们昆仑派的现任掌门人,可有出息了。”

“快说说,这三年多,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方宝成听陆荣荣说的有鼻子有眼,不象是在说谎,迫不及待的问道。

陆荣荣就把寻找方方岚的全过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方宝成和刘叶绿听得很认真。两人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们高兴啊。

刘叶绿上前握住陆荣荣的手,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咧开嘴笑得合不拢。方宝成说道:“别只顾高兴了,赶快准备酒菜招待客人吧。”

丫环翠屏带着方昱霞回来了,方昱霞见到张冲和荣荣十分陌生,跑到方宝成的身边,斜眼瞅着两人。

刘叶绿说道:“昱霞快来见过你荣荣姐,她是你哥哥的媳妇,将来的嫂子,你要是再调皮,她可要管你了。”

陆荣荣上前,用左手抱起方昱霞,笑着说道:“昱霞妹妹长这样大了,我离开徐家码头的时候,你才出生呢。”

方昱霞瞟了张冲一眼说道:“姐姐真好,哥哥不好。”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方宝成说道:“霞儿弄错了,他叫张冲,不是你的岚哥,是你岚哥的师侄。比你还要晚一辈。”

方昱霞拍着手说道:“他那么大,还晚一辈,真有意思。”张冲用手摸着后脖子说道:“我怎么这样倒霉啊?这小孩子也是我的师叔。”大家都笑了,丫环金花上前说道:“宴席已经做好了,王厨师说,可以入席了。”

方宝成说道:“你去将荣荣的父母请来,我们一起为荣荣接风。”金花应了一声,出门去了。一会儿陆立明就来了,方宝成携着他的手入席。

陆立明说道:“这一阵子,看你无精打采的,我心里也很着急。国家出了大乱子,生意不景气,大家都担着点,不能让你一人顶着。该放宽心的时候,就得放宽心。帮中一千多弟兄,都忍耐一下,事情就过去了。”

方宝成不愿说出心事,笑着说道:“你说得对,忍耐一下就过去了。现在豁然开朗,他们年轻人已经在外面闯出了一片新天地。我高兴啊,所有的烦恼都去掉了,方宝成又是雄心勃勃的方宝成了。”

一顿酒吃得十分融洽,方宝成的精神焕然一新。虽然生意不景气,但他与胡春风、楚文彬等人一起重新调整。虽不能象从前那样钱财滚滚,但过日子还是可以的。洞庭帮又活过来了,岳阳、夷陵郡、南浦郡等地的生意又活跃起来。

陆荣荣在徐家码头已经快半年了,她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心里总惦记着方岚,征得陆立明的同意,她和张冲一起就要到南阳去,与方岚一起抗击叛军。临行的前一天,她去向方宝成辞行。

方宝成说道:“伤势好了吗?胡副帮主说,江陵县令对他说几个月前,长安已经被叛军占领了,皇上也跑到剑南去了。因为南阳的守军一直在坚守,所以襄阳和荆州才没有战争。那里正在激战,你还是晚一些时候去吧。”

陆荣荣说道:“方伯伯,我的伤已经全好了,准备和张冲一起明天去南阳。我也是朝廷的六品校尉,上前线是理所当然的事,您有物事要带给方岚哥吗?”

方宝成说道:“要是这样,我就和你们一起去吧,我七年没见到他了,这颗心始终悬着。前一段时间,叛军攻下了长安。唐玄宗带领朝廷的官员跑到剑南去了,我们虽然是一介草民,也在为唐朝担心。现在江南比较安宁,除了朝廷的税收增加了之外,没有太多的变化。如果南阳失守,叛军南下,到我们这里来,那就糟了。所以我也要尽一份心意,到前线去抗击叛军。”

程仕信也来了,他说道:“帮主的做法太对的,现在保护我们这里的安宁,才是大事中的大事。我们没有亲身经历叛军欺压的痛苦,当然体会不到叛军进驻长安时,当地百姓的心情。衙门里的人说,叛军进驻长安时,街上血流成河,老百姓苦不堪言。因此千万不能让叛军到我们这里来,那样老百姓就要遭殃了。有消息说,叛军将南阳城围困得水泄不通,所以你应该将玉莹和徐胜两人都带去,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

方宝成说道:“徐胜和玉莹现在还在扬州,来不及了。再说目前的生意不好做,朝廷的税收一增再增。一定要硬着头皮挺过这一段时间。缺了人手可不行,二千多家,要吃饭啊。我和荣荣等人去就够了,你在帮中与文彬兄弟多出些注意,保护好徐家码头。”

陆荣荣说道:“帮中事多,伯伯不用去南阳,我和张冲都是军官,有责任为朝廷出力,去保卫南阳。您没有这个义务,可以不去。”

方宝成说道:“南阳告急,我的心更急。原来已经放下了的心,又提了起来。你们知道吗?乾真兄弟是燕朝的一品骠骑大将军,要是他来进攻南阳还真不好办。我和他是过命的交情,他会买我的人情的。南阳并不很远,不过千把里路,对武林人士来说,行走一趟是家常便饭。我将帮中的事务交待好之后,明天便和你们一起出发。”

第二天,方宝成拿好行礼,牵着马来到陆立明的家。陆荣荣说道:“伯父是一帮之主,离开了洞庭帮,对帮派影响很大,还是应该照顾帮中的兄弟。我和张冲是朝廷的军官,好歹也是个六品、七品,到前线立功,还可升官。伯父江湖人一个,没有必要趟这样的混水。两军对垒,不象武林中的比武格斗,叛军的驽箭十分厉害,伯父的武功再高,也作用不大,用不着冒险。”

第一百四十章 箭传书信鲁炅意不决 救援失败仲犀设擂台4

陆立明也不愿让方宝成去打仗,在旁边说道:“荣荣说的在理,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一辈的最好不要插手,我们已经为他们搭好桥,其他的事就让他们自个儿处理好了。”

方宝成说道:“我只是惦记方岚,七八年了,他现在不能回来,我就应该去南阳。帮中的事务已经交待好了,近期的事都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我快去快回,耽误不了事。”

陆立明说道:“思子心切,人之常情,荣荣就和方伯伯一起去南阳,他闯荡江湖多年,经验丰富,对你们有帮助。”送他们三人离开徐家码头,方宝成想快,没有乘舒适的船,而是骑马走陆路去南阳。

回头再说武令珣的军队,将南阳围得水泄不通,毕思琛说道:“皇上的圣旨,元帅要重视,不能再拖了。”武令珣说道:“是啊,从四月底到现在,已经半年了,当时在浊水河边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杀敌四万多,但我们的损失也不小。唐军先锋的冲击力很强,摧毁了我的第一道防线,如果不是河流阻隔,加上远程打击武器杀伤力大,能不能取得胜利,还真难说。打了大胜仗,首先要做的就是奖赏有功之人,对作战勇敢,奋力杀敌者重赏。接续要做的事是安抚死者,治疗伤员,补充粮草、弓箭武器。军队休整了一个多月,直到六月初接到安禄山进攻南阳的命令,才缓缓向南阳城攻来。”

他停止一会,接着又说道:“不想这样缓慢了一下,就让鲁炅缓过劲来,他们已经修好了南阳城的防御工事,唐军也从失败的阴影中挣脱,军士们又重新树立起了信心。面对滚滚而来的轮番攻击,他们毫无惧色,严阵以待。”

毕思琛说道:“现在又围困了他们三个多月,已经没有了锐气,我建议立即强攻。武令珣当即命令,发起猛攻,燕军擂鼓呐喊,在车驽和强驽的掩护下,四面攻城。但鲁炅准备充分,顽强抵抗。燕朝的军士们抬着云梯,一批批的向城楼冲锋。前赴后继,猛烈得很。但南阳城内的唐军,守得十分顽强,他们冒着敌人的箭雨,用各种驽箭对冲锋的敌人猛射。

燕军虽然士气高昂,但因为城防工事坚固,唐军顽强抵抗,始终接近不了城墙,无法渡过护城河。毕思琛说道:“没想到鲁炅这样能打,这样强攻,军队的伤亡很大,得不偿失。军队的伤亡过大,会影响士气。我建议暂缓攻击。”

武令珣也想保存实力,他说道:“暂停攻击,军队休整一段时间,先困住唐军”不想安禄山的命令又到,要他加大攻击力度,向荆州进军。

军令如山,武令珣又开始猛烈的攻击,燕军前赴后继,勇猛冲击。但是除了增加了千余名受伤者外,一无所获,燕军根本就接近不了城池。

毕思琛说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军队受伤的太多,应该放缓进攻,采用四面围困的办法。”武令珣说道:“传令下去,在南阳城的四周扎下营寨,不让南阳城内军民出入。我们要长期封锁城池,困住他们。城中长期得不到补给,军心必乱,要不了多久时间,就会出城投降。”

毕思琛说道:“南阳城防坚固,唐军士气正旺,这时进攻时机不到,增大伤亡不说,而且很难攻下城池。我建议一边采用原来的战术,先围困他们,一边想办法把哥舒翰信送到鲁炅的手上。即使他不投降,也能挫伤唐军的锐气之后,再抓住时机一举攻下。”

哥舒达说道:“南阳城已经成有近两个月与外面失去了联系,城内的粮草不多了,再有一段时间,军队和老百姓都要饿肚子。坚持不了太久,只要元帅静下心来等待,既可以减少军士的伤亡,又能拿下城池,比强攻好多了。”

武令珣说道:“我们的粮草还能保证多长时间?”毕思琛说道:“三个月没问题。”武令珣说道:“朝廷的粮草也不多,现在小麦已经收割完毕,老百姓家中有粮。哥舒达带领三千军队到南阳郡的几个县,征收军粮,要保证一年的粮草。”

武令珣拿出哥舒翰招降鲁炅的书信说道:“鲁炅铁了心,不让我军接近城门,这信虽然送到了南阳,但到不了鲁炅的手中。我看他这样顽固,就是到了他的手中,也未必有效果。”毕思琛说道:“不管有没有效果,总要试一试吧,我们可先试探一下,然后再传书信。”

武令珣立即写了一封信,但是找不到送信的方法。正在这时朝廷的信使又来了。武令珣立即在帅帐接待了信使。信使说道:“皇上对唐朝的南阳守将十分看重,要求我将哥舒司空的信送到鲁炅的手中。请元帅为我掩护,我亲自送到鲁炅的手中。”

武令珣说道:“这事我都想几天了,但没有办法接近城池。既然皇上有安排,我派哥舒达将军护送你,一定不会误事,做到万无一失。”哥舒达和信使试图进城,但唐军守得严密,离城墙尚有一百多步,城楼上的箭矢密集的射向他们。哥舒达拨打箭头,保护信使,他后面的军士抵挡不住,只得退回,燕朝的人根本接近不了城墙。

武令珣只好将原来写的那封信拿出来,将书信绑在车驽主箭上射到城楼。那支主箭带着书信,插在城楼的木柱子上。守城士兵看到箭杆上捆着一堆纸,搬来楼梯,将巨箭取下,拿到书信交给正在值勤的方岚。方岚看着上面写着鲁炅亲启,他不便折开,马上交给了鲁炅。

鲁炅也没有问书信是那里来的,拆开一看,脸色大变,半天说不出话来。方岚知道鲁炅遇上了麻烦事,以为是私事,转身离开。鲁炅这才缓过神来,对方岚说道:“方将军留步,潼关失守了,朝廷的二十万主力全部被歼,天下兵马副元帅哥舒翰被擒。长安失守,皇上带领文武大臣逃到剑南去了,而且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朝廷躲到蜀地,大唐大势已去。”

刘横说道:“想不到盛世大唐竟如此脆弱,安禄山只用了七个月时间便攻下了两京,歼灭了朝廷的大部分主力,我们这座城池还能守多久啊?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竟然被歼灭,不可思议。是不是敌人的迷魂药,有意造谣。”

鲁炅说道:“不会是假的,这信上说,燕朝攻破了潼关,唐朝的二十万主力全部被歼,哥舒元帅投降了燕朝。皇上带着唐朝的大臣,都跑到蜀地去了。还有哥舒元帅给我的书信,要传给我。”

第一百四十章 箭传书信鲁炅意不决 救援失败仲犀设擂台5

听到长安落入叛军之手,方岚十分震惊,但保卫唐朝的决心没有变。坚定的说道:“这消息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坚守。能守多久,就守多久,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一臣不选二主,既然做了大唐的臣子,就只能为了大唐血战到底。”

鲁炅眼睛一亮,盯着方岚看。方岚并没有意识到鲁炅的特别反应,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叛军进攻很猛,双方的伤亡都很大,这些天减弱了攻势,他们也知道硬拼虽然能攻下城池,但他们也会付出相当的代价。我们只要坚守,保证叛军不过河南道,即使朝廷迁徙蜀地,皇上顺利到达剑南后,知道这里的战况,一定会派援兵来的。”

鲁炅左手拿着信笺,右手指对它弹了一下说道:“这是武令珣的来信,约我谈判,他说哥舒元帅已经投降了安禄山,有他的来信在他那里,劝我投降。哥舒元帅是我的老上司,我一直将他当老师对待,此事还真不好办哪。”

方岚说道:“长安虽然落入叛军之手,但朝廷迁徙剑南,仍然在与叛军周旋,如果现在投降叛军,会留下骂名,不如再坚守一段时间,看看燕朝的作为。我劝元帅不要与武令珣谈判,朝廷不会弃我们不管。”

鲁炅手一挥,坚定的说道:“传令下去,不让燕朝的任何人接近城池,只要进入一百步内,便集中驽箭射击。”

武令珣的人靠近不了城池,他无计可施,只好用箭将哥舒翰的书信,射到城楼上。军士将哥舒翰的信交给鲁炅,鲁炅拿着信对方岚说道:“哥舒元帅的亲笔信,他劝我投降,此事不好办啊。”

方岚说道:“会不会是模仿的笔迹?叛军内也有读书的人,模仿一个人的笔迹并不是很难的事情。”鲁炅说道:“不是,哥舒元帅给我写信的落款,是任何人也模仿不了的,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他现在是燕朝的司空,正一品官衔。他对我说,安禄山非常看重我,让我担任燕朝的荆州府都督,江南节度使、江南西道处置使。”

方岚说道:“这看起来很诱人,实际上,这些地盘还在唐朝的手上,元帅要深思熟虑,不要中了安禄山的圈套。”刘横说道:“唐朝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元帅如果倒向燕朝,夺取襄阳和荆州都不难,但在史册上就留下了背叛朝廷的诬名。”

鲁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我是要好好的考虑进退得失,哥舒元帅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自从皇甫元帅将我推荐到哥舒元帅的门下之后,在他的帐下十几年,跟随他一起南征北战,大小战斗无数次,一直都是所向披靡。虽然也有过几次非常艰难,有时甚至于到了命悬一钱的境地,但还是闯过来了。可以说哥舒元帅是我的良师益友,我能到达今天这个位置,全靠他的赏识。就私人情感而言,我是应该听从哥舒翰的劝告,投降安禄山。”

方岚说道:“但是,如果元帅投降了安禄山,很快就成了安禄山眼中的无用之人了。他现在虽然给你封官许愿,但如果拿不下襄阳和荆州,那只是一个空衔。拿下了荆襄,也会受到燕朝功臣的排挤。那些人在与唐朝的作战中战功绰绰,你的实权会被他们抢去。在与武令珣的战争中,元帅一败涂地。成了常败将军,在那些人的眼里,是个一钱不值之人。到了燕朝你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从此成了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安禄山会将给你的这些称号都收回去,他不会选用一名没用的降将担任重任。开始为了大部分唐将的投降,可以照顾一下你的情绪,象对待哥舒翰一样,给他安排一个闲职。到燕朝安定之后,这些人就会被遗弃。而且唐玄宗逃到剑南,还要做最后的挣扎,说不定形势逆转也大有可能。因此现在投降不是时机,我劝元帅先稳住武令珣,等一段时间之后再说。”

鲁炅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决定再等等,起码也要坚守南阳几个月,让燕朝军队吃些若头,显示一下我们的价值之后再投降,也比现在好得多。”

武令珣的将哥舒翰的书信射上城楼之后,一直没有见到南阳城的动静,便想攻城。他将毕思琛、哥舒达招到帅帐商议,毕思琛说道:“鲁炅现在犹豫不决,他既不回信,也不拒绝,是在等待形势发展,如果彻底消灭了唐朝,他无路可走,定会投降。现在围困他们就够了,如果强攻会增加伤亡耗费人力物力。”

哥舒达说道:“现在鲁炅思想波动,斗志不强,正是攻城的好时机,如果我们全力进攻,定能攻下城池。”

毕思琛说道:“哥将军这是呈匹夫之勇,现在唐朝已经不堪一击,西进军团兵力是我们的四倍,朔方军主力被郭子仪带去河北,他们全力进攻定能攻下朔方。郭子仪的五万人马在河北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加上唐朝主力被歼,军心浮动,在史思明、蔡希德、张献诚的联合攻击下,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等安静北方之后,主力挥师南下,到时候就会和皇上起兵时一样,势如破竹一举拿下江南。现在强攻不是时机。只要控制局面,困住南阳城的人和物不进出,就能达到目的。何必增加伤亡呢?”

武令珣觉得毕思琛说的有理,作为武将,手底下兵强马壮当然好,军士就是将军的本钱,他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改变了初衷,他说道:“毕将军要按照朝廷的旨意作好粮草的征集,在各个县建立燕朝的政权,任命县令等县衙的官员,完成朝廷的税收任务。

有了充足的粮草才能进行长期围困。哥舒将军作好围困城池的工作,不让人物进出,那怕是一条狗,一碗水也不能进城,要将南阳城困得严严实实的。”

灵武的唐朝新朝廷,得知南阳城被围困几个月,鲁炅一直坚守。唐肃宗特地派中官将军曹日升作为朝廷的宣慰大臣去南阳传旨,鼓励他们继续坚守。

曹日升到达襄阳后,魏仲犀将当前的形势向他作了报告,得知南阳被燕军围困,所有的道路,都被叛军堵绝,无法进入南阳城之后。曹日升就以钦差大臣的名义,传达唐肃宗的旨意,招来颍川①太守来瑱到襄阳商讨解救南阳的办法。来瑱说道:“颍川面对洛阳叛军,自身的防守都十分艰难,如果分兵支援南阳,很可能城池不保。请钦差大臣转奏皇上,我来瑱誓死守卫颍川,决不让叛军占驻,人在城在。”

第一百四十章 箭传书信鲁炅意不决 救援失败仲犀设擂台6

魏仲犀担心的是襄阳,对曹日升说道:“叛军十分猖狂,叛军如果攻克南阳,即将进攻襄阳。我们按朝廷的旨意,招兵两万,日夜训练,为的是保卫襄阳。如果前去救援南阳,被叛军觉察,派兵偷袭襄阳,襄阳不保,江南的防线也就垮了。请钦差大臣上奏皇上,臣守卫襄阳责任重大。”

曹日升想联合救援南阳的想法,不能实现。他对魏仲犀说道:“皇上已经调动西北几个军镇的边防军,现在正在灵武集结,要一举收复长安。现在南阳至关重要,将军应该立即援助。”

魏仲犀也知道坚守南阳,对保卫襄阳的重要。如果南阳一破,襄阳就成了前线,那时也会被叛军包围。他本意是想死守襄阳,但钦差大臣要他救援南阳,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此时他得知杨国忠已死,靠山已经倒了,想换地方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南阳失守,要想保住襄阳也不可能,寄希望于南阳坚守。

听了曹日升的话之后,他立即改变态度,信誓旦旦,一定要全力支援南阳。安排好曹日升之后,他去找他的弟弟魏孟驯商议,如何救援南阳。

魏孟驯说道:“南阳一定要守住,南阳一破,襄阳就要受到叛军的攻击,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魏仲犀说道:“你可有胆量,前去救援南阳?”魏孟驯说道:“二哥下令,弟愿意前去。但要给我一个名份,没有官衔,怎样带兵打仗呢?”

魏仲犀到驿站对曹日升说道:“魏孟训有胆有识,武艺高强,是带兵增援南阳的最好人选。但是他的官位较低,如果能给他一个裨将的职务,明天就可以出兵。”

曹日升说道:“你是太守,写一份奏折,我以朝廷钦差大臣的名义,向皇上上奏。现在可以任命魏孟驯为先锋官,领兵前往南阳,解救鲁炅,内外夹击,一举歼灭叛军。等奏明皇上,颁发圣旨之后,再予以确认。”

魏仲犀十分高兴,立即组织兵马。因为他来襄阳的时候,得到杨国忠的支持,在襄阳招收了两万军队。抽调一部分兵力,不成问题。

魏孟驯带领五千步兵作为先锋,浩浩荡荡向南阳逼来。武令珣早就得到消息,派哥舒达前去迎击。

两军在明府桥相遇,魏孟训带领将士抢占桥头,不想被哥舒达捷足先登。

他组织敢死队向桥头冲锋,试图攻占战术要地,他们手拿盾牌密集冲锋。

然而对方伏远驽射程远,穿透力极强。唐军手中的盾牌就象纸糊的一样,根本挡不住燕军的箭矢。被对方的驽箭射得成片的倒下,唐军接近不了桥头。

魏孟训想不出好计策,只有强令唐军先头部队硬冲。这些内地的军士和新招收的新兵,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和战场的洗礼。从没有见过这等阵势,他们不愿白白送命,竟然违抗命令,望贼而走,四散逃离。

哥舒达带领骑兵随后冲杀过来,唐军抵敌不住,全线崩溃,大败而退,哥舒达要围困南阳,不敢分兵追击。魏孟训退回襄阳,向魏仲犀说道:“燕军十分凶猛,我军一触即溃,用武力解决不了南阳的危机。”

曹日升说道:“皇上现在坐镇朔方,正组织人马收复长安,如果让叛军攻克南阳,就会威胁到襄阳。圣上命我到南阳城宣慰将士,让他们知道皇上的决心,坚守城池,牵制叛军,保证皇上收复长安。我请求单骑进入南阳城,传达皇上的命令,完成这次使命。”

魏仲犀说道:“不可,贼若擒吾敕使,我亦何安!到时朝廷追究我的责任,将军落入叛军之手,我也会被罢官。”正在两人争论的时候,驿将何远来报,平原郡太守颜真卿到访。

颜真卿起事失败之后,从河北逃跑,几经周折,这天正好来到襄阳。他身上没有了盘缠,到太守府约见魏仲犀。魏仲犀十分敬重颜真卿,并没有把他当作败军之将看待,而是将他作为座上宾,一起参与决策。

颜真卿自河北起兵,被燕军击败,化装逃往山东,再到安徽走长江水路,进入汉水经襄阳到达长安。在襄阳下船后,得知长安早已失陷,内心之中震动很大,几乎失去信心。长安去不成了,只得留在襄阳,好在魏仲犀并没有看轻他。此时知道唐肃宗登基,使他又看到了希望。

他对魏仲犀说道:“曹使办事果决,不顾万死之地,何得沮之!纵为贼所获,是亡一使者;敬得入城,则万人之心固矣。公何爱焉?”

魏仲犀说道:“燕军将南阳城围困得象铁桶一般,曹将军如何能够进去,如果前去那就是等于送死。颜太守说的虽然有理,但也不能白白的丢了皇上的钦差大臣。”颜真卿说道:“曹将军的性命固然重要,但相对于南阳城来说,那个重要?长安失陷,南阳城内的守将不知道肃宗皇帝正在灵武拒敌,随时都有投降的可能。”魏仲犀思考一会说道:“曹将军为皇上万死不辞,我无话可说,但南阳城被叛军围困日久,将军此去太过凶险。”

曹日升说道:“此去虽然必死无疑,但为了大唐的基业,为了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使收复长安的计划能够早日实现,我这条命算得什么呢?”

中军官冯廷环颇有武艺,为曹日升的行为所感动,挺身说道:“将军必能入,我请以两百骑助之。”魏仲犀知道冯廷环武艺高强,但武艺再高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无法施展,他有些不愿舍弃。对冯廷环说道:“将军武艺高强,但叛军的箭矢太过厉害,防不胜防啊,此事要慎之又慎。”

颜真卿眼睛一亮,对魏仲犀说道:“将军的担心有道理,但圣旨不能不执行,违抗圣旨犯了欺君之罪,曹将军扛不起这样的罪名。我在平原郡起兵的时候,得到民间侠客的支持,那些人飞檐走壁,刀剑不入,武功之高得不可思义。曹将军如果有这些人的保护,定可以进入南阳城。”

魏仲犀说道:“那些人是很厉害,但他们来无踪去无影,到那里请得到呢?”颜真卿说道:“太守可在襄阳开设十日擂台,保证有江湖侠客投到你的帐下。”

魏仲犀大喜过望,笑着说道:“南阳被困数月,随时都有可能被燕军占领,襄阳就成了抗击叛军南下的前沿,有了这些武艺高强的侠客帮助防守,襄阳城就要稳固得多。马上传令,在隆中举行擂台赛,选拔武艺高强之人,到军中担任军官。由冯廷环主擂,能够打赢他的,都能入选。”

第一百四十一章 钦差进城方宝成助威 太守送粮武令珣毙命1

开元进士承皇恩,风华官场充大任。

主考不慎南冠客①,挣脱牢狱强自忍。

州郡建功重入朝,排挤打击隐无声。

陡闻新帝招旧部,再度出山凤翔奔。

安禄山起兵前夕离开朝廷的礼部尚书苗晋卿,隐居在汉阴郡②。虽然隐居,但对朝廷的事仍然十分关心。唐玄宗逃向剑南的时候,他就十分痛苦,以为唐朝就此完了。听说唐肃宗在灵武登基之后,有所心动,虽然已经退出了朝廷,仍然想为国家出力。一人坐在堂屋里想着心事。

他的长子苗发走到他的身边,见他十分入神,走近跟前说道:“父亲还在想朝廷的事啊,皇上已经到蜀地了,叛军很快就要来了。你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用不着再关心唐朝的安危。我们一家隐居这里,过乡绅生活,叛军也不会和我们过不去,就安心的过吧。”

苗晋卿双目逼视苗发,绷着脸说道:“混账话,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我在朝廷为官三十多年,怎能坐视不管?让你打听的事,搞清楚了吗?”

苗发一时语塞,正在这时,苗晋卿的次子苗丕和三子苗坚进来。苗丕对苗晋卿说道:“大哥要服侍您的起居,派我和三弟一起去打听。奔波了几天,总算搞清楚了。让三弟告诉您。”

苗坚说道:“我和二哥到处打听朝廷里发生的事件,朝廷逃到马嵬驿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军士对杨国忠怨恨到了极点,在马嵬驿向皇上兵谏,杀了杨国忠,逼死了贵妃娘娘。而且太子也与皇上分道扬镳,打着天下兵马大元帅,叛军都招讨的旗号,去了灵武。”

苗晋卿双眼突然放光,高兴的说道:“国家有救了。你们两人继续打听太子殿下的行踪,最好是去灵武一趟,一定要将殿下的帅府位置和行动搞清楚。”苗坚懒洋洋的说道:“您都退休归隐了,还有这个必要吗?”“很有必要,现在国家分裂,危如累卵,为父还要尽一份力。你们现在便出发。”

苗丕和苗坚两人一路行到灵武,刚好碰上了李亨的登基仪式。两人立即回家,对苗晋卿说道:“太子殿下已经登基做皇上了,听人说他志在收复两京,平定叛乱。你该放心了,好好的过好晚年。”

苗晋卿说道:“皇上还健在,太子在灵武是擅自登基。这件事虽然对平叛有利,但与祖制不合。我得去灵武,助殿下一臂之力。苗发守家,苗丕苗坚与我一同去,尽我们的一份力量。”当下租了一辆马车,父子三人便向灵武驶去。

几天的颠簸,苗晋卿到达灵武,风尘仆仆的进入临时皇宫。李辅国认识他,上前说道:“苗尚书来到灵武,找皇上有事吗?”

苗晋卿说道:“胡羯乱常,当今皇上当机立断,挽救大唐社稷,我本是告老还乡之人,但为了社稷,还想出一份力。请你带我晋见皇上,行吗?”

李辅国知道苗晋卿在朝廷为官三十多年,起起落落,很能办事。对他说道:“我为老尚书通报一声,请稍等。”一会儿他出来对苗晋卿说道:“皇上请苗大人到后宫晋见。”苗晋卿谢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进入内宫。

唐肃宗端坐在案台前,苗晋上前跪拜:“老臣苗晋卿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爱卿平身。”唐肃宗说道:“爱卿年事已高,但还关心着社稷的安危,高风亮节,人之楷模。”

苗晋卿站起来说道:“启奏皇上,臣虽然年近七十,但身子骨非常硬朗,还能为皇上办差。现在皇上新登大宝,朝廷中缺乏有经验的办事之人。臣自告奋勇,在皇上面前讨个差事。”

唐肃宗说道:“爱卿是上皇天帝的老臣,在朝廷担任重任三十多年,以办事干练而称道。现在叛军的气焰十分嚣张,爱卿认为如何着手,打击叛军。”

苗晋卿躬身说道:“启奏皇上,胡羯借清除杨国忠之名,蒙骗百姓,虽然一时得逞,但必不能长久。现在两京虽然落入叛军之手,但大唐的山河还在,除了河北河南两道之外,其他十道仍然是大唐的地盘。各郡、各县都还在抗击叛军,朝廷仍然占据有利地位。朝廷要办的事,就是要坚定各地抗击叛军的信心。让天下人都能集聚在皇上的麾下,那胡羯不懂治国,时间长了,占领地的百姓生活艰难,必然要造反,那时候内外夹击,叛军必垮。再来围剿残余分子,就容易多了。当前增强各地信心的最好办法是,恢复州县行政区划的祖制。改郡为州,改太守为刺史。表明现在的朝廷不是杨国忠做宰相时的朝廷,当今皇上不是宠爱杨贵妃的上皇天帝。”

唐肃宗觉得苗晋卿说的有理,讨论了一些细节,交换看法之后,决定留下他,让李辅国安排好他的住处。

次日上朝,众大臣上奏过后,唐肃宗说道:“礼部尚书一职,目前空缺,苗晋卿是天宝年间的礼部尚书,经验丰富。请他担任礼部尚书,是否合适?吏部和三省按照程序议一议。”

韦见素上奏:“启奏皇上,苗晋卿是开元中期的进士,一直在朝廷担当重任,口碑载道。天宝十四年极力反对杨国忠,遭受打击,他向上皇天帝提出归隐。现在投奔皇上,应该给予重任,是出任礼部尚书的合适人选,臣赞成由他担任礼部尚书。”

杜鸿渐与苗晋卿不熟,但是皇帝已经有了暗示,加上韦见素已经赞成,他不好唱反调,上前说道:“启奏皇上,苗晋卿千里迢迢投奔皇上,说明人心所向。委以重任有利于招揽人才,臣奏请苗晋卿担任礼部尚书。”

两位宰相都投了赞成票,其他人都跟着为苗晋卿说好话,没有反对意见。唐肃宗很高兴,大声说道:“今天的朝议很好,既然吏部、三省都推荐苗晋卿担任礼部尚书,中书省起草诏书,上奏给朕,审签后颁布圣旨。”

中书舍人贾至起草苗晋卿的任命诏书,他从唐玄宗身边来到唐肃宗的身边,仍然是做起草诏书的事务,做这抄抄写写的事情。虽然十分重要,但不能掌握实权,只能照章办事,内心有些不满,渴求独当一面。

心中虽然不服气,但朝堂上定的事,他不敢不办,起草的诏书,很快到了唐肃宗的手里。圣旨下来,苗晋卿正式上任。

注①:官员成为囚徒。

注②:唐朝地名,现在的陕西省安康市。

第一百四十一章 钦差进城方宝成助威 太守送粮武令珣毙命2

苗晋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郡改为州,将太守改为刺史。奏折到了唐肃宗的手里。经过朝议之后,批准了设州和刺史的奏章。从此郡又换成了州,并且延用原来的州名。

襄阳郡还没有接到朝廷的圣旨,魏仲犀还是太守,他让魏孟驯按照他的要求,在襄阳城南摆下擂台。并将襄阳太守的文告张贴到襄阳城的各个主要街道,以及人群比较集中的市面上。

驿将何远将襄阳招收武艺高强之人到太守衙门当差的消息,用快马传到周边的郡县。许多武林人士都来到襄阳参加擂台比武,擂台下人山人海,将整个太守衙门的练兵场挤得水泄不通。

开始三天,并无出类拔萃之人,上台的人虽然很多,但不到三个回合,都被冯廷环打下擂台。到了第四天之后,有些武林人物陆续上了擂台。这些人武功虽然不弱,但算不上江湖中的知名人士。与冯廷环仍然有差距,对阵几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十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并没有武艺高强之人上得擂台,魏仲犀十分失望,眼看着计划就要落空。

卧龙山庄庄主关云飞的儿子关雷每天到擂台边转悠一回,几天来见冯廷环在台上耀武扬威。他年少气盛,不顾他父亲的告诫,终于按捺不住,跳上擂台,报上姓名,向冯廷环挑战。

关雷的武艺是关云飞亲传,已有较深的造诣,虽然不能进入武林一流高手之列,但与冯廷环比起来,还是要稍胜一筹。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三百招后,关雷渐渐占据了上风。

主擂的魏孟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上得台面的人物,很是高兴,笑着说道:“想不到,在第九天,会突然出现转机。有本事的武林人物,大有人在。”

魏仲犀并不满意,他对魏孟驯说道:“这人的武艺,与冯廷环相差无几,是同一档次之人,进入南阳的把握不大。擂台再延长五天,选不到人,不能轻举妄动。”

方宝成和陆荣荣张冲三人到达襄阳的时候,正是擂台的第九天,他们本不想在襄阳住宿,想找一家餐馆吃过午饭便走。方宝成想立马见到方岚,所以心急如焚,走进酒店就大声嚷道:“小二,来四个大菜,四份饭,越快越好。”

三人刚刚坐下,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张冲年少,喜欢探听消息,听到说话声,便运起内功,用心偷听。

“官家摆擂台,招武功高强人士到官府当差,但那些武林高人根本不屑一顾,我们这些普通角色,又不是那姓冯的对手,虽有报国之心,但没有能耐,官府不要。唉,在江湖上混混日子吧。”声音很小,是从边上一桌传来的。

张冲向出声的地方看了一眼,看到那张桌子上坐着两人,外表上看象是江湖人,他们一边吃酒,一边谈论。

刚才说话的人向他们望了一眼,并不在意,自个儿吃菜。另一人说道:“官家要求太高,知名人士会为他们卖命吗?象王大哥你,武功就有独到之处,与姓冯的也斗了两百多个回合,但人家看不中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冲听说有地方摆擂台就来劲了,他对方宝成说道:“师叔祖,官府摆擂台,一定是选将带兵去解南阳之围的,我们不妨前去看看,以师叔的本事,一定能夺个武状元。我们在襄阳城住一晚,也只耽误半天的时间,何不试试?”

方宝成笑着说道:“年轻人就爱看热闹,襄阳也很繁华,既然来了,玩它一次,见见世面也是应该的,就依你。”

三人到达擂台下的时候,正是冯廷环与关雷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冯廷环已经明显处于下风,要不了一百招就会败下阵来。

曹日升是武将出身,当然懂得武艺,他走上擂台喊了一声:“停﹗”然后对关雷说道:“这位壮士被录取了,你现在成了擂主,接受台下的挑战。”他回过头来对台下说道:“这位关雷战胜了冯将军,成了朝廷的军官,也是现在的擂主,台下之人只要能战胜他,也会成为朝廷的军官,与我一起进入叛军包围的南阳城,传达皇上的圣旨。”

张冲这半年多来,一直只是练习,从没与人交过手,心里本就痒痒,此时听说是进入南阳城,再也忍耐不住了,飞身上了擂台。这手轻功确实高明,台下之人齐声叫好。关雷也是识货之人,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正准备认输。

台眼一看,张冲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这样的年龄能有多高的造诣?他觉得对一个刚出道的少年认输有失体面。便对张冲说道:“来者通名,”

“在下张冲,跟随师叔、师叔祖前去南阳,路经这里,见到这里摆了擂台,就想上来试试。你的武功不怎样?不如下去算了。”

关雷本来是一时冲动上来的,如果张冲是一个有名气的侠士,他可能见好就收。但张冲只是随师祖出来历练的少年,而且说话太冲,一点江湖礼貌都没有,实在是没法容忍。

他大声说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是那个不知礼仪的人教出来的弟子,如此狂妄。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天外有天。”张冲说道:“我的武艺不及我师叔的十分之一,但与你相比,则是不可同日而语,要教训我,就使出真本事来,嘴巴上说的不算。我年轻一些,让你三招,第四招你就要下去了。”

这话够狂的了,意思是说,关雷在他的手下,一招都走不过去。关雷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就要爆发,转念一想,别中了这小子的激将法,还是先稳住心神。他气沉丹田,伸展四肢,缓缓吐纳,亮出起手架式。张冲随随便便的站在擂台的一边,向他招手,意思是让他进攻。

他从小跟他父亲一起练武,自然少了江湖规矩的教导。刚刚懂事就同陆荣荣一起闯荡江湖,陆荣荣大不了他几岁,年轻人对江湖礼仪比较疏忽。因此养成了不讲江湖礼节的习惯,并不是他真心在关雷面前狂放。

关雷不知,还以为是张冲有意羞辱他,气愤不已。瞪着双目,一脸的怒色,狠不得一招将张冲打下去。他按住心神,起手就是杀着,要给对手颜色看看。

张冲的武艺高出关雷甚多,就是他父亲关云飞也不是张冲的对手,他虽然拼命,但张冲却轻描淡写。三招过后,张冲随手一拨,就将关雷托下擂台。

他还是照顾了关雷,没有让他难堪。关雷自知不敌,见这年轻人嘴巴上不饶人,行动上十分仁义,内心之中甚是感激。

第一百四十一章 钦差进城方宝成助威 太守送粮武令珣毙命3

按规矩十天的擂台赛还没有完成,张冲必须在擂台上守一天,接受他人的挑战。

两年来,张冲的功力又提高了许多。目前的状况下,方宝成和陆荣荣不出手,除了几个大派的掌门人和少数武林顶尖高手之外,没有人是张冲的对手。何况襄阳只是个局部,第十天虽然有几个武林人士上擂,但都被张冲三拳两脚给打下了擂台,他就成了最后的胜利者被魏仲犀留下了。

魏仲犀在太守府亲自接见张冲,曹日升看好张冲,上前说道:“少侠小小年纪,就有这高的武艺,为朝廷出力,到两军阵前争得功劳,他日不难成为将军。”

张冲说道:“我是鲁元帅帐下的七品副镇将,去南阳途中路过这里,今日一时兴起上了擂台,我不会到你这里当差的。”

魏仲犀有些失望,得知他要去南阳,甚是高兴。对张冲说道:“张将军既是朝廷中人,现在去南阳。正好皇上的钦差大臣要进南阳传达圣旨。张将军可以为朝廷出力,保护钦差大臣进入南阳,完成圣上的任务”

张冲说道:“这得要问我师叔,我师叔是六品镇将,她说行,我就留下。我师叔和师叔祖的武艺比我高多了,不可同日而语。”

魏仲犀说道:“你师叔和师叔祖贵姓啊,现在在什么地方?”张冲说道:“师叔叫陆荣荣,师叔祖叫方宝成,就在外面,等着我和他们一起去南阳。”

得知方宝成和陆荣荣的武艺比张冲还高,魏仲犀甚是高兴,对张冲说道:“张将军带本官去见你的两位长辈。我非常敬仰他们,专门为你们摆设酒宴,为你们接风,请他们一定要光临。”

张冲兴高采烈,喜得合不垅嘴,笑着说道:“我去请他们。”魏种犀说道:“你在前面带路,我亲自去请他们。”太守亲自来请,方宝成高兴的赴宴。

酒宴之上,曹日升说道:“圣上初登大宝,决意收复河山,已在灵武集结兵马,马上就要收复长安。现命我为钦差大臣到南阳宣旨。现下南阳城被叛军围困,阻断了进出,我想请三位助我进入南阳,传圣上旨意。不知意下如何?”

方宝成说道:“钦差大臣的行动与我们的目的是不谋而合,我们正要到南阳城去。在下的犬子是朝廷任命的四品忠武将军,正在鲁炅元帅的手下与叛军血战。我们就是要进城,助他一臂之力。”

魏仲犀说道:“这真是不谋而合,希望你们旗开得胜,我敬你们一杯酒,提前祝贺胜利。”

曹日升有了方宝成、关雷等四人,便立即动身,虽然只有傔骑数人,但心意十分坚决。魏仲犀又让冯廷环带五骑人马相助,一行十人向南阳进发。

鲁炅、刘横、方岚在南阳城坚守数月,现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守城军士已经断粮数日,到了绝望的地步了。

刘横说道:“我们现在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投降燕朝,那样虽然不光彩,但能拯救南阳城数万人之性命。另一条是突围而去,但兵士已经十分困乏,用饿着肚子的疲惫不堪的士兵去冲击强悍的以逸待劳的燕军,无疑是与死亡同行。坚守已不可能,再有三天,不用燕军来攻,城中的活人也不多了。”

鲁炅进退两难,他没有直接回答刘横,看了一眼方岚。意思是想听听他的意见。方岚说道:“现在只有突围,我保护大帅突出重围,到剑南向皇上奏明原委,请求坚守襄阳。”

赵延挺胸说道:“我带兵冲锋,在城东门冲乱叛军,刘将军和方将军保护元帅,我们一起冲出去。”

刘横说道:“敌人的驽箭太利害,如果能带一部分军队冲出敌人的包围,退守襄阳,然后再向皇上奏报真相,是最好的结果。但能冲出多少人,你们心中有没有底。”

鲁炅说道:“突围的结果一定是全军覆没,即使我们四人能逃得性命,但城中百姓,跟随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这些军士,就会遭受燕军的屠廖。南阳城外将会出现血流成河的惨剧。我们为了个人的名声,忍心让这些无辜之人送死吗?皇上跑到剑南,那里有险可守,但也容易被燕军切断信息,战将得不到上谕,形成不了合力,各自为战,很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我们南阳城就是一例。我们支撑了半年多,从头到尾都是孤军作战,想得到一点声援都难。”

他拿出了哥舒翰写给他的信,挥动一下信纸说道:“我想向武令珣写信,向燕朝求和,我们保留建制,整体加入燕朝,不作投降之人。如果他们不允,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纵然全军覆没,也要杀伤他们的锐气。”

方岚说道:“我认为还是要坚持突围,退守襄阳。城中的百姓,叛军不会对他们怎样的?没有百姓,燕朝就不可能长久。”

鲁炅说道:“话虽然说得壮志凌云,但是几万人的生命,不是儿戏,责任太重。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能力突围了,只有认命啊。”

刘横摇了摇头说道:“我跟随元帅,你作出的决定,我一定拥护。现在粮草已尽,不能饿死在城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方岚没有吱声,低着头楞在那里。赵延点了点头,嘴里唠叨:“既然无计可施,只好保命了。”一名军士将鲁炅的书信捆绑在箭矢上,用角弓驽射向燕军的营垒里。军士拾起来,送到武令珣的帅帐。

武令珣接到手中展开信,立即喜上眉梢。毕思琛说道:“元帅这样高兴,一定是鲁炅要投降了。”

武令珣将信件挥了一下说道:“鲁炅的来信,向我求和,要求保留他们的建制,整体投诚,不作投降之说。”

毕思琛也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哥舒达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城中粮食不多了,唐军面临箭尽粮绝的境地,过不了多久,南阳城就会不攻自破。”

武令珣拿起信笺对两人说道:“已经濒临绝境了,还跟我讲价钱,鲁炅真是异想天开。”

毕思琛说道:“我估计南阳城中已经无粮了,鲁炅才这样急不可待的要向我们投降,但又不甘心,讲价钱是在常理之中,我们先凉他一下,不给他答复,不出三天,他就没资本讲条件了。”

武令珣说道:“这方法好,唐朝的增援已经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短期内不会有唐朝的增援,我们有的是耐心。如果不想饿死,他们除了投降之外,无路可选。”

第一百四十一章 钦差进城方宝成助威 太守送粮武令珣毙命4

对鲁炅的要求,武令珣没有答应。他不愿给鲁炅半点好处,悠然自得,不予理睬。要等到南阳唐军山穷水尽的时候,再来谈判。命令哥舒达加强围困,防止鲁炅突围。他打着如意算盘,不想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打破了他的计划。

曹日升一行十人,来到南阳城边,燕军的营帐一幢幢的将南阳城围住。通向城门的道路上,构筑了三道栅栏,燕军用重兵把守。

张冲一马当先向燕军的大营冲去,守御的燕军立即报告哥舒达,哥舒达见敌人只有十人。嘴里蹦出句话:“这点人也想冲营,我要是不能全部将你们俘虏,算不得勇将。”不把陆荣荣、方宝成等人放在眼里,便想活捉。没有使用远程打击武器,带领百余骑兵,挡在道路上等候迎击。

进入近前,他认出了陆荣荣,立刻惊慌失措,命令车驽射击。但为时已晚,张冲等人已经冲到了近前。哥舒达只好硬着头皮迎战,陆荣荣说道:“手下败将,还不退开,找死不成?”放马过去。

方宝成怕陆荣荣有闪失,抢在前头,敌住了哥舒达。方宝成武功不在陆荣荣之下,加上经验丰富,几个照面就将他逼得手忙脚乱。

跟在哥舒达身后的百余勇士,虽然勇猛,但与陆荣荣张冲等人比起来,武功太差,被冲得七零八落。片刻之间,曹日升等人就到了城门。

鲁炅在城楼上看得清楚,见是陆荣荣和张冲等人,喜出望外。虽然人数不多,但有了这两个生力军,他突围的成功率就大了几分。立即命令打开城门迎接。

哥舒达眼巴巴看着唐军十人进了城,懊悔不已。向武令珣报告了实情。武令珣对他说道:“敌人只有十人,在重兵包围下进了城池,你这将军是干什么的?简直是饭桶。”

哥舒达说道:“敌人人数虽少,但个个武艺高强,也是我一时大意,没有使用强驽,使他们得逞。但他们进去了,就不让其出来,我们又多了十个俘虏。”武令珣右手一挥,大声说道:“一定要加强防御,不得有半点马虎。如果再有闪失,小心你的脑袋。”

方岚亲自打开城门,迎接方宝成进城,到了城中。他立即跪在方宝成的面前说道:“孩儿参见父亲大人,孩儿在外六年没有归家,让父母惦记,实为不孝。”

方宝成赶忙将他扶起来说道:“六年来吃了不少的苦吧,你妈妈着实想你,但忠孝不能两全,守御南阳要紧。能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们就放心了。”

陆荣荣、张冲都围着方岚转,鲁炅不识曹日升,也过来和陆荣荣张冲问好。曹日升看到到鲁炅身穿紫袍,认定他是鲁炅,大声喊道:“鲁炅接旨。”这四个字确有分量,所有的人都肃然起敬,鲁炅楞了一下,看曹日升手上展开的黄绢,识得是圣旨。立即面向长安跪下,高声说道:“臣鲁炅接旨。”

曹日升说道:“肃宗皇帝谕旨,任命鲁炅为特进、太仆卿、南阳郡太守、兼御史大夫,权知襄阳节度事,全权负责南阳、荆襄的防御。望尽职尽责,坚守南阳,配合朝廷收复长安,继而平定叛贼。”

“谢主隆恩。”鲁炅站起来,接过圣旨。他对唐肃宗的事全然不知,但又不敢乱问,只好呆呆的站着。

曹日升见状,立刻明白,他收起圣旨,交给鲁炅。对他说道:“中使曹日升,奉命到南阳向元帅传旨,现已完成任务。”鲁炅说道:“曹大人忠心为国,不辞辛苦。鲁炅久被叛军围困,消息闭塞,皇上在剑南,还能记得南阳,不知有何办法解南阳之围。”

曹日升说道:“鲁元帅坚守南阳,与叛军殊死搏斗,确保了荆襄不失,为朝廷立了大功。叛军攻入长安后,太上皇幸蜀,朝廷逃亡。所有这些都是杨国忠的胡作非为造成的。朝廷迁徙,行至马嵬驿,愤怒的军士击杀了杨国忠,逼死杨贵妃,为朝廷除掉大害。当今皇上主动向太上皇提出,到灵武组织军队,抗击叛军,收复两京。太上皇任命当今皇上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管平叛之事。皇上到达灵武,立即组织朔方、河西和陇佑的边防军,开展平叛工作。在众将领的推崇下,得到太上皇的批复,七月初九皇上在灵武登基,庙号唐肃宗。太上皇仍然在剑南,不再过问朝廷的事务。”

鲁炅说道:“想不到几个月间,朝廷发生了这大的变化。皇上登基已经三个多月,想必平叛的形势已经好转。鲁炅闭塞,想知道当前的形势,好与叛军搏斗到底。”

曹日升说道:“皇上坐镇朔方,调郭子仪勤王,正在组织兵力与叛军的长安守军田乾真、李归仁周旋。调动军队,准备收复长安。令李光弼守太原,程千里守云中,嗣虢王李巨防御宋州一线,不让叛军向东、向南推进。如果你能死死的钉在南阳,叛军不能分兵援助长安,就为朝廷立了大功,间接帮助皇上进攻长安,收复失地。”

鲁炅说道:“皇上在关键时刻登基,自有一番作为。我们前线将士都受到极大鼓舞,为了大唐江山,愿意舍命相斗。但眼前的困难实在太大,军中已经断粮,没有粮食如何能守住孤城。”

刘横说道:“钦差大臣冒死进入孤城,本来要用最好的酒宴接待,但城中已经断粮,晚上只怕要饿肚子了。”

曹日升如何听不出弦外之音呢?他立即说道:“没有粮食孤城难守,我们计议一下,我今天晚上出城,找襄阳太守筹粮十万石,两天后运抵城外,我们里应外活将粮食运进来。如果无粮,我也要魏仲犀带兵来接应你们出城,退守襄阳。”

鲁炅大喜,立即说道:“有了粮食,就能坚守。请钦差大臣将粮食送来,我鲁炅用性命担保,坚守城池。”

刘横说道:“十万担粮食不是小数目,从襄阳起运,虽然距离不远,但叛军将城池包围,如何能运得进城。”

方岚说道:“我们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们明的在城东抢道进来,暗中从西门进入。”

鲁炅说道:“这方法好,声东击西。但是几千车粮草进城,声势浩大,敌人容易发现,他们要阻截,十分容易,这暗度陈仓困难重重。”

“元帅将这任务交给我,深夜进行,只要城东的攻势猛烈逼真,我一定完成任务。”方岚挺胸说道。

赵延说道:“末将在城东牵制叛军,全力以赴,扰乱叛军,制造我们从城东突围的假象。他们深信不疑,我们就有机会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钦差进城方宝成助威 太守送粮武令珣毙命5

运粮草进城,关系到全城军民的生存,鲁炅不敢马虎。对众将官说道:“武令珣不是傻子,他不懂声东击西吗?要让他相信西边无战事,还得给他加一招。我和刘横从南门偷偷出击,他一定会认为我们是从南门突围。但几千车粮草目标太大,不好隐蔽。如何不让叛军发现,是个难题。”

方岚说道:“深夜入城,目标虽然很大,但叛军看不清楚。请元帅相信我能完成任务。”

鲁炅说道:“我相信你,如果你不能办到,南阳城中无人可以办到。这次行动,城内城外,四五处地方联动,其中的细节十分复杂,我们好好商讨一下。”

几人当即集在一起,将相互联络的细节计议妥当。曹日升对张冲说道:“小伙子,敢不敢再护送我出城?”

方宝成说道:“张冲的武功虽然不弱,但还是嫩了点。我自告奋勇,愿意护送曹将军出城。”

曹日升大喜,笑着说道:“方大侠愿意相助,那是求之不得,我们即时出城,城中等待粮食,军士没有粮吃,不战自乱。”

方宝成、曹日升、冯廷环带领几名随行亲兵,连夜冲出城门,燕军发现,哥舒达上前阻击,方宝成冲上去,只十几个回合便将其击败。哥舒达知其骁锐,败下阵来之后,不敢上前对阵,只是用驽箭射击。但黑夜之中,不能瞄准,大多数车驽的巨箭落空。

方宝成将一杆陌刀舞得如风火轮一般,将射来的驽箭撒向四周。燕军猝不及防,等他们清醒过来,上报武令珣时。曹日升等人早已冲出了包围。

一行几人行至襄阳取粮,魏仲犀当然希望南阳城能够固守,那样不至于将战火烧到襄阳,他可以稳座后方,少受刀兵之苦。因此不遗余力的筹粮,但时间太短,来不及筹调,他问司仓:“仓库中有多少粮食?”司仓回答:“一共有五万石。”

曹日升说道:“有了这五万石粮食,也可以使南阳城度过眼前的危机。粮食就是南阳城的命脉,越快送去越好。”

魏仲犀对司仓说道:“立即打开仓库,让何远组织运输车队,将所有的粮食运到南阳。我组织一千军士保护粮食运送,五千军士去冲击叛军大营,掩护粮草顺利运进南阳城。”

曹日升十分高兴,对魏仲犀说道:“太守大人这样不遗余力,事成之后,我一定奏明皇上,为魏大人记功。”

南阳是襄阳的前线,保住了南阳,襄阳便无忧。魏仲犀当然识得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亲自押运粮食,昼夜不停,车马不休息,第二天的夜晚二更就到达了南阳城边。

趁夜色,他们悄悄地来到南阳城的西面,却在东面燃起三堆大火,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刘横、张冲带领军士,举起火把,大声鼓噪从东门杀出。燕军从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

哥舒达立即上报武令珣,武令珣说道:“慌什么,唐军是要突围了,但他们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东门是他们引诱我们的地方,密切注意鲁炅的身影,他会带领主力逃走。”

守卫南门的将领来报,鲁炅带着主力不声不响的出城,城外还有襄阳来的军队接应,他们都不带声响。但攻击十分强劲,围攻城南的军队正在拦截,但敌人内外夹击,十分猛烈,他们阻挡不住,请求元帅派兵增援。

武令珣接到报告,轻笑一声说道:“想搞声东击西,这点小把戏还能蒙过本帅眼睛。这才是唐军突围的方向,唐军一定是从南面突围,而且是里外相应,相互配合。哥舒将军立即调集人马,增援城南,将唐朝的内外隔开。一定要活捉鲁炅,不让城内的唐军走掉一人。”

西面的燕军迅速集结,向南运动。方岚、陆荣荣便进入燕军的营垒,他们目能夜视,不动声色的清除了留守的部分燕军军士和岗哨,派上自己的军士装扮成燕军,在那里站岗,打通道路。

运粮的车队,不敢声张,一声不响的悄悄进城。黎明时分,五万石粮食全部入城。鲁炅执着魏仲犀的手说道:“感谢魏将军雪里送炭,有了粮食,城中军民皆能踊跃一心,将誓死保卫城池。”

魏仲犀不敢久留,客套几句后,带着魏孟训等人匆忙出城,生怕被燕军堵在城内。武令珣得知唐军并没有突围,而采用声东击西的办法将大批粮食运进城里之后,气得七窍生烟,立刻下令攻城。

城中有了粮食,鲁炅心中有底,立即组织反击,方岚建议冲出城外,与叛军打一场阵地战。

燕军将所有的远程武器都压上,武令珣亲自在阵前指挥,哥舒达耀武扬威,带领军士向城门冲击。方岚向鲁炅建议打反击,鲁炅审时度势认为攻击是防御的最好办法,配给他三千人马,冲击燕军大营。

方岚、方宝成、陆荣荣、张冲组成突击队,打开城门,冲出护城河。武令珣大喜,对毕思琛说道:“唐军自不量力,竟敢打开城门与我军对攻。这样等于是为我们燕军进城提供方便。我去亲自擂鼓,摧逼哥舒达进攻。”

唐军出城时,方岚将他的坐骥汗血宝马让给方宝成,方宝成又将它让给陆荣荣,他非常喜欢儿媳妇,特别爱护。

两军相遇,方岚敌住哥舒达,方宝成、陆荣荣、张冲等人施展武艺,在燕军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陆荣荣眼快,看到身穿紫袍的人在擂鼓助威,认定是对方的主帅,便向他冲去,要来个擒贼先擒王。汗血宝马太快,眨眼之间就到了武令珣的跟前,急追之间,弓驽手集中向陆荣荣狂射。

陆荣荣舞动陌刀,击打驽箭,冲锋的速度不减,很快到了近前。她认准方向,将一支巨箭击向武令珣。那支巨箭被陆荣荣的陌刀击打之后,就象长了眼睛一样,射向武令珣的胸前。

巨箭速度太快,武令珣正在集中精力擂鼓,全然没有注意到危险。等他发现的时候,巨箭已经刺穿了锴甲,插入胸腔。武令珣身子倒地,摔掉手上的鼓槌,立时毙命。鼓声突然停止,燕军没了指挥,一下子乱了套。阵式全乱了,首尾不能相顾,被冲得七零八落。出城不久的魏仲犀看到了这一幕,却不敢上前夹击。保存实力带着驻扎在城外的军队,退回襄阳。

主帅一死,燕军的后方出现混乱,毕思琛当机立断,鸣金收兵。指挥燕军有组织的撤退,混乱的局面得到控制,燕军又恢复了有序的阵式,利用各种远程打击武器进行梯次防御,掩护攻城军队后撤。

方岚等人武艺再高,也不能突破敌人车驽的密集射击。不敢逼得太紧,追击一会之后,遂以撤回城内。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张垍当政燕朝立法典 严庄挑唆宫廷生政变1

自幼相交出诺言,力助举事起狼烟。

保存实力慎斟酌,遥思前景忽明暗。

要求攻击太原的圣旨,到了蓟城。史思明端坐在帅案前,将圣旨拿起来,放了下去。放下去又拿起来,疑虑重重。内心里想‘我从小与安禄山相交,一直是他唱主角。我始终甘心担当次要角色,维护他的权威。助他起兵不但摆脱困境,而且获得成功。现在难关已经度过,河北的形势已经明显好转。但是朝廷的圣旨再次催促我攻击太原,不顺我的心。攻城是要死人的,我要保存实力,伤亡太多不但损失兵员,而且打击士气,不利带兵。战乱时期,有兵就有说话的力量。我得想办法拖一拖,但是圣旨明确,不好抗拒。’

双眼盯着圣旨,史思明对护卫说道:“耿先生在吗?你去请他来一趟。”

耿仁智急匆匆的来到史思明的案前,史思明将圣旨推到他的跟前。看过之后,耿仁智说道:“夺取长安之后,我们燕朝并没有取得风卷残云的效果。唐朝的军队仍然非常顽强,李光弼、程千里仍然占据太原和云中,他们死守城池,继续顽抗。现在太原有三万唐军,又有坚城防守,要攻克城池,必须集中河北的军队。现在李亨在灵武即唐朝的皇帝位,唐朝的兵将有了主心骨,信心倍增。唐军心态稳定了,就不好打了。即使我们表现出英勇无畏的气概,但他们摆出拼命的架势,又有坚城防御,要攻下太原必定付出惨重的代价。损失巨大,得不偿失。现在正值乱世,手上的实力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站在元帅的立场上说话,不宜攻得太急。”

史思明示意他坐下,用商量的口气说道:“但是朝廷要求我向太原攻击,皇上的圣旨,一道接一道的来。催促我尽快攻下太原,与长安、洛阳连成片。从燕朝的利益出发,应该迅速攻克太原,不加紧不行啊。你想想,用什么办法,能够用最小的代价,攻下太原?”

耿仁智说道:“现在太原的守军有三万人,我们的总兵力也只有八万人。攻击平卢用去了三万,加上各地留守需要军队,能用于攻击太原的兵力最多能抽调三万。现在郭子仪虽然离开了,但李光弼骁勇善战。如果不增加兵力,是攻不下太原的,更不用说迅速攻下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四面包围,阻断城内与外界的接触,只要半年时间,他们就会投降。”

史思明又拿起了圣旨,瞟了一眼说道:“上次圣旨来我已经上奏了情况,说得十分清楚了。可是皇上的口气比上一次更加严厉,不听任何解释,这很不符合雄武皇帝的作风。我感到十分为难,你出出主意,怎样应付过去。”

耿仁智坐正身体,摇了摇头说道:“为什么这样急啊?现在已经占领了唐朝的都城,唐玄宗也垮了。战争的焦点是唐朝的新朝廷,李亨的朔方,不是我们这里,只要消灭了李亨,接下来这些唐朝的将领都会投降,用不着攻击。这点浅显的道理,皇上难道不懂吗?我担心会不会有其他原因?是不是当了皇帝后,疑心多了,对最知心的人也不信任了吗?”

史思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度起步来,耿仁智的话对他触动很大,功高镇主,安禄山做了皇帝,还会将他当兄弟看吗?他现在开始怀疑了。停下步子,他对耿仁智说道:“先生起草一份奏折,强调一下现时的原因,请求先安定后方,恢复生产,稳固政权。”

接到史思明的奏折,安禄山对前线的战事十分不满意,他在朝议的时候,对大臣们说道:“这一段时间,前线的战事不尽人意,拿下长安四五个月了,我们燕朝的领地并没有扩大多少。河北的进展尤其不定人意,郭子仪的朔方军主力已经撤走,唐军的兵力空虚,但史思明仍然不徐不疾,对太原、云中不进行攻击。朕连续下了几道诏书,催促他定快攻下太原,但他一直强调兵力不足,要先稳固政权。奏折一道接着一道的上报,朕又不能亲自去太原前线,不好办啊。南阳的战事毫无进展,武令珣、毕思琛对鲁炅一点办法也没有。东线的进攻十分不力,能元浩、杨朝忠的主力都不出动,却让一个投降的县令令狐潮在前方拼命,形势毫无进展。朕想尽快推翻唐朝,结束战争,好建设大燕的辉煌。但是不如人意,战争又一次出现胶着姿态。这如何是好?”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李隆基逃跑之后,李亨在灵武登基,成了唐朝的新皇帝。虽然李归仁大败房琯,但郭子仪回到朔方,加强了李亨王朝的防御力量,稳固了灵武的防守。现在的重点,应该是灵武。只要捉住了李亨,这些地方上的将领就会投降。臣认为史将军的建议有道理,建议派崔乾佑军团和安忠志军团,向西攻击,全力击溃朔方军,攻下灵武,所有的难题都解开了。”

张垍上奏:“启禀陛下,目前李亨在灵武有朔方、垄佑、河西、安西、北庭的边防军,总兵力不下二十万。因此李归仁和田乾真两个军团只能守住长安,根本没有力量进攻。李亨提前登基,已经得到唐朝老皇帝的认可,确保了唐朝新政权这杆抵抗我们燕朝的大旗不倒,使得唐朝不绝如缕。我们想在短期内推翻唐朝已不可能。现在将崔乾佑和安忠志两个军团调到西线是必要的,那样就没有力量围攻太原了。河北地区正忙着接管收复的失地,史思明进攻平卢,虽然占有绝对优势,但唐军固守,一时难以攻克。蔡希德进攻云中,受到唐将程千里的顽强抵抗,是不胜不败的局面,并无优势可言。东线和南线,宰相府一再催促这两个战区的军事将领,加大攻击力度,要求他们年前克南阳和雍丘,但是收效甚微。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各个战区的粮草已经不充足了,开战已经一年多,从唐军手中夺过来的粮草基本上已经用完。没有粮草,军队将失去战斗力。现在户部催收军粮和朝廷赋税的进展缓慢,这是一件十分头痛的事情,应该定快解决。”

户部尚书达奚珣上奏:“启奏皇上,战争对农业生产带来巨大危害,我朝所管辖的地方一直在打仗,老百姓苦不堪言,征收税赋困难重重。但为了保障军队的粮草物资,使军队不乱,地方官员强行摊派,但从老百姓的嘴巴里掏出粮食,老百姓叫苦不迭,不是说办就能办到的事情。逼狠了老百姓不能生存,他们就会逃走。人跑了,地就没有人种,赋税就无从收起。好在臣对河南比较熟悉,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收取了一些粮草,不久将运往各个战区,用以解决燃眉之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张垍当政燕朝立法典 严庄挑唆宫廷生政变2

听了张垍和达奚珣的上奏,安禄山说道:“战争又一次进入胶着状态,面前遇到不少的困难,各位爱卿也操了不少的心。这段时间,朕的身体愈来愈差,脾气也愈来愈急躁。但是心急了没用,我们不能犯李隆基的错误。现在要着重解决辖区百姓的生存问题,不稼不穑,百姓不能生存,百姓跑了,燕朝不打自垮。边令诚将唐朝皇宫的钥匙已经交来几个月了,达奚珣要与他清算一下,用这些钱财来做朝廷的开支,尽量减少老百姓的赋税。做好扶民的事情,稳定民心。命令崔乾佑和安忠志向西进军,争取明年正月与田乾真、李归仁合兵一处,攻击李亨的巢穴灵武。史思明抽调一部分兵力向西,与张献诚一起起包围夹攻太原,一定要让河北、河南连成片,成为燕朝真正的后方。”

严庄在朝堂之上不出一言,散朝之后到了高尚的家。吴氏为他们准备酒食。严庄对高尚说道:“张垍、张均和陈希烈到达洛阳之后,雄武皇帝将燕朝的所有政务交由他们负责。我严庄心里不是滋味,高兄能咽下这口气吗?”

高尚的内心也十分嫉妒,“唉,”长叹一声说道:“我们鼓动安禄山起兵造反,就是想赌一把,进入权力中心。攻克洛阳之后,又鼓动他建立大燕王朝,希望能够进入相府。没有想到安禄山启用投降的达溪珣和他的亲信张通儒担任宰相,只给了严兄御史大夫的职务,给我一个中书侍郎的职务。我本无所谓,但严兄抱负一直很大,虽说管理御史台,考察官员的权力很大。但不能发挥严兄的才能,凭严兄的功劳和能力,应该在宰相的位置上啊。”

严庄说道:“安禄山第一次任命宰相的时候,还征求过你我的意见,说明利弊,可以接受。但这次调整,使人难以接受。调整之后又过于依赖三省,我们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人,都靠边站了。”

高尚说道:“严兄的位置应是宰相,雄武皇帝调整朝廷官员结构,就应该任命你来掌管朝政。那样才能发挥你的作用,我也可以跟你当个配角。张垍、张均和陈希烈三人是投靠过来的,对燕朝无尺寸之功,怎能担任宰相?让他们三人主管三省,朝廷的大小事务都要经过他们三人之手。我们这些提着脑袋,跟随雄武皇帝的人,还要听他们的摆布,真让人心寒哪。”

严庄说道:“我有自知之明,无论是才华方面还是工作经验方面,与这三人都差着一大节。但当不上宰相,我们的冒险就失去了意义。”高尚说道:“明的不行,只有来暗的。我们就利用皇上一直以来的信任,前后抵诽这三人。我支持你,永远与你站在一边。”

张均按照安禄山的旨意,起草了燕朝的法规,先交给皇帝预览。安禄山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了,听了张均的汇报之后。

立即诏严庄和高尚进宫。两人向安禄山跪拜,安禄山立即制止道:“私下里不要那样讲究,还记得你们第一次到范阳帅府门前的情景吗?”两人同时答道:“怎么不记得呢?那时我们只想谋个职位,有一官半职就行了。”

安禄山说道:“十几年过去了,由于你们的努力,现在建立了燕朝。两位是我的心腹谋臣,功不可没。张均起草了朝廷的办事程序和法典,你们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严庄粗略的看了一遍,对安禄山说道:“张均起草的法典和朝廷的办事程序,都是唐朝的老一套,基本上还是《贞观政要》上的那些内容,没有一点新东西。我们建立燕朝,是推陈出新的事,办事情不能还是老一套,应该注入新内容。”

安禄山说道:“这些规定和程序,有几本书,内容是太多了一些,规定得过细,你认真看一看,向中书省正式提出意见,要提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来。”

回到住所,高尚对严庄说道:“这部法典和规程,是按照隋朝制订三省六部制的基础之上,加进唐朝的改革成果,结合的产物。对皇帝、三省、六部、九寺的责权进行明确规定,对官员约束力很高,而且具体细致,可以说是一部好法典。”

严庄说道:“他是张说的长子,从小在他父亲的熏陶下成长,受其影响甚深。加上在唐朝任职时间很长,担任过侍郎、刑部尚书和大理寺正卿,对朝廷各部门的权力运作比较有研究。因此在制定制度上倾向于限制皇帝的随意性,和三权分立的作用。法典规定得比较细,而且特别强调办事程序。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不知道朝廷权力运行机制。但是如果在制订燕朝法典的问题上,不能闹出些名堂来,你我就真的要靠边站了。”

高尚说道:“我们年轻时候也读过的几本书,就用书本对法典的草稿乱挑毛病。安禄山不懂中原文化,分辩不出对错。但是朝廷没有一部法典,办事没有依据也不好。”

严庄说道:“安禄山已经不行了,李猪儿说他有时痛得大汗淋漓,用鞭挞他人来减轻疼痛。郎中都说,他的病没法治了,只能说他没有病。现在他的眼睛已经全瞎了,看不见任何东西。所以我们不能让这部法典颁布,不让朝廷走上正轨。等安庆绪上台之后,我们就有优势了。”

高尚说道:“严兄高见,如果颁布了这部法典,张氏兄弟就有了功劳,再真赶他们下台,就不容易了。”

严庄向安禄山报告:“启奏陛下,张均的法典草稿不宜使用,那里面都是限制皇上决定的权利,皇帝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可张均却说,圣旨要按照法典的规定拟定,这是对皇上不忠啊。宰相还有权根据法典驳回圣旨,那不是皇帝还要听宰相的吗?唐朝之所以搞得一团糟,主要就是李林甫专权二十年和杨国忠一手遮天造成的,这个教训不能不吸取。因此燕朝的法典必须重新起草,张均已经不适合干这项工作,应该换人。”

安禄山已经看不清严庄了,他不懂汉文化,对三省六部制也只知道一些皮毛,严庄的话虽然没有全部听进去,但还是认为有些道理。

他对严庄说道:“你的这些意见对他说了没有?要你参与修改,向他提建议就行了,不用向我汇报。”严庄说道:“我提过多次,可他迂腐得很,还说什么圣人也是人,也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根本就不采纳我的意见,完全是一意孤行,不得已我才来向陛下个别汇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张垍当政燕朝立法典 严庄挑唆宫廷生政变3

严庄的态度,使安禄山有了警觉。制订朝廷法典可不是儿戏,不能只听严庄一人的意见,必须听听张均和张垍以及陈希烈的意见。对严庄说道:“张均是我在朝堂之上亲自点名让他起草朝廷的法典的,要废除他的草稿,总要听听他的意见。让两位宰相参加,再邀请高尚,你们五人一起议一次,朕听一听。”

张垍、张均、陈希烈和严庄、高尚在皇宫中向安禄山汇报燕朝法典草稿的内容和目的。张均的汇报可说是非常完美,引经据典,条理分明。张垍和陈希烈认为是一部好法典,如果实行,一定会产生很好的效果。

严庄和高尚认为不行,但说不出所以然来,无非是那些奉承皇帝的那些话,安禄山有些厌烦,但严庄和高尚仍然滔滔不绝。安禄山用极大的耐心听下去,他的腹部又疼痛了一次,为了全面了解,他忍痛坚持下来。

张垍看到安禄山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关心的说道:“皇上身体不适,改天再议吧。”安禄山制止说:“不要紧,一会就好了。”

严、高二人说完之后,张垍说道:“燕朝的法典,是燕朝行事的规矩,要求对所有臣民公平公正。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朝中官员按照规矩办事,黎民百姓按照规矩做事,农民耕种,工匠做工,商人经商。各行各的道,才不会出现混乱。因此规定要明确,所以条款必须要细,如果只是作个大致的规定,官员执行的随意性增大,容易出现差错,引起百姓的不满。朝廷议事,三省按照各自的职责,提出不同意见,讨论决定比一人作主要好。这部法典草稿,引用了《贞观政要》的许多好的内容,如果从社稷发展的角度上看,这是一个很好的草稿。”

严庄说道:“条款规定得过死,官员没有主动性,不能充分发挥他们的才智,朝廷办事程序太过复杂,一件事情要经过三省往返几次,效率太低。皇上的权力限制过多,有必要减少程序,要树立圣旨的权威。”

他提出减少对皇帝的限制,是为了讨好安禄山,争取他的支持。不管怎样,皇帝有最后的决定权,在张均的法典草稿中也十分清楚。

张垍说道:“圣旨至高无上,臣民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但下达圣旨之前,要经三省充分蕴酿,陈述利弊,这样才能保持圣旨的正确性。”

“大胆张垍,竟敢说圣旨不正确,要皇上听你宰相的就正确了吗?这是对皇上不敬,乃欺君之罪。”高尚抓到了张垍的把柄,就想上纲上线。

安禄山很矛盾,他何尝不想将皇帝的权力无限增大呢?他是亲自感受过皇权对他的作用的,他的反叛就是皇帝逼出来的。如果不限制皇帝,臣民造反的事就会随时发生,他懂这个道理。他对严庄和高尚说道:“你们的心思我懂,应该从燕朝的兴旺发达为出发点,官位只是一个符号,你们跟随我多年,同我一起造反,永远都是我的心腹。不要为一点虚名斤斤计较。从燕朝的长远利益出发,你们再认真的讨论讨论,意见一致之后,发给朝中大臣蕴酿。”

几人走了之后,安禄山的眼疾越来越很,疼痛越来越重,已经由模糊发展到完全看不到东西了。他不但成了瞎子,这时正是胀痛的时候,而且还痛得很利害,狠不得将眼珠子抠出来。身体的其他部位也跟着的疼痛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全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他不断的改变坐姿,但不管使用何种姿态,他的感觉总是不舒服,感到十分疲倦,身上还出虚汗。

安禄山今年五十五岁,虽然不能说是年富力强,但也是干事的年龄,然而这些天来一直疲倦得很。他找到御医,御医们都说,雄武皇帝这段时间喜事和烦恼的事太多,兴奋与忧虑相间。心情大喜过后又大忧,喜忧无常导致心疲,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看到皇帝痛得大汗淋漓,李猪儿上去给他擦汗。安禄山反手一掌,掴在他的脸上。他虽然眼睛看不到东西,方位判断十分准确。李猪儿没有提防,扎扎实实的挨了一掌,左脸肿得老高,眼泪都出来了。安禄山裂着牙说道:“打痛你了,受委屈了。”李猪儿说道:“能减轻皇上的痛苦,奴才受点委屈是应该的。”“唉,不起作用了,以前发泄一下,症状似乎减轻许多。现在发泄也不能减轻症状,还无辜的增加你的痛苦。朕是病入膏肓,无法回天了。你去叫张垍进来,我有事要他赶紧办,再不办只怕来不及了。”

张垍进宫,安禄山对他说道:“我的眼睛已经全瞎了,眼珠子疼得厉害。全身到处都疼,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朕?现在唐朝已经缓过劲来了,李亨的政变,解决了唐朝内部的矛盾,他们又重新树立了信心。但是朕的身体越来越差,熬不了几天了。这些天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四面八方的奏折雪片似的飞来,我看不见,又不得不进行处理。我身上的痛苦也是越来越重,没有丝毫的减轻。拿下了潼关,消灭了唐军二十万主力之后,我感觉到胜利就在眼前,认为建国就要成功了。现在李亨已经在朔方站稳了脚跟,如果不向长安增兵,李归仁、田乾真已经没有能力进攻了。原打算让崔乾佑守河东,回军进攻太原,按照当时的兵力对比,唐军很难抵挡。但史思明不听命令,带兵围困平卢,使得李光弼有能力死守太原。现在抽调崔乾佑和安忠志去进攻灵武,路上行军还需要一些时日。南线进攻也受阻,武令珣到了南阳就不动了,到现在也没有奏折上来。到不了江南,粮草始终是一个问题。而哥舒翰昔日手下诸将接到书信后,不但没有投降,反而都复书责骂他不为国家死节,有失国家大臣的体面,又使朕大失所望。战争并不象朕想象的那样顺利,唐朝的抵抗力量不容忽视。这场仗还要打下去,一系列的问题都压在我燕朝皇帝的身上,差不多要崩溃了。朕想传位,但是没有人选,要是庆宗在就好了。庆绪驾驭不了史思明和蔡希德,这两人一直独当一面,不会听庆绪的。如果燕朝内部分裂,垮台就不远了,我这乱臣贼子的骂名只怕要永远背上了。所以心情一直处于矛盾之中,真的是束手无策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张垍当政燕朝立法典 严庄挑唆宫廷生政变4

听了安禄山推心置腹的话,张垍说道:“现在的重点是要稳定我们燕朝的地域,使河北河南无战事,让百姓安居乐业,与唐朝保持两分的局面。唐朝虽然更换了皇帝,但是积重难返,官府与百姓之间的对立,一下子消除不了。因此我们燕朝应该养精蓄锐,尽快颁布法典,既可以稳定社稷,使百姓安心。又可以规范官员的行为,使有野心之人不敢乱来。”

安禄山说道:“法典的事让张均上奏,我划押马上发下去。朕今天叫你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托付于你。现在燕朝内部,拥兵自重的将军不在少数,史思明、蔡希德、能元浩都在阳奉阴违。朕在的时候,他们不敢乱来,一旦出现不测,就会分裂。所以要想办法稳住这些人,只要燕朝内部不出现乱子,还可以与唐朝对抗。所以在任何情况下,你这个尚书令一定要担当起来,维护燕朝的稳定。”

张垍说道:“感谢陛下对张垍的信任,张垍自是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目前皇上的病情严重,但皇上的体魄也异于常人,只要用心调养,定能痊愈。”安禄山说道:“朕不甘心,一定要与病魔斗到底。但是上天如果不眷顾,我这乱臣贼子的名声就背定了。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的希望,勇敢的担当起来。”

在大燕的朝堂之上,满朝的大臣挤满了厅堂的所有角落,然而安禄山还没有来,朝臣们还是兴致勃勃,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些天来,皇帝上朝已经不象没有攻下潼关时那样积极了,爱来不来的,有时迟到两三个时辰,有时干脆不来。”

严庄到皇宫中请来了安禄山,在李猪儿的搀扶下安禄山坐上龙椅。张垍立即上奏:“启奏陛下,豫州刺史武令珣在进攻南阳城时以身殉职,毕思琛请求增派援军。臣以为南阳非克不可,应该增派一员大将前去,再从京城中抽调一部分兵力,一定要攻克南阳。”

田承嗣出班上奏:“臣愿领本部人马前往,全力以赴攻克南阳城,不攻下南阳,提头来见。”田承嗣有他的想法,现在唐朝和燕朝,已经形成僵局,谁胜谁负还说不清楚,手上有兵就有实力,哪边得胜都不会吃亏。

安禄山说道“你去我当然放心,但洛阳城谁来守卫?”田承嗣一时语塞,严庄出班上奏:“孙孝哲将军从长安回来后,一直在休养,他十分勇猛,有能力守卫洛阳。是最好的人选,臣举荐孙孝折将军守卫洛阳。”

“准奏”。安禄山身上疼痛难忍,本是寒冷的冬天,但他大汗淋漓,用尽力气才说出散朝两字。李猪儿见状,立即上前搀扶。

严庄想进入丞相之列,但安禄山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而且不顾他的阻拦,将燕朝的法典规程以圣旨的形式颁布了。

严庄对安禄山的不满已经演变为仇视,他是个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现在安禄山病情越来越重,可是又不立太子,这是个破绽,他要好好的利用。

找到安庆绪,对他说道:“晋王殿下,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他又不立太子,这对你不利啊。你是长子,跟随皇上一起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战功,应该由你来继承大位。”

安庆绪说道:“张垍说过,父皇说现在前方战事紧要,各路将军都手握重兵,册立太子要征求他们的意见。等战事稍松一些的时候,招集史思明、蔡希德、田乾真、崔乾佑、李归仁、田承嗣等人共同商议,如果不征求这些人的意见,草率册立太子,他们之中如有人不服,容易产生内乱,这事急不得。”

严庄内心震惊,如果这样册立太子,朝政仍由张氏兄弟把持,权柄还是在别人的手里。新皇帝对他不会另眼相看,只会感谢主事的宰相等人,他永远都登不上权力的核心。要想得到新皇帝的认可,必须要为他登基做些事。他说道:“皇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前方的战事又十分激烈,皇上说的这些人,聚集来京也很难,不如我去向皇上进言,册立你为太子。”

安庆绪能力不怎么样,但对皇位十分向往。也想早些拿到手中,当即就与严庄一起进宫。

严庄进入内宫对安禄山说道:“皇上身体安康,太医们找出病根了吗?臣特来探望。”安禄山说道:“这些御医都是浓包,不知道治病,只叫我休息。我知道,我病得很重,也不指望马上就好,能拖过一两年,保住燕朝内部团结,挺过这一段关键时期。你是我信得过的人,外面有什么动向,及时向我报告。”

严庄说道:“张氏兄弟太过张扬,朝廷中许多有功之人,都有些反感。按照惯例现在应该册立太子,正式确定皇位的继承人。”

安禄山说道:“此事不宜过急,等局势稳定一些之后,招集将军们商议,没有他们的支持,册立了太子也不稳固。”

严庄递上奏折:“启奏陛下,臣正式举荐晋王殿下为太子。请皇上恩准﹗”安禄山看不见严庄,他的内心非常清楚,严庄在耍阴谋。大声斥责道:“大胆严庄,敢把朕的话当作耳旁风,是何居心?不准谈论册立太子之事,如再妄言,必须严惩。”

李猪儿看到安禄山大发脾气,他记住太医们的话,让安禄山少发火。立即上前对安禄山说道:“皇上息怒,身子要紧哪。”

“谁要你多事?”安禄山一肚子的气正没地方发泄,随手拿起皮鞭对李猪儿一阵鞭挞。他虽然眼不能见物,但练武之人都能把握方向。李猪儿被打得浑身是伤,在地上乱滚。其实这打的是严庄的脸,严庄已经知道他失宠了。但他不甘心,要挑起更大的事端。

安庆绪在外间听到严庄与安禄山的对话,闷闷不乐。虽然张垍对他说过安禄山会把皇位传给他,但安禄山的这种态度,他不放心。

严庄走后,安禄山让李猪儿招张氏兄弟进宫,对他们说道:“马上下旨,招史思明、蔡希德两人速来洛阳,朕有大事相托。”

张垍立即起草了密旨,念给安禄山听过之后,安禄山点头同意,画押之后,派信使用战时加急,送达两人手上。

史思明接到圣旨,觉得事态严重,立即招来耿仁智商议。耿仁智说道:“圣旨上不提攻击太原的事,而且要元帅立即进宫,这里面大有文章。我担心皇上对元帅已经起了疑心,是要对你采用措施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张垍当政燕朝立法典 严庄挑唆宫廷生政变5

耿仁智的分析,引起史思明的猜疑,不安的说道:“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三十多年,从军之前我们都是一起进出的生死之交,他不会如此狠心吧。再说他说的是要托付大事,是什么样的大事呢?”

耿仁智说道:“共得患难,却同不德富贵。他几次三番的催促元帅进攻太原,元帅不但没有执行,反而上奏种种理由。这已经使雄武皇帝产生了怀疑,做皇帝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唐玄宗对他的亲生儿子都处死了,杨广杀了同胞的哥哥。你只是他的铁哥们,随时都可以舍弃。现在那来的大事相托,这分明就是借口。”

史思明说道:“如果不听诏令,那他的疑心不是更大了吗?他随时都可以定我的罪。”耿仁智说道:“元帅立即上奏,就说身感风寒,不能即时进京,过几天病好之后,立即进京参见皇上。”

史思明的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高兴的说道:“安禄山虽然知道我是在塘塞他,但也抓不到把柄。看看他下一步怎么办?这样就可以躲过眼前的这一怯了。”

耿仁智说道:“从现在开始,元帅就要做两手准备了。狡兔三窟,必须要找个靠山,能脚踏两只船,到时候就多了一条生路。”

史思明一拳砸在桌案上,斩钉截铁的说道:“就这么办,从现在开始,想办法与唐朝皇帝李亨联系上。如果他不仁,我就不义。”,

蔡希德接到圣旨,觉得十分蹊晓,不知道安禄山为什么要他即刻进京,相托什么大事?找来薛忠义商量。

薛忠义说道:“上次朝廷来圣旨,催逼元帅要不惜一切代价,攻克云中城。这次圣旨不提进攻云中之事,却要元帅速去京城。这里面有问题啊,元帅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蔡希德不明白这里面包藏着什么内容,里面究竟是祸还是福?在军营里犹豫不决,没有立即出发。

直到第三天,他觉得安禄山要他去京城有要事相托,肯定是很重要的事。一年多没有与安禄山见面,他不知道安禄山已经病入膏肓了,当然也不知道要他辅佐安庆绪。但圣旨下来,非去不可。他骑着马,带了一队卫兵向京城奔去。

严庄受到安禄山一顿溪落,内心十分难受。与安庆绪打过招呼之后,气冲冲的走了。

在家里呆了两天,与高尚计议一番之后,便请孙孝哲吃酒。孙孝哲的复出,是严庄上奏的,对严庄十分感激,安然应允。酒宴之上,高尚说道:“孙将军勇猛过人,却因张垍进言,受到不公正待遇。好在现在已经复出,保卫京都的重任就落在将军的身上了。”

孙孝哲说道:“张垍自以为读了几句书,将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我这条命差点就丢在他的手里。这还得感谢御史大夫,为我开脱,又向皇上举荐。使我能够从新掌握军队,保卫洛阳。”

严庄说道:“将军是人才,我严庄就是爱惜人才。但张垍就不一样了,飞扬跋扈,目空一切,将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他无尺寸之功,觉占据首席宰相的位置。此人不除,我们这些跟随皇上一起造反的忠贞之士就永无出头之日。”

孙孝哲说道:“严大人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你们想好了办法,便知会我一声,一定全力以赴。”

拉拢了孙孝哲,严庄决定动手。他找到安庆绪,带他到一密室。对他说道:“晋王殿下,皇上不想立你为太子,他对段氏十分宠爱,很可能是要册立她的儿子安庆恩为太子。他招集众将宣布,又有张氏兄弟和陈希烈扶持,你从此就会被打入冷宫。这太不公平了,晋王出生入死,跟随雄武皇帝打下半壁江山,怎能拱手让给了别人?我很想帮你,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安庆绪会些武艺,但头脑简单,判断能力和识别能力都很一搬。因此安禄山认为他驾驭不了全局,想利用他的影响力,托付给史思明蔡希德等人,已经下了诏令,只等这两人进宫,就册立他为太子。

安庆绪不知道安禄山的用心,听信了严庄胡言,没有主见的说道:“你说怎么办吧?”“大义灭亲﹗”安庆绪犹豫了,震惊的说道:“那怎么行,他是我的父亲,儿子怎能不孝敬父亲。”

严庄说道:“如果庆恩上台,你就是他们母子第一个除掉的对象,你要不想死,就只能学李世明了。”

安庆绪已经没有了主张,他说道:“学李世明逼父皇下台做太上皇可以,就按你的想法办吧。但是,不能弑父啊。”严庄说道:“那你就等死吧。”安庆绪的身子颤动了一下,最后咬牙说道:“你有好办法就使出来,我跟你一起办。”

安禄山强忍疼痛两个多时辰,熬到下半夜,刚刚睡着,严庄叫出李猪儿,到一僻静之处对他说道:“皇上已经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驾崩。他又不立继承人,如果出现不测,大燕朝就会大乱。为了保证我们大燕的兴旺,现在必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件,这件事就落到了你的头上。你做了享受荣华富贵,不做马上就得死。”

李猪儿问道:“严大夫,什么事啊?”

“刺杀皇上。”严庄一脸的杀气。

李猪儿大惊失色,这段时间时常遭安禄山鞭挞,心中是有些不满,但要他刺杀安禄山,他那有这个胆子呀?立马浑身哆嗦,不敢看人。

严庄逼视着李猪儿说道:“这是挽救我大燕的唯一办法,你不做,会有其他人做,如果用不上你了,你想想你的下场会是怎样?也不是让你单独去做,我和晋王与你一起做,天大的事由我们承担。”

李猪儿别无选择,从安禄山的病情来看,他觉得安禄山也活不了几天了,早晚都得死。如果象严庄说的那样,会引起朝廷的动荡,那还不如让他早些死,当下便答应了。刺杀皇帝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安庆绪仍然提心吊胆,严庄帮他下决心,三人密谋之后立即动手。

至德二载正月初五,公元757年1月29日深夜,三人悄悄进入安禄山住所。侍卫见是严庄和安庆绪,谁也不敢动。于是严庄、安庆绪持刀站立在帐外,李猪儿进入内舍,顺手拿起安禄山放在床头的大刀直入帐内,揭开被子,对准躺在床上睡梦中的安禄山的腹部猛砍一刀。

安禄山平时总把佩刀放在床头防身,现在已被李猪儿拿在手上,这时他挨了一刀,知大事不好,急忙去摸刀,哪里还摸得着?

他气急败坏地摇着帐竿大声喝叫:“贼由严庄。”他已经知道是严庄干的,但已经迟了。喊叫声中,血和肠从腹部流出来了,很快死于非命,卒年五十五岁。

安庆绪当即在其床下挖了一个数尺深坑,用毡子裹着安禄山的尸体,连夜埋在坑中。并诫令宫中严加保密。

果说明真相也于事无补,白白的丢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不划算。只好点头承认了。

注①:唐朝地名,今山西永济西南蒲州镇。

注②:唐朝官名,掌管皇帝生活诸事的最高主官,从三品。

注③:唐朝盛行的一种以掷骰决定胜负的赌博。

注④:太子府属官,用现代的话说,是太子府办公室主任,正五品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皇登基燕朝出裂隙 将帅疑心燕军缓攻城1

殿堂悲伤罩愁云,群臣惊异内心询。

新皇即位犹带泪,思虑忘却已至尊。

处理好安禄山的尸体之后,安庆绪满头是汗,茫然不知所措。严庄对李猪儿说道:“你立即传令孙孝哲,就说皇上诏见。”李猪儿走后,严庄对安庆绪说道:“陛下快将护卫叫进来,布置好以防万一。”

虽然已经是四更天,但是皇帝诏见,孙孝哲不敢怠慢,急忙跟着李猪儿进了皇宫。严庄对他说道:“皇上已经驾崩,指定晋王为继承人。现在是非常时期,情势十分危急。请你来,是要护卫朝廷的安全。”

孙孝哲没有看到安禄山的尸体,疑问的说道:“皇上在那里,我要见皇上。”严庄说道:“皇上就在你的面前,是雄武皇帝指定的。”孙孝哲看了看安庆绪,旁边站着一排护卫,都是晋王府的精英。严庄说道:“朝廷中张氏兄弟掌管中书省和尚书省,他们会向新皇帝发难。请你支持皇上,除掉张垍。”

安庆绪已经缓过神了,对孙孝哲说道:“张垍一上台,就要严惩你,如果不是父皇死保,你的性命早就不在了。这里面严庄为你出了大力,因此受到张垍一伙的排挤。父皇已经归天,你支持我登基,京城留守就是你的。”孙孝哲对张垍恨之入骨,没有追究安禄山的死因。当即说道:“杀张垍也是我的心愿。需要我怎样做,一定全力以赴。”严庄松了一口气,将安禄山的寝室进行了重新布置。

第二天上朝,大臣们已经在朝堂上等待了一个多时辰,安禄山还没有到。严庄到大殿对朝中大臣说道:“皇上病危,传宰相张垍入见。”张垍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夜里已经发生了流血事件。而且安禄山病重是实事,因此没有起疑心,直接进入内宫。

里面并没有安禄山的人影,孙孝哲持刀站在桌旁,他知道大事不好,想转身逃跑。严庄跟了进来,随手关上房门说道:“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与我们合作,写一份皇上的遗诏,传位安庆绪。然后到大殿宣布,组织登基仪式。”

张垍说道:“我本是唐朝驸马,朝廷重臣,受人蛊惑投靠安禄山。已经是不忠不孝,本想施展才华,做一个开国的宰相,不想竟是此等下场。判断失误,应该遭受报应,你们动手吧,我不会为你们做事的,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严庄做了一个手势,孙孝哲立即用绳索勒死张垍。严庄模仿张垍的手迹写了一份遗诏,立即拿到朝堂之上,当场宣布:“雄武皇帝驾崩,传位安庆绪。这是首席宰相按照皇上的遗言起草的遗诏。”

他将遗诏展示给张均和陈希烈等人看。这时孙孝哲带领一队军士进入大殿,簇拥着安庆绪进入。

张均认真的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平静的问道:“张垍怎么没有来?”他已经认出诏书是模仿的笔迹。

严庄说道:“张丞相写好诏书后,皇上很快就驾崩了,他悲伤过度,已经随雄武皇帝去了,这字不会错吧。”

张均虽然看出诏书的笔迹是模仿的,但不敢说明真相。张垍已经被害,他如果说出真相,朝堂必然大乱,而且他的性命不保。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安禄山的死讯传来,大殿里愁云密布,有人在哭泣,有人在质疑,一片混乱。严庄正拿着伪造的遗诏,展示给群臣看。由于张均没有提出异议,其他人分不出真假,许多人虽然不相信安禄山会突然爆毙,但对传位安庆绪没有人提出质疑。

安庆绪走进殿堂,他的内心一直在谴责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等不孝不忠之事?对朝堂上的事并不关心,还没有进入皇帝的角色。

张通儒说道:“雄武皇帝身患重病,一直在为大燕国操心,我们一直陪同在他的左右,现在他升天归位,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很想瞻仰一下他的遗容,再见他最后一面。”

严庄说道:“雄武皇帝升天的时候,病痛折磨非常厉害,他不肯离去,又忍受不了痛苦,挣扎许久,身体弄得十分难看,皇上按照胡人的习俗入殓了。我们还是遵从胡人的风俗安葬吧,瞻仰遗容是我们汉人的习惯,就不用了吧。”

张通儒内心震惊,安庆绪没有发话,严庄自作主张,竟然不把新任皇帝放在眼里。立即意识到安禄山的死亡太不正常,加上张垍也突然死亡,联想到这些,认定严庄做了手脚。向张均投去一眼,意思是询问张垍的手书遗诏。

张均没有任何反应,他不能说出事件的真相。现在洛阳的军队都掌握在孙孝哲的手上,从他保护安庆绪的情况看,他们已经是一伙的了。如果说出真相,那样他不但要死,朝堂将一片混乱,很多人会跟着死亡。那些掌握军队实权的将军,也会脱离燕朝,燕朝将会覆没。他这个投降过来的唐朝叛臣,将永远背上骂名。张通儒见张均没有反应,虽然怀疑,但没有证据。只好放弃了追根究底,不再坚持瞻仰皇帝的遗容。

高尚看在眼里,也十分担心,立即叉开话题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雄武皇帝归天,是上天的安排。我们这些凡人,无法改变。既然雄武皇帝传位给晋王,朝廷现在就要举行登基仪,我们这些臣子拥戴新皇登基。首席宰相张垍已经随雄武皇帝走了,我建议由御史大夫严庄主持登基仪式。”

张通儒走到安庆绪的身边,安庆绪还沉浸于痛苦之中。弑君、弑父是最大的罪名,这两项罪名都落到了他的头上,既悲痛又惶恐,这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已经是皇帝了,站到晋王的位子上哭泣。

看到安庆绪悲痛欲绝样子,张通儒也流出了眼泪,轻声说道:“殿下节哀,现在要进行登基仪式了,请殿下指定主持人。

安庆绪对昨晚的事不能忘却,脑子一片空白。听到张通儒的话,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大声的痛哭流涕。高尚说道:“启奏皇上,现在群臣都在盼望皇上登基。臣奏请由御史大夫严庄主持,请恩准。”

安庆绪这才从恶梦中醒来,止住哭声,擦干眼泪说道:“如此甚好,张丞相的意见如何?”

张均知道安禄山死得不明不白,很可能是一次宫廷政变,从严庄高尚的表现来看,就是他们策划的。但他到燕朝不久,缺少支持。如果揭穿,将会受到打击,说不定与张垍一样死在他们的手上。于是上前说道:“启奏殿下,按照燕朝法典的规定,登基大典应该由中书省主持。请皇上定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皇登基燕朝出裂隙 将帅疑心燕军缓攻城2

张均的上奏合情合理,不让严庄主持登基典礼,安庆绪不愿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高尚抢过来说道:“启奏皇上,臣是中书侍郎,奏请御史大夫主持登基大典,与燕朝法典并不矛盾。”安庆绪本不清楚登基的礼仪,当即说道:“准奏,请中书省和御史台共同主持大典。”

在严庄高尚和孙孝哲推崇下,安庆绪坐上了皇帝位。他们三人立即跪下同声说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堂之上的其他大臣虽然心存疑虑,迟疑一会之后也跟着下跪,拜见新皇帝。

张均痴痴的站着,陈希烈拉了一下才跟着跪了下去,张均这时才回过神来,看了周围一眼,也跪了下去,行了参见之礼。

所有的大臣都跪下了,看到台下一大片紫衣、菲衣的大臣,向他磕头。安庆绪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已经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得从内心之中感到高兴。倾刻间,脸上的愁容不见了,兴奋的说道:“众位爱卿平身。朕按照雄武皇帝的旨意,接任大宝,望众位爱卿一如既往,团结一致,群策群力,推翻唐朝,建立大燕朝。”

众人都站立不动,等待下文,安庆绪突然停止不说了。严庄立即上奏:“皇上今日登基,应该改年号,大赦天下。”安庆绪说道:“准奏,现在改元载初,今年的年号为载初元年。大赦天下,牢房里的犯人一律释放。雄武皇帝久病不愈,以致病入膏肓,无法治疗,突然驾崩,朕无比哀伤。首席宰相也因悲痛太过而跟随而去,朝中不可一日无相,朕任命严庄为首席宰相兼任尚书令、吏部尚书。高尚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任兵部尚书、中书侍郎。张均兼任翰林院首席大学士。父皇的安葬由严庄高尚负责操办,按照父皇的遗旨,一切从简。”

陈希烈上奏:“启奏皇上,按照燕朝法典,任命五品以上官员,要先由吏部考核后,再提名到尚书省,尚书省议定之后,再提交中书省复议,再交门下省复核,三省意见统一后,上奏皇上定夺。皇上没有经过朝廷的各个部门,直接任命,有违法典。请皇上三思。”

高尚立即上奏:“启奏皇上,陈希烈藐视皇上,犯了欺君之罪,应该重罚。”张均上奏:“启奏皇上,燕朝法典是雄武皇帝下旨颁发的,是朝廷的办事准则,陈丞相维护法典,向皇上直谏,并无过错,请皇上三思。”

严庄出班上奏:“那部法典的谬误很多,是在雄武皇帝病重的时候颁布的。当时雄武皇帝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内容,听了张均的蛊惑,下了圣旨,不是雄武皇帝的本意。这部法典不实用,应该废除。”

陈希烈上奏:“雄武皇帝当时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听得很清楚,他听过多次,而且也听了严大人和高大人的意见。对法典的内容清楚得很,是他提出要定快颁布的。严大人说雄武皇帝不知情,是诋毁雄武皇帝。诬蔑先皇,该当何罪?”

高尚说道:“启奏皇上,先皇曾经让我和严丞相对法典进行修改,我们当时提了许多意见,张均没有采纳,他蒙蔽了先皇。”

安庆绪说道:“先皇颁布的法典,颇有争议,立即收回。着高爱卿和张爱卿重新审理,定稿后向朕奏明,再行下发。张均负责翰林院的事务,中书省的事务由中书侍郎高尚负责。今年是载初元年,大燕应该有所发展。军队的将领都在前线打仗,应该向他们下发诏书,告诉实情。尚书令已经空缺,不能没有人担任。严庄在父皇病情恶化的时候,服侍有功,暂代尚书令。再按程序上报,颁发诏书。”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东京留守史思明送来奏折,上奏说他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奉诏即时进京面圣,等病好之后,再参见皇上。他是接到了雄武皇帝要他进京的诏书,不能及时赶来,特地上的奏折。”

安庆绪内心起了波澜,张垍对他说的话是真的,他父皇的确是要传位给他。知道上了严庄的当,但已经无法挽回。

严庄内心震惊,暗自庆幸下手得早,立即上奏:“启奏皇上,天策上将、东京留守史思明,收复河北失地有功。臣奏请皇上,封他为王,以安其心。”

安庆绪最担心的就是史思明,虽然知道着了严庄的道,但严庄的这一提议很好。立即说道:“准奏,封史思明为妫川王。中书省起草诏书。”

正在这时,蔡希德走进了朝堂。看到皇位上坐着的是安庆绪,大声说道:“皇上在那里,臣奉旨参见皇上。”拿出了安禄山给他的密旨。

张通儒对他说道:“皇上已经驾崩了,快来参见新皇上。”蔡希德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暗恨自己晚了三天才动身,没有见到安禄山,但已经知道安禄山要他进京的目的。走到台下,双手捧着诏书,向安庆绪跪拜:“天策上将蔡希德参见皇上。臣接到雄武皇帝的密旨,日夜兼程,但还是晚了一步。臣忠心拥戴皇上。”

安庆绪从宝坐上走下来,亲手扶起蔡希德,执着他的手说道:“天策上将来得正好,父皇病了半年,最近自知命不久于人世,诏将军进京托付大事,但他还是没有熬到与将军见面,于今天早上升天。将军是父皇最信任的人,请将军一如既往,保卫燕朝,推翻唐朝。”

蔡希德看了满堂的文武,气氛比较融洽,对安庆绪说道:“先皇升天,对燕朝是极大的损失,现在皇上登基,继承先皇遗志,臣已经知道雄武皇帝的用心了。我们燕朝正处于关键时刻,有了皇上的引领,定能完成先皇的遗愿,臣立即回到前线,加强攻击,迅速拿下云中城。”向安庆绪行了臣子礼,转身出了大殿,带着卫队匆匆离开了。

安庆绪看着他的身影出了大门,才回到皇帝的座位上。张通儒等人也都盯看着蔡希德出门。这一来,朝堂的人都没有疑惑了,安禄山早就安排了传位,只是驾崩早了一天。

高尚上奏:“启禀皇帝陛下,臣奏请陛下下发圣旨,将皇上登基的事诏告各军首领,稳定军心,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准奏,中书省起草诏书。”安庆绪手一挥,起身站了起来。李猪儿走到堂前,高喊一声:“退朝﹗”群臣立即散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皇登基燕朝出裂隙 将帅疑心燕军缓攻城3

散朝之后,陈希烈找到张均,对他说道:“都是我的不是,让你们兄弟俩来躺这趟混水,害死了张垍。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你骂我一顿吧。”

对陈希烈的检讨,张均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是天意,我兄弟二人自认为是不羁之才,总想发挥作用。来到洛阳,本想拼搏一番,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张垍死了,我也无用武之地。雄武皇帝绝对不是病死的,一定是严庄孙孝哲等人暗害的。”

陈希烈说道:“你有何根据?”张均说道:“张垍的手书是假的,别人看不出来,我是他亲哥哥,几十年的兄弟,那有分不清真假的。”

陈希烈说道:“你当时为什么不说穿?”张均说道:“说穿了,不但你我要死,而且朝廷就会分裂。孙孝哲掌握洛阳的军队,朝廷还是控制在他们手上。而前线的军队就要脱离燕朝了,史思明蔡希德等人,就会自立为王,或是倒向唐朝。而我们本是唐朝的重臣,已经投靠燕朝,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燕朝灭亡,我们死路一条,而且要永远背上历史的骂名。”

陈希烈说道:“但愿燕朝不要出现内乱,也希望严庄和高尚能够担起责任来。”张均说道:“安庆绪太差劲了,没有能力做这个皇帝,何况现在正是乱世。严庄和高尚也无治世之才,所以啊,燕朝不会长久,我们就是委曲求全,也救不了燕朝。张垍前几天对我说,安禄山自知他命不久长,而且非常害怕背上历史的骂名,要他无论如何,也要将燕朝撑下去,不让内部出现分裂。没想到张垍也被严庄、孙孝哲给害了,燕朝没指望了,你我都要遭人唾骂。”

再说南阳城,陆荣荣击杀武令珣得之后,燕军后撤了三十里,南阳城内一片欢腾。几个月的禁锢终于打开。城内城外又能交流了,人们奔走相告,气氛十分活跃。时隔不久,魏仲犀又送了五万担粮食进入南阳城,这些粮食,差不多够南阳城吃上半年。

燕军主将已死,无心攻城,在三十里外扎营建寨,唐军兵力有限,也无能力出击。双方对峙,一时之间并无战事。

方宝成惦记着洞庭帮,他对方岚说道:“帮中的事情很多,现在的行情又十分的不景气。为了帮中的一千多兄弟,我必须回去。临走之前,我想把你和荣荣的婚事办了。”

方岚说道:“叛军未灭,孩儿不想成家,结婚的事还是等些时候再说吧,胡羯不灭,何以成家。”方宝成说道:“混账话,叛军势大,三五年内也平息不了,你都二十好几了,我和你妈都等着抱孙子呢。不能再等了,你不去找鲁元帅,我去找他,了却为父的一桩心事。”

刚好鲁炅来到这里,他笑着说道:“方大侠是要回老家了吧,用不着找我,你不是朝廷的人。随时可以走。”

方宝成说道:“鲁元帅来得正好,我想在军营中为方岚和荣荣举行婚礼。我来的时候,他妈妈一再叮嘱,要为他两人完婚。”

鲁炅说道:“好主意,我十分赞成,这也是我南阳守军的一断佳话。他们两一起出生入死,在战场上相互支持。结婚之后,还能相互照顾。立即布置洞房,我为小俩口证婚。”

他们说办就办,好在燕军的主帅还没有到位,这段时间一直在观望,在营盘里没有动静,有三十里的距离,不可能组织进攻,城中十分安静,人们进出正常,婚礼举办得很有模样。

方岚和陆荣荣坐在洞房里,看到盖着红盖头的妻子,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欧阳惠莲的身影。在他遭受欧阳明三记重击之后,她抱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挥之不去。“唉﹗”他叹息一声,轻声说道:“这个时候了,还想到她,真是不应该。”陆荣荣沉浸在喜悦之中,几年来的辛苦,终于有了结果。她那会不高兴呢?由于太兴奋,也没有听清楚方岚的话,当即说道:“夜深了,你还不掀开我的盖头,我们要坐到天亮吗?”

方岚这才收回心思,走到陆荣荣的面前说道:“才初更,你就感到夜深了。看来你心急得很啊,这就为你揭开红盖头。”伸手揭开了陆荣荣的盖头。陆荣荣站起来,一把抱住方岚,嘻笑着说道:“这回跑不了了吧,这多年,终于抱住你了。”两人立时倒向床上,滚在一起。

方宝成完成了一桩心事,三天之后,他请鲁炅、刘横、赵延等人吃了一餐酒,便满意的回洞庭湖去了。

田承嗣带着自己的军团,来到南阳,两军合在一起有四万多人。在燕朝除了史思明和蔡希德之外,就是他掌握的军队最多。刚到军营,让侄儿田悦带领先锋军,向前推进,正准备组织兵力强攻南阳城。突然朝廷派来了信使,送来了圣旨。接到了安禄山驾崩安庆绪登基的谕旨,田承嗣对毕思琛说道:“雄武皇帝驾崩似乎太快了一些,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

毕思琛说道:“雄武皇帝才五十五岁,的确不是死亡的年龄。圣旨上说,首席宰相张垍也跟随先皇而去了,耐人寻味。现在严庄担任首席宰相,高尚掌管中书省。朝廷大换班,这里面使人回味无穷。虽然说一朝君子一朝臣,但是这也太快了一些。元帅应该多一个心眼,要善于保护自己。”

田承嗣说道:“谢谢提醒,对当前的形势我们要进行重新判断,目前保存实力比什么都重要。不要急于攻击城池,先建立控制区内的政权机制,加紧税收,整治军队。至于南阳城内的唐军,困住他们就行了,不要主动攻击。”

毕思琛说道:“尊令。”立即带领军队向南阳开进。燕军故伎重演,在南阳城外扎起帐蓬,建造栅栏,团团包围城池。

鲁炅站在城楼上,看到燕军又增加了兵力,感到压力很大。如果叛军全力攻城,他能不能守住城池,心里没有底。方岚走到他的身边,鲁炅说道:“新婚燕尔,不去陪伴新娘,却跑到城楼上来,不怕新娘不愉快。”

方岚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结婚本就不应该,现在又多了一份牵挂。但是父命难违,给元帅增加负担了。”刘横插进来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又有父母作主,不结婚要等到几时啊,不能因为打仗,就不结婚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结婚之后接班人就来了。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有了后人,就是死在战场上,也留下了根本。”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皇登基燕朝出裂隙 将帅疑心燕军缓攻城4

听了刘横的话,方岚深有感慨的说道:“怪不得刘将军不怕死的,一定是有根本了。”刘横说道:“我的儿子十岁了,老婆带到老家去了。她可没有方将军的妻子有本事,但是管小孩还可以,我的三个儿子长的可壮实了。”

鲁炅指着燕军的军营说道:“你们还有心思拉家常,还是面对现实吧。敌人又增兵了,看叛军的架势,并不象强攻城池的样子。看来被我们打怕了,他们也不愿有太多的伤亡。我们城内有半年的粮草,就与他们耗下去。半年时间,说不定肃宗皇帝已经收复洛阳了。”

方岚说道:“难哪,如果叛军内部不出问题,这场仗不知要打多久。朝廷的主力被消灭,恢复起来至少也得两三年的时间。”

“形势十分严峻啊,但我们只有坚守到底。叛军的兵力增加了一倍多,大型车驽比原来的不但要大,而且多得多。本帅判定,安禄山这次下这样大的力气,一定是要攻克南阳城了。但这前线的主将,似乎并不性急,好象是有意保荐实力。”

鲁炅说的一点不假,田承嗣的确是在保存实力,他忘记了在朝堂之上对安禄山的承诺。控制南阳城的进出之后,就一心一意的进驻周边的郡县,更换官员,使之成为忠于田承嗣的后方依托。

田承嗣不急于攻城,鲁炅没有能力反攻。双方都没有交兵,南阳又得以相持数月。虽然双方都防着对方,但是都爱惜军士,局面比较安静。

再说太原前线,史思明只带少量军队配合张献诚攻城。张献诚忠于安禄山,但攻城的兵力不足,只好在太原城外安下营寨,将城池团团围困。李光弼得到唐肃宗的任命,担任太原留守。新官上任,很想冲击一下张献诚围城的军队。他与王承业商议:“叛军这样围困我们,如果不出击一下,长期下去,军队的士气将会低落。是不是打个反击,打掉叛军的嚣张气焰。”

王承业说道:“在史思明的重压之下,元帅步步撤退,将常山、马邑郡等地都让给了燕朝。现在我们两军合在一起,虽然不足三万人,但守卫城池绰绰有余。如果攻击,就显得实力不足。叛军的主将张献诚,有勇有谋,带兵打仗自有一套。副将薛嵩是名将之后,十分骁勇。而我手下的两万人战斗力不强,贸然出击,没有胜算。我认为应该死守太原城,等待朝廷的救援为好。”

李光弼见王承业不赞成出击,也觉得现在出击不是最好的时机。组织军队加强防御,等待时机。

史思明接到了安庆绪的圣旨,将封他为妫川王的诏书往桌案上重重的一摔,大声说道:“仁智误我,禄山诏我进宫是有要事相托,我们是兄弟之情,我还大他几天。现在一切都木已成舟,我一直为他打前锋,燕朝的江山有我的一半,庆绪小儿,给我一个妫川王的虚衔就了事了,没这么便宜。”

行军司马周挚上前说道:“元帅息怒,现在安庆绪登基,只掌管了洛阳,和河南的军队,整个河北都在元帅的手中,加上长安的李归仁,元帅手中仍然掌握燕朝一半的实力。仍然可以与安庆绪分庭抗礼,必要时取而代之。”

史思明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对周挚说道:“让张献诚不要急于攻击太原,只围不攻。加紧常山等地的稳定,建立稳固的政权机构,安静后方。”

张献诚接到史思明的命令,开始忙于接管、整治,重新从唐军手中夺回的区域,先安稳控制区内的形势。正在他忙活的时候,安庆绪登基的圣旨来了,他接到圣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父亲张守圭认安禄山为义子,按理说他是安禄山的义兄弟,与安禄山一起在军中拼搏,对安庆绪也十分了解,知道他缺乏驾驭全局的能力。现在由他继承大统,不由得对燕朝的前途甚为担心。

他的弟弟张献恭走到他的身边说道:“雄武皇帝的年龄并不大,怎么会突然去世?而且首席宰相一直得到雄武皇帝的信任,怎么也跟着雄武皇帝一起走了?严庄当了首席宰相,他可没有治国之才,做个谋士,出些主意还行,真正管理国家,他不是那块料。哥哥要有所准备,不能跟着庆绪去做无谓的牺牲。”

张献诚说道:“你提醒得好,这很可能是一场政变,严庄、孙孝哲就是这场政变的主谋。我们现在不必进攻,不旦要保存实力,而且要挖空心思的扩展自己的势力。乱世之中,军队就是本钱。”

史思明对安庆绪颇为不满,既不催促张献诚进攻,也不组织其他兵力围攻,让薛嵩将妫州、上谷郡、代州、马邑郡连成片,在区域内建立政权,使整个河北成为他的独立王国,打下他统治河北的基础。

因此太原城内这段时间比较安静,王承业虽然心中有些不服气,但李光弼是朝廷认命的太原留守兼河东节度副使,坐镇太原,统管山西之兵,他这个太原尹,只能管行政,军事上的事由节度使和太原留守说了算,无从争夺。有了这宝贵的时间,李光弼一面休整军队,一面积极备战,与朝廷取得联系,准备夹攻河东,为收复长安作准备。

程千里在郭子仪撤退的时候,是作了承诺的。因此死守云中城,做出一副与城池共存亡的架势。蔡希德从洛阳回来之后,得知安禄山是在病重时招见他,是有将安庆绪托付于他的意思。为了报答安禄山的知遇之恩,他想全力拿下云中城,表示对安庆绪的支持。

他将大军都调了上来,各种武器都摆到了前沿,对云中城进行强攻。但是程千里守得十分顽强,燕军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薛忠义说道:“强攻云中城,兵力耗损巨大,得不偿失。我建议暂缓攻击,稳固我们的地盘,这年头有地盘有兵,就有地位。”

蔡希德说道:“攻下云中城,是朝廷要求的。可以打通京城的通道,与长安连成片,能够相互照应,具有战略意义。这是雄武皇帝的遗命,我们要不折不扣的执行。他要我支持当今皇上,我只能全力以赴。将云中城团团围住,不但要攻下城池,而且要全歼程千里的守军。”

然而,程千里也是十分出色的将军,对唐朝忠心耿耿,而且他十分佩服郭子仪,对他临走时的嘱托紧记在心,不断加固城防,准备与蔡希德决一死战。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皇登基燕朝出裂隙 将帅疑心燕军缓攻城5

面对程千里的严防死守,蔡希德无计可施。要全力攻城,只有用的是硬碰硬的战术,别无他法。组织一千人的敢死队,让张啸天带队攻城。在各种驽箭的掩护下,张啸天带领敢死队越过护城河,登上云梯,向城楼上爬。程千里亲自守卫在城楼上,指挥军士推掉搭在城楼边缘的云梯,但燕军的远程打击武器车驽、伏远驽都用上了,对着城楼猛射,而且准度很高。

唐军根本不能露头,只要接近城楼边缘,让燕军看到,必被敌人的箭矢射中。接近不了云梯,不能制敌先机,只有采用将敌人放进来,硬拼实力。

让敌人登上城楼,这一着风险极大,如果抵敌不住,随时都有破城的危险。但是程千里没有办法,为了躲避敌人的强驽,不让其发挥作用,只能舍儿套狼。

为了发挥防守的优点,采用梯次布防,先用弓箭手集中对准敌人云梯的顶端。只要登城的敢死队员一露头,几十支箭矢同时射到,那些登城的勇士,在登城时已经用足了力气,到了城楼,以为快要成功了,便松了劲。不想迎面而来的是密集的箭矢,还没有登上城楼,就身中数箭,身负重伤,掉下云梯。

蔡希德看得清楚,他不愿让他的那些勇士白白送死,立即鸣金收兵,组织力量,准备再战。

程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出对付敌人登城楼的办法。现在是要摸清云中城内库存的底细,城中粮草,究竟能坚持多久。

这是一个大问题,公孙琼岩向他汇报:“前一段时间,利用叛军未到的时间,向州县征集了充足的粮草物资,超过五十万石,足够城中五万军民食用一年以上。元帅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倒是要注意蔡希德的阴谋诡计。蔡希德是安禄山的第一能将,智谋、果决、勇猛都在史思明之上。元帅要作长期打算,必须算计在前,利用城墙工事与其周旋。”

程千里说道:“我何偿不知蔡希德的利害,上次守云中城,差点丢了性命。说来惭愧,竟是靠着刚出道的两个后生的帮助,才安然撤退,可惜军中缺少那样武艺高强之人。你可知道朝廷之中,可有姓陆的和性张的大官?”他还认为陆荣荣和张冲是官宦子弟。

公孙琼岩说道:“张均兄弟不是名相张说的儿子吗?官居三品,都是朝廷的重臣。元帅问这干嘛,明天蔡希德一定会改变战术,很可能让勇士带上盾牌防御箭矢。我们今天晚上加高城墙上的墙垛,使它的高度超过人的身高。军士能直立躲藏于后面,到时使用陌刀对付登城的叛军武士,就能居高临下,将他们斩首于登城的刹那之间。”

程千里说道:“好主意,用力不如用智,马上招集人手进行抢修。”城中居民听说抢修城防工事,抵抗叛军,都主动带着工具上了城楼,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抢着干,到了天明,所有的城垛都加高了五尺,而且十分坚固。

蔡希德收兵后也在研究破敌之法,他与薛忠义金赤锋等人商议。薛忠义说道:“唐军弓箭利害,可用盾牌防守,只要打开缺口,登上城楼,就可攻击弓箭手,一举拿下城池。”

金赤锋说道:“我明天领一队人马亲自登城,协助张啸天,不愁城池不克。”蔡希德说道:“我变敌人也会变,你们要练习配合,第一名武士用盾牌挡箭,紧跟其后的武士则要从其头上翻越上去,攻击守城的唐兵。只有让他们措手不及,出其不意才能取胜。”金赤锋、张啸天得到命令,当下便带领勇士训练新战法。

天亮之后,云中城四周的城垛突然增高了数尺,蔡希德这才意识到他的这个老对手,不是易与之辈。观察了好长一段时间,让金赤锋和张啸天想办法对付城垛后面的唐军勇士。张啸天说道:“可挑选臂力强的勇士练习用铁牌当作兵器的武艺,他们手中的铁牌既可以当盾牌使用,又可以当进攻兵器使用。这样他们就能挡箭,又能攻击城垛后面的唐军勇士。”

“你会这武艺吗?”“可以试试。”蔡希德说道:“今天不攻城,由你挑选训练这批勇士,成功了升你为四品将军。”

燕军有三天没有攻城,公孙琼岩站在城楼上对程千里说道:“叛军要想登上城楼,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一定在研究破解之策,将军不可大意。”

程千里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闲着,命令军士加紧练习,你亲自监督,想尽一切办法,不能让叛军登上城楼。等到开春,护城河的冰融化了,守城的屏障又多了一道,就可以与他们长期对峙了。”

城楼上立时刀光剑影,军士们手持陌刀,练习劈砍登城叛军的动作,而弓箭手则在加紧练习射箭的准头。唐军也在城楼上练习防御战法,程千里大声喊叫:“你们如果不愿死在敌人的刀下,出刀就要快和准,攻击时不能有一丝一毫有犹豫。双手举刀,眼盯敌人,使出全身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人脑袋瓜子劈下来,你们才可生存。不但要勇敢,而且要果决。如果动作稍有迟滞,敌人的刀枪就会砍扎在你们的身上。因此要拿出十倍的努力,练好本事,不然的话,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几千军士齐声喊叫:“练好本事,消灭叛军。”声音震天动地,士气大增。

燕军训练了三天,又开始攻城了,这一次他们有备而来。在远程驽箭的掩护下,敢死队成扇状向城楼蜂拥而上,鼓噪声震耳欲聋。唐军不为气势所慑,按照部署各就各位,他们利用工事躲藏在有利于攻击的位置。燕朝勇士争先恐后的到了城楼边缘,他们用手中的铁牌挡箭。

还未登上城楼,唐军的陌刀就从头上劈来,继准又快。他们按照张啸天教的办法,用铁牌当兵器使用,抵挡陌刀。

但身在半空,不好用力,而对手也是经过训练了的,不但攻击准确,而且力量很大,大多数人都被打下城楼,少数人还被当场劈死。

只有张啸天、金赤锋少数几个人上了城楼,唐军立即包围过来,这些能登上城楼的勇士,都是身怀绝艺之人,武功都有独到之处。怎耐唐兵太多,几个打一个,个别利害的,十几人打一个。

张啸天在十五个人的围攻下,毫无惧色,左手铁牌使得如意快捷,右手剑更是神出鬼没,一连刺杀了几名唐兵。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皇登基燕朝出裂隙 将帅疑心燕军缓攻城6

张啸天在城楼上左冲右突,勇猛异常,所到之处守军都往后退。程千里看得清楚,为了鼓舞士气,亲自加入战斗,敌住张啸天。主帅亲自上阵,将士都冲了过来,将张啸天围在中心。公孙琼岩将所有预备军队都带上城楼,增加阻击燕军蹬城的兵员。燕军勇士一个个奋不顾身,拼命攀着天梯向城楼蜂拥。但是登上城楼的勇士,都受到几倍的唐军攻击,很多人被击中要害。有的死在城楼上,有的被打下城楼不知死活。

在程千里及二十名唐兵的联合逼攻下,张啸天使出全身的本领,但敌人实在太强,无法施展,已经岌岌可危。他可不愿将生命留在城楼上,退到城楼边缘,飞身攻向程千里,程千里飞舞陌刀向上迎击,张啸天的铁牌砸在陌刀之上,借助程千里的上托之力,弹出城楼,飘下城去,身上带了五六处轻伤。

这一仗,燕军死亡了几十名勇士,受伤的几百人,损失不小,唐军也有上百人的伤亡,并且将敌人全部赶下城楼,占了上风。

蔡希德了解到程千里在城楼上的布防十分严实,简直是无懈可击,就想在城门处找办法。正在研究的时候,接到朝廷的敕书,要他挥兵南下,配合史思明夹攻太原。他挥了一下诏书。大声说道:“乱弹琴,这不是让军队来回奔波吗?”

金赤锋听说安禄山死了,感到很悲伤,还偷偷的痛哭了一阵子。薛忠义见他哭得伤心,对他说道:“你还动了真感情,元帅早就知道了,他也没有你这样悲伤。”

金赤锋说道:“皇上对我有再造之恩,如果没有他,我仍然是一个养马的套马手,怎么能成为两军阵前的将军?不知怎的,我现在就想大哭一场。”

蔡希德走过来说道:“节哀顺变吧,本帅到京城的时候,正好皇上驾崩,当时也很悲痛。但满堂的官员,没有一人哀伤。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心。现在皇帝换了,宰相也换了,要考虑将来的事情。”

薛忠义说道:“我建议元帅向朝廷上奏,不南下夹攻太原,也暂缓攻城,先稳固管辖地域的安定,整顿部队,以防不测。”

蔡希德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提防安庆绪。我也在想,这里面是否有什么阴谋?安庆绪的能力一般,在这种非常时期,要领导燕朝推翻唐朝,他没有这个本事。我本想进洛阳亲自面奏,但没有朝廷的招唤,这时候去京城,有不轨的嫌疑。弄得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

薛忠义说道:“元帅对目前的形势看得更为透彻,乱世之中,有兵有地盘就有地位。如果安庆绪不行,元帅自成一体,也能立于不败之地。末将劝元帅不必按安庆绪的命令行事,先应付他,以我们的利益为重。”

蔡希德说道:“你也看出安庆绪不行,是呀,燕朝很难长久存在下去,眼前的事情就是要保存实力。攻城先缓一缓,让金赤锋、张啸天留一半军士围困云中城,你我各带一部兵力到妫州、代州建立政权,收取赋税,安定百姓。”

燕军悄悄地撤走一半,程千里全然不知,他每天照样在城楼上巡查,观察敌军动态。金赤锋和张啸天将戏演得很真,他们时不时的鼓噪一阵,而且手持铁牌,立于阵前,做出攻城的样子。

等唐军防守到位之后,又不出一兵一卒攻城,并且偃旗息鼓,一切又归于平静。但等唐军刚一退下,鼓噪声又起,弄得唐军心神不定。

程千里在城楼上骂道:“狗日的蔡希德,搞的什么名堂,有本事你就攻上来看看,这样攻又不攻,战又不战,一味的鼓噪,弄得人心浮气躁。”

公孙琼岩说道:“他进攻几次,都没有讨得好处,只有采用这种疲惫战术。但是,我们还不能松懈,如果松懈了,他们就会乘机攻上城来。要想摆脱这种烦燥,只有悄悄出城,偷袭敌人的营盘。”

程千里说道:“这个险你也敢冒?蔡希德正等着你去,我们虽然睡不安稳,但有房有床。叛军却要餐风宿露,既担心我们反攻,又要在帐蓬里受冻,日子比我们难过。我们就这样耗着,城中粮食足够,等待朝廷反攻之后,蔡希德就会撤退,那时候乘机反击,消灭他们。”

公孙琼岩说道:“元帅此举甚妙,我们能守住云中城就是胜利,郭元帅在皇上身边,一定会有作为的,他不会让京城长安,就这么被叛军占领。开春之后,朝廷会有大动作,我们等着,元帅一定有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云中城内的唐军,不知安禄山已死的信息,仍然采用防守的战术,正中蔡希德的下怀,他利用这段时间,在河北、河东稳固政权,建立了自己的地盘,为日后的生存作准备。

安庆绪的诏书到了蓟城,要史思明全力攻击太原。并告诉他,蔡希德已经挥兵南下,配合他的行动。

史思明对诏书上说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认为蔡希德不会舍弃云中城。立即派出探子去打听,得知实情之后,将安庆绪骂了一通。

耿仁智说道:“皇上死得太突然了,元帅和他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哥们,临死前已经诏你到他的身边,托付后事。以他的精明,一定会想到元帅的作用,和河北的重要。可是皇上升天太快,招元帅进京的诏书发去之后,就驾崩了。这说明他死得不明不白,而且首席宰相张垍也跟随皇上去了,这里面有大问题。现在严庄担任首席宰相,恕我直言,严庄只是一个会出点子、玩弄阴谋的小人。缺乏治国安邦的本事,与张垍不可同日而语,安庆绪用他辅政,很难发展。安庆绪封元帅为妫川王,一定是严庄的主意,想麻痹元帅,然后找机会下手。元帅手握重兵,雄据河北,是他们的心腹之患,他做梦都在想削弱你的势力。要防止他釜底抽薪,对薛嵩、牛廷阶、向润客等人要牢牢控制,对蔡希德、张献诚等人要定量拉拢。对安庆绪要阳奉阴违,如果不能同舟共济,就只能分道扬镳了。”

史思明说道:“你说的有理,河北现在基本安静,但周围的威胁仍然存在,威胁最大的是平卢的唐军,王玄志和侯希逸不除,我寝食不安。”

耿仁智建议道:“现在非常时期,元帅不能离开蓟城,可派向润客、李怀仙去攻击。平卢孤城,王玄志多凝,对唐朝并不忠诚,倒是侯希逸勇猛善战不可忽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平卢告急将帅闹分歧 雍丘难守睢阳成屏障1

烽火交炽坐帝京,拥麾持玺任横行。

临朝意气强挥鞭,令出将阻兵不应。

殿堂文臣多议论,掌印始觉事艰辛。

初登大宝遇尴尬,才知将帅心难定。

安庆绪坐在殿堂的皇帝位上,张通儒呈上史思明和蔡希德的奏折,站到殿前躬身说道:“启奏皇上,史思明上奏,平卢的唐军蠢蠢欲动,现在正在全力攻击平卢的唐军,没有兵士进攻太原。等攻下平卢后,再重新部署回攻太原。并强调朝廷制定战略,一定要依据前线的形势制定,不能闭门造车。抛出孙子的名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蔡希德上奏,云中的唐军十分顽固,他正在全力以赴,但是很难在规定的时间内南下攻击太原。请皇上宽限一些时日,等攻克云中后再挥兵南下,合围太原。”

登基后的两道圣旨,两员大将都没有执行。同时向朝廷上奏理由,其实是不愿执行皇帝的命令。安庆绪十分恼火,对台下的大臣说道:“史思明、蔡希德藐视圣旨,拒不执行朝廷的歼敌战略,该当何罪﹗”

达奚珣上前请奏:“启奏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史、蔡两位将军,深得先皇的信任,一直以来独当一面,他们虽然没有按圣旨行事,但向朝廷上了奏折,向皇上陈述了理由,不能算是欺君,不宜治罪。臣上奏朝廷派人持节到前线慰劳,以安军心。”

安庆绪感觉到做皇帝并不容易,但又听不进达奚珣的上奏。心想应该摆摆皇帝的威风,不能让将军牵着鼻子走。拿起放置在他案前的奏折说道:“蔡希德和史思明两人都摆出了一大堆理由,不愿意合围太原。蔡希德的语气还比较恭敬,陈述了不能南下的理由。史思明的口气完全不对,他上奏的那是奏折,分明是以一个长者的身份来教育朕。这是臣子所为吗?”安庆绪越说越恼火,将奏折重重的摔在地上。

严庄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史思明依仗自己有些功劳,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不臣之心,十分明显。他这样做犯了欺君之罪,应该削去他的官职,调来京城治他的罪。”

安庆绪也想刹一刹风气,当即说道:“准奏,立即下旨,撤销史思明的一切官爵,交由御史台审判。”

张均十分震惊,这个决定无疑会逼反史思明,但他并不愿上奏,心想这两个草包当政,燕朝完了。整个朝堂一下子寂静无声,所有的大臣都十分惊讶。张通儒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史思明远在蓟城,守卫后方,为大燕立下赫赫战功,而且掌管八万军队。他向皇上上奏,说明不尊圣旨的理由,算不得欺君。如果皇上以此治他的罪,他肯定不服。请皇上三思。”

达奚珣又一次上前请奏:“启奏皇上,史思明向朝廷上奏折,虽然言辞不大恭敬,但他是先皇的得力助手。他坐镇河北地区,守护燕朝的后方。是目前朝廷中掌管军队最多的将军,在朝廷中有举足轻重的位置。现在唐朝皇室还在顽抗,前线的战事也处于交着状态。如果处理急了,对前线的将军都是打击。先皇对他都是恩威并施,以抚慰为主。再说他不来朝廷,就无从治他的罪。他手下有一帮人,手上有兵,如果倒向唐朝,后果不堪设想。臣奏请,先批准他的奏折,同意他收复平卢。先安其心,再图良策。”

高尚上奏:“启奏皇上,史思明虽然对皇上不敬,但符合程序,臣认为暂不治罪。奏请皇上,下旨招他进京议事,看看他的态度。”

安庆绪听到三人都提出反对意见,也冷静下来思考了一阵,觉得他们说的有理。轻咳了一声,用缓和的口气说道:“朕刚才的决定有些过急,前线的将军对战场比较熟悉,判断形势也要准确一些。要尊重他们的意见。同意他们攻击平卢和云中,诏妫川王进京面圣,商议军国大事。”

史思明接到圣旨,走到帅位上,将它丢到一边。周挚上前说道:“会无好会,元帅要当心啊,我认为不能进京。但平卢一定要拿下,后院安定了,再大的风浪都能挺住。”

“庆绪小儿,心怀叵测,想从本帅身上下手,要杀鸡敬猴,我岂不知?再上一道奏折,就说本帅要亲自征剿平卢的唐军,不能进京面圣。看他如何对待?”史思明一屁股坐到帅位上,气呼呼的说道。

周挚说道:“平卢城已经被围困几个月了,元帅亲征,定能马到成功,我来集结兵力,做好准备。”史思明盯了周挚一眼说道:“平卢的王玄志已经是瓮中之鳖了,用得着本帅亲自去吗?我说亲征,是说给庆绪小儿听的。”

周挚连忙说道:“我知道了元帅的用意,平卢的侯希逸是一员虎将,雄武皇帝在世的时候,对其极其看重。听说那时侯希逸反叛,雄武皇帝十分恼怒。向润客对付不了他,李怀仙也不一定行。薛嵩骁勇善战,安排他去增援如何?请元帅示下。”

史思明说道:“人是选对了,薛嵩强过侯希逸。你是行军司马,由你全权负责安排,做好计划,正式上报。”周挚说道:“是上报朝廷吗?”史思明瞪眼说道:“上报给本帅,庆绪小儿,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史思明的奏折又到了洛阳,安庆绪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史思明不听调令,用攻城来搪塞朕,此风不能涨,你们说说该如何处理?”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当年李隆基派冯神威到蓟城逼雄武皇帝进京,被先皇识破,才建立了燕朝。现在皇上的用意,史思明同样心知肚明。如果逼急了,会适得其反。燕朝内部分裂,就为唐朝提供了机会。臣奏请皇上,准了史思明的奏折,让他收复失地,暂不进京。”

严庄上奏:“史思明拥兵自重,十分明显。如果其他将军都来仿效,朝廷的权威就没有了。但是他不来洛阳,朝廷还真的对他没有办法。臣认为暂时安他的心,先稳住他,以后想办法图之。”安庆绪虽然心中虽然恼火,但是没有办法治史思明。严庄都要求不能太急,只好借机下台。对严庄说道:“准奏,首席宰相拟旨,好生安抚妫川王。”

史思明接到安庆绪的圣旨,随手摔到一边,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狗屁圣旨,还不是按照我的意见来。跟我斗,还嫩了点。这点花花肠子,还能瞒得过本帅的眼睛。等我收复平卢之后,我们再来较量。”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平卢告急将帅闹分歧 雍丘难守睢阳成屏障2

平卢前线,向润客和牛庭阶按照史思明的部署,四面包围唐军。每天的战鼓擂得震天响,就是没有士兵出战。王玄志也有打算,虽然内心害怕,但是投降又怕将士们不答应。城墙内外虽然鼓角相闻,就是没有撕杀的场面。

然而平卢城内,守城将领的想法并不一样,已经出现裂痕。将帅之间已生嫌隙,各自形成一派,两派之间都是暗中较劲。就力量而言,王玄志兵员多,武器好,手中掌握大权,处于主导地位。侯希逸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对他十分不服。而他手下李怀玉,更是野心勃勃,想尽办法,要搞掉王玄志。

钟虎是刘正臣的副将,同是宫廷护卫出身,两人一走共事多年,对刘正臣忠心耿耿,他知道刘正臣安全的冲出了包围圈,不明不白的死在王玄志的军营里。里面隐藏着极大的秘密,一直怀疑王玄志使用了非常手段将他害死。当时王玄志虽然说了一大堆理由,但他越是辩解,钟虎对其死因越是怀疑,一直在寻找刘正臣的死因。为了了解真相,钟虎投靠王玄志,想了很多办法,暗地里进行调查。但是刘正臣的兵一个没留,要想得到真相,找不到证据,想了一些办法,从王玄志手下的人入手。然而那些人要么守口如瓶,要么根本就不知道。

钟虎采用了多种方法,怎么也找不出真相。几个月来一点进展都没有,憋气得很,心情烦躁。还不到吃饭的时候,一个人便进了酒店,大声嚷喝:“快快上酒,本将军要喝酒。”小二忙不迭的安排他坐下,摆上酒具。

钟虎坐下,顺手拿起酒杯,唉声叹气,内心十分烦闷。李怀玉走了进来,坐到他的对面,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他又上了一杯,站起来说道:“我敬将军一杯,”一仰脖子,干了杯中的酒。

钟虎举起酒杯,一口干了,说道:“谢谢。”李怀玉说道:“将军的心事重重啊,其实我们俩是一样的病。你呢,想为死去的上司报仇,我呢,是为现在的上司担心。你我合作,你的仇就可以报,我的担心也能去掉。”

钟虎眼睛一亮,轻笑一声说道:“李将军有何担心?我不懂,但是我现在的上司是王玄志,他好得很,没有死去,也不需要我去报仇。”

李怀玉说道:“钟将军假装投靠王玄志的门下,就以为王玄志会相信你吗?你连我都瞒不过去,还能瞒得过老奸巨猾的王玄志?虽然你没有对刘正臣的死因提出任何质疑,王玄志也不会放松对你的怀疑。他不会相信你为了自己的前程改变门庭。只是王玄志正缺少能上阵的战将,需要用你,才接纳了你,让你继续担任裨将。他那个人,只会在肚子里算计别人。因此我甚是担心,担心我的上司侯将军有一天落入他的圈套,得到和刘元帅一样的下场。所以今天来讨你的酒喝,实则是为了我自己。你我合作,一定能成事,相信我,就干了这一杯。”

钟虎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对李怀玉说道:“你说的话我越来越不懂了,那来的什么圈套?现在大敌当前,城外就是叛军,我们哪有闲功夫去理会这些事儿。”盯了李怀玉一眼,将酒杯放到嘴边,一仰脖子,一口干了杯中酒。

李怀玉瞅了钟虎一眼,轻笑一声说道:“是啊,嘴上说的是大军压境,没有功夫。可暗地里利用职务之便,秘密调查刘正臣的死因,就有功夫啦。我要是去告密,你的脑袋已经搬家了。我已经为你调查好了,终于得到了真相。告诉你吧,刘元帅是喝了王玄志的毒酒之后死的。你要是想行刺王玄志,我可以帮助,但平卢是王玄志的天下,他又十分机警,我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你这消息是那里得来的,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事?道听途说的吧,说话要有证据。”陡然知道追踪日久的事,钟虎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李怀玉为钟虎倒上一杯酒,揍近身体,轻声说道:“你不要装糊涂了,刘元帅冲出包围,本想去侯将军的军营,被王玄志拉到军营里喝酒。之后就死在酒桌上。”

钟虎双眼射出严厉的目光,盯着李怀玉的脸说道:“你怎么知道的,究竟是什么目的?”李怀玉十分坦然,避开钟虎的目光说道:“刘元帅武艺高强,既然冲出了叛军的包围,就不会轻易的死去。侯将军当时就起了疑心,要我多方调查。我邀请王玄志的卫兵喝酒,将他灌醉。才诱导出来的。至于目的嘛,我进来的时候就对你说了,为了侯将军,我也想搞掉那个人。”

钟虎看了四周一眼,没有食客。李怀玉笑着对他说道:“不要太过紧张,还不是吃饭的时间,那来的食客,只有你这样有心事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喝闷酒。”钟虎压低声音说道:“我相信你,不瞒你说,我也很想报仇,但没有办法能动得了他。他这个人的凝心很重,尤其是对我,他一直提防着。而我只是一个裨将,手下又没有兵,也没有能力与他作对,能与之较真的人,只有副节度使侯将军。”

李怀玉将一杯酒,倒入嘴里,吃了一口菜,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你我合作,胜算就大多了。”“怎样合作?只要我能办得到,将全力以赴。”钟虎迫不及待的说道,他终于上了李怀玉的套路。

李怀玉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鼓动侯将军与其作对,让他们反目成仇,才有机会下手。”钟虎说道:“你是侯将军的忠实部下,你下力气蛊惑他说就可以了。我是旁人,有何作用?”

李怀玉说道:“你的作用大着了。侯将军这人太死板,不喜欢耍计策,总是直来直去。你就在那人的面前说侯将军的坏话,使之产生隔阂,下面的工作我来做。但是在关键的时候,你要倒向我们一边。”

钟虎说道:“我信你一次,如果我看错了人,就只有赔上性命。但为了刘元帅的仇,我只得豁出去了。”李怀玉说道:“不会的,不过你着实要下一番工夫,那人精明得得,单靠打小报告不顶用。”

薛嵩的军队还在太原,短时间过不来。周挚向史思明上报了计划,安排李怀仙打前站,先行攻击。

李怀仙带领一万兵马,浩浩荡荡向平卢杀奔而来,很快到了平卢城外。牛庭阶、向闰客将他接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平卢告急将帅闹分歧 雍丘难守睢阳成屏障3

城外突然多了一万多军队,王玄志已经坐不住了,他的儿子王乾运对他说道:“叛军围城已经半年,得不到朝廷任何指令,如果朝廷不来救援,我们只能坐以待毙。我们战死沙场无所谓,但妇人小孩怎么办?父帅要想想办法。”

王玄志说道:“叛军里面来的消息说,朝廷主力被歼,长安已经落入叛军之手。如果是这样,唐朝完蛋了,守孤城没有任何意义。你派人叫侯希逸来,今后怎么办,看看他的想法。”

侯希逸来到帅府,王玄志说道:“前一段时间,叛军攻城甚急,将军严防死守,度过了难关。使得叛军不敢轻易攻城,双方相持了一段时间。现在叛军来了增援,声势浩大,将军可有把握?”

侯希逸说道:“元帅放心,城防工事坚固耐用,足可以抵挡攻击,有我侯希逸在,平卢城就不会被攻破。”王玄志满脸堆笑的说道:“有劳将军了。只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哥舒翰投降了燕朝,长安也落入燕朝之手,将军是从燕朝过来的人,认为该如何?”

侯希逸说道:“元帅放心,我决不会见异思迁,一定死守城池。”王玄志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能不能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侯希逸说道:“我听不懂元帅的话,请恕我愚笨。”

正在这时钟虎进来了,王玄志不愿在他面前暴露心事,对侯希逸说道:“本帅知道了,你用心防御,管理好部下。”侯希逸心中有事,没有答话,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非正式场合,未行下级礼节,转身出了帅府,匆忙上城楼观察敌情。

钟虎走到王玄志的旁边说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点武艺吗。自持武艺高强,全然不把元帅放在眼里,对上级如此不敬,必有野心。”

王玄志的疑心本来就重,侯希逸刚才确实没有把他当作上级,也许是军情紧急,他有些忽视了,不甚检点。听了钟虎的话之后,王玄志看着侯希逸的背影,若有所思,无形之中加强了对侯希逸的提防。

燕军已经到了城下,李怀仙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构筑栅栏,加强围城的防御工事。用防御代替进攻,准备与唐军打持久战。

侯希逸站在城楼上,看到燕军正在栅栏内布置弓驽,对李怀玉说道:“燕军是要困死我们,唉,我上了刘正臣的当,被他说动。听探子说朝廷的主力在潼关被歼,皇上跑到剑南蜀地去了,燕朝攻克了京城长安。现在平卢成了一坐孤城,很难守得住啊。”

李怀玉说道:“看样子燕军不想太多的伤亡,他们是要困死我们。围困的时间越长,对将军越不利。将军在阵前御敌,王玄志在背后算计,刚才离开帅府的时候,我无意之中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他眼睛里有一股杀气。”

侯希逸说道:“守城要紧,这时候他需要人手,不置于你说的那样。”李怀玉说道:“刘正臣逃出来的时候,不缺人手吗?当时刘元帅已经将帅印都交给了王玄志,可他不仅将他毒死了,还将那些与他一起逃出来的军士都杀了。而且王玄志就是墙头草,到时候他会牺牲将军,投降燕朝。”侯希逸瞪眼看着李怀玉说道:“那来的消息?”

“千真万确,我作过调查,是他手下的卫兵说出来的。”李怀玉说得十分肯定。侯希逸与刘正臣相处很好,但对王玄志看不起,点了点头说道:“当务之急是守城,其它的事放一放。我已经反叛燕朝,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他敢投降,我就代表朝廷就地正法。”

探子匆匆到帅府报告:“叛军开始攻城,侯将军上了城楼,亲自督战。”钟虎又说道:“叛军开始攻城,侯将军也不向元帅报告一声,他就自作主张了。他难道不知道王元帅是平卢节度使,军中的命令,要由王元帅来发吗?”

王玄志听了这话内心很不舒服,但大兵压境,得要人卖命,他还是忍下了,对钟虎说道:“你到城楼上看看,情况怎么样?回来告诉我。”钟虎上了城楼,李怀玉说道:“钟将军也上城楼来加强防御啊。”钟虎说道:“王元帅接到叛军攻城的报告,让我来看看。敌人开始攻城,侯将军也没有向元帅报告,自作主张能守得住吗?”看了一眼敌人的栅栏,又说道:“叛军还没有攻城嘛,为何制造紧张局势?弄得满城风雨,使王元帅担心不下。”钟虎转了一圈下楼去了。

李怀玉对侯希逸说道:“看到了吗,这是对将军不放心啊。王元帅的疑心太重,表面上对将军好,内心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想要除掉将军,每到关键时刻他就来限制将军的行动。”侯希逸甚是不满,对着城楼的柱子猛击一拳。李怀玉说道:“王玄志就会暗地里算计别人,将军不要着了他的道。”侯希逸叹息一声,注视着燕军的营垒。虽然没有说话,但内心之中似有同感。

钟虎向王玄志报告:“叛军按兵不动,并没有攻城,侯将军故意制造紧张局势,不知是何目的?”王玄志说道:“燕军重兵压境,这样的非常时期不能有个人恩怨,为了抗击叛军,必须重用侯将军,有事放在心里,以后再说。”

此时将帅不和已成定局,两人的内心之中,都有了要除掉对方的想法,都在等待时机,一有风吹草动,这种想法就会付诸为现实。

围困几天后,城内没有动静。李怀仙决定进行强攻,试图在薛嵩到来之前,攻克平卢。燕军已经冲到护城河的冰面了,侯希逸将所有的弓箭手都调到城楼上,集中射击,燕军受阻。李怀仙亲身带队,冲向城楼,燕军士气大振,抬着云梯直赴城楼。

侯希逸看到燕军攻城,亲自擂鼓,急促的鼓声,惊动了全城的将士。王玄志对钟虎说道:“燕军攻城十分紧急,快上城楼助侯将军一臂之力。

钟虎到城楼上,侯希逸让他和李怀玉一起守御。唐军冒着燕军远程驽箭的射击,对敌人的攻城军士发射驽箭。但射出的箭矢被燕军手上的盾牌挡住了,而燕军的车驽、伏远驽的威力巨大,不但射程远,而且精度很高,对城楼上的唐军有很大的杀伤力。

面对潮水般登城的燕军,侯希逸只好将他们放进城楼,进行白刃战。燕军成批的登上城楼,唐军早就作好了准备。等到他们筋疲力尽的登上城楼时,面对的是严阵以待士气高昂的唐军的包围。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平卢告急将帅闹分歧 雍丘难守睢阳成屏障4

面对蹬上城楼的燕军,侯希逸、钟虎、李怀玉奋起神威与燕军短兵相接,近身肉搏。侯希逸身先士卒,将一柄陌刀舞成了烽火轮,直冲敌人。守卫城楼的唐军士气高涨,蜂拥而上,对登上城楼的燕军进行绞杀。

李怀仙看到大批燕军登上城楼,喜出望外。对行军司马朱希采说道:“两军混在一起,车驽可能伤到登上城楼的勇士。传令下去,停止对城楼射击。”

城楼上的唐军弓驽手,没有箭矢的威胁,就能尽情的对后面冲锋的燕军射击,燕朝攻城的后续部队受阻,无法登上城楼。

一直注视着城楼的李怀仙,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那些登上城楼的燕军,很快就被唐朝守军包围。燕军虽然登上了城楼,但被严阵以待的唐军围困。一会功夫,喊杀声就停止了,蹬上城楼的燕军已全部战死。

因为没有后续军队的增援,登上城楼的燕军勇士,虽然全力奋战,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歼灭了。然而唐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军士伤亡很大,钟虎李怀玉都受了轻伤。但相比之下,对燕军心里的打击更大,士气一落千丈。

其实唐军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如果双方就这样硬拼,城池很有可能被攻破。但李怀仙、向润客不知道唐军的死伤同样惨重,首先打了退堂鼓,停止进攻。李怀仙想立功,又怕伤亡太大。无可奈何之下,只有采用老办法围困。

面对燕军的围困,侯希逸对王玄志说道:“这样死守不是办法,我建议冲出包围,向长安方向撤退。末将请求出战,乘燕军士气暂时低落,冲击敌人的营垒,另寻出路。”

王玄志说道:“不行﹗长安已经落入燕朝的手中,脱离坚城,军队就没有了依托。这时候本帅不让侯将军冒险。守城是最好的办法,脱离坚城,如何抵挡叛军的追击?要安下心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须作长期打算,朝廷自身难保,没有增援来救,只能守一天算一天。”后面的话没有说,意思是守不住,只有投降。

侯希逸不愿再回燕朝,当面顶撞,大声说道:“现在叛军新败,将士萎靡不振,正是出击的最好时机。如果让他们缓过神来,再行进攻,城池危矣。”

王玄志也火了,板起面孔说道:“你懂什么?只知道呈匹夫之勇,现在敌强我弱,能坚守待援已经不错了,不顾实力,妄图出击,正中敌人下怀,离城破不远矣。不准出战,这是命令。”他摆出节度使的架势,侯希逸心中十分的不愿意。李怀玉说道:“现在守城要紧,将军就退让一步吧。”

侯希逸低着头出了帅府,心里撇着气。虽然为了能守卫城池,表现了妥协,但内心的愤恨又增加了一层。

城内的将帅在斗气,城墙外的燕军,只围不攻,仍然相持对峙。双方都保持高度戒备,燕军在等待增援,唐军一心想办法守,也希望唐朝的增援。双方都无战果,始终是不进不退的局面。

再说唐朝河南节度使李巨坐镇东平郡之后,与济南郡太守李随的军队连成防线,将防御重点放在抗御能元皓和燕朝坐镇陈留的李庭望、杨朝宗的方向上,他们的目的是抵御燕朝军队向东南扩张。

燕朝的淄青节度使能元皓,虽然文才不高,但勇猛善战,审时度势很有主见。带领所属人马,一举消灭了颜真卿发动的平原郡的起义之后,稳固了燕朝的统治。对唐朝的山东、江南东道的防御有极大的威胁。他一方面扩充军队,加紧训练,想扩大地盘。另一方面保存实力,不愿部下伤亡太大,按兵不动,不向唐军攻击。却派出大量探子到东平、济南侦察,掌握唐军动向,寻找薄弱环节。

能元浩的军队虽然没有向东攻击,但集中到平原郡,而且日夜操练,随时都可能攻击济南。李随的探子不断的报告燕军的动向,感到压力很大。他多次请求李巨增兵,但没有结果。为了加强济南郡的防守,他亲自到东平,向李巨求援。

李巨不敢分兵,对李随说道:“修好济南的城防工事,我的兵屯驻在东平郡、睢阳郡一线,叛军若来攻击,你只要坚守三天,援军就到。到时内外夹击,当破贼军。”李随说道:“济南是门户,一旦丢失东平也守不住了。能元浩带兵有方,我们的实力与其相差甚远。他屯兵边境,一直在等时机,使人防不胜防。如果被瞅着机会,发动攻击,济南就危险了,济南一失整个东线的防守就会崩溃。”李臣说道:“给你增加五千军士,一定要守住济南。”

李随带回了五千增援,守城的信心大大增加。能元浩得到信息,没敢向东扩张,强攻济南。局势虽然平稳,但是气氛十分紧张。

然而令狐潮报仇心切,带兵攻击雍丘。张巡不断向李巨报告,请求增援,消灭令狐潮。李巨感到两边的威胁都很大,不敢分兵。没有调动军队,将唐军的主力集中在彭城郡、睢阳郡一线,作梯次布防,对抗燕军南下,守卫江淮。

而南线方向,因为进攻的燕朝主将张通晤被杀,燕军退守陈留,一时之间威胁不大。虽然燕朝一再催促向东扩张,但陈留的李庭望和杨朝宗,没有胆量,不敢向睢阳郡彭城郡①方向进攻。局势一度比较安静,是不战不和的局面。

但是投靠燕朝的雍丘县令令狐潮,却不肯罢休,原因是张巡攻取雍丘的时候,曾经杀了令狐潮的妻儿,与令狐朝仇怨极深,他一定要报此大仇。为了报仇,令狐潮一定要捉到张巡。前次攻打雍丘,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是令狐潮并不甘心,再次向李庭望要兵进攻雍丘,李庭望本不愿分兵给他,但朝廷一直催促他向南扩张。为了应付燕朝的催逼,他向朝廷请奏,让令狐潮带兵进攻雍丘。

雍丘是陈留燕军南下的障碍,战略位置很重要,燕朝批准了他的奏折。李庭望调拔五千兵马给令狐潮。令狐潮作了充分准备,又一次向雍丘扑来。李巨得到张巡的报告,立即派出探子,打探叛军的消息。得知令狐潮只有五千兵马时,李巨放心了,攻城的兵不多,他不愿调动主力,特命雍丘县令张巡为抗叛先锋,带领所属的军队,在雍丘抗击叛军。

令狐潮将雍丘县城团团围住,采用攻心战术。将长安陷落,已经落入燕朝的手中,和唐玄宗西逃的事件,写成传单。用响箭射入城楼,企图劝诱张巡手下的兵士投降。张巡得知长安失陷,大声痛哭,但他对唐朝忠心不变,马上写信,也用响箭射入燕军的阵前,将令狐潮大骂一通,表示誓死守城的决心。

注①唐朝地名,今山东徐州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平卢告急将帅闹分歧 雍丘难守睢阳成屏障5

军士将张巡的书信送到令狐潮的手上,看过信后,令狐潮咬牙切齿。立即来到城墙外,骑在马上戟指城楼说道:“张巡,你这不知变化的顽固贼子,唐朝已经腐朽没落,你还抱着僵尸不放。让你手下的这些兵将为你陪葬,于心何忍。现在唐朝京城已失,主力被歼,李隆基逃得不知去向。靠你这几个人,能挡燕朝大军。如果你识时务,立即投降,放你一条生路。如果顽固不化,将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令狐潮的骂声,张巡不为所动,但军队之中,很多人已经动摇,认为唐朝大势已去。他手下的六名将领,得知皇帝逃跑了,京城长安也被燕军攻下。心中惶恐,纷纷劝说张巡出降。他们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要张巡顺应天时。张巡迫于形势,表面答应,许诺他们,先稳住他们的心,免得打草惊蛇。

次日,张巡在县府衙内设置皇帝的画像,率全军将士朝拜,南霁云、雷万春带头参拜,责以大义。张巡对将士们说道:“叛军已经将我们围困,阻断我们与外界的信息传递,但我们都是忠诚大唐的臣民,誓与城池共存亡。我们固守孤城,得不到朝廷的消息,敌人就利用这散布谣言,目的是要引诱我们投降。我敢肯定,叛军现在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已经到了彻底灭亡的前奏。但现在军中竟然有人听信谣言,劝我投降,这是通敌,必须严加惩处。”

当即说出劝降的六人姓名,南霁云立即上前将他们捉拿,就地斩首示众,起了巨大的震慑作用。从此没有人敢公开谈论叛降之事,更坚定了将士守城的决心。

张巡死守城池,兵将严阵以待。令狐潮恼羞成怒,将雍丘城围困得水泄不通,先断绝城中的物资人员进出,使城中军民心神不安。然后全力攻城。张巡令雷万春和南霁云两人带领军士在城楼上与敌人硬抗,他本人却做百姓的工作,动员民间捐献物资制造箭矢,作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令狐潮没有新战术,仍然是老一套,以弓箭掩护骑兵攻城,雷万春和南霁云针锋相对,经过几仗之后,他们对令狐潮太了解了,往往能够击中他的要害,使他劳而无功,无法攻到城下。

令狐潮在燕朝立有军令状,攻不下城池,内心也十分着急。但是急也没有用,燕朝攻城的军士虽然比守城的唐朝军士多,但并没有多到不能对抗的程度。

冷兵器时代,进攻的一方往往是要吃亏的,因此令狐潮要强攻城池,就要付出代价,要用几名士兵换唐军一个,他没有这样的本钱。所以他不能采用硬攻,只有重重围困,迫使城内出现混乱,再行攻城就能事半功倍。

然而,张巡意志坚定,想尽办法解决吃饭问题。两军各展所长,城内城外相持对峙,谁也安突破不了对方。

李巨知道张巡的处境,按理说他应该派增援部队,去雍丘解围。但长安陷落燕军之手,使李巨对燕军的提防提高到相当的程度,他要对整个防线负责,不能走哥舒翰的道路。

而且能元皓在不断向济南施压,大批探子在他的核心防区活动,他派去淄博打探信息的探子报告,能元浩正在集结兵力,要进攻济南。

而且陈留的李庭望、杨朝宗也在集结兵力,准备进攻东平郡,两军夹攻,他能够抵御多久,心里没底。更不敢抽调主力,去增援雍丘。只有命睢阳郡太守许远,密切注意雍丘的战事,严守宋州和徐州一线。

唐玄宗的出逃,使唐军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面对眼前的局势,李巨作了最坏的打算,实行一层套一层的节节抵抗的防御措施。在睢阳之后又加设一道防线,在彭城驻扎军队。彭城就是徐州,是中原的战略要地,历朝历代的用兵之地,城防坚固,便于长期固守。即使是宋州一旦失守了,也不至于全线溃败,让叛军占领江淮地区。他抽不出兵马救援雍丘,就命令睢郡太守许远在睢阳招兵买马,加固城防,增强兵力,作抗击叛军的又一道防线。

张巡得到李巨的命令:“让他随机应变,能守则守,不能守便撤退到宋州,与许远合兵一处。”由于长期守城,雍丘存粮已经不多,没有粮食,军心涣散,孤城难守。这是个十分棘手问题,如果不解决,就只能撤退宋州。

张巡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南霁云建议:“派探子夜晚出城打探消息,并向河南节度使报告雍丘的情况,请求支援。”

张巡说道:“河南节度使已经给了我自由处置的权力,救援肯定不会有,但能坚守总比放弃好。如果能探知叛军的贮粮地点,我们冒险夜间偷袭取粮,是最好办法。”

雷万春说道:“敌人封锁这样严,一般的探子,出不了城,这事太急,关系到雍丘的生死存亡。我主动请缨,今天晚上出城,去找粮食。”张巡说道:“这是好办法,虽然城防要紧,但粮食已经成为燃眉之急,只有麻烦将军冒险了。”雷万春说道:“为了抗击叛军,万死不辞,请县令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这时令狐潮的军队也需要粮草,他们带来的粮食已经快用完了,向陈留要粮,李庭望调拨一千担粮食用船从汴河运来雍丘。

雷万春探知这一消息,高兴万分,立即打探清楚船队到达雍丘的时间,押运粮食的兵力,和令狐潮接收的时间方式。

马上回城向张巡汇报,这个情报真是及时雨。正在焦急万分的张巡得知令狐潮将从陈留运粮千石,运米船还要通过睢阳渠②到达雍丘城,喜出望外。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虽然风险很大,但为了能够坚守,只有冒险了。他立即命令雷万春和南霁云组织精锐部队,乘夜间出城,埋伏在船队到达的地点。

正好运粮船队在当晚到达,雷万春和南霁云带领勇士突然出现在接收粮食的燕军面前。燕军猝不及防,纷纷逃命。张巡不仅缴获上千斛盐米,还追杀叛军,有惊无险的夺到了粮食。令狐潮粮草被夺,只得退兵,回到陈留休整。

在燕朝的催逼下,李庭望又派崔伯玉协助令狐潮围攻雍丘。这一次他下了死命令,严令令狐潮,一定要拿下雍丘。如果不能攻克雍丘城,便军法从事。为了完成朝廷的任务,令狐潮顾不得个人恩怨,派四名使者入城劝张巡投降。

注②人工修建的沟通汴淮二河的运河。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平卢告急将帅闹分歧 雍丘难守睢阳成屏障6

燕朝的使者进入雍丘城,张巡当即命令将他们拿下。雷万春说道:“两国交兵有不斩来使的规矩,县令是否考虑一下?”张巡说道:“他们是叛军,那来的使节?为了表示抗击叛军的决心,立即杀掉这四名叛徒,将头颅扔到城下。”

看到扔下来的人头,令狐潮勃然大怒,用剑指着城楼大声骂道:“张巡匹夫,欺人太甚,不攻下雍丘我誓不罢休。”立即下令强攻城池。他不再惜兵,各种驽箭都用上了,将城楼封得死死的。

南霁云和雷万春两人催逼士兵对攻城的燕军射击。无奈敌人的箭头太过密集,纷纷受伤。城下攻城的军士,潮水般的冲向城门,用巨木撞击城门。张巡调动城中军民,将巨大的木头和石头扔向撞击城门的燕军。滚木擂石从城楼上向下倾泄,燕军为了躲避打击,只得放弃撞击城门。

强攻了一整天,也没有撞开城门,燕军疲惫,唐军死伤甚众。张巡清点人人马,竟有千余人死伤。按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城内军士就会死伤殆尽。

如果没有援兵,这座孤城无法坚守,与其城破人亡,不如保存实力,撤出雍丘,再与敌人周旋,但如何顺利撤退是个大难题。

雷万春和南霁云也认为雍丘城不能再守了,守下去将全军覆没。他们对张巡说道:“叛军攻势太猛,为了保存实力,我们请求撤出雍丘。”

张巡内心想立即撤退,但嘴上却说:“撤,向那里撤啊?有坚固的城墙,可与叛军一拼,如果撤出,没有城墙保护,就会被叛军消灭。”

南霁云说道:“形势已经恶化,再不撤只有全军覆没,没有其它路可走。”雷万春说道:“敌人攻城一整天,士兵一定又累又乏,我们出其不意,今夜撤出,定能成功。”张巡大喜,立即决定,南霁云领头冲锋,雷万春断后,从南门撤出,到睢阳渠抢夺船只,向南撤退。

令狐潮还在睡梦之中,突然守夜的哨兵来报,雍丘城内的唐兵全部出城,向睢阳渠退却。

令狐潮立即集结军士,无奈军士太过疲劳,睡得太香,集结的速度很慢。等他带兵追赶时,遇上了雷万春的顽强阻击。天亮之后,已经不见唐军的踪影。雷万春的轻骑兵,运动快速,很快就跑出了令狐潮的视线。张巡的军队已经过了睢阳渠,眼睁睁的看着张巡从睢阳渠撤走。张巡率众沿睢阳渠向南撤退,当时他只有马三百匹,兵二千人,退至睢阳与睢阳郡太守许远,及城父③县令姚阎合在一起。

许远知道张巡与燕军作战一年多,有相当的经验,主动让他来指挥守城,他自己负责后勤保障。张巡临危不惧,挑起重担。他派部将雷万春、南霁云训练军士,等待燕军来攻。

三处的兵马加在一起,虽然也有一万来人,但是武器落后,许远和姚阎的兵还缺乏训练,所以战斗力不强。雷万春和南霁云知道军士掌握武器性能的重要性,加班加点,日夜操练,准备迎接燕军的攻击。

燕朝的军需品告急,从辖区内已经很难搜刮到粮食和草料。严庄建议进攻江淮地区,获取资源。

安庆绪派部将尹子琦率同罗、突厥、奚等部族精锐兵力与杨朝宗领兵合在一处,共两万余人,进攻睢阳。

面对强敌,张巡、许远激励将士固守,从早至午,接战十余次,土气不衰。许远自以为才能不及张巡,放手让张巡指挥,他自己只管筹集军粮和战争物资。

许远的部将田秀荣认为张巡只是一个县令,他是太守手下的军官,级别比张巡高,不服张巡指挥,公开出言抵制张巡。为整肃军令,张巡将傲慢无理的田秀荣捉了,要军法从事,处以极刑。

许远想保田秀荣,对张巡说道:“现在用人之期,殊杀将领不利于守城。”张巡说道:“太守如若信得过我张巡,就不要讲情,如果要保田秀荣,就不用我张巡。军令如山,不整顿军令,如何能守孤城。”许远见张巡坚决,没有再行劝阻。当着众将的面,张巡处死了田秀荣,从此军中再无人不服。统一将令后,张巡令南霁云和雷万春率军出城主动袭击叛军,尹子奇没有想到唐军会主动出击,一时措手不及,将军军队后撤三十里。唐军没有追击,但缴获了大批车马牛羊。

张巡把这些战利品都分给了将士,自己分毫不要。许远将这次大捷报给河南节度使李巨,李巨认为让一个县令指挥一个州郡的保卫战争,名不正言不顺,他向朝廷上奏了张巡的功劳。

唐肃宗的圣旨到了,改郡为州,东平郡恢复郓州称谓。任命李巨为河南节度使兼郓州刺史,李随为济州刺史。睢阳郡复为宋州,任命张巡为御史中丞;许远为待御史兼宋州刺史;姚訚为吏部郎中兼宋州司马。

但是尹子奇很快就卷土重来,将宋州团团围困。张巡、许远在睢阳城固守,不让燕军越雷池一步,严阵以待,死守城池。

尹子奇无计可施,攻城伤亡太大,只好四面围困,阻断通道,要饿死城中的人。很快到了麦收的时候了,燕军为了获得补给,分兵到田野抢割老百姓的麦子。

张巡在城上看到,便集结士兵,擂鼓呐喊,作出欲战的样子。叛军见状立刻停止收麦待战。这时,张巡止住擂鼓,让军士作出休息的样子,叛军见状又去抢收麦子。张巡再次擂鼓呐喊,尹子奇以为张巡是骚乱,没有停止收割麦子。

燕军放松了警惕,张巡抓住时机,命南霁云和雷万春大开城门,率军突然冲出,直捣尹子琦大营,斩将拔旗,将敌人冲得乱成一团。

尹子奇大怒,命令令狐潮率一千余骑兵直逼城下,张巡在城楼上对令狐潮说道:“我本想投降,但守城的将领有人不同意,我得做说服工作。你在城下等待一会,他们同意了,我们就投降。”

令狐潮信以为真,停止了进攻。见令狐潮上当,燕军放松了警惕,张巡立即命令雷万春带领勇士几十人手持钩、陌刀、强弩从城上吊下潜入无水的护城壕中,令狐潮见对方人少,自己人多势众,以为是张巡派出城来谈判的,并不在意,没有戒备。

雷万春带领勇士突然杀出,令狐潮猝不及防,阵脚大乱,折了很多人马逃回营寨。

从此,宋州就成了阻挡燕军南下的堡垒,任凭燕军如何围攻,都无法越过,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

注③:唐朝地名,今安徽亳州东南。

第一百四十五章 燕将拥兵庆绪旨不灵 唐皇性急子仪攻长安1

勇冠三军克州城,春风得意锦前程。

披坚坐入兆尹府,遥思太平盼昌盛。

回头再说燕朝的骠骑大将军田乾真,接到安禄山的圣旨,担任京兆尹兼长安留守,穿着军服,到兆尹府上任。一下子成了长安城的最高行政长官,有些春风得意。他从没有做个行政官员,也没有想过要做行政长官。现在一下子做了管理京都地区的京兆尹,便想好好的为百姓做些事,好好的大干一场,保持长安的繁荣昌盛。

此时的长安,由于唐王朝的迁徙,城廓虽在,但已经今非昔比,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城区内无人管理,盗贼横行,乱得一塌糊涂。田乾真带着随行人员直接到兆尹府上任,兆尹府官员缺乏,少尹等官员都没有到位。他顾不得这多,当前的城市治安要紧。向衙役交代事务之后,便带着林士勇,立即去万年县衙。

衙门内冷冷清清,几个穿青袍的官员,在院内闲聊。他们突然见到一个穿紫袍的人到来,忙不迭的起身。

一个身穿深青色官服的官员来到田乾真的面前:“万年县丞蒋有道参见大人。”田乾真说道:“我仍京兆尹田乾真,你们县令呢?”

蒋有道跪下说道:“启禀田大人,县令苏大人早就跑了,衙役也跑得差不多了,我们几个是万年县的老人,所以还呆在县衙内。”

田乾真说道:“市面上没人管理,打架斗殴、闹市中生事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大白天行凶抢劫。你们既是万年县的老人,就要为长安城的百姓造福。赶快各就各位,将衙役都招集来,维护长好安的秩序。”

蒋有道说道:“大人吩咐一定照办,但是没有县令,无人作主,也不好办事。”田乾真拍了一下林士勇的肩膀说道:“这位就是你们的县令林士勇,有事找他处理。”林士勇摇着手说道:“不行、不行,我做不来县令。”

田乾真说道:“我做京兆尹也是第一次,你就学着做吧,有这几位老人帮助,只要不藏私心,为百姓服务,就能做好。我还要去长安县衙,你就留下来处理事务,多向县丞等有经验的人学习。”

林士勇硬着头皮留下来了,四个月过去了,他还真的还将长安城东包括唐朝皇宫在内的万年县的治安治理好了,市面上井井有条。虽然前线打了几仗,但对城区影响不大。燕朝的第一个大年节,长安城还算正常。虽然没有往年的热闹,但比较去年的人心惶惶,却是安静得多。

过年之前,田乾真将诸葛芙蓉接到了长安。住在京兆府的感觉又不一样了,诸葛芙蓉带着田惟军与红梅在院子里闲话。诸葛芙蓉说道:“红梅,你也快二十了,跟着我们已经五个年头了。我们虽然是主仆身份,但我一直视你为小妹。你看好了人家没有,姐姐为你张罗一下,体面的将你嫁出去。”

红梅红着脸说道:“我不要嫁人,就跟着主人,护侍你们到老。”诸葛芙蓉说道:“傻丫头,女人那有不嫁人的。要是耽误了你,我们都会过意不去的。你没有看好的,我让乾真在军营里给你找一个,这样漂亮的姑娘,那些将军,看到了脚就挪不动了。”

红梅急了,用手擦着眼泪说道:“不要啊,请主人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在这里比在什么地方都好。”诸葛芙蓉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红梅,心里想:看她是真急了,她真的不愿嫁人吗?还是另有想法。

正在这时,田乾真急匆匆的回来了,诸葛芙蓉上前,看到他的脸色相当不好,便打趣说道:“是谁惹恼了田大人啦,该打板子。”

田乾真应了一声便进了卧室,栓上门将自己关在里面,不停的流泪,他是真正的伤心。接到朝廷的谕旨,得到安禄山死亡的信息,他当时就差点晕倒,由于身居高位,他不好大声痛哭,只能回到家里躲在房内暗自流泪。

诸葛芙蓉在门外不停的打门,红梅说道:“主人好像遇到了伤心事,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还要好一些。”诸葛芙蓉叹息一声,进厨房去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田乾真才出房。诸葛芙蓉做了一桌好菜,拿出一罐酚酒说道:“要是呼延大哥在长安就好了,痛痛快快的喝一餐。”田乾真说道:“今天不喝酒,皇上驾崩了。”

诸葛芙蓉说道:“怪不得这样伤心的,你们男人就是好面子,皇帝死了,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躲着流泪多伤身子啊。”

田乾真似乎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对诸葛芙蓉说道:“我现在非常想念师父和师祖,明天你去一趟昆仑山,看望师父。也回家看看岳父大人,好几年没有回家了,他们一定十分惦记。”

“你这一说我真的想立即回家,但是你在长安无人管你的起居,我有些不放心。要回去呀,我们就一起上昆仑山。”田乾真说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是朝廷的命官,离开职位要上奏皇上,批准后才能离开。现在皇上驾崩,更不能离开。朝廷出大事了,有本事的宰相死的死了,撤的撤了。换成了严庄、高尚,这两人没有治国安邦的能力,歪点子倒是不少。燕朝长久不了啦,我们现在就要为将来打算,跟师门联系上,将来回去不至受到影响。”

诸葛芙蓉说道:“唐朝皇帝都跑了,还能支撑多久啊?燕朝一路势如破竹,推翻唐朝是迟早的事,你以前不是说太平日子不远了吗?”

田乾真叹气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果雄武皇帝不生病,又有张氏兄弟辅佐,燕朝一定会兴旺起来。但是雄武皇帝驾崩,张氏兄弟一个死了,一个靠边站。安庆绪又没有驾驭之能,史思明、蔡希德、田承嗣等人,不会听他的指挥,内部分裂就在眼前。而唐朝虽然大伤元气,但除掉了任意胡为的杨国忠,加上年富力强的太子登基,生气勃勃,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形势就会逆转。我本就不善于官场,过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还不如到江湖中去闯荡,来得痛快。你就辛苦一趟,到昆仑山走一遭吧。”

诸葛芙蓉说道:“好吧,但你一个人要忙官府的事,没人照顾你的起居我不放心。让红梅留下来,照顾你吧。”

田乾真说道:“这几年来,我一个人经常在外带兵打仗,惟军要人照顾,就让她跟作你吧,我一个人好办。”

诸葛芙蓉说道:“惟军已经四岁了,能听话了,我带他没事。你要是没人管,我还真不放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燕将拥兵庆绪旨不灵 唐皇性急子仪攻长安2

诸葛芙蓉对田乾真不放心,田乾真急了,绷着脸说道:“你就这样信不过我,这几年在外打仗,不都是一个人吗?生活得挺好的嘛。”

诸葛芙蓉说道:“现在不一样了,京城花花世界,好人也会变坏。”她回过头来对红梅说道:“红梅你愿意留下来照顾乾真吗?”

红梅还不足二十岁,对田乾真心仪已久,她不愿嫁人,就是想跟着田乾真,只是地位太低,不敢说出口。现在主母要他护侍田乾真,巴不得留下来。低头红着脸轻声说道:“愿意。”

田乾真说道:“不行,红梅与芙蓉一起走,我叫几个卫兵来做日常生活,了不起几个月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诸葛芙蓉说道:“几个月还短啊,你一个官老爷,家里没有女人能行啊,京城中风骚的女人多的是,没人管你,说不定就变坏了。有红梅管着你,我放心。就这样定了,我也做一回大丈夫。”

诸葛芙蓉带着田惟军离开了长安,晚上红梅为田乾真梳洗过,又为他整理好坑头之后,站在他的身边不走。

田乾真在烛光之下看了一会书,准备睡觉,见红梅站在旁边,对她说道:“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去睡觉吧。”

红梅红着脸,站在那里不动。田乾真伸了一个赖腰,走向床边,红梅上来为他宽衣。“你去睡吧,我自己会来。”

红梅低着头为他解带,轻声说道:“芙蓉姐让我赔你睡,她已经交代过了,要我守着你。”身子已经贴到了他的胸怀。

田乾真顺势将她揽住,笑着说道:“我可不是潘安,有坐怀不乱的本事。你们将来不要扯皮就行了。”两人滚到了床上。

燕朝的大殿之上,安庆绪坐在皇位之上,台下的大臣少了二成。严庄上奏:“启奏皇上,上朝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应该整顿。”高尚上奏:“张均、陈希烈是朝廷的三品要员,上朝的时候不来,是邈视皇上,臣奏请撤销他们的职务,废为庶民。”

达奚珣立即上奏道:“启奏皇上,张均陈希烈是先皇重用的宰相,由于偶感风寒,请假在家。没有上朝是皇上批准了的,并没有触犯法典,不宜撤销职务。现在朝廷需要人才,如果胡乱贬职,朝中的能人就会心寒,前线的将军也会心存疑虑。臣奏请皇上对两人安抚,以吸引贤者。”

严庄上奏:“启奏皇上,张均陈希烈持才傲物,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应该治罪。”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燕朝目前处在关键时期,朝廷的稳定尤为重要。如果朝廷混乱,将帅离心,燕朝就危险了。臣奏请维持现状。”

安庆绪心想:‘父皇本来已经安排了传位事宜,但我一时糊涂,着了严庄的道。现在木已成舟,上了贼船,但也不能让严庄太得意了。’立即说道:“张爱卿言之有理,张均、陈希烈是朝廷的重臣,偶感风寒也是常事,朕本该探望,就请张爱卿代朕去探望两位爱卿。”张通儒立即谢恩。

散朝之后,严庄很不高兴,匆匆走了。达奚珣进了内宫,对安庆绪说道:“皇上今天的处置十分高明,严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上要当心啊。”

安庆绪说道:“严庄一直跟随父皇,是父皇的心腹谋臣,但父皇一直没有让他担任宰相,说明他没有能力管理国家。但是他现在已经成为首席宰相,不好动了,今后爱卿要多出注意,稳定局势之后,朝廷再作调整。”

陈希烈和张均成了不舞之鹤,两人心灰意冷,干脆装病在家休养。闲着没事,两人在一起拉家常。陈希烈对张均说道:“现在安庆绪不顾自己的地域不足,以及实力不足的现状,还要全力进攻。改变了雄武皇帝原来的战略,你在上朝的时候说,先要解决好燕朝目前五十多个州郡的的稳定问题。多好的建议,安庆绪不采纳。他却听严庄的,要一举歼灭唐军的残余兵力,统一中原。那是异想天开,根本就不可能。”

张均说道:“安庆绪本身就没有治世之才,一心依靠严庄,差不多成了严庄的傀儡。安禄山死后,燕朝内部矛盾增大,前线将领不听皇帝的命令,自作主张,几乎是一盘散沙。严庄担任首席宰相后,废除了张垍刚刚建立的朝廷的办事程序,成了他一人说了算。燕朝昙花一现,不会长久了。”

陈希烈说道:“攻下长安之后,人心会向着燕朝,可以一鼓作气推翻唐朝。没想到安禄山身患重病,安庆绪又这样无能。他的指挥棒不灵,还在那里瞎指挥,是我害了你们啊。”

张均说道:“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已经走错了路,也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张通儒来了,陈希烈上前说道:“张大人不去朝堂为皇上献策,跑到闲人家里来,就不怕严庄治你的罪。”

张通儒说道:“奉皇上口谕,特来看望两位,两位真清闲啊,难道真的愿意看到严庄将燕朝毁了吗?”

张均说道:“当今皇上只听他的,他又是首席宰相,我们上奏正确,皇上也不会采纳,还是在家自在的好。”张通儒说道:“严庄早就知道你们的心思,请奏皇上罢你们的官。”

张均说道:“好啊,我们就学学陶渊明,做个‘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的逸士。”“想得美,我代表皇上来看望二位,希望两位从燕朝的大局着想,到朝堂之上,多献计策。皇上需要二位。”张通儒说过之后,转身走了。

朝堂之上,严庄上奏:“启奏皇上,史思明上奏,他们集中兵力围剿平卢的唐军,抽不出兵来攻击太原。蔡希德上奏,他们正全力攻打云中城,处在关键时期,请求皇上,等他拿下云中之后,再南下攻击太原。田承嗣上奏,南阳唐军十分顽固,请奏皇上,允许他围困。”

安庆绪又一次将奏折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声说道:“都有理由,朕的圣旨,如同放屁,此风不可涨。”

张均上奏道:“启奏皇上,现在前线的统兵将领都保存实力,完全不听朝廷的指挥。他们表面上对朝廷服从,一旦朝廷的利益与他们自己的利益发生冲突时,他们就会保护自己的利益。史思明、蔡希德和田承嗣三人手中有兵,朝廷如果逼得太紧,恐有不测,还是要从长计议。臣奏请,朝廷派人到前线慰问,借机观察他们的行动。”

第一百四十五章 燕将拥兵庆绪旨不灵 唐皇性急子仪攻长安3

张均的上奏,事实清楚,说到了点子上。安庆绪冷静了,当即说道:“张爱卿所言正是,朝廷要史思明和蔡希德联合进攻太原,他们两人向朝廷呈述了一大堆理由,不肯派兵攻城。却在用大力气巩固建立自己的地盘,打自己的如意算盘。朝廷要田承嗣迅速拿下南阳,但田承嗣保存实力,只围不攻,抽调军队人员在辖区收钱收物,招兵买马,增加军队,巩固他的统治地位。他们都想摆脱朝廷,谁愿代朕到前线慰劳,笼络三人,先安其心。”

高尚上奏:“启奏陛下,前线将军不听指挥,是因为手上有军队。朝廷说话没有力量,是因为掌管的军队太少。朝廷的军队都在前线将领的手上,洛阳只有一支军队,力量单薄,他们才这样肆无忌惮。臣上奏不用到前线慰问,建议朝廷立即扩征新兵十万。有了强大的军力,前线将领便不敢不听朝廷的了。”

达奚珣上奏:“启奏皇上,现在税收无法收齐,朝廷要征新兵,没有钱粮,难以成行。最难的是,由于战争的影响,农民普遍欠收,税收收不上来,如果让农民将自己的口粮和种子都交上来,农民无法生存,就会逃亡到别处。农民没有种子,田地下年就无法耕种,土地荒芜,明年将更难。而且境内的百姓逃亡很多,征兵十万没有兵源。征收新兵十万不切实际,臣奏请暂缓进行。”

高尚再次上奏:“启奏皇上,我大燕现在有五十多个郡,三百多个县,一个县征三四百人当兵又有何难?朝廷有了兵,就不怕边将搞独立,到时一个一个的收拾他们。”

张均十分吃惊,立即上奏:“启奏皇上,现在不能征兵,虽然燕朝有五十多个郡,但河北是史思明、蔡希德管理,朝廷插不进去。只有河南的郡县尚在朝廷的掌握之中,因为战乱,人心不稳,百姓逃亡不断。朝廷如果再强行征兵,必定激起民变。现在边将不听号令,如果再加上民变,朝廷危矣。臣上奏,先稳定局势,安抚百姓,不能征兵。”

安庆绪束手无策,他盯着严庄说道:“征兵会积成民怨,不宜实行,但目前的局势艰难,首席宰相可有良策?可有办法解决?”

严庄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臣建议抽调军队进攻江南,有了富裕的江南,军队的粮草就会有保障。命令能元皓和李庭望向江淮进军,现在已经攻克了雍丘,只要继续进军,攻克睢阳,我军就能长驱直入。孙将军现在守卫洛阳,可将他原来驻守长安的军团调到洛阳来防守,让守卫洛阳的兵将去增援围攻睢阳。命令田承嗣迅速攻克南阳,夺取襄阳,向荆州进军。”

安庆绪没有主张,边将不听指挥,他束手无策。听了几人的上奏,觉得做皇帝实在是难。严庄的上奏,使他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当即说道:“准奏,中书省迅速拟旨。”起身站了起来,李猪儿宣布退朝。

能元皓在安禄山死后,对燕朝就丧失了信心。接到安庆绪的圣旨之后,立即招集李平、刁万岁、王焘等人到帅府商议,将圣旨给他们看。李平是坚决反对打仗的,拿着圣旨,看了又看。放下说道:“朝廷是怎么了?还想打仗。打仗劳民伤财,百姓不得安宁。老百姓好不容易有了生息的环境,安静的局面得来不易。末将建议,不要妄动刀兵,维护和平。”

刁万岁说道:“雄武皇帝升天之后,燕朝已经没有进展。唐朝的河南节度使李巨和济南太守李随,都屯兵一线,我们出击没有胜算。与其去打没有把握的战役,不如养精蓄锐,坐山观虎斗。我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看准唐军的动向之后,再出兵,这样就能心中有数。”

王焘说道:“安庆绪不是做皇帝的料,如果有张氏兄弟辅佐,还可与唐朝一争高下。现在依靠严庄高尚,这两人只会使用心计,不懂治国安帮,燕朝的前景不妙。唐朝虽然大败,但除掉了祸害杨国忠,拥立新皇帝,面貌涣然一新。我们经营这两万兵马,十分不易。我建议节度使看准形势后再下手,现在形势不明,还是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能元浩将圣旨搁置一边说道:“你们说的都很好,探子从河北传来消息,史思明、蔡希德都对朝廷阳奉阴违。严庄高尚等人,指挥不了这两人,燕朝分裂在即。我采纳了你们的建议,仍然按兵不动,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能保住我们的地位。”他这样安排,内心之中已经另有打算。

李庭望接到圣旨,立即让杨朝宗带兵一万进攻东平郡。李巨如临大敌,集中兵将抵挡。但杨朝宗能力有限,兵将不强,只好做做样子。在城外扎下营盘,做做样子,并不攻击,应付一下朝廷的命令。虽有行动,但没有效果。

尹子琦带领燕朝的增援军队,进攻睢阳倒是十分卖力,他任命令狐潮为先锋官,全力组织攻打。

令狐朝与张巡有杀子之仇,因此不遗余力地攻击。但张巡许远配合默契,不管令狐潮如何卖力,始终沉着应战,保住城池不破。

田承嗣在南阳郡的各个县收取了三十万石粮食,两百万贯税金,十分高兴。立即招收新兵,扩编军队,形成了三个军团,共五万人的建制。

接到安庆绪的诏书,将诏书放到一边,他轻蔑的笑了一声,对毕思琛说道:“每天除了擂鼓呐喊,虚张声势之外,不要有实质性的行动。现在攻城不能积极,做做样子,已经对得起安庆绪了。命令哥舒达加紧训练新招收的军队,对他说这是当前最要紧的事,要将新兵迅速训练到位,才是重中之重。目前形势下,有实力就有说话的权利。因此壮大实力是第一位的,将来不管倒向那边,都有本钱。”

毕思琛领会了田承嗣的意图,他们本就是一条心,立即向安庆绪上奏折。表示坚决尊崇圣旨,全力攻打南阳。但是南阳守军十分顽固,一时之间很难拿下。

各地的奏折都到了燕朝,前线的战事,毫无进展。安庆绪的安排得不到执行,前线的将士各怀心事,阳奉阴违,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表面上是相持的局面,其实燕朝遇上了巨大危机。

再说郭子仪、仆固怀恩率领步兵骑兵三万人从河北来到灵武,唐肃宗带领朝廷的官员到城外迎接。

郭子仪立即下马,跪在地上:“臣郭子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唐肃宗上前扶起他说道:“爱卿请起,爱卿到达,朝廷才算确保了安全。前一段时间,因为朝廷刚建立,招收的新兵很弱,房琯带领一军前去抵挡李归仁的进攻,大败而回。现在有了爱卿,就能抵御叛军的进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燕将拥兵庆绪旨不灵 唐皇性急子仪攻长安4

唐肃宗非常客气,郭子仪受宠若惊,躬身说道:“臣救驾来迟,让皇上受到惊恐,罪该万死。”李亨说道:“爱卿来得及时,有了这支劲旅,朝廷的兴复之势才算形成,收复失地就有很大希望。”

李归仁得知郭子仪、仆固怀恩到达灵武,对安守忠说道:“郭子仪的这支久战沙场的劲旅,实力不可低估,其声势大壮。我们主动退后,改为守势。”安守忠说道:“只有先退守长安,等待朝廷增兵,再行进攻。”李归仁说道:“朝廷现在要稳固后方,目前不会有增援,僵持一段时间再说吧。”

燕军主动后撤,灵武的唐朝新朝廷有了喘息的机会。郭子仪忙着训练新兵,他想迅速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与燕军周旋,再稳步推进,一口一口的吃掉叛军。唐肃宗的想法不同,有了兵之后,就想立即出兵进攻长安,收复京城,这样他这个皇帝才算是名符其实。选择吉日,亲自到军营看望军士。

皇帝来到军营,郭子仪迎到营门,跪在地上说道:“子仪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唐肃宗上前扶起郭子仪说道:“起来,起来,在军中可以不施大礼。兵马已经到位了,是不是可以收复长安了?”郭子仪站起来说道:“启奏皇上,我军目前实力不足,只能与叛军对峙,不能进攻,只有等待时机。”

建宁王李倓说道:“如果让叛军安定了后方,再来围剿更加困难了。”郭子仪说道“王爷说得有理,但眼下是敌强我弱,只能采取这种战略。”唐肃宗虽然希望尽快收复长安,但不能脱离现实,只好放弃攻击长安的计划。

孙孝哲来到长安,出示圣旨,要求带走他的军队。田乾真说道:“朝廷要干什么啊?将你的军队撤走,等于釜底抽薪,长安只有李归仁的一个军团了。现在李亨在灵武虎视眈眈,不用说进攻,防守都成问题了。”

孙孝哲说道:“你敢抗旨吗?”田乾真说道:“你少用大帽压人,反映情况述说理由怎么是抗旨呢?你们在京城,跟在皇上身边,难道就不能出些好主意。”李归仁说道:“可靠情报,李亨正在集结军队,随时都可能进攻长安。如果一定要将你的军队带去洛阳,就只有将田将军的军队从潼关调到长安来,才能使长安有保障。”

孙孝哲说道:“我的军队带走了,是皇上定的,要调军队来顶替,你们向朝廷上奏。”田乾真叹息一声,写了一份奏折,让孙孝哲带到洛阳。

安禄山死亡的消息传到了唐朝,唐肃宗得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他认为是大举反攻的时候了。立即任命郭子仪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兼任灵州大都督府长史、朔方军节度使。郭子仪感恩戴德,信誓旦旦,愿为平叛粉身碎骨。

在朝议的时候,唐肃宗说道:“叛军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这是上天对叛军的惩罚。现在反攻的时机已经到了,子仪做好准备,现在开始谋划收复长安。子仪擅长治军,手下几员大将同心协力,加上天时地利人和,收复长安就在眼前。”

下朝后,唐肃宗与军师李泌及郭子仪一起讨论平叛的策略,李泌说道:“陛下要想定快消灭叛军,应该以消灭叛军的实力为目的,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现在鲁炅在南阳李巨在宋州阻击叛军,叛军到不了荆襄,过不了江淮,得不到江南钱粮,军中补给难以维持。因此先阻止叛军扩张,然后进军河北,攻击叛军的老巢,此为上策。如果现在集中兵力进攻长安,时机并不成熟,敌人的精锐都集中在那里,朝廷没必要拼强敌。将长安丢给叛军,就成了他们的负担,我们就能腾出手来对付他们的薄弱环节,先打掉他们的补给,没有补给,叛军不战自乱。”

唐肃宗说道:“你的策略,不尽人意。长安是大唐的核心,落在叛军的手里,大唐的颜面何在?现在胡羯已死,叛军必不久长。朕的心思都集中在收复长安上,子仪想想办法,如何能够收复长安?”

郭子仪也认为收复长安有很大的难度,但皇帝要求尽快收复,他不愿违拗唐肃宗的心意,当下说道:“皇上要求收复长安,对提高朝廷的声誉,鼓舞抗击叛军的士气,有很大的作用。但就现在的实力而言,效果不会很好。潼关一战,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个教训不能忘记。我现在派探子进长安打探,先摸清敌人的动向,找机会奇袭,或许可以成功。”

唐肃宗立即下诏,令郭子仪率军直趋京师,并亲自检阅六军,为郭子仪助威。郭子仪不敢抗旨,虽然知道此时进攻长安不是时机,但为了照顾皇上的面子,只得出战。带兵八万军队,号称十万,浩浩荡荡从朔方开向长安。

李归仁早就得到消息,立即向朝廷上奏,并派大将安太清、安守忠前去迎敌。安太清和安守忠是安禄山的嫡系,对安禄山忠心耿耿,虽然安禄山已经死了,但他们对燕朝仍然死心塌地。

安庆绪收到田乾真的奏折,对群臣说道:“田乾真上奏,长安的守军太少,请求将他的军队调到长安,巩固长安的防守。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陈希烈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唐肃宗在灵武登基,已经十个月了,调动唐朝朔方、垅佑、河西三个军镇的军队,又新招军队,总兵力不下十五万。现在屯兵灵武,对长安的威胁很大,田乾真的请求非常合理,臣奏请将田乾真的军队调到长安,防御唐军的反攻。”

高尚上奏:“启奏皇上,李亨虽然有三个军镇的军队,但是要防御吐蕃、大食、及西域小国,兵力分散,短期内没有能力进攻长安。前者唐朝丞相房琯领兵五万,三路进攻,被李归仁击败。有李归仁在,长安就有保障。臣奏请将田乾真军团调到洛阳来,保卫朝廷。”

张均上奏:“启奏皇上,现在的唐朝已经不同于几个月前。郭子仪已经回到朔方,招收的新兵已经训练有素,攻击力成倍增长。如果皇上不想放弃长安,就一定要增加兵力。如果放弃长安,就将李归仁的军队也撤到洛阳来向南攻击。”

严庄上奏:“启奏皇上,长安不能白白送给唐朝,但洛阳的兵力不足,边将拥兵自重。长安现在已经不是重点,近期不会有战争,有李归仁军团已经足够了。臣上奏田乾真已经是长安尹,他的军队交到朝廷,由皇上亲自掌握。”

第一百四十五章 燕将拥兵庆绪旨不灵 唐皇性急子仪攻长安5

安庆绪非常为难,长安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双方争夺的焦点。如果失守,将极大的打击燕朝的士气。如果是一般的城镇,用一个军团防守,已经够了,但长安是唐朝的京城,一个军团显得兵力不足。但严庄和高尚两人都上奏只留李归仁一个军团。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正在这时,信使来报,李归仁上奏,唐朝出动十万大军,由郭子仪挂帅,正向长安杀来。他已经带兵前去迎敌,请朝廷增兵。

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长安是唐朝的象征,不能丢失,臣奏请田乾真军团立即调到长安,仍旧归由田乾真指挥。”“准奏。”安庆绪终于作出了决定。

田乾真收回了自己的军队,便与李归仁商议,守城的责任交给他,让李归仁全力对付郭子仪。

李归仁没有了后顾之忧,带领所属军队,倾巢出动。与唐军在谲水西相遇,双方扎下营寨,稳住阵脚。

仆固怀恩首先挑战,燕军安守忠迎战,安守忠是安禄山通过比武挑选的勇士,武艺高强。两人在两军阵前大战了五百回合,仆固怀恩不敌,败下阵来。

燕军向唐军阵地猛冲过来,唐军用栅栏作掩护,万箭齐发,将燕军的冲锋打退。初战没有成果,郭子仪调整部署,让郭晞担任进攻的先锋。

第二天,郭晞派张尚出阵挑战。安守忠坐在马上笑着说道:“昨日穿深绯色战袍的四品将军都是手下败将,今天竟来了个穿绿袍的六品校尉,看来唐朝真的没有人了。”

张尚单手举起陌刀,指着安守忠说道:“你身穿红袍又有何能耐?在我眼里你们叛军都是草芥,上不了台面,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你要是惜命的话,赶快逃走,不然的话就只有将性命留下了。”他没有说谎,以他目前的功力,燕朝的将军中除了田乾真之外,没有人能够战胜他。

安守忠不知他的厉害,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轻蔑的向他招手,口中说道:“你过来,我让你三招。”

张尚冷笑一声,催马过去劈面就是一刀,又快又准力量又大。张守忠嘴上轻浮,眼睛却识得厉害,慌忙举刀抵挡。不想张尚的力量之大,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想之外。陌刀险些脱手,要不是他功力深厚,就要血染当场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挡住,逃过一劫。张尚得理不饶人,一刀紧过一刀,紧紧逼住安守忠,安守忠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燕将安太清看得真彻,慌忙拉弓搭箭,对准张尚射了一箭。安太清是神射手,箭不但射得远,而且射得准。

张尚已经稳操胜券,这一刀下去,安守忠不死也会重伤。正在这时,安太清的箭到了,他虽然全力对付安守忠,但眼观六路,身子猛然侧向一边,躲避箭头,手中刀不免砍偏了,让安守忠逃过一劫。

安守忠虽然得到箭矢的帮助不致受伤,但功力与张尚相差悬殊,不是张尚的对手。不到五十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张尚在他身后追赶,安太清指挥车驽阻击。车驽又急又准,张尚挥动陌刀击落了几支,但燕军的驽箭越来越密,阻挡他不能前进。攻不过去,只得退回。

战斗立时处于交着状态,两军都借助于远程武器,守护栅栏,不让对方突破。双方相持不下,谁也没有力量打败对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唐肃宗得到郭子仪的报告,很不满意,派李辅国到前线传他的口谕,要郭子仪不惜一切代价,全力突破叛军的防线,攻到长安城下,先行包围城池。

李辅国是唐肃宗的贴身太监,地位越来越高,大有唐玄宗身边的高力士之势。他对郭子仪说道:“皇上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收复长安城,就封你为王。这是个好机会,你要把握机遇,不要让它白白失去。”

郭子仪好生为难,明知道叛军的实力不在唐军之下,却要先发制人,强行进攻。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但圣命难违,为了维护皇帝的尊严,他不得不进攻。

郭子仪让郭晞作为攻击的尖刀,郭晞派张尚为敢死队领队,向燕军冲击。燕军的远程打击武器十分厉害,各种车驽、伏远驽的射程达五百米以上,而且箭头的穿透力极强。

张尚带领敢死队手举盾牌,亡命的向燕军的栅栏冲锋,燕军的各种驽箭集中射来,唐军纷纷中箭。军士手中的牛皮盾牌,根本起不到保护的作用,死伤惨重。

张尚手舞陌刀,冲在最前,密集的箭雨被飞舞的陌刀,磕得四处乱飞。安太清调动车驽对付他,车驽巨箭瞄准射击,巨箭的力量太大,普通人无法抵抗。

张尚用尽全力打掉一支,第二支又到,躲闪已然不及,只好再次用陌刀击打。然而,因为前面用力过猛,击打的力量弱了些,没能将巨箭击落。巨箭只被略微击偏一点,射中了他的左肩,掉下马来,那马知道主人落下,站在原地,它失去了张尚的保护,立即被箭雨射成了刺猬,终于支持不住,趴在张尚的身边。

跟在张尚身后的项勇、项猛试图上前救护,但燕军的车驽威力太大,两人无力击打,只得跳下马来躲避。敢死队主将落马,本来已经乱了的队形,顿时大乱。

向后冲击自己的阵式,引起前锋几千唐军向后奔逃,安守忠抓住战机,乘势出击。唐军无力抵挡,拼命往回冲,将防守的栅栏冲得一塌糊涂,阵脚大乱,防线被燕军突破。

栅栏后的弓箭手,没有办法发射箭矢,纷纷逃命。军队溃败,郭子仪收拾残兵退保武功,重新建立防御体系。安守忠、安太清见好就收,就地安营扎寨,准备明天打扫战场,再退回长安防守。

张尚从寒冷中醒来,看到满天的繁星,战场上一片寂静。他才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那支巨箭还插在他的左肩上,他用右手抚摸了一下为他尽忠的战马,深有感触。

如果不是这忠诚的战马护主,为他挡灾,说不定他已经被千军万马踏成了肉泥。他避开燕军的军营,立即向灵武方向奔行。虽然左肩莰着一支三尺多长,十多斤重的巨箭,肩膀十分疼痛,但他顾不得这些了,只有忍痛赶夜路。

天明到达郭子仪的军营,项勇远远的看到他向新筑起的栅栏奔来,带着肖让和王伦出寨迎接。

郭晞知道后亲自到张尚的军营,并带他到灵武找制作兵器的傅煜桓为他取出巨箭,找最好的军医给他治伤,并为他开小灶,配给补品。

张尚十分感动,立誓保卫朝廷,讨还这巨箭伤害的血债。郭晞鼓励说道:“好好养伤,收复长安还要你出大力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子仪得胜程千里殉职 希逸坚守王玄志惊亡1

汉家旌旗飘满山,两军交战沙尘漫。

十万天兵非惜日,两次大败心不甘。

唐军攻击失利,郭子仪命令后撤,希望叛军追击,设伏打反击。探子报告,叛军没有追击,已经退回长安,构建新的防线。郭晞说道:“我军新败,士气低落,不宜攻坚。建议父帅退回灵武休整,等待机会再出击。”

郭子仪原本就不打算攻坚城,想采用迂回战术,先扫清长安的外围,再行攻击孤立的长安。立即率领军队,退回灵武。

朝堂之上,郭子仪向唐肃宗请罪:“此次出兵,臣有负圣望,不但没有围困长安,还被叛军冲溃了自己的防线,损失惨重。但前方将士表现出色,与敌人开展白刃战,已经尽了全力。失败的所有罪责为臣一人承担,臣罪该万死,恳请皇上治罪。然叛军士气正旺,武器先进,现在收复长安不是最好时机,因此臣上奏开辟其他战场,拖住叛军的手脚,再行收复长安,则事半功倍。”

唐肃宗听到失败,心里就不舒服。但郭子仪是目前能够为朝廷扛大梁的战将,如果处理了他,就没有人带兵了。一时之间犹豫否决,没有马上回复。

杜鸿渐见状,立即出班上奏:“郭丞相初次进攻长安失利,事出有因,应该总结经验,整顿军备,作好再战的准备,不应处罚。”他以前是郭子仪的下级,现在虽然在皇帝的身边,仍然顾念旧情。

宰相裴冕上前奏道:“郭将军尽职尽责,与叛军对阵,虽然败了一仗,但守住了武功,没有让叛军继续推进,保护了朝廷的安宁,有功于朝廷,臣建议,郭将军功过相抵,不奖不罚,对前线出力的战士应该奖励。”

“准奏。”唐肃宗终于想通了,知道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如果处罚郭子仪会在军中造成不好影响,目前而言,郭子仪是最好的领军人才,还要依靠他收复失地,重新建立大唐王朝。

唐军大败之后,唐肃宗虽然没有处理郭子仪,但是两次大败,心里很不好受,实在是不情愿。军帅李泌看出了李亨的心思,对他说道:“安禄山虽然死了,但叛军的士气仍然旺盛。平叛不能性急。皇上应吸取上皇天帝的教训。如果不是当时心急,潼关不会丢失,朝廷的主力也不会丧失。说不定早就扭转了局势。臣上奏朝廷调整计策,采纳郭子仪的战术,先清理长安的外围,孤立长安。”

唐肃宗认真的将登基以来的两场战争,寻思了一遍。对李泌说道:“军师说的有理,朕是有些过急。我们要吸取教训,重新认识形势。”听从李泌的计策,暂时放弃进攻敌人重兵防御的长安。攻击叛军的薄弱环节,从外围迂回攻击,以消灭叛军实力为目的。

为了表示对郭子仪的信任,唐肃宗在临时皇宫内设宴招待郭子仪,陪同的是侍谋军国、元帅府长史李泌。

酒过三巡之后,唐肃宗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已过半年有余,在灵武树起平叛的大旗以来,两度攻击长安,希望能收复京城。然而事与愿违,到现在两京仍然在叛军手里,各地平叛效果又不明显,朕内心甚急。现在胡羯贼首已死,如果再没有作为,朕就愧对天下百姓了。”

“启奏皇上,”“宴席之上,不用君臣之礼,子仪不必拘泥。”唐肃宗打断郭子仪的话头。这次设宴,虽是对郭子仪的鼓励,但更重要的是研究平叛的策略,这才是唐肃宗最关心的事情。太讲究礼节,不便推心置腹,收不到好效果。

唐肃宗放下架子,郭子仪便放开了,他说道:“潼关一战,朝廷主力丧失,现在虽然重新组织军队,但就兵力而言,与叛军相比,仍处于劣势。好在安禄山已死,匪首死后,叛军内部必定出现分裂。叛军里面的许多将军,当时是一时糊涂,他们仍然思念唐朝。皇上只要诚心招降他们,肯定有人来投。剩下的死心塌地与朝廷作对的人,就好剿灭了。因此现在宜稳固防守,叛军攻击受挫,兵将之间就会出现裂痕,内部生变,那时再围剿,就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李泌说道:“郭将军说得对,叛军反叛已经一年半了,被他们缴获的原来朝廷的存粮基本上已经用完。他们不会治国理财,补给就成了他们的最大难题。李巨和鲁炅都来奏折,报告进攻南阳、睢阳叛军增加甚多。我认为他们一定是想夺取江南的富裕之地,以解决其粮草短缺的困难。因此朝廷不能太急,不必攻击长安,要李巨和鲁炅死守江淮和荆襄。然后还是郭将军用过的老办法,进攻河北叛军的老巢,则可成功。”

唐肃宗说道:“你们分析得有理,就目前而言,两军相持的局面不易打开。但这样下去,长安何时能收复啊?你们的建议虽然有理,但朕登基半年多,不能打开局面,对平叛不利,朕还是念念不忘收复京城啊。”

李泌说道:“将长安扔给叛军,就成了他们的负担。朝廷集中力量进攻河北,形成局部优势。河北的叛军受到攻击,必定向洛阳请求增兵。河南的其他战场,朝廷的军队都在奋战,加上长安需要防守。叛军没有军队增援河北,内部必定分裂。叛贼分裂,朝廷就能各个击破。到时长安自然会回到朝廷手中,皇上用不着心急。”

“那不行,长安是朝廷的象征,不能长期为叛军占领,那样不能树立信心,对平叛不利。”唐肃宗最关心的还是收复长安。

郭子仪理解唐肃宗的心思,他说道:“以目前的形势,直接收复长安还不到时机,可让李光弼在太原坚守,让程千里在云中做些动作,调动叛军回防。李巨、鲁炅死守江淮和南阳,调动叛军增援。我带领主力绕过长安,插到河东地区,先扫清长安城的外围,然后回攻潼关,卡断长安叛军后撤的通道。我军占领潼关,隔断长安叛军与洛阳的联系,军心势必生变。待其人心惶惶之际收复长安,我们就主动了,还可以诱降长安的叛军,不用流血牺牲,便可收复京城。皇上便可迎接上皇天帝回京,稳固朝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子仪得胜程千里殉职 希逸坚守王玄志惊亡2

郭子仪的一番话说到唐肃宗的心眼里去了,脸色立时好转,笑着说道:“子仪的方略可行,这样虽不能马上收复长安,但总算有了切实可行的方案。先打弱敌,后攻强敌,先稳固防守,再攻击敌人。”郭子仪说道:“皇上英明,平叛需要全国一心,李光弼、程千里、鲁炅、李巨的军队还在战斗。应该鼓励他们坚守,拖住叛军,保证我军出击不受干扰。”

唐肃宗十分高兴,迫不及待的说道:“子仪说的有理,元帅府马上起草诏书,任命程千里为辅国大将军、河东节度使,命令他死守云中。任命李光弼为骠骑大将军、太原留守,全力守住太原一线。任命李巨为辅国大将军、河南节度使,守卫江淮,保住济南、东平一线,不让叛军过宋州。任命鲁炅为骠骑大将军,山南诸道节度使,死守南阳,确保荆襄。立即将圣旨传诸将的手中。”

李泌说道:“皇上圣明,元帅府现在就拟旨。皇上的圣旨到了前线,这些守卫一线的将领,就会信心百倍,全力以赴,坚守城池。”当即让手下人取来文房四宝,拟好诏书,在酒桌上给唐肃宗审批。唐肃宗画押之后,对郭子仪说道:“朕任命你为天策上将,总领平叛之事,带领主力,攻击河东,取潼关,切断长安叛军与洛阳的联系。再围歼长安的叛军,收复长安。”

元帅府立即派人将唐肃宗的圣旨送到前线,程千里、李光弼和李巨都回了奏折,都向唐肃宗表忠心,誓死保卫大唐,不让叛军越雷池一步。只有南阳被叛军包围,传达圣旨的鱼朝恩进不了南阳城,试了几次无法接近,只好回到灵武向元帅府复命。

唐肃宗听说南阳城被四面围困,十分担心,要鱼朝恩进宫上奏前线的情况。鱼朝恩怕出差错,找到李辅国,送了一些宝物给他,请他关照。李辅国很高兴,对鱼朝恩说道:“皇上关心的是叛军夺取荆襄,但是朝廷远地西北,无法救援,因此要让皇上安心,好集中精力对付长安的叛军,早日收复长安。怎样上奏你应该知道。”

听李辅国这样说,鱼朝恩心里有底了,进宫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臣到南阳传旨,南阳城的四周都是叛军的大营,将南阳城围得水泄不通。臣几次三番想接近城池,但叛军看得太紧,无法入城。臣对围城的叛军进行侦探,得知围城的叛将是田承嗣,他是叛军的六大主力之一,攻击力很强。但鲁将军也是我朝有名的战将,他坚守南阳已有一年,叛军要攻克也不容易。臣在城边逗留了五天,看到叛军攻城三次,叛军的战鼓擂得震天响,军士鼓噪着向城门攻去,均被守军击退。根据目前的形势,臣预计南阳守半年不成问题。如果粮草充足,还可能守更长的时间。”

听了鱼朝恩的上奏,唐肃宗不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他最怕的就是荆襄落入叛军之手,要是那样,平叛就遥遥无期了。只要荆襄不失,叛军的地盘不再扩大,朝廷的实力还在叛军之上,平叛就能快速完成。他对鱼朝恩说道:“爱卿此去南阳,虽然没有将诏书送到鲁炅的手中,但事出有因。卿了解了敌情,为朕制定平叛方略提供了依据,功劳不小,赐你金紫光禄大夫。”一下子成了三品官,鱼朝恩十分高兴,立即伏地拜谢:“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万岁。”

安庆绪接到李归仁奏折,得知大败郭子仪,十分高兴。他在朝堂上说道:“李归仁全力以赴,击败了郭子仪的十万唐军的侵犯,保住了长安不失,应该奖励。升任他为骠骑大将军。”

张通儒上奏:“皇上圣明,李归仁是史思明的旧部,先皇一直十分看重他,调出史思明的帐下。现在皇上奖励于他,是安其心,拉他到朝廷来。”

严庄上奏道:“郭子仪不过如此,十万唐军不敌李归仁的两万人,皇上用不着担心了。但是前线将领有意保存实力,南下和攻击太原、云中的战役不紧不急,我军明显占有优势,但战事没有进展,又进入交着状态。这样下去,朝廷的命令不能贯彻执行,这是大害。现在要将精力放到整顿内部秩序,树立皇上的权威上。臣奏请皇上下一道谕旨,调史思明、蔡希德、崔乾佑、田承嗣等人到京城议事,借机收了他们的兵权。”

安庆绪很想收了这些人的兵权,对严庄说道:“前次下旨调史思明来京,他称病不到,如果他们故伎重演怎么办?”

高尚上奏:“启奏皇上,按照朝廷的法典,不尊圣旨便犯了欺君之罪。如果他们不尊圣旨,皇上就可以撤掉他们的职务。”

张均听到高尚的上奏,大吃一惊,立即上奏:“启奏皇上,前线的将领在前线与唐军作战,出生入死。将军都与军士联在一起,在军中的威望很高。皇上初登大宝,时局不稳,如果处理太急,就会适得其反,请皇上三思。”

张通儒跟着上奏:“启奏皇上,朝廷对边将不能猜疑过重,当年雄武皇帝就是因为朝廷猜疑而起兵的。如果将这些主将都逼得无路可走,大燕也就无人保卫了。臣奏请皇上,以恩抚为主,不宜处置前线的将军。”

安庆绪觉得二人说的有理,但严庄的主张很对他的心意,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复。楞在那里,没有发话。

正在这时,崔乾佑的奏折传进了大殿。严庄接过来立即上奏:“启奏皇上,崔乾佑上奏,郭子仪用一部分兵力在长安附近与我军对峙,他本人带领主力绕道到了河东①。企图攻克河东,回军潼关,阻断洛阳与长安的联系,朝廷不能不防。他正在组织军队,坚守城池。”

安庆绪接过奏折,瞄了一眼说道:“崔乾佑是员猛将,智谋、胆略和武艺都在李归仁之上,镇守河东打败郭子仪不成问题。命令他全力防守,击败郭子仪。”

严庄说道:“崔乾佑是大败哥舒翰的主将,他完全有能力击溃郭子仪。臣奏请崔乾佑在防御的同时,择机出击,消灭郭子仪。”“准奏,中书省拟旨。”安庆绪起身,李猪儿喊了一声退朝,群臣出了大殿。

注①唐朝地名,今山西永济西南蒲州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子仪得胜程千里殉职 希逸坚守王玄志惊亡3

郭子仪的军队,到了河东城下,五万主力已经全部调来,四面围城,要集中兵力,试图一举拿下。郭晞说道:“叛军的守将是名将崔乾佑,安禄山的六大主力之一,勇猛得很。父帅要当心啊。”

郭子仪说道:“三个打一个,他就是有坚城防御,也要拿下。这一仗一定要打出我们郭家军的威风来。”

唐军开始攻城,崔乾佑早有准备,他得到唐军进攻河东的消息,便将用来阻击的三百木头人,安置在城楼上,要与郭子仪一决高下。

郭子仪四面出击,猛攻了一天,冲锋十数次,城楼上的叛军前赴后继,死死守住城楼。用驽箭阻击,冲锋的军队,一批批倒下。而城楼上的叛军,倒下之后,立即站了起来,身上插满了箭矢,还是站立不倒。

郭晞大声命令道:“用车驽主箭,对准城楼上那些不畏死的叛军死士猛射。”车驽主箭的力量太大,肉体沾上就会飞起。但城楼上的叛军,倒下之后,竟然带着插在身上的巨箭站了起来。简直使人不可思议,郭晞看出了端倪,他对郭子仪说道:“父帅,城楼上站立的叛军是假人,真人在它们的脚下掩体里。”

郭子仪也看出来了,对郭晞说道:“暂停进攻,先围困城池,想办法智取。”唐军都回到了营帐,郭子仪在帅帐里度步,思考破除叛军机关假人的办法。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好办法。

偏将郭俊匆匆来到帅帐,对郭子仪说道:“元帅,崔乾佑是一员虎将,其勇武过人,强攻即使能够拿下城池,我军的伤亡也很大。不如使用打入城内的计策,里应外合,夺取城池。”

郭子仪在帐内度了几步,突然站住,抬头看着郭俊说道:“你愿意进入城内吗?那可是虎窟狼窝啊。”郭俊挺胸说道:“末将愿冒险一试,就是死在城内,也要找几个忠于大唐的人,为大帅打开城门。”

郭子仪歪头斜眼看着挺直站立的郭俊,围着他转一圈,突然上前,一掌拍在的肩膀上。郭俊的身子微微的歪了一下,随即挺直。郭子仪说道:“看不出,武功不弱。我相信你,但进入虎穴不是玩的,稍有差错,就会丧命。你有这个胆量,我很欣慰。但必须计划周密,不出差错。你能做到吗?是否需要带几个帮手?”

郭俊说道:“我已经想好了,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我就一人进去,到城内去找帮手。既不易暴露目标,又能熟悉情况便于行事。”

第二天,郭子仪下令撤军,唐军退走。崔乾佑有些不相信,陆安州说道:“黔驴技穷,郭子仪不愿让军士白白送命,只有撤退一条路可走。他无计可施,这是不得矣之举。”

河东镇的城门打开了,城内的百姓有了自由,都争先恐后的出城。城外的人也都涌入城门,进入城池。

城门虽然允许通行,但军士的守卫十分严格,进入城门的人都要盘问。郭俊担着一担行礼走进城门,一名身穿浅青色军服的九品军官拦在他的面前问道:“干什么的?”

郭俊腼腆的说道:“逃难谋生的,兵荒马乱的,在家过不去了,到城里来谋生。”军官盯了他一眼,没有看出破绽,便放行了。混入了河东城内,郭俊进入城内一家酒店,将行礼担子放在门口,便蹲在地上。店主过来说道:“看你一表人才,是不是想找碗饭吃啊?”

郭俊说道:“地里的麦子都被战马踏坏了,生活没有着落,只好到城里来找饭吃了。”“愿意做店小二吗?”“求之不得。”“把行礼挑到后面去吧。”

郭俊十分高兴,没想到这么容易找到了一个作为掩护的工作。他十分谨慎,将这项下人的差事,做得很出色。

酒店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只要留心观察,寻找合作的人选,还是比较方便的。连续两天,有一个穿青袍的小官在同一张桌子上,一人独自喝闷酒。一看就知道怀有心事。

郭俊上前为他上酒,对他说道:“官爷可是遇到了烦心事?”那人看了郭俊一眼说道:“你这样的身材,做店小二辱没了。”

郭俊说道:“有什么办法呢?兵荒马乱的,那里来的好差事啊?能挣碗饭吃就不错了。官爷两天都来这里一人独饮,一定是心里不快,借酒消愁来着。”

“你猜的没错,我是河东县司户韩昱,掌管河东县的户口钱粮,你不像是本县人吧?混到城里来干什么的?”

郭俊说道:“韩大人说得很对,在下郭俊,三天前来的。一个种田的人,还能干什么?到处都在打仗,只有临时找一碗饭吃。”

韩昱叹息一声说道:“不那么简单吧,前几天唐朝的郭子仪来攻城,声势造得大,只攻了两天便退兵了。此人名声叫得响,可惜不中用。你也姓郭,不会和他有关系吧?”

郭俊说道:“天下姓郭的人多的是,难道都和郭子仪有关系吗?”韩昱说道:“有关系也不要紧,我不会去告密的。你的武艺很高,是当兵打仗的人,可愿和我们一起干。”

郭俊说道:“我是练过几天武艺,但那是为了防身,本人是种田的老实人,不愿冒险,还是做店小二好。你们是当官的,是干大事的人,和我无关。”

韩昱说道:“我也不怕你告密,我们几个人,对唐朝忠心耿耿,上次郭元帅来攻城的时候,我们就想做内应,苦于无人接头。你的武艺高,可以出城找他联系,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走,要去告密也可以,但崔乾佑不会相信你。”

郭俊心想那有这样巧的事,是不是被叛军看破了,装做惊呆了的样子不肯动弹。韩昱将吃剩的酒菜一推,站起来说道:“走吧,我是司户,你的行踪能瞒得过我吗?跟我走,去了你就知道了,会满意的。”已经到了这份上,郭俊没有选择。

韩昱带着郭俊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有几个人在那里等着。韩昱为郭俊引见:“这位永乐县尉赵复、河东县司土徐炅、宗子李藏锋,我们几人一直在城中活动,秘密组织起一队人马。”

郭俊抱拳行礼:“在下郭俊,见过几位官爷。我是老实巴交的种田人,从不管朝廷的事,也不和官府打交道,你们放过我吧。”赵复说道:“郭将军就别装了,韩大人是管户籍的,到城内来的陌生人,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你这探子,还跑得了。我们组织了两百多人,愿意为郭元帅打开城门。”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子仪得胜程千里殉职 希逸坚守王玄志惊亡4

郭俊身份已经暴露,虽然对面前的几人不很相信,但是没有其他出路,只有相信他们,冒险一试。当即说道:“几位大人想法与郭元帅不谋而合。只不知你们是如何行动?”韩昱说道:“人马我们已经组织好,只等与郭元帅接好头,按照郭元帅的部署行事。我们都是久住城内的人,对城防十分熟悉,夜间偷袭城门有十分把握。现在只欠东风,郭元帅来攻城就好办了。”

几人一起表明态度,郭俊高兴了,当下便一起研究具体事宜,直到满意。兴奋之余,最后说道:“我进城的目的就是想联系忠于大唐的人,来个里应外合。没想到这样容易就与你们联系上了,这是上天的安排。现在计划已经妥当,我就和韩大人一起出城一趟,与郭元帅联系,请赵大人和徐大人做好准备。”

崔乾佑对军队要求很严,虽然忽视了郭俊等人的活动,但一直在城楼上坚守。至德二载②二月十一日,郭俊韩昱出城向郭子仪报告郭俊的计划。

郭子仪连夜带领唐军袭击河东,郭俊、赵复韩昱徐炅等人,带领死士打开城门,迎接唐朝官军。唐军向城内冲杀,声势浩大。燕军突然遇到唐军,惊慌失措,城防一片混乱。

崔乾祐在城楼上惊醒,听闻城门已开,知道大势已去。仓促之间不敢接战,毁了木头假人,他带领残兵败将逃往城北。集中兵力冲破唐军的防线,急匆匆逃往安邑③。

安邑百姓先开城门迎接先头军队,再闭门反击叛军。崔乾祐在城外见状不妙,看出城内的变故,本想攻下安邑,但又怕郭子仪追击,无奈之下,放弃攻城,立即向白迳岭④逃去。

河东之战郭子仪未弃一兵一卒,将崔乾佑杀得到处逃窜,轻而易举的收复了河东地区,与李光弼的太原连成了片,具有很大的战略意义,不但为收复长安打下了基础,而且直接威胁洛阳,战场局势对唐朝大为有利。

崔乾佑退保蒲津⑤,立即向燕朝报告,安庆绪见河东丢失了,不但不能形成对太原的威胁,反而将洛阳暴露给唐军,想调崔乾佑回军洛阳,加强都城的防守。

高尚说道:“潼关是战略要地,如果唐军占领了,长安和洛阳就被隔开了,两边不能相顾。就目前而言,那里才是重点,守住潼关,既可以保证长安和洛阳的通道,又能保护陕郡的粮仓。让崔乾佑守潼关,是最好的决策。”

安庆绪说道:“我们的战线似乎是太长了,兵部认为现在如何用兵?”兵部尚书啊史那承庆说道:“史思明为了范阳的安全,进攻平卢,对朝廷的旨意不闻不问。蔡希德进攻云中,目的也是巩固他的后方。理由都很充分。他们都没有执行朝庭的战略计划,及时夹击太原。让郭子仪钻了空子占领了河东,局面就被动了。现在如何用兵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要能够令行禁止,才能挽回不利的形势?”

孙孝哲说道:“就军事而言,我们并没有处于下风,问题是雄武皇帝驾崩,军心不稳,各领兵统帅各行其是,不把皇上的圣旨当回事,只照顾他们自己的利益,对圣旨阳奉阴违。这样下去,离失败不远了。因此要整顿纪律,树立朝廷的威信,处理不听话之人。”

严庄说道:“知易行难,处理谁啊?是史思明还是崔乾佑?要处理史思明,他马上就会脱离朝廷,甚至倒向唐朝。处理崔乾佑,他一直在按朝廷的旨意办事,虽然打了败仗,但很听话。现在只能让崔乾佑守卫潼关,其他的事放一步再说,等渡过了难关,再来整顿秩序。”

崔乾佑接到朝廷的旨意,固守潼关,他带领残兵败将在潼关刚刚布防,郭子仪的军队就到了。他硬着头皮抵抗。

但刚刚吃过败仗的军队,军士的士气十分低落。而且郭子仪从北面进攻,潼关的天险失去了作用。

郭子仪是善于用兵之人,不会轻易失去机会。他一鼓作气强打猛攻,将所有的精兵和先进武器都摆上上去,不惜一切代价硬冲硬拼。各种驽箭飞蝗似的向潼关射击,敢死队亡命的向上冲,燕军一个个龟缩在工事后面不敢迎敌。

崔乾佑斩了三名畏战的士兵,才稳住局势,他亲自上阵,操作车驽对敌发射,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天黑。当天晚上,他带着轻重武器撤出了潼关退保蒲津。

三月初郭子仪占领了潼关,虽然没有全歼崔乾佑的军队,但已经按照他的计划完成了长安外围的清除任务。当即写了一份奏折,送到朝廷,详细汇报了近一个月的作战情况。

唐肃宗迁都凤翔,得知郭子仪一路攻城略地,节节胜利,十分高兴。立即诏他到凤翔,研究收复长安的事宜。郭子仪急匆匆来到皇帝的临时住处,进入临时皇宫,立即向皇帝跪拜。

唐肃宗亲手将他扶起,笑着说道:“收复河东和潼关,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值得庆贺。但这只是一个开头,接下来是要收复长安,朕任命你为主帅,马上准备收复长安的战役。”

郭子仪说道:“启奏皇上,军队从进攻河东开始,到攻占潼关,连续作战一个多月,十分疲惫,需要休整一段时间,而且叛军的士气并没有低落,崔乾佑主动撤出潼关,退保蒲津实力尚存,我军攻击长安,必须抽调潼关之兵,潼关就会再次落入叛军之手。因此不宜操之过急,应结合全国其他战场的情况统筹安排,一举收复长安。”

李泌说道:“收复长安,现在不到时机。让郭元帅做好准备,等待机时。”唐肃宗说道:“长安一定要收复,既然你们都认为目前不适时宜,可以缓一缓,子仪现在就围绕这个战略目标准备,一定要一举成功。”

程千里接到了朝廷的圣旨,要他主动出击,配合朝廷主力收复长安。但是围困云中城的燕军虽然停止了攻击,但并没有撤退,仍然将云中城团团围困,主动出击显得有些自不量力。公孙琼岩说道:“圣上说安禄山已死,叛军人心浮动,是攻击的最好时机。看来叛军内部出了问题,两个多月没有攻城,足可以说明。”

注②:唐朝年号,燕朝称圣武二年,即公元757年。

注③:唐朝地名,今山西省运城市东北安邑镇。

注④:唐朝地名,今山西省运城市西南。

注⑤:唐朝地名,今陕西大荔东。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子仪得胜程千里殉职 希逸坚守王玄志惊亡5

程千里仍然犹豫不决,康怀顺说道:“包围城池的叛军,没有以前那样严密,皇上派来的使臣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说明敌人的包围只是架势,我们可以作试探性攻击,看看他们的反应,如果力量很强,我们失利,损失也只是小股部队,而且执行了圣旨。如果叛军真的调走了主力,我们就可建奇功了。”

程千里到城楼上观察了一段时间,栅栏内的燕军很少有士兵走动,显得死气沉沉。他终于下了决心,命令四更造饭,拂晓向燕军发起攻击。

他将部队分成两部,由公孙琼岩担任先锋,从东门出击,猛攻敌营,如果进展顺利,程千里则带领主力,全力压上,一举摧毁燕军的营寨。

天还没亮,公孙琼岩的先锋队就冲到了燕军的栅栏前。薛忠义慌慌张张的组织军士到栅栏前抵御,由于事发仓促,有些军官还未睡醒,军营内甚是慌乱。

但他们必定是久经沙场的劲旅,弓驽手很快到达防御位置。各种驽箭射向冲锋的唐军。程千里在城楼上看得清楚,命令弓箭手向敌营射击。唐军居高临下,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燕军伤亡很大。

由于主力随蔡希德撤走,燕军兵力不足,很难与唐军抗衡。薛忠义立即组织有顺序的后撤,他们交叉掩护撤出唐军城楼弓箭射程的范围以外,重新构筑栅栏,抵挡唐军。没有蔡希德的命令,他不敢撤离。公孙琼岩缺少了远程攻击武器的支援,要想突破敌人的栅栏是不可能的,只得退回城内。

这一仗虽然没有攻破敌人的防线,但迫使敌人后退,已经获得了战果。更主要的是摸清了燕军底细,知道了蔡希德不在军营内,兵力最少撤走了七成以上。

程千里大喜,便与公孙琼岩商议,公孙琼岩说道:“从这次作战的过程看,叛军撤走了大部分兵力,但他们不愿退出,想阻止我们的行动,保护他们在河北山西的既得利益。这是个好时机,我们可以集中兵力攻击一点,就能突破防线,击溃敌人。”

程千里想得更远,对公孙琼岩说道:“叛军虽然兵力不足,但训练有素,我们进行强攻,虽然能击溃敌人,但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如果能出其不意,奇袭成功,能够既保存实力,又击溃了敌人就更好了。”

公孙琼岩思索一会,担心的说道:“敌人四面围困,要想出其不意很难。”程千里说道:“敌人四面包围我们,要想打埋伏,奇袭是做不到的,但可以声东击西,在攻击时间上出其不意,给对方错觉,还是可行的。”

“声东击西,好计策。”公孙琼岩连声称妙,大大的赞扬了程千里一番。两人按照这个思路进行了周密的部署。

薛忠义将唐军出城攻击的情况报告了蔡希德,经过两个多月的工作,在军力作后盾的前提下,河北山西交界的几个州郡都建立起较为稳固的政权机构。

太守、县令都对蔡希德表示忠心,老百姓也对新政权不但表示接受,而且开始习惯。各种税收也在按以往的标准收取,权力运行也步入正轨。

辖区稳定了,蔡希德十分高兴,正在思考如何攻克云中城。突然接到薛忠义的报告,云中城内的唐军有反击的前兆,请示是否辙离。挥舞了一下薛忠义上报的信纸,蔡希德喜出望外。大喊一声:“真是天赐良机。金赤锋,你去告诉薛忠义,要死死的围困云中城,如果后辙军法从事。”秘密地将主力带到云中城周围,准备歼灭程千里。

薛忠义接到蔡希德命令死守,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式。程千里为了麻痹燕军,开始投入的军队不多,程千里连续三天进攻东门,时间都选择在拂晓。连续三天进攻东门,时间都选择在拂晓。

进攻效果不好。到了第四天拂晓,唐军突然改变攻击方向,公孙琼岩带领步骑兵突然袭击西门的燕军,燕军虽然措手不及,但仍然后撤坚守。

蔡希德判断,程千里要开展总攻了,攻击西门只是晃子,目的是要将燕军引去增援。他将计就计,令薛忠义带领东门的军士前去支援。

程千里在城楼上看得十分清楚,等薛忠义的兵到达西门时,他带领主力直冲东门的燕军。燕军东面主力调走,兵少抵挡不住。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不得已只有向东溃退。

程千里一马当先,手舞陌刀,唐军紧追不舍,一路追杀。金赤锋手持长枪上前抵挡,两人大战一百多个回合。唐军人多,金赤锋不敢恋战,向东败退。

唐军全速追赶,军队进入一个谷地,突然两边飞来密集的驽箭,唐军惊慌失措,立刻乱作一团。蔡希德手持方天画戟,催动乌骓马带领燕军主力向唐军直冲过来。

程千里做梦也没有想到,蔡希德带领主力回到了前线,大惊失色。知道中了蔡希德的埋伏,立即带转马头,向云中城撤退。

突如其来的变故,唐军惊慌失措,军心动摇,一片混乱,军士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为了重新激起军士的士气,程千里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又带转马头迎战蔡希德,让副将组织慌乱的军士。

蔡希德不给唐军任何机会,他敌住程千里,命令金赤锋带领军队向前猛冲,唐军阵式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窝蜂的向云中城奔跑。相互拥挤踩踏,死伤无数。

程千里的武艺本不在蔡希德之下,但手下军士失去了抵抗力,他心有旁骛,只打了几十个回合,便抵敌不住,败下阵来,向云中城撤退。

前面溃退的唐兵挡住了路,程千里只得又回头撕杀,但他的精力不能集中,战不过士气正盛的蔡希德。只有且战且退,掩护军士退却。

燕军士气高昂,鼓噪着追杀唐兵,唐兵全无斗志,成了俎上肉,几万人挤向城门。军士相互争道,不少人落下吊桥,掉进护城河里。

程千里心急如焚,为了掩护军士入城,且战且走,到了吊桥。为了让士兵进城,他又回身抵抗。不料坐骑的马脚被吊桥上的缝隙卡住了,蔡希德赶上,手起一戟,将他打下马来。

燕朝的士兵上前将他捆绑,他抬头大声呼叫:“唐军将士向上党退守,一定要守住上党城,配合朝廷收复长安。”

程千里虽然被捉,但他宁死不降,蔡希德将他押送到洛阳,交给安庆绪处理。程千里大骂安庆绪,安庆绪大怒立即斩首。

公孙琼岩不敢进云中城,带领一部分军士逃到上党郡,死守上党。蔡希德为了保存实力,进驻云中城之后,立即进行休整。稳定军心,没有立即进攻上党,用心经营他取得的地盘。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子仪得胜程千里殉职 希逸坚守王玄志惊亡6

向润客、李怀仙攻打平卢的节奏越来越急,王玄志十分担心,内心里想投降。几次放出话风,都被侯希逸顶了回去。燕军没有劝降,他不愿主动投降。那样既没有面子,投降后也没有地位。心情十分恶劣,每天招集侯希逸、钟虎训话。弄得侯希逸很没面子,心里敝得紧。

钟虎当面忍气吞声,背地里对侯希逸说道:“王元帅的架子也太大了,完全不把我们这些将军当人看,象侯将军这样的能将,那里找得着,以前刘元帅对你是何等的尊重。他王玄志,年纪一大把了,身体还有病,不能上阵杀敌,只知道训斥部下,我心中实在是替侯将军不服。”侯希逸心中有气,但为了大局,还是隐忍不发。

燕军又在鼓噪着攻城,攻城的勇士手举盾牌,向城池逼来。城楼上的唐军立即用弓箭射击,敌人有盾牌护身,射中的箭头都被挡在体外,没有效果。

而燕军的驽箭射得城楼上的军士不敢露头,唐军死伤甚重。侯希逸对这种消耗战实在不能忍受,到帅府请求出击。对王玄志说道:“这样死守不行,兵打光了,如何守得住城池,我建议突围出去,与叛军周旋。”

王玄志说道:“能出得城吗?目前我们只能依靠坚固的城墙防守,等待朝廷的救援。主动出击是自不量力,你还是带领军士在城楼上坚守,不要作无谓的进攻,我们没有那个能力。”

侯希逸说道:“我们只守城楼,不敢出击,叛军利用远程攻击武器,肆无忌惮攻击城楼上的弓箭手,成了与叛军拼远程兵器。这方面我们比他们弱得多,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他们的车驽、伏远驽,可以充分发挥。我们的士兵成了活靶子,死伤惨重,这样下去,将无兵防守。只有出击,冲击叛军的弓驽阵地,使他们不敢自由自在的发射箭矢,才是最好的防守方法,我请求出击。”

“不行﹗”王玄志斩钉截铁的说道:“你的任务就是在城楼上阻击敌人,如果违反军令,军法从事。”

侯希逸的肺都要炸了,大声吼叫:“你上城楼看看,就知道这种做法是多么的愚蠢?我们是在用自己的弱项去拼敌人的强项,这样守城能守得住吗?”

王玄志气极攻心,不停的咳嗽起来。他的儿子王乾运上前为他捶背,抬起头来对侯希逸说道:“你这象个下级吗?将父帅气成这样,该当何罪?你的职责就是守卫城楼,只能在城楼上,擅离职守按律当斩,还不回到岗位上去。”

侯希逸对王乾运怒目而视,心想你父亲是节度使,你只不过是朝廷封的六品校尉,有何资格对我说三道四?但当着王玄志的面没有发作。

王玄志一口气始终缓不过来,咳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跳。侯希逸知道多说无益,气冲冲的走了。

王玄志停止咳嗽,对王乾运说道:“侯将军是识时务的俊杰,你要多加注意,一年前他是叛军的偏将,投靠刘正臣时杀了主将。你要将我们的军队看紧了,必要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父帅放心,侯希逸不过一介武夫,现在让他和叛军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找个罪名将他除去,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侯希逸一时冲动出了帅府,冷静下来一想,觉得很是失理,便返回来想向王玄志说清楚。刚到门边便听到了他们父子的对话。立即警觉起来,内心里说,‘原来你们父子正在算计我。’返回城楼与李怀玉商议。

李怀玉建议马上动手,干掉王玄志父子。侯希逸虽然莽撞,但粗中有细,他对李怀玉说道:“王玄志的兵占有优势,如果钟虎与他一心,还真不好动他,你试探一下。”

虽然钟虎和李怀玉有君子协定,但关键时刻不能马虎。李怀玉上了城楼,钟虎正在城楼上指挥军士与燕军对峙,李怀玉来到他的身边说道:“这种打法不可取,我军伤亡太多。”钟虎说道:“有什么办法呢?元帅要这样。”

“侯副帅向王元帅要求过多次,请求出击。但王元帅不准,还数落了副帅一番。”“他自己不行,又不放手让别人发挥,城池难保啊。”

“听说王元帅正在算计副帅,要置他于死地。”李怀玉试探着说道。钟虎回头看了李怀玉一眼说道:“很有可能,刘元帅就是他用毒药害死的。你要提醒副帅,不要着了他的道。”

“你有什么好计策帮助副帅逃过这一劫?”李怀玉用征询的口气问道。钟虎知道李怀玉此行的目的,严肃的说道:“先下手为强,如果用得着我的地方,通知一声即可,我正想为刘元帅报仇。”

李怀玉说道:“今天晚上动手,你负责看住王玄志的亲兵,其他的事由我来做。”钟虎说道“不行,我要亲自为刘元帅报仇。”

“这是副帅作的安排,只要能报仇就行了,何必在乎是否亲手呢?”李怀玉说道。钟虎眼中射出凶光,李怀玉说道:“王玄志防范甚严,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输。”钟虎点头说道:“愿听从安排。”

当夜,侯希逸和李怀玉闯进了帅府,王玄志大惊失色,知道大事不好了。血向头脑里冲,当即倒地,人事不醒。

王乾运出来指责两人,李怀玉上前一刀便结果了他的性命。正在为王玄志看病的郎中,立即跪下,请求饶命。

侯希逸说道:“你们没事,看看王元帅的病还能治吗?”郎中胆战心惊的为王玄志把脉,脉相全无,抬头对侯希逸说道:“已经死了。”

侯希逸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是最好的结局,让两名士兵抬着王玄志的尸体,出了帅府。对郎中说道:“你到外面对军士们讲,元帅旧病复发,医治无效,已经身亡。”

帅府外钟虎正与王玄志的亲兵对峙,双方一触即发,王玄志被抬了出来,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郎中宣布死亡原因,虽然有人怀疑,但郎中说是病死的,他们也不好反对。

侯希逸说道:“元帅久病,今天自知不行了,特地招我进府,将守城的责任托付于我。终于、终于支持不住,归天了。”

他装模作样的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大声说道:“现在大军压境,叛军已经围困我们几个月了,我们要完成王元帅的遗志,坚守城池,痛击叛军。请所有的军士都回到各自和军营,好好休息,积蓄力量,准备与叛军决一死战。”

两边的军士静静的回到了军营。侯希逸为王玄志父子料理了后事,向朝廷写了奏折,说明情况,当然是对侯希逸有利的。

稳定局势之后,第二天,侯希逸带领主力突然冲击燕军,向润客措手不及,阵脚被冲得大乱,死伤甚众,只得后退。

第一百四十七章 芙蓉探亲子仪攻京城 郭旰战死乾真收失地1

昆仑山前飞云祥,一路奔驰急提缰。

途中客栈思不尽,心急火燎回家乡。

诸葛芙蓉骑上玉狮子,抱着田惟军出了长安城一路飞奔。小马驹跟在后面,不停的叫唤。只好放慢速度,在山下的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到达昆仑山,回到渴别已久的老家,诸葛芙蓉百感交集。跳下马背,急匆匆进了总堂大厅。正好碰上了武兴宗,立即上前参拜:“弟子拜见师父。”武兴宗高兴的说道:“回来就好,乾真呢?”“禀告师父,乾真在长安,不能回来,他非常想念师父,让我回来看望师父师娘。这是您的徒孙田惟军,惟军快向师祖磕头。”

武兴宗有些失望,但还是很高兴,扶起田惟军,笑着对诸葛芙蓉说道:“快来拜见你师祖,他老人家今天上午还在说乾真呢。”

皇甫惟雄正与钱顺来、殷田园、李冉升、宋甫正在商议事情。诸葛芙蓉进去拜见长辈。皇甫惟雄说道:“快起来。十多年没见了,还是和刚出道的时候一样,你父亲还好吗?这是你们的孩子,几岁啦?”

诸葛芙蓉对田惟军说道:“惟军快拜见太师祖。”然后说道:“他叫田惟军,今年五岁了。我还没有去崆峒派,我估计爹爹他们应该很好吧。”

皇甫惟雄说道:“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要先到婆家再回娘家。现在的日子都不好过,打仗老百姓受苦啊。”

诸葛芙蓉说道:“乾真也不愿打仗,当时投安禄山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他会造反。谁知道他还真的一路势如破竹,不到一年时间就消灭了唐朝的主力军,拿下了两京。后来乾真对我说,唐朝已经腐烂了,即使安禄山不造反,也会有其他人起来造反的。”

皇甫惟雄说道:“我虽然不赞成造反,兵灾会给老百姓来灾难,但看到唐朝这样不堪一击,也说明唐朝已经不可救药了。乾真当了燕朝的骠骑大将军,一品奉禄,已经成为开国元勋了。”

诸葛芙蓉说道:“乾真现在是京兆尹,负责管理长安。原先负责管理长安的人,没有做好,长安城的百姓十分不满,被撤换了。乾真虽然下了很大力气,搞好了治安,但是不可能有唐朝时期的繁荣,老百姓还是怀念唐朝的长安。”

殷田园说道:“我去过长安听田飞龙说过,现在京城的酒楼大都关门了,高级绸缎铺也没有了,珠宝店、典当行也大多停业了。长安的东市和西市,冷冷清清,大多数关着门,少数开门的也没有生意。他们京都镖局半年多没有做一桩生意,镖局快要散伙了。现在京城中的许多人,都生活不下去了,一些人都去投亲靠友,离开了京城。”

钱顺来说道:“不说京城,现在的老百姓日子是真难过啊。没有钱不说,就是有钱现下也买不到粮食了。再有一两个月,我们昆仑派也要断粮了。”

皇甫惟雄说道:“我们明天就去开荒,南边垅上有五六百亩荒地,是我们昆仑派祖上的产业。因为我们开了镖局,有了钱财,才让那些好地荒芜了。现在开垦出来,种上玉米高粱和小米,一定生长得好。兴宗负责开垦和种子的事情。东山坳有一大片草场,养羊、养牛最好不过了,冉升负责养起来。宋甫负责养鸡、养猪,大家伙都出些力气,渡过这段时间,等燕朝建立之后就会好的。”

钱顺来说道:“种上秋粮,也要等半年以后才有收获,这段时间怎么过呢?”皇甫惟雄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家都想想办法。近地方买不到粮食就到远地方去买。”

武兴宗问诸葛芙蓉:“长安有粮食买吗?”诸葛芙蓉说道:“应该有吧,只是路途远了一些,这事可以找乾真,他是京兆尹,一定有办法。”

钱顺来眼睛一亮:“这下有办法了,长安的路好走,我们的三驾马车,一次可以拉五十石,四天一个来回,一个月就能运回半年的粮食。”

皇甫惟雄说道:“这事就让秦飞去办,他是乾真的师叔,不会有问题。刚才安排的事,大家要赶紧办,你们几个年轻人,要多出些力气。”

武兴宗对诸葛芙蓉说道:“让你师娘帮你将你们的房子收拾一下,六七年没人住了,一直空着。只是你住惯了京城的院子,只怕住不惯昆仑山的房子了。”诸葛芙蓉说道:“给师父师娘添麻烦了,这几年在城里生活,虽然有人侍候,城市的生活十分丰富多彩,但是还是没有师兄弟、师父、师叔们一起亲热。到了师门就象到家一样,心里踏实多了。”

在昆仑派住了一天,诸葛芙蓉便带着田惟军去崆峒派看望爹娘。诸葛霸正带着崆峒派的几百人在山坳里开荒,地面上的雪还没有全部融化,他们轮起镐锄,挖掘冻土,虽然费力,也开挖出几百亩土地来了。诸葛霸说道:“不要看现在挖冻土费力,解冻后土壤的水份含量高,种上庄稼就能高产。”

李子民说道:“安禄山拿下长安,听说唐玄宗跑到蜀地去了,将整个中原都送给安禄山了,大唐的威风那里去了。将大片的国土送给了叛军,而那些皇亲国戚、朝廷官员都跑到剑南去纳福,却害苦了老百姓,更害苦了生意人,弄得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了。不知安禄山能不能把国家治理好?他是胡人,要治理好中原,恐怕很难。”

关应飞说道:“二师兄说的都是老皇历了,我去年到长安去做一笔生意,虽然没有做成,但探听到不少的消息。现在唐朝换皇帝了,李亨做了皇帝,正在灵武招兵买马,准备收复长安。而燕朝的京兆尹叫田乾真,不知道是不是昆仑派的田乾真?”

诸葛霸说道:“不会是的,乾真的武艺出神入化,做个将军还可以,做京兆尹他没有那能耐。我这几年,没事的时候就想芙儿她们两个。几年了不给家里带个信,她妈妈差不多要疯了。”李子民说道:“这事还真不好说,他们的武艺虽高,但暗箭难防,弄不好中了别人的圈套。”

“爹爹,姐姐回来了。”诸葛霸的小儿子诸葛兴气喘吁吁的跑来。李子民说道:“看来有感应啊,刚刚说到芙蓉,她就回来了。哈哈,真是奇事。”

诸葛霸楞了一下,有些不大相信,反问了诸葛兴一句:“你没事来逗你老爸啊。”诸葛兴急了,大声说道:“是真的,姐姐还带回来了一个外孙,只是没有见到姐夫。”

第一百四十七章 芙蓉探亲子仪攻京城 郭旰战死乾真收失地2

得知诸葛芙蓉真的回来了,诸葛霸喜出望外,大喊一声:“收工﹗”提起镐头就往家里跑。离家门口还有几十步远,就大声喊叫:“芙儿在那里?”诸葛芙蓉带着田惟军出来参见,诸葛霸一把抱起田惟军,说道:“外公想死你们了。你爸爸呢?”

田惟军有些胆怯,怔怔的看着诸葛霸。诸葛芙蓉说道:“女儿不孝,让二位老人担心了。乾真在长安,他是朝廷的命官,身不由已,让我代拜二老。”

诸葛霸说道:“这些年还好吧,乾真做的什么官啊?他怎么没有回来?回家看看父母,天经地义。”“他现在是京兆尹、长安留守,还是骠骑大将军,享受一品奉禄。事情多,没有圣旨不能擅自离开。而且在长安,他也忙得很,不能回来,就让我们娘俩回来拜见父母。”

诸葛霸说道:“唉,当什么京兆尹,多不自由,在武林中多好,自由自在,不受约束。他一个学武之人,那来的那个能耐?”

诸葛芙蓉陪着笑脸说道:“皇上任命的,推也推不掉,只有先干着吧,有能人来顶替他,他就让位。”李子民说道:“当京兆尹好哇,我们崆峒派的女婿有出息了,门派也会跟着沾光。”

“参见二师叔。”诸葛芙蓉赶紧过来行拜见之礼。“免了,免了。京城能买到粮食吧,这里都发生粮慌了。”李子民关心的是吃饭问题。

诸葛芙蓉说道:“要多少粮食,我让乾真想办法弄到,送到崆峒派来。”李子民说道:“送就不必了,我们用马车去拖。乾真是燕朝的骠骑大将军,地位不低啊,你说燕朝能不能将唐朝灭了啊?”

诸葛芙蓉说道:“乾真说,开始的势头唐朝根本挡不住,但安禄山病了,而且已经死了。现在的燕朝皇帝缺乏魄力,几个有实力的元帅都不听他的调遣,如果燕朝内部出现分裂,唐朝有可能反攻倒算。所以他认为鹿死谁手,一时还说不清楚。”

诸葛霸说道:“不谈国事,燕朝垮了也不要紧,回到江湖武林,行侠仗义。自由自在,快活得很。”李子民说道:“还是先保肚子吧,是不是去长安弄些粮食回来,再过几天,就要断炊了。”

“这事你去办吧,直接找乾真,他不会丢我这老仗人的脸的。”诸葛霸说过之后,抱着田惟军进里屋去了。

昆仑派和崆峒派买走粮食之后,田乾真知道粮食短缺,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就想了解长安的真实情况,但由于打仗,手头上的事情太多,一直没有成行。这天他装着游客到井市中探访,走到东市,大多数店门都关着,有几家开着门,门前也十分冷清。

他来到一家绸缎店的门前,店主立即笑脸相迎:“客官要那种料子的衣服?我这里都有,包你合身。”

田乾真说道:“做一件天蓝色长衫,用最好的料子。”老板笑着说道:“二十贯钱一件,押金十贯。”田乾真掏出十贯钱,递给店主。店主说道:“这是我几个月来的第一桩大生意,你是外地来京城的吧。”

田乾真说道:“在江湖上混饭吃,听说这边打仗,就来看看。没想到昔日的京城,如今这样的冷清。”

“唉,你们这些江湖人有武艺,不怕打仗。可打仗就害苦了百姓啊。两年前,这里是何等的兴旺,我这店铺的活路多得不得了,伙计都忙不过来,来买衣服的人都要等上两个月。那象现在这样,门可罗雀,几天都碰不上一桩生意。”店主拿出一匹天兰色丝绸,放在田乾真的面前。

田乾真摸了一下丝绸说道:“这料子很好,就用它吧。燕朝与唐朝比有什么差异啊?”

店主说道:“差异太大了,天宝年间,这市面上的各种店铺,到处都挤满了人,那些达官贵人出手阔绰,市面上到处都可以来钱,所有的人过着优裕的生活。现在兵荒马乱,物资馈乏,就是有些存货,也卖不出去。达官贵人都跑得不见踪影了,老百姓的生活一落千丈。我靠着一点老本,在这里硬撑门面。许多丝绸店、成衣店、当铺、酒店、客栈、饭馆都支撑不下去了,连镖局都关了门。除了投靠燕朝,担任了官职的人员,和打进来的燕朝军官之外,所有的本地人对燕朝都恨之入骨。”

田乾真明白了,打仗破坏了原有的秩序,作为长安消费的主体,唐朝的皇亲国戚、朝廷官员都不见了,没有人买东西,店铺收不到钱,不管他如何努力,也无法使市场繁荣起来。市民心中的失落无法填平,仇视燕朝的心里无法化解,解决不了这些矛盾,他所有的做法终归是徒劳。不能恢复到往日的繁荣,市民生活水平不断下降,自然对当朝十分不满。但是现在正在打仗,所有的钱都花在打仗上,如何能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呢?这是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离开绸缎铺,他又到了一家当铺面前,只见门是半关着的,里面有两个人在典当。

田乾真走进店内,柜台上一人拿着一对玉马,足有两尺高,通体碧绿,晶莹剔透,是精品中的精品。掌柜的拿着玉马说道:“这样的宝物,现在不能当,你拿回去吧。”来典当的人说道:“我家已经揭不开锅了,你帮个忙,给当了吧。”掌柜说道:“这年头,宝贝没有人要,我拿到手上,就积压下来了。店里已经收了不少,已经没有钱周转了。没有钱币付给你,你能放在我这里吗?”典当的人看了看掌柜,嘴上嘟哝着:“这样大的一座都城,当铺都不做生意了。生意没得做,做工没地方,坐吃山空,这日子没法过了,只有铤而走险,豁出去了。”

掌柜的说道:“听说太子在朔方军的保护下登基了,你要是没法生活下去,就去那里。在京城千万别做傻事,对抗燕朝那等于是送死。新来的京兆尹精明得很,只要做了违法的事,就会被抓进监狱。现在比前一段还是强多了,偷盗、抢劫已经没有了,秩序是好多了,但是没办法赚钱,日子难过啊。再这样下去,我这当铺也要关门了。”

田乾真走过来,对掌柜说道:“这对玉马按市价,该当多少钱。”掌柜眼睛一亮,见田乾真腰间挂着剑,穿着华丽,笑着说道:“客官是那里来了,面生的紧,不象是京城中人。”田乾真说道:“游戏人间,专管不平事。”掌柜说道:“原来是侠客,如果在从前,这对玉马要值万贯。现在今非昔比,但也在千贯之上。大侠想要,你可以拿去,我不收手续费。”

第一百四十七章 芙蓉探亲子仪攻京城 郭旰战死乾真收失地3

掌柜的把田乾真看成了侠客,田乾真十分惬意,微笑着说道:“我是爱打抱不平,有点钱也接济了穷人,那来的这多钱。这燕朝真没用,攻下京城之后,就不能让城中的居民过上好日子,反而不如从前了。你们这些生意人,就不能向京兆尹反应一下,这样下去百姓受苦,那怎么行?你们久在京城,有没有办法改变现状?”掌柜说道:“办法当然有啊,只是当官的不做,又有何用?”

“既然有好办法,就应该向当官的建议,你们怕事,就对我说。”田乾真拍了一下挂在腰间的宝剑说道:“我去找京兆尹,为全城的市民造福。只要有好办法,我就去一趟兆尹府,为百姓请命。”他本是剑侠出身,拍剑的动作十分到位。

掌柜眼睛一亮,随即低头说道:“这新上任的京兆尹叫田乾真,也是武林出身,听说当时在江湖上是第一高手。大侠虽然豪气干云,但要是进了京兆府,只怕要丢掉性命。”田乾真说道:“为民请命,侠义所为。只要能济民,我这条性命又算得什么呢?有好主意请说,我一定送到京兆尹的耳朵里。”

掌柜的说道:“新任京兆尹,上任后也做了不少好事,京城的治安比原来好多了。只是他不懂经商,不能繁荣市场,解决不了市民的生活难题。大侠如果敢为民请命,就建议官府将东市和西市管好,打通生意渠道,只要生意做起来了,人们有活干,有钱赚生活难题也就解决了。”

田乾真回到兆尹府,将林士勇叫来,对他说道:“从明天起,你负责管理东市和西市,不管用什么办法,一个月之内,使这两个市场繁荣起来。”林士勇说道:“我不懂市场管理,还是请高明的人去吧。”“不懂就学,没有价钱可讲,不解决这个问题,抓不住人心。长安城还会出现混乱,反对燕朝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各种事件还会出现,甚至有人秘密组织起来对抗朝廷,偷杀士兵。治理必须治本,不能只是盯在长安的各种案子上。与其整日里忙忙碌碌,疲于应付,但没有任何结果。不如彻底改变面貌,让市民过上好日子。”林士勇领命,想尽办法,促进东市和西市的交易。

安庆绪执掌燕朝以来,内外交困,他很想改变现状。这天在朝堂之上,他对张均和陈希烈说道:“张爱卿掌管中书省,陈爱卿掌管门下省,按照规定,中书省管决策,门下省负责审议。现在尚书省的差事有声有色,中书省和门下省则是提出的事项不多,两位爱卿与父皇在世的时候,相差甚大,请你们一如继往,担当起来。”

张均和陈希烈并不是不想管事,只是现在是严庄一手摭天,他们无法使劲。听到这话,就想立即上奏。严庄抢到他们的前面说道:“启奏皇上,尚书省负责执行,管理六部九寺。决策是皇上的事,中书省和门下省的事务处理不错,还是按现在的方式处理较好。要不然会政出多门,六部九寺无所适从,反而影响效率。”听到这话,张陈两人不愿意说话了,他们知道严庄别的本事没有,搞阴谋诡计的本事高人一等。

散朝之后,严庄又私下对安庆绪说道:“是微臣帮殿下夺得皇帝之位,殿下想摔掉微臣,不大好吧。首席宰相有决定权,有些事不一定要到朝堂上朝议,皇上下旨就行了。”

安庆绪内心有鬼,虽然暗恨严庄,但也不敢得罪他。生怕严庄将弑父弑君的事给通了出去。只好疏远那些与严庄不和谐的大臣。

可是朝廷中的事务特别多,他没有经验,不知道如何处理?只得依靠严庄,事事都由他来决断。严庄也没有管理过衙门,处理事务随心所欲。张垍、张均等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规矩被践踏得一塌糊涂,朝中之事都由严庄一人说了算,其他大臣都成了摆设。

这些人明里不能反对严庄,暗地里磨磨洋功,来个软钉子之类的事情,还是没少做的。所以办事效率低下,政令不通,他想办的几件大事一件都没有办成。而最棘手的是经费紧张。

前线向朝廷要粮要物的折子不断,而河南地面上已无钱粮可收,向江南进攻,完全没有效果。这样下去不用唐军来攻,燕朝也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

严庄对安庆绪说道:“田承嗣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完全有能力攻克南阳,皇上下令,限定日期,攻下南阳,打开僵局。”

安庆绪说道:“就请丞相拟旨,催促田承嗣全力以赴,迅速攻克南阳城。”严庄派人到田承嗣的军营,宣读圣旨,严令他攻城,如诺不能按期拿下南阳,军法从事。田承嗣还不想公开与燕朝闹翻,对使者说道:“南阳城已经没有粮草了,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攻下。”

毕思琛说道:“鲁炅顽固得很,如果强攻,军队的伤亡肯定很大,消耗了实力,影响士气。”田承嗣说道:“你指挥军士从三面攻击,留出西面,有意让守城的唐军撤退。这样可以减少伤亡。”

毕思琛忠实的执行田承嗣的意图,命令哥达舒三面攻击,将各种武器都要用上,摆出一副不拿下城池,决不罢休的架势。

几个月来,南阳城内人物不得进出,前次运进来的粮食已经用完,又到了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境地。鲁炅知道田承嗣的用意,但他还是怕燕军使用阴谋诡计。方岚自告奋勇担任开路先锋,刘横申请断后,鲁炅不放心,让陆荣荣帮助刘横。

燕军的攻势很猛,田承嗣再不惜兵了,军士在驽箭的掩护下向城池蜂涌。已经饿了几天的唐军,士气低落,一个个向后退。鲁炅见大势已去,守城已不可能,只有冒险突围。

西门大开,方岚带领先头部队冲出,并无燕军阻挡,只有敌兵阵地上射出的密集箭矢。他挥舞陌刀在前开路,鲁炅没有退路,带领全军冒着箭雨强行冲出。燕军用远程武器向逃走的唐军发射箭矢,唐军一路奔逃,虽伤亡很大,但冲出了燕军的包围。

鲁炅不敢恋战,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燕军的弓箭打击范围,虽然损失大了了一些,但量顺利的撤到襄阳。到襄阳之后,鲁炅的军队与魏仲犀合军一处。鲁炅是江南西道节度使,官职比魏仲犀高,自然接管了襄阳的城防。立即调整部署,整顿军马加强襄阳的防守。

第一百四十七章 芙蓉探亲子仪攻京城 郭旰战死乾真收失地4

田承嗣拿下南阳,向安庆绪上奏,交了差。但以攻坚损失较大为由,就地休整,巩固政权,并没有马上攻击襄阳。安庆绪想南下攻击襄阳,连下两道圣旨。田承嗣将其抛到一边,不予理睬。严庄十分气愤,上奏要解除田承嗣的兵权。张通儒上奏,不可急躁,请求安抚。安庆绪一筹莫展,不知道如何处置,整个朝廷死气沉沉。

燕朝的朝廷无所适从,边将也已经动摇。陕郡太守杨务钦,得知潼关失守之后,坐在太守府里,唉声叹气。前一段时间,崔乾佑一败再败,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形势。

陕郡司马潘雄说道:“雄武皇帝死后,燕朝已是江河日下。唐朝新皇帝登基,已经初显生气。郭子仪一路追得崔乾佑到处跑,已经占领了潼关。现在陕郡已经和长安切断,成了孤城,被唐朝攻破是早晚的事。太守何不多长一个心眼,投靠唐朝。将来唐朝再次兴起,也好保住富贵。”

李务钦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潘大人说得对,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俩看法相同,对当前形势的判断也是一至的。都认为燕朝不能长久,安禄山的死亡,注定了燕朝失败的命运。你去一趟潼关,与那里的唐将联系,说明我们的意图。如果能保住官位,就投靠唐朝。”

潘雄进了潼关,守关将领郭俊十分热情。对他说道:“杨大人弃暗投明,选择正确。我立即报告郭元帅,请他上奏皇上,请朝廷为你们封官。”

潘雄千恩万谢,对郭俊说道:“陕郡的永丰仓本是朝廷的物产,杨大人一直思念朝廷,里面的粮草保护完好,只要朝廷用得上,随时可以去取。”

郭俊当即写了一份报告,给潘雄看过之后说道:“潘大人放心,我现在就将你们归附的事报给郭丞相,请他上奏皇上。你放心的回去作好准备,等待朝廷的封赏。”

郭子仪接到郭俊的报告,立即上奏唐肃宗:“启奏皇上,潼关守将郭俊上报,判将杨务钦、潘雄愿意反正,投靠朝廷。并愿意将陕州内的永丰仓献给朝廷。此是大好之事,臣奏请皇上任命杨务钦为陕州刺史,潘雄为长史。”

唐肃宗接过郭俊的奏折,看过之后说道:“杨务钦果断决定,投向朝廷值得奖赏。潘雄从中握旋,郭俊策反有功应该升官。任命郭俊为归德将军,享受从三品奉禄,杨务钦为陕州刺史,潘雄为陕州长史。”

圣旨到了潼关,郭俊高兴地挥舞着圣旨,立即去了陕州,向杨务钦、潘雄宣读了圣旨。杨务钦跪下接旨,当时高兴得热泪盈眶,对郭俊说道:“我背叛朝廷,已经负罪在身。如今迷途知返,想不到皇上如此重视。皇上隆恩,务钦万死难报。”

潘雄也很高兴,他秘密与郭俊联系,投靠唐朝。现在得到升迁,以为是郭俊为他说了好话。笑着对郭俊说道:“感谢郭将军的提携,下官感激涕零。”

郭俊说道:“你的升迁,是郭子仪元帅的重视,本将军不敢当啊。是郭元帅向皇上上奏折,皇上认为你有功,特别奖励。希望你全力辅佐杨刺史,守护永丰仓。”

杨务钦担任唐朝的陕州刺史,意得志满,当即向郭俊保证,全力以赴保护好那里的粮仓。潼关、陕州都回到了唐军的手中,燕朝的洛阳与长安完全隔开。安庆绪茶饭不思,心急火燎。严庄主张向东南攻击,强令尹子奇,一定要攻克睢阳。

尹子奇接到催促攻城的圣旨,加大攻击力量。尹子奇对燕朝忠心耿耿,执行朝廷的命令不折不扣,加上先锋官令狐潮报仇心切,攻击睢阳可说是不遗余力。

燕军的攻击遭到了张巡许远的顽强抵抗,虽然唐军的武器差,兵力弱,但张巡和许远二人配合默契,一个负责指挥,一个负责后勤保障,全城的军民团结一致,竟然挡住了燕军的攻击。使令狐潮的一次次强攻,无功而返。

睢阳城内的军民全力抵抗燕军的攻击,虽然困难重重,张巡想尽了办法对付燕军。在防御的同时选择时机进行反击,在黎明前和傍晚后,乘敌人不注意的时候,让雷万春带领敢死队埋伏在护城河边,用夜色的掩护偷袭燕军的营垒。

虽然不能攻破军营,但给燕军造成很大的思想负担,必须时时刻刻提防。尹子奇无计可施,万般无奈,只好将睢阳城团团包围。

各地的奏折都到了唐肃宗的手里,除了鲁炅上奏成功突围,退守襄阳,和公孙琼岩上奏程千里以身殉职外。李巨上奏,睢阳被围日久,东线压力很大,请求增援。其他地方的奏折都向临时皇宫上报,唐肃宗一一批复奏折,任命鲁炅为御史大夫、襄阳节度使,要求他守住襄阳。任命侯希逸为平卢节度使,保卫平卢。要李巨死守江淮,不让叛军越过宋州、济州一线。

前线的战事交着,南线和东线已经稳住了,郭子仪已经插到洛阳和长安的中间,唐朝已经度过了艰难时期。局势已经好转,唐肃宗将临时皇宫搬到凤翔。他仍然念念不忘收复长安,他诏郭子仪到临时皇宫,商讨收复长安之事。

至德二年四月十三日,郭子仪接到诏书,从潼关奔赴凤翔。郭俊说道:“元帅此去凤翔,要经过长安附近,如果叛军阻击,路上将有危险。末将愿保护元帅,带轻骑护送。”郭子仪说道:“本帅已有按排,你好好守住潼关。”故意将行程透露出去。

李归仁得到这个消息,如获至宝。郭子仪在长安周边的所作所为早就引起他的不安。现在知道他单独去凤翔,要经过他的防区,认为是击杀他的好时机。侦察到郭子仪去凤翔必须经过三原县,李归仁亲自率领五百精锐骑兵出城,向三原县急奔,准备在那里截击郭子仪。

兵至白渠留连桥,郭子仪手下大将仆固怀恩、李若幽突然杀出。李归仁大惊失色,他没有预料到对方早有准备,会在这里设伏。但他带领的毕竟是燕军的精锐中的精锐,虽然只有五百人,而且突然遇到伏击。然而他们并没有慌乱,与仆固怀恩、李若幽大战于白渠的留连桥边。

李若幽占据留连桥,用驽箭攻击燕军,李归仁猛冲数次,但唐军的驽箭太过密集,无法接近。仆固怀恩带领绝对优势的兵力迅速包围过来。李归仁见兵力太过悬殊,不敢恋战,绕过留连桥向旁边寻找过河地点。

仆固怀恩一路追杀,燕军抵敌不住,大败而逃,几乎全军覆没。李归仁在勇士的保护下,凫水逃脱,逃回长安仍然心有余悸。

第一百四十七章 芙蓉探亲子仪攻京城 郭旰战死乾真收失地5

田乾真想改变燕朝在长安城中居民心目中的形象,然而孙孝哲开始的的种种暴行已失去了人心。他虽然下了很大力气,整治社会秩序,取得了一些效果。但是市场萧条,市民生活下降每况愈下并不满意。

正准备想办法解决这一难题,然而郭子仪占领了潼关,长安的安全受到威胁。他只好放弃城内的事情,上奏请求收复潼关,打通长安和洛阳的通路。奏折到了安庆绪的手上,朝堂之上,张均、张通儒、严庄、高尚等人一至上奏,请求收复潼关。朝廷中难得出现这样的统一,安庆绪批准田乾真的奏折。

至德二年五月,田乾真接到安庆绪的命令,带兵攻取潼关。他立即带领本部人马,从长安出发进攻潼关。潼关对长安方向无险可守,因为郭子仪已经将主力带走,防守潼关的唐兵无法抵挡田乾真的攻击。守将郭俊,知道难以对敌,主动撤退,让出了潼关。拿下潼关后,田乾真按照计划进兵安邑,很快将城池团团围困。正要进行攻打,突然传来朝廷的圣旨,要他火速赶往陕郡,消灭反叛燕朝投奔唐朝的燕朝太守杨务钦。

杨务钦投靠唐朝之后,立即更易旗帜,将燕朝陕郡改成了唐朝的陕州。燕朝的探子将情况报送到洛阳。杨务钦的反叛之事暴露,安庆绪不能容忍,就想捉拿杨务钦,以绝后患。立即命令田乾真放弃安邑,攻击杨务钦。他的想法是,攻克潼关之后,继而攻下陕郡,让洛阳和长安连成片,保证洛阳的安全。

田乾真立即带领本部人马,从安邑撤出,回军陕郡。郭俊撤出潼关后,立即报告了郭子仪。郭子仪知道永丰仓内储有大批粮草,不愿舍弃。在帅帐中说道:“潼关失守,永丰仓里的大量粮草又要落入叛军之手。如果能够抢出来,对朝廷就是一大贡献。众位将军,那个愿立此功。”

郭子仪的次子郭旰到军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是郭晞的哥哥,名字却没有郭晞响亮,当即出班请战:“我愿带领一支军队,到永丰仓运出粮草。”郭子仪大喜,当即下令:“你带三千兵马,去永丰仓抢粮。再让郭俊重新组织兵力,佯攻潼关,缠住燕军。你利用这个空隙,将粮草运出。如果叛军夺取了陕州,你不可恋战,立即烧掉粮草撤退。”

郭旰带领一支人马立即出发,去永丰仓运粮草。

郭俊虽然知道难以对敌,守潼关的力量都不够,那有能力攻击潼关。但元帅命令他不敢有违。振作精神,带兵回攻潼关。其时田乾真已经带兵去了安邑,潼关由韩德霖祝林森防守。

唐军很快将潼关团团围困,郭俊得知燕军主力去攻击安邑去了,赞叹郭元帅高明,当即发起攻击。他知道郭旰已经带兵去了永丰仓运粮,为了保证少帅的安全,他只有全力攻击,转移燕军的视线。

郭俊从正面进行攻打潼关,潼关的背面没有堑壕,唐军蜂拥而上,燕军用车驽、伏远驽等远程武器攻击。郭俊为了制造声势,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很快冲到了城门下,用巨木撞击城门。正在他冲锋的时候,田乾真的援军到了。郭俊大惊失色,放弃攻城回军抵抗。潼关的燕军早就看到了田乾真的玉狮子,祝林森当先出。两面夹攻,燕军占据绝对优势,

郭俊硬着头皮上前抵抗,与祝林森战在一起。田乾真突然赶到,他的马快,郭俊措手不及,被他一枪刺中了咽喉,当即毙命。主将一死,唐军立即溃不成军。小部分死士,拼死顽抗,但是寡不敌众,很快被全歼。剩下的人见势不妙,纷纷举手投降。

歼灭了进攻潼关的唐军,田乾真兵不血刃,让韩德霖守潼关,带领主力火速赶往陕郡,消灭反叛燕朝投奔唐朝的陕州刺史杨务钦。

杨务钦驻守陕郡的人马本就不多,怎能抵抗田乾真的主力军,但他已经认准了形势,不愿意回归燕朝。

田乾真将城池围困,对站在城楼上顽抗的杨务钦说道:“你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如果投降,我放你一条生路,到我的军中做一名将领。如果执迷不悟,必死无疑。”

杨务钦说道:“田元帅,我佩服你的本事,但你一人之力,挽救不了燕朝,雄武皇帝驾崩,燕朝内部勾心斗角,各路元帅拥兵自重,安庆绪缺乏驾驭能力,一味的依靠严庄,严庄只会搞阴谋诡计,并无治世之才,朝廷已经没有能力与唐朝抗衡。我劝元帅早作决定,投靠唐朝,以元帅的本领,不失封王,官居一品的待遇。”

田乾真何尝不知杨务钦说的是实话,他只要反正,顷刻之间就能颠覆燕朝。但他不能那样做,他不愿意做背信弃义的事。是安禄山将他从一个江湖人带进了官场,他就只能死心塌地的跟随安禄山,安禄山死了,就跟他的儿子,他不愿作失信的小人。

他装着听信了杨务钦蛊惑的语言,沉默一会说道:“杨太守的话的确是实话,”突然停住不说,骑着玉狮子向城楼靠近,杨务钦认为田乾真已经心动,想近距离与他商谈,不但没有阻止他,自己反而向城楼的边缘靠近。

护城河离城楼只有五丈距离,以田乾真的武艺,发射暗器完全可以制杨务钦死地。但杨务钦只听说田乾真的本事,没有亲眼目睹,认为有护城河和城墙,田乾真又没带弓箭,对他没有威胁。

信誓旦旦的在城楼上高谈阔论,全然不知自己处在死亡线上。田乾真骑在马上,口中与他对答,右手对着城楼指指点点。突然猛然一挥,杨务钦一头栽下城楼,咽喉中插着一支袖箭。

杨务钦一死,潘雄没了主张,他家里都有父母儿女和兄弟姐妹,不愿意连累家人。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立即命令守城的军士立即打开城门,迎接田乾真进城。

陕州被燕军重新占领,正在永丰仓内搬运粮草的郭旰并不知情,还在向大车上装粮食。他没有料到郭俊和杨务钦两人会失败得这样快,想多运走一些粮草。而田乾真也正需要粮草,攻破陕州之后,立即直奔永丰仓。

田乾真到达永丰仓,正好与郭旰相遇,两人相对,田乾真说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赶快投降吧。”郭旰说道:“无耻叛贼,我堂堂唐朝大将,怎会附逆?”挺枪冲杀,企图突围而去。他虽然武艺高强,但不是田乾真的对手,只打了八九个回合,便被砍下了脑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张镐赴任燕军击睢阳 李俶挂帅唐军攻长安1

云祥五月强出师,天兵十万飘旌旗。

长安城外鼓声震,刀枪并举风雷急。

奋勇追击中圈套,深入险地现敌骑。

三军奋战阵势乱,十面埋伏鬼神泣。

唐肃宗下了决心,要收复长安。郭子仪虽然觉得还欠缺火候,但不愿违拗皇上的心意,只好领军攻击长安。唐肃宗派孙知古监军,调潞州节度使王思礼带领关内及潞府行营步卒三万、马军八千,配合郭子仪攻击长安。

郭子仪与王思礼合兵之后,有军士八万,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孙知古坚决执行唐肃宗的圣旨,督促郭子仪一定要攻克长安。

郭子仪知道燕军的素质高,虽然两倍于敌,但强攻长安没有胜算。便驻军长安城西,等待燕军出击。果然不出所料,燕朝的李归仁与安守忠率兵抵御,双方相持七日。

田乾真收复潼关后,带着军队和粮草回到长安。对李归仁说道:“唐军人数是我们的两倍,这样硬碰硬的拼下去对我军不利。必须引唐军追击,我在中途设伏,便可击败唐军。”李归仁赞同,两人一起研究诱骗唐军的许多细节,预设了几种方案。布置好埋伏地点,等待唐军入网。

唐军攻势猛烈,但无法撼动燕军的防线。王思礼欲报潼关失守之仇,仗着兵多优势,一个劲的猛攻。但燕军的驽箭十分密集,唐军伤亡很大,一队队冲上去的军士,大都倒在阵地前。三天的攻击,没有撼动燕军的阵地。

五月初六,安守忠假装撤退,孙知古要求郭子仪、王思礼率兵追击。郭子仪说道:“叛军并没有败象,他们有序撤退,不可穷追。”孙知古说道:“如果让叛军顺利进了长安,他们有坚城防御,要想消灭他们就难了。如今一鼓作气追击叛军,是消灭叛军的最好时机。失去战机,我上奏皇上,你能负责。”郭子仪明知敌人有阴谋,但怕承担责任,不敢坚持。只得与王思礼一同追赶燕军。

后撤的燕军由安守忠断后,拼命抵抗唐军的攻势,燕军仗着武器先进,兵员素质高,顽强抗击,缓慢后撤。田乾真、李归仁各自带领两万精锐骑兵在途中设伏。唐军追击安守忠,从中路进击,向前猛冲。安守忠且战且退。引诱唐军进入燕军的伏击圈。

正在唐军攻击得利,高兴得意之时,伏兵突然袭击。田乾真的玉狮子闪电搬的冲到了唐军的中央。郭子仪和王思礼突然遇到伏击后,虽然十分吃惊,但并没有慌乱,沉着应战。王思礼横枪立马迎了上去,冲向燕军的核心,他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敌人击垮。

孙知古本是文官出身,不懂军事,一个劲的催逼唐军向上冲。田乾真见他身穿紫袍,催动坐骥向他杀奔而来。保卫孙知古的一队勇士,上前抵挡。但怎能敌住田乾真,被他一枪一个,倾刻间全部挑于马下。孙知古转身想逃,被田乾真伸手擒来,让军士绑了。李归仁也乘势杀出,他狡猾得很,顺着惊慌失措的唐军改变阵势,将伏兵变为首尾两军,夹击唐军。

唐军的阵势出现混乱,郭子仪已经意识到危机,战争对唐军十分不利。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只能前冲。如果后撤,势必引起军队恐慌,败得更快。他想硬着头皮冲向敌人中心,要来个败中取胜。

但是唐军的混乱局面并没有控制住,郭子仪的指挥失灵,冲锋的军队被拦腰截断,他的想法没能实现,唐军的攻击立即崩溃。

郭子仪拼命稳住阵脚,指挥部队撤退。但唐军已经乱成一团,军士们成了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跑,被燕军追杀。

王思礼挥动手中长枪,带领一部分勇士向前突进,但后面没有唐军跟随,他不敢孤军深入,单靠几个勇士冲击敌人大军,就会成为人家的俘虏。他靠着武艺高强,突出重围,向后撤退。郭子仪在郭晞和宇文惠等人的保护下,带领残兵败将退出包围。田乾真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一路追杀。

唐军精心准备本想一举攻克长安的战役,遭到大败,监军孙知古、判官韩液被俘,辎重尽失。郭子仪只好领着剩余军队退守武功。

田乾真、李归仁打了个大胜仗,击溃了气势汹汹来进攻长安的唐军,心满意足。田乾真说道:“按照军事学识,应该乘敌人新败,立足未稳之际,继续攻击,一举消灭他们。”

安守忠说道:“唐军的进攻军队是我们的三倍,力量比我们大。我们虽然运用计谋大败了唐军。然而以少胜多,自身的损失也很大。我们能够取得俘获唐朝的监军还有许多将领的胜利,完全是出其不意。虽然缴获了很多战利品,然而军士十分疲劳,缺乏再战的能力,再向前攻击,反而会落败。”

李归仁说道:“兵力不足,不能轻举妄动,军队需要休整。不用追击敌人,缩回长安防守,作长期打算。”

郭子仪和王思礼合军十万攻击长安,中了埋伏,被燕军打得大败。形势逆转,而且燕军攻克了潼关和陕州。战事不利,唐肃宗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天没亮,他就起床了。

张淑妃来到他的身边,对他说道:“皇上整天这样焦虑,妾身感到心痛,恨不能为皇上分忧。”唐肃宗说道:“淑妃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来到朕的身边,那时朕遭李林甫的打击,被迫休掉了结发妻子韦妃,继而又休了杜良娣,父皇让你嫁给我,一直跟在朕的身边,担惊受怕,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马嵬之后,你又随朕一路奔波。身为皇妃,太平年间要掌管后宫,现在却要同下人一般受累,朕惭愧啊。”

张淑妃靠近唐肃宗的身体,握住他的手说道:“皇上在危难之中登基,拯救唐朝,妾只有尽已之能,为皇上担当,帮助皇上剿灭胡羯,振兴大唐。”

唐肃宗一把将张淑妃搂到怀里,拍着她的背部说道:“振兴大唐,谈何容易啊?”张淑妃抱着唐肃宗,温顺的说道:“从天宝开始,父皇宠爱贵妃娘娘,很少上朝。以至朝政荒废,才使得那胡羯有机可乘。皇上要吸取教训,不要重蹈覆辙啊。”

“你放心吧,朕当重整旗鼓,剿灭叛军。不然的话,史书为别人写,父皇的形象就会和杨广一样,朕也成了丢失江山的皇帝,不会有好名声。”唐肃宗推开张淑妃,匆匆进了尚衣局,更衣上朝。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张镐赴任燕军击睢阳 李俶挂帅唐军攻长安2

朝堂之上,唐肃宗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已经一年有余,太上皇让朕全力平叛,可到现在一点效果都没有。朕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到剑南迎接上皇天帝回京,但是长安还被叛军盘据。不能让叛军总是占着我们的京城,收复长安是当前的重中之重。长安的叛军只有两个军团,现在安禄山已经死了半年多了,叛军内部矛盾重重,是反击的时机了。众位爱卿,要多想办法。”

韦见素上奏:“启奏皇上,前者郭子仪、王思礼领十万大军攻击长安,大败而归,监军孙知古及多员战将被叛军捉去。现在军队士气低落,再攻长安得不偿失。洛阳的探子报告,叛军内部不和,原来作主的张氏兄弟,张垍被杀,张均已经靠边站。史思明蔡希德都不听安庆绪的指挥。臣奏请,先稳固防守,不让叛军扩展,再整顿军备养精蓄锐。等待叛军内部的裂痕进一步扩大,然后选择时机,一举收复京城,平灭叛军。”

唐肃宗说道:“京城是朝廷的象征,长期让叛军占领,如何振奋军队的士气?现在云中已经失守,程千里阵亡,南阳失守,鲁炅退守襄州。平卢、宋州被叛军围困,消息闭塞。朝廷的防线不断后退,如何能稳固防守。天天都向朕上奏,叛军内部不和,过一段时间,叛军就会分裂。可是一年过去了,叛军并没有削弱,朝廷的攻击没有效果,连续三次进攻长安,三次大败。而且朝廷的防守节节后退,军队的士气低落。只有攻克长安,收复京城,才能鼓舞士气,打击叛军的嚣张气焰。朕的决心已下,全力攻击长安。今天朝议,只讨论如何攻击?不谈其他问题。”

整个朝堂,一下子鸦雀无声,满堂的文武官员,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他们都对当前的形势担心。进攻长安,一败再败,他们已经失去信心了。

黄门侍郎张镐上奏:“启奏皇上,一年来,朝廷三次攻打长安,虽然一败再败,但叛军的损失也很大,目前朝廷的兵力不足,招募新兵不能应急。臣奏请派一名使臣,出使回纥。如能向回纥借兵五万,就能攻克长安,收复京城。”

唐肃宗的脸色有所好转,紧绷的脸缓和了许多,对台下说道:“这建议很好,那位爱卿愿意代朕出使回纥,借来军队。”

仆固怀恩上奏:“启奏皇上,长安的叛军虽然只有五万多人,但都是叛军的主力,朝廷目前可用的劲旅不多。回纥的军队,虽然武器不及朝廷的好,但其军士勇猛,攻击力强。用于攻城十分有力,借兵是最佳方法。臣愿意出使回纥,向回纥可汗借兵。但是借兵要有条件,如果没有能够打动回纥可汗的代价,回纥人不会轻易出动一半军队来支援朝廷。”

唐肃宗的脸色终于好转,当即说道:“准奏,嘉封仆固怀恩为丰国公,全权代朕出使回纥,朕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回纥借兵五万收复长安。怎样运作?卿全权处理。不管葛勒可汗有什么要求,只要大唐能做到的,尽量满足。”

仆固怀恩持节来到回纥,回纥汗国的国王当地人称葛勒可汗的药罗葛磨延啜亲自接见他,仪式完毕后,仆固怀恩立即步入正题。对药罗葛磨延啜说道:“我是奉皇上的旨意,特来向贵国借兵的。安禄山反叛朝廷,给朝廷带来巨大的麻烦。现在安禄山已经死了好长时间了,叛军内部虽然出现分裂,但他的部下仍然占领长安,皇上坐卧不安哪。我这次来向贵国借兵五万,帮助我们收复两京后,一定重谢,将来贵国需要我们的时候,一定有求必应。”

药罗葛磨延啜说道:“我们回纥在最困难的时候,大唐帮助过我们,理应帮助大唐,但我们是小国,兵源少,全国不过十万兵,借你们五万,我们自己的安全就要受到威胁了。这是一个大难题,要与众位酋长商量一下再行回复。”

仆固怀恩说道:“大唐现在虽然遇上了麻烦,但地广人多,可汗现在帮了大唐的忙,将来一定有回报。”药罗葛磨延啜正要答话,一个英俊的青年进入大帐,药罗葛磨延啜转过话题对来人说道:“快来见过大唐有使臣仆固怀恩将军。”

青年说道:“叶护①登里见过大唐使者,请将军回到大唐之后,向皇上进言,保持两国关系永远交好。”仆固怀恩眼睛一亮,陪着笑脸说道:“见过叶护,叶护如此英俊,我们大唐皇上的公主都非常美丽,如能成就姻缘,则两国世代交好。”

药罗葛磨延啜立即说道:“仆固将军所言极好,我们也希望与大唐交好,请使节暂且等些时间,我们商量过后,即行回复。”

回到内帐,药罗葛磨延啜对登里说道:“大唐内部出了乱子,自顾不暇,已经没有能力处理外国的事情。现在我们出兵帮助他们,如果他们一旦安定了,就会强大起来,对我们又是一个威胁。我主张暂不借兵,让他们乱下去。”

登里说道:“父王说的是实情,如果我们不借兵给唐朝,唐朝会乱下去。但是混乱总是要平静的,要么李氏王朝被推翻,要么平静叛乱,李氏王朝再兴起。不管是那种结果,中原肯定是要强大起来的。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开始的时候,安禄山势如破竹,不到一年时间就攻克了唐朝的两京,逼得唐朝迁徙。但是安禄山死得太快,他死后叛军就没有作为了。现在唐朝新皇帝卧薪尝胆,想一举平定叛乱。如果我们这时帮了唐朝一把,我们双方结盟的关系就牢不可破。”

药罗葛磨延啜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只是一个小国,在国际争端中永远都是弱的一方。如果能与唐朝交好,就有了靠山,与他国争利就不致吃亏。但这样不提条件的答应他们,我们就已经吃亏了。”

登里说道:“儿臣愿意出使大唐,商谈借兵的事宜。一来与唐朝永结盟友,二来为我国出兵争取必得的利益。”药罗葛磨延啜大喜,再次招见仆固怀恩,对他说道:“使节来我回纥借兵,虽能全权代表唐朝皇帝,但事关重大,还是与唐朝皇帝亲自商榷为好。我派叶护登里随你一起去见唐肃宗,商谈出兵的条件。”仆固怀恩当即表示,愿意带登里参见唐肃宗。

注①回纥可汗的继承人,相当于唐朝的太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张镐赴任燕军击睢阳 李俶挂帅唐军攻长安3

回纥叶护登里随仆固怀恩一起到达凤翔,安置好登里之后,仆固怀恩匆匆进入皇宫,向唐肃宗汇报与回纥的协商经过,提出联姻的事情。唐肃宗说道:“朕的公主都出嫁了,没出嫁的年龄太小,没有合适的人选许配回纥的叶护。这如何是好呢?”

仆固怀恩说道:“臣有一女,年方二八,知书达理。如果皇上需要,臣愿意献给朝廷。”唐肃宗大喜,立即说道:“朕封她为宁国公主,即刻接入皇宫,与登里相见。如果对方愿意,朕亲自主婚。”

登里进入皇宫,唐肃宗在临时宫殿内用最高规格招见他,他有些受宠若惊。一位绝色美人向他献上一怀茶,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唐肃宗对美女说道:“宁国公主向回纥的叶护可有好感?”宁国公主嫣然一笑,轻声说道:“全凭父皇作主。”转身出了房间。

登里的眼光一直跟着宁国公主的身子转,唐肃宗轻咳一声,他才惊醒过来。

唐肃宗对登里说道:“葛勒可汗愿意借兵,朕非常高兴,愿将宁国公主许配王子,两国结为秦晋之好。我们互为表里,今后有事,同进同出。”

登里喜出望外,他此行的目的达到了。立即向唐肃宗行晚辈礼:“谢父皇恩典,儿臣回国一定说服父王借兵五万,并亲自带领,讨伐叛军。”

唐肃宗生怕回纥不出兵,对登里说道:“请转告诉可汗,贵国派军来援,攻克城池,平分战果。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女子皆归回纥。”

登里没想到此行的收获如此之大,作为一个小国,受到大唐如此的礼遇,超出了他的想象。与宁国公主成亲之后,带着她回到回纥。说动药罗葛磨延啜,亲自带领五万精兵援助唐肃宗。

郭子仪对借兵的条件提出质疑,他对唐玄宗说道:“启奏陛下,这样的条件太过屈辱,堂堂大唐在一个小国面前,用不着这样低三下四,不向他们借兵,我们一样能平息叛乱。”

唐肃宗说道:“朕给出的条件,是有些高,我们向回纥借兵,目的是要收复两京,没有这样高的条件,他们出人不出力。攻克不了城池,借兵又有何用?不借兵,军力不足,又如何能拿下两京呢?一年来三次攻击长安失利,只有借助外力了。已经议定了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皇帝已经铁了心,郭子仪不能再反对了。但由此增长了回纥兵将的嚣张气焰,他们在唐朝军官面前不敛俭,任意胡为。郭子仪等唐军将领,对其十分的反感,他们之间无形之中已经产生了隔阂。

唐肃宗下了最大的决心,采用调动、动员招收等有效方法,拼凑了十万军队,准备再次攻打长安。

建宁王李倓知道又要进攻长安,主动请缨,愿意挂帅带兵。唐肃宗也认为李倓能干,想任命他为元帅。李宓知道了,对唐肃宗说道:“李倓掌握禁军,负责皇室的安全十分重要。按照祖制,应该立长不立幼。广平王李俶②是长子,陛下应该让他担任元帅。”

唐肃宗听取了李宓的建议,任命李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郭子仪为副元帅,进兵长安。将具体的指挥大权赋予郭子仪,并单独招见他。对郭子仪说道:“朕这次是孤注一掷,不惜以近似屈辱的条件向回纥借五万精兵,目的就是要收复长安,鼓舞全国的士气。朕知道你对借兵一事持有不同意见,这很自然,朕不怪你。但打仗一定要好好配合,如果再收复不了长安,我们君臣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郭子仪说道:“皇上的恳切嘱托,子仪永远铭记在心,一定全力以赴。皇上对子仪如此信任,我郭子仪就是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君恩。为了大局,一定与回纥的叶护登里搞好关系,不至影响平叛战争。我已作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不攻克长安,以死谢罪。”

就在唐肃宗紧锣密鼓的准备攻击长安的时候,河南节度使嗣虢王李巨的奏折,送到朝廷。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苗晋卿,对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崔圆说道:“李巨的奏折,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皇上见了之后,心情会更加不好。”

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镐说道:“皇上正一门心思收复长安,现在河南的仗打得不是很顺,这些坏消息报上去,少不了一顿骂。”

崔圆说道:“你是从马嵬驿跟随皇上起兵的原始班底,深得皇上的信任,接替房琯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事就请张丞相上奏。”

张镐说道:“这是什么事啊?你是中书侍郎,中书令还是韦见素,我是黄门侍郎侍中还是房琯担任,我们都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主持朝廷的事务,可是中书省的事,还要听韦见素的,而门下省的事也要听房琯的。这朝廷的事务本就不顺。”苗晋卿说道:“韦见素和房琯是太上皇的老人,皇上现在虽然已经登基,但还没有做出业绩,免去他们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位就已经很费力了。我们要为皇上想想,还是多做事少出怨言吧。”

崔圆说道:“长安的仗是非打不可,皇上已经下了决心,到时候打得不可开交,敌我双方将有一场激战。河南应该有所作为,拖住洛阳的叛军。李巨没有作为,不宜再担任河南节度使,我建议张丞相兼任河南节度使。河南有起色,收复长安也容易得多。”

就在唐肃宗为收复长安紧锣密鼓的时候,张镐拿着李巨的奏折上奏:“启奏皇上,收复长安的战役即将开始,但河南的战事不利。如果河南抗击叛军的作为更大一些,攻击洛阳,策应朝廷对长安攻击,收复长安的把握会更大。”

唐肃宗说道:“河南李巨担任河南节度使一年多,毫无启色,有那位爱卿,愿意到河南,配合收复长安的正面战场。”

张镐上奏:“臣愿前去。”唐肃宗说道:“准奏,任命李巨为太子少傅,调回朝廷。任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黄门侍郎张镐兼领河南节度使,都统淮南诸军事。任命滑州刺史许叔冀担任徐州刺史,到彭城去防守江淮一线。”

八月,张镐和许叔冀到河南赴任,当时张巡许远在睢阳与燕朝大将尹子奇战得难解难分。

注②后立为太子,更名李豫,即唐代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张镐赴任燕军击睢阳 李俶挂帅唐军攻长安4

张镐三年时间能从低级军官升至宰相,很不简单,是一位有勇有谋敢作敢当的人。现在统领豫东、苏北唐军,总管东南防线,对张巡十分重视。一解李巨的战略计划,一上任就率领当地驻军去援救睢阳。

但是他的兵刚一出动,燕朝的淄青节度使能元浩便带领两万大军,向郓州扑来。能元浩并不是执行安庆绪的圣旨,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兵。得到探子报告,东平郡(唐朝的郓州)的守军去救援睢阳郡(唐朝的宋州),能元浩认为有机可乘,是扩大他的地盘的好机会,亲自带兵向东平郡进发。

接到探子的报告,张镐大吃一惊,知道李巨为什么让张巡困守宋州,而不派兵增援的原因了。立即调回增援宋州的军队,阻击能元浩的进攻。能元浩的军队刚到东平郡,行军司马李平报告:“启禀元帅,探子报告,唐军增援睢阳的军队已经回转,现在已经在半道上了,如果我军攻城,很可能遭到两面夹击。到时候沾到了一起,骑虎难下不得脱身。建议白天后撤,引诱唐军追击,再杀他个回马枪,在运动中歼灭敌人。

能元浩当即发出命令,后队改为前队,火速向西撤退。唐军不知是计,张镐以为燕军惧战,指挥军队追击。不想中了能元浩的埋伏,虽然退得快,还是损失了一部分军队。只得退回郓州,紧闭四门,坚守城池。见张镐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能元浩不愿消耗兵力,没有强攻,缓慢后撤。

张镐始终惦记着宋州的张巡,自己不能发兵增援,便向距离更近的濠州刺史闾丘晓发出紧急命令,让他立即发兵驰援宋州。闾丘晓接到张镐的命令,立即招集长史、司马等人商议。

正在这时,王昌龄在府门外求见。王昌龄的官并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但他的诗写得好,在文坛上很有名气。闾丘晓立即接见王昌龄,便将救援宋州的事放置一边。

闾丘晓设宴款待王昌龄,酒过三巡,话就多了。闾丘晓说道:“王君来的时候,我正接到当朝宰相、河南节度使张镐的命令,前去救援宋州。但王君到了此地,我一定会尽地主之宜,好好招待一番。所以放置上司的命令不顾,来与王君共醉。”

王昌龄,本是开元十五年的进士,在官场混了三十年,仍然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从九品龙标县尉。而今已到花甲之年,官场上还是一事无成,不免有些神伤。听了闾丘晓的话,有些晕晕然,加上有了三分的酒意,胆子也大了。对闾丘晓说道:“张镐一介布衣,不识文章,也能做宰相。唐朝就要完了。”

闾丘晓说道:“此话怎讲?”王昌龄说道:“唐朝已经到末日了,刺史如何还死保它呢?现在是乱世,大人何不多留几个心眼。”闾丘晓一想有理,加上他胆小,惧怕燕军的凶狠。更怕军队脱离城池,在支援的途中被燕军袭击,畏葸不前。以坚守濠州,保护江淮战略要地为由,拒不执行命令。

睢阳城内,已经是箭尽粮绝。张巡站在城楼上,看到四周尽是敌军的营帐,随口吟咏:

“接战春来苦,孤城日渐危。

合围侔月晕,分守若鱼丽。

屡厌黄尘起,时将白羽挥。

裹疮犹出阵,饮血更登陴。

忠信应难敌,坚贞谅不移。

无人报天子,心计欲何施。”

许远说道:“张大人好兴致啊,在如此的困境中,还有这样的雅兴。几个月来得不到朝廷的消息,不知皇上知道这里情况否?”

张巡说道:“你我坚守孤城,朝廷没来救援,说明战事不利。朝廷也十分危险,但我保卫朝廷的决心没有变,誓与城池共存亡,决心与叛军血战到底。”

燕军猛攻睢阳,闾丘晓迟疑不救,张镐镇守郓州,不但要防御能元浩还要防御陈留的李庭望,没办法分兵增援睢阳。睢阳得不到救助,在强大的燕军的攻打之下,危如累卵。

尹子奇将睢阳围得铁桶一般,安庆绪的圣旨一道接一道的传来。他不再惜兵,命令令狐潮带领先锋,潮水般的向城池冲击。城内箭尽粮绝,南霁云对张巡说道:“城中将士已经筋疲力尽,粮草殆尽,我建议弃城突围,保住抗击叛军的力量。”

张巡对许远说道:“许大人意下如何?”许远说道:“睢阳是江淮地区的门户,若放弃睢阳,则江淮不保,朝廷将失去抗击叛军最重要的财富和兵员来源。再则,这样一批面黄肌瘦的残兵即使能够突围,也不可能在强敌的追击下幸存。我认为只能死守城池,等待援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巡对南霁云说道:“告诉将士们,大唐的救兵马上将至,拼死防守,就有出路。”南霁云传达张巡的口令,众军士听说援军将到,鼓足勇气,士气大增,与燕军殊死战斗。

燕军用云冲、木马、钩车等工具攻城,无奈城内的唐军信心百倍,拼死搏斗。许多战士身负数处重伤,仍然守在岗位上,甚至临死之前还要与敌同归于尽。几天下来,燕军没有攻上城楼,反而付出了惨痛的大价。尹子奇无计可施,干脆停止进攻,将城池团团围困,等着唐军饿死。

此时城中已经断粮多日,树皮、纸张也吃完了。没有吃的将会饿死,南霁云将他心爱的战马牵来,抚摸着它的脑袋说道:“你驮着我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今日要你再作贡献,鼓舞将士。”猛然一刀刺入它的心脏。

战马吃完了。雷万春便张起罗网捕捉鸟雀、老鼠来充饥,最后发展连皮制的铠甲都被煮熟吃掉。鸟雀、老鼠和铠甲也吃完了,没有吃的了,雷万春请求出战,张巡说道:“军士已经没有能力冲锋陷阵了,不能作无谓的牺牲,就是死也要拖住叛军。”雷万春说道:“没有吃的,都得饿死,与其饿死,不如和叛军拼命。”

张巡说道:“为了朝廷,只好舍弃小节了。”转身回到家中,他的爱妾出来迎接,张巡猛然一剑刺入她的胸膛。让厨房煮了,强令官兵吃下,军士们一个个含着眼泪咽下。许远也杀掉自己的奴仆当军粮,吃完主帅的家人之后,便吃城中的妇孺老弱。睢阳城中战前有户口四万,至城破,仅剩四百活人。

如此悲惨的景象,使人连想都不敢想,但张巡许远为了抗击叛军,守住城池,他们做了。虽然失去人性,但守城的意志可嘉。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张镐赴任燕军击睢阳 李俶挂帅唐军攻长安5

至德二年九月,唐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广平王李俶率蕃汉军队15万进攻长安,所有的准备已经就绪,即将出发。

回纥五万骑兵从北面逼近长安,叶护登里进宫参见唐肃宗。唐肃宗专门为登里设宴,出征将帅都来陪同。为了平叛大局,郭子仪在宴会上主动与登里亲近修好,精诚团结,共同发誓要平定国难。

天子饯行,将士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十五万大军,除了郭家军外,还有众多的名将,李嗣业、王思礼、王难得各率精兵,浩浩荡荡向长安进发。

李归仁得到唐军进攻的消息,知道这次不同以往,唐军借来了五万回纥精骑,战斗力大增,以目前的实力,很难守住。他向朝廷上奏,请求撤退。

严庄向安庆绪上奏:“李归仁上奏,唐军将大举进攻长安,请求退入关内。此议不妥,长安是唐朝的象征,如果让唐军占领了长安,他们的士气就会迅速高涨,李亨的号召力就会大幅度上升,燕朝要想推翻唐朝就不可能了,而且有覆灭的危险。”

安庆绪说道:“下诏告诉他和田乾真,不准退却,要严防死守,决不能轻易放弃。”李归仁接到圣旨,调动长安地区的燕朝军队,与田乾真一起,在长安建立防线,抵抗唐军。田乾真驻守潼关,防止唐军四面包围。

郭子仪会合各路唐军,加上精锐的回纥骑兵,已经兵临城下。双方在长安外摆下阵式。

回纥兵想到长安城里的金银财宝和美丽的唐朝女子,巴不得立刻攻下城池,五万精骑向燕军阵地发起冲锋。

李归仁用远程打击武器向冲锋的队伍密集射击,回纥军士虽然勇猛,但抵挡不住车驽、伏远驽等各种先进打击武器的射击。冲锋的军士纷纷倒下,失去骑兵的受惊战马,到处乱跑,冲乱了攻击队形,回纥兵不能接近燕军的阵地。而且伤亡惨重,不得不退了下来。

郭子仪调动唐军的远程打击武器,掩护回纥军士冲锋,战斗十分惨烈。回纥军士十分勇猛,他们眠不畏死,催动战马,舞动弯刀,前赴后继,向燕军阵地狂攻不歇。

燕军的防守部队,利用栅栏防御体系,各种驽箭向冲击军队猛烈射击。但郭子仪将朔方军中最先进的车驽都搬来了,这些远程打击武器是他多年经营的,十分利害。他亲自指挥,对燕军的弓驽手集中射击。

燕军虽然有栅栏的防御,但对方的打击太强,操作驽箭的弓驽手不能露头,伤亡严重。双方硬碰硬的大战几天,李归仁有些吃不消了,他的兵少,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主动后撤。

九月二十七日,双方在长安城西再次展开大战。李归仁出阵挑战,李嗣业出阵应战,两人在两军阵前撕杀,大战两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李归仁假装不敌,诈败逃回阵中,唐军奋起追击。大队人马向前猛冲,刚刚到达燕军阵前,安守忠带领军士突然杀出,向冲锋的唐军攻击。李归仁也转身杀回,唐军遭受这突如其来猛烈攻击,队形大乱,丢弃大量军用物资,连连败退。燕军乘机抢夺唐军丢下的物资,李嗣业冲在最前,面对敌人的包围,不慌不乱,身先士卒,奋勇杀敌,这才稳住了唐军阵脚。

另一唐将王难得在混战中,眼睛中箭,但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仍奋勇作战,不下战场。双方混战多时,不分胜败,只好呜金收兵。

几天的鏖战,李归仁感到困难重重,他向防守潼关的田乾真求援,田乾真是京兆尹,防御长安也是他的责任。只留下少数军队守潼关,带领主力回到长安。诸葛芙蓉和田惟军在院子里玩耍,丝毫不知城破的危险。田乾真进门就对诸葛芙蓉说道:“赶快收拾行礼,我送你们回昆仑派。”红梅说道:“城外杀声震天,好吓人啊。”

田乾真说道:“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可有可无的事物,就不要带了,我带惟军,芙蓉骑小马,从北门出发。”

两个女人收拾起来十分快速,片刻之间已经停当。田乾真一马当先,冲出东门,三匹白马直奔昆仑山。到达昆仑派总部时,已经是半夜三更。诸葛芙蓉说道:“已经到了昆仑山,就不用回长安了,呆在这里安全得很。”

田乾真说道:“你们到家了就好,我不管在那里都是安全的。一品骠骑大将军还有任务,长安吃紧,不能久留,你明天向师父师祖说一声,就说我忠孝不能两全。”

诸葛芙蓉说道:“你不是说燕朝不会长久吗,既然迟早都要垮台,还舍命保它干嘛?不如回归门派,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田乾真说道:“既然投到雄武皇帝的门下,就要尽忠到底,就是将来背上骂名,也要做有始有终的正人君子,不能做有始无终的小人。”他没有惊动其他人,不愿作过多的停留,立即返回长安。

田乾真回到长安,直接到前线,李归仁说道:“唐军这一次下了血本,长安保不住了,应该撤退。”田乾真说道:“朝廷不让撤军,我们向那里退走?”李归仁说道:“洛阳不能去,我们就去蓟城。史思明已经不听安庆绪的调遣了,他迟早要独立。你我都是他的部下,曾经为他出过大力,他一定会厚待我们。现在唐军攻势凌厉,洛阳派不出援军,根本守不住。”

田乾真说道:“守不住也要守,雄武皇帝待我们不薄,就算死在长安,也不能愧对他,要不然到泉下之后如何面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破釜沉舟,采用不留后路的战法了。我带领一支部队,埋伏在一侧,当唐军发起攻击时,我突然杀出,冲击敌军的主帅账,擒拿敌人的主帅。”

李归仁连声赞道:“好计策,我就知道,常胜将军有办法的。以田将军的武艺,单枪匹马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都不是难事,何况带有一队精锐之师,不要说击杀郭子仪,就是要活捉,也是易事一件。”当下与安守忠等人一起研究排兵布阵,准备一击成功,来个败中救胜。李归仁存有私心,部署的时候留了一手,准备逃向蓟城,投靠他的老上司史思明。

郭子仪也在想办法,他也感到压力很大,没想到叛军的战斗力如此之强,十五万军队,竟然在对方三万人面前束手无策。他让郭晞派张尚、宇文惠等高手到城中侦察,了解对方的兵力情况和大致的部署方向,便于作出最好的对应。侦察回来报告,李归仁从潼关调来了田乾真,加强长安城的防御。田乾真的名气不小,郭子仪早有耳闻。他思量着如何对付田乾真?

郭晞建议:“田乾真调来长安,潼关就空了我带一支军队袭击潼关,断敌退路。长安的叛军没有了退路,军心必然大乱,再行攻城就有利多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张镐赴任燕军击睢阳 李俶挂帅唐军攻长安6

郭晞的打法,的确是取胜的捷径。但郭子仪有另一层担心,对他说道:“不、不、不,李归仁、田乾真都是用兵的名家,他们放弃潼关,已是孤注一掷的作法,就是要引诱我们去夺取潼关。他再利用精兵的优势,奇袭我们,来个出奇制胜。听说田乾真是武林出身,武艺高强,你向张尚、宇文惠了解一下,他的武艺高到什么程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郭晞向张尚和宇文惠了解田乾真的情况,张尚不便说,宇文惠说道:“田乾真七年前就是武林第一高手,单凭武功,无人是他的对手,他的坐骥玉狮子也是绝世宝马,两军阵前取上将首级对他来说,就如探囊取物。”

郭晞问道:“你们两人一起能敌住他吗?”“我说句泄气的话,就是我们所有从军的武林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们的功夫与他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对付他只能用车驽。”宇文惠把田乾真的武功说成了天人。

张尚说道:“我对付他,我是他师叔,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只要缠住他,其他的人就好对付了。”郭晞说道:“你们继续侦察,要注意田乾真的动向,我向父帅报告,研究对付的办法。”

郭子仪很重视侦察得来的情报,让仆固怀恩带领三万主力部队,并让郭晞为前锋专门对付田乾真。

郭晞得知田乾真带领一支精兵,埋伏在战阵的东侧,准备从后面袭击唐军,冲击指挥中心。立即将情报,报告给元帅府。

郭子仪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没有发现田乾真的埋伏,在攻城最紧张的时候,被田乾真从中间突然杀出,后果不堪设想。立即发出命令,仆固怀恩率领回纥骑兵,与回纥叶护登里一起向叛军的伏兵发起进攻。

田乾真的意图暴露,回纥兵鼓噪着向他埋伏的地方冲来。面对突然的攻击,田乾真催动坐骥玉狮子,当先冲来,身后的林士勇、韩德霖、祝林森等人和一批勇士紧紧跟随。

两军相遇,田乾真勇不可挡,回纥勇士那里遇到过这样武艺高强之人,碰上的死,沾上的亡,顷刻之间溃不成军。

郭晞带领张尚、宇文惠的所属部队上前拦截。张尚直奔田乾真的马前,抬枪便刺。田乾真设有细看来人是谁,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随手一拨。没想到力量奇大,还是他武艺高,反应快,猛然增加力量,才将张尚的枪拨开。感觉到对方使用的内功是纯阳罡气,不觉细看来人,认出了是张尚。他在马背上向张尚行礼:“乾真参见张师叔,狎猬在身,不能全礼,请师叔海涵。”

“谁是你的师叔?”张尚的枪头又刺了过来。这次田乾真有了准备,轻而易举的拨开了长枪。他舍弃张尚仗着马快,向中军冲去。

突然一支臣箭迎面射来,还夹着六支小箭,田乾真知道这车驽主箭的利害,连忙挥枪拨打,刚刚打掉一支,第二支接踵而至,随后大批的铁翎臣箭对着他射来。

田乾真手忙脚乱,他武艺再高也抵挡不了这无坚不摧的车驽巨箭。正在他全力拨打巨箭的时候,张尚赶来了,不顾被巨箭射中的危险,冒着剑雨,缠着他攻击。

一支巨箭射向张尚的后背射来,此时他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田乾真的身上,要阻止他向前攻击,全然不知背后的巨箭。

眼看张尚就要死于巨箭之下,田乾真不顾张尚的攻击,避开张尚的枪头,挥枪击向张尚身后的巨箭。张尚没有顾及身后,也不领田乾真的情,回过枪头,全力刺向田乾真的胸膛。田乾真本来可以击落巨箭的,但为了要躲避张尚的枪尖,身体向右旋转,力量打了折扣,只将巨箭击偏,箭头插进了张尚的右肩。

紧接着一排巨箭已到,田乾真全力击打,想护住两人,但巨箭太多,威力太大,不是人力能够抵挡的。他一人保护自己都感到吃力,现在要保护负伤的张尚,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一支巨箭射中了他的左膀,他趴伏在马背之上,险些摔了下来。

玉狮子极有灵性,感觉到田乾真趴伏在它的背上,立即一声嘶鸣,向一侧狂奔,闪电搬的脱离了战场,向昆仑山奔去。

张尚又连续中了三支巨箭,想追田乾真,但已经力不从心,摇晃了几下,栽下马来,肖让和王伦上前将他救起。

燕朝的伏兵,没有了田乾真,立即失去了战斗力。在郭晞和回纥精兵的合击之下,倾刻瓦解,全部溃散,只有少量军队向安守忠靠垅。

侧冀被歼,燕军的士气大落。郭子仪命令李嗣业与回纥兵绕到叛军阵后,前后夹击。李嗣业手持陌刀,一马当先冲向燕军。李归仁正希望唐军全力攻击,使田乾真的埋伏起到最佳效果。

李嗣业十分勇猛,李归仁与他大战在一起,相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唐军的攻势仍然不减,燕军已经抵敌不住了。

李归仁心想,按计划田乾真早就应该出击了,怎么还按兵不动呢?他一边全力阻击,一边派人通知田乾真出击。

探子回来告诉他,伏兵被唐军发现,受到冲击,田元帅被车驽巨箭击中,不知去向。李归仁知道大势已去,准备撤军。安守忠还想继续奋战,敌住李嗣业,向唐军冲击。

李归仁立即鸣金,燕军潮水般退下,安守忠只得放弃李嗣业,向后撤退。燕军撤退到京西的香积寺之北,安守忠还想继续顽抗。

李归仁说道:“赶快收拢军队,退回关内,你的军队断后,上去抵挡一阵。田将军身负重伤,已经不知去向,我去收拢他的军队,准备撤退。”

安守忠振奋精神,再次与唐军的先锋李嗣业战在了一起。两人势均力敌,互不相让。但郭子仪不给燕军喘息的时间,带领主力穷追猛打,战斗从午时打到酉时,燕军死伤惨重。

韩德霖带着残兵败将向李归仁报告:“唐军对埋伏有准备,用重兵阻击,田元帅被巨箭击中后,他的坐骥落荒而逃。埋伏的军队被冲散,早已溃不成军。剩下的只有十之一二,特来投靠李元帅。

李归仁说道:“你们还有三四千人,现在由你带领,暂时归我指挥,田将军回来之后,再由他带领。你们立即向陕郡撤退,主力马上跟进。”韩德霖应了一声,带着林仕勇等人,向陕郡退却。

李归仁招回安守忠,安守忠说道:“田将军那边如何?这仗打得太苦了,看样子长安守不住了。”

“现在败局已定,只能放弃长安了。田将军被巨箭击中,退出战场,生死不知。他一定遇到了麻烦,顾不上他了,我们撤。”李归仁带领主力逃向陕郡。

安守忠断后,布好阵式,军队交替后撤,非常有序。李嗣业知道安守忠能打,不敢贸然冲击。紧跟在后,向前推进。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收复两京睢阳城失守 兼并不成范阳军降唐1

汉家兵将漫城外,胡马逃走殿门开。

异族横行欲进京,唐帅应急免遭害。

唐军从四面八方冲向长安城,其时燕军已经撤退,回纥军高举着弯刀,鼓噪着向城门奔去。眼看就要抢先冲入长安城,郭子仪见势头不对,心想如果让回纥进了长安城,只怕要洗劫一空。当即命令郭晞带兵挡在前面,阻止他们进入。

宇文惠当先冲到城门前,挡住了去路。回纥的军队不敢向前,先锋左杀放马冲了过来。宇文惠陌刀一举,大喝一声:“停下﹗”他带着内功喊出,胜过晴天霹雳。战马大惊,前蹄突然离地,后腿立了起来。左杀差点从马上摔下,勒住马惊魂未定,看了宇文惠一眼,自知不是对手。带转马头,去向登里告状。

郭晞带兵冲了过来,向城门挤去,想阻在回纥军的前面。两军在城边发生冲突,军士挤在一起,闹哄哄的,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正在这时,送来了李俶的命令:“攻击的军队,不管是朝廷的军队还是回纥的军队,一律不准进驻长安城。继续追击叛军,一鼓作气,将其击垮歼灭,迅速拿下安庆绪的巢穴洛阳。”

回纥的将军们想进城劳些好处,纷纷向叶护登里报告,希望进城。登里来到城门前,见但是郭子仪的军队堵在前面,宇文惠手持陌刀,挡在路中间,登里说道:“军队十分疲劳,要到长安城内休整。为何阻拦?”

宇文惠说道:“元帅有令,军队继续追击叛军,不得入城。”登里去了帅帐,对李俶说道:“我军冲锋在前,击溃叛军伤亡惨重,进城休整一下十分必要。”李俶断然拒绝:“叛军溃败,正是歼敌的最好机会,一鼓作气追击敌人,才是上策。机不可失,等歼灭叛军之后再进城。叛军还没有被歼灭,目前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你现在的任务是追击叛军,等消灭叛军,捉到安庆绪之后,再论功行赏。”

登里没有办法,叛军没有消灭,道理上说不过去。只好向洛阳进兵,这样做阻止了回纥的军士进驻长安。按照唐肃宗与叶护登里达成的协议,回纥兵在城内洗劫,他都无法控制。所以他的目的,就是不让回纥兵进城。登里没有理由不追击叛军,虽然不愿意,也只有带领军队向潼关方向追击。避免发生抢劫的场面,使长安城的百姓逃过了一怯。

郭子仪指挥大军紧紧跟在叛军的后面,过潼关都不作任何停留,当晚追到了陕郡,李归仁不敢恋战,与安守忠一起逃走。

第二天,广平王李俶带着卫队进入京师,城中老幼上万人夹道欢呼,流着泪说:“没有想到今天又见到官军。”他们仍然希望唐朝给他们带来幸福。

唐肃宗在凤翔听到捷报,立即上朝,朝堂之上,群臣称贺。唐肃宗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宣布奖励三军。李泌上奏:“现在叛军新败,士气低落,我军宜一鼓作气,全力追剿,趁热打铁,拿下洛阳。”唐肃宗准奏。

郭子仪收复了都城长安后,又夺取了陕郡的粮仓,将太原、河东、潼关、陕郡连成一片。几仗下来,唐军的损失也不小,本想休整一下。突然传来圣旨,要求一鼓作气攻克洛阳。他顾不得补充兵员,指挥疲惫的军士向洛阳进军。

燕朝皇帝安庆绪听说长安已经丢失,田乾真不知去向,李归仁带着残兵败将已经逃向蓟城的史思明。一半主力倾刻间化为乌有。气得不行,在朝堂之上大发脾气。张通儒上奏:“启奏皇上,唐军前来攻城,现在应该商议如何抗击唐军?臣奏请调田承嗣将军来守卫洛阳。”

严庄已经对燕朝不抱希望了,他现在的主要精力不是放在如何抗击唐军上,而是放在怎样脱离燕朝,逃避唐朝的判决。当即上奏:“启奏皇上,远水不解近渴。调田将军已经来不及了,唐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我建议与唐朝讲和,或许还可以有一条生路,不然的话,只有等着城破了。”

安庆绪没有想到严庄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即说道:“卿说的议和只能是投降,朕不同意。”张通儒上奏:“田将军尚有五万军队,如果两军合在一处,可以抵挡唐军,臣奏请撤出洛阳,退到南阳与田将军会合。”

安庆绪象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当即说道:“准奏﹗啊史那将军为前军保护朝廷官员向南阳撤退,孝哲将军断后,阻击追赶的唐军。由通儒统一组织撤退,现在就起程。”

严庄回到家里,脸色十分不好,薛氏上前说道:“看你的脸色,又遇到难题了。”“唉。”严庄叹息一声说道:“岂止是难题呀,燕朝完了。唐军反攻,已经兵临城下。朝廷的将军各存私心,拥兵自重。安庆绪无能,燕军四分五裂无力抵抗,败局已定,大燕昙花一现。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面临灭顶之灾呀。”

薛氏惊慌的说道:“这如何是好?本想出人头地,想不到却成了短命鬼。本来做御史大夫好好的,却要争首席宰相的位置。现在好了,把好好的一个燕朝闹得鸡犬不宁,将帅离心。”严庄说道:“这能怪我吗?只能怪安禄山的命短。这是上天的安排,大唐气数未定。”

薛氏说道:“还有办法挽救吗?”严庄摸了一下山羊胡子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办法救燕朝,要保住我们的性命,还不难。你有没有胆量到唐营走一趟,面见唐朝元帅广平王李俶。”

薛氏说道:“有什么不敢的,只要能保住性命,做任何事我都不怕。”严庄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薛氏,当即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薛氏,对她说道:“你将这封信交到广平王李俶的手上,我们就有救了。”薛氏藏好书信,化装成村妇,与贴身丫环一起,离开了洛阳,向西行去。

唐军来不及休整,乘胜东进,火速攻打叛军的都城洛阳。到了城外,得知叛军已经逃向南阳,郭子仪高兴了,向李俶建议南下追击,将叛军消灭在南阳。李俶批准了郭子仪的方案,唐军紧追安庆绪。

面对紧追不舍的唐军,安庆绪六神无主,孙孝哲跟随在他的左右保护他。严庄请命断后,请求前去迎战唐军。安庆绪不知他的用意,认为他是为国出力,派他和张通儒一起带领两万大军到新店①迎战唐军。

追击的唐军在新店与张通儒严庄的燕军相遇。这里地势险要,燕军依山扎营,居高临下,形势对唐军非常不利。如果燕军严防死守,可以利用有利地形,与唐军周旋一阵。张通儒死心塌地保护燕朝,与严庄计议,部署兵力,依险固守。

注①:唐朝地名,今河南省郏县西。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收复两京睢阳城失守 兼并不成范阳军降唐2

燕军在新店布防,严庄想投降,走进张通儒的帅账,靠近身边:“唐军有十五万之众,我们这区区两万人,无疑是螳臂当车。”张通儒说道:“螳臂挡车也要站在这里,挡不住也要挡。”严庄放低声音:“能不能换一种思路?”张通儒说道:“什么思路?没有别的路可走,就是血流成河,也要挡在这里。”严庄轻笑一声说道:“我正是此意。”放弃与张通儒合作,等待妻子的联络。

薛氏一路颠簸,碰上了唐军,他看到一名穿绯袍的将军,立即上前,拦在将军的马前说道:“我是丞相的夫人,有急事报告广平王李俶,请你带我去。”将军大笑道:“无知村妇,也敢冒充宰相夫人,这样的事竟然让我郭晞碰上了,给我拿下。”两名军士上前,就要动手。

“慢﹗”薛氏大喊一声说道:“郭将军,我是燕朝首席宰相严庄的夫人薛氏,有机密事报告广平王李俶,燕军还在抵抗,如果让我见到广平王李俶,唐朝就省事多了。”郭晞认真看了一回,觉得这女子不同凡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即说道:“我可以带你去见元帅,但如果不实,小心你的性命。”直接带着她进了李俶的帅帐。

见到李俶薛氏递上严庄的信函,对他说道:“草民薛氏,代表燕朝宰相严庄投靠广平王,谋求唐朝的赦免。”李俶心想,争取叛军首脑投降,可以减少军士的伤亡,是瓦解叛军的好办法。看过信后说道:“严庄弃暗投明,愿意反戈一击,报效朝廷,是件好事,本帅十分欣慰。让郭将军安排,你速去与他联系,本帅答应他的条件,只要他配合朝廷的军队捉到安庆绪,本王向父皇上奏,让他到朝廷任职。”

薛氏没有想到唐朝的元帅这样爽快,当即说道:“请元帅派一名将军和我一起去叛军的军营,与严庄联系上,他一定会带兵来降。”

李俶对郭晞说道:“你派一名军官带两个勇士陪薛氏走一趟,与严庄接上头,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阻挡的叛军。”郭晞派宇文惠跟随薛氏。

宇文惠化装成保护薛氏的家丁,跟着薛氏一直到了燕军的军营。守门的军士拦阻不让进。薛氏说道:“你去告诉严庄,那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只顾自己逃命,把老娘摔掉了,我是来跟他算账的。”

听说是严庄的老婆,守门的值班军官不敢怠慢,立即向严庄报告。严庄怕事情败露,亲自到营门迎接。薛氏一路上骂过不停,严庄始终陪着笑脸。

进入严庄的内帐,他将所有的护卫人员都赶出帐外,让薛氏守门。严庄将燕军御的部署画成草图,交给宇文惠说道:“这是新店的防御部署,负责防御的是张通儒,此人顽固不化,我正在说服他,如果明天不能来投降,证明劝降失败,你们发起攻击,我想方设法拖住张通儒。”

张通儒巡察布防时,听卫兵说严庄的老婆来了,出于礼貌便到他的内帐来看看。刚刚走到帐篷前,就看到薛氏站在门外。对她说道:“来到军营,怎么不进帐啊?”

严庄听到张通儒的声音赶紧走到门前说道:“她呀,还在生我的气呢?这不朝廷撤退太急,没有带上她,跑到军营来跟我论理。”张通儒做梦也没有想到严庄已经投靠了唐朝,笑着说道:“大难当头,事情紧急,薛氏就不要计较了。这军营不是你们女人呆的地方,赶快离开吧。一旦唐军攻击,想走也走不脱了。”

严庄说道:“听到了吗?张元帅说的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现在就走,心里不舒服,如果我不死,再次见面后,你再数落我。”

薛氏和宇文惠走了之后,严庄便与张通儒商议:“张元帅,我们燕军现在是四面楚歌,只有投靠唐朝才有出路。如果能够投靠唐朝,说不定还能弄个一官半职。”

张通儒板起面孔,看着严庄说道:“首席宰相大人,当年是你鼓动雄武皇帝造反的,现在又要投降,唐朝会放过你吗?我对燕朝死心塌地,手下的这些军士也是忠心耿耿。我坚决守卫新店,就是死也要唐军陪葬。”

严庄见张通儒如此坚决,不敢再往下说了。兵权掌握在张通儒的手上,他作不得主。好在已经将燕军的部署让宇文惠报告给郭子仪。为了不引起张通儒的怀疑,他仍然呆在在军中,敷衍塞责一番。张通儒怎么也没有想到,严庄已经将他的防御部署透露给了唐军。还在不遗余力的组织燕军对抗唐军。

郭子仪完全了解了燕军的防御计划,对症下药。趁叛军立足未稳,派仆固怀恩带领两万精兵攻击侧翼。张通儒仓促之间全力抵挡,但他的部署完全暴露,抵挡不住唐军的攻击。

郭子仪又派了一万名弓箭手埋伏山下,再令协助作战的回纥军从背后登山偷袭,自己则亲率主力与叛军正面交战。郭晞三千英勇善战的骑兵担任先锋,向敌营冲杀过去。战斗打响之后,唐军的先头部队佯装不敌,向埋伏区且战且退。

燕军倾巢出动,从山上追赶下来,突然杀声如雷,唐军埋伏的弓箭手像神兵一般从天而降,万箭齐发,无数的箭簇像雨点一样射向敌群。燕军阵形大乱,正在后退的郭晞的先头部队,又杀个回马枪。两军夹击。郭子仪催动主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燕军压过来。

张通儒大惊失色,仰天长叹:“完了,燕朝完了。”这时,燕军的背后又传来高呼声:“回纥兵来了,快投降吧!”

燕军前后被围,左右遭打。在唐军和回纥军的夹击之下,被打得一败涂地。张通儒在卫队的保护下,带着残兵败将逃向南阳。严庄去了洛阳,投降李俶。李俶奏报唐肃宗,让他在唐朝为官。唐肃宗准奏,严庄得到了朝廷的认可,暂时呆在李俶奏军中。

燕军在新店再次惨败,安庆绪的手中只有孙孝哲的一个军团,已经没有其他的兵卒了,急匆匆逃到了南阳。田承嗣很礼貌的接待了他们,并建议放弃南阳,向北撤退,过黄河到河北与史思明蔡希德会合,再来抵抗唐军。张通儒、高尚赞成这个计划。两军合在一起,有六万多人,准备北上。放弃南阳,逃往邺郡②。

李归仁退出长安之后,他本就不服安庆绪,遂借机率领他所属的曳落河及六州胡人直接过了黄河,向蓟城的方向逃跑。燕朝的范阳留守史思明一面重兵防备,一面派使者招抚李归仁。李归仁的军队虽然损失了不少,但田乾真的军队都投到了他的门下,总兵力仍有两万人,而且曳落河、六州胡人作战勇猛,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史思明又得一支劲旅,力量不可小视。

注②唐朝地名,今河南省安阳市。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收复两京睢阳城失守 兼并不成范阳军降唐3

洛阳无兵可守,许多燕朝官员都逃跑出城。陈希烈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找到张均,对他说道:“燕朝覆没,我们没有去路,只有化装逃跑,归隐山林。”张均说道:“到那里都是朝廷追捕的逃犯,哪来的安身之地,大丈夫死则死矣,何须藏头缩尾。”两人正在犹豫,唐兵已经进城。两人走投无路,投降了唐朝。

郭子仪在南阳城外与田承嗣相遇,唐军连续冲锋,不能撼动对方的防线。郭晞说道:“敌人强悍,难以取胜,加之军队连续作战,甚是疲劳。建议暂停进攻,回军进驻洛阳。”

回纥兵抢先进城,这些胡人,长期过着游牧生活,从来没有到过这样豪华的地方。进了洛阳,便大肆抢掠,将城内的人财物抢掠一空。

郭子仪刚刚进城就看到了这一幕,找登里论理。登里拿出唐肃宗的协议,微笑着说道:“破城之后,财物女子都归我们,你管得着吗?”

郭子仪无计可施,只好任由回纥兵胡作非为。回纥军士的所作所为,早就引起了洛阳城中百姓的强烈反对。但是回纥兵手里拿着兵器,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如何反抗得了。只好紧闭大门,躲藏起来。

欧阳惠莲想惩戒这些胡作非为的胡人,她故意在市面上走动,那些回纥军士何时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一个低级军官带着一队士兵当众抢夺,要将她带进军营。他手下一名大个子勇士,上前拿她。欧阳惠莲身子一侧让过,右手以掌作刀砍在勇士的脖子上,勇士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死了。

军官一声忽哨,这队士兵立即围了上去,欧阳惠莲奋起反击,几个照面,士兵全趴在地上了,军官见势不妙,转身想逃。欧阳惠莲恨死了这些作恶多端回纥兵,飞起一脚,正中他的太阳穴,只见他双腿一伸死在地上。旁观的百姓都赞扬欧阳惠莲打得好,早有回纥兵将事件报到登里那里。

登里让先锋左杀去捉拿人犯,但是欧阳惠莲早就不见了人影。登里到了郭子仪的帅府,对他说道:“我的一队军士,五十多人,被一个女子全部杀了。我请求副元帅下令,全城搜捕那名女子。”

郭子仪说道:“你这是天方夜谭,一个女子能杀五十多名彪悍的回纥兵,那个相信啊?本帅不准﹗”登里说道:“我们和父皇是有约定的,你为什么不准我们回纥兵搜捕捉拿那名女子及其家人?我们不受你管,我现在就带兵去损人。”郭子仪说道:“你敢,协议也有限度,这里不是你们横行的地方。”双方发生口角,登里一气之下带领回纥兵返回草原。

回纥军撤走了,剩下的唐军虽然还有七八万人,但他们从长安一路攻击过来,遭到燕军的节节抵抗,伤亡很多,而且军队十分疲劳,无力继续追击安庆绪。郭子仪向唐肃宗上奏,请求在洛阳休整一段时间,得到批准。

再说睢阳守卫战,尹子奇久攻不下,本想退兵,但令狐潮不干,他对尹子奇说道:“我们艰难,敌人更加艰难。请元帅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定拿下城池。”

至德二载十月,令狐潮带领燕军大举攻城,这一次他豁出去了,在弓驽的掩护下,他手持陌刀,冲在最前面。燕军鼓噪着涌向城门,唐朝守城的将士们已经衰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睁睁的看着叛军到了城下。

张巡向西遥拜皇帝说道:“睢阳无法保全,微臣活着不能为国家效力,愿死后做厉鬼继续杀敌!”城池陷落之后,张巡、许远、姚訚、南霁云等人被俘,数十人被绑在一个屋子里。张巡起身上茅房大解,部下以为他将要赴刑,都大哭起来。张巡从容告慰说:“各位不须害怕,死生,命也!”

尹子琦对他说道:“我听说您督战时总是咬牙切齿,以至于连牙齿都咬碎了,有这回事么?”张巡骂道:“老夫想将你这个逆贼一口吞下去,只可惜现在没有力气了!”尹子琦大怒,命人用刀撬开他的嘴一看,果然只剩三四颗牙齿了。

尹子琦被张巡的气节打动,想将他释放。对令狐潮说道:“这人牙齿都没有了,已经是个废人了,不如押送洛阳。”令狐潮不愿,他与张巡仇深似海,因此说道:“张巡节操高洁,肯定不会为我所用。而且他深得人心,留着迟早是个祸患。”不等尹子奇发话,命令刽子手持刀一个个地逼迫唐军官兵投降。唐军俘虏,当着张巡的面当然不会屈服。

令狐潮就令刽子手就地砍杀,一时间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轮到南霁云,南霁云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有投降的打算。张巡大喝:“南八!男子汉死则死也,绝对不能投降!”南霁云排行第八,他笑道:“末将本来打算先投降敌人保住一条命,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杀叛军。中丞大人是我的知音,既然您这样说了,霁云岂敢偷生!”于是与姚訚等三十六人同日遇害,遇害时,张巡脸色如常,慷慨赴死,毫无惧意。

太守许远没有立即遭到杀戳,尹子琦打算将他押送至洛阳向安庆绪邀功,行至偃师,安庆绪传来圣旨,要他放弃睢阳,带兵北上,到邺城保驾。尹子奇要许远投降,许远昂首挺胸,毫无屈服之意,尹子奇无计可施,下令将他杀害。

张镐大军进至淮口,睢阳已经城破,对闾丘晓见死不救,贻误军机,十分气愤,立即命令闾丘晓到淮口。

上司的命令不敢不从,闾丘晓心怀鬼胎,想起了当初没有救援宋州,肯定会受到责罚。他不怪自己畏葸不前,反而怪王昌龄进言。如今唐朝收复了两京,叛军已经没落。但后悔已经晚矣。为了表明态度,他立即杀了王昌龄,然后来到淮口晋见张镐。

张镐坐在帅案上,闾丘上前参见,跪在地上说道:“濠州刺史闾丘参见元帅。”张镐让他继续跪着,大声问道:“本帅命令你救援睢阳为何不去?”

闾丘晓答道:“当时情况不明,叛军势大,我军若脱离城池,有可能被叛军伏击,而且叛军要是袭取濠州,城内无兵可守,将拱手让给叛军,江淮的防线就彻底垮了。”张镐大怒:“一派胡言,本帅带兵在此,江淮防线有何危险?违抗上级命令,见死不救,重打一百军棍。”

一百军棍的重击,任何人都不可能活着,闾丘晓知道要是执行,他当场就会被打死。闾丘晓大惊失色,伏地说道:“都是王昌龄的蛊惑,下官上了他的当。请丞相网开一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收复两京睢阳城失守 兼并不成范阳军降唐4

提到王昌龄,张镐脸色有所好转。用缓和的口气说道:“王昌龄,听说他的诗写得很好,但很不得志,一直只是一个小官,他人在那里,本帅想见见。”闾丘晓说道:“下官恨死他了,已经将他正法。”张镐听到这话,勃然大怒:“不尊军令,还胡乱杀人,岂能容你。押下去,重打一百军棍,必须打实。”

闾丘晓不想死,伏在地上哀求道“大人开恩哪,我家有老母在堂,幼子尚未成人,大人先记下这一百军棍,等我送走老母,扶养儿女长大后再到元帅面前领死。”

张镐冷笑道:“王昌龄也有母子,谁来养活他?”不知张镐与王昌龄有何关联,但这个举动,明的是惩戒闾丘晓见死不救之罪,实则是为王昌龄报仇,有公报私仇之嫌。

其时郭子仪已经在新店击溃了张通儒的燕军,安庆绪退到了南阳,唐军早就收复了洛阳。尹子奇、令狐潮接到安庆绪的圣旨,放弃睢阳向北撤退。张镐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复了宋州。

南阳的燕军,几经商议之后,并没有按照安庆绪旨意去收复洛阳,而是在南阳休整。主力在田承嗣的手上,他本不愿听安庆绪的,但如果投降唐朝又怕得不到好结果,一时之间十分犹豫。

他对毕思琛说道:“长安、洛阳都丢失了,燕朝只是昙花一现,我们何去何从啊?”毕思琛说道:“元帅有五万军队,如果与唐军战斗,凶多吉少。如果投降唐朝,得不到重用。如果与安庆绪合兵一处,再与史思明、蔡希德联合,还可以与唐军对峙一阵。等双方都拼得精疲力竭的时候,再寻出路,就有本钱了。”

“高见,天塌下来,让高个子顶着。我们保护安庆绪向邺城退却。”田承嗣立即发出命令,撤向黄河以北。他手下的主力都是河北本地人,听说回到北方,都很高兴,撤退十分迅速。

田承嗣、尹子奇和李庭望都向北撤军,河南地面都空出来了。郭子仪上奏,回军收复河东,与李光弼连成一片,进攻范阳。唐肃宗批准了郭子仪的奏折,指示他将河南交给张镐。接到圣旨,郭子仪准备离开洛阳。

张镐来到帅府,对郭子仪说道:“河南受叛军的影响极深,百姓都尊安禄山,元帅带走攻克洛阳的主力军队,请将安西、北庭行营兵马使、虢国公李嗣业、陕西节度使来瑱留下来,巩固河南政权。进而从济州过黄河攻击叛军的后方,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张镐与河南都知兵马使、嗣吴王李祗一起,回军收复河南大部分郡县。百姓又回到了唐朝,原来跟随安禄山的人,又回到了朝廷,唐朝平叛的形势一片大好。

安庆绪逃到邺城,虽然有六万人,但都在田承嗣的手上,他的亲兵只有五千兵马。严庄不知去向,他任命高尚、阿史那承庆为宰相,这时如果郭子仪乘胜追击,李光弼在黄河北岸拦截,安庆绪将无处可逃。

但由于郭子仪与回纥的叶护太子发生冲突,回纥兵撤回本国,郭子仪不敢轻举妄动,带兵回头巩固收复的地盘,白白错失良机。

蔡希德首先向邺城进发,他手下三万精锐骑兵英勇善战,李光弼不敢拦截,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经过他的防区,从云中驰援邺城。

蔡希德的到来,安庆绪十分高兴,他亲自到城外迎接。不久尹子奇也到了邺城,安庆绪的守军扩展到十万,田承嗣还运来了充足有粮草,稳固了邺城的防御。

唐军忙着庆贺,巩固地盘,等到想攻击安庆绪的时候,叛军已经收缩合兵一处,已经没有能力击垮对方了。

唐肃宗搬进了长安皇宫,以前的不愉快的心情一扫而空。他对张淑妃说道:“一年多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收复两京,对朕来说,已经取得了辉煌的成果。朕可以以一个成功者的姿态,将上皇天帝迎回皇宫。接下来的事是要消灭叛军,彻底平静叛乱。”

张淑妃说道:“皇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终于扭转了平叛的局势。现在朝中的大臣们,武将个个喜笑颜开,压在心头两年多的阴霾,已经散去了。文臣们扬眉吐气,对前一段撤换丞相的所产生的不安心情,终于得到了安静。”

唐肃宗说道:“爱妃也功不可没,这一年多来,你处处替朕着想。贵为皇妃,却要做下人的事,朕有时都过意不去。你就象隋文帝杨坚的独孤皇后一样,是朕的贤内助。”

张淑妃说道:“危难之中,臣妾责无旁贷。主要是皇上圣明,义无反顾的拉起了平叛的大旗,现在总算成功了。臣妾吃点苦,又算得什么呢?那都是臣妾该做的事情。”

唐肃宗说道:“朕从马嵬驿与太上皇分道扬镳的时候,多亏了倓儿,要是不与他哥哥争权多好啊,朕现在很想他。他有能力,但争权朕不能容忍。也多亏了你和辅国及时提醒,要不然他们兄弟俩,就会为了抢夺太子的位置,打得你死我活。朝廷的大臣也会分为两派,内部就斗得不可开交,那来的心思去平叛啊?”

张淑妃说道“建宁王李倓精明过了头,已经掌管禁军了,还想要他不该要的东西,他想学太宗皇帝,可与太宗皇帝相比,他比得上吗?臣妾是不想看到玄武门的故事重演,才向皇上建言。臣妾知道皇上内心痛苦,除掉他是不得已。虎毒不食子,臣妾的内心也万分痛苦。但是为了国家社稷,又不得不做出痛苦的决定。皇上不同于凡人,该承受的就要面对。”

唐肃宗说道:“因此,朕现在想册封皇后和太子。因为太上皇当时没有立皇后,朕登基的时候也不便册立皇后,实际上淑妃等于皇后。朕现在要为你正名分,册封为皇后。俶儿担任平叛大元帅,收复两京,功不可没,朕要册封他为太子。”

张淑妃立即跪下:“臣妾谢皇上恩典。”唐肃宗上前将她扶起来说道:“爱卿快快请起,此事让三省议定之后,即行颁旨。”

张淑妃站起来说道:“太上皇在剑南,身边还有大臣,请他回到京城来。一方面尽了孝心,另一方面还能减少朝廷的费用,集中精力平叛。”

“皇后的建议很好,朕准备让韦见素和房琯到剑南迎接上皇天帝,他们是上皇天帝的老人,上皇天帝一定高兴。上皇天帝回京后,朕请他参加皇后的册封仪式。”唐肃宗说过之后离开了内宫。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收复两京睢阳城失守 兼并不成范阳军降唐5

定王李侗一阵小跑,进了内宫,哺养他的宫女跟在后面说道:“慢些跑,慢些跑,别摔倒了。”张淑妃上前一把抱起三岁多的儿子,对他说道:“你父皇上朝去了,什么时候你能为你父皇分忧啊?快些长大,我盼望着呢。”

李辅国进来了,笑着说道:“定王快快长大,不但娘娘盼望,大家伙儿都盼望着哪。”张淑妃斜了李辅国一眼说道:“李公公现在是忙人了,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啦?”

李辅国说道:“早就想和淑妃说说心里话,只是宫内的事情太多,太杂,忙不过来。高力士侍候太上皇的时候,担任骠骑大将军,我这两年侍候皇上,也做了不少事,至今没有兼职。现在收复了两京,娘娘马上就要做皇后了,我这公公也应该担任一两个官职吧。”

张淑妃说道:“全权管理后宫,你还不满意呀,而且在皇上面前没少进言。你看不惯韦见素、裴冕两人,就在皇上面前说他们的坏话。三月,朝廷就罢免了韦见素、裴冕的宰相职务,任命苗晋卿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崔圆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都是你的功劳,应该满足了。”

李辅国说道:“他们二人是太上皇的丞相,怎么能够继续当皇上的丞相呢?撤换他们,是皇上的主意。”张淑妃说道:“你当我不知道啊,当时你对皇上说,平叛不利,武将们出力打仗,宰相无所事事,如果更换新人,就会有进展。其实是韦见素和裴冕对政事管理甚严,你没办法插手,便想搬掉他们二人。”

李辅国说道:“成功的杀掉建宁王李倓,我也出了不少力,为娘娘去掉了一个心腹之患,我也是效了犬马之劳的。后面的时间长着,娘娘如果用得着我,我还是与从前一样。皇上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再有二十年的时间,定王也该长大成人了。”

张淑妃一笑,对李辅国说道:“李倓管理后宫的护卫,去掉他所有的权力都交到了你的手上,还不满足啊。你对政事这样热心,我就在皇上面前举荐你。不过你要记住保护定王,你是想参政呢,还是参与军事决策?”李辅国说道:“现在打仗,皇上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军事上,我就参与军事决策吧。”

“让你兼任元帅府司马,负责军事事务如何?”“谢娘娘千岁,你我两人联手,同心协力,一定能办成大事。”

张淑妃说道:“首席太监,负责内宫的事务,我们本就是联在一起的。定王现在虽然很小,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如果忘记了,本宫也会提醒你的。”

唐玄宗在剑南,听到收复两京的消息,十分高兴。对他新任命的丞相李麟说道:“我们在剑南已经一年多了,该回长安了。”

李麟说道:“皇上在剑南并没有闲着,为平叛呕心沥血。”唐玄宗说道:“你也有功,到长安后,朕向肃宗推荐,继续担任丞相。”李麟立即跪下:“谢皇上恩典。”唐玄宗转身对高力士说道:“力士赶快做准备,朕要回京了。”

高力士说道:“皇上,我们离开长安一年多了,现在回去,会不会影响肃宗皇帝啊?”“唉。”唐玄宗叹息一声,杵着拐棍走出屋外,向北方眺望。官道上尘土飞扬,韦见素领一队人马出现在眼前。

他立即下马跪在地上:“太子太师韦见素磕见上皇天帝,奉皇上之命,迎接上皇天帝回京。”

唐玄宗老泪纵横,高兴的说道:“爱卿请起,力士准备行装,明天出发。”

高力士说道:“行装早就准备好了,皇上放心不会误事。”他走到韦见素的身前说道:“韦丞相不在京城为新皇帝出谋划策,怎么来做这迎接圣上的差事?这种礼仪上的事,后宫来人迎接就行了。”

韦见素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宰相早就换人了,我是太子太师,不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新皇上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将首任的三个宰相都撤换了。”

唐玄宗说道:“好,敢换人才有作为,象朕当年的作风。朕已经老了,进了京城之后,静心休养。唉,贵妃在就好了,有她在朕的身边,朕就不觉得老。”提起杨贵妃,一帮人都不敢吱声,都怕招惹是非。高力士上前扶着唐玄宗,进了房间。

这段时间,唐肃宗忙于重建皇宫,和迎接上皇天帝回长安,白白放弃了歼敌良机。安庆绪得到蔡希德、田承嗣、崔乾佑等人援助,在邺城建立了新的防御体系。与唐朝又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投靠安禄山的唐朝官员不在少数,攻克洛阳之后,这些人都投降了唐朝。怎样处置这些人,朝廷有两种意见,苗晋卿主张从轻发落,对御史大夫李岘说道:“许多有能力的朝廷旧臣,投降了叛军,当时他们确有难处,御史台要酌情处理。”李岘说道:“我赞成丞相这样的观点,不能一下子将人赶上绝路。”

苗晋卿向唐肃宗上奏,推荐御史大夫李岘及兵部侍郎吕諲负责审理投降叛军的官员。唐肃宗要约束朝廷的官员,要求从严处理叛臣,准奏的同时又诏令御史中丞崔器、刑部侍郎韩择木、大理寺卿严向为三司使,具体进行审讯,要求严肃追究叛臣的罪责。

崔器为人尖刻,阴忍寡恩,而且兴灾乐祸,对投靠安禄山的原朝中大臣,深恶痛绝。他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那些投降叛军的人,都对大唐不忠,犯了叛国大罪。臣请奏:只要是投降叛军的朝廷官员,一个都不能饶恕,包括张均、陈希烈、达奚珣等人在内,他们得到安禄山的赏识,在叛军内担任宰相之职,为安禄山出谋划策,应该统统处死。”

李岘立即上奏:“启奏皇上,投降的叛军朝廷官员,都事出有因,如果他们愿意回归朝廷,为社稷出力,应该宽大处理。”唐肃宗说道:“朝廷的大臣,不为朝廷分忧也就罢了,还要投降叛军,犯了叛国罪。但是现在叛军未灭,为了孤立叛军,让更多的人迷途知返。对那些协从的人员,从轻处理也是为了早日平定叛乱。你们几人共同审理,认真议定,意见统一之后上奏折。此事十分重要,处理得好,便能釜底抽薪,朕要亲自过问这件事。”

按照唐肃宗的旨意,李岘与三司使一起讨论处理叛降人员的奏折,他主张只惩治首恶,不愿打击面太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收复两京睢阳城失守 兼并不成范阳军降唐6

中书省讨论对投降叛臣的量刑,李岘说道:“法有首有从,情有重有轻,若一切论死,非陛下与天下惟新意。且羯胡乱常,谁不凌污,衣冠奔亡,各顾其生,可尽责邪?陛下之新戚勋旧子若孙,一日皆血铁砧,尚为仁恕哉?《书》称‘歼厥渠魁,胁从罔治’。况河北残孽劫服官吏,其人尚多,今不开自新之路而尽诛之,是坚叛者心,使为贼致死。困兽犹斗,况数万人乎?”

吕諲说道:“御史大夫过于迂腐,大臣背叛唐朝就得领死,我支持崔器,维持原判。崔器写好奏折,马上上奏。”

唐肃宗接到吕諲的奏折,看到张均在惩治的名单之首,他对张均非常看重,还想用他。对吕諲说道:“张均原是太子府的官员,为人正直,对朕有旧恩,他投靠安禄山完全是被杨国忠逼的,此人才华出众,留下来有益于社稷。”

吕諲说道:“启奏皇上,张均乃叛党的中书令,是首恶之人,不能免死。”

唐肃宗说道:“朕说过,张均曾经对朕献过很好的计策,此人必须赦免。”

吕諲的意思是要张均立刻就死,现在皇帝的态度坚决,他不能违拗,但决不能将其留在京城,那样对他的晋升威胁太大。

当即上奏说道:“启奏皇上,张均论罪当殊,但皇上体谅,特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必须执行,臣奏请张均流放合浦郡。”唐肃宗一想,这样也好,让他吃些苦头之后,再调他进京。立即准奏。

张均很想再见唐肃宗一面,但这是不可能的,朝中的大臣都不愿有才能的人去见皇帝,那样会影响自己的前程。

他在衙役的押送下,向流放的地方行走,临行时赋诗一首,表达心境。

瘴江西去火为山,炎徼南穷鬼作关。

从此更投人境外,生涯应在有无间。

腊月,唐肃宗任命崔圆为中书令,苗晋卿为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麟为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陈希烈特赐死,达奚珣等人伏诛,而罪魁祸首严庄不但免死,还在朝中担任司农卿,使人不可理解。

乾元元年③正月,上皇天帝御宣政殿,授皇帝传国、受命宝符,册号曰光天文武大圣孝感皇帝。

三月,徙封李俶为成王,四月立为皇太子,同时册立张淑妃为皇后。

李俶为作为唐肃宗的长子,一直担任元帅之职,军功不可磨灭,立为太子很自然。但张淑妃不这样想,她以为作了皇后,他的儿子就应该是太子。但是因为年龄太小,不能与李俶竞争。因此就开始运作,希望唐肃宗能和唐玄宗一样活过七十岁。

唐朝皇宫迁回长安,紧锣密鼓的恢复政权,三省六部九寺的建制都要到位,各个衙门都需要人手,在任命官员的过程中,皇后和李辅国插手其中,抓紧培育自己的势力。

在此期间,燕朝也在开始整顿。张通儒向安庆绪建议:“现在邺城虽然有八万军士,但弹丸之地,难有作为。

必须将范阳的主力合并进来,统一调度,还可与唐朝一争高下的能力。”

安庆绪立即下诏,招史思明到邺城来商讨军国大事。史思明现在手中有兵十万,稳坐蓟城,怎会听安庆绪的摆布,断然的拒绝。理由很简单,说守卫范阳的责任重大,不敢辜负先帝的重托。

高尚向安庆绪上奏:“启奏皇上,史思明不来邺城,抗旨不尊,是在闹独立,此风不可涨,应当采取断然措施。”啊史那承庆说道:“史思明的兵力已经强过朝廷,应该安抚。”

安庆绪派了阿史那承庆、安守忠、李立节三人,带了五千骑兵赶到范阳,以征兵为名,实则是察看情况,准备偷袭。

史思明见到几人带兵同时前来蓟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便在营帐之外设好埋伏,然后自己率领几万士兵迎接安庆绪派来的使者。

见到阿史那承庆和安守忠后,立即下马行礼,握手叙旧,十分亲切。殷勤的对啊史那承庆说道:“啊史兄来蓟城,代表皇上看望官兵,兄弟一定有好好接待,我用最好的酒,来招待你们,一醉方休。”。

阿史那承庆、安守忠见到这阵式,知道史思明有所防备,不好下手。但也心存戒备,不肯进城。

史思明说道:“三位是皇上的使者,到范阳视察,怎能不入城呢?想我史思明跟随雄武皇帝,出生入死,保护好燕朝的根基。你们不入城,是不是皇上对我史思明有所猜疑?”

啊史那承庆与史思明的交情很深,不愿撕破脸皮,向安守忠和李立节两人点点头,执着史思明的手,随其进了蓟城。

史思明喜笑颜开,一路之上,谈笑风生,将他们领进会客厅,命令奏乐设宴,盛情款待。酒酣耳热之际,三人早就忘记了提防。史思明借机离开啊史那承庆的控制,掷出一只酒杯,发出动手的信号。

埋伏的士兵一拥而入,将三人一一拿下,同时截住几人带来的队伍,大部分编入史思明的系列,少数不愿当兵的,给了些钱财,让其回家去了。

史思明捉拿了安庆绪派来的人,等于是公开与安庆绪作对,他想独立,但担心受到唐朝和安庆绪两方面的攻击。

耿仁智对他说道:“主公现在两面受敌,不如投靠唐朝,只要能保留主公的职位和军队建制、地盘不动,投降唐朝就是出路。”

史思明的心腹爱将信都太守乌承恩也说道:“主公带着官职和部下投靠唐朝,河北还是主公的。如果独立,必定遭受唐朝的强攻,河北一道,怎能敌过唐朝?下官愿为主公去一趟长安。”

史思明心有狐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对耿仁智说道:“你代我向唐朝写归降书,条件是保留地盘和军队建制。”

归降书写得相当诚恳,详细说明了他管辖范围内的十三个郡以及八万兵力的情况,着重强调愿意率部投归唐朝。

乌承恩代他将归降书送进京城,唐肃宗得到报告后十分高兴,亲自接见了乌承恩。立即封史思明为归义王,仍然兼任范阳节度使,他的几个儿子都被授予显赫官位。

史思明没想到唐朝对他如此重视,受了册封之后,马上斩了安守忠和李立节两人,以表明自己对朝廷的诚意。但是阿史那承庆与史思明从前就颇有交情,留在军中。

史思明封了王,成了唐朝的一品,而且保持了他原来的军队,史思明的目的达到了。他真心归唐,因此在河北地区,宣传朝廷宗旨,有好几个州因此又相继归降,只有相州还属于安庆绪的管辖。

注③:唐朝年号,公元758年。

第一百五十章 策反败露史思明行诈 撤换宰相李辅国参政1

铁骢金刀引长弓,沙场征战尽亲躬。

横枪立马守孤城,伏腊风华百战功。

胡天烽火承优待,变节反复得殊荣。

愁云惨淡掩面羞,窃比时局内心怂。

李光弼站在太原城楼上,回想两年来的苦战,心潮澎湃。想到自己为唐朝出生入死,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将军,史思明的一纸降书,竟然被皇帝封了郡王,内心之中难免有些怨气。王承业心中有事,走到他的身边说道:“叛军罪魁祸首之一的史思明,寸功未立,只是向朝廷投降,竟然封王。前线将军都不服气,元帅战功显赫,却得不到封赏,太不公平了。”

李光弼本就懊恼,王承业一鼓动,他的心里更加不平衡。对他说道:“我从灵武出兵,一路打到太原,拼战强敌,生死不顾。潼关兵败,朝廷迁徙,社稷摇摇欲坠。我们不为所动,对朝廷忠心耿耿,一起坚守孤城太原。出生入死,将生死置于度外,在最危险的紧要关头,守住了城池,保住了朝廷的根基。史思明是什么东西,叛军的巨头,见不能与趄廷对抗,便投降朝廷。竟然封王,朝廷的这种做法,不是在鼓励造反吗?”

王承业一直在太原奋战,虽然没有建树,但两年多来,一直在苦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但没有升迁,反而得不到认可。虽然说太原尹与太原留守是平级的,但战时以军事为主,他始终处在从属的位置,内心也不舒服。对李光弼说道:“那胡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投降朝廷还要封王。而且还保留他的军队建制,他的叛军还归他指挥,随时都可能反叛朝廷。将军何不向朝廷上奏折?上奏皇上,将他调离蓟城,不能让那胡羯太顺当了。”

李光弼对史思明十分讨厌,当即书写奏折,用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李麟拿着李光弼向朝廷上奏的奏折,对苗晋卿说道:“李光弼上奏朝廷,说史思明保留军队建制,心怀叵测,随时可能与朝廷作对,奏请皇上,将他调离蓟城,到京城任职。”

苗晋卿说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用得着李光弼上奏折。皇上当然知道史思明的心思,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手里有十万精兵,如果倒向安庆绪,朝廷的剿匪进程就要艰难得多。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安庆绪,等消灭了安庆绪之后,再来对付他,就好办多了。”

李麟说道:“我赞成你的看法,他不会离开他的军队,如果那样做,说明朝廷对史思明不信任,他不会答应。强行调动,他可能又会反叛。在这非常时期,还是先稳住他好,等到消灭安庆绪之后,再行统一调动,才是上策。”

崔圆说道:“史思明离开安庆绪,朝廷就有了主动权,李光弼只看到眼前的情况,他的建议不能采纳。但是史思明已经投靠朝廷,就要受皇上节制。总得想些办法改变一下范阳军镇的状况,不能永远让他随心所欲。”

李麟说道:“朝廷对史思明进行安抚,但也不能任由他发展自己的势力。可以适当的作些调整,不动范阳军队的建制,在官员的安排上,可安插一些朝廷信得过的人。乌承恩这次代表史思明与朝廷谈判,真心投靠朝廷,功劳不小。他又是史思明的心腹,朝廷任命他为蓟城节度副使,史思明没有理由反对。”

崔圆说道:“这方法好,史思明将范阳军镇搞成铁板一块,朝廷就向里面钉钉子。有了裂隙,就好动手。如果朝廷派人去,他有防备,用他的人是最好办法。”“我们三人意见一致,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我代表中书省上奏皇上。”苗晋卿拿过李光弼的奏折,起草奏折。

唐肃宗拿到李光弼的奏折,看了又看,苗晋卿:“启奏皇上,史思明有十几万军队,现在投靠朝廷对平叛有利。他现在虽然表面上投降朝廷,但条件是保留建制,他心里明白,离开他的军队,他就不能与皇上讲条件。李光弼的方法太急,弄得不好,又要逼反他。三省在一起对李光弼的奏折进行了认真的审议,一致认为:目前的情况下,要稳住蓟城的兵将,不调动史思明,不动他的建制,以安其心。任命乌承恩为范阳节度副使,代表朝廷暗中联络忠于皇上的将领,逐渐瓦解史思明的叛军。”

唐肃宗又拿起中书省代表三省上的奏折,内心之中恨不得立即去掉史思明的军权。不自觉的又拿起了李光弼的奏折观看,李麟上奏:“启奏皇上,李光弼只看到表面,看不准实质。现在蓟城的军队还在史思明的手中,朝廷行动过急,会激起他再次反叛,只能缓慢图之。”

唐肃宗说道:“安庆绪在邺城,仍然与朝廷为敌,叛军不除,社稷不稳。朕的确想调史思明进京,安排他做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难道不来吗?”崔圆立即上奏:“皇上三思,史思明投靠朝廷的前提,就是保留他对其军队的绝对领导权。如果去掉这个前提,他不会答应。他的内心十分清楚,离开他的军队,一文钱都不值。因此只能以安抚为主,让他相信朝廷。先在范阳军中钉上钉子,再逐渐瓦解,一步步来。”

唐肃宗认真想了一回,对三人说道:“光弼的办法是太急了一些,三省的奏折合乎实际。但是这个乌承恩是史思明的死党,他要是倒向史思明一边,朝廷就十分不利。这个人怎么样,能担当得起吗?”

李麟说道:“乌承恩是来向朝廷谈判的史思明的全权代表,史思明投靠朝廷就是他促成的。据臣的观察,他是真心投靠朝廷。他对史思明虽然服从,但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现在深得史思明的信任,启用他就能瞒过史思明。如果派人去,就会引起史思明的注意,不便行事。”

唐肃宗批准了宰相的奏折,任命乌承恩为范阳节度副使。派李思敬到了蓟城宣读圣旨,史思明内心存有疑惑,但已经投靠唐朝,还是热情的接待了李思敬。乌承恩接到圣旨,内心暗喜,表面不动声色。

史思明对乌承恩被任命为副节度使感到意外,将他招到帅府,要试探他一下。乌承恩进门就向史思明行大礼:“感谢元帅栽培,承恩感激涕零。”史思明本来心存疑虑,板起脸对他说道:“你这次去长安功劳很大啊,朝廷升你为节度副史,离节度使只有一步之遥了。”

第一百五十章 策反败露史思明行诈 撤换宰相李辅国参政2

当上范阳节度副使,乌承恩沾沾自喜,听到史思明话中有话,内心发怵,一下子跪在地上说道:“这都是元帅的栽培啊,一定是元帅向朝廷上奏的,乌承恩深感大恩”起身站在史思明的身边,恭恭敬敬。史思明说道:“本帅并没有上奏,是皇上直接任命的。我没有为你的升迁出力,用不着这样感谢我。”

乌承恩吓出一身冷汗,在蓟城如果史思明对他产生了怀疑,说明离死已经不远了。他再一次跪在史思明的面前,流着泪说道:“请主公向朝廷上奏,免去下官节度副使的职务,承恩还是愿做信都太守。”

“好了,起来吧。皇上对我不放心,千方百计的想削弱我的实力。现在安庆绪是他的主要对手,他想拉拢本帅,又不愿看到本帅强大。任命你为节度副使,目的是拉拢你,想利用你为他服务。”史思明不冷不热的说道。

乌承恩如遇大赦,站起来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道:“主公明察秋毫,李亨的这点小算盘,怎能逃过主公的法眼?下官到长安与唐朝的宰相谈判,提出的首要前提,就是不动范阳兵的建制,朝廷不派官员来蓟城。李亨的样做,是要引起主公对下官的怀疑,用这种办法来离间我们。我不做节度副使,仍然做信都太守,永远是主公的马前卒。”

史思明从帅位上站起来说道:“朝廷的圣旨都下了,你想抗旨不尊吗?你既然知道了朝廷的用心,就要当心,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安心的做你的节度副使去吧,好自为之。”

李光弼接到朝廷的回复,要他不要性急,先稳住史思明,等消灭了安庆绪之后,再集中精力对付他。并要他选择时机,暗地里拉拢乌承恩,秘密与他联系,让他在蓟城观察史思明的动静。

他立即行动,派郝庭玉化装进蓟城联络乌承恩。郝庭玉商人打扮,找到副节度使的住宅。乌承恩不好拒绝,在厅堂接见他。对他说道:“我不做生意,你来我的府上,赚不到钱。”

郝庭玉说道:“我是做大生意的,专门针对副节度使的,特地来与你合作,有一笔钱等着我们去赚。只是甚为机密,这里不好明说。”乌承恩听说有钱赚,不免动心,立即带他到书房。对他说道:“是什么样的赚钱方法,先生可以说了。”

郝庭玉说道:“副节度使好自在啊,却不知灾祸就要来临。”乌承恩说道:“我现在好好的,那来的灾祸。你到底是什么人?”

郝庭玉说道:“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李光弼将军手下的裨将郝庭玉,是专门来拯救你的。你现在已经为史思明所疑,离死不远矣。皇上的这种作法,就是要离间你和史思明的关系,并且对我下了秘旨,如果你能寻找史思明军中的矛盾,颠覆史思明后,皇上就任命你为范阳节度使,主管河北的军政事务。”

乌承恩一下子惊呆了,对郝庭玉说道:“我忠心为了朝廷,说动史元帅投靠朝廷,朝廷为什么要来害我?”郝庭玉说道:“你应该知道皇上的用心,史思明自立为王,对朝廷始终是一大害。皇上要你联络忠于皇上的仁人志士和将军战将,分离范阳军心,使史思明不敢轻举妄动。你现在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等待史思明罗织罪名,将你杀掉。另一条是站到朝廷一边,分化范阳军队,掌管范阳军镇。何去何从,全在于你。”拿出李光弼的书信,递给乌承恩。

乌承恩看过李光弼的信,内心十分的不平静。李光弼说的不错,史思明已经对他产生怀疑,他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朝廷的承诺,将他的**调动出来了,他当然想担任范阳节度使。立即跟李光弼回了一封信,表示感谢愿意为朝廷服务。

郝庭玉带回了乌承恩的回信,李光弼看后大喜,指示他用心观察史思明和蓟城军队的活动,只要有不轨的行为,马上报告,争取朝廷的更大支持。

史思明得到唐朝的重用,心中当然高兴,但他知道,唐肃宗之所以这样重视他,是因为他手下的十万人马。离开了他的十万军队,他一文钱都不值。

因此一方面表示对朝廷忠心耿耿,另一方面加强训练,添加武器,扩充军事实力。就是将来与朝廷抗争,也有本钱。

这些活动当然瞒不过,已经当上蓟城节度副使的乌承恩,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却从另一个方面想,将其说成是图谋不轨。当作情报,暗地里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李光弼。

李光弼判断史思明是假投降,他对朝廷的忠心都是假装的。直接向唐肃宗上奏:“史思明不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外示顺命,内实通贼。如果让其坐大,必会反叛。请赐予铁卷、圣旨,任命乌承恩为蓟城节度使,组织策反。”。

这个奏折引起了唐肃宗警觉,他当然知道养虎为患。但史思明手握重兵,一且逼反了他,灾难更大。就在此时,张镐的密奏到了,李辅国拿着奏折念首:“启奏皇上,史思明投靠朝廷有诈,不可轻信。如果在关键时刻,他反戈一击,对朝廷的为害就更大了。臣奏请皇上,不要接受史思明的伪降。”

唐肃宗对史思明非常不放心,看了奏折后久久没有发言。李辅国对唐肃宗说道:“皇上要提防史思明,可以利用乌承恩,分化史思明的部下,只要蓟城军内部分裂,朝廷就能插手其中。”

唐肃宗思之再三,终于下了决心,对李辅国说道:“你传朕的旨意,让中书省拟旨,任命乌承恩为蓟城节度使兼幽州刺史,由李光弼密传圣旨,并全权负责范阳军的‘策反’事宜。”苗晋卿上奏:“又任命一个节度使,如果被史思明发现了,他又会反叛。此事要慎重,臣上奏暂缓下旨,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唐肃宗说道:“只在暗中行事,秘密赐给他一些空白的免死铁券和任命军官的圣旨。让他加紧在军中活动,拉拢朝廷忠诚的将军。此事甚是机密,不必声张。”皇帝已经决定,宰相只能执行,苗晋卿拟好了圣旨。

李光弼接到朝廷的密旨,立即让郝庭玉到乌承恩的住宅接洽。郝庭玉向他宣读了唐肃宗的秘旨。拿着空白的免死铁券和任命军官的圣旨,对他说道:“有了这些东西,你就能对史思明手下的将领封官许愿,办起事来容易多了。节度使带上它们,找那些对史思明不满的人,投其所好。皇上已经恩准,事成之日,对你还有封赏。”

第一百五十章 策反败露史思明行诈 撤换宰相李辅国参政3

乌承恩本来没有胆子与史思明作对,但是节度使的诱惑太大。拿着皇上的圣旨,激动万分,有些不知所措。郝庭玉:“乌将军已经是河北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了,但是史思明还在位,不把他搞掉,你的节度使就不能正名。”

权力使人利令智昏,乌承恩忘记了一切。当即说道:“感谢皇上的信任,感谢大人的提携,乌承恩全力以赴,伺机杀掉这个居心叵测的反贼。”郝庭玉说道:“我来的时候,李光弼元帅非常担心,一再嘱托:乌将军行事一定要隐蔽,千万不要让叛贼有所察觉。能杀掉史思明,范阳节度使就是你的。如果被史思明发现了,你就得死,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一定懂得。”

乌承恩说道:“请郝将军转告李元帅上奏皇上,我乌承恩对皇上忠心耿耿,愿以此身为皇上效命。”

乾元元年即公元758年年初,乌承恩以节度副使身份,在蓟城军中频繁活动,他在史思明军中,和一些他认为对唐朝忠心耿耿的将军秘密联系。进行试探,对他们封官许愿,但是效果并不好。审时度势,他不敢行动,迟迟没有向李光弼报告情况。

李光弼的心情甚急,催促他赶快行事,否则就会夜长梦多。在利益的驱使下,乌承恩开始活动,到了五月,见十分平稳,没有引起史思明的猜疑。步调越来越快,他多次打扮成妇人,夜间去许多将领的家里进行“策反”。没想到这些蕃将出身的将领对史思明很忠心,转头向史思明告发。由于没有实证,史思明没有马上下手,他佯装不知。

为了拿到确凿的证据,史思明招见阿史那承庆,对他说道:“乌承恩不是东西,我将他当作心腹,他却在暗地里拆我的台。”啊史那承庆说道:“我有耳闻,把他抓起来不就完事了。这事你不好出面,我来替你办。”

史思明对啊史那承庆十分信任,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腰部说道:“不行啊,他是朝廷任命的节度副使,没有证据不能动他。无缘无故的杀了节度副使,向朝廷不好交差。不明不白的杀了一贯忠于我的将军,那些不明真相的将军就会感到恐惧。必须拿到证据,才好下手。”

“要证据还不容易,这事交给我,一定拿到确凿证据。”啊史那承庆一拍胸膛,挺直的说道。史思明执着他的手说道:“这事就交给兄弟了,现在是多事之秋,兄弟一定要多动一些脑筋,拿到铁的证据。”

乌承恩的活动,开始很小心,过了一段时间,没有人跟踪,他以为史思明不知道,大胆运作。

啊史那承庆独自一人在酒店里喝酒,被乌承恩看到,他主动上前接触:“将军一人喝酒,何不找个伴?”啊史那承庆眯着醉眼,手一伸指着座位说道:“你也想喝酒,请﹗”回头一仰脖子,将一杯酒灌入口中。乌承恩皱了一下眉,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他的对面,接过酒壶,又为他上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

啊史那承庆头都不抬,一仰脖子,干了杯中酒。喷着酒气说道:“你现在得意洋洋啊,升官了当然高兴。”。

乌承恩一口干了杯中酒,又为两人都上了一杯说道:“啊史那将军英勇善战,一代名将,将来也会象史元帅一样,封王封侯。”“唉。”啊史那承庆长叹一声说道:“想当年,我和史思明一起在朝廷为官,本是并起并坐之人。现下好了,他成了王爷,我还是一个没有兵权的虚衔。真没意思,他史思明凭什么当王爷?”

乌承恩说道:“史元帅效忠皇上,功劳大,又有本事,当王爷是应该的。将军现在没有做到王爷,将来为朝廷立了大功,也能做王爷的。”

啊史那承庆说道:“谁不效忠皇上啊?我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怎么要等到将来啊,现在为什么不能做王爷啊?凭能耐我不比他差。你现在是副节度使了,官运亨通啊,你的能耐并不怎么样,为什么做副节度使?我要去向皇上那里说说,我对朝廷忠心得很,早年是上了安禄山的当。现在虽有赤胆忠心,却无人向皇上说明,我啊史那承庆要和史思明比一比。”

乌承恩说道:“将军喝高了,有些话不能乱说。我们是至友,在我面前发发牢骚不要紧,要是外人就危险了。”啊史那承庆一拍桌子,高声说道:“谁说我喝多了?你去告密去,我不怕,两军阵前我能冲锋陷阵,怕他个球。”

乌承恩放低声音说道:“当王爷要立大功的,你能为皇上立下大功,也能当上王爷。”啊史那承庆醉眼斜睨,不屑的说道:“要立多大的功啊?如果能做王爷,火海刀山我都敢上,其实史思明的武艺不如我。”

乌承恩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天我上你家,我们好好的拉拉家常,说个痛快。”啊史那承庆说道:“有话别藏着腋着,我啊史那敢作敢为,你说出来,我要是不敢做,就是小人。”

在六月一天的晚上,乌承恩拿着李光弼给他的牒文,化装成妇人到阿史那承庆的家里。啊史那承庆说道:“你这样不男不女的,搞什么名堂?”乌承恩说道:“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行事。”阿史那承庆说道:“什么事这样神秘?”

乌承恩靠近啊史那承庆,低声说道:“将军那天说道,想当王爷,我今天给你个机会。”“什么机会?”啊史那承庆似乎很兴奋,盯着乌承恩的脸说道。

乌承恩停顿一下,左右看了看,对着啊史那承庆的耳朵说道:“我们一起刺杀史思明,事成之后皇上封你为王爷。”啊史那承庆惊愕的说道:“这事太危险,除非皇上先封我的官,不然的话,我不会干。”

乌承恩拿出免死铁券和圣旨说道:“这是皇上赏赐给阿史那将军的,皇上命令我们除此逆胡!将军可有此心?”

证据到手,阿史那承庆立即翻脸,厉声说道:“你身为节度副使,竟然暗施阴谋诡计,颠覆蓟城。来人哪,与我拿下﹗”当即将乌承恩送到史思明的面前。史思明对乌承恩进行大搜查,不但搜出了牒文和免死铁券,还搜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列满了史思明心腹党羽的名单。

史思明指着那些东西问乌承恩:“我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么干?”满头是汗的乌承恩知道死到临头了,不停磕头:“我有罪!我该死!这都是李光弼的阴谋,是他要我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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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策反败露史思明行诈 撤换宰相李辅国参政4

拿到了乌承思的证据,史思明知道是朝廷所为。为了收买人心,他集合了所有部众、官吏和幽州百姓,公审乌承恩父子。他面向西南,痛哭流涕:“臣以十三万众降朝廷,何负陛下,而欲杀臣?!”周挚上前说道:“这种事不一定是皇上要他干的,为整顿军纪,应该杖责奸贼。”史思明当着在场的军士说道:“乌承恩父子纠结一起,暗中阴谋不轨,重杖一百。”执法军士上来,捉住两人,只打了五十军棍,便没有气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乌承恩父子。

面对部众和百姓,史思明做作了一番。大声说道:“我对朝廷是忠心耿耿,可是朝廷却要致我于死地。但是我不予计较,向皇上上表,述说事件的经过,伸张冤屈。”参加大会的人都十分同情,史思明的目的达到了。

唐肃宗接到史思明的上表,有些不知所措。苗晋卿上奏:“启奏皇上,史思明向朝廷上奏折,仍然承认是皇上的臣子,臣上奏马上派人去幽州安抚,先稳其心。”

“准奏,中书省拟旨。”唐肃宗赶紧把责任推到乌承恩的头上,说他想当官,做出这等罪恶,与朝廷毫无干系。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再次派遣宦官李思敬作为特使到蓟城宣慰史思明。

李思敬传达圣旨时说道:“此非朝廷与光弼之意,皆承恩所为。杀之,甚善!”他还想稳住史思明。但史思明这次是铁了心要反,他上表是为了争取军心,当即下令囚禁了宦官李思敬。

耿仁智劝他说道:“皇上已经派特使来宣慰元帅了,并肯定了元帅杀乌承恩是对的。元帅应该从长远着想,不要做反复的小人。”

史思明说道:“我本想投靠李唐,但唐朝容不下我,现在有邺城与他们作对,不好动我,一旦安庆绪被灭,祸殃就降到我的头上了,此时不反等死吗?”

耿仁智说道:“元帅已经弃暗投明,现在皇上派人来恩抚,请借台阶下地,千万不能再反叛了。”史思明怒不可遏,他顺手举起手中的木棒猛然击向耿仁智的脑袋。耿仁智猝不及防,木棒扎扎实实的击打在脑袋上,顿时脑浆喷出。这个跟了他三十多年的心腹参谋倒了下去,脑浆流了一地。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史思明有些后悔,但他不愿当众认错。周挚知道史思明此时的心情,命人将耿仁智的尸体抬出去厚殓。走近他的身边说道:“王爷总领河北,可独立行事。现在我们如果举起反叛的大旗,唐朝一定会针对我们,说不定会派大军来征讨,我们现在暗地里独立,但不明着举起反叛的大旗。让唐朝和安庆绪拼杀,到他们精疲力竭之时,我们再坐收鱼人之利。”

史思明也怕将唐朝的主攻方向移到自己的头上,放出了李思敬,并向他道歉,含着眼泪说道:“我已经和燕朝决裂,杀了安庆绪的手下大将,他不会容我。李光弼自以为军功卓著,一心想去掉我。可以说乌承恩事件是他一手造成的,请朝廷将李光弼从太原调走,我不能与这样居心叵测的人作为邻居。请公公在皇上面前,将实情相告,我是衷心听命于皇上的。”当即写了奏折,交给李思敬,并要他在皇帝面前为他美言。

李思敬认为史思明说的是真话,回长安后,立即将史思明的奏折转奏唐肃宗。上奏说道:“启奏皇上,乌承恩分化事件败露,史思明怒不可遏,但他已经与安庆绪分裂,不敢对抗朝廷。现在正处于十字路口,如果朝廷拉他一把,他会真心投靠朝廷。反之,他可能又铤而走险。”

唐肃宗当时把主要精力放在安庆绪的身上,先安稳史思明不要与朝廷作对是当务之急,也没有深究。诏令李光弼不对史思明施加压力,避免逼反了他。

其实李思敬受了史思明的骗,他离开蓟城后,史思明便秘密杀掉乌承恩的从属两百多人,从此不受唐朝的差遣,积极准备重新反叛,只是没有举起独立的旗号,仍然保留原来唐朝确立的建制。史思明表面上没有叛唐,而实际上搞独立王国。对朝廷的诏令,阳奉阴违,搞的全是自己的一套,唐肃宗听之任之。

在张皇后和李辅国的助推下,唐肃宗对佛教很感兴趣,经常出入寺庙,与僧人往来密切。宰相张镐上书:“朝廷要以安养苍生为要,陛下勿信佛事,应该组织军力讨伐安史叛军”

李辅国对张镐不听他的摆布十分不满,早就想搞掉他。张镐上书,反对唐肃宗信佛,他认为机会来了。他拿着张镐的奏折,对唐肃宗说道:“一个宰相,敢管皇帝的事,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这样下去,陛下哪来的威信。”

张皇后也乘机说道:“张镐从马嵬驿跟随皇上的时候,不过一个布衣,几年时间做到了宰相,还不满足,应该给他一点挫折,他就懂得如何做臣子了。”

唐肃宗对佛教已经产生了兴趣,对张镐反对他参加佛事,甚为不满意。加上两人从旁侧击,立即罢了张镐的宰相职位,任命他为太子少师,提拔太常少卿王玙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在唐军攻克两京的时候,河北平原、清河二郡的太守杀死驻守当地的燕军将领,归顺唐朝。乾元元年①三月,蔡希德与安太清攻克二郡,将两名太守处死,控制了平原郡和清河郡。安庆绪又占领了魏郡等几个郡,便在邺城设都,继续顽抗。四月,蔡希德又与崔乾佑率兵二万攻河内②,攻击数月,没有结果,唐军士气高昂,严防死守。

李光弼集结军队,亲自带兵向围攻河内的燕军攻击,试图里应外合,一举消灭蔡希德的主力。军队刚刚出发,就被蔡希德的探子侦知,立即将情报上报蔡希德。蔡希德知道后,大惊失色,他的军队攻城日久,士气大挫,经受不住内外夹击。继续攻城,无疑是死路一条,带领军队匆忙撤退。退回到邺城之后,安庆绪让他防守城北,他勉强接受。

这时的燕朝,被阴云笼罩,史思明倒向唐朝,燕朝只有邺城旁边的几个郡,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虽然有八九万军队,但军心不稳,已经没有能力与唐朝抗衡了。好在唐朝这段时间一直在整顿内部的事,没有来攻击邺城。已经失去信心的安庆绪,无所事事,整天玩乐,高尚张通儒都很消沉,田承嗣、尹子奇等将领各自都有想法,他们有实际的兵权,对燕朝不抱太多的希望。一心一意保存实力,到时好见风使舵。

注①:唐肃宗时期年号,即公元758年。

注②:唐朝地名,今河南沁阳市。

第一百五十章 策反败露史思明行诈 撤换宰相李辅国参政5

蔡希德是个有抱负的将军,对现在的局面,心急如焚。但是安庆绪极其消沉,自从长安和洛阳丢失之后,再也没有勇气。为了打开局面,蔡希德向安庆绪上奏折:“启奏皇上,唐朝借助外国之力,攻占了长安洛阳,其损失重大。现回纥的军队已经回国,唐朝南方空虚,臣奏请与能元浩合兵一处,进攻济南,向东南攻击,扩大地盘,发展壮大军队,东山再起。”但安庆绪振作不起来,当即回复蔡希德:“我军大败,士气一落千丈,没有再战的能力。你只是一个将军,现在不是呈能的时候,守住邺城是当务之急,不要想入非非。”

安庆绪没有批准蔡希德的请求。蔡希德十分恼火,薛忠义对他说道:“安庆绪无能,对燕朝的前景如此悲观,那里还能恢复昔日的辉煌。燕朝迟早要亡,元帅何不学习史思明?投靠唐朝,不能封王,封国公应该不成问题。”蔡希德瞪了薛忠义一眼说道:“投降的事不能做,一臣不从二主。”

他虽然颇有才略,部下皆精锐之士,还想重整旗鼓。但是为人过于梗直,到邺郡后,见安庆绪不理政事,日日乐,甚为不满。想到与安禄山的一段情谊,对安庆绪说道:“陛下要振作起来,只要精心图治,还能割据而治。”安庆绪说道:“将军战功显赫,保卫邺城的重任落在你的身上。其他的事不要过于操心,朝廷自有办法。”安庆绪内心虽然不满,但表面上还是敷衍他。

蔡希德心知肚明,但遇上了这样不思进取的皇帝,作为大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但还没有到爆发的时间。

唐肃宗想尽快消灭安庆绪,但由于错过了时机,安庆绪在邺城有八万精兵,更有蔡希德、崔乾估、田承嗣等一批勇将,想要彻底消灭,并非易事。

他召集大臣商讨平叛方略,宰相李麟向他上奏:“自安禄山起兵以来,战火烧遍了半个中国,百姓苦不堪言。现在安庆绪盘据邺城,已经没有了进攻能力,但尚有八万精兵和一批能将。在邺修建了很强的防御工事,要彻底消灭,非动用全国的军力以及人力和物力。而河北、河南一带战争不断,老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倾全国之力来平叛,对本来已经伤痕累累的社稷,会带来更重的负担。甚至逼反不堪重负的老百姓,反而得不到好效果。不如生息休养,先孤立叛军,只防不攻。待朝廷的财力、物力好转,再集中优势兵力一举歼灭之。”

中书令崔圆说道:“臣赞成李丞相的上奏,与其增加已经严重空缺了的朝廷的财政负担,去打没有把握取胜的攻坚战,不如养精蓄锐,积蓄力量,到时一击成功效果更好。”朝中大臣大多都赞成李麟的观点,唐肃宗虽然想尽快消灭叛军,但也找不出适当的理由。

李辅国一心要插手朝廷事务,屡屡遭到李麟的反对。苗晋卿、李麟把持宰相府的权力,不让他进入权力中心,他对李麟恨之入骨。回到后宫之后,他对张皇后说道:“皇上想尽快平定叛乱,但李麟反对,其他大臣都帮李麟说话。皇上虽然要用兵,但反对的人多了,也不好决定。前段时间,说了李麟许多坏话,但皇上一直没有采纳。这次,娘娘可以告他一状。”

张皇后认为是搬掉李麟的时候了,他瞅准了机会,对唐肃宗说道:“李麟不让皇上用兵,是姑息养奸,他说出一大堆道理来反对皇上,是表现他的高明。其实朝廷疲惫,叛军也疲惫不堪,我们休养好了,叛军也缓过劲来了,那时侯平叛同样困难重重。不如趁热打铁,组织力量,围攻邺城,一举歼灭叛军。”

唐肃宗说道:“宰相不同意,大多数大臣都不支持大动干戈,这事不能急。还是统一意见之后,再用兵吧。”

张皇后说道:“你是皇上,皇上金口玉言,宰相敢和皇上作对,换掉他只是一句话的事。去年韦见素反对皇上收复两京,当时不是也说了一大堆道理,换了他,两京不是收复了吗?”

唐肃宗经不起枕头风,撇开三省,对李辅国说道:“到翰林院传朕的旨意,罢免了崔圆的中书令,任命他为太子少师,撤了李麟的宰相职位,任命他为太子少傅。”李辅国当即口传圣旨,翰林院拟旨,撤了崔圆和李麟的宰相之职。

崔圆和李麟两人主持朝政不到一年,就被撤掉了,他们提出的以休战换取经济发展的战略是可行的。事后证明:唐肃宗仓促调集军队,围攻邺城,准备不足。不但激反了史思明,使唐朝又多了一个敌人,而且由于君臣之间的猜疑,朝廷内部的不和,指挥不力,将帅之间的配合不够默契,又导致惨败。

唐朝没有进攻邺城,燕朝一直处在安逸之中,安庆绪没有远大志向,过着能活一天就快乐一天的日子,全然不把燕朝的命运前途放在心上。大部分大臣和战将,也都抱着临时的想法,今天有酒今天醉,休管明日断粮炊。而蔡希德对现状越来越不满,忧心如焚。多次向安庆绪上奏折,请求出征。安庆绪一边敷衍蔡希德,一边照常享乐。

这天,安庆绪召集朝中大臣到新建的皇宫中集会。先是赏赐一顿酒宴,接着安排歌舞。朝中的大臣战将,嘻嘻哈哈,没有丝毫的危机感。饮酒听歌,观看舞蹈,一个个兴高采烈,好象是太平盛世一般。

蔡希德再也坐不住了,他仗着酒意,走进舞池,挥手将一名正在跳胡旋舞的舞女打倒在地,全场大惊。

仗着酒劲,他走到安庆绪的对面指着他说道:“你,作为燕朝的皇帝,不思如何夺取江山,整天沉醉于酒宴歌舞之中,你父亲起兵只有一年时间,占领了半个中国,攻克两京,唐朝已经岌岌可危。而你一年多来,不但没有丝毫的进展,反而将父辈的基业丢失得干干净净。现在只有区区八万人,守着这巴掌大的邺城,还在自我陶醉,全然不知进取,燕朝完矣。”

崔乾佑立即上前拦住蔡希德说道:“蔡将军喝醉了,军国之事应该在朝堂之上讨论,今天是皇上赏赐,不谈国事。”安庆绪也站了起来,十分尴尬,不知道如何处理此事?虽然心中有气,但蔡希德战功卓著,而且可以算得上是他的父辈,并没有想杀他。

宰相张通儒说道:“酒醉心明白,蔡将军是借酒劲向皇上发难了,你说皇上不行,是不是想推翻他,自己来做啊?皇上有皇上的威严,你直接冲撞皇帝,乃欺君之罪,按律当斩。”

第一百五十章 策反败露史思明行诈 撤换宰相李辅国参政6

为了皇帝的尊严,安庆绪不能再装糊涂了,他手一挥,大声命令道:“来人哪,拖下去…”崔乾佑上来说道:“启奏皇上,蔡将军酒醉,说了犯上的话,并非真心顶撞皇上,请皇上开恩哪。”

高尚说道:“朝廷的法度不能废除,蔡希德仗着酒意,抵毁皇上,必须严惩,否则,日后皇上的威严何在?”田承嗣本想出来求情,但他认为,燕朝不会太长,蔡希德在他之上,有他在田承嗣唱不了主角,因此蔡希德死了对他有利,没有出面求情。

其他将军自认为分量不够,一个个看着安庆绪。皇宫的卫兵进来,将蔡希德捆绑起来。蔡希德大骂:“无能的昏君,燕朝即将完蛋,我在泉下等你。”

张通儒说道:“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此人不杀,祸害无穷。”安庆绪终于下令将蔡希德杀了。

蔡希德死后,部下两万人在薛忠义有带领下,离开邺城,逃向河北,进入史思明的地域。安庆绪手下诸将也因此保存实力,多为将来的出路着想,不再卖力。

唐肃宗撤了崔圆和李麟的宰相之后,任命王玙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让苗晋卿和王玙搭档,负责宰相府的事务。苗晋卿在朝中为官四十年,经验丰富。王玙新上来的新秀,很有活力。两人一起共事,唐肃宗希望他们相互取长补短。但是宫廷内的另一股势力已经兴起,开始左右唐肃宗的决策。

唐肃宗在朝堂之上说道:“现在收复两京已经一年多了,平息了永王叛乱,各个州县都向朝廷表忠心。朝廷也进行了调整,现在兵强马壮,是彻底平息战乱的时候了。朕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彻底消灭安庆绪的残余叛军。”

苗晋卿上奏:“启奏皇上,前线报告,不久前安庆绪杀了骁将蔡希德,叛军内部已经出现分裂,现在是歼灭叛军的好时机。臣上奏任命郭子仪为副元帅,将江南、西北、及长安附近的军队,调集到邺城,重兵围剿,一击成功。”唐肃宗十分满意,当即说道:“兵贵神速,三省按程序上报奏折,尽快拟定调动军队的计划,统筹安排围剿叛军。”

回到后宫,李辅国在唐肃宗面前说道:“郭子仪前一段时间收复两京,立了大功,名望太高,将来不好驾驭。这次征剿叛军,倾全国之兵,如果让郭子仪一人统领,势必造成军权集中于他一人之手的现象。天宝末年安禄山只掌握了朝廷四成的兵力,就发生了反叛朝廷的大事,至今祸乱不能平息。如果将全国之兵集中于郭子仪一人之手,他要反叛,谁能制他。人心难测,郭子仪子女众多,他的几个儿子都在军**职,到时灭了安庆绪,会不会出现新的危机,不可确定。不如让一个不懂军事的人去统领,胜利后军队仍由各节度使分散统领,对朝廷不会构成威胁。”

唐肃宗的心事被李辅国说中了,他十分害怕军权掌握在一人之手,前车之鉴,他不能不防。对李辅国说道:“这一仗事关重大,只有等消灭了安庆绪之后,再解他的兵权。”李辅国说道:“消灭叛军之后,军队已经在郭子仪的手上了,再要解他兵权,投鼠忌器。弄得不好,又出一个安禄山。”

唐肃宗最担心这种事,但军队总要有人指挥,当即说道:“打仗没有统领不行,还是让太子挂帅,来指挥九路兵马。”

张皇后生怕太子掌握了军权,势力太大,将来不好拉下来。立即说道:“太子是储君,掌握军权对皇上有威胁。”这句话又打中了李亨的要害。他自己就是拥兵强行登基的,如果李豫也仿效他,那还了得。但军中不没主帅怎么打仗?李亨看了一眼李辅国,用询问的口气说道:“让谁来指挥合适呢?”

李辅国说道:“谁来指挥都不合适,只有皇上亲征。”李亨这段时间十分疲倦,身体十分的不舒服,每天的早朝都是硬撑着。如果到了前线,他又怕身体吃不消,没有立即回答李辅国的提议。

张皇后知道李亨最近身体出了毛病,但又不能明说,当即说道:“皇上万金之体,对付安庆绪几万残匪,用得着亲征吗?再说了,就是御驾亲征,也要设元帅指挥,具体的军队领导权还是落在元帅的手上。”

李辅国揣摩唐肃宗的心思,试探着说道:“启奏皇上,据探子报告,邺城的叛军原来还有八万之众,安庆绪杀了蔡希德,蔡希德的铁杆部属两万多人全部逃到了妫州(燕朝的妫川郡),现在总兵力不过六万来人,而且士气低落。朝廷能调动的军队有三十五万人马,用三十五军队进攻不足六万人的叛军残余,六比一的比例,谁来统领,都是胜利。我建议不设元帅,让鱼朝恩担任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监督各军行动。胜利以后,各个节度使对调,分散兵权。”

张皇后说道:“兵权不能集中一个人的手上,那样太危险了。要为朝廷的将来着想,不能只图眼前。六个人打一个,不管怎么打,六个人肯定把一个人打死。”唐肃宗也十分担心兵权过于集中,当即反问李辅国:“你说的可靠?”李辅国说道:“千真万确,臣任元帅府司马,对军中的情报了如指掌。几路探子,都是这样上报的。”唐肃宗说道:“如果是这样,明日早朝,让大臣们朝议,统一意见后,立即调动兵马。”

宣政殿上,苗晋卿呈上三省的奏折,在堂前说道:“启奏皇上,三省按照皇上的旨意,已经提出了围歼叛军的计划。任命郭子仪为都招讨、兵马大元帅,调动南阳、洛阳、淮南、河东、太原、河西、安西、北庭、陇佑等九路兵马,共计三十五万军队,围攻邺城,一举歼灭叛军。”

唐肃宗说道:“现在思明已经投靠朝廷,邺城叛军又出内乱,叛匪头目之一的蔡希德被杀,两万多人向北逃走。朝廷占有绝对优势,叛军已经惶惶不可终日。朕决定调动九路兵马,围攻邺城,不设元帅,任命鱼朝恩为观军容处置使,统一协调九路军队,一举歼灭叛军,平息战乱。”

众大臣面面相觑,王玙私下对苗晋卿说道:“不设主将,皇上什么意思啊?”苗晋卿轻声说道:“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慢慢领悟吧。”众大臣只在小声议论,没人敢提异议。唐肃宗说道:“既然众位爱卿没有提不同意见,中书省拟旨,要求围攻部队九月之前到达作战地点。”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兵围困唐将怀心事 全力固守燕军等救援1

众将临戎奉君令,拥麾持节远征行。

三军围剿不设帅,九路推进只催兵。

四面出击迎征盖,千里长驱飘旗旌。

会攻邺城盼报捷,无有总督难持衡。

唐肃宗的诏书发出之后,围攻邺城的唐朝军队,从四面八方向邺城开进。郭子仪、鲁灵、李奥、许叔冀、李嗣业、季广深、崔光远等七节度使以及太原留守李光弼、淮南兵马使董秦共领步骑约三十五万,东南西三方汇集邺城,围攻安庆绪的最后一个据点。

王玙对不设主帅十分担心,本想和苗晋卿一起再次举荐郭子仪。但苗晋卿不敢违拗唐肃宗的心意,劝说他不要惹事。得不到苗晋卿的支持,王玙单独举荐又缺乏胆量,但是又不甘心,便试探着上奏:“启奏皇上,九支军队虽然分布在各自的驻地,离邺城还有一段距离,有的地方,甚至有两千里之遥。由于远近不一,运行到战场,有的需要一月以上时间。这次围歼叛军虽然朝廷的力量是叛军的六倍,但是没有军队主官,缺乏统一指挥,难免影响士气。臣上奏对立有战功的将军加封,鼓舞士气。”

唐肃宗当然知道王玙的用意,将军队集中在一人之手,是他的一块心病。不提设主帅的事,顺水推舟:“此议甚好,但子仪朕已经奖励过了,还有谁值得嘉奖啊?”王玙上奏:“南阳鲁炅,独守孤城,击杀叛军上将武令旬。在叛军重兵围困的情况下,守住了江南防线。对皇上忠心耿耿,应该嘉奖。”唐肃宗说道:“不错,此人在强敌面前不动摇,的确应该褒奖。任命他兼京兆尹、御史大夫,晋升开府仪同三司,封岐国公,录两百户。”王玙立即草拟圣旨,速传南阳。

中使骆奉先到南阳传旨,大声说道:“鲁炅接旨,皇帝诏曰:特进、太仆卿、南阳郡守、兼御史大夫、权知襄阳节度事、上柱国、金乡县公鲁炅,蕴是韬略,副兹节制,竭节保邦,悉心陷敌。表之旗帜,分以土田。特封岐国公,食实封二百户,开府仪同三司、御史大夫,兼京兆尹。担任淮西节度史、邓州刺史,带领本部人马于九月之前赶到邺城,围攻安庆绪。”

鲁炅面向长安,伏地谢恩。十分兴奋,又到了可以一显身手的时候了。确实高兴了一阵子,能封为国公,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这次围歼安庆绪,如果立下大功,就能封王了。

送走骆奉先,鲁炅急忙召集手下将领商议军队开赴前线的方案。与会将领十分高兴,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未来的战役中一显身手,好加官晋爵。

但是方岚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方岚在保卫南阳的战役中可说是立了赫赫战功的人,加上他武艺高强,这次战役少不了有硬仗要打,他的情绪不高,到时影响很大。

鲁炅看在眼里,以为是对只升任他为偏将,品级没有提升。嫌晋升不快,所以士气不高。他走到方岚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方将军是否对偏将的职位不满意呀?不要紧,只要你这次在歼灭安庆绪的战役中与保卫南阳一样立下殊功,我一定在皇上面前保举你为节度使。”

方岚勉强一笑说道:“元帅想到那里去了,我是为内子担心,在这里犯愁。荣荣怀孕已经七个多月了,现在部队马上就要开拔,她如何受得了啊?”

鲁炅一笑说道:“我倒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子一定要顺利的生下来。让她留下来,我派人专门照顾她。”

方岚说道:“荣荣是头胎,不是我不信任元帅,就怕有个三长两短,因此,我想让张冲护送她回荆州。”鲁炅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样办。”

鲁炅领淮西、襄阳两镇步卒三万人、骑兵五千,浩浩荡荡向邺城进发。大军集聚,几万军队向北运动,军旗飘扬,麾盖云集,场面十分壮观。方岚安排张冲送陆荣荣回荆州,将他们送到襄州码头后,来到军前。鲁炅任命他为先锋官,带领先头部队,快速向邺城推进。

安西四镇节度使李嗣业,随同郭子仪攻克洛阳后,留在***助张镐整顿秩序,离邺城最近。他建功心切,立即率领所部三万多人,北上准备强渡黄河,先行攻击。

安庆绪接到驻守卫州的李庭望的奏折,得知李嗣业向北攻击,大兵压境,如何拒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在朝堂之上,面对参差不齐的朝臣,忧虑的说道:“长安的探子报告,唐朝调动九路军队来围攻邺城,卫州上奏唐将李嗣业已经到达黄河,燕朝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众位爱卿如何退敌啊?”

崔乾佑上奏:“启奏皇上,现在大兵压境,唐兵是我军的六倍,如果死守,万难抵挡。唯一的办法是联合史思明,共同抵抗唐军。如果史思明的十三万训练有素的主力,来增援我军,我们不但可以阻挡唐军,还有可能歼灭唐军主力,重新取得主动权。”

张通儒立即上奏:“崔将军的办法可行,臣愿出使蓟城,说动只思明来援。”安庆绪说道:“张丞相出使蓟城,与史思明联合,非常好。但卫州告急,该如何处理,众位爱卿说说,该怎么办?”

宰相高尚上奏:“唐军围攻邺城,主力在黄河以南,郭子仪、李嗣业、鲁炅都在南边,可派一支军队驻守卫州①,依托黄河抵御北上的唐军主力。至于河东、太原的敌军。一方面加固城防工事,严防死守,另一方面请张丞相说动史思明,请他从背面攻击,便能破除唐军的围攻。”

田承嗣想脱离安庆绪,立即出班上奏:“启奏皇上,臣愿带领本部人马,驻守卫州。”张通儒看出了田承嗣的心思,立即上奏:“启奏皇上,臣马上去蓟城,田元帅是朝廷的主力,离开邺城,朝廷无人守御。太原的李光弼、河东的王思礼离邺城都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他们来犯,将无从防御。臣奏请由崔乾佑将军和毕思琛将军,领兵两万,前去支援卫州。田元帅带领主力保护朝廷。”

安庆绪也知道没有退路了,邺城是防御的重点,而燕朝的兵基本上都是田承嗣的,将他的兵分一部分到卫州,使他有所牵挂,也便于驾驭。立即说道:“准奏,由毕思琛清点两万人马,和崔乾佑一起进驻卫州增援李庭望,抗击李嗣业。崔将军、毕将军,南边的防御就交给二位了。”

注①唐朝地名,今河南省卫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围困邺城唐将怀心事 全力固守燕军等救援2

将所属军队一分为二,田承嗣内心气得不行。然而唐军压境,如果独立分裂,很可能被歼灭。只有打着拥护燕朝的旗号,同意分兵驻守卫州。但多了一个心眼,军队开拔时对毕思琛说道:“邺城是防守的重点,如果唐兵势大,一定要把军队带回邺城,共同抵御敌人。”毕思琛一边点头拥护一边斜瞟着崔乾佑。已经上马的崔乾佑听到之后说道:“田将军放心,我和毕将军都是带兵打仗的,打过的恶仗、苦仗不少,知道保存实力的重要。只要有退路,就不会死守一城一地。”

崔乾佑、毕思琛带兵支援卫州,出发不过二天,安庆绪又接到探子的报告,唐肃宗任命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要他到前线来,以太原李光弼和河东节度使王思礼的军队为先锋,先行出兵攻击。太原的李光弼,河东的王思礼,已经集结军队,即将出发进攻邺城。

安庆绪感到危机来了,在朝堂之上召集大臣。田承嗣说道:“唐朝这次是要消灭我们,我估计还有大军陆续来攻。这三路军队离邺城最近,是先头军队。他们的主帅郭子仪还没有出现,所以主力还没有露面。死守邺城,我们的兵力不足,不如向史思明求救,要他让出一条道,我们撤到平卢去。”

高尚说道:“田将军异想天开,平卢是史思明的后院,他怎会让给我们,而且他已经投靠唐朝,被封为归义王。张丞相去联络,到现在还没有回转,他的态度不明。平卢是他的地盘,他舍得给我们吗?只有等张丞相的回音。”田承嗣说道:“高丞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史思明是投降了唐朝,但不久又与唐朝闹翻了。他现在对唐朝是貌合神离,表面上是唐朝的归义王,实际上在高独立王国。他知道唐朝容不下他,如果我们被唐朝歼灭了,他也就不会长久了。这种利害关系,他一定能够看得到。因此只要我们真心实意的对待他,不想兼并他的军队,从大局作想,他会同意的。”

高尚说道:“即使史思明有反唐之心,他也不会让我们去平卢,那样等于将他推到了与唐朝争斗的前线,他没有那么傻。我建议让张献诚、安忠志和能元浩带兵到邺城来,他们还是燕朝的军队。”

安庆绪说道:“如此最好,有了这三支军队,还可以与唐军一比高低。高丞相马上拟旨,招他们来业城。”信使将圣旨送出,安庆绪满怀希望。

几天过去了,安忠志、张献诚、能元浩都没有带兵来,他们都来了上疏,说出种种原因,推脱不肯来邺城。但还是有收获的,三人都没有拒绝安庆绪,表示愿意在外围牵制唐军。安庆绪完全没有了主张,张通儒回来了,对他说道:“史思明现在明是投靠唐朝,实际上是独立行事。他狡猾得很,按兵不动,要皇上撤到蓟城。”安庆绪说道:“司马召之心,朕去蓟城,岂不任由他摆布。”群臣面面相觑,高尚说道:“史思明要独立行事,就非保我们不可。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懂。燕朝已经没有退路,只有硬着头皮,苦撑下去。臣上奏加紧修筑城防工事,快速收集粮草,死守城池,等待史思明的救援。”

乾元元年九月,各路唐军,经过一个多月的运动,都到达邺城的周边。观军容处置使鱼承恩,到达李光弼的军中,最先驻军在城外。并以最高统帅的的身份,监督各军行动,要他们快速进军,包围邺城。

李光弼、王思礼的军队已经围住了邺城,两人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在城池的北面构筑栅栏,堵住北面,防止燕军向北逃窜。面对唐朝大兵压境,安庆绪不知所措。田承嗣想放弃邺城,甚至另找出路。当即上奏:“启奏皇上,唐军这次汇集三十五万军队,来攻邺城。我军兵力严重不足,很难防御。与其困守,不如灵活机动。臣奏请放弃邺城,乘敌人南面没有屯兵,向南撤出与卫州的军队合兵一处,集中力量向南攻击洛阳。再向江南唐朝防守薄弱的地方进军,打乱唐朝的战略,让他们劳帅动众得不到效果。”

高尚看出田承嗣的用心,立即上奏:“启奏皇上,田将军忠心耿耿,但是驻守卫州崔乾佑将军上奏,南面有五路唐军,向卫州攻击,现在向南进军已经晚了,突破不了唐军的防线。虽然卫州十分重要,但也不得不放弃,臣奏请崔乾佑将军撤回邺城协同防守,可保邺城万无一失。”

安庆绪立即说道:“准奏,要他们迅速脱离唐军,不要恋战,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撤回邺城。”崔乾估、毕思琛作为先锋领二万燕军南下卫州,刚刚布防到位。李嗣业就已兵临城下,双方展开激战。李嗣业一马当先,向城门冲来,崔乾佑也不示弱,带兵迎面冲出。双方在城楼下冲杀在一起。

李嗣业虽然能打,但崔乾佑也是久经沙场的猛将,两人大战一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燕军的哥达舒、李庭望、令狐潮等人,趁势冲了过去。唐军大乱,李嗣业立即带转马头,向南溃退。

不久郭子仪、鲁炅、季广深、崔光远等部先后从其他地方,北渡黄河,与李嗣业带领的安西军会合,联合攻击卫州。崔乾估、毕思琛在黄河边设伏,但唐军力量过于强大,兵力对比悬殊,燕军虽然以弓弩手伏击。但在平原地区,阻挡不住唐军的攻势。

毕思琛不愿作困兽犹斗,向崔乾佑建议:“唐军来势汹汹,数倍于我,卫州难守。如若困守,必被敌军包围,到时想撤都来不及了。不如现在向北撤退,与邺城合兵一处,还可迎敌。”崔乾佑说道:“我已经奏报皇上,请求撤退。当前的形势,唯一的出路就是,先固守邺城,再向史思明求救。将军所言,乃是上策,但是皇上没有谕旨,不好撤军。”李庭望、哥达舒、令狐潮等人都进了帅帐,请求撤军。哥达舒说道:“启禀元帅,东路的鲁炅攻击甚紧,他的先锋官方岚武艺高强,无人能挡,只有使用车驽,才能勉强阻滞。他们企图插到我军的背面,一旦突破我军防线,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崔乾佑说道:“形势十分危险,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了。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如果仓促撤退,很可能被击溃。大家不要惊慌,按原来的部署,坚守岗位,本帅正在请求增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围困邺城唐将怀心事 全力固守燕军等救援3

哥舒达指挥弓驽对冲击阵地的唐军猛烈射击,但是敌人的声势太大。让副将指挥,他跑到帅帐,请求撤退。崔乾佑绷着脸说道:“守不住也得守,东路如果失守,被唐军包围了城池,军法从事。敌军是我军的八倍,稍有闪失,就会全军覆没。本帅正在思考,如何能够顺利的撤退?你的任务就是守住东线,不让唐军挠到我们的背后。”

哥舒达一声不吭,转身出了帅帐。刚到战场,方岚就一马当先冲了过来。他不敢迎战,集中车驽阻击。唐军的其他几路兵马,都想保存实力,没有领头的元帅,互相不受节制,停滞不前。方岚虽然全力以赴,但没有配合,短期内要想突破哥舒达的防线,也不容易。白白丧失歼敌良机,让崔乾佑从容调整部署,轻易的撤出了卫州,向邺城退去。

崔光远带领他的军队,第一个冲进了卫州城,在城中干起了搜查叛军的事情。郭子仪的军队也进了城,他们住进了燕军原来驻扎的军营。季广深干脆在城外扎营,观看旁人的动静。李嗣业吃过崔乾佑的亏,不敢贸然行动,拖在最后面。

只有鲁炅求胜心切,带领所属军队追赶燕军。崔乾佑打探清楚了唐军的行动,命令李庭望在中途设伏。哥舒达亡命的向北奔逃,方岚带领先锋队紧追不舍。突然两边冲出燕军,追赶的唐军遇到突然袭击,惊慌失措,转头向后逃跑。

方岚立于马上,大声疾呼:“都给我站住,保持防守队形。”这一声大吼,有如晴天霹雳,两边的军士都震住了。有了这短暂的时间,唐军恢复了慌乱的队形,抵抗燕军。哥舒达又杀了回来,两军战在一起,十分激烈。鲁炅的主力赶到,崔乾佑的主力也冲了过来,双方激战了两个时辰。由于没有其他军队的配合,鲁炅的兵力与崔乾估的燕军不相上下。他们虽然出了全力,但其他的节度使没有跟上,他占不到半点便宜。

双方兵力虽然差不多,但燕军在途中设伏,打了对方一个冷不防。唐军处于劣势,鲁炅不但没有击溃燕军,反而损失了几千兵马,不得不向后撤退。让三万燕军安然退回邺城,与安庆绪合兵一处。

崔乾佑退回邺城,田承嗣出城迎接。对崔乾佑说道:“整个燕朝就只有一座孤城和六万多军士,如何能抵抗唐军三十多万军队的攻击?”

崔乾佑说道:“没有退路了,只有向史思明求救了。”孙孝哲的军队在邺城修建城防工事,见田承嗣和崔乾佑退了回来,觉得不妙。对崔乾佑说道:“崔将军到卫州阻击唐军,怎么这样快便回来了?唐军退走了吗?我们修筑防守工事是多余的了。”

田承嗣说道:“这次唐军是下了血本了,从四面八方调来了几十万军队,工事还要加固,能不能守住,真很难说。”崔乾佑说道:“田将军不要说丧气话,唐军虽多,但是素质不高。我们对了几阵,攻防战中,我们并没有损失,反而消灭了他们几千人马。他们的攻击力很弱,用心防守,不足为虑。”

孙孝哲说道:“崔将军的话,使人费解,几十万军队还打不赢三万军队,十比一的比例,全歼都不费吹灰之力。”

崔乾佑说道:“我们的军队不是都安然的回来了吗?你看到军士们的士气有多高。这象是打了败仗的军队吗?”“那你们为什么要撤退了?卫州与邺城互为掎角防守,不是更好吗?”孙孝哲反问一句。

崔乾佑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兵力相当时,是互为掎角的好,但敌人势大,就不如合兵一处了。我们撤退,当然是为了加大力量保护邺城了。你放心,敌人虽然兵多,但都不愿出全力,用不着害怕,我们退回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道理。”

大军压境,安庆绪这时真的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幸好唐军群龙无首,各节度使暗藏心机,保存实力。都想让其他人打头阵,自己坐收鱼人之利,迟滞了攻击时间。

唐军的滞留,使燕军有喘息的机会。他们在朝堂之上,商讨破敌之策。但大军压境,君臣想不出好注意,一个个面面相觑。

安庆绪说道:“各位爱卿,唐军来势汹涌,我们只有邺城一处地方,已经无处可退了,如何能够退兵?”高尚奏道:“起奏皇上,现在唐军势大,我军无法与其抗衡,不如早作打算,与唐朝讲和。”

崔乾佑马上反对:“唐朝不会与我们讲和,他们现在是要彻底消灭我们。如果求和,就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张通儒说道:“邺城的形势,危如累卵,皇上与我们终日惶惶不安。这样影响士气,皇上要坚定守城的决心,我们有充足的粮草,坚守半年都不成问题。唐军三十万军队,餐风宿露坚持不下来。”

安庆绪说道:“如果他们不战久围呢?又如何破敌?”田承嗣对安庆绪说道:“现在唐军三十五万大军压境,总兵力差不多是我军的六倍,以目前的兵力,我们万难守御孤城,唯一的办法是请史思明的大军南下,增援我们,方有解围的可能,不然的话,只有等死。”安庆绪说道:“史思明居心叵测,要朕去蓟城,谁知他安的什么心,他已经是唐朝归义王,现在不来攻打我们抢功,就算不错了,哪会来救援我们。如果唐朝保留我们军队的建制,妥善安置我们这些官员,议和不是不可以的。只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唐肃宗不会答应我们的条件。他们认为兵力对比悬殊,要歼灭我们。朕不愿大家奋斗几年的成果,这样轻易的送出。”

高尚说道:“史思明如果不来进攻我们抢功,就说明他投靠唐朝不是真心,他也不希望我们燕朝覆灭,如果唐朝安定了,第一个整治的就是他,唐肃宗随便用个罪名,就能置他于死地,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只要皇上能够有引诱他来救援的巨大利益,他肯定会来的。”

张通儒说道:“我前次去蓟城,探得可靠消息,李亨对史思明并不放心,曾经派乌承恩到范阳搞策反活动,被史思明抓住,就地杀了。现在史思表面上投靠唐朝,实际上搞的是独立王国,只是没有公开举旗罢了。这时候皇上以巨大的利益诱惑,他一定会前来救援。”

安庆绪说道:“邺城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能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也是好的。用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打动他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围困邺城唐将怀心事 全力固守燕军等救援4

安庆绪不愿投降,但现有的兵力与唐军差距太大,没办法对抗。整个朝堂上一筹莫展,文臣武将人人面面相觑。崔乾佑左右看了看,站起来说道:“要想保住邺城,只有请史思明来救援。他有十三万军队,从外面攻击唐军,可以提高我军的士气。两军内外夹击,一定能击溃唐军。但是史思明的胃口很大,如果皇上舍得下本钱,请史思明来援,邺城就有救。”安庆绪说道:“只要能救邺城,保住燕朝,保住众位将军和军士们的生命,让朕干什么都可以。只是唐兵势大,就怕史思明见死不救。”

张通儒说道:“如果皇上真有爱惜燕朝众位臣民的心,请史思明来援,最有吸引力的是燕朝的皇位,但这个是不可以让的。”田承嗣说道:“皇上就假装让出皇帝位,邺城解围之后,再来商榷。史思明虽然有不臣之心,但量他不敢抢皇上的位置。”

张通儒说道:“史思明与雄武皇帝是结义兄弟,论年龄史思明还大一天。皇上索然以晚辈称呼,用雄武皇帝威望感招他来援。”

安庆绪不想退位,但事到如今,邺城已经危在旦夕,保命是第一位的,命都没了,何谈皇帝位呢?他忍痛说道:“就请张爱卿代朕向史思明写信求援,可称其为叔叔,向他许诺,击退唐军之后,朕愿意尊史思明为燕朝皇帝。”

史思明接到安庆绪的求救信,马上与周挚商量。周挚说道:“唐军三十万进攻邺城,安庆绪很难支持一个月,现在范阳军总兵力虽然有十三万,但必须留五万守卫蓟城,主公带八万大军前去救援,风险太大。但是如果唐朝消灭了安庆绪,下一个目标就是主公了。到时就是俯首帖耳的听命于唐肃宗,还不一定能保得住性命。这是很难决定的事情,就看主公的胆略了。”

史思明说道:“周挚将军说的是实话,但我不愿任人宰割。何况安庆绪将燕朝的皇帝都让给我了,救援他就是保护我自己。”

周挚说道:“但这种冒险的风险太大,唐朝的兵力是主公和安庆绪兵力总和的两倍多,两军对垒,胜算不多。如果失败了,那里还有燕朝存在。现在主公必须回信,就说主公亲自带八万军士前去救援。稳住他的心,不能让他投降了唐朝。是不是马上出发,可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形势发展如何,再作定夺。”

安庆绪得到史思明的回信,信心大增。邺城的兵将得知救援就要到达,士气十分高涨,众志成城,决心与唐军血战到底。

唐军人数虽多,但九个节度使相互不受节制,各自为战。有人强攻,有人磨洋工,形成不了合力。围攻一个多月,竟然毫无进展。史思明派出大量探子到邺城打探唐军攻城的战况,得到的消息使他大喜过望。

他立即上书朝廷,要求带兵增援,攻打邺城。苗晋卿拿着史思明的奏折,认为史思明请求增援邺城,不是真心,其中有诈。他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史思明请求出兵进攻邺城。臣认为其不怀好意,他名为带兵增援,实则临阵倒戈,要帮助安庆绪。”

唐肃宗说道:“爱卿分析有道理,对史思明不能不防。如果他复叛,对朝廷的打击就太大了。立即下了一道圣旨,说明围攻邺城的兵力已经足够,不需要再增加军队。表扬一下他愿为朝廷分忧的精神,以安其心。严令他的军队只能在范阳军镇的驻地,不能擅自调动,违令军法从事。”

苗晋卿说道:“是不是还要告诉一下鱼朝恩,要他防备史思明南下。如果他铤而走险,便顺势将他歼灭。”

“很有必要,现在安庆绪已经成为瓮中之鳖,史思明会有兔死狐悲的感觉,要防止他狗急跳墙。再向鱼朝恩下一道圣旨,做到万无一失。”唐肃宗说道。

史思明接到圣旨,对周挚说道:“唐朝对我仍然持怀疑态度,他们现在是要稳住我,如果安庆绪一灭,我的灾祸就来了。”

周挚说道:“这是非常明显的事,因此主公应该秘密做好准备,随时举起反旗,救援安庆绪。但也不急于一时,从目前的战况来看,唐军的攻击力并不强,安庆绪还能守一段时间。先集结军队,等到他支持不住的时候,突然袭击唐军的背后,可以收到奇效。”

史思明说道:“唐军三十万,需要粮草,一定由江南运来。先派李归仁领一支军队,秘密运动到黄河以南,抢劫他们的粮草。唐军没有粮草,不战自乱,我再从背后奇袭,唐军必被击溃。解了邺城的围,安庆绪敢食言吗?我们两军合在一起,就能和唐军对峙。”

唐军配合不默契,进攻不力,攻城效果不好。而且燕军并没有象他们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邺城的攻防战,打得十分艰苦。

作为监军鱼朝恩对唐军的战果很不满意,他召集九个节度使开会,研究三十万不能吃掉六万的原因。

九大节度使齐集一堂,唐肃宗时期的出色将领都在其中,一个个威风凛凛,却各怀心事。鱼朝恩说道:“朝廷的军队是叛军的五倍,诸位又是赫赫有名的战将,但是已经攻击一个多月了,并没有将叛军击溃,这有些不可思议。是诸位看不起我鱼朝恩,没有下真功夫呢?还是叛军过于顽抗,战斗力特别强。这里面的学问我虽然不懂,但我知道,五个人打一个人,没有不胜的道理。在坐的除我之外都是军事家,说说看,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好?”

众将军各有各的想法,都知道原因是鱼朝恩不懂军事,各个节度使相互不买账,人数虽多,但形成不了合力,所以效果不好。他们都想保存实力,知道出头的橼子先烂,谁也不愿抢先说话

鱼朝恩见众人都不发言,就开始点郭子仪的名:“郭将军曾经当过副元帅,在收复两京的战役中,指挥有方,将叛军打得丢盔弃甲,难道说邺城的城墙比长安、洛阳的还要高,还要结实吗?去年九月,朝廷的军队只有现在的一半,尚能连败叛军,现在兵力强盛,反而一筹莫展。究竟是何原因?你说说看。”

这次围攻邺城,没有让郭子仪挂帅,他的确有些想法,朝廷明摆着对他有提防,思想上就有了疑虑。加上已经六十多岁了,不愿与其他血气方刚、正当壮年的节度使争功,所以在围攻邺城的时候,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现在鱼朝恩点了他的名,不说话是不行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围困邺城唐将怀心事 全力固守燕军等救援5

鱼朝恩代表朝廷,郭子仪不敢不买账。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次围攻邺城与去年收复两京不同,收复两京,叛军还有退路,所以容易击溃。现在叛军已经走投无路,成了瓮中之鳖。俗话说困兽犹斗,他们无路可逃,必定殊死搏斗。敌人做了充分准备,城墙高工事坚固。我军如果硬碰硬的攻城,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要是全力以赴,还不能攻克城池,军队的士气就要受到挫折。即使用将士的生命,换取了邺城,但一定会得不偿失。而且史思明的十几万精锐之师就在蓟城,离此不过两日的路程。在我军疲惫不堪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们采用攻心战法才是上上之策,我们有五倍于敌的绝对优势,将邺城团团围困。不能急于求成,我建议断绝敌军的往来,采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略战术,迫使敌军投降。”

李光弼说道:“攻克邺城并非难事,但蓟城的史思明不可不防,种种迹象表明,史思明是假投降,与安庆绪仍然有来往。范阳军镇是独立王国,朝廷针插不进,还是原来的建制,随时都可以反叛。皇上要我们提防史思明,是非常正确的。所以我们的攻击不能太猛,如果我军的损失太大,必然会遭受史思明的攻击。我建议围点打援,引诱史思明来增援,先解决了掉史思明,再攻邺城就容易多了。我的军队在城北,愿意作为打击史思明救援的先锋。”

王思礼说道:“我认为郭元帅的战略战术十分得当,李将军的部署非常实在,史思明不是训服了的绵羊,他是一头不受驾驭的野兽。我河东地区与范阳相邻,也应该作好防范准备。”

三人的意见一致,就是只围不攻,减少军士的伤亡,以保存实力。说出的话堂而皇之,实际上各怀私心。

鲁炅与燕军打了两年,坚守南阳,浴血奋战,得到了朝廷的封赏,成了实封两百户的岐国公。他对朝廷感恩戴德,对唐肃宗忠心耿耿。

此次围攻邺城,他想有一番作为。站起来说道:“三位将军说的虽然有理,但兵贵神速,朝廷三十万大军,每天要消耗多少物资,长此以往,会给朝廷增加多少负担。老百姓负担过重,社稷不稳,如果我们都为了保存实力,不愿作出牺牲,使战役时间延长,不但会增加朝廷的物资供应负担,还助长了叛军的士气,给围歼带来更大的困难。俗话说,夜长梦多,安庆绪的六万人在邺城呆着,就是朝廷的心病,说不准出现一个突然事件,又会再次掀起波澜。从社稷着想,我们应该全力以赴,早日攻克城池,全歼叛军”

李嗣业说道:“鲁将军说的有理,三十万大军围困一个小小的邺城,不敢与叛军真刀真枪的干,本身就是一种懦夫行为。我们住在城外的帐蓬里,士兵们餐风宿露。而叛军住在城里,有热炕保暖。马上就要进入寒冬了,士兵们在冰天雪地里挨冻受饿,士气将会锐减,那时他们再行反击,胜负难测呀?”

崔光远说道:“叛军反击最好,他们脱离防御工事,与我们在雪地里搏击,我军必胜。”

各节度使观点不同,大部分人认为围困好,一部分人中间意见,不说包围好,也不说强攻好,只有鲁炅和李嗣业两人赞成强攻。

鱼朝恩说道:“我受皇上委派,监督诸军作战,现在已经进入关键时刻。众位将军必须团结一致,不管叛军怎样顽抗?都要将其彻底消灭。大家做好准备,明天开始攻城,如果有人不出全力,我上奏皇上,必定严肃处理。”

淮南兵马使董秦突然说道:“军中粮草短缺,不知其他军队怎样?我们淮南军的粮草只够三天的了,五天前就向处置使报告,至今没有消息。粮草未到谈什么攻击?军士没有饭吃,怎能打仗?”

鱼朝恩说道:“我让李将军和王将军从太原、河东调一部分粮草给你们,还没有到位吗?”

李光弼说道:“太原一直是平叛的主战场,周围的百姓大部分逃亡,田地荒芜,根本征收不到粮草,我们的粮草也只够半月的了,正要向处置使申请粮草,哪来的粮草调出?”

王思礼说道:“我们的存粮更少,只够十天的了,朝廷如果不运粮草来,这场会战很可能进行不下去。总不能让军士们饿着肚子攻城,到时只有撤军。”

粮草不继,的确成了大问题,九路兵马除了郭子仪的洛阳、李光弼的太原、王思礼的河东比较近之外,其他人都是千里迢迢运动来的,能带上一个月的粮草已经是最大的负荷了。

因此朝廷在调兵之前就开始筹集粮草,但运输力量不足,几十万人一天要消耗万石粮草,靠人挑马驮,其难度可想而知。

董秦提出要粮,各个节度使都有同感,纷纷向鱼朝恩要粮,鱼朝恩早就向朝廷上奏调拨粮草。朝廷的备用粮草放在襄阳,没有运到,鱼朝恩一时之间也变不出粮草来。他对众位将军说道:“朝廷已经筹集了足够的粮草,只是没有运到,估计五天内可以到达。军中不足五天粮草的到我这里登记,统一调整。如果有人蓄意制造粮荒,调查出来,必须严惩不贷。明天的总攻时间不能变,说不定两天就拿下了邺城,城中有的是粮草,够我军受用的了。”

唐军的总攻开始了,郭子仪军进攻西南,先锋官仆固怀恩带领敢死队向城楼冲击。燕军的强驽威力不减,几次冲锋都被射了回来。

郭晞请求出战,郭子仪不允,并且丢下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郭晞立即领悟,将远程打击武器都放置不用,而且将攻击力最强的张尚军团放在预备队的位置上。

其他节度使采用的方法与郭子仪相仿,都是试探性进攻。鲁炅虽然出了全力,但他的武器装备远远不及郭子仪、李光弼、崔光远等部队的先进,而且数量更是少得多。虽然方岚十分卖力,但要想突破燕军的防御体系,是不可能的。

第一天的进攻除了死伤千余人之外,唐军没有任何收获。鱼朝恩巡查各军,并没有找到攻击不力的证据。

田承嗣、崔乾估、孙孝哲、尹子奇等燕朝大将本来想另找出路的,现在看到唐军的攻击力并不强,还没有被逼得走投无路程度,只能放手一搏。他们内心之中都认为,此时投降毫无价值。只有严密防守,将唐军拖得筋疲力尽,才能显示他们的价值。

这些人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希望能够以谈判的形式结束战争,那是最大的成功。只要能保住他们的利益,哪怕是出卖安庆绪,也在所不惜。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围困邺城唐将怀心事 全力固守燕军等救援6

攻城唐军的声势很大,表面上气势磅礴,但是雷声大雨点小。守城燕军没有喧嚣,表现却十分顽强,全力以赴以命相搏。强攻三天,城池不动分毫。攻击场面上虽然火热,但唐军人心不齐,配合不默契。田承嗣等人看出了这里面的奥妙,燕朝将领看到了希望,军队的士气大增。

鱼朝恩派人到各军中督战,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是宫廷中出身的太监,根本不懂军事,如何看得出攻城的军队是否出力呢?不过是个摆设而矣。

鲁炅却是十分看重,他是主张强攻的,因此一改试探性攻击的方式。亲自上阵,将所有的远程打击武器都搬到了前线,掩护方岚带领的先锋部队全力攻击城池的东南面。

方岚仗着武艺高强,冲过了护城河,突然城楼上各种远程打击武器向唐军密集射来,方岚身边的军士纷纷倒下。他不得不退了回来,第一次冲锋没有结果。

退回之后,方岚重新组织先锋队,由于陆荣荣和张冲不在他的身边,缺乏武艺绝顶的高手相助,单靠他一人拼命,力量单薄。敢死队鼓噪着向前冲,方岚挥舞陌刀,将射来的臣箭纷纷击落,拼命向城楼冲去。

鲁炅将战鼓擂得震天响,敢死队蜂拥而上,却在城楼上密集的驽箭之下纷纷倒地。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边擂鼓,一边指挥弓驽手向城楼射击。但是数量不够,而且品质也较差,加上仰射,完全不起作用。不但没有对城楼上的燕军弓驽手构成威胁,反而被对方的反击,射得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鲁炅须发具张,鼓瞪眼睛,差点失去理智。刘横跑过来说道:“元帅冷静,其他攻城军队,都只造声势,不出实力。单靠我们一支军队猛攻不起作用。伤亡太大,就是将军队拼光了也无关大局。”鲁炅叹息一声,不得不鸣金收兵,并将前推的栅栏后撤一百步,脱离燕军车驽的打击范围。

田承嗣出现在城楼上,他对鲁炅喊话:“鲁将军近来可好,久仰了。记得两年前将军固守南阳,非常顽强,武令珣将军久攻不克,还将性命留在了那里。我奉命领导攻城,对鲁将军可是网开一面啊,让将军安全撤出。现在方向变了,我守鲁将军进攻,没想到将军还记着旧情,对我们也网开一面,将栅栏后撤百步的距离,让我军有足够的时间来防御。谢谢了﹗”

田承嗣的话虽然带有讥笑的成分,其中也带有与鲁炅套近乎的想法,在公开场合,他只能用这种方法表达他的心意。

但鲁炅认为对方讥笑他,没有作进一步的细想,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手中陌刀,指着城楼说道:“无耻叛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还顽固不化。等到大军攻进城来,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

方岚退了回来,幸亏他的汗血宝马速度快,才避开了燕军的车驽巨箭。但他所带领的五百勇士,却无一生还。

鲁炅束手无策,武器差距太大,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如实上报。鱼朝恩得知鲁炅的军队死伤惨重,内心也开始怀疑强攻了,开始向防御派倾斜。

李嗣业进攻正南,他也是主张强攻的,经过首日的试探,今天也用上了全力。将所有的远程打击武器都搬到了前沿,集中打击城楼上燕军的弓驽手,他的军队是从垅右调来了边防军,武器装备不弱,从攻击长安开始,一路打到河南境内,肃清燕朝余党,与燕军可以一较高下。

但军队的攻击力较弱,缺乏武艺高强的将领,攻城军队冲到城墙边,又被打了回来,无法登上城楼。耗费了不少的箭矣,也没有好的效果,只有另想办法。

李光弼主攻城北,只派少数军队在远程打击武器的掩护下进攻,对方的打击力同样很强,他占不到优势。他与郭子仪一样爱惜军士,不愿增加太多的伤亡,因此没有全力攻击,对城楼的压力不大,当然也没有效果。

其他几位节度使,军队的战斗力不强,武器装备也远不及郭子仪、李光弼的军队,加上不愿消耗过多的兵力,攻城当然不会有效果。

唐军两天的攻击,没有给燕军造成太大的压力,不但没有打击燕军的士气,反而给了燕军一种唐军无能的信号。

田承嗣对孙孝哲说道:“唐军不过如此,人数虽多,战斗力不强,缺乏有效攻击手段。我们团结一致,坚守城池几个月都不成问题。”

孙孝哲说道:“这期间如果史思明前来救援,必然大败唐军。就是没有救援到来,相持几个月,唐军的粮草物资和后勤供应也会出现问题,到时会自动撤退。”

主将有了信心,安庆绪也有了决心,这样反而使燕军将士的信心增强了,有了信心就有了士气。唐军的进攻效果就更差了,已经成了对峙的局面。

然而几十万军队的后勤保障始终是一个大问题,鱼朝恩连续向唐肃宗上表三次,催要粮草。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为迅速攻克邺城,唐肃宗早就下了圣旨,迅速征集军粮,州县官员忙得不亦乐乎。但壮丁都当兵上了前线,耕地大都是老弱妇孺。种田缺少壮劳力,产量上不去,老百姓吃饭都成了问题,那有粮食可征。

荆、襄诸道租庸使①韦伦,接到圣旨,要他在山南西道、山南东道、江南西道征集军粮一百万石,于十月初运至襄阳。韦伦首先到了荆州,要求征粮二十万石。刚刚上任的荆州刺史杜鸿渐,立即下令县乡征收。荆州府下辖八个县,该是鱼米之乡。要在往常征收二十万石粮食,虽然费力,但还是可以收齐的。现在不同了,朝廷征兵三万,征兵的家属是要免税的,这样农民的负担就加重了。命令发出去了,但是到了规定的时间,收到的粮食还不足三成。幸好他留了一个心眼,将征粮限定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天。

韦伦从江南西道的鄂州、岳州、潭州,山南西道的巴州、通州转了一圈,又到荆州催粮。杜鸿渐说道:“因为打仗,要保护军属,现在只收了五万七千石,租庸使如实上奏皇上,我再向皇上上一份奏折,将这五万七千石粮食运到襄阳交差。”韦伦说道:“杜丞相,荆州是大州,二十万石的数额并不多。虽然没有到位,但离限定了时间还有些时日。其他的几个州已经开始运粮了,我现在就督在这里,收齐了二十万石,就运往襄阳。”

注①:唐玄宗设置的官名,主持地方税收的官员。

第一百五十二章 唐军强攻两战将阵亡 邺城解围燕君臣暗斗1

前线攻城尘漫天,后方催粮限时间。

朝堂君臣发将令,州县官员汗衣粘。

韦伦坐镇荆州,杜鸿渐在府邸接见他。韦伦说道:“杜刺史是拥戴唐肃宗登基的功臣,做过丞相,荆州是最富裕的大州。前方的仗越来越激烈,朝廷催粮的文谍一道接着一道。请刺史大人体谅本官的难处,按时收齐军粮。”

杜鸿渐本想拖一拖,怎奈韦伦催得紧,从丞相的位置上下来,肯定有失落感谢。他还想回到皇帝的身边,如果完不成任务,没有政绩,想回朝廷的愿望就要落空。对韦伦说道路“虽然荆州比较富裕,但一年征收两次税粮也有难处。军队打仗要吃粮,只好硬着头皮强收。江陵县是荆州府所在地,首先就是从身边开始。”

樊寅虎接到荆州刺史的命令,要求江陵县将拖欠的军粮在十天内收齐送到襄阳,否则按战时要求,军法从事。樊寅虎立即组织衙役到各个乡里催收,他自己亲自到了徐家码头。胡春风将他接到自己的家,樊寅虎说道:“胡善人,不要客套,我们开门见山,征收的军粮已经到位了吗?”

胡春风陪着笑脸说道:“今年的税收上半年已经上交了,这军粮是额外负担,许多人家都有难处,请县令宽限些时日。”樊寅虎说道:“胡善人,现在是在打仗,朝廷要平息叛乱,是非常时期。怎么能按往常的要求办呢?打仗是要掉脑袋的,我头上的脑袋已经岌岌可危,这次军粮不到位就要搬家。我告诉你,你别笑我,你要是不能按时完成,我就先要了你的脑袋。三天之内,将军粮收齐,否则别说我抹面无情。”

胡春风惊异的说道:“三天?你现在就把我的脑袋砍了吧。”“你认为我不敢吗?孙和良上来将胡春风捆绑了,带到县衙择日问斩。”樊寅虎一声令下,孙和良就要上前拿人。胡春风急忙摇着手说道:“慢来,慢来,你们就是要粮吗?难道真的要我的脑袋吗?只是这一家一户的,难收啊。有的人听说收粮,早就不见了踪影,找人都很困难,到那里去收啊?”樊寅虎说道:“用什么方法,我不管。我只能按朝廷的要求,三天内将粮食运出江陵。做不到就只有摘掉你的脑袋。”

胡春风哭丧着脸说道:“县令吃准我了,我们乡还欠两千担,你们跟我去取吧。”樊寅虎说道:“你原来早就收上来了,故意跟我较劲是吗?”胡春风说道:“那里收起来了,我这是用我家的粮食先堑上,再来收取。看到许多人自己都要饿肚子,真不忍心强收,只好让他们欠着。”孙和良说道:“胡善人真是大善人,我们到隔壁的乡收粮真费劲,农民流着眼泪交粮,哭哭啼啼的看着就伤心。但是朝廷的任务不完成又不行。”

韦伦超额完成了朝廷的任务,共收了一百五万担粮食和两百万捆草料,运到了襄阳码头。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即向唐肃宗上了奏折。苗晋卿拿着韦伦的奏折,十分高兴的说道:“粮草有了,前线的将士有了粮草,破敌就有了底气。”命令襄州刺史王政立即将粮草运往邺城前线。

邺城的围攻战役打得异常艰苦,城内的燕军知道史思明将来救援,表现出顽强的斗志。九支军队,各占一方,抬着长梯向城楼攻击。城楼上的燕军,用车驽、伏远驽等各种驽箭射击。箭头雨点般的撒向攻城将士,唐军伤亡惨重。鱼朝恩到阵前观察,他走到董秦的军营,看到军士都趴在地上。对董秦说道:“将军的队伍怎么都趴在地上,不向城楼冲锋呢?”

董秦说道:“军中只有三天的粮草了,为了能坚持几天,军士们一天只吃一顿饭,早就饿得没有力气了,那来的劲冲锋啊。朝廷再不拨粮草来,这城就不用攻了,赶快撤退吧。”他十天前就向鱼朝恩要粮,到现在还不见粮草,鱼朝恩不好处置,立即又写了一份奏折,火速送往京城。

苗晋卿拿着鱼朝恩奏折上奏唐肃宗:“启奏皇上,鱼朝恩上奏,叛军非常顽固,三十五万大军围攻一个多月,仍然不能攻克邺城。前线将士浴血奋战,鲁炅和李嗣业亲自冲锋,敌人虽然死伤惨重,但仍不投降。现在粮草不继,前线的个别军队只有三天的粮草了,他正在军队内部调整。但大都缺粮。如果粮草十天之内运不到前线,军队难以坚持,围攻就要半途而废了。”

唐肃宗接过鱼朝恩的奏折,看过之后说道:“他这是第三次上表要粮了,前线没有粮草怎样打仗?第一次上表,朕就非常重视,将筹集粮草的任务给你了,怎么还没有运到前线?”

苗晋卿说道:“启奏皇上,河南及江淮以北地区都在打仗,土地荒芜,收不到粮食。只有从江南收取,现在虽然收取了军粮,但搬运成了大难题。几百万石粮食草料等物资,搬运几千里路,一下子很难到位。荆、襄诸道租庸使韦伦,全力以赴征收了一百五十万石粮食和两百万石草料,堆放在襄阳,但襄州刺史魏仲犀搬运不力,已经被撤职了。现任襄州刺史王政,刚刚到任,正在组织搬运,可能还需要时间。”

唐肃宗说道:“鱼朝恩通过辅国上奏,史思明已经有反叛的迹象,请求一并解决问题。卿认为如何?”苗晋卿说道:“史思明始终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此人反复无常,很可能再次反叛。皇上如果想去掉他,臣奏请还是在歼灭安庆绪之后,再行歼灭他。如果这样的话,至少要半年的时间,粮草还要增加。”

唐肃宗说道:“粮草的事就交给卿了,朕现在要的是第一批粮草在十天之内到达邺城前线,限定时间内筹措不到位不要来见朕。不管你采取何种措施?如果鱼朝恩再上奏折要粮,你这个丞相就别当了。专门去运粮,一定要保证以后前线的粮草供应,直到拿下了邺城,消灭了史思明为止。”

苗晋卿没有退路,立即下了两道命令,一道给荆、襄诸道租庸使韦伦,要他再筹集军粮两百万石,草料三百万石,运到襄阳。另一道给襄州刺史王政,要他在五天内,务必将粮草运到邺城,否则提头到长安京城来晋见皇上。

韦伦接到命令,笑着说道:“我的第一批粮草已经到了襄阳,朝廷的命令晚到了。”他的属下说道:“租庸使有先见之明,亲自督促州县,催要租税。很快就征收到了三百万石粮食和大批草料。租调大批船只,运送至襄阳码头,提前完成任务,一定会受到朝廷的嘉奖。”

第一百五十二章 唐军强攻两战将阵亡 邺城解围燕君臣暗斗2

韦伦再次来到荆州府,杜鸿渐说道:“超额完成了征集军粮的任务,租庸使立大功了。”韦伦高兴的说道:“我也不敢贪此大功啊,这都是荆襄两道刺史县令的功劳,以及长江两岸百姓的奉献,尤其是你这位荆州刺史的支持。这样短的时间内,能征集到那么多粮食,简直不敢相信。但是还不够啊,朝廷要五百万担。唉,这下苦了江南的老百姓哪。”

杜鸿渐说道:“江南的百姓真好,听说是围攻叛军,都将家里的口粮都交出来了。他们宁可吃野菜,也要支援朝廷消灭叛军。还要他们奉献,老百姓也要吃饭啊。”

韦伦说道:“他们不愿让战火烧到自己的家乡来,吃野菜算什么啊?战区的百姓,生命都没有保障,那才叫苦呢。已经向朝廷上报了,五天前第一批粮草就到了襄阳码头,已经征集的三百万石军粮草,也在陆续运往襄阳,剩下的两百万石,还要靠刺使大人征集到位。我韦伦做这个荆、襄诸道租庸使,就只能靠地方长官。”

杜鸿渐说道:“围攻叛军的军队需要大量粮草,你不能只盯着荆。这次将重点放到山南西道和江南东道吧,再征集五百万石粮草难那。”韦伦轻笑一声说道:“看把你吓的,好吧。”

苗晋卿接到韦伦的上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位了。他对同僚们说道:“第五琦推荐韦伦担任荆襄租庸使,是选对了人,他做事一丝不苟,已经超额完成任务”王玙说道:“韦伦是前任宰相韦见素的堂弟,主持江南几个道的租庸税收,现在黄河两岸都在打仗,长江两岸倒十分平静,那里历来就是朝廷的粮仓。按照鱼朝恩的上奏,打了安庆绪之后,接着打史思明,没有半年,解决不了。粮草是大事,再给他一些压力,要他出色完成任务。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办事干练,交待的任务,不会打折扣。加上长江中游两岸都比较富裕,受战争的影响不是很大,军粮到位也在情理之中。襄阳刺史王政,在仓促之间,不一定能将前线需要的军用物资运送到位。要派个人去督促。”

苗晋卿说道:“让日升去,他当年到南阳传旨,非常出色。使鲁炅及时得到圣旨,坚守南阳半年,拖住叛军,为收复两京赢得时间。”

曹日升到襄阳向王政传达命令,王政不敢怠慢,立即向襄州司马康楚元布置,将任务交给了康楚元。整个襄州都忙碌起来了,周边的驿站将所有车马都调到襄阳。但物资太多,驿站的车马根本不够用。驿将何远叫苦不迭,他对康楚元说道:“几百万石物资,单靠我这小小的驿站目前的运力,三年也运不到邺城,耽误了时间,在下掉脑袋事小,将军也吃罪不起啊。”

康楚元说道:“运不完就不停的运,只要没有闲着,上司能把我们怎么样?”当即发车,让副将张嘉延押运到邺城。

曹日升在码头看到运粮的马车出发,但太少,十分不满意,直接进了王政的衙门,王政见朝廷的钦差大臣来了,慌忙迎接。曹日升进门便对他说道:“军粮调运如何?”

王政说道:“启禀中使大人,司马康楚元正在运送,行动很快,已经发了二十车,共六万斤,三天后就能到达。”

曹日升冷笑一声说道“你那行动很快,我已经看到了,六万斤,三十五万大军,一人不足三两。刺史大人,你是等着砍脑袋了。”

王政立即派人将康楚元找来,对他说道:“三天之内不将粮草运到邺城你我一起拿脑袋到京城去。”康楚元一脸的委屈,嘟哝着说道:“这是根本就完不成的任务,单靠我们襄州的运力,根本不可能保证进攻邺城军队的后勤保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能有什么办法?”

曹日升说道:“襄州刺史衙门,难道调个车队的本事都没有吗?你们现在以朝廷的名义,用支援平叛前线的旗号,到民间征用运输车辆。用官军押送,将襄州码头的军粮火速运往邺城。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本钦差只有请出上方宝剑,代表皇上,就地正法了。”

王政说道:“州府立即贴出告示,征收车辆,你亲自押送,保证邺城前线的粮草,完不成任务,就地正法。”康楚元立即以朝廷的名义迅速到襄州、邓州、等地征用民间的车马,组成车队,到码头上的物资运送往邺城。

他也知道,朝廷的几十万军队在邺城围攻安庆绪的叛军,带队指挥的人一定是朝中大员,为了能攀上关系,第一批物资他亲自押送。

一千多辆马车,拉着三万多石粮草向邺城进发,在官道上排成了十多里长的车龙,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由于催要的时间紧,康楚元日夜兼程,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将物资送到。他满以为,指挥官会亲自接见他的。不想军需官清点了物资数量之后,让他签上名字之后,就再也没人理他了。他左等右等,也没有见到一个穿绯袍的军官。想攀高枝,却找不到对象。他怀着一肚子的牢骚,带着车队回到襄阳,向王政报告之后,与何远到酒楼上喝了一顿酒,此后的运输节凑就慢了下来。

粮草到了,鱼朝恩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他一个劲的催促攻城,然而,由于九个节度使有九种想法,不能相互配合,仍然毫无进展。而新的危机已经出现。史思明侦知到,唐军的进攻软弱无力,再次向唐肃宗上表,要求增援唐军,消灭安庆绪。

苗晋卿不愿节外生枝,李宓也认为史思明不怀好意,他们俩不约而同的向唐肃宗上奏。不准史思明增援邺城。唐肃宗不但没有批准史思明的奏折,反而严令史思明不能擅自调兵,只准老老实实的呆在蓟城。

史思明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对行军司马周挚说道:“李亨仍然防着我,这如何是好?”周挚说道:“主公要当心啊,李亨消灭安庆绪之后,就要对范阳动手了,他们号称六十万军队,虽然慌报了实力,但实际兵力是范阳的三倍。到时候对主公下手,没有安庆绪牵制,主公万难对付。”

史思明猛然站起,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是傻瓜,让李亨打如意算盘。马上打出旗帜,反叛唐朝。”周挚说道:“主上圣明,打出旗帜,便声援了邺城的燕军,安庆绪的军队有了希望,士气就会大增。”

乾元元年腊月史思明在蓟城公开举起了反旗,僭称大圣周王。封周挚为军师,李归仁为大将军。

第一百五十二章 唐军强攻两战将阵亡 邺城解围燕君臣暗斗3

史思明公开称王,立即实施救援安庆绪的计划,派李归仁率步骑一万屯于滏阳②。滏阳距邺城仅仅六十里地,可以监督前线攻防,只要安庆绪危急,随时可以增援。旁边驻扎着一支叛军,围攻邺城的唐军将帅顾虑重重,鱼朝恩上奏史思明再次反叛的奏折,用加急送到了长安。唐肃宗在朝堂之上说道:“朕对史思明不薄,封他为归义王。没想到那斯反复无常,在朝廷围攻邺城叛军最紧要的关头,背叛朝廷,该如何处理?”

苗晋卿上奏:“启奏皇上,安庆绪的叛军十分顽固,朝廷的大军围攻三月,仍不能攻克。史思明此时反叛,无疑增加了围歼邺城叛军的难度。臣奏请皇上暂时不理史思明,先集中精力迅速拿下邺城。然后再回军围剿史思明,各个击破。”

王玙上奏:“启奏皇上,史思明反叛,就是为了解救安庆绪。他几次上奏,要求去邺城增援,真实意图是要救援安庆绪。被皇上识破之后,他按捺不住了,终于露出了原形,因此要加强对他的防范。臣奏请邺城前线要加强对蓟城方向的防御,阻止史思明增援。”

唐肃宗说道:“这次进攻邺城,已经调集了全国之兵,连防守边防的军队都调到了前线。那里还有兵可调?现在朝廷围攻邺城的军队,是安庆绪和史思明两地兵力的总和的两倍多,占有绝对优势。只有让鱼朝恩招集前线的将领,重新调整部署,具体解决问题。”

太子少师崔圆虽然免去了宰相之职,但对朝廷的事仍然十分关心,他出班上奏道:“启奏皇上,前线九节度使各行其是,鱼朝恩不懂打仗,很难组织指挥,臣奏请还是请太子挂帅,郭子仪为副元帅,鱼朝恩为监军,总领平叛之事。将安庆绪、史思明一并歼灭掉。”

这的确是个好建议,但唐肃宗还是怕军权落到一人手上,不好控制。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出言。李辅国上奏:“启奏皇上,朝廷的力量是叛军总数的两倍多,完全有能力歼灭叛军。前次收复两京的时候,郭子仪擅自作主,与回纥叶护发生矛盾,造成两国之间不愉快。此人持功傲物,不可担当重任。其他将领又无驾驭全局之能,副元帅没有合适人选。臣奏请,前线保持现状,让鱼朝恩集中各节度使的意见,总领平叛。”

听了李辅国的上奏,唐肃宗立即做出决定:“命令鱼朝恩迅速拿下邺城,先消灭安庆绪,再回军围歼史思明,不得有误。”

史思明的反叛,对邺城前线震动很大,城内的燕军看到了希望,士气大增。朝堂之上,安庆绪低垂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高尚说道:“启奏皇上,史思明自称大圣周王,表明不愿回到燕朝。他这样自成体系,虽然不能受朝廷节制,但牵制了唐军,对朝廷守卫邺城有利。臣奏请皇上派人向史思明联系,承认他的大圣周王,两家合好,共同对付唐朝。”

安庆绪说道:“此议甚好,但唐军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谁能出得城去,与史思明联系呢?”田承嗣上奏:“启奏皇上,史思明这时反叛唐朝,一定是冲着邺城来的。我们只要坚守,他肯定会来增援。他就是不直接来援,只要打掉唐军的粮草供应渠道。三十多万唐军,没有了粮草,就只有撤军了。李亨知道史思明再次背叛唐朝,一定会命令唐军加紧攻击城池,先全力解决我们,再回军攻击蓟城,各个击破。臣奏请目前不用忙着与史思明联系,先鼓舞士气,加强防守,拖住唐军,到时史思明一定会来救援皇上。”

安庆绪说道:“田元帅分析得好,邺城的防御,由田元帅全权负责,众位将军精诚团结,全力抵御唐军的攻击。”

崔乾佑内心虽然不大舒服,但危难之中,有了一线希望,也很高兴。虽然这些时他是燕朝的主帅,但大部分军队是田承嗣的,实权都在田承嗣的手上。现在将主帅的虚名也让给了田承嗣,他内心不舒服,但手上没有实力,也没有发表意见。

燕朝君臣增强信心,全力以赴,加强城池的防御。而前线的唐军,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鱼朝恩没有想到,史思明会在这时反叛。完全乱了阵脚,不知道如何是好。按照唐肃宗的圣旨,他召集九节度使,研究对策。前线出现了两种意见,一种是以李光弼为代表的,主张兵分两路,他和王思礼攻击史思明,先夺回滏阳,以攻为守。阻止史思明的增援。切断两路叛军的联系,长期围困,瓦解叛军。一种是以李嗣业、鲁炅为代表的,要求坚决攻城,速战速决,一举拿下邺城,先砸死一个,再攻史思明。

李嗣业说道:“史思明反叛朝廷,新的危机已经出现,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消灭安庆绪。再全力对付史思明。滏阳的李归仁不过一万多人,如果敢来增援,可在运动中将其消灭,不足为虑。”

鲁炅说道:“安庆绪已经是强弩之末,邺城也摇摇欲坠,我军先集中全力,迅速攻克邺城,再攻击史思明,就要容易得多。”

李光弼说道:“问题是安庆绪知道史思明来救,一定会困兽犹斗。短期内拿不下邺城,到时史思明从背后插上一刀。我们内外受敌,非败不可。”

双方各有道理,争执不休。鱼朝恩不知所措。他不懂军事,判断不出两种方式的优点和缺点。

郭子仪认为这两种方式,都有道理,又都有缺陷,他对鱼朝恩说道:“王思礼带一部分兵马去防守魏州③,阻击史思明来援。李光弼派部将李抱玉驻扎在滏阳的南边,观察李归仁的动静,阻止李归仁增援。其他军队全力攻击邺城,各军都要全力攻击,争取在史思明来援之前,攻克城池。”郭子仪比其他节度使年长,战功显赫,李光弼、李嗣业、鲁炅等人都维护他的威望,不再争执。鱼朝恩就以处置使的身份发出命令:“各军按照郭元帅的部署,全力以赴,必须在史思明的增援到来之前,先攻克邺城。”

总攻击开始了,李嗣业格外卖力,但他的部下缺乏武艺高强的勇猛之士,他只好亲自履锋冒刃,被坚冲突。在车驽、伏远驽等远程攻击武器的掩护下,李嗣业冲在最前。

城楼上的崔乾估认得李嗣业,立即指挥车驽集中对他射击。密集的箭矣象暴雨一样撒向李嗣业,他挥舞手中陌刀击打箭头,但车驽巨箭的威力不同凡响,李嗣业虽然武艺高强,也难抵挡连续不断的巨箭的打击。

注②:唐朝地名,今河北磁县。

注③:唐朝地名,今河北大名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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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唐军强攻两战将阵亡 邺城解围燕君臣暗斗4

面对城楼上的箭雨,李嗣业仍向前冲。连续击落六支巨箭,双手酸软力量衰减。击打的速度慢了一拍,一支箭插进了他的腹部。他前冲三步才倒在地上,几支巨箭越过他的身子插在地上,不住的颤动。他的儿子李佐国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在大队军士的帮助下,救下李嗣业。但箭伤很重,箭头洞穿了他的腹腔。

郎中为他取出箭头,上了金枪药,李佐国向鱼朝恩报告,想让他到长安养伤。李嗣业说道:“将军沙场上滚打,难免马革裹尸,一点小伤,何须大惊小怪。不攻克邺城,我不离开战场。”

李佐国说道:“父帅不愿离开的军队,就在帐中养伤。我去冲锋陷阵,拿下城池。”李嗣业说道:“本帅的伤不碍事,叛军虽然顽抗,但已经难以持久。你带领军队继续猛攻,不拿下城池誓不罢休。”

在郎中的精心照料下,李嗣业的伤势好得很快。但攻城并不顺利,燕军已经知道了史思明要来增援,守卫得异常顽强,双方的伤亡都很大,为了避免腹背受敌,唐军连续进攻,再大的伤亡也要一鼓作气拼掉安庆绪。

这天晚上,李嗣业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外面金鼓齐鸣,以为又要打仗,从病榻上一跃而起,大声叫道:“叛军来了,随本帅杀贼。”突然箭疮破裂,血如泉涌,郎中过来包扎,为时已晚,已经没有办法止住流血。一代名将,就此而逝。有诗赞曰:

战罢漠外征内关,两军阵前旌旗卷。

冲击坚城催驷马,一代勇将裹尸还。

唐肃宗听到噩耗,十分震惊,伤痛不已,追赠李嗣业为武威郡王,谥号忠勇,以勉励奋战沙场的将士。他的儿子李佐国承袭父亲的官爵,李佐国带领安西四镇的精兵,及白孝德等将领,继续攻城,不遗余力。

十二月二十九日,史思明出其不意的到了魏州,他只留少部分军队守蓟城,亲自带领八万精兵,浩浩荡荡杀将过来,刚到城下便立即鼓噪着向城池发起攻击。王思礼只带一万来人在此防守,然而仓促之中,没有来得及修建防御工事。面对黑压压的大队叛军,已经由太原尹降为节度副使的王承业已经没了主张,生怕史思明攻破城池。他对王思礼说道:“叛军势大,军力对比八比一,我军无法抗击史思明的进攻。建议主动撤退,保存实力。如果一旦被叛军包围,我们想撤退也来不及了,请元帅定夺。”

王思礼不敢与其交锋。生怕拼死抵抗,会遭到叛军的包围。那样虽然能阻挡史思明救援邺城的步伐,拖延他一段时间,但付出的代价是与张巡一样全军覆没。他不愿作出这样的牺牲,撤出了魏州。

乾元二年正月初一,史思明进驻魏州,为了增援邺城,他又自行改封为“大圣燕王”,并派薛嵩带领前锋部队进驻滏阳,与李归仁合兵一处,屯驻在唐军的背后。对李光弼而言,这不啻于是在对唐军和他本人进行示威和挑衅。他迫不及待地向鱼朝恩提议:“史思明的援军已经逼近,应该立即分兵北上,我带领所属人马,进逼史思明,就算不能取胜,与之相持,也足以解除我军腹背受敌的危险。”

鱼朝恩断然拒绝:“现在正是攻城的紧要时候,不能分兵。王思礼和李抱玉两支军队,可以抵挡增援的叛军。你要把心思放在攻城上,不要老想着其它事。”

李光弼说道:“你没有看清形势,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请求?如果我们腹背受敌,离溃败就不远了。”鱼朝恩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会打仗,你一个节度使,凭什么在观军容宣慰处置使面前指手画脚?这些天来,我也学到了一些道理。现在敌寡我众,胜负马上就见分晓,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光弼说道:“如果史思明、安庆绪两路叛军,内外夹攻,形势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兵败如山倒,战场的主动权就落到了叛军之手。”

鱼朝恩说道:“他们加在一起,也不到官军的一半,我们正好在邺城摆下决战的架势,让他们前后夹攻。到时邺城的安庆绪脱离城池的防御体系,向我军出击,我们就获得了是最好的歼敌机会,可以一举消灭他的主力,并乘势拿下邺城。史思明远道奔袭,没有防御工事的保护,在我大军的攻击下,必定失败。这样避免了将来打攻坚战的麻烦。现在我以处置使的名义发布命令:王思礼带领本部人马,在离滏阳三十里的地方,当道扎下营寨,构建栅栏等简单防御工事,阻挡史思明的叛军南下。其他各部,集中力量,攻击邺城,必须全力以赴,如有不出全力者,就地正法。”

然而,此时的鱼朝恩并不知道,这场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战役很快就会因他的盲目自信而遭致惨败。

乾元二年二月,唐军围邺城四月不下,最近一段时间的攻势不断加强,但安庆绪的燕军作困兽犹斗,用生命防守,唐军竟然找不到好的办法,而且师老势屈,士气不断下降。

史思明判断唐军的攻击力已经减弱,打击的时机已经到了,便率部向唐军逼进,他任命薛嵩为先锋官,直击王思礼的营寨。命令李归仁带一队轻骑,绕至南面,去截断唐军粮运。康楚元的运粮车队,哪里经得住李归仁铁骑的冲击,纷纷逃命,所运粮草全部被李归仁夺去。

王思礼一边利用栅栏等防御工事,阻击薛嵩的先锋部队,一面向鱼朝思告急。但鱼朝恩并没有引起重视,李光弼再次请求增援王思礼,阻挡史思明的叛军。

鱼朝恩勉强同意,仍然强令郭子仪、鲁炅等加紧进攻城池。郭子仪掘开漳水灌入城中,邺城受到水淹,军民都受到惊骇,思想混乱。此时燕军已经困守城池四个多月,城中粮食已经不继,眼看着安庆绪支持不住了。

如果再有几天,他不投降,也会有人将他的人头拿到唐营换命。然而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唐军的粮草被截,在军中造成很大的慌乱,虽然众位节度使经过努力,控制住了局势,但造成的不良影响,已经深入军心。攻城的节奏无形之中,慢了下来。

史思明命令薛嵩强攻王思礼的营寨,迫使李光弼与其合兵防守。拖住了北线的主力,史思明则带领主力绕道而行,回避唐军的阻击,布阵于邺城之北,准备偷袭唐军。唐军的危机出现了,面临覆灭的危险。可鱼朝恩并没有引起警觉,他还在催促攻击城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唐军强攻两战将阵亡 邺城解围燕君臣暗斗5

三月初六,史思明亲领精兵五万,绕过李光弼的营寨,出现在邺城的东北,袭击正在攻击邺城的唐朝军队。担任城北及城东北攻击任务的滑濮节度使许叔冀和淮南兵马使董秦,正在向城门冲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他们判断叛军已经到了极限,支持不住了。孤注一掷,倾巢而出,几万军队集中冲向城池,前方已经有大批军士登上了城楼。

就在唐军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突然见到史思明的大军到来,许叔冀和董秦大惊失色,急忙鸣金收兵。登上城楼和正在冲锋的军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军心浮动,阵式大乱,军士还没反应过来,史思明的大军已经捕天盖地冲杀过来。

董秦见势不妙,命令撤退。但军士为了保命,不听指挥,撤退成了溃败。士兵相互拥挤踩踏,在史军的追击之下,死伤无数,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其时鲁炅正在加紧攻城,几个月来,他攻城最积极,帐下军士已经伤亡过半。他知道城中的叛军伤亡也很大。叛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眼看就要攻破城池了。不惜押上血本,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军队都投入进攻。这种做法的确有很好的效果,方岚已经登上了城楼,田承嗣本来以为大势已去,准备反戈一击。

站在城楼上,突然看到唐军潮水般的溃退,史军从北面冲杀过来。立时转忧为喜,亲自带领军士上前拦截方岚。

方岚虽然武艺高强,但登上城楼的人较少,他奋起神威,挥舞宝剑,连续砍下十几名燕军的脑袋。田承嗣手持陌刀上前抵挡,只三个回合,刀尖便被削掉,但他仍不退缩,而且带领几名战将围攻。

鲁炅将战鼓擂得震耳欲聋,催促军士登城,要一鼓作气拿下邺城。不料史军击溃许叔冀和董秦之后从城北转向城南。

援军很快击溃了东北面的唐军,立即分兵合击,史思明亲自带领一军由西向南,李归仁带领一军由东向南。

李归仁一马当先,直冲鲁炅的阵地。鲁炅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攻城上,全然没有想到李归仁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攻来。唐军的阵脚立时大乱,正在对城楼射击的弓驽手,惊慌失措。鲁炅摔掉手上的鼓追,立即披挂上马,手持陌刀迎面冲向李归仁,想稳住阵式。

鲁炅与李归仁战在一起,两人都是滚打出来的将军,武艺不弱,临战经验丰富,短期内分不出胜负。

但鲁炅手下的兵却乱成了一锅粥,冲锋的军士听不到鼓声,茫然不知所措,史军乘势掩杀过来。唐军失去了抵抗能力,倾刻瓦解。那些弓驽手更惨,慌忙拿起兵刃仓促应战,完全成了史军的俎上之肉,立刻溃散,只有鲁炅还在战斗。

方岚看到局面已经不可收拾,立即飞身下楼,招来汗血宝马,冲到李归仁的面前,挥刀向其头上砍去,李归仁慌忙举刀抵挡。然而力量不够,陌刀脱手飞出,李归仁败退走开,方岚保护鲁炅冲出重围。

郭子仪听到东南北三面的尘土飞扬,喊杀震天,猜想是叛军的援军到了,率军抵挡。但敌人来得太快,未及列阵,史思明便冲杀过来。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大惊,但并没有慌乱失措。命令郭晞带领张尚、宇文惠等人抵挡,他带领主力撤出阵地和军营,并保护鱼朝恩退回洛阳。

李光弼和王思礼得知围攻邺城的唐军已经溃败,阻挡薛嵩已无意义,两人商议各自回到太原、河东固守。号称60万之众的唐军,围攻邺城五个月,却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使人费解。

方岚保护鲁炅一路冲杀,无人能挡方岚的刀锋,冲出重围之后,竟然到了太原的附近。方岚问道:“元帅,我们是否进太原城?”

鲁炅想起高仙芝、封常清的下场,现在他三万兵马,只剩下区区两人,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死罪。与其让人羞辱,不如自己了断。

他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一瓶毒酒,仰面喝干,摔掉瓶子对方岚说道:“你是昆仑派掌门人,回去侍候师父吧。告诉他老人家,我这大弟子无能,只能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话音未落,栽下马背,死于非命。

边防征战称彪悍,南阳守御倍艰难。

邺城围攻尽全力,兵败饮鸠留遗憾。

鲁炅在军队中奋战三十年,一心护卫唐朝,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令人伤心。方岚含着眼泪到民间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在乡人的帮助下,将其厚葬。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但在墓前立了一块大碑,上书淮西节度史、邓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岐国公鲁炅之墓。一代名将,南征北战二十多年,为保卫李唐王朝,竭尽全力,到头来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埋骨荒山,死后也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

围攻邺城兵败之后,唐肃宗不能接受,一下子病倒了。苗晋卿上奏,要做好防御,防止叛军反扑。他当即发出诏令,任命郭子仪为东畿、山东、河东诸道元帅,代替鱼朝恩全权指挥,做好善后工作。

郭子仪调整策略,退保洛阳,其余各节度使退归本镇,防御叛军的进攻。唐朝与燕朝经过这一役之后,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没有能力用兵,双方只有休战。

史思明收集部众驻扎在邺城南面,一面打扫战场,清理唐军遗留的物资,一面扎下永久性营寨,耐着不走,试探安庆绪的态度。

而安庆绪则派人大搜官军溃散之后留下的营地,得到大批粮食,有了粮食,安庆绪又开始不买史思明的账。

史思明派李归仁进入邺城,李归仁本就看不起安庆绪才投靠史思明的,也知道史思明是要兼并他的军队。

他对安庆绪说道:“燕王是看在已故的雄武皇帝的面子上,冒险来解救邺城的危难。现在劫难已过,你怎么忘记了对燕王的许诺呢?”

安庆绪又害怕起来,当即表示愿意向史思明称臣。立即向史思明写了一封信,让高尚和田承嗣送到史思明的营中。

史思明看过书信,上面写道:“大燕皇帝史思明陛下,臣安庆绪愿意带领本部人马,驻守邺城,抵挡洛阳的唐军。”

史思明接到来信,原来只想改编安庆绪的军队,放安庆绪一条生路。但现在安庆绪还想带领驻守邺城的军队,他不愿意了。让周挚和啊史那承庆接待高尚和田承嗣。找来李归仁商议。对他说道:“安庆绪不愿让出军权,我想封他为安乐王,调到蓟城闲居。以你的观察,派薛嵩进入邺城,掌管军队,是否可行?”

李归仁说道:“邺城的军队,田承嗣掌管七成,此人对安庆绪并非同心。孙孝哲、崔乾估各有一军,对安庆绪倒是忠心耿耿。主公想留下安庆绪,只怕将来祸害无穷。”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乾真归山五琦升币值 思明称帝希逸占青州1

两军阵前刀枪乱,三击巨箭肩背穿。

浩歌激烈成泡影,灵马救主深山还。

回头再说田乾真,在长安城西战场上被巨箭射中,十几斤重的巨箭,将肩夹骨射穿,卡在里面,感到钻心的疼痛。他的护体真气被击穿,骑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差一点就要摔将下来。强忍着剧痛,仗着内功深厚,努力保持平衡,田乾真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

玉狮子十分通人性,知道主人遇到了危险,立即转向战场之外,向荒野奔逃。玉狮子在昆仑山生活过三年,从昆仑山到长安的路走过许多次。老马识途,驮着田乾真高速奔跑。

十几斤重的铁翎巨箭,插在田乾真的背膀里,箭头莰进了骨头,即使他内功特别深厚,其伤痛也是无法忍受的。他早已进入半昏迷状态,任由坐骑自行奔跑。好在玉狮子特别通人性,跟随他十来年,彼此之间似乎存在某种默契。没有得到田乾真的任何指令,玉狮子没有选择洛阳方向,而是朝着昆仑山奔行,足以证明它已经极具灵性。

灵马不从人多的市镇经过,绕道而行,荒山野岭有的是青草,够它吃的。一路奔行,到了昆仑派的总部,站立在演武场的中央,一阵嘶鸣。

钱顺来心中有事,天没亮就起床了,一年多来他一直睡不安稳,国家乱得一塌糊涂。男丁都征兵到了前线,种田都由老弱妇孺来完成,产量下降很大,农民除了交税之外,剩下的还不够自己吃,市面上已经看不到粮食交易了。昆仑派两百多号人,要吃要穿,都由他这个主管钱粮的长老负责,如何睡得好觉?

他穿好衣服,自言自语的说道:“真得感谢乾真,要不是他利用京兆尹的权力,调拨五百担粮食来,昆仑派自己开荒种地,庄稼还在地里,虽然长势很好,马上就有收获了,但这一段时间只怕要饿肚子。听说京城在打仗,他把媳妇儿子都送回山上了,不知他怎样?怪让人担心的。”突然听到马匹的嘶叫声,他摇了一下头说道:“马匹也饿急了,天还没亮就吵着要吃的。不对声音是从演武场传来的,莫不是那匹马饿急了,挣脱了缰绳,跑到演武场上去了,我得去看看。”

他走出大门,远远的看到一匹白马,驮着一个穿紫色军服的人,站在演武场子的中间。他认得是田乾真的坐骑玉狮子,快速奔进演武场,飞身上前立即从马背上抱下田乾真。田乾真闭着双眼,似乎是在做梦,口里念叨着:“快救救张尚师叔,快、快救救张尚师叔…”

昆仑派的人忙得不亦乐乎,皇甫惟雄用田乾真佩戴的宝剑,用内力切断了插在田乾真身上的巨箭,但箭头莰在骨头里没法取出。

武兴宗为他上了药,并输入真气,将他救醒。田乾真看到皇甫惟雄,立即跪拜:“参见掌门师祖,徒孙田乾真给您请安了。”他回过头来,看到全都是昆仑派的人,茫然说道:“我在那里,这不是做梦吧?”

武兴宗对他说道:“不是做梦,是玉狮子救了你,你在昏厥的时候,嘴里说要救你张师叔,是怎么回事?”田乾真又要跪拜师父,武兴宗说道:“你有伤在身,礼节全免了。快说说你张师叔是怎么回事?”

“谢谢师父,张尚师叔是唐军的五品将军,我就是和他作战的时候负伤的。”“你伤了张尚,你这不孝的子弟,我杀了你。”武兴宗抢过话头说道。将拳头挥了起来,但迟迟没有落下。

皇甫惟雄说道:“你急什么?让他把话说完。都要做师祖的人了,还这样冒冒失失的。”武兴宗红着脸,将手放下。

田乾真说道:“我没有敢伤张师叔,当时我正要冲击唐军的大营,却碰上了张尚师叔。我一直让着他,但他不承认我这个师侄,全力向我攻击。那时候,唐军要致我于死地,用巨箭攻击我们,有三支巨箭到了张师叔的背后,我为他击落了两支,他中了一支,随即我的背膀一阵剧痛,我带转马头离开战场,意识开始模糊,就伏在马背上,由它奔跑,不想回到家里来了。”

他四处观望,武兴宗知道他在寻找诸葛芙蓉,便说道:“芙蓉要临产了,你师娘认为这是大事,虽然昆仑山也能为她接生,但还是回到崆峒派让她母亲照顾比较好,去崆峒派了。你想她的话,等伤好后就去。”

“唉,芙妹乃是掌门千金,跟我十年,没过一天安稳日子,我这心里慌得很,心中有愧呀。”田乾真伤感的说道。皇甫惟雄说道:“世道在变,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两军阵前,见过方岚没有?他去了唐军,找封常清,已经三年了。”他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关门弟子。

田乾真说道:“攻克洛阳的时候碰到过他,去年与师父说过,以后一直没见着。我本想尽快结束战争,不想适得其反。没想到安禄山那么快就死了,更没想到安庆绪这样无能。战争还要继续,百姓还要受苦,我愧对师门。”

皇甫惟雄说道:“你又不是皇帝,一人之力改变不了形势,社稷搞成这个样子,都是皇帝的责任。现在什么也别说了,养伤要紧。这箭头莰入骨头深处,麻烦得很,明天让你师父带你去救命医仙那里将箭头取出。山上的人都去收获庄稼,年初的开荒,现在丰收了。不管这仗要打多久,我们昆仑派的人不用担心自己的的肚子,我们不会饿死在山上了。只是天下大乱,老百姓受苦受难,生灵涂炭啊。这安禄山就是天上落下来的灾星,扰乱社稷,将好好的一个大唐盛世,糟蹋得一塌糊涂。”

田乾真说道:“这不只是安禄山一人的过错,李隆基的错处更大,如果安禄山不反,让杨国忠再胡闹几年,天下人都要反了,那时天下真要大乱了。”

武兴宗说道:“现在去治伤,治好伤之后,你还要去燕朝吗?”他十分讨厌朝廷,因此有此一问。田乾真说道:“燕朝不会长久了,我用性命保护它,对得起雄武皇帝了。弟子现在回归师门,跟师父师祖一起,其乐融融。”

皇甫惟雄说道:“你不想做国尔忘家的人了?这样很好,江湖有江湖的乐趣。我们昆仑派在武林中独树一帜,保护弱小,你也有用武之地。等到兵灾过后,我们再重操旧业,游侠江湖。好好去救命医仙那里养伤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乾真归山五琦升币值 思明称帝希逸占青州2

田乾真的伤当真不轻,在药王山下养伤用了差不多两年时间。还是救命医仙的医术高明,不然的话还会落下残疾。一年多的休养,在救命医仙的精心治疗下,现在已经完全康复。回到昆仑山之后,全派已经习惯了田园种植,在山中另辟天地,自给自足。昆仑山成了世外桃源,昆仑派的门人也成了与外界隔绝的隐士,其乐融融。

按下昆仑山的事不表,再说朝廷打了大败仗,唐肃宗剿灭叛军的计划全部落空,受到极大的打击。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心,一下子全没了。他躺在宫中的病床上,不住的叹气。张皇后来到他的面前说道:“皇上要保养身体,你是大唐的主心骨,有个三长两短,国家更加艰难。”

唐肃宗说道:“朕得的是心病,担心国家前途。让叛军这样无止境的闹下去,生灵涂炭,百姓遭殃。朕这心里就象刀割一样,难受得很。”张皇后说道:“几十万人消灭不了几万人,反而被打得大败,这些将军都有问题。”

唐肃宗说道:“话不能这样说,两节度使殉职,前线的将士出力了。朕只是不明白,那些叛军怎会如此顽固,难道朝廷就对他们没办法了吗?”

李辅国说道:“启禀皇上,仗打败了,总得有人来负责任。皇上英明决策,前线将士全力以赴,错在那些宰相办事不力。应该罢免苗晋卿、王的宰相职位。”张皇后立即附和:“李公公的提议有根据,这两人在宰相的位置上表现太差,应该对失败负责。现在是多事之秋,皇上应该挑选更好的大臣担任宰相,这样就能力挽狂澜,重建大唐盛世。”

唐肃宗说道:“苗晋卿是朝廷的老臣,办差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然没有大的建树,也没有大的失误。和王两人处理朝廷的事务,也是规中规矩。筹集粮草,保证后勤,他们都出了大力,朝廷之中还有谁比他们更加合适的?”张皇后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按照常规办事。两位宰相是没有大错,但如果不换,朝廷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生机。如何能度过艰难,平定叛乱呢?”

唐肃宗说道:“皇后所言虽然有理,但宰相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要是换了一个更差的,岂不更坏。此事重大,朕要好好想想。”李辅国想进入权力中心,苗晋卿和王两人,虽然给他面子,并且保持着较好的关系,但是在关键事情上,不买他的账,没有言听计从。因此对两人均不满意,乘机说道:“太液湖的水不停的流动,所以清澈见底。这朝廷的官员不停的更换,就会保持生机。为了朝廷的办事效率高,早日平定叛乱,臣上奏皇上,撤换苗晋卿和王两人,重新选用有能力的大臣担任宰相。”

张皇后说道:“辅国说的有道理,现在内忧外患,新的危机已经来临。皇上登基两年多来辛勤劳碌,每天卯时时上朝,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将自己都累病了。但是朝廷的事务只有皇上一人操心不行,还要有众位大臣拥戴。宰相直接对皇上负责,非常重要,经常更换,就能保持活力。”

唐肃宗本来没有打算换相,经两人这样一说,也怀疑苗晋卿和王两人的能力了。这一段时间,不如意的事的确很多,虽然与朝廷决策有关,但主要责任是他这个当皇帝的。如果让他来负责任,百姓就会认为他这个皇帝不行,失去民心,社稷就会更加动荡。将责任推给宰相,皇帝就没有错了,可以保持他的威信。想到这里,唐肃宗似乎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身上的病也好了一半。当即起床,对李辅国说道:“传苗晋卿进宫,到紫辰殿议事。”

接到唐肃宗的宣诏,苗晋卿匆匆赶到紫辰殿。唐肃宗说道:“朕这几天身体不适,都因平叛失利,现在叛军猖獗,江河日下。卿有何良策?”苗晋卿说道:“启奏皇上,邺城一仗,历时半年,朝廷调动几十万大军,动员全国的财力物力,损失惨重。现在叛军一时得逞,气焰十分嚣张。朝廷及时部署防御,防守洛阳、宋州一带,阻止了叛军南下。现在国库空虚,制造兵器虽然缺钱,但为了防止叛军的扩张,仍然大力赶造兵器,武装军队。但是朝廷用钱就得不到保障,官员已经三个月没有发放奉禄了。如果不及时调整,朝廷用钱也会短促。”

唐肃宗听后,的确感到不安,当即说道:“现在国步艰难,爱卿认为谁当宰相合适?”听到这样的问话,苗晋卿知道他的相位不保了,立即跪在地上说道:“臣自知年老体弱,请辞丞相职位,推荐京兆尹李岘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中书舍人李揆为中书侍郎。”

唐肃宗说道:“爱卿在任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只是国难尚未平定,百姓仍在受苦,作为宰相,没有扭转局面,愧对天下百姓啊。卿推荐李岘,此人干练,是一能臣,朕接受。要离开相位了,有何建议对朕说说。”苗晋卿说道:“启奏皇上,臣在宰相任上,没有建树,未能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平定叛乱。但平叛不利,并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主要是朝廷的经费不足,没有足够的线招兵买马,制造武器。叛军的兵员虽然不多,但他们的武器先进,往往能以少胜多。朝廷要想彻底平定叛乱,只有养精蓄锐,积聚财富,壮大军队。兵在精而不在多。”

唐肃宗说道:“钱是当前最缺少的东西,朕已经下令,皇宫内开支压缩一半。但是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仍然没钱研制高端兵器。乾元元年,第五琦担任度支郎中时,向朕建议,改变盐法,朝廷统一经营食盐。增加了朝廷的收入,为重建朝政解决了经费来源,朕当时就提拔他为户部侍郎。此人理财有一套,朕想让他负责筹钱,卿认为如何?”

苗晋卿说道:“第五琦当年提出的‘尽榷天下盐,斗加时价百钱而出之,为钱一百一十。’的法规。虽然增加了朝廷的收入,但也增加了百姓的负担。是好是坏还不好说。要想积聚财富,最好的办法是少征兵役,鼓励生产。百姓能安居乐业,财富自然就拥入朝廷了。”

唐肃宗说道:“朕的心急呀,叛乱不灭,何来的安居乐业啊?所以只有平定了叛乱,才能发展生产。现在需要大量的钱,从那里来,的确是个难题。”苗晋卿说道:“暂时休战,整治朝纲,发展生产,待国力强盛之后,一举歼灭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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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乾真归山五琦升币值 思明称帝希逸占青州3

唐肃宗不能接受苗晋卿的方法,想一下子弄到大量的钱财来装备军队。当即说道:“卿的方法太慢,解决不了当前缺钱的难题。第五琦理财有道,如果让他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发挥他的特长,解决了这个难题,朝廷就能一举平定叛乱。”

苗晋卿对第五琦并不推崇,但皇帝指名让他担任宰相,不好反对。便对唐肃宗说道:“第五琦理财是有一套,皇上想让他担任丞相,何不亲自考察一翻,他有没有能力,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唐肃宗说道:“爱卿说的有理。不在相位了,还是要多向朝廷提建议,看到不顺眼的事,也可直接向朕递奏折,朕一定认真批阅。”苗晋卿再次跪下:“谢皇上恩典,老臣尽心竭力。”起身离开皇宫。苗晋卿走后,唐肃宗立即让李辅国诏第五琦进宫。

第五琦接到传唤,急匆匆的走进皇宫,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臣第五琦奉旨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唐肃宗说道:“现在叛军猖獗,扰得社稷不得安宁。朝廷经费吃紧,爱卿主管户部,有何办法解决?”

第五琦说道:“启奏皇上,当年韦坚尚书做江淮租庸使,掌管江南的财政税收的时候,臣一直跟随他,对理财颇有心得。朝廷的收入的主体是税收,税收的基础是人头税,而朝廷财富的主要来源是靠槽运、通商等收入。现在战争旷日持久,通商萧条,漕运多为战争服务。人头税不能增加,要增加朝廷的收入,只有铸钱,提高钱币的面值,既不会引起民怨,朝廷又能集得钱财。”

唐肃宗说道:“你是韦坚的心腹,当年朕与李林甫争斗,韦坚作出了牺牲。你提的这个办法很好,就让你来负责此事。”

乾元二年三月,唐肃宗免去了苗晋卿、王玙的宰相职位。任命京兆尹李岘担任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吕諲、户部尚书第五琦三人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张皇后与李辅国的关系更密切了,两人都是野心勃勃。张皇后对李辅国说道:“本宫不好招见宰相,你试探李岘一下,让他安排陈仙辅到吏部担任郎中,看看他的态度如何?”李辅国说道:“太上皇当政的时候,内宫的防卫都是高力士掌管,皇后再向皇上进言,让我担任万骑兵的统领。我们先挑拨皇宫的保卫,皇上皇后就安全了。”

张皇后说道:“这事我昨天就向皇上建议了,你做统领,马英俊做副统领。皇上已经让翰林院拟旨,你马上就要超过高力士了。”李辅国吃了定心丸,当即找到李岘,对他说道:“皇后要向李丞相推荐陈仙辅做吏部郎中,请丞相向皇上上奏折。如果没有皇后,现在的宰相还是苗晋卿,轮不到李大人,这点小事不成问题吧。皇后希望大人快办,等着回话。”

李岘心想,皇后管理后宫,现在又想插足朝廷的事务,此风不好。但是皇后对皇上的影响很大,处理不好,就要受到她的暗算,只怕是防不胜防。当即说道:“请你转告皇后,吏部马上对陈仙辅进行考核,如果合格,立即上奏折。”李辅国向张皇后回话,张皇后觉得李岘不错。

李辅国走后,李岘与吕諲商议,吕諲说道:“皇后和首席太监勾结在一起,要掌握朝政,在朝廷中安插自己的人,不是好事。后宫干政,对朝廷只有害处,没有利落。但是如果断然拒绝但不买她的账,皇后不满,李大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建议,拖着不办,看看她后面如何办?”李岘说道:“皇上让我掌管吏部,我就得把好选人关。对皇后、李辅国推荐的人选,与其他官员推荐的人员一样,按程序考核,没有达到录用标准的,坚决不与录用。得罪皇后也是没办法的事,朝廷的规矩不能废。”吏部对陈仙辅进行考核,得出的结论是,此人一直在宫中侍奉皇后,从没有从过政,对政事一窍不通。文化素质不高,不合标准,不能正式录用。

得到吏部的反馈之后,张皇后气得不行,对李辅国说道:“李岘、吕諲还不如苗晋卿和王玙,刻板得很。本宫说的话在他们面前等于放屁,推荐一个五品官,还被他们退了回来。”

李辅国说道:“娘娘是后宫之主,说出的话他们都敢违背,奴才就更不行了,跟他们说话,连个回声都没有,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不把奴才当回事不要紧,但在娘娘面前耀武扬威就是欺主了。要在皇上面前道他们的不是,编排他们的痛处,让他们离开宰相的位置。”

“不行啊,他们刚刚接管凤池①,干劲十足,没有把柄好抓。而且皇上非常信任他们,现在进言不是时机,等一段时间再说吧。”后宫与丞相之间产生了矛盾,张皇后和李辅国的怨言很多,经常在一起议论他们。好在唐肃宗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平定叛乱上,两人没有机会诋毁。

第五琦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主管户部,经费不足是他最头痛的问题。因为战争,百业萧条,叫他到那里去搞钱。清查朝廷的收支现状之后,他向唐肃宗正式上奏折:“启奏皇上,现在朝廷的财政亏空很大,如果再增加税赋,老百姓负担过重,他们不愿意,对朝廷的敌对情绪就会增加。要增加朝廷的收入,只有提高新铸钱币的面值。”

唐肃宗将第五琦的奏折拿到宣政殿朝议。李岘上奏:“打仗需要大量钱财,适当提高新铸钱币的面值,很有必要,既可以增加朝廷的收入,又不会引起百姓的反感,是当前战乱时期的特殊措施。臣奏请皇上一试。”

苗晋卿虽然辞去了中书令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但担任太子太师,乃是朝廷的一品官员。听到第五琦增加钱币面值的设想,觉得不妥。但皇上十分赞同,李岘也认为可以一试。他不好反对,但认为要提醒一下朝廷。出班上奏:“启奏皇上,增加钱币面额,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朝廷一定要慎之又慎。臣奏请新铸钱币的面额不能太大,先试行一段时间,不行马上就改。”

朝廷缺钱是不争的实事,其他大臣提不出更好的办法。唐肃宗说道:“既然众位爱卿都同意增加钱币的面值,此事就由五琦负责,先试行一段时间。”

第五琦着手制造新钱,将原来一文钱的面值升成五文。发行之后,由于量少,对物价的冲击不大。但是朝廷的亏空太大,仍然解决不了缺钱的难题。

注①唐肃宗时期,尚书省所在地。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乾真归山五琦升币值 思明称帝希逸占青州4

钱币小额升值虽然增加了收入,但不能解决朝廷的巨大亏空。第五琦再次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原计划一文的钱币升为两文的设想,试行之后,效果显著,市面上的物价的涨幅波动不大,但朝廷用钱的地方太多,仍然无法满足朝廷的开支。因此要大幅度增加钱币的面值,才能度过难关。臣奏请朝廷新铸大额钱币。在一文钱一枚的币钱里多加一些铜,升为五十文钱一枚。这样不但能解决朝廷的开支,还有钱打仗,加快消灭叛军的步伐。”

唐肃宗当时只要能弄到钱,心里就满意,尤其是听到说还有钱打仗,能加快消灭叛军,更是高兴。并没有考虑发行大额货币会带来严重的不良后果,立即批复了他的奏折。

新发行的大面值货币投入社会,但社会物资总量却没有增加,而且还在不断的减少,供应的物资越来越少,而投入的钱翻番的增加,物价飞速上涨。新的更大的危机已经出现。

方岚埋葬鲁炅之后,在军中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没有了上司,没有了军队,他这个四品裨将,已经失去了作用,只好回归荆州。

此时他十分想念陆荣荣,尤其是还没有见过面的儿子。不知道生产是否顺利,母子是否平安?虽然他又多了一份牵挂,但领兵打仗,消灭叛军,建功立业的心仍然不死。还想找机会进入军中,请有名望的元帅推荐。

经过洛阳的时候,他故意穿着深绯色的正四品的将军服在街面上走动。目的是想引起人们的注意,能得到郭子仪的招见。但是他的愿望落空了,他在城中转悠了两天,市面上十分萧条,酒楼里很少有人,碰上一二个军官,也只是穿绿袍的,人家不认识他,也不愿与他搭腔。客气的点点头行个礼完事,不客气的,便绕道避开。

而城中的百姓,很少有人在街面上走动,偶尔碰上一两个,都害怕得不得了,心惊胆战的躲着避开他走路。

没有人引见,他不敢冒冒失失的去郭子仪的帅账,鲁炅仰药自鸠的结果告诉他,打了败仗之后,将军的责任是何等之大。一品国公都不能保全性命,他只是一个四品的裨将,没有了一兵一卒,就不会有价值了。

他在仁义山庄的门前徘徊了一阵,然而大门紧闭,没有人出来接见他。其实,仁义山庄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在洛阳城中开办的赌场、妓院、酒楼已经处于停业状态。镖局早就没有生意,几百号人的吃穿都成了问题,要不是黄博从扬州运来几百担米,恐怕已经揭不开锅了。

欧阳明愁眉苦脸,面对现实,他还在想以前的日子。陈若菲说道:“要想办法找吃的了,要不就散伙算了,让山庄的闲杂人员,自行离开,求生计去吧。”

“不行,仗总有打完的时候,我们还要恢复从前的光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撑过这段艰难的日子,好日子就会到来。现在很想念卢其儒,他要是在位的话,也许有好办法。”欧阳明还是要苦撑下去。

方岚运用内功,听到大门内的对话,他很想见欧阳惠莲,但人家门都不开,他也不能贸然进入。而且她早已嫁给了黄博,说不定现在在扬州黄博的家中。

想到自己也是有妻有室的人了,现在儿子也出世了,还想着其他女人,实有不该。就是见面了,又当如何呢?虽然心中割舍不下,但实事没法改变。

方岚依依不舍的离开洛阳,很快到了襄阳,码头上的物资堆积如山,天气已经转暖,如果不尽快运走,春天的雨水很多,很可能腐败变质。

他站在一个象小山一样的粮堆面前,若有所思,不由自主的用手摸了摸粮包。不想他的举动早就引起了看粮人的注意。

驿将何远得到消息马上来到他的面前:“襄阳驿将何远拜见钦差大人,大人视察这些存粮,请钦差大臣到驿站休息。”

听到声音方岚才注意到他面前跪着一个人,他的反应很快,看了一眼身上的四品官服,对何远说道:“起来吧,我不是巡查的钦差大臣,是回荆州探亲的将军,看到这些粮食,想起了与叛军作战时,军士缺粮的情景。”

康楚元也匆匆赶来,他是接到何远的报告,特地赶来的。立即上前行礼,何远说道:“这位将军是回荆州探亲的,不是钦差大臣。我已经请他到驿站休息了。”他是要告诉康楚元,不要搞错了。

方岚见来了一位五品将军,不能不说实话了,他对康楚元说道:“我叫方岚,是岐国公鲁炅的裨将,朝廷围攻邺城,打了五个多月,军士没有粮食吃,可这里堆积如山啊。你可能是掌管这些粮食的主官吧,不知将如何处置?春天已经到了,三、四月的雨水很多,放在这露天之上,雨水一浸,就会发酶变质。”

“襄州司马康楚元,参见方将军,这些粮食正是供应邺城作战的军粮,当时我们组织了上千辆马车运输,保证了前线军士的粮草需求,现在朝廷已经没有军队在邺城了,不知如何处理这些粮食?”

同是将军,康楚元是襄州司马,只是一个从五品,而方岚是节度使的裨将,穿的是正四品的将军服,比他高了几个档次。见面之后,康楚元当然要向他汇报情况。

方岚知道康楚元向他请示处理粮食的办法,只是礼节性说说而矣,并非真的向他请示。虽然他官职的品级比他高,但朝廷没有授权,他就不能管理此事。他笑首说道:“朝廷在邺城打了大败仗,军队已经退走,如何处理这些物资?是你们襄州刺史衙门的事。我现在急着回荆州。”

康楚元知道方岚不是朝廷派来的,也没有留下他的必要,寒宣了几句,便分手了。何远跟在他的身后说道:“那位将军说的不错,这些物资如不快速处理,就会腐败,放在这里烂了多可惜啊。”

康楚元说道:“没有朝廷的指示,如何处理?你不用想歪心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朝廷要粮,我们拿不出来,那是要杀头的。”

何远两手一摊说道:“但是烂了,同样要杀头啊。”康楚元说道:“你好好保管,出了事你负责。不能让他变质,朝廷用粮的时候,不至于耽误事。”

何远凑近康楚元的身体说道:“没有仓库,这多的粮草不可能不烂。不如现在将这些物资变卖成钱币,到时候朝廷需要,再从市场上买回来交上去,那样比交霉烂变质的粮食要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乾真归山五琦升币值 思明称帝希逸占青州5

康楚元觉得何远的办法解决了难题,当即决定:“这事就由你去办,变卖粮草的钱都放在驿站。将来朝廷要粮的时候,要拿得出来。”何远高兴了,当即说道:“不用将军叮嘱,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办事,让朝廷满意。”信誓旦旦,立即行动,将几百万石粮草变卖出去,大赚了一笔。何远自己捞足了不说,还可以给康楚元得些好处。殊不知朝廷正在进行货币改革,这个举动的后果十分严重。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无法挽回,而此时的康楚元还蒙在鼓里。

再说史思明解了安庆绪的围之后,就想将燕朝的军队掌握在手里。但是安庆绪不想交出军队。周挚、李归仁都要求除掉安庆绪,收编邺城的燕军。史思明说道:“这样做对不起雄武皇帝啊,我和他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本来是要将庆绪托付于我的。我怎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呢?这样做有不义之嫌啊。”

周挚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安庆绪本是无能之辈,留下来只是祸害。为了江山,皇帝杀掉自己的儿子,也毫不手软。高尚现在营中,主公写书让安庆绪来军营正是时机。”

史思明不再犹豫了,立即回信:“大燕皇帝陛下:本王与你父乃是兄弟,救援理所当然,怎好做夺取之事。本王愿与皇帝结为联盟,共同抵抗唐朝。此后我们略去君臣礼节,改称兄弟,团结一致与唐朝周旋。我将带兵回归范阳,驻守蓟城。现热情邀请陛下带领大臣,前来军营歃血同盟,商议有关事宜。”让李归仁交给高尚,安排接待事宜。

高尚回到邺城,将信交给安庆绪,看过来信之后,安庆绪手舞足蹈,已经忘乎所以了。他对众将官说道:“史思明不忘旧情,愿意共同抵抗唐朝,就当前的情况是上上之选。”

高尚说道:“此去虽然冒失,但确是一条必走之路。现在的局面是鼎足之势,两家联合,相当于三国时期的孙刘联盟,乃形势所逼。”

安庆绪带着孙孝哲、崔乾佑、高尚等人冒冒失失地到了史思明的军营,史思明迎出账外。

进入营帐之后,他立即翻脸,将几人同时拿下。赐安庆绪死,将孙孝哲、崔乾佑、高尚等人立即处斩。

史朝义、薛嵩进入城中,田承嗣非常配合。史朝义便让他继续掌管他原来的军队,让薛嵩接管了孙孝哲、崔乾估的军队。一场不流血的收编十分顺利。史思明遂留其长子史朝义守卫邺城,自已带着大军回到蓟城。

史思明击溃唐军主力,不但守住了城池,而且成功的收编了安庆绪的军队,得到了一批战将,实力壮大,足可以与唐朝一争长短。史思明回到蓟城之后,心情舒畅。

周挚说道:“主公运筹帷幄,一下子得到了二十万军队,足可以与李亨分庭抗礼了。现在称帝,正是时机。”

史思明说道:“朕也在想这件事情,国号不变仍为大燕,建都蓟城,朕称应天皇帝,年号顺天,立辛氏为皇后,册封朝英为太子,封朝义为怀王。你担任首席宰相,李归仁为元帅。我们也学习唐朝,改郡为州。安忠志为范阳节度使,张献诚为陈留节度使、安太清河南节度使,薛嵩为相州刺史,李怀仙为平卢节度使,田承嗣为骠骑大将军兼魏州刺史。登基典礼,由你这宰相操办。”

史思明在蓟城举行隆重仪式,登上了燕朝的皇帝位。他还想恢复安禄山时期的风光,积极招兵买马,扩军备战。

安忠志曾经一度归顺了唐朝,唐军进攻邺城的时候,对他提防,没有让他参与。他也持观望的态度,落得保存实力。唐军败退之后,他自成一军,驻守在常山。

史思明登基之后,任命他为范阳节度使。安忠志十分满意,为了范阳节度使的头衔,再次叛唐,投靠史思明。

史思明对他也有提防,虽然任命他为范阳节度使,却不让他进驻蓟城,命令他驻军井陉②,要他伺机进攻太原。

周挚上奏:“启奏皇上,唐军新败,兵无斗志,可乘机攻取城池,收复燕朝失去的地盘。”

史思明说道:“准奏,此事势在必行,宰相立刻拟旨:陈留节度使张献诚,带领本部人马向黄河以南运动,进攻夺取陈留。河南节度使安太清,带领本部人马攻取怀州③。相州刺史薛嵩,整顿军马,伺机进攻河东。平卢节度使李怀仙,进攻平卢,一定要夺取平卢,消灭叛徒侯希逸。田承嗣进驻卫州,作为进攻洛阳的先头部队。”

田承嗣手上有五万军队,从魏州出发,挺进卫州。到达之后,立即派出探子四处活动,详细观察洛阳的动静,为燕朝再次夺取洛阳作准备。

张献诚立即带领本部人马,强渡黄河,拿下滑州④之后,兵不血刃,直逼陈留城下。唐军的陈留守将董秦,得知燕军到了城下,立即向驻守在洛阳的诸道元帅郭子仪求救。

接到董秦的求救,郭子仪十分为难,他的军队在围攻邺城的时候,损失了三成,而且武器丢失很多,一直没有得到补充。防守洛阳都感到十分吃力,根本就抽不出兵来救董秦。

张献诚进兵神速,郭子仪还在想办法,研究如何派兵的时候,他的军队已经到了陈留城下。董秦求救无望,军队新败,士气低落,而且兵力不足,难以坚守。他不想做张介然那样的忠臣,举起了白旗,投降了大燕。张献诚很顺利的拿下陈留,安民告示,建立燕朝政权。

四月,安太清带兵占领了怀州,立即向王思礼守御的河东进军,企图乘着胜利的气势,一举攻克河东。

唐朝的河东节度使王思礼得到信息,对节度副使王承业说道:“叛军得胜之后,士气大盛,如果让他逼近河东城,对我军不利。直千岭是他们的必经之地,本帅决定,副使留守河东本部,本帅亲自领兵到直千岭迎击叛军。”

王承业说道:“元帅的策略高明,当年叛军势大,我在吕梁山区与张献诚对峙一年多。用隘口阻挡叛军是上上之策。元帅只管放心前去,河东军镇本部,交给承业了。”

王思礼立即带领军队,日夜兼程,赶到直千岭设防。直千岭地势险要,是建设防御阵地的理想位置。王思礼在山口扎营,构建栅栏,扼守要冲,等安太清到达的时候,唐军的防御工事已经建好,占得先机。

注②:唐朝地名,今河北省井陉县西北。

注③:唐朝地名,今河南省沁阳市。

注④:唐朝地名,唐玄宗天宝年间称灵昌郡,今河南省滑县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乾真归山五琦升币值 思明称帝希逸占青州6

安太清带领燕军到达山脚下时,唐军已经占领了山顶,当道下寨挡住了去路。燕军并不示弱,在唐军营寨的对面安下营寨,当即发起攻击。燕军在各种驽箭的掩护下,向王思礼的营寨冲击。王思礼利用栅栏,用驽箭阻击。

安太清组织强攻,虽然气势上强于唐军,但唐军有栅栏防御,加上居高临下,挡住了燕军的进攻,使之无法逾越。燕军强攻了一月有余,但是王思礼只守不攻,坚守隘口。安太清没有丝毫进展,不得已只有退兵。

然而史思明账下的各路节度使则在不断蚕食唐朝的地盘。河北、河南多数地方又落入史思明之手。

侯希逸杀了王玄志父子之后,向唐肃宗上奏折,明志固守平卢。唐肃宗任命他担任平卢节度使,让他坚守平卢。由于燕朝内部的变故,一年多来倒也安闲。

史思明登基,立即命令李怀仙进攻平卢。李怀仙是他的老对手,当年攻击几月,都没能攻克。侯希逸作了充分准备,希望能再一次挫败李怀仙。

然而,现在的李怀仙与前次不一样了,他是史思明任命的平卢节度使,平卢城是他的本部,进攻平卢与以前的力度大不一样了。他已经清除了平卢的外围,而且整个河北也再次落入燕朝之手,平卢成了孤岛。

李怀仙强攻城池,与侯希逸战得难分难解。侯希逸还是采用以前的战略,严防死守。可是李怀仙的攻击力度则是一天大于一天,各种先进武器都用上了。侯希逸全力以赴,虽然能保住城池不失,但伤亡很大,又得不到补充,这样的消耗战长期下去,军士将要拼光,必败无疑。

李怀仙又在组织攻城,侯希逸披挂上马在城楼上组织防御。看到城楼上防守的军士,在燕军的各种远程武器的打击下,成片的倒下。

钟虎对侯希逸说道:“元帅,这种战法与我军极为不利,不但打击了军士的斗志,而且给我军很大的消耗,长此下去很难保住城池,很可能全军覆没。不如突围出去,向叛军薄弱的方向运动,伺机打击敌人的弱小军队。”

侯希逸说道:“城中的粮食也不多了,不想办法已经没有出路了。你提的办法很好,我也考虑了多日,但是,一万多人突围出去,没有了城池的防御工事的保护,在敌军的围追堵截之下,能否生存下来,是一个未知数。风险太大,所以迟迟没有定下来。”

李怀玉说道:“平卢与朝廷不通信息,得不到朝廷的支援,长期固守不是办法,时间长了,一定会被叛军攻克城池。与其固守城池,做瓮中之鳖,不如放开手脚,与叛军一搏。元帅应该考虑突围,只有突围出去才有生路。而且迟突围不如早突围,现在军队的士气正旺,突围出去正是时机。”

侯希逸进行了认真准备,在军中找到一位相貌与他极其相似之人,化妆成他的模样,以李怀玉为先锋造成从西门突围假象,他本人则带领主力在东门集结。

李怀仙果然上当,他以为侯希逸从西门突围出去,是要向云中方向运动,与唐军汇合。立即将主力调到西门,他自己也到西门督战。候希逸调动了燕军的主力,当即带领主力,以钟虎为先锋,突然从东门杀出。燕军猝不及防,由于兵力不够,阵脚顿时被侯希逸带领的唐军冲得大乱。

李怀仙知道上当,迅速调动围攻西门主力到东门堵截,但为时以晚,已经慢了一步,侯希逸以排山倒海之势,已经冲出了包围圈。派去的军队,只能跟在后面追击。李怀仙将西门的主力走了,东门的兵力减少,又削弱了阻挡李怀玉作掩护的军队的力量,使李怀玉也成功突围出去了。

这真是顾此失彼,李怀仙懊恼不已。但不管怎样?他拿下了平卢,坐稳了平卢节度使的位置,保证了蓟城北面的防御。

李怀玉从西门成功突围后,迅速折转向东,两天之后与侯希逸合兵一处。史思明得到侯希逸突围的报告,立即调动薛嵩的军队,前去堵截。

李怀仙也乘势追击,侯希逸只得带领军队向北,进入契丹的地盘。从契丹人手中,抢夺到粮草之后,与薛嵩周旋。

薛嵩非常想吞并侯希逸的这支军队,来巩固他的实力,带领主力在其身后紧追不舍。候希逸与他对了几仗,两人的武艺虽然在伯仲之间,但薛嵩的气势压倒了侯希逸。侯希逸连战连败,一直躲避。

李怀仙进驻平卢之后,派裨将朱希彩守城,自己带领主力前去堵截,他也想收编侯希逸的军队壮大实力。

侯希逸以李怀玉在前面开路,钟虎断后,在大草原里兜圈子。虽然草原辽阔,但他的日子也很不好过。不但有薛嵩的追兵和李怀仙的堵截,而且还有契丹兵的干扰。

更困难的是,他们只带了几天的粮草,抢到的补给也只够十来天的。如果不能迅速摔开追兵,后果不堪设想。他不得不铤而走险,让钟虎抵挡薛嵩,李怀玉抵挡李怀仙。他则率领主力,从夹缝中穿出,南下进攻平卢。

朱希彩见侯希逸兵临城下,十分害怕,急忙向李怀仙报告。李怀仙放弃对李怀玉的追击,急行军回归平卢救援。

侯希逸不等李怀仙到达,便向东攻击营州。李怀仙急行军赶到平卢,人困马乏,不得不在城中休整两天。

薛嵩被钟虎死死缠住,虽然最后迫使他投降,但耽误了时间。使侯希逸有了充足的时间攻打营州,营州是驻军比较薄弱的地方,被他轻而易举的占领了。然而,燕军很快就要夹攻过来,营州两边靠海,是块死地。李怀玉说道:“追兵转眼就到,元帅快想办法,迟了就来不及了。”

侯希希说道:“我们已经没有陆路可走了,只有从海上走,才能摔开薛嵩的追击。你迅速征集船只,我们渡过海峡,到青州去。”

营州的港口码头上,各种船只都有,侯希逸将所有的船只都调用了,将部队运往山东。

过海之后,他立即发起了对青州的攻击。此时,燕军大将田神功、能元皓正在率兵向东进攻兖州,青州的守军不多,被侯希逸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被攻陷。

占领了青州,侯希逸与能元皓、田神功对峙。马上派人进京向唐肃宗上奏折。唐肃宗立即任命他为平卢、淄青二镇节度使,固守青州,为唐朝在山东建立立足点,进一步稳固了东线的防御。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李岘被贬康楚元反叛 崔圆弃城史思明扩张1

邺城风起烟尘黑,汉兵惊措局势危。

回转洛阳筑防线,保存实力紧战备。

重振军心再防守,阻挡胡逆又显威。

托腮冥思纵横计,观旄遥想虏塞没。

郭子仪带兵参加围攻邺城,由于缺乏统一指挥,大败而归,军队损失三成,兵器物资丢弃一半。还是他临危不乱,应对得当,相对于其他节度使,损失还是最小的。退回洛阳之后,立即组织防御,重振军威,与史思明对峙。

邺城一仗,用时半年,朝廷惨败。唐肃宗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休整军队。希望相持一段时间,喘息过后重新再来。没有发圣旨,由各地组织防御。

史思明除掉安庆绪之后,快速巩固后方,不但将整个河北又掌握在手中,而且又攻克了平卢,将侯希逸赶到青州去。称帝之后,又将原来一盘散沙的燕朝军队,集中到了一起。田承嗣、薛嵩、张献诚领军向南推进,不断蚕食唐朝的地域,又攻克了卫州、开封等地。

探子不断的将前线的战况,报到郭子仪的元帅府,面对敌人的蚕食,郭子仪无能为力,显得异常焦急。他将郭晞叫到帅府,对他说道:“邺城一仗,朝廷损失惨重,叛军又猖獗起来了,他们又过了黄河,还夺取了开封,河南境内又要摆战场了。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很难与其抗衡,现在只有收缩防线,与叛军对抗。你的任务就是重新构建防线,稳固洛阳的防守,不让叛军走从前的老路。”

郭晞说道:“九节度使围攻邺城,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军队缺少装备和兵器,如何打仗。早就上报了朝廷,可是到现在,仍然没有补充,没有兵器军士如何作战,朝廷把前线的将领太不当数了。”郭子仪说道:“朝廷现在很困难,财力接近枯竭,我们要体量皇上。靠自己的力量,整顿军备,调整战略战术,再次与叛军相持。死守洛阳,不让叛军西进。”

面对郭子仪的严防死守,史思明的计划不能实现。他对周挚说道:“邺城大胜,收复了河北,薛嵩又将侯希逸赶到了青州。我们燕朝又活过来了,现在唐朝一厥不振,我们应该趁热打铁,恢复燕朝的辉煌。”

周挚说道:“启奏皇上,现在我们燕朝已经连成一块,背后已经没有了唐朝的军队。朝廷没有了后顾之忧,要向南进军,恢复昔日雄武皇帝的辉煌,再来一次夺洛阳克长安,虽然可行,但难度很大。虽然这阵子,向外扩张十分顺利,河北河南又连成了片。但是太原有李光弼把守,洛阳有郭子仪把守,我军无法突破这两处障碍,西进艰难。”

史思明说道:“我想让怀王担任南征主帅,摔田承嗣、张献诚军团,再次攻击洛阳。”周挚上奏:“启奏皇上,洛阳现在由郭子仪把守,此人深通兵法,有勇有谋,不好对付。只有将他赶走之后,才有可能重新夺回洛阳。因此皇上还得想办法将他调走,否则目标难以实现。”

史思明说道:“你这是痴人说梦,郭子仪是唐朝的官员,而且对唐肃宗忠心耿耿,朕如何能调动他呀?”周挚说道:“皇上是不能调动他,但是皇上可以通过李亨调动他。”史思明说道:“此话怎讲?”周挚说道:“长安的探子报告,唐朝的首席太监李辅国在朝廷中很有权势,能在李亨面前说话。这人很是贪财,如果能买通他,则便能调动郭子仪。”

史思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用手指轻敲桌面,对周挚说道:“夺取邺城的时候,得到了许多珍宝,那都是安庆绪从洛阳皇宫里带来的。你选几样成色好的,安排好得力的人去办吧。只要郭子仪离开洛阳,我们就发起攻击。”周挚领命,立即派人到长安活动。

鱼朝恩到李辅国那里拜访,李辅国说道:“前次让你担任观军容处置使,总领九路节度使,攻击邺城,被只有三成兵员的史思明和安庆绪打得溃不成军。皇上很是生气,一再要追究你的责任,都是我为你挡下了。”

鱼朝恩将一颗夜明珠递给李辅国,献媚的说道:“感谢公公抬爱,这是我花了很大功夫寻来的,孝敬给公公,请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抬举。”

李辅国从暗柜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合子,打开合盖,里面装满了各种样式和五颜六色的珠宝。他将鱼朝恩的夜明珠放进去,这颗价值连城的宝珠,在里面滚动了一下,便被掩没了。

鱼朝恩躬身站在旁边斜眼瞄着,看到自己花了很大力气弄来的东西,在他那合子里是那样的不起眼,后悔不该莽撞的送来。内心里七上八下,手足无措,一脸的尴尬。李辅国盖上合盖,象没事似的,将宝合放好,转身对鱼朝恩说道:“六十万大军围攻邺城,三倍于敌的兵力,被叛军打得大败,这可不是小事啊。这样大的败仗,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我是在皇上面前为你开脱了,但是事情摆在那里,如果有人揪住不放,也不好办啊。”

鱼朝恩慌了,红着脸说道:“请公公为我作主,一定要在皇上面前为我开脱。我想办法去找些公公喜爱的珍宝,来孝敬公公。”李辅国的脸一沉,不高兴的说道:“我不需要珍宝,你也不要再费心了。要推卸责任,还得靠你自己。”

鱼朝恩急了,一下子跪在了李辅国的面前,含着泪说道:“公公救我啊,你需要我作什么,我决不含糊。”李辅国看了鱼朝恩一眼,坐到椅子上,挑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说道:“起来吧,你又不懂打仗,仗打败了,应该是会打仗的人来承担责任。”

鱼朝恩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陪着笑脸说道:“感谢公公指点,不知由谁来担待为好。”“谁的名声大,就由谁来担当,这也要我来点拨吗?”李辅国从椅子上站起来,丢下一句话,便向大门走去。

鱼朝恩心领神会,跟在他的身后,出了大门,急匆匆回到家里,立即书写奏折。他坐到桌案前拿起笔,回想几个月的战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前方军士奋勇杀敌,武威郡王李嗣业战死,岐国公鲁炅全军覆没,但结果是朝廷惨败。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他不知道。但让郭子仪来承担,肯定不公正。但是为了保全自己,只有昧着良心了。当下不再犹豫,提笔书写。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李岘被贬康楚元反叛 崔圆弃城史思明扩张2

鱼朝恩带着写好的奏折,来到李辅国住宅,恭恭敬敬的呈上。李辅国接过来往桌子上一放说道:“念来听听。”鱼朝恩拿起奏折,躬身念道:“启奏皇上,邺城一战,前后打了五个多月,朝廷的兵力是叛军的六倍,占有绝对优势,但久攻不克。让史思明钻了空子,能够从容布置,从背面夹击。朝廷大败,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有些战将不出全力,责任更大。能征惯战的名将欺我不懂用兵,有意保存实力,不敢攻坚,敷衍塞责。以至战争旷日持久,朝廷的进攻不能形成合力,对邺城的叛军没有致命的打击。兵老势屈,等史思明带兵来偷袭的时候,节度使只顾自己撤退,让叛军各个击破。臣罪该万死,但前线带兵的节度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他们都和鲁炅、李嗣业一样全力以赴,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攻克邺城,史思明想救援也没有机会。尤其是郭子仪,心怀不满,不愿出力,一再抵制朝廷提出的攻城方略,叛军袭击的时候撤退最快。他们名为惜兵,实则保存实力,责任最大。”李辅国听后,满意的笑了,立即去了皇宫。

唐肃宗下朝之后,正在与张皇后一起下棋,看到李辅国手上拿着奏折进来,回头说道:“辅国有事吗?”李辅国说道:“皇上日理万机,忙得很,难得清闲一下。奴才又来打扰您,实在不该。”

唐肃宗说道:“有事说事,那来这么多的哆嗦。”李辅国将鱼朝恩的奏折递交唐肃宗。躬身说道:“启奏皇上,围攻邺城惨败,究其原因是郭子仪拥兵自重,有意保存实力。摔兵先行退守洛阳,使史思明有可乘之机。朝廷一再要求各节度使协同作战,但他依仗昔日的军功,寻找种种借口,抵制命令。造成惨败。臣认为鱼朝恩虽然有很大责任,但他不懂打仗,情有可原。然而郭子仪的罪责不容推卸,必须整治。”

唐康宗说道:“将围攻邺城大败的责任推到郭子仪一个人的身上,不大公平吧,他和其他节度使一样,只统领一支军队。”张皇后说道:“郭子仪没有当上元帅,总领九路兵马,心怀不满,有意抵制朝廷故意扰局也是可能的。这样的人居心叵测,皇上不可不防。”

唐肃宗放下奏折,对李辅国说道:“去掉郭子仪的兵权,谁来接管?现在叛军又集到了一起,河北、河南又落入叛军之手,朕为这事伤透了脑筋。”张皇后说道:“现在边防吃紧,吐蕃人也开始蚕食我朝的领土,平叛还是要用皇室的人来领导,臣妾推荐赵王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既领导平叛,又防御边疆。”

李辅国说道:“仆固怀恩对皇上忠心耿耿,可以接替郭子仪的朔方节度使之职,太子少师崔圆,曾经担任过丞相,也可以承担洛阳的防守。”唐肃宗从座位上站起来,迈了几步对李辅国说道:“马上拟旨,免去了郭子仪的一切职务,封为汾阳郡王,调回长安休养。任命赵王李系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领平叛事务,李光弼为副元帅从中协助。任命仆固怀恩为朔方节度使,统领朔方军。任命崔圆为东京留守,负责洛阳的防御。军队按原来的建制归建,按隶属关系回归所在地。”

李辅国喜出望外,立即将诏书发了下去。郭子仪接到诏书,长叹一声,走出帅府。郭晞说道:“朝廷简直是乱弹琴,洛阳如此重要的地方,派不会打仗的崔圆来守,我们的军队回归灵武,如何抵挡叛军的攻击。父帅赶紧向皇上请奏,留下来守卫洛阳。”

“幼稚﹗”郭子仪转身对跟在身后的郭晞说道:“皇上名义上封我为王,实际上是解我的兵权。对我已经猜疑,这时候上奏折,那不是找死吗?我已经六十多岁了,难得安闲一下。只是你跟着我出生入死,一路征战,没有晋升,不能独当一面,心有不甘。”郭晞说道:“皇上的疑心这样重,这叛军何时才能平定?平叛将会遥遥无期了。”

郭子仪说道:“明哲保身吧,你赶快做好准备,等待崔圆来交接,我回到长安,你将朔方军带到灵武。仆固怀恩是我的部下,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不会为难你的,遇事多动脑筋,多体惜部下,保护好那批勇将。”

崔圆到了洛阳,郭子仪在帅府与他进行了交接。临行时对他说道:“官军进入洛阳的时候,回纥兵大肆抢劫,惹得天怒人怨。崔留守要注意市民的动态,他们对朝廷敌视。”崔圆说道:“感谢汾阳郡王,洛阳重地,能不能将军队留下?”郭子仪说道:“圣旨明确规定,朔方军归建。圣命难违,朔方军必须回灵武,请留守大人谅解。”

交接之后,郭子仪携带家人到了长安,也没有进宫向唐肃宗上奏,住进了朝廷为他修建的王府。安心的在郡王府休养,不再过问任何军务。

郭晞带着郭家军两万多人到了灵武,仆固怀恩亲自到路上迎接。见到仆固怀恩,郭晞立即下马,向主帅行大礼。仆固怀恩上前扶起来说道:“郭将军请起,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用不着行大礼。”郭晞说道:“裨将郭晞回归朔方军镇,接受仆固元帅指挥。”仆固怀恩说道:“郭将军所向披靡,回到朔方,吐蕃人就不能嚣张了。远途辛苦,先休整一段时间。然后向吐蕃攻击,收回朝廷的失地。”

仆固怀恩接替了郭子仪的朔方军节度使的职位,心满意足。现在郭晞又将隶属于朔方郭家军带回驻地,更是高兴得不得了,手上有了实力,就想做出业绩。休整几天之后,他又到了郭晞的军营,郭晞出营门迎接。仆固怀恩握着他的手说道:“子仪元帅是我崇敬的老上司,郭将军有乃父的威风。几年来,叛军扰乱社稷,吐蕃人也乘虚而入,我国的土地,被他们蚕食,已经占领了原州。原先朔方兵力不足,没有用兵。现在郭将军到来,可以给野蛮的吐蕃人一个教训。出兵攻击吐蕃,收复被他们占领的唐朝土地。”

郭晞说道:“末将听从元帅指挥,进兵原州。”仆固怀恩说道:“郭将军攻克原州,我向皇上上奏,任命你为原州刺史。”

郭晞立即出兵,带领张尚、宇文惠等一批勇将,强攻原州。原州的吐蕃军队只有几千人,怎经得起郭家军的攻击,一天时间就被打趴了。为了镇住吐蕃人,郭晞不惜代价,全歼了原州的吐蕃守军。从此吐蕃人闻风丧胆,不敢与唐军对阵,乖乖的撤出了大唐的地域。郭晞的战功卓著,仆固怀恩上奏,唐肃宗任命他为朔方节度副使兼原州刺史。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李岘被贬康楚元反叛 崔圆弃城史思明扩张3

崔圆上任之后,洛阳的守军主力减少了一半,兵少将寡不说,粮草缺乏成了紧急难题。进行收缩防御,河南大部又被燕军占领,征收军粮没有着落。军营里已经开始闹粮荒,再不筹措到位,只怕要出大事。当即向朝廷上书:“启奏陛下,洛阳受战争的毁坏极大,老百姓苦不堪言,无法征收军粮。军队缺乏粮草,军士没有饭吃,军马没有草料。万分紧急,请朝廷立即调拨。”

王玙拿着崔圆的奏折对李岘说道:“郭子仪是诸道都元帅,不上奏折,崔圆什么时候去了洛阳?这事你知道吗?”李岘摇摇头,表示不知。中书侍郎李揆拿着唐肃宗画押的诏书说道:“皇上下了圣旨,免去了郭子仪的一切职务,封为汾阳郡王,回京休养,崔圆担任东京留守。圣旨放在这里已经好多天了,当时两位丞相正忙,没时间看。”

李岘拿过诏书,看后说道:“皇上下诏书,中书省不草拟,三省不审议,丞相不知情,这是怎么回事?”李揆说道:“这份制书是内宫草拟的,没有进行朝议,由李辅国和张皇后向皇上建议的,这都是皇上在凤翔留下的习惯。”

王玙说道:“这不是习惯,是弊病。张皇后和李辅国两人一唱一和,进入权力的核心,后宫干政,不合祖制,危害极大。”李岘说道:“我们担任宰相之后,虽然一直在要求规范朝政程序。但是积怨太深,从凤翔留下的一些弊病,仍然不能根除。”李揆说道:“我向皇上上奏,下发诏书要按照朝廷的法典和程序,必须经过三省审议。统一规范,不能这样下去了。”

李岘说道:“你上奏不合适,分量不够。而且李辅国和张皇后肯定要从中作埂,还是以三省合议的方式上奏比较好。”他当即以三省合议的名义向唐肃宗上书:“启奏皇上,宦官李辅国任意插手朝政,安排亲信从事重要官位,给朝政带来极大麻烦。三省合议上奏皇上:按照祖制,皇上的圣旨、敕书应由中书省起草。三省审议后,经皇上批准下发。李辅国制敕,不合法典,更不合朝廷的办事程序,有乱政的嫌疑。请求取消李辅国起草制书的权利,防止后宫专权乱政。”

唐肃宗接到李岘的奏折,沉思良久,觉得李岘的上奏有理,当即批复:“准奏,今后起草圣旨,按照规定的程序进行。由三省议定,中书省起草。”将制敕的权力从李辅国的手中归到中书省统一管理。

李辅国空闲了一阵子,没有人求他,内心很不是滋味。因此他对李岘恨之入骨,想方设法要去掉这个眼中钉。他对张皇后说道:“李岘专权,剥夺内宫的权利,皇后得想想办法,不能任由他摆布。”

张皇后说道:“要在皇上面前参奏李岘,得有把柄,你可有他的罪证?如果不能一次将他板倒,再要动他就难了。”李辅国说道:“那斯机警得很,要在皇上面前编排他的不是,一时之间还真难找得到错处。”李岘为官清正,虽然不买两人的账,可是办事规矩,处理事务适宜,两人想赶他下台,但找不到借口,不敢在唐肃宗面前诽谤他。他们商量了很长时间,最后将突破口落脚在平叛上。

史思明的不断进攻,唐朝在军事上节节败退。唐肃宗仍然想尽快消灭史思明,但是前线的战果使他一筹莫展。张皇后说道:“皇上,现在河北、河南又落到叛军手里了,这样反复,什么时候能剿灭叛军啊?”唐肃宗说道:“朕也想尽快根除叛军的危害,但是叛军势大,加之国力不继,一下子很难达到目的。”

李辅国说道:“启奏皇上,李岘说更大的危害是来源于后宫干政,他身为宰相,面对叛军的咄咄逼人的态势不管,却对皇宫说三道四。现在叛军不断扩张,养虎为遗患,三省应该拿出对策。”

唐肃宗一心一意想尽快消灭叛军,给历史留下好名声,当即说道:“辅国传朕口谕,让丞相拿出平叛的策略给朕。”

李岘接到口谕,立即上书:“启奏陛下,连年战争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军队疲惫不堪,朝廷军费开支增长无止境。臣请朝廷暂时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各节度使停止征兵,加强现有军队的训练,不主动进攻叛军,固守现有土地和城池。百姓生活有了着落,朝廷的收入明显好转之后,再一鼓作气歼灭叛军。”

唐肃宗接到奏折之后,心情非常不好,轻声说道:“辛辛苦苦征战了两年多,叛军的首领安禄山、安庆绪都死了,现在要停止攻击,朕不甘心。”

李辅国见机会终于来了,立即跪下向唐肃宗上奏:“启禀皇上,李岘畏首畏尾,不懂治理朝政,以休养生息为由,让叛军任其发展,那还了得。这样无用的宰相,还能留在朝廷之中吗?请皇上定夺。”

张皇后在旁边说道:“休养生息,叛军不也是一样休养生息吗?说得好听,其实是无能的表现。到时候,朝廷休养好了,叛军也更强大了,如何能消灭胡羯。”

五月中旬,唐肃宗不能容忍不下大力平叛的宰相,当即让李辅国拟旨,免去李岘吏部尚书、中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务,贬为蜀州刺史。任命吕諲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辅国高兴得跳了起来,他又能为皇帝草拟诏书,参与决策,进入到了朝政权力的核心。

唐肃宗将崔圆的奏折批到了尚书省,要求满足洛阳的要求。宰相吕諲让韦伦调运荆、湘的租庸税到洛阳。韦伦上报,襄阳存有军用粮草五百万担,可直接运往洛阳。吕諲下令襄州刺史王政,运送年初节余的粮草到洛阳。

王政要求康楚元在一月之内,完成任务。这下把康楚元难住了,当时他听了何远的建议,让张嘉延将剩余的粮草卖了,那时的价格很低。自从第五奇担任宰相后,朝廷发行大额钱币,面值增长了五十倍,加上物资短缺,几个月来粮价上涨了一百多倍,而且还买不到粮食。如何能够完成任务?

康楚元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王政知道内情后,大发雷霆,要康楚元按时完成任务,不然的话,便上报朝廷,治他的罪。

康楚元与张嘉廷、何远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何远自责的说道:“这事都怪我,不该出这个搜主意,这物价涨得也太离谱了,卖粮草的二百万缗钱,已经买不到一万石粮食了,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李岘被贬康楚元反叛 崔圆弃城史思明扩张4

张嘉延是康楚元的铁哥们,出了这样大的事,感到很严重。对康楚元说道:“那些粮草没有仓库存放,在码头上日晒雨淋,早就发霉变质了,当时的处置并不错。我们向刺史大人说明情况,再贴一些钱,凑一万石粮食运往洛阳。”“这办法我已经向王政大人说了,他说最少要运送一百万石,如果不能完成,就将我们押送到朝廷,让皇上发落。”康楚元不耐烦的说道。

张嘉延神情绝望,用低沉的语调说道:“到了朝廷,只有死路一条,要想活命,只有逃跑。”何远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家人怎么办?”

康楚元突然双目园瞪,猛挥一下拳头,咬牙说道:“已经没有退路了,要想活命,只有一种办法,反叛朝廷,自立为王。现在史思明的势力正在扩大,朝廷要对付他,我们举旗造反,或许能闯出一条生路。”

张嘉延说道:“既然无路可走,只能冒死一拼了,你安排吧,我坚决拥护。”他们密谋一阵,准备起兵造反。

崔圆不见粮草,再次向唐肃宗上表,唐肃宗对粮草迟迟没有到位,十分不满。李辅国说道:“吕諲办事不力,要承担责任。”唐肃宗撤了吕諲的宰相职务,要他专职为洛阳催送粮草。

然而几年的战争,已经使百姓苦不堪言。战区的农民无法生产,江南等地,虽然没有受到战争的直接打击,但租庸税一增再增,也到了承受不了的程度。收粮十分困难,一下子难以做到。他只好催逼王政,限定他在八月上旬,将以前存放的粮草,运送至洛阳,否则军法从事。

王政向康楚元下达死命令:“八月上旬,先向洛阳送粮十万石,不然的话,就用囚车送你们去长安。”康楚元知道无法完成,他向王政说道:“粮草正在收购,已经与粮铺的老板谈妥,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请求宽限些时日,一定完成任务。”

八月中旬,襄州防御将康楚元和张嘉延带兵向襄州刺史王政的府第进发。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冲向刺史衙门。王政得到信息之后,不敢与其较量,也不敢逃向京城,带着卫兵和家属从襄州码头乘船逃往了荆州。

襄阳的兵大部分被鲁炅带走,现有的兵将不多。康楚元立即招兵买马,军队发展到一万多人,占领襄阳城,自称为南楚霸王,公然反叛唐朝。

唐肃宗接到王政的奏折,知道大事不好,为了化解危机,他派曹日升到襄州安抚康楚元。曹日升以前来过襄阳,与襄州的官员比较熟,与康楚元还算谈得来。八月廿五,他向康楚元传达了唐肃宗的旨意。对他说道:“皇上认为王政处事欠妥,已经将他贬为饶州长史,任命司农少卿张光奇来襄州任刺史。如果你交出卖粮的钱,皇上继往不究,让你继续担任襄州司马。”

康楚元说道:“你我有些私交,我不为难你,现在我已经是南楚霸王,投降唐朝,李亨不会放过我,因此只有硬抗到底。你走吧。”

康楚元不愿意与朝廷讲和,曹日升无功而反。唐朝的主要对手是史思明,一时之间也抽调不出兵力来围剿他们。康楚元在襄州站稳了脚跟,张嘉延建议袭取荆州。康楚元命令他带领五千人马向荆州进兵。

荆州兵少,荆州大都督府长史、荆南节度使杜鸿渐,得知叛军有万余人马,而且都是在保卫襄阳的战斗中,同燕朝军队血战过的精兵。自知仅凭荆州目前的千余装备落后的没有战争经验的弱旅,万难抵抗。带领官员和兵马撤出城池,向峡州退却,并如实向唐肃宗报告。

李揆向唐肃宗上奏:“襄州乃是朝廷物资调运的通道,一旦失去,江南的物资进不了长安,朝廷将面临极大困难。臣奏请任命因围攻邺城失利,由节度使改任的太子少保的崔光远为荆襄招讨、山南东道处置兵马使,立即带兵赶赴荆州平息叛乱。”

又一处造反,唐肃宗慌了神,崔光远是他信任之人。急忙批复:“准奏,荆襄之地乃国之根本,不能放弃。任命崔光远担任荆襄招讨、山南东道处置使,立即带兵出征。”

史思明得知康楚元在襄阳称王,立即命令史朝义领兵进攻洛阳。史朝义以田承嗣为先锋,向洛阳进军。

唐朝的东京留守崔圆,兵力不足,又缺乏粮草,不敢迎敌,弃城而逃。史朝义轻而易举的进驻东京洛阳。紧接着,田承嗣兵不血刃,攻下了齐州、汝州、郑州、滑州等地,河南地区又落入燕军之手。

作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的李光弼,不能对燕军的进攻势头置之不理,但是兵力悬殊,他不能与燕军正面冲突。只好屯兵于河阳,威胁叛军侧翼,使其不敢西进。并且作出伺机出战架势,使史思明不敢放心大胆的挥师南下。

十月上旬,史思明命令李归仁带兵南下,进攻李光弼把守的河阳,想打通进攻长安的通道。李归仁带领燕军主力,将河阳围困得水泄不通,企图不战而屈人之兵。李光弼早有准备,加固了城防工事,与李归仁对峙。

两军展开激战,李归仁将所有的远程打击武器都用上了,组织敢死队轮番冲击。李光弼见叛军势大,加固城防工事,用驽箭阻挡叛军的冲锋。他亲自在城楼上指挥,极大的鼓舞了士气。燕军找不到新的攻城方法,只能向城门冲击。唐军坚守城池不动,密集的驽箭射向冲锋的敢死队。燕军过不了护城河,李归会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军对垒,相持不下。李归仁强攻一个多月,有几次他亲自带领敢死队冲锋,都没有突破唐军的防线,还险些受伤。燕军强攻没有占到半分便宜,反而招来一万多的伤亡,得不偿失,李归仁已经有了撤退的想法。他向史思明递奏折:“上奏皇上,李光弼守卫河阳的决心很大,我军强攻一月,伤亡惨重,奈何不得,请求退兵。”史思明回复:“前方战事,前线将领酌情处理。如果攻击不利,可以撤军。”李归仁无法攻克河阳,无奈之下,只得退兵。

李光弼想扩大战果,向朝廷上奏,请求增加武器装备和粮草,攻击叛军。王玙将奏折报告唐肃宗,上秦道“叛军势大,短期内难以平灭。李光弼和上书,不切实际。臣上奏维持现状,暂且进攻。”唐肃宗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李岘被贬康楚元反叛 崔圆弃城史思明扩张 5

叛军不但没有剿灭,反而不断壮大,唐肃宗一筹莫展。谋士李宓说道:“现在最急的是襄州康楚元反叛。如果不尽快将这种势头扑灭,势必带来更大的危害。臣建议启用已经免职的宰相吕諲,尽快树立起朝廷的权威。

正在这时,吕諲的上书送到唐肃宗的手上。上面写着:“康楚元反叛,是因为不能完成朝廷的任务铤而走险的。究其原因,是物价上涨太快。当前百姓已经无法承受物资短缺和飞涨的物价,对朝廷越来越失去信心。究其原因,是大额钱币的发行,引起了钱币与物资的不平衡,形成钱多物少的局面。要稳住时局,必须控制钱币发行,鼓励生产,稳定物价。重新树立百姓对朝廷的信任。”

唐肃宗将吕諲的上书递给李宓,李宓说道:“现在叛军统治了两成的百姓,朝廷的税源也就减少了两成。因为平叛的需要,朝廷新征军队翻了几番,还不算各节度使私自征兵的数量。连年征战,朝廷的费用增加了几倍,现在老百姓承担的各种费用比玄宗时期的开元年间增加了十倍,负担太重。加上青壮年要参军作战,农田缺乏能干的劳动力,作物的产量下降。赋税加重,收入减少,老百姓已经到了承受不起的程度了。隋朝的杨广,是一个很有能力皇帝,他为了修建大运河,将大部分青壮年征调开河,三年时间,运河修成了,但老百姓也因为种不好田,还要加倍上交税收,没有饭吃了。结果都起来造反,出现了十八个反王,还有六十四处造反的小股烟尘。所以,隋朝亡国了,杨广也因此送命。民心是国家的根本,失去民心必然灭亡。如果老百姓连饭都没得吃的,生存不下去了,就只有造反了。第五奇的发行大额钱币策略,实际上是朝廷掠夺百姓的财物的手段。再不制止,出现的就不只一个康楚元了。”

唐肃宗感到事态严重,当即下旨,撤销第五琦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务,贬为忠州刺史,任命吕諲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吕諲调整政策,不向叛军攻击,前线的各个战场加强防守,不任意增加军队数量,停止征收新兵。下令鼓励耕种,对新垦土地的收益免税两年。朝廷的收入减少了,各种开支都要大幅度压缩。首先是控制军费,不能任意增加,少打仗,不对叛军攻击,只是全力防守,严令不准出击。休整军队,加强训练,实行精兵策略。其次是削减行政开支,不仅地方官员要尽量节俭,朝廷和皇宫的费用也要减少,唐肃宗带头削减了他的开支,张皇后善解皇帝的心意,带头压缩后宫的开支,将自己的首饰变卖,换钱补贴后宫,更得唐肃宗的宠爱。

但是李亨并没有压缩唐玄宗的费用,李辅国对高力士十分嫉妒,他对唐肃宗说道:“太上皇年事已高,还养了三百匹好马,高力士不知节俭,任意挥霍,现在皇宫的费用压缩的太多,如果不减少太上皇的费用,各位亲王、公主要是攀比起来,不好处理。”

唐肃宗没有表态,太上皇的身份特殊,他的确不好表态。正好张皇后在旁,她对李辅国说道:“这事你作主处理好了,皇上不好说太上皇的不是,那三百匹好马,可以用来装备皇宫卫队,派上用场,太上皇不会反对的。”

李辅国说道:“皇后英明。”立即去了唐玄宗的住处,与高力士交涉,要收缴马匹。唐玄宗最爱好马,但为了社稷,他还是狠心割爱,将这些马交出去了。

商州①刺史、江南租庸使韦伦正在江淮征收租税,得知康楚元起兵造反,立即向朝廷请示,请求在邓州②招兵,剿灭康楚元。

吕諲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江南租庸使韦伦请奏在邓州招兵,围剿康楚元。韦伦是前宰相韦见素的弟弟,能力强办事干练。臣推荐韦伦兼任襄州刺史,配合崔光远征剿康楚元,收复襄州。”唐肃宗准奏,立即下发圣旨。

韦伦接到圣旨,便以唐朝襄州刺史的身份在邓州招兵买马。虽然老百姓厌恶当兵,但韦伦掌管江南租税,手中有钱,招兵并不困难。很快就建立了一支军队,立即日夜操练。新招募的军队战斗力不强,韦伦不敢贸然进攻襄阳,便将军队驻扎在邓州与襄州的交界处,大造进攻襄阳的舆论。襄阳城内十分惶恐,军士们害怕打仗。

康楚元内心害怕,他向张嘉延发出命令,要他迅速回军襄阳,加强襄阳城的防御。但是张嘉延已经陷入困境,不能动弹。他进驻荆州之后,得到的是一座空城,杜鸿渐带走了所有的物资粮草和金钱。

军队要吃粮,他只有立即到江陵等地收税,但这些地方唐朝已经征税两次了,民众抵抗情绪很大,不愿上交。加上当地的官府大部份逃走,要收粮也没有跑龙套的。无奈之下,他带兵掠夺。亲自到乡下征粮,一家一户的收,弄得鸡犬不宁不说,收到的数量也少得可怜。得知徐家码头是一个很富裕的集市,就带了一千兵马去征收租税。

张嘉延在江陵上船,一千兵丁,盔甲鲜明,全副武装向徐家码头进发。企图征到粮食,解决燃眉之急。

再说方岚一路奔波,离开襄阳后心有不甘,又到了长安城,穿着正四品的官服在街道上转悠,但没有人问津,他希望破灭了。怕惹麻烦,不敢去朝堂上奏,两天后离开。

汗血宝马脚程很快,再次路过襄阳的时候没有停留。虽然街道上闹哄哄的,但他不愿生事,心急火燎的向家里赶路,傍晚就到达徐家码头。还未进街,就碰上了徐长庚,他高兴的叫了一声:“长庚叔,您好啊,外出十年,回家第一个见到的竟是您老。”

徐长庚一下子楞住了,上下打量着方岚,一时没有认出来,方岚补上一句:“我是方岚啊。”徐长庚拍了下脑袋,笑着说道:“方岚,长得和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样。想不到你已经穿上绯袍了,和荆州刺史的衣服颜色是一样的。才几年功夫,便当大官了,比你爸还有出息。”

“这也多亏您哪,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也不会有今天哪。看得出来,您的身体很好,武功修为不弱。”“唉,还凑合吧,与你爸爸比就差远了。你在朝廷为官,见识广,这仗还要打多久啊,老百姓都支持不住了。”

注①:唐朝地名,今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

注②:唐朝地名,今河南省邓州市。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李岘被贬康楚元反叛 崔圆弃城史思明扩张 6

徐长庚说到战事,方岚长叹一声说道:“唉,短时间是结束不了啦,这次围攻叛军,朝廷动用了全部力量,打了四个月,结果惨败。叛军越来越猖獗,百姓遭殃啊。”

“可不是吗?前几年我们洞庭帮多兴旺,自从打仗之后,一年不如一年,生意做不下去了,上千兄弟要饭吃啊,你爸一狠心,让大伙散了,各谋生路去了。我家又添了两张嘴,徐胜去开荒了,市面上已经没有粮食卖了,胡善人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将积蓄拿出来,才没有破产。这仗再打下去,怎么得了啊?”

“是啊,我们这里没有打仗,老百姓都承受不起了,而战区的百姓就更苦了,他们不但没得吃穿,而且连生命都没有保障,他们都在死亡线上挣扎,那才叫不是人过的日子。”

“听说荆州的长史都跑了,而且来了军队,也是叛军。这朝廷真没用,只知道收税,一年收好几次,而且年年增加,照这样下去,许多人家都活不下去了,非被逼上绝路不可。”

陆荣荣、刘叶绿听说方岚回来了,一人抱着一个小孩向大路上跑来。方昱霞也跟在刘叶绿的身后。

陆荣荣用上了九九连环步,箭一般的到了方岚的身边。方岚痴呆的看着陆荣荣,然后伸手接过陆荣荣手上的孩子,平静的说道:“你受苦了,仗打败了,败得很惨,但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你能平安归来,我就心满意足了。”陆荣荣上前挽住了方岚的胳膊。

徐长庚见陆荣荣来了,识趣的走开,看到刘叶绿也气喘吁吁的拼命往这边跑来。笑着说道:“人家两口子一年没见面,正想亲热一阵子。你这样插进去干什么?嫂子是不是心太急了啊。”

刘叶绿并没有停下脚步,边跑边说:“十来年没见儿子了,能不心急吗?你的徐胜每天跟你在一起,当然不知思念儿子的滋味。”

这时陆荣荣正靠近方岚的身体,方岚左手抱着孩子,用牵马缰的右手伸过去揽住了陆荣荣的腰身。

看到方岚与陆荣荣的亲热劲,刘叶绿的醋意就上来了,眼泪在眼眶里直转动。狠声说道:“你这小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

听到话声,方岚回过头来,看到刘叶绿眼眶里充满了泪水,马上深情的叫了一声:“妈,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给您磕头了。”

刘叶绿高兴的应了一声,立即上前将他扶起来,盯着他的脸面说道:“我就知道,你比你爸还有出息,好,好,好。”她连说三个好字,把方岚和陆荣荣都逗笑了。

方岚盯着刘叶绿抱着的孩子看,刘叶绿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道:“他是你的小弟弟,叫昱阳,希望将来能和你一样有出息。”这的确是比较尴尬的事情,儿子已经抱自己的儿子了,她还抱着小儿子。

“怎么和我一样有出息呀?肯定比我有出息。”方岚有意冲淡面前的尴尬局面,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还有我呢,”方昱霞跟在刘叶绿的身后,见妈妈只顾与哥哥说话,全然不把她当回事,提意见了。刘叶绿这才回过头来牵着方昱霞的手对方岚说道:“这是你妹妹昱霞,淘气得很,整天惹是生非,见着就头痛。”

“你又说我坏话,我才八岁,第一次见到哥哥,你就败我名声。叫我以后怎样向哥哥学本事啊?”

“妹妹不错嘛,这样聪明还用得着我教吗?将来一定有出息。”方岚有意缓和一下局面。

方昱霞一本正经的说道:“本来很有出息的,都被妈妈给抹杀了,她成天的数落我,天赋表现不出来了。”“死丫头,一天不跟我拌几次嘴,心里就不舒服,都是你爸给宠的。”刘叶绿气呼呼的说道。

“妹妹是比哥哥有本事,哥哥八岁的时候,可不敢与妈妈顶嘴。”方岚抚摸了一下方昱霞的头说道。

陆荣荣说道:“快回家吧,在大街上拉家常,不合适。”“还是荣荣说得对,走吧﹗”刘叶绿转身便往家里走。

吃晚饭的时候,陆立明也来了,他以前是方岚的老师,现在是方岚的岳父,对方岚一直都很关心。

饭桌上,方岚详细的述说了邺城战役经过,他说道:“唐朝失败的原因是指挥不力,各节度使都存有私心,其结果是保存实力者,不出力的人得到好处,出力攻城者不讨好,而且战死沙场。”

陆立明说道:“朝中无人莫做官,现在鲁炅已死,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朝廷没有来找你,说明早就将你当作阵亡人员了。你这正四品将军,没人承认了。”方宝成说道:“朝廷之中,勾心斗角,做任何事,都要带上心计,不是我们这些善良人呆的地方,你也不要想得太多,这段时间,我们爷俩开荒,垦出二三十亩新田来,一家人安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在朝廷里提心吊胆好多了。”

陆立明说道:“人们都羡慕当官,其实伴君如伴虎,象安禄山这样的大官,生命都没有保障,被逼造反,成功了名垂青史,失败了遗臭万年。我们都是善良人,不忍心害人,很容易被别人算计,我赞成亲家的意见,踏踏实实的做个农民。”

方岚说道:“二老说得对,还是在家里踏实。我听长庚叔说,荆州长史都跑了,这是什么回事啊?”虽然还想报效国家,但眼前的现实,使他失去了机会,只好等待时机。

方宝成说道:“说是襄阳的叛军要来攻打荆州,那些当官的一听到风声,便逃避,老百姓遭殃啊。”方岚说道:“为了我们徐家码头的安宁,我们应该组织起来,应付不测。”以为又有机会了。

方宝成说道:“这个你不用操心,君山上有百十人,如果真的出了大事,我们把洞庭帮重新拉起来,保护徐家码头不成问题。”听到这话,方岚不再纠缠在这件事上了,毕竟徐家码头现在没有出事。

陆荣荣则十分关心张冲,回到卧室,他问方岚:“你见到张冲没有,他送我到家之后,就去找你们去了。”

“没有见到,他一身武艺,人又机灵,不会有事的。”方岚摸了一下熟睡的女儿的脸蛋,笑着说道:“真象你,将来和你一样又漂亮,又有本事。”

“没有生儿子,心里不大好受,你还说风凉话。”“我说的是真心话,儿子姑娘一个样,我们还年轻,以后接着生儿子好啦。”

“真有你的。”陆荣荣深情地握着方岚的手,相视良久。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收复荆襄李辅国弄权 故地重游高力士惹事1

护驾侍君常用心,廊庙位缺思登临。

奴才觊觎执权柄,宦官干政成古今。

唐肃宗又是一夜未眠,寅时末过就早早起床,李辅国跟着他进了尚衣局为他更衣。唐肃宗一边照着铜镜一边说:“朕登基已经三年多,一直在平息战乱。收复两京,眼看就要胜利了。而且死灰复燃,越闹越大。现在康楚元占领了襄阳和荆州,新的危机又出现了。”

李辅国小心的拉了一下唐肃宗衣袖说道:“皇上是英明的,但是宰相无能,前线将军不力。奴才很想出力,但不进入朝廷权力的核心。只能干着急。”唐肃宗说道:“你一直在朕的身边,不但是一个称职太监,而且也参与了政事。也向朕上了很多奏折,朕一直很看重。朕将羽林军都交给了你,整个皇宫的安危都在你的手上,责任重大啊。”

“是,是。”李辅国突然意识到掌握皇宫保卫权重要性,如果能将皇帝牢牢的控制在手上,肯定能有求必应。拿着铜镜照着唐肃宗的脸说道:“皇上是不是又熬夜了,脸色不太好。”唐肃宗说道:“比熬夜还难受,朕这些天睡不好觉,昨晚彻夜未眠,脸色怎么好得起来。三年多来,朕一直提心吊胆,越是担心越出事。这叛乱越来越大,朕真怕出现隋末时期一样的乱相。”

加强力量的机会来了,李辅国乘机说道:“皇上要保重龙体啊,宫中侍卫反映,近期皇宫出现穿黑衣的人,这些人武艺高强,侍卫全部投入防卫,都只能击退他们,没能消灭。臣怀疑是叛军派来的刺客,他们的目的是侍机进入皇宫,对皇上不利。为确保皇宫的安全,臣请求增加皇宫的警卫,招聘一批武士担任宫廷护卫。”

唐肃宗听说皇宫内有刺客来,就十分害怕,当即说道:“叛军的气焰正在增长,不能忽略了皇宫的安全,招聘宫廷护卫的事,今天早朝的时候,朕提出来,进行朝议。”

李辅国陪伴唐肃宗一起上朝,在进入宣政殿的时候,遇上了鱼朝恩。对他说道:“皇上今天要朝议增加宫廷内卫,是我向皇上上奏的,你看着办吧。”鱼朝恩点头哈腰,完全不象正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

朝堂上已经站满了大臣,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唐肃宗说道:“今天的朝议,有两个主题。一是如何尽快解决荆襄的叛乱,消灭康楚元张嘉延。二是加强皇宫的保卫,招录内宫护卫。”

王玙上奏:“启奏皇上,荆襄乃朝廷的粮仓和物资通道,要迅速消灭匪患,确保朝廷的物资来源。臣上奏任命崔光远为辅国大将军,江南诸道节度使,立即带兵平息荆襄叛乱。内宫选拔侍卫,一定要慎重。臣上奏公开选拔,由兵部审核。”

鱼朝恩立即上奏:“启奏皇上,赵王李系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理应统兵平叛,内宫护卫一直是飞龙甲士负责,臣上奏招募侍卫由万年军统领李辅国负责。”

唐肃宗对崔光远和李辅国都非常信任,当即说道:“李系负责整个平叛事务,以围剿史思明为主,荆襄的叛乱由光远负责。宫中侍卫由辅国负责选拔,但要公开进行,优中选优。兵部监督,立即进行。

李辅国如愿以偿,掌握了主持选拔侍卫的领导权。立即布置进行,长安城中以及周边地区贴满了告示,许多练武之人跃跃欲试,都想进宫保卫皇上,找到一个正当的差事。

安禄山死后,卢其儒等人不敢去洛阳,一直呆在长安附近。唐朝收复长安之后,他们放弃了燕朝的官职,买了一处房宅住了下来。经常到长安城出入,高阳揭了一张告示,回到住处对卢其儒说道:“唐朝招聘武士,辅国大将军又有用武之地了。”

卢其儒接过告示,看过之后高兴的说道:“雄武皇帝驾崩后,我们就成了没头的苍蝇,到处碰壁。这一年多来,我们靠着雄武皇帝给的那笔钱生活,坐吃山空,已经不能为继了。想不到机会终于来了,这是天赐良机,得好好利用一下。我们在皇宫里有过一段经历,对李辅国比较熟悉,应聘不成问题。燕朝四分五裂,没有人承认我这个辅国大将军,这次我们改换门庭,真心实意投到唐朝。”带着两人进京参加选拔。

经过三天的比试,卢其儒获得了皇宫护卫选拔的第一名,高阳和卢学武也在十名之内。三人都顺利的被入选了。

虽然高阳与卢学武都少了一只胳膊,入选时有一点麻烦,但卢其儒十分老到,到李辅国家中走了一趟。李辅国十分高兴,将三人纳入他的亲信行列,不但将他们招募进内宫,还给了三人官职。

卢其儒十分乖巧,从此巴结上了李辅国,三人紧紧的跟随他,在他的左右形影不离,成了他的马前卒。

崔光远接到圣旨,立即组织兵马,南下平叛。但是进攻邺城军队损失很大,尤其是兵器不足。虽然有一万多兵,但驽箭缺乏,征战叛军信心不足。他想上奏朝廷,但是圣旨十分明确,没有任何价钱可讲。为了取得胜利,他避实就虚,绕过襄阳,进攻荆州的张嘉延。带领军队,日夜兼程,向荆州进军。

方岚回到家里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脱去了官服,直接去了学堂,看望恩师程仕信。

见面之后行了弟子参拜之礼,程仁信说道:“你随王老师去江湖历练,不想到了朝廷的军队里做了军官。在我的印象里,安禄山是个正直的军队统帅。但不管他以前有多大的功劳,起兵造反给老百姓带来灾祸,就是犯罪。但是朝廷也太无能,已经三年了,还不能将他彻底消灭。听说你是正四品将军,可了不起了,要为百姓作主啊。”

方岚说道:“我师父不姓王,本名皇甫惟雄,是昆仑派的掌门人。他对弟子有再造之恩。这些年来,弟子一直在与叛军作战,几经周折,出生入死。眼看就要胜利了,却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朝廷是不能去了,只好另想办法。”

程仕信说道:“没想到大唐盛世会成这个样子,这几个月来,物价一天比一天涨得快。洞庭帮的生意已经没法做了,老百姓度日如年,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揭竿而起了。你们那一帮学生中你的悟性最高,不去朝廷,就在家乡造福一方,把洞庭帮再拉起来。”

方岚回到镇子之后,带来了不小的轰动。方宝成、楚文彬、胡春风等人商议,要重新组织洞庭帮。由方岚和楚文彬在君山上招回人员,半个月来,已经有五六百人回到了总堂。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收复荆襄李辅国弄权 故地重游高力士惹事2

洞庭帮已经初具眉目,方岚乘船从君山回徐家码头,看到一批战船驶来,方向也是徐家码头。立即警觉起来,跟在军舰的后面,加快速度向徐家码头驶去。

这批战船是张嘉延的军舰,领着一千兵丁在徐家码头登岸,向导带着直接到了耆老①胡春风的家,要他交纳税粮。

胡春风诉苦不迭:“张大人,今年我们乡已经向朝廷交了两次税粮了,田地的收成就那么多,种田不内行的农户,已经缺粮了,他们都开始用野菜充饥,那里来的粮食啊。朝廷征税也应该有个法度呀,不能没完没了,那样老百姓就活不下去了。”

张嘉延说道:“荆州现在已经属于南楚霸王的管辖范围,唐朝的荆州刺史、大都督府长史杜鸿渐逃跑的时候,将原来搜刮的物资粮食都带走了。我们南楚的兵不能没有粮草,我们这次来不是收税,是借粮。先借五千石粮食,明年归还。”

胡春风说道:“大人有所不知,现在老百姓家中已经没有余粮了,五千石粮食不是个小数目,那里凑得起来呀。请大人宽限些时日,我们想办法凑一千石送到荆州城。”

“不行﹗我堂堂南楚霸王帐下兵马大元帅,来你们徐家码头借粮,没有价钱可讲。我带来了一千士兵,如果你不配合,我就挨家挨户的借,先从你家开始。如何?”胡春风脸上的汗都下来了,虽然已是初冬,天气并不热燥,但面对上千军士的抢夺,他无计可施,急得满头大汗。

张嘉延盯着胡春风说道:“我的忍耐有限,你再这样拖延下去,我只好让士兵们替你干了。”胡春风用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道:“请元帅缓缓,这一家一户的收多麻烦啊。激起了民愤就不可收拾了。我想想,我想想,怎么办?怎么办?有了,我的粮铺里还有几百石粮食,就送给元帅,其余的不够部分,我向富户们代借,五天之后送到荆州。”

张嘉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就听人说过,徐家码头十分富裕,你是这里的土皇帝,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今天先借一千石,剩下的五天之后运到荆州,如果到时不见粮食,就没有今天这样客气了。”

胡春风带着张嘉延到粮铺仓库里运粮,胡小来出了家门,找到了方宝成。其时方岚正好回到家中,听到胡小来说出张嘉延来为叛军筹粮。不相信的说道:“康楚元造反,不会吧。”胡小来说道:“张嘉延亲口说的,康楚元自称南楚霸王。并封他为大元帅,已经占领了荆襄两州。”

方岚说道:“康楚元,一个五品司马,也敢造反?这世道真要变了吗?不行,不能让他们的愿望得逞,我们有一批人已经跟着他们的身后进了码头,正好派上用场了,你马上组织镇子里的人,我们一起阻止他们。”

方宝成对胡小来说道:“我和方岚先带人去阻止叛军抢粮,你马上去通知楚副帮主,让他将所有人员带来徐家码头支援,决不能让这伙叛军为所欲为。”

张嘉延正指挥士兵在胡春风的粮铺仓库里搬运粮食,突然看到一个手持陌刀的四品将军。带领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人数虽然不多,但四品将军的披挂,足以让他心神不安。

他立即停止搬运,组织军队迎战。不想方岚的马太快,队形还没有排好,他就冲了过来。

张嘉延拍马挺刀上前抵挡。两刀相交,张嘉延两膀酸痛,陌刀险些脱手,他大喊一声:“卫兵上来抵挡。”几个手持陌刀的军士,上前围住了方岚。张嘉延退下,指挥军士上前围攻。

这时方宝成、陆荣荣、陆立明、徐长庚、徐胜夫妇以及张奇等人都杀了过来。这些人都是武艺高强的侠士,张嘉延的兵如何抵敌得住,尤其是陆荣荣和方宝成,手上的宝剑上下翻飞。南楚的军士碰上的死,粘上的亡。刹那间,抢粮的叛军乱着一团。

张嘉延见势不妙,立即组织撤退,刚到码头准备上船,楚文彬带着陈收、张迁杀来。张嘉延跳上战船,顾不得没上船的军士,只带几个贴身之人逃命。码头上的叛军虽乱,但为了保命,还在苦苦挣扎。方岚大喊一声:“放下兵器,留你们一条生路。”

这声大吼,有如晴天霹雳,震得那些顽抗的士兵胆战心惊,不自觉的统统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举起双手,打斗停止了,方岚让叛军集中到一处,对他们说道:“你们都是朝廷的军士,一时受了康楚元、张嘉延的蒙蔽,走错了路,现在要改正错误还来得及。我是朝廷任命的正四品将军,你们跟着我,消灭张嘉延,夺回荆州。”

这些军士已无路可走,只得留下来跟随方岚。胡春风很大方,从粮铺中拨出五百石粮食作为军粮。有了粮草吃喝有了,但几百军士要地方住,方岚将他们带到君山水寨。楚文彬十分高兴,带着五百洞庭帮没散的兄弟,也加入进来,加上徐家码头一百多人,总共有一千多人,队伍虽然不是很大,但有很多武林高手,战斗力不可小视,保卫徐家码头很有信心。

崔光远带兵到了荆州,立即将荆州城团团围困。在城池的四周安下营寨,向张嘉延发出通牒,要他立即投降,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张嘉延到徐家码头抢粮吃了大亏之后,便去监利县抢了三千石粮食回城。探子报告,唐军正向荆州城奔来,领头的是崔光远。张嘉延大吃一惊,便想逃回襄阳与康楚元合兵一处。但是唐军进军迅速,已经兵临城下,只好加固失修的城防工事,准备与唐朝对抗到底。现在有粮,并不惧怕唐军,因为崔光远远道劳师,要想一下子攻下坚固的荆州城,并非易事。

只是无法支援襄阳的康楚元,不能合兵一处,他派人送信到襄阳,要康楚元向洛阳的史思明求援。请史思明带兵解围,一起对抗唐朝。

崔光远果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把守要道,布置好防止叛军出逃的御敌措施,作长期作战的打算。方岚得知崔光远在攻打荆州,带着陆荣荣来到崔光远的帅账,亮出了他们的身份。邺城战役,崔光远并没有和方岚谋面,所以并不认识。

崔光远见方岚穿着正四品的官服十分自然,而且手下还有一千多军队,有心借助。没有否定两人的身份,也不能肯定他们的官职,笑着说道:“邺城一战,鲁元帅全军覆没,无一生还。你们两人一个是正四品裨将,一是从五品的游骑将军,身份不低,怎么没去朝廷?而是回到了家乡。”

注①唐朝官名,乡级行政主官。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收复荆襄李辅国弄权 故地重游高力士惹事3

听话听音,从崔光远的问话里,方岚知道怀疑他四品将军的身份。当即说道:“邺城一仗,打了五个多月。崔元帅攻西南,鲁元帅攻东北,我们两支军队没有谋面。叛军十分顽固,朝廷的九路军队互不配合。久攻不下兵老势屈,被史思明反包围成功。鲁元帅和我冲出了重围,但是手下的军士一个都没有跟上,鲁元帅饮鸠自杀。埋葬鲁元帅后,我本想投靠郭元帅,但找不到门路。朝廷不敢去,只好回到家乡。没想到康楚元张嘉延造反,我就和荣荣一起组织了一帮人对抗。现在愿投到崔元帅帐下,为歼灭叛军出一份力。”

崔光远说道:“方将军勇气可嘉,朝廷现在正需要人。我现在向朝廷上表,证实一下你们的身份。现在要剿灭康楚元、张嘉延叛军,正是用人的时候,你们暂时就在我的军中,到前营待命吧。”

方岚说道:“我组织的这一队人马,大多是武林人物,如果元帅愿意,我们愿意作为攻城的先锋。”崔光远大喜,他正犯愁找不到敢死队,方岚主动请战,正好解决了他的难题。当即说道:“方将军愿为先锋,本帅求之不得。攻克城池之后,我向皇上上奏,为你们请功,恢复你们的官职。”

张嘉延站在荆州城楼之上,看到唐军在城外安营扎寨,对守城的军士说道:“燕朝已经占领洛阳,正要挥兵南下。我们只要坚守两月,楚王应允,将南楚国的都城搬到荆州来。你们守住了城池,就为南楚立下大功,成了南楚的开国元勋,一个个升官封侯。”

军士们将信将疑,突然一队服色不一的军队向城门冲来,张嘉延说道:“唐军兵员短缺,用乌合之众攻城,能奈我何?”亲自操作弓驽,向冲锋的军队射击。

攻城的唐军,正是方岚这一队杂牌军。他们当中有一装半是上次去徐家码头抢粮而投降的军士,另一部分是洞庭帮各个的堂口的帮众,还有一帮徐家集的居民。服色虽然不同,但作战十分勇敢。虽然只训练了一个多月时间,但在方岚的训练下,各种作战要领却掌握得非常好。保持攻击队形,既有序又迅速,鼓噪着奔向城门。

崔光远看到阵式,不住的点头,嘴里说道:“虽然服色不一,但架势倒象是正规军。”调来一队弓驽兵,向城楼射击,协助他们攻击。在弓驽手的掩护下,楚文彬、程玉莹、张迁、陈收等武林高手使用轻功,冲锋速度奇快,眨眼之间就到了护城河边。

张嘉延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武艺高强的军士,当看清领头的是方岚时,大惊失色。立即发出命令:“各种弓驽对准攻城的唐军狂射,不准退缩,不准惜箭,彻底消灭他们,违令者斩。”

刹那间,箭如雨下,方岚挥剑拨打。这些普通的驽箭,在这些武林高手面前,根本失去了作用,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打掉了。

方岚、陆荣荣、楚文兵轻轻一跃,就过了护城河,再一纵,便上了城楼。三人如虎入羊群,守城的叛军还没看清对手,便身首异处了。

紧接着陆立明、程玉莹、徐长庚、徐胜、胡小来、张奇等人也上了城楼。张嘉延硬着头皮上前,陆荣荣飘飞过去,挥手一剑,红光一闪,张嘉延的脑袋便掉落在地上。主将一死,叛军已经没有了斗志,纷纷投降。方岚冲下城楼,从城内冲到城下,打开城门,崔光远带兵进城。

方岚收降了张嘉延的军士,队伍一下子壮大起来了。崔光远出榜安民,将军队开进荆州城内。方岚忙着清点军队,一共收降了四千多人,加上原来的一千多人,他终于有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

崔光远向他祝贺,对他收降的军队有些眼馋。“方将军攻克荆州,收降了叛军,为朝廷立下大功。等朝廷的回复到来之后,我再为将军请功,让将军驻守荆州。”

方岚说道:“攻克荆州,是元帅指挥有方,主要功劳是元帅的,我等只会冲锋陷阵,做元帅的马前卒已经心满意足了。”他嘴巴上这样说,内心中真想带领一支军队,为朝廷独当一面。崔光远大笑:“将军客气了,你我不分彼此,共同进退。我早就向皇上上了奏折,只等下诏了。”

吕諲接到崔光远的上表,派人到翰林院查证,方岚的确是鲁炅的裨将,而且屡立战功,功勋卓著。当即向唐肃宗上奏折:“启奏皇上,山南东道处置使崔光远上奏,鲁炅帐下裨将方岚、游骑将军陆荣荣,现在组织了一支军队,在荆州,抗击叛军。臣奏请圣上为方陆二人官复原职,让其在崔光远的帐下听令。”

李辅国说道:“启奏皇上,鲁炅已经全军覆没,他的裨将岂能活命?很可能是冒名顶替之徒。他们擅自组织一支军队,明摆着有对抗朝廷的想法,这样的人不易架驭。如果让他呆在军队里,一有风吹草动,就会与康楚元一样,与朝廷作对。臣奏请此人不可用,不如早除之。”

吕諲说道:“方岚是颜杲卿的先锋官,曾经擒捉过叛军大将何千年和高邈,有勇有谋。在守卫南阳的战斗中,出生入死,建有奇功。对朝廷忠心耿耿,不似康楚元之流。现在正与崔光远一道,全力攻打叛军。而且崔将军也愿意收留他们,朝廷正处于用人之际,臣奏请让他们官复原职。”

李辅国说道:“这人不是方岚,是冒名顶替的。如果他是方岚,围攻邺城的战役已经结束半年多了,他为什么不来朝廷报到?你能查证他的身份吗?这人冒充方岚,在当地拉军队,有造反的嫌疑,应该从重处理。臣奏请皇上严肃处置,命崔光远就地正法。”

吕諲大惊,立即上前上奏:“启奏皇上,此人手上有兵,不管是不是方岚,都要慎重处置。如果又逼反一处,天下就很难太平了。臣奏请妥善解决,可给他一个军职,在崔光远帐下听令。”

唐肃宗两边为难,一方面要招揽人才,另一方面要提防闹事。最后还是偏向李辅国,回复诏书:“方、陆二人已经死于军中,此人冒充,其心不轨,朝廷不可任用,要注意防范。”

崔光远接到诏书之后,心情十分沉重,方、陆两人的表现他是知道的,可说是百万军中能取上将首级的骁勇之士。他真想将他们留在军中,但圣旨不能违背。对方岚说道:“朝廷认为,你们二人已经死于邺城之战,你们不能官复原职。我可以留下你们,但要更改名字,从上戍主做起,以后立功晋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收复荆襄李辅国弄权 故地重游高力士惹事4

崔光远的话使方岚百感交集,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我一心一意想为朝廷出力,身经百战,立下赫赫战功,到头来竟成了冒名顶替之人。现在想起了岳丈在酒桌上说的话,朝中无人莫做官,的确如此。元帅的好意心领了,既然朝廷不认我们,我们便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百姓。只是所有的百姓都在吃苦,乱象已生,农耕持家难哪。请元帅将百姓的疾苦上奏皇上,给一个安静的环境。”

崔光远真心想留下他们,而且对方岚手上的兵十分忌惮。担心的说道:“方将军慎重考虑,你在我的帐下,你的军士仍然由你带领,只是改穿绿袍,对朝廷称呼上戍主,以后逐步晋升。”

方岚平静的说道:“元帅放心,收编的军队全数交给元帅。我是心地善良之人,本就不适应尔虞我诈的官场。眯着良心的事,我做不来。不做这些事,在朝中当官,终究难逃一死。我还是做一个安份的草民,过安静的日子吧。”

他将收留的五千名张嘉延的降兵,交给了崔光远,带着楚文彬和洞庭帮的兄弟,以及徐家集的人员回家了。崔光远甚是挽惜,但他没有办法,圣旨不能违背。

方岚回到家里不久,胡大来回来了。两人见面,胡大来说道:“在战场上拼搏,九死一生。潼关失守,好不容易逃出性命。想不到朝廷不承认我是胡大来,要从军只能当士兵。当士兵也行,本想立功晋升,不料处处受到打击。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立的功劳都是当官的,而且还要挨骂受气。实在没法再呆下去了,只能回到家中。现在一事无成,心酸哪。”

方岚说道:“洛阳分开后,我跟随颜杲卿、鲁炅奋战三年,出生入死。大小战斗上百次,杀敌无数。到头来朝廷不要我,如果不是崔元帅同情,很可能身首异处。这样的朝廷,能不能长久,真很难说。”

胡小来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将洞庭帮组织起来了,再进一步扩充,兵荒马乱的,可保家乡安宁。”方岚说道:“我是昆仑派掌门人,本应回昆仑山。”

胡大来说道:“昆仑山那有江南的风光好,你在那里长期生活,不会习惯的。还是将父辈的事业接过来,我们一起干。”

方岚说道:“你这话有道理。说干就干,明天你就和我们一起上君山。你如果不愿意做我的帮手,由你来主持,我做你的帮手。”

胡大来说道:“你的能力强我十倍,还是按父辈的排序一起干好了。”他们从此之后,便在君山生根,重新壮大洞庭帮。

康楚元等待张嘉延合兵一处,不想张嘉延在荆州被消灭。他感到末日就要来临了。手下人知道了他们目前的处境,都在想办法找出路。康楚元无心防御,整天借酒消愁。他本无才智,对部下的眷恋竟然不察,任由这些人跑到邓州,投降韦伦。

韦伦想方设法保护襄阳的来降者,只要投到他的门下,必厚加接待。没有多长时间,康楚元的叛军已经流失了一大半,剩下之人,也十分怠慢,根本就没有了战斗力。

韦伦认为时机了,进军襄阳,攻击康楚元。襄阳叛军果然不堪一击,官军未到城下,叛军悉数逃走,各自保命,散落到民间。城门都无人防守,韦伦的大军,直接进了南楚霸王的王府,生擒了康楚元。

何远将卖军粮的二百万贯钱币,如数交给了韦伦,韦伦免了他的罪行,让他继续管理驿站。

崔光远和韦伦的奏折都到了朝廷,荆、襄二州平定。唐肃宗的内心稍安。诏令崔光远为襄州节度使,负责荆、襄的防务。提拔韦伦为卫尉卿,到京城上任。

韦伦押解康楚元到了京城,李揆上奏:“启奏皇上,韦伦已经将康楚元押送到朝廷。臣奏请将康楚元斩首示众。为表彰韦伦的功绩,任命他为御史大夫、兼山南东道襄邓等十州节度使,坐镇邓州,防御史思明南下。”

李辅国上奏:“启禀皇上,韦伦平叛有功,应该委以重任,待考察之后,给予更重要的职位。”此时唐肃宗已经非常宠信李辅国,立即说道:“准奏,让辅国负责考察,然后上奏给朕。”

李辅国说道:“微臣谨尊上谕,用心考核。皇上最近身体不适,尊请多休息。”唐肃宗说道:“朕这些天来,身体确有不适,甚是疲倦。今天至此为止,你们要好好处理朝政。”李揆还想上奏,但唐肃宗已经起身回宫,他只好作罢。

韦伦在京城住些时日,韦见素从李揆那里打听到信息,对他说道:“皇上让李辅国考察你,这位首席太监,秉权用事。现在得到皇上宠信,官员的升迁,皆出他的门下。你要想升迁,就得去结纳他。这样不闻不问,只怕他会给你小鞋穿。”

韦伦说道:“伦既为朝廷公用,就应正直无私,怎能私谒辅国?谋取高官厚禄。哥哥休要再说,我决不会去求李辅国的。”

韦见素说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有能力,功劳大,不买他的账,不睬这位权势熏天的内宫头领。不巴结他,你就没有好果子吃。李辅国已经超过了天宝年间的高力士,朝廷中的事,不能太较真,不然的话你有得苦吃。”

韦伦不为所动,依然故我。不走李辅国的门路。他自认为自己有本事,又立了大功,在家中等待圣旨。

李辅国等了几天,韦伦也没有上门,他心里不是滋味,心想进了京城都不上我的门,那是全然不将我放在眼里了。这还了得,你既然有本事,就给你个艰巨的苦差事。

他在家中想了很多,心生一法。立即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吐蕃、党项连年不断的入侵,边将奔命不暇。韦伦能干,臣请奏任命他为秦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本州防御使。防御吐蕃的进攻。”唐肃宗虽然没有将边防放在心上,但吐蕃蚕食大唐领土,他也想阻止,立即准奏。

韦伦立即奔赴秦州,与吐蕃侵略军激战,他虽然全力以赴,但兵少将寡,打了几仗,不能与之相抗,败下阵来。

他向朝廷上书:“启奏皇上,臣到秦州,屡与虏战。兵寡无援,频致败衄,现请求增援,保卫疆土。”

接到韦伦的上奏,李辅国抓到把柄,向唐肃宗上奏:“韦伦到秦州之后,连打败仗,现在向朝廷上奏请求增兵。现在平叛是第一要务,那来的兵增援他。韦伦没有履行职责,臣上奏将他贬为巴州长史。”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收复荆襄李辅国弄权 故地重游高力士惹事5

接过李辅国的奏折,唐肃宗感到十分疲倦,眼睛有睁不开的感觉。李辅国上前扶住他的身子说道:“皇上身体不适,奏折就不用看了。现在的重点是平叛,边疆的事马虎一下不要紧,攘外必须安内。”唐肃宗没有深思,批准了李辅国的上奏,下发了圣旨。

韦伦接到圣旨,百感交集,想到自己身先士卒,在前线拼命,得来的竟是贬官。甚是不服,立即又向朝廷递奏折,但是得到的回复是又降了一级。接到圣旨,他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十分倔强,而且不甘心,从此频频向朝廷递奏折。但他每上奏一次,便被贬一次官职,从巴州长史一直贬到务川县尉,由从三品降至从九品。韦伦的雄心壮志被彻底的扑灭了,但他无计可施,只有忍受。但是这样做对有才能的人打击太大了,而那些无才的人,便拼命巴结李辅国,好得到重用。如此一来,李亨的朝堂上,好多都是李辅国推荐的。

李隆基回到长安后,一直居住在兴庆宫。由于朝廷的收入减少,军费开支巨大,宫廷内的度支费用不断缩减,李隆基的开支也一再削减。为他歌舞的宫女都逐步撤走了,没有了杨贵妃,李隆基的晚年就靠歌舞音乐来冲淡寂寞。现在歌舞也没有了,他只能与高力士等人聊天儿,谈论一些存年旧事,有时接见一下朝中官员和前方的将帅。

李辅国将这事奏报唐肃宗,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对唐肃宗说道:“启奏皇上,上皇天帝很是繁忙,经常接见官员和将帅。其中有没有不利于皇上的事不得而知。”唐肃宗想到了永王李磷的往事,虽然剿灭了他的反叛,并将其就地正法。但兄弟相残,影响极坏。心中不快,对唐玄宗有些不满,父子之间产生了隔阂。但唐玄宗并不知道,他掌握权柄四十多年,接见大臣习以为常,没有放在心里。

唐肃宗继位之初,尊唐玄宗为上皇天帝,开始一段时间,唐玄宗还有相当的权力,将韦见素等人推荐到李亨的身边做宰相。不久之后,李亨便罢免了这些人,就是不希望太上皇再管事。李辅国是有心之人,对出入兴庆宫的官员都作有记载,暗地里上报唐肃宗。

这一天,合该有事,早上起来阳光明媚,因为久雨初晴,好久没见过太阳的李隆基就想到室外去转转。护卫陈玄礼说道:“皇上四五年没去勤政楼了,今天天气这样好,何不去那里走走。”

唐玄宗虽然做了四十多年的皇帝,对勤政楼甚是眷恋,很想去走走。但是现在必定是唐肃宗作主,原来跟随他的官员都放到次要位置上了。他推荐的宰相已经全部下野,知道唐肃宗不愿他插手朝中事务,便说道:“我是下野之人了,去那里还合适吗?”

高力士说道:“就是看看,走走,又不干涉朝政,有何不可啊?皇上这些年来寂寞得很,久子容易抑郁成疾。到外面散散心,病灾也少一些。”“说得也是,朕下野之后,从来就没有过问朝中之事,走走也不碍事。”

在通往勤政楼的路上,唐玄宗见到来往的行人虽然很多,但远不及昔日的热闹。西市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生意萧条。他对跟在车旁的陈玄礼说道:“现在战事不断,苦了百姓,钱都用于打仗了。这都是朕的错啊,真是用错了人,就坏了社稷啊。”

高力士说道:“您就不必自责了,那胡厥太会伪装了,谁也没有料到,整天喊着忠于皇上的安禄山会造反。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被他的手下杀了,安氏一门已经绝代了,苍天有眼啊。”

“报应,这叫报应,安禄山背叛朕,史思明背叛他,而且将他满门操斩。可当时我就怎么没有看清那胡厥的本质呢?”唐玄宗对这件事极为在意,但这时后悔,已经晚了。

到了勤政楼,楼下的市民和来往行人,见到了李隆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认出了原来的皇帝。现在经济萧条,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不好,人们都在怀旧,想过天宝年间的好日子。突然见到老皇帝,都很兴奋,流着欢喜的眼泪,突然有一人高呼万岁。

有人带头,其他的人也跟着高呼,开始呼喊的人并不多,也不太整齐。但人越聚越多,而且有好事者领头高呼。人们的劲头越来越大,很快发展成有节奏的齐声高呼,声浪一浪盖过一浪,响彻云霄,惊天动地。

李隆基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当即说道:“现下大家的日子过得不好,这都是朕的罪过。朕的儿子肃宗皇帝正在平灭叛军,你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当时李亨正生病,他躺在床上,突然听到,“万岁”的欢呼声,而且人数甚众,心里很是犯忌。连忙寻问身边侍候他的人:“怎么回事?怎么有万岁的吹呼声?人数还不少。辅国,快去查查,我在病床上躺着,在外面喊万岁,什么意思?”

李辅国查看之后,回宫上奏:“启奏皇上,是太上皇在勤政楼接见当地百姓,那些井市之人欢呼太上皇的。”

唐肃宗甚是不悦的说道:“上皇天帝到勤政楼去干什么?时局艰难,朕现在犯愁,已经焦头烂额了。他出来奏什么热闹?”

李辅国说道:“启禀皇上,这都是高力士、陈玄礼搞的鬼,知道皇上患病,故意引太上皇到勤政楼,蛊惑一些不懂事理的百姓,在那里助太上皇的兴,内心存在着阴谋。应该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让这帮人收敛一些,是不是给太上皇换一个地方居住。”

唐肃宗内心矛盾极了,他和唐玄宗表面上虽然相处得很好,但内心之中各有想法,现在他患病在身,想法更多了一些,对李辅国的上奏没有作出任何表示,缓慢的闭上眼睛,做出要休息的样子。

李辅国揣摩到唐肃宗的心里,他私下里拟了一道诏书,交给张皇后。张皇后将诏书呈给唐肃宗,对他说道:“太上皇还想插手朝政,那样不是政出多头吗?现在皇上有病在身,他是想浑水摸鱼啊。辅国替皇上起草了一份诏书,请太上皇去太极宫居住。”

太极宫是供奉唐朝去世皇帝灵位的地方,虽然很大,但十分冷清,并不适宜居住。唐肃宗说道:“让上皇天帝迁到西内②住,不大合适吧。”

张皇后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那里住着大唐的先帝,是最合适太上皇住的地方。太上皇过于强势,影响皇上。听道士说,近期皇上身体不适,就与太上皇有关。”

注②:太极宫的别称。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攻洛阳李光弼兵败 交战潼关史思明被杀1

迁来新居感怅惆,宫冷烟青无甘露。

春风不入太极殿,上皇冥思对天愁。

唐肃宗本不愿让唐玄宗搬迁到清冷的太极殿,听了张皇后的话后,也觉得太上皇强势,七十多岁的人,还不甘寂寞。拿起李辅国草拟的诏书,叹息一声,在上面签了字,递给李辅国。

李辅国立即到兴庆宫宣读圣旨,读完圣旨之后,李隆基很吃惊,轻声说道:“朕在这兴庆宫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到西内那偏僻的地方去?”内心甚是不悦。

李辅国说道:“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不想去也得去。请太上皇不要为难奴才,请移驾。”唐玄宗虽然内心不悦,但圣旨已经下了,为了维护皇帝的尊严,当下忍下了这口气,没有提出异议,吩咐高力士准备搬家。

高力士虽然答应了,但还在犹豫,李辅国当即就要求搬家,指挥来人搬运物事。护送太上皇的人,只配了二三十个老弱者。

唐玄宗出行,到了交叉路口,四面八方却都有执刀的卫士,这些人明说是为了保护太上皇的安全,实际上是在制造一种声势,起着震慑的作用。他们都听从李辅国的命令,大声鼓噪,各种兵器相互撞击,发出锐耳的声音,象是在战场上似的。唐玄宗已经是七十六岁的人了,虽然年轻时从大风大浪中走过来,但现在是耄耋老人。人老了就没有了年轻时的风范,加上失去了权力。看到这种情况,甚是害怕,又惊又气,好几次掉下马来,都是由服侍者扶上马背的。

高力士甚是不快,他要刹一刹李辅国的气焰,骑马来到李辅国面前说:“太上皇是五十年的太平天子,李辅国你也是老臣了,怎么敢如此无礼,你给我下马!”

李辅国是高力士的部下,在他面前不敢摆谱,赶紧下了马。高力士说道:“我现在宣示太上皇的旨意,‘将士们应该忠于职守。’保护太上皇,不得喧哗。”

高力士是李辅国的老上级,现在较真了,李辅国也不敢太过放肆。当即命令士兵把刀放回刀鞘内,那些维护秩序的士兵齐声大喊:“太上皇万福!”纷纷向李隆基叩拜。

高力士又说:“李辅国来为太上皇牵马,护送到太极宫。”李辅国很是不愿意,内心恨死了高力士,装着没有听见。高力士大声叫道:“李辅国听令,迅速过来为太上皇牵马﹗”李辅国不能再装了,虽然极不愿,但不得不赶紧穿上靴子,去牵马,和兵士们一齐护送太上皇平安到了西内。

李辅国领众人退出后,李隆基哭着拉住了高力士的手说:“多亏力士呀!若不,朕已成刀下鬼了。”

唐玄宗搬入太极殿之后,十分惆怅,缓慢的迈出迟钝的脚步。想当年是何等风光,现在没了权柄,竟然落到这等下场。他流着眼泪,慢吞吞的移动脚步,走进供奉历代皇帝的灵堂。面对先祖的牌位,仰天长叹,愁眉不展,战战兢兢的站立着不动。高力士上前扶他,他一摔手对高力士说道:“站开些,我不会倒。”高力士在旁边干着急,想不出一句劝慰的话。

唐玄宗颤抖着身子,从灵堂走出。唠叨着说道:“都是朕的错啊,做皇帝是不能只贪图享乐,更不能有儿女私情。应该时刻提防着身边的危险,履行应尽的职责。不然的话,一旦出现混乱,百姓就会遭殃,皇室的威信就会下降。朕自作自受,为了贵妃,把社稷搞成这样,活该受罪。”挪动迟滞的步子,走进了他的寝宫。

安顿好唐玄宗之后,李辅国从太极宫出来,一脸的怒气。咬牙切齿的盯着太极宫门,狠声说道:“神气什么啊,你高力士仗着太上皇的势,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咱们等着瞧,我不把你从太上皇的身边赶走,就不能平息今天的恼怒。”跟随他一起来的太监董秀,一直巴结他,附和着说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摆昔日的威风,我都替统领不服,内心之中怒不可遏。”

李辅国看了董秀一眼,回转身子头一杨,骑上马飞奔而去。高力士指手画脚的行为,深深的刺痛了他,在唐玄宗的面前和公开场合下,他不敢造次。现在唐玄宗已经搬进了太极宫,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董秀等人的言论,又刺激了他。但觉得脸上无光,内心盘算要整倒高力士,出这口恶气。

高力士虽然为唐玄宗挽回了面子,作为奴才,维护主子是他的职责,他也知道得罪了李辅国。他依仗太上皇,心想唐肃宗再怎么样,也不会对父亲不敬。完全不解帝王的心里,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然与往常一样,陪伴着唐玄宗,尽心尽力的服侍太上皇。

李辅国回到家里之后,便想办法整太极宫里的那些人,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对太极宫所提的要求都应承下来了。但暗地里,想方设法搜集罪证,要对高力士等人下手。

通过察颜观色,他知道唐肃宗对长庆楼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便对李隆基登长庆楼事件,进行了认真调查。添油加醋的向唐肃宗参了一本:“启奏皇上,太上皇去长庆楼,并非偶然事情。而是由高力士、陈玄礼精心策划的阴谋。太上皇在闹市之中,向不明事理的百姓,讲述,京城没有往日的繁华,百业萧条,朝廷平叛不力,让百姓们受苦了。王承恩、魏悦等人在旁边鼓动,百姓即高呼万岁。此乃不轨行为,有损皇上的形象。臣奏请皇上要对太上皇有所节制,不然的话会在京城引起混乱。”

唐肃宗看过奏折之后,极为震怒。他对李辅国说道:“上皇天帝,年事已高,怀念旧时情有可原,不要有不敬的行为。但跟随他的高力士、陈玄礼这些天帝身边的人图谋不轨,你让中书省拟定处理意见,上奏于朕。”

李辅国对李揆说道:“高力士、陈玄礼等人纵容太上皇,在勤政楼前闹事,皇上极为震怒。让中书省提出处理意见,上奏皇上。”

李揆说道:“太上皇在集市上走动一下,百姓呼几声万岁,也没有大不了的事,如何处理啊?你对高力士等人说一说,让他们注意一些,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李辅国说道:“这是高力士、陈玄礼等人蓄意制造的事件。皇上口谕:‘太上皇年事已高,情有可原,身边之人图谋不轨,必须严惩。’李丞相是要违背皇上的旨意,对高力士、陈玄礼留情面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攻洛阳李光弼兵败 交战潼关史思明被杀2

李揆对高力士、陈玄礼有好感,但不敢违背皇帝口谕,对李辅国说道:“那就让御史台调查一下,太上皇为社稷操了几十年的心,虽然晚年精力不足,听信谗言,给国家带来动乱。但必定是皇上的父亲,如何处理啊?高力士陈玄礼等人都是跟随太上皇几十年的老臣,兢兢业业服侍太上皇,对社稷也有贡献。不要轻易下结论,要慎重行事。”

李辅国说道:“我已经调查过了,确实高力士等人策划的阴谋,他们对当今皇上甚为不满。便蛊惑太上皇在市面上当众揭朝廷的短处,在京城中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李揆说道:“没那么严重吧,他们都是太上皇的老人,对朝廷忠心耿耿,一点小事,总不能杀了他们吧。”

李辅国说道:“皇上对这件事,十分震怒,口谕严惩。不杀他们,也要让他们离开太上皇,免得再起事端。最好的办法,是将他们流放到外地。”

李揆证住了,不相信的看着李辅国。李辅国说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一起去见皇上。”

李揆觉得事关重大,当即起身与李辅国一起进宫。唐肃宗斜躺在床上,见李揆进来,挪动了一下身体。李揆行了参拜之礼,便立即上奏:“启奏皇上,长庆楼的事涉及太上皇及一些老臣,臣奏请从轻处理,告诫他们一下就行了,免得太上皇不乐。”

唐肃宗说道:“太上皇年事已高,难免犯糊涂。但高力士、陈玄礼、王承恩、魏锐等人心怀不轨,蛊惑人心不宜再侍候太上皇了,怎样处理,让辅国拟旨,中书省议一议,报朕审批。”听了唐肃宗的结论,李揆感到震惊,但不敢争辩。李辅国高兴了,当即代拟圣旨,交给了李揆。

李揆接过草拟圣旨,望着唐肃宗,意思是征询他的意见。李辅国上前扶正唐肃宗的坐姿,唐肃宗挥动一下手说道:“程序还是要走的,抓紧办吧。朕等着签批。”李揆当即跪下,拜别唐肃宗。到了中书省之后,便在草拟圣旨上签了字。

李隆基移居太极宫甘露殿不久,上元元年①八月,唐肃宗下旨:“高力士、陈玄礼,与宦官王承恩、魏悦等人蛊惑人心,行为不轨,流放黔中道。”

李辅国向高力士宣读圣旨的时候,唐玄宗知道了这件事,内心十分伤痛。本想向唐肃宗求情,但圣旨已下,木已成舟,不可挽回,更怕引起李亨的猜疑。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对他忠心耿耿,侍候他五十多年的心腹老臣离开身边,到边远的不毛之地受苦。

高力士向唐玄宗告别,唐玄宗一夜之间老了许多,想当年一言九鼎,如今自己最贴心的护卫都保护不了,不觉老泪纵横。只好悲痛的说道:“将军去的地方瘴气又多又浓,从前流放的犯人,往往因中瘴气而亡,你要多加注意。朕无能为力,过一段时间皇帝的气消了,定会诏你回京城的。”

高力士流着眼泪说道:“臣不怕瘴气,只是担心太上皇无人照顾。太上皇要好生调养,不要担心微臣。”怕唐玄宗伤心,他立时离开了太极宫,踏上了充军的行程。行至巫州,见其地荠菜很多,烂在地野,并不是用来做菜吃。感伤不已,作歌咏道:

“两京作斤卖,五溪无人采。

夷夏虽不同,气味终不改。”

触景生情,虽然遭受流放,仍然表明他对唐玄宗的耿耿忠心。

上元二年二月,唐肃宗的病情有所好转,他从病榻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叛军的情况,这时最关心的就是平叛的结果。自从九节度使围攻邺城失败之后,史思明吞并了安庆绪,叛军又猖獗起来,朝廷国力日下,这一段时间,一直采取守势。经过两年的生息休养,他想再次扩军,攻击叛军,诏李揆商讨平叛之事。

李揆上奏:“启奏皇上,朝廷两年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战争,加上皇宫开销的节省,国力得到恢复。但是由于前几年平叛用力过猛,国力亏空太大。财力物力人力都没有达到富余的水平,要围剿叛军,就显得力量不够。叛军防守严密,两军目前的状态,朝廷并不乐观。臣上奏稳固防守,加紧制造武器装备,加强军队训练,再准备一年,就能全面围剿叛军了。”

唐肃宗内心虽然想立即发起攻击,但李揆说的是实情,准备不中是要打败仗的。虽然不主张防守,也只好依了。

无独有偶,史思明也想攻击唐朝。自从乾元二年九月,史朝义占领洛阳后,燕军与据守河阳②的李光弼相持近一年半之久,燕军发起多次进攻,均被唐军挫败。唐军虽然处于劣势,但有李光弼驻守河阳,卡住了燕军进攻长安的的要害,使燕军前进不得。

河阳的唐军占据要冲,随时可以反击,对史思明的威胁很大。史思明攻不下河阳,如埂在喉,不拔掉这个眼中钉,他坐卧不安。但是李光弼坚守不出,他无计可施。

李归仁上奏:“启奏皇上,两军对峙一年多,我们毫无进展,我朝的地盘少,兵员不足,长期对抗,将处于劣势。一旦唐朝缓过劲来,燕朝危险。臣奏请,采用断然措施,使用多种计策,引诱唐军进攻。只有让唐军放弃城池工事,出城与之决战才有可能击败唐军。即使不能推翻唐朝,也能扩大地盘,增加力量,达到与唐朝抗衡的目的。”

史思明接到奏折,对周挚说道:“归仁上奏,引诱唐军出击,丞相可有计策?”周挚说道:“启禀陛下,元帅上奏确有道理。唐朝地域辽阔,人口众多,江南之地富裕。如果生息休养的时间长了,各方面走上正轨,燕朝不是他们的对手。就实力而言,我们现在没有进攻的能力。硬攻不行,只有实施诡计,诱使唐军离开坚城,与我军进行野战。”

史思明说道:“现在太原、云中唐军把守甚严,进攻乏力。河南张献诚与侯希逸对抗,僵持不下。朝义在洛阳,向南遭到崔光远的阻击,动弹不得。向哪一方打开缺口都难,如何用兵呢?”

周挚说道:“最强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弱的地方。陛下还是应该将重点放在长安,那是唐朝的根基,动摇了根基,大厦就会倒塌。”史思明说道:“好计策,向归仁传旨,让他外表放松戒备,派奸细到京城和陕州等地活动,大量散布消息,使唐朝认为我军不堪一击,让他们出兵攻击洛阳。告诉朝义,洛阳要有所动作,充当诱饵,引诱唐军攻击。只要唐朝调动军队,必将削弱东线防御,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注①:唐朝年号,公元760年。

注②:唐朝地名,今河南省孟县南。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攻洛阳李光弼兵败 交战潼关史思明被杀3

史朝义接到史思明的圣旨,对田承嗣说道:“父皇想引诱唐军来攻击洛阳,对朝廷来说是为了调动防守长安的军队,为进攻长安铺路。对我们来说,就是一次冒险。将军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以为如何?”

田承嗣说道:“皇上有大动作了,要用洛阳来做文章。怀王如果敢冒险,就能立大功。但这是引火烧身,弄得不好,很可能有灭顶之灾。不过我的五万劲旅,也不是吃醋的,即使唐朝派二十万大军来攻,坚守两月不成问题。”史朝义说道:“父皇决定了的事,必须全力以赴,就是全军覆没也要执行。怎样做好诱饵,你这个天策上将安排吧。”“放心吧,这种事难不倒我田承嗣,怀王安心的坐在王府好了。”

在洛阳最繁华的街道上,四个士兵从酒馆的出来,嘴里哼着东北胡人小调。手牵着手旁若无人,迈着踉跄步子,在街面上肆意横行。迎面来了一个绯袍军官,对着四人说道:“怎么喝成这样?成什么体统。”其中一人眯起醉眼说道:“想家了,只有用酒来冲淡。你不想家吗?我们从东北来到这里已经快两年了,呆在军营里太无聊了。”

绯袍将军身边的一名护卫,走上前来,一掌掴在那名军士的脸上:“瞎了狗眼,这是少将军田悦,你也敢放肆。”田悦上前对四人说道:“想家了,就喝酒,打仗怎么办?”“现在那有心思打仗,我们都想回家。”另一名军士打着酒呃说道。

田悦脸色一沉,大声说道:“煽动军人,消极怠战,拉下去抽二十鞭子。”两名卫兵上前,举起鞭子就抽在那名军士的身上。旁边的一名军士仗着酒劲大声说道:“你们打吧,军营里所有的军士都不愿打仗,要回老家东北。你把所有的士兵都打一遍,也留不住我们的心。”

田悦说道:“这几个人喝多了酒,在这里说胡话,带回军营,严厉惩治。”几个卫兵上前,不由分说,就将四人绑了。

唐朝派往洛阳的探子都看到了这一幕,太原军的探子将这一情况如实向留守处报告,李光弼十分慎重,让探子进一步打探详细的细节,并没有轻举妄动。陕州观军容使鱼朝恩得到探子报告,以为是好机会,立即向朝廷上书:“启奏皇上,臣得到可靠消息,洛阳将士皆燕人,久戍思归,上下离心,击之可破。臣上奏朝廷发兵攻击洛阳,便能一击成功。”

唐肃宗一心想尽快平定叛乱,接到鱼朝恩的奏折,立即问李辅国:“朝恩上奏攻击洛阳,所奏之事是否真实?”李辅国说道:“启奏皇上,臣派到洛阳的探子,多次上报,洛阳的叛军散漫得很,厌战情绪漫延,朝恩所奏属实。”

唐肃宗说道:“拟旨,命令李光弼领军反攻洛阳,朝恩的陕州之兵与之配合,一举攻克洛阳,继而向河北进军。”

李光弼接到圣旨,立即上书朝廷:“启奏皇上,贼锋尚锐,未可轻进。臣兵力不足,攻城得不偿失。与其劳师动众,去打无把握的攻坚之战。不如坚固防御,以逸待劳,养精蓄锐,等待时机。臣奏请死守城池,保护京城的外围,确保京城无忧。”

接到李光弼的奏折,唐肃宗闷闷不乐。李揆也上奏:“现在僵持不下,对叛军不利,史思明想突破我军防御,引诱我军出击。当年哥舒翰二十万大军出潼关,攻击叛军的教训就在眼前。臣奏请批准李光弼的方案,不主动出击,坚守城池。”

唐肃宗又犹豫了,九节度便攻击邺城失利,在他的脑海里,印象很深,虽然很想迅速消灭叛军,但史思明的实力不弱,强攻得不到好处,只好将攻击的方案放置起来。

史思明没能将李光弼骗出河阳,攻城不利,总体力量本来就比不上唐朝,唐军不动,他就没有办法。无计可施,只有屯兵前线,与唐军僵持。

李辅国想取悦唐肃宗,再次上奏:“启奏皇上,朝廷休整了两年,总体力量比叛军强大得多,攻击叛军,单靠李光弼一军,力量稍感不够,皇上何不征求朔方节度使的意见呢?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也是一员勇将,部下有功者甚多,以往在郭子仪的帐下,与李光弼一起堪称左右手。而今朔方军仍然是朝廷的主力,他治军严整。李光弼担任副元帅,总领攻击之事,让仆固怀恩辅助,洛阳可下。”

唐肃宗说道:“此事重大,不可轻易用兵,可诏令怀恩立即进京,分析当前态势,我军能否攻克洛阳,速将实情报朕。”

仆固怀恩接到诏书,立即起程。他本就不服李光弼,一心想到前线立功。他重用郭晞身收复击退吐蕃,收复了唐朝失去的土地,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唐肃宗重视的是平叛,对边疆的得失并不在乎。这次诏见,希望能参加平叛,赶上李光弼,能与其平起平坐,甚至还想升到他的前面。他进京之后,立即找李辅国了解内情。

李辅国告诉他:“叛军思家,不愿久居洛阳,军心散漫,此时攻城可收奇效。鱼朝恩已经上书,请求攻击洛阳。李光弼不愿意,皇上拿不定主意,想听听将军的意见。”

仆固怀恩立功心切,因而附和鱼朝恩,他以朔方节度使的身分,上书唐肃宗:“启奏皇上,叛军占领河南,诸州需要分兵守卫,洛阳兵力不足。史朝义不懂用兵,燕人思乡,无心守御。如果调动朔方、陕州、河阳、太原等地的军队合力攻击,则东都可取。”

唐肃宗听了仆固怀恩的上奏,对鱼朝恩的建议有些相信了,加上他一心一意想结束叛乱,最终下了决心,准备拿下洛阳。他对李辅国说道:“邺城战役之后已经两年了,两年来朝廷的军队对叛军没有组织过象样的进攻,没打大仗,老百姓的负担轻了一些,朝廷的资金缓和了很多。但叛军也在不断的扩大,蚕食朝廷的领土,不能容忍。”

李辅国揣摩到唐肃宗的心里,便向皇帝进言:“叛军不灭,祸害极大,洛阳叛军不强,难敌我朝廷的大军。有仆固怀恩的支持,让李光弼领兵,攻克洛阳,指日可待。继而收复河南失地,逐步孤立河北,才能剿灭叛军。如果放任叛军,不敢进攻,叛军在百姓的心中便有了位置,朝廷也将失去百姓的支持,剿匪就会越来越难。皇上要早下决心,尽快消灭叛军,不然的话,让他们与朝廷长期抗衡,中原大地又要出现分而治之,出现长期分裂的局面。”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攻洛阳李光弼兵败 交战潼关史思明被杀4

李辅国、鱼朝恩、仆因怀恩对叛军的伎俩不察,都请求进攻洛阳。唐肃宗听信了,认为中原战乱日久,叛军不得民心,对攻克洛阳更加深信不疑。当即下旨,任命李光弼为总指挥,仆固怀恩为副总指挥,鱼朝恩为监军。调动大军,遣使到军营催逼出兵。

身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的李光弼接到朝廷的圣旨,甚是为难,攻击洛阳对他没有好处。攻克了,他这个总指挥功劳大,会和郭子仪一样被排斥。如果不能攻克,损兵折将不说,还要承担责任。拿着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迟迟不愿调集军队。

副节度使王承业说道:“前次皇上下旨,要求元帅进攻洛阳,元帅已经上书,呈说利害,现在被皇帝驳回,而且遣使来催。如果再不执行命令,便是违抗圣旨,这可是死罪啊。皇上下了决心,元帅虽然判断正确,但也不能违抗圣旨。请元帅三思。”

李光弼思之再三,不得已,只好下令,让郑陈节度使李抱玉守河阳,亲自带领大军,与王承业一起奔赴洛阳。并命令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带领朔方军会同鱼朝恩及神策节度使卫伯玉一起同时进攻洛阳。

史思明得知唐朝调动军队,向洛阳开进,高兴极了。周挚说道:“唐军动用了太原、朔方、陕州和神策军,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是下了决心要攻克洛阳了。皇上不能大意,如果被他们得逞,燕朝的末日就到了。”

史思明瞪了周挚一眼,周挚立即说道:“启奏皇上,良药苦口,臣的话虽然刺耳,但是实情。”史思明哈哈大笑,摸了一下胡须说道:“唔,丞相担心有理,那只是李亨的如意算盘,朕不会让其得逞。命令史朝义、田承嗣立即组织防御,加固洛阳的城防工事,坚守城池,不准出战。命令大元帅李归仁集结军队,让薛嵩担任先锋官,向洛阳隐蔽开进。我们就在洛阳城边摆下决战的战场,在唐军进攻的紧要关头,率军支援洛阳,出其不意的进行攻击。来个内外夹击,一举消灭唐军的有生力量。”周挚立即说道:“皇上圣明,臣立即起草圣旨,调动大军,准备决战,活捉李光弼。”

唐军四路人马向洛阳挺进,进兵神速,仆固怀恩先行到达。李光弼命令仆固怀恩依托邙山据险布阵。

仆固怀恩接到命令,立即上疏:“邙山虽险,却不利于攻击,布阵于平原虽然无险可居,但有利于攻击,能充分发挥我军攻击优势。末将向元帅请求,要求列阵平原,一击攻克洛阳。”

李光弼立即回复:“据险列阵,可进,可退。若在平原列阵,一战不利就会受到敌人的冲击。叛军实力不可低估,他们可能重施邺城的诡计,用援军冲击我军阵地,你们必须移阵于险要之地,以防不测。”

仆固怀恩接到李光弼的命令,以节度使的自主权,拒绝了李光弼的军令,不到邙山列阵,布阵于平原地带。

唐军四路人马已经超过了十万之众,比守城的燕军多了两倍以上。就兵力对比而言,唐军占优,但进攻比防守吃力得多。即使是同心合力,要想一下吃掉史朝义也很难。偏偏将帅意见不和,李光弼要求稳扎稳打,仆固怀恩要速战速决,排兵布阵上各行其是。

李光弼、卫伯玉进兵缓慢,刚刚到达,列阵未定。那边鱼朝恩、仆固怀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开始了攻击。史朝义见唐军各自为战,知道他们的内部意见不统一,站在城楼上悠然自得。

田承嗣也看出了端倪,对他的弟弟田庭阶说道:“唐军兵力虽强,但互有裂隙,配合不好,我们只用少量军队牵制鱼朝恩和仆固怀恩的攻击。你带主力出击,攻击立足未稳的另一部唐军。”

史朝义说道:“皇上命我们只许坚守,不许出战。将军胆识过人,但皇上的圣旨不可违背。”田承嗣说道:“皇上远在蓟城,怎知前线之事?王爷只要守住洛阳,不必拘泥于常势。现在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用岂不可惜了。”

史朝义觉得有理,同意田承嗣出击,要求他不可恋战。田承嗣下了城楼,亲自为田庭阶擂鼓,田庭阶带领两万大军,催马出城攻击西路的卫伯玉。

卫伯玉按照李光弼的命令,正在布防,他不紧不急,按部就班。军士虽然井井有条,但并不快速。栅栏没有建好,还没有列好的阵式,各个兵种之间也没有协调。田庭阶就带领大军,一马当先,鼓噪着冲杀过来。

此时的唐军正在布防,防御工事还没有建好。正在筑阵的军士见燕军已经冲杀过来,已然慌乱。卫伯玉也是一名勇将,立即挺枪跃马迎了过去,与田承嗣战在一起。但是他的军队没有准备,没有列好阵式,一时措手不及,被燕军冲得七零八落。军士死伤数千人,军资器械丢弃很多。

卫伯玉不敢恋战,后撤了十里,才稳住阵角。田承嗣见好就收,立即鸣金收兵,收起唐军丢弃的武器装备和物资,退回洛阳城。

唐军初战失利,李光弼要求四面围困,不要轻易出击。鱼朝恩不听,他对李光弼上书:“朝廷兵力强盛,三倍于敌,而且叛军士气低落。应该加大进攻力度,速战速决。”

李光弼回复:“我军初战失利,叛军不弱,又有坚固工事,不可轻敌。要吸取教训,稳扎稳打。不能只注意洛阳的叛军,要防止史思明的增援。以现在的兵力对比,吃掉史朝义绰绰有余。但是一旦叛军来了援军,从背后袭击我们,有可能重蹈邺城的覆辙。”

鱼朝恩仍然坚持己见,他以监军的身份召开军事会议。对李光弼、仆固怀恩、卫伯玉等人说道:“叛军虽得小胜,他们的伤亡也不小,并没有缩小军事力量对比,可速出军,以扫残寇。”

仆固怀恩说道:“现在已经骑上了虎背,如果不速战速决,等到叛军的援军赶到,后果不堪设想。目前的出路,只有集中力量一举拿下洛阳。否则,叛军的增援来了,就只有撤军。如果无功而返,怎样向皇上交差?”

两支主力军都要求强攻,李光弼也想一举歼灭洛阳的叛军,以免夜长梦多,命令唐军全力攻打城池。攻击十分猛烈,各种驽箭暴风雨搬洒向城楼。仆固怀恩身先士卒,亲自带领敢死队冲锋。

史朝义早有准备,史思明命令必须执行。摆出与洛阳城共存亡的架式,将全部家当都放到城楼上。与唐军血战,虽然死伤累累,仍然前赴后继,死守城池。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攻洛阳李光弼兵败 交战潼关史思明被杀5

洛阳城摇摇欲坠,唐军声势浩大,拼尽全力猛烈攻击。史朝义田承嗣亲自在城楼上督战,见到守城的燕军已经胆怯,向后退缩。田承嗣大声疾呼:“朝廷的增援到了,李归仁元帅领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城外。全力顶住唐军的进攻,就是胜利。谁畏葸不前,立斩不绕。”这句话果然有效果,军士士气大增。

唐军敢死队已经登上了城楼,李光弼对卫伯玉说道:“仆固怀恩的攻击力果然强盛,你全力压上,半个时辰就能攻破城池。”

卫伯玉说道:“元帅看我的,一定先仆固将军攻破城门。”他亲自领兵,向城楼冲击。唐军的战鼓,敲得震耳欲聋,密集的鼓声催促兵将向城楼蜂拥。突然大批燕军从四面八方杀来,李归仁带领五万援军及时赶到。

先锋官薛嵩手持方天画戟,直冲仆固怀恩的阵地,正在擂鼓的仆固瑒,立即鸣金。并调转掩护攻城的弓驽手,转身列阵,阻击薛嵩。已经登上城楼的仆固怀恩,听到锣声回头观看,见到唐军向他的背后冲来,立即下令退却。

李光弼大惊失色,唐军正在全力进攻,军队正拼命向城楼冲锋。他来不及向仆固怀恩、卫伯玉等人发布命令了。就是能发布命令,也无法调转攻城的军队。正在全力攻城的卫伯玉的军士,见到背后杀来了大批燕军,顿时大乱,潮水般退回,兵卒相互践踏。

李归仁乘唐军慌乱之时,突然发起攻击。失去控制的唐军,立时溃不成军,步兵死者数万,轻重武器及军用物资全丢。李光弼、仆固怀恩组织慌乱的军队,稳住了阵式,且战且退,渡过黄河,退保闻喜③。鱼朝恩、卫伯玉退守陕州。

李归仁率领得胜之兵,跟踪追击,离闻喜城不到五十里。仆固怀恩对李光弼说道:“我请求将所部军队隐蔽在城外,在叛军攻城的时候,出阵夹击。”李光弼说道:“的确是好计策,只是辛苦仆固将军了。如果将军愿意,就马上行动,迟了就来不及了。”

仆固怀恩的军队刚刚隐藏好,李归仁的军队就到了。他不顾军士的疲劳,立即组织攻城。薛嵩劝阻道:“我军一路狂奔,军士的体力支持不住。元帅还是让军队休整一下,先围困城池,明天再行攻击。”

李归仁说道:“我们疲劳,唐军更加疲劳,趁热打铁,现在正是攻击的最佳时机。”不听薛嵩的建议,命令他立即发起冲锋。

薛嵩无奈,只得执行命令。带领堂弟薛崿领兵向城门冲击。李光弼站在城楼上,指挥军士向冲锋的燕军射击。由于撤退时丢失了一部分弓驽,城楼上的驽箭不密。阻挡不住冲锋的燕军,李归仁大喜,亲自擂鼓,将所有的军队都压上。

薛崿已经蹬上了城楼,眼看城池不保。突然从旁边冲出大队唐兵,刚刚蹬上城楼的薛崿惊慌失措,李光弼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不敢接战,从城楼上跳了下来,还是他内功深厚,没有受伤。

燕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军士不战自乱,薛嵩大声疾呼,也没有作用。仆固怀恩高举陌刀,带领大军已经冲杀过来。李归仁见势不妙,慌忙鸣金收兵。这样一来,燕军更乱。而且李光弼也带兵从城门中杀出,两面夹击,燕军溃不成军,慌忙撤退。唐军没有追击,退回城内。

李光弼攻击洛阳的时候,安忠志领兵进攻河阳,河阳主力已经由李光弼带走,李抱玉只有几千弱兵,无论如何不是几万燕军的对手,他只有放弃河阳,奔向泽州④固守。

洛阳没有攻克,而且河阳、怀州⑤又被相继失陷。李光弼丢城失地,损失惨重。好在打了燕军一个伏击,阻止了他们的攻势。安稳之后,立即向朝廷上表,汇报经过。

史思明精心策划的这场战役,获得极大的成功,不但得到了河阳和怀州,而且消灭了几万唐军,使唐军没有能力进攻了。有了河南、河北的地盘,又连续打了两次大胜仗,史思明的脑袋开始发热,想一鼓作气再次攻下潼关,甚至推翻李唐王朝。

他立即发布命令,要史朝义进攻陕州,直逼潼关。史朝义令田承嗣守卫洛阳,亲自带领军队向潼关进军。

卫伯玉进攻洛阳失败后,迅速退守陕州,保护潼关。得知史朝义进军,立即上奏唐肃宗。唐肃宗又一次吃了败仗,内心十分震惊,他诏令卫伯玉死守陕州,不准轻易出击。全力阻止叛军西进,确保长安的安全。卫伯玉接到圣旨,又得到朝廷的支持,积极布防,派出大量探子打探叛军的信息。

史朝义按照史思明的命令,带领属下人马向陕州扑来。先锋官骆悦行动快速,想乘唐军新败,军心不稳的时候,再打个措手不及。卫伯玉探准了信息,有了增援,他迅速调整了守军的心态,为了提高声势,他带领军队前去迎击。

上元二年二月,骆悦的人马正在急行军赶路,离陕郡已经不到五十里的路程时。骆悦冲到队伍的前面,想快速推进到城下,形成包围之势。突然遇上了唐朝的伏兵。两侧的驽箭一阵比一阵猛烈,向燕军射来,暴雨般的落在赶路的燕军队伍之中。正在赶路的燕军,遭到唐军的迎头痛击,一时之间,不知所措。遭受突然袭击,军心恐慌,燕军的队形大乱。卫伯玉带领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骆悦的先锋部队冲来。

骆悦知道中了埋伏,慌忙指挥撤退。但军队已乱,军士都不听指挥,到处乱跑,相互践踏。他见势不妙,带转马头带着几名心腹逃走。可怜五千先头部队,成了俎上之肉,任由唐军斩杀,四处溃逃。击败骆悦的先头部队之后,卫伯玉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拢军队加强防御。上奏朝廷。

唐肃宗为了表彰他的功劳,鼓舞士气,晋升他为特进,封为河东郡公。这使他守卫陕郡的决心更大。

燕军的先头部队被歼,并没有改变史思明的计划,他让次子史朝清守蓟城,自己亲到洛阳,督促进攻。

史朝义率军直抵陕郡城下,安下营寨,构建栅栏,休整两天之后,立即向陕州城楼发起攻击。各种弓驽利用栅栏的掩护,向城楼猛射。骆悦带领敢死队手舞盾牌,向城门冲锋。

卫伯玉早有准备,指挥弓箭手,利用城楼工事的掩护,对敢死队狂射。箭如雨下,冲锋的勇士,虽然有盾牌护卫住了上体的要害部位,但露出了双腿。箭矢太过密集,冲锋的勇士腿脚纷纷中箭,成片的倒下。

注③:唐朝地名,今属山西。

注④:唐朝地名,今山西晋城。

注⑤:唐朝地名,今河南沁阳。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攻洛阳李光弼兵败 交战潼关史思明被杀6

面对城楼上的箭雨,骆悦无法前进,如若向后奔逃,死伤更重。无奈之下,只得命令敢死队就地趴下,用盾牌抵挡敌人的箭矢。但冲锋的队伍一趴下,城楼的射击便停止了。

当他们一起身,城楼上又是万箭齐发,敢死队根本就不能前进。城墙坚固,居高临下,燕军的进攻往往无功而返。

史朝义的军队,到不了护城河,对陕州城也就没有威胁。他没有办法,但史思明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陕州,否则提头来见。

骆悦说道:“王爷应该向坐镇指挥的皇上,报告实情,如果强攻,得不偿失。损兵折将不说,还挫伤了军队的士气。”

史朝义向史思明上奏说道:“启奏父皇,唐军在陕郡增加了兵力,守将卫伯玉英勇善战,两军在实力上,我军并不占优,强行攻城,伤亡增多,长此下去必败无疑。建议放弃进攻陕州,将军队回撤到姜子坂一带,与唐军对峙,寻求战机。”

攻城出战不利,史思明下令,退守永宁。他发布命令:“为了与唐军长期对峙,朝义在当地筑三角城,以贮备军粮。保证军队粮草充足。限期你一个月内,完成任务。如其到期不能筑成,军法从事。

时间十分紧迫,史朝义率领军士,没日没夜的苦干。限期到了,贮粮的三角城刚刚筑好。史朝义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干。但没有彻底完工,还欠泥抹外墙这最后一道工序。

史思明前来检查,见还没有彻底完工,很不高兴。他对史朝义本来就没有好感,因为他是长子,没有立他为太子,怕他日后对太子不利,本就有除去他的心事。

史朝义对史思明也心怀不满,身为长子,在两军阵前拼杀,立下赫赫战功。但太子却没有他的份。最担心的是史思明对他不放心,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所以一直谨小慎微。而史思明对史朝义极不信任,所以限期一到,他便亲自前往巡视,目的就是要找茬。

见到还差一道工序,立时大怒,把史朝义、骆悦等大将召至面前,痛骂了一通,甚至扬言要杀掉他们以立军威。史朝义战战兢兢,深知凶残的史思明完全没有父子之情,哀求道:“启奏父皇,兵士太乏累,歇一歇马上就上泥。”

史思明喝斥道:“你爱惜属下,就敢违我的将命吗!军令如山,违反必斩。”立马城下,目视兵士上泥,直到外墙的泥全部上好之后才离开。

临走,他冲史朝义大骂:“敢抗我军令,等我攻克陕州,斩却此贼!”史朝义大惧,一时之间六神无主。骆悦等人也因兵败惧诛,力劝史朝义先下手,史朝义不敢答应。

骆悦说道“反正总是一死,如果不把这暴君除掉,我们都是死路一条。你不敢下手,我只有带着手下去投降唐军,那样还可保全性命。现在整天战战兢兢,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日子如何过啊?”

史朝义思虑,他虽然是史思明的长子,但得不到重视,在前方打仗出力不少,得不到宠信,史思明已经册立史朝英为太子。为巩固太子的地位,将来史思明一定要除掉他。因此,与史思明之间早晚要来一次拼杀。

只是现在燕朝的根基未稳,除掉史思明早了一些。但机不可失,这样的机会很难碰上,难得骆悦等人这样卖力,为了自己的性命,他点头同意了骆悦等人的计划。

当夜,史思明住宿在史朝义的营中,他也十分谨慎,命令他的亲信曹将军率人守卫他的帐蓬。史朝义召曹将军来喝酒,曹将军和几个小头目不敢拒却,与史朝义在帐下吃酒。

骆悦等人开始行动,他们在史思明的帐外埋伏。夜半时分,史思明被惊醒,据床惆怅,内心里想,现在在史朝义的军营中,还是慎重一些好。听到帐外有异声,就立即招集曹将军,不见人来,感到大事不妙,起身躲到厕所。

正在这时,骆悦等人提刀闯入,不由分说就劈死数名跟随史思明的护卫,逼问史思明所在,剩下的人忙指厕所方向。

史思明听见卧帐内响动不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翻墙而出,骑马向营门冲去。刚跑几步,被骆悦发现,立时拉弓搭箭,射中了史思明的胳脯,滚落马下。史思明忍着疼痛问道:“何人造反?”

骆悦答道:“怀王为了保护将士们的生命,不得矣而为之,你就认命吧。”命令军士上前捉拿。

史思明老奸巨滑,哀求说:“我早上说错了话,并不是真心要杀你们,现在唐朝虚弱得很,正是攻击的最好时机。燕朝正处于用人时期,我怎么会舍得你们这些爱将呢?你们别这么快就杀我,等我攻陷长安之后,夺取了唐朝的江山,再杀我不迟。那时候怀王就可以做真正的皇帝了。”

史思明知道危在旦夕,顾不得颜面了,连声乞命,一失往日凶暴之态。转头看见耷拉着脑袋的亲信曹将军,史思明便大骂起来:“这胡误我!这胡误我!”

骆悦跟随史思明二十多年,知道史思明在施缓兵之计,很不悄的看了他一眼,挥了一下手。兵士们接到命令,立时把史思明捆了个结实,幽禁在柳泉驿站。

史朝义正在担心事情不成,坐在帐内心惊肉跳。骆悦等人前来复命,他连声说道:“接下来的事,怎么办啊?宰相周挚、元帅李归仁精明得很,怎样对付他们?处理不当,燕朝将要大乱,这如何是好呢?”

骆悦说道:“无毒不丈夫,该除掉的,必须除掉。”他们当夜伪造史思明诏书,诏令周挚、李归仁到史朝义的营中研究攻打长安的事宜。

两人早就知道史思明要攻击长安,也知道史思明在史朝义的营中,怎么也不会想到史朝义已经犯上作乱,囚禁了史思明。没有任何怀疑,立时赶到。

史朝义在帐外迎接,将护卫阻在外面,带他们进入内帐。入帐没有见到史思明,两人大惊,李归仁伸手拔剑,但为时已晚,骆悦不由分说,指挥杀手上来,剑未拔出便将他们杀了。接着骆悦亲自动手,用绳子勒死了他的老上司,这位动辄就要人命的史思明。

史朝义不通报史思明的死,伪造史思明的诏书,诏史朝清到洛阳议事,秘密杀掉。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史朝义于上元二年三月十四日,在洛阳登基,任命降将许叔冀为宰相,田承嗣为元帅。派散骑常侍张通儒等去范阳,处理皇太后辛氏和原太子史朝英。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京官嚣张光弼杀御史 城内生变怀仙进蓟城1

再攻东京三军集,洛城内外五色旗。

两军鏖战号角催,唐军败绩君臣急。

忙遣勇将守边关,平叛再挫远无期。

燕朝内变风波起,双方力尽又对峙。

看到李光弼的奏折,李揆一下子摊坐在椅子上。喃喃的说道:“好不容易揍成十万大军,再次进攻洛阳,不想又以失败告终。这如何是好?叛乱已经成了顽症,怎样向皇上交差呀?”双眼盯着奏折,慢悠悠的站起来,向萧华的办公室走去。拿奏折的手不断发抖,迈步时两腿发软,差点摔倒地上。好不容易来到门前,进门便将奏折递给萧华。看过奏折,萧华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焦急的说道:“赶快上奏皇上,赶紧防御。要是再次让叛军攻下了潼关,朝廷又要迁徙了。”

两人一起进了皇宫,李揆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李光弼上奏:进攻洛阳时,遭受叛军夹击,攻城失利,朝廷的军队溃败。而且叛军乘势攻占了河阳和怀州。中原又落入叛军之手。兵败后他和仆固怀恩两支军队退保闻喜,两人配合,打了叛军伏击,击退了攻击的叛军。建议退守太原,陕州,加强潼关的防守。”

唐肃宗闻讯,极为恐惧,惊恐的说道:“怎么又是大败,李光弼为什么这样无能?匪患真的没有办法消除吗?”萧华说道:“启奏皇上,这一仗本不该打,朝廷准备不足,仅仅得到一些不实的消息,便匆忙出兵,结果落入了叛军的圈套。还是前线将军应对得当,没有一败涂地。虽然丢失了河阳和怀州,但稳住了防线。现在应该立即作出调整,加强陕州和潼关的防御。”

唐肃宗安静下来拿起李光弼的奏折,认真的看了几遍。对二人说道:“遇事不能心急,朕是心急了一些。看样子叛军一时之间还消灭不了。现在要加强潼关的防御,不能又让叛军钻了空子。”

李辅国拿着鱼朝恩的奏折进来,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进攻洛阳失利。鱼朝恩上奏,由于李光弼进攻乏力,没能及时攻克城池,让叛军的援军赶到,内外夹击,以致大败。他和卫伯玉退守陕州,而且杀了叛军一个回马枪,已经守住了陕州。现在叛军正在集结兵力,强攻陕州,如果陕州失守,潼关又暴露在叛军的面前了。为了死守陕州,他和卫伯玉请求增援。”

听说守住了陕州,唐肃宗内心稍安。看过鱼朝恩的奏折后说道:“从十二卫中抽调五千兵马,增援陕州,归入卫伯玉的指挥。有了这批增援,便能稳固军心,固守陕州。同时在潼关加强防御,全力阻止叛军西进。”

李辅国说道:“十二卫是皇上的亲兵,是保卫京城的,轻易不能动。皇上三思啊,京城才是重中之重。”唐肃宗说道:“守住了潼关,才能保住京城。这点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吗?现在新败,朝廷那里还能调出军队,守卫京城的兵力不足,可以再征新兵嘛。朕现在心急如焚,十二卫就不能动了吗?”

李辅国见唐肃宗动怒,不敢再争辩了,当下说道:“臣尊旨,立即抽调五千人,增援陕州。”十二卫的宫廷禁军,在张皇后的煽动下,已经交给李辅国统管。当即草拟了一份调兵的圣旨,交给唐肃宗签发。

唐肃宗当即签批,递给李辅国说道:“赶快去办,越快越好。”李辅国走了以后,萧华上奏:“前几天接到原州刺史郭晞上奏,吐蕃人得知仆固怀恩统兵平叛之后,已经在边疆增兵。局势十分紧张。当时皇上说进攻洛阳正在紧要关头,要他们酌情处理,能守则守,不能守便撤退。现在仆固怀恩已经退守闻喜,那里是李光弼的辖区。臣上奏调仆固怀恩退回灵武,防御西南边防,击退吐蕃人进攻。”

唐肃宗的心情好多了,当下说道:“真是偷鸡不成丢把米,又受一次挫折。此乃无奈之举,命令仆固怀恩退回朔方,重点防御吐蕃。李光弼加强太原一线的防守,再有丢失,必将处罚。”唐朝损兵折将,短时间内没有能力再行用兵了。

史朝义做了燕朝的皇帝,虽然伪造了史思明的遗诏,但是他不但杀了史思明,而且还杀了宰相周挚和元帅李归仁。燕朝不但元气大伤,而且很多人都十分疑惑,他们追根究底,有的甚至秘密调查。

骆悦对他说道:“现在局势十分不稳,许多人在查找先皇的死因。皇上要想稳定局势,就要整顿内部,将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清除掉。”史朝义叹息一声说道:“唉,本来已经打垮了唐军的主力,形势一片大好。却出现了这种事,我们现在也没有心思和能力攻击唐朝了,让李亨又逃过了一劫。整顿内部只能秘密进行,这事你多费点心,千万不能败露。”

李辅国得到燕朝更换皇帝的消息,立即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叛军的史思明死了,探子报告,他们的宰相和元帅也都死了。臣猜测叛军又一次出现内乱,现在是平叛的最好时机。”

唐肃宗说道:“只怕又是叛军的圈套吧,现在那有力量来平叛啊,能保持边境相对稳定的状态就不错了。现在是养精蓄锐的时候,不能妄动干戈。”李揆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探子证明史思明的确死了,只是朝廷新败,目前没有力量一下子平息叛乱。但是可以做些准备,非常时期,守卫北京太原至关重要。臣举荐李光弼为户部尚书,兼太原尹、北京留守,以安其心,让他死守太原。”

唐肃宗说道:“李光弼领兵攻击洛阳,吃了败仗,为何升任户部尚书?说说你的理由。”李揆说道:“启禀皇上,李光弼攻打洛阳,遭到叛军的内外夹击。虽然兵败,但与仆固怀恩一起整顿军马,成功的撤出战场,并及时的抵御了叛军的西进。处置得当,可以功过相抵。然而北京太原与叛军接壤,需要一位善于用兵的将军防守。李光弼是最隹人选,升他的官,可以稳其心。将来的反攻,他是最好的前线指挥人才,这样做也是准备平叛。”

唐肃宗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他想了一会,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挪动了一下身子说道:“准奏,光弼出任户部尚书,负责太原的防御。立即拟旨。要他尽职尽责,密切注意叛军的动向,全力守住朝廷的东门。等形势好转之后,领兵平叛。”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京官嚣张光弼杀御史 城内生变怀仙进蓟城2

中使刘奉庭到太原宣读圣旨,李光弼十分兴奋,打了败仗反而升官,当然高兴了。但原来的太原尹王承业却闷闷不乐,内心不是滋味。李光弼已经有所觉察,对他说道:“朝廷的任命,光弼实不知情,现在圣旨已下,不便上奏更改。我向皇上举荐,将军担任河东节度使如何?”

王承业说道:“末将自从担任太原尹以来,一直与叛军对垒,处在战事的焦点。虽然未有建树,但一直战斗在最前线。虽然是太上皇任命的,但皇上主政以来,下官一直在履行节度副使的职责,太原尹成了闲职。现在朝廷不问理由,对我的太原尹的职务不闻不问,不知是何用意?即便是撤了我太原尹的职务,我心里也好受一些。这样好象我这个太原尹根本就不存在,实在令人费解。元帅愿为末将请命,感谢不矣。”

李揆拿着李光弼的奏折,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李光弼举荐王承业担任河东节度使。臣认为可行。”唐肃宗身体有病,不愿看奏折,没好气的说道:“什么理由?”李揆说道:“光弼上奏,王承业是天宝十四年任命的太原尹,几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朝廷没有撤销他的太原尹,便任命光弼担任。今河东节度使空缺,特举荐王承业担任。”

唐肃宗说道:“承业担任太原尹,其时正直那胡羯反叛。他不敢与叛军交锋,丢弃了太原,没有履行太原尹的职责。郭子仪收复太原之后,太原的事务一直由光弼负责,他毫无建树,能够担当节度使的重任吗?”

李揆说道:“王承业虽然没有功劳,但一直兢兢业业,在一线与叛军周旋。他在吕梁山区扎下营寨,阻止叛军西进,保护了长安。如果不任命职务,前线的将士心寒,不利鼓舞士气。光弼乃前线元帅,其举荐亦有道理。如果皇上认为他能力不行,可以调到京城任职,请皇上准奏。”

唐肃宗不想让王承业担任节度使,也不想让王承业回到京城。他对李辅国说道:“辅国以为如何?”

李辅国得到过王承业的好处,当即说道:“启奏皇上,王承业对皇上忠心耿耿,虽然能力差一点,但是忠心可嘉,如果皇上不准李光弼的奏折,就得罪了这两个人。臣认为为鼓励边将,奏请皇上批准李光弼的奏折。”

王承业是个会钻营的人,对那些正直的宰相不敢行贿,但知道李辅国是个爱财的人,而且在唐肃宗面前有分量,派王倡到京城活动,找过他的门路,才得了个副节度使。不然的话,按照他的情况,早就被打入冷宫了。李辅国认为王承业对他不错,只是没有足够的理由提拔他,那时只推荐他做副节度使,现在李光弼为他说话,落得做个顺水人情。

唐肃宗见李辅国也这样说,不好否定,对李揆说道:“既然你们都认为这样可行,批准光弼的奏折,爱卿拟旨,要承业坚守河东,如再有失,两罪并罚。”

李辅国接着上奏:“启奏皇上,前些时的消息,现在得到了证实。叛军内部的确发生重大事件,史思明是被儿子史朝义杀的。叛军内部大乱,而且宰相、元帅都被杀了,元气大伤。平叛带来了转机,太原东面前线,李光弼现在不仅要守卫太原,还应承担攻击蓟城,端掉叛军老窝的责任。他们现在兵员不足,要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有困难,臣奏请从景城、河间抽出五千军队,由侍御史崔众带领前去增援。”

要在往日,唐肃宗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会高兴得不得了,但此时他感到十分疲倦,微闭着眼睛说道:“准奏,爱卿安排吧。”李揆本想再奏,但见到唐肃宗昏昏欲睡的样子,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侍御史崔众带着从景城、河间抽调的五千兵马,向太原进发。途中经过河东镇,王承业带领军队出城迎接,崔众知道唐肃宗看不起王承业,是李光弼强行推荐的。王承业出城迎接,本来内心很高兴的,当看到他手下的那些兵将,军容不整齐,稀稀拉拉,心中甚是轻视。

王承业下马迎接,向他行礼。崔众骑在马上置之不理,不回礼不说,而且昂头挥鞭冲向王承业军队的队列里,带领卫兵裹甲持枪,冲来复去任意戏谑。

王承业内心有气,拦住他说道:“本帅尊重侍御史,特到城外迎接,为何这样轻视于我?”崔众说道:“尔军容不整,不会带兵,在前线五年,未有尺寸之功。皇上看在光弼的颜面上,让尔担任节度使。今日见你的这些军队,就象是乌合之众,如何能打得胜仗?这样做是让你有所刺激,好整治军容。”

王承业无地自容,虽然对方只是六品官,但是从京城派来的,不敢顶撞。忍气吞声的说道:“承业虽然治军无方,但在前线对敌五年,虽无战功,亦没有过错。守卫太原,叛军没有前进一步,保护了长安的东面。皇上圣明,委以节度使重任,承业自是尽心竭力,全力以赴守卫河东。请御史大人,在皇上面前,替末将说明情况,感激不尽。”

崔众说道:“守卫太原仍光弼之功,尔有何能,贪别人的功劳。朝廷的这些兵马,是来打仗的,不是做样子的。朝廷马上就要出兵进剿叛军了,你的这些兵将如果再没有建树,起不到作用,当心你的脑袋。我带兵到太原,增援李元帅,准备直捣叛军的巢穴蓟城。你的能力不行,靠李光弼向皇上讨了一个节度使,能把河东的兵带好就不错了,想要这批兵不可能。”

王承业还想巴结这位御史台的官员,拦在他的马前说道:“侍御史大人一路劳累,经过河东地面,让我定一下地主之宜,为将士们尽些心意。”按道理二品的节度使这样讨好六品的侍御史,只有在受到弹劾的时候才会这样。王承业能力较差,又想占据重位,所以这样低三下四。

但崔众更看不起他了,坐在马上说道:“本官奉圣旨,带兵去太原,那来的时间陪河东镇的这此闲官。”猛然一提缰绳,战马从王承业的身边冲过,带着军队向太原进发。

大队军士冲到王承业的身前,他只好让道。站在道旁气得七窍生烟。崔众视他为无物,让他在属下面前丢尽了面子。想到李光弼对他很看重,立即给他写了一封信,告了崔众一状,让王倡骑上快马送去太原。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京官嚣张光弼杀御史 城内生变怀仙进蓟城3

王倡骑着快马一路奔行,绕道越过崔众过,提前到达太原。直奔元帅府,拜见李光弼,将王承业的信呈上。含着泪说道:“崔众一个六品侍御史,在节度使面前飞扬跋扈,河东的军将个个义愤填膺。朝廷的那些文官,躲在城里享福,却对前线拼命的将军评头论足,如此轻视为保卫朝廷与叛军拼命的将士,让人心寒。当时就有诸多军士,要离开军营。王将军苦口婆心,才将他们留下。元帅功高,在朝廷有地位,请求元帅为我们河东军作主,刹一刹他的嚣张气焰。”

李光弼看过信后,对崔众的行为感到吃惊,心想京城里的官员不知前线的艰难,轻视边将,要刹一刹他们的傲气。对王倡说道:“你回去告诉王将军以及河东军镇的将官,崔众傲慢无理,本帅将治其罪。”

崔众带着五千军士,来到太原。自以为给李光弼带来了援军,李光弼会感谢于他,带领军队直往前闯。

李光弼出城迎接,崔众高举旌旗,冲向李光弼迎接的队伍。两支军队碰到一起了,崔众仍然不回避,来到李光弼的面前,也不下拜。昂首对李光弼说道:“本官奉皇上谕旨,送五千军士来太原,交于元帅。愿元帅整顿军马,抓住时机,向东进军,直捣叛军老巢。”

李光弼立于马上,挡在崔众的面前,对他说道:“尔并非钦差大臣,奉圣旨带兵来太原,先将军队交于本帅。用兵是本帅的事,何须尔来指手画脚。”

崔众在李光弼面前不敢放肆,但也摆出了御史台的架势,挥手说道:“五千兵将,全在这里,请元帅验收。”

李光弼对身边的郝庭玉说道:“郝将军将朝廷送来的军队安顿好。”郝庭玉接过军旗,带走军队。崔众有些不知所措,想跟军队一起走,看到郝庭玉已经接管了,停下脚步,呆立在那里。李光弼突然拉下脸面,对崔众说道:“你仍六品侍御史,见到本帅为何不跪?”

崔众一怔,他平时趾高气扬惯了,当即用强硬的口气说道:“我奉旨前来,代表朝廷,岂能向元帅跪拜?”昂首挺胸,对李光弼甚是不屑。李光弼怒火中烧,大声说道:“你只是带兵前来的官员,竟敢冒充钦差,来人那,给我拿下。”

崔众头一偏,讥笑一声说道:“你只是一个边将,凭什么拘押御史台的官员,有本事你将本官杀了,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

御史台三个字提醒了李光弼,想想这斯敢于这样肆无忌惮,仗的是御史台的势,现在已经得罪了他,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大声吼叫:“来人那,将这无理的匹夫,推到营门外斩首。”

李抱玉上前说道:“这斯虽然傲慢无理,但他是朝廷的命官,没有圣旨,擅自斩杀朝廷大臣,犯了死罪。他虽然该杀,也要皇上的圣旨。元帅应先将其收监,上报朝廷,再行斩之。”

李光弼也开始清醒了,没有立时说话。崔众却是昂首向天,全然不把李光弼放在眼里。李光弼骑虎难下,当看到崔众的神态时,理智又一次被冲散了。当即下令:“将这斯收入狱中,待本帅奏明皇上,再行正法。”立即写了一份奏折,向朝廷上奏。

李揆拿着李光弼的奏折,向唐肃宗上奏:“启奏皇上,李光弼来了奏折,上奏崔众嚣张,不讲礼仪,前线将士,怒火中烧,群情鼎沸,已被光弼下狱,他奏请皇上批准他就地正法。”

唐肃宗说道:“崔众前去交兵,有何罪责?言语上张狂一些,也罪不致死,光弼有何权力杀他?”

李揆说道:“李光弼上奏:‘崔众骄横,惹怒前线将士,光弼欲杀之平愤。’此举是为了稳定军心,从带兵的角度上,是树立军威,统一号令的举措,对治军有好处。”李辅国在旁边说道:“启奏皇上,崔众前去交兵,本是代表朝廷,李光弼虽然是元帅代表的是太原前线的军士,怎能向他跪拜?朝廷对太原这样重视,李光弼不谋向东进兵,抓住叛军内乱的时机出击,却将刀子放到崔众的脖子上。这是在威胁朝廷。臣奏请皇上,令李光弼立即释放崔众,并向其赔礼道歉。”

李揆听了李辅国的上奏之后,觉得那样做,就打击了李光弼,不利于平叛。当即说道:“崔众乃朝廷命官,有罪也应由三司审理,定罪之后,由朝廷惩治。李光弼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这样做,是要争取朝廷的信任。他虽然没有权利杀他,但崔众现在他的军中,如若不准其奏,心中不满,前线不稳。何况崔众乃骈拇枝指,损之无碍大局,事后朝廷可以抚慰其家人。李光弼就不同了,他手握重兵,朝廷平叛还要依靠他。臣奏请皇上依了他,以安其心。”

李辅国说道:“丞相怎能如此纵容边将?崔众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命官,而且代表朝廷。李光弼这样做不是要朝廷信任,而是向朝廷叫板。此风不能长,如果前线的将官,动不动就要杀朝廷的命官,朝廷还有何威信可言。”

唐肃宗觉得李光弼做得太过,应该给他暗示,保护崔众。对两人说道:“崔众的侍御史有些年头了,是否能晋升御史中丞?”

李辅国心领神会,立即说道:“启奏皇上,崔众在御史台兢兢业业,口碑载道。臣早就想举荐他为御史中丞。这次送兵至前线,五千人马一个不损,有功于朝廷。臣奏请皇上任命崔众为御史中丞。”

唐肃宗满意的看了一眼李辅国说道:“准奏,中书省拟旨,派中使刘奉庭前去太原传朕旨意,任命崔众为御使中丞。”

刘奉庭来到李光弼的帅府,他装着不知道崔众被押的事件,进门便大声说道:“崔众何在?出来接旨。”李光弼说道:“崔众傲慢无理,藐视本官,已经被拘押在监”

刘奉庭说道:“皇上任命崔众为御史中丞,派我来宣读圣旨,请元帅放崔众出监,到堂前领旨。”李光弼大吃一惊,心想朝廷升任崔众为御史中丞,明摆着是认为我处事不当了。此事已经跟崔众结怨,如果让他回到京城,他在御史中丞的位置上,随时都能置我死地。只有一不作二不休,将他处死,以绝后患。不正面回答刘奉庭,绷着脸说道:“崔众扰乱军心,已经被关押收监。本帅已经上奏皇上,只等皇上的圣旨到来,就在营前立斩,以畏军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京官嚣张光弼杀御史 城内生变怀仙进蓟城4

刘奉庭拿出圣旨给李光弼看,对他说道:“皇上已经下诏,升任崔众为御史中丞。请元帅带我去崔众面前宣旨。”

李光弼接过诏书,觉得事态十分严重。瞟了刘奉庭一眼,内心里想,‘如果放出崔众,他占据御史中丞的位置,就有弹劾他的权利。我在前线带兵打仗,总有一些不规矩的地方,有这样一个对头盯着后脑门,对其防不胜防。与其整日里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不如一错到底,除掉后患。’放下圣旨,斩钉截铁的说道:“崔众扰乱军心,违反军法,非斩不可。今只斩侍御史,若宣制命,即斩中丞,若拜宰相,亦斩宰相。”

刘奉庭见李光弼说得如此坚决,没有丝毫商榷的余地。生怕激起军变,不敢宣读皇帝的诏书,休息一晚后,便回到京城。

接到刘奉庭的上奏,唐肃宗感到事态严重,让李揆进宫,对他说道:“李光弼藐视朕,其罪难赦,朕欲罢其官。”李揆说道:“李光弼手握重兵,逼急了容易走向反面,对朝廷不利,不如先诏他进京,去其兵权。”

刘奉庭又一次到太原宣诏,批准了李光弼请求处斩崔众的奏折。并诏李光弼进京,商讨平叛方略。李光弼知道进京就会下狱,推说前线战事吃紧,不与刘奉庭一起去长安。。

唐肃宗立即召集李辅国和李揆,到宫中议事。对李光弼的抗旨,要他们提出处理意见。李辅国说道:“李光弼也是胡人,如此对皇上不敬,抗旨不尊,必须治罪,否则边将都不服朝廷管辖,那还得了。”

李揆说道:“李光弼现在掌握重兵,逼急了会与朝廷对立,则又多了一处叛军,朝廷危矣。只有先将他与其军队分开,升他的官,调到南方去防守江淮。代州剌史辛云京守卫前线,与叛军作战,屡战屡胜,颇有战功。臣奏请皇上任命辛云京为太原尹,接替李光弼。”

唐肃宗说道:“传朕旨意,命令李光弼为侍中、河南尹、江淮行营节度使,出镇临淮。知河南、淮南东西、山南东、荆南五道节度行营事,坐镇徐州,防御叛军南下。任命辛云京为太原尹,北京留守,总管太原防御。”

李揆草拟好诏书,与萧华商议。萧华说道:“李光弼明摆着对抗朝廷,让他与其兵将离开,到徐州去必不愿意。如果逼急了,又可能出现反叛。他只所以有恃无恐,就是仗着手上有兵。”

李揆说道:“现在国家已乱,李光弼这样与朝廷对着干,不能容忍。而且皇上已经明确指示,一定要让他与军队分开。”萧华说道:“那就要快,而且要做好准备。宣旨的时候,当着众将的面,使他手下的将军知道朝廷的决定,有所顾忌。而且先向辛云京传旨,让他在向李光弼宣旨的时候,到太原接任。”李揆说道:“我赞成,就这样办。”

刘奉庭又一次来到李光弼的帅府,对他说道:“圣上有旨,要对众将宣读。请元帅将太原城内五品以上军官集中,宣读诏书。”

李光弼以为又要征讨叛军,将太原的几十名战将集中到帅府。刘奉庭当着众将的面宣读了诏书。李光弼以为朝廷平叛离不开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调他走。接到诏书,知道朝廷对他猜疑,想耐着不走。征求手下几员大将说道:“皇上下旨,要光弼去徐州,本帅不想去,你们认为如何?”郝庭玉说道:“圣旨已下,全军都知元帅升官,不去赴任,军士不会答应。”

李光弼还在犹豫,正在这时辛云京已经带着一队人马进了太原。李光弼想拥兵自重也失去机会了。只得去了徐州赴任,但心中不舒服,整日里担惊受怕,从此之后不敢进入京城,两年后死于徐州,时年五十七岁。

史朝义在洛阳即皇帝位之后,自称显圣,任命朝廷官员。渐渐步入正轨。但对住在蓟城的废太子史朝英和太皇太后辛氏,很不放心。散骑常侍张通儒上奏:“皇上在洛阳登基,太皇太后在蓟城不适时宜,臣奏请皇上早作处置。”

史朝义说道:“她到洛阳来,更不适时宜。”张通儒说道:“此事长则生变,皇上要早下决心。”史朝义说道:“朕任命爱卿为为蓟城留守,坐镇蓟城,全权处理东京事务。”张通儒说道:“臣尊旨。”准备去蓟城上任。

为了稳固燕朝的将领,史朝义又任命张献诚为汴州节度使、李怀仙为平卢节度使。宰相许叔冀上奏道:“启奏皇上,先皇驾崩,以稳定大局为重,臣奏请安志忠、薛嵩、薛忠义、能元浩等人均为节度使。”史朝义说道:“准奏,由许丞相起草诏书。”

张通儒奉诏来到皇宫,立即跪在地上:“臣张通儒奉旨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史朝义说道:“平身,赐坐。”坐在旁边的骆悦说道:“张大人是蓟城留守,准备何时到任?”

张通儒说道:“虽然皇上有口谕,但未接到赴任的诏书,下官不敢轻举妄动。”骆悦说道:“大人此去作何打算?”张通儒说道:“蓟城一直由先太子史朝英防守,还有皇太后辛氏当权,下官此去责任重大。如何行事?听从圣上令谕,也请丞相赐教。”

史朝义说道:“蓟城乃我燕朝根基,朕将根基交给爱卿。是因为爱卿一直是燕朝的重臣,对燕朝忠心耿耿。朕现在将蓟城的生杀大权交给爱卿,希望爱卿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将蓟城治理好。”

张通儒立即跪下:“启奏皇上,臣得陛下重视,万死不辞。此去蓟城,即使是龙潭虎穴,臣也要竭尽全力,维护皇上的权威。但废太子经营蓟城日久,既知先皇已经将其废弃,势必心中不服。如果对抗朝廷,臣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平息。”

史朝义扶起张通儒说道:“辛氏和朝英并不知朝中之事,你去蓟城并非孤立无援,平卢节度使李怀仙将策应于你。朝英已经废了太子之位,如能配合,卿则善待之,即使不服也不能太过无情。具体事宜,爱卿与丞相商讨,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张通儒对骆悦说道:“阿史那玉、高如震辅佐辛氏和史朝清守卫蓟城,先皇驾崩,这样大的事,不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吗?此去虽然凶多吉少,但我并不惜命,仍会全力以赴。但是我死不足惜,要是坏了朝廷的大事,如何向皇上交待?”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京官嚣张光弼杀御史 城内生变怀仙进蓟城5

张通儒的担心,骆悦十分清楚,对他说道:“你担心的事,早已安排好了。我这里有一份先皇的手谕,你带在身上。到了蓟城之后,不传先皇的死讯,就说先皇患病暂住洛阳。先稳住阿史那玉和高如震两人,秘密杀掉太皇太后辛氏和废太子史朝英及其死党。行使蓟城留守的责任,掌握蓟城的权柄。阿史那玉和高如震两人,如果听话,可保留官职,若是反抗,就地正法。”

张通儒说道:“没有一兵一卒,此去十分冒险。”骆悦说道:“大燕军队都在边将的手上,蓟城守军不多,如果大人带兵前去,势必引起他们的怀疑,反而影响秘密行事。你一人前去,他们不会戒备。没有了提防,正好行事。至于帮手嘛,可遣亲兵扮成百姓,混入蓟城,然后想办法将他们招入衙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有了亲兵便即下手,事可成矣。”

张通儒和太监李猪儿一起到达蓟城,高如震到城门迎接,进入皇宫,当着史朝英的面,李猪儿大声说道:“太子史朝英接旨,皇上手谕:蓟城重地,加强防卫,令散骑常侍张通儒担任东京留守,统管蓟城事务。负责保护皇宫。宦官李猪儿,照顾太子起居,管理宫内事务。”

高如震接过伪造的史思明手谕,递给史朝英。史朝英说道:“外间传闻,皇上已经驾崩,怎么还有手谕?”张通儒说道:“这手谕可是皇上的字迹?”史朝英说道:“字迹不假,好象是的。”

张通儒说道:“这就是了,驾崩了还能写字吗?皇上现在坐镇洛阳,正准备进攻长安。只是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所谓皇上驾崩,那是唐朝的密探散布的谣言。皇上怕太子年少,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特地派我来蓟城,以正视听。从现在开始,东京留守正式行使职权。按照皇上的旨意,李猪儿负责皇宫内的事务。阿史那玉、高如震负责京城的安全,维护京城治安。东京留守处正式招纳衙役,行使职权。”

街道上贴满了东京府招聘衙役的通告,前来留守处报名的人成群结队。那些秘密混入蓟城的张通儒原来的亲兵,都通过招聘进入了东京府衙门。新建留守处,正需要人手。张通儒将他们安排到身边,担任官员和护卫人员。并与李猪儿配合,将一批亲信换入皇宫,担任皇宫的护卫。

准备好之后,张通儒请辛氏和史朝英到东京留守处赴宴。派人通知李猪儿,李猪儿到宫内传话。史朝英说道:“张通儒为何事举行宴会?裨将阿史那玉和高如震是否参加。这些天我总感到不安,父皇在洛阳已经几个月了,也不来蓟城,皇上不到京城,不合情理。”

李猪儿说道:“张留守上任,自是要大宴宾客,阿史那将军一定会参加的。皇上正在谋划攻击长安,长安不克怎好回蓟城。我带上太子的贴身护卫去赴宴,不会有事的。”

史朝英虽有疑虑,但年轻不更事,和辛氏一起到了东京留守处,张通儒迎出门外,进入餐厅,辛氏问道:“怎么不见阿史那将军和高将军?”

张通儒说道:“不忙。”史朝英说道:“张通儒大胆,怎样对皇后讲话呢?”张通儒说道:“请二位来,就是告诉你们,皇后和太子已经被废了。这是应天皇帝的诏书,请李公公宣读。”

将伪造的史思明的圣旨递交李猪儿。李猪儿接过圣旨说道:“史朝英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患重病,已经垂危,现国步艰难,太子年幼,难当重任。朕传位于长子怀王朝义,废除朝英太子称号。钦此﹗”

史朝英说道:“圣旨是假的,大胆张通儒竟敢伪造圣旨,来人哪,赶快与我拿下。”张通儒说道:“史朝英,皇上念你是他兄弟,本不愿杀你。但你还想树立太子的权威,就不能留你继续在人世间了。”

辛氏说道:“慢,宰相周挚和元帅李归仁呢?他们怎么不来?”张通儒说道:“他们也随应天皇帝去了,皇上任命许叔冀为宰相,田承嗣为元帅,已经废除了你的皇太后。识时务的话,便乖乖的听话,叫阿史那玉和高如震等人拥护当今皇上,饶你们一死。”

“哈、哈、哈…”辛氏大笑,指着张通儒说道:“你为燕朝首任宰相,见风使舵,助纣为虐,几年间已经杀了三个皇帝。燕朝不会长久,现在又来蓟城,杀皇后和太子。忠于应天皇帝的忠臣不会饶你,你只要杀我们母子,你马上就会身首异处。你到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燕朝的三任皇帝。你这人间恶魔,有本事现在就动手,我已经将信号发出去了,阿史那玉和高如震马上就到。”

张通儒气急败坏,指着辛氏骂道:“你这**,迷惑应天皇帝废长立幼,酿成大祸。还有脸奢谈忠心,我现在为国家除害。李公公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李猪儿上前一刀,刺死了辛氏。史朝英呆住了,看着身边的护卫,喊了一句:“护卫在那里。”没有人动,李猪儿又一刀杀了史朝英。张通儒松了一口气,对那些护卫说道:“赶快将尸体装进棺材,收拾干净,请高将军来。”

阿史那玉接到辛氏的亲信送来的求救信息,立即找到高如震。对他说道:“皇上已经遇害,张通儒奉史朝义的命令,要殊杀皇后和太子,我们赶快去救援,迟了就来不及了。”

高如震说道:“这信息准确否?我们早就听说皇上遇害,可张通儒拿来了皇上的圣旨。”阿史那玉说道:“圣旨是假的,带上人马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高如震走出府祗,正要披挂上马。一名留守处的衙役上前报告:“留守大人请将军速到留守处,有重要事情商榷。”

高如震说道:“你是留守处的衙役,我怎么不知识你啊?”衙役说道:“我是留守大人新招收的,将军当然不认识。”

高如震说道:“你告诉我,皇后和太子是不是已经被害了?”衙役的身子轻微的颤动了一下说道:“将军听谁说的?没有的事。皇后和太子正在与留守大人商议事情,所以请将军前去。”

高如震说道:“你慌什么呢?”满脸笑容的走到衙役的身前,突然出手,一把捉住了衙役的右手。反扭过来,对手下兵丁说道:“这斯是奸细,与我捆绑起来。”将衙役关押后高如震对阿史那玉说道:“太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张通儒已经准备对我下手,紧接着就是你。现在如何是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京官嚣张光弼杀御史 城内生变怀仙进蓟城6

阿史那玉早有疑惑,高如震的话使他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当即说道:“外间的传闻是真的,史朝义弑父夺权,不得人心,燕朝内部必乱。现在又派张通儒来杀太子,还要对你我下手。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只有一搏。除掉张通儒,我们在蓟城自成一军,独立行事,自己掌握命运。”

高如震说道:“杀了张通儒,史朝义不会放过我们,要是派大军来围剿,我们的日子也难过啊。”

啊史那玉说道:“投降他日子就好过吗?你今天投降,明天就会死得不明不白。张通儒不会放过我们,卧榻之旁岂能容忍他人鼾睡,他不会不知这个道理。为了自身的安全,宁可错杀,也不会放任危险。”高如震说道:“既然只有一条道可以走,我们就走到底。”二人带领军士直冲留守处。

张通儒正在等待高如震的到来,前去迎接的衙役一直没有回来,很不放心。让人前去打听,得到的消息是高如震带兵来了。他立时感到不妙,但单凭他的几十个亲信,是不能与几千军队对抗的。

李猪儿已经惊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张通儒说道:“快躲藏起来,”“藏到那里去啊?”高如震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张通儒说道:“将军来得好快,我已经安排酒宴,要与将军把盏。不想将军误会了我的一片心意。”高如震说道:“是吗?你请太子和皇后,让我来作陪,太子皇后在那里。”张通儒惊慌失措,一时语塞。

阿史那玉上前一刀,结果了张通儒。李猪儿转身就跑,高如震宝剑一挥,人头便落在了地上。然后搜查留守处,将张通儒的亲信衙役全部捉拿。那些人见张通儒已死,当即见风使舵,投降了高如震。

李怀仙接到史朝义的圣旨,嘴角上露出一丝阴笑。裨将朱希彩说道:“元帅乃应天皇帝的得力干将,手下有三万雄兵,如何听那小儿的命令?”

李怀仙说道:“史朝义愚笨之极,关键时刻帮了唐朝,燕朝完蛋了。我们占领蓟城和平卢,见机行事。”

朱希彩说道:“元帅此计甚妙,先掌握实力,在乱世之中就有了话语权。属下建议,立即进军蓟城,占领之后再上奏讨封。”李怀仙右手一挥:“就按你的计划行动,组织军队,向蓟城进发。”

高如震杀了张通儒之后,忽闻探子报告,李怀仙带领大队人马,正向蓟城奔来。高如震感到事态严重,考虑如何抵御李怀仙的军队。紧接着又来一名探子报告,说李怀仙离城池已经不远了。“来得好快。”高如震大惊失色。对阿史那玉说道:“李怀仙此来不怀好意,我们怎么办?”阿史那玉说道:“蓟城兵少,难以抵敌他的大军,不如与他讲和。合兵一处对抗洛阳和长安,只是不知他们是否愿意。”

高如震说道:“蓟城城高,工事坚固,我欲抵抗,将军以为如何?”阿史那玉说道:“将军要战,我愿相助,但有没有能力击败李怀仙,要深思熟虑。”二人正在计议如何对敌的时候,李怀仙的军队已经到了城下。

高如震和啊史那玉立即带兵迎敌,刚出城门,未及列阵,李怀仙的军队就到了。军队准备不到位,军士们见来的是燕朝军队,都不愿出战。高如震不敢交战,亲自走到李怀仙的面前说道:“得知元帅到来,末将出城迎接,请元帅进驻蓟城。”

李怀仙说道:“皇上驾崩,国家动荡,本帅进驻蓟城,管理蓟城之兵,实为社稷安全。”朱希彩、朱泚、朱滔三人站在高如震的身边,李怀仙带领二万大军进驻蓟城,高如震不敢动弹。

李怀仙进入蓟城帅府,派遣手下军队,迅速接管了蓟城留守的各个要害地方,控制了全城的防御。

朱希彩向李怀仙建议:“高如震对元帅不服,存有异心,应该尽早除之。”李怀仙说道:“我军接管城防,可有阻碍?”朱希彩说道:“阿史那玉没有不良表现,高如震表面上拥护,内心之中似乎不快。”

李怀仙说道:“洛阳方面有何信息?”朱希彩说道:“张通儒杀太子和皇后,以及高如震杀张通儒、李猪儿的事,还没有上报洛阳,史朝义还不知道蓟城出了事故。”李怀仙思考了一会,对朱希彩说道:“通知城内六品以上军官,明天在元帅府开会。”

军官都到了蓟城帅府,所有人的兵器都放在门外才能进入大厅。高如震最后一个到达,在解兵刃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朱滔说道:“元帅府开大会,将军不能带兵器进入,这是惯例,李元帅都不例外。高将军为何迟疑啊?”高如震放下佩剑,昂首赶往。

人都到齐了,李怀仙说道:“应天皇帝驾崩,传位于显圣皇帝,朝廷派前宰相张通儒担任蓟城留守。张通儒许逆,秘密杀害皇太后和前太子,实为大逆不道的行为。高如震杀死张通儒和李猪儿,本是为国除奸。但他私下行事,不上报朝廷,也是叛逆行为。为整顿朝纲,严明军纪,现将高如震推出去斩首,然后上报朝廷。”

台下的军官一个个毛骨悚然,不敢吭声。高如震想逃,朱泚、朱滔两兄弟早就站在他的身后,听到李怀仙的命令后立即上前。一人捉住他的一只手臂,动弹不得。

高如震立即向李怀仙求情:“元帅开恩哪,末将对元帅忠心耿耿,天诱其衷,末将死心塌地永远跟随元帅,鞍前马后,为大帅执缰坠蹬。”

李怀仙说道:“如诺是对我李怀仙不敬,你这样忠心耿耿,本可饶你,但你暗杀朝廷重臣,不向皇上奏报,国法不容。本帅不能因私废法,求情无用,推出去斩首。”

史朝义接到李怀仙的奏折,对骆悦说道:“李怀仙控制了蓟城和平卢,虽然上书请求驻守蓟城,但口气十分坚硬,逼朕答应,不是臣子所为。”

骆悦说道:“李怀仙现在进驻蓟城,得蓟城平卢两地兵马,总兵力不下五万。朝廷要抵抗唐朝的进攻,没有能力消灭他。不如任命他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守卫后方。将来再利用唐朝,让他出兵进攻太原,逐步削弱他的势力。”

史朝义说道:“丞相拟旨,任命李怀仙为蓟城、平卢节度使,领兵西进,进攻太原。”李怀仙接到圣旨,按兵不动,没有带兵西进,而是镇守蓟城,收取赋税,巩固他的统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唐宫争斗两皇帝病危 燕朝分离众将军自保1

胡风略地过潼关,马嵬除奸拒进川。

灵武登基举大旗,两京收复唱凯旋。

边将朝廷相猜忌,邺城围攻空回转。

不尽艰难困成疾,病卧内宫向天怨。

唐肃宗躺在病床上,张皇后端着一碗药进来说道:“皇上该吃药了。”上前将他扶着坐起来。唐肃宗半靠在张皇后的身上,喘着粗气说道:“朕的病是忧出来的,登基四年多来,没有过一天的舒心日子,几年的征战,败多胜少。虽然收复了两京,但洛阳又丢失了。然而叛军越来越顽固,朕用尽了心思,一连更换了几个宰相,年年平叛,调动全国的军队,搞了几次大规模的攻击,但都以失败告终。现在国力日益衰弱,百姓苦不堪言,而叛军越闹越大,何时才能平定啊?”

张皇后说道:“上天派来这样一个魔王来扰乱社稷,合该百姓受苦。皇上不要过于自责。来将药喝了,病好了才能为江山社稷操劳。”

唐肃宗吃过药,叹息一声说道:“朕这次感觉不对,病情日益加重,已经不能下床了,只能躺在病榻之上怨天尤人。朕不甘心,上天对朕太不公了。”

太医来为唐肃宗把脉,诊断病情之后说道:“皇上忧虑过重,长期惊忧,积劳成疾。皇上的脉博弘旺,强劲有力,只要安心静养,定能好转。”唐肃宗说道:“朕做太子的时候就如履薄冰,当时李林甫、杨国忠两个奸臣不断的算计朕,长期处于惊忧之中,原本强健的身体,渐渐的变得弱不禁风了。这次朕的疾病再次发作,而且来势汹汹,很是担心。希望能尽快好起来,朕还要平定叛乱,重建大唐盛世。”

内宫急坏了,几个御医忙得不亦乐乎。他们都知道皇帝已经病入膏肓,但都不敢说真话。开出大补的药方,维持精神不垮。

张皇后说道:“皇上按太医的方子吃药休养,一定能好的。太医已经诊断,皇上虽然有病,但是生命力很强,只要静下心来休养,很快就会好的。”她甚是担心,她的儿子还小,要是唐肃宗有个三长两短,让太子顺利登基,她就要靠边站了。为了让皇上好起来,她整天坐在病床前,亲自为唐肃宗喂药。

唐肃宗很感动,对她说道:“朕这次病得不轻,后宫之事甚多,皇后要担当起来,不要整天的陪在朕的身边。象喂药这种小事就由太监们干,不用皇后亲自动手。”张皇后说道:“皇上身体是天大的事,现在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臣妾盼望皇上早日康复,只有亲自服侍才能放心。”唐肃宗说道:“皇后如此贤惠,朕十分高兴,身上的病已经好多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痊愈。”

张皇后说道:“皇上安康,万民之福,臣妾天天祈祷。上天为了众生,会保佑皇上的。”“内乱不除,朕还要撑下去。这些年与叛军战斗,但每次到快要胜利的时候,就出现波折。文臣与武将之间,将军与将军之间,都不能同心协力,是功败垂成的原因。朕还想重整朝纲,还有许多大事要做。上天不会不察凡家之事,让朕遗憾终身吧。”唐肃宗伤感的说道。

张皇后握着唐肃宗的手说道:“不会的,上天也喜欢勤奋的人。皇上为了社稷,日夜操劳,已经感动了上帝。”她放下药碗,上前扶持唐肃宗坐正。

唐肃宗想站起来,但浑身酸软无力,只好坐在床头上,振作精神说道:“但愿如此,朕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这样早就驾鹤西去。只是朝中的事太令人担心了,内外交困。叛乱始终不能除去,百姓苦不堪言。朝廷中宰相意见不统一,有人要战,尽快剿灭叛军。有人要生息休养,扼制叛军扩展,保持太平,还百姓一个安静的环境。但是叛军不除如何能安静呢?”

张皇后说道:“朝中之事,臣妾本不该过问,既然皇上说到这时,臣妾只好如实上奏。李揆和吕諲两个宰相不和,意见分歧,经常打架。办事效率大打折扣。朝中的大臣也分为两派,办事时相互拆台。不改变这种局面,不说剿灭叛军,就是维护现状都很困难。”

李辅国进入宫内说道:“皇后管理后宫,井井有条。为国奉献,慷慨解囊,将自己的首饰都捐出来支援朝廷度过难关。臣上奏加封皇后‘翊圣’”唐肃宗看了一眼张皇后说道:“辅国的提议很好,朕与宰相商议一下再定。”

正在这时,太监董秀进来上奏:“启奏皇上,李揆在门外候旨进见,臣回复陛下有恙,让他缓些时候再来。”唐肃宗说道:“朕偶感微恙,经皇后调理,已经痊愈。正要召见他,让他马上进宫。皇后去处理后宫事务,朕要处理政事。”

张皇后起身走后,李揆拿着奏折向唐肃宗上奏:“启奏陛下,丞相吕諲,让自己的岳丈楚宾担任卫尉少卿,舅弟楚震担任户部郎中,而且通过中介人尚言为他人求官。在朝廷中安插了许多人,违反祖制。臣奏请皇上下旨查办,吕諲不宜再任丞相,他任命的那些官员,重新审查。”

唐肃宗看完奏折,对李揆说道:“你上奏的这些事,的确违反了朝廷的法典,调查过吗?可有证据?”

李辅国早就想将吕諲搞掉,现在机会来了,立即说道:“启奏皇上,李丞相上奏,证据确凿。”唐肃宗说道:“辅国拟旨,罢吕諲丞相职位,降为太子宾客,御史台逮捕尚言,审查严惩。”

李辅国走后,唐肃宗对李揆说道:“爱卿举荐何人为相?”

李揆说道:“臣推荐萧华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唐肃宗说道:“萧华曾经得安禄山重用,怎能担任宰相?”

李揆说道:“昔日玄宗幸蜀,萧华被叛军所捕,因才气过人,得安禄山重用。后九节度使围歼安庆绪,他暗中传递情报,帮助朝廷。复归朝廷之后,对皇上忠心耿耿,办差不遗余力。担任秘书少监、尚书右丞期间,为官清正,忠于职守。破格提拔为河西节度使,在此期间,他联合周边小国,妥善解决边疆问题,调回朝廷担任中书侍郎,兢兢业业,政绩突出。臣奏请皇上,任命其为丞相。”

唐肃宗说道:“爱卿门地、人物、文章,皆当代所推,故近人称为三绝。既然举荐萧华,其必有过人之处,朕准奏。还有一事,皇后贤能,宗室请加她“翊圣”之号,爱卿以为如何?”

李揆说道:“臣观往古后妃,终则有谥。生加尊号,未之前闻。唐中宗景龙年间加号韦氏“翊圣”导致失政,韦氏专恣。今若加皇后之号,与韦氏同。陛下明圣,如果举行典礼,岂不是重走景龙之路?请皇上慎重。”

第一章(上)

第一章赴京科考严庄识朋友酒楼即兴张奭出狂言

五更报晓酒香悠,十里长街车马流。万国衣冠游满城,百业兴盛挤云裘。云和羌笛丝管乐,诗人踏歌走故丘。江山似锦乐千家,盛世祥和漫九州。这首七言诗反映了盛唐时期长安城的繁荣兴盛,歌舞升平,名流汇集,百姓富足。这个故事就是从民富国强的太平盛世开始的。话说天宝二年1,正是中国最强盛的时期之一,当时的在册人口达到了一亿。京城长安,长二十里,宽十八里,长居人口近百万,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整座长安城规模宏伟,布局严谨,结构对称,排列整齐。其豪华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座现代化大都市。各国使者都来京城朝拜,西域的商人都来长安经商,名副其实的当时世界第一大城市。

大年刚过,长安城异常热闹。车水马龙。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在靠近皇城旁边,五十丈宽的街面上,几乎被车马和游人占满。

城中到处都是书生学子。各个州郡的举子,都到了京城,参加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这是文人的盛会,很多边远州郡的举子赶了几个月的路,才到这里。这样大的都城,从来就没有见过,感到很新鲜。

虽然说一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增加一万来人,不应该显得拥挤。但是由于学子都集中在考试院的周围,集中一处,使得东市的客房十分紧张。

市面上,波斯人、胡商到处都是。各种行、肆内拥挤不堪,洽谈生意,买卖货物。各种打扮的人,川流不息,一个个衣着靓丽,人人喜笑颜开。

一个学子打扮的中年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从明德门进入朱雀大街,低着头在街面上缓缓而行。他无心观看宽阔繁华的街面,拖着疲惫的脚步,满怀心事的在大街上走了一个时辰。在接近皇宫的时候,向东转向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上,抬起头来东张西望。

此人中等身材,长脸尖下巴,细眉小眼。穿着不伦不类,头上的平巾帻2十分显眼,虽然有些陈旧,但质地高档。身上的对襟长袍乃粗布做成,虽然干净,但袖衬之上有个补丁。脚上的布鞋已经磨穿,大脚指露在外面,在这寒冷的早春,已经冻得变色。他在一家小店门前,抬头看了一眼店牌。嘴里念叨:“如归客栈,就在这里好了。”

店小二出来,笑脸相迎。大声说道:“宾至如归,一流服务,相公就住在这里了。”来人说道:“河北举子高尚进京科考,可有便宜的下等房间。”

店小二看了看他的行头,知道是穷出身,收住笑脸说道:“上等房只有两间了,下等房还很多,先生要住,便宜的也有。现在的时价要五百钱一天,我家主人对苦读之人十分尊敬,两百钱一天,让先生入住。”

高尚站在门外,一双眼睛不停的张望。由于家境贫寒,身上带的钱币不多,沿途问了几个客栈,没有入住。这家客栈的房价是最便宜的了。但是一天两百钱也使他十分犯难,舍不得花。

店小二说道:“这是最便宜的了,为了照顾苦读之人,小店已经贴本了。京城中没有比这更低廉的房价了。”高尚点了点头,店小二上前接过行礼,就向下等客房的方向走。

高尚走得劲急,几乎与客房中走出一人撞了一个满怀。高尚刹住身体,抬头观看来人。此人穿戴华丽,头戴庄子巾3表现出无拘无束,身穿深绿色团花长袍,高级丝绸制成,脚蹬平头履,乃锦丝织成,明显的有钱人出身。他虽然衣着靓丽,但长相并不俊美。七尺半的身材不能算高,面色腊黄,扫帚眉,小眼睛,鼻长唇薄,下巴上挂着的一撮山羊胡须也与脸面不大对称。

由于走得很急,高尚差不多撞到了他的身子。那人也刹住身子并倒退一步,斜眼一望,并没有因为高尚的穿着寒酸而看不起他,对他友好的笑了笑。

虽然这人长相很差,由于穿着靓丽,高尚感到很亲切,揍到近前低声说道:同住一店,同是争取功名之人,今后请兄台多多帮助。”那人说道:“小弟严庄,也是参加科考的,他日金榜提名,还请兄台多多照顾。”

高尚停下脚步,笑着说道:“严兄说得是,出外靠朋友,如若不弃,我们结交一回,将来互相照应。”虽然高尚穿着寒酸,粗布长袍上还有一个小补丁。但是越是苦读之人,越有才学。严庄一心想进入官场,也想多交朋友。

他立即笑脸相迎,很礼貌答话:“高兄说得是,这客店虽然偏僻,但非常舒适,而且价格适中。我房间的旁边还有一间,高兄就住到那里,我们作伴如何?”

“好是甚好,但兄弟囊中羞涩。高档房有些不便,能住到下等房到科考结束就心满意足了。”高尚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

严庄看出高尚的难处,有意摆阔,不经意的说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大事。参加科考不能委屈了自己,一定要风风光光。即使平时在市面上向人伸手,这时候也不能不讲究。”

高尚立马变了脸色,对严庄说道:“高尚二十年寒窗,积雪素萤为的是一举成名。目前虽然蓬户瓮牖,但也是有志之人,他日袍笏登场也未可知。兄台为何将我作一乞丐?如果不能金榜题名,我宁可举事而死,终不能咬草根以求活命。这伸手的勾当,是万万不会做的。人穷不能没有骨气,兄台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严庄眼睛一亮,心想此人这等自信,不居礼数,将来说不定有一番作为。立时对眼前之人刮目相看,连忙培笑道:“我是说笑的,高兄如若不弃,就住在我旁边的房间。我家虽不是朱门锈户亦不是白屋寒窗,尚能饱食暖衣。高兄经费不够,为兄现在解衣推食,援助高兄如何?”

高尚本不愿接受,但见对方穿着华丽,认定是富贵之人,便想巴结,堆起笑脸说道:“今日严兄解囊相助,高尚永铭于心,将来百倍奉还。”

严庄说道“你我一见如故,不分彼此,朋友之间不可掂斤播两,斤斤计较。他日官场之中,也相互有个照应。”两人相视而笑。

店小二巴不得这样,上前说道:“我现在就将高举子的行礼搬到严先生旁边的那间上房,这样是否妥当,请严先生示下。”严庄不耐烦的说道:“快搬过去,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费用算在我账上。”

店小二拉开笑脸,兴奋的说道:“有您这句话就行了,我现在就给你们开门。”拿着高尚的行礼,上楼进了房间。

小二收拾好房间走后,严高两人一起放置应用物品,他们一边清理,一边谈论世道。严庄说道:“现在的大唐空前强盛,国家兴旺发达,国强民富。你看这长安城,繁花似锦,各国的商人都集中于此。各种货物琳琅满目,笔行、铁行、肉市、酒市比比皆是,琵琶名手、胡琴高手、杂戏舞台应有尽有。真正的物华天宝,百花争艳。”

高尚说道:“国家强盛,社会稳定,靠的是官府公平,执法公正。这得益于科举考试,让我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有机会入朝为官。我们这些人与官宦家的纨绔子弟不一样,一旦进入官场,便用圣贤之道管理国家。重名轻利,尊重礼法,得到百姓的拥戴。”

严庄说道:“高兄所言极是,大唐的法典已经深入人心。汉末大乱,中原争斗了三百年,隋朝再次统一中原之后,虽然短命,但杨坚创立三省六部体制,还是很先进的。规范了朝廷的权力机关,各个部门相互监督,为公正执法创造了基础。这科举考试选士方式就是隋朝创建的,只可惜出了个杨广,好大喜功又贪图享乐,白白将大好江山送到了太宗皇帝的手里。”

高尚说道:“严兄所言就是高人一等,杨坚很有建树。他统一中国后,建立新制度。唐太宗从李渊手中抢过政权后,历尽图治,不断完善。再经唐玄宗总结已经成熟了。我们这些布衣,只要有才能,也能入朝为官了。这在隋朝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只是名额太少,百里挑一,实在是不容易啊。”

严庄说道:“唐玄宗清除太平公主及其党羽夺回李唐朝廷之后,进行了一系列重大改革,采取了很多的有效措施。任用张说、姚元之、宋璟、张九龄等德才兼备之人做宰相,主持朝政,各种制度得到了恢复和改进,使唐高宗之后的混乱的唐王朝恢复元气,政治、经济、文化都有很大的发展,开创了中国历史上强盛繁荣的开元盛世。可近年来,情势有些变化,自从张九龄离开首席宰相之后,朝廷似乎不再着重人了。”

高尚将一本贞观政要放在书桌上说道:“解元天宝之后,情势越发的不一样了。听说皇上开始将享乐放到了第一位,他与一个名叫杨玉环的女子长其泡在一起,住在离京城六十里的华清宫,成天唱歌跳舞,将朝政交给宰相李林甫。现在显现不出弊端,长此下去,不是好事。”

严庄拿起书说道:“贞观政要是当今皇上的一大成就,张说张九龄以及现在的宰相李林甫都参加了编纂。很不好买到,高兄确实下了一番功夫。但是单有才学还不够,还得有贵人帮助。如今不比开元时期了,李林甫的才学不高,仅能秉笔。他自己不会文章诗词,对治理国家没有信心,迎奉皇上的心意,获得上宠。他不会重视人的,这对我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来说,非常不利。上次科考的结果,就十分的令人灰心丧气。”

高尚说道:“是啊,朝廷如果不再重用人了,我们虽然文才横溢,得不到重视,也就无用武之地了。现在讲究举荐,如果能得到大官的赏识,就有望了。严兄出身富贵,是不是已经有人推荐了。”

严庄说道:“不瞒高兄,我家最多只能算是殷实之家,与官家沾不上边。本人虽然有些才学,而官家都是两眼向天,那会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我的家境也不是很好,但岳父大人是当地大财主。得到他的赏识,不但将女儿嫁给我。还全力资助,所以经费十分充足,但与官家不通。以后如能进入官场,就只有依靠朋友了。我们到外面走走,会会朋友。”

高尚从行礼中拿出一双新的小头云形履,换在脚上说道:“这双新鞋是我家娘子下功夫做的,我一直不舍得穿,准备上考场穿的。现在出去会朋友,不能太寒碜,提前换上了。”

严庄说道:“高兄想妻子了,嫂子一定通情达理,是绝代佳人吧。”高尚说道:“贫寒人家那来的绝代佳人,只有相依为命的柴米夫妻。我家娘子嫁过来后,没享一天福,整天为生计操劳,真是愧对她了。严兄富贵之家,金屋藏娇,嫂夫人一定闭月羞花的绝世美女。”

严庄说道:“我家并不是高兄想象的那样富贵,不过我家娘子的确是小姐出身。本是极其富贵之人,嫁到我家之后,绝甘分少。与高兄相比,我欠她的更多。”二人出了客栈,到大街上溜达。

荆州举子程仕信也下榻在如归客栈,他是第三次入住这个小店,前两次都名落孙山。按理说他这次应该换一个地方,僻僻悔气。但他十分执着,仍然还是住到了这里。这次进京攀蟾折桂,似乎胸有成竹。他三十年寒窗,宁可做一名教书先生,也不愿到衙门当差。自以为有满腹经纶而且才华出众,曾经与张九龄一起吟诗,深得这位由宰相贬为荆州长史的朝廷官员的好评。

虽然张九龄已经逝世三年了,他仍然对这位正直无私的宰相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直以他作为追求的目标。离开考的日期只有两天了,他无心看书。头戴逍遥巾,一身儒生打扮,便走出客店到街面上溜踏。

在繁华宽阔的大街上,程仕信面对长安美景,无心观赏,慢悠悠的移动双脚,脑子里想着心事,研究即将到来的考试内容,总结全两次落榜的经验教训。

六年前科考,他只注重忽视了政治和治国安邦的主张,落榜后向张九龄请教,他心服口服。三年前的科考加强了历史、治国安民的道理,还将刚刚出版的贞观政要背得滚瓜烂熟,但还是落榜了。他很不服气,也不明白。

这次他把重点放在当今的治国策略上。有幸生长在这样一个大发展的年代,经历了社会快速发展的过程,他对唐玄宗的作为十分推崇,认为他的功绩可以与历史上的明君李世明相媲美。

迎面走来两个参加考试的举子,打断了他的思路,细看之下,甚是眼熟。来人正是入住客店后,出来游玩的严庄和高尚,他们的感觉也是一样。

严庄笑着与他打招呼:“兄台好面熟啊,这是第二次了吧。”“荆州程仕信,不瞒二位,我这是第三次了。”程仕信自报家门,而且答话的动作充满信心。

严庄说道:“江南才子,果然不凡。在下严庄,这位是我的好友高尚,我们也是第三次了。唉要想入仕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全国的学子这样多,但名额又这样少,金榜题名难哪。”

高尚说道:“当朝宰相李林甫就不是人出身,有传言他把持考试,现在就有很多的举子在找关系攀上这根高枝。听说上一届的考试,只要得到李林甫指导的人,基本上都上了皇榜。程兄好象很有把握,是不是攀上了这根高枝呀?”

程仕信说道:“从答话中就能透出高兄是个骨子里都想当官的人,而且喜欢钻营。当官人人都想,但要靠才学。我辈之人,就是要为百姓造福,留名青史。靠巴结权贵得到官职,就不能公正廉明,到时不能自己,就会危害一方。这不是读圣贤之书的人所为,我们还是要凭真功夫说话。”

严庄说道:“人都愿意朝廷量才录用,但现在的情势不同了,讲究举荐,我等平民百姓,苦于无门。所以对这次考试的信心不足。”

程仕信本来是因为对方主动打招呼,礼节性的回答,听到两人这样说话,就想反驳几句。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严兄此言欠妥,朝廷用人是量才录用,我们参加科考凭的是真才实学,只能遵守规矩,凭本事竞争,怎能走歪门邪道,做出不合法理的事情?”

严庄微微一笑:“我们和程兄一样,希望朝廷量才录用。但现在不是从前,自从张九龄离开了宰相府之后,人才就显得不重要了。关系比能力更重要,三年前的科考结果,有关系的都上了。反正现在是大平盛世,出几个没有才能的庸官无碍大局。从内心里说,我对这次科考不象程兄那样信心百倍。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是来走走过场,要想入仕,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程仕信抬头看了严庄一眼,又看了看高尚说道:“我以前在荆州时,也听张九龄说过李林甫的为人。知道这位宰相为了得到皇上的宠信,一味的顺着皇帝的心意,不大讲原则。张九龄曾经断言,大唐盛世将会毁在他的手上。而且这些年也听到一些朝中的事件,严兄说的话也不是空**来风。三年前我没有登上皇榜,内心之中也很不服气。”

他错开身位,低下头就要走开。严庄说道:“江南才子才与众不同,我心仪已久,今天碰面也是缘分,能不能偿个脸,到前面的酒楼坐坐?”

程仕信收回脚步说道:“我也是性情中人,二位兄台如此看得起在下,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与严庄虽然不是同一路人,但对他的印象并不恶。现在对方邀请,便欣然应邀。

第一章(下)

三人进入了香满楼酒店,酒楼很大,大厅里有二十多张桌子,已经有八成的食客,大部分是这次参加考试的来自各地的举子。

他们中的许多人是第一次来京城,上酒楼不仅仅是偿新,也是为了交流,意气相投之人能够聚在一起交上知心朋友,还有一些人是为将来进入官场作铺垫。

这样的好地方,举子们没有不来的道理。因此,不管有钱没钱,都会上酒楼来坐一坐。手头紧的人,平时吃些苦,尽量节俭一些,省下钱也愿意到这里花上一把。因此人很多,靠窗明亮的地方都被先来的人占据了,严庄找到中间的一张空桌子,三人也没有什么讲究,坐下来后高尚十分兴奋,大声喊道:“店小二,拿酒来。”

“好的,”三个离得较近的店小二同时答应,可就是没有人过来,他们正忙碌着给人上菜。严庄有些不耐烦,就要发作。程仕信拉了一下他的手说道:“严兄不要性急,客人太多,他们忙不过来,我们等候一下无妨。”

高尚说道:“程兄乃江南才子,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界,就以这店堂为名吟诗一首。”他见程仕信一本正经,就想挤兑他。

“端盘小二转欢忙,衔杯食客意傍惶。神穿太宗贞观道,笑看魏相泉下扬。”店堂里一阵掌声,程仕信连忙站起来向四周行礼:“献丑、献丑”一名腰间挂着佩剑的中年书生在楼门处说道:“惜日曹直七步吟诗,被称为美谈,今日这位仁兄张口就来,可谓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啊。”他正向程仕信坐的地方行来。

程仕信细看来人,此人身高八尺左右,头戴方巾,五官端正,面貌不俗,三绺胡须飘摆不定。双眼放着白光,行走极快,倾刻到了眼前。“那曹丕本不想杀他的兄弟,但也不能让他不知法度,要刹刹他的傲气,想出这法子警告他。先生用这个作比喻,是在骂我了。”程仕信一脸的怒气,板着脸盯着佩剑之人。

来人并不在意,仍然笑嘻嘻的说道:“兄台息怒,在下卢其儒,赶考的举子,在店门口听到二位的对话,为兄台的出口成章所感动。拿出了七步吟诗的典故,不想兄台的理解更进一层,不周之处请你海涵。”他拱拱手,算是向程仕信道歉。接着说道:“兄台以魏征作为榜样,使人佩服,现在朝中的确缺乏这样的人。不,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如果真能出现魏征一样的谏臣,大唐就有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主动认错,程仕信也不好再较真。严庄站起来说道:“卢兄出言惊人,见识不凡,请坐”卢其儒欣然一笑,解下佩剑,大大方方的坐在空着一边的板凳上。

高尚说道:“卢兄是个人,带着这破铜烂铁干什么?莫不是想学学李白,装装大侠,为民喊冤。听卢兄的口气,大唐已经危在旦夕了。”

卢其儒说道:“李白的诗不拘一格,但得不到赏识,在皇上身边住了两年,为皇上和杨玉环作诗,朝中的正直大臣上书,被撵走了。剑术怎样?不得而知。我这剑是真材实料,要不然我怎能在楼下听到三位的谈话呢?至于大唐嘛,现在是疥癣之疾。如果不加治疗,将会危机四伏。再继续下去,就要病入膏盲了。”

严庄说道:“听卢兄的说话,你的武艺很高,内功很深。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侠士,不是参加科考的举子,幸会、幸会。卢兄有些杞人忧天吧,现在的大唐盛世,那来的病入膏肓啊。”

卢其儒手上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说道:“严兄的判断失误啊,我就是参加科考的举子,而且是第四次来,如果加上没有赶上考试日期的第一次,应该有五次了。”他挪动一下身子,自个儿说道:“十二年前,我在进京来赶考的路上,遇到我师父要我跟他练武。我从小喜欢武艺,崇拜武功高强之人。也拜过师父练习了十来年,有一些基础。那时血气方刚,便懵懵懂懂的跟着他练起了武艺。很快被高深莫测的武功所吸引,一心一意的追求,将进京考试的日期忘记得干干净净。等我醒悟过来时,科考早就结束了,我也不在意,继续练武。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以后的时日里,我是一边练武一边学文,连考了三次都名落孙山,然而我并不后悔,毕竟多学了一门技艺,将来也许能用上。这大唐盛世嘛,很难长久了,如今的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皇上了。一年之中,有半年住在京城之外的华清宫,就是住在皇宫内,也很少上朝。这样下去,这盛世还能长久吗?”

严庄笑着说道:“卢兄文武双全,将来定能大展宏图啊,小弟好生佩服。能不能露一手看看?”他见卢其儒举止轻浮,有意激他一激。店小二过来了,给每人上了一碗茶,十分客气的问道:“客官,请点菜。”

“来四壶好酒,拿手的菜来一桌,嗯,八个大菜,四个凉碟,再加一盆羊杂汤。酒要上等的,有没有山西酚酒,有杏花村的最好,菜你们帮着配一下,一定要新鲜,山珍海味尽管上。”卢其儒喧宾夺主,就象是他请客一样。店小二说:“酒菜都有,但是很贵的,我们是京城中有名的酒店,十贯4钱一桌的酒席也能办出来,就看先生舍得不?”

高尚听着心疼,低声说道:“十贯钱一顿饭,太奢侈了吧。”卢其儒手一挥,对店小二说道:“叫你上菜,你只管上,没人赖账的。”

店小二说道:“看你这身打扮,不象是吃十贯钱一桌的酒席之人,要做可以,先现现板,不要光说大话,免得到结账的时候来麻烦。”

卢其儒的行头的确不怎样,一件淡绿色长衫虽然料子不错,但已十分破旧,到处都是补丁。在那个以衣衫看人的社会里,也难怪店小二要跟他出难题。

严庄本想为他解围,但他们是初交,听他介绍身世的时候有些夸张,索性看看他如何解开这道难题。程仕信微笑不语,他本来就有些厌恶这样夸夸其谈之人,笑颜中带着几分蔑视。

高尚虽然心疼钱财,但不要他出,也不愿搭腔。他跟严庄是一路的,一个劲的向严庄使眼神,对面前的事情不理不睬。

卢其儒将佩剑往桌子上一拍,指着店小二说道:“你这利势的奴才,知道这剑值多少钱吗?”店小二轻蔑的一笑:“嘻嘻,多少钱,兵器店里一贯钱两把,比你这好看多了。”寒光一闪,店小二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他的发结散了,而且还掉下了几根头发。他只看到一道白光向他脑袋飞来,顿时胆战心惊,等看到地上的头发时,便指着卢其儒叫喊:“你这斯好大的胆子,竟敢到京城来行凶,我去报官,让你坐大牢。”

“你看到我动手了吗?”卢其儒回过头来对楼上的食客说道:“你们看到我动手了吗?”那道白光十分耀眼,但的确没有人看清楚卢其儒是如何出剑的。

楼道旁边跑过来一位年轻的后生,挥着手说道:“我来证明,确实不曾有人动过手。”他来到卢其儒的桌前,挥动一下手臂,对店小二说道:“这桌酒席我来请,快去准备吧。”他身上的青色团花长衫,质地十分高档,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之人。店小二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程仕信说道:“如今一斛米十三钱,一贯钱可以买八石米,十贯钱够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吃用。这位公子,用不着这样破费。”年轻人说道:“不妨事,钱财如粪土,大家高兴就行。”

店小二走后,卢其儒说道:“公子这样年轻,就能参加科考,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让公子破费,真是过意不去,将来一定加倍偿还。”

“在下颜泉明,河北举子,象前辈这样文武双全之人,这世上是少之又少,我在楼道听了多时,有心过来接交,并非一时冲动。”

程仕信眼睛一亮,对颜泉明说道:“颜公子请坐,公子是河北人,不知与大书法家颜真卿是何关系,他是我十分敬仰之人。”

卢其儒让出一个座位,颜泉明坐下。颜真卿乃是颜泉明的堂叔,但他不愿沾光,便随着程仕信的话说道:“我和程先生一样,十分敬重他,为我们姓颜的有这样一位大书法家感到自豪。”

酒菜上来了,颜泉明站起来手端酒杯对同桌的四人说道:“后生颜泉明敬四位前辈一杯。”他称四人为前辈,一点也不为过,不管是年龄上还是资历上,这四人都是他的前辈。

程仕信举起酒杯对颜泉明说道:“我敬公子一杯,祝公子登上皇榜。颜家人的学问是一致公认的,有这样的家学渊源肯定错不了。”

严庄说道:“这年头学问高的人不一定得到重用,就说这科考吧,学问高的也不一定能够入选进士,但有关系的则一定能上。但是我们这些人还是不知疲倦的一次接一次的参加,是指望朝廷量才录用,但是朝廷馁馁伤害我们的信心,如果这一次还是和上一届一样,大唐盛世就快要终结了。”

卢其儒咐和着说道:“严兄说的只是现象,其实朝廷内部的**还要严重得多。我在江湖上闯荡了一段时间,与官府有些接触,现在的官员都是下级讨好上级,正直的人越来越少。我们这几个老举子要是现在参加乡试,都中不了,连参加科考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来参加科考实际上只是一个陪衬,我本是不打算参加的,但心中总是割舍不下,在京城转了一圈,觉得希望渺茫。实际上,现在入选进士的人选,考官已经内定了。后天的考试只是个过场,忽悠一下我们这些人。”

邻桌的一位公子哥突然答话:“这位大叔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状元。”话音一落,整个大厅一下子炸开了,程仕信问道:“这位公子,出语惊人,才学八斗,在众位举子面前显摆显摆,让我们领略一下未来状元的风采。”

那位公子哥儿似乎没有听懂程仕信的话,在那埋头吃菜。与他同桌的一位举子拨了他一下,低声说道:“人家要你说话呢?”

公子哥儿用手抹了一下嘴巴,站起来说道:“我叫张奭,向各位问好,我就是不喜欢,可是我爹爹非逼着我学,太苦了。考试我最怕,不肯参加后天的科考,我父亲跟我说,你一定要去参加,参加了状元一定是你的,他说的话不会错,所以说,这状元肯定是我的。”

大厅一阵骚乱,人们把他的话当成了笑柄。一个说道:“望子成龙,人之常情,这位父亲的方法可取,只是这儿子太不成器。”

另一人说道:“你看他衣着鲜亮,准是富家子弟,说不定出身于官宦家族。”“肯定是官宦子弟,不然的话哪有这样的本事。”“你还当真了,这只是父亲激励儿子的一种方法,权当是个笑话。”店堂里议论纷纷。

程仕信提高声音说道:“张奭,你这样的水平,怎样通过乡试成为举子的?”

张奭将塞进嘴里的鸡脚抽出来说道:“父亲说的,当时我不肯参加乡试,老头子说,你去解元就是你的,不去就继续上学。我最怕上学,那些先生一点面子都不讲,逼着背书,头都大了。做了解元就可以不上学了,我就去了,果然得了头名。”这一下大厅里热闹了,许多人站了起来,一人质问道:“你不就能考上状元,那的人该中什么呢?”

张奭说道:“那个事我不知道,反正这状元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程仕信气愤的说道:“这种不学无术之人,能中状元,而我们这些寒窗二十年的学子却名落孙山,天下谁还愿意呀?”

张奭说道:“你这话说得好,天下的人都不要了多舒服啊。有吃有喝的,背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严庄忍不住问道:“张公子,你爹是谁呀?这么有本事,能不能给我也弄个进士?日后我一定登门拜访。”

张奭摸了摸脑袋说道:“我爹不让我在外面说他的名字,打他的旗号,你的事我办不到。”卢其儒指着张奭说道:“这人原来是个骗子,在这里招摇撞骗,我们不要听他胡说。”张奭急了,站起来说道:“谁是骗子,我说的千真万确。”

“不是骗子怎么连自己的父亲的姓名都不知道?”“谁说我不知道?我爹叫张倚,朝廷的御史中丞。你们这些人,成得了什么事?哼不跟你们玩了。”起身就朝酒店的的门口走去,同桌之人都跟在他的身后。

颜泉明对店小二说:“他们喝了酒,没有付钱就走了,你们不追究吗?”店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他是这里的常客,都挂在账上,每月的月底,有人来为他结一次账,很准时的。”

程仕信指着张奭的背影说道:“这样的人为官,不祸害一方才怪。”严庄说道:“盛世就要没落了,大家做好思想准备,卢兄大有用武之地呀。”

颜泉明说道:“张奭说的话不可信,他父亲只是一个五品官,那来这样的权力,主持科考的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决不会买低他两个档次官员的账,大家还是安心参加考试吧。”

程仕信说道:“颜公子说得对,京城中的五品官多如牛毛,就是一品大员也不敢说出他那样的大话。还是要相信朝廷,大家使出真功夫,用实力说话。想当年,吏部员外郎李昂当主考官的时候,对他舅舅的举荐都不予理睬,朝廷中正直的考官还是有的。”

卢其儒说道:“颜公子说的是张九龄当首席宰相时的事,那时候朝政的风气好,正直的官员多。现在的情形不一样了,李林甫担任首席宰相,讲人情官官相护。正直的官员已经不多了。张奭说的话不是空**来风,和我这些天的暗中侦察相吻合。”

程仕信说道:“李林甫虽然不讲规矩,但皇上是英明的,选士是朝廷的大事,皇上不会让李林甫胡作非为的。”

卢其儒说道:“皇上,皇上现在正在华清宫陪同杨玉环唱歌跳舞呢。他将大权交给了李林甫,自己在那里享乐。李林甫也不是不讲规矩,他是利用规矩为他服务。表面上规矩得很,暗地里加进他的意志,皇上贪图安逸,不作具体调查,那里能够看到里面的肮脏交易。”

本来很热闹的场面,经张奭等人这样一闹,食客的心情已经大坏,这些苦读的举子,等了三年,听到的是这样的消息,一个个摇头叹气,感到前途渺茫。

程仁信对唐玄宗仍然佩服,不相信的说道:“皇上睿智得很,这样的小伎俩能蒙骗得过吗?”

卢其儒说道:“你们知道那叫杨玉环的女子是谁吗?”颜泉明说道:“听说长得很美,皇上非常喜欢她。”

“是很美,有休花之容。”卢其儒环顾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她原本是皇上的第六个儿子寿王李瑁的王妃,被皇上看中了占为已有。这可是违背人伦的事情,如果是百姓做出来,按照族规,当事人都得处死,可是皇上做了,有谁敢治罪呢?可是这样一来,上行下效,朝廷中还能讲规矩吗?朝纲一乱,吃苦的只能是老百姓了,而受害最重的就是我们这些人。”

离开酒楼后,程仁信闷闷不乐,他本来十分的敬佩唐玄宗,经卢其儒的一番话,使他十分的忧虑。他虽然不相信卢其儒,但那些事有鼻子有眼,使人不得不相信。“如此下去,如何得了啊?”他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严庄看了他一眼,对高尚说道:“高兄有先见之明啊,到时候只怕真的要举事了啊。”高尚说道:“如果能为朝廷出力,那是正道,如果朝廷抛弃我们,没办法只能走那条路了。”

程仁信清醒过来了,见颜泉明发呆似的看着两人,不相信的盯了两人一眼说道:“两位兄台,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啊,举事要死多少人,这可是重罪啊。”高尚连忙陪着笑脸说道:“都是说笑,作不得数的。”

注1:唐玄宗年号,即公元743年。

注2:平巾帻是古代的一种冠式,唐朝平巾帻较为宽大。

注3:庄子巾是隐士喜欢戴的一种冠式,该巾下面为方形,上部成三角形,状如屋顶,帽前正面镶有白玉,便以正帽,象征品性端正。

注4:唐朝的货币单位,1贯等于1000文。

第二章(上)

第六章王鉷初审张垍难定案适之醉酒晋卿轻发落

天子巡视花萼楼,尘封建章贤士流。

思绪无定不忍弃,又想明镜回九州。

且说唐玄宗去花萼楼一趟,亲自查处科考舞弊案,觉得事态严重。张九龄离开之后,李林甫处处顺他的意,从此不受约束。上朝少了,大小事都由李林甫张罗,几年来相安无事。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不放心了,便想整顿朝纲。

杨玉环来到他的身边,见他一本正经,上前说道:“皇上什么事不开心啊?显得心事重重。身体要紧,六十岁的人了,急坏了身子不好。”

几年来,唐玄宗一直与杨玉环在一起,对她的依赖也越来越重,有些离不开了。拉开笑脸说道:“科考出大事了,朕下旨将苗晋卿关押起来了。到了华清宫,心里仍然放心不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纲该整顿整顿了。”

杨玉环上前说道:“臣妾见皇上的脸色不好,已经猜测朝廷中出了大事。皇上遇上烦心事了,不能着急。再大的事也得由大臣们处理,皇上把住关就行了。劳神过度,会损害身体的。”

唐玄宗说道:“朕不放心啊,此次科考,主考官滥用职权,选上来的人,不懂诗词文章。这样不按法典行事,如何得了,长此下去,社稷不稳啊。”

杨玉环说道:“朝廷的官员,主要职责是为皇上分忧,会办事就行了。书读得好,不一定会办理政事,张九龄就不如李林甫。”

唐玄宗说道:“九龄虽然对朕刻薄一些,但他办事规矩使人放心。林甫虽然讨朕喜欢,但太过变通,朕不能放心啊。这次要杀一儆百,严惩这些乱臣贼子。警示百官,让大唐的法典重回朝纲,不能坏了规矩。”

杨玉环说道:“这事就交给林甫好了,他一定会处理好的。我们尽情享乐,皇上快乐,心情舒畅,身体就好,就能延年益寿。”

“娘子说得好,朕如能龟鹤延年,对社稷也是一件好事。主考官和副主考官都下了大牢,让他们去处理也好,现在触及他们一下,敲敲警钟,公正就又回来了。”唐玄宗转怒为笑,立即进入新角色,又开始尽情的歌舞,没有继续追问考试舞蔽。

李林甫送走唐玄宗,到中书省处理朝政事务,五六天没有接到催促审查苗晋卿案的圣旨。他如释重负,一直将案子压着,思量着由谁来审理,能够保住苗晋卿。他心想:不能让苗宋两人绝望,绝望之人就会不顾一切。因此主审之人十分重要,选谁好呢?此事一定要慎重。

御史台首席长官张倚,心中没底,到宰相府找李林甫。一进门便急不可待的说道:“丞相,苗晋卿的案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皇上有没有追究啊由于下官牵涉其中,不敢向皇上奏报。请丞相示下,御史台该如何行事?”

李林甫说道:“皇上在华清宫玩得高兴,可能忘记了。你急什么?皇上不过问,也没必要作进一步的安排。能拖上一段时间,就拖下去,时间长了,人们淡忘了,再大事化小事化了。”

张倚说道:“这样不太好吧,皇上已经明确下旨,三司会审是跑不掉的。皇上现在高兴,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应该早作安排,免得到时候被动。”

李林甫看了一眼张倚,觉得此人不简单,如果不是他也涉及此案,要保苗晋卿,还不一定能保得下来。回想起唐玄宗那天在花萼楼上对张倚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觉得他是一大威胁,很有可能要接他的相位。心中盘算,要将他撵出京城。

他内心百折千回,表面笑容可掬,微笑着说道:“中丞涉及案件之中,就是三司会审,也不能参与。你放心,我会保你的。”

张倚回到御史台,颜真卿上前说道:“中丞大人,皇上明确下旨,科考舞蔽案不能拖了。大人牵涉其中,如果阻挠办案又要罪加一等。下官劝中丞大人尽快审理此案,对皇上是一个交待。”

张倚叹息一声说道:“可惜啊,你只是一个监察御史。你这人虽然死板一些,能力还是有的。我几次想提拔你,可到了吏部就将你放到一边了。我找了首席宰相,他说不慌,我又有牵连,不好办啊。”

颜真卿说道:“大人何不去向适之丞相说明,他可是正派人。”张倚拍了一下脑袋,当即去了兵部,向李适之建议。

李适之来到华清宫,他是去年由刑部尚书晋升宰相的。诗好,酒更好,乃当时的饮中八仙之一。今天他来华清宫参见皇帝,着实打盼了一下。头戴远游冠1,身穿紫色官服,腰束玉带,穿戴整齐。平时的醉眼,今天也显得格外明亮。

丞相晋见,唐玄宗自是要接待,在宜春殿设坛接见。李适之跪在台阶之下上奏道:“启奏皇上,科考舞弊,乃是皇上下的结论。苗晋卿与宋遥已经关押了十多天,臣奏请三司会审。由御史中丞杨慎矜、刑部尚书萧隐之、大理寺卿李道邃联合审理。”

唐玄宗说道:“此案还没审理,三司失职了。迅速会审,一定要有结果。”李适之说道:“慎尊圣旨,臣马上组织会审。”

萧隐之接到李适之的指示,觉得事关重大,立即将唐玄宗下旨审案的事,上报李林甫,请示如何审理?

李林甫大吃一惊,心想:李适之去年担任左相,敢违逆我的心意,是想首席宰相的位子了。这事不能由他插手,要将主动权掌控在我的手中。他立即到华清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科考舞蔽案一直没有审理,是因为御史台的人手原因。御史台首席长官张倚涉嫌,没有资格查审此案。御史中丞杨慎矜兼职太多,户部的事和吏部的事接二连三,忙不过来,没有时间审理此案,因此搁置了一段时间。臣推荐侍御史王鉷领衔主审此案,再从刑部和大理寺抽调人员,三司会审。”

唐玄宗说道:“案子不能再拖了,既然慎矜事多,就按你的奏折,另行选人。一定要快速审理,越快越好。”

李林甫到了李适之的衙内,对他说道:“皇上让王鉷领衔主审此案,现在马上审理,适之认为如何?”

李适之说道:“科考的案件必须审理,不然的话,不好交待。王鉷只是侍御史,让尚书和寺卿听他的,不太好。”

李林甫说道:“就是的啊,这是皇上恩准的,我也想尽快了结,但是御史台的人,原因很多,目前只有他是合适的人选。”

李适之说道:“御史台缺人,就让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来审理。皇上交待的事不完成,追究下来,谁吃得销啊?”

李林甫摸了一下脑袋,微笑着说道:“朝廷的规定,官员犯罪,应该由御史台主审,监督官员是御史台的职责。让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配合侍御史,不大合适,可以抽调其部门的官员来配合。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看如何?”

李适之说道:“你是首席宰相,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这个案子皇上已经下了结论,谁来主审,结论都是一样。”

李林甫亲自到王鉷的办案房间,王鉷中等身材,国字脸,倒八字眉,大眼睛黑白分明。络腮胡子又黑又密。首席宰相亲临,他受宠若惊。当即躬身低头,虔诚的对李林甫说道:“相爷亲自到来,如此关心这个案子。下官将尽最大努力,查清此案,给朝廷一个满意的答卷。”

李林甫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苗大人为官的口碑一向很好,这个案子涉及的官员很多,如果都处理了,朝中还有人做事吗?因此要顾全大局,对于偶尔犯错的官员,能保护的就得定量保下来。为了加强力量,我特地让刑部员外郎2罗希和大理寺少卿杨璹来一同审理此案。”

王鉷立刻理解了李林甫的心意,紧跟着说道:“相爷运筹帷幄,一切都听相爷的,是忠臣我们就保,是奸臣我们就除掉他。”

罗希是李林甫的亲信,他对王鉷说道:“李相爷非常关心此案,虽然苗晋卿是主考,但科考是吏部组织的。处理了吏部侍郎,吏部尚书能安心吗?因此我们要大事化小事化了,尽量上补药。”

王鉷心领神会:“罗大人说的是,我们不能树敌太多。”两人的想法一致,杨璹也不敢与李林甫作对。审理的时候,大都是走走过场,案子很快就了结了。

卷宗做得非常到位,结论是苗晋卿主持科考没有收受任何贿赂,与考生没有任何往来。选择进士虽然偏向朝廷官员的子嗣,是考虑人才的综合素质,好的人,不一定有政治才干。选人不公是认知问题,没有贪赃枉法。

而且案子的细节十分清楚,可说是天衣无缝。李林甫相当满意,立即让王鉷写奏折。

李林甫找了一个唐玄宗十分高兴的时候,将王鉷的奏折呈报给唐玄宗。唐玄宗看完奏折,对苗晋卿一案的审理结论很不满意,因为奏折之中尽是为苗晋卿开脱罪责的说词。

他质问李林甫:“这案子怎么回事?你清楚吗?”李林甫回答道:“御史台让王鉷会同刑部郎中罗希和大理寺少卿杨璹负责审理此案。臣按皇上的旨意,要求他们恪守职责,以法典为准绳,搜集证据,秉公执法不得恂私舞弊。因为臣是吏部尚书,应回避此案的审理,不宜过问审理过程。”

唐玄中点点头,对李林甫的回答还算满意,但对王鉷的奏折十分不满,“你认为此案该如何了结?”

“应该重审。”唐玄宗没想到李林甫会作出这样的回答。接着说道:“由谁来主审?”李林甫说道:“臣举荐附马、翰林院大学士张垍重新审理此案,以正视听。”

张垍是著名宰相张说的儿子,又是唐玄宗的女婿,而且文采不错,颇有乃父之风,在翰林院供奉。物以类集,张垍与李林甫不是同一类型之人,因此没有来往。而张垍自以为文才很高,根本看不起李林甫,常在唐玄宗面前说李林甫无德无才,不适合当宰相。

唐玄宗曾经向李林甫提议让张垍作黄门侍郎3,也被李林甫婉言相拒。现在李林甫举荐张垍来重审此案,而且态度很坚决。这一下使唐玄宗非常惊讶。也说明他与此案无关,要不然他怎么会让对自己十分反感之人来重审这个与他的前程有密切关联的案子呢?考虑一阵之后,唐玄宗对李林甫说道:“你能推荐张垍来审理此案,朕十分满意,准奏。”

其实李林甫有他的打算,唐玄宗虽然对李林甫信任有加,但安禄山启奏科考舞弊之后,他的态度有些动摇,对朝政的一个音调出声也开始怀疑。已经有换相的想法。这对李林甫可说是极其重要,但眼前的副宰相李适之究竟有没有能力担当此任,他认为唐玄宗还在考察。这个时候,不能马虎,出不得半点差错。

李林甫已经猜到唐玄宗的心思,主动提出让皇上信任的女婿来审理此案,目的是要稳住唐玄宗。他分析眼前形势,李适之去年才接替牛仙客担任左相,虽有文采,但还没有到升右相的年限,他要利用这段时间巩固他的地位。

经过权衡利弊慎重考虑之后向皇上举荐张垍,他认为张垍是皇上的女婿,深得皇上信任,办案结论唐玄宗会深信不疑。然而此人虽然文才很高,但过于迂腐,只知道照章办事,很难将王鉷和罗希两人精心策划做实了的案子翻过来。他深知王鉷和罗希的能力,对张垍也很了解,退一步说,即便案子翻了,也只牺牲苗晋卿一人,他没有任何把柄在苗晋卿的手上。

他要让苗晋卿知道他一直在为他开脱,在暗中保护他。没有开脱掉,是皇上盯得太紧,即使被判处极刑,苗晋卿也会为了家人来保护他。苗晋卿的心中始终存有希望,就不会出卖他,会死保他这座靠山。他在唐玄宗的心目中,就会恢复形象。

张垍接到圣旨,他十分高兴,八尺的身高,不自觉的振动了一下,国字脸上的两道剑眉猛然一皱。他从内心感到振奋,终于有露脸的机会了。

唐玄宗态度十分明确,要求在一个月内审明苗晋卿案件。这使张垍感到压力很大。他是个**强盛之人,作为驸马,只是在翰林院起草诏书,做一些抄抄写写的工作,很不惬意。早就想进入朝政,一显身手,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必须抓住,要全力以赴,审明此案。这案子已经有了定论,让他重新审理,中间有很大难度。

现在需要一个很能干的帮手。他想让监察御史颜真卿作为助手,但一时拿不准,便去与哥哥张均商量。

张均与张垍长相相似,堂堂正正,也算得上美男子。开元中期就担任大理寺卿,开元二十六年,坐累被贬为饶州刺史,现任太子左庶子4,在太子府任职,跟随太子。有乃父之风,才华出众。

他对张垍说道:“颜真卿一介书生,书法很好,但审案并没有突出表现。吉温倒是审过几宗难审的案子,而且十分出色,很复杂的案子在他手上,就能条理分明,清清楚楚。”张垍也认为哥哥说的有理,便选择吉温当助手,一起审理案子。

李林甫让王鉷请吉温喝酒,他亲自作陪,吉温受宠若惊,他准时到达酒楼。吉温是个瘦高个,八尺多的身躯总是弯着腰,一双小眼睛不停的转动。见到王鉷的时候,两道扫帚眉不自然的上杨了几下,揍到王鉷的跟前说道:“相爷亲来,我这心里直打鼓,生怕不如他的意。”王鉷微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时李林甫进来了,吉温立即在他身前跪拜:“相爷有事,说一声就够了。吉温何德,敢与相爷同席。”

李林甫说道:“吉大人办事干练,是我看重的人,请你吃顿酒,也很正常。都在皇上面前当差,亲近一下,很有必要。”

上了酒桌,王鉷说道:“驸马选吉大人来重审科考舞弊案,这案子本官已经下了结论。吉大人精明强干,一定能将这案子审查清楚,请照顾一下本官的面子,感激不尽。”

李林甫说道:“今天喝酒,纯是私人感情,不谈政事。我敬吉大人一杯”吉温立即站了起来,走到李林甫的身侧说道:“我敬相爷一杯,从现在起我吉温就是相爷的马前卒,相爷指到那里,我就冲向那里。”

李林甫欣然一笑,端起酒杯说道:“我祝吉大人官运亨通,干”三人酒到杯杯干,尽情畅饮。

第二章(下)

三人进入了香满楼酒店,酒楼很大,大厅里有二十多张桌子,已经有八成的食客,大部分是这次参加考试的来自各地的举子。

他们中的许多人是第一次来京城,上酒楼不仅仅是偿新,也是为了交流,意气相投之人能够聚在一起交上知心朋友,还有一些人是为将来进入官场作铺垫。

这样的好地方,举子们没有不来的道理。因此,不管有钱没钱,都会上酒楼来坐一坐。手头紧的人,平时吃些苦,尽量节俭一些,省下钱也愿意到这里花上一把。因此人很多,靠窗明亮的地方都被先来的人占据了,严庄找到中间的一张空桌子,三人也没有什么讲究,坐下来后高尚十分兴奋,大声喊道:“店小二,拿酒来。”

“好的,”三个离得较近的店小二同时答应,可就是没有人过来,他们正忙碌着给人上菜。严庄有些不耐烦,就要发作。程仕信拉了一下他的手说道:“严兄不要性急,客人太多,他们忙不过来,我们等候一下无妨。”

高尚说道:“程兄乃江南才子,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界,就以这店堂为名吟诗一首。”他见程仕信一本正经,就想挤兑他。

“端盘小二转欢忙,衔杯食客意傍惶。神穿太宗贞观道,笑看魏相泉下扬。”店堂里一阵掌声,程仕信连忙站起来向四周行礼:“献丑、献丑”一名腰间挂着佩剑的中年书生在楼门处说道:“惜日曹直七步吟诗,被称为美谈,今日这位仁兄张口就来,可谓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啊。”他正向程仕信坐的地方行来。

程仕信细看来人,此人身高八尺左右,头戴方巾,五官端正,面貌不俗,三绺胡须飘摆不定。双眼放着白光,行走极快,倾刻到了眼前。“那曹丕本不想杀他的兄弟,但也不能让他不知法度,要刹刹他的傲气,想出这法子警告他。先生用这个作比喻,是在骂我了。”程仕信一脸的怒气,板着脸盯着佩剑之人。

来人并不在意,仍然笑嘻嘻的说道:“兄台息怒,在下卢其儒,赶考的举子,在店门口听到二位的对话,为兄台的出口成章所感动。拿出了七步吟诗的典故,不想兄台的理解更进一层,不周之处请你海涵。”他拱拱手,算是向程仕信道歉。接着说道:“兄台以魏征作为榜样,使人佩服,现在朝中的确缺乏这样的人。不,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如果真能出现魏征一样的谏臣,大唐就有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主动认错,程仕信也不好再较真。严庄站起来说道:“卢兄出言惊人,见识不凡,请坐”卢其儒欣然一笑,解下佩剑,大大方方的坐在空着一边的板凳上。

高尚说道:“卢兄是个人,带着这破铜烂铁干什么?莫不是想学学李白,装装大侠,为民喊冤。听卢兄的口气,大唐已经危在旦夕了。”

卢其儒说道:“李白的诗不拘一格,但得不到赏识,在皇上身边住了两年,为皇上和杨玉环作诗,朝中的正直大臣上书,被撵走了。剑术怎样?不得而知。我这剑是真材实料,要不然我怎能在楼下听到三位的谈话呢?至于大唐嘛,现在是疥癣之疾。如果不加治疗,将会危机四伏。再继续下去,就要病入膏盲了。”

严庄说道:“听卢兄的说话,你的武艺很高,内功很深。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侠士,不是参加科考的举子,幸会、幸会。卢兄有些杞人忧天吧,现在的大唐盛世,那来的病入膏肓啊。”

卢其儒手上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说道:“严兄的判断失误啊,我就是参加科考的举子,而且是第四次来,如果加上没有赶上考试日期的第一次,应该有五次了。”他挪动一下身子,自个儿说道:“十二年前,我在进京来赶考的路上,遇到我师父要我跟他练武。我从小喜欢武艺,崇拜武功高强之人。也拜过师父练习了十来年,有一些基础。那时血气方刚,便懵懵懂懂的跟着他练起了武艺。很快被高深莫测的武功所吸引,一心一意的追求,将进京考试的日期忘记得干干净净。等我醒悟过来时,科考早就结束了,我也不在意,继续练武。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以后的时日里,我是一边练武一边学文,连考了三次都名落孙山,然而我并不后悔,毕竟多学了一门技艺,将来也许能用上。这大唐盛世嘛,很难长久了,如今的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皇上了。一年之中,有半年住在京城之外的华清宫,就是住在皇宫内,也很少上朝。这样下去,这盛世还能长久吗?”

严庄笑着说道:“卢兄文武双全,将来定能大展宏图啊,小弟好生佩服。能不能露一手看看?”他见卢其儒举止轻浮,有意激他一激。店小二过来了,给每人上了一碗茶,十分客气的问道:“客官,请点菜。”

“来四壶好酒,拿手的菜来一桌,嗯,八个大菜,四个凉碟,再加一盆羊杂汤。酒要上等的,有没有山西酚酒,有杏花村的最好,菜你们帮着配一下,一定要新鲜,山珍海味尽管上。”卢其儒喧宾夺主,就象是他请客一样。店小二说:“酒菜都有,但是很贵的,我们是京城中有名的酒店,十贯4钱一桌的酒席也能办出来,就看先生舍得不?”

高尚听着心疼,低声说道:“十贯钱一顿饭,太奢侈了吧。”卢其儒手一挥,对店小二说道:“叫你上菜,你只管上,没人赖账的。”

店小二说道:“看你这身打扮,不象是吃十贯钱一桌的酒席之人,要做可以,先现现板,不要光说大话,免得到结账的时候来麻烦。”

卢其儒的行头的确不怎样,一件淡绿色长衫虽然料子不错,但已十分破旧,到处都是补丁。在那个以衣衫看人的社会里,也难怪店小二要跟他出难题。

严庄本想为他解围,但他们是初交,听他介绍身世的时候有些夸张,索性看看他如何解开这道难题。程仕信微笑不语,他本来就有些厌恶这样夸夸其谈之人,笑颜中带着几分蔑视。

高尚虽然心疼钱财,但不要他出,也不愿搭腔。他跟严庄是一路的,一个劲的向严庄使眼神,对面前的事情不理不睬。

卢其儒将佩剑往桌子上一拍,指着店小二说道:“你这利势的奴才,知道这剑值多少钱吗?”店小二轻蔑的一笑:“嘻嘻,多少钱,兵器店里一贯钱两把,比你这好看多了。”寒光一闪,店小二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他的发结散了,而且还掉下了几根头发。他只看到一道白光向他脑袋飞来,顿时胆战心惊,等看到地上的头发时,便指着卢其儒叫喊:“你这斯好大的胆子,竟敢到京城来行凶,我去报官,让你坐大牢。”

“你看到我动手了吗?”卢其儒回过头来对楼上的食客说道:“你们看到我动手了吗?”那道白光十分耀眼,但的确没有人看清楚卢其儒是如何出剑的。

楼道旁边跑过来一位年轻的后生,挥着手说道:“我来证明,确实不曾有人动过手。”他来到卢其儒的桌前,挥动一下手臂,对店小二说道:“这桌酒席我来请,快去准备吧。”他身上的青色团花长衫,质地十分高档,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之人。店小二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程仕信说道:“如今一斛米十三钱,一贯钱可以买八石米,十贯钱够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吃用。这位公子,用不着这样破费。”年轻人说道:“不妨事,钱财如粪土,大家高兴就行。”

店小二走后,卢其儒说道:“公子这样年轻,就能参加科考,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让公子破费,真是过意不去,将来一定加倍偿还。”

“在下颜泉明,河北举子,象前辈这样文武双全之人,这世上是少之又少,我在楼道听了多时,有心过来接交,并非一时冲动。”

程仕信眼睛一亮,对颜泉明说道:“颜公子请坐,公子是河北人,不知与大书法家颜真卿是何关系,他是我十分敬仰之人。”

卢其儒让出一个座位,颜泉明坐下。颜真卿乃是颜泉明的堂叔,但他不愿沾光,便随着程仕信的话说道:“我和程先生一样,十分敬重他,为我们姓颜的有这样一位大书法家感到自豪。”

酒菜上来了,颜泉明站起来手端酒杯对同桌的四人说道:“后生颜泉明敬四位前辈一杯。”他称四人为前辈,一点也不为过,不管是年龄上还是资历上,这四人都是他的前辈。

程仕信举起酒杯对颜泉明说道:“我敬公子一杯,祝公子登上皇榜。颜家人的学问是一致公认的,有这样的家学渊源肯定错不了。”

严庄说道:“这年头学问高的人不一定得到重用,就说这科考吧,学问高的也不一定能够入选进士,但有关系的则一定能上。但是我们这些人还是不知疲倦的一次接一次的参加,是指望朝廷量才录用,但是朝廷馁馁伤害我们的信心,如果这一次还是和上一届一样,大唐盛世就快要终结了。”

卢其儒咐和着说道:“严兄说的只是现象,其实朝廷内部的**还要严重得多。我在江湖上闯荡了一段时间,与官府有些接触,现在的官员都是下级讨好上级,正直的人越来越少。我们这几个老举子要是现在参加乡试,都中不了,连参加科考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来参加科考实际上只是一个陪衬,我本是不打算参加的,但心中总是割舍不下,在京城转了一圈,觉得希望渺茫。实际上,现在入选进士的人选,考官已经内定了。后天的考试只是个过场,忽悠一下我们这些人。”

邻桌的一位公子哥突然答话:“这位大叔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状元。”话音一落,整个大厅一下子炸开了,程仕信问道:“这位公子,出语惊人,才学八斗,在众位举子面前显摆显摆,让我们领略一下未来状元的风采。”

那位公子哥儿似乎没有听懂程仕信的话,在那埋头吃菜。与他同桌的一位举子拨了他一下,低声说道:“人家要你说话呢?”

公子哥儿用手抹了一下嘴巴,站起来说道:“我叫张奭,向各位问好,我就是不喜欢,可是我爹爹非逼着我学,太苦了。考试我最怕,不肯参加后天的科考,我父亲跟我说,你一定要去参加,参加了状元一定是你的,他说的话不会错,所以说,这状元肯定是我的。”

大厅一阵骚乱,人们把他的话当成了笑柄。一个说道:“望子成龙,人之常情,这位父亲的方法可取,只是这儿子太不成器。”

另一人说道:“你看他衣着鲜亮,准是富家子弟,说不定出身于官宦家族。”“肯定是官宦子弟,不然的话哪有这样的本事。”“你还当真了,这只是父亲激励儿子的一种方法,权当是个笑话。”店堂里议论纷纷。

程仕信提高声音说道:“张奭,你这样的水平,怎样通过乡试成为举子的?”

张奭将塞进嘴里的鸡脚抽出来说道:“父亲说的,当时我不肯参加乡试,老头子说,你去解元就是你的,不去就继续上学。我最怕上学,那些先生一点面子都不讲,逼着背书,头都大了。做了解元就可以不上学了,我就去了,果然得了头名。”这一下大厅里热闹了,许多人站了起来,一人质问道:“你不就能考上状元,那的人该中什么呢?”

张奭说道:“那个事我不知道,反正这状元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程仕信气愤的说道:“这种不学无术之人,能中状元,而我们这些寒窗二十年的学子却名落孙山,天下谁还愿意呀?”

张奭说道:“你这话说得好,天下的人都不要了多舒服啊。有吃有喝的,背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严庄忍不住问道:“张公子,你爹是谁呀?这么有本事,能不能给我也弄个进士?日后我一定登门拜访。”

张奭摸了摸脑袋说道:“我爹不让我在外面说他的名字,打他的旗号,你的事我办不到。”卢其儒指着张奭说道:“这人原来是个骗子,在这里招摇撞骗,我们不要听他胡说。”张奭急了,站起来说道:“谁是骗子,我说的千真万确。”

“不是骗子怎么连自己的父亲的姓名都不知道?”“谁说我不知道?我爹叫张倚,朝廷的御史中丞。你们这些人,成得了什么事?哼不跟你们玩了。”起身就朝酒店的的门口走去,同桌之人都跟在他的身后。

颜泉明对店小二说:“他们喝了酒,没有付钱就走了,你们不追究吗?”店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他是这里的常客,都挂在账上,每月的月底,有人来为他结一次账,很准时的。”

程仕信指着张奭的背影说道:“这样的人为官,不祸害一方才怪。”严庄说道:“盛世就要没落了,大家做好思想准备,卢兄大有用武之地呀。”

颜泉明说道:“张奭说的话不可信,他父亲只是一个五品官,那来这样的权力,主持科考的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决不会买低他两个档次官员的账,大家还是安心参加考试吧。”

程仕信说道:“颜公子说得对,京城中的五品官多如牛毛,就是一品大员也不敢说出他那样的大话。还是要相信朝廷,大家使出真功夫,用实力说话。想当年,吏部员外郎李昂当主考官的时候,对他舅舅的举荐都不予理睬,朝廷中正直的考官还是有的。”

卢其儒说道:“颜公子说的是张九龄当首席宰相时的事,那时候朝政的风气好,正直的官员多。现在的情形不一样了,李林甫担任首席宰相,讲人情官官相护。正直的官员已经不多了。张奭说的话不是空**来风,和我这些天的暗中侦察相吻合。”

程仕信说道:“李林甫虽然不讲规矩,但皇上是英明的,选士是朝廷的大事,皇上不会让李林甫胡作非为的。”

卢其儒说道:“皇上,皇上现在正在华清宫陪同杨玉环唱歌跳舞呢。他将大权交给了李林甫,自己在那里享乐。李林甫也不是不讲规矩,他是利用规矩为他服务。表面上规矩得很,暗地里加进他的意志,皇上贪图安逸,不作具体调查,那里能够看到里面的肮脏交易。”

本来很热闹的场面,经张奭等人这样一闹,食客的心情已经大坏,这些苦读的举子,等了三年,听到的是这样的消息,一个个摇头叹气,感到前途渺茫。

程仁信对唐玄宗仍然佩服,不相信的说道:“皇上睿智得很,这样的小伎俩能蒙骗得过吗?”

卢其儒说道:“你们知道那叫杨玉环的女子是谁吗?”颜泉明说道:“听说长得很美,皇上非常喜欢她。”

“是很美,有休花之容。”卢其儒环顾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她原本是皇上的第六个儿子寿王李瑁的王妃,被皇上看中了占为已有。这可是违背人伦的事情,如果是百姓做出来,按照族规,当事人都得处死,可是皇上做了,有谁敢治罪呢?可是这样一来,上行下效,朝廷中还能讲规矩吗?朝纲一乱,吃苦的只能是老百姓了,而受害最重的就是我们这些人。”

离开酒楼后,程仁信闷闷不乐,他本来十分的敬佩唐玄宗,经卢其儒的一番话,使他十分的忧虑。他虽然不相信卢其儒,但那些事有鼻子有眼,使人不得不相信。“如此下去,如何得了啊?”他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严庄看了他一眼,对高尚说道:“高兄有先见之明啊,到时候只怕真的要举事了啊。”高尚说道:“如果能为朝廷出力,那是正道,如果朝廷抛弃我们,没办法只能走那条路了。”

程仁信清醒过来了,见颜泉明发呆似的看着两人,不相信的盯了两人一眼说道:“两位兄台,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啊,举事要死多少人,这可是重罪啊。”高尚连忙陪着笑脸说道:“都是说笑,作不得数的。”

注1:唐玄宗年号,即公元743年。

注2:平巾帻是古代的一种冠式,唐朝平巾帻较为宽大。

注3:庄子巾是隐士喜欢戴的一种冠式,该巾下面为方形,上部成三角形,状如屋顶,帽前正面镶有白玉,便以正帽,象征品性端正。

注4:唐朝的货币单位,1贯等于1000文。

第三章(上)

第六章王鉷初审张垍难定案适之醉酒晋卿轻发落

天子巡视花萼楼,尘封建章贤士流。

思绪无定不忍弃,又想明镜回九州。

且说唐玄宗去花萼楼一趟,亲自查处科考舞弊案,觉得事态严重。张九龄离开之后,李林甫处处顺他的意,从此不受约束。上朝少了,大小事都由李林甫张罗,几年来相安无事。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不放心了,便想整顿朝纲。

杨玉环来到他的身边,见他一本正经,上前说道:“皇上什么事不开心啊?显得心事重重。身体要紧,六十岁的人了,急坏了身子不好。”

几年来,唐玄宗一直与杨玉环在一起,对她的依赖也越来越重,有些离不开了。拉开笑脸说道:“科考出大事了,朕下旨将苗晋卿关押起来了。到了华清宫,心里仍然放心不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纲该整顿整顿了。”

杨玉环上前说道:“臣妾见皇上的脸色不好,已经猜测朝廷中出了大事。皇上遇上烦心事了,不能着急。再大的事也得由大臣们处理,皇上把住关就行了。劳神过度,会损害身体的。”

唐玄宗说道:“朕不放心啊,此次科考,主考官滥用职权,选上来的人,不懂诗词文章。这样不按法典行事,如何得了,长此下去,社稷不稳啊。”

杨玉环说道:“朝廷的官员,主要职责是为皇上分忧,会办事就行了。书读得好,不一定会办理政事,张九龄就不如李林甫。”

唐玄宗说道:“九龄虽然对朕刻薄一些,但他办事规矩使人放心。林甫虽然讨朕喜欢,但太过变通,朕不能放心啊。这次要杀一儆百,严惩这些乱臣贼子。警示百官,让大唐的法典重回朝纲,不能坏了规矩。”

杨玉环说道:“这事就交给林甫好了,他一定会处理好的。我们尽情享乐,皇上快乐,心情舒畅,身体就好,就能延年益寿。”

“娘子说得好,朕如能龟鹤延年,对社稷也是一件好事。主考官和副主考官都下了大牢,让他们去处理也好,现在触及他们一下,敲敲警钟,公正就又回来了。”唐玄宗转怒为笑,立即进入新角色,又开始尽情的歌舞,没有继续追问考试舞蔽。

李林甫送走唐玄宗,到中书省处理朝政事务,五六天没有接到催促审查苗晋卿案的圣旨。他如释重负,一直将案子压着,思量着由谁来审理,能够保住苗晋卿。他心想:不能让苗宋两人绝望,绝望之人就会不顾一切。因此主审之人十分重要,选谁好呢?此事一定要慎重。

御史台首席长官张倚,心中没底,到宰相府找李林甫。一进门便急不可待的说道:“丞相,苗晋卿的案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皇上有没有追究啊由于下官牵涉其中,不敢向皇上奏报。请丞相示下,御史台该如何行事?”

李林甫说道:“皇上在华清宫玩得高兴,可能忘记了。你急什么?皇上不过问,也没必要作进一步的安排。能拖上一段时间,就拖下去,时间长了,人们淡忘了,再大事化小事化了。”

张倚说道:“这样不太好吧,皇上已经明确下旨,三司会审是跑不掉的。皇上现在高兴,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应该早作安排,免得到时候被动。”

李林甫看了一眼张倚,觉得此人不简单,如果不是他也涉及此案,要保苗晋卿,还不一定能保得下来。回想起唐玄宗那天在花萼楼上对张倚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觉得他是一大威胁,很有可能要接他的相位。心中盘算,要将他撵出京城。

他内心百折千回,表面笑容可掬,微笑着说道:“中丞涉及案件之中,就是三司会审,也不能参与。你放心,我会保你的。”

张倚回到御史台,颜真卿上前说道:“中丞大人,皇上明确下旨,科考舞蔽案不能拖了。大人牵涉其中,如果阻挠办案又要罪加一等。下官劝中丞大人尽快审理此案,对皇上是一个交待。”

张倚叹息一声说道:“可惜啊,你只是一个监察御史。你这人虽然死板一些,能力还是有的。我几次想提拔你,可到了吏部就将你放到一边了。我找了首席宰相,他说不慌,我又有牵连,不好办啊。”

颜真卿说道:“大人何不去向适之丞相说明,他可是正派人。”张倚拍了一下脑袋,当即去了兵部,向李适之建议。

李适之来到华清宫,他是去年由刑部尚书晋升宰相的。诗好,酒更好,乃当时的饮中八仙之一。今天他来华清宫参见皇帝,着实打盼了一下。头戴远游冠1,身穿紫色官服,腰束玉带,穿戴整齐。平时的醉眼,今天也显得格外明亮。

丞相晋见,唐玄宗自是要接待,在宜春殿设坛接见。李适之跪在台阶之下上奏道:“启奏皇上,科考舞弊,乃是皇上下的结论。苗晋卿与宋遥已经关押了十多天,臣奏请三司会审。由御史中丞杨慎矜、刑部尚书萧隐之、大理寺卿李道邃联合审理。”

唐玄宗说道:“此案还没审理,三司失职了。迅速会审,一定要有结果。”李适之说道:“慎尊圣旨,臣马上组织会审。”

萧隐之接到李适之的指示,觉得事关重大,立即将唐玄宗下旨审案的事,上报李林甫,请示如何审理?

李林甫大吃一惊,心想:李适之去年担任左相,敢违逆我的心意,是想首席宰相的位子了。这事不能由他插手,要将主动权掌控在我的手中。他立即到华清宫,向唐玄宗上奏:“启奏皇上,科考舞蔽案一直没有审理,是因为御史台的人手原因。御史台首席长官张倚涉嫌,没有资格查审此案。御史中丞杨慎矜兼职太多,户部的事和吏部的事接二连三,忙不过来,没有时间审理此案,因此搁置了一段时间。臣推荐侍御史王鉷领衔主审此案,再从刑部和大理寺抽调人员,三司会审。”

唐玄宗说道:“案子不能再拖了,既然慎矜事多,就按你的奏折,另行选人。一定要快速审理,越快越好。”

李林甫到了李适之的衙内,对他说道:“皇上让王鉷领衔主审此案,现在马上审理,适之认为如何?”

李适之说道:“科考的案件必须审理,不然的话,不好交待。王鉷只是侍御史,让尚书和寺卿听他的,不太好。”

李林甫说道:“就是的啊,这是皇上恩准的,我也想尽快了结,但是御史台的人,原因很多,目前只有他是合适的人选。”

李适之说道:“御史台缺人,就让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来审理。皇上交待的事不完成,追究下来,谁吃得销啊?”

李林甫摸了一下脑袋,微笑着说道:“朝廷的规定,官员犯罪,应该由御史台主审,监督官员是御史台的职责。让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配合侍御史,不大合适,可以抽调其部门的官员来配合。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看如何?”

李适之说道:“你是首席宰相,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这个案子皇上已经下了结论,谁来主审,结论都是一样。”

李林甫亲自到王鉷的办案房间,王鉷中等身材,国字脸,倒八字眉,大眼睛黑白分明。络腮胡子又黑又密。首席宰相亲临,他受宠若惊。当即躬身低头,虔诚的对李林甫说道:“相爷亲自到来,如此关心这个案子。下官将尽最大努力,查清此案,给朝廷一个满意的答卷。”

李林甫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苗大人为官的口碑一向很好,这个案子涉及的官员很多,如果都处理了,朝中还有人做事吗?因此要顾全大局,对于偶尔犯错的官员,能保护的就得定量保下来。为了加强力量,我特地让刑部员外郎2罗希和大理寺少卿杨璹来一同审理此案。”

王鉷立刻理解了李林甫的心意,紧跟着说道:“相爷运筹帷幄,一切都听相爷的,是忠臣我们就保,是奸臣我们就除掉他。”

罗希是李林甫的亲信,他对王鉷说道:“李相爷非常关心此案,虽然苗晋卿是主考,但科考是吏部组织的。处理了吏部侍郎,吏部尚书能安心吗?因此我们要大事化小事化了,尽量上补药。”

王鉷心领神会:“罗大人说的是,我们不能树敌太多。”两人的想法一致,杨璹也不敢与李林甫作对。审理的时候,大都是走走过场,案子很快就了结了。

卷宗做得非常到位,结论是苗晋卿主持科考没有收受任何贿赂,与考生没有任何往来。选择进士虽然偏向朝廷官员的子嗣,是考虑人才的综合素质,好的人,不一定有政治才干。选人不公是认知问题,没有贪赃枉法。

而且案子的细节十分清楚,可说是天衣无缝。李林甫相当满意,立即让王鉷写奏折。

李林甫找了一个唐玄宗十分高兴的时候,将王鉷的奏折呈报给唐玄宗。唐玄宗看完奏折,对苗晋卿一案的审理结论很不满意,因为奏折之中尽是为苗晋卿开脱罪责的说词。

他质问李林甫:“这案子怎么回事?你清楚吗?”李林甫回答道:“御史台让王鉷会同刑部郎中罗希和大理寺少卿杨璹负责审理此案。臣按皇上的旨意,要求他们恪守职责,以法典为准绳,搜集证据,秉公执法不得恂私舞弊。因为臣是吏部尚书,应回避此案的审理,不宜过问审理过程。”

唐玄中点点头,对李林甫的回答还算满意,但对王鉷的奏折十分不满,“你认为此案该如何了结?”

“应该重审。”唐玄宗没想到李林甫会作出这样的回答。接着说道:“由谁来主审?”李林甫说道:“臣举荐附马、翰林院大学士张垍重新审理此案,以正视听。”

张垍是著名宰相张说的儿子,又是唐玄宗的女婿,而且文采不错,颇有乃父之风,在翰林院供奉。物以类集,张垍与李林甫不是同一类型之人,因此没有来往。而张垍自以为文才很高,根本看不起李林甫,常在唐玄宗面前说李林甫无德无才,不适合当宰相。

唐玄宗曾经向李林甫提议让张垍作黄门侍郎3,也被李林甫婉言相拒。现在李林甫举荐张垍来重审此案,而且态度很坚决。这一下使唐玄宗非常惊讶。也说明他与此案无关,要不然他怎么会让对自己十分反感之人来重审这个与他的前程有密切关联的案子呢?考虑一阵之后,唐玄宗对李林甫说道:“你能推荐张垍来审理此案,朕十分满意,准奏。”

其实李林甫有他的打算,唐玄宗虽然对李林甫信任有加,但安禄山启奏科考舞弊之后,他的态度有些动摇,对朝政的一个音调出声也开始怀疑。已经有换相的想法。这对李林甫可说是极其重要,但眼前的副宰相李适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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