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毒妃 - xp1024.com
《盛世毒妃》


1. 第001章 柴房废妃(1)

冬月初,京都郊外,水月庵。

一场暴风雪将大地掩盖,天地之间一旁苍茫,白雪皑皑,洁白圣洁,将其中的丑陋遮蔽。

破烂不堪的柴房,却有着与之不匹配的结实铁门,一把冰冷的铁将军把门,昭示着坚不可摧的力量,而破烂的窗子,却用粗壮的木棍封的死死。

从漏风的屋顶透过细碎的光亮,依稀可以看见柴房内的情景。

墙角处,蜷缩着的单薄身影如同瘦弱的孩子,却能从起伏的窈窕曲线中分辨出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子,此时她嘴里溢出低低的呜咽声,身上的衣衫虽然是丝绸的质地,却早已磨损破旧,脏的看不本来的颜色。

瘦弱的女子紧紧的抱着脑袋,额头的青筋冒跳,滴滴如豆大的汗珠落下,乱发之中露出秀丽绝艳的面上,表情十分狰狞痛苦,似是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楚,片刻之后,似是再也无法忍受,生生的将脑袋往墙上撞,一下重过一下,没两下脑袋撞破,鲜血直流,落在本就污秽的衣裳上。

她痛的在地上抽搐,身子颤抖痉挛,任谁看到,都会明白她此刻生不如死的痛苦,只怕都会生出一份怜悯之心。

饶是如此,她还不曾停下自虐的动作,反而生生在自个儿无力的腿上,扯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咬的红唇破烂模糊,也不曾哀嚎半声,有种令人动容的坚韧。

血腥之气,蔓延在冰冷的空气中,这场自虐一直持续到午后,才渐渐的消停下来。

守在门外,一身灰色道袍,却穿着红绣鞋,容颜秀丽的小尼姑磕着瓜子,对着那破旧的柴房啐了一口:“今儿个晚上就要挂牌卖肉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妇!”

水月庵名义上是佛门净地,但是暗地里却是娼门之地,被送来这里的女子,名义上修身,实jì

上卖身。

若是不从,一碗药下去,保管你贞洁烈女变成淫娃荡[嘻嘻]妇,不过这柴房里的女子,却是根硬骨头,生生被灌了半年的药,至今却还能忍着,不过再能忍也没用了,今儿个牌子已经挂出去,早有成队的人排着了,主子可舍不得再白养着吃闲饭的,吩咐王二下午过来先破了她的身,到时候不从也得从。

这般想着,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小尼姑转身看去,身强力壮,满脸麻子的王二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在小尼姑的胸前,狠狠地的掐了一把:“小心肝,等哥哥办了柴房那个,再来找你。”

想着柴房里的绝色美人,也无心跟小尼姑啰嗦,要了钥匙,打开柴门,露出大黄板牙嘿嘿淫笑几声,向那躺在地上的女子扑了过去:“美人,爷来了!”

“滚出去!”如同冰水浸泡过的声音,骤然响起,没有胆怯,没有慌乱,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露出如同古井寒潭之水的双眸,混杂着冷艳和酷寒,让人一下子如同置身冰水之中,冷眼傲望,仿佛天地之间,除了自己,已经别无他物。

王二猛的打了一个寒颤,手下一顿,无端生出一股子惧意,但想到违背主子的下场,又打了一个寒颤。

双目游移的看着眼前柔弱不堪、被挑断脚筋的美人,再看看自个儿强壮的身体,当下咬了咬牙,色胆包天:“宁无双,你还以为你是尊贵的王妃娘娘吗?要怪,就怪你命苦,怨不得爷辣手摧花。”

不等话音落下,就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扑了过去,将女子压在身下,用那充满口臭的嘴亲吻女子。

女子清脆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噩梦:“你自个儿找死,怪不得我了!”背后的手,紧紧地捏着薄如蝉翼的刀片,向王二刺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话还未说完,愕然看着完好的胸口溢出血来,来不及惨叫,瞪大眼睛,直直的向后倒去,扬起一阵灰尘。

宁无双浑身脱力的瘫在地上,痛苦而绝望的闭上眼睛,许久之后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王二鲜血淋漓的胸口,不由得苦笑,她也不算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就落得这等地步,若非当年外祖父为她寻来的防身武器,今日只怕连清白都要不保。

她堂堂的侯门贵女,王妃之尊,居然沦落到连个龌蹉无赖也能轻辱的地步!

宁无双再度无法接受般的闭上双眼,脑中却不由得忆起往昔。

三年前,戴家出事,外祖父被打入天牢,舅舅失踪,舅母惨死,父亲将娘降为妾室,娘本就有心疾,双重刺激之下,疯掉了。

宁家无情,父亲薄幸,居然在张氏的唆使下,半年前将她娘送到水月庵。

而她在戴氏被送进水月庵的半月后,侧妃宁无云小产,昭王府里上下都说是她心怀怨恨下的手,连她们共同的丈夫——昭王南宫扬亦是如此认定,勃然大怒,亦将她送进水月庵。

张氏母女蛇蝎心肠,进了水月庵,她才知dào

水月庵是个佛家娼门……

2. 第002章 柴房废妃(2)

“好妹妹,我知晓你会些功夫,好心好意挑断你的脚筋,又千辛万苦寻来淫药让你享shòu

,你却宁愿刮骨剜肉的忍着,也不愿意领我的好意,生生的忍了半年,瞧着我这个做姐姐的都心疼了。我知dào

你是过不了你自个儿那关,今儿个我特意让人帮你,可是你……却将人杀死,你说王爷都不要你了,你为谁守着清白啊?”

胸口尖锐的疼痛,熟悉而憎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宁无双颤抖着睫毛,掀开了眼皮,果然瞧见那张恨不得撕烂的面孔,恨声:“宁无云,你这个贱人!”

宁无云眼中闪着恶意的光芒,踩在她胸口的脚用力一揉:“三妹妹,要说贱,谁比得过你们母女,你母亲日日换新郎,艳旗高织,而你很快就要步你娘的后尘。”

“好妹妹,姐姐今日被王爷扶正,而妹妹你却贬为侍妾,姐姐这心情好,就说些你爱听的吧。”

恶毒的笑意弥散,令宁无云那姣好的面容显得狰狞而扭曲:“你那外祖父——天朝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三年前被铁钉一根一根钉入他的身体,哀嚎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断气……呵呵……我外祖父说那场景他一辈子难忘,说起来我外祖父能替了你外祖父成为相爷,都要感谢你,若没有你的倾心相待,戴相爷怎么会待王爷如此亲厚,王爷又怎么能自由出入相府,拿到戴相爷与苍穹国皇帝来往的书信交给皇上?戴相爷又怎么会被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她愕然,她一直以为南宫扬不过是个负心薄情的好色之徒,谁知dào

他……还是一条隐藏的毒蛇。

“你舅母徐娘半老,即使身怀六月,却依旧令我二舅舅痴狂,只可惜,她却不识好歹,不肯从了我二舅舅,最后咬舌自尽在床榻之上,可怜我二舅舅恋她成狂,饶是她断了气,却还是圆了心头之愿。啧啧……一尸两命……好不可怜!”

宁无云嘴里说着可怜,可是那神情确实再狰狞不过,笑意如同冰刃。

“呵呵……,好妹妹,你娘真蠢,你也真蠢,蠢到我想起来就想笑,你知dào

你们母女二人的心悸之病是如何来的?”宁无双得yì

挑眉:“是我娘,让春婆子和杏红,分别一点一点将药刚加在你们母女的饮食中,只要能让你们母女无声无息的死于心疾,我娘就答yīng

许红杏为二弟的妾室,并会将你娘的陪嫁赏一份给春婆子,放她出府,日后做个快快乐乐的富贵人……可笑你们这对蠢笨如猪的蠢货,信什么主仆情深……”

宁无云越说越兴奋:“好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会派最好的大夫为你治病,让你活的长长久久,你现在可是我的摇钱树,身价比起青楼花魁也不逊色……”

宁无云哈哈笑了起来:“好妹妹,你要好好的活着,我还等着你用卖身的钱孝敬我……对了,居然将最重yào

的事情忘了,你娘昨夜没了……死在了男人身下……啧啧,那惨样……谁还能认出她就是那个风华绝代的戴氏?”

“贱人……蛇蝎贱人……”愤nù

到了极顶的宁无双,听到戴氏的死讯,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qì

,恶狠狠的咬上宁无云的耳朵,用尽全身的力qì

,撕咬着,像是要将宁无云整个人撕成碎片一般。

宁无云正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之中,猝不及防之下,被咬了一个正着凄厉尖叫……

外面的守着的尼姑,突然听到宁无云凄厉的惨叫,冲进来一看,就见宁无双像是疯掉了一般,倒在地上,痛的满地打滚,哀嚎……

地上赫然是半只鲜血淋漓的耳朵……

而宁无双却是直挺挺的躺在软塌上,一动不动……

3. 第003章 乞巧夜重生(1)

胸口的疼痛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无法忽略。

宁无双满头冷汗,仿佛忍受着剜心挖肝的痛,忍不住哼了一声。

“小姐,你醒了?”

入耳是女子清脆喜悦的声音,宁无双吃力的睁大双眼,却是一愣,眼前是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绿腰?”

宁无双心中惊涛拍岸,这是怎么回事?

绿腰和云幽不是半年前,在宁无云强拖她去水月庵,为了护住她,被活活打死了吗?怎么现在又活过来了?

“小姐,你怎么了?像是不认识奴婢似的?是不是做噩梦了?”绿腰小心翼翼的扶住宁无双,摆了一个靠垫在她的身后,以便她靠的更舒服些。

宁无双傻傻的盯着绿腰,随她摆布,忽然觉得不对劲,猛的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的一双腿。

宁无双直直的盯着自己的一双腿,纤细而笔挺,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又动了动……

她的腿能动了!

宁无双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惊喜莫名,她的腿能动了,那她又能跳,又能飞,小小的水月庵还怎么困住她?

所谓的铜墙铁壁的铁门,在她的诡异能力之下,根本不堪一击,宁无云那个贱人一定想不到,她有一双能割断、修复的手。

而,她出了水月庵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割断宁无双母女的四肢,割掉她们的舌头,将她们扔进天下最低等的妓【呵呵】院,生不如死的享shòu

残生。

心中的狂喜,让宁无双不顾一切的跳下床,却吓得绿腰伸手抓住她:“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睡梦魇了?”

宁无双下意识挥手想要甩开绿腰的手,却在下一秒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那是是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很柔美,很纤细,很优美……

这不该是她的手,半年地狱般的生活,已经摧残了她的手,她的手没有这么美,这么干净,应该是很脏,指甲很长,最重yào

的是——应该比现在的手大一个圈。

眼前诡异的情景,忽然让宁无双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面色瞬间大变,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很痛,很真实,绝非在梦中。

她没死,还活着。

宁无双直勾勾地看着拉住她绿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绿腰,我刚刚做梦,梦中的我五岁,梦和现实一时间都搞不清了,你说我到底几岁了?”

绿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膛,然后边扶着宁无双上榻,边叹道:“小姐十三岁啊。”

十三岁?

这么说,娘没死,也没有被送进水月庵,宁无双欢喜的要晕过去。

难道她真的如自己那个诡异的猜想一般——重生了?

宁无双死死的咬住唇,才没有失声尖叫起来。

她稳住心神,细细的回忆起来,记得外祖父家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冬天出事的,她十四岁嫁给夏庆阳,十五岁母亲和她被送进水月庵。

想到前世至亲至爱人的悲惨下场,宁无双就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楚。

外祖父等人之事,已经发生,就算是万分痛心,遗憾,却也没有办法改变。

不过娘和自己的命运,却还有机会更改。

娘,女儿再不会让你如前世一般被人践踏,再不会!

而那些曾经害过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绝不。

“小姐,奴婢就说,今夜乞巧节,您太费神,您瞧果然梦魇,连自个儿的年纪都弄不清楚了……”

4. 第004章 乞巧夜重生(2)

绿腰的话还没有落下,就一把被宁无双抓住了脖子,急急的问道:“你说今夜是乞巧夜?”

绿腰被勒的喘不过气来,用力挣扎,才让宁无双回神,松开手,她咳嗽几声,才道:“小姐,你刚刚还对月乞巧,怎么转眼又忘了?奴婢瞧您梦魇挺严重的,要不要去叫红杏姐姐,让她叫春妈妈来,为您叫叫,压压惊。”

听绿腰提起春婆子和红杏,宁无双眸光一闪,一道寒光闪过,垂下修长的睫毛,敛下眼中的冰冷:“无事,我不过是一时睡梦魇了。”随即,吩咐道:“绿腰,将箱底外祖父送我的那个小匣子拿出来,我出去一下。”

绿腰一惊:“这么晚了,小姐还要去看夫人?若是被红杏姐姐知dào

了,又要唠叨小姐了,若是传了出去,小姐又要受一番惩罚。”嘴里虽然不赞同,却还是打开箱子,将小匣子拿了出来。

她和云幽都是武官之女,幼时其父犯事,被判流放,二人都收监为奴,发卖那日,正巧被幼时的宁无双看到,求的戴氏同意,买了二人回府。

二人感念宁无双的恩情,伺候的异常仔细,忠心耿耿,所以前世二人才会为了护住宁无双被打死。

此时听宁无双半夜要去看戴氏,首先就想到事情败露,宁无双会受到的惩罚,却半点没有想到作为守夜的丫头,到时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那就瞒着红杏,也莫要传出风声去。云幽,你去床上躺着,我去去就回,保证跟以前一样,不会有事的。”宁无双心头因着绿腰的关心暖洋洋的,说出来的话,也分外的柔和。

半夜外出,由丫头代替的戏码,她曾经玩过不止一次,也没惹的绿腰疑心。

自从戴氏疯了,被囚禁之后,宁无双时常半夜偷偷去看她,故而宁无双一说半夜出门,绿腰首先就想到宁无双去看戴氏。

若是知dào

宁无双根本不是去看戴氏,而是要出府的话,只怕打死绿腰也不会答yīng

的。

宁无双执意如此,绿腰也挡不住,心里也觉得半夜偷偷看看戴氏,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也就顺从的答yīng

为宁无双打掩护,脱了鞋子上榻,背着身躺下,将薄被拉过头,只露出黑乎乎的头顶,相信只要不拉开被子,谁也不知dào

这床上躺的人换了。

宁无双轻手轻脚的在宁府内行走,避过守卫,顺手牵羊,顺了一套小号的黑衣随身携带,越过围墙,落在宁府的后门口。

夜风轻抚,宁无双脑子中只有一件事情——前世,她记得她十三岁那年的七月七日,张相爷府里的管家张琳偷了张相爷收受贿赂的账本潜逃。

若是她能得到这本账本,不但便于她日后对付张相爷,又何尝不是她们母女二人的护身符?

这一世,她在今日醒来,难道是上苍垂怜?

天见可怜,老天爷给了她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她一定,一定要将账本拿回来。

宁无双再不信张氏和宁无云说的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再也不以会些拳脚功夫为耻辱了,她就要靠着自己的拳脚功夫,为她们母女求一道护身符。

路过一处破庙,宁无双走了进去,庙很破,连个叫花子都不愿意再次落脚,宁无双躲到斑驳的佛像后面,换上顺手牵羊来的黑衣,取下首饰耳坠,又将发散开,绾成现下少年的发髻,又觉得自己的五官太过明艳,肤色太白,伸手在佛像上抹了一把,再将灰尘摸到自个儿的脸上,如此反复抹了几下。

再出破庙的大门时,窈窕少女,已经成了单薄少年,就连她那精致的五官都找不出原本的模样,显得平庸而普通,只有一双眼睛,依稀还能找出几分之前的神采来。

5. 第005章 连骨灰都没有!

夜色静谧,一轮明月镶嵌在蓝色的天空,偶尔能听见几声夜莺的啼叫,还有夜风贴着树木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画面是如此的宁静绝美,如画如诗,但风中夹杂的血腥之气,却打破了这份美丽宁静。

郊外,无人的寂静树林,一个浑身狼狈,伤痕累累的富态中年男人拼命的磕头求饶,丑态百出,似乎只求能保住一条小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账本,你们找错人了……”

一群黑衣人静静的站着,目光冰凉无半丝热气,丝毫不为他苦苦哀求所动。

黑衣人中间却站着一个身红色锦袍的男子,那红暗沉,如同流动的血液,夜风吹过,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红是活的错觉,随时会奔腾而出,妖异到艳烈。

在苍茫的夜色中,他的红色锦袍异常显目,面上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就这么一双眼睛就足以惊艳天下,似乎有一种魔力一般,能吸引人深处的灵魂,让人觉得冰冷幽寒。

一双邪魅的眸子微微上挑,半眯了起来,那光芒与其说是兴味,还不如说是危险更为确当。

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语气寒凉如水,愚蠢的东西,居然敢骗他?

上次那个胆敢欺骗他的人,早骨头都化成灰……嗯,说错了,连骨灰都没有!

“张林,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很愚蠢的人哦……”

幽幽如焦尾鸣筝的声音响起,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声音音尾略拖长,轻渺如风,这样的声音本该是天籁之音,但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中,却只让人觉得这声音如夜色般异常的冰冷,仿佛是从极为幽深的鬼域里,悄无声息地探出一只诡异而冰冷的鬼手,在无人的黑夜里轻轻地搁在自己的喉咙上。

——冰凉入骨,毛骨悚然!

“是……是你……”

中年男人听着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愕然抬头,那象征身份大红妖娆的锦袍,在夜色中似乎透着血腥之气,吓得一下子瘫倒在地,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再不是面前装出来的惧怕,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惊骇,连声音都带了不自觉的颤抖。

他怎么都没想到,今日截获他的人,会是这个煞星。

今日,他命休也!

想到落入此人手中会有的下场,张林浑身一抖,绝望顿生,与其饱受折磨而死,还不如自我了结,讨个痛快。

面上涌出一团死气,狠了狠心,用力的咬牙——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嘴里藏了毒药。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动作,红袍人身边的一个身影飞起来,一掌将他打飞出去,同时也打碎了他的牙齿,半颗不剩。

“混账东西!”尖利的声音,如同利器刮过金属般,极为刺耳。

张林的身子如断翅的蝴蝶飞了出去,落入一片草丛之中,茂盛的杂草淹没了他的身影。

夜色中传来冰冷幽远声音:“小路子,拖回去!”

“是!”路公公走了上前,拨开草丛,却是一惊:“咦?”人呢?

刚刚他明明将张林打落在这片草丛之中,怎么人不见了?

6. 第006章 女的?!

那已然华丽转身的红袍人脚下一顿,淡漠出声:“怎么了?”

路公公额头冒汗,却不敢撒谎,双腿一软,跪在那人的面前:“奴才该死,张林不见了。”

红袍人赫然转身,眉头皱了皱,小路子的功夫是自己亲自指点的,那一掌下去,威力有多大,少不得五脏六腑移位,若非借助外力,张林根本无法移动。

若是张林不见了,这么说……一定是被人救走了!

唇角勾起一抹有兴味的弧度,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不说功夫如何,光是这份勇气,就值得他好好赞赏一番,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居然赶在太岁头上动土?

“来人带着张林走不远。”音质如寒冰:“追!”

众人迅速散去,不远处的草丛中一道单薄身影,警惕的拔开杂草的缝隙,伸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张望。

张林似要挣扎出声,却被宁无双快速的捂住嘴巴,二人一同重新藏在草丛中。

果然下一秒,几道黑色的身影如风而至,再度出现在原先的位置,张林出了一身冷汗,对宁无双充满了感激和佩服,也为她的心计感到暗暗吃惊,瞧着不过是个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居然如此心计深沉,能猜中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实在不容小觑。

红袍人四处看了一眼,在某处顿了顿,不知dào

是不是宁无双的错觉,总觉得他似是发xiàn

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捂着张林的手,下意识的收回,摸到腰上。

可显然是她多虑了,红袍人玉白的手轻轻一挥,众人皆如风离去。

嘎,他们就这样离开了?!

错愕间,宁无双发xiàn

那气质邪魅的红袍人再度回首看了一眼她的藏身之处,那么远的距离,似乎也能看见他的表情,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一笑,笑得宁无双眼神一缩,二话不说提着张林飞身而起,向一旁闪去,目光扫过不远处牵在树上的骏马,想必是这些人的坐骑。

下一刻,他们藏身之处刀光剑影一片,若不是他先避开,只怕现在早已化为一片碎片。

宁无双夹着张林飞速往马群而去,腰间一扯,暴雨梨花针如细雨般射向红袍人等人,乘着众人躲避之时,飞身上了其中一匹骏马,手下一挥,缰绳断,双腿一夹,俊马长嘶,扬蹄横越,瞬间飙出数丈,躲避暴雨梨花针的众黑衣人措手不及,抬起头,愕然看向即将远去的一马二人。

“既然来了,还想走?”

带笑的声音忽然升起,却冷漠的让人毛骨悚然,随即风声大作,龙腾虎跃,一道银色的光芒如闪电般射向狂奔骏马,带着凛冽剑qì



好厉害的剑qì

,好强dà

的内力!

宁无双闻风回头一看,差点惊的失色叫出来:驭剑成风?传说中最绝顶的武功!

还不曾感叹完,雪光闪过,利剑就直逼她的后脑勺,忙弯腰俯身,银光一闪而过,发顶微痛了起来,剑qì

掠过——

满头的青丝,胡乱的散开,更有缕缕,化为乌黑的细丝,如春夜缭绕的绮梦……

宁无双愕然转首,所有人诧异抬眉——女的?!

7. 第007章 嚣张!

别怪众人惊诧,以他们主子的名声,别说女的了,就是男的见了,都吓得腿软,今儿个居然有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女子,敢截主子的道,这等勇气,实在是让他们——唾弃!

想死说一声,女人半夜不睡觉,乱跑什么?

宁无双心中震惊,却顾不得什么,红袍人利剑未到,剑qì

已止,割断她束发玉冠,若是红袍人存心要她性命,只怕此时她就和地上的碎发一般。

看来,不出保命绝招不行了!

当下不再迟疑,手下一动,薄如蝉翼的刀片滑入手中,“砰”的一声响,那雷霆之势的利剑凌厉之气一缓,宁无双毫不犹豫挥掌,厉喝:“断!”干净利落。

而,更干净利落的是,剑断之声。

眨眼之间,那凌厉的似乎能开天辟地的利剑,忽然便从中间碎裂成二。

四周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呆愣住了,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以至于这些身经百战的精英们都暂时失去了语言和行动的功能。

包括那个强dà

的能令人心惊胆颤的,驭剑而出的红袍人。

他这把“问天”剑,锐利无比,乃是用千尺寒潭玄铁打造而成,当时名剑,甚少有兵器与之媲美,怎么到了此女子的手中,居然如同破铜烂铁一般不堪一击,连他自己都没想看明白。

宁无双抬头,看见微愣的红袍人,夜风冰凉,夜色苍茫,那人一身妖娆红袍,透过银色面具的一双宛如工笔勾勒而出的丹凤眼中,熠熠生辉,灼热异常,仿佛遇见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她能感觉到那人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兴味。

若是一个男人用这样包含兴味的眼神看向一个女子的时候,时常会让女子生出娇羞、窘迫或是心中小鹿乱跳。

而红袍人的目光,只让宁无双觉得寒到骨中。

对望不过一眼。

背后那人衣袂飘飘,神mì

莫测,遍地的荒凉夜色都没有他的气息来的阴沉,飞舞张扬的红色锦袍,穿在他的身上,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嚣张!”

宁无双嘴角微微一撇,无语:深夜里外出,居然穿什么大红袍,生怕别人不认识他吗?

伸手以指尖夹住半支利剑,宁无双用力一挥,半支利剑以狂猛之姿射向红袍人。

众人惊骇,红袍人只微微挑眉,气息寒凉,凤眼微眯,身形不闪不避,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冷冷地着看着飞来的残剑,右手轻轻一动,以二指夹住利剑,其时残剑的尖端已经触及眉心肌肤,犀利剑qì

伤及白玉无暇的手指,殷红的血液一滴滴落下。

“噌”的一声,闪着寒光的残剑插入泥土之中,红袍人冷绝的唇,勾出一抹邪魅笑容,微微张唇,伸出舌头舔了舔鲜血,气息阴鹜。

宁无双眼神一缩,神色了然——偏爱红袍之人,骨子里果真透着几分变态的嚣张。

不愿意再耽搁时间,脚下一夹,在众人惊骇之中,扬鞭狂驰而去,人人愣神,转瞬追之不及。

红袍人没有再追,注视着她风驰电掣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路公公惊魂未定,急急上前:“王爷……”

长身玉立,气度邪魅那人,犹自看着少年逃走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闲闲地问:“千里迷迭香洒了没有?”

“回王爷,洒了。”

“嗯。”红袍人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那还等什么?”

好戏,就要开始了。

8. 第008章 自求多福(1)

真的好期待揭秘啊,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从自己的手里截人!

红袍人感觉到自己血脉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兴奋,他知dào

这是猎人瞧见猎物的兴奋。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让自己这么兴奋的猎物了,真令人兴奋啊!

路公公看着自己殿下兴味而残忍的眼神,心里默默的为刚刚的黑衣女子送上一份同情——殿下感兴趣的人向来活不长!

而敢伤殿下的人,也会死的很惨!

这位胆大包天,二者兼备,他只能送她一句——自求多福吧!

……

破庙中

张林捂着胸口,神色戒备的看着宁无双,道:“泥……事……谁?为……喝……药……救……我?”

因为牙齿掉光,张林说话漏风,不过宁无双还是能从字里行间听出他的意思——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嗯,能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复杂成如此模样,这位张相府的张管家也算是人才!

宁无双席地而坐,笑容可掬,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道:“我要账本!”

张林神色一僵,随即笑了开来:“鹅……听不懂……泥在……朔……什么?鹅……又……?”

“别说了,漏风到天边了。”宁无双果duàn

打断张林的话:“虽然我兰质蕙心,冰雪聪明,可是想要听懂你的话,也很费力qì

,而我从不愿意花力qì

听废话。”

话虽然说不得不客气,但表情一点也不恼,笑容依旧:“不想将账本交给我也没关系,只是……”语气略显迟疑,挑眉问:“张管家,你确定不交出来吗?”

她的语气不急不缓,温和友好,但张林却是脊背一绷,浑身发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连说话的语气都断续,不连贯起来:“鹅……不事……什么……管夹,泥认错忍了……针的……没有……什么账……”

“啪”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无双甩了一个巴掌。

“让你别再开口说话,怎么就记不住?”宁无双甩了张林一个巴掌后,她的态度越发的友好,笑容也越发的美丽:“吵的我头疼!再胡乱开口,我剁了你的手脚。”

张林看着宁无双的笑脸,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他从来不知dào

一个女子可以笑得如此美丽温柔,却又如此的令人心惊。

虽然宁无双说得玩笑一般,但张林却半点也不觉得她实在开玩笑,她是真的会剁了他的手脚的。

宁无双笑得如山涧春花漫开:“张管家,你是相府的大管家,见多识广,想必听过千里迷迭香吧!”

张林眼神一缩,用一种惊恐的神色看向宁无双。

宁无双赞叹道:“果然见多识广,连无色无味的追踪神药——千里迷迭香都能知晓。”她眨了眨眼睛,狡黠可爱,透着一股纯真调皮的味道:“那张管家一定也猜到,你的身上被人洒了千里迷迭香,你说那些人若是抓到了你,会不会有我这么客气?”

她掩唇打了一个哈欠,不看张林吓得发白的脸色:“夜深了,既然认错人,我就不打扰你了。”挑眉一笑:“自求多福吧!”

宁无双说完,也不理会张林,站起身,踏步离去,心中默念“一……二……三……四……”

刚刚跨出四步,就听张林道:“站住!”这次居然字正腔圆,人的潜力无限啊!

宁无双无声笑了,嘴里淡淡说道:“你比我预料中的耐心差,我以为你至少能撑到第十步。”缓缓转身:“说罢,账本在哪里?只要你交出账本,我自能解除你身上的千里迷迭香,亦能保你平安。”

9. 第009章 自求多福(2)

“千里迷迭香消失,失去张林的踪迹?”

红袍人停下手中将夜明珠当弹珠打的动作,诧异的挑眉,看向说话的路公公,薄唇勾起的弧度,露出一丝诧异。

以他的身份地位,人生经lì

,能让他如此表情外露的事情真的不多了,可今日宁无双却连续两次做到。

若是宁无双知dào

,会不会觉得骄傲呢?

路公公脑袋更缩了一份,但还是硬着头皮低低的说道:“奴才等人无能,无功而返,未能抓回张林。奴才等人寻着千里迷迭香而去,是间破庙,进去之后,依稀可以感应到千里迷迭香,但挖地三尺,也不曾找到张林和黑衣人,显然二人并不在破庙中,可是千里迷迭香却真的在此失去中断,无法感应。奴才用蜂王追踪,也毫无线索。”说道最后,声音几欲无声,跟着王爷这么多年,如此窝囊,还是第一次呢。

“这么说,千里迷迭香被人化去了。”红袍人心情似是反而好了一份,俯身,勾唇,食指一动,夜明珠如箭而飞,连中四珠,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

早有守在一旁的清秀太监,用手中捧着的白色丝绸,谨慎而细心,小心翼翼擦拭着那纤尘不染的手指,那敬畏的表情,仿佛在做着一项神圣而伟大的工程。

待十指擦拭一遍,另有太监训liàn

有素的端着清茶上来,茶盖儿一掀,淡淡的清香随着氤氲的雾气飘散出来,红袍人轻轻的吹了一下茶盅中盛开的茶花,轻轻的抿了一口,伸出修长的手指,挑着断剑,对着整齐断痕看了又看,才低笑道:“小东西越来越令人惊奇,看来本王不亲自出手不行了!”

他的‘问天’,烈火不熔,精钢不断,可小东西只是素手轻挥,就能断他问天。

千里迷迭香,遇水不化,遇香不散,无色无味,可小东西却能察觉,还能化去。

不知dào

下一次,小东西又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红袍人发xiàn

,自己越来越期待再次遇见小东西了。

人生无趣,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小东西,他可要耐着性子,陪她玩玩,若是日后兴趣不减的话,他不介yì

将她收纳在身边,无聊的时候解解闷。

也罢,最近日子无聊的他都要发霉,既然小东西如此有趣,也能为他驱散几分无聊,小东西也算是功不可没。

既然小东西能给他逗个趣,就莫要惩罚这些办事不力的人,省的坏了自己的兴致,挥了挥手:“此事就此罢休,下不为例。”

路公公听了这话,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跪下:“谢王爷不罪之恩。”

此番行动,千里迷迭香是他所洒,本该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应到刑房领罚二十大板。

他小心翼翼的瞟了红袍人一眼,发觉自家主子眼底的兴味更浓了,不由得暗道——恭喜你,无名氏,你离死神更近一步了,看在你让我免于杖责的份上,我再次望你——自求多福吧!

嗯,日后你落在我的手上,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10. 第010章 不合常理(1)

宁无双小心翼翼的贴在窗下,四处警惕的看了看,才轻轻的在窗棱上敲了三下,两长一短,屋内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下一刻窗子就打了开来,她动作迅速的翻了进来。

一直提心吊胆装睡的绿腰见宁无双安然回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小姐,你今天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边说着边在一旁盛放着热水的木桶中,掀开盖子,打了盆水,伺候宁无双洗簌一番,宽衣上床。

绿腰倒了杯茶送到宁无双的手里,让她润了润喉咙:“刚刚红杏姐过来,奴婢好不容易才将她糊弄过去。”

“今夜又不是她当值,她半夜不睡觉,盯着我房里的动静做什么?”宁无双眼底划过一道淡淡的冷意:红杏如此时时刻刻关注她房里的动静,看来此时就已经和张氏母女勾搭上了,显然是真的如宁无云所说,是个背主的无耻之徒。

“许是担心小姐吧!”云幽迟疑的说道。

“果然是吃同一人奶长大的,这份关心可真是无人能及,连半夜些微动静都能感觉到。”

绿腰一时无语,总觉得宁无双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味道,但是却又找不出什么不对来。

“好了,睡吧,我也累了!”

无双端着茶杯一饮而尽,没有告sù

绿腰今夜她并没有去看戴氏的事情。

虽然绿腰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是今儿个这群人,古里古怪,偏又武功强悍,也不知dào

什么来路?多一个人知dào

,就多一份危险,为了绿腰好,还是不要让她知dào



若不是张林手中的账本至关重yào

,她这次宁愿避开,也不想与这群人对上。

还好她脱身了,还成功的得到账本,虽过程足够的险象环生。

想起今夜的惊心动魄,再想到重生之事,一时间思绪翻涌,即使身心疲惫,却无法入睡。

绿腰看出宁无双神色似有不安,为她点燃了安神香,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安神香的功效很好,即使宁无双心神不宁,却还是入睡,恍惚间,似乎进入一个旖旎的美梦。

洞房花烛,遍地喜气,一对玉人儿,身着大红嫁衣地娇娇少女睁大着明媚的大眼睛,含羞带怯的问:“扬哥哥,你会对我好吗?”

意气风发,略带醉意的新郎,万分怜惜般的亲吻新娘的脸颊:“傻双儿,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的。”

新娘眼睛水波微微晃动着,仿佛甜蜜的能溢出水来。

画面一转,却是戴氏仰天长笑,笑声透着漫天遍地的悲凉,泪湿满脸,声音悲壮凄凉:“错将狼人当良人,有眼无珠,要你们何用?”

声音未落,伸出手指,生生抠出一双眼珠,掷在地上,血漫一脸,人如薄纸,瘫倒在地。

“张氏,你这贱人,想要辱我,毁我清白,做梦!”戴氏扬声凄厉大叫:“爹,女儿有眼无珠,牵累亲人,这就来陪爹了。”

狠狠地咬断舌头,血迹喷洒而出,形成一阵绚丽的血花,透着绝艳的美。

“娘!”

一滴珠泪无声地滑过,修长如碟翅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的张开,一双美眸如古井深潭般透着幽深冰冷的光芒,浑身笼罩着森冷如冰的气息,如同地狱归来的使者,冷酷,仇恨……

11. 第011章 不合常理(2)

宁无双直直盯着青纱绫罗帐顶,从梦中惊醒过来,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心境久久的无法平静——照梦境所示,娘根本就不是宁无云所说的被作践而死,娘是第一日进水月庵时,就咬舌自尽身亡了。

也是,这才符合娘的烈性,娘一声刚烈,即使失去理智,疯癫了,却也不会容得腌臜的东西近身。

宁无双紧紧的握住拳头,咬牙切齿:“杀母之仇,不同戴天,张氏,宁无双,我不会放过你们,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们尝尝我们母女所受的折磨,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心中有恨,恨不得将张氏和宁无云碎尸万段,却又清楚,以她此时能力,对付张氏和宁无云自然没有问题,可是她却不想让张氏和宁无云如此痛快的死去。

拜半年水月庵生不如死地狱的生活所赐,宁无双知dào

原来能痛快的死去,是多么大的福分。

张氏和宁无云心肝都烂了的人,怎么配得了这样的福分,她们不配!

她会留着她们,让她们看着自己在意的东西一点流逝,在意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让她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宁无双虽然功夫不错,但绝对算不上绝顶高手,今日能从红袍人手中逃脱,凭借的不是武功,而是暴雨梨花针的威力和蝉翼刀。

这两样都是外祖父千方百计为她悄悄寻来防身用的,说起来自小外祖父待她就与众不同,孙子辈中,外祖父更疼她些,而且不顾礼教,让大姨夫教授她功夫,还千方百计寻来暴雨梨花针让她防身,只可惜自己被张氏和宁无云洗脑,不但未能理解外祖父的一片苦心,更是以习武为耻,敷衍了事,白白辜负了外祖父的一片苦心。

如今想来,前世能清白而死,今生能自救,全都是外祖父的恩德。

不过宁无双却有些不解,外祖父为何待她如此特别,其他兄妹都是随着心意行事,喜欢习武就习武,喜欢弄文就弄文,但外祖父却是非要她习武防身,仿佛已经预见她的日后会有困苦。

现在想来外祖父待她,处处都透着与众不同。

宁无双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想到另一件不合常理之事。

外祖父昭告天下的罪名是通敌叛国,这可是大过天的罪名。

按说苍穹国与宣冥国世代为仇,近十多年更是年年战争,外祖父若真的通敌叛国,当今皇帝必会将戴家满门抄斩,诛灭三族才是,怎么当年只将外祖父和舅舅打入天牢,女眷只软禁在府中,传言说舅母惊吓过度,小产而亡,只是宁无双舅母却落入张氏二哥之手,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皇帝最后也只处置外祖父一人,舅舅被判流放,途中却失去踪迹。

这些处置显然都不合常理!

宁无双可以肯定,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当今宣冥国的皇帝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诛杀大臣三族的事情没少干,宁无双并不觉得他会对戴家手下留情,从他处决外祖父的狠绝毒辣中就可以看出来。

但为何却又未曾赶尽杀绝,女眷软禁,三族无恙呢?

而且出嫁女丝毫未曾波及,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娘家出了通敌叛国的大事,夫家总归会受影响。

前世,不说他这个负心薄情的父亲,仕途扶摇直上,就说外祖父收养的义子——大姨夫林宇,为人重情,戴家出事后,却没少明里暗里为戴家出力,甚至将表妹和表弟接走,却也不见皇帝有何不快,仕途未曾受到影响不说,也是步步高升。

宁无双发xiàn

,越想越糊涂了,没有一件是符合常理的。

黑暗中,宁无双的眸子明亮的吓人:不管有多不合常理,她都不会放qì

的。

那些人,残害了她的外祖父,摧残了她的小舅母,更曾经逼死了她至爱的娘亲,践踏她的尊严,她怎么会因为一个不合常理就放qì

了?

她缓缓地勾唇,笑容阴冷,如地狱中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12. 第012章 主仆夜话(1)

绿腰撩开帘子,走到榻前,心疼的为无双擦去眼角的泪珠:“小姐又做噩梦了?”

今夜的小姐有些怪怪的,她实在有些不放心。

“嗯!”无双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头还是隐隐作痛,她虚弱的开口:“

我睡了多久?”

绿腰看了那紫金八面描金香炉:“这安神香才燃到一半,小姐才睡了半柱香的时间。”说着又为无双拢了拢被子:“小姐再休息一会儿吧,您这身子骨一向不是太好,睡眠不能缺,大夫说过小姐心思太重了,你还是少思少虑,多多休息,保重身体才是,只有小姐好了,我们大家才会好,云幽已经去厨房,为小姐熬点安神汤了”

无双瞧着绿腰眼下乌青的黑眼圈,含着几分歉意,她握住绿腰的手:“累了你和云幽了。”

她一语双关,既说今生牵累二人无法入睡,又说前世牵累二人为护她而亡之事。

绿腰正色的说着:“小姐你总是说拖累了我们,却不想想如不是遇到小姐,我和云幽哪里还能清清白白的活着。是小姐给了我们保住尊严,活命的机会,我们来伺候小姐,自然是心甘情愿,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犯官之女,若不能被买走,也只有一条入娼门的路,她和云幽若真是沦落至此,怕是必不能活。

“倒是小姐,你心思真的不能太重,瞧瞧您这浑身上下哪里还有肉?”

绿腰心疼的看着无双消瘦的脸庞,一颗心就疼的难受:小姐实在是太苦了,夫人疯了,降为妾室,张姨娘扶正,好好的嫡出小姐,变成了庶出。

这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啊,小姐有心疾,现在想用根参都难啊。

想到宁无双受的苦,绿腰的眼圈子都红了起来。

这时候,一道清秀窈窕的身影挑起锦色帘子闪了进来,听到绿腰的话,接口:“绿腰姐姐说的极是,若不是小姐,我们早就不知dào

埋骨在哪里了,哪能像现在清清白白的活着,倒是小姐,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也好继xù

给我们遮风挡雨。”残酷现实,主荣奴荣,她们姐妹要想活得好,无双就不能有事。

而多年来的朝夕相处,也早已有了亲人的感觉,不为自己,为了小姐,她们也希望小姐能好好的活着,哪怕要她们死,她们也不会后退半步的。

云幽在无双的榻前木杌上坐了下来,轻轻的舀起一勺,缓缓的吹了吹,才往无双的口中送去。

小姐身患心疾,若再睡不好,这身子会一泻千里,所以云幽几乎每夜都会为宁无双准bèi

安神补脑汤,只盼着宁无双能多睡上一时半刻。

她们的小姐自己不知dào

爱惜自己的身子,她们自然就更要仔细点。

宁无双看着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只觉得置身在温暖的湖水中,笑着伸出手,“你们总当我是病人,这点事情我还是会做的,来,给我。”

云幽和绿腰二人,都知dào

无双的性子,很不客气的就将汤盏送到无双的手里,无双接过,也不喝,只淡淡的问了一句:“这安神汤的药引还是红杏准bèi

的?”

13. 第013章 主仆夜话(2)

云幽不解的看了宁无双一眼,道:“小姐安神汤的药引,一直是红杏姐准bèi

的,小姐忘了吗?”看来小姐今夜梦魇的真的如绿腰说的一般,挺严重的。

宁无双听了这话,淡淡的说道:“是啊,做噩梦,给吓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说话间,状似不经意的将安神汤放在了床几上。

红杏很有可能是一条背主的毒蛇,她准bèi

的东西,自己可不敢随便享用,说不得最后连小命都要赔进去呢。

云幽见宁无双不喝,忍不住催促道:“小姐,你还是趁热喝了,等凉下来,就会更苦。”

宁无双摇头:“刚做了噩梦,不想喝东西,先放着,若是真的苦,就多吃两颗糖豆,保管甜到心。”

她什么罪没受过,还能怕这区区的一点苦味,只是红杏准bèi

的药引,她哪里还敢喝?

云燕见宁无双半点喝汤的意思都没有,也不再劝,说了个新话题:“小姐,前两天你吩咐的事情,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

无双丈二摸不着脑袋,那么多年过去,她哪里还记得自己吩咐过云幽打听什么事情,面上却一点神色不露,淡然问:“怎么说?”

“程嬷嬷这些天未在府中当差,是因为她的小孙子得了痘,因为程嬷嬷前些日子回家接触过小孙子,夫人担心会传染给府中之人,故而让程妈妈回去休息,直到昨日才让程嬷嬷回府。”

宁无双眼睛一亮,忽然记起前世的一件事情,当时她只顾着自保,得到程嬷嬷小孙子出水痘的消息,也未曾放在心上,以至于后来白白后悔了许久。

今生既然有机会重来,她当然再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云幽,你这消息是跟谁打听的?人可靠不可靠,将来会不会说漏嘴,牵累你?”想到要做的事情,宁无双盘问起来。

云幽听了这话,笑道:“这两年,小姐时常嘱咐过奴婢,要多听多看少说话,奴婢虽然不懂事,但这点轻重还是知dào

的,小姐的话奴婢从来都不敢忘记的。所以这消息不是奴婢打听的,是奴婢在厨房帮忙时,听厨娘闲谈说起的,绝对牵累不到奴婢的身上来。”

绿腰接着道:“那位恨不得日夜睁大眼睛,看着小姐,不知dào

这府中有多少双耳朵和眼睛,就等着捉住小姐的短处。奴婢们又怎么会傻傻的去当靶子?”

无双拉住两个丫头的手,慎重的交代:“你们记住,没有什么事情比自身的安全更重yào

,你们跟着我多年了,我的性子你们知晓,护住性命才是最重yào

的,我只盼你们行事多加小心,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受到无妄之灾。”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更加的珍惜,重来一次,她舍不得这两个忠心的丫头为她去死。

绿腰和云幽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双拳难敌四手,不能不防,两个丫头若是被抓住了把柄,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或是如前世那般为她而亡,这不是她所乐意见到的。

14. 第014章 主仆夜话(3)

绿腰听了无双的话,心里闪过暖流,知dào

小姐最在乎的还是她们这些奴婢的性命。

她们跟着小姐,虽然在府中没啥地位,可也不像其他的丫头一样被打被骂,还时常被罚饿肚子。

“小姐,你就放心好了,我和云幽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们跟在小姐的身边,可不是为了让小姐替我们操心担忧的,小姐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护住夫人,为夫人治好病才是首要大事,就不要担心我和云幽了。”

这话刚说完,绿腰就恨不得自己甩自己一个巴掌,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无双,眼里写满了担忧:“小姐……你……”

无双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说得不错,护住娘才是首要大事。”

随即,无双又振作了起来,笑着道:“世事难料,说不得娘那天就清醒过来了。”语气一顿,缓缓地说着:“下次不要叫夫人了,叫姨娘吧,省的被人拿住把柄,为难你们。”

绿腰听得这话心如刀绞:“小姐,在奴婢的从来只有一个夫人。”

云幽点头,咬唇:“就如同在奴婢的心中,宁家也只有一个嫡小姐。”

宁无双唇线微挑:“宁家的夫人,宁家的嫡小姐有什么稀罕的?若是可以,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姓宁?所以别在意叫什么,只要心里知晓谁是夫人就是了。”

富丽堂皇的宁家,在宁无双的眼里,不过是一口腐败的棺材,若是可以,她真不想她们母女烂死在这口棺材里。

什么嫡出,什么正室,她通通不看在眼里,就是宁这个姓,她都不喜欢,倘若有朝一日,她能自立,定然毫不犹豫的舍弃宁姓。

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姓戴,戴无双,多么的好听啊!

二个丫头面面相觑,没想到宁无双对宁家如此厌恶,简直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否则不会说出这等灰心绝望、大逆不道的话来。

但她们才不管大逆不道呢,只要能令小姐开心,怎么想都不为过?

再说,宁家冰冷无情,侯爷与小姐父女之情淡薄,一向不喜小姐,又逼疯夫人,她们也不觉得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宁府有什么值得人留恋的。

见宁无双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二人谁都没想过劝上一句。

云幽只心疼的劝无双睡的太少:“夏夜难眠,小姐今夜总做噩梦,现在奴婢和绿腰姐姐守在小姐床前,小姐别怕,再睡一会儿吧!”

宁无双摇头,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你和绿腰都累了,自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人守着。”

云幽和绿腰相互看了一眼,暗自叹息了一声,转身出了内室。

待二人的脚步声离去,宁无双迅速起身,轻手轻脚打开窗子,将安神汤倒入窗下松软的泥土中,关了窗,翻出一片细碎的布头,将碗中细微的残渣倒进去,卷起。

借着微黄的灯光在室内扫了一样,目光盯在多宝格上的花瓶上,走了过去,将布头塞了进去。

忙好了这一切,才又脱了鞋上床,闭上双眼,一心安睡:明日她的事情的确不少,没有养足精神,她如何能办好事情?

张氏,前一世,你屡屡用手段,谋害府中的姨娘,最后独宠后宅,以至于我鼓掌难鸣,行事艰难。

可恨当年,我不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只冷眼旁观,但现在我不会了,我会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

第一个就从青春美貌的四姨娘——李氏开始吧!

15. 第015章 背主之奴(1)

翌日清晨,宁无双还在睡梦之时,就被一声尖高的声音从睡梦中叫醒。

“小姐,你快醒醒,夫人的日子,可没法过了。”

这声音……

宁无双垂眸,白玉无瑕的面上只是那么浅浅一笑,笑不曾到达眼底,喃喃自语:“红杏,咱们主仆又见面了。”

“红杏姐,声音小点,小姐昨夜没睡好,天快亮了,才入睡,让小姐多睡会吧!有什么事情等小姐醒了,再说不行吗?”是云幽压低声音,细声细气的劝道。

“不行!”红杏语气强硬,态度气愤,声音不但没有降低,还又高了一份:“你都不知dào

,她们有多气人,这事我非得现在就跟小姐说说。”

“红杏姐,你声音小点。小姐身子弱,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得现在吵醒小姐说。”云幽的声音透着不快。

也不知dào

小姐怎么想的,红杏虽说是奶妈的女儿,可那也是下人,怎么纵容的爬到主子的头上?

哪家下人,这么大早在主子的门前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也只有红杏瞧着小姐性子好,敢如此行事!

“云幽,你这是在教我如何做事吗?”

红杏在宁无双的院子向来有威信,今儿个一再被云幽拦着,脸色就难看起来。

“是红杏吗?进来吧!”就在红杏想要伸手狠狠地掐云幽一把的时候,宁无双的声音响起。

“我娘是小姐的奶妈,我和小姐喝同一个人的奶长大,你最好给我想清楚,小心我给你好果子吃。”红杏附在云幽的耳边,冷冷的说道,随后洋洋得yì

,昂首挺胸的挑了帘子进去。

云幽瞧着她得yì

如斗胜公鸡一般的身影,气的狠狠地跺脚,却无可奈何,就如同红杏说得,小姐最亲厚的人是红杏的娘——春妈妈,最纵容的人是红杏,她和绿腰虽然自小跟着小姐,忠心不二,却还要排在红杏母女的后面。

不说别的,就是红杏的事情,她跟绿腰没少提,可是小姐都没放在心上,还让她们少说些是非,想着自家面团一般的小姐,她又忍不住长叹一声,但还是撩了帘子跟了进去,红杏最是巧嘴,往日里没少挑唆小姐做出些鲁莽的事情,最后小姐被罚不说,还惹得侯爷生厌,在府里的日子更不好过。

今儿个瞧红杏气愤的样子,怕是又要来挑事了,她怎么也不替小姐想想,生母疯了,降为妾室,小姐从嫡女成了庶女,又不受老爷宠爱,她一再挑唆小姐出头,不过是让小姐为难,越发的不如意罢了。

若不是红杏是小姐奶娘春妈妈的女儿,与小姐情同姐妹,她都要怀疑红杏是不是故yì

在害小姐了?

“小姐,怎么还睡得着?”红杏随意的在宁无双的床边一坐,仿佛没有看到摆在床前的木杌一般,表情忿怒,语气充满怒气:“刚刚我见了我娘才知dào

,喜儿这个月送过去的份例居然又减了一半,说什么夫人院子里人少,用不了,更是连一块冰都不肯送了,说夫人反正疯了,也不知dào

冷热,用了也是浪费。小姐,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喜儿这个骚蹄子,她这是要将夫人往死里作践啊!”

16. 第016章 背主之奴(2)

云幽听得红杏语言粗鲁,忍不住出声:“红杏姐,你怎么能当着小姐对面,如此说话?”下人间的粗俗言语,怎么能在金玉般的小姐面前说呢。

宁无双瞧着脸色红的似要滴血的云幽,心中有些好笑,云幽的脸皮子还是这么薄,动不动就脸红。

可当年,就是这个动不动就脸红的丫头,在她被送去庵堂的时候,和绿腰死死的挡在她的面前,即使被活生生的打死,都不曾后退一步。

看着一个羞怯,一个猖狂的两个丫头,孰好孰坏,一目了然,可是前世,她就是看不明白。

红杏瞪了云幽一眼,跟耳朵坏掉一般,继xù

说道:“喜儿这个骚蹄子,她的心肝烂了,也不想想当初她在夫人院子里当差的时候,夫人是如何待她的?夫人疯了,她巴上了新主子,爬了二少爷的床,反过头就死命的作践夫人,简直是狼心狗肺,黑心黑肺。”

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红杏一副恨不得冲出去撕碎了喜儿的样子:“小姐,喜儿这等猖狂的骚蹄子,你可不能轻饶。府里的份例都是当家主母的定的,这一定是张氏故yì

的。小姐,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夫人疯了,不能为自己讨个公道,你是夫人唯一的女儿,若是再不管不顾,夫人非得被这些黑心肝的糟蹋死了啊……”

骚蹄子?

宁无双细细咀嚼红杏对喜儿的称呼?

她看着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红杏,皮肤细腻,五官清秀,身段窈窕,曲线玲珑,一身嫩绿色的白绫素裙将这个面容姣好的丫头衬得跟一根鲜嫩的水葱似的,格外的动人。

尤其是红杏今日素裙,虽然颜色素淡,但裁剪的有些紧,格外的显身材,她那鼓鼓的,似要撑破衣衫而出的胸,就越发的夺目。

宁无双的目光在红杏的胸前定住:她怎么忘了,现在的红杏已经十六岁了,正是豆蔻好年华,怀春年纪,生出点什么心思,也是正常?

“不能不管不顾?”她淡淡的开口:“那你说我该如何管如何顾?找父亲闹吗?”

她真是蠢,宁无云当年真没骂错她,她就是蠢笨如猪的,否则这般浅显的算计,都看不出来,还一心认为红杏为她们母女着想……红杏的话,似乎处处都在为她娘打不平,唆使她找宁德海闹。

而前世她闹的下场,就是她那个本就对娘厌烦的父亲,更加的厌烦,最后索性让张氏送走,不闻不问,以至于她娘被送到佛家暗门,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对她淡薄的父女之情,也给消磨的半点不剩。

宁无双即使十分的怨恨张氏,却也不得不对她的手段赞一声好,喜儿和红杏这两颗棋子安排的太妙了。

喜儿本是她娘身边伺候的人,放到自家儿子宁无波身边做个通房大丫头,用日后姨娘的身份吊着她,自然死心塌地的顺着她的意思作践娘,即使是传扬出去,也不过是旧主子和奴婢之间的恩怨,与她的名声半点无碍。

而红杏这颗棋子,贪慕虚荣,瞧着原本与自个儿一样的奴婢背主后,爬了少爷的床,在府中走路生风,日后更是半个主子般的姨娘,自然心里会有想法。

17. 第017章 背主之奴(3)

更何况,张氏和她薄情的爹模样不差,孵出来的蛋卖相也是极好,再加上有心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勾的红杏春心萌动,生出些贪念自然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红杏不是个特别聪明的,唯一的法子,就是参照喜儿的套路,作践她娘这条路不通,那就想着法子作践她,以求讨张氏欢心,成全她麻雀变凤凰的心思。

这不,前世屡屡挑唆她闹到宁德海的面前,让她愈发的惹宁德海的厌恶,将原本就不多的父女情分消耗干净。

果然算无遗漏,也难怪当年她们母女败的那般惨,若非重活一世,脑子清楚了,她又怎么会看懂张氏的安排。

这时,宁无双特别感谢自己的重生,让她早早看清楚张氏的手段。

这一次,比起张氏来,她更有优势不是吗?

——她足够的了解张氏,又知晓前事。

她倒要看看,这一次,张氏和宁无双还怎么摆布她们母女的人生,怎么作践她们?

宁无双的问话,如同往日一般轻声慢语,不但半死火气,可不知为何,红杏竟然感觉到后背传来一丝凉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倚在床榻上的宁无双,依旧的柔弱单薄,笑容温和。

一定是她的错觉!

红杏暗自发笑,她怎么会从小姐的身上感受到冰冷如刀锋般的杀意,小姐最是柔弱胆小,又愚笨不堪,她怎么会识破自己的心思?

目光又扫过床头的空碗,隐隐透着熟悉的安神汤的味道,越发的认定宁无双还是过去那个蠢笨无能,胆小如鼠的主子。

“当然要去找老爷评评理,夫人就是疯了,那也是府里的主子,怎么能让人如此作践。”红杏义愤填膺的说道。

“小姐,咱们不能去,上次小姐因为夫……嗯,姨娘份例减半之事闹到老爷的面前,不但没争取回份例,还被老爷训斥不敬嫡母,罚跪祠堂三个时辰,差点晕了过去。”

云幽目光含忧的看着宁无双,就担心她再次被红杏挑唆着闹到宁德海的面前,苦口婆心的劝着:“小姐舍不得姨娘,无可厚非,等小姐的份例到了,分些过去就是了,何必非要闹到老爷的面前?老爷上次说得清清楚楚,内宅交给夫人打理,若是小姐再胡闹,他决不轻饶。奴婢担心这次小姐再去,只怕老爷要生厌,到时候就不是罚跪三个时辰的祠堂了。”

当然不是罚跪三个时辰,宁无双依稀记得,当年自己听了红杏的挑唆,闹到宁德海的面前,最后的惩罚是禁足半年,整整抄了半屋子的佛经,直到过年前几日才被放出来。

依着宁德海的话是,她桀骜不驯,不敬嫡母,不休口舌,应该让佛经洗净她不羁的灵魂。

呵呵,以她当年那懦弱无能的样子,宁德海居然能说出那么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来,可想他对她的父女之情是何等淡薄。

可笑是她,当年云幽似乎也这般劝过,但她却被住猪油蒙了心,一心听红杏的挑唆,反而训斥了云幽。

一个丫头都能看懂的事情,可她前世却不曾明白,也活该落得那般下场。

18. 第018章 背主之奴(4)

宁无双想了片刻,叹了一口气,状似无奈地说道:“云幽说得是,父亲上次说得清清楚楚,我若是再闹过去,只怕父亲真的不肯饶我了。”

怎么会这样?

红杏一时呆住,之前小姐虽然胆小懦弱,但对生母极为孝顺,事关戴氏,都是一挑唆就能成事,今日居然听了云幽的劝。

恶狠狠的瞪了云幽一眼,继xù

不死心嚷道:“难道小姐因为惧怕老爷惩罚,就不管夫人了?”

“怎么会不管了。”宁无双垂下眼眸,遮住其中的寒意,淡淡的说道:“等我这边的份例到了,送一半给姨娘那边。嗯,姨娘怕热,到时候这边的冰都送过去吧。”

“那怎么行?”红杏当下又化身为忠心耿耿,担心主子身体的奴婢:“小姐身子弱,这天这么热,领的冰又不多,都送给了夫人,您这个月可怎么过?要我说,还是找老爷求求,再怎么说,老爷和夫人夫妻一场,不会真的一点也不顾及夫妻之情的。”

夫妻之情?

宁无双心下冷笑,目光在红杏头上扫了一眼,精致的金钗,价值不菲,以红杏的月例怕是要不吃不喝存上三五年才能买得起,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送过这样的金钗给红杏。

自小一同长大,吃同一个人的奶长大,情同姐妹的丫头都能背主,男人负心薄情自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宁德海若是还顾及半分夫妻之情,又怎么会任由张氏克扣娘的份例,由得娘被张氏作践?前世又怎会任由张氏将娘送走,不闻不问?

红杏不聪明,但是却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却还一个劲的劝她闹到宁德海的面前。

若是说,她曾对宁无双的话还有半分怀疑,但到了此刻,却是半点怀疑都没有了——红杏母女真的投靠了张氏,就是不知dào

她们将引发心疾的药下在什么吃食里?

放在薄被中的手,紧紧的交错握着,才忍住掐死红杏的冲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稳住气息,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父亲整日忙于朝政,我不想再给他添乱了,这事就这样定了,等份例一来,就送一半给姨娘吧!”

“既然小姐非要如此,那就这样吧!”红杏见事情未曾如自个儿所愿,脸色难看的起身,又狠狠地瞪了一旁坏事的云幽一眼,跺了跺脚:“我再也不管了!”说罢,扭着腰,甩了帘子出门。

宁无双冷冷勾唇:做丫头的比主子还嚣张,她都想不明白,当初是怎么容下来的?

“哎呦!”忽然听得帘门处响起红杏杀猪般惨叫,薄薄的帘子上映出,乱蹦乱跳,不停拨着胸口的红杏身影,紧接着就听得她怒吼:“你没长眼睛啊?”

“红杏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yì

的。”绿腰的响起:“是你自个儿猛的冲出来的撞到我的。”

“我撞的?死丫头,我看你是存心的。”

“我没有!明明是红杏姐自个儿冲出来,撞翻小姐的参茶的,怎么就是我存心的?”

绿腰的声音急的都带上了哭腔,不是因为烫了红杏而害pà

,而是因为弄翻了宁无双的参茶。

这参是最后一点了,她是看宁无双昨夜总是梦魇,这才拿出来冲茶给她补补,谁知dào

居然被红杏……

19. 第019章 无敌神器

无dí

神器

绿腰心疼的眼泪要流,红杏也痛的要杀人。

“我看你就是存心的,看我不教xùn

你这死丫头!”话中透出浓浓的杀意。

宁无双听得绿腰声音中的哭意,再听红杏嚣张的话语,眉头一蹙,脸色一冷,面沉入水的起身下榻。

看来红杏真的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居然敢在她房里,隔着一道薄薄的帘子就欺负她的丫头,显然是半点都没将她这个主子看在眼中。

云幽早就机灵的打了帘子,无双见红杏正面色狰狞掐着绿腰的手臂,一副深仇不共戴天的模样,痛的绿腰一张脸都皱了起来,清丽的眸中泪水汪汪。

“住手。”

宁无双冷喝一声,慢慢的踱步到红杏的面前,细细的打量,也不说话,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便是一贯在宁无双院子中嚣张跋扈的红杏,此时也被震慑住了,总觉得宁无双的眼神,像是带刀子似的,割得她肉疼。

红杏有些心虚,忙将手松口,提着胸口的潮湿布料抖了抖,恶人先告状:“小姐,你看看绿腰做的好事?做事毛手毛脚的,一杯参茶都洒在了我的胸口,烫死我了。”

宁无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红杏鼓鼓的胸口一片潮湿,夏天薄薄的素色衣衫下,是一片通红,显然烫的不轻。

心中忽然不合时宜的涌上一阵笑意:绿腰这丫头可真会烫啊,瞧这地方选得,让人忍不住翘大拇指啊!

绿腰误打误撞,也算是无形中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红杏往日的妆扮,是恨不得将全身的肉都挤在这里,绿腰这一烫,简直烫在了红杏七寸上,难怪她急的恨不得吞了绿腰。

云幽却瞧着绿腰紫了一块的手臂,心头冒火,又听到红杏居然颠倒黑白,明明是她撞翻参茶,居然还要说绿腰毛手毛脚,当下反驳:“小姐,我看的清清楚楚,是红杏姐撞翻参茶的,根本不关绿腰的事情。”

说完,又挑眉冷哼,瞪着红杏:“红杏姐,你以为这薄帘子跟冬天的帘子一样厚么,我跟小姐眼神差的就看不到发生的事情,任由你红口白牙胡乱栽赃吗?”

红杏被小辣椒云幽呛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巴巴儿的看着宁无双,指望她一如往日的偏袒。

而云幽和绿腰也巴巴儿的睁着明艳清丽的大眼睛,看着宁无双,一副盼她主持公道的样子。

宁无双又有些想笑了,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温和的说道:“红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我的大丫头,行事就该有责有度,你说你……”明显的没有偏袒红杏的意思。

红杏这次是真委屈了,大大的杏眼中滚出几滴泪珠,咬着唇,不敢置信的看着宁无双,哽咽:“小姐……”

她是真没想到,宁无双居然如此对她,绿腰都要烫坏她的胸了,小姐居然连句重话都没有,却还隐隐指责她,这还是那个当她是姐妹的小姐吗?

宁无双忍住心中的不耐,说道:“云幽,将我上次用的烫伤药找出来给红杏。”

云幽有些不甘不愿,却还是慢慢踱着步子回了内室,拿了烫伤药膏出来交给红杏,嘴里嘀咕道:“情意千金,不敌胸脯二两,红杏姐,你可要仔细用药,别毁了这无dí

神器。”

20. 第020章 偏袒?

无dí

神器!

亏这丫头想的出来,宁无双目光转向云幽,她是第一次发xiàn

,原来云幽的幽默感、想象力是如此的惊人。

宁无双没想到,之前她没有看到云幽这一面,是因为云幽知晓她偏袒红杏,不愿意在她面前争斗,惹她为难。

刚刚宁无双拒绝红杏的挑唆,给了云幽底气,总觉得今儿个的小姐跟以前的似乎不同,应该不介yì

她挤兑红杏几句,这才大胆说出心中讽刺话语。

“死丫头,你……”红杏被挤兑的面色发红,怒瞪着云幽,恨不得扑上去抓花她的脸。

宁无双不想再听红杏歪缠,笑意温柔的说道:“好了,别哭了,早点回去敷药,别留下什么疤痕来。”

这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红杏也不哭了,也不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缠着宁无双做主了,拿了药膏快速的离去,就跟后面有什么人追着她一样,生怕多耽搁一秒钟,对她那宝贝胸部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看着惊慌如兔子般离去的红杏,宁无双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指着一脸无辜的绿腰道:“你这丫头可真会找地方,那胸可比红杏的命还重yào

。”

云幽也“扑哧”笑出声:“小姐,你说得对极了,红杏姐的命都没那胸口二两肉重yào

。”随即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面上绽放出一丝欢喜,对宁无双开口:“小姐,奴婢还以为你又要偏袒红杏呢!”

“偏袒?”宁无双摇头,神色认真的说道:“云幽、绿腰,你们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偏袒红杏了。”

真要偏袒,也要偏袒这两个一心为她的丫头,至于包藏祸心的红杏,她不找机会踩几脚,红杏就该谢天谢地了,还偏袒她,鬼才偏袒她!

“可是……小姐的参茶洒了!”绿腰还在为最后的一杯参茶伤心,忍不住流泪,哽咽着说道:“这是最后一点人参了,奴婢原想着小姐昨夜没睡好,今儿个喝点人参补气,现在却被奴婢弄洒了……”说到最后,居然心疼的捂着脸呜咽起来。

红杏掐的她手臂发紫,她不哭;红杏恶人先告状,她不哭。现在却为了洒了她最后一杯参茶,哭的像个丢失宝贝的孩子。

宁无双忍不住眼睛湿润,伸手为绿腰擦了擦面上的泪:“好绿腰,不就是一杯参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别哭了,小姐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味。”

云幽原本眼眶子也湿了,可是瞧着明明比绿腰小,却摆出老气横秋,一副大人模样哄着绿腰的宁无双,忍不住说道:“小姐,你这样子……这样子……好像大人似的!”

宁无双心头一惊,手下的动作僵住,她怎么忘了此刻的自己不过是个十三岁半大的孩子。

绿腰也被云幽说的哭声一顿,抬头看向宁无双,随即脸上一红,伸手摸了一把眼泪,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太丢人了,小姐比自己还小两岁,她居然在小姐面前哭着撒娇,要小姐哄她。

不过,绿腰面上火烧火燎的,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一夜之间,小姐变得成熟了,变得特别有安全感……

21. 第021章 后招(1)

云幽见绿腰的脸红的能烫熟鸡蛋,好心的替她解围:“你也别不好意思,我也觉得小姐似乎变得成熟,特别的让人安宁的感觉。”

想到刚刚的事情,眉飞色舞的对着绿腰说道:“你不知dào

,刚刚红杏因为姨娘那边被喜儿克扣份例,来挑唆小姐去找老爷闹,被小姐拒绝了,所以她才拿你撒气。”

绿腰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比起找老爷闹来的严重,最后的一杯参茶也变得不那么重yào

了,忙道:“小姐,你可不要再去找老爷闹了,上次老爷就发话,再去闹就重罚,你身子弱,可经不起重罚的。”上次跪了三个时辰,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来,若是重罚,小姐这身子铁定受不住,要落下什么病根来,岂不是如了张氏的心思。

云幽紧跟着点头:“是啊,小姐你可经不起重罚的,为了你的身子着想,你也不能冲动行事,银钱的事情,咱们慢慢的想法子,奴婢这里还有些碎银,凑合着用,总能支持些日子的。”

绿腰也死死的盯着宁无双,生怕宁无双改变主意:“小姐,云幽说得对,你可千万不能去闹,缺银子,咱们自己想法子,奴婢这里也存了些银子,省着点花,总是能对付些日子,再慢慢的想出法子来的。”

宁无双看着这两个一心为主的丫头,上辈子她们以命护住自己,这辈子又为了自己,愿意拿出女子安生立命的积蓄,她何其有幸!

心如同浸泡在温暖的春水中,真诚的笑了起来:“你家小姐有钱,还没到用你们私房钱的时候。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找父亲闹了,再也不会了!”

能闹,能哭,能诉说委屈,不过是因为知晓对方在意。

既然她已经清清楚楚的知晓对方并不在乎她的眼泪,她的委屈,何必还要浪费那个体力,不过白白做了跳梁小丑,娱乐了别有用心看戏人。

云幽听了这话,忍不住念了声‘阿弥陀佛’,嗫嚅:“小姐,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即使小姐对她和绿腰颇为亲和,但是有些话即使明白,也不能说出口,只盼着主子自个儿能想明白。

现在小姐终于想清楚,也看清楚老爷待她父女之情淡薄,是经不起折腾,虽然残酷,但也总比糊里糊涂的遭罪好。

宁无双重重的点头:“嗯,想明白,你们两个就放心好了,蠢事做过一次,就足够了,你家小姐才不会一再的蠢下去。”

“小姐才不是蠢。”绿腰舍不得宁无双如此埋汰自己:“小姐不过是心中有情,看谁都有情。”

因为心中对老爷有父女之情,自然也以为老爷待她一样存着父女之情。

宁无双淡淡一笑,也不说绿腰说得对,还是不对。

“三小姐。”门外忽然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喜儿姐姐来了。”

云幽和绿腰皆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对于喜儿的到来,都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云幽蹙眉不满:“她来干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定然没好事。”

“好事不好事的,等她进来不就知dào

了。”宁无双淡淡的说道,心中对喜儿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她足够的了解张氏,谋定而后动,张氏想让她找宁德海闹,又怎么会只安排了红杏这步棋?

22. 第022章 后招(2)

“奴婢给三小姐请安!”

喜儿的容貌对得起宁无波通房大丫头的身份,一双含着水光的杏眼,外加一张如荷花般娇艳的秀美脸蛋,身上穿着浅绿色的罗裙,削肩细腰,身段惹眼,皮肤水嫩嫩的,似是能掐出水来。

看来投靠了新主子之后,她这日子过的十分滋润,怪不得卯足劲踩旧主,以求新主子的欢心。

宁无双心中冷冷一笑:不过是个看着聪明,实jì

上愚蠢的,岂不知她今日还能滋润的活着,不过是因为还有她们母女被她踩,等她们母女没有的时候,她这个傀儡自然也没有了存zài

的必要。

前世,喜儿就是在她娘被送进水月庵后,被张氏送给了一个武将,听说那人很喜欢虐待女人,喜儿过去没熬过一个月。

但,宁无双可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不管喜儿最后的结果如何凄惨,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每个人对自己的选择都要负责,所以她并不打算因为喜儿可预见的悲惨结局,就纵容她往自己身上踩。

“请安就免了,有什么话直说吧!”宁无双淡淡的笑着,一双水眸深邃如同暗夜,墨一样的漆黑:“知晓喜儿姐姐你是个大忙人,我可不敢耽搁姐姐的时间。”

明明只是调笑的话,却听得喜儿一阵寒气从脚心升了上来,忍住骨子里的寒意,笑着说道:“三小姐快人快语,奴婢也就实话实说,不藏着掖着了。”

喜儿细白美丽的脸上布满笑意,但是她的眼底却丝毫没有笑容,说出来的话,也如同刀子一般,与她面上的笑容半点不相符合。

“三小姐,奴婢今儿个过来,是给三小姐送份例来的。原本小姐的份例,都是小姐身边的丫头去领,可这些日子府里用度紧张,夫人开源节流,故而将三小姐的份例降了一半。夫人说上次三小姐为了大姨娘的份例,特意闹到老爷面前,惹得老爷心烦,闹得家里不宁。这次担心小姐又生出什么心思,误会了夫人的用意,特意让奴婢走一趟,细细的给三小姐解释。”

摇了摇莹白的玉手,掀起几分凉意,继xù

笑道:“夫人还让奴婢转告三小姐,天热,府里的冰也快用完了,故而从这个月起,三小姐院子里的冰就不送了。”

听着喜儿的话说完,云幽的牙齿咬得咯吱吱的想,绿腰一张俏脸也沉的如水。

宁无双给了两个丫头安抚的眼色,随即盈盈笑意的点头:“我知dào

了,大热天的,多谢喜儿姐姐走这一趟,辛苦了。”

喜儿微愣,似是诧异宁无双的反应,对上她深邃如夜空中寒星般的眸子,心中一凛,忙错开视线,笑着客气:“三小姐言重了,不过是奴婢的本分。”

宁无双淡笑不语,喜儿行礼告退,扭着细腰,款款而去。

“欺人太甚!什么叫本份,死命的踩主子,就是本分吗?克扣了小姐的份例,就是本分吗?”云幽气的咬牙切齿。

“份例倒是其次,这没有冰可如何是好?”绿腰语气忧虑:“小姐本来睡眠就浅,若再没有冰,只怕就更睡不好了。”

这话说得云幽也忧愁了起来,是啊,没有冰,小姐怎么睡?姨娘那边又怎么办?本来还想着将小姐的份例分过去一半呢?

23. 第023章 美人姨娘(1)

宁无双没有说话,盯着两个脸上苦的能滴出水的丫头,摇头叹息:瞧这两个丫头出息的,就为了这么点份例,那么几块冰,愁成这副模样。

她淡淡一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别发愁了。”舍不得两个丫头真的愁白了头发,变成丑丫头啊!

“小姐,你难道真的都不气,不担心么?”看着宁无双安然淡定的样子,云幽急躁的心情也莫名的定下来了。

宁无双扬了扬眉:“我又不是泥塑的人儿,怎么会不气,不担心?但是事已至此,张氏是铁了心要折腾我们母女,逼我忍不住找父亲闹,惹得父亲生厌。我若是气了,担心了,忍不住找父亲,岂不是如了她的意?”

云幽也能看清张氏的用意,叹道:“可是小姐,咱们这个月忍下了,怕是下个月她们还要将份例减半,这般不停的减半,直到咱们忍不了为止。若是到时候还是要将事情捅到老爷的面前,咱们所忍耐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以张氏阴毒的性子,这样的事情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你可真不长记性,我刚刚说了,我再不会去找老爷,再不会去了。”

找了宁德海,又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还要白白受辱,她是脑瓜坏了,才去找他。

“那咱们就这样等着饿死?”云幽摇头:“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出来。”她们死了不要紧,小姐可千万不能死。

“放心好了,我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事。”

云幽和绿腰眼前一亮:“小姐有办法?”

宁无双笑盈盈的点头:“嗯。”却也不说什么法子。

云幽和绿腰可不是张狂的红杏,得了宁无双的应答,也不追问她到底有什么法子,只欢喜的舒展了眉头——小姐说有法子,就一定有法子。

两个丫头没有察觉,不过是一夜的时间,似乎对宁无双生出了诸多的信心。

能让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宁无双看着两个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丫头,轻叹一声:这两个傻丫头啊,她之前明明是那么的无能,可她们却还是毫不犹豫的信了自己……

她再会重复前世,被欺负的时候,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忍辱偷生,却还落得惨死的下场。

宁无双看了一眼窗外的春光:“姨娘的香囊该换了,咱们去后花园采些鲜花为姨娘做香囊。”

宁无双带着绿腰、云幽走到后花园,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美人儿坐在八角亭中,不由得弯了弯唇,走了过去。

脚步声惊了亭中的美人,抬起头,不着痕迹的将手放了下去,顺势将手中的东西塞进袖中。

宁无双似是没有看见她动作,笑吟吟的上前:“四姨娘,几日不见,越发的容光焕发啊!”

宁无双这话说得半点不假,四姨娘李氏肌肤如云,沁出一层淡淡的樱粉,粉腮红润,秀眸明艳,却透出一股娇憨,身形纤弱,透着楚楚动人的风韵。

虽然出身有些卑微,是个歌姬,不过是个妾室,什么出身其实并不重yào

,又不是娶正室!

故而进府这半年,十分受宁德海宠爱,宿在她房里的时间比张氏还多。

24. 第024章 美人姨娘(2)

四姨娘婉约一笑,风韵无限,娇艳的如同枝头盛开的石榴花,看着眼前眉宇青青,唇红齿白的少女,笑道:“三小姐说笑了,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

说完,低下头,似是无意再和宁无双交谈。

她虽然才入府半年,可是府里的情形也清楚,这位三小姐的生母,之前可是当家主母,却因为娘家败落,伤心的疯癫,惹得老爷生厌,好好的正室夫人贬为了妾室,连带着金尊玉贵的嫡女成了庶女,倒是之前的大姨娘张氏被扶正了。

三小姐是个懦弱的,又不得老爷的心,父女之情淡薄,由正经的嫡女变为庶女之后,更是胆小如鼠,恨不得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一辈子不出来,是个连下人都敢踩的。

张氏那人她看得清楚,是个佛口蛇心的,面上慈爱,暗里却指使着丫头婆子使劲的折腾三小姐母女,摆明了容不得这对母女。

她是女人,自然懂得张氏的心思,曾经妾室的身份是张氏胸中最无法揭过的伤,只要三小姐母女二人活着一天,这伤口就永远好不了,做妾的屈辱也就永远无法掩盖。

只有将这对母女除去,这伤才能结疤愈合,心中的那根刺才能拔去。

四姨娘在知晓府里情况的那天,早已下了决定,远离这两方的争斗,不参合其中。

却没有想到,一向懦弱深居的三小姐,今日却主动找她说话。

也是,今早张氏断了她们母女的冰,还将原本的份例减半,三小姐若是什么都不做,她们母女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过可惜啊,三小姐找错人了。

她刚刚入府半年,虽颇受老爷喜爱,但根基不稳,娘家无权,又无孕,比起张氏娘家有权,自身有子,又是当家主母,她哪里敢主动招惹张氏?

更何况,她和三小姐又没有什么交情,为什么要为她们出头?

这样简单的道理,三小姐不该不知dào

啊?

那她今天来找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四姨娘忍不住抬头看向宁无双,却对上宛若古井的眸子,潋滟地清冷的目光,心中一震,忙又移开目光。

宁无双微微一笑,仿佛没有感受到四姨娘的拒绝之意,径自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四姨娘入府也有半年了,我们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呢,趁今儿个撞上,闲聊几句吧!”

也不等四姨娘开口,就托着下巴,苦恼的说道:“聊什么呢?”

随即轻柔一笑,微站起身子,跨过石桌,伏在四姨娘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就聊聊前两日我听到传闻。听说某夫人善妒,家中相公宠爱妾室,赶巧夫人身边的丫头出了痘,善妒的夫人就让浆上将出痘丫头的衣服和那宠妾的衣服浸泡在同一个盆里,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没几天宠妾就出了痘,高烧不止,最后没能熬过来,一命呜呼了,那夫人总算是将眼中钉除掉。”

四姨娘浑身一震,似是想到什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宁无双,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宁无双淡淡的看着四姨娘充满震惊的脸,没有继xù

这个话题,反而慢慢的说道:“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根筷子牢牢抱成团。”

她边说边起身,也不跟四姨娘打招呼,就这样慢慢的走出了八角亭。

四姨娘听着她看似感叹的一句话,却已经是双目一亮,目光灼灼的盯着宁无双那单薄的身影。

25. 第025章 骄纵六小姐

“小姐,你说四姨娘会帮你出头吗?”云幽担心地说道。

宁无双看了她一眼,摇头:“不会。”

云幽顿时叹气,也不觉得yì

wài

,张氏扶正之后,府里上下都是些逢高踩低的,谁又真的会帮小姐和姨娘出头。

绿腰却抬头看了宁无双一眼,眸光闪闪:“云幽,四姨娘是不会为小姐出头,不过这份情,她会记下的,自然有用的着的时候。”而且,还挑起四姨娘对张氏的恨。

宁无双笑了起来,绿腰还是一如既往的兰质蕙心。

主仆三人边说着话,边采摘着些含着水珠的鲜花,不一会儿就采得半篮子。

正准bèi

回去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少女脆嫩的声音:“三姐,你今日怎么舍得出来了,还以为你打算在屋里一直待到发霉呢?”

宁无双抬头看了过去,见到一身粉红罗裙的少女,髻上戴了一对精致金钗,脖子上戴着赤金璎珞长命锁,耳上亦是赤金耳环,在清晨微亮光线中,一片金灿灿的,闪的人眼发花。

不过长的却极好,鸭蛋脸杏眼,脸颊粉嘟嘟,看着几分娇憨,十分的惹人喜爱,这身金光闪闪的打扮也不曾显得土气。

不过,在宁无双的眼中,绝对倒胃口。

此时金光灿灿的少女正噙着恶意的笑容,冷冷的盯着宁无双。

宁无双微微一笑,眼中冷漠的笑意一闪而过:她今日原本没打算消火,不过有人送上门来该她消火,她何乐不为?也正好让一些人知晓,她再不是那个任人蹂躏的包子了。

金光闪闪的这位,乃是张氏的小女儿、府中的六小姐宁无雨,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贪财,才十岁的年纪,就喜欢穿金戴银,打扮成一个金光闪闪的元宝,饶是张氏说破了嘴皮子,半点成效也没有。

她的身后站着一身淡蓝色,看好戏般的少女,正是一向与宁无雨形影不离的五小姐宁无莹,其母曾是张氏身边的丫头,惟张氏之命是从,而这位五小姐也几乎是宁无雨身边的高级丫头。

宁无雨见宁无双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也不出声,那模样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当下心情不爽,走上前一把打下宁无双手中的鲜花:“跟你说话呢?没长耳朵吗?”

“我看是六妹妹眼睛不好才是!”宁无双露出一个淡淡温婉的笑容,光线落在她的脸上,光华璀璨。

宁无雨没想到一向懦弱宁无双,今日居然敢顶嘴,随即面色一沉,表情异常骄纵:“你说谁眼睛不对呢?”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道:“我耳朵长的好好的,六妹妹却看不见,不是眼睛不好,是什么?”

宁无雨一愣,然后怒火冲天,狠狠地瞪着宁无双:“你什么意思啊?找抽是不是?”

我看找抽的人是你,才是!

宁无双点漆如墨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快得让人无法抓住,面上却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道:“六妹妹,我还要替姨娘做香囊,没空跟你瞎扯,请让开。”

宁无雨原本还以为宁无双变得胆大坚强了,听了这话就知dào

她还是之前的那个胆小如鼠的包子,亏她小时候,她那大姨夫还特意教了她几下功夫,却是个连还手都不敢的胆小鬼,她收起忐忑之意,立kè

讥讽:“疯都疯了,还用什么香囊,不过是暴敛天物,要我说,她活着不过是浪费食物,早死早超生。”

26. 第026章 国色大小姐

宁无雨不过十岁,每次说起戴氏都疯子、疯子的叫,一口一个早死早超生。

前世的宁无双一直就没想明白,她娘做正室夫人的时候,从来就不曾错待过宁无雨,怎么她就这么恨她娘,真的厌恶她。

现在她明白了,有些人长得是狼心狗肺,只会揪着别人的一点错,无限放大,记不得别人的半点好。

更何况踩自己这个曾经的嫡女,踩她娘这个曾经的嫡母,可以给自己立威,她自然不肯放过。

宁无双面上不带半点怒容,手紧握了一下,又松了下来,淡淡的说道:“六妹妹到底年纪小,今早又忘了刷牙吧。”

宁无雨见她神色淡淡,语气嘲讽,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怕,当下更火冒三丈,正要发飙,却听得一边看戏的宁无莹劝道:“六妹妹,狗腿里吐不出象牙,你何必与疯狗计较?”

她这话异常歹毒,骂的可不只是宁无双一人,戴氏疯了,自然亦是疯狗。

宁无莹还是一如既往的口臭,比骄纵刁蛮的宁无雨还口臭。

宁无雨听了这话,果然怒气全消,吃吃的笑了起来,轻蔑的看着宁无双:“五姐姐说得是,我不该跟疯狗计较”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却能喷粪。”宁无双笑得风轻云淡:“五妹妹,原本以为只是六妹妹今早没有刷牙,原来五妹妹更厉害,瞧嘴臭的,怕是有十天半个月都没刷牙了吧!”

一句话说得宁无雨和宁无莹跳脚,尤其是一向将踩宁无双当成乐趣的宁无雨,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就想要推宁无双。

“六妹,住手!”

宁无雨的动作却被一个柔美的嗓音阻止:“都是自己姐妹,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明明是喝斥的话,却清冽纯净,如同山上流淌而下的溪泉,叮叮咚咚,十分的清丽悦耳,闻之润人心肺,而那语调也比丝绸般柔软细致。

宁无双闻声却是身子一颤,后背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又痛又寒。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就是再过一百年,一千年,她都不会忘记的。

而说话之人,就是化成了灰,她都认识。

——宁无云!

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好到不能再好!宁无云,你能感觉的我澎湃的热血,激动的心情吗?

宁无双动作极其缓慢的转身,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目光落在施施然而来的绝色佳人的身上……

乌发如云,青丝如履,肌肤冷白,黑白分明,平添一份空灵,唇红的娇艳,面上只施着薄薄的胭脂粉黛,娇媚的容颜,一举一动之间皆是风情,就这样步伐轻盈的走了过来,婀娜纤细的身段如弱柳扶风,让人生出无尽遐想。

宁无双看着她,眸中隐隐透着一丝悲沧,难怪当年自己会败给她,这等国色天香的美人,比起自己这个“草包美人”自然更得南宫扬的喜爱。

青梅竹马!?

其实和南宫扬青梅竹马的又何止自己,宁无云不一样是南宫扬的青梅。这么多年,可真是委屈了南宫扬,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演戏,还要藏着自己的心思,这份忍耐,连宁无双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宁无双不得不感叹,敢情前世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却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是主角。

27. 第027章 万般计较(为收藏加更!)

“六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都是自家姐妹,要友爱手足,守望相助,你怎么总是这般胡闹!”宁无云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宁无雨,满脸不赞同的表情。

“哼,谁跟她有手足之情!”宁无雨冷哼一声,不快的说道,但行凶的手却放了下来。

宁无云见状,又笑吟吟对一旁垂着头的宁无莹道:“六妹年纪小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也不劝劝?”

垂着脸的宁无莹头抬了起来,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猫,上前拉着宁无云的胳膊,摇来摇去,娇声娇气的说道:“大姐姐,我跟六妹妹不过是跟三姐姐闹着玩呢,你可千万别当真的告sù

母亲,否则我和六妹妹铁定要受罚。”

宁无云含笑看向宁无双,道:“三妹妹,五妹妹说你们在玩闹,是真是假,你告sù

我,若是她们真的欺负你,大姐姐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宁无雨和宁无莹听了这话,都目光冷冷的盯着宁无双,大有威胁她的意思。

宁无双心中冷笑,事情摆明在眼前,还让她开口。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语盈盈:“五妹妹和六妹妹都是纯良之人,怎么会学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欺负自家的姐姐?她们不过是在跟我玩闹呢。”

宁无云一滞,随即点头,温柔笑道:“自家姐妹玩闹就好!”随后转脸对气的胸脯起伏不停的宁无雨和宁无莹两姐妹,道:“虽是自家姐妹玩闹,却也不能口出恶言,若是再有这事,我定不轻饶。”

宁无云就是宁无云,一语双关,是指责宁无双不该口出恶言,说宁无雨和宁无莹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宁无双听得明白,却只装作不懂。

不过,能将指责人的话说得这般动听,大概这世上也只有宁无云一人了,这样的人怎么让人不生出好感来,若非自己前世对她知之甚深,只怕此时也会对她生出好感。

宁无双可忘不了,当初将自己送进水月庵的人是谁,也忘不了那半年生不如死地狱般的生涯是谁所赐,正是这个公正温和,善良柔软的大姐。

比起刁蛮任性的宁无雨,比起仗势欺人的宁无莹,这个披着伪善面目的宁无双更加的可恶万倍。

宁无双面上带笑的看着,只笑却浮于表面,谁也看不到眼底那冰冷的寒意,她可没忘记,就是这位“伪善”的大姐,知晓她念了拳脚功夫纸糊,整天在她耳边念叨什么舞动弄枪太粗鲁,哄得她疏于练习,不敢让人知晓,生怕招来别人的嘲笑,养成胆小弱懦的性子,最后将她关在水月庵时,恶毒的挑断她的推筋,断了她最后一丝生路。

宁无莹乖乖的点头应道:“知dào

了,大姐姐。”

宁无雨也不甘不愿的应道:“嗯。”一个嗯字,却被她应的有些咬牙切齿来。

果真是公正啊,宁无双对宁无云柔柔的说道:“谢谢大姐。”

宁无雨恶狠狠的瞪了宁无双一眼,眼中的恶意比起之前更胜一筹,而宁无莹眼中的厌恶也更浓了。

宁无云却似乎不曾感受到一般,笑着弯腰,将地上的鲜花捡了起来,送到宁无双的手中,温柔地道:“三妹妹,自家姐妹不必这般客气。六妹年岁小,爱玩闹,咱们做姐姐的多担待些是应该的。”

宁无双温和点头:“这是自然!六妹年纪小,不懂事,做姐姐怎么能跟她一般计较?”她当然不会一般计较,她会百般、千般的计较。

至于宁无云,她会万般计较。

28. 第028章 如此栽赃(1)

宁无云听了这话,满yì

的点头:“三妹妹果然通情达理!不是说要给大姨娘做香囊,回去吧!”

宁无双腼腆一笑,如羞怯的小白兔,怯生生的:“嗯,那妹妹先回去了。”又转头对着宁无雨和宁无莹柔柔一笑。

她这一笑,落在宁无雨的眼中却有些挑衅的意思,当下越发的不快,视线扫过一旁的鹅卵石小道,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在宁无双走过她的身旁时,猛的将脚伸了出去,宁无雨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宁无双的眼睛,但她却装作没有看见一般,依旧往前走。

宁无雨眼中闪过一道得yì

的光芒,鹅卵石坚硬,摔在上面,绝不是一般的疼痛,就等着听宁无双的鬼哭狼嚎吧,宁无雨心中美的冒油,就等着宁无双摔下去。

她嘴边的笑意还没有扩散出去,就听得宁无双一声尖叫,随后整个人就向一旁倒去,也不知dào

怎么的,宁无云也摔了下去,中途为了稳住自己的下落的姿态,还拉了宁无莹一起摔了下去。

宁无雨整个人都傻了,没容她回神,自个儿就被宁无双抓住,拉着也摔了下去。

四位小姐,居然一个不漏的摔了进去,伺候着的丫头脸都变了。

“大小姐,六小姐……”

后花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远的、近的丫头全都跑了过来。

宁无双从地上爬了起来,立kè

伸出溢出血丝的手去拉宁无云,宁无云受伤不重,只是手心擦破了些皮,不过一身美丽华贵的衣衫沾染了地上的灰尘,还有几片枯树叶子,再也瞧不出那份国色天香的味道了。

这骤然降下的横祸,让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完全处在状况外,不知dào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无雨和宁无莹也被丫头们扶了起来,宁无雨状况不严重,也只是蹭破了手心的一些皮,而宁无莹也蹭破了皮,只是不是手心,而是脸上,血糊糊的,看着有些吓人。

宁无莹捂着自个儿的脸,又痛又害pà

,哭叫着:“我的脸……我的脸……”

宁无双走到宁无莹的身边,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五妹妹,我……看看你的脸……”看了一眼,失声尖叫,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啊……”

随即一脸悲愤的转向宁无雨,委委屈屈的道:“六妹妹,我知dào

你看不上我,不喜欢我,可是你怎么能迁怒大姐姐和五妹妹呢?你绊我也就是了,怎么能连大姐姐、五妹妹也不肯放过?现在不但害我和大姐姐蹭破了手,更是害得五妹妹的脸变成这样,你……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所有人的人都看向了宁无雨,目光都带上了指责,连带着宁无云这个亲姐的目光都有些不善,而宁无莹的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再委曲求全,事关容貌,又有哪个女人不在意?

宁无雨一向是个任性跋扈的,才十岁的年纪,行事就颇为狠辣,身边伺候的丫头但凡做错了一点,非打即骂,这样毒辣的手段,还真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宁无雨不过是想教xùn

一下宁无双,却没有想到会牵累宁无云和宁无莹,而且还害的宁无莹伤了脸,她自己也吓到了,就是母亲护着她,这等大事,她也怕了。

29. 第029章 如此栽赃(2)

“不是,我没有……我不是故yì

的……”她求助的看向宁无云:“大姐姐……我不过是想推她……我没想迁怒你和五姐姐,我也没想……害五姐姐的脸,我不知dào

会这样!”

说着,看向一旁的宁无双,尖叫了起来:“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六妹妹,到了这时候,你还在推卸责任!”宁无双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摇头,痛心疾首的说道:“六妹妹,你年纪小,自家的姐妹都愿意让着你,可是你也不能犯了错,就推到别人的身上啊!”

说罢,又对着一旁呆若木鸡的下人道:“你们还不去请大夫?还不扶五小姐回房?”只可惜,她在府里的地位连个大丫头都比不得,自然没有人听从她的吩咐。

宁无双不过是作态,才不是真心想要请大夫为宁无莹治伤,也不管下人听没听她的吩咐,反而委委屈屈对着宁无云,道:“大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惹恼了六妹妹,连带着牵累了你和五妹妹受伤。”

说着,还谦卑的蹲下身子,帮着将宁无云将罗裙上的几片叶子拂去,还用自己的袖子轻拍她的裙子,为她拂去灰尘,也将她踩在宁无云裙摆的脚印拂去,将证据掩盖掉。

宁无雨用脚绊她,她顺水推舟,向后倒去,趁着慌乱的时间,踩了宁无云的裙摆一下,又顺着力道推了她一下,将她撞向宁无莹,让她们二人一起摔下去。

而她,又借着慌乱,手脚乱挥之际,将宁无雨拖着摔倒,自个儿也顺势倒下去,一石三鸟,她就是受点伤也值了。

宁无云目光落在宁无双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美眸微微眯了起来,似是有几分怀疑。

宁无雨怒不可遏,清秀的面庞扭曲的厉害,指着宁无双骂道:“你个下贱的东西,装什么可怜虫,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根本就是你故yì

的,你休要假惺惺的,都是你的错。小贱人,看我不抽得你说实话!”

说着,就扑过来,手就朝着宁无双的脸上抽去,一干下人虽然见识过宁无雨的跋扈,可是此刻她双目赤红,狰狞扭曲的样子,如同恶鬼一般,吓得下人们都傻住了——六小姐太可怕了。

“六妹妹,明明是你害的大家摔倒的……”宁无双边躲边委委屈屈的解释。

宁无雨哪里容得了躲,追着她而去,越骂越难听,言语之中将戴氏也带了上去,宁无双虽然面色未变,但心中的火星子已经燎原,口气却越发的委委屈屈,哽咽的说道:“六妹妹不会是魇着了吧,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外说,我这就去找母亲,请人过来瞧瞧吧!”还真感谢宁无雨这个无脑子的,闹吧,闹的越大越好。

宁无双说话的时间,宁无雨终于碰到了宁无双的脸,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宁无双咬牙忍下来,侧着脸迎了上去,还没等宁无云反应过来劝架,就听得“啪”的一声,宁无雨自个儿也愣了一下,她虽然时常喊打喊杀,但真的抽宁无双的脸,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看到宁无双如玉一般的容貌,她邪火烧了起来,伸手抓了地上一块尖锐的小石头去划宁无双的脸。

宁无双见自个儿的苦肉计已经成功,哪里还肯再吃苦,脸上火燎的疼,不用照镜子,她也能知dào

上面一定有个红红的掌印。

30. 第030章 如此栽赃(3)

这时候,众人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大喊:“夫人,您可算是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张氏沉沉一张脸匆匆而来。

宁无双立kè

后退,远离宁无雨,缩着身子,垂着头,神色不明,但脸上鲜明的巴掌印却能让人看的清清楚楚,微微颤抖着,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就是平常瞧不上宁无双的丫头婆子瞧着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同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氏是少见的美人,瓜子脸,柳叶眉,姿色极为艳丽,生得也是丰腴秾丽,赛雪欺霜,那花容月貌也不因年岁渐老而凋零下去,虽没有少女的娇嫩,但眉眼间的风情却是别样的妩媚,即使是责问的语气,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出咄咄逼人的味道,反而柔媚的能掐出水来。

不过宁无双瞧着她那张嘴唇比寻常妇人总是薄了三分,常言道,唇薄心性也凉薄,这等薄唇倒是让张氏的色彩暗了三分颜色。

虽说宁无双对人的心性研究不大,但是对张氏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有研究的:张氏脸上的表情,落在她的眼里,是那般的可恶,就好像从僵尸脸上剥下来的,让她极为不舒服,很想伸手将她脸抓破——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看就是不安好心,但是你也别装得那么渗人行不行?

伪善到这等地步,想让人不唾弃也不行啊!

还需yào

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整个内宅都是张氏的眼睛,宁无双就不信这事她不清楚?

宁无双的手紧紧握住,指甲落在破皮之处,痛切心扉,她垂下眼脸,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张氏,别来无恙!

而远处另一道身影匆匆赶来,是宁无莹的生母——三姨娘孙氏,一脸焦急的冲到宁无莹的身边,被她脸上的血和伤口吓得眼泪滚滚,扯着嗓子尖叫:“天啊……”眼睛里丝毫掩藏不住怒意,嚎哭了起来:“夫人,你可要替莹儿做主啊!女儿家的脸比命还重yào

,是哪个心狠的居然将莹儿的脸伤成这副模样?”一句不提宁无雨,只口口声声要张氏给宁无莹做主。

宁无莹见生母来了,一下子就扑到她的怀里:“姨娘,好痛、好痛……”孙氏也痛的难受,却因为晓得她受伤的前因后果,而死死的忍着,最后将钢针一般的目光盯在宁无双的身上。

“三小姐,你和莹儿是骨肉相连的姐妹,你怎么能下这样的黑手?你这是存心要断了她的活路啊!”

六小姐是夫人的亲女,她不得老爷的宠爱,老爷待莹儿也是平常,她们母女不过是依着夫人而生,绝不能对六小姐怎么样,大小姐就更不用说了,不但是夫人的心头肉,也是老爷的眼珠子,这二者自然都惹不起,也只有三小姐这个软柿子可以踩上一踩了,出一口恶气。

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宁无雨见孙氏一开口就将炮口对准宁无双,顿时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就知dào

孙氏是个聪明人,知dào

该怎么做,若是咬她出来,有娘在,也不过是罚跪一场,但是日后孙氏母女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冷冷的看着宁无双,现在就等着看好戏吧,娘一定会好好的收拾收拾小贱人的。

31. 第031章 环环相扣(1)

宁无双心中冷笑一声,她就知dào

会这样,逢高踩低,欺软怕硬,人之劣性,尤其是孙氏这种溜须拍马之辈。

她在孙氏这样人的眼中,不过就是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是个阿猫阿狗的都能欺辱的可怜虫。

不管是张氏,还是围观的下人,谁心里不清楚害的宁无莹受伤的是宁无雨,不过迫于张氏的淫威,没有一个敢开口指出,反而将她拖出来作为替罪羊,发泄怒火。

宁无双给了要跳出来说话的绿腰、云幽一个眼神,阻止她们两个为她说话。

她敢做自然就有法子解决眼前的困境,这两个丫头跳出来,也不过是白白给张氏作践,说不得一顿板子下来,一条小命就要交代了。

对于眼前的情况,宁无双半点惧怕都没有,而是从胸膛冒出熊熊的烈火,那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斗志。

她再也不怕了,再也不会退缩了,就让这些自命不凡的人看看,就是兔子逼急了,也足以咬死老虎。

宁无双看着张氏,古井般深邃的眼睛,荡漾出深幽的波纹:“母亲,今日之事不过是个误会,我们姐妹四个难得碰面,彼此之间玩闹,六妹妹年岁小,一时不知dào

轻重,弄得姐妹四个都摔到了,五妹妹还伤到了脸,但是我相信六妹妹是无心的……”

宁无双看着张氏,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目光就转向了宁无云,十分认真的说道:“大姐姐,你告sù

母亲,五妹妹和六妹妹刚刚是不是和我玩闹?”

不等宁无云回答,清丽的眸子又转向宁无雨:“六妹妹,你和五妹妹刚刚是不是告sù

大姐,我们三个在玩闹?”

宁无雨心中一惊,她还以为宁无双会为她自己辩解,或是指责她,谁知dào

她却说什么误会,不过她却不想就此放过宁无双。

心中冷哼一声:宁无双以为说什么误会,替她开脱,就能逃过处罚吗?做梦,这一次,她一定要狠狠地教xùn

这个贱人一顿。

宁无雨脸红脖子粗的说道:“母亲,是她害五妹妹如此的,还将我拉的摔下去,她是故yì

的,大家都亲眼瞧见的。”

宁无双似是吃惊到了极顶,眼睛瞪圆了起来:“六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明明姐妹们之间的玩闹,你失手误伤了五妹妹,却还推到我身上。我知dào

六妹妹年纪小,担心受罚,也情有可原。但是这事情大姐姐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你不会以为大姐姐会因为与你一母同胞,就偏袒你吧!这京城上下,谁不知dào

大姐姐最是公正,善良温柔,她是绝对不会因此就说谎偏袒你的。”

宁无云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宁无双一转眼就给她戴上这么一定高帽子,倒真是把她难住了。

若是她顺着宁无雨的话,就是说谎偏袒亲妹,纵使府里的丫头明面上不敢乱说,可背地里传些什么,谁又能知dào

呢?要知dào

下人之间的传话,最后都会流传到外面,说不得到时候她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就会受损。

若是顺着宁无双的话说,六妹也不过就是个年纪小误伤,也不算什么大事。

32. 第032章 环环相扣(2)

这般一想,宁无云心中有了决断,面上微嗔,对着宁无雨道:“六妹你别怕,虽说误伤了五妹妹,但那也是姐妹间玩闹所致,母亲定会为五妹妹寻上好的药膏,不会让五妹妹受苦的,你实话实话吧,母亲不会罚你的,三姨娘和五妹妹也不会怪你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

宁无双敛目,遮住眼底的一丝冷笑,她早就说过,这一世重来,她足够的了解宁无云等人,输的就不定是她了。

宁无云是个要求完美的人,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名声,任何时候的第一选择都是维护自己美好的形象,若是不顺着自己话说,她岂不是成了一个偏袒亲妹,不公不正的恶女?她怎么舍得自己多年经营的名声受损?

为了护住自己的名声,宁无云一定会顺着她的话说得,宁无雨虽然是她的亲妹,但这时候也只能成为她完美形象的垫脚石。

张氏闻言,温柔慈爱的看着宁无莹:“五丫头,你告sù

母亲,真的如你三姐姐所说,是场误会吗?”

宁无莹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抽抽噎噎的点头:“回母亲的话,的确是场误会。”

大姐姐既然都说是误会了,她自然只能说误会,虽然会惹六妹妹不快,但比起得罪阴柔的大姐来,她宁愿选择六妹妹——骄纵的六妹妹比起阴狠的大姐可好哄多了。

虽然不甘心就此放过宁无双,但日后报仇的机会多着呢,这笔帐,她记下了。

宁无雨想要开口,却被宁无云伸手拉了一下,也只得愤愤地闭上嘴巴,恶狠狠的瞪着宁无双。

果然,只要宁无云开口说话,各方牛鬼蛇神都的闭嘴了。

宁无双看了一眼温柔大度的国色美人一眼,低下头,掩住眼底的凉意,唇角弯起一抹近似于无的冷笑:大姐姐,你在内宅一言九鼎的日子,很快就会到头了。

张氏温和淡笑的看了宁无双一眼,带着寒风凛冽的冷意:“既然是误会,那就再好不过!三丫头,你也许久未见大姨娘了,今儿个过去瞧瞧吧!”

宁无双脸上荡起惊喜的笑容,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闪烁:“多谢母亲。”

张氏艳光四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藏着讥讽:“好了,都散了吧!”

又对一旁颇有不甘的孙氏和宁无莹道:“三姨娘,你扶着五丫头先回房,我那边有瓶肌肤如玉膏,乃是当今皇后娘娘所赐,可以让伤处不留半点疤痕,等一下我让程妈妈送过去。”说完,转身离去,也不提对宁无雨说谎,误伤宁无莹的处置。

孙氏和宁无莹闻言一喜,忙屁颠屁颠的跟在张氏的身后,比起脸上的伤,什么都能放一边。

宁无双看着张氏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宁无雨的危机,心中冷笑:对人性,张氏果然了解的很,一瓶肌肤如玉膏就哄的孙氏和宁无莹忘了东南西北,想必等日后伤好了,今日之事也不会怨恨张氏、宁无雨半分,只会怪她一人。

张氏帮她拉仇恨的功夫,一如既往的高杆,也难怪前世她被张氏逼得寸步难行。

宁无双看着张氏等人的背影,眸中冷光一闪:这一次,张氏的如意算盘休想再如愿!

(今日三更,回头有事,明日只能一更!希望亲们理解!)

33. 第033章 环环相扣(3)

宁无云脸上的笑意如同枝头第一朵盛开的迎春花:“三妹妹,大姨娘喜欢香囊,你的香囊既然没有做好,等一下我让丫头送两个香囊过来。”阳光映在她的脸上,美丽的如同九天仙境中最纯净的仙子:“就不知dào

三妹妹嫌弃不嫌弃?”

宁无双笑意浅浅,真诚而感激:“大姐姐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我怎么会嫌弃呢?欢喜都来不及呢?”目光仰慕的迎向宁无云:“外面都说大姐姐又温柔善良又美貌如仙,像个仙子一般,以前我还有些不信,今日才知dào

半点不假。”

宁无云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温柔:“都是自家姐妹,守望相助是应该的。”

宁无雨却怒气冲冲的说道:“宁无双,你个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就是你肯放过我,我还不肯放过你呢?

宁无双微微一笑,也不反驳,点漆的眸子隐隐有幽光闪过,令宁无雨有种被利剑划伤的感觉。

不过,这种森冷的感觉,只是眨眼之间,她再看去,她的眸子中一片清丽潋滟,除了温柔笑意,什么都没有。

“够了!六妹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让我追上母亲,将你罚跪祠堂,你才甘心?”宁无雨莲步微动,柔声喝斥。

宁无雨十分不甘心的瞪着宁无双,却终究没在开口,不过那眼神简直是恨不得将宁无双生吞活剥了才好。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日后可不能再如此,定要和睦相处。父亲常说,家和万事兴,咱们可不能让父亲失望!”

果然不愧为宁德海最爱的女儿,时时刻刻都将他的话记在心上。

宁无双心中叹息,她是注定成不了如宁无云一般的孝女了。

“大姐说得是,妹妹必时刻记在心上,断然不敢忘!”宁无双微笑着应答,一句话说得轻柔动人,如同黄鹂燕语,透明的宛若水晶的面孔,像是有种说不出的娇艳涟漪。

看着这张柔软温和的笑脸,宁无云不知怎么的,心头有种不适,似是有层阴影覆盖。

随即晒笑,为自己的错觉而感到不可思议,软软的说道:“三妹妹,太阳快出来了,我和六妹妹先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宁无双笑着点头:“好。”答yīng

的快速而不迟疑,依旧是那个最听姐姐话的妹妹。

宁无云拉着不甘不愿的宁无雨缓缓离去,也带着了一干下人,刚刚还热闹的后花园,此时只余下宁无双主仆三人。

等到看不到她们一行人的背影,宁无双缓缓地的转头,对着远处的八角凉亭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四姨娘,刚刚的这一幕,你看了可还满yì



八角亭上的倚柱而立的美人,似乎能感觉到她唇边的微笑,亦是缓缓地绽放出一个笑意。

二人心照不宣的收回目光,一南一北,各自回府。

谁也不知dào

,在她们离开之后,后花园中骤然多出两个身影。

红似火焰的袍子,在阳光下透着妖娆的火热,而面上银色的面具却透着冰雕的寒意,一热一冷,却奇异的融合。

“小路子,你说你家王爷我要不要再强抢民女一回?”

身后的小路子无语:王爷,你心里早就有了决定,干嘛还故yì

逗奴才?

34. 第034章 针刺奶娘(1)

宁无双回了院子,宁无云就派了身边的丫头送了两个香囊过来。

云幽看着手中做工精致的香囊,感叹道:“都说歹竹难出好竹,可是夫人那样的人,居然能生出大小姐这样的好竹,人长的漂亮不说,心地也好,说送香囊,居然还真送了两个过来。”

宁无双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是啊,心肠真好!”好的上辈子将她送到水月庵做暗娼。

宁无云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做人,小恩小惠,从来不吝啬收买人心,云幽被她迷惑也很正常。

“香囊有什么用?”绿腰的脸上却透着些许的不赞同:“若真是有心,在夫人面前说几句好话,恢复姨娘那边的份例和冰,以她在夫人面前说话的分量,就是份例不能恢复,送些冰却应该不难。”

云幽一怔,显然一时间没有想那么远,宁无双淡淡的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人是鬼,日后总会显露出来的。”

主仆三人去了大姨娘的院子,宁无双到进了戴氏院子,比起宁家大繁花簇锦,戴氏的院子显得荒凉寂静,一路走了进去,连个丫头都没瞧见,显然都偷奸耍滑,躲懒去了。

饶是绿腰这等好脾气,也忍不住俏脸沉了下来,云幽更是气的脸色紫涨紫涨的。

宁无双倒是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一路脚步轻盈不急不慢的走了进去。

虽然戴氏的院子比宁无双的院子还偏,而且张氏对戴氏的份例一扣再扣,不过摆设却丝毫未减,依旧附和姨娘的分位。

但是这些贵重的摆设都是入库的,别说卖了,就是损坏了,都得照价赔偿,所以再做表面功夫方面,张氏一向很到位。

撩了帘子,就见戴氏躺在床榻上,紧闭着双眸,似是未醒,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那羸弱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能断气一般。

宁无双心中一痛,只觉得有谁将手伸进了她的胸腔,用力的蹂躏,疼的几乎无法喘息。

而一旁富态的春妈妈,却是脸色红润,气色极好,此时正坐在床前的锦杌上,专心的绣着帕子。

这样的气色,这样的精气神,哪里像春妈妈在她面前诉苦的那般过的不堪。

宁无双恨不得抠掉自己的一双眼睛,有眼无珠,忠奸不辨,简直白长了这么一双眼睛。

眼中幽光一闪,宁无双突然一下子冲了过去,扑到戴氏的身上:“姨娘……姨娘……你怎么了?”

却不想扑上去的时候,无意间撞了春妈妈一下,春妈妈手中正做着针线,这么一撞,细细的银针就刺溜一下刺进她的掌心,痛得她惊呼一声,吃痛的哼了起来。

宁无双眼底跳过一丝冷笑,叫了两声,见戴氏没应,眼泪都急的落下来了,猛的转身,抓住疼的脸色发青的春妈妈,使劲的摇着:“奶娘,奶娘,姨娘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春妈妈早就疼的抽气,也只好忍耐着回答:“小姐放心,姨娘昨夜未曾睡好,早上奴婢特意熬了安神汤给姨娘用,所以才睡的沉一些!”

又是安神汤!

宁无双心头一跳,越发觉得要好好查查这安神汤了。

35. 第035章 针刺奶娘(2)

面上却仿佛松了口气一般,宁无双喘着气,道:“那就好,吓的我心都跳出来了。”

随即继xù

摇着春妈妈,娇嗔:“奶娘,这些日子你怎么不去看我?我都想你了。”

眼底却没有语气中的亲热,一双眼波仿佛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深谷寒露,虚渺又冷寒入骨。

张氏今日主动开恩,不就是想借春妈妈的口,说些什么吗?

针一半都没入春妈妈的掌心,痛的整个身子都发抖,宁无双却像是没有发xiàn

一样,如同往常一样撒娇:“奶娘,你想不想我?想不想我?想不想……”根本不给春妈妈拔针的机会。

戴氏之前是当家主母,要主持中馈,手中的事务繁忙,春妈妈作为奶娘,照顾宁无双的饮食起居,对她百依百顺,时间长了,感情上自然亲近,再加上春妈妈的女儿红杏,也就比宁无双大五岁,两个人时常一起玩,与春妈妈的越发的亲近,今日这等亲热的举动也不少。

若是说之前春妈妈有些怀疑,现在也全没了,莫说宁无双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样的心性,她心里明白,就是光从宁无双半点不曾生疏的表现来看,也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来。

“好了,三小姐,你先放开奴婢,让奴婢将手心的针拔出来!”春妈妈恨的牙齿都要咬碎了,发出的声音却全是宠溺怜爱。

事情还未成功,她这个慈爱的奶娘形象就要继xù

演下去,不能让三小姐有一丝怀疑。

“针刺进手里?我看看,刺到哪里了?”宁无双像是被吓到了,豁然猛的推开春妈妈,一个用力过猛,却将她推的蹭蹭的后退了一步,差点闪到腰,心里恨不得将熊孩子一样的宁无双给猛打一顿,嘴里却笑着说道:“三小姐,别急,别急,老奴没事!”

刺进针的手,却悄悄的远离宁无双,生怕这个熊孩子一样的小姐,再弄出什么祸害来?

“没事就好!”宁无双冷眼旁观春妈妈咬着牙,忍着痛,将掌心的刺进去的针,血淋淋的拔了出来,心里暗自冷笑。

这不过是一个开始,以后,我会好好的招待奶娘和红杏姐的,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女知dào

背叛主子的人,就该坠入地狱。

张氏母女恨她和戴氏,宁无双能明白,也能接受她们害自己,但是春妈妈和红杏,一直以来,她和娘从不曾亏待半分,为了一个妾位,为了那么点财物,就配合着谋害她们母女的性命,比起张氏等人来,宁无双更恨春妈妈和红杏。

春妈妈忍痛将针拔了出来,痛的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宁无双眨着眼睛,又是心疼,又是抱怨的说道:“奶娘,上次不是说了吗?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这针线上的事情,就莫要做了,你看,这不就伤了手了。”说着,使劲的挤压伤口,力qì

大的痛得春妈妈几乎喘不过气来,一个劲的说:“小姐,轻点,痛,轻点……”

宁无双不但未曾减轻力道,又加重几分,嘴里劝道:“奶娘,你忍忍,银针绣帕子,不干净,一定要将血中的脏东西挤出来。”

春妈妈鬼哭狼嚎了半天,一双手被挤压的发青发紫,宁无双这才松手,而春妈妈的手此时已经痛的没有感觉了,仿佛根本不是自己似的。

36. 第036章 恶心嘴脸(1)

过了半响,直到掌心的痛感褪去,春妈妈才挤出笑,说道:“小姐,你又不是不知dào

,自从姨娘疯了之后,这府里的人谁不上赶着踩几脚,之前厨房那边就极其怠慢姨娘,是老奴用姨娘的份例,再添点老奴的私房打点,总算是还能填饱肚子。现在夫人一再克扣姨娘的份例,就今儿个送来的这点,光是打赏厨房都不够,所以老奴才寻思着做些帕子拿出去卖卖,虽然赚不到几个银钱,但也能贴补些,姨娘的日子也不至于那么难熬。”

听听说得多么好听啊,若是自己还是前世那个无知的宁无双,只怕依旧感激的痛哭流涕吧,只可惜,她再不是那么无知了。

春妈妈再美妙的言语,舌绽莲花也不会打动她了。

宁无双伸手握住春妈妈的手,唇边扯出一抹微笑:“奶娘对姨娘的忠心,我替姨娘先谢谢了。这一年多以来,多亏了奶娘在姨娘的身边,奶娘对我们母女的好,我记住了。”

明明是感激的话,却听得春妈妈异常的刺耳,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看着宁无双俏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微愣,不似平时的温柔和善,反而似一朵带刺的玫瑰似的,带着一股坚韧。

春妈妈眨了眨眼睛,是她看错了吧?三小姐是吃着她的奶长大的,性子是个什么样子,她还能不明白,懦弱胆小的三小姐,什么时候能和坚韧挂上勾了?

春妈妈觉得自己今儿个的疑心真大,看三小姐做什么都觉得别有意思一般。

宁无双握着春妈妈的手,手很厚实,很温暖,很柔软,可是她却感觉到无尽的寒意,就是这双手一点一点夺取她娘的性命,配合着张氏将娘推进死亡的边缘。

甚至,娘的会发疯,或许都隐藏着这双手的功劳。

宁无双紧紧的握着春妈妈的手,眸光深幽,怜惜的说道:“奶娘,你日后可不许再绣帕子了,伤了眼睛,姨娘就没人照顾了。”她忧伤的叹息:“这府里上下,除了奶娘,谁能待娘这般‘真心’。”

不知dào

为什么,春妈妈的脸有些发红,总觉得今儿个宁无双的话别有所指一样。

她舔了舔唇,嗫嚅:“可是若是不做些帕子贴补些,姨娘这边……”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宁无双一眼:“红杏那丫头刚刚哭哭啼啼的过来,说小姐不愿意去找老爷,老奴想小姐不愿意去定然有小姐的道理,可是……这府里除了老爷,小姐还能指望谁啊!”

就说张氏今日这般好心,主动让她探望娘,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看来,张氏不逼着她去找宁德海,是不死心啊!

宁无双轻轻的一笑,天真而俏皮:“奶娘真是急糊涂了,份例不够,咱们不是还有姨娘的陪嫁吗?”

春妈妈身子一僵,心中颤颤,稳住心神,低低的说道:“姨娘的陪嫁一直都是老奴当家的管的。别人不清楚,老奴还能不清楚吗,陪嫁的银钱,这一年多来,为姨娘寻医用药,已经用光了,几处庄子,出产也不好,商铺也因为相爷没了,而处处受人排挤,也是年年亏钱,哪里还有什么陪嫁可用?否则老奴也不会打几个帕子的主意?”

37. 第037章 恶心嘴脸(2)

宁无双心中冷笑,这忠仆的嘴脸实在让人恶心。

娘的陪嫁银钱是三万两,宁家为了怕面子上太难看,没敢动,留下的两处庄子也都是良田,两家商铺也是繁华闹市之处,虽不敢说是陪嫁中最好的,但也绝对不会如此差。

可是春妈妈这个忠仆一开口,三万两银子就没了,庄子也成了不出产的,连带着商铺都成了亏钱的。

这是真当她是无知的蠢货糊弄啊。

心中对于春妈妈背主的事情,再次得到证实,原本还存着半点奢望,希望是自己搞错了,毕竟这么多年的相处,真心相待。

宁无双仿佛十分失望起来,苦着一张脸:“这可如何是好?原本还想着奶爹管着娘的陪嫁,多少能支持点呢,居然……”长长的叹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春妈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想来三小姐想起姨娘的陪嫁是一时心血来潮,不用太多担心。

不怪春妈妈没放在心上,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些心性高洁的,视银钱为粪土,谁都不耐烦那些个庄子商铺的,就是戴氏,也不过是每年年前问问收益,随便翻翻账本。

“小姐,有句话奴婢不知dào

当讲不当讲?”春妈妈迟疑的说道。

那就干脆别讲!

宁无双真想回她这句,可说出来的却是:“奶娘,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吧,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春妈妈看了云幽和绿腰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宁无双瞧着她这番作态,恶心的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却还是顺从的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丫头先退出去,然后对着春妈妈说道:“奶娘,到底什么事情啊,你快说吧,急死人了!”

春妈妈心中一阵得yì

,她就是知dào

比起云幽和绿腰这两个小妖精来,她才是宁无双最重yào

的人。

绿腰这个小妖精,居然敢烫伤她的女儿,这笔帐她会慢慢更她算,还有云幽那个小妖精,一再的挑唆,处处跟红杏过不去,她也不会放过她的。

“小姐,老奴知dào

上次老爷伤了你的心,所以小姐不想再找老爷,可是小姐你想想,这府里除了老爷,你还能依靠谁。张氏断了夫人的冰,夫人身子弱,又……这样了,大夏天的没有冰可如何是好?所以奴婢觉得,小姐还是去求求老爷,别因为一时逞强,而害了姨娘。”

瞧着宁无双一眼,认真严肃的说道:“若是小姐担心老爷惩罚,不愿意出面的话,就让老奴替小姐去,到时候要打要罚,老奴认了。老奴自小就在姨娘身边伺候,实在是……”

似是哽咽的说不下去,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淌,哭的悲悲戚戚,将忠仆大义凛然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即使宁无双熟知她的真面目,都有些被感动了——做戏做到这个份上,实在令人佩服。

春妈妈为了让她去告状,果然是煽情手段用尽,甚至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可谓是煞费苦心啊,也不知dào

张氏这一次又许了她什么好处,让她这么卖命。

宁无双似笑非笑的瞄了哭的伤心地春妈妈一眼,极快的掩住神色,长叹一声,从善如流地说道:“既然奶娘执意要去,那我也不拦你了。”

嘎!

春妈妈哭声一顿,猛的抬眼,惊诧的看着宁无双,仿佛一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极度快速转变的表情,如同斑驳的玻璃碎片一般,从脸上剥掉愁苦,只留下不敢置信,让她的脸上的表情显得滑稽而可笑。

38. 第038章 愿者上钩(1)

宁无双差点笑喷出来,几乎忍不住就出言提醒春妈妈,她是忠仆啊,若是再不收敛表情,这忠仆的形象可就不保了。

半响之后,春妈妈才醒过神来,尴尬的抹了一把脸,干巴巴的叫道:“小姐……”她以为她那般深情并茂的一番话,一定能让小姐改变主意,谁知dào

——小姐居然真的答yīng

下来,这算不算搬起试探砸自己的脚?

“奶娘,也不是我不愿意去找父亲,只是上次我找的结果,奶娘也看到了,这次若是再去,只怕依旧不会如人愿,恢复不了份例,要不到冰不说,还要白白的受罚。”

她态度认真,语气诚挚的说道:“倒是奶娘,姨娘嫁进宁家的那天,奶娘就跟了进来,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父亲也是知dào

奶娘的辛劳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奶娘去父亲面前求上一求,父亲定然会给奶娘这点面子的。”

宁无双越说越觉得有理的样子,一双明艳若秋水的眸子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紧握着春妈妈的手,哽咽道:“如今这府里,还愿意为姨娘走这一趟的也只有奶娘你了。”

她吸着鼻子,抽噎着说道:“奶娘,此事宜早不宜迟,父亲此刻应该在书房,趁着夫人今日让我来看姨娘,你现在就去求父亲,我还能留在这里照顾姨娘,否则指望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奶娘还不知dào

哪一天才能走的开?”

“这……这……是不是太急了点?”春妈妈结结巴巴的说道,她不知dào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原本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要去书房求老爷的人,应该是三小姐,怎么变成了她了?

“不急!”宁无双楚楚可怜的看着春妈妈:“奶娘,你是不是也怕了?是不是也打算不管娘了?”

呜呜的哭了起来,伤心欲绝的说道:“奶娘,我在府里是个什么地位?别人不知dào

,奶娘还不知dào

吗?说是小姐,其实连个主子身边的丫头都不如,今儿个喜儿还过去耀武扬威了一趟,将我份例减半,冰也停了。喜儿之所以敢这样,不就是看父亲不喜欢我吗?我去父亲那边求,能求到什么啊?”

她紧紧地抱住春妈妈,哭道:“奶娘,你是府里的老人,在父亲面前比我有面子,你去替姨娘求求吧!”

春妈妈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她已经投靠了张氏,若是去求宁德海,这算什么事情啊!被张氏知dào

了,还不剥了她的皮。

“小姐,这事不是老奴不愿意,只是现在就去,实在是太匆促了些。”

宁无双抹了把眼泪,想了一下,道:“奶娘说得也有道理,是我太急了点。”苦恼的蹙紧眉头:“但是咱们能等,姨娘这边哪里还能等?没有冰,姨娘的身体支撑不了几天。”

她松开春妈妈,在房里来回踱着,走了几个回合,似是下定了主意:“姨娘的身体等不得,这冰缺不得,既然如此,我记得姨娘留下陪嫁中还有两个铺子,西大街的那个,咱们把它卖了吧!”

39. 第039章 愿者上钩(2)

宣冥国的律法,女子的嫁妆都是其子女的,不过因为戴氏疯了,她陪嫁多上交府里,由宁府统一管理,但为了面上好kàn

,也留下了一些,作为戴氏和宁无双私房,日常用度的补贴。

宁无双作为戴氏唯一的女儿,是有资格处理留下的这点嫁妆的,卖掉一间铺子,不是什么大事。

春妈妈听得宁无双这话,心头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他们夫妻做梦都想有间铺子,而戴氏的铺子,更是他们垂涎已久的,张氏许诺她的,就是事成之后,将戴氏留下的嫁妆赏给她。

不过,与其等着吊在半空的萝卜,还是吃到嘴的安心。

春妈妈觉得是天上掉下了金元宝,宁无双根本什么都不懂,他们夫妻可以哄着她以低价将铺子卖掉,自己可以想法子接手过来。

西大街的商铺,地理位置好,人流多,是极好极好的,有了这么一间铺子,不敢说日进斗金,但也收入不菲。

这些年的时间,当家的就从中获利不少,之前也哄宁无双发卖过,只是她一个劲的说什么姨娘的嫁妆,她不能动,他们就是眼珠子看差点掉出来,却也没法子。

今儿个,她却主动提出来。

压抑住心头的喜悦,春妈妈面上却做出有些为难的表情,说道:“小姐,那铺子一直亏钱,怕是卖不了几个钱啊!”

宁无双心头冷笑,口中却犹豫道:“不会吧,我上次见到扬哥哥的时候,扬哥哥还说西大街的商铺最值钱了,普通的一间都能卖个五千两,他还说姨娘的铺子,位置好,卖个一万两绝对没问题。”

一万两?

春妈妈心中恨死了昭王南宫扬,那铺子顶死了值得八千两,居然信口开河,说什么一万两。

“小姐,昭王爷身份贵重,常在繁花簇锦中行走,又怎么会真的知晓商铺的行情,姨娘西大街的铺子的确位置不错,只是戴家倒台之后,时常有人找茬,哪里还能卖得出高价来?”

宁无双的笑容慢慢消失,随后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卖不出高价?娘的病需yào

钱,用冰也要钱……”

她骤然目光一凝,像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既然是因为戴家而没人敢卖?不如我就让扬哥哥帮忙去卖,别人看到他王爷的身份,应该就不会担心了,这样一定能卖出高价来的!”宁无双像是解决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脸上的笑容又爬了上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眨了眨:“奶娘,姨娘这边等着用冰,我这就托人给扬哥哥捎个口信去!”

让昭王帮忙?

那岂不是就知晓他们夫妻贪下银钱的事情了?到时候别说贪下的银子不保,说不得还要连累一家子入牢。

“等一下!”春妈妈一把拉住宁无双,哑着嗓子说道:“小姐,虽说你跟王爷是指腹为婚,可毕竟还没过门,现在就麻烦王爷,老奴担心,日后小姐进门后,会受到王爷的轻视。”

宁无双摇头,一副天真纯良的模样:“不会的,扬哥哥不会这样的,他对我一向很好。”好到不能再好,所以这辈子她会与他不死不休!

若非现在极需yào

一个挡箭牌出来,光是这个名字就足以让宁无双呕吐,更别说什么亲亲热热的叫扬哥哥了,那等猪狗不如,忘恩负义的畜牲,哪里配得上这样一个称呼?

宁无双就不信了,将一个王爷抬出来,都压不住春妈妈。

40. 第040章 初战告捷(1)

“小姐,不能因为王爷对你好,你就肆无忌惮。”春妈妈苦口婆心的劝着:“女儿家的脸面十分重yào

,千万别被人瞧不上。”

她这时候知dào

女儿家的脸面重yào

了,怎么唆使她去求宁德海的时候,就不明白呢?

宁无双心中寸寸冷漠如冰,面上却一副苦恼的模样:“父亲那里,现在不能求?扬哥哥那里,也不能去?难不成看着姨娘受热,就不管吗?不行,我做不到!”

春妈妈看宁无双的样子,是铁了心要让昭王帮忙卖铺子了。

不行,绝不能让昭王插手,否则他们夫妻做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

春妈妈咬了咬牙,道:“三小姐,既然如此,还是让老奴去求老爷吧!”说着,也不等宁无双开口,径自离开,生怕她拦住似的。

看着春妈妈离开,宁无双的目光倏然变冷,勾了勾唇,她知dào

春妈妈这一去,戴氏的份例和冰定然会恢复。

冷笑过后,将目光落在床榻上,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戴氏身上,缓缓地走到床榻前,将脸触摸戴氏的脸庞,肌肤相亲,骨血相连,她的目光隽永温柔,微微闭着双眼,眼中隐隐有泪,暗暗发誓:娘,有我在,谁都休想再害你,再作践你!而害我们母女者,我必千倍,万倍的索偿。

……

春妈妈哪里敢去宁德海的书房告张氏的状,步伐缓慢的出了院门,四处看了看,见无人,就快速的走到一边假山后,一个面目清秀,瞧着就机灵的小丫头就迎了上来:“春妈妈?”

春妈妈脸上一脸的恼怒厌恶,哪里还有在宁无双面前慈祥温和的模样,在小丫头的耳边细细吩咐了一通,小丫头点头,如同一直灵巧的小猫,三窜两窜就没有了踪影。

而春妈妈却忐忑不安,缓步的往宁德海的书房方向而去,却是走一步歇三下,明显的在拖延时间。

张氏的院子

“怎么还没动静?”程嬷嬷的声音因为年迈而显得粗哑,如同钝刀磨在老树干上:“按小贱人纯孝的性子,此时该去找老爷闹了啊!要不,我们去老爷书房看看。”

“不行,无缘无故突然去书房,老爷不是个笨人,一定会琢磨出来,上次的事情,虽然老爷最后罚了那丫头跪祠堂,可是却也连着半个月没宿在我房里,就是给我的提醒。”

“可是这一次,明明是老爷自个儿说国库紧张,愿意捐出府里一半的银子,让夫人将府里各位主子的份例减半的啊。”

“所以我更不能去,不能让老爷察觉这事是我故yì

误导的。”张氏半躺在美人榻上,慵懒的摇头:“老爷这些日子,为了朝堂上的事情,没少烦心,小贱人去了,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小贱人愚蠢没脑子,春婆子惯会哄她,一向言听计从,这次定然顺从春婆子的话去书房求老爷,定然会惹得老爷彻底厌弃了她,到时候小贱人母女,还不任由夫人摆布?老奴就担心春婆子做事不尽心。”一旁满面刻薄的罗妈妈微皱着眉头说道。

“不会,春婆子不过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我答yīng

她,事成之后,让她娘家哥哥来府上做个管事,她不会不尽lì

的。”张氏冷笑着说着。

“那这事定然能成!”罗妈妈笑着赞道:“还是夫人算无遗漏,早早的拉拢春妈妈母女。”

张氏被拍的极为高兴,忍住笑意,道:“行了,别说了,我先闭目养神,等消息来了,再叫我。”

41. 第041章 初战告捷(2)

程嬷嬷和罗妈妈见张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意浓浓的模样,皆不敢出声。

却见一个面容姣好,一双眼角微微上挑,抹了点淡淡的银红胭脂,身段丰满,却又不显得肥胖的丫头,撩了帘子进来。

刚刚闭上眼睛的张氏,立kè

警醒的张开眼睛,眉眼盈满笑意的问:“晴书,是不是书房那边有消息了?”

晴书脸色却不是太好kàn

,微微摇头:“夫人,春妈妈刚刚使了丫头过来,说三小姐不愿意去书房,还让春妈妈去书房帮着求老爷,春妈妈没法子,春妈妈一时拗不过她,只得过去。她正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求夫人给她拿个主意。”

张氏豁的坐起身子,恨铁不成钢的捶了一下美人榻,骂道:“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说罢,匆匆起身,一脸黑沉的吩咐:“晴书,去截住春婆子,将她带过来。”

心头却是惊讶不已,宁无双这个釜底抽薪的计策是谁指点的,居然让春妈妈去求宁德海,别说,若是春妈妈求见了宁德海,说不得还真能成事。

不是张氏瞧不上宁无双,而是以她对宁无双的了解,这么高深的计策还真不是宁无双那个猪脑子想得出来的。

程嬷嬷等人见张氏面沉入水,皆蹙着眉头,不说话,不一会儿春妈妈就被带了进来,闲杂人等都被晴书带了出去,只余下程嬷嬷和罗妈妈陪在两侧。

“怎么回事?”不等春妈妈开口,张氏就阴沉着脸问。

春妈妈心中也是不解,直到现在她都没弄清楚,怎么跟预想中的一点不同。

但是她知dào

张氏不是个大度的,她本来就是半路靠上来的,现在又办砸了事情,所以千万不能让张氏知晓她是被宁无双逼得无法,不得不为戴氏求情。

“夫人,您是知dào

的,三小姐是吃老奴的奶长大,最是与老奴亲厚。”她小心斟酌着用词:“今儿个见了老奴就抱着老奴一通哭,老奴哄她去书房见老爷,可她上次却被老爷吓到了,老奴哄了半天,她也只是抽抽噎噎的哭,哭的嗓子都哑了,才说自己不敢去。最后还苦苦哀求老奴替她去书房求老爷,老奴哪里肯依,只是三小姐太会哭了,老奴又担心三小姐生疑,所以才……”

张氏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春妈妈,缓缓地开口,语音微挑:“是吗?”

春妈妈腿下一软,诚惶诚恐的跪在张氏面前:“老奴断不敢欺瞒夫人,事情的确如此,还请夫人明鉴。”

张氏柔柔一笑,温和的说道:“春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春妈妈却犹自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老奴自从投了夫人,一家子的前程都在夫人的手上,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夫人。今日原本也没打算去老爷书房求情,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糊弄三小姐,担心她若是生疑,反而不方便老奴母女二人行事,至于份例和冰之事,还请夫人拿个主意。”

“我知dào

你的顾虑。”张氏似是有几分信了,毕竟在春妈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是事情未成,就让小贱人起了戒心,反而不美。

沉默了半响,张氏极不甘心的开口:“份例和冰就跟上个月一般吧!”

42. 第042章 红杏毁容(1)

春妈妈带回戴氏份例恢复的喜讯,让云幽和绿腰的心情都变得欢快起来,至于是张氏下令还是宁德海下令,直接被二人忽略掉。

相比起二人的欢快,宁无双的喜悦却是不那么热烈。

既然已经证实春妈妈和奶娘投靠了张氏,那么下药之事也就是千真万确,虽说一时半刻不会危及生命,但再用下去绝非好事。

她这边倒是能防上一防,戴氏那边却没有法子,先不说戴氏疯了,根本无力防人,戴氏身边也无人可用,哪怕就是她想法子除去春妈妈,张氏也完全可以换一个人,到时候一样可以给戴氏下药。

宁无双一时心乱如麻,静静地思索了半天,叫了绿腰进来,为她铺开宣纸,见绿腰拿着砚打算磨墨,被她拦了下来,拿着早就准bèi

好的绣花针,在左手无名指的指尖猛的一刺。

绿腰吃惊的叫了一声,抢过宁无双的手,看着冒出来的血珠子,急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不能说出来,非要这样折磨自己?奴婢看了,奴婢看了——心疼!”

宁无双失笑,将手缩了回来,将溢出来的血挤在砚台中:“我不过是想用血抄一篇佛经送给祖母,可没有自虐。”

绿腰愣住了:“小姐要抄血经送给老夫人?”

“嗯。”宁无双静静的点头,拿起狼毫,细细思索,用梅花体写了起来。

梅花体,字字如梅花,是宁老夫人最爱的字体,而宁老夫人也最信佛,她这般舍下血本,希望宁老夫人看到这本梅花体的血经后,能对她生出一丝淡薄之情,或许还能筹谋一二。

宁老夫人中年守寡,不喜言语,在家做了居士,在宁德海成亲继承了爵位之后,就搬离了主院,去了福寿,很少理会府中之事。

她专心致志的抄写血经,这么一抄就是一整天,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血经就抄好了。

宁无双没敢选择什么字数多的经书,一来梅花体耗时,她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去耗;二来,她也没有那么多血,就是这样,她也觉得脑子晕晕的有些难受,故而中午绿腰偷偷挤了血进去,她也故作不知。

揭穿了,那就得重新来,宁无双可不愿意浪费了主仆二人鲜血。

“总算是抄好了,小姐早点歇着吧!抄了这么一天,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了。”绿腰放下手中收拾一半的衣物,走到桌子前,帮着宁无双收拾。

她遇事喜欢多想,不若云幽一般莽撞,所以心中也猜到几分,宁无双要用这血经做什么,还偷偷在宁无双用饭的时候,刺破自己的手指,挤了血添了进去。

宁无双用膳洗簌后,红杏就端了安神汤进来,满脸的歉意:“小姐,早上是奴婢做的不对,是奴婢不好,这是奴婢替了云幽熬了安神汤,小姐早些用了安神汤歇息吧!”态度比起早晨的嚣张来,显得谦卑了许多,口气也恭顺了许多。

“嗯,先放着吧!”宁无双淡淡的瞄了红杏一眼,冷冷的说道。

“小姐,你就别气奴婢了,你知dào

的奴婢一直就是这么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红杏端着安神汤不肯放下,口气又软又娇,一副磨着宁无双非要饮了安神汤,原谅她的样子,甚至不惜抬出春妈妈:“娘今天也训过我了,说我虽然一心为了夫人,却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宁无双忽然挑眉,冷喝:“跪下!”

43. 第043章 红杏毁容(2)

“小姐?”虽然今早宁无双没有为红杏主持公道,但是也没这般声色严厉的训斥她,红杏一时没回过味来,只傻傻的看着宁无双,并没有跪下。

宁无双冷笑一声,竟顺手抄起床上的枕头砸了过来,红杏吓了一跳,人下意识的一退,虽没有砸到人,但她手中冒着热气的安神汤却被打翻了,正巧倒在了红杏的半边脸上。

红杏痛的直在地上打滚,感觉到脸上的皮肉阵阵冒火,又惊又怕:“我的脸……我的脸……”就是不看镜子,红杏都能猜到,只怕她这张脸毁了,宁无双居然毁了她的脸。“小姐,你好狠毒的心,奴婢一直当你你亲妹妹,你居然对奴婢下如此毒手……”

“住口!”宁无双猛地出声打断红杏的话,冷冷的看着地上翻滚的红杏,以前一听红杏说把她当成亲妹子,她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什么都顺着她,现在知晓她们母女对她和戴氏做的事情,再听她这般说,却觉得恶心的很:“红杏,我早就说过,姨娘不再是府中的夫人,别再叫错,你却是屡教不改,难道不该罚跪吗?还有,我要问你,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妹子了,我虽然由嫡女降成庶女,却还是正经的主子,可不是你一个奴才就能高攀的。你给我记住身份,否则我倒是要问问奶娘,宁府的哪一条规矩,奴才敢自称是主子的姐姐?”

“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怎么的?让你跪下没听见么?”她冷冷的说道,带着寒刃般的锐气:“我记得忤逆主子,是要乱棍打死的,难道你想尝尝?”

看着红杏那张注定无法再恢复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对于一个立志做妾,甚至不惜背主的人,断掉她的妾室梦,会比让她死更痛苦,而她就是要红杏生不如死的活着,凄凄惨惨的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才能消去她心头的一分恨意!

“是……奴婢越轨了。”红杏被吓到了,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跪在了地上,傻愣愣的看着坐在床上,沉着一张脸的宁无双,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眼中的神色,就跟半夜遇到鬼一般的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这还是,还是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三小姐吗?

简直跟换了个人似得,若非此时被吓到了,她真会冲上去,撕扯宁无双的脸,看看是不是别人顶了宁无双的脸。

“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我的闺房,你不敬主子,降为三等粗使丫头。”她声音寒冰:“认清楚自己的本分,现在给我——滚出去!”

“是!”红杏微微颤颤的应了下来,唯唯诺诺的站起身子,低着一张半毁的脸退了下去。

“小姐,虽说红杏一向行事猖狂,可是今日春妈妈刚刚替姨娘求了份例和冰回来,您这般惩戒,奴婢担心春妈妈那边会有不满。”等红杏出去,绿腰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虽惊骇宁无双对红杏的手段,却只担心戴氏的安危。

宁无双知dào

绿腰下面没有说出来的是,春妈妈不满,会不会拿戴氏撒气?

“不会的,春妈妈与姨娘情分‘深厚’,哪里会为这点事情不满?”在没将她们母女不声不响害死之前,春妈妈会努力的保持好她忠仆的现象,是不会冒任何暴露的风险,尤其是她这个小主子似乎不那么听她的话之后,她再不满,都会努力的伺候好戴氏。

“绿腰,你去跟着红杏,看她去了哪里,见谁了?”宁无双小声的伏在绿腰的耳边说道:“小心点,别让人瞧见。”

绿腰眼睛瞪大,似是听出了味道来,当下脸色大变,低低惊道:“小姐,你是说红杏姐她……”

宁无双看着绿腰的惊骇的脸,缓缓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最近,她的首饰似乎变多了……”

44. 第044章 水淹喜儿(1)

这话背后的深意,令绿腰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黑暗中,周围无数只怪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红杏算得上小姐的奶姐,若是连她都……

那春妈妈?

她猛的又打了一个寒颤,颤颤的说道:“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

一炷香的时间,绿腰脸色十分难看地回来了,伏在宁无双的耳边,说道:“小姐,红杏去见了喜儿,二人后花园的荷池边见面,因为没有遮挡,奴婢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

“是喜儿?”宁无双淡淡勾唇,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吩咐绿腰:“我出去一趟,你替我遮掩一下。”

喜儿这个跳梁小丑,比起红杏这个胸大无脑的,有几分计谋,她等不得张氏卸磨杀驴了!

绿腰猛地摇头,面色虽然发白,却还坚定的说道:“小姐,让我去!”宁无双此时外出,是要做什么,她心里自然能猜出来。

“三番四次折辱娘的仇,我要亲手报,你留在房里替我遮掩!”

宁无双掷地有声,不容反抗的说道,单薄的身影,极快的消失在夜色中,留下忐忑不安的绿腰。

喜儿行走在曲折的水榭长廊上,池中的摇曳的荷花,在点点星光下,如同飘逸的美人,透着若有若无的幽香。

这等美妙的夜色,这等美妙的光景,喜儿不由得生出一份雅兴,停下步子,坐在水榭的栏杆上,想到刚刚花痴无脑的红杏那狰狞恐怖的脸,她的心情忍不住又好上了一份,弯腰勾起潋滟波光的池水。

就红杏这等无脑的贱蹄子,还想跟她争?难得三小姐做了一件好事,毁了这贱蹄子的容貌,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喜儿姐姐,好雅兴。”耳边忽然响起带笑的温柔细语,带着温热的气息,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中,吹拂在喜儿耳边的肌肤上。

——毛骨悚然!

喜儿一惊,身子猛的回转,却因为力道过大,受惊过度,身子直直往荷池落去,一声惊呼,下意识的伸手乱抓,手指眼看着就要抓到宁无双的手。

在触及她的手指时,宁无双突然将手缩了回去。

喜儿抓了个空,“砰”的一声,落尽了水中。

喜儿不停的在水中挣扎,呼叫:“救我,救命……”

月光下,宁无双的娇俏的小脸依旧含笑,看着落水挣扎的身影,笑得越发温柔软绵,毫无半点杀伤力。

一双潋滟的眸子迷蒙氤氲,笑意嫣然流转中渐渐的生出几分流光溢彩的妩媚娇艳,温柔说道:“喜儿姐姐敢约红杏在此议事,不就是因为荷池安静,入夜后不会有人来此吗?看来现在能救喜儿姐姐的,只有我。可是喜儿姐姐你觉得我会救你吗?”

喜儿经过慌乱,似是记起自己幼时会游泳之事,渐渐的浮上来,但一张脸却是难看异常,脸上的妆容被水浸泡,浮在面上,油光可鉴的发髻散落开来,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此刻的喜儿像极了荷池中的水鬼。

她似是知dào

喊叫无望,闭上了嘴巴,又似乎知晓宁无双不会出手救她,只奋力自救,拼命的挣扎,伸手颤颤的攀在游廊白玉板的边缘,挣扎着向上爬。

宁无双含笑,淡淡的勾唇,绣花鞋覆了上去,重重一踩,颤抖的手痛的缩了下去。

这一踩,是为娘。

当年娘待她亲厚,连带着出嫁的嫁妆都备好了,比起寻常人家的小姐都来的强,外祖父失势,母亲被贬,她却转脸就投了张氏,全然不顾曾经的主仆之情,往死里作践娘。

45. 第045章 水淹喜儿(2)

喜儿第二次攀了上来,水中挣扎求生,力qì

耗了许多,她的动作已经不如第一次灵活。

宁无双脚下再伸,覆上一揉,喜儿再次落水。

这一揉,为了云幽和绿腰。

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为了护着她,没少受喜儿欺辱,轻则破口大骂,重责耳光挨打,更有一次,喜儿意图设计两个丫头偷盗,妄图害二人打个半死再被赶出去等死,好在绿腰机灵,避了过去。

当喜儿三次伸手的时候,宁无双根本容不得她接近白玉石阶,直接踩着她的头顶,用力一按,将她按进水中。

这一按,为了她自己。

她由嫡变庶,喜儿逢高踩低,时常克扣她的份例不说,还让厨房送些残羹冷炙,将她当猪一般养,没事贬上一贬,刺上一刺,以求新主子开怀,生生折辱她的尊严。

喜儿是个求生意志顽强的,如此境地,居然还不死心,双手抱宁无双的脚,先是挣扎意图推开以求生路,见无法推开断了生路,又生出同归于尽的心思,用力的将宁无双往水中拉。

宁无双轻声一笑,冷气逼人,手中银光一闪,一根绣花针刺进她的手臂。

“哗”的一声,手臂刺痛落水,拔出,再刺,又“哗”的一声,另一只手臂落水。

渐渐的,水中的喜儿再也支持不住,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划出的水声也渐渐的消失,最后半点不闻。

宁无双脚下一个用力,将她蹬的更沉下去——既然迟早要死,不如早死。

她也算是做了好事,淹死总比被人玩死强,至少不用受男人的各种虐待吧!

等到荷池水面上重归平静,波光粼粼,一片静夜安宁之态。

除了整日欺辱她们母女的恶奴,宁无双吐了一口气,居然有心坐在栏杆上欣赏了一会儿景致,心情难得的放松,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舒服的不得了。

打了一个哈欠,缓缓的站起身子,却见如镜般的水面上,有抹衣袂翩飞的修长身影,后背一紧,身子猛的僵住——曲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宁无双眸中一沉,缓缓地转身,对上一双寒凉点漆的眸子。

红衣锦袍,银面遮颜,一双幽亮的眸子,华美尊贵却又厚重冰冷,却仿佛浓缩了世间的美景,瞬间惊艳天下,那么静静地看着你,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墨玉般的光辉,迷惑的人只看见他眼中的潋滟风光,而看不到千里冰封的森寒。

是他!

昨夜郊外遇见的红袍人!

“戏完了,散吧,回家洗洗睡去!”她含笑款款的走向他,示意他往一边让让。

直到宁无双走到他面前,红袍人依旧不动,只静静的看着她,眼中的兴味越发的浓烈。

——真是有趣的小东西,她又让他生出了几分兴致。

杀人时的决绝果敢,哪里如外表这般无害?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此时挂着温和笑意,单薄的女子刚刚才将人淹死在这荷池之中。

上次离的远,她的容貌有些朦胧,此番离得进了,才得以细细打量,清丽无双的容貌,细长的黑眉,风情旖旎,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潋滟氤氲,微微挑着眼线看人,仿佛拢着一层迷离的薄纱,撩人心魄。

又美丽,又无害,还妩媚动人。

真是,真是……令他趣味横生啊!

宁无双已经走到他面前,双方的距离特别的近,近到不足一个拳头,彼此的呼吸都能喷到对方的脸上。

46. 第46章 夜中吻(1)

红袍人似是恶作剧般的将脸又往前移了一份,鼻尖相碰,银色面具冰凉的触觉,令宁无双的肌肤一缩,而她的姿态却没有半分改变,连身子也不曾动上一份。

二人的脸紧靠着,贴近着,远远的看去,就像是在亲吻一般。

以至于某棵茂盛的大树上,小路子公公嘴巴张大的能吞下一只鸭蛋:王爷,你别这么猛,好不好?要不就视天下女子如无物,谁碰了您一下,您就要断脚剁手的;要不一上来,就亲嘴,奴才的小心肝受不住啊!

路公公,你真相了!

宁无双眸子暗沉一片,没有因为对方这个过分亲密的举动而显得尴尬局促,也没有因为对方目睹她行凶过程而紧张不安,依旧含着温软的笑意,盈盈的看着对方,眸中却暗藏凌厉,不避不让,袖中的手紧捏着银色绣花针。

她没有出手的冲动,红袍人寒凉明澈的眸子,有种能将人看透的意思。

与这样的人对上,若非必要,绝不能动手!

“跟我吧!”

这是宁无双第一次听他开口对自己说话,比起昨夜听他开口来多了一份温和,但依旧能察觉出语气之中的淡漠冰凉。

“夜深了,梦醒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跟他?做梦!

远处似有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红袍人看了过去,冷哼一声。

路公公拍着伸手灰尘的手,因为这声冷哼一顿,随即一张脸苦得滴水,他就知dào

,主子的好戏看不得!

宁无双笑了笑,似是没有感觉到一般,伸手提起被水浸透的衣摆,甩了甩,将水甩在对方的锦袍上,红袍人果然红唇微抿,立kè

让到一边,宁无双唇边含着笑意提步,准bèi

擦肩而过。

才跨出一步,红袍人唇线弯了起来,突然再度开口,在她的耳边轻声,透着诱哄的味道:“我从来不亏待跟我的女人,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应有尽有,只要你跟了我,我可以替你打压宁德海,除去张氏母女,甚至还能令你娘重新扶正,到时候,你可以将所有欺辱过你的人随意蹂躏,你可以在宁府为所欲为。”

真是诱人啊!

宁无双轻轻的叹息,停住脚步,偏头看他,温软的唇似是擦过什么,身子微怔,脸上一红,随即恢复正常,似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她的眉眼弯弯,神色温软,就那样看向对方沉静的眸子,整个人温软的如同一朵夜色中盛开的曼陀罗。

“跟了公子的好处居然有这么多!公子所说的,正是我心心念念的……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人更喜欢自力更生,这种雪恨之事似乎自己做起来,才更令人痛快,不是吗?”

红袍人低低笑了起来,猛地张唇,含住她的红唇,宁无双猝不及防之下,红唇被他含住,他也不是深吻,只是试探的吮吸,仿佛在验证着什么。

宁无双全身血液倒流,她真没看出来,红袍人会如此不要脸,立kè

挣扎,却挣扎不开。

她又踢又抓的动作,被对方一一制住,只得努力将身子向后仰,意图避开,但对方的唇却如影而至,总能死死的含住她的唇。

47. 第47章 夜中吻(2)

男人的唇很软,很凉,透着薄荷茶靡的气息,寒凉中透着清艳,侵占着宁无双口腔的神经。

宁无双恼羞成怒,抬起湿透的脚踢去,红袍人却在上一刻猛放开了她。

宁无双觉得时间天长地久,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红袍人飘然而去,飘出一丈之外,却又回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生生的让她全身的毛孔都竖立了起来。

——阴森恐怖,血液冻结。

“登徒子!不要脸!大色狼!”

狠狠地抹了一把唇,又用力了猛擦了几把,对着那翩飞的红色背影骂了几声,又啐了一口,才气冲冲地,极快的转身离去。

直到出了荷池的曲廊,走出弯月拱门,宁无双挺直的脊背一松,闪身贴在墙壁上,大口的喘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真倒霉!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动手杀人,居然就被人目睹了经过,还真是霉到家了。

虽然最后那个要她跟他的混蛋,只是亲了她一番,就放她离开,但是宁无双却更觉得对方深不可测。

因为在她转脸,唇无意间扫过对方的红唇时,她明明看见对方深幽眸中闪过一抹森冷的杀气,却没料到对方没有动手,却还再度狠狠地亲吻了一番。

可即使他亲吻了她,眼中却没有一丝情【呵呵】欲之色,她不是真zhèng

的什么都不知dào

的女子,懂得男人到底动未动情。

一个对她没有情【呵呵】欲的男人,却狠狠地亲吻了她。

行事这般神出鬼没,她怎么能不戒备?

还有红袍人离开时那别有深意的一眼,有种志在必得的意味。

宁无双只要想想招惹了这么一只大变态,就透心凉。

能随口许诺打击宁德海,灭掉张氏母女,这男人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这样的人物,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希望他只是一时兴致!”宁无双长叹了一口气,虽然明知dào

这希望能渺茫,却还是生出奢望。

无力的耷拉着肩膀,往自个儿的院子去,心里却想着,自个儿什么时候,才能向红袍人所说的那般在宁府横行?

慢慢等着吧!

宁无双自嘲的笑笑,现在自保尚且困难,还想称霸宁府,做梦呢!

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没有发xiàn

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两道身影,一直目送她离去。

“小路子!”红袍翩飞,男人的语气似有几分迷茫。

“奴才在!”

“好奇怪?”红袍人伸手抚摸了唇一下,森凉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不解:“不觉得恶心,没有想吐的感觉!”

路公公当下惊喜起来:“王爷,您的洁癖好了?”

红袍人眸光闪了闪:“你说我要不要将她抢回去?”

路公公弯起的唇角又耷拉了下来,眨了眨眼睛,看着宁无双远去的方向,竖起两根手指头,不怕死的说道:“第二次了!”

以自家王爷的性子,哪里会对一个人迟疑不定,而这位传说中‘草包美人’的宁三小姐,却一再让王爷破例,还迟疑了两次,令人深思啊!

红袍人扫了那个二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最近似乎很闲?”

48. 第048章 麻雀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路公公忙将剪刀手收了起来,头摇个不停:“王爷明鉴,奴才什么都不记得。”

见红袍人不语,路公公继xù

说道:“王爷,这位宁三小姐,奴才总觉得似乎不同,有点腹黑,有点阴冷,有点诡异,有点冰寒,有点……残忍!”他眯着眼睛,神色迷茫的思索:“感觉很熟悉,却又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红袍人唇线微扬,眼中有抹了然的笑,冷哼一声——有点阴冷,有点诡异,有点冰寒,有点……残忍!

路公公抬头看向红袍人,不解他冷哼中的寒意,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却忽然愣住,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敢情那位宁三小姐,给他的感觉是和王爷一个模样啊,难怪觉得熟悉呢?

“噗通!”重物被踢飞落地的声音。

红袍人嗤笑一声,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路公公,大摇大摆的在宁府行走,姿态闲散的,仿佛宁府是自家的后花园,嚣张的让人想狠踹上一脚。

……

翌日,宁无双早早起身,听到动静,云幽撩了帘子进来,瞧着宁无双的脸,吓了一跳,惊慌失措,道:“小姐,你的脸?”

宁无双瞧了铜镜中满脸痱子的少女,淡淡一笑:“不过是断了冰,起了些痱子,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捂出来效果似乎不错,也不枉她蒙了一夜的被子。

云幽傻愣愣的看着宁无双,眨了眨眼睛,随后撩了帘子进来的绿腰,伸手轻轻拉了她一下:“愣着干什么?小姐说了,今儿个早点去给老夫人请安。”作为知情者加帮凶,绿腰显得淡定多了。

云幽有些迟疑:“老夫人一向爱清静,除了二少爷,连大小姐都不太爱见,小姐去,只怕老夫人不肯见。”

宁无双轻轻一笑,祖母赵氏是她棋盘中很重yào

的一颗棋子,不可以忽略,怎么能不见呢?

“带上昨日我抄写的血经,祖母定然会见的。”她早就准bèi

了投门石,相信足以打动宁老夫人。

“去,将那件桃红的罗裙拿来。”

绿腰闻言将桃红罗裙翻了出来,宁无双也不穿,指着下摆:“裁去一寸。”

这一年多来,张氏从未为宁无双添置新衣,这些衣衫还都是之前的,因为宁无双这一年半来,吃不好,睡不好,身材变化不大,所以勉强还合身,倒也不显眼,但裁去一寸,就显眼了。

两个丫头针线都不错,很快就完工了,半点也看不出改动的痕迹,宁无双满yì

的点头,然后就穿上桃红罗裙,她的肌肤本来就白,被这桃红色一映,越发显得脸晶莹如玉,眉眼动人,竟然十分的好kàn

,灵气逼人,哪里还有传言中草包模样。

宁无双低头看了眼似是缩水一样的裙摆,勾唇一笑。

宁无云,这一次我会让你知dào

什么叫麻雀永远都是麻雀,不是插上凤凰的羽毛,飞上枝头就能成凤凰的!

张氏,我也会让你知dào

,在内宅横行久了的螃蟹,只有一个下场——蒸熟,分解,被吞噬入腹。

战斗即将开始,我很期待,就不知dào

你们会不会如我一般期待?

49. 第049章 面恶心善

宁老夫人的福寿院虽然也算是偏院,但是比起她和戴氏的偏院,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

抄手长廊上一路挂着细竹吊铜钩的鸟笼子,各色的鸟儿齐聚,普通如画眉,名贵如虎皮,一应尽有,进了院子,便听到百鸟齐鸣,甚是悦耳。

宁无双看着这番热闹景象,对自个儿反复思索的计划,又多了三分把握,若真是心无红尘,又怎么会愿意置身这一片鸟语之中。

进了小院门,宁无双就被宁老夫人身边的鲁嬷嬷挡了下来,眸光在宁无双脸上顿了一下,心中微叹,有些怜悯,但还是坚决执行宁老夫人的决定,淡淡的说道:“三小姐,老夫人已去佛堂,您还是请回吧!”

这是不打算见她的意思啊!

重活一世,宁无双绝不会小看谁,前世她或许还能以宁老夫人一心礼佛安慰自己,这一世,她不会再有那么可笑的念头了。

宁老夫人身为内宅的一尊大佛,身份在那里,又曾一人支撑起侯府内宅。

宅内的争斗,她又怎么会一无所知?不出手,是因为她宁无双母女,没有她出手的价值!

宁无双恭顺温柔一笑,将手中用锦布包裹的血经打开,神色虔诚,巴巴儿的看着鲁嬷嬷,软软的说道:“嬷嬷,这是我为祖母抄写的佛经,还请嬷嬷帮我转交。”

鲁嬷嬷少年丧夫,中年丧子,晚年丧孙,现在孤苦伶仃,虽然面上刻板,不见笑容,但心地颇好,最喜欢柔软纯良的孩子,也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之下,伸手帮一把。

宁无双记得,前世她偶遇鲁嬷嬷,曾得她指点一二,含蓄的暗示她求求老夫人,只可惜,她虽然听去了,却在吃了一次闭门羹后退缩,辜负了这位面恶心善的老太太一片心意。

而这一次,她早就决定,不管宁老夫人打算给她吃多少的闭门羹,她都不会退缩的。

果然,鲁嬷嬷见到宁无双那巴巴儿的笑容,再想到她的处境,心头就软了三分,面上却依旧板着脸,缓缓地点头:“既然三小姐一片诚心,那老奴就替三小姐跑一趟。”

宁无双欢喜的一双美眸弯成了弯月,拉着鲁嬷嬷,直点头:“如此就谢谢嬷嬷了。”

少女柔软的小手,让她想起孙子软软的手儿,心越发软了下来,连带着语气都温和了一份:“三小姐在这里等着,老奴先去了。”

宁无双扬着天真纯然的笑,细声细语的叮嘱:“天不热,嬷嬷慢慢走,别担心我会出汗。”

鲁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暖意,点头:“嗯!”真是个体贴人的好孩子,心地好,人也好,跟戴氏一样,只可惜……

鲁嬷嬷叹了一口气,她一个奴才,哪里管得了这内宅的事情,再说了一切都是命,就如同她一般,定然是前世做多了坏事,这辈子才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不管是三小姐,还是她,如今能做的都是等死。

可惜了,她这一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三小姐却还是清晨枝头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鲁嬷嬷在内宅一辈子了,张氏那等手段自然看的清清楚楚,这是要活活的作践死宁无双母女啊!

50. 第050章 见祖母(1)

小佛堂内金鼎焚着香,一缕一缕的白烟袅绕溢出,弥散着柔软素淡的幽幽香气,慈眉善目的镀金菩萨悲怜的俯瞰世间。

居中跪着敲着木鱼的老夫人,身穿无福捧寿纹的天青色衣裳,感受到鲁嬷嬷的脚步声,微微蹙眉,眼睁开,虽然略显年迈,但眼中光芒隐藏犀利:“怎么了?”

鲁嬷嬷将手中捧着佛经送上,低低的说道:“是三小姐为您抄写的佛经,央求老奴送到您面前。”

宁老夫人随意瞟了一眼,就指着那慈眉善目的菩萨前的檀香木的供桌:“既然是三丫头的一颗诚心,就放在佛前吧!”

鲁嬷嬷心中叹息一声,看来老夫人是不打算帮三小姐一把的,想到刚刚见到布满痱子的笑脸,她忍不住心软,劝了一句:“老夫人,到底是三小姐的一颗诚心,你看一眼也是好的。”

宁老夫人看了鲁嬷嬷一眼,倒不是怀疑她受了宁无双什么好处,鲁嬷嬷跟了她大半辈子,什么性子,她最是明白不过,不是个贪财的,且为人谨慎,最知dào

本分,向来不是个多嘴的,难得多嘴,可想三丫头的日子定然过的极为艰难,连鲁嬷嬷都看不下眼了。

既然鲁嬷嬷开口了,到底是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奴,宁老夫人也不想拂了她的面子,于是勉为其难的接了过去,漫不经心的翻看,目光落在艳红绽放的梅花上,随即面色一正,停住手中的动作,出声问:“这是三丫头抄的?”

鲁嬷嬷一听这话,就知dào

老夫人生出了一点兴致,点头:“三小姐是这般说的。”伸头去看,眼前一亮:“三小姐居然用梅花体抄经,老奴瞧着似是有几分老夫人的风范。”

字字如梅花盛开,虽是朱色字体,却鲜红的如同赤红之梅,似老夫人格调,三小姐哪里有半分传言中的愚笨无能,光是这份心思就足够灵巧。

鼻尖似是闻到淡淡的腥气,鲁嬷嬷又深深的嗅了嗅,脸色微变,指着那怒放的梅花:“老夫人,您闻闻看……”

宁老夫人亦是感受到这朱色似是不同,将佛经靠近鼻端,闻了闻,眸中幽光一闪:“是血?!”

半响,宁老夫人眸光闪了闪,对着鲁嬷嬷,道:“没想到三丫头的心如此虔诚。”

倒是她看错了三丫头,原来以为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才任由张氏践踏,没想到骨子里还有这份气度。

宁老夫人来了兴致,挥了挥手:“看在她一片孝心份上,让她来佛堂见我。”

鲁嬷嬷心中暗自为宁无双欢喜,若是老夫人肯待见她一份,这日后府里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

宁无双主仆三人,在小门处侯了半天,额头上都冒出热汗,浑身粘乎乎的难受,尤其是宁无双,捂了一夜的被子,出痱子的也不会只是脸上,身上也是,又痒又痛,但她却一直咬牙忍着,仿佛一身痱子不是长在她的身上,面色沉静如水,一副静谧安宁的样子。

51. 第051章 见祖母(2)

宁无双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云幽和绿腰两个丫头却不淡定了,见她脸上汗珠子滚滚,腌得痱子红通通的,知晓此时她的滋味,心疼的要命,又不能出口劝宁无双回去,二人心中都明白这趟来福寿院的重yào

性,只能站在两旁,用袖子拼命的为宁无双扇风,妄图带来一丝凉意,让她舒服一分。

宁无双也不拒绝,她知dào

,等她离开之后,她在院门前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转告给老夫人,作为老夫人判定她值不值得一帮的依据。

她算是看明白了,宁家的人骨子里都少了一根名为感情的筋脉,与其与他们谈感情,不如谈利益更为妥当,所以这一次,她来福寿院就是要让宁老夫人看到她存zài

的价值,不至于当成一枚废弃棋子,可以随手就扔。

伤心吗?

宁无双垂头微微的勾唇,若是曾经的自己,必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但此刻,她却觉得半点都无所谓,因为在内心中她对宁老夫人同样没有亲情。

当鲁嬷嬷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丫头手忙脚乱的为宁无双扇风,而正主子却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心下又是满yì

一份,是个沉得住气的,想必老夫人知dào

了,也会多两分满yì



鲁嬷嬷领了宁无双进门,两个丫头依旧被挡在外面,宁无双拉着鲁嬷嬷的手,娇娇的说道:“好嬷嬷,你看两个丫头热的一身都是汗,你就让请位好心的姐姐带她们去小偏厅休息一下吧!”

她纯黑和纯白相互会赢的美眸,清澈纯粹得令人不敢直视,又密又长的睫毛,上下翻飞,忽闪忽闪,如同振翅的蝶叶,仿佛只要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你都会满足,更何况只是要求小偏厅休息呢。

于是鲁嬷嬷吩咐了丫头,领着两个满头大汗的小丫头去了偏厅,而她却带着宁无双去了小佛堂,心中因为三小姐善待丫头的举动,又对她生出一份好感来。

宁无双垂首恭敬的进了小佛堂,对着宁老夫人盈盈行礼:“无双给祖母请安。”

宁老夫人从宁无双进了小佛堂,眸光就没从她的身上移开,先是瞧见那短了一寸的衣衫,眼中眸光一沉,却不动声色的掩了下去。

见宁无双行动规矩,半点礼数不错,宁老夫人心里微微点头,面上却半点不显,淡淡的点头,只说了一句:“佛经抄的不错,看着是个信佛的,先给菩萨磕头吧!”

宁无双恭恭敬敬的跪下,给菩萨磕了三个响头,又给宁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宁老夫人心中满yì

,眼里就有了一份浅薄的笑意,温和了许多:“起来吧,自家祖孙,哪里需yào

这么客气?”言语中,已经有认同她的意思。

宁无双似是极为感动,眼眶红了起来,抬头孺慕的看向宁老夫人:“谢祖母!”

宁老夫人看了她的脸一愣,随即面色一变,隐隐怒气闪过,又极快的恢复正常,仿佛没有看出她脸上的不妥,淡淡的说道:“你既然极有向佛之心,今儿个这早课,你陪祖母一起做吧!”

52. 第052章 借力打力(1)

宁无双欢天喜地的应了下来,却没错过宁老夫人给了鲁嬷嬷一个眼色,鲁嬷嬷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

——应该是让鲁嬷嬷弄清楚她脸和衣衫的事情了。

宁无双等的就是这一刻,却垂下眼帘,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待鲁嬷嬷离开后,宁老夫人脸色一沉,目光森冷地喝道:“跪下!”

宁无双愣了一下,十分干脆的往地上一跪,也不问宁老夫人为何让她跪下,只是垂着头,恭恭敬敬听训的模样。

宁老夫人瞧着她恭顺的样子,眼神微微柔和一点,说出来的话还跟刀子一样锐利:“女儿家温良柔顺,在家里受点委屈也是寻常,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呢,更何况是人呢?你心有不甘,穿了旧衣也就罢了,居然为了告状,将一张脸弄成这副模样,你小小年纪,心思太过了。”

竟是看透宁无双所为训斥她:“为了一己私利,却不顾宁府的名声,三丫头,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待宁府?”

宁无双垂着眼,脸上浮上几许红云,似是羞愧不安:“是孙女的错,只想着在老夫人面前,为自己和姨娘讨个公道,不曾从大局考lǜ

。”

抬起脸,眼中豁然已经含泪,欲滴未滴,说不出的可怜,却咬着唇,不然眼泪落下,硬是生生的忍住,倔强的说道:“祖母,孙女受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说完,却似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祖母,孙女出此下策,搅了祖母的清修,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姨娘,姨娘身子弱,又……但不管如何,姨娘生了双儿,养了双儿一场,双儿可以不顾自己,但却不能不顾姨娘,这么热的天,母亲却要断了姨娘的冰,若非春妈妈……祖母,双儿是心疼姨娘啊!”

宁无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宁老夫人:“祖母,孙女做错了事情,任凭祖母处置,但请祖母看在双儿一心为母的份上,帮一帮姨娘,双儿也奢求什么,姨娘如今疯魔,留在府里,也不过徒惹话题,双儿但求祖母,寻个庵堂,将姨娘送过去静养,虽说清苦,但也好过……”

宁无双哭得似是不能自制:“祖母,您中年丧夫,这么多年一直为了大伯和父亲而活,自然最知dào

慈母心思,难道这世上只能有慈母,就不能有孝子孝女吗?求祖母成全孙女的一片孝心。”宁无双说完,就重重的磕头,身子伏在地上,全然不肯起身。

宁无双的这番话正中了宁老夫人的软肋,宁老侯爷英年早逝,留下她苦苦撑着一个家,母子三人相依为命,还要不时应付庶子姨娘麻烦,日子过的苦,那份慈母心思,除了身边的几个老奴,谁能知dào

,如今却被宁无双喝破,心中难免生出些共鸣。

而宁老夫人心中最盼,不过是儿子纯孝,但老大外放,老二自从张氏扶正,张家得势之后,就更亲近张氏一些。

张氏从她手中接过内宅,隐隐有凌驾她之上的姿态,而她为了儿子的仕途,一直隐忍,如今听得宁无双的一番话,却挑起心中最隐晦的不甘。

三丫头一个小小的女子,却还知dào

纯孝,怎么她这个儿子,却看不清她这个娘为他所做的退让?不肯站出来,为她这个做娘的说句话!

难道他还不如三丫头这个小小的少女不成?

53. 第053章 借力打力(2)

宁无双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趴伏在地上,似是不敢抬头窥视一眼宁老夫人的神色,却能感受到宁老夫人身上的气息有了丝变化。

她眼中闪过一道笑意,这可是她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想要救戴氏,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她脱离张氏的控zhì

,而春妈妈,只要脱离的张氏的掌控,不过是个下人,她有的是法子除去。

而她想要与张氏在内宅抗衡,想要让戴氏脱离张氏之手,就需yào

宁老夫人的支持,所以如何勾起宁老夫对张氏的不满,就是头等大事。

宁无双看了一眼伏住的光滑如镜的金砖,再想想一路而来的繁华景象,唇却微微勾了起来:想必老夫人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宁老夫人半响不语,眸光深望着眼前伏地的少女,似是要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她的心里。

她以为自己喝破宁无双的心思,这丫头会百般抵赖,谁知dào

这丫头不但不抵赖,还一五一十的吐露心声。

她能说这丫头说不得不对吗?若是连生养之恩都不顾,那才是要好好的处罚呢?

宁老夫人年岁大了之后,看见孝顺的,也容易生出几分好感,而戴氏,宁家总是亏待了一份。

宁老夫人长叹,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三丫头,你虽然用计,却也是为了姨娘,此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起来吧。至于你所求之事,却是不行,戴氏乃是我宁家的妾室,不管是好,还是疯魔了,都是宁家的妾,谁敢说三道四。”

宁无双似是十分失望的起身,挺直的脊背都弯了三分,显得没精打采,心里却是满yì

一笑,她也没想过一次所求,就能得宁老夫人应许,不过是向宁老夫人表个态。

如同她的计谋盘算,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过宁老夫人,她也知dào

一个中年守寡,却能将宁府管理的井井有条的老夫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她这点小计谋也绝对瞒不过她,所以被揭穿后,她就老老实实,不遮不掩的吐露出来。

她真zhèng

要得不过是宁老夫人对张氏不满,再送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让宁老夫人教xùn

张氏——张氏扶正之后,小人得志,有些事情做的太急了些,惹得宁老夫人不快,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宁老夫人为了宁德海的仕途,一直装聋作哑,但心中又怎么会半点怨气都没有?

宁老夫人一心借助张相爷势力助宁德海在仕途上高升,但是若是张氏刻薄妾室,庶女的名声传出去,尤其她娘之前还是正室夫人,对父亲宁德海的官声大大不利,甚至牵累张相爷家教不好,宁老夫人就有足够的理由教xùn

张氏。

现在宁老夫人既然不罚她,宁无双就知dào

,她所盘算的事情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祖孙二人的一番官司刚刚说完,鲁嬷嬷就回了小佛堂,宁老夫人留了宁无双在小佛堂替她做早课,自个儿随鲁嬷嬷回了主卧外间,屏退了丫头,对鲁嬷嬷说:“张氏又做了什么?”虽然鲁嬷嬷什么都没说,她的语气中就带了几分先入为主的意思,显然如宁无双所料想的那般,面上再不显,心里却已经生出了嫌隙。

54. 第054章 借力打力(3)

鲁嬷嬷想到张氏做的那些事,心里难得升起一股子怒气,她半辈子在内宅周旋,狠心的主母不知dào

见过多少,可如同张氏这般阴狠的却还是第一次遇见。

“老夫人,刚刚老奴走了一趟,问出了些事情,喜儿将大姨娘的份例一减再减已经所剩无比,这个月夫人更是打算再减去一半,还要全断了大姨娘的冰,是大姨娘身边的春婆子,要闯去老爷书房,才恢复上个月的份例和冰,嗯,就是如此,份例比老奴还要少上一半。而三小姐这边,份例也减少了一半,冰已经全停了,听下人说,一年四季的衣服,也早就断了,三小姐至今身上穿的,都是旧年的衣裳。”

“这天杀的,黑心肝的狗奴才!”宁老夫人猛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怒道。

她虽然知dào

宁无双母女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却也没想到有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克扣,原本她还想着有昭王那么一门亲事在,不管怎么着,府里的下人也不敢过分作践,没想到居然一个狗奴才居然敢克扣正经主子的份例,还断了她的冰,这不是要逼死三丫头吗?一个狗奴才,谁给她的胆子?

宁老夫人冷笑一声,除了张氏,还能有谁,面色有些难看:“她在宁府倒是越发的一手遮天了!去,将她给我叫过来,我到要问问,克扣妾室庶女的份例,寒暑之际,断了妾室庶女的冰,是哪家的规矩?难道张相爷,张夫人,就是这般教导她的么?”认真说起来,张氏此事做的,已经构成了七出之罪的善妒。

鲁嬷嬷很少见宁老夫人如此发怒,忙低下头,劝道:“老夫人,您若是拿这事去问,怕是问不出什么,老奴刚刚打听过了,是老爷忧心国库,慷慨捐款,为圣上分忧,要求夫人将府里主子的份例减半,只有老夫人这里不变,连老爷的都主动减半。嗯,夫人是个善心的,虽然明面上减了各主子的份例,但除了大姨娘和三小姐,四姨娘处,都做了补贴。”

所谓的补贴,其实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将份例,冰都补齐了,也正好打着老爷的牌子,狠狠地惩治几个寻常扎眼的。

宁老夫人当然懂内宅的规矩,怒极而笑:“她倒是好手段,滴水不漏。我拿不着她,难道连个奴才也拿不住吗?去,让人将那个喜儿叫来。”

鲁嬷嬷迟疑的看了宁老夫人一眼:“老夫人,老奴刚刚打探过,喜儿……喜儿失足落水淹死了,刚刚才被从荷池捞了上来。”

宁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拍的桌子上的茶盏砰砰响,气的一张脸紫涨紫涨的:“好,好,好,果然好手段,连人都给灭了口,就是我这把老骨头想问都没处问了。”

她这不过派人去问问,喜儿的死讯就传了出来,张氏防的是谁谁,还用说吗?

宁老夫人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此时气到了极顶,心中对张氏的厌恶,也被完全的挑了出来。

55. 第055章 哑巴吃黄连(1)

“你亲自走一趟,请张氏过来一趟。”宁老夫人深呼吸了几口,气息才平稳下来。

鲁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宁老夫人一眼,见她面上黑沉沉的一片,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此时因为喜儿的死,不快的人还有张氏,微眯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奶娘程嬷嬷:“奶娘,你说喜儿真的是失足落水的吗?”多好用的一只狗,怎么就失足落水了?看来,又要重新寻只狗来作践那对母女了!

虽然喜儿的死各方面都没有丝毫可疑的,但是她却总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应该是啊,荷池那边入夜少有人过去,落水后就是叫救命,也不会有人听见。喜儿这丫头,每次与红杏和春妈妈说事,都喜欢选在荷池,昨儿个听喜儿身边的小丫头说,是红杏找她。”程嬷嬷摇了摇头:“老奴问过红杏了,她吃惊的样子,不像作假。”

“奶娘,你说,会不会是宁无双那个小贱人……”张氏也不知dào

怎么的,脑中就浮现出宁无双怯生生的脸,话没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就那么个胆小如鼠的软柿子,哪里敢动手杀人?

“不会吧!三小姐连踩死只蚂蚁都要抖上半天,她敢杀人?”想到宁无双胆小懦弱的模样,程嬷嬷怎么都无法将她与杀人行凶联系起来。

主仆二人正在讨论喜儿的死讯,就有丫头说鲁嬷嬷请张氏去福寿院一趟。

张氏当下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不知dào

她又要作什么?”

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两只母老虎,张氏好不容易熬上来,现在娘家又给力,再没有心思在老夫人面前讨欢心了。

不过张氏惯会做人作态,见到鲁嬷嬷后,脸上就笑开了花,而程嬷嬷也不负所望的,塞了个荷包过去,鼓鼓的,拿在手里挺有分量,鲁嬷嬷也不拒绝,淡笑着收起——人家爱送,她干嘛不要?

但当张氏拐弯抹角打探宁老夫人为何叫她的时候,鲁嬷嬷就一句话给打发了:老夫人只是吩咐老奴请夫人走一趟,并没有说什么事情。

气的张氏要吐血,敢情她十两银子喂到狗肚子里了。

宁老夫人和张氏都是大家出身,也不好吵的脸红脖子粗,见面时,都保持着面上客气,彼此寒暄了两句,宁老夫人就淡淡的说道:“三丫头今儿个一早就来请安,也正好让她出来给你请个安,省的再跑一趟。”

一听这话,张氏眼中的冷芒闪了闪,原来老夫人是打算为小贱人出头啊。

“如此甚好,大热天的,我也舍不得三丫头来回跑。”说得慈祥怜爱,就好像宁无双是从她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得yì

一笑,这次宁老夫人打错算盘了,想拿捏她,做梦!份例减半,节省开销,可是老爷亲自吩咐的,她倒要看看,闹到最后,看老夫人如何下台?

宁无双款款的走出来,张氏得yì

的笑意在看到她的短了一寸的下摆,瞳仁就是一缩,再看到宁无双起满痱子的脸,忽然露出一个钢刀一般刮骨似的笑容,缓慢的说道:“三丫头,这是怎么了?”不过才停了一夜的冰,就弄成这副模样,不是故yì

的,谁信?

宁老夫人明知dào

张氏问的是脸,却答非所问:“老二家的,这还要问吗?三丫头不过是穿了不合身的衣服。嗯,我都不知dào

,我闭门礼佛这一年,府里已经紧张成这样子了,正经的小姐,连件合身的衣服都穿不起了。”

56. 第056章 哑巴吃黄连(2)

宁无双垂着眼,一脸的紧张不安,心中却冷笑,张氏自诩聪明,只怕这次要聪明要被聪明误了。

张氏没想到宁老夫人不问宁无双脸的事情,却问衣裳,她微愣之后,柔柔的说道:“许是三丫头是个孩子,长的快些,衣服跟不上换新。”

宁老夫人淡淡的抬眼看了张氏一眼,眼神中透着股不耐:“家里针线房那么多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所以连小主子的衣服都跟不上做?”

三丫头是孩子,衣服跟不上换新?

笑死人了,这府里的小姐少爷有谁不是孩子,除了三丫头,还有谁的衣裳不合身,跟不上换?三岁的孩子,都不会被糊弄的,张氏是想糊弄谁?

张氏就是再会装,如此被直直的打脸,也装不下去了,一张脸涨的跟猪肝似的,通红,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意,说道:“是媳妇的错,家里事多,就疏忽了。”随即对一旁的宁无双笑道:“你这孩子,衣服不合身了,提醒母亲一声,怎么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出来,若是被人瞧见了,还不知dào

要怎么嚼舌头根子呢?岂不是丢了宁家的脸面?”

语气三分责备,七分怜惜,仿佛看着自个儿心肝肉的女儿,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宁无双勾了勾唇,直视张氏的眼睛,没有半分惧意,不显半点怯弱:“母亲说得是,的确是女儿的考lǜ

不周。祖母刚刚已经训斥过我了,我也保证日后再不犯了,母亲就莫要再责怪女儿了。”想挑拨离间,很可惜,张氏来迟了。

张氏被宁无双一句话顶的胸口痛,勾出无边的火气来,家里的妾室庶女,哪个见了她,不是诚惶诚恐的,这个之前最好拿捏的,现在居然敢顶嘴,难不成跟她那个疯子娘一般,也发疯了不成?

张氏气的怒发冲冠,却还不能生气,这是世家主母的体面,她是妾室扶正,比起别人来,更注重这份体面,宁无双这个小贱人,今儿个闹到老夫人的面前,摆明了要跟她撕破脸来闹。

宁老夫人看的气的脸色难看的张氏,淡淡的再度开口:“听说你扶正后,一直忙着管理内宅,三丫头这边疏忽的很,一年四季的衣裳首饰,都忘了准bèi

,到底是妾室扶正,手忙脚乱,也是正常。”

妾室扶正是张氏心中的痛,是她极力要掩盖的,可是宁老夫人一句话,却将她的过去血淋淋的扒了出来。

老夫人这明显的态度,已经明确的表明,她是站在宁无双那边了,

张氏心头怒火燃烧,几乎燎原,脸色也越来越红,她又恼又怒,却发作不得。

不错,她是相爷的女儿,是宁家的正室夫人,可是她爹自从成了相爷之后,就变得十分重视规矩礼教,见面后,时常训斥她,让她尊重嫡母,所以老夫人她再不满,也不能得罪,否则连她爹都不会帮她。

而,大房的大老爷虽然外放了,却大夫人郭氏却不曾随之外放,一直对管家权虎视眈眈。

看来今天这个事情,她若是不做出点交代,宁老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氏想来想去,今天的事,她只有哑巴吃黄连,自个儿先吞了。

57. 第057章 哑巴吃黄连(3)

张氏觉得必须将宁家公正主母,宽容的嫡母形象竖立起来。

反正宁无双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要收拾她,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巴,也不是非要急于求成,将来机会多着呢。

想明白之后,张氏脸色微沉,对程嬷嬷吩咐:“去,将喜儿给我叫过来。”

喜儿?喜儿不是死了吗?

程嬷嬷一下子愣住了,鲁嬷嬷也愣住了,而宁老夫人却眼不眨的死死盯着张氏,仿佛她脸上长了朵花出来。

宁无双差点眉开眼笑为张氏拍手叫好:果然是个聪明的,只是可惜,喜儿的死,宁老夫人已经知dào

了,她这般作态,也不过徒惹笑话罢了。

张氏面上已经恢复成之前的柔和模样,看去依旧是雍容华贵的当家主母,细声细气的对宁老夫人解释:“母亲,喜儿是波儿身边的通房大丫头,是个能干的,又在大姨娘身边当差过,所以我就将三丫头院子和大姨娘院子的事务交由她负责,想着毕竟是旧主,伺候起来必然上心,三丫头衣裳的事情,我就是让她办的,我千叮咛万嘱咐,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三丫头,也知dào

这丫头是怎么当差的,居然将四季的衣服都添置忘了。我之前看喜儿还是个好的,现在看来,却是个包藏祸心的,她如此行事,分明是想挑拨我们母女不和,让别人说唾弃我这个嫡母刻薄三丫头,看我们宁府的笑话。”

张氏想着,喜儿人已经没了,将罪状都推到她的身上最好不过,死无对证,宁老夫人还能将她怎么着。

宁无双静静的看着张氏跳梁小丑一般上跳下窜的表演,心头十分的好笑。

也不枉她昨夜荷池手上沾血,效果比预期的好。

程嬷嬷人老成精,立kè

反应了过来,挤出两滴鳄鱼泪:“夫人,老奴刚刚正要禀告喜儿之事,就遇到鲁嬷嬷进了院子,所以还没来得及禀告夫人,喜儿她……她落水没了。”

张氏十分惊讶的挑眉,仿佛真的不知情一样,诧异:“没了?怎么没了?”随即十分遗憾的对宁老夫人说道:“母亲,您看这……”

宁老夫人气的差点笑起来,张氏眼中她这老夫人得多蠢啊,连敷衍都敷衍的轻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说道:“看来你是真忙,我这个整日关门念佛的老太太,都知dào

喜儿没了的事情,你这个当家主母居然还不知dào

。”

说完,也不看脸色涨的发紫的张氏,对着宁无双温和的说道:“三丫头,你放心,一切有祖母在呢,日后府中再有什么短缺你的,来祖母这里告知祖母,祖母自会替你收拾那些不长眼的奴才。”宁老夫人一直避开内宅纷争,就是不想宁德海为难,但张氏实在做的太多了,若是再让她这么无法无天的闹下去,只怕对宁德海的仕途都要有影响了。

当今圣上信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她绝不能让张氏坏了儿子的仕途!

宁无双万分感激的对着宁老夫行礼:“多谢祖母,孙女记下了。”她无声无息的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了宁老夫人这话,就是张氏,在明面上,也不敢轻慢她,想来今儿个回去,张氏定会贤惠的拿着私房,帮她补齐份例和冰,想着张氏掏银子时,那张踩了粪便的脸,宁无双就想放声高歌,痛快万分啊!

58. 第058章 过分抬举(1)

张氏看着宁无双,牙齿隐隐做响,心里恨的要死,怎么没早除去这个死丫头?

看来她真的看走了眼了,这哪里是懦弱无害的小白兔,根本就是个爪子锋锐的小野猫,偏偏还懂得藏住利爪,等待时机,一击即中,弄得她不得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几乎揉碎手中的帕子:小贱人,你得yì

什么,你以为你在老夫人这边告了状,就赢了?过些日子,就让你和你下贱娘完蛋。

想到下给宁无双和戴氏的药,张氏心中的怒火消了一些,再怎么折腾,也是短命鬼,她大人大量,容她再蹦达几天。

宁老夫人收拾了一通张氏,见她气的快啃土的样子,心情大畅,看宁无双又多了几分顺眼。

“你这丫头,今儿个那经书抄的特别合祖母的意,祖母有些要送你。”随即吩咐鲁嬷嬷:“去将我那梨花木雕花匣子拿来。”

不一会儿,鲁嬷嬷捧了了个匣子出来,打开,全是些珠宝首饰,晶莹剔透,价值连城。

张氏盯着那一匣子首饰,差点两眼冒火,老夫人这是抽哪门子的风,居然将这么多价值不菲的首饰给小贱人。

在张氏的心中,宁府至今只有她生出儿子,所有的一切都该是她儿子的,怎么能给宁无双?就是非要给女儿,那也该给她的两个女儿才是,毕竟现在的嫡女是她的两个女儿,而不是小贱人。

当目光转向宁无双时,风刀子乱砍,刀刀见血啊!

宁无双也有些意wài

,她没有想到宁老夫人会有这一出,慌忙摇头:“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虽然感激宁老夫人如此明目的表示对她的维护,但是经过上一世,她知dào

宁老夫人的心有多冷,多硬,否则也不会任由张氏母女那么作践她们母女,现在她下这么大血本,只怕日后索要的回报会更高昂。

但是宁老夫人却极其强悍的将木匣子塞进宁无双的手中:“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我年岁大了,这些都是我年轻时的首饰,放着也是放着,白白浪费了,还不如给你戴着,我瞧着也欢喜。”

老夫人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宁无双若是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了,只得接了过来,跪了下去,给老夫人叩头:“谢祖母恩典,您对孙女的好,孙女铭记在心,永不会忘。”

听了宁无双的话,宁老夫人就知dào

,宁无双看懂了自己赠送首饰的深意,不由得满yì

一笑,又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是一千两银子,祖母知dào

,你这么大的孩子,最喜欢买些小玩意了。”

宁无双又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心里却越发的没底,不知dào

宁老夫人这般抬举她,到底是为什么?

张氏面色僵硬,嘴巴气的歪了,却还是勉强笑着赞道:“母亲就是慈爱,难怪京城的人背后都说母亲是活菩萨?”随即对着宁无双口气温和的说道:“你可不能忘了祖母待你的好!”

宁无双眉眼弯弯,笑得纯真无害:“母亲放心,忘不了!”

好的忘不了,坏的,自然更忘不了。

张氏被她笑的气又喘不上来,胸口梗的难受,似乎有块大石头压着,闷闷的痛。

59. 第059章 过分抬举(2)

宁无双见张氏这般模样,心里十分畅快,比喝了蜂蜜茶还甜。

宁无双告退的时候,宁老夫人当着张氏的面,吩咐鲁嬷嬷,从她的这里匀些冰给宁无双,还拉着宁无双的手,笑道:“你的佛经抄的极好,若是日后不忙的话,每日过来帮祖母抄抄佛经,可有空闲?”

宁无双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说道:“祖母说得哪里话,能来为祖母抄写佛经,是孙女的荣幸!”

见她如此知情识趣,宁老夫人越发的满yì



宁无双领着两个丫头回了屋子,打开木匣,露出一匣子的名贵首饰,又拿出一千两的银票,引得两个丫头惊呼,傻傻的看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宁无双抿着唇,纤细的手指敲在木匣上:老夫人到底要做什么?又是首饰,又是银票,就是想下张氏的面子,抬举她,是不是也过了?

而且张氏视她为眼中钉,又是个贪财的,这一匣子首饰,对她来说是祸不是福,老夫人如此——她想要做什么?

宁无双绝对不相信宁老夫人只是纯粹的抬举她,以她上一次的经验来看,她祖母的心没那么柔软,也没那么无害。

和宁无双一样感觉的,还有鲁嬷嬷,虽说跟了老夫人一辈子,可今日老夫人如此行事,她也是十分不解。

“老夫人,三小姐虽在夫人那里受了委屈,可您又是首饰,又是银票,是不是太抬举了?”

太过抬举,于现在的三小姐并非好事,虽说得了一时荣宠,却也遭了别人的忌讳,鲁嬷嬷还记得张氏看因为宁无双得了一匣子首饰时,狼一般的眼神。

夫人怎么说也是大家出身,又嫁进宁家这么多年了,眼皮子也实在浅了些,老夫人明明知dào

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却还赐下一匣子的珠宝首饰。

在鲁嬷嬷看来,那一匣子首饰,不能吃,不能卖的,不过是白白给三小姐打眼,白白招祸。

宁老夫人看了鲁嬷嬷一眼,长叹道:“我是抬举的过了,就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压住。”声音淡漠,再没有在人前待宁无双的亲热。

鲁嬷嬷心头一惊,似是有些了悟,随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宁老夫人一眼,然后极快的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神色,心里一阵冰凉——三小姐那可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啊!

宁老夫人长长的一叹,有几分身不由己似的,说道:“我也是没法子,如今虽然立了太子,可朝中形势纷乱,老爷一时之间也看不清形势,不过昭王在皇上面前渐渐有了脸面,三丫头和昭王指腹为婚,若是个聪慧的,日后嫁进昭王府,于宁府来说,倒也是个好事,若是个愚笨的,我和老爷都担心会拖累了宁府,不如……嗯,换个人进去也不是不行……总不能为了个丫头,就拖累了整个宁府吧!”

宁老夫人没说的是,宁德海觉得四丫头比起三丫头来更聪慧些,倒是个好人选。

原本宁老夫人也觉得宁无月更适合些,默许了宁德海的意思,不过今儿个见了宁无双后,觉得宁无双不如之前所认为的那么无能蠢笨,宁家的女儿不多,她舍不得白白浪费了,所以这才给了宁无双一个机会。

宁老夫人说完,又独自去了小佛堂念经,她一向对佛祖虔诚。

鲁嬷嬷身子凉得好半会都暖不过来,陪着老夫人这些年,早就知dào

自家的主子是个什么心性,原以为闭门礼佛之后,能有几分柔软,却不曾想,反而更硬了几分。

而,老爷也不亏是老夫人的骨血,这心性凉薄倒是如出一辙。

心里对宁无双生出同情,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人家,最后她也只是眼一闭,无声的叹息。

这世道啊,真是也太能吃人了。

60. 第060章 议毒计(1)

张氏一路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院子之后,也不开口,就坐下来一个劲的喝茶,脸色铁青铁青的,吓的下人连走路都惦着脚尖,生怕惹到了她。

“一辈子玩鹰,临老却被鹰啄了眼睛。”程嬷嬷开口认错:“都是老奴有眼无珠,看错了小贱人,还请夫人责罚。”

张氏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垂下嘴角,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怪你,是小贱人太会装了。”她不也被小贱人骗了。

宁无云见张氏气冲冲的回来,心里不放心,也跟了进来,听到这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程嬷嬷、娘,三妹妹也是父亲的女儿,怎么能小贱人,小贱人的叫呢?”宁无雨皱眉,挥手让屋中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虽然宁无双的确就是个小贱人,但是这屋里还有下人在,难保有嘴巴不严的,透露出去,到时候白白损了娘亲的名声。

张氏未曾理解宁无云的意有所指,冷哼一声道:“云儿,小贱人一直以胆小如鼠的面目见人,可今儿个却忽然变脸,哪里还有半点胆小的样子,而且牙尖嘴利,说话半点滴水不漏,跟之前,简直像是换了个人。敢情,她这些日子,故yì

做出这副嘴脸,来哄骗我们。”只要想到她们被宁无双玩弄于鼓掌之中,张氏心里怒火就烧了起来。

宁无云嗔了一眼不淡定的老娘一眼,随后反问:“娘,她是真胆小如鼠,还是假胆小如鼠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下给她的药,她没吃下去?”

张氏被宁无云的一句话说得笑了起来:也是,不管小贱人是真蠢,还是假蠢,都改变不了她短命早死的命运。

但到底意难平:“小贱人敢如此糊弄我,不想让她死的这么痛快!”

宁无云看了一眼张氏,轻轻的开口,柔柔地问:“娘,你想她怎么死的不痛快?”

张氏顿了片刻,眼中充满恶毒之光:“我记得戴氏那个贱人,最瞧不上不清不白之人。你说若是黄泉路上,她们母女二人相逢,戴氏知晓她最心爱的女儿成了不清不白之人,会不会气的从土里爬出来?”

宁无云微笑了起来,笑容如同深山古刹阴冷的寒风:“祖母都说三妹妹佛经抄的极好,想必很有佛缘,不如就让三妹妹替娘去求神拜佛,娘您觉得如何?”她是完美善良的大小姐,自然不会说出血腥狰狞的话,只这么笑吟吟的盯着张氏说着。

“娘的云儿,就是个心思灵活的。”张氏不是个愚笨的人,听了这话后,笑容变得非常的灿烂,明艳的几乎如二八少女:求神拜佛好啊,多少大家闺秀都是在求神拜佛的路上遭遇了不测啊!到时,那一匣子价值连城的首饰珠宝,还不是落到她的手上。

一旁的程嬷嬷目光慈爱的看着宁无云,赞道:“这么些年来,幸好有大小姐帮着,夫人才不至于太累。”

不管是帮夫人固宠,还是帮着夫人扶正,大小姐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道,也难怪夫人疼起大小姐来,比最年幼的六小姐还偏心。这么贴心的孩子,谁能不多疼点!

61. 第061章 议毒计(2)

宁无云微微一笑:“我们母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帮娘分担,是我应做的。”

戴氏的例子在前面呢,若是张氏没了地位,她这个女儿在家里断然讨不得好,她自然要帮着张氏行事,才不会如宁无双一般,等到尝到苦果才后悔。

这话的意思,张氏听的明白,轻轻一笑,怜惜的拂着宁无云的乌发:“我的儿自小就是个聪慧的。”

哪像小贱人,小时候只会拖戴氏的后腿,就是现在醒悟过来,也晚了。

宁无云微微一笑,忽然换了话题:“娘,四姨娘那边怎么还没动静?”

程嬷嬷的孙子得了痘,宁无云就想着借着痘除去四姨娘,让程嬷嬷回府的时候,带了几件小孙子出痘时穿的贴身衣裳,送去浆上,与四姨娘的衣裳浸泡在一起,就是不能除去四姨娘,也会让四姨娘出痘。

只要四姨娘得了痘,再想法子将脸上的痘弄破,留下痕迹,想必就会色衰爱弛,再不会得宁德海的宠爱了。

不得宠的姨娘,会落得如何下场,不言而喻!

不过,这都过去几天了,算算时间,四姨娘那边该有点动静才是。

宁无云蹙眉,心里无端生出一份忐忑来。

难道是因为与外衫浸泡,效果不甚理想?

张氏脸上的笑意一顿,笑意褪去,眼中浮上薄冰:“是啊,该有动静了,娘今儿个已经让罗妈妈去一趟浆上了。”她也在纳闷,狐狸精怎么没事,昨儿个老爷还宿在她的房里。

想到一早扶着腰,一脸春意盎然,娇滴滴请安的狐狸精,张氏就是一阵恶心,显然忘了曾经的自己在戴氏面前比起四姨娘来更恶心。

程嬷嬷冷笑,讥讽:“不过是个破落户出身,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东西,得了老爷几分喜爱,就忘了自己身份。老奴倒要看看,没了那张迷惑人心的脸,她还怎么拿乔?”

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居然敢跟她的小姐争宠,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当初戴氏那等出身,还占着正室的位置,不也落得个疯癫,贬妻为妾的下场,一个小小的狐狸精,程嬷嬷的眼里,根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长久。

程嬷嬷的话逗的张氏一笑,显然被她所描述的前景给乐了,不过随即神色一整,语气添了一份狐疑:“按说不管怎么着,也该有了动静,一直没有动静,该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程嬷嬷一愣:“罗家的办事一向老道,管理浆上的管事是她的姨妹,做事是个稳妥的,该不是露了消息。”顿了一下,迟疑道:“老奴猜测怕是只浸泡外衫,没有贴身衣物,效果不明显,怕是还要等等。”各房的姨娘小姐,贴身的衣物都是由身边的丫头在院子里清洗,程嬷嬷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原因更大些。

“娘!”宁无云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白玉一样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若是等一下,四姨娘那边还没动静,你放在她身边的丫头就该动了。”

说罢,将手中捧着的五彩斗花的茶杯放下,修长细白的手指提着茶盖儿轻轻的拨弄茶叶,幽香沁人心肺的茶香飘入鼻尖,她轻吸了一口,淡淡的说道:“让她今天就将痘粉洒在四姨娘贴身衣裤上。”

张氏修长的眉眼舒展了开来,温柔和善的,笑了:“好!”

62. 第062章 谁是谁的棋子

自从宁无双得了老夫人的青睐,日子就好过多了,这府里上下待她亲热许多,张氏也十分“贤良淑德”的用自个儿的私房补齐了宁无双的份例和冰,就是那新衣服,也是一口气做了八套。

宁无双摸了一下身上的衣料,标准的丝绸,质地上等,就是大夏天穿在身上,也丝毫不觉得热。

忍不住嗤之以鼻,以张氏恨她母女入骨的劲儿,居然能准bèi

这么上等的丝绸,真是个能屈能伸的高手啊!

但是,张氏越是如此能屈能伸,宁无双就越是不敢掉以轻心,她不以为张氏是个大肚能容的,更何况还有为伪善的“仙女大姐姐”,只怕这一切不过是迷惑她。

陪了老夫人念了两天佛经,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脸上的痱子也褪了下去,又是肌肤如玉的小美人儿一枚。

这一日三更起床,宁无双在自个儿院子的僻静处,打了一套拳,复习了大姨夫当年所教的拳脚功夫,练得浑身是汗,却半点也不觉得苦,曾经她就是疏于练习,才被张氏等人轻易的算计。

外祖父曾经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她以前不懂,被世俗所迷惑,信什么女子需yào

温良恭顺,将手中的功夫放下,连那神mì

的能力也不敢使用,以至于到最后被宁无双万般折辱而死。

重活一世,她再也不会傻了,什么温柔恭顺,什么三从四德,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昂首挺胸的活下去才是最重yào

的。

练好了功夫,回去沐浴一番,宁无双就匆匆的去福寿院为宁老夫人抄写佛经。

“三丫头,你这梅花体写的越来越好了,祖母是越看越稀罕。”宁老夫人看着朵朵盛开的梅花,赞赏不已。

宁无双暗自冷笑:这梅花体,乃是她前世为了讨好宁老夫人所练,当年她被张氏逼得走投无路,来福寿院求老夫人,也是捧着一本梅花体的经书,只是经书送了进来,却依旧吃了闭门羹。

老夫人若是真的稀罕她的梅花体,又怎么会将她拒之门外?

今生得以进福寿院,却是因为她用血抄经,宁老夫人稀罕的不是她的梅花体,而是她以血抄经的孤勇之气。

“祖母既然稀罕,那日后祖母的经书都让孙女抄写可好?”宁无双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娇生生的笑看着宁老夫人。

“果然是个有孝心的。”宁老夫人慈祥的笑着,那温柔和善的目光,仿佛宁无双有多得老夫人的宠爱。

鲁嬷嬷看着乖巧可人的少女,不忍的移开目光:可怜的三小姐,一心孺慕老夫人,哪里知dào

老夫人的铁石心肠?这宁府上下,能令老夫人放在心上的,除了两位老爷,也就是二少爷了,其他的不过都是她手中的棋子。

宁老夫人和宁无双说了几句话,就有鲁嬷嬷伺候着回了房,宁无双收敛心神,一心抄书,等刚刚抄好,放下手中的笔,鲁嬷嬷就撩了帘子进来。

“三小姐抄好了没有?”

宁无双软软一笑,乖巧道:“刚刚抄好,这不,手还没洗呢?嬷嬷,我今儿个比昨儿个又快了些。”说着,将沾染了些许墨汁的手,伸到鲁嬷嬷的面前,如同等待表扬的孩子一般,巴巴儿的看向鲁嬷嬷。

63. 第063章 母慈子孝,姐妹友爱

鲁嬷嬷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三小姐越来越能干了,不但经抄的好,速度也更快了。”

宁无双立kè

欢快的笑了起来,声音脆脆如银铃:“嬷嬷,您这时候来,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双儿的?”

鲁嬷嬷脸上笑意一顿,看着宁无双的目光多了一丝怜悯,道:“夫人和大小姐过来请安,老夫人心疼三小姐,让三小姐顺便给夫人请安,省的再走一趟。”

宁无双笑意更深:“祖母就是疼我!”

鲁嬷嬷心中一软,左右瞧了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三小姐,若是老夫人问你什么,你尽量推了。”

说完,又扯高声音,笑着道:“三小姐又乖巧,又孝顺,老夫人自然疼了。嗯,三小姐先净手,老奴先去回禀老夫人。”说罢,一阵风般的撩开帘子,快的连让宁无双一声道谢都来不及说。

鲁嬷嬷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看来张氏今日是来者不善!

宁无双心头慢慢升起一丝冷笑:既然张氏卯足了力qì

给自己下套,她说什么自然都要去踩上一踩,只是结果会如何,可就是说不准的事情了。

等到鲁嬷嬷离开,绿腰脸色微白的上前,悄悄地说道:“小姐,鲁嬷嬷都出言提醒了,怕是夫人居心叵测。”

宁无双看向绿腰,挑眉冷笑:“她什么时候对我不居心叵测过?”

绿腰顿了顿,还是担心宁无双的安全:“小姐,只怕这次不同往日只是缺些份例,送些残羹冷炙,奴婢担心……担心她们要对小姐下杀手。”

老夫人前些日子刚刚送了小姐一匣子的珠宝首饰,价值连城,张氏怕是惦记上了,再加上小姐让张氏丢了那么大的脸,她若是不想方设法的找回来,又岂能甘心。

绿腰观察力果然惊人,张氏这次自然是要对她下杀手了,不过,却不会痛快的让她死去。

宁无双微微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是见不得我好。”

绿腰神色略有激动,却还记得压低声音:“小姐,你既然知dào

,那就照着鲁嬷嬷的话做,不能应。”

宁无双将十指放进铜盆中浸泡一会,看着墨汁在澄清洁净的水中缓缓地荡漾出黑色的晕圈,面上的笑容缠烂如花:“不,非应不可!”

她在鲁嬷嬷出言提醒的那一刻,总算是明白老夫人要做什么了?

宁无双刚到老夫人的门口,就听的宁无云娇声细语:“祖母,若非皇后娘娘召见,明日去大佛寺祈福之事,定然是孙女前往……如今,却只能麻烦三妹妹了。”

大佛寺?

宁无双眸光一闪,随即无声的勾了勾唇,笑意更加的灿烂,撩了帘子进去,才一屈膝,就被人拉了起来,抬头正对上张氏温柔的笑脸,将她拉到面前,笑道:“刚刚老太太还说你这佛经,越抄越好了。要我说,这人也越长越好了,我看啊,还是老太太这里的风水养人,三丫头这才来几日,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宁无双配合着笑了起来,道:“母亲说笑了,要说长得好,咱们府里谁比得上大姐,才貌双全,是数得上的美人。”

宁无云听了,眼中得色一闪而过,随即笑骂道:“三妹妹,我可是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招了你的笑?让我看看,三妹妹的嘴是不是抹了蜜!”

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笑语盈盈,花团簇锦中,彰显一团和气,母慈子孝,姐妹友爱。

64. 第064章 四姨娘也要讲故事

宁无双面上在笑,心里却越发的恨:张氏这一年不遗余力的宣传她草包美人的名头,自家的女儿,却不停的往上捧,她就成了陪衬红花的绿叶了。

不对,连绿叶都算不上,是枯树叶才是!仿佛不将她踩成烂泥,就显不出自家女儿的好。

草包美人?

宁无双无声冷笑一声,很快她就会将这份尊荣送还给张氏最心爱的女儿,她的好大姐——宁无云。

到时候,就让世人看看,谁才是真zhèng

的才女!

宁老夫人在一片笑声中开口:“你母亲刚刚说,这些日子,你父亲为了朝堂上的事情,心神不宁,晚上也睡不安稳,你母亲就想让你们做儿女的今儿个替他去大佛寺拜拜菩萨,原本是想定你大姐去的,可是你大姐姐收到皇后娘娘的传召,今日让她进宫,是去不成了,你二哥要念书,自然也不行,所以想让你去一趟,你看如何?”

能如何?

除了答yīng

,宁无双想不出还有第二条路可走,毕竟打着的招牌是替宁德海求佛,若是不应,岂不是要落得个不孝之名。

她的好祖母,这是帮着张氏母女挖好陷阱让她跳!

宁无双眼睛眯了起来,笑得分外欢快:“能替父亲尽孝,孙女自然乐意,双儿这就回去收拾,等一下就去大佛寺为父亲祈福。”

不知dào

为什么,宁无双笑的天真无邪的应下,张氏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张氏母女得了想要的答案,笑容满面的离开,宁无双也笑吟吟的告退,离开时,给了好心的鲁嬷嬷一个歉意的眼神:怎么说她都辜负了一个好心老人的善心?

可是,她不能退,前世她总是记着退一步海阔天空,一退再退,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她一步不退,就是浴血地狱,她都要扛着屠刀,冲出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更何况张氏这等蛇蝎凡人。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走到一半,就见云幽匆匆而来,瞄了一眼四周,见无人,压低声音道:“小姐,四姨娘今日又去后花园赏花了!”

宁无双闻言,麻利的转了方向,往后花园走去。

路过八角亭子的时候果然又遇上了四姨娘,她越发的雅致了,今儿个不但赏花赏景,更是煮了清茶,淡淡的茶香悠悠。

见到宁无双远远走来,她精致的面上就扬起了笑容,缓缓的起身,站了起来,招手:“三小姐,听说你对茶艺有些研究,若是三小姐有时间的话,请你品品我煮的茶水如何?”

牡丹长裙在晨风中飞扬出旖旎的风情,如一朵盛开的国色牡丹,让人一眼看去,就生出无限倾慕,别说男人了,就是宁无双见了,都觉得有种砰然心动。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迎了上去,唇角扬起明艳的笑容:“若是四姨娘不嫌弃的话,我自然乐意。”

双方落座,四姨娘亲自为宁无双倒了杯清茶,淡淡的水雾浮起,使双方的面孔在氤氲之中有些朦胧,四姨娘黄鹂般的声音也在清晨中显得有些朦胧:“三小姐的故事讲的真好,我受教许多。今日不如换我讲个故事给三小姐听

65. 第065章 原来还有后续啊!

宁无双听闻此话,抬头看她,神情没有丝毫的异样,笑容依旧从容:“如此甚好!什么事情总是有来有往,情谊才能长久。”

四姨娘秋波流转,星眸微微一闪:“谁说不是呢,我家虽势微,但自小父亲就教我,要有感恩之心,不能光接受,不付出,否则再深的感情也要被消磨掉。上次三小姐为我讲了故事,这两日时时在心里念着,总算是想出点眉目,受益颇多,心里十分感激,今儿个早上忽然得了启发,也有故事要讲给三小姐听。”

宁无双星眸微凝,笑容不变:“四姨娘是个雅人,故事也必然比我讲的好听。”

四姨娘浅浅一笑:“好听不好听,还要三小姐听完再说。上次三小姐讲了个妒妇的故事,今儿个我也讲个妒妇的故事吧!话说某位妒妇家中有位聪慧的庶女,不论是容貌才情都在其女之上,这妒妇生怕这位庶女将来嫁的比自个儿的女儿好,得了势,报复自己多年来的薄待,于是哄其去拜佛,却派人将其掳走蹂躏……唉,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却因此……”

宁无双星眸暗了暗,修长粉嫩的指甲刺进肉中,面上笑容却又灿烂三分,语气惋惜的说道:“是啊,好好的大家闺秀就此却要凋零,都是妒妇害人啊!”

四姨娘点头应道:“谁说不是啊,要说还是三小姐说的好,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根筷子紧紧抱成团,这两日我是越想越觉得三小姐说的有道理。”

宁无双笑容溢出了眼角,一直蔓延到整张脸,有了几分真实:“我早就知dào

四姨娘是聪明人,总会想明白的。”

抿了一口清茶,悠悠的说道:“三姨娘说我故事讲的好,其实不然。上次听到的传闻,我以为完了,谁知dào

根本就没完,原来那妒妇靠着出痘除去了宠妾,从中尝到甜头,等过了一年,府中又进了位新姨娘,她先用了老法子,谁知dào

这位新姨娘看着柔弱,却是个身体好的,浸泡外衫根本无效,妒妇哪里肯善罢甘休,又寻了法子将痘粉撒在新姨娘的贴身衣物上。要说这新姨娘也是个长心的,不折痕迹的避过,却将洒了痘粉的衣衫藏了起来,寻了合适的时机将此事捅到老爷的跟前,引得老爷对这妒妇冷了心,从而独宠内宅。”

她故yì

将合适的时机加了重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四姨娘眸光一闪,似是意会:“三小姐果然兰心慧质,这故事讲的,又让人得益无限啊!”

二人相视而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对方听懂了自己话中的深意。

和聪明交谈,的确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不管是四姨娘还是宁无双,此时的心情都算得上愉快——即使下一刻双方都要赶赴没有硝烟的战场。

宁无双又连抿两口茶,笑道:“四姨娘说笑了,比起四姨娘的好故事好茶来,我这故事实在难登大堂之雅。”

她说完,一旁的绿腰提醒宁无双:“小姐,您要赶着去大佛寺为老爷祈福,怕是夫人已经备好马车了。”

宁无双含笑起身:“四姨娘,我要去给父亲祈福,还得回房收拾收拾,先告辞了。”说罢,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点云彩。

66. 第066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1)

四姨娘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立在她身边的书画低低的说道:“姨娘,您花了一百两的银子从罗妈妈身边小丫头的嘴里买到这么个消息,总算是派上用场了,三小姐果然记着您的情分。”

四姨娘却反问:“你以为我不说,三小姐就不知dào

?”

以往与三小姐接触不多,听下人们的说词,总是说三小姐懦弱胆小,徒有好皮囊,却是草包一枚,可是在她看来,三小姐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根本就不是什么“草包美人”,而是深不可测。

四姨娘不以为宁无双对张氏的计谋不察,她只是觉得来结盟,总不能空手而来。

书画有些忧心:“姨娘,您说三小姐小姐能躲过此番灾难吗?”

四姨娘笑道:“书画,咱们的这位三小姐可不是寻常人物,夫人想要算计她,怕是难啊!”她可没错过宁无双话中胸有成竹的意思。

四姨娘主仆谈论宁无双之时,宁无双的两个丫头也在谈论四姨娘。

云幽浅浅的赞叹一声:“四姨娘果真是美人,人长得好,声音也悦耳的不得了。”

绿腰亦是赞叹:“四姨娘的故事讲的极好。”

两个丫头的关注点却是截然不同。

云幽忽然机灵起来,转头看向宁无双,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你说那痘粉之事,奴婢有些担心。”若是说得不准,怕是四姨娘日后就再不会相信小姐的话了。

宁无双唇上勾出一缕不易察觉的冷笑:“不用担心。”

以她对张氏母女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体会,她们算计四姨娘一计不成,岂肯罢手,定然会再接再厉,将主意打到四姨娘贴身衣物上的。

……

大佛寺乃是京城名寺,仅次于皇家的相国寺,但却处于城外山顶,坐着马车去也要花上小半天的时间。

宁无双到了大佛寺时,已经近午时分,因为宁府在大佛寺包了院子,常年有人打扫。

此番外出,依旧是云幽在家,打探消息,外加留守院子,绿腰陪她上山拜佛,不过主仆二人到了大佛寺后,因为近午时分,就直接被知客僧领去了院子,说午后拜佛。

宁无双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和善无害,一双眸光却如同古井深泉,清幽森寒。

大佛寺的素斋做的不错,色香味俱全,远近闻名,主仆二人的素斋都很丰盛,吃了大饱,还生出了午睡的兴致。

等了二人关了院门入睡,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进了宁家包着的院子,正是刚刚引着宁无双的知客僧,他沾了些口水,穿透窗纸,见宁无双侧身背对着窗口侧躺,绿腰趴在床沿,无声一笑,便放心的离去。

待人离去,主仆二人迅速睁开眼睛,宁无双眼中含着狡黠笑意:“你自己当心点,我跟着去看看。”说完,也不等绿腰搭话,如一只灵猫般地一窜而去。

绿腰这几日陪着宁无双半夜偷偷练功,对宁无双的功夫已经很淡定了。

宁无双跟着那鬼祟知客僧的身影,一直进了一条密道,曲曲折折,如同九曲迷宫一般。

“怎么样?办好了?”有些低哑的声音。

“办好了!”那知客僧低低的笑了起来:“侯府门第就是不一样,不过就是在斋饭中下点蒙汗药,就能给人一千两银子,比起咱们没日没夜守着小畜牲可强多了,一年也不过才五百两。”

听知客僧的口气,这地道之中似是关着什么人一般?

67. 第067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2)

宁无双闻言,心头狂跳,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她今日听到宁无云提起大佛寺,就想起前一世的传言,葛家大少爷,家中嫡子,其母早逝,因不喜仕途,从小就寄养在深山高人身边,医毒双修,十六岁下山,却将继母毒杀,不是即刻咽气,而是浑身肌肤溃烂,化脓,无药可治,无药可医,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上的肌肤一点一点腐烂,最后成了一堆白骨才能咽气。

这等恶劣毒辣手段,葛家就该将他秘密处死,但不知为何,却只将人送入大佛寺,据说是想利用佛光将其满身戾气化去。

在宁无双的猜测里,这二人嘴里说得小畜生怕就是葛家大少爷。

宁无双灵巧的如同一只影子闪了进去,手中的石头直射其中二人的颈动脉,谈话的二人猝不及防之下,软软的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快手快脚的走了过去,宁无双在墙壁上摸索了几下,忽然一阵响声,石壁缓缓移动,出现一扇石门,她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石屋内吊着一个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的少年,乌发凌乱,仿佛多少年都没有清洗过,一脸的血污,却还能看出刚毅的线条,完美如雕塑,薄唇微抿,透着一股冷漠,即使此时闭着眼睛,整个人也透着一股狠绝肃杀之气。

不过这些却不是宁无双震惊的理由,震惊的是少年的四肢都绑着玄铁打造出手臂粗的链子,用同样玄铁打造的粗重大锁锁着。

不但如此,就是连脖子和腰上都绑着同样粗的链子,乍一看去,就像是这个少年身体上都穿着一身铁链制成的衣服一般。

宁无双乍舌:这得多视少年为毒蛇猛兽啊,绑住四肢还不行,居然连脖子和身体都不放过,难道就不怕脖子勒的很了,连气都喘不来。

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血腥味,宁无双走进一看,透过玄铁制成的链子中间看去,少年的身上有着数不清的伤口,纵横交错,皮开肉绽,显然受尽了折磨。

这样的少年,让宁无双想起在水月庵柴房挣扎的自己,也不知dào

他为何落得这般境地?

宁无双思绪还未曾理清,被绑着的少年锐利的眉头猝然一动,冷如寒冰,狰狞若兽的狭长冷目缓缓地张开。

宁无双惊的忍不住身形一颤,少年的眼睛宛如流火,充满仇恨戒备的瞪着她。

她被这样的一双眸子给迷惑了,仿佛透过镜子,看到曾经自己的目光——绝望,忿恨,不甘,却力挺最后的尊严,像是一只困兽,哪怕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却还保持着自己的高傲倔强,坚定着决不向任何践踏低头的坚韧,不让对方得yì



宁无双心中涌出一种定要救他的冲动,不管少年是不是她要找的葛家大少爷,今天这个少年,她救定了。

被绑的葛誉已经三日未曾进食了,自从进了这个地方,为了怕他逃出去,只让他一日一水,三日一食,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他原本以为是喂食的和尚,下意识的用一身戾气面对,等睁开了眼睛,才发xiàn

根本不是往日给他喂食的和尚,而是一位小巧的少女。

68. 第068章 救你的人(1)

葛誉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以为又是对方的诡计,可少女眼中毫无恶意,却带着些许怜惜的光芒,像是春风一般吹拂进他的心田,透着温暖。

微眯着眼睛看了宁无双好一会儿,才用嘶哑的声音,迟疑的问:“你是谁?”

“救你的人!”宁无双微微一笑。

葛誉却因为她的话,眸色深谙了下去:她果然是那人派来的,这些玄铁锁链若非有对方是钥匙,根本打不开。

“我不需yào

你救,告sù

他,想解毒,做梦!”葛誉冷笑,他没有亲手毒杀那人,已经是看在死去的娘弥留之际留话的份上,若是还想着解毒舒舒服服的活着,做梦!

宁无双听了他的话,依旧淡然而笑,并不在乎葛誉的警惕,确定他就是传说中残忍无情的葛家大少爷,微微一笑:“他是谁,我不感兴趣!看来,若是我不向你索取点报酬,你也不会让我救。”

她掏出随手带着的小布包,在葛誉的面前晃了一下:“这个有问题么?”原本打算借着今日出府,找个机会去问问大夫,现在有葛大少爷再好不过。

葛誉轻嗅了一下,有些意wài

的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是你吃的么?”

这里面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眼前小丫头的手中,可是能吃死人的,与宁无双透出的气色有几分相符。

他其实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虽然宁无双没说,却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怀怜惜之意,所以勉为其难的问出口。

“不只是我,是我和我娘一起吃的!”

“这安神汤的效果的确不错,但其中多加了一味,长久饮用,会引发心疾,导致心神溃散,疯魔,最后心力衰竭而死。”葛誉听了她的话,语气变得柔和一下。

“你能治好,对么?”宁无双盯着他狭长凤眸,忍不住激动起来:“若是你能治好我们母女,我便救你出来。”

“你救不了我!”葛誉细细查看了宁无双的气色,再次确定如她所说的服用了长时间的加料安神汤,刚硬如铁的心一软:“这锁链乃是千年玄铁打造,若非有钥匙,你打不开。”

微微一顿,语气淡漠的说道:“我被关在这里半年,除了那两个混蛋,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人了,难得你陪我说话,我就将治疗的方子告sù

你,回去照着抓药,细细调理,定能痊愈。”

他向来不是心软之人,却对这个素未平生的少女生出了好感,或许是她眼中那抹关怀怜惜的眸光打动了他,第一次毫不犹豫的伸手助人。

“公平交yì

,你既然愿意救我们母女,我自然要救你脱困!”宁无双淡淡一笑,上前抚摸了玄铁的锁链:“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到时候再送我个方子就是。”

“你不要白费功夫了,我看你虽然会几下功夫,但也不算高明,又没有内力,根本不可能……”葛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瞪大眼睛看着豁然断为两截的玄铁锁链,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

她不过素手轻挥,他费劲心机,用尽手段,却怎么也弄不坏一点的玄铁锁链居然就这样断了……

葛誉眨了眨眼睛,傻傻的看着眼前一脸风轻云淡的少女,觉得自己此刻一定置身在梦中!

而眼前娇小少女做出了这样逆天之事后,居然还轻蔑一笑:“千年玄铁,万物不断?!”

说完,她素手飞扬,掌中薄如蝉翼的刀刃,一下一下砍向手臂粗的玄铁锁链,一条接着一条,仿佛切萝卜豆腐一般,将捆绑她的六条锁链切断,外人看去,根本无法发xiàn

她掌中的蝉翼刀,还以为她素手断玄铁链。

69. 第069章 救你的人(2)

看着宁无双将切豆腐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将千年玄铁锁链切断,葛誉觉得自己该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老妖总说他骨骼怪异,是上好佳品,若是他知晓世间还有这等人物,怕是要激动的从地下爬出来,抓她回去吧!

一得到自由,葛誉吃惊的连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猛的伸手,快如闪电的截住宁无双的手手腕,而宁无双早就将蝉翼刀收了起来,所以葛誉看到的只是她的纤纤玉手。

似是不信,蹙眉摸上她的素手,轻轻揉了一下,很软,很柔,难道真的是这双素手斩断千年玄铁的锁链?

不信邪的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诊脉,眉头随即蹙起:“我没看错,你的确没有内力,气息不强,心有疾。怎么做到的?”

“就这样啊!”宁无双随意挥向断开的锁链,再次应声而断:“很简单的,你要不要试试?”

她虽然怜惜他,却没有打算将自己身怀异宝之事告sù

他,匹夫无罪,怀璧有罪的道理,宁无双是知dào

的。

葛誉强忍住喷血的冲动,摇头拒绝,深呼吸一口,道:“你还要什么方子?”

宁无双淡淡一笑:“画皮!”

葛誉脸色一变:“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dào

我会画皮?”

画皮乃是他师门独有的易容术,知dào

他会画皮之术的,除了死去的老妖根本没有人,眼前的少女怎么知dào

的?

“不要管我是如何知dào

的。你若愿意,就传授与我,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她的态度淡淡,并不十分热衷的模样。

“不过是奇淫之技,既然你感兴趣,我将方子给你就是了。”葛誉深深的看了宁无双一眼又淡淡的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离开再说。”

“好!”宁无双点头,二话不说的应下。

葛誉退出石门之时,又看了地上断掉的玄铁,眸光暗沉,意味深长:小丫头的秘密似乎不少!

二人出了地道,葛誉看了宁无双一眼,才道:“我直接将两个方子说给你,回去后自己抓药,我要先走。”

宁无双也不客气,直接点头,一个说,一个记,等宁无双记住,也不过眨眼之间。

葛誉惊异的看了宁无双一眼,似乎对她的记忆力表示惊讶,但却一言不发,快速闪离,眨眼,人就失去了踪影。

宁无双回到原先的院子,绿腰见她安然回来,就放下了心,也不多问,忙伺候她上床休息,一直睡到午后,才被绿腰叫醒,说是主持让她去大雄宝殿拜佛。

于是又是一通折腾,等到下山,时候也不早了,新面孔的知客僧礼貌的挽留了几句,却被宁无双拒绝,只是绿腰却吃坏了肚子,不得不留下。

马车沿着山道往下走,到了半山腰,忽然慢了下来。

宁无双冷冷一笑,然后扯高声音问:“怎么回事?”

“三小姐,前面有人截道!”车夫的声音虽然极力装出害pà

的颤抖,但却假的让人鄙视。

宁无双墨黑的眸中是阴冷冰寒,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马车中响起:“怎么会这样?”

外面一阵欢畅的笑容,紧接着一声言辞厉喝:“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省的惹爷不快,直接扭断你的脖子。”

车夫假惺惺的声音响起:“三小姐,奴才也是没法子,上有老,下有小……奴才,奴才只有先对不起三小姐了。”说完,跳车,独留下宁无双一人孤零零的待在车上。

宁无双也不会回答,冷冷勾唇,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瑟瑟抖颤的缩在车厢内!

70. 第070章 到底谁疼谁?(1)

马车中的少女似是吓得魂飞魄散,只有呜呜的哽咽声传出,马车外又是传来一阵恶意的笑声,随即马车帘子被人撩了起来,来人在宁无双脖子上一敲,她似乎经受不住这样的力道,软软的瘫倒在马车中。

马车外一群粗壮的汉子,身着黑衣,带着头罩,瞧着芙蓉昏睡的少女,眼中都流露出垂涎之色。

宁家三小姐人称“草包美人”,虽然脑子中是不是草包不能确定,但这声美人却是货真价实。

想到这位身份尊贵的美人,即将被他们这群大老粗消受,个个都异常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旁边豪华马车的帘子撩开,一位拿着折扇的斯文中年男子瞧着他们的丑态,不由得冷哼:“收起你们的嘴脸,爷还没动呢。”

打昏宁无双的黑衣人立kè

赔笑道:“小的们自然等爷享用完了,尽兴之后再享用。”

那中年男子听了这话,方才满yì

的哼了一声,指着那黑衣人,道:“那还不快将她送去爷的别院!”

黑衣人笑着应下,一行人,极快的下山,去了那人嘴里所说的别院。

别院厢房

“三丫头,你可想死舅舅我了。”

一盆清水泼在宁无双的脸上,缓缓地睁开眼睛,似是无限惊慌的看着开口说话之人:“二舅……舅!”声音颤抖,身子颤抖,如同初初绽放的夏日清荷,越发的惹人怜惜,欲念更盛。

原来是张氏的二兄这个贪花好色之徒,前世她到了水月庵后,也曾对她动过邪念,却被她踢爆了下体,落得个无能的下场。

没想到重活一世,他们又撞上了。

宁无双怯生生的垂下眼眸,脑中却响起当年宁无云说得话,……我二舅舅念她成狂……一尸两命……

很好,今天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起张氏的二哥,虽然人到中年,长得也不算差,脸蛋俊美,浑身还透着两分书生气,可是一双眸子透着一股邪气,面色偏白,黑眼圈有些重,显然是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

此时一双淫邪的眸子正上下打量宁无双,这个小丫头是真zhèng

的美人,虽然因为年纪小,还未曾完全的展露风情,可越是这般小荷才露尖尖角,才越发的动人。

为了得到小美人,他求了张氏许多次,张氏都不曾应下,今儿个忽然接到张氏的信,让他来大佛寺的路上截人,可没将他乐疯了。

看着楚楚动人,吓得颤抖的宁无双,张家二老爷满yì

的笑了,对接下来的事情,也越发的期待了,将这样稚嫩的丫头压在身下,那滋味一定十分的不错。

挥手对着一旁看得眼睛发直的侍卫道:“你们先出去,等爷享用完了,自然会叫你们!”

宁无双吓的浑身蜷缩起来,缩在床的角落,越发的可怜。

等到两个大汉退了出去,张二老爷一件件剥去自己的衣衫,片刻之间,就剥的只剩下一条亵裤,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宁无双,惋惜道:“三丫头,二舅舅也算是疼你了,屈尊降贵为你开苞,而免了你一开始就落在那群大老粗的手里惨遭蹂躏。”。

“这么说,双儿还要感激二舅舅的好心肠了?”

一道冷漠如冰的声音忽然从那缩成一团的少女嘴里飘了出来,惊的张二老爷一跳,立kè

张大眼睛看向宁无双,却见她下一刻已经换了姿势,正神色冷漠的端坐,哪里还有刚刚的胆怯恐惧之样?

71. 第071章 到底谁疼谁?(2)

“你……你不怕?”张二老爷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子怪异的感觉,下意识的反问。

对于一个即将遭受众人凌辱的少女来说,宁无双的反应太过诡异,仿佛刚刚那些颤抖,恐惧都是故yì

装出来的。

宁无双慵懒的伸手,拂了一下潮湿的鬓发,看着眼前下龌蹉的中年男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怕,怎么不怕?我怕的要死呢。”

怕?她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那一天,就已经忘了什么是怕了!

张二老爷被她这种戏谑的目光气的脸色发黑,随即觉得特别的没面子,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居然连一个小少女都吓唬不了,便冷哼一声:“你莫要逞强了,乖乖从了我,也省的遭受皮肉之苦。”

这话说得,仿佛他是个多么怜香惜玉之人一般。

他可不信,一个小小的少女能从他手下逃出生天,别说他,这别院里里外外有二十多个守卫呢,除非她长翅膀飞出去!

“皮肉之苦?”宁无双挑了挑眉,似是被提醒了什么:“二舅舅说得是,是该受些皮肉之苦!”

张二老爷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看着眼前明艳若水的少女:这宁无双不会是脑子吓坏了,居然主动要受皮肉之苦。

还没容他理清这份感觉,就感觉到哑、麻两穴一痛,随即整个人重重的跌倒在床上,无法出言,无法动弹,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看她。

宁无双挑了一下眉头,看着瞪大眼睛,惊恐盯着她的张二老爷,一脸漠然的说道:“二舅舅,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刚刚不是已经和你商议过了,要受些皮肉之苦。你可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怕呢?还是二舅舅除了色胆,再没有胆子了?”

一番讥讽的毒舌言语说得张二老爷一张脸涨的通红,却无法张口,滴溜溜的看着宁无双,心里只盼外面的侍卫能感应到他的心声。

“二舅舅是不是在等外面的侍卫啊!”她轻蔑一笑:“二舅舅的脑子真不好使,健忘的很,刚刚是谁说,要等他享乐完了,再叫人的,你说他们没有你的吩咐,可敢进来?”

张二老爷寻欢作乐的时候,最厌烦被打断,谁敢打搅,除非不要命了。

宁无双虽然不知dào

张二老爷的心性,但是她却知dào

男人在一些时候,是容不得外人踏足的。

宁无双缓缓的站直身子,从床上下来,看着脱的只剩下一条亵裤的张二老爷,慢条斯理的说道:“原本没想这么早就收拾你,可你自己却不怕死的撞上来,真可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若是不整死你这个人渣,都对不起被你糟蹋死的那些冤魂。”更对不起,死了还要被她蹂躏的舅母。

张二老爷的眼中充满了惧怕,似是要溢出来一般,若非此时他不能出言,不能动弹,怕是要跪在宁无双面前磕头求饶。

“二舅舅,你别怕,让外甥女疼你啊!”宁无双的声音,温柔的如同在哄不听话的孩子:“我也没打算做什么,既然二舅舅如此喜欢脱衣服,展露你的身材,我就如你所愿。”

柔柔一笑,语气越发的温柔:“嗯,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不过是废掉你的子孙根,割断你的舌头,挑断你的脚筋,然后再剥光了你,将你吊在街口,让世人都看清你的丑态。”

72. 第072章 这世道不流行以德报怨

宁无双居高临下睨着张二老爷,笑得异常温柔:“如此才能对得起二舅舅对我盛情招待啊!”

她婉转一笑,语气怜惜的说着:“二舅舅,你也别怪我心狠,说穿了,我也不过是个受害人,要怪,你就怪唆使你行凶的人。”

张二老爷吓的脸色一点无血色,亵裤上传来一阵特别的味道,宁无双鄙视的瞪了他一眼,手中银光一闪:“软蛋!”

她那一下子下去,张二老爷可就成了真zhèng

的软蛋了。

宁无双动作优雅,不急不慢,动作去麻利的挑断他的手脚脚筋,再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舌头割断,等到一切完成,张二老爷也就被折腾的半死了。

宁无双哪里肯让他如此轻易死去,还好心好意的帮他止住了血,然后动作利落的将他揉成一团,再将单薄的锦被从中撕开,将他塞了进去。

忙好了这一切,她额头已经冒汗,抹了一把汗,还气定神闲的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又沾着张二老爷的流出的鲜血,扯过地上雪白的内衫,用左手在上面胡乱的写了一通,接着也塞进锦被中。

随后,动作利落的将锦被扛在了肩头,轻轻地打开窗子,小心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扛着锦被跳了出去,再一路小心翼翼的避开张二老爷的护卫,离开别院。

好在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宁无双一路狂奔,直奔了许久,才停下来喘息,寻了白日最热闹的街道暗巷,扯了锦被,将昏迷的张二老爷放了出来,窸窸窣窣的,将锦被绕成麻绳一般,将张二老爷困住。

宁无双四处看了一番,趁着无人,将张二老爷在了街道的路牌上,挂在路中间,位置醒目,保全明儿个早上路过这里的人都能一眼看见,她还十分细致的将左手写下的东西绑在他的脖子上。

待忙好了这一切,才咬牙闭眼,猛地伸手,将他的亵裤撕掉,落下之后,怕长针眼一般,也不敢看光溜溜的张二老爷一眼,掉头就跑,仿佛身后有恶鬼追逐一般。

她这一番动作一气呵成,将暗处看戏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王爷,奴才……在做梦吧?”路公公揉了一下眼睛,看着远去的娇小却彪悍的身影,再看看赤条条飘荡在空中的身影,忽然觉得月光下那白花花的肉实在是刺激人的眼球。

那么美丽,娇俏的宁三小姐,下起手来,真的半点不比自家主子逊色,难怪他觉得他们像呢?现在看来——更像了!

可怜他得到张家二老爷要劫持三小姐的消息,立kè

巴巴儿的禀告王爷,原本想让王爷来个英雄救美,得美人青睐呢。

谁知主仆二人去了别院,在屋顶上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他原本以为宁无双要将张家二老爷剥光了挂在街道口,是说玩笑话的,谁知dào

……

但张二老爷不是个东西,敢对宁三小姐如此,活该落得这般下场,这还是三小姐出手,若是王爷出手,只怕还要更惨上三分……

敢窥视王爷的女人,就该有生不如死的准bèi



至于宁无双未婚夫昭王南宫扬,明晃晃的被路公公忽视了,直接给宁无双打上自家王爷的印记。

“小路子,本王越来越想强抢民女了?”

什么样的奴才,就是什么样的主子教的,听听这位显然也没有将那位颇得皇帝宠爱的昭王放在眼里。

路公公无声无息的伸出三个手指头,换得红袍人一脚,还有一阵愉悦幽幽的笑声——小东西越发的得他的心了。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宁无双这样的心性的确显得残酷,但在他的眼中,却觉得这样极好,这世道早就不流行以德报怨了。

73. 第073章 欣喜若狂的张氏(1)

张氏原本因为迟迟未能等到宁无双那边的消息,脸色就阴沉的难看,又听得宁德海回府就去四姨娘的院子用膳,脸色就更加的难看——在谁的院子用膳,就意味着今晚在谁的院子歇下。

张氏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合意,银牙咯吱咯吱磨的作响,手中的茶盏也摔了出去:“贱人!”

宁无云倒是好耐心,见她如此沉不住气,轻声的劝着:“娘,她也得yì

不了几日了,您又何必和她计较?”

就在张氏气的一佛升天,二佛跳脚之时,罗妈妈一脸喜色的撩了帘子,快步走了进来,走到张氏的身边,伏在她的耳边低低说了一番,张氏面色一变,笑容爬上了眉头:“很好,你这就去请老爷过来。”

比起收拾四姨娘这个狐狸精,收拾小贱人宁无双的事情更令她看重,现在听罗妈妈说车夫已经回来禀告说事情已经办成,当下喜上眉梢,急不可待的将宁无双失踪之事禀告给宁德海,坐实此事。

宁无云行事十分谨慎,叫住罗妈妈,问:“车夫怎么这时才来回禀?”按说,应该提前两个时辰才是。

罗妈妈道:“下山的时候拐了腿,所以行程慢了些。”她看了宁无云一眼:“大小姐放心,老奴亲自验过,的确是拐了腿,肿的老高。”

宁无云听了这话才点头,罗妈妈这才离开。

宁德海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kàn

,不过也知dào

张氏没有重yào

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将他叫回来的,所以即使不快,还是来了。

“老爷,家里出大事了。”张氏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像是刀片子一般从口中吐出来,心情却如同星空灿烂的烟花般出奇的好。

“大事?什么大事?”宁德海不觉得家里会出什么大事,语气有些不耐。

张氏十分的了解宁德海的脾气,知晓他此时已经十分不耐,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眼底却藏着让人无法察觉的恶毒:“老爷,是双儿出事了。”

宁德海面色一怔,随即目光深邃,语气微扬,像是未曾听清楚的一般:“你说谁?”

张氏想到宁无双此刻的处境,就觉得有股热血在心头翻涌,奋力的将兴奋的心情压住,露出担忧的神情,道:“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见老爷这些日子为了朝堂上的事情,心情不快,所以想让云儿去大佛寺替老爷求个签,拜个佛,谁知dào

今儿个皇后娘娘召见云儿,所以就让双儿替了云儿去大佛寺。谁知dào

……双儿却出事了,这点我很愧疚,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对老爷瞒着,不是吗?”声音越说越轻,但是每一个都像是冰棱一般。

宁无云也配合着认错,眼圈子红红,似是要落泪一般:“父亲,都是女儿的错,若是今儿个是女儿去大佛寺,也不至于害三妹妹……”

宁德海的表情有些怪异,却还是开口问:“你们说来说去,到底什么意思?”

张氏心中得yì

非常,总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难受:“双儿下山的时候,被歹徒劫持了……”说罢,掩唇呜呜的哭了起来:“老爷,你说一个千金小姐,花一般的人儿,被歹徒劫持了,他们会对双儿做什么?我可怜的女儿……”

74. 第074章 欣喜若狂的张氏(2)

“被歹徒劫持了?”宁德海的声音陡然上扬了两分。

张氏哭的欢快,眼中虽然挤出几滴眼泪,但眼底的喜悦却藏的很深,听得宁德海的问话,又是一阵痛哭,拿下手,面上摆出一副内疚至深的表情:“嗯,刚刚给双儿赶车的车夫逃了回来,说双儿下山的时候,刚到半山腰,就遇到一股子歹徒,将双儿劫持了过去……如今怕是……”

宁德海看着哭的伤心的张氏,表情却不是她以为的震怒,目光如钢针一般看着张氏,而是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怕是什么?你给我说啊!”

“老爷,双儿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您说她会遇到什么?还需yào

我说吗?”张氏毫不畏惧的迎向宁德海的目光,眼中的光芒亦如钢针:“怕是双儿此刻已经失贞了!”

“失贞?”宁德海仿佛被她毫不畏惧的目光弄得呆住了,只知dào

重复张氏的话,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怪异,肌肉剧烈的扭动,好像无法控zhì

一般,就连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如同扭动的蚯蚓一般,就是目光中也渐渐涌出了滔天的怒气。

宁无云瞧着宁德海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种怪异的感觉,却又不知dào

到底哪里不对。

张氏却只顾着高兴,一时不曾多想,以为宁德海如此愤nù

,是气愤有人敢对宁府的女儿动手,毕竟这可不是简单的丢脸一般,她面上的神色越发的不安:“老爷,我知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不敢自个儿做主。依照我的本心,是立kè

寻找双儿的下落,却又不知dào

找到双儿后该如何处置,毕竟咱们宁府可不是只有双儿一个女儿……”

宁德海仿佛回过神来,忽然冷静了下来,脸上就像是戴上一层钢铁的面罩,无法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依夫人的意思?”

这话触动了张氏心中最深的隐秘,若是换做其他的庶女,她一定会努力扮演一个慈祥大度的母亲,等到宁德海发落,她再出言求情,给失贞的庶女一条活路,这样既能维护她大度的形象,也能不惹得宁德海怀疑。

但是,当这个庶女是宁无双的时候,她无法再带着虚伪的面具,她要利用这次机会,将宁无双置于死地,不,是生不如死的境地。

在张氏的心中,能除去宁无双是件极为让她痛快的事情,即使戴氏疯了,她也要将这个大好的消息转告她。

只要宁无双没了,戴氏自然很快也就会没有了,再没有人能证明她曾经卑微为妾的身份,日后走出这宁府,再不会有人提起,戴氏曾经正室夫人的身份,宁无双曾经嫡女的身份。

她极力压抑住心中的兴奋,脸上的表情更为悲切:“老爷,双儿叫我一声母亲,她也是我的女儿,遭遇这样的事情,我也舍不得,可是咱们不能光考lǜ

她啊,也得为家里考lǜ

,就不能不考lǜ

这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会对其他的女儿有什么影响?若是昭王得到这个消息,会如何?皇上又会如何?”

她说完,忍不住用帕子掩住了眼角,像是真zhèng

的伤心欲绝,却是为了掩饰住眼角忍不住流泻出来的笑意。

75. 第075章 欣喜若狂的张氏(3)

宁德海扯了扯唇,笑了一声,却没有一点笑意,就如同被拉扯的木偶娃娃,僵硬的动作:“夫人想的很周到,那这事情该怎么办?”

张氏似是为难,沉默了半天,才做出一副不忍的模样:“老爷,咱们宁府可不是寻常的人家,双儿也不是寻常的小姐,她可是与昭王殿下定下亲事的,依我看……与其任由别人流言蜚语,还不如……”目光中若隐若现有獠牙露了出来。

宁德海一怔,神情中闪过一丝冷凝之色,看向张氏的目光深邃如井,复杂莫名,许久,才长叹一声:“夫人,她毕竟是我的骨血,我……”似是不舍一般。

张氏的嘴角泛起冷笑,眼中的獠牙越发的清楚可见,却掩饰住,亦露出不舍:“老爷,双人是你的骨血,云儿她们几个又何尝不是你的骨血啊,若非没有第二条路好走,我也不会这么狠心?”

宁无云眼泪汪汪的看着宁德海:“父亲,你也别怪母亲狠心,刚刚得到消息,母亲差点急的晕过去,她这……这也是为了我们几个!”

长长的叹息一声,泪落于睫:“父亲,母亲万般筹谋都是为了这个家,女儿知晓父亲舍不得三妹妹,女儿倒是有个主意,不若将三妹妹送去庵堂,虽然清苦点,但总算是能活下来。”

母亲这次行事太急躁了些,怕是父亲心里已经不喜。

宁无云掩住眼底的冷芒,何必非要了宁无双的命,送去庵堂才是更合适的,水月庵这些日子新进的货色都不太出色,以宁无双的容貌,定然能艳压群芳。

张氏原本听宁无云替宁无双求情,有丝不喜,但她知dào

这个女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也就不出声,等听到最后,心里却是阵阵欢喜,明白宁无云心中的算盘了。

宁德海听了这话,看向宁无云的眸光柔了一份:“父亲知dào

你是个好的。”

他一屁股坐了下去,端起茶抿了一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对着张氏道:“去请四姨娘过来。”

张氏一愣,一时不知dào

宁德海这是什么意思,茫然的看着他,不是在说小贱人的事情么,请四姨娘那个狐狸精做什么?

宁德海却是已经没有了耐性,又不耐烦的高声:“让四姨娘过来一趟。”

张氏见他似要动怒,忙吩咐下人去办,一时没头没脑,而宁无云却有种不妙的感觉。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丫头的声音:“老爷、夫人,四姨娘来了。”

张氏眼里冒冷风,面上却是一贯的大度:“天热,快让四姨娘进来。”

四姨娘一贯的弱柳扶风一般走了进来,姿态优美的施礼,黄莺般婉转动听的声音说道:“给老爷、夫人请安。”

张氏心头气恨,狐狸精这模样是半年来如一日,真是我见犹怜,难怪让男人见了抬不动步子?

宁德海见张氏没让四姨娘起身,眉头微蹙,宁无云忙笑了起来:“母亲,虽然你常说,四姨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能看四姨娘看呆住啊!”

张氏回神,笑了起来:“可不是吗?真真儿的美人,我是越看越喜欢。”喜欢的恨不得让你这狐狸精去死。

四姨娘怯生生的一笑,一派天真:“不知dào

老爷夫人叫我来,所谓何事?”

张氏,你三番四次算计我,今儿个总算是轮到你了!

76. 第076章 谁在说谎?(1)

宁德海揉了揉眉心,一副疲惫的神情,语气却淡漠如冰:“四姨娘,夫人说双儿拜佛下山途中被人劫持……”

“啊!”四姨娘惊的一下子出声,十分失礼的样子:“三小姐被人劫持了?”

张氏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到底是出身卑微,一点礼数都不懂,正经人家的女儿,哪有这般不懂礼数的,也不知dào

老爷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上不了台面了?

“难得双儿一片孝心,居然遭此不幸……”张氏说着,声音又哽咽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

宁无云也跟着自责起来:“说来都是我不好,三妹妹是替了我受难啊,原本是该我去的……”

四姨娘瞧着这对唱作俱佳的母女,心中冷哼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

面上却是做出一番惊讶的表情:“夫人,大小姐,你们先别哭,三小姐什么时候被人劫持了?我晚上去看五小姐回来的时候,碰见三小姐身边的丫头云幽,她还说三小姐今儿个拜佛中暑,正昏迷在床呢,怎么忽然冒出三小姐被劫持的事情?”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一定在说谎,车夫明明说小……双儿被劫持了,又怎么会昏迷在床呢?”张氏失声尖叫,完全失态。

四姨娘似是被张氏吓到了,脸色一白,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怯生生的说道:“我,我……没有说谎。”

宁德海见爱妾吓得花容失色,神色一冷:“你这什么样子,不能好好说,这又喊又叫的。”

张氏一怔,随即面色微微发白,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

但是,她是绝不相信宁无双安然回府之事,自家的二哥虽然是个纨绔,不学无术,但是对付一个会几下子花拳绣腿的少女,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四姨娘一定是在说谎,一定是的。

宁无云从震惊中回神,面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三妹妹没有被劫持?四姨娘,你说的是真的吗?云幽真的这样说吗?她真的说三妹妹只是中暑,没有被劫持?”仿佛喜得手足无措一般,将姐妹情深表现的淋漓尽致,让宁德海因为张氏而冷了一份的脸色又恢复了些许的柔和。

四姨娘看着惺惺作态的宁无云,对她演戏的本事生出了佩服之心,她自个儿就是个演戏高手,没想到这位大小姐比她还高杆,比起其母来更加的喜怒不形于色,也更加的有心计。

“大小姐,虽然天色有些晚,但我的眼力一向不错,不会将云幽那么大的人给认错的。”四姨娘柔柔的说着,心里却思索着,只怕张氏三番四次害自己的毒计,其中有着这位大小姐的诸多功劳。

宁无云听了做了个拜菩萨的动作,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三妹妹没事就好,三妹妹没事就好……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一番作态之后,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仰着头对宁德海道:“父亲,三妹妹是为了替我拜佛才中暑昏迷的,女儿想去看看三妹妹……”顿了一下:“父亲,三妹妹此番上大佛寺,是为了替父亲祈福,如今她中暑昏迷在床,父亲何不与女儿一起探望呢?三妹妹一向孺慕父亲,若是见到父亲前去,必然会高兴的,说不得连身子都要恢复的快些!”

说来说去,她和张氏一样,是不相信宁无双已经回府,所以才拼命唆使宁德海前去拆穿四姨娘的谎言。

77. 第077章 谁在说谎?(2)

张氏立kè

也回神过来,面上也是一脸欣喜的神色:“既然双儿没有被劫持,那真是谢天谢地了。老爷,咱们去看看这双儿吧!双儿一向知情达理,若非中暑严重,是绝对不会回府也不来我这里说一声的。”

到了这时候,还不忘找宁无双的茬,在宁德海面前做出宁无双不敬嫡母的样子。

宁德海也想知晓宁无双到底如何了,这里一个说被劫持了,那边又说昏迷中暑了,他这心里也有些慌了,若真是中暑也就罢了,若是云幽那丫头骗了四姨娘,到时候闹出来的就不是小事了,他倒是自动自发将爱妾说谎给剔除了。

这般一想,也就点头道:“嗯,一起都去看看双儿吧!”

张氏和宁无云不着痕迹的对望了一眼,又快速的错开。

四姨娘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也垂下修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色。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宁无双的院子去,这等声势荣光,宁无双的院子许久都未曾出现过了,以至于院子里的一群丫头都有些手忙脚乱,云幽更是一脸慌乱之色跪在内间门口,正好堵在门中间,阻断众人进门,落在张氏和宁无云眼中自然成了做贼心虚。

张氏一路忐忑的心微定,一副温柔主母的语气问话:“听四姨娘说,三小姐中暑昏迷在床,可有此事?”

云幽脸色白白的,看了张氏一眼,神情越发的紧张,说话都显得磕磕巴巴:“回夫人……的话……是,小姐的确……的确中暑昏迷在床!”

说话的时候,鼻尖不停的冒汗,那紧张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能吓的晕过去一般。

这等模样,若是说没鬼,傻子才会信,张氏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确信宁无双定然不在内室。

只要宁无双不在,老爷就会将她视为弃子。

云幽紧张兮兮的模样,落在宁德海的眼中却又是一番理解:想起爱妾今儿个在耳边嘀咕的话,张氏似乎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么贤惠。

三丫头虽然不受宠,但到底是她的骨肉,张氏居然配了这么个傻愣的丫头给她,见个主子也能吓成这样,显然是……

宁德海忍不住皱眉,怒道:“慌什么,好好回话,三小姐到底怎么了?”

云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依旧紧张,但语气顺畅起来:“老爷,小姐的确中暑昏迷在床。”

宁无云柔柔一笑,如春风拂面:“云幽,我知dào

你是个忠心的,可是这里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就说实话,三妹妹到底回没回来?”

张氏也是叹息一声,劝道:“云幽,刚刚车夫说,双儿被歹徒劫持了,我知dào

你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这般藏着瞒着也不是个事啊,还是说实话吧!我们也好替双儿想想法子,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这个做夫人的心狠了。”

云幽眨了眨眼睛,像是听不懂一般,回答:“夫人,小姐的确中暑昏迷,奴婢没有说假话。”

饶是张氏一个劲的告sù

自己要忍着,此时也忍不住了,提脚就要踢向云幽,却在眼角的余光扫宁德海微蹙的眉心时,心中一惊,忙停下动作,又摆出温柔和善的笑脸——她怎么忘了,老爷最喜欢柔弱大度的女子,戴氏就是太过刚强,不懂得以柔克刚的道理,才失去老爷的欢心。

四姨娘娇声娇气的劝道:“云幽,就说你是个笨的,既然三小姐中暑昏迷在床,老爷、夫人、大小姐来探望,你就该迎进去,怎么挡在了门口……”

云幽此时才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傻愣的站起身子,依旧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知错了,还请老爷、夫人见谅。”

这般战战兢兢越发坐实了宁德海心中的认知,也让张氏和宁无云信了自己的判断。

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寒光闪闪,隐约有得yì

之色。

云燕刚刚让开,张氏就忙撩帘子,冲了进去,迫不及待的要揭穿云幽的谎言,置宁无双于绝地。

78. 第078章 绝地反击

张氏撩了帘子冲了进却是一愣,床榻上侧躺着的人不是宁无双,还能是谁?

似是此时已经被惊醒,她缓缓地张开眼睛,修长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着,看清来人,娇娇弱弱的叫了声:“母亲……”声音弱的就如同初生的小羊羔,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的力道。

张氏如同见鬼了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瞪着宁无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仿佛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四姨娘亦是吃惊的看着宁无双,显然也有些诧异宁无双此刻真如云幽说得一卧床休息。

宁无双回来之后,特意精心妆扮了一番,在脸上擦了些偏黄色的粉,

让一张脸显出病态,又抹了些偏白的唇脂,弄得唇没有光彩,整个人说不出的黯然憔悴,将一个病人的形象弄的十分的完美,半点也看不出破绽来。

宁无云眸光冷寒——生病,可不一定是中暑,也可能是……不堪蹂躏!

“无双,你可算是回来了。”张氏醒过神,就立kè

上前,目光中有着毒蛇般的狰狞:“可急死母亲了。”

宁无双听见张氏的话,似是瑟瑟抖了一下,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低下头,仿佛极为惧怕的样子,嗫嚅道:“都是无双的错,让母亲担心了……”

“三妹妹,母亲岂止只是担心,母亲都差点急疯了,生怕你遭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宁无云温柔的说道,目光却如同雷达一般,细细打量宁无双,想要找出一丝半点的不妥来。

她和张氏一样的想法,不认为宁无双能逃过今日这一劫。

宁无双身子又是一颤,咬了咬唇,轻声细语的说道:“没……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张氏和宁无双会心一笑,张氏眼中的冰棱聚集,绽放:“车夫回来说,你被歹徒劫持了,快告sù

母亲,他们到底怎么你了?”

宁无双听了这话,忽然震惊的瞪大眼睛,看向张氏,似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眨了眨眼睛,才咬牙说道:“母亲,无双自认为这一年多来也算是听话,从不敢惹母亲不快,您为什么要如此坏女儿的名声?”

她似是无法说下去一般,眼中隐隐有泪:“歹徒?母亲倒是会说!”

张氏以为她是在狡辩,冷笑着继xù

说道:“无双,你遇到这种事情,母亲也很难过,但命该如此,你也莫要怪母亲如此猜想。有什么事情,你莫要再强忍了,跟母亲说,母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若是你信不过母亲,还有你父亲呢,他总会为你做主的。”

做主?

宁无双心中冷哼一声,这个恶心的女人,恨不得她不得好死才肯甘心,会好心帮她做主。

至于宁德海这个父亲,不过是墙壁上的画,摆在好kàn

,却没有半点用处,更看重家族的荣誉。

她冷冷的说道:“母亲,根本就没有什么歹徒,你多虑了。”看向张氏的目光似是带着刀子,却犹自强忍着委屈似的,忽然展颜一笑:“母亲,你很希望我被歹徒掳走吗?怎么口口声声说什么歹徒?女儿根本就没看见。”

“不,不可能!你休要狡辩,车夫明明说你被歹徒掳走了,怎么可能没有歹徒。”张氏骤然变脸,高声厉喝。

肯定有歹徒!

她将一切安排的好好的,先是让大佛寺的和尚给宁无双下蒙汗药,错过回来的时辰,又对绿腰下泻药,让宁无双一人下山,宁无双根本不可能逃过。

张氏认定此次一定能让宁无双完蛋,所以她没有想到宁无双居然回来了,回来之后还一口咬定没有见到歹徒,这让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看在宁德海的眼中就别有些滋味。

四姨娘忽然娇娇的开口:“夫人,您这话听着似乎……三小姐没遇见歹徒是好事,您怎么……”

宁德海一直沉着脸听着,此时也皱眉看着张氏:“双儿没见到歹徒,安全回来是好事,你就莫要再纠缠了。”

女儿没事自然是好事,尤其是这种事关女儿家的名节,虽然宁德海心中也有丝狐疑,但是比起清白有损,他更愿意相信宁无双的话。

张氏一愣,随即面色微微发白,她明白,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宁无云此时开口,娇柔温和的说道:“父亲,母亲不过是关心则乱,三妹妹没遇见歹徒,自然是好事,可是车夫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她自然担心了!”

宁无双突然神色委屈地看着宁德海,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滚落下来,哽咽道:“父亲,求父亲为女儿做主啊!女儿今日的确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说张氏和宁无云听了宁无双说自个儿受了委屈,心中狂喜,就是四姨娘也生出了担忧之情。

宁德海的脸色一下子铁青了起来,脑中闪过最不堪的念头:“你……”闭上眼睛,冰冷无情的决定在脑中闪过,若是宁无双真的失贞,那么也别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心狠了。

“父亲,女儿今日奉母命为父亲祈福,原本心中欣慰,终于能为父亲解忧,大佛寺主持今日繁忙,将女儿祈福之事安排在午后,等祈福完了,太阳已经西下,女儿不敢私自留宿,可偏偏绿腰却肚子不好,只得女儿和车夫二人下山。谁知dào

到了半山腰,家中的车夫胆大包天,居然弃马车而去,独留下女儿一人在马车中,就在女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的时候,绿腰这丫头赶了上来,我们主仆就这样一路走了回来。”宁无云擦了一把眼泪:“父亲,女儿怎么说也是家中的三小姐,可恨恶奴胆大包天,居然如此害我,回来后还敢败坏女儿的名声,说什么被歹徒掳走。”

宁无双哽咽:“父亲,若非绿腰忠心,赶了上来,女儿不是在山中喂了野兽,就是回来了,也是满身的嘴巴说不清楚了。”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冲了进来,跪在宁无双的床前,重重的给宁德海磕头:“老爷,奴大欺主,求您给小姐做主啊。奴婢赶到的时候,小姐缩在马车里,哭着叫父亲,她那是想要老爷去救她啊。可怜小姐身体弱,从半山走到家中,人就热中暑了,一直昏迷到现在。”

“莫东,将那个恶奴给我抓到大院乱棍打死,让府里的所有下人都去观刑,看谁以后还敢生出这等恶胆。”

虽然他对宁无双不见得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家中的下人居然敢对他的女儿下手,这绝对的挑zhàn

了他的威严。

宁德海心中泛起浓浓的愤nù

,他如同一只恶狼一般狠狠地盯着张氏,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你倒是管的好家,养了一群好奴才!”

此时,他再不明白今儿个这事,他就白在朝堂上混了,宁德海此时满心以为张氏故yì

败坏宁无双名声,置宁无双于绝地。

真没想到,他一直以为柔弱善良,气量宽大的张氏,背地里居然是如此的恶毒。

他已经将戴氏贬为妾室了,双儿也成了庶女了,她还不肯放过,先是想方设法的克扣戴氏的份例,现在连双儿也不放过。她至于下毒手吗?

宁德海知dào

戴氏和宁无双是张氏心头的一根刺,往日里她稍微过分点,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可是却没有想到张氏的心会如此的狠,连一个庶女也不放过。

这样露骨的忿恨,这样狠绝的手段,简直让他不寒而栗。

三丫头再怎么样,也是他的骨血,张氏居然能下的去这样的毒手,就是死都不能让她解恨,还要毁掉她的清名,这实在是让他心凉啊。

他一直以为张氏是温柔解语花,是贤良淑德的,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放心的将内宅交给她,相信她能管理后后院,谁知dào

她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或许母亲说的对,张氏到底是妾室扶正,骨子里比起戴氏来少了几分大气,担不起宁府当家主母的重任。

宁德海心中忽然升起一份茫然,当年自己做的,真的对吗?

“老爷!”门外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今日接送三小姐拜佛的车夫,已经暴毙!”

“暴毙?!”宁德海大吼了起来,瞪着张氏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怒极而笑:“无巧不成书啊,暴毙了,居然就暴毙了!”

宁德海冷哼了一声:“这等谋害主子的恶奴,死了也休想入土为安。莫东,将他扔去乱葬岗喂野狗。”

又将目光转向张氏:“恶奴欺主,绝不能纵容,其家人男的卖去矿场,女的卖去青楼。这事你亲自办。”

张氏一愣,车夫是她的人,若是由她亲自出手处置其家人,日后人心难拢,心中一时满是愤恨,车夫暴毙根本就不是她做的手脚,但看宁德海满面怒容,知晓一时也听不见她的解释,只得又无可奈何,翁声道:“是。”

宁德海又是冷哼,也不等宁无云出言为张氏解围,拂袖而去,四姨娘看了宁无双一眼,紧跟其后离去。

宁德海走到门口时,又转头,难得温柔的对宁无双道:“双儿,这些日子,你好好呆在房里休养,以后缺什么,直接跟莫东说。”

宁无双抬头看着宁德海,露出惊喜的表情,万般感激似的说道:“谢谢父亲!”

心中却透心凉,张氏谋害她的性命,玷污她的名声,宁德海也不打算为她讨个公道,只是处置车夫一家,却连喝斥张氏一句都不曾。

原来,她的命,她的名声,在宁德海的眼中如此一文不值。

79. 第079章 再添一把火

宁德海凉薄如斯,也在宁无双的意料之内,所以没有咬出张氏,只是咬住车夫不放。

虽然她没有咬出张氏,但府里上下谁不知dào

车夫是张氏的人。

有时候,不说比说还能让人遐想。

等到宁德海、四姨娘出了门,忽然听到书画的惊呼:“四姨娘,四姨娘,你怎么了……”

宁无双抿了抿唇,微微的勾了勾:果然是聪明人,四姨娘知dào

什么是“合适的时机”。

片刻之后,又听到宁德海焦急慌乱的声音,“香儿……”

张氏对宁德海的鬼哭狼嚎叫妾室的昵称,表示的深切的鄙视,随即想到什么,眼底展现一抹恶毒的笑意。

不过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宁无双,又恨了起来。

今日她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又失了宁德海信任,目赤如火,凌厉如箭,狠狠地瞪着宁无双:“三丫头,你果然好手段,骗的你父亲团团转。”

她还是不信宁无双没有碰到歹徒,她那二哥对小贱人垂涎已久,平日里没少磨她松口,今儿个这等好机会,又怎么会错过?

宁无双缓缓地的起身,做听不懂一般,微笑道:“母亲说什么,女儿听不懂。不过女儿却知dào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做了恶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不是吗?”

张氏气的脸色发紫,慈母的假面有些装不住了,手指在袖中握紧发白,冷冷的说道:“几日没见,你长本事了,不但胆子大了,连嘴皮子都变得厉害了,不过,母亲我劝你一句,牙尖嘴利的,总会有天被人拔了牙齿。”

宁无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母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母亲是个大忙人,无双就不耽搁母亲处置车夫家人了,否则被父亲知晓,又要生气了。”

张氏被气的语塞,宁无云上前,拉着张氏的手,面上的神色居然是半点不变:“母亲,咱们走吧!”

又转头对着宁无双笑道:“三妹妹今日受惊中暑,还是早点休息,我和母亲就不打扰了。”

宁无双微笑,笑容灿烂:“那无双恭送母亲和大姐姐了。”

二人的视线对上,宁无双那双如深山古井的眸子,看着笑意融融,但却有着让人浑身一寒的冷意,宁无云有些承shòu不住的移开目光,扶着气愤不已的张氏离开,心中却疑惑不解,这个三妹妹平日可是个耳根软的,最禁不住她和娘的唆使,傻的很,而且很信任娘和她,怎么最近这些日子却……

等到张氏和宁无云离开,绿腰紧绷的身子一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小姐,还好你聪明,早做了准bèi

,否则今儿个就算是能脱身,回府难逃厄运。”

被掳走的千金小姐,就是清清白白的回来,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们是巴不得往死里作践我们母女,我岂会让她们得逞!”宁无双可不认为宁无云刚刚是在为她求生路,若是她猜的不错的话,宁无云刚刚说的庵堂一定就是水月庵。

看来,她性格的转变,让宁无云对她的容忍快到头了。

“夫人的心实在太狠毒了……”云幽恨得牙痒。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佛口蛇心,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小姐和姨娘……”绿腰却说得透彻。

“可恨,我就想不明白,今日之事,就是三岁孩子都知dào

车夫背后的人是谁,为何老爷却不闻不问?”云幽看着宁无双,眼神转为凄然和心疼。

绿腰不语,只用同样心疼的目光看向宁无双,半响才道:“小姐,你还有我和云幽。”

宁无双心头微暖,看着两个丫头笑道:“这样也好,他不当我是女儿,日后我行事也少了份牵绊。”神色温润如玉,眸光却明亮如星辰:“倒是你们两个丫头,着实让我刮目相看,居然能抢先一步除掉车夫,栽赃张氏。”

宁无双不是没想过出去车夫,栽赃张氏,只是她自个儿要对张二老爷动手,一时分身无术,再加上不舍两个丫头手上沾血,故而就打算先放过车夫一条狗命,待来日再取。

虽然有些麻烦,但对她计划无碍,却没有想到两个丫头居然不声不响的办了这事,的确方便了许多。

云幽和绿腰当下脸色一变,异口同声的说道:“小姐,车夫难道不是小姐动的手?”

她们根本没有杀车夫灭口啊!还以为是小姐动的手!

宁无双一愣,随即闭上眼睛,微蹙眉思索:“看来是有人助了我一臂之力。”脑中不知dào

怎么的,又晃过那银色面具的莲花红袍人。

她摇头,那人应该不会有这般好心吧!

更何况她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他!

两个丫头微微一愣,她们想不出除了利益结合的四姨娘外,这府里上下还有谁会帮宁无双?抬头看想宁无双,见到她沉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情绪,只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的面容,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别担心,对方既然助了我,一时半会就不会害我,咱们耐心的等着就是了。”

宁无双嘴角缓缓地泛起一丝弧度,竟然微微笑了起来,一室的春光明媚,少女柔美的眼角亮如白昼:“那日一梦,我骤然醒悟,不想再如过去那般一退再退,哪怕就此万劫不复,我也不会再后退。你们两个想清楚,是不是还要跟着我?或许前路是绝路,走下去,就是悬崖峭壁。这么一条曲折的路,是我自己选的,不管遇到什么磨难、危险,我都是不会退缩。就是我想退缩,别人也容不得我退缩的。但是你们两个还有机会,若是怕了,我可以放了你们身契,送你们离开,从此海阔天空,也不用担心张氏会拿你们如何。”

这话,她说得十分真心,和张氏、宁无云的争斗才刚刚开启,日后不知dào

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她早就死过了一次,不惧生,不怕死,但是张氏她们不一样,所以最后的赢家会是她。

但不可避免,在争斗的路上,会有牺牲,会有鲜血,她舍不得这两个丫头,所以即使不舍,也想要给她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云幽听了就愣住了,立kè

眼泪滚了下来,委屈万分的说道:“小姐,你不想要云幽了吗?云幽知dào

自己办事毛手毛脚,又耐不住性子,时常给小姐惹事,但是……求小姐莫要敢云幽走,云幽不要离开小姐。”

绿腰也是一脸坚决:“小姐,绿腰不走,小姐休想赶走绿腰,刀山火海,小姐在哪里,绿腰就跟着去哪里!”

这两个丫头啊!

宁无双伸手擦了云幽脸上的泪,又拉着绿腰:“好,咱们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

心中酸酸甜甜,这种有人相伴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好了,先别说这些了,咱们也该出去走一圈了。”宁无双挑眉,淡淡的说道:“既然我已经‘醒了’,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也该去给祖母说一声,也不枉祖母对我‘偏爱’。”

想来,老夫人对她今儿个的表现会很满yì

,再提给娘送出去的事情,也或许会宽松一二。

当然在这之前,她要先去探望探望四姨娘,毕竟四姨娘是因为来探望她才“晕倒”的啊!

宁无双的脸上是慢慢的如沐春风的笑容,相信四姨娘院子里会出现一场非常精彩的戏。

宁无双进四姨娘院子的时候,众人都在,只是若是细细观察的话,就能发xiàn

大夫人和宁无云都站在门口通风处。

宁无云见宁无双进来,眸中寒光闪了闪,笑道:“三妹妹怎么过来了?”

宁无双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向里走去:“四姨娘是探望我突然晕倒的,我这心里不放心,自然要来看看。”叹了口气,说道:“四姨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晕倒了?”

满心焦急的宁德海听得宁无双这等关怀的语气,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双儿果真如四姨娘所说的善良,也难怪两人有话可说。

就在此时,为昏迷不醒四姨娘把脉的大夫,忽然一脸紧张的站了起来,对着宁德海道:“侯爷……是痘……姨娘是出痘了……”

宁德海脸色一变,人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神色紧张的说道:“张大夫,真的出痘了?没诊错么?”

张大夫医术受到质疑,面上有些不快:“出痘症状明显,我虽然医术不精,但行了一辈子的医,是不是出痘,还能诊的出来。”

宁无双当下上前柔声说道:“张大夫,还请您见谅,父亲是一时着急,毕竟出痘可不是寻常之症。”随即又不解的说道:“四姨娘怎么就无缘无故出痘了?”

宁无云摇头:“四妹妹,四姨娘为何出痘,还是等一下再说,眼下要做的,就是大家赶紧离开,莫要被传染了。”随即关心的对宁德海道:“父亲,你身系侯府安危,还是先离开吧!”

张氏压抑住心里的痛快,也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是啊,老爷,云儿说得是,你莫要再留在这里了,痘症可是传染的。”

宁德海回过神来,大手一挥:“都先出去!”

“不可能!”一直伺候在四姨娘身边的书画,表情透着几分怪异,站出来大声说道:“姨娘不可能得痘症,绝不可能出痘。”

80. 第80章 不是报应是什么?

张大夫先是被宁德海质疑,现在又被一个小丫头质疑,当下脸色放了下来:“怎么不可能?高热,手臂上隐有红色的小红肿,正是出痘的初期症状。”

书画瞪大眼睛,执意摇头:“姨娘不可能是痘症,她小时候就一句出过痘了,怎么可能再出痘?”

只要有常识的人都清楚,出过痘的人是不可能再出痘的,所以四姨娘是绝不可能出痘。

宁无双状似无意的说道:“张大夫行医一辈子,医术精湛,应该是不会出错的,可是书画又说四姨娘出过痘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此时,昏迷不醒的四姨娘嘤咛了一声,虚弱无力的说道:“书画,别胡说,我的确出痘了……”随即又看向宁德海,目光缠绵,情意深深道:“老爷,您还是先出去吧,不要管我了……”

宁德海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四姨娘,她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如同清澈的湖水,美丽而动人,但随即她闭上了双眼,再睁开之后,她的眼中充满了不舍和幽怨,缓缓的开口:“老爷,我身染痘症,还请老爷将我送去偏远的庄子……也算是老爷放我一条生路……”

宁德海被四姨娘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不解的问:“什么生路?书画说你已经出过痘了,你怎么会再出痘?”

四姨娘惨然一笑,声音颤抖,但却斩钉截铁的说道:“书画记错了,我没有出过痘……还请老爷放我离去,在庄子上安度余生!”

宁德海更加的迷惑,书画的神情,语气不似作假,可四姨娘却执意离开,只好劝道:“你胡说什么,你是我的爱妾,怎么能送去偏远的庄子,你就安心……”忽然之间有些明白过来,当下沉声问:“是不是有人针对你?”

张氏和宁无云闻言,心中一沉,脸上都流露出惶恐的神情,但都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宁无双瞥了强自镇定的二人,缓缓地叹息一声说道:“父亲果然慧眼,以双儿看来,这怕是有人要谋害四姨娘。”

宁德海大吃一惊,目光转向宁无双,道:“你……说什么?”

宁无双指着一脸焦急,却又闭口不语的书画道:“我瞧书画的神色,不似作伪,应该说得是真话,四姨娘早已出过痘症,但四姨娘却一口咬定未曾出痘,身上的症状也与出痘相似……嗯,我看像是有人在害四姨娘,让她怕了,才心生离意。”

“香儿,是不是如此?”宁德海怒道:“你告sù

我,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老爷,您不要问了,就送我离开吧,我怕……怕再待下去,就……老爷,你就让我离开吧……”四姨娘这话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宁无双的话。

宁德海怒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四姨娘怯生生的看了脸色阴沉的大夫人,咬唇道:“老爷,我虽然出身卑微,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算起来也算是官家女儿,若非遇到老爷,得老爷青睐,也是要嫁去人家做正室的,可是能得老爷青睐,身为妾室,我也心满yì

足了,但似乎有人对我十分不满,三番两次害我,我实在是怕了……老爷,是我不好,我不该故yì

将自己弄成出痘的模样,害老爷担心,但……我真的怕了,老爷……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宁德海的脸上,也就不是什么吃惊来形容了,到底是什么,居然能让四姨娘自己做出出痘的症状,以求他送她出府。

“香儿别怕,到底是谁害你?你告sù

我,我定然不会轻饶!”宁德海怒吼道。

宁无云和张氏听得这话,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紧紧的握着彼此的手,垂下眼帘,似是未曾听到一般。

宁无双笑道:“父亲,想必四姨娘有些私房话要跟您讲,女儿先出去了。”

宁德海听出了宁无双的暗示,怕是有些人在这里,四姨娘不敢说实话。

张氏此时,忽然明白了过来,下意识的开口,叫了一声:“德哥哥!”这声之后,她像是虚弱的都不能站稳,身子向一旁栽去。

程嬷嬷眼明手快的扶住张氏,对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道:“老爷,既然四姨娘没事,还是容奴才送夫人回房吧!”

她也明白出痘之事,已经被四姨娘识破,怕是喜儿那个丫头也被四姨娘掌控,若是再让老爷追究下去,这事就难善了呢。

宁无云忙也扑到张氏的身上,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宁德海:“父亲,母亲都这样了,您就先让母亲回去吧!”语气哽咽,含着无尽的乞求。

一直做壁画的宁无雨此时也呜呜的哭了起来:“父亲……你还是让母亲回去吧,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的,岂不是还要父亲担心?”

宁德海已经全然明白,四姨娘嘴里三番五次对她下手的背后黑手,就是张氏,心里虽恨张氏心狠手辣,但到底恩爱了这么多年,心中有了瞬间的犹豫。

“请老爷送我走吧……”

就在宁德海犹豫之时,四姨娘忽然开口,哀怨忧伤,悲悲戚戚的开口。

宁德海看着娇弱,委屈的爱妾,心头一动,挥了挥手:“你们都去偏厅等着吧!”竟是回绝了送张氏回房的提议。

张氏眼前一黑,这一次是真的差点栽到地上,宁无云还想开口,却被宁无双笑吟吟的挡住:“大姐姐,父亲既然这么说,咱们还是出外室等吧!”

说着就第一个出了内室,宁无云等人无法,只得咬牙,提着心跟着出来。

宁无雨快步超过宁无双,狠狠地撞了她一下,语气凶恶的说道:“你不要得yì

!”

宁无双冷冷一笑,连回应都懒得:宁无雨不过是只喜欢叫的狗,瞧着凶横,不过是徒有其表,真zhèng

厉害的还是不爱叫的张氏和宁无云。

等众人的脚步声远去,四姨娘才哀怨的开口:“老爷,我也不瞒您,这三番五次对我下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夫人。因为我入府之后,占了老爷的宠爱,夫人就容不下我,我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喜儿是夫人安插的人,前些日子程嬷嬷的孙子得了痘症,夫人居然让她带着痘粉的内衣进府不说,还让浆上将我的衣物和那内衣浸泡一起,也多亏了我小时候出过痘,才未染症。可是夫人还不死心,就让喜儿将我亵衣与那沾染痘粉的内衣泡在一起,却被书画无意间撞破……”

四姨娘抹了一下泪水:“若是老爷不信,喜儿已经被我关在了房内,老爷尽管去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还有假?再说了,一个姨娘敢指认正室夫人,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

宁德海气的脸都发紫了,几乎是吼出来:“毒妇,毒妇!”

“老爷,我真的好怕,夫人是正室夫人,又是相府的小姐,此番未害了我,日后必然还会动手,她管着内宅,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老爷,您还是送我走吧,走的远远的,碍不着夫人的眼了,说不得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四姨娘拉住宁德海的袖子,苦苦的哀求。

宁德海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鹜,他拍了拍四姨娘的手:“你放心,你既然跟了我,我就会保你平安……哼,她是主母,管着内宅又能怎么样?我才是宁府的当家人。”

“老爷说得不错,您是宁府的当家人,但……您又不能总守着我……我也不希望老爷为了我与夫人闹僵,毕竟夫人的背后是张家,我不想老爷为难,所以我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原想着我若是真的出痘,老爷就……不用为难了……”

四姨娘的声音自责不已,恐惧不已,仿佛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又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对宁德海的真挚情意。

成败在此一举,她自然竭尽全力,若是此番不成功,日后她真的随张氏拿捏了。

听到她语气中的凄楚,宁德海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疼痛,想了一下,开口:“你不用担心……我今日就吩咐下去,你帮着掌家,只要你也有了管家的权利,就能安插些自己的亲信,我再让莫东注意点,她就不敢再轻易动你。”

“多谢老爷!”总算是如愿以偿,四姨娘松了一口气。

宁德海又哄了四姨娘一会儿,才沉着一张脸离开。

当宁无双看到宁德海黑着一张脸冲出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她知dào

目的达到了,张氏的管家之权已经被宁德海分了一部分给四姨娘。

弧线微微扬起: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宁德海是真的冲进了偏厅,这话半点不夸张,宁无双从未看过宁德海步子跨的那么大,速度那么快,可以算得上是健步如飞,与他一向温文尔雅的文人形象十分的不符合。

宁德海一身的杀气腾腾,宁无云见着情况不好,上前阻挡,却被宁德海一把推到一边。

径直冲到张氏的面前,拿起她手边的茶杯,就将茶水扑在了张氏的脸上,一下子就将张氏给浇懵了过去,傻愣愣的看着他,宁德海冷笑一声,厉声:“你做了什么,要我说出来么?”

张氏扶正之前,一直是宁德海最宠爱的妾室,扶正之后,更是在内宅一手遮天,还从未被宁德海如此对待过,此时他目呲欲裂的模样,仿佛二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知dào

怎么的,她忽然有种荒谬的错觉,仿佛是报应一般——当初,宁德海就是为了她这个妾室如此瞪着戴氏,而今天他又为了别的爱妾,瞪她,不是报应是什么?

81. 第081章 不是宠妾灭妻的混账么?

张氏脸上的肌肉不受控zhì

的抽搐起来,她艰难的眨了眨眼睛,眨去眼中的湿润,看着眼前目光赤红,似要将她拆骨吞腹的宁德海,有种置身冰水的感觉。

她知dào

宁德海已经知dào

她对四姨娘做的事情了,却不肯松开,咬牙切齿:“老爷,你说吧,我也想知dào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不顾我的脸面,这样对我?”

宁德海冷冷的看着张氏,没想到到了这时候,她还嘴硬,冷笑道:“要我将喜儿叫过来当面对质吗?”

张氏面上的肌肉又抖动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不是浸泡在冰水里,而是置身在千尺深潭之中,仿佛要将她浑身的血液冻的凝固,这种入骨的寒,令她的舌头都僵硬了起来,话说得异常艰难:“叫喜儿对质?对什么质?老爷,我没有做过,真的没有做过……”

声音渐渐的透着哽咽:“老爷,我们夫妻多年,你居然半点也不信我,我真的没做过……”她已经快要哭出声来了,眼泪落了下来。

宁无双在一旁感叹,张氏的演技真的越来越出色了,若不是她清楚的知dào

她做过,只怕都要信了她的话了。

看着自己的丈夫为了别的女儿指责她,想来张氏这一刻一定十分的难过吧!

也让她尝尝娘当年伤心欲绝的滋味!这是她送给张氏的一点小利息。

张氏的眼泪未能打动宁德海,他铁青着一张脸说道:“从今天开始,四姨娘就帮你一起管家。若是她再有什么损伤,我不管什么原因,都唯你是问!”宁德海的话,如同冰水一般浇向张氏,令她吃惊不已。

他居然让一个妾室帮她管家,这传扬出去,置她这个正室夫人的脸面何存,她岂不是要成为名门世家的一个笑话?就像当年的戴氏一样。

若是刚刚她觉得是报应,此时已经确定就是报应,这样的折辱,还是来之她心爱的男人,让她的一颗心痛的快要被四分五裂来,不仅是痛,更是绝望。

因为她足够的了解宁德海,既然他这么说了,就一定会这么做。

宁无云却再也忍受不了,尖叫着说道:“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如此待母亲,你让她日后如何立足?你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对母亲!”

“我不能这样对她?”宁德海怒气冲冲的转身,目光阴冷的盯着宁无云:“那你怎么不看看你母亲是怎么对别人的?先是双儿,虽说她已经不是嫡女了,可也是我的骨血,也是宁家的女儿,她却故yì

要败坏她的名声,更别说这一年多来,怎么苛刻她们母女的,戴氏再怎么样,也是我结发妻子,你母亲可曾手软一份,我顾念着往日情分,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实在太过分了,现在连四姨娘也容不下了,这是逼着我翻脸啊!”

宁无云从不曾见过宁德海这样狰狞的表情,面上充满了惧怕,捂着脸,一下子跪在宁德海的脚下,哭倒:“父亲,您一定是误会母亲了,她一向宽厚大度,世人皆知,一定是四姨娘诬陷母亲的,父亲,你千万要相信母亲……”

宁德海气的抬脚要踹,可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有些不忍心,怒哼:“四姨娘诬陷你母亲?你自个儿去问问你母亲,要不要我将喜儿叫出来对质?云儿,你一向聪慧,是真的看不懂,还是故yì

装作不懂?你一味护着你母亲,如此是非不分,实在是让太让我失望了!”

宁无双笑吟吟的站出来,劝慰宁德海:“父亲息怒,俗话说关心则乱,大姐姐不过是关心母亲才失了行事准则,父亲就莫要再怪她了。”

宁德海闻言看了宁无双一眼,眼中的怒色退了些,指着宁无云道:“你行事多跟你三妹妹学习,明明年纪比你小,却明白是非,知dào

对错,莫要一味的偏听偏信……”嫡女和庶女还是有差距的,双儿虽然贬嫡为庶,可行事端正,云儿虽然由庶变嫡,却依旧透着小家气。

宁无双笑着说道:“父亲,我觉得大姐姐这般也是情有可原,这世上若非铁证如山,谁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不说大姐姐了,就是我也不信。”顿了一笑,看着张氏微微一笑,笑容如带钩的刀子,割破她僵硬的面容:“不如父亲将喜儿带出来,问个清楚,也好让我们姐妹弄个明白。”

“就是就是!”宁无雨也跟着附和起来:“母亲才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一定是四姨娘诬陷母亲的!父亲,你可不能听信四姨娘的一面之词。”

张氏行事一向瞒着宁无雨,所以她是真的不知dào

喜儿之事,真心的觉得张氏是冤枉的。

宁无双差点笑出来,张氏这一对女儿生的好啊,一个是浑身长满了心眼,一个是连眼孔都被填满了。

张氏和宁无云被宁无雨气的差点呕血,这没心眼的能不能别添乱啊。

宁德海也被自个儿这没心眼的小闺女给气乐了,敢情今儿个不将喜儿叫上来问个清楚,雨儿还以为自个儿是个宠妾灭妻的混账男人,当下吩咐将喜儿带上来。

喜儿被书画识破就关了起来,经过一番威逼利诱,早已吓破了胆子,见了宁德海,就一五一十将程嬷嬷怎么吩咐她行事的交代出来。

宁无云心中一沉,忽然沉下脸,对着程嬷嬷喝道:“程嬷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母亲行事。”

程嬷嬷一下子就被宁无云的话说得愣住了,但随即就领悟过来,宁无云这是要她替夫人顶包,她是张氏的奶娘,这么多年早就将张氏当成自己的孩子,

为张氏顶包也不是不乐意,但被宁无云上赶着,这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却还不得不认,因为那沾染痘粉的小衣也是她孙子的,她本来也逃不了干系。

世人都说大小姐善良温柔,其实不过是披着一张伪善的皮,骨子里比恶狼还毒。

她想到一家子的身契还在张氏的手里,咬了咬牙,认了下来,跪在宁德海面前磕头认罪:“老爷,都是奴才被鬼迷了心窍,见老爷偏宠四姨娘,冷落了夫人,心里为夫人抱不平,才背着夫人行事,还请老爷饶命……”

张氏也反应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程嬷嬷,道:“奶娘,你怎么能……”随即对宁德海哀求道:“老爷,奶娘年岁大了,一时糊涂,还请老爷饶了她……”

宁无双挑高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幕,何尝相似啊,总是能找到替罪羊。

她淡淡的开口:“父亲,你就饶了程嬷嬷吧!她应该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毕竟和四姨娘无冤无仇的,就想要谋害四姨娘,不是一时糊涂,还能是什么?”

宁德海听了宁无双的话,当下理会了其中的深意,气的一脚将程嬷嬷踹了出去:“好,既然你这么忠心为主,那我今儿个让你忠心到底!”随即大喝:“莫东,将这个胆敢谋害主子的刁奴给我拖下去,按照家规处置。”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子耍了,这么低劣的伎俩居然拿到他的面前,什么自作主张,无冤无仇的,哪个吃饱了撑的,要冒着被打断腿驱逐出府的风险谋算主子。

宁德海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尤其是愚弄他的人还是她的妻女。

宁无双微微勾唇,盛怒中的宁德海果然给力,宁家的家规,谋害主子的奴才——乱棍打死!

程嬷嬷是张氏的奶娘,宁德海此举是半点脸面不给张氏留。

张氏这次是真的绝望了,见莫东冒出来就将吓的已经瘫软在地的程嬷嬷往外拖,顾不得正室风范,拉着宁德海的袖子哀求道:“老爷……老爷……求你饶了奶娘,她年纪大,可经不起板子的……”

宁无云也没有想到宁德海会这么的狠,当下也急得哭了起来:“父亲……嬷嬷年纪大了,又将母亲奶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饶了她吧!”

宁无雨此时也从被母姐隐瞒的愤nù

中醒了过来,也对着宁德海求道:“父亲,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程嬷嬷吧!”

宁无双却是一副不赞同的说道:“母亲,大姐姐,六妹妹,你们这是做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程嬷嬷虽是母亲的奶娘,有奶大母亲的功劳,但是她谋害四姨娘证据确凿,绝不能轻饶,若是今日因为以前的功劳饶了程嬷嬷,日后家里的老仆,都仗着之前的功劳,为非作歹,今儿个从主子房里拿点什么,明儿个干脆谋害了主子,若是如此,这府里成了什么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父亲依规矩而行,最是公正不过了。你们却一个个的求着父亲为了程嬷嬷一人废掉家规,这日后父亲如何立足府内?如何服众?你们记挂程嬷嬷奶大母亲的情分没有错,但总得分得清轻重缓急,不能因为程嬷嬷,而牵累了父亲啊!”

宁德海从没有觉得自家的三丫头说话这么有条理,动听过,也从来没有觉得张氏母女如此不知dào

轻重。

他已经饶过张氏不追究,若是再不惩治程嬷嬷,这府里还如何立足?如何彰显他一家之主的威严来?

宁德海不由自主的走到宁无双的身边,对着她道:“双儿,你也放心,日后有父亲护着,看谁还敢欺负你半分!”

哎呦,她居然也跟着沾光,得了这么一句光明正大的支持。

难得,真难得!

82. 第082章 脑袋上顶的是脸还是屁股?

宁无双笑了笑,笑容却不曾达到眼底,柔声乖巧道:“双儿多谢父亲关心。”

“背主的喜儿,四姨娘身子不舒服,双儿你就帮着四姨娘处置吧!程嬷嬷,你也帮着父亲看着点!”

宁德海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显然是厌烦到了极顶,不愿意再理会这些琐事。

院子里很快就传来程嬷嬷杀猪般的哀嚎。

宁无双挑了挑眉,笑意流淌出来——真动听!

宁无双侧耳凝听程嬷嬷的哀嚎,唇边的微笑如同绽放的曼陀罗,诱人而阴鹜。

程嬷嬷在谋害他们母女的事情上居功至伟,今儿个也算是替娘和自己出气了。

“三妹妹……”忽然听得宁无云微颤颤的开口。

宁无双转头看过去,微笑着看着张氏母女三人,张氏的脸色白的吓人,已经在程嬷嬷的哀嚎声中酥软了过去,想来在她耳边如同天籁般的惨叫,在张氏的耳里该是凌迟之音,也难怪她撑不住似晕非晕过去。

她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宁无云,等着她怒吼或者责骂,而她不介yì

,将宁无云的责骂和怒吼化为实质性的板子落在程嬷嬷的身上。

程嬷嬷的哀嚎声让宁无云胆颤心惊,手脚冰凉,喉咙发僵,但宁无云还是硬着头皮继xù

说道,声小如蚊,带着一丝颤音:“四妹妹,你一向心地善良,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愿意……想必也不愿意见血……大姐姐求你……饶了程嬷嬷……好不好?”

宁无双无辜的摇头:“大姐姐,你求错人了,程嬷嬷是父亲发落的,你要求,也该去求父亲!”

“三妹妹……父亲只说是家规处置,可家规如何,全在三妹妹的一念之间……求三妹妹看在我的面上饶程嬷嬷一命……可好?”

宁无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思。

宁无云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几乎要找条地缝钻进去,她真的厌恶宁无双,自小就是嫡女,一大家子哄着捧着不算,就连三朝元老的戴相爷,也是宠爱万分,要星星不给月亮,而她呢,同样是宁家的女儿,却是个卑微的庶女。

原以为宁无双成了庶女,就该被她踩在脚下,可是她现在居然活的腰杆笔直,这让她意难平。

原本指望今日求佛,让她坠入淤泥,再也干净不了,她也不用像现在这般难堪的求她,这真比杀了她更难堪。

可是耳边还响着程嬷嬷的哀嚎,想到张氏过后会有的怨言,最关键的是,程嬷嬷是她推出来顶罪的,这满府上下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若是任由程嬷嬷被打死,着府中的下人日后谁还会心甘情愿的为她效力。

宁无云觉得喉咙上起火,烧得她难受,却还得忍着灼热的痛,说下去:“三妹妹……程嬷嬷虽然其行可诛,但其情可悯,她都是为了母亲才犯下如此大错……你瞧,母亲已经伤心的晕了过去……咱们做儿女的,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伤心,而不闻不问……”

宁无双依旧不说话,只是平心静气的看着她,还不忘端起茶盏抿上一口。

宁无云觉得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冷,舌头似乎被冻僵了一般,但还是努力的挣扎着,声音越发的颤抖:“三妹妹,我知dào

你心里对我们母女是有怨恨的,这一年多来,我们的确薄待了你,但是我保证,只要你肯高抬贵手放程嬷嬷一马,一切事由,咱们都烟消云散,日后母亲当你是好女儿,我当你是好妹妹,关于你‘草包美人’的名声,我和母亲会帮你平息,你是女儿家,自然知dào

名声的可贵,对不对?”

宁无双眸光动了动,似有意动的模样,宁无云心中一喜,声音也有力了一些:“三妹妹,父亲现在对你的话最相信,你去跟父亲说,这一切都是四姨娘自编自导的,为的是让父亲厌弃母亲。你快去,喜儿这边我自然有法子让她改口!”这样不但能救下程嬷嬷,还能让父亲对她,对母亲重新改观。

宁无双忽然大笑着拍手鼓掌,摇头感叹:“精彩!无耻!无耻到这等精彩地步,实在是让我叹为观止!大姐姐,你说你怎么能无耻说出这番话,你告sù

我你脖子上顶得是脸,还是屁股?”

宁无云被宁无双的话砸的脸色顿时通红,哗啦一下子,就跟唱戏一般变了脸,眼睛瞪的滚圆,闪着凶光,厉声喝道:“宁无双,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忘了,我母亲再怎么,都是宁府的正室夫人,身后站着的是张家,你以为你斗得过我们么?我是可怜你,才给你机会,若是你不按照我的话做,哼……”

“哼什么哼?难道大姐姐还有二舅舅不成?让他掳走我,糟蹋我吗?”宁无双笑容闪动,如深不可测的幽泉,有着彻骨的寒意:“你说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你那二舅舅也能安然无恙吗?”

“你……你……小贱人,你做了什么?”宁无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胆颤。

“我能做什么?大姐姐这话说得好笑?我不过是个会两下子花拳绣腿的弱女子,我能对他做什么?”宁无双掩着唇吃吃的笑了起来,语气讥讽:“倒是大姐姐再度让我刮目相看,能屈能伸,果真是女中豪杰,屈尊降贵的来求我。”

她啧啧了两声:“以前我一直以为大姐姐虽然心狠手辣,喜欢装模作样,伪善的让人呕吐,但至少有一点是可取的,那就是自尊心很强,可是今儿个为了一个奴才,居然连自尊都舍得不要了,实在是令人感动啊。不过我有点不解了,既然大姐姐与程嬷嬷如此主仆情深,刚刚又怎么舍得推她出来顶包?大姐姐,你就告sù

我实话,这一次,你是做戏呢,还是真的想救程嬷嬷?”

她站起来,舒展一下身体:“大姐姐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来,我这做妹妹的就给大姐姐指条明道,求我没用,去求祖母,你一步一磕,磕到福寿院,祖母定然怜惜你一番诚心,由祖母出面,父亲定然会同样饶了程嬷嬷的。”她勾唇,笑的惬意:“大姐姐,现在是你表现主仆情深的时候,去吧,妹妹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宁无双算准了宁无云的自私,她是绝不会为了一个下人那般委屈自己,即使这位下人是——奶大她娘的程嬷嬷。

“小贱人,你别得yì

,我不会饶过你的!”宁无云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怒瞪着身边的红绫:“还不帮我扶住夫人回院子。”

主仆二人扶住张氏出去,连宁无雨都顾不上了。

“你很得yì

,对吗?”宁无雨冷冷的看着宁无双,小小的人儿眼睛里冒着寒光。

“是,我很得yì

,能让仇人痛苦的事情,我又怎么能不得yì

?”她收敛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会放过你的,程嬷嬷的仇,我一定会报!”宁无雨眼中怒火高涨,有种撕碎宁无双的火苗燃烧。

“随时恭候大驾!”宁无双淡淡的应着,她既然敢如此,自然就无所畏惧。

宁无雨拂袖而去,如同一团仇恨的小火团。

云幽笑着感叹:“小姐,虽然程嬷嬷的哀嚎如此的惨不忍睹,为何我却觉得痛快的不得了,难道我真的变坏了?”

这丫头没少受程嬷嬷的欺压,此时有种终于报仇雪恨的感觉。

宁无双微微一笑:“这不过刚刚开始,真zhèng

痛快的还在后头呢!”

瞧这点出息,才整倒一个程嬷嬷居然就这么得yì

忘形,实在是有些肤浅啊!

“绿腰,让莫东住手,程嬷嬷到底是母亲的奶娘,总不能真打死吧!让人送她回家,告sù

她,咱们府里不用谋害主子之人。”宁无双算了算时间,突兀开口说道。

绿腰一愣,疑惑之极,但还是掀起帘子,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又重新回来:“小姐,程嬷嬷昏死过去,奴婢已经请莫管家送程嬷嬷回府了。”

瞧程嬷嬷的样子也不过只剩下一口气了,是绝对的活不下去,小姐这时候叫住手,是要做什么?

宁无双看着坚决执行她命令的绿腰,还有满眼疑惑不解的云幽,轻笑道:“程嬷嬷被宁无云推出来顶包,在死亡面前,她心里可是半点不甘都没有?只要有不甘,就会在死前对家人倾诉,到时候程嬷嬷是死了,却也在家人心中种下一颗对宁无云仇恨的种子。”而她会让这颗种子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至于程家人恨自己的事情,她是半点也不在意,反正原本就是敌人,也不在乎再多一点啦!

云燕狠狠地拍了自家小姐的一记马屁:“小姐,你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居然还有人敢说您是‘草包美人’,眼睛瞎了不成?”

绿腰瞪了她一眼:“不会夸人,就不会开口。”

云幽发xiàn

她又误踩雷区了,傻傻一笑,忙转移话题,指着地上吓晕死过去的喜儿,道:“小姐,这个贱蹄子怎么处置?”

背主的人,云幽为表鄙视,一律以贱蹄子称之。

宁无双神色不变:“灌碗哑药,发卖了吧!”

云幽点头,干脆利落的提着喜儿出去,绿腰瞧着她那强悍劲儿,忽然生出点点感叹:云幽跟着小姐,越来越像是女汉子了!

宁德海此番行事颇具雷霆之风,一个时辰之后,就宣bù

了四姨娘协助张氏管家之说,理由是张氏事多,需yào

帮手,还点出了程嬷嬷谋害主子的罪恶行径,在府中掀起悍然大波,一时间,府内暗流汹涌。

但有一点却是相同,府内的下人见到宁无双越发的恭敬,有些踩过她的,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在她面前喘一口。

83. 第083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宁老夫人抿着茶,听着鲁嬷嬷说着发生的事情,等到鲁嬷嬷说完,脸上露出点笑容:“我就知dào

,宁家的骨血不会是个软弱无能的胆小鬼,这一环扣一环的,有勇有谋,处置起程嬷嬷和喜儿来,干净利落,哪有半分懦弱胆小的。看来是三丫头一直在做戏,意在示弱,只为意wài

一击!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居然连我这个老太婆都被她骗过了。”

这样的人物嫁给昭王,嫁入皇家,宁老夫人放心的很,想必日后昭王得势,宁家也会跟着沾光的。

至于张氏受到些惩戒,失去宁德海的欢心,宁老夫人觉得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提拔四姨娘帮着管家,此举也甚为得她的心,是该扶持一个人分分大夫人掌家的权利了,否则再让张氏独断下去,这内宅都要姓张了。

宁老夫人觉得,宁无双的一举一动都那么的合心意,要知dào

她忍张氏真的很久了,只是一直不好出手,今儿个宁无双算是替她做了。

她是该收拾收拾心情,好好的关心关心三丫头了——她从来都知dào

,要想别人付出,就得自己先付出,她既然想让宁无双记得宁家的好,自然就要先让她知dào

宁家的好。

说起来,这一年多来,宁家也的确亏待了三丫头。

宁老夫人想了一下,对鲁嬷嬷说:“三丫头是个好孩子,戴氏替咱们宁家生了一个好孩子,可不能亏待了,上次三丫头求我将戴氏送出去休养,这次我不如应了吧!也别选什么庙了,咱们宁府就有家庙,将戴氏送过去,离的不远,三丫头想见上一见,也很方便。嗯,春妈妈虽说是个‘忠仆’,但毕竟年岁大了,不若从我这里挑个妥帖的丫头婆子陪着,你看谁合适?”

鲁嬷嬷眼皮子一跳,知dào

老夫人这是想要将戴氏牢牢的攥在手心,以控zhì

三小姐。

她思索着开口:“若是老夫人不嫌弃老奴手脚不利索,就让老奴去庙里伺候大姨娘吧!”

宁老夫人愣住了:“你去?”家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虽说她现在不管家了,可她身边的丫头婆子,在府里那也是脚下生风的,尤其是鲁嬷嬷,那是下人中的第一等,怎么忽然想着去家庙受那么清闲了?

鲁嬷嬷抬着脸,看着宁老夫人,认真的说道:“老夫人,这么多年承蒙您不弃,老奴在府里活的体面,背后多少人说老奴是克夫克子的命,就您还愿意给老奴做主,让老奴能抬头挺胸的活着,不至于被吐沫星子压垮。可是这些年,老奴心里一直放不下,就怕对老夫人有什么不好。现在正好有这样的机会,既不用担心克了老夫人,又能替老夫人做些事情,老奴求之不得,还请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知dào

这是鲁嬷嬷的心病,她是不信鲁嬷嬷能克到自己,她是什么命,鲁嬷嬷又是什么命,尊贵卑贱,难不成卑贱的还能克了尊贵的?

但鲁嬷嬷将话说道这个份上,她也愿意成全跟着自己一辈子的老仆:“好,既然你愿意去,那就去吧!”又添了一句:“日后,若是想回来,就再回来!我这里总能有你一口饭吃的。”

鲁嬷嬷刻板的面上,难得冒出一丝笑意:“好!”

宁无双到了福寿院得了这个消息,自然千恩万谢,欢喜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宁老夫人就是这点好,只要能让她看到你存zài

的价值,她会变得十分大方,也不枉宁无双此番的辛苦表现。

打铁趁热,宁无双当下和宁老夫人定下了第二日就送戴氏去家庙,宁老夫人一百个功德做了九十九个,也不会在最后上面让宁无双心生不满,笑吟吟一脸慈祥的应了下来,还顺势说了鲁嬷嬷日后会陪伴宁无双的事情。

宁无双当下敛下目中的光芒,抬头对着鲁嬷嬷甜甜一笑:“日后姨娘就麻烦嬷嬷了。”

鲁嬷嬷面上毫无表情,刻板的说道:“三小姐休要客气,不过是老奴的本分。”

宁老夫人见着二人的一来一往,平板客套,眼中的笑意更盛,也越发的放心了,看来鲁嬷嬷去照顾戴氏,的确是一心避嫌,为了让她放心。

……

张氏被宁无云和红绫扶着着回了房,宁无云狠狠地掐了她的人中,终于将她叫醒。

想到程嬷嬷,猛地将宁无双推开,眼泪流出:“你……你知不知dào

,那是我的奶娘,你怎么能……”

“我知dào

。”宁无云十分冷静的说道:“可是我若是不推程嬷嬷出来顶罪,倒霉就会是娘。”

咬了咬唇,委屈地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父亲会这么心狠!”

是啊,若不是程嬷嬷顶罪,倒霉的就是她了,云儿为了救她,才如此行事的,要怪就怪宁德海太心狠,半点不顾念夫妻之情。

张氏嘴里苦的滴水,端着茶饮了一口,当下吐了出来,一下子就砸在了晴书的身上:“你个死蹄子,是不是想烫死我?”

晴书吓得跪在地上,连声叫:“夫人饶命,是奴婢的错,求夫人饶命。”

宁无云目光微冷,瞪了地上的晴书一眼:“嚷什么?就在碎片上跪着!”

她担忧的看着张氏:“娘,烫的严重么?”

张氏站起来,踢了一脚跪在碎片上的晴书:“蠢奴才,给我滚出去。”茶也不过是温着,哪里能烫伤了她,不过是借此发泄罢了!

她们母女在人前都是温柔宽厚的人物,但在人后,向来都是如此阴狠歹毒。

晴书得了张氏的话,连滚带爬的出去,连眼泪都不敢落,更别说哽咽一声了。

“你说,今日之事,小贱人是怎么躲过去的?狐狸精又是怎么识破的?”张氏怎么想都想不通,她算无遗漏,不该出现这样的误差,不但没除去小贱人、惩治了狐狸精,还害得她断了程嬷嬷这个臂膀。

“躲过去就躲过去吧,反正小贱人的母女也活不长了,就让她们再得瑟几天吧!至于四姨娘……一个妾室,就是分了些掌家的权利,还不是在娘的手心里捏着,再寻个机会除去就是了!”

宁无云心中也是怒火朝天,宁无双的嘲讽还犹言在耳,忍不住抱怨:“二舅舅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连个小丫头都截不住,居然让完好无恙的回来了!”

要是回不来了,她也不会遭受那样的难堪。

“云儿说的是,狐狸精再怎么蹦达,还在娘手心里捏着。倒是小贱人,咱们母女是小看了她,她不但安全无虞的回来,还敢与我做对。”

张氏此时反倒沉淀了情绪,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目光落在宁无云的裙摆,不知dào

琢磨些什么,半响才开口,意有所指的说道:“双儿,我觉得这些日子小贱人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你说会不会是中邪了?”

宁无云眼神陡然一亮,马上附和:“娘也发xiàn

了啊,我也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直勾勾的像是要吃人一般,女儿记得她以前是连正眼看人都不敢,要女儿说,定然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母亲还是早些请位得道高人来看看,省的她作恶,害了咱们府里之人。”说着,还亲密的将头挨住张氏,笑唇弯起,线条勾着,带出迷人的弧度:“娘,您说是不是?”

“你说得是,尤其是她现在时常在老夫人的院子行走,若是害了老夫人就不好了。”

张氏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随即又隐现了下去,轻叹:“这事还是先等等,你父亲今儿个已经对我生了疑心和不满,若是小贱人再出点什么,怕是要真恼了。”

宁无云点头,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是啊,可不能让父亲再不快了,咱们再忍她一段时间就是了。”

随即想到什么一般:“母亲,咱们不行,难道别人还不行吗?”

张氏眨了眨眼睛,声音微低:“你是说?”

宁无云指了指三姨娘院子的方向:“娘,你送了宫中的妙药,不如女儿也去送份妙药,可好?也不知dào

五妹妹有没有福分消受两份秘药?”

张氏笑得欢畅,伸出手指头顶了宁无云的额头:“就你心眼多。”

宁无云笑得一片天真无邪,窝在张氏的怀里,娇娇的说道:“我这不都是为了娘么?”

张氏摸着她的头,说道:“娘知dào

你都是为了娘,但是像程嬷嬷这般大事情,切不可再私自做主,会寒了下面人的心。”

此时,张氏心中有些担忧,今日宁无双推程嬷嬷出来顶包的行为,只怕已经让下面的人寒心了,试问一个连奶娘都能推出来顶罪的人,又怎么敢让别人相信,遇到事情,自己不会被推出来顶包。

宁无双也知dào

程嬷嬷之事,她做的太莽撞了,当下乖乖的点头:“娘,下次我再不敢了。”低着头说道:“刚刚回来的路上,有丫头报信,说小贱人没将程嬷嬷打死,已经送回家了。女儿寻思着,明日出府,带些药材,再送些银子给嬷嬷。”

张氏听说程嬷嬷未死,心中一喜,又见宁无云考lǜ

的周详,当下笑容就浮了出来:“好,明日娘和你一起去!”

母女二人心里有了盘算,当夜睡的异常香甜,梦中瞧见自己的仇人,被万般作践致死,说不出的痛快,谁也不曾想到,她们嘴里念叨的程嬷嬷,已经一命呜呼,而令她们怨怼的张二老爷也正光溜溜吊在夜风中。

84. 第084章 天道循环而已

翌日

都城的某个闹事街头,人声鼎沸,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向那光溜溜的飘荡在空中的身影,男的很不得立kè

化身为长颈鹿,能将脑袋靠近些,看的更清楚些,这等奇景,说不得这辈子只能瞧见这么一次,看仔细了,日后说起来,那是一辈子的谈资啊!

女的,却是半遮半掩,想看又不好意思,真不看吧,却又忍不住,只能半遮半掩的过过眼瘾,但也都坚挺的停下步子,伸长耳朵,听着周边的动静,等回到八卦圈中,那是足以傲人的资本啊!

“看,他身后有字?”有人惊呼了起来。

“我是相府张二老爷,谁去报信救我,赏银两千两!”眼尖又认识几个字的大方的念了出来。

“两千两?乖乖,真不少……”

“真的假的,若是他是相府张二老爷,怎么会被人剥光了吊在这里,谁敢?”

“对啊,对啊……”一片附和之身声。

“不对,他好像真的是相府二老爷,我在酒楼见过两次……”

“那——是真的?”

“是真的,我也见过,的确是相府二老爷!”

“那咱们一起去报信吧!到时候两千两银子大家分!”有人提议。

“如此甚好!”不少人觉得是个好主意,当下一窝蜂的赞同,甚至连银钱如何分都商议好了……

张家二老爷的身份得以证实,当下越发的哗然起来,不怕死的贪财人,也真的跑到了相府门报信领赏,妄图那两千两的银子。

不过结果却不不如人意,两千两银子是半两没看见,还得了一顿拳打脚踢,相府的下人口口声声说二老爷还在家安寝,骂他们是胡说八道,想银子想疯了,居然敢到相府门前讹银子,威胁着若是还不赶快离去,直接都抓了送官府,众人只得悻悻而去。

但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见张府不打算认下丢尽相府脸面的张二老爷,想起他往日欺男霸女的行径,身上被打的伤还在提醒着在相府门前所受的欺辱,心中升起了恨意,也不知dào

是谁带头将臭鸡蛋砸向张二老爷,接下来石头,烂菜叶,甚至粪便都不停的向张二老爷招呼,片刻之间,已经看不出张二老爷的面目,依稀却只能辨认出人形,而围观的群众也被带起了兴致,跟着一起砸着玩……

宁家的马车驶近闹市,宁无双半拥着戴氏坐在马车里。

今日的马车比起昨日上山的马车来,不但舒适而且奢华,连车夫都是莫东亲自安排的,透明的轻纱帘,隐隐约约地能看到车外的景致。

就在此时,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到最后甚至停了下来,宁无双唇扬了起来,笑容很轻,很蹂,却有种毛骨悚然的寒凉……

“怎么了?”鲁嬷嬷冷淡的声音响起。

车夫恭敬的回禀:“鲁嬷嬷,前头出现围堵。”

“围堵?”这一大早的,怎么会出现围堵,鲁嬷嬷皱了皱眉,透着帘子,还能看出人还在继xù

的往那个方向用去,有些惊讶,随后出声:“什么热闹这么惹人?”

宁无双忽然出声,面上饶有兴趣道:“鲁嬷嬷,天子脚下,大家什么场面没见识过,怕是前头出了极大的热闹,才如此吸引人。”

鲁嬷嬷点头,道:“嗯,怕是事情不小。”

宁无双隔着帘子,瞄了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鲁嬷嬷,我自从成了庶女,就不曾上街了,都不知dào

外面竟然还有这样的热闹。”语气,仿佛对此充满了兴致。

鲁嬷嬷听着少女温软的声音,想着她从嫡女贬为庶女的身份,想了一下,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边缘,看看再走。”

宁无双对着鲁嬷嬷微微一笑,道:“还是嬷嬷疼我。”

鲁嬷嬷心下一跳,看着她的笑脸,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

人群已经挤的老远,马路堵的严严实实,不过因为张二老爷吊的老高,还能看清楚他的状况,此时他已经被砸的醒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似是羞愧难当,努力将头缩着,身子呈现波浪形的抖动,身上的各种污秽就不停的落下,看着恶心极了。

“恶有恶报,活该他落得如此下场!”

“是啊,他糟蹋了多少无辜的女子,活该张家不肯认他……”

“你看,你看,他的嘴巴在动,不会是在求救吧!”

“呸,他这样的淫贼,也有脸求救,要我说,就该暴尸荒野。”

众人窃窃私语,显然没有人相信张家的掩耳盗铃,什么不是张二老爷,张二老爷在家安寝的鬼话。

宁无双瞧着被吊在半空的张二老爷,他的目光在万千之中居然对上了她,一时瞪圆了起来,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化为利箭,箭箭正中宁无双的胸膛。

鲁嬷嬷感受到莫名的怨恨之气,忙放下帘子,啐了一口:“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遭到这样的报应!”

宁无双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定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落得这般下下场。”

春妈妈听了二人的对话,脸色变幻,微微发白,只垂头做凝听状,心绪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混乱不宁,也不知dào

三小姐怎么忽然要送姨娘去家庙,老夫人居然也同意了,她连拒绝阻止的话都没机会说,鲁嬷嬷就亲自扶着姨娘出了院子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只能巴巴儿的跟着姨娘上了马车,连给夫人送个信都没机会。

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宁无双了,心狠手辣,行事果敢,面上不动神色,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小姐。

红杏被毁容之后,哭的死去活来,春妈妈心中也暗恨宁无双太过狠辣,气冲冲的跑到她的面前,可是对上那么一双古井般深幽,波澜不兴的眸子,却硬是半个字没质问出来,灰溜溜的回去。

更别说她教xùn

了张氏和宁无云,帮四姨娘分得管家权,借宁德海的手除掉程嬷嬷之后了,春妈妈几乎是避着宁无双。

鲁嬷嬷淡淡说道:“善恶有报,天道循环而已!”

宁无双淡淡一笑,隔着帘子,又瞧了张二老爷一眼,面上露出一丝浅淡的嘲讽,随后,她对鲁嬷嬷道:“这等热闹不看也罢!”

她早就料到张家是不会再认这个丢尽脸面的二老爷的,她也料定被他所害的人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就让他在此接受众人的凌辱折磨,直到咽气的那一刻!

绿腰看了宁无双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张二老爷的方向,不解的想:小姐可不像是对热闹感兴趣的,为什么忽然要来看这个热闹?难道那挂在半空的人有什么古怪?

宁家的家庙建在一处山脚,风景明媚,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是个好地方。

宁无双转了一圈之后,对家庙表示满yì

,觉得这地方风景不错,又清静,便于戴氏调理身体。

宁无双安置了戴氏之后,也不急着回府,反而让绿腰和云幽备了些酒菜送于春妈妈,又请了鲁嬷嬷一起说话。

此时的宁无双语气虽然一贯的温软,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比往日更加的让鲁嬷嬷舒心:“嬷嬷,姨娘日后就交给嬷嬷了,别的话,双儿也不多说。但有一点,双儿能保证,只要嬷嬷护住了姨娘,嬷嬷一家的香火就永远断不了。”

她伸手招了云幽和绿腰,甜甜的看着面露惊色的鲁嬷嬷:“嬷嬷,这两个丫头在府里都是无依无靠。昨日,我知晓鲁嬷嬷来照顾姨娘,特意问了她们可愿意认嬷嬷做祖母,两个丫头都欢喜不已,如今嬷嬷在这里,我也问一句,嬷嬷可愿意认下这对孙女儿?”

诱惑,明摆着诱惑,宁无双连掩饰都不愿意,就这么直溜溜的摆在鲁嬷嬷的面前。

鲁嬷嬷这一生,最大的心思就是忧心死后,自家儿孙断了香火,如今宁无双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将其解决了。

自个儿跟了一辈子的主子没有替她想到,可是三小姐却想到了。

不说别的,就这份心思,就足够鲁嬷嬷感激了,更何况认下的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而是宁无双身边的两大丫头,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作为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日后做姑爷的通房丫头,运气好的,生下一儿半女,被提拔成姨娘,另一条是日后由着小姐嫁个陪人,作为小姐的陪房跟着。

但不管哪一种,都是和主子荣辱相关,宁无双一口气将云幽和绿腰都给她做孙女,这份心不可谓不真。

她也明白,三小姐此番在拉拢她,可是这样的拉拢,却不让她寒心,反而心中暖洋洋的。

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这么一把骨头了,还能有人这么用心,值了。

“承蒙三小姐看的上,老奴有什么不愿意的。”她目光温和的看这绿腰和云幽:“你们都是好孩子,可真的愿意认下我这个祖母?”

云幽和绿腰真诚的点头:“愿意!”

虽说有几分为了小姐的心思,但是她们在府中无依无靠,更无家人,每逢看到其他丫头回家的时候,心里又何尝不酸涩,如今能有个面恶心善的祖母,能有个家人,心里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宁无双笑开了眼:“既然如此,还不去给祖母磕头敬茶?”

她是为了自己,但也是为了两个丫头,鲁嬷嬷跟了老夫人一辈子,这情分不同于旁人,而且在内宅,多有施恩,若是日后她真的有个什么,这两个丫头有鲁嬷嬷护着,也不至于如前世那般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鲁嬷嬷饮了茶,难得笑得舒展了眉头,添了几分柔和慈祥,更是将手上的两只镯子分别戴在了云幽、绿腰的手上。

从此,再不是孤单一人了!三小姐让她对这人世间,多了一份牵挂!

85. 第085章 定亲了,还能退亲的!

张大夫仔细的为宁无莹换了药,看到一旁三姨娘期盼的眼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头叹息:“三姨娘,老朽才疏学浅,怕是无法让五小姐痊愈。”

三姨娘孙氏一听这话,当下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张大夫,你上次不是说,五小姐的伤口用了宫中的妙药,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的吗?怎么今日又说不能痊愈?”

张大夫暗自瞥了大夫人一眼,见她眼中一片冰凉,叹了一口气:“老夫当时也说了痊愈的可能性很大,应该不会留下疤痕,但是不排除意wài

,今日看了五小姐的情况,想要痊愈不留疤痕,是不太可能的。”

宁无莹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一手挥翻桌上的茶盏,伏在桌子上嚎嚎大哭,三姨娘一下子也哽咽了起来,搂着宁无莹哀嚎了起来:“苦命的孩子……”

张氏目光淡漠的从宁无莹身上扫过,落在三姨娘的身上,三姨娘原本是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后来开脸做宁德海的通房丫头,虽未曾得宁德海的专宠,却因为生了宁无莹,在宁德海面前也有一份体面,又是个小意温柔的,一个月宁德海也总会有两天宿在她的房里。

看着三姨娘和宁无莹如此上不了台面的动作,宁无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落在张大夫的眼里,却还是忍不住暗暗赞叹一番,侯府的大小姐果然是貌美如花,一举一动都透着华贵高雅。

张氏瞧见张大夫眼中对宁无云的赞叹,忍不住暗自得yì

了一把,轻咳了一声:“张大夫,难道真的没有法子了?”

张大夫缓缓摇头,为难的说道:“老夫是黔驴技穷了!”

“张大夫,您是杏林高手,我五妹妹还小,面上若是留了疤痕,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还请您再费费心,寻个好法子。另外,还请您保密,毕竟她还未出阁,这对她太重yào

了。”宁无云柔声轻语的求着。

张大夫看了张氏一眼,又看向神情真挚的宁无云,觉得宁家大小姐不但人美,这心更美,如此的为庶出的女儿着想,只是夫人……

他也不会拂了宁无云的面子,当下点头:“大小姐,五小姐脸上的伤,我会再想想法子,至于保密,大小姐就放心吧,医者的这点德行,老朽还是有的。”

宁无云立kè

感激的说道:“如此就劳烦张大夫了。”温柔的吩咐下人重重的打赏,更是亲自送了张大夫出房门,温良宽厚的大小姐形象做的十成十,让张大夫越发的感叹她的好。

她一向如此,待外人有礼大方,而她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名声传扬出去,这些外人占了很大的功劳。

等转身进了屋子,孙氏和宁无莹因为没有外人在场,哭的越发的厉害,房顶都差点掀掉了。

宁无云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就听张氏冷喝:“哭,哭,就知dào

哭,是不是这样哭下去,伤就能好了!”

宁无莹只要一想到她脸上的伤再也好不了,就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哭的几乎断气,三姨娘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见她如此更是肝肠寸断,泪水连连。

她在张氏面前伏低做小,就差舔她的臭脚丫子,为的不就是哄得张氏心头舒畅,给宁无莹找门好亲事,现在宁无莹的脸落了疤痕,哪家大户人家肯娶面上有损的媳妇啊?

三姨娘恨的心都冒血,忿恨道:“夫人,莹儿落得如此境地,求您帮帮莹儿啊!”

张氏怒喝一声,怒气布满脸上:“帮帮她?你让我怎么帮她?医术精湛的大夫请了,宫中难得的妙药给了,你还让我怎么帮?”

三姨娘被说得梗住,只晓得落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张氏瞧着她一大把年纪还做出如此小白花样子,心里的气一下一下往上拱,若不是还等着拿她做枪对付宁无双,只怕此时定要破口大骂,深吸了一口气,才语气柔和一份说道:“你以为莹儿这样,我不心疼。不说别的,莹儿自小就在我跟前长大,难道就没有半分感情?再说了,这府里上下,跟我亲近的,也只有你们母女,我这心里也盼着莹儿日后嫁个好人家,也是波儿的助力不是么?”

宁无云也在一旁劝道:“三姨娘,你先别伤心,母亲断然不会不管五妹妹的。”她叹息一声:“说来说去,都是三妹妹下手太狠了,要说都是自家姐妹,就是有个口角何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可是三姨娘也知dào

的,最近三妹妹跟换了个人似得,不但能说会道,还哄的父亲开心,就是老夫人也被哄的眼里只有她一人,连二弟都给放到一边了。”

她摇头叹息:“她现在是了不得了,弄的母亲都跟摆设差不多了,你一心惦记着五妹妹的伤,不关心外面的消息,所以大概三姨娘还不知dào

吧,老夫人现在将她当眼珠子看,每天都将她陪着念经呢。三姨娘,不瞒你说,母亲三番四次想要给五妹妹出气,可是现在的三妹妹……母亲哪里动得了?”

她仿佛十分不解的摇头:“怎么一个人的变化会这么大,若不是那张脸的的确确是三妹妹的,我都要以为是谁顶了三妹妹的脸在行事了!”

她先是将矛头指向宁无双,挑起三姨娘的怨恨之心,再暗示宁无双前后变化太大,似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一般。

果然,三姨娘不负所望的露出怀疑怨恨的神色。

张氏又在火上加了把柴:“我是真没想到无双这个丫头年纪虽小,下手却这么狠毒,现在害了莹儿如此,我心里也忿恨,但奈何她成了老夫人面前的红人,老爷又因为她,而迁怒于我,我就是想教xùn

她,也得掂量着啊,尤其是她跟换了个人之后,牙尖嘴利的,往往我一开口,就堵的我说不出话来。唉,我这个嫡母在她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真要给莹儿出气,还真的好好想想。”

宁无云站起身子,乖巧的说道:“母亲,这些事情待以后再说吧,五妹妹心情不好,需yào

静心,咱们还是先回去!”随后又吩咐红绫:“还不将我带给五小姐的妙药拿给五小姐。”

她温柔的看着宁无莹,怜惜的说道:“五妹妹,你也别太着急,总归有法子的,这是我手里的秘药,对肌肤有特效,你就和着母亲送你的妙药一起用,双管齐下肯定会有些效果。”

宁无莹虽然哭着,但还是千恩万谢的接了过来,三姨娘也是感激涕零的模样,二人都站起身子,恭送张氏和宁无云。

出了宁无莹的院子回到张氏的院子,罗妈妈就来禀告戴氏被送去家庙的事情。

宁无云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娘,宁无双居然挑动老夫人送戴氏去家庙……”

张氏恨的牙齿发痒:“我是没想到小贱人的动作居然这样快……”她原本还打算今天就让春婆子加大药量,令戴氏心疾更重上三分,让戴氏代替宁无双受罪呢。

“娘,我看戴氏留不得了,家庙虽然离得不远,但鲁嬷嬷是个厉害的,女儿担心她会看出什么,到时候捅到老夫人的面前,就……”

“你放心,我会让人传信给春婆子了,让她找个机会,直接给戴氏灌足了药,到时候症状与心悸发作一般。”张氏叹了口气,有些心不甘:“这般让她轻易死去,我这心里总觉得yì

难平!”

张氏说着弄死戴氏,就能弄死一直小蚂蚁一般,风轻云淡的,若是落在别人的耳里,绝对想不出这等恶毒的话,是外面盛传宽厚贤良的侯府夫人的嘴里吐出来的。

“娘,你也别意难平了,戴氏没了,她的女儿不还是在么!”宁无云淡淡的说道。

“可惜,戴氏这个贱人,早早的为小贱人定下亲事,否则我定要……”张氏想起戴氏的快手快脚,犹自恨恨。

“娘,定亲了,不还是会退亲么?有女儿在,宁无双她永远成不了昭王妃,您就想着怎么作践她吧!”宁无云得yì

的笑了:“母亲,今日昭王还写了信,约女儿一起去凤凰楼论诗。”

昭王南宫扬虽然和宁无双定了亲事,但一直以来对她更为用心,只不过,她要得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昭王妃,故而一直假装不懂,若即若离。

但,这一次宁无双惹狠了她,她不介yì

让宁无双成为一名弃妇。

“你注意点分寸,别惹火上身。”张氏虽然觉得这方法有些冒险,但让戴氏的女儿成为弃妇,任由她揉捏的诱惑太大了。

“娘放心吧!女儿知dào

怎么做!”宁无云妖娆一笑,风情万种,对于抢夺宁无双的东西,她一直都有着莫大的兴趣。

随即,又是轻柔一笑,恶意凛然:“娘,五妹妹用了两样妙药,脸就算是毁了,三姨娘定恨宁无双入骨,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张氏想到被她当作刀子使的三姨娘,笑了:“云儿,你千万别小看了不叫的狗,要知dào

,往往不叫的狗才是最厉害的。”

孙氏这一次,定会化为刀子,刺向宁无双,不死也会让她脱成皮。

母女二人说着的时候,罗妈妈去而复返面色异常难看的进来,见了张氏,眼圈就红了:“夫人,二老爷……”

张氏瞧见程嬷嬷红了眼圈,心中一沉:“二哥他怎么了?”声音不由得尖了起来。

“二老爷不知dào

得罪了什么人物?别院被洗劫一空,二十多名侍卫无一活口,二老爷更是被废了子孙根,剥光了掉在街道闹事!”程嬷嬷咬牙切齿:“相爷为了相府的名声,硬是不敢认,如今还在街道口吊着呢,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张氏一听,立kè

大叫了一声:“二哥……”就晕了过去。

86. 第086章 金玉良缘再相遇

从家庙回来的途中,车厢气氛异常轻松了几分,两个丫头叽叽喳喳,还沉浸在认了祖母,结为姐妹的兴奋中,连一向沉稳的绿腰都有些控zhì

不住心情。

宁无双也不拦着她们,她懂这种珍视家人的心情,看着时辰尚早,对着车夫吩咐:“去金玉良缘。”

车夫一愣,他是个厚道人,只晓得听主子的话行事,也不反驳,就往金玉良缘的方向去。

“小姐,去金玉良缘做什么?”云幽不解的看着宁无双。

“祖母又是首饰,又是银票的送我,我总得回些吧!”宁无双淡淡的说道:

“就是不去挑选首饰,姨娘的陪嫁铺子,我去看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么?”

金玉良缘是家京城最著名的首饰店,是戴氏的陪嫁,只不过现在交给了宁府统一打理,但是宁无双是戴氏的女儿,去看看店铺,视察一下情况,自然谁也说不得,因为按照规矩,这些也不过是暂时交由宁府,最后都得做为宁无双的嫁妆随她进昭王府的。

“哦!”云幽似懂未懂,倒是一旁的绿腰眸光闪了闪,看出宁无双此去,绝非单单为了替宁老夫人选首饰。

马车到了金玉良缘停了下来,还没进门,就听得店内传来喧哗声,宁无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走了进去。

“快看,快看……”路人有人似是认出宁无双,拉着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

“什么?”

说话的人指着宁无双的身影,道:“那好像是宁府的三小姐,果然清丽脱俗,貌美如花,难得的美人啊。”

“哈,美人是美人,不过听说胸无点墨,一肚子的草包,真是辜负了那一身好皮囊……”

宁无双耳聪目明,听的清清楚楚,神色半点不显,倒是两个丫头气黑了一张俏脸,但见宁无双未曾发话,也作未曾听见一番。

一进门,就是满眼金光闪闪,到处摆满了各色首饰,一身富贵锦衣的掌柜正一脸轻蔑的看着衣衫平常,神色焦急的青年男子。

“就你这么一副穷酸相,居然还敢说本点的首饰有瑕疵,依我看,你这穷酸想钱想疯了,不知dào

从哪个犄角疙瘩掏来的瑕疵品,带到本店讹诈来了。”

男子急的脸红脖子粗,话都说不周全:“你……你血口喷人!”这支金簪,明明是前两日他在这里花了高价买的,当时这掌柜子还笑的一脸客气,怎么才两天的功夫,居然就翻脸了。

“我血口喷人?”掌柜子眼底闪过一道阴狠,目光如狼的看着男人:“我看你衣衫寻常,也不像是买得起我金玉良缘首饰的人,你说不是讹诈是什么?走,跟爷走一趟官府,看看日后谁还敢上门讹诈本店?”

“好,就走一趟衙门,就是你不去,我也要去呢,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男子气的脸色发紫:今儿个可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店大欺客了。

满身肥油,一身富贵的掌柜子冷笑一声:“我这生意怎么了?怕是你这乡巴佬不知dào

吧,这是宁侯府的生意,我们家夫人是当朝相爷的爱女,我进衙门,跟进自家后花园一样自在,你说到时候官爷是信我,还是信你?”

“你……”男人气的狠狠地跺脚:“我就不信天下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若非这支金簪是他存了许久的钱,打算送给娘亲的,他也不会如此计较。

“这天下当然有说理的地方。”宁无双上前,轻声说道。

还在争执的两个人一时都愣住了,男人转头看着美丽动人的少女,不由得道:“还请小姐赐教!”

掌柜的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店里,砸他的场子,还是个黄毛丫头,当下大怒,再瞧宁无双的排场也是寻常,衣料又不是特别名贵,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冷笑道:“小姐,闲话莫说,闲事莫管,你家大人没教过你么。”

宁无双淡淡的扫过他一眼,笑道:“我爹还真没教过我,不若你有空替我问问我爹吧!”

掌柜的没真没见过这么不长眼的,摆明了是要找茬啊。

“小姑娘,知dào

宁侯府么?知dào

相府么?我家老爷就是宁侯府的侯爷,我家夫人的娘家就是相府,你可要想好了。”

宁无双冷笑:“想好什么?难不成你还能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不成?”

掌柜的冷哼一声,目光阴恻恻的:“我不敢杀人,但是却能将你送去官府,聚众闹事,意图砸本店,这罪名够你坐上十天八天的牢了。小姐,瞧你这样子,是个没出阁的,不知dào

日后出来,可还有人敢上门提亲?”掌柜的得yì

一笑:“来人,还不将这两个故yì

闹事的给我绑了送去衙门!”

“放肆,张开你的狗眼,看看站在你们眼前的是谁!”绿腰上前,就踹飞一个伙计,挡在宁无双面前。

云幽也是神威大发,瞪着掌柜的:“你个狗奴才,白长了一双狗眼做摆设,领着我家小姐的差事,居然不识自己的小主子。”

众人都愣住了,那掌柜的脸色一变,透着怀疑的神色,看向宁无双:“你……是……”

宁无双微微勾唇,看他,语气淡然:“我姓宁,在府里排行老三。”

“是……三小姐?”掌柜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宁无双却不理他,对着一旁的男子道:“这位公子,你这金簪当日是多少钱买的?”

“一百二十两!”青年男子有些拘束的搭话,他没想到眼前这位人比花娇的三小姐会是这家店的小主子,更是想起“草包美人”的名声,不由得偷看了宁无双一眼,怎么看都不觉得她哪里像传言中的无德无能。

宁无双看了掌柜的一眼:“将一百二十两退给这位公子,另外加五十两算是金玉良缘给这位公子的补偿!”

随即柔声对青年男人道:“还请公子见谅,是我约束无妨,让公子受惊了,待我立kè

整顿店铺,赶走恶奴。”

那掌柜的听宁无双让他奉上五十两赔偿的银子,就已经不乐意了,再听她说什么赶走他,当下急了,怒道:“三小姐,你根本不懂生意,我……”

宁无双冷冷的打断他:“我懂不懂生意,不关你的事情,你只要知dào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金玉良缘的大掌柜了,立kè

给我滚出去。若是你不想滚出去,我只好送你去衙门坐牢,这么多年,我可不信这账本没问题,否则你一个掌柜的,如何能穿得起二百两银子一匹的天蚕丝的绸缎?至于大掌柜就由原来的二掌柜顶起来,以此类推,我不希望再出现今日店大欺客的行为。”

下人先是一阵心慌,随即听说人人升上一等,心中又是一喜,二掌柜,不,应该是大掌柜,率先做出表率,亲自包了一百七十两的银子送到那青年男子的手中。

他原本就是戴家的老人,虽说戴家现在败了,但是他身受戴家大恩,否则又怎么会死守着金玉良缘,要知dào

,以他的资历,到哪里做个大掌柜都不成问题。

原先的大掌柜见二掌柜如此,差点气的吐血,忙叫道:“三小姐,我是夫人的表兄,你不能赶我走。”

宁无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脑子没坏吧!这金玉良缘是我姨娘的陪嫁,日后也会是我的陪嫁,现在父亲和祖母不过是看我年岁小,让夫人替我掌管,真zhèng

的决策权依旧在我手中,怎么到了你的嘴里,仿佛这店成了夫人的,我倒是无权处置一个小小的掌柜的?别说你是夫人的表兄,就是夫人的亲兄,是去是留,也都是我嘴里的一句话!”

她忽然展颜一笑,说不出的清丽动人,但落在原先掌柜的眼中,却是一阵毛骨悚然:“不过,你这般说,我倒是想试试,看看将你扔进大牢,你那位表妹可否能捞你出来。也让你看看,我不但能赶你滚,还能送你去坐牢。”

云幽掩唇一笑:“小姐,这法子好,掌柜的他口口声声要送别人去坐牢,显然是对坐牢情有独钟,现在就让他尝尝其中滋味吧!”

“你……你们……”掌柜子脸是一阵红来一阵白,心里却诧异:不是说三小姐是个软柿子吗?今天看来,这哪里是软柿子,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硬的掉渣。

“王爷,宁三小姐可真有意思!”

也不枉王爷为她血洗了张家别院。

小路子没想到今儿个陪王爷随便走走,居然也能碰到宁无双,而且还看了这么一出精彩想戏码,也算对得起自家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血洗了张家别院,不过这话打死了,他也不敢说。

马车里,一身红袍男子,银色面具下,薄唇微扬,戏谑的隔着薄纱帘子,看着金玉良缘,难得好心情的应上一句:“是啊,越来越有趣了。”

金玉良缘内的众人自然不知dào

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人看在眼里,掌柜的气的身子直颤,只会重复:“你不能赶我……不能赶我……”

丫的,他当他自己是复读机了。

“三妹妹,你怎么能如此说话?表舅再怎么不对,也是你的长辈,咱们侯府出来的女儿家,可不能落下不敬长辈的名声!”

就在掌柜的复读得众人耳朵生老茧的时候,忽然门口传来女子黄鹂般悦耳的声音。

宁无双缓缓地转身,身体似是遇到天敌般的紧绷起来,动作僵硬他抬目看去,就见一对俊男美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87. 第087章 气死你不偿命

自那一对玉人走来,周遭的一切顿时都黯然失色,不复存zài

一般,谁看了,都得赞一句:金童玉女!

宁无双眼睁大眼睛看着那高大俊美的男子,他一步一步,慢慢的,优雅从容的走来,一时之间仿佛呼吸都窒息了一般。

棱角分明,五官俊美,墨黑的眸子中流光溢彩,绽放着摄人的光华,赫然是与宁无双有着婚约的昭王南宫扬。

宁无双的手,在袖中慢慢的握紧,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当年洞房花烛,他深情款款的话语‘傻瓜,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一辈子?!

原来他嘴里的一辈子不过是眨眼之间,原来他的好,就是生生的折断她的翅膀,血淋淋的拔掉她的羽毛,将她最后一丝尊严,当成笑料一般捧到另一个女人的脚下,任由她践踏。

那种被践踏凌辱的痛,生生世世她都不会忘记……

宁无双微微眯了眼睛,敛去唇边不经意之间露出来的嘲讽笑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握的手松开再握紧,再松口,如此一番动作,她才觉得血液一点一点的回到身体,那种无法忘记的仇恨,无法化解的怨气,最终化为数不尽的勇气,直直的涌入她的身体。

她忽然扬起极美、极真的笑容,纯净如水般惊喜道:“扬哥哥,你怎么来了?”随即才像是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宁无云:“大姐姐,你怎么又跟扬哥哥一起?”

普普通通的一句问话,却因为她拖长了的语气,一个又字,而透着一股莫名的暧昧,听得店中之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示八卦,但垂下的眼中都透着了几分兴味。

千万别小看男人的八卦之心,宁无双可以肯定,今日之后昭王与宁家大小姐同进同出,彼此有情的消息会如风一般飘散在京城的各个角落。

昭王不是心仪宁大小姐么?宁大小姐不是喜欢吊着昭王么?很好,她就善心大放送,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宁无云牙齿一酸,看着眼前一派天真的宁无双,咬牙切齿,却挤出笑容道:“今日去凤凰楼参加诗词大会,正好遇见昭王殿下,说是要来金玉良缘为德妃娘娘选套首饰,请我帮忙参考,没想到居然会遇见三妹妹,早知dào

如此,我就不多事了。”

虽然昭王不是她心中最理想的人选,她又极爱男人为她痴迷,尤其是南宫扬的身份并不太差,所以一直是有情若无情,吊着南宫扬。

但若是真的让她嫁给南宫扬,宁无云还是不甘,她幼时张氏就告sù

她,她注定是天上的凤凰,要攀上那人间至高的位置,岂是一个小小的王妃能够满足的。

当然若是将来昭王能登上大宝,那又另当别说了。

故而,听得宁无双意有所指的话,立kè

就出言反驳了。

南宫扬眉头轻蹙,却没有出声反驳,反而对着一脸惊喜之色的宁无双,不耐的说道:“无双,女儿家当贤良淑德,你这番牙尖嘴利,不敬长辈是跟谁学的?”口气倒不像是训斥未来妻子,而是家中什么丫头似的,是他一贯待宁无双的语气。

宁无双睫毛微颤,忍不住自嘲了一番:当年的她到底有多愚蠢,明明是不耐,厌恶的口气,却能听出柔情万千来,还能安慰自己,因为他心中待她亲厚,将她当成自家人,才会这般不掩饰情绪。

可如今再度听来,根本没有半分尊重,他根本就从未将她看成可敬可尊的妻子。

刹那间迷雾散去,曾经宁无双觉得南宫扬是天下最俊美的男子,现在看来,却觉得比起粪堆里的臭虫还要让她恶心百倍。

她终于明白梦中为何戴氏要悔的挖去自己的双眼了,因为此刻,她也有种要挖去眼睛的冲动,到底当年是吃了什么,才能被猪油蒙了心,将这样的臭虫看成自个儿的良人。

哦,对了,她当年会对南宫扬情根深种,还要多亏了张氏和宁无双日日在她面前夸他的好。

宁无双低低一笑,再掀起唇来,眸光森冷,语气依旧天真纯良:“扬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知dào

我没有大姐姐贤良淑德,所以你才总喜欢和大姐姐玩,都不带我玩!”

宁无云听了这话,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了,她就知dào

小贱人是故yì

的,绝对故yì

的,这番话传扬出去,她这名声怕是要受损了。

“三妹妹,你怎么还这样?自个儿做错了事情,就胡乱说话,妄图转移话题。”她的一双眸子氤氲着水汽,显得一双明媚水汪汪的,透着一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感,两排修长的睫毛上沾染着似要坠落的泪珠儿,让她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这样似是受到无尽委屈的美人,这样欲说还休的风情,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宁无双说了十恶不赦的话,将她欺凌的快要死掉一般。

宁无双虽然一直怨恨她,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宁无云得了张氏的真传,惯会做出这等假惺惺的姿态,惹人的风情,堪称能撩拨的和尚动心,更何况凡尘俗世的男人呢?

果然,南宫扬无法忍受美人的梨花带雨了,怒目一瞪:“无双,还不快跟你大姐姐道歉!你这信口雌黄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他一直都不喜欢宁无双,她喜欢的人是贤良温柔,貌美如花的宁无云,甚至好几次都想着退了宁无双的亲事,转聘宁无云,只是母妃有些迟疑不肯松口,所以一直才拖到现在。

南宫扬心里委屈啊,想他高大俊美,出身皇室,小小年纪就得了封赐的王爷,居然要娶京城臭名远扬的‘草包美人’为妃,他这脸面往哪里丢,年岁渐长,他没少因此被兄弟们取笑,也就越发的厌恶宁无双了。

宁无双眉眼弯弯,笑意一闪而过,冰冷入骨:看来她臭名远扬,少不了她的‘扬哥哥’的功劳,二话不说,就定下了她信口雌黄的罪名。

她心中越发的怨恨南宫扬,面上却是更加的天真无邪,语气愈发的委屈:“你……扬哥哥,你又为了……又为了大姐姐训我!”

语气那个委屈的,比起宁无云来丝毫不逊色,再加上她年岁小,嘴巴嘟起来,这番委屈比起美人落泪,更容易引人心疼,至少落在讨公道的男子,升职一等的店中各人来是如此想的——昭王为了美人大姨子,再三委屈自个儿的未婚妻,要说二人之间没啥暧昧,打死了都不信。

那被宁无双要赶着滚的掌柜的,见此情景,心中一喜,既然昭王根本不在意三小姐,喜欢的是大小姐,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云儿,王爷,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话,竟然是认同宁无云和昭王是一对,气的宁无云差点翻脸,上前给他几个大耳光子,却顾着在人前的形象,只得硬生生的将到了嗓子眼的血气压了下去,神色忧虑的说道:“三妹妹,虽说大姨娘如今神志不清了,可她若是知晓,你如今礼数懒散,不敬长辈,怕是也会难过的吧!”

宁无双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无辜的说道:“大姐姐,你的记性真不好,当年姨娘还是宁府侯夫人的时候,她可是认真教过咱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人在其位,当担其责。若是想让人记着他的辈分,就别来金玉良缘做掌柜的,见了面自然敬着,但若是做了掌柜,就要记得自己是金玉良缘的掌柜,身份等同家里的下人。看来大姐姐的记性实在不好,将这些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想必母亲的教法与姨娘的不同,只认辈分,也难怪这掌柜的横行,原来背后有母亲和大姐姐撑着啊!难怪他一张嘴就是我家夫人是相府的小姐,侯府的侯夫人,一动唇就是要将人送去官府啊!”

宁无云气的一张粉脸涨的通红,心中怒火能燎原了,宁无双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得清清楚楚,不就是说掌柜的仗她们母女的势欺人么。

而且,就差没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张家的亲戚敢不要脸来店里做事,那就别想在她这里充长辈,她宁无云的表舅,在宁无双的眼里等同于下人。

她真没想到,宁无双平常不声不响的样子,原来真动起嘴来,如此的绵里藏针,肉里含刺,居然在昭王面前半点不给她面子。

委委屈屈的咬唇,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三妹妹,表舅向来心直口快,爱开玩笑,哪里会真的将人送去官府?”

可不能让宁无双这话坐实,京城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爱较真,上折子的御史,若是这事捅到御史的耳朵里,必然上折子给皇帝,到时候她娘就惨了。

宁无双从善如流的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倒是妹妹我误会了,只是他如此爱开玩笑,金玉良缘做的却不是开玩笑的生意,所以就麻烦这位……嗯,表舅大人将手中的生意做个交接。当然,姨娘的陪嫁已经交由府中代为管理,交接这样的工作还是当着祖母和父亲的面。”

这话听得掌柜的和宁无云脸色都是一变,掌柜的自然舍不得这油水丰厚的差事,还担心贪污之事被揭开来。

贪墨主家的银子,那是要被送去官府坐牢的!

88. 第088章 我对你,好吧?

宁无云当然也不愿意将事情捅到宁老夫人和宁德海的面前,她是心知肚明,金玉良缘每年会带给张氏多少私房,就是她和宁无雨的首饰,也都是从金玉良缘直接拿走,从不花费半毛钱,因此姐妹二人在京城闺秀中颇为有脸面。

若是张氏真的失去了金玉良缘的掌控权,日后的日子就没这么风光了。

而张氏也会因为贪墨戴氏陪嫁的收益,被宁德海和老夫人厌弃。

再说因为四姨娘的事情,宁德海还不曾给过张氏一个笑容,想必是还在气着呢。

南宫扬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宁无双,居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咄咄逼人,虽说金玉良缘是戴氏的陪嫁,但毕竟现在上交宁府,由宁侯爷交由夫人掌管,她何至于一副小主子的样子。

“无双,你这脾气越发见长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掌柜么?至于闹得老夫人和侯爷不得安宁,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小小的掌柜?

昭王殿下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点,这位小小的掌柜每天接触的银两上万,甚至更多,这样的掌柜居然在昭王的眼里,只是个小小掌柜。

宁无双忍住嘲讽,对于他的话,当风吹过,充耳不闻,眯着眼睛,看向南宫扬:“扬哥哥,大姐姐说你是来选首饰送给德妃娘娘的,是吗?”

南宫扬脸色一僵,随即恢复正常,点头:“是,听说金玉良缘这两天出新首饰,我想替母妃选选。”

宁无云也跟着点头:“我对王爷说,这个月出了套赤金翡翠宝石头面,既奢华又优雅,半点不张扬,很适合德妃娘娘的气质。”

宁无双眉眼弯弯,笑的灿烂:“赤金翡翠宝石头面啊?扬哥哥,既然是你替德妃娘娘选首饰,怎么不让送去你的昭王府,慢慢的选,干嘛大热天,还要走这一趟,若是热晕了,可如何是好?”

宁无云心中隐隐透着不屑,她就知dào

宁无双只要见到了南宫扬,那脖子上的东西就是个摆设,半点脸面都不要,昭王都已经如此明确的表示对她的不喜,她居然还不死心的想要讨好他?

南宫扬原本对今日宁无双的表现,还有些诧异,与她一贯的小意讨好有些不同,谁知dào

根本就是他的错觉,宁无云还是那个没脸没皮,无德无能的‘草包美人,眸光中透着淡淡的不屑,显然是和宁无云一般认为宁无双这是要讨好他,以求他的欢心。

宁无双像是没有感觉到二人的不屑似得,声音洪亮,欢快的对着刚刚荣升的大掌柜吩咐:“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赤金翡翠宝石头面拿出来,给扬哥哥看看!”

大掌柜心中一叹,有些不甘不愿了取了头面来,心里却是泪流满面,这套头面价值万金,只怕又要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昭王殿下来金玉良缘拿了许多的首饰,至今还没给过半两银子呢,三小姐也真是大方,这些可都是她将来的嫁妆啊,居然流水般的送出去。

宁无双此举,越发让南宫扬认定,她还是那个一心讨好自己的少女,眼中的讥讽更盛,扫了一眼头面,点头:“是挺不错的。”

只是脸上的讥笑还没扩散,就如同突遭冰寒一般,僵在了脸上,就听得宁无双欢快的声音再度扬起:“扬哥哥喜欢就好,来啊,还不快帮扬哥哥包起来……嗯,不知dào

扬哥哥这番是现付银子,还是等一下让王府的下人送来?要不,就不要扬哥哥府上的下人走一趟了,我让店里的管事跟着去,也算是服wù

上门了,呵呵……”

店中一下子鸦雀无声,仿佛空气都停止不动了,南宫扬的眼睛瞪大,脸色难看,死死的盯着宁无双,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什么?”

宁无双一副天真迷茫的表情:“扬哥哥,你怎么了?表情那么难看?这头面不是你要买了送德妃娘娘的么?”忽然恍然大悟的起来:“瞧我这脑袋,实在是榆木疙瘩。”

南宫扬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他就说嘛,宁无双怎么会收他的银子?她一向任由他予求予与。

还没等他一口气吐完,就听宁无双的声音高昂:“扬哥哥与我有婚约,怎么着也算是自家人,怎么能……不打折呢?嗯,就打个九折好了!”说完,也不顾南宫扬又变得难看起来的脸色,一脸笑意的表功:“扬哥哥,你不知dào

,金玉良缘的首饰,老客户也只能打个九点九折,给你打九折,真的是天大的脸面了。”

如同做了好事的孩子,得yì

洋洋的仰着头直视着南宫扬菜色一般的脸色,一副要求赞扬的模样,道:“扬哥哥,你看我对你好吧!”

南宫扬听到这话,差点一巴掌打掉她脸上的笑容,再吼上一句:好你个妹啊!有你这么对人好的么,真好的话,就跟云儿学习,分文不取啊!

也不知dào

她是真蠢还是假蠢?

大掌柜动作忽然变得神速起来,不但瞬间装好了头面,还算好了账:“王爷,打了九折后,一共一万二千一百三十两。”

他看出宁无双的意思,索性加了二千两,也算是为自家的小主子出口恶气,昭王殿下这些年,没少从金玉良缘拿东西,可是待三小姐却未见有什么好的,跟三小姐说话,那口气就跟下人似的,好在三小姐如今似是想通了。

宁无双对大掌柜的知情识趣十分的满yì

,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眼神,又笑吟吟的看着南宫扬,认真的说道:“扬哥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同与旁人,这一百三十两我也不要了,你就直接给一万二吧!”

说完,还摇头叹息,一副小女怕怕的模样:“今儿个是我第一次来金玉良缘,就做了这么大的主,也不知dào

回去后,祖母和父亲会不会训斥我?”

她故yì

选择性忽视张氏,将她当做空气。

“三妹妹,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宁无云像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委委屈屈的对着宁无双叫道。

却不忘将身体扭成往日最完美的姿态,将最诱惑人心的一面完美的展现在南宫扬的面前,果然见到南宫扬痴迷的眼神,心中越发的得yì

:小贱人,你再怎么变,都没用,你心上人的心,在我身上?

“我过分?”宁无双眨了眨眼睛,看着宁无云扭曲的身姿,很想提醒她,大姐姐,你小心你那小腰,扭断了可如何是好?

面上一副迷惑不解的说道:“大姐姐,我哪里过分了?虽说我擅自做主,给了扬哥哥九折的折扣,又抹去一百三十两的零头,但是金玉良缘是我姨娘的陪嫁,难不成我这点主都不能做么?”

心中却冷笑,张氏这一年多来,借着掌管戴氏的陪嫁的机会,捞足了油水,还时常从各个铺子中拿这拿那做人情,就是南宫扬也没少送,如今宁无云为了笼络南宫扬,居然光明正大的带着他来店里白拿,瞧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怕也不是第一回了。

拿着她娘的东西,讨好她名义上的男人,真当她佛堂供着的泥菩萨啊?

这般明晃晃的将沙子往她眼睛里揉,她要是容得,就真是包子了。

哼,即使这个男人是她不要的,也不行!

她可以一脚将南宫扬踹到粪堆里发烂,发臭,但却不会随随便便的便宜宁无云,让她捡来当作攻击她的武器。

“王爷!”宁无云垂着眼帘,咬着唇轻轻的叫了一声,连身子都颤抖了起来,眼圈微红,睫毛掀了掀,似有晶莹的泪珠在其中滚动。

不过眼泪却没有落下,但是受了天大委屈后的难过和哀伤,却足够能让人清楚的看到,心生怜惜。

南宫扬瞧着美人姿态,看向宁无云的目光越发的柔软和心疼:“别难过了,有我呢。”

宁无云抬眼,看了宁无双一眼,又极快的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得yì

:宁无双,你的未来夫婿此时一脸怜爱的看着我,你心中一定很不是滋味、很没面子吧!

宁无双读懂宁无云眼底的意味,却淡淡一笑:一个渣男,谁稀罕!你要送你好不好?

不过,我要谢谢你的愚蠢,再亲密暧昧点,我很乐意看到,到时候也好更方便送你们两位一程!

她差点仰天大笑,瞌睡送枕头,她正在筹谋如何一脚踹掉南宫扬,没想到宁无云居然巴巴儿的送上门,实在是太贴心,服wù

太周到了。

沉檀木奢华的马车中,红袍人透过鲛珠纱的帘子看着宁无双狡黠如狐狸的眼神,墨黑的眼中笑意浅浅,显得心情不错,唇线微扬了几分,示意小路子撩了帘子下来,红袍飞扬,银色面具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气息,如十丈红尘中的血艳弥陀,从浴血彼岸而来。

“是鬼王?”

不知dào

是谁颤着音,低低的叫了一句,忽然之间,大街上一时静谧无声,仿佛一切都被冰冻起来,只有飞扬的衣袂声,和清浅的脚步声,在一片无声中尤为清晰,落在人的耳中,无端的令人心跳也快了起来,有人甚至抖如糠筛,目露惊恐之色。

直到飞扬的红袍入了金玉良缘的大厅,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大街上才又活了过来,空气也流通了起来,到处是粗重的呼吸声,原来刚刚众人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不是我等太无能,实在是对方气场太强dà

去!

89. 第089章 鬼王南宫月

片刻之后,确定红袍银面人真的进了金玉良缘的大厅,一时半刻不会出来,大街上忽然出现一阵窃窃私语响起。

“看到了吧?沉檀香车,鲛珠纱帘,汗血宝马……除了鬼王,还能是谁?”

“红袍银面,气度强势,华贵灼人,果真的是鬼王!”

“什么鬼王?是宣王,别叫错了,小心真的让你变鬼!”

“不会吧,没听说有人因为叫鬼王丢脑袋的?”

“原来名动天下的鬼王是这样子啊,一双眸子勾魂夺魄的,虽然极冷却极美,要我说,那双眼睛简直汇集了天地的色彩……”

“鬼王美则美也,只是行事也实在……听说前几日又看中了王家的公子,直接给抢进府中去了,可不到两日就给扔到乱葬岗喂野狗了……说起这王家也真可怜,去年王家小姐就被强抢回府,最后被逼的吞金而亡,扔进毒蛇池中喂了毒蛇,如今连儿子也……哎!”

“哎,王家不过一介商户,无权无势,一对儿女被折腾死了,也就算了,可听说堂堂的兵部尚书大人,不过因为说了他几句坏话,被他知晓,直接抓进了锦衣卫,也折腾的快断气了……”

“难道皇上就不管管?”一旁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忍不住插嘴。

“管?”八卦者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风尘仆仆的问话人,一眼就看出是从外地来的,难怪会问出这等没有常识的问题,然后好心的为之解惑:“你大概对这位‘鬼王’了解不多吧?”

在外乡人的点头求知的眼神中,八卦者兴致充足的为他普及常识。

“……这位鬼王南宫月乃是棺材子,乃是先皇后所出,先皇后与当今圣上夫妻情深,天下谁人不知?当年先皇后难产气绝,已经安置进棺材,却在合棺时腹中有了动静,产下这位王爷。棺材子原本是不吉之人,太后娘娘和众大臣都说不该留在世间,可当今圣上对先皇后情浓,先皇后留下的孩子又怎么肯舍弃,力排非议,执意留下小皇子,且不顾太后等人的反对,亲自教养,万般娇纵,只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哄这位王爷开心。以至于小小年纪就养成了一副残暴的性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情越发的残暴不仁,还添了淫肆。”

说到这里,还四处细细的打量一番,似是担心被鬼王听见了而报复,却又忍不住八卦天性,衡量一番,到底是八卦本性占了上风,继xù

说道:“他四处收刮俊美男女,在自己的宫殿中宠幸,只要被他看上,不管男女,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是贵为世家子女,或是路边的乞儿,他都会不折手段的占为己有,强取豪夺或是用各种计谋逼迫,连皇帝都劝解不了。

若仅如此,也不过是个任性双性恋的人,还不足以让人胆颤心惊,但他在得到那些地位不高的少男少女之后,并不因为得之不易而珍惜,反而动辄屠戮虐待,若有伺候不好的,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就会出现在宫中的死亡名单上,据说不是喂了毒蛇,就是喂了猛兽,或是乱葬岗的野狗。因此惹得天怒人怨,但他却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依旧我行我素,皇帝宠他入骨,总是心甘情愿的为他收拾烂摊子,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皇帝光明正大地偏宠,大臣们也只得闭上嘴巴,即使心中恨得要死,却也不得不忍着。”

一口气说到这里,舔了舔唇,看着外乡人手中拿着的果子,外乡人识趣的将果子奉上,八卦者咬了一口,边咀嚼,边口齿不清的说道。

“不仅如此,近几年,这位王爷让皇帝将锦衣卫送给他作玩具,皇上居然也应了,所以这位王爷成了史上第一位不是太监的锦衣卫总指挥使,皇上还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又将宫中的大内高手派到他的锦衣卫当差,他如虎添翼,从此越发的任性而为,残害众臣,手段狠绝阴毒,弄得天怒人怨,隐隐成了一代纣王。满朝哗然,更有大臣无法忍受,血谏大殿,皇上慈父心肠,置之不理,执意如此,更是发话,若是谁再敢反对这位王爷执掌锦衣卫,诛三族,这下子连太子都不敢开口,只能避其锋芒。皇上宠信到这个地步,大臣们为了自己和家人的脑袋,也消停的不少,而个别御史不肯罢休,皇帝正好杀鸡儆猴,诛了三族,顿时朝堂上消停了下来。”

看着外乡人的嘴巴张大的几乎能吞下一只鸡蛋,八卦者很有成就感,又絮絮叨叨的说着听来的传闻。

“好在这位王爷虽然行事暴戾,男女不忌,但是却是个懒惰的,一年中有半年寻欢作乐,不理锦衣卫之事,且本事是真有,处理起事情,有条有理,更有几次挽救过宣冥国危机,连太子也不能相提并论,所以大臣们也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xù

让这不合理的事情存zài

。只是因为这位王爷棺材子的身份,还有他残虐怪癖的行事手段,所以有人暗地里送了他一个“鬼王”的称号,也不知怎么的私下里就流传开了。”

外乡人倒是很有求知欲望,蹙着眉头:“皇上是慈父,怜惜王爷早年丧母,难免偏宠些,但是王妃也不劝劝吗?虽说王爷是君,王妃是臣,但是身为妻子,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如此行事?”

八卦者回应一声冷笑:“王妃?鬼王倒是有过四个王妃,都是皇上指的婚,只可惜都早早的到阎王殿报道去了。第一位倒霉的,赐婚的第三天,就吃饭噎死了;第二位,命大点,赐婚半个月后,失足落水而亡了;第三位,皇帝担心再出事,赐婚当天直接送洞房,结婚之夜就误闯蛇窟,到最后连个尸首都没落下;第四位更悲催,指婚当日,就被鬼王抢回府,之后就没出来过,听说,悬梁自尽了,气的鬼王用化骨水给化成了一汪血水,可怜其家人,连个尸骨都没瞧见,衣冠冢还是用旧物立的。接连四位横死,鬼王克妻之命千真万确了,皇帝也就死了指婚的心了,任由他如此了。”

“这……这……”外乡人张口结舌,显然没有料到自个儿心中天堂般美好存zài

的京城会是这么一番景象。

八卦者八卦了一通,心情不错,又吃了外乡人的果子,良心发作,安慰性的拍了拍外乡人的肩膀:“你也别怕,‘鬼王’除了喜欢抢些美貌的少男少女回府,倒也不曾刁难过老百姓。”打量了外乡人一脸的胡子,黑黝黝的皮肤,十分肯定的说道:“就你这模样,放心吧,绝对安全。”

南宫月昙花一现,却演变为京城恶霸常识普及大会,这等荣光,怕是连皇帝都不曾有。

僵持不下的金玉良缘大厅,也因为南宫月的到来,而添了几分森寒和阴冷。

“二皇兄?”南宫扬看着红袍飞扬,银面罩面的男子,脸色一寒,声音似是都透着几分颤音。

二皇兄?

他居然是南宫扬的二皇兄?

这么说来,他就是传说中的‘鬼王’南宫月?

宁无双神色一震,随即就收敛情绪,坦然含笑伫立,感受到南宫扬的涩意,准确的捕捉到南宫扬眼中一闪而逝的狠色,她微微扬了扬眼角,看来南宫扬和这位二皇兄有些不合,只可惜,她前世过于懦弱不喜外出,不知dào

这二人之间的恩怨,否则加以利用,倒不失为一条妙计。

南宫月瞧见宁无双眼底的情绪,心头忍不住一笑:小东西可真够敢的,知晓他的身份,居然还想着利用他!就这胆子,也足够他另眼相看的。

他也没打算拆穿宁无双,只瞟了一眼,淡淡的对南宫扬轻笑:“原来是四弟啊,多日不见啊,要不下次哥哥请你去卫所小聚?”

南宫扬原本就冰冷的脸上,瞬间僵硬了起来,垂下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厅内的众人,听了这话,也没人敢抬头了,只恨不得今儿个都病在家中没出门。

谁人不知,被请到锦衣卫的卫所小聚的官员,十之八九都是抬着出来,就是有一两位喘着气被抬出来的,那也是缺胳膊少腿。

鬼王邀请昭王去卫所小聚,这意思……众人又是浑身一抖。

宁无云抖得更厉害,心中暗暗叫苦,她怎么不知dào

昭王与恶名昭彰的鬼王有嫌隙啊!

若是知dào

,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走这么近啊!

心中又忍不住幸灾乐祸,鬼王不待见昭王,宁无双作为未过门的妻子,想必日后的生活也不会多风光。

南宫扬深呼吸一口,再抬眼时,眸中已经是一片沉静,他含笑看着南宫月道:“多谢二皇兄挂念了。”

“自家兄弟,不用客气。”鬼王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问:“你来金玉良缘,可是因为德妃生辰将至,为她选首饰来了?”

他冷哼了一声:“要本王说,德妃也年纪一把了,还折腾什么生辰,烦人!”

普天之下敢这般说后宫妃子的,怕也只有眼前的这人了。

90. 第090章 揍人,需要理由吗?

南宫扬将青筋毕露的手背在身后,听而不闻,只是淡淡的说道:“看中了一套宝石头面,想送给母妃。”

宁无双忽然开口:“是啊,扬哥哥看中的那套头面可漂亮了,我还帮他打了九折,又抹了零。若不是你来打岔,扬哥哥正要掏银票付账呢?”

南宫扬原本打算吃白食的,哪里会带这么一大笔银子,当下脸色非常难看起来,瞪着宁无双的目光,如同刀锋般锐利。

宁无双善解人意的问:“扬哥哥,你是不是出门急了,忘了带银子?”她摇头,认真的说道:“扬哥哥,你的为人我是相信的,是绝对不会白占人便宜的,既然如此,你先将头面带回去,回头让人将银票送来就是了。扬哥哥,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还能怕你贪了我一套头面不成?”

南宫扬脸色铁青,宁无双字字句句将他后路堵得死死,就是想不买,都不行,否则不但要落得个白拿东西的名声,还要落得不敬母妃的不孝名声。

真没想到,“草包美人”忽然变成了心机女,也越发的让他厌恶了。

他的昭王府的女主人绝对不能是这样的女人,他一定要退婚,目光落在一旁的美人身上,多了几许柔情,云儿这般,才是他昭王府主母该有的模样。

南宫扬被宁无双说得没法子,只得点头,大掌柜服wù

周全的将头面奉上。

宁无云笑得那叫一个欢快:“掌柜的,你看这就是皇室风范,万两银子都不眨眼。嗯,对了,你等一下翻翻账本,看扬哥哥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账,顺便一起结了。扬哥哥身为王爷,日理万机,哪里注意这些小事,你就多用点心,将账目理清楚,堂堂的王府,又不会缺这点小钱!”

这话一出,南宫扬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黑,已经可以媲美锅底灰,恶狠狠地瞪了宁无双一眼,对着一旁的南宫月道:“二皇兄,我先走一步!”看样子,是气的快吐血了,连美人的表舅都无暇顾及了。

宁无云一贯以温柔良善的面目示人,此时宁无双恶面目露尽,正是衬托她美好的时候,尤其是在两位王爷面前,虽然鬼王恶名远扬,但若是能因此在他面前讨得一点半点的好印象,日后也是大大的益处。

“三妹妹,女儿家应以宽厚能容为准则,你行事莫要太过尖锐,昭王毕竟是你未来的夫婿,你这般行事,实在是……”她无限感叹的模样。

南宫扬将她的温柔大度看在眼里,再对比宁无双的尖刻,咄咄逼人,简直是仙女比魔鬼,要和宁无双这个魔鬼解除婚约,迎娶仙女的心思更重了。

宁无云以为这话定然会得一片喝彩,果不其然的得了南宫扬的捧场,待将目光转向南宫月时,却忽然眼前一闪,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啊!”只听见宁无云一声尖叫,就装在了墙壁上。

华丽丽的吐血了。

“矫揉做作,惺惺作态,瞧着就让人恶心。昭王喜欢柔弱美人,也不管那蛇蝎心肠,只要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能讨昭王的欢心,这样的人物,咱家见多了,你以为刚刚做出那般姿态,就能讨得我家王爷欢心吗?我告sù

你,做梦!就你那点险恶用心,别说我家王爷了,就是咱家,你也蒙蔽不住。”

小路子怪笑着,看向吐血不止的宁无云,鄙视万分:“就你这种货色,还肖想我家王爷,也不拿镜子照照,还想做宣王妃,咱家看你也就是给我家未来王妃倒夜壶的货色。咱家告sù

你,下次见了咱家,你最好绕道走,否则咱家见你一次,揍一次,不要以为咱家不打女人,就你这丑样,在咱家的眼里也算不上女人。”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南宫月猖狂的让人想要海扁,就连他身边的太监也猖狂的想要踹上几脚。

宁无双几乎想要拍手大叫过瘾,到了嘴边的赞声,却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面上做出一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样子,微颤颤的想要上前扶起宁无云,却又极为畏惧的看着小路子,似乎担心上前扶了,下一个被踹的人就是她自己。

这般为难模样,惹得众人心中连连叹息,宁三小姐果真如传扬一般有些胆小,但是心地的确善良。

南宫扬气的失声:“二皇兄,你也不管管你身边的奴才,就任由他行凶么?就是揍人,那也该给个理由吧!”说着小心翼翼的扶起宁无云,柔声细语安慰一番,惹得宁无云眼泪滚滚,说不出的可怜。

“我的人打人,需yào

理由吗?”南宫月淡淡的挑眉,微眯着眼睛,似有幽光闪过。

笑话!他连杀人都不需yào

理由,更别说揍人了!

南宫月将京城恶霸我行我素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半分不差。

南宫扬气的额头的青筋直跳,手紧握着,怒瞪着小路子:一个狗奴才,也敢再他面前嚣张,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四皇弟,别用那么深情的眸光看着为兄的奴才,否则为兄要以为,与你指腹为婚的不是宁三小姐,而是你手扶着的宁大小姐了!”淡淡的语气,清幽飘渺,一贯的寒凉冷漠,如同那琴弦拨鸣的声音极为好听却冰凉入骨。

宁无双看着憋屈的南宫扬,再看着脸色苍白的宁无云,痛快的想要高歌——太爽了!原来仗势欺人是这么的爽!

好想,好想,好想要啊!

忽然对自己曾经拒绝南宫月的提议生出了一丝后悔,但又对南宫月充满了鄙视:坏人,跑到她面前如此行事,根本就是故yì

勾起她的悔意,所以自己是绝不能让他得yì



暗暗对南宫月翻了个白眼,一副姐不后悔的神情,随即又瞄向被揍的宁无云,大美人怕是第一次感受拳头的威力,是不是很爽?

痛不可忍的宁无云看到宁无双眼底嘲讽的笑意,恨得牙痒,巴不得撕碎了她才好。

典型的欺软怕硬,不敢找罪魁祸首算账,只能迁怒宁无双,心中吞了宁无双的心思都有,面上却楚楚可怜的依靠在南宫扬的怀里。

还敢瞪三小姐!

小路子不满了,当下再度发飙:“你个衰女,莫要给咱家做出这等恶心的模样,告sù

你,我家王爷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没事装可怜的女子,你以为你一哭,全世界就会为你落泪吗?你以为你一哭,我家王爷就会心软吗?你以为你一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家王爷就会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吗?告sù

你,你做梦!我家王爷最恨的就是你这种矫揉做作的女子,摆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就意味着能哄的男人团团转。啊呸,你以为我家王爷也跟那些不长脑子的男人一般么!愚蠢!”

路公公冷笑:“你不是喜欢装柔弱么?咱家打你,是成全你,让你假柔弱变真柔弱,自然更能骗的昭王这样的男人更加的心疼你,更加的爱hù

你,自然更能挤兑他指腹为婚,你的三妹妹了。像你这种天天存了心思勾搭男人的东西,见到个男人就想扑上去,也只有昭王愿意被你骗。”

小路子淡淡一笑,阴森森,冷飕飕地对着南宫扬道:“王爷,咱家就勉为其难替天下的男儿谢谢您了,您舍己为人,为名除害,消受这等美女蛇,挽救了天下诸多无辜男子,实在是居功至伟,可歌可泣,令咱家佩服不已,这种舍己为人的胸怀,让咱家感动,是寻常男子望尘莫及啊!”

他这番声情并茂的话,却说得南宫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说得厅内众人面面相觑,惊骇欲绝。

经典,太经典了!

宁无双咂舌不已,高人啊,她是没看出来这位公公对宁无云的了解如此透彻,简直就像是宁无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言语杀人,以前宁无双以为是传说,直到现在,她才相信,若不是亲耳聆听,谁能想到这位瞧着和他主子一般阴冷的太监,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惊天地泣鬼神,让被骂之人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的话语来。

看来锦衣卫的确是人才辈出,各种好手都有。

宁无云的抗压能力不错,在此番锐利的言语之下,也只是捂着脸,流着泪离去,而南宫扬也铁青着脸追了出去。

“扬哥哥,你别急着让下人送银票来,我不会这么快就让人上门催去的,怎么的也会等个十天半个月的。”

宁无双的话,让快跨出门口的南宫扬步伐顿了顿,随即坚挺的冲了出去。

“听说金玉良缘的二楼是间雅间,我家王爷想上去一坐。”小路子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又转身化为南宫月的代言人。

宁无双就知dào

别人出手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点了点头,眼底一片冰凉。

能进金玉良缘雅间的人,整个京城也数不过一只手,故而布置的极为雅致,但处处别具匠心,有种低调中的华丽,即使常年空置,也燃着最顶级的沉水香,让人一嗅,就觉得雍容中透着优雅,奢靡中透着低调,仿佛人间十丈软红,锦绣珠玉都汇集在此。

91. 第091章 你很好,我很满意!

进了雅间,宁无双身子一弯,深深的向南宫月和路公公行礼:“宁无双感谢王爷出手相助,感谢路公公仗义出言,大恩,来日无双必报!”

南宫月轻轻一笑,语气淡而飘渺:“就知dào

你是个聪明人。”

不说此恩,而说大恩,看来小东西是知晓张二老爷别院是他血洗的。

“在王爷面前,无双哪敢称聪明?”

她两世都曾听闻鬼王的厉害,这样的人物怕是浑身都长满心眼,她若是在这样的人物面前夜郎自大,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底。

至于张家别院之事,她也只是隐约猜测,毕竟张二老爷劫持她回别院有二十多个护卫亲眼看见,若是别院无事,张家早就该知dào

是她对张二老爷下手,张氏也不会还如此淡定待她。

不过,她早已打定主意,只要她一口咬定不认,张氏也不敢将这事拿到台面上说,张家也不敢与宁家闹,毕竟张二老爷劫持她在先,欲行不轨之事在后,宁德海、宁老夫人待她血脉之情再淡漠,也容不得他们将宁家的脸往地上踩。

迟迟没等到张氏发飙,再联想车夫离奇暴毙,宁无双就断定,那二十多人应该与车夫一般永远的闭上嘴巴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真的给她料到了,真的是有人相助,只是有些意wài

动手之人居然是红袍人——鬼王南宫月。

天下从没有免费的午餐,宁无双不认为南宫月闲着无聊,发善心帮她,只是他上次所说之事,她万万不能答yīng

,所以在南宫月开口之前先诚实的开口。

南宫月忽而轻笑,声音如幽夜琵琶,既冷又凉:“二十多条人命,的确是大恩,今日又帮你教xùn

了一对狗男女,只怕这恩,你难还了!”

路公公暗自点头,这样的大恩宁三小姐的确难还,最好以身相许,谁让他家王爷洁癖严重,至今也唯有宁三小姐不让他厌恶。

宁无双感受到他柔软冰冷的声音,仿佛古琴弦上的音功,在她的脖子上拂过,仿佛一个应答不好,就要割开她细嫩的脖子。

果然够变态,说翻脸就翻脸!

但难还并不等于还不起。

宁无双神色淡淡从容,面上没有丝毫的惧怕,莞尔一笑:“所以无双打算先还点。乞巧夜郊外,王爷似是对账本很感兴趣,无双就将这账本送于王爷吧!”

那账本关系的可不是二十多条人命,用上的那天,说不得就是二百条,二千条人命,欠南宫月的情绝对还上了。

宁无双对于要送出账本,心里有些不舍,原本是要当成她们母女的保命符,但比起欠南宫月的恩情来,她觉得还是报恩比较重yào



南宫月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能算清楚,还了恩远离,才是上上策!

“不需yào

,本王的恩情你先欠着吧!”

南宫月淡淡的开口拒绝,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小东西是个胆大的,知dào

他的身份,还敢跟他这么说话的女子,她是第一个。

南宫月的目光仿佛有着实质感,宁无双几乎能感觉到有冰冷的生物在她的身体上盘旋游动,心头不由得一紧,不敢再出言反驳:南宫月让她欠着,是真的要她欠着。

是啊,欠多了,自然就不是难还,而是还不起了,到时候除了卖身抵账,怕是再找不出第二条路了。

她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声,抬起眸光,坚定地看向南宫月:“我不做玩物!”

她上辈子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辈子只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即使对方强dà

的让她心惊胆颤,她也不愿意做他掌心的玩物。

“哦,若是我非要呢?”南宫月漫不经心的说着,眸光却冷的如同冬日窗沿下的冰棱。

“横直一条命,由得王爷去。”宁无双语气淡淡,笑容灿烂,仿佛说着什么玩笑话,但眼中的认真却是千真万确,只怕是说到做到。

南宫月看着她一脸温婉的说着这样锋利的话,像是一把冷冰冰,淬毒了的利剑,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温柔和煦。

“呵呵,还有几分志气,倒也没让本王失望!”南宫月的薄唇微微的扬起,绽放出淡淡的笑意,刹那间,仿佛枯木逢春,一时的春光在他的眼角眉梢萦绕,衬得他似是眉眼生香,勾魂夺魄,即使银色的面具,都遮不住那芳华万丈。

他喜欢有志气的,因为有志气的人更坚定,忠贞。

宁无双瞬间似是被他那艳色流转的笑摄了魂,忙将目光移开,这样才不至于失了魂落了魄。

她轻轻的低吟,声音有几分悠远,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因为没有人再珍爱,所以自己才会更珍爱自己。”

娘疯了,外祖父死了,舅舅失踪了,表弟表妹被大姨父带走,远在边境,她不过是孤苦伶仃一人,置身在狼群之中,若是她再不自爱,不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连带这娘和两个丫头也会死无葬身之地,上辈子的教xùn

足够她刻骨铭心。

南宫月似是听了进去,又像是没听了进去,沉默了一下,忽然似笑非笑开口:“那南宫扬的婚约如何?他可不像是愿意珍爱你的人!依本王看,他更愿意珍爱你大姐姐。”

宁无双直直的凝视这南宫月演绝天下的双眸,勾唇:“王爷觉得,出了今儿个这事,我和他的婚约还能继xù

么?”

南宫扬那人,心高气傲的很,她让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又怎么会不给自己找回场子呢?怕是此刻他和宁无云,已经到了宁府,一个忙着告状,一个忙着退婚吧!

看着眼前浑然不将退婚这样的大事放在心间的女子,仿佛在她的眼中,与昭王的婚约不过是个可有可无,随时都能放qì

的无关之事。

看来小东西对于旖旎的儿女之情没有半点幻想,她的眼中太过平静,没有寻常女儿家的悸动。

嗯,小东西的戒备之心很浓啊,她的心门关的很紧,没有人能轻易进入。

也是,当生存都成了问题的时候,谁还有心思纠结感情的事情。

感情这东西,那都是有钱有权有闲情的人玩的。

南宫月看着宁无双,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宁无双,你很好,我很满yì

。”

宁无双不解的看他,而他已经移开了目光,仿佛对此再没有谈论的兴致。

既然他很满yì

,也算是好事情吧!

宁无双决定将这句话当成一句赞赏。

小路子急的一头汗:王爷,难得你看一个女子顺眼,洁癖也不发作,这般含蓄做什么?

瞧宁三小姐的模样,似乎根本就没听懂。

南宫月是忙人,又是个有钱人,所以说完了这通话,就下楼离去,但也没忘了将金玉良缘的镇店之宝,凤求凰的金步摇买走。

宁无双其实有些无语,照着鬼王的名声,这凤求凰的金步摇买了,怕也没人可送,白白花费了四万两的白银。

随即感叹,这王爷和王爷之间差别可真大,昭王日子过的清贫的要来她的金玉良缘打秋风,这位宣王却能随意扔出一张面额四万两的银票。

权势这东西啊,果然值得人飞蛾扑火。

亲自送到门前,看着鬼王的马车嚣张奢华的马车离去,她才轻轻的吐了一口,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送走这尊大佛,回家还要应付那群小鬼,她这日子过的可真累。

不过,她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那就必然会一路走到黑,绝不回头,与其缩手缩脚等着别人算计她,还不如拼上一拼,再坏的结果,也不会坏过上辈子吧!

宁无双一回府,就被宁德海身边的小厮叫了过去。

宁无双勾了勾唇,冷冷一笑,她就知dào

宁无云是不放放过这等好机会的。

进了宁德海的书房,就见宁德海一脸阴沉的瞪着进来的宁无双,宁无云正捂着胸口,倒在张氏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着,一双大眼睛此时红彤彤的,却更显柔弱,令人怜爱。

不知怎么的,宁无双瞧着小白兔一般的宁无云,忽然想起路公公的那番话。

嗯,若是路公公在此,就更令人振奋了。

“孽女!孽女……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宁无双还没开口,‘砰’的一声,宁德海手中的茶杯就砸了过来,一脸气怒的瞪着宁无双,厉声喝道。

张氏在一旁轻声的劝着:“老爷,双儿怕也是对昭王殿下情根深种,过于担心,才一时迷了心窍……哎,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没有教好双儿。”

宁德海满脸怒气,无奈的看着张氏:“她也是我的骨血,我也不舍责罚她,但是我宁家儿女绝不能骨肉相残,断不能因为她一时善妒迷了心窍,就能还得云儿如此,此等大错,决不能姑息!”

“老爷,您消消气,双儿也不过是一时相差了,再怎么说,她也是昭王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张氏不提昭王还好,一提昭王更是火上浇油,宁德海怒道:“有她这样当未婚妻的吗?简直将我宁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想到昭王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宁德海更是怒气冲天,恨不得打死眼前这个孽女才好!

92. 第092章 不能再宠下去了!

张氏张嘴欲要再劝说,却被宁德海极有气势的挡了回去:“你别再劝了,今儿个我非要狠狠地教xùn

这个孽女不可!”

张氏只好闭嘴,但眼中却极快的闪过一抹得yì

之色。

宁无云柔柔弱弱的劝道:“三妹妹,快跟父亲认错。”

宁无双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我又没做错事,认什么错?”

“孽女,你还嘴硬,不肯认错?”宁德海恼的将桌子拍响,张氏立kè

贤良淑德的劝了起来:“老爷,双儿是女孩子,要娇养,您别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睛的!”

宁无云也柔柔劝道:“父亲,三妹妹一贯听话,您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宁无双站的笔直,神色冷淡的看着张氏母女二人演戏,似在看戏子表演,冷淡的神情看的宁德海极其的不舒服,越发怒道:“孽女,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宁无双神情越发的茫然:“父亲,女儿愚钝,是真的不知何地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示。”

看她的神情,倒是真的不知晓的模样,宁德海想着这个女儿一向不是个聪慧的,难保真的后知后觉,还不知dào

做错什么。

张氏见宁德海有些迟疑,忙抢先开口:“双儿,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到了这时候还不肯实话实说吗?今儿个,你在金玉良缘做的事情,府里都传遍了,你说说……如此失礼,外人怎么看宁家?我告sù

你,昭王已经说了,要与你退婚,他已经气冲冲的回王府拿你们的定亲信物和银票了,等一下昭王来了,你好好的陪个礼,认个错,将此事揭过去,日后也莫要再四处乱跑了,呆在院子里好好修身养性,莫要再惹出什么风波来了。”

宁无双看了一眼张氏,果然瞧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得yì

,心中微微冷笑,面上却更加的茫然,睁大眼睛看着宁德海说道:“我在金玉良缘不过是做了两笔生意,怎么就失礼了,怎么就败坏府里的名声了?还有扬哥哥怎么就要退婚,气冲冲的回府拿定亲信物了?父亲,你知dào

的,女儿一向愚钝,还请父亲细说。若真是女儿的错,女儿一定去给扬哥哥道歉认错,哪怕是负荆请罪都行?”

宁德海一愣,看着一脸茫然迷糊的宁无双,有些说不出话来,世间最令人憋屈的事情就是如此啊,你在这里气的要死要活要吐血,可对方根本就不知dào

自己错在哪里。

他能说什么,就是要打要骂,也要找个明白人啊!

张氏没想到宁无双到了这等地步,还装傻充愣,她冷然一笑,将宁无云安置好,挺直脊背,笑的温柔如春风般的说道:“双儿,母亲知dào

你吓到了,也后悔了,可是这事情已经出来,也不是假装不明白就能完的。昭王是皇子,更是德妃娘娘所出,虽说与你指腹为婚,但是你今儿个在金玉良缘行事,惹得王爷不快,若是王爷禀明皇上,追究起来,即使你父亲身为侯爷,怕也是担当不起,所以你也别怪你父亲如此气怒。乖,好好的跟你父亲认个错,你父亲是不会怪你的。”

宁无双神情空白,眨了眨眼睛,眼中的茫然更深:“双儿惹扬哥哥不快?母亲,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不知dào

对扬哥哥有多好呢,又是给扬哥哥打九折,又是抹零,最后扬哥哥忘了带银票,双儿还让他先将头面带回去,日后派个下人来结账就行了,根本就没有惹扬哥哥不快……”她忽然“啊”的一声,恍然大悟:“难道头面有什么不对?缺斤少两,还是有瑕疵?”

宁德海语塞,一时不知dào

该怎么跟这个傻女儿解释,昭王哪里是忘了带银子,而是根本没打算付账,自从张氏管账之后,为了拉近与昭王、德妃娘娘的关系,昭王来金玉良缘挑选首饰,就从未付过帐,今儿个却被他这笨女儿用话激住,不但要付账,连带着之前的帐都要补齐,自然要不快,恩,哪里是不快,根本就是气的肺要炸了。

宁德海恨的差不多要捶胸顿足: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缺心眼的女儿?

比起宁无双心机深沉,宁德海更愿意相信宁无双是个笨丫头,这样他心里也能轻松些。

宁无云咳嗽了一通,才柔柔弱弱、遮遮掩掩的说道:“昭王与你有婚约,你怎么能……怎么能收他的银子?”最关键的是——人还是她带过去的,这不是活生生的打她的脸吗?

虽然宁无云今儿个的脸面被南宫月踩在了脚底,但是对于鬼王,别说她了,就是她父亲吃了亏也只能忍着,所以宁无云选择性的遗忘,只当那是噩梦一样,转身抛之脑后。

“啊,扬哥哥买东西不用给钱?”宁无双惊讶的声音都高了两分:“大姐姐,你话就不对了,别说扬哥哥只是跟我有婚约,即使哪一天我进了……昭王府,他也不能来咱们宁家的铺子里买东西不付钱,虽说金玉良缘是姨娘的陪嫁,但现在却是由宁府代为管理,收入也是宁府的,若是扬哥哥不付钱,咱们府上岂不是亏了?再说了,扬哥哥堂堂的王爷,哪里会在乎这一点银子?若是这事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扬哥哥买东西不付钱,这行为与强盗有什么区别?而且,打开门做生意,为的就是盈利,若是这个不付钱,那个不付钱,还做什么生意?皇上外出巡视,买东西还要给钱呢,扬哥哥才不会因为这个不快。母亲就是爱说笑,扬哥哥一向都不是买东西不给钱的人!”

宁德海居然觉得宁无双说得有几分道理,心头的怒气也散了一份,皇帝都知dào

买东西付钱,昭王自然也该付钱才是,说起来虽然是戴氏的陪嫁,但这收益都归宁府,也就是他的。

在宁德海的心中,昭王这都是在白拿他的东西,所以在心灵深处,也觉得昭王有些不对。

张氏气的牙痒,宁无双又是一阵咳嗽,才软软的说道:“三妹妹,你这大道理说得不错,但总要想想昭王的身份吧!咱们家惹不得王爷,也惹不得德妃娘娘,你长久在内宅,不知dào

宫中的情形,德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交好,昭王更是与太子手足情深,有多少人寻着途径想要送东西给昭王,给德妃娘娘,还找不到路子,妹妹倒好,还要收钱惹王爷不快!”

一番话说得宁德海怒气又聚集了起来,脸色又是一沉:“孽女,你听见你大姐姐的话没有?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宁无双被骂了也不恼,反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转向宁无云道:“还是大姐姐聪明,不像我这么笨。看来扬哥哥真的是为了这事生气了。嗯,等一下,扬哥哥来了,我就给扬哥哥赔礼道歉。”

张氏和宁无云听了这话,难掩眉头的喜色,昭王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只怕等一下会狠狠地羞辱宁无双,让她尊严全无。

宁无双忽然展眉嘻嘻笑了起来,一团天真灿漫的模样:“做王爷真好,买东西都不用付钱,等扬哥哥气消了,我就拉着扬哥哥上街,看到什么都让扬哥哥买,反正也不用付钱。”

她笑的像朵盛开的花,一身的朝气,对着张氏道谢:“谢谢母亲教诲,原来我还不知dào

扬哥哥有这么多的好处,嗯,为了日后,等一下我不但不会要扬哥哥的银票,还会将祖母送我的一千两银票送给扬哥哥,反正有扬哥哥在,日后我也用不到银子。”说完,对着完全怔住的宁德海道:“父亲,我先回去拿银票了。”

“站住!”宁德海哪里敢放她走,若是真让宁无双做出这事,怕是与昭王、德妃娘娘就要结成死仇了,因为这般做,不就是明白的昭告天下说昭王买东西不给钱吗,愚钝女儿不知dào

厉害,他还能不知dào

厉害。

宁无双一脸不解的看着宁德海:“父亲还有何事吩咐?”

宁德海嘴里苦的冒水,却还得开口:“这事不用再提了。”

宁无双十分不乐意的说道:“怎么能不提?女儿做错了事情,自然要认错,更要改正,父亲自小就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怎么今日女儿错了,反而不让女儿改。”

她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宁德海,摇头,一副语重心长的说道:“父亲,你再宠女儿,也不能这么宠,再这么宠下去,女儿会不明是非的。”

宁德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宠你?丫头,你太自作多情了,谁宠你啊!

但也怕这少根筋的女儿真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却还得收敛怒容,打着笑脸道:“双儿你一向乖巧听话,父亲怎么宠,都不会宠坏的。乖啊,这次就听父亲的。”

宁无双想笑,上辈子她处处惟命是从,却落得刁蛮任性的评语,这辈子,她虚与委蛇,居然得了个乖巧听话的说词。

人生从来都是这么讽刺!

93. 第093章 憋死贱人

宁无双心中冷笑,却乖乖的点头:“既然父亲这般说,女儿听命就是了,不会再去找扬哥哥说这事的。”

张氏气的胸口一阵一阵的疼,宁无云更是咳嗽一声大过一声,二人不明白,明明是兴师问罪的事情,怎么被宁无双歪楼成父女情深了?

张氏看着宁无云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恨不得将宁无双碎尸万段,哪里肯轻易罢手?

宁无云今日受此奇耻大辱,自然也不肯善罢甘休,当下给了张氏一个眼色,又是猛咳了几下,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张氏忙拿出手帕,揉了一下眼睛,眼圈子红红,撕心裂肺的叫道:“云儿,云儿……你怎么了?老爷……老爷……你快看看……云儿这是怎么?”

宁德海一时顾不得与宁无双的谈话,走到宁无云的身边,目光含忧:“云儿……云儿……”

宁无云似是感受到宁德海的父爱,修长如蝶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水莹莹的眸睁开,十分悲苦委屈的看着宁德海,期期艾艾的叫着:“父亲……”

张氏哭的凄苦,如风雨摧残的老白花:“老爷,看到云儿如此,我是再也无法为双儿遮掩了,她……”哽咽的似是再也无法说下去一般,越发的让她的话迷糊不清。

宁无云咬着发白的唇,拼命的摇头,呜咽:“不关三妹妹的事……我受伤,与三妹妹无关……”说着,又咳出了一点血来。

这样语焉不详,反而更像是宁无双对她做了什么,害她受伤一样。

张氏眼泪滚滚,满眼的心疼:“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替她遮掩,你这伤,明明是在金玉良缘伤的啊!”

宁无双的眸光越来越冷,嘴角却弯起一道漂亮的弧度,却又极快的收敛起来:她就知dào

张氏和宁无双是不会如此轻易罢手的,也好,今儿个就让她们知dào

自己的

厉害。

世事变迁,今时不同往日,她们休想再欺辱她半分!

宁德海见自己捧在手心的爱女吐血成这样,紧张的声音都变了:“快……快去请大夫!”

张氏忙拉了宁德海:“老爷,张大夫刚刚来过,说是伤了心肺,要好好的调养。”

她忽然指着宁无双,道:“双儿,母亲知dào

你对我有意见,但也不能迁怒你大姐姐啊,她一向对你疼爱有加,你怎么能……”

宁无云出言阻挡,如同温柔和善的姐姐一力承担:“母亲,不关三妹妹的事情,是我的错……”

宁无双理直气壮的接口,淡漠的说道:“的确不关我的事。”

“孽女,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对比起宁无云的姐妹情深,宁无双的话实在是太过无情无义了,宁德海用食指指着站着不动,神色淡淡的宁无双:“你看看你大姐姐,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维护你,可是你呢?就晓得推卸责任!”

愚笨点,他也能接受,但是却不能没有手足之情,云儿都已经吐血了,这丫头还动也不动,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宁德海十分的不满,更何况是在金玉良缘伤的,肯定跟三丫头有关。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学大姐姐?”宁无双挑眉,随即断然摇头:“我不会学她矫揉做作,惺惺作态的!”

宁无云听了这话,又是一阵猛咳,吐了一口血出来。

宁德海见爱女再度吐血,气的脸色发黑,扬手,就要给宁无双一个耳光,目光十分失望的模样:“孽女,你不友爱手足,你大姐姐已经伤的如此严重,你还出言讥讽她,看我不打死你!”

宁无双身子一退,避过宁德海的巴掌,漆黑如墨的眸子,似古井潭水,幽艳无波,却摄人心魄,一字一句的说道:“父亲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学大姐姐!”

“老爷,女儿家细皮嫩肉,可经不起打,再说了,昭王一会儿还要来退亲,若是见到云儿挨打,怕是心里更加的不快。”张氏看似在劝,实jì

上实在提醒宁德海,若是宁无双挨打,说不得昭王怒气就消了些,这婚事也能维持下去。

张氏可不是好心帮宁无双维持婚约,而是想让宁无双替她的云儿占着位置,否则她哪里还容得宁无双与昭王的亲事。

张氏觉得昭王对宁无云死心塌地,若是日后上位了,也会转头迎娶宁无云的,所以这一年多来,她用足了手段笼络昭王,慷戴氏之慨,金玉良缘的首饰送了不少给昭王。

宁德海被张氏这么一暗示,也想到了,立kè

大怒,厉声道:“来人,取家法,我倒要看看你这孽女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宁无双看着眼前这对同心协力想要将她痛打一顿的夫妻,心头的冰冷越来越浓,眼神越发变得幽深黑暗,像是最华美的宝石,却比夜色更黑,黑的不见一丝光亮。

宁德海被这样一双平淡静谧的眸子看着的时候,不自在的咳嗽了起来,移开了目光:愚钝的丫头,居然有这么一双波澜不兴的眼睛。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老爷取家法,要打哪个?”

张氏心头暗恨:这老虔婆怎么来了?这一年多来,不是守着福寿院礼佛不外出么,今儿个怎么出来了?

宁无云手紧握起,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没想到小贱人如此得老夫人的欢心,居然为了她出福寿院,看来她还是小看了小贱人。

宁老夫人进了门,看了宁无双一眼,目光扫过眼泪汪汪的张氏,又看了一眼唇角挂着血丝的宁无云,最后将目光落在宁德海的身上。

宁老夫人暗自叹息一声,他这个儿子朝堂大事上不糊涂,可是一接触内宅的事情,就糊涂起来,偏听偏信不说,还是个分不清轻重的。

这都什么时候,还在这里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也不去想想等一下昭王来退亲,该如何应付?

宁老夫人对昭王有丝失望,为了这么点面子上的小事,居然就闹着退亲,这点看来,怕是日后难成大事。

但到底跟太子感情深厚,德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又亲厚,昭王还是不能得罪,所以这门亲事还是不退的好。

宁老夫人心里居然有些可惜,她是看出来了,宁无双是个会藏拙的,配给昭王,倒是有些可惜了。

宁老夫人坐上主位,冷哼:“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捧在手心,你倒是好,要打要杀的,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宁家的女儿都不值钱呢!”

宁德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说道:“母亲,您是不知dào

,三丫头居然害云儿受伤,她实在是……”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得清楚,还没老眼昏花呢!”宁老夫人淡淡的打断她的话,也不理会抽抽噎噎的张氏母女,径自对宁无双说:“昭王要退婚,这事你怎么看?”

宁德海觉得宁老夫人真的老糊涂了,三丫头那愚笨脑袋,还能有什么好kàn

法?

宁无双笑了起来:“扬哥哥怕是说笑话的吧,我等一下赔礼道歉,给扬哥哥认错就是了,他难不成还真的因为那点小钱,退了我的亲事?”

宁老夫人点头:“王爷是个心胸宽大的,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钱,就退了你的亲事,等一下,你好好的认个错。”

能屈能伸,能言善道,又会装傻充愣,的确是个好苗子啊,她这么多年,倒是真的看走眼了。

宁老夫人越来宁无双,越觉得将她配给昭王,有些浪费了……

张氏和宁无云见宁老夫人简直视她们两个如无物,进来后理也不理她们,径自和宁无双说话,牙齿都咬碎了,表情实在算不上好kàn



宁无双扫了她们母女二人一眼,语气担忧,却又委屈的说道:“祖母,今儿个双儿原本打算是去金玉良缘为祖母选套首饰,却没想到惹出了这么一番事情,是双儿的错,但是有句话,双儿还是要说。我看姨娘的那些铺子,还是关了吧!”

宁老夫人眉头一蹙:“你姨娘的铺子怎么能关?这些到时候,都是要随着你陪嫁的啊!”

宁德海冷哼一声:“你小小年纪,哪里懂什么生意,做的好好的,关什么关?”

宁无双却皱着眉头,表情认真的说道:“什么做的好好的?今儿个大姐姐和扬哥哥走了之后,双儿翻了一下账本,金玉良缘这样的店铺,一个月盈余也不过五百多两,再除了店里掌柜小二的工钱,盈余也不过三百多两。而扬哥哥每月来店里一次,每次都要拿走几千两的东西,我担心再这么下去,咱们府里就是金山银山也填不住啊!”

听得宁无双这话,宁老夫人和宁德海全都愣住了,都将目光落在了张氏身上。

金玉良缘那是会下金蛋的鸡,京城里谁不知dào

,以前在戴氏手中,哪个月盈余不是上万两,怎么到了张氏的手中,盈余就成了三百多两?

而那昭王也真奇怪,他可是堂堂的王爷,来店里拿件把东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每个月白拿一次,算什么道理啊?

宁老夫人和宁德海看向张氏的目光都充满了不满和怀疑!

94. 第094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1)

张氏一时没想到宁无双居然看了金玉良缘的账本,脸色有些发白,又不知dào

该如何解释,在老夫人和宁德海灼灼的目光下,舔了舔唇,咬牙嗫嚅:“许是这一年多生意……生意不好做……”她哪里敢说,那些钱财都进了她的腰包了。

“生意不好做?”宁老夫人冷哼一声:“怎么金玉良缘在戴氏的手中,月月盈余上万,一到了你手中,就只盈余三百两了?这生意再不好做,也不至于艰难到这样的地步吧!”

真当她是不通事务的老太太啊,居然敢如此睁着眼说瞎话,戴氏的嫁妆铺子,这一年多来收入交由府中,这些盈余自然都是府里的,若是张氏贪了这些银钱,那就是贪了府里的银钱,宁老夫人可容不得。

宁德海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些可都是他的钱,张氏居然贪墨他的钱,这存的什么心思啊?

宁无双满yì

一笑,缓缓地开口:“祖母,父亲,我瞧着母亲也是被铺子里的掌柜的骗了,今儿个双儿在铺子里就遇见一个扛着母亲牌子、拉虎旗的掌柜,口口声声说双儿处置不了他,说是母亲的表兄,大姐姐还叫他表舅呢。双儿瞧着他不太妥当,母亲出身相府,来往的都是高贵人,哪里会有主动做人奴才的表兄。这才起了看账本的心思,这不看不知dào

,一看吓一跳,店铺里的进进出出的帐,居然有近十万的糊涂账,也不知这么多钱,去了哪里?双儿怀疑是被这位掌柜的贪墨了,所以让人将他绑了过来,由祖母和父亲处置,还望祖母和父亲莫要怪双儿自作主张!”

十万?

这下子宁老夫人和宁德海不是脸色难看了,而是额头青筋直跳,宁老夫人更是大怒,厉声:“好个黑心肝的掌柜,居然吞了这么一大笔银钱,今儿个非让他吐出来不可!”

宁老夫人一句话敲槌定音,将那掌柜的定位成奴才,张氏日后也不好再拿宁无双不敬长辈说事了,宁无双微微勾唇,宁老夫人这也算是无心插柳,帮了她一把。

宁老夫人又对宁无双点头:“好孩子,你做的对,这等黑心肝的奴才,就该狠狠地教xùn

,否则以后谁都有样学样,那还不将我们宁府搬空了!”

对于宁无双将人绑回来任由她和宁德海处置的举动,宁老夫人表示十分的满yì



十万两啊,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就是宁府一个月的开支也不过一万两上下。

宁无云没想到事情居然直转而下,她自然知dào

这些银钱不是掌柜的贪的,几乎都进了张氏的口袋,掌柜的不过是拿了些零碎,哪里有钱吐出来,到时候必然会牵累到张氏。

她心中恨极了没早点除去宁无双这个小贱人,以至于今日给她翻出这么大的浪来。

张氏心中更恨,小贱人明明是个不通事务的,居然能看懂账本,还连暗帐都翻出来了,这……

“老夫人,老爷,我……觉得吧!双儿到底年幼……又没学过管家……是不是……看错了……”

宁无云赶紧出声帮腔:“是啊,祖母,会不会是三妹妹看错了?毕竟三妹妹从未接触过外头的生意,会看错也是情有可原?”

宁老夫人冷哼一声:“看错了?近十万两的银子,也会看错?你们母女可真会说笑话。”

张氏都已经在宁家当家作主了,还要贪墨这么一大笔银子,肯定是贴补娘家了,张相爷为了清名,可是标榜两袖清风,可相府的日子过的可滋润了,那些银钱不是张氏给的,还能是谁给的?

宁老夫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心善,没说张氏拿宁家的银子贴补张家,就已经是嘴下留情了,她还敢狡辩,实在是不知进退。

做婆婆的谁都无法忍受媳妇将自家的银子搬回去贴补娘家,心里越发的对张氏不满,她就说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瞧瞧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个像是个正室夫人做的?

想当初,戴氏自个儿的嫁妆,都不曾贴补戴家,张氏这个妾室扶正的倒好,倒是会慷他人之慨啊!

宁德海亦是冷哼一声:“是双儿看错,还是黑心肝的管事贪了银子,直接将人带上来问问不就知dào

了!”

宁老夫人深表赞同,立kè

让人将黑心肝的管事带上来。

那管事原本听宁无双将他送官,心里还有些害pà

,听说来宁府,这心里就妥妥的了,一路上态度倨傲,即使被五花大绑,那也是斜着眼睛看人,此时被带来进来,一见到自家表妹张氏,便嚎了起来:“表妹啊,你可给我做主啊,表妹夫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宁老夫人年纪大了,最受不得别人如此嚎哭,当下脸色就更难看了,狠狠的瞪了宁德海一眼,意思明确:你扶正的什么妻?来往的都是什么亲戚?

宁德海也没想到还真是张氏的表哥,而且是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当下也狠狠地瞪了张氏一眼。

张氏没想到宁无双居然大胆的将人绑成麻花,恼羞成怒,喝道:“大胆狗奴才,还不快将表舅爷给松开!”看着宁无双的目光简直是带了钩子。

宁无双“啊”的一声,似是十分惊讶:“母亲,他真是您表兄?大姐姐叫她表舅,我还以为是姐妹之间闹着玩的,毕竟张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就是亲戚也不会屈尊降贵去我姨娘的铺子做掌柜的,所以……”话锋随即一转:“即使真是母亲的表兄,那他也要将账目交代清楚,毕竟近十万两的银子呢。母亲,您说是不是?”

“表兄来金玉良缘,那是我请他来帮忙的,至于银两之事,肯定是三丫头你看错了,我表兄可不是贪财之人!”张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宁无云捧着心口装西施,柔柔的开口:“是啊,表舅也不是缺银子的人,怎么会贪墨呢?”

宁无双倒是很好说话,从善如流:“既然母亲和大姐姐都这样说,双儿自然是信的,只是刚刚在金玉良缘,其他的掌柜和伙计都说他贪墨,这事可难办了?不若这样吧,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是铺子里的事情,就直接交给官府办吧,到时候是贪,还是没贪,自然会有个分晓!”

张氏一听,当下脸色一变:“不过是些小事,闹到官府,只怕会影响了府里的名声。”

宁无双似笑非笑:“母亲就莫要担心了,又不是杀人砍头的事情,不过是想请官府帮着弄清楚账目罢了,与府里的名声何干?若是这般糊里糊涂下去,才真是对府里的名声不好,人家花了咱们宁家的钱,只怕背后还要骂我们宁府的人太傻呢。”

张氏被宁无双堵的无话可说,宁无双娇娇弱弱的说道:“一点小事,就闹到官府,实在有点小题大做。”

宁无双长长叹息一声:“母亲和大姐姐到底是出身富贵,十万两的银子,在母亲和大姐姐的眼里居然都是小事。”她忽然对着宁德海惨兮兮的一笑:“哪里像我,祖母赏我一千两的银子,我就乐的一夜都睡不好!”

宁德海心头一跳,一千两的银子居然就让三丫头一夜睡不好,她在府里的日子……

不过三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看着宁无双的目光就多了一份探究,一时之间,他忽然发xiàn

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儿了,到底是真愚笨,还是在装愚笨啊!

宁老夫人黑着脸,冷声吩咐:“将人拖下去狠狠地的打,打到说实话为止,若是最后还不肯说实话,就留着一口气送官府!”

张氏忙出言阻挡:“老夫人不可啊,他毕竟是我的表兄,又不是宁家的奴才,这般行事,是不是……太过了?”

宁无云也跟着求情:“祖母,他毕竟是母亲的表舅,若是被打出什么好歹来,日后亲戚见面,也难看不是么?”

宁老夫人冷冷的瞧着眼前的这对母女:“我也不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人,也不是非要作践亲戚,可是十万两的银子,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可不能因为他是亲戚就算了,再说了,端人饭碗,就要替人分忧,他既然出任金玉良缘的大掌柜,就该将账目弄的清清楚楚,越是亲戚,越是要做的分明。他不义在先,我只能不仁,日后亲戚相见,错的也是他,不是我宁家,怕什么不好相见的。”

掌柜的听了这话,身子瘫在地上直抖,知dào

今儿个若是不交代出十万两的银子,宁老夫人是不肯放过他了。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

宁无双喝斥一旁的下人:“没听见祖母的话吗?还不将人拖下去。”

忽然淡淡一笑,道:“记得动板子的时候,别只对着屁股打,就照母亲的规矩,先打腿,再打屁股。”

这是要断了掌柜的腿啊,下人心下一冷:真没看出来,平时默默无闻,看似胆小好欺的三小姐,还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大家都看走了眼啊,心里却再也不敢小瞧宁无双了。

95. 第095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2)

下人立kè

拖死狗一般将掌柜的拖下去,掌柜的到此再也嘴硬不得了,大叫:“表妹……表妹,你快救我啊!那十万两银子,我可只得了五千两,其他的都交到表妹手上……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不救我啊!”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拿银子了!还不快拖下去!”张氏气急败坏。

掌柜的拖出去了,此时张氏和宁无双的脸色发白,谁也不提表兄、表舅了,也不知dào

是气的,还是吓的?

一片沉寂之中,宁无双语气淡然的打破沉默:“母亲,您别气,我们都知dào

他是疯狗乱咬,母亲怎么会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所以这事,还是交给官府办吧,到时候定然能还母亲一个清白。”

宁无云当即否定:“三妹妹,这事断然不能捅到官府哪里去?到时候官爷定然要问清前后之事,昭王买东西不付钱的事情必然捅出去,到时候三妹妹的脸上也没光不是么?”

宁无双笑了起来,一片欢快:“大姐姐是急糊涂了吧,刚刚不还说王爷买东西不用付钱的吗,怎么现在又说这事不对了!”

宁无云被堵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脸对宁老夫人道:“祖母,表舅就是有千万不对,但也是母亲的亲戚,这事传扬出去,对母亲,对相府的名声都不利,还请祖母三思……”

宁德海想到此事会惹张相爷不快,也不想闹大,于是轻轻的说道:“母亲,云儿说得有理……”

宁老夫人眯了眼睛,想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此事就算了,但这少了的银子却还是要补回来,一文都少不得!”

“补回来?”张氏失声大叫,十万两的银子啊,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宁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不但金玉良缘的要补回来,其他店铺若有窟窿,也都得补上。”

到底没忍住,将话说得难听起来:“你一个妾室扶正的夫人,更该自律,居然贪墨,也不知dào

是跟谁学的这等轻狂行事。”顿了一下:“以后戴氏的铺子,你不必打理了,直接由三丫头自个儿打理吧。”

让小贱人自个儿掌管那么一大份产业!

宁无云心中又嫉又妒:“祖母,三妹妹年岁还小,那么一大份产业,只怕……只怕照顾不来。”

宁德海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理,点头应和:“母亲,双儿到底年岁小,还是再等等吧!”

宁老夫人冷笑一声:“那原本就是戴氏的陪嫁,迟早要交到三丫头的手中的。再说了,三丫头照顾不来,不是还有我这老婆子么,我自然会帮她的。”

宁无双无声的笑了,原来这才是宁老夫人最后的目标,什么叫将铺子给她照管,根本是宁老夫人自个儿想要染指娘的铺子,却要打着她的招牌。

宁无双心里冷笑,面上却是笑容甜美:“有祖母帮忙,双儿就有信心了。”

对于宁无双的上道,宁老夫人表示满yì

,又对脸色黑的难看的张氏道:“我瞧你虽然年纪一把,但管家掌帐还是缺少人提点一把,这样吧,回头将府里的账册都给我看看,我也帮着你过过目,省的再出现今儿个这等情况。”

这是要连张氏张家的权力一起夺了,宁老夫人实在是担心张氏是不是将宁府的银子搬回了张家,不亲眼看着,这心放不下啊。

张氏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嗫嚅道:“老夫人……”没有掌家权力的夫人,谁瞧得起啊!更何况府里

还有个帮着管家的四姨娘呢。

宁无双启唇,刚想为张氏求情,就被宁无双抢先出言打断了。

“祖母,铺子虽然归到双儿的名下,但是双儿一个女孩子家,也用不了什么,就是日后进了王府……有姨娘的陪嫁,也足以撑面子了,所以双儿想,在双儿没有离开家前,姨娘陪嫁庄子铺子的盈余还是归公吧!”

宁老夫人一愣,随即笑出声来,将宁无双拉住,道:“果然是祖母的乖孙女!”

投之以李报之以桃的道理,宁老夫人还是明白的,当下也很大方:“嗯,你手头也没啥银子,若是昭王的银子送来,你就收着吧!”

宁无双笑的眉眼弯弯:“那双儿就谢谢祖母了!”

三万四千六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以她对南宫扬的了解,这位爱面子的王爷等一下绝对会将银票砸到她的面前来。

想到会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份进项,宁无双的心情变得轻快起来,连宁老夫人的别样用心她都不愿意去计较。

老夫人将这笔银子给她,南宫扬愤nù

的对象,也只是她,而不是宁府。

两权相害取其轻,宁老夫人她一向是个聪明人。

而这一次,宁无双一点,不,半点都不介yì

她的利用,还希望这样的利用越多越好。

宁德海一听戴氏的陪嫁还归宁府,也放心了下来,宁府现在打得是代管的名声,这戴氏的陪嫁是肯定要给宁无双的,若是不给,御史的口水就能把人给淹死,但戴氏的陪嫁一年少说也有三十万两的出产,他心里是有些舍不得的,谁知dào

三丫头还是个懂事的,知晓家里艰难,居然主动提出来了。

而,南宫扬的银子,他也是不想要,给宁无双是最好不过了。

对于张氏,宁德海虽然因为张相爷在,也不能真对张氏如何,但心中对于张氏贪墨家里的银钱贴补娘家,心里还是很愤nù

的,想起纨绔二舅爷的一掷千金,越发的恼怒,那些挥霍的可都是他的钱啊!

不由得想起之前处处为他,为宁家打算的戴氏,若非……他又怎么舍得如此待她!

双儿到底身上留着她的血,性情与她也相似,处处为人着想,难得目光温柔的看着宁无双,心头升起为父的慈祥。

“双儿长大了,懂事了,父亲很欣慰!”

对于宁德海的变脸神功,宁无双表示很淡定。

反正在她出嫁之前,这些盈余出产她也得不到,还不如索性做个人情,还能哄的宁老夫人和宁德海高兴,让她将戴氏的陪嫁拢到手。

再说了,只要她真zhèng

的将戴氏的陪嫁拢在手上,到时候盈余多少,还不是她说了算。

至于宁老夫人的心思……

宁无双暗自勾唇:钱大气粗,这些都是她和戴氏日后立足之本,断然不能让人染指的道理。

宁老夫人被宁无双哄的开心了,看张氏就更不顺眼,挥手道:“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将各方银两补齐,否则到时候,可别怪我老婆子不讲情面,真补不上就拿你的陪嫁抵。”

张氏再不甘心,也只能受着,咬牙应道:“是,我定在三个月内补齐银两。”

宁无云看着垂头敛目,似是木头人一般的宁无双,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碎,果然是好手段,生生的将她们母女告状大会,变成了责罚大会,小贱人赢的干脆,大获全胜啊!

眼光如同冬日附在河面上的薄冰,小贱人此时赢了又怎么样?等一下,昭王就会来退亲,到时候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弃妇,退了亲,又没有好名声,哪个男人会要她,到了最后,戴氏的陪嫁还不是要回到她娘的手里,日后还不是要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看来,宁无云已经被嫉妒冲昏了脑子,为了打击宁无双,连张氏安排宁无双替她占位之事,都宁愿放qì

了。

就在宁无云暗自丫丫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下人的声音:“老夫人,老爷,昭王来了!”

宁无双笑了,得yì

的笑了,而张氏面上也闪过一丝笑容:小贱人,你受折辱的时间到了。

……

宣王府

“四皇弟去宁府退亲了?”南宫月摩挲着夜明珠,亮如墨玉的眸中,夹杂着幽深难懂的复杂笑意,若有所思的看着路公公。

“是。昭王不但带了定亲信物、婚书、还带了三万四千六百两的银票。”路公公淡淡的出声。

“本王都不知dào

四皇弟还是个有心人,居然能记得这一年来在金玉良缘欠的账,果真是心细如发啊。”南宫月随手将夜明珠一抛,再落下,语气清幽淡然。

“宁侯爷和宁老夫人一心想四平八稳,和各位王爷都保持良好的关系,怕是昭王很难退婚成功。”小路子实事求是的分析。

南宫月漫不经心的看了小路子一眼:“小路子,若是本王将那凤求凰的金步摇送去宁府,你说宁老夫人和宁侯爷可会愿意退亲?”

小路子当下胸膛一挺:“若是王爷将凤求凰送去给宁三小姐,怕是宁老夫人和宁侯爷要哭着喊着要退亲了!”

他家王爷什么身份,昭王什么身份,宁老夫人、宁侯爷就是脑袋被驴踢了,也会知dào

该选择谁。

南宫月挑眉,看了小路子一眼,狭长丹凤眼眸带着奇异的半明半晦的笑意:“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

真想看看小东西瞧见金步摇时的表情。

嗯,一定十分的有趣!

若非他此时出面,日后会成为小东西的垢污,他还真想过去亲眼看看呢。

96. 第096章 君若无情,我便休

南宫扬进了门,见到宁无双,先是一声冷笑,然后掏出银票甩在宁无双的面前,冷若冰霜一般:

“这是三万四千六百两,你点好,省的你担心的日夜睡不着觉。”

宁无双故yì

做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十分迷茫的看着南宫扬:“扬哥哥,我都说了我相信你不是那等没品之人,你怎么还急急的将银子送来啊。”嘴里说得客气,人却不客气的将银票收了下来。

不要是傻子,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她娘的。

宁无双心中冷笑不已,张氏和宁无双倒是慷慨,只是慷的是别人的慨,三万四千六百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不过这次倒是白白便宜了她。

张氏和宁无双看着宁无双,目光几乎能冒出火来,小贱人怎么不怕银子烫手啊。

南宫扬越发瞧不上宁无双这等市侩的样子,轻蔑的冷哼一声,对着宁老夫人和宁德海,道:“老夫人,侯爷,小王今日除了将银子奉上,最重yào

的事情是来退婚的,宁三小姐人才出众,貌美如花,小王自认才疏学浅,粗鄙无能,配不上三小姐。”

南宫扬这话听着是给宁无双留足了面子,没有说宁无双配不上他,但是谁不知宁无双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草包美人”,谁配不上谁,在座的心里自有答案。

“什么?”宁老夫人虽然知dào

南宫扬是来退婚的,但这般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还是让她变了脸色:“王爷,您这是何意?若是为了今日之事,恐怕也有些小题大做,王爷何来退亲这么严重?”

宁德海也皱眉:“王爷,就算是双儿今日做的有些过了,但王爷为了这就要退亲,是不是也……过了?”

南宫扬冷哼一声,神情冰冷:“老夫人,侯爷,很抱歉,我说了,是我配不上三小姐,我在此说明,我这一生绝不会娶三小姐,绝对不会,这亲我是退定了。”

厅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张氏眼底喜悦之色一闪而过,小贱人不管有没有被退亲成功,被昭王如此嫌弃都是她耻辱的一幕,一辈子的污点。

宁无双低垂着的脸上亦是悄悄地绽放出一丝得yì

的笑容。

“王爷这话当真!”一直静静聆听,一言不发的宁无双忽然冷静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南宫扬被她那双晶莹明亮的眼睛,能穿透他的身体一般,只觉得心突然一点一点的紧缩,犹如芒刺在背,心如悬旌,他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但是很快,他就将这种不适摆在一边,毫不犹豫的开口:“千真万确!”

宁老夫人忍不住怒了起来:“王爷,莫要欺人太甚!”宁家的女儿再不好,也容不得被人这般打脸。

“老夫人,小王已经说了,是小王自惭形秽,自认为配不上宁三小姐。”

“你……”宁老夫人气的脸色发紫。

“祖母,王爷说得对,他的确配不上双儿,您就不要为了他这样一个配不上双儿的男人生气了。”宁无双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眉目不转的看向南宫扬,嗓音清冷微寒:“随王爷所愿,咱们的婚约作废吧!”

南宫扬一声嗤笑,满眼讥讽的看向宁无双:“你以为小王会上了你这欲擒故纵的当么?这婚是退定了。”

宁无双勾唇冷冷一笑,转头对宁老夫人和宁德海道:“祖母,父亲,这门亲事不仅昭王不满yì

,双儿也不愿意,还请解除双儿与昭王的婚约吧,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宁无双这话说出,南宫扬的心突然轻轻的一抽,觉得特别的不舒服,他以为宁无双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毕竟这么多年不管他如何待她,她都对他死心塌地,谁知她今儿个居然如此轻易的答yīng



当宁无双说出“婚约作废”四个字的时候,他看的真切,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悲切。

那双清凉幽冷的眸子,如同高山冰泉般,静谧无声,透着不合年纪的苍凉,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双儿,休要胡闹,女儿家的婚事自有父母长辈定夺,岂容你擅自做主的。”宁无双话音一落,宁老夫人就开口,只见她目中全是警告的瞪着宁无双。

宁德海更是激动的按着她的肩膀,暗中微微用力,提醒宁无双闭嘴:“好了,有父亲在,你莫要擅自决定。”

“双儿谢祖母和父亲关爱,只是昭王无心于双儿,双儿也不能强人所难,否则即使日双儿嫁了过去,又哪里来的幸福而言。”她目光真挚的看向宁老夫人和宁德海:“祖母和父亲如此疼爱双儿,恐怕也见不得双儿过的不好吧!再说了,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若是日后双儿与昭王成了怨偶,哪里还能有什么两姓之好?”

宁无双似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宁老夫人和宁德海的良苦用心,反而语气更是坚决,说得如此铿锵有力,让他们无法可说。

此时,南宫扬终于确信,宁无双是真的一心要解除婚约了,他有些不解,看着一脸平静,眼底冷静异常,再不见半点对他痴迷的少女,这让他十分的不适,还很不习惯,明明今儿个在金玉良缘她还对他表现出一副痴迷的模样,即使算计了他的银子,南宫扬也不过以为她在吃醋,难道她真的不在乎他了?

随即转念一想,宁无双不是他心中理想的昭王妃,她不在乎岂不是更方便他退亲,只是到时候再向云儿提亲,估计是要费些周折,毕竟退了妹妹的亲事再娶姐姐,说出去不太好听,但他是堂堂的昭王,宁家还能拒绝了不成。

南宫扬躬身:“老夫人,宁侯爷,既然三小姐也对小王无意,何必还纠缠在一起,还请两位成全。”

宁老夫人见二人铁了心要退亲,心中一阵恼火:“婚姻大事,岂容你们二人的性子来,这婚退不得。”

宁德海亦是冷哼:“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昭王殿下若是定要退亲,只需皇上或德妃娘娘一句话,宁府必然遵从。”

宁无双却忽然指着窗外的青竹,瞳孔浓如泼墨,眼底一片湛清:“祖母,父亲,你们看青竹峻拔,风吹不竭雨打不弯,铁骨铮铮一身傲骨,哪怕一日枯死,却还要站着而亡,不愿沾染一丝尘埃,所以世人皆以君子尊称。”

她放慢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祖母,父亲,双儿虽年幼,但自小承家训,也有青竹这般的傲骨。昭王既然一心要退婚,双儿又岂能摇尾乞怜,丢了宁家的脸面?即使此番退了亲事,双儿再无良缘,青灯古佛一生,双儿也不悔。也不愿嫁给一个轻视双儿的男子,还请祖母、父亲成全双儿。”

宁老夫人听了宁无双这番话,不由得怔怔的看向宁无双,皱褶的眉间夹着一丝惋惜的神态,三丫头铁骨铮铮,气度高华,看来这些年,她真的轻视了这个孙女。

宁老夫人看了一眼昭王,眸中若有所思,如此看来,昭王倒是如三丫头所言,配不上她。

宁德海一时也被这样截然不同的宁无双惊到了,什么时候,那个不起眼,默默无声的三丫头,居然有如此的傲骨了,这般看来,倒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戴氏,一样的高华无双,令人无法忘怀。

室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沉寂无声,而不同于宁老夫人的怔愣,宁德海的感叹,南宫扬的错愕,张氏和宁无云是咬牙切齿的,宁无双这番言论若是传扬出去,退亲之事不但不会变成丑闻,反而会令她美名远扬,这让她们如何甘心?

就在一片静谧之中,宁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荷夏荷步伐轻轻的走到宁老夫人身边,轻轻的附耳低吟了几句,就见宁老夫人眸子一亮,随即压低声音问:“你没看错?”

夏荷点头低语:“奴婢看的真真切切,绝不会有错!”

宁老夫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在座的各位都能感觉到她的神色变得轻松了许多。

“王爷,老婆子托大再问一句,你真的要退亲?”宁老夫人淡淡的开口。

“当然!”南宫扬答的飞快,忽略心头升起的复杂感觉。

宁老夫人长叹一声,又转向宁无双:“三丫头,你也当真要退亲?”

宁无双冷声,坚定的说道:“君若无情,我便休!昭王既然无意,我又岂能再有情?”

君若无情,我便休!

南宫扬听了这话,心乱成一团,此时忽然隐约觉得今日退婚似是太过急躁,或许他该进宫和母妃商量商量,心里生出一丝后悔,便想先告退,退婚之事还是来日再议,他缓缓地开口:“老夫人,侯爷……”

谁知dào

宁老夫人忽然长叹一声,对他摆手:“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们双方都无意对方,再强求下去也是无趣。你想退婚就退吧!”

此时,她变得干脆异常,转脸对宁德海道:“将定亲信物退了,婚书也退了!”

97. 第097章 羡慕嫉妒恨

宁德海一愣,身子未动,宁老夫人忽然发怒,手中的茶盏砸了过去:“我说得话,你没听见吗?”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暴怒过,更别说如此下宁德海的面子,见宁老夫人狂怒,宁德海就是有满肚子的反对,也不敢开口了,立kè

吩咐人将婚书和定亲玉佩拿了过来。

宁老夫人当面与南宫扬做了切割,随后冷冷的说道:“王爷,请回吧!”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令人不解。

宁无双总觉得宁老夫人的态度转变,应该与夏荷附耳所说的话有关。

南宫扬拿着定亲的玉佩,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宁无双,对上她的明眸,忽然生出一丝荒唐的感觉,像是跳进了一缕阳光,天地之间忽然就明艳了起来。

他心中一沉,突兀的觉得刺眼无比,双袖朝着宁老夫人和宁德海做了个告辞的动作,狠狠地甩了袖子,拂袖而去,恼怒之下,竟然连心心念念的宁无云都忘了看上一眼。

他怒气匆匆的离开宁府大门,却见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鲜艳的眼色,奢华的帘子,标志性的莲花图案,不由得皱眉:锦衣卫的马车怎么会停在宁府的门前?

……

“三妹妹,你别难过,昭王退了你的亲事,是他有眼不识金镶玉,大姐姐相信,日后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宁无云脸上一片悲切,却难掩眼底的兴奋,不管怎么说,小贱人终于被人退亲了,而她这个温柔善良的大姐姐一定会尽快的将这消息传扬出去,至于宁无双那番青竹的论调不提也罢。

“是啊,双儿你放心,母亲一定会帮你留意哪家公子还未成亲,重新你找门好亲事,你别难过。”张氏眼底也是一片笑意,她忽然想到宁无双退婚之后,亲事就操捏在她的手中,连带着被逼得吐出银子之事,都不那么让她憋屈了。

宁无双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母女两个眼睛长哪里了,哪只眼睛看到她难过了,摆脱了渣男,她开心还开心不过来呢,需yào

难过吗?

宁无双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仿佛说着一件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母亲、大姐姐的好意,双儿心领了,只是双儿刚刚退亲,年岁又小,还未及笄,一时无心亲事,就不劳母亲和大姐姐了。”挑了挑眉,看向宁无云:“倒是大姐姐的亲事,母亲还是多多关心才是,再拖下去,大姐姐怕是要跟我一起青灯古佛了。”

张氏的眼皮子立马跳了起来:小贱人这话是打她的脸啊,宁无云之前亲事未定,是因为庶出的身份,正经的嫡子根本看不上她,等她扶正,又一心巴望着高高在上的荣华富贵,一直耽搁到现在,在京城也算是令人侧目的大姑娘。

宁无云笑容也有些保持不住了,宁无双这是将刀往她伤口上捅不说,还要洒把盐上去。

宁德海心烦意乱的瞪了宁无双一眼:“你大姐姐的婚事,我自有主意,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他不明白老夫人怎会同意退亲,难道不知dào

退亲对女儿家的名声,不,应该说对宁府的名声都十分的不利,更切断了和昭王、德妃娘娘的联系,连太子那里都要疏远了些,怎么看这都是一门赔本的买卖!

宁无双不屑的撇了撇嘴,面上却恭敬的垂头,仿佛十分羞愧替宁家丢脸一般,实jì

上暗笑不停,终于摆脱了渣男了,大快人心啊。

“你跟三丫头喊什么,这么亲事是我主张退的,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就是了!”宁老夫人出言维护宁无双,狠狠地瞪了宁德海一眼。

“儿子不敢!”

宁德海今儿个连续被宁老夫人削面子,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心里更是怨恨上了宁无双,若非这个死丫头,老夫人又怎么会当众下他面子?

也不知dào

老夫人今儿个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还对死丫头维护有加。

宁老夫人冷哼一声,伸手拉了宁无双过来,笑容慈爱,语气也很柔和:“双儿,你跟鬼……宣王熟悉?”

宁无双心头一跳:宣王?不就是那个夜里强吻她的臭不要脸的?

“要说熟悉,倒也算不上,双儿只是今儿个在金玉良缘见过宣王,王爷还买了一套凤求凰的金步摇。”宁无双小心措辞:“祖母,有什么问题吗?”

宁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出人意料的亲切,她对着微微诧异的宁无双说道:“双儿,宣王爷派人过来,说是要送礼给你。”

宣王南宫月,那可是权倾朝野的人物,也不知dào

三丫头是怎么入了他的眼,居然派人送了凤求凰的金步摇给三丫头。

凤求凰啊!

想到凤求凰的寓意,宁老夫人忍不住要大笑起来,她都不知dào

宁家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居然攀上这等贵人。

昭王也是王爷,只是比起宣王来,那是天壤之别,所以她听了夏荷的汇报,才毫不犹豫的点头退婚。

至于南宫扬克妻的名声,宁老夫人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就如同他鬼王的恶名一样。

宁老夫人记得十分清楚,南宫月几位被克死女子的家族,虽然女儿不在了,但娘家却凭借着南宫月的照顾重新兴旺起来。

宁德海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激动的声音都变了:“宣王给双儿送礼?”

宁老夫人极力压抑住兴奋,语气中却还是透露了出来:“刚刚捧着匣子的小太监手滑,露出了宣王的礼物,嗯……就是双儿嘴里说的凤求凰的金步摇!”

“咳咳……”宁无双当下呛得咳嗽起来,片刻咳嗽缓了下来,挑眉,惊讶道:“祖母,不会是夏荷姐姐看错了吧!”

凤求凰的金步摇,这臭不要脸的想干什么啊?

宁无云失声尖叫:“对,一定是夏荷看错了。”

怎么可能?宣王是什么样的人物,权倾朝野,连太子在他面前,都不敢多话,是跺一跺脚,朝堂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怎么会无缘无故送礼物给小贱人。

心里妒意一阵阵的翻滚,南宫月名声不好,欺男霸女,克妻之命,但是人长的极好,又位高权重,虽然令人望而生畏,但又何尝不是天下女子心中欲要征服的高山?

试问天下哪一个女子未曾幻想过这样一个我行我素,横行朝堂的男子为自己倾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从此让众人倾覆在脚下,那该是何等的风光?

这样的幻想,宁无云也有过,也曾故yì

惹南宫月的注目,只是很可惜,她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白忙活了一通,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将目光放在太子和昭王等人的身上。

可是现在,她曾经的仰望的男人,忽然对她一向轻视的宁无双表示好感,甚至不顾她身为手足未婚妻的身份,简直……简直的打翻了她的醋坛子。

张氏也不敢相信,小贱人宁无双居然攀上了南宫月,也出声赞同:“宣王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忽然送礼给双儿,一定是搞错了。听说皇上寿辰,宣王还是空手而去的。”

宁德海也想到此事,当下摇头:“是啊,宣王连皇上的寿辰都空手而去,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送礼给双儿,会不会是夏荷看错了?”

宁老夫人微微一笑:“夏荷做事稳重,怎么会看错?送礼的路公公此时还在客房坐着用茶呢。”

宁德海一下子跳了起来:“母亲,路公公亲自来的?”满脸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看着宁无双笑道:“双儿,路公公亲自送礼,你随父亲一起接吧!”

他倒会替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送给宁无双的礼,跟他根本无关,说得好像是送给他的一样。

“路公公是二品太监,不能疏忽,我也一起去看看吧!”宁老夫人也笑着开口,伸手拉着宁无双,边走边道:“祖母瞧你就是个有福气的。”

张氏眼中有薄冰刀刃闪过,却也阴阳怪气的说道:“老夫人说得是,双儿果真是好福气,这里昭王的亲事还没退,宣王凤求凰的金步摇就到了。”就差没名说宁无双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了。

宁老夫人和宁德海当下异口同声的怒道:“闭嘴!”好不容易攀上宣王这等人物,若是因张氏这张臭嘴惹怒了宣王,那才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

张氏气的脸色发紫,咬牙切齿,看着宁无双的目光如刀子一般锐利。

宁老夫人盯着她冷冷的说道:“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明明是昭王退了亲,我们才去接受宣王的礼,这样的事实,你都看不见。我看你是最近劳累过度,眼花耳鸣了。”她冷笑一声,瞪着张氏身边的晴书:“你家夫人劳累过度,你还不快扶你家夫人回去卧床休息。”

顿了一下,宁老夫人淡淡的说道:“老二家的,既然身体吃不消,就莫要再逞强,最近好好卧床休息,莫要出门,养好身子,恢复精神最重yào

了。”

张氏脸色一白,刚要开口,衣摆被宁无云拉了一下,才不甘不愿的应道:“是!”什么卧床休息,根本就是要禁她的足。

98. 第098章 总有一款让你满意!

张氏心里将这笔帐又算在了宁无双的头上,打算回到院子,就扎小人。

宁德海对于张氏的软禁半点意见都没有,因为张相爷的原因,他一直容忍着张氏,可是张氏也不能过于持宠生娇,谋算妾室,薄待庶出的女儿,就是张相爷知晓也不会怪他无情的。

宁老夫人打发了张氏,淡淡的扫了一眼宁无云:“去了别乱说话!”宁无云美名远扬,嘴巴也会讨巧,舌灿莲花的,也挺会讨人欢心,宁老夫人待她还是挺亲和的。

宁无云乖巧的点头:“云儿明白!”袖中的手,捏着帕子,几乎要捏碎了一般,却乖乖的跟在宁老夫人的身后。

她有些怕路公公的那张嘴,若不是她对南宫月送礼给宁无双这事太过关注,她都不想去面对给自己难堪的路公公。

只是,她到底不甘心,也不信恶名昭彰的鬼王南宫月会送礼给宁无双,所以即使心里怕怕的,还是咬牙跟了去,她不信在家里,死太监还能那么嚣张。

进了客厅,果然见锦衣华服,衣摆绣着莲花的路公公正端着茶抿着,宁无云脸色瞬间白了,居然是真的,难道宣王竟真的送礼给小贱人?

这个认知打击的她差点站立不稳,妒火被点燃,心口处阵阵翻滚,似有血腥之气冒出来。

宁德海见送礼的人果然是南宫月身边贴身大太监路公公,当下脸上笑出了花,上前寒暄:“路公公,辛苦辛苦!”

路公公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异常冷淡:“侯爷客气!”

眸光掠过低着头的宁无云,笑了一下,笑容如幽潭冰冷,阴恻尖利地声音宛如恶鬼手指抓挠门板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侯爷,宁大小姐是咱家伤的,您若是要替女儿讨个公道,咱家也是理解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嘛。”

语气轻松自如,仿佛是伤了一只小猫小狗般的轻描淡写。

宁德海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路公公面上清冷淡漠的笑意,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心头有丝怒意,自个儿宠了多年的女儿,居然被揍成这样。

但随即想起锦衣卫太监的行事风格,想到掌管锦衣卫南宫月那狠辣阴鹜,喜怒无常的性子,不由得掩饰住自己惊讶微怒的表情,忍住心头的一丝愤nù

,出声:“定然是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公公,所以公公才……”

路公公漠然出声打断他的话,语气冷的如同冬日里碎了冰的风。

“锦衣卫伤人需yào

理由吗?”

宁德海身子一下子就僵硬起来,半响才干笑了一声:“许久未见,路公公更爱说笑了。”

路公公吃吃的笑了起来,抿了一口茶,似是不愿意再与他寒暄。

站在门口宁无双忍不住看了宁无云一眼,面色苍白如雪,身子僵住,似是受了重大的打击。

宁无双的眸光透着两分讥诮,想来听到自个儿亲身父亲这般无情的话,宁无云此时一定很心痛吧!

虽痛快宁无云遭受打击,但心里却越发的凉了,原以为宁德海只是不喜欢她这个女儿,所以待她凉薄,对宁无云这个宠了多年的女儿,总归是有些父女之情,谁知dào

听到伤宁无云凶手这样霸气的话,也只会赔笑,连讨句公道的话,都不敢说。

果然在宁德海的心中最重yào

的是他的前程,是他的荣华富贵。

宁无双有些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就这样一个凉薄之人,她前世还指望他帮自己主持公道,简直是瞎了眼了。

宁老夫人似是觉得宁德海太下面子,有些看不下去,走了进去,转移话题:“路公公今儿个屈尊降贵,所为何事?”

路公公神色淡淡:“奉我家王爷之名,来给宁三小姐送礼。”

目光转到宁无双身上时,却是明亮了许多,神情也欢快了起来,挥舞着手,打招呼:“三小姐!咱们又见面了。”一副久别重逢,哥俩好的样子。

此时,宁无双才能将金玉良缘的毒舌太监与刚刚冷面僵尸似的嚣张公公联系起来,刚刚他那冷漠酷寒浑身冷风飕飕的样子,宁无双都有些担心是不是谁冒充了。

宁无双也不理会随时要晕倒的宁无云,和面色僵硬,不满路公公这般明显差别对待的宁老夫人和宁德海,上前对这路公公盈盈一礼:“路公公!”

路公公哪里敢受她的礼,忙立kè

扶起宁无双:“三小姐客气了,咱们是熟人,不需yào

这么客气。”

语气直接从冬天跃进夏天,那叫一个热情,这次别说宁无云了,就是众人都捶心肝:路公公,你区别对待也差太多了吧!

宁无双头上直冒黑线:路公公咱们好像只见过一面,不算熟人吧!顶多了只能是二次见面的陌生人吧!

路公公也不管她的表情如何,已经上下打量了一番宁无双,然后笑眯眯的说着,连尖尖的声音都柔和起来:“呦,人人都说宁府三小姐,貌美如花,国色倾城,咱家是越看越觉得三小姐好kàn

,难怪我家王爷见了小姐,就夸小姐模样长得好,瞧着性情也好,还让咱家将今日在金玉良缘买的金步摇送给三小姐。”

说罢,手一摆,就见一个同样锦衣华服,衣摆绣着红莲盛开的太监打开他手中捧着的紫檀雕花盒子,露出里面凤求凰的金步摇。

这可是金玉良缘的镇店之宝,据说连宫里的娘娘都曾赞叹过,饶是宁老夫人一辈子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当初若非这金步摇太过有名,世人皆知是戴氏陪嫁铺子中的镇店之宝,她都要忍不住据为己有了,却不想宣王买下之后竟然又转送了回来。

据她所知,宣王还从未送过东西给哪家的女子,更别说是凤求凰的金步摇这样别有深意的礼物。

宁老夫人微微眯起眼睛,狐疑的盯着宁无双:难道三丫头真的入了宣王的眼,所以才另眼相看……

宁老夫人为这个猜测心中掀起了极度兴奋的波澜,若真如此,宁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至于宁德海已经激动的身子都抖了起来,成为宣王的丈人,那日后朝堂还不由着他横着走……

至于宁无云看着那金光闪闪,富丽堂皇的凤求凰的金步摇,嫉妒的眼睛都发直了,嘴里的腥味更浓了。

“这……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宁无双气的牙齿发痒,好想咬人,好想咬人……

会不会夸人啊,怎么她听来,南宫月是在帮她宣传‘草包美人’的称号,好像除了容貌,她一无是处似的。

“哪里,王爷说了宝刀赠英雄,首饰赠美人,三小姐风华绝代,这金步摇再配三小姐不过了。三小姐大概不知dào

,王爷对自己看的顺眼的人都很大方,三小姐是个有福气的,能入了我家王爷的眼。以后三小姐有什么事情,只管找咱家,咱家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是谁吃错了药,要跟三小姐过不去,那就是跟咱家过不去,更是跟我家王爷过不去。与我家王爷过不去……呵呵……”路公公翘起兰花指,笑得yì

味深长,淡淡的瞄了众人一眼:“大家都知dào

是什么个结果!”

臭不要脸的,是不是还嫌她的名声不够坏啊,居然派个太监来宁家搞宣言。

宁无双纤细白嫩的手指忍不住‘咔咔’地捏响,眸光里闪过一丝怒色。

南宫月这个混蛋,借着维护她的名头,来宁府坏她的名声,这是明目张胆的告sù

宁府上下,他看上了她,最好将她洗白白双手奉上。

他这是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知dào

,鬼王看上了草包美人。

臭不要脸的色狼,不但色,还小鸡肚肠,外带卑鄙万分,他这是十成十报复自己连着两次拒绝他。

宁无双微微一笑:“承蒙王爷错爱,只是我刚刚说了,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还是请公公带回吧,就说我谢谢王爷了。”

路公公似乎料到宁无双不肯要,他挑眉笑道:“王爷说了,若是三小姐不要,就吩咐奴才当着三小姐的面毁了,回府再拿些首饰,都是凤求凰系列的,一起过来给三小姐过目,直到三小姐满yì

。王爷说的清楚,宣王府虽然不算什么高门大户,但是正好凤求凰的首饰,收拢了一些,总有一款会让三小姐满yì

的。至于三小姐说什么贵重,那是各花入各眼,在王爷的眼中,这些首饰不过是些死物,若不能得小姐喜欢,跟破铜烂铁没啥分别的。”

臭不要脸的,居然用此贱招逼着她非收下不可,气的宁无双脸色都涨红了起来。

臭不要脸的这是定要她与他扯上关系,让个太监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替他表明自个儿爱慕她的心思。

这人的脸皮到底怎么长的,简直城墙都比不上。

宁德海见宁无双如此不识抬举,有些不快:“双儿,难得王爷赏识你,你就莫要再推迟了?”

宁无双暗自冷笑:宁德海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凤求凰是啥意思,难道宁德海真不明白么?

卖女求荣,他倒是干脆的很,显然对买主满yì

不能再满yì

了。

99. 第099章 敢情他是开银楼的啊!

宁老夫人抿了一口茶,看着宁无双淡淡的开口:“双儿,虽说你今儿个刚退了昭王的亲事,就收下宣王的金步摇有些不妥,但宣王为人率真,性情直爽天下尽知,你莫要辜负了王爷的一片心意。”

老夫人想得很仔细,拜南宫月过往名声所示,即使这事情传扬出去,世人也只会觉得是鬼王任性霸道,而宁府只是无法拒绝。

路公公对于宁德海和宁老夫人的上道,满yì

一笑:“还是老夫人和侯爷想的明白,三小姐就莫要再推迟了。”

看这样子,不收下是不行了,宁无双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面上浅笑:“路公公,是不是我收下这金步摇,它就归我所有了?”

路公公一怔,点头:“当然!王爷送给三小姐,自然就归三小姐所有。”

宁无双脸上的笑意更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路公公一阵心喜,看来三小姐终于察觉王爷的好了。

还没容他好好美上一美,就听宁无双柔声细语的吩咐一旁的丫头:“云幽,将这金步摇送去金玉良缘售卖。”

既然归她所有,那她自然有处置的权利,南宫月既然不稀罕银子,喜欢白送,她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不要白不要,有银子不拿的是傻瓜,她宁无双可是个穷人,既然他非逼得她收下,那就收下二次贩卖吧!

宁无云用看疯子的眼光看向宁无双,小贱人脑子进水了,居然敢这样处置南宫月的礼物,随即快意在心头冒起,以南宫月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小贱人这般下他的面子,不死也要脱成皮。

宁德海和宁老夫人也怔住了,觉得宁无双是疯了,居然做出这个决定,真惹恼了鬼王,十个宁府都不够玩的,一时二人都吓得心惊胆颤,就怕路公公变脸发飙。

路公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三小姐说什么,他没听错吧?居然还真给王爷猜到了。

看来宁三小姐与王爷还真的像!

只见路公公不急不慢的从袖子中掏出一叠银票,从其中抽出一张,递向宁无双:“三小姐,王爷早就猜到三小姐是个节俭的,金步摇收下后,定然会再送去金玉良缘售卖,所以他让奴才备下银票,再买回来送与三小姐。”挑眉一笑,别有意味:“三小姐若是无聊,咱家就陪三小姐闹闹,不瞒三小姐说,奴才来的时候,王爷让备下了一百张面值四万两的银票,要奴才陪小姐闹闹,还吩咐奴才,若是三小姐不尽兴的话,尽管让奴才回去再领银票,什么时候三小姐尽兴了,什么时候完!”

嘎!

一百张面额四万的,那不就是四百万两吗?

宁无双有种被噎住的感觉:敢情银楼是他开的,半点不将银票当钱看啊!

臭不要脸的居然猜到她要做什么?还想出这么卑鄙的招数对付她。就算是她脸皮再厚,也做不出这等无耻的事情啊。

宁无双面上的笑容笑得不那么灿烂了,盯着路公公手里的一叠银票,双眼翻白,无语问苍天,她怎么就惹了这么只难缠的色【呵呵】狼?

宁德海和宁老夫人此时都不由得小心翼翼的看向宁无双,就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宁无云却已经嫉妒的恨不得冲上来将宁无双拍成空气,以身代之,能让宣王这般忍让哄逗,这……简直要羡慕死天下的女子。

随即又寻思着,什么时候宁无双和宣王这么好了?

他们之间可不像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简单,宣王那是什么人,连皇上宠爱的朝阳公主一句话惹他不快,还要绑了痛揍一顿,宁无双这么下他的面子,他居然好脾气的忍了下来,还委曲求全的哄她,这一切根本不合常理。

她又健忘了,鬼王做事从来就没有常理而言。

宁无云寻思着,小贱人和南宫月他们之间根本是早就认识!说不定,路公公当众欺辱她的事情,就是小贱人背后搞的鬼,否则她与路公公无冤无仇,也从未得罪过宣王,他们何至于跟自己计较,折辱她一个弱女子?

这么一想,宁无云目光如刀子一般直射宁无双,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才甘心。

宁无云一心只怪罪宁无双,将南宫月和锦衣卫人喜怒无常的性子都给故yì

忽略了。

揍人需yào

理由吗?

连这样霸气十足的话,都能问出来的人,你指望他们主仆有什么怜香惜玉心思么?

而且,她很也忽略了人家路公公的话,咱家不打女人,但你在咱家的眼里,也算不上女人。

所以,当女人被嫉妒蒙蔽了心思之后,智商等同于老母鸡。

宁老夫人当机立断,笑道:“路公公又开玩笑了,快将银票收起来。”随即瞪了宁无双一眼:“你这孩子就是顽皮,虽说路公公不是外人,你也不能这样逗他,还不快将金步摇收好。”

宁无双无语,路公公不算外人,难不成算内人么?她意兴阑珊的应道:“哦!”看来真只能收在箱子里发霉,不能出售了。

路公公抹了一把额头:娘啊,这位三小姐还真跟他家王爷一样,难缠的很,不过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生怕宁无双再搞什么出来,路公公立kè

告辞,也不管宁德海一脸套近乎的表情,径自离开,半点也没给宁德海面子,看的宁无双的心情好了一点。

收下就收下吧,且不说今日南宫月非要她收下步摇的目的是什么,但经过他这么一闹,宁老夫人和宁德海想必再不会因为她退亲而刁难她,就是日后两人再想算计她,或是张氏想在她的亲事上动手脚,多少也会投鼠忌器,当然,经过今日之后,张氏和宁无云也会更加的恨她,更会想尽办法除掉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宁无双已经确定今儿个这一出,是南宫月因为她当日没答yīng

他‘跟我吧’的要求,而携私报复。

果然是恶名昭彰的鬼王,睚眦必报,传言一点都没有作假。

宁无双的唇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只怕今日之后,她的名声又要响上几分。

唉,又是昭王退亲,又是鬼王示好,茶楼都要因此热闹几分了。

但,就算是这样烈火烹油,风声鹤起,又如何?

只要能好好的活下去,护好自己在意的人,她又岂会怕人说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

“三妹妹果然是交游广阔,连宣王这等人物都能认识。”宁无云忍不住出唇讥讽。

宁无双冷冷的眯眼,眼线冷漠,微微一笑:“哪里比得上大姐姐你,出入皇宫如同自家一般?”随即将金步摇在宁无云眼前晃了一下,笑道:“大姐姐,金玉良缘的镇店之宝果然不同,若是大姐姐哪天想戴,尽管来跟妹妹借吧,妹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感受到宁无云眼底不加掩饰的垂涎,宁无双优雅的淡笑,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冷光:宁无云,羡慕吧,嫉妒吧,是不是很想将它占为己有,如同之前的那些珠宝首饰一样。

可惜,这一次,再不会让你得逞,你只能在睡梦中拥有了。

她合上匣子,慢慢的将匣子交给云幽:“太耀眼了,收起来吧!”

宁无云一僵,狠狠地咬着唇内的嫩肉,克制住自己心头的嫉妒,瞪了宁无双一眼,向宁老夫人和宁德海告退。

宁无双当下也跟着告辞,再留下去,宁德海定然会缠着她问东问西,不问出个究竟来,是绝不会罢休的。

见宁无双面露疲惫之色,宁德海难得慈父面孔,忍住心头的千万疑问,让她退下好好休息,宁老夫人更是不忘嘱咐她,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去福寿院,一时之间,宁无双居然有种她是宁府最受宠的女儿之感。

出了客厅,绿腰忍不住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姐,这如何是好?宣王的名声……”

云幽亦是期期艾艾的说道:“听说宣王人称‘鬼王’,克妻之名众人皆知,他……早知dào

,小姐先别忙退了昭王的亲事。”

虽然昭王挺不是东西的,但比起克妻的鬼王来,还是一点可取的,至少不用克妻啊。

“不过是送了一件首饰,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他又没说要娶我纳我的……”

南宫扬的亲事,她能忍到今日,几乎快忍的吐血了,宁无双可没忘记戴家会落得这般下场,南宫扬功不可没,再让她顶着未来昭王妃的名头,她会呕碎了心肝的。

退了亲,她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整南宫扬,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找借口,毕竟被退亲的女子,报复一下负心的男人,太正常不是吗?

两辈子的辜负,戴氏满门的血仇,她一定会让南宫扬知dào

,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痛不欲生?

至于臭不要脸的,宁无双冷哼,她若是不愿意,谁还能强迫了自己不成?

虽然南宫月欺男霸女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但不知dào

怎么的,宁无双却不信恶名远扬的南宫月会是个强迫女人的男人。

南宫月是挺臭不要脸的,但那日的吻功,青涩如青苹果,哪里有一丝身经百战的痕迹?

100. 第100章 石榴花好

回了院子,宁无双就吩咐云幽将金步摇收进库房,不要放在眼前惹她生厌。

“小姐,听说宣王性情喜怒无常,阴鹜毒辣,最是睚眦必报,若是知晓小姐将他送的金步摇收起来不用,奴婢担心……”云幽一向是个收集八卦的好手,对于鬼王的传言,听得不少,心里很怕他一个不高兴,对宁无双不利。

宁无双叹了一声,她刚刚领教过臭不要脸的睚眦必报,还是莫要再惹他了,否则他不知dào

又要生出什么事来。

“那就放进首饰盒里吧!”

云幽立即小心翼翼的将那金光闪闪的金步摇收进了首饰盒里,小心谨慎的态度,仿佛磕到碰到,南宫月就要跳出来砍了她的脑袋一样。

看的宁无双无奈的翻个白眼,臭不要脸的恶人形象果真是深入人心啊,连一向大咧咧的云幽都这般战战兢兢的。

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人物?也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对她生出了兴致。

前世,她可不曾招惹这么一位厉害的人物!

在别人的眼中,或许搭上南宫月就等于平步青云,荣华富贵手到擒来。

但是宁无双却不这样想,当今皇帝心思深不可测,明明立了太子,却又将宣王捧的老高,若是真如传言般疼爱宣王,直接立了他为太子,岂不是更好?

朝堂情况十分复杂,另外几位王爷虽不曾显露,但谁又会对那至高的位置不垂涎三尺。

不说别人,就拿南宫扬来说,面上一副忠心太子,要助太子登位,其实心里还不是对皇位虎视眈眈,所以这天下最后落入谁的手中,还真未可知。

前一世直到她死前,朝中依旧是风起云涌,争斗不休,这一世要等到尘埃落定,还不知dào

是何时候,又是什么局面。

张家与太子交好,宁府已经搭上了太子,宁老夫人和宁德海还想着搭上鬼王,这样不管日后谁上位,都能保证宁家无忧。

宁无双觉得这二人想的太美好了,不管是太子和鬼王,他们又怎么会容得下宁家这样的墙头草,二人的举动简直愚蠢至极。

但对她却无害,她和张氏、张家已经是血海深仇,巴不得宁家与张家越疏远越好。

张氏的房里

宁无云扑在张氏的怀里哀哀的哭着:“娘,你没看到小贱人那得yì

的样子……就差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娘,我受不了啊……今天在金玉良缘那个死太监羞辱我……一定是小贱人指使的……娘,绝不能让小贱人得yì

下去了……否则她还不知dào

怎么对付我们呢……娘,你想想法子啊……”

小贱人居然嘲笑她,什么进皇宫就跟进自家一样,不就是嘲笑她费尽心思哄皇后开心,想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吗?

她如此煞费苦心都不得皇后的一句话,小贱人倒好,一转脸就搭上了宣王。

张氏拍了拍怀中的宁无云,怒极之后是平静,可怕的平静,显然宁无云平常很有主意,但关键时刻还是张氏比较厉害。

她看了宁无云一眼,轻声的说道:“都是娘的错,若非担心老虔婆和你父亲不满,娘早就除去了小贱人,也不会连累你今日在金玉良缘受辱受伤,更不会容她勾搭上宣王。”

宁无云惨白着小脸,不安的说道:“娘,你说若是今日金玉良缘的事情传扬出去,女儿的名声……”

路公公那些话,简直跟刀子似的,传扬出去,她这名声就毁了。

张氏摸了宁无双的脑袋:“你放心,你再怎么都是宁家的女儿,你父亲不会坐视不理的,而且,我也传信给你外祖父,你不用担心。”

宁无双听说宁家和张家一起出手,心里放下了手,随即又忧心忡忡的看向张氏,抽抽噎噎的说道:“祖母要您补齐银两,又夺了娘的管家权,还将娘禁足……娘,你说咱们以后怎么办?”

程嬷嬷拿来干净的帕子,替宁无云擦干了眼泪,带着笑容劝慰道:“大小姐别担心,只要相爷不倒,张家还在,夫人的地位就动摇不了。这么多年了,夫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lì

过,这种小阴沟可翻不了船。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先稳住。大小姐快别伤心了,没得惹得夫人心疼。”

宁无云擦干了眼泪,带上一丝犹豫:“要不,我明天去一趟相府,请外祖母走一趟,到时候老夫人定然会将娘放出来。”

张老夫人最疼的人就是张氏,一来张氏在家最小,中年得女,自然疼的多些;二来,张氏当年给宁德海做妾,老夫人总觉得委屈了她的宝贝女儿,想多疼点;三来,张氏这些年不停的往娘家搬银子,金山银山的供着家里,这份孝心谁能不疼啊。

张氏却摇摇头,动作轻柔的揉着宁无云的发,柔声的说道:“云儿,你不用担心娘,她说要将戴氏的陪嫁收益交出来就交出来啊,娘收进口袋的银子休想再叫娘吐出来。只要有银子,老虔婆要禁娘的足,就让她禁吧,顶多半个月,她就要主动放我出去。”

随即眸光一冷:“至于小贱人的事情,娘自有法子。”

她挑眉,声音像是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你忘了,现在最恨小贱人的可不只是你和我,还有人比我们更恨她。”

宁无云一喜,恍然大悟:“娘说得是,五妹妹脸毁了,小贱人却攀上了鬼王,三姨娘和五妹妹一定会有些想法的。”

张氏笑吟吟的点头:“小贱人得了宣王的青睐,她越得yì

,三姨娘母女就越恨她。”自家的女儿毁了脸,没有了好姻缘,而害人的却还在此刻攀上了高枝,只要是人,都不会忍得下这口气的。

她就静静的期待三姨娘的出招,坐收渔人之利吧!

翌日清晨

“小姐,大小姐又去看五小姐了。”云幽现在对宁无云的感观变了,提起宁无云这语气都有些不对了。

“她倒是走的勤快?”宁无双眸光闪了闪:“既然如此,我这个做三姐姐也该去看看她,省的让人背后议论我这个三姐姐没有手足之情。”

云幽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宁无双:“小姐要去看五小姐?”不会吧,以五小姐的性子,怕是此时已经恨死了小姐,若是小姐过去,还不骂死了小姐?

在她看来,宁无双去探望宁无莹,根本就是上门找骂的行为。

“父亲最喜欢自个儿的儿女表现手足情深,我若是不去上一番,父亲定然会嫌弃我无情。”尤其是有个日日献殷勤的大姐姐做比较。

宁无双笑意淡淡:“咱们去探病也不好空手而去。嗯,听说五妹妹这些日子都未曾出过门,错过了鲜花盛开的景象,咱们就去后花园采些鲜花带过去吧!”

绿腰和云幽面面相觑,不知dào

宁无双这又是什么打算,乖乖的跟在宁无云的身后。

“小姐,后花园的花这么多,您说咱们采些什么花送五小姐?”云幽看着满园盛开的鲜花,有些拿不定主意。

“石榴花吧!”宁无双仰着头,看着那盛开的石榴花,古井深幽的眸中,泉水荡漾,冷清森寒:石榴花寓意多子多孙,多么美好的寓意啊!

云幽扫了一眼满园的百花怒放,错愕的看向宁无双:“石榴花?”五小姐怕是看不上这等寻常的花,小姐带花看望,自家后花园采的就罢了,怎么着也该选些漂亮的吧!

绿腰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小姐说石榴花,就石榴花,你哪来的那么多话?”

宁无双盯着摇曳的石榴花,淡淡一笑:“别担心,石榴花很好,我有我的用意。”

宁无莹的院子比起宁无双的院子来,位置不错,布置的也很雅致,张氏在明面上一般不会薄待庶女。

丫头见了宁无双,忙撩开帘子让她进去,笑的几分谄媚讨好,想来是南宫月对宁无双另眼相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宁府上下,连宁无莹的院子也不例外。

宁无双才进了宁无云的房间,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她脚步一顿,眸光闪烁,眼中极快的闪过一道笑意,随即不着痕迹的迈步走了进去。

三姨娘孙氏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沏茶请坐,语气柔软,半点也看不出恼恨宁无双的模样。

“三小姐来的可真早,莹儿还没起身呢。”孙氏柔声细语的说道,眸光如水,风韵天成:“要不,我这就去叫莹儿起身陪陪三小姐?”

她虽说是张氏一派的,但戴氏在的时候,对她不算刻薄,明面上和宁无双也能保持几分和睦,相安无事。

还没起身啊?

知dào

臭不要脸的对她另眼相看,宁无莹那针尖似的心眼,还能睡的如此安稳,真是令人惊讶啊!

宁无双心里自然不信宁无莹能睡的安稳,面上却是一副宽厚姐姐的模样,笑道:“三姨娘不用这么麻烦了,五妹妹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睡点对身体好。我只是过来看看五妹妹,尽尽心意,就莫要吵醒五妹妹了。”

101. 第101章 一箭四雕

宁无莹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帘子传了出来,三姨娘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心里却有些埋怨宁无莹沉不住气,亏她刚刚还做了她思想工作,宁无双此时今非昔比了,再不是那个随意拿捏的小可怜了,有了鬼王的青睐,惹了她,若是传到南宫月的耳里,谁知dào

那比阎王还冷酷的鬼王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对付宁无双只能暗来,不能明着来,莹儿刚刚应的好好的,怎么此时又忍不住了?

三姨娘心里有些不安,下意识的去观察宁无双的表情,却只见到一双清丽潋滟的眸子,像是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之下,谁也不知dào

掩饰的是平静无波还是波澜壮阔。

四目相对,三姨娘心中一颤,忍不住移开目光,等觉得不该心虚之后,忙又看了过去,却见宁无双已经弯起了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回视着她。

孙氏真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眼前的小丫头几乎是她看着长大,哪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刚刚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不过,三小姐的耐心似乎变得好很多,脸皮也变厚了不少,任何人被人这般当面的骂着,多少都会感觉到尴尬,不好意思,可是三小姐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对那一个滚字更是充耳不闻。

这一点,三姨娘倒是觉得自家的女儿要像她学习,喜怒不形于色,这事内宅修liàn

的第一步,看来这一年多的折磨,令三小姐修liàn

出一点了。

宁无双的笑容淡淡,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没有受到宁无莹的半点影响,连语气都跟往日一样的风轻云淡,幽深温厚:“三姨娘,五妹妹脸上的伤怎么样了?是不是全好了?”

三姨娘一愣,没有想到宁无双会主动提起宁无莹的伤势,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宁无双又幽幽的说道:“五妹妹这些日子都没去后花园赏花了,我特意帮五妹妹采了些石榴花过来,红艳艳的,插在花瓶中最好不过。”

她眉心一动,笑的别有深意:“三姨娘,你知dào

石榴花的寓意么?”

石榴花的寓意?

三姨娘一愣,不明白宁无双怎么忽然将话题扯到这个上面去了,回神后,答道:“三小姐,石榴花意味着多子多福,极其吉祥喜庆的。”

三岁的孩子都知dào

的啊,三小姐也应该知晓的。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的说道:“石榴花寓意多子多福,原来三姨娘知dào

啊,只是我不明白,天下的娘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亲之后,多子多福,为何三姨娘却反其道行之?”

“三小姐这话什么意思?”三姨娘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为宁无双话中意有所指。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闻到五妹妹的屋子里透着一股凝脂膏和生肤露的味道。”

宁无双微顿一下,继xù

说道:“凝脂膏和生肤露都是极为难得的好东西,但是二者合二为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若是合在一起用,容易留下疤痕是一;其二,就是一同用了之后,容易造成宫体寒凉,日后子嗣艰难。若是三姨娘希望五妹妹多子多福,怎么会让五妹妹二者合用?”

听到这里,三姨娘的脸色微微发白,颤抖声音:“三小姐所说可是真的?”

宁无双肯定的点头:“这种事情又不是凭空捏造,就能说谎骗人的,三姨娘随便问问大夫就知dào

我有没有说假话了。凝脂膏、生肤露都不是寻常东西,当年我舅母伤了手,舅舅花费巨资搜寻了这两样东西,但只让舅母用其一,当时我有些不解,问舅舅为何不两样一起用,这样岂不是效果会更好些?舅舅才告sù

我其中的厉害,所以我才印象深刻。”

其实,宁无双自然不是从舅舅口中知dào

,而是前世四姨娘被张氏害的出痘,随后张氏又使计弄破四姨娘脸上的痘包,然后又一副宽厚主母的样子,送了四姨娘凝脂膏和生肤露,生生毁了四姨娘的脸,又断了四姨娘的子嗣,害得四姨娘失宠不说,还被作践至死。

宁无双非常清楚,却故yì

装作不知dào

,笑道:“三姨娘,或许当时我年纪小,似乎那味道记得也不清楚。再说了也没听说五妹妹留下疤痕,想必是我闻错了”

三姨娘的手紧紧的握住,有些控zhì

不住的将指甲埋入手心。

她就奇怪了,一开始宁无莹用了张氏送来的妙药,伤势恢复的极好,连大夫也说了不会留下痕迹。

张大夫说会留疤那天,宁无云送了瓶妙药,说是一起用,效果会更妙,宁无莹求好心切,就听了她的话一起用了,然后就真的留下疤痕了。

想来,那两种妙药,就是宁无双嘴里所说的凝脂膏和生肤露。

枉费她还心心念念感激张氏和宁无云,谁知dào

她们居然如此的用心险恶?

三姨娘不是个笨人,联想到张氏和宁无云最近所说的明示加暗示的话,就知dào

她们是为了让她恨上宁无双,想要借刀杀人,才如此算计她的女儿的。

好狠的心啊,莹儿从小就围着她们转,她更是惟命是从,可是这般尽心尽lì

的讨好奉承,她们还能对莹儿下此毒手,就是小猫小狗养在身边这么久了,也该有丝情分吧!

内屋忽然传来碎裂的声音,是宁无莹手中的茶杯落地的声音。

宁无双闻声看了过去,依稀可以看到一张清丽的脸,而左边的脸颊上带着狰狞的伤痕,翻飞的红肉,如同鬼魅一般,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实在是太恐怖了。

似是感受到她的注视,宁无莹飞快的转身,露出黑乎乎的后脑勺。

宁无双极其冷静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又看了看脸色苍白惊恐的三姨娘,缓缓地叹道:“难怪五妹妹如此急躁,原来……哎,女儿家的容貌比性命还珍贵,五妹妹她……”

三姨娘眼中的恨意有些遮掩不住,宁无莹忽然在里面大吼起来:“宁无双,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现在笑话也看过了,你滚……”说完,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再假装坚强,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子,对于脸上的伤又怎么会不介yì

呢?

宁无双忽然脸色一沉,语气严肃的说道:“五妹妹,你说的什么话?我何尝有看你笑话的心思?虽说我跟你一向不是太亲近,也有些嫌隙,但到底是手足姐妹,你脸伤了,我只有难过的份。”

她正色的说道:“若是三姨娘和五妹妹信得过我的话,五妹妹脸上的伤,我倒是有些办法遮掩,虽不敢说半点破绽没有,但也能保证若非熟知内情,就不会知dào

五妹妹伤了脸。”

“你会有那么好心?”宁无莹的狠厉的声音传了出来,但仔细听来,可以听出语气中的激动和期盼。

“信不信由你?”宁无双含笑看向三姨娘:“三姨娘,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慢慢商量吧。若是愿意信我,我自然高兴,若是觉得我不可信,就当我今儿个没说这话。”

缓缓地起身,淡笑着告辞,但她知dào

很快三姨娘就会找上她的。

回了院子,云幽的表情有些不解,见室内无人,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为什么要帮五小姐?她一向爱在六小姐面前扇风点火,挑唆六小姐欺负你……”

她说到这里,嘟着嘴,有些不甘的说道:“要奴婢说,就让五小姐继xù

用下去,彻底坏了脸,以后不敢再出门,小姐还能少受点气,干什么巴巴儿的跑过去帮她?”

这丫头进步了,以她的性子,居然能忍到回房再问。

宁无双看了云幽一眼:“你说,五妹妹脸伤了,三姨娘和她最恨的人是谁?”

“当然是小姐了。”云幽十分干脆的回答。

“那你说,三姨娘母女知dào

事情的真相之后,我又帮五小姐遮掩了脸上的伤痕,她们最恨的人,还会是我吗?”

云燕恍然大悟,面露敬佩之色:“还是小姐厉害!”

宁无双扬起唇畔,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张氏和宁无双此举,显然是想然三姨娘母女与她结成死仇,所以才会特意送去这两种药。

一来,可以让宁无莹的脸毁了,让她们母女恨死自己,从而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二来,宁无莹的脸一天不好,就提醒别人一天她宁无双有多残忍,害得自家的亲妹子如此,也正好将她的名声再坏上三分;三来,就是将来宁无莹仗着侯府小姐尊贵的身份得了一门好亲事,但一个容貌有瑕疵,生产艰难的庶女,为了在婆家站稳脚跟,自然还要牢牢的包住嫡母的大腿,言听计从;四来,三姨娘虽然有些年纪,生了宁无莹之后,再未生育,但未必就不能再生育,宁无莹是个要面子的,上药的事情,也只肯让三姨娘做,三姨娘日日接触这凝脂膏和生肤露,虽没有伤口,但亦是会有些影响,更加的让她难以再受孕。

一箭四雕,张氏当真是赚足了。

102. 第102章 渔翁急急急!

可惜啊!

张氏遇到了她,宁无双原本还有些吃不定张氏会不会对宁无莹下此毒手,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毕竟宁无莹自小就围在张氏的身边打转,又甘愿做宁无雨的跟班,三姨娘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她,她们母女对张氏来说也算是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人,但凡还有一丝人味的,动起手来都得想上一想。

但张氏的心肠够毒,根本没有半点人情味,下手下的一点都不含糊,因为多亏了她多此一举的行为。

原本宁无双还在思索如何才能让三姨娘母女明白张氏借刀杀人的险恶用心,谁知dào

张氏弄巧成拙的助了她一回,送来了这两种妙药,倒也省的她口舌。

三姨娘能从一个丫头爬到姨娘的位置,不是个脑袋蠢的,若真是蠢的,也不可能安稳到现在,所以即使宁无莹看不明白,但三姨娘一定会想明白的。

张氏想要隔岸观火斗,以三姨娘的城府,定个会引火烧身了。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阳光透过迷离斑驳的窗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微颤着,翻飞出细碎的光芒,透着丝丝寒凉……

是夜,三姨娘悄然起来,敲开宁无双的门。

绿腰引了她进门,此时的三姨娘再也没有白日的矜持,进门后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宁无双的面前:“求三小姐大发慈悲,治好莹儿脸上的伤。”

可怜天下父母心,三姨娘为人虽然不算太厚道,但对宁无莹这个女儿却是一片慈母心肠。

宁无双扶了三姨娘起身,淡淡的说道:“姨娘这样是为难我了,我白日说得清清楚楚,五妹妹脸上的伤,我只能遮掩,不会治。”

三姨娘的脸色一变再变,阴晴不定,眼神也变得飘忽许多,半响之后,掏出一张被折叠工整的纸卷,递给宁无双:“三小姐是个聪明人,但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纸上的之人都是大夫人安排在各房的人手,就算是我谢谢三小今日一番提点的心意。”

宁无双微微一笑,她就说三姨娘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她神色坦然的接了过来,也不打开,径自收了起来,笑着说道:“三姨娘,五妹妹脸上的伤,我的确是只会遮掩,不会治,但是经过我遮掩的伤口,不但会踪迹全无,而且会越来越淡,想要完全的去除,我就没有能力了。”

三姨娘脸上一喜,透着几分轻松的笑容:“如此就多谢三小姐了。”这结果已经比她预料的好了很多,今日宁无双走了之后,她已经偷偷请了外面的大夫为宁无莹看伤,大夫明确的说了,那两种药膏相冲,落下的伤痕根本无法去除,只能如此,宁无双却说能变淡,遮掩的几乎寻不到痕迹,这已经是天大的欢喜。

宁无双笑了笑,曼声:“三姨娘客气了,五妹妹这也是受我所累,若非因为我,她的脸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很内疚,能帮上五妹妹一点忙,心里也舒服了些。”

三姨娘看了眼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冷冷的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们打的好主意……”对于张氏和宁无云害宁无莹脸上留疤的事情,三姨娘已经恨到了极顶,若非城府颇深,此时怕已经是翻脸成仇了。

张氏和宁无云想要除去宁无双,她没有任何意见,想要借她的手,除去宁无双,她也不反感,这么多年来,她充当张氏手中的刀,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张氏母女千不该万不该那宁无莹来做筏子,更不该害了宁无莹的脸,兔子被逼到死角,还要咬人呢,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无害的小白兔。

深深地看了宁无双一眼,声音透着阴森:“三小姐,我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不是你不争不抢就能放过你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我过腻了,既然伏低做小都不能保莹儿平安,我想学三小姐您这样,争上一争,不知dào

三小姐可有什么好指点我的?”

宁无双笑了起来,美若晨光,缓缓地开口:“我哪里有什么好指点三姨娘的?不过在我看来,世间的最大的反击,其实就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姨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三姨娘眼中一亮,笑着点头:“三小姐说得是,我可真是急糊涂了,这么个道理居然还要让三小姐来提醒我,实在是笨死了。”

宁无双笑了笑:“姨娘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她转头对着一旁的绿腰吩咐:“将我准bèi

好的匣子拿来。”

绿腰迅速的将一个檀木雕着牡丹花的小匣子拿了过来,宁无双将它交给三姨娘:“姨娘回去,将匣子里的东西敷在五妹妹的脸上即可。至于这匣子……”

她玉白的手指,在牡丹花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意味深长:“三姨娘日后就知dào

该怎么用了?”

三姨娘先是看着牡丹花色发愣,牡丹花是大小姐……三小姐这是要?

随即醒悟过来,心头一颤,却又神情激动的抱紧匣子,感激的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宁无双手指念念不舍的离开牡丹花瓣,轻轻叹息了一声:“不过,这东西虽好,却有两个缺点,一是不能夜间用,会损害肌肤,所以三姨娘回去后,一定要提醒五妹妹,晚上的时候,千万不要用。二来,这东西的效果只能维持一个月,每隔一个月要换新,所以下个月的今天,三姨娘别忘了来我这里为五妹妹取这东西。”

三姨娘脸上的笑意一僵,一个月一换,三小姐岂不是凭着匣子里的东西,将她们母女拿捏的死死。

睁着眼睛看着宁无双,三姨娘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端详来,只可惜宁无双面上半点情绪也看不出来,咬牙点头:“三小姐放心,我定然会记住的。”

也罢,不过是换了个讨好的人,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三姨娘最后还是脚步轻盈,紧紧的抱着匣子离开……

宁无双缓缓的掏出三姨娘送上的纸卷,缓缓地打开,目光冷然的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忽然冷冷一笑,这宁府上下几乎都掌握在张氏的手中,而红杏和春妈妈自然位于其上。

看来三姨娘果真是府里难得的明白人,手段也是不凡,连这等私密之事都能了解的如此清楚。

自己这般花费心思将她拿捏在手上,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宁无莹倒是个有福气的,有这么个玲珑心肝的聪明亲娘为她打点一切。

只不过聪明易被聪明误,希望三姨娘不要自作聪明,否则到时候害的人也是她的心肝女儿……

张氏等人耐着性子睁大眼睛等着三姨娘出招,坐收渔翁之利,而三姨娘却整日窝在宁无莹的院子里,迟迟不曾有所动静,令许多人失望。

十日之后

“怎么她还不动手?”张氏皱紧眉头:“难道因为小贱人受了宣王的青睐,三姨娘胆寒了?”

为张氏梳头的罗妈妈帮她将一头乌发绾了起来,低低的应着:“应该是的,三姨娘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见三小姐有了靠山,怕是不肯动手。而且奴婢听说,三姨娘不知dào

从哪里寻了什么灵丹妙药回来,将五小姐的脸用纱布裹成一团白,就露两个眼睛出来,一心妄想着治好五小姐,哪里有心思找小贱人的麻烦……”

张氏气的狠狠地拍了一下梳妆台,震的金银首饰一阵乱颤,随后怒道:“胆小如鼠的废物,还痴心妄想治好她那蠢笨的女儿,可笑!”

凝脂膏和生肤露二者合用,是不可能治好的,孙氏有这瞎折腾的劲儿,还不如想想如此对付小贱人呢。

“娘,你先别急,我今儿个再去给五妹妹吹吹风,三姨娘是个胆小的,五妹妹可不是。到时候只要五妹妹闹上一闹,三姨娘再胆小如鼠,也会爱女心切的!”

罗妈妈笑着赞道:“大小姐果然聪明!”

张氏却摇头道:“还是让你雨儿去,她一向和宁无莹走得近,她说得话,宁无莹更爱听。”

宁无雨去看宁无莹时,刚到了门口,就听得宁无莹欢喜的声音传了出来:“姨娘,你看……你看啊……我的脸……我的脸……”似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自从宁无莹伤了脸之后,宁无雨从不曾听过她如此欢喜的语气,心中不由得的一阵狐疑,难道五姐姐的脸好了?

她控zhì

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撩了帘子进去,宁无莹正在揽镜自照,一边三姨娘正满目欣喜的看着宁无莹。

“五姐姐?”宁无雨试探的叫了一声。

宁无莹缓缓地掉过,露出脸来,宁无雨当下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宁无莹的脸上的伤疤居然半点不见了,不但如此,她的肌肤莹白柔嫩,简直就跟刚刚剥开的鸡蛋白一样软滑,令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这般晶莹剔透,吹弹即破的肌肤,让宁无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柔媚动人,比起之前的容貌更胜一筹。

“你的脸……”宁无雨指着宁无莹的脸,羡慕嫉妒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103. 第103章 脂粉的效果?

宁无莹莞尔一笑,摸了摸脸,眼中的喜悦遮都遮不住:“我的脸好多了。”再不肯多说一个字,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三姨娘似乎怕宁无雨多问,上前笑吟吟的说道:“六小姐来了,你瞧瞧你五姐姐的脸好多了,说起来多亏了夫人和大小姐送来的药,才让莹儿脸上的伤好的这么快。我和莹儿刚刚还说着要好好叩谢夫人和大小姐的恩典呢。”

宁无莹忙点头附和着:“是啊,多亏大姐姐和母亲的恩典,我才能恢复。”

宁无雨心中升起不快,虽说她一向和宁无莹交好,但对于张氏和宁无云的偏爱宁无莹,心中还是很有意见的,明明她才是张氏的亲生女儿,明明她才是和宁无云一个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可是这二人有了好东西,居然不给她,反而给个外人。

她到底年纪小,心里的不快自然就带了出来,语气有些尖酸:“母亲和大姐姐果然疼五姐姐,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五姐姐?”

随即拉住宁无莹的手,近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一点破绽,而且越看越觉得宁无莹的肌肤水嫩的滴水似的。

宁无雨年岁小,最自得的就是她一身的凝脂柔肤,此时发xiàn

自己引以为傲的肌肤,居然比不得宁无莹,这心里嫉妒的烈火燃烧了起来,对张氏和宁无云送给宁无莹的妙药越发的嫉妒。

宫中的赏赐就是不同凡响,才短短十余日的功夫,不但好了伤痕,还改善了自身的皮肤,这样绝妙的好东西,娘和姐姐也不知dào

给点她。

宁无雨眨了眨眼睛,笑吟吟的说道:“三姨娘,我和五妹妹想说些女儿家的悄悄话,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三姨娘想都没想,立kè

一口回绝:“我没事。”随即又像是觉得自己回答不妥一般,赔笑着解释:“我这些日子,一直陪在莹儿的身边,没啥事情。”说着,目光又扫了梳妆台上的雕刻着牡丹花的匣子,一副担心宁无雨强抢的模样。

宁无雨向来霸道,若是看上了宁无莹的什么东西,都是不客气的强行拿走,也难怪三姨娘担心不已的样子。

瞧在宁无雨的眼中,也就明白那个雕花匣子中装的是张氏和宁无云送的妙药,心下越发认定那是好东西。

宁无莹一副没心没肺的说道:“姨娘,六妹妹和我说些女儿家的悄悄话,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先忙去吧!”

三姨娘欲言又止,一副磨磨蹭蹭,不愿意离开的样子。

宁无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六妹妹让姨娘去,姨娘就去吧,别碍着我们说话。”

三姨娘似是无法,点头应道:“那我就下去了。”说着又转到梳妆台,假装收拾了一通,将那个雕着牡丹花的木匣子收进了抽屉里,这才扭着腰肢离开。

三姨娘的这番举动,越发的挑起宁无雨心中的好奇,更加的认定妙药的好处。

等到三姨娘离开之后,宁无雨就赞叹般的对着宁无莹说道:“五姐姐,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这脸上的伤好了不说,连这皮肤都水嫩嫩的,我瞧着都眼馋……”

宁无莹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脸上水润柔嫩的肌肤,也笑了起来:“是啊,我都没想到肌肤会变得如此……”

她忽然想起三姨娘的吩咐,笑着说道:“说来还多亏了母亲和大姐姐送来的妙药,才能让我有此福禄。说起来,母亲和大姐姐真的慈爱心善,宫中赐下的妙药都舍得给我,我这心里不知dào

怎么感激母亲和大姐姐呢……”

宁无雨心中越发的对张氏和宁无云不满,当下甩了脸子,起身:“五姐姐的脸好了,我就高兴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情,先回去了……”

宁无莹似是对宁无雨的喜怒无常早就习以为常,当下站起身子,笑道:“那我就不留六妹妹了。”

宁无雨气冲冲的离开,直往张氏的院子而去,她知dào

宁无云此时也在张氏的院子,等着她的回话呢。

哼,跑腿就想到了她,怎么好东西就想不到她了。

宁无雨怒气冲冲的离开后,三姨娘又撩了帘子,进来:“你那两盒妙药没有被你六妹妹强行拿走吧?”

宁无莹捂着胸口,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吓死我了,刚刚还真担心六妹妹开口索要,还好六妹妹这次还知dào

点分寸,晓得这两盒药我去除我脸上疤痕的,没开口索要,否则我还真不知dào

怎么拒绝她。不过,依照六妹妹的性子,怕是惦记上了……”

三姨娘笑了笑,劝慰道:“这两样妙药是夫人和大小姐送的,想必她们手里还有,六小姐回去找她们要就是了,何必抢你的。”

宁无莹却依旧担心不已:“姨娘,我还是有些担心。”

三姨娘眨了眨眼睛:“既然你这么担心,不如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到时候,若是六小姐再来要,你就说已经用完了。”

宁无莹觉得这个法子好,立kè

就和三姨娘商量着,将妙药藏在何处。

三姨娘目光怜爱的看着宁无莹,心中却是一片仇恨:张氏,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既然如此对待我的骨血,就别怪我对你的女儿下手。

宁无雨沉着脸,愤nù

不已的进了张氏的房间,见宁无云也在,当下冷声暴喝道:“我也要那两种宫中赐下的妙药。”

张氏和宁无云一听,哪里肯给她,二人对视了一眼,张氏笑吟吟的说道:“娘哪里还有,你又不是不知dào

,娘已经给了你五姐姐。”

宁无云也笑着说道:“是啊,我那盒也给了五妹妹了,不若日后姐姐再寻机会求皇后娘娘赐下,再送于六妹妹可好?”

宁无雨当下不快的冷哼一声,张氏极为关心吩咐她办的事情:“你五姐姐是不是恨透了宁无双?”

宁无雨心头不快,语气也就不耐:“恨什么恨,脸都好了,哪有那么多的恨?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撩了帘子离开,心里想到宁无莹那吹弹即破的肌肤,对那两种妙药越发的垂涎,她比五姐姐年岁小,若是用了那药,想来效果会比五姐姐更好。

宁无雨说得不清不楚,留下张氏和宁无双一头雾水,什么叫脸都好了?难道宁无莹的脸痊愈了?

不可能啊,凝脂膏和生肤露合用在疤痕上,是绝不可能痊愈的,还是月儿索要妙药不成,信口胡说的?

二人都迷惑不解,想到像是点了炮仗的宁无雨,也不敢再叫她回头,知dào

宁无雨是真的生气了,再问下去,问不出什么不说,说不得还要闹上一场。

宁无云权衡利弊了一番,说道:“娘,等女儿从宫中回来之后,再去看看五妹妹,就知dào

雨儿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了?”

张氏点头:“嗯,也只能如此了!进宫之事,可不能耽搁。”

若不是她被禁足,张氏都想自个儿冲过去一探究竟了。

这一天,不管是张氏和宁无云,做事都有些魂不守舍,心中都惦记着宁无雨说得那番话。

而宁无雨心里也跟猫抓的一样,宁无莹那张晶莹通透的肌肤总不自觉的在她眼前闪过,让她心痒难忍。

……

宁无云从宫中回府之时,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回府后,先去了张氏跟前说了两句,就急急忙忙往宁无莹的院子一探究竟。

“莹儿,你别恼,就是绣花针刺破了手,也还要慢慢愈合呢,更别说是脸上这么大的伤了。来,将药喝了,这可是我花费巨资买来的西域秘药,你可不能辜负了我的一片心。”

宁无云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房里传来三姨娘劝慰的声音。

原来三姨娘真的寻了什么秘药!

“可是这味道……也太难喝!”宁无莹似是无法忍受那秘药的味道。

“良药苦口。莹儿,这可是好东西,你才喝多少天,你脸上的伤口就淡下去不少,连肤质都变好了些,今儿个白天,你用上粉,六小姐都看不出来了,不是吗?”

她听到里面传来咕咚咕咚的吞咽声,想来是宁无莹喝了三姨娘说得什么秘药。

“五妹妹!”她笑吟吟的出声,撩了帘子进去:“还没睡呢?”

三姨娘忙迎了出来:“大小姐来看五小姐了?那你们聊,我先下去了。”笑容似乎有几番不自在,还透着几分忐忑不安。

宁无双瞟了一眼三姨娘藏在背后的手,能闻到一丝药味,神色不变的点头。

就见三姨娘那三寸金莲像是踩了风火轮一般离开,将手中的碗死死的藏在身后,不由得让她对三姨娘所说的秘药生出一丝疑惑。

宁无云走了进去,宁无莹看了过来,果然见宁无莹脸上擦着厚厚的一层粉,一张脸雪白雪白的,不过这粉似是价值不菲,细腻无暇,倒也让她的肌肤显得细腻通透,连脸上的伤口都被遮掩了不少,只余下隐隐约约的痕迹。

在朦胧的灯光下,若是不仔细的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也难怪宁无云会说已经好了。

她不由得暗笑,月儿这丫头到底年岁小,不知dào

胭脂花粉的作用,宁无莹这脸哪里是好了,根本就是脂粉遮掩出来的效果。

104. 第104章 二女相争,必有一伤!

弄明白宁无莹的脸是怎么回事之后,宁无云放下心来,拉着宁无莹的手说了一番宽慰的话,就离开,对三姨娘嘴里什么花费巨资的秘药,也未曾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三姨娘再度回来:“你大姐姐没问你吃的是什么秘药吧?”

“没有。”宁无莹摇头后,不由得抱怨:“姨娘,你说你寻来秘药,能不能不要那么苦,苦得我现在说话都透着苦气似的。说起来还是母亲和大姐姐的妙药好,用法简单不说,用过之后脸上的伤口都看不出来,就是有点不好,晚上后效果就差了,敷了这么多的粉,都没用。姨娘,我看有母亲和大姐姐的妙药就很好了,你那秘药还是别用了。”

三姨娘眸光闪了闪,坚决的摇头:“这秘药是我花巨资买来的,你一定要喝,大不了日后我在药中放点冰糖就是了。”

宁无莹闻言妥协:“那姨娘多放点。”

三姨娘点头,随即问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哦,你那两盒妙药藏哪里了?”

“我藏在了多宝格的花瓶中,不会有人知dào

的。”宁无莹早就将脸上的伤口痊愈之功,归在了那两盒妙药上,自然万般仔细。

……

翌日

天刚刚亮,宁无莹的房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五姐姐,我瞧你脸已经好了,不如将那两盒妙药送给用用。你放心我不会白拿你的东西。”宁无雨随手将一个木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只金钗:“我用这个跟你换。”

宁无雨的眼中透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一副你不换也的换的样子。

宁无莹心中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心中不由得庆幸三姨娘的先见之明,还好昨儿个想到应付的办法,否则岂不是又要被她抢夺了去,当下摇头:“六妹妹,不是我不愿意给你,而是那两盒妙药,已经被我用完了。”

“五姐姐,你拿话哄小孩子呢?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否则我就要自个儿动手搜了。”

真当她是小孩子啊,昨天三姨娘那么紧张兮兮的模样,可不像是药膏快用完了的样子。

宁无莹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个劲的摇头:“是真的用完了。”

她越是这么说,宁无雨就越不信,当下还真的叫自个儿身边的丫头进来,翻箱倒柜地搜了起来。

宁无莹急的团团转,却也对宁无雨的霸道嚣张没法子,只盼着不要被搜出来。

闻声而近的宁无莹身边大丫头墨香倒是想拦,刚刚上来,就被宁无雨瞪得不敢再上前一步,也只能和宁无莹一般,急的脑袋冒汗,只希望不要被搜出来。

可主仆二人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不一会儿,宁无雨身边的贴身大丫头琴儿就从花瓶中搜出了两盒妙药,欢喜地叫道:“六小姐,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宁无雨看了一眼,正是宁无云用来装妙药的牡丹雕花匣子,立kè

喜笑颜开的接了过去:“对,就是这个!”

宁无莹急的眼泪流出来,雾蒙蒙的大眼睛瞪着宁无雨,哭求道:“六妹妹,你要什么不能?这药可是医治我脸的,你……不能拿去!”

难得大胆伸手去抢:“你,你还给我,那是母亲和大姐姐给我的……你不能……不能拿走……拿走了,我这脸怎么办?”

“五姐姐刚刚不是说药膏用完了么。”宁无雨冷冷一笑,瞪了宁无莹一眼:“我可真没想到,五姐姐会欺骗我。”

说着,将那支金钗插进宁无莹的头上:“这回我可没抢你的东西,咱们是交换,所以五姐姐你告到母亲的面前也没用。”

宁无雨打量了宁无莹的脸一通:“五姐姐,你放心,你的脸已经好了,再用也是浪费,与其浪费了,不如给妹妹试试效果。你放心好了,大姐姐昨儿个说了,会找个机会求皇后娘娘再赏赐一盒,到时候我定然会与五姐姐一起分享,所以五姐姐莫要如此小气了。”

好东西,她自然不会与宁无莹分享,不过是堵住宁无莹的嘴罢了!轻蔑的看着宁无莹,得yì

一笑,转身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看了一眼哭的伤心欲绝的宁无莹,寒声警告:“五姐姐,你劝你最好聪明点,让你房里的丫头将嘴巴给我闭紧点,若是今日之事传一点风声出去,我都会将账记在五姐姐的头上。”说完,才领着琴儿扬长而去。

等三姨娘闻讯赶到的时候,宁无莹正扑在枕头上哭得伤心欲绝,见到三姨娘,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怀里:“姨娘……六妹妹,她……她欺人太甚!我……姨娘……咱们去找母亲……”

三姨娘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脸的平静,淡淡的说道:“找夫人告六小姐的状?然后呢,夫人轻描淡写的训斥六小姐几句,不了了之,不但没要回东西,还与六小姐结下仇来。还是你觉得,六小姐会因为夫人的训斥,会将东西还给你?”

想到宁无雨的脾气,宁无莹哭声一顿,但到底心有不甘:“那……就这样让她抢走我的药膏……我的脸才刚刚好了些……姨娘,我……我怎么办啊?”

三姨娘摸了摸宁无莹的发,语气怜惜的说道:“都是我的错,若是你不是托生在我的肚子里,而是在夫人的肚子里,今儿个也就不用受这样的气了。”

“好了,莹儿别哭了,姨娘再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弄到那两种妙药,就是没有,也总会有别的法子。”三姨娘温声的劝着:“你放心,有姨娘在,就一定会想办法的。”

宁无莹委委屈屈的点头,眼底的恨意却遮不住:“总有一天,我会让宁无雨好kàn

的!”

宁无雨将她当成跟班的丫头使唤不会,但凡她有什么好东西,都要抢过去,这次更过分,明知dào

那两种妙药是治她脸上的伤的,居然也抢过去,欺人太甚啊……

三姨娘笑了笑,笑容阴森森的透着几分寒:“你放心,她很快就会尝到苦果的。”

宁无莹疑惑的看着三姨娘:“什么苦果?什么意思?”

“好了,你别多问,只要记得姨娘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三姨娘笑着叮嘱:“你先忍着点,也让你房里的丫头将嘴巴闭紧点,别让这事传到夫人那里,让六小姐记恨你。”

宁无莹虽然不甘,但也乖乖的点头:“嗯,我知dào

了。”

三姨娘温柔婉约的笑了起来,逆着光,令她的笑容模糊,透着一丝氤氲之气,宁无莹看在眼里,无端的打了个冷颤。

而此时得到了凝脂膏和生肤露的宁无月,正兴奋的将二者往脸上涂抹,也不知dào

是不是自个儿的错觉,顿时觉得自己的肌肤又柔嫩白皙了一些,当下喜得眉眼弯弯:“果然是好东西,明日凤凰楼的文会,我就多用些,定然能引人注目。”

她一直都是宁无云身边的那片绿叶,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凤凰楼。

在家的时候,她是众人眼中当家主母所出的六小姐,在凤凰楼,她是才貌双全宁家大小姐的六妹妹。

这一次,她想要靠自己赢得别人的注目,不是因为张氏,也不是因为宁无双。

……

三日后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云幽一脸怒气的冲了进来,一张俏脸沉的能下雨:“小姐,那些人太过分了,居然……居然……那样说小姐……”

宁无双却仿佛一点也不动气,挑眉,眼中有几分戏谑:“哦?外面人是怎么说我的?说来听听?”

云幽脱口而出:“他们说小姐胸大无脑,无德无能,嚣张跋扈,心狠手辣,还心眼如针尖大小……说,说小姐嫉妒身边的丫头美貌,故yì

烫伤,将其贬为粗使丫头,还说小姐毒如蛇蝎,害死嫡母的奶娘……怪不得昭王要退婚,这等毒妇活该沦为弃妇。”越说越气愤:“凤凰楼的那些嚼舌根的,居然还做了一首一份歪诗……什么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草包心……”

绿腰听了歪诗,当下气的牙根发痒,怒道:“好了,别说了!那些人嚼舌根,总有一天他们的舌头都会烂掉的。”

凤凰楼?

文人墨客,公子小姐聚集地!那可是宁无云的地盘。

她却是半点不气,含笑弯唇,喃喃自语:“想必这其中有我那大姐姐的功劳,听说明日凤凰楼又要举办文会,不若咱们一起参加如何。”

说完,她又吃吃的笑了起来,笑意虽浓,却不曾达到眼底。

她记得前世,她那深居简出,如影子般存zài

的四妹妹对昭王殿下可是颇为倾心,只是宁无云的光芒太过耀眼,将她的光芒遮蔽,最后她被张氏最为棋子送给了太子做妾室为宁无波铺路。

不过宁无月显示出自个儿的厉害,也就是成了太子妾室之后,得了太子的青睐,很快受孕,成功为皇家诞下第一个小皇孙,一时间风头堪比太子妃,连皇上都另眼相看,直接提了她的位分,成为仅次于太子妃的太子良娣。

连二姨娘也母凭女贵,被皇帝封为三品淑人,连张氏都得给她们母女几分面子,宁无月受宠后不大不小的给张氏下了几次绊子。

宁无月倾心南宫扬,想来这一世也该是如此吧!

以前世宁无月能在一片阴谋环绕之下,安然生下皇长孙,必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二女相争,必有一伤!

眼中兴味颇浓,宁无双很想知晓结果如何!

105. 第105章 谁挑唆谁?

翌日清晨

夏日清风微微,花香徐徐,满园的荷花绽放,一干女眷都喜欢在太阳未出时,游园赏荷,乃是风雅之事,尤其是府里深居简出的四小姐最爱这等风雅事,只是她一向早早逛园子,一般很少会遇见其他人,故而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等她们到了荷池时,发xiàn

今日难得有人比她更早。

“三姐姐,今日来的真早,果真是好兴致!”

在宁无双弯腰准bèi

采摘一朵荷花之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她不由得勾了勾唇,笑意扩散到眼底,她等的人可算是来了,也不枉她今日早起了一回。

她缓缓的直起腰,慢慢的转过头,目光落在踏着白玉板施施然走来的少女身上。

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少女款款而来,裹着粉红色的衣裳,下配绿色的长裙,裙上绣着清水出芙蓉,腰间盈盈一束,益发显得她的身材纤如杨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之姿,整个人看去如同一朵含苞欲放的清水芙蓉,令人心动。

“四妹妹早,我可没有妹妹的闲情雅致,今日来荷池,可不是赏荷的,而是为了采集荷叶上的露珠。”

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绿腰端着的白瓷碗,似是无意间露出宁德海送她的一只碧绿翡翠手镯,轻柔说道:“前些日子在父亲书房用茶,茶香优美,隐隐带着荷香,才知dào

父亲喜爱用清晨荷叶上的露珠煮茶,所以今日才早早来了荷池,为父亲收集露珠。”

宁无月扫过宁无双皓腕白雪上的那抹翠绿,眼中讥诮之色一闪而过,到底是个愚笨的,只长肉,不长脑子,就这么一只不值钱的手镯,居然就哄得她对父亲掏心掏肺,实在是蠢物一只,当真是可怜又可笑。

虽然宁无月心中极度瞧不上宁无双,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反而用似关怀的语气,迟疑的说道:“大姐姐,有件事……我……我不知dào

该不该告sù

大姐姐?”

宁无双微微晒笑,瞧这模样,看来她倒是白费心思了,宁无月这里哪里还需yào

她来挑唆,人家不挑唆她就是好事了。

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一副再真挚不过的表情:“四妹妹说得什么话,咱们是骨肉至亲,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妹妹尽管说吧!”

她心里明白,怕是今日就是她不来“巧遇”宁无月,只怕宁无月也会“巧遇”她的。

看来宁无月依旧垂涎的南宫扬啊,也不知dào

是瞧上南宫扬那张皮囊,还是瞧上他昭王的权势了?

不过,说真话,若不是知dào

南宫扬的真面目,他那张皮囊的确挺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又是王爷之尊,宁无月会迷惑了眼睛,也很正常。

现在她与南宫扬退了亲,宁无月又怎么会不去争取呢,前世这位和其母一样深居简出的妹妹,为了能嫁给南宫扬,母女二人没少给她下绊子。

宁无月轻叹一声,似是不忍的看着宁无双,用悲怜的语音:“三姐姐,我可怜的三姐姐,只怕你现在还蒙在鼓里吧……外面你的流言四起,尤其是凤凰楼那里更是做什么歪诗嘲讽你……什么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草包心……”

吞吞吐吐,意有所指:“你是不是得罪过大姐姐?嗯,大姐姐在凤凰楼那边颇有才名……”

宁无双当下拔高声调,不敢置信般的瞪大眼睛,身子晃了晃,仿佛大受打击:“四妹妹,你……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是你逗我的,对不对?若是这般,我的名声……”

宁无双的悲痛表情和语气,似乎取悦了宁无月,心中大大痛快了一下,若非戴氏早早定下亲事,那样的俊美人儿怎么会与臭名远扬的“草包美人”成为未婚夫妻?还好老天有眼,总算是退了亲事。

面上的表情却更是怜悯:“可怜的三姐姐,妹妹知dào

你不敢相信,就是我听说的时候,也一样不敢置信,可是此事确是千真万确,外面都传疯了……三姐姐若是不信,尽管去凤凰楼听听……

宁无双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越发的不信,一副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子:“她……这般毁了我的名声……我怎么见人……我和她都是宁家的女儿,我名声坏了,与她有什么好……”

宁无月瞧着宁无双这畏畏缩缩,小白兔无害的样子,越发的不屑,府里居然还传言这位三姐姐变了个人似的,在她看来,还是一样胆小无用,遇事只会白着脸,红着眼,也难怪昭王看不上她。

“唉,也难怪三姐姐不信,就是我也不信,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流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不过,无风不起浪,总不会无缘无故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我若是三姐姐,定然要弄个明白……”

她怜惜目光更盛:“我听说今儿个昭王和大姐姐又相约去凤凰楼参加文会,若是三姐姐不信的话,何不去亲自去看看?”

宁无双似是心动,却又迟疑不定,半响才咬着唇,畏畏缩缩的说道:“可是……可是我根本出不了门,怎么去凤凰楼?”

张氏定下门禁,不让家中的女儿随意wài

出,美其名淑女家教,不过此等规矩也就是约束宁无双和几位庶女,她自个儿所出的女儿,形同虚设。

宁无双出入宁府,如履平地,只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出去,还需yào

足够的理由。

不但胆小如鼠,还蠢笨如猪,连个理由都想不出来,好在宁无月早就看透宁无双的“本质”,故而来之前就连借口也为宁无双想好了,此刻正好娓娓道来。

“三姐姐,你怎么忘了?四姨娘帮母亲管家,你一向与四姨娘交好,让她帮你寻个理由不就是了。”

果真是好姐妹,这借口找的多好啊!不过,既然她的好四妹提供了这么好的主意,她就欣然手下吧!

于是怯生生的点头,还一副诚心诚意的模样对着宁无月道谢了一番,嘴里还嘀咕了一句:“若是扬哥哥真的非要和宁家结亲,我宁愿是四妹妹。”

宁无月身体一僵,做出一副未曾听见的模样,心里却波澜翻涌起来,越发的坚定从宁无云手中夺过南宫扬的心思。

“四妹妹,多谢你关心,我先告辞了。”宁无双微笑着离开。

宁无月瞧着千恩万谢离开的宁无双,眼中恶劣的笑意更浓:凤凰楼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需yào

对出门口的对联才能进入,宁无双的“草包美人”的名声名扬京城,显然不可能对出对联,经过此事想必“草包小姐”的名头会更响亮,她也算是替自己的心上人出了一口恶气。

而,经过宁无双这么一闹,宁无云横刀夺爱之事,也自然众所周知,而宁无云为了表示清白,就不能再与昭王有所牵扯,否则就坐实了她行为不检的名声。

到时,自己

正好可以趁此乘虚而入,以博得昭王的喜欢。

父亲和祖母一心不想得罪昭王,若是能再度联姻,必然是愿意的,她就可以利用这点行事,以求达成心愿。

姨娘说过:人在一世,不能不争,三姐愚笨配不得那样才华横溢的人儿,她这个做妹子的就代劳吧!

……

看着面前两层高的楼阁,屋顶铺成着青灰色的瓦片,四角飞翘,下坠青铜铃铛,匾额上黑漆质朴,没有京都酒楼常用的鎏金,三个欲破而出的大字“凤凰楼”跃然其上,说不出的风流洒脱,却又气势磅礴。

她看着大门两侧对联,一字一字的念着:“去奢靡存诗书,拂富贵辩经籍。”

风骨铮铮,气度磊落,显然凤凰楼背后的主子愿望很美好,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如今的凤凰楼已经成了世家公子小姐聚会攀比的场所,实在是可悲可叹。

宁无双领着两个丫头走到门前,就被凤凰楼前守卫拦了下来,守卫看了一眼宁无双美丽的容貌和简单别样的装束,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生出些许好感,话说得异常客气:“小姐是第一次来吧!这里的规矩,第一次来,想要进门,需yào

对上入门联方可。”

“入门联?”宁无双挑眉。

守卫恭敬的奉上手中的册子,其中封面各异,有金银铜三质,道:“这些册子上都是上联,只要小姐能对出其中的任一联就能入内。只是册子上有金银铜三等,难易不同,对出下联,就可得对应的金银铜玉简,不知dào

小姐要选哪一等?”

宁无双摇头,笑道:“先等一下,我想问一下那个。”她指着一旁竖着的碑石上刻着的上联,问:“若是对出这‘人说之人

被人说之人说

人人被说

不如不说’的下联,是哪一等?”

侍卫一愣,十分惊讶:“小姐,那是凤凰楼开业之时,我家主子留下的上联,至今无人对出,小姐你……若是对上,就脱离金银铜之外,可得主子留下独一无二的翡翠宝石玉简,奉为我凤凰楼的上上宾。”

守卫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自家主子留下的上联,堪称千古绝对,至今文人墨客不知多少让人跃跃欲试,皆无人对出,这位小姐的口气太大了吧?

106. 第106章 踏脚石,踏踏更健康!

宁无双婉约一笑,走到一旁,拿笔挥毫,写下她的下联,字迹徘徊俯仰,从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风骨别样。

引得凤凰楼的守卫连声赞叹:“好联、好字,难得一见,小姐果然好才华,请……”态度由原本的淡淡轻视变得恭敬诸多,小心谨慎的将一旁侍者捧着的雕花檀香木匣打开,拿出一支全身通透的翡翠宝石玉简,双手奉上。

宁无双淡淡一笑,接了过来,递给绿腰,态度随意的让凤凰楼的守卫,眉心蹙了又蹙:不说玉简所代表的身份,光是这支玉简就足以价值千金,嗯……有才之人大多是金钱如粪土,或许这位小姐也是同道中人。

宁无双似是没有看到守卫的表情,淡笑:“凤凰楼文人墨客云集,不知dào

昭王和宁大小姐今日可到?”

守卫闻言打量宁无双一眼,有些奇怪,却还是诚实答道:“昭王和宁大小姐今日都还没到。”

宁无双弯了弯唇,才子佳人总是喜欢压轴,夺去所有人的注目。

“听闻凤凰楼以文会友,我就留个上联,若是昭王大驾光临,请大哥代为转告,请他对下联,昭王能答上,当然极妙,若是我侥幸赢了,就请昭王自罚一杯,留下随身一物。”说罢,笔走游龙,力透宣纸,留下她给昭王的上联。

张氏母女一直不遗余力的帮她扬名,一心宣扬她“草包美人”的名声,今日她就用事实告sù

所有人,她到底是胸无点墨还是学富五车?

她扬名的第一块垫脚石就只好委屈了昭王,谁让他薄情寡信“辜负”了她,让她沦为人见人厌的弃妇。

“某定将小姐上联呈于昭王。”守卫痴痴的看着上联,一字一句的念叨:“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宁无双似是未曾注意到守卫的仰慕眼神,气也不喘,又挥毫写了另一个上联:“我俄人,骑奇马,张长弓,单戈成战,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此时,守卫看宁无双的目光,简直是五体投地,从不曾想到今生今世还能有此眼福,瞻仰这等绝代才女。

“小姐,你这是?”

“宁大小姐才华横溢,绝代风华,小女子自也是仰慕,这上联就请宁大小姐笑纳!若是对不上,就请她与昭王同饮一杯吧!”这次倒是厚道的没有要求宁无云留下一物。

不过对于惜名声如命的宁无云来说,只是对不上对联,就足够她痛苦的了。

谁让宁无云“抢了”他的未婚夫,就是刁难一番,想必世人也能理解吧!

说罢,也不管张口结舌的守卫,领着身后的昂首挺胸的绿腰进了凤凰楼。

大姐姐既然与昭王情投意合,她就成全她的一番真心,索性一起做她的踏脚石,一杯共饮,就当当提前饮了洞房花烛夜的同心酒。

守卫许久才回过神来,凤凰楼今儿个来了这么一位针对昭王和宁大小姐的绝代才女,怕是要热闹了。

宣冥国女子的服饰一向以精致华贵为荣,头饰亦是以繁琐华贵唯美,可是今日宁无双只着一身淡蓝的长裙,裙上也没有如时下一般绣花绣草,简单大方,只在衣摆的下端绣了些暗纹,行走间如同一汪蔚蓝的海水,只瞧一眼,就能感受到透心的凉气,在炎炎夏季,舒服异常。

偏偏她又在盈盈纤细的腰间坠了一条碧绿的丝绦,丝绦尾部散开,点缀着五彩的珠子,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如同大海透射出来的光芒,星星点点,令人欢畅。

随着宁无双的进入,凤凰楼中一位观棋的小姐,摘下腰间悬挂的玉佩——她觉得自己太俗了。

宁无双的头上也没有戴着时下的头饰,只是一根玉簪简单的绾着,几缕调皮的发丝随意的垂着,不见丝毫凌乱,反而为她平添几分肆意洒脱。

她的五官明媚,只现在这番随性的打扮,却为她平添几分雌雄莫辨的气息,多了几分风骨。

宁无双发xiàn

宣冥国似是特别崇尚魏晋时的文人风骨,今儿个她就刻意如此妆扮了一下,嗯,似乎效果不错。

宁无双今儿个这身随性打扮,当下闪瞎了诸多人的眼睛:京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位一位风骨铮铮,清丽无双的小姐?

“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好一个花容玉貌的佳人。”

一道悠扬的琴声,伴随着低低似带靡靡之音的男声,宁无双脚下一顿,闻声抬头望去,对上一对媚如桃花的眼睛,见宁无双看他,轻挑的抛了个媚眼,一手抚琴,一手执酒盏,整个人如那淡金曼陀罗张扬恣肆,妖娆魅惑,比起女子来更有风情,透着点不让人厌恶的轻浮。

宁无双也不恼,扬眉一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冰肌玉骨的美人手下动作一顿,仰头痛饮了一杯,畅道:“为了佳人这一声美人,当饮一杯。”

宁无双眼中倒是生出几分兴味:一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被说成美人,只怕再好的修养,也不能面不改色,此人若非脸皮太厚,就是太能忍,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当真的洒脱,不在意。

也不是她故yì

羞辱对方,而是不喜他轻佻的态度,所以才出言反击,没想到却出乎意料,此人似乎有几分趣味。

美人的兴致不减,手下拨动,琴声悠扬,有种温暖人心的魔力:“佳人,美人抚琴相邀,可否一聚?”说着,电力十足的桃花眼又送了一个媚眼过来。

宁无双不禁缓缓地勾起丰润的唇,缓步向二楼走去……

“三姐姐?”一道迟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宁无双闻声转过身看去,楼下的少女亭亭玉立,眉如柳叶,眼若秋水,娇艳如花,尤其是那面上的肌肤,水灵灵的,通透晶莹,柔嫩异常,瓷白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瞧上去无一处不美,五官精致,一举一动如同她的娘一般,透着令人怜惜的柔美。

不过,宁无双既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也曾见识过她真zhèng

飞扬跋扈的嘴脸,所以半点惊艳之感都没有。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瞧瞧连府内飞扬跋扈的宁无雨,在外都是一副楚楚动人的嘴脸,实在是让宁无双叹为观止。

不过宁无雨的肌肤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只怕那凝脂膏和生肤露,这一夜之间不知dào

抹了多少回。

宁无双微微勾唇:三姨娘下手可真快,一点半点的都等不了。

“六妹妹,你也在啊?”她状似无心的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声六妹妹将宁无双的身份揭开,难道这位就是传闻中的三无“草包美人”——宁无双?

怎么可能?不是说宁大小姐胸无点墨,但能进凤凰楼之人,又怎么会胸无点墨?

有灵动之人,想到宁家内宅情况,有些了然,继母和前嫡女,其中的猫腻,似乎也不那么难懂。

这么一想,看宁无雨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宁无雨今日出府暂成目光的聚集,此番见宁无双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快,又有些狐疑,什么时候,小贱人变得如此风骨动人了,还以为是面貌相似之人,这才出言试探。

但,果真是宁无双,此时的她与宁府的样子,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若非亲眼所见,她又怎么敢相信?

谁知dào

,这么一叫,反而引得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宁无雨不是个傻的,此时一阵懊恼,自己这声叫破宁无双的身份,就是帮她扬名了,岂不是坏了娘的计划?

只可恨,自己刚刚一时被惊了,才莽撞出言。

宁无雨忧心忡忡的解释:“三姐姐,你第一次来,不懂规矩,还是快下楼吧,获铜质玉简之人,都在楼下,二楼乃是获金银玉简进入的。”

“我没有金银玉简,就不能上二楼吗?”宁无双淡淡的开口。

突然之间,宁无雨有种被毒蛇顶上的感觉,没由来的脊背一凉,抬头正好对上宁无双的眼睛。

她这时才发xiàn

,在宁府一直喜爱低头敛目的宁无双,居然有一双夺目的眼儿,杏仁形,清亮如星辰般,镶嵌着美丽的黑宝石的瞳子,逆着光,耀着夺人的光芒。

她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神,不敢与这样一副深幽的眸子对视,仿佛能让人无所遁形一般。

因为宁无双直言自个儿没有金银玉简,她也就越发的笃定,宁无双不过是漂亮的花瓶,即使有个好皮囊,也是胸无点墨。

宁无双好好的内宅不待,非要不安分的来凤凰楼丢人现眼,她今儿个就让宁无双“草包美人”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抚琴美人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宁无双,看错人了?

这样风骨铮铮的佳人,居然连银质玉简都没得到?

不至于吧!想他燕青此生阅女无数,这等风骨气度的女子还是第一次遇见,居然看走了眼?

燕青看向宁无双的目光,忍不住多了一份失望,而凤凰楼中失望的又何尝只是燕青一人。

108. 第108章 立誓碎玉辱渣男

宁无双似是有些有些不好意思,眸光流转之间闪过调皮,低声的自语:“昭王悔婚,倾心大姐,难不成我连一口恶气都不能出么?”

众人听她坦白之言,都晒笑起来:是啊,悔婚这等大事,宁三小姐出个上联刁难一番,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昭王悔婚,不就是嫌弃宁三小姐“草包美人”的名声,也难怪宁三小姐会如此行事?

“佳人,此等真性情,值得敬上一杯。”二楼抚琴美人忽然再度出身,遥对着宁无双,饮了一杯。

“好个真性情,当得我辈众人,敬上一杯。”也不知dào

谁起的头,众人接连举杯,敬起宁无双酒来。

她亦是落落大方,接过一旁蓝黛递上的酒杯,感激一笑:“多谢!”

宁无雨仰望着宁无双,心中阵阵发苦,从这一刻起,想必再无人会称小贱人一声“草包美人”了,她娘多年的苦心,居然就这样付诸东流。

宁无双仰头饮下众人的敬酒,唇边含笑,能得凤凰楼名士一敬,她也不枉重生了一回。

入口的美酒微辣之中透着甘甜,宁无双知dào

,这一刻,她将今生和前世彻底的割断,一切都不会一样了,她再不是世人眼中的“草包美人”,今日之后,她的才名将传遍天下。

张氏、宁无双,你们费劲心计,毁我名声,到头来也不过是出笑话。

伴随着酒盏落地的碎裂声,南宫扬大步蹋了进来,朗声:“不知dào

今日是哪位留联给本王?”

站在南宫扬身边的宁无云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是宁无双却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怒火。

以才名著称的宁大小姐,当然无法接受被人拦在门外,需yào

认罚才能进门的屈辱。

这就生气了,以后让你生气痛苦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我!”

宁无双浅笑着踏下楼梯,就像是最高贵的女王一般,昂首挺胸,自信沉着,旖旎的蓝色长裙下,每一步都迈得震撼人心,她身边的蓝黛,不自觉的跟了上来,以拥护的姿态,心甘情愿的亦步亦随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一路走来,真真zhèng

正的神采飞扬,风华绝代,以至于很多年之后,凤凰楼内曾经目睹的众人回味起来,都是一脸的沉迷震撼。

南宫扬看着越走越近的女子,眼睛瞬时睁大了起来,是那样的不敢相信,他怎么都想不到,出对联刁难他的人,会是众人口中,他悔婚的前未婚妻——

“草包美人”宁无双!

她不是胸无点墨吗?怎么会……

南宫扬看着她,熟悉的眉眼,却全然的陌生感,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她的衣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随意拢着的发,令人一眼只能看到她的眼,眼中再没有曾经的痴恋,只有看不尽的深幽清泉,她的眼睛生的真好,能令人沉溺在那如水似波中,层层叠叠的,让人无法自拔。

他傻在了那里,脚下却有种想要奔去的冲动,是他用尽了自制力,才没有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

那一身的从容雅韵,一身的光芒璀璨,这是以前的她,身上绝对不曾有过的。

他还在愣神,她却已经收回放在他这里的目光,轻轻的浅笑,却不是唤他,而是对着门外的守卫。

“守卫大哥,可否将王爷留下的物品给我?”

门外的守卫微微惊讶了一下,但随即将南宫扬留下的随身玉佩奉上,这本该就是出题人所得,也算是一点彩头,只是至今很少人在意会出言索要罢了。

宁无云一直都乖巧的站姿南宫扬的身边,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当男人在场的时候,她知dào

是不用自己冲锋陷阵的,只是当宁无双索要南宫扬随身玉佩之时,惊诧的抬眼,看了宁无双一眼。

难道她不甘心退了南宫扬的定亲玉佩,想要再得一枚,贴身保管?

南宫扬一瞬不瞬的盯着宁无双,心中居然升起一股不合时宜的喜悦,是不是她到底还惦记着他,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求得他的随身玉佩。

可是宁无双接过玉佩,也不看他一眼,反而转身进了凤凰楼的大厅,明明明艳飞扬的背影,却令他无端的觉得,宁无双是在故作坚强,不堪重负般的可怜。

他忽然生出了愧疚,是啊,他这般无情的退掉她的婚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有些残忍了!

宁无云却有些不妙的感觉,看向南宫扬,却发xiàn

他的目光紧紧尾随宁无双而去,眼中是她从不见见过的专注,仿佛灵魂都跟着宁无双去了,心下一突,忍不住轻轻叫了声:“王爷……”

宁无双此时已经上了二楼,站在最顶端的楼梯口,缓缓地转身,目光直射南宫扬,眸中带着一丝冷然:“王爷,今日的确是我宁无双故yì

刁难你和大姐姐,我的确是要出一口胸中的恶气。你悔婚,我不怪你,我怪的是……”

“是什么?”南宫扬出声,今日的宁无双太耀眼太令人心动了。

“我怪的是,既然王爷无心娶我,为何不早日退婚?我怪的是,既然王爷钟情大姐姐,为何不与我明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心中所想,就该快刀斩乱麻,这也是对大姐姐的尊重,更是对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的尊重,可是王爷却一直拖延至今,为的是什么,想必天下人心中明白。王爷并非是寻常人家的子嗣,代表的是皇家的尊荣,今日我没有了价值,王爷弃我如糟粕,他日如何让天下人对王爷的言行再度信任?”

宁无双的话如当头一棒,让在场的不少文人官员沉思起来,昭王对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尚且如此轻易的舍弃,那其他人……谁又能保证一旦么有利用价值,就不会舍弃呢?

宁无双眼中目光冷然,南宫扬不是肖想皇位吗?

那她就送点礼物给他,哼,平民百姓背上背信弃义都会被人唾弃,更何况南宫扬出自皇家,这可是……不小的麻烦啊!

“你……”南宫扬的脸色青红交加,煞是好kàn

,宁无双果真变了,变得如此厉害,她话中的深意……几乎能毁了他的前程!

“三妹妹,你……”宁无云也震惊宁无双的厉害,看着倍受打击的南宫扬,不由得出声。

“大姐姐,我今日刁难你,也不是怪你与王爷两情相悦,而是怪你,将我当成傻瓜。你口口声声说,与王爷无私情,可是你明明知dào

我与王爷有亲事在先,却还与他同进同出,不是有情是什么?大姐姐,咱们是姐妹,友爱手足的道理我是懂的,所以当我知dào

大姐姐与王爷有情之后,王爷退婚,我一口应下。只是这事,日后难免会成为大姐姐心中的一个坎,所以今日,我当着众人的面,碎玉立誓。”

一下子就将手中的玉佩摔下,顿时摔的粉碎!

“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宁无双在此立下誓言,若对昭王南宫扬还有半点心思,天诛地灭!”

话语落地有声,誓言撼天动地!

一字一句,清冷如珠,仿佛都落在人的心坎上,偌大的大厅,落针可闻。

南宫扬看着宁无双,心底一颤,看向宁无双的眸光是震惊不已,他果然看走眼了。

宁无双,从来就不是他以为的宁无双!

悔意瞬间爬上他的心头,还是母妃说得对,他不该轻易退婚,身上留着一半戴家血脉的女子,不会是个简单的女子。

宁无云被宁无双的话,打击的几乎无法站稳,太可怕了,现在的宁无双太可怕了。

她今日弄了这么一手,自己的名声算是毁了,私相授受,抢妹妹的未婚夫,她……会被世人的口水淹死。

宁无雨则是下巴掉在了地上,眼神发直——宁无双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抚琴的美人原本悠闲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缓缓地坐直,死死的盯着宁无双,眼中充满了兴味。

“我的耳朵没听错吧!女人甩男人,还甩的这么漂亮,生平罕见!”

他正值青春好年华,应该不会如此重听的!

而,凤凰楼的暗室中,两位身着红衣的男女,亦是在被宁无双的言行所震撼。

银面男子心头颤抖,深幽冷漠的眸底第一次出现丝丝裂痕,震惊,震撼,还有什么触动他心底的最深处,盘旋沉淀,再不肯离开。

他的小东西啊,每一次都会给他意想不到的震撼,在他以为已经足够的时候,她却又打开另一扇窗,再一次吸引他的目光。

“表哥,世人的眼睛果然都瞎了,宁三小姐这等人物,居然成了‘草包美人’?”红衣女子的语气阴冷嘲讽。

南宫月并没有理会女子的会,之事直视着那道娇小挺立的人影。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专注的看着一个女人。

半响之后,他忽然勾唇一笑:他的小东西如此的惊才绝艳,那为何他不给她一个舞台,让她尽情的施展,让所有曾经轻视过她的人看看,她是如何的闪耀亮眼,也让他的好皇弟知dào

,他到底错失了怎样的瑰宝!

109. 第109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阿溪,你的奇兵团不正需yào

这样的人才么?”

红衣女子眉头一挑,斜睨了南宫月一眼,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表哥,你何时关心我需yào

什么人才了?”

“呵呵……”南宫月忽然笑了起来,薄唇微微抿成一抹弧度,笑得清凉淡漠:“阿溪长大了,都学会嘲笑我了。看来是我许久没和你一起练武,让你忘了对我尊敬了……”

慕容溪忽然之间有种腿软的感觉,他特别的同情起路公公来了,也难怪小路子隔三差五就跌的一身青,这位爷笑起来,让人脚底寒气直冒啊。

“表哥,我觉得这位宁三小姐有勇有谋,果敢坚毅,的确是难得的人才,正是奇兵中需yào

招揽之士……”

“巧言令色!”南宫月眸光冷寒的甩下四个字。

什么叫杀人于一击必杀,伤人于一针见血,这句话显然就是。

慕容溪顿时跳脚,指着南宫月,以控诉的口气,委委屈屈的说道:“表哥……你,你好狠的心,人家……人家……可是你唯一的表妹,你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如此伤我的心……我……我不活了……”

“唰”,一阵寒芒闪过,锐利的匕首飞落在她的脚下:“不想活了,就用这把匕首抹了脖子!”

慕容溪当下哭声一止,白了南宫扬一眼,一脸你退步了的样子:“表哥,你的忍耐性越来越差,以前还能让我重复哭上几遍,现在一遍都不能听完了……”

南宫月摇了摇头,丢下两个字,拂袖而去:“娘腔

!”

慕容溪忽然有种磨牙的冲动!

……

宁无云失魂落魄的回府,脚刚刚跨进自个儿的房门,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张氏听到消息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就要冲出院子去看宁无云,还是罗妈妈提点她在禁足的事情。

狠狠地咒骂了老虔婆一顿,立kè

招了宁无雨问话才知dào

凤凰楼发生的一切。

张氏立kè

气的半死,狠狠地的咬着指甲,将指甲上的凤仙汁都咬掉了一半。

“该死的小贱人,我饶不了她。”宁无云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牡丹花,注定了要万人瞩目,绝不容任何人毁掉她的光芒。

罗妈妈心头直跳,三小姐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经过凤凰楼这事,不但去了‘草包美人’的名声,还毁了昭王的前程,大小姐的清誉也给搞上了污名,实在是太厉害了,若是知dào

给戴氏和她下药的主意是她出的……罗妈妈打了一个寒颤,绝不能让三小姐知晓。

“听说戴氏那个贱人,这几日也似有好转……”罗妈妈压低声音道:“夫人,可千万不能让戴氏好转,虽说老爷贬了戴氏为妾,可到底是少年夫妻,也曾恩爱过,若是戴氏清醒过来,奴婢担心……”

张氏冷笑:“戴氏这个贱人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我原本想留着她,可如今……让人转告春婆子,给她三天的时间,若是戴氏这个贱人还能喘气,那她就回府替红杏收尸吧!”

罗妈妈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张氏摇头,伸手招了招,示意罗妈妈附耳过来:“让红杏动一动,小贱人和贱人一向母女情深,若是不让她去送贱人一程,岂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太狠心了?”

罗妈妈瞳仁一亮,随即笑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夫人此举,一箭双雕,既除了戴氏,又让宁无双伤心欲绝,更为日后之事,打下伏笔。

……

“跪下!”

宁无双进了宁老夫人的房间,迎接她的就是宁老夫人冷漠冰寒的眸光。

宁无双眸光闪了闪,却不曾依照宁老夫人所说的跪下,而是目光寒凉的看向宁老夫人:“祖母,双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请明示!”

宁老夫人面色一沉,额头青筋冒跳,怒喝:“还敢问我为什么?今日凤凰楼,你做了什么?”

宁无双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平稳冷静的说道:“扬名天下,消‘草包美人’称号,除昭王退婚之耻。祖母,双儿不愿再背负‘草包美人’之名,也不愿听人再说弃妇之称,我何错之有?”

宁老夫人闻言一顿,随即苦口婆心道:“双儿,你知dào

世家大族的消亡没落,缘由何在?”

“请祖母训示!”

“亡于内因,毁于自家手足相争,一人即便是天分再高,惊才绝艳,也无法支撑起整个家族。”

宁无双心中冷笑一声,宁老夫人现在知dào

手足不能相争了,怎么当初她被欺凌至死之时,怎么没站出来对她的‘手足们’说上这么一番话?

说来,也不过是因为她没有请示她,就做出了反击,还得罪了昭王,毁了宁无云这可用棋子的名声罢了。

若不是今日,她大大的扬名,怕是宁老夫人就不是简单的训示,而是家法处置了。

“祖母言之有理。”宁无双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垂头说道:“祖母,今日的确是双儿考lǜ

不周,当时双儿本没有想牵累大姐姐,只是听说的大姐姐这几日与昭王同进同出,才心中生出了激愤之意。随后,又想到昭王虽然负了双儿,但若是能成为宁家的女婿,也算是宁家的一大助力,大姐姐既然与昭王两情相悦,不如就此定下名分,也省的世人非议,双儿碎玉一举,也是担心此事成了之后,世人非议。不过双儿到底年轻,想的不够周全。”

宁老夫抿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死死的盯着宁无双:“你是想成全你大姐姐和昭王?这是你的真心话?”

宁无双抬头,直视宁老夫人,微微苦笑:“扬哥……昭王与我从小指腹为婚,我心中虽然恨他背信弃义,但……但还是希望他能心想事成。与其到时候看他娶别人,还不如娶大姐姐,至少……至少日后还能叫一声姐夫,而不是陌生人。不能成为执手的爱人,能成为家人,其实也是一种缘分吧!”

宁老夫人听她说得情真意切,再想到她曾经对昭王的痴心,心中对她的这番话,也信了八分,长叹一口气:“也罢,也罢……一切都是命,你也莫要再想了,回去吧!”

宁无双乖巧的点头退下,眼中的光芒却越发的寒凉。

回了院子,宁无双就铺开宣纸,专心的用梅花体为老夫人抄着佛经,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绿腰端来了冰镇莲子汤过来,头也没抬的说道:“绿腰,先放在一旁,等我抄好了这一张再喝。”

“小姐,是我——红杏。”

自从被毁了脸,她嚣张的气焰被压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里轻柔了不少。

宁无双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她记得自己已经将红杏贬为粗使丫头,怎么才几天的时间,难不成她又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缓缓地抬头,目光冷漠的扫向红杏,见她的脸上果然是一脸的坑坑洼洼,眼底满yì

一笑,在她的手上扫了一下,有些了悟,随即放下手中的笔,微笑的开口:“是红杏姐姐啊,有什么事情么?”

红杏原本忐忑不安,怕自己私自闯宁无双的书房,又要惹她生厌,从而责罚自己,见她笑语盈盈,心就放了下来,将手上捧着的帕子递了过去:“小姐,夏日天热,帕子用的多,奴婢瞧着小姐手上的帕子有些旧了,特意为小姐绣了一个,小姐瞧瞧,可合心意?”

红杏以前想要她的东西,或是想让她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分外殷勤,不是绣帕子就是绣绣鞋,到了今天这习惯都没改啊。

宁无双接过帕子,凝目看了一眼,就见这帕子是丝绸的缎子,上面绣着淡雅的荷花,用的丝线精致,十分的雅致,显然这一次红杏下足了血本,也用足了心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红杏这次谋求的怕是极为大吧!

宁无双露出欢喜的笑容,眉眼弯弯如月,对着红杏点头道谢:“多谢红杏姐姐,这帕子我很喜欢。”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如同是一个得到了喜欢礼物的纯真少女,仿佛那日毁掉红杏脸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红杏不着痕迹的吐了一口气,讨好的说道:“若是小姐喜欢的话,奴婢回去再绣一个,小姐轮换着用。”随即小心翼翼的看了宁无双一眼,见她的目光还停留在帕子上,舔了舔唇,状若无意的说道:“小姐,府里上下都流传小姐因祸得福,虽说退了昭王的亲事,可却得了宣王的青睐,日后的前程大着呢。”

红杏还知dào

避开臭不要脸的恶名,看来还不算特别的傻。

宁无双装作听不懂红杏的话,依旧将目光落在帕子上,淡淡的说道:“有什么前程,谁不知dào

他克妻的恶名,好在他也不过送了我副金步摇,算不得什么大事。”

红杏心中冷哼,想得美,还克妻呢,以小姐庶女的身份,顶多被封个侧妃就了不得了,哪里还有做正妃的福气。

“奴婢可听说,宣王爷可不曾送过什么东西给哪家闺秀,小姐是第一人,这可是天大的福气,还能没有前程。”顿了一下,像是忍不住,仿佛不下小心一般脱口而出:“若是姨娘知dào

了,不知dào

多高兴呢!”

110. 第110章 姨娘遇险

宁无双忽然抬目看向她,红杏被她幽深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立kè

不自在的低下头,赶紧甩了自己的嘴巴:“瞧奴婢这张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无双却忽然笑了起来,一副欣慰的样子:“还是红杏姐姐长情,心里想着旧主,前些日子我被人挑唆,那样待你,伤了你的连,你都不怪我,还惦记着姨娘……”她将帕子放在一边,拉着红杏的手:“你放心,谁是真心待我好,我心里明白!”话中似是透着几分隐隐的歉意。

红杏见宁无双不但没生气,还透着后悔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浮上三分喜色,开口道:“小姐知dào

奴婢待小姐、待姨娘的真心就好。唉,小姐也是个命苦的,原本姨娘在府中还能时不时的见着,如今去了家庙,想见姨娘一面,更困难了。怕是姨娘想见小姐一面,也难啊!”

宁无双似是没听懂一般,惊喜又诧异的开口:“红杏,你说什么?姨娘想见我?”

红杏细细打量了宁无双的神情,见只有惊喜,道:“小姐,奴婢也不敢瞒小姐,昨日奴婢的娘托了府里送菜去家庙的管事传话,说姨娘这两日的神情似是清醒了一些,时常拉着娘的手,叫着双儿,怕是极为想念小姐了。”

娘拉着春妈妈的手,叫双儿。

宁无双想着那个场景,心头一痛,但随即领会,红杏是不会无缘无故在自己的面前说这番话的,她的用意绝不简单。

看来是张氏她们见三姨娘迟迟不曾动手,又见娘有所好转,等不及了,这是要对她下手的意思啊。

宁无双心头慢慢的浮上一丝冷笑,目光流转的看着红杏,她们母女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啊!死心塌地的为张氏母女办事。

也好,她已经给过她们母女机会了,既然这二人不领情,那这一次就别怪她无情了。

宁无双心中已经做下了决定,面上却是狂喜的表情,紧紧的握着红杏的手,捏的她手上出青,痛的一张脸发白,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痛苦的表情,故yì

表现出惊喜到失措的模样:“姨娘……清醒了?她知dào

叫我了?”

红杏觉得自己的两只手就差废掉了,忙提醒宁无双:“小姐,您别急,先放开奴婢,听奴婢慢慢说!”

宁无双好遗憾的松开手,觉得还没用够力道呢。

红杏甩了甩手,见宁无双脸上似有不快,忙说道:“小姐,听我娘说,姨娘的精神好了许多,奴婢觉得这是好现象,姨娘定然会一天比一天清醒的……”

宁无双冷哼:只要你娘不使坏,我娘自然会一天比一天好。

“嗯,红杏你说得是,这是好现象,姨娘会一天比一天好的。”宁无双坚定的点头,神情更是深信不疑:“我帮祖母抄写佛经后,总觉得有佛的地方,最能令人神清气爽,这才千方百计求了祖母,让姨娘去家庙。这不,娘才去没多久的时间,居然就清醒了许多,果然是佛祖保佑。”

红杏一直在偷偷打量宁无双的神情,就怕错过半分,见宁无双的思绪已经偏离她预设的方向,出言提醒:“小姐,姨娘想必是想您了,所以才拉着奴婢娘的手叫着小姐,您是不是去看看姨娘,说不得会好的更快些呢!”

宁无双眨了眨大眼睛:“我是挺想去看姨娘的,可是祖母说了,最近外面关于我的传言定然不少,让我不要出门,再加上姨娘的铺子都归还到我的手里,有那么多的账本要看,我担心祖母不让我出门。”

红杏一阵心急,劝道:“去家庙一来一回,也不过是五六个时辰,不会耽误小姐的事情,若是老夫人不给的话,小姐偷偷去就是了,就是被发xiàn

了,以老夫人对小姐的宠爱,也定然舍不得责罚的。”

宁无双心头冷笑,口中却还犹犹豫豫的说道:“瞒着祖母,这不太好吧?”

“小姐,你想想夫人,就知dào

自己该怎么做了?”红杏说道:“奴婢不敢多劝小姐,还是小姐自己拿主意吧!”

红杏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般千方百计,甚至欺骗老夫人的话都能说的出来,是想让她因此欺骗老夫人而惹得老夫人生厌?

不对,老夫人的性子,想必张氏也能明白点,只要臭不要脸的没对她表示不再感兴趣,老夫人就会宠着她,指望她日后为张家死心塌地的卖命,断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厌弃她的。

是想在她去家庙的途中动手除去她?

也不该啊,张氏断然不会再这个节骨眼上惹宁德海疑心。

宁无双一时没有想清楚张氏要她去家庙的心思,面上笑了起来:“红杏你说得是,姨娘定然是极为想我了,若是我过去看姨娘,定然对姨娘的病情有所帮zhù

。”

红杏立kè

欢喜的说道:“那奴婢这就请送菜的管事带个口信给奴婢的娘。”又疑惑的问:“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姨娘?”

宁无双凝目想了一下:“明天下午吧!上午我需yào

看账本。”

红杏心满yì

足的离开,宁无双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变得冷且寒,片刻之后,绿腰端着冰镇莲子汤进来。

“小姐,您说红杏这是要做什么?奴婢这心里,怎么就七上八下的?”

绿腰刚刚正准bèi

撩帘子进来,听见红杏的声音,立kè

掩到一旁,怕打搅了小姐的好事——宁无双早就料定了张氏会让红杏动一动,故而提前招呼了绿腰和云幽,若是红杏来访,尽量让她把话说完。

“做什么我还没想到,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宁无双又低头拿起笔,细心的抄起佛经来,脑中却在盘算着此事。

当天晚上,云幽兴匆匆的进来:“小姐,奶奶来信了!”

她嘴中的奶奶就是主动去戴氏身边的鲁嬷嬷。

宁无双神色一松,吐了一口气:“嬷嬷说什么?”

云幽眸光闪了闪,声音透着一股凉气:“奶奶说,春妈妈要动手了!”

宁无双面色一变,猛的站了起来,眸光似冰块一般,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呼吸粗重,神情异常难看,惊得云幽和绿腰一跳,她们在宁无双身边伺候多年,还从未见她如此动怒过。

也不怪小姐动怒,春妈妈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居然要对姨娘动手,良心都给狗吃了。

半响之后,宁无双的表情才渐渐的恢复下来,淡淡的开口:“让嬷嬷按照计划行事。”

宁无双第二日去给老夫人送佛经的时候,先是含蓄的说了戴氏产业中银子被贪墨的情况,然后又说了要去家庙看看戴氏。

宁老夫人的理解就变成了宁无双想去查看一下戴氏的陪嫁,又没有正当的借口,就用去家庙做挡箭牌。

宁无双已经明明白白的说了,戴氏的嫁妆在她未嫁前的收益都归宁家所有,这是为宁家的银钱出力,她还能不答yīng

么?

宁无双回了院子,见到红杏,笑吟吟的说道:“祖母听说我想去看姨娘,让我现在就去,早点回来。今儿个,云幽和绿腰跟我出门,这院子就交给你了。”

红杏当下傻了眼了,明明说是下午,怎么提前了,也不知dào

娘那边准bèi

好了没有?

宁无双前脚走,后脚她就匆匆进了张氏的院子找了罗妈妈说了此事。

“小姐,您昨天说下去,今天改成早上,是不是有什么玄机?”云幽不解是问。

宁无双微微一笑,眸光闪烁,狡黠的说得:“春妈妈想要用安神汤,你说白日什么时候最合适?”

云幽抿唇思索,绿腰恍然大悟:“午睡前!”

宁无双笑了笑:“现在春妈妈虽然还能近姨娘的身,但嬷嬷才是姨娘身边的第一人,她想要喂姨娘喝安神汤,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午睡前是唯一合适的,我提前去,怕是春妈妈要慌了手脚了。”

戴氏神智清醒些,可不是只有红杏传信过来,鲁嬷嬷也传了信过来,她当然想要去看看,只是不能给春妈妈充分准bèi

的时间,她猛然提前去探望,就是要让阴谋者慌了手脚,一方面让阴谋者不能得逞,另一方面也是想方便她的计策成功。

“小姐,若是春妈妈这次真的敢对姨娘怎样,你一定要狠狠地收拾她!”

云幽性子辣,最见不得春妈妈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背主不说,居然还敢与人合谋,想要了姨娘的命,这样的人活着简直浪费粮食,就该乱棍打死了。

宁无双却别有深意的一笑:“春妈妈留着还有大用。”

一行人说着话就到了家庙,却不见有人出来迎接,忽然云幽指着院子后面:“小姐,你看!”

只见一股浓烟滚滚,宁无双面色微沉的进了院子,只见家庙中的下人,慌慌忙忙,手中都端着盆子。

绿腰抓住其中的一个婆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那婆子不妨猛的被人抓住,一时吓了一跳,见是宁无双主仆,脸色苦巴巴的:“三小姐,您快去看看……姨娘的房间烧起来了,姨娘在里面,还没出来……”

111. 第111章 恶心的想吐隔夜饭

姨娘没出来?

宁无双慌忙冲向戴氏的房间,果然浓烟正是戴氏的房间内冒出来的,此时里面已经燃烧起来,烈火旺盛,根本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春妈妈正指挥着下人救火,见到宁无双就嚎哭起来:“三小姐,老奴该死啊,老奴没有照顾好姨娘,老奴该死啊……”

另一个满面肥肉的婆子忙扶住春妈妈,对着宁无双解释:“三小姐,不关春妈妈的事情,是鲁嬷嬷伺候姨娘的,也不知dào

怎么的,房内就烧了起来,鲁嬷嬷和姨娘都没出来……”

宁无双根本就没理会这肥胖婆子,转身就抢过旁边婆子的一盆水,朝着火里泼去,云幽和绿腰也都忙着救火,可是火势太旺,一盆盆的水根本是杯水车薪,半点作用不起。

宁无双厉声吩咐:“来人,取棉被浇湿透,顶着棉被冲进去。”

下人看了那燃烧的旺盛的烈火皆是一愣,这火势进去,怕是有去无回。

宁无双大声道:“只要今儿个跟我一起冲进去的婆子,不管有没有救到人,我没人赏银五百两,若是有什么不幸,五百两交由家人,另外奉上一千两的安家费。”她顿了一下:“若是我有什么不测,只管找绿腰、云幽要银子。”

“小姐!”

“小姐!”

绿腰、云幽异口同声:“奴婢跟您一起进去。”

宁无双横眉瞪了一眼:“这里容不得你们擅自做主,乖乖听我的吩咐。”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三小姐现在有钱,这是府里上下谁都知dào

的事情,当下就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站了出来,与宁无双一起顶上了潮棉被。

春妈妈见宁无双真的要冲进火里,下了一跳,忙拉住宁无双:“小姐,我的小姐……这火太大了……姨娘,姨娘若是有知,也一定不会让小姐去冒险的……你不能去啊……”语气竟然是认定了戴氏已经遇害。

“松手!”宁无双撩开棉被,瞪着春妈妈,她的声音异常严厉,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柔弱少女:“谁敢挡我去救姨娘,就是我宁无双的死敌!”

春妈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手不由得松了开来,说话的声音也矮了三分:“可是太……太危险了……”

那扶住她的肥婆子,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别说了,别挡着三小姐救人!”

宁无双冷笑一声,顶着棉被冲进了火海中,那两个婆子也跟着冲了进去……

春妈妈失魂落魄的盯着那吞噬天地般的大火,而扶着她的肥婆子,眼里却极快的闪过一抹得yì

的笑容……

宁无双到底无功而返,火势实在太大了,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更别说救人了,再加上她身体弱,人没救着,自己倒是被烟呛晕了,还是两个婆子将她救出来的,不过情形实在是不妙,人晕了,衣服被烧坏了不说,连发都被火撩了些。

“小姐……”云幽冲上来接过宁无双,哭着叫道。

绿腰也是泪水涟涟,但到底沉稳一些:“走,咱们先送小姐回府,请老夫人定夺。”

家庙失火,戴氏身亡,都不是小事,的确都要报给当家主子。

云幽连连点头,和绿腰合力抱着宁无双上了马车,催着车夫立kè

往府里赶。

“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虚弱了?”宁家家庙外,一棵千年古树枝叶茂盛,其中一身蓝衣锦袍的少年,啃着一颗不知名的果子,若有所思道。

葛誉原本来想做点路见不平事,没想到会在此遇见那神mì

的丫头,更没有想到还看了这么一出戏,他记得清楚,小丫头是个连千年玄铁的链子都能轻易摧毁的,不应该吸了几口浓烟,就晕死过去吧!

不过见她如此紧张宁家被贬为妾室的戴氏,想必跟戴氏有莫大的关系。

嗯,听说戴氏有个女儿,就是臭名远扬的“草包美人”。

难道,她就是那个“草包美人”?

如此说来,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他想了想,从树下下来,追着马车而去。

家庙里还是一阵混乱,众人的心里都胆颤心惊,戴氏虽说是个姨娘,那也是主子,现在三小姐又得势,再加上一个老夫人面前的红人鲁嬷嬷,怕是她们这些下人都没好果子吃。

春妈妈越发的失魂落魄,到底与戴氏多年的情分,此时见戴氏被烧的尸骨无存,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模样,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倒觉得她是见主子遇害后的难过。

谁又能想到戴氏身边的第一忠仆,会是点火杀人的凶手?

等到那肥婆子扶住春妈妈回了房,见她还是这么一副神情,不由得嗤笑一声:“春婆子,我说你还做着嘴脸干什么?火是你放的,鲁嬷嬷也是你哄骗进去打晕的。你做都做了,现在再做这么一副假惺惺的嘴脸,恶心谁啊。”啐了一口:“做了婊【呵呵】子还要立贞洁牌坊,说得就是你这样的人。”

王婆子就是红杏嘴里的送菜管事,自然也是张氏的人,见春妈妈明明心狠手辣,忘恩负义杀了旧主,此时还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嘴脸,实在觉得恶心,隔夜饭都差点要吐出来。

你说吧,人都杀了,你伤心个屁啊,真有良心,你动手的时候做什么了?

在她看来,根本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为了自个儿心里好受点,这种人啊,最是自私,虚伪的难受。

不信的话,你让她重新选择一番,她依旧会毫不手软的烧死戴氏和鲁嬷嬷。

春妈妈似是忍受不了王婆子这般污蔑她,神情激动的摇头:“我不是,我真的不想杀她,她从小就待我好,我……我是没法子……红杏,我总得顾着自己的女儿啊……”

“好了好了,你怎么说怎么好吧!”王婆子懒得再跟她歪歪缠:“我急着回去将此事禀告给夫人,没空听你唧唧歪歪的了。”

说着,甩了门离开,心里却冷嘲热讽:真是想富贵想疯了,就凭她女儿脸上的伤,还肖想二少爷的姨娘位置,还肖想戴氏的陪嫁,等三小姐再没了,夫人岂会容得下她们母女?肖想不属于自己的富贵,只怕到时候连命都得赔进去,人啊,还是有点自知自明的好。

春妈妈伤心的落泪,呜呜的哭着:“小姐,小姐,奴婢不想害你,是夫人,是夫人……她用红杏威胁奴婢……奴婢是真的没办法……”仿佛这样多说几遍,就能掩饰她渴望荣华富贵的心,就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点。

“春妈妈,你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多久!”忽然室内冒出女子清幽冰冷的声音,凉的没有一点热气。

春妈妈忽然打了个寒颤,猛的抬头,震惊的看着像是凭空冒出来,站在她眼前的宁无双:“三小姐……你……你不是……晕过去了吗?你不是……离开……”

话还没有说完,耳边一记冷风刮过,带着巨大的掌力狠狠地煽在了春妈妈的脸上,一下子就打懵了她。

接着又是一脚,将她踹在了地上,宁无双重重的踹在她的心口,冷笑:“若是我不假装晕倒,不假装离开,又如何听到你跟王婆子的话?”

一句话,让春婆子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

宁无双重重在她胸口一揉,痛的春婆子闷哼一声:“奶娘,我的好奶娘,你告sù

我,我们母女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对娘下这样的毒手?”

春妈妈此时回神过来,抱着宁无双的手哭道:“小姐,老奴也是没法子,张氏用红杏威胁老奴,若是老奴不对姨娘下手,她就要对红杏下手……”她痛哭流涕,哀求道:“小姐,红杏是老奴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老奴是真的不想对姨娘下手的,可实在是被逼得没法子啊……老奴又想着姨娘这一年来的痛苦,与其这般活着受煎熬,还不如……”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为了戴氏好,语气也理直气壮起来:“小姐,老奴是真的舍不得姨娘,堂堂的正室被贬为妾室,又被曾经的姨娘踩在脚下……姨娘最近神智清醒了些,若是真的清醒过来,瞧见自己落得这般下场……你让她怎么受得了?”

说到最后,仿佛她所做的一切才是正确的,好像她烧死戴氏,宁无双还要感激她一般。

宁无双终于知dào

,为何前世,春妈妈母女害的她们母女那么惨之后,还能那般心安理得活着原因了,谎话讲了千遍,就成了真的,更何况她这般日夜不停的安慰自己呢。

怒极而笑,宁无双眸光如同夹杂了冬日冷风般,凉飕飕的:“如此说来,很久之前,奶娘母女给我和娘下药,害我们得了心疾,娘得了疯癫症,也都是为了我们考lǜ

了?”

她猛的抬脚,对着春妈妈的脸踩去,一连几脚,目光比刚刚的浓烟更加的黑沉:“奶娘啊奶娘,我这辈子还不知dào

一个人会恶心到如此地步。你若是敢堂而皇之的说自己贪恋富贵,谋害我们母女,我还能对你留一份敬重,毕竟还敢说句真话,可是你……无耻到这点地步,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奶娘啊,你说你要这张脸做什么?”

112. 第112章 贱人贱骨头

春妈妈听到这话,心头一沉,知dào

宁无双已经知dào

她所做的事情,想要再用话哄她,给自己留一条活路是不可能了。

她就说宁无双这段时间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是她知晓了实情,她也不求饶了,当初为了荣华富贵,应下张氏那天谴的事情,她心里就想到过今天,却还被荣华富贵迷了眼。

吐了一口血水,春妈妈阴恻恻的笑道:“三小姐,你是吃老奴的奶长大,老奴总觉得足够的了解你,谁知dào

到底还是低估了你,今儿个栽在你的收下,是老奴命该如此。老奴是个明白人,知dào

三小姐既然知dào

老奴做过的事情,就不会饶过老奴,你给老奴一个痛快吧!”

宁无双的眸色重的如同染墨,眼中都含着丝丝血色:“痛快?你觉得你有脸求我痛快吗?”

想到前世,她们母女二人所经lì

的生不如死的折磨,而这一切,眼前的春妈妈就是帮凶,她现在还一脸平静的求自己给她个痛快。

“若是真想我给你一个痛快,你就回宁府,将张氏这些年要你们母女对我和娘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祖母和父亲听。”

春妈妈摇头:“小姐,老奴是不会去的,反正都是死,去了是死,不去也是死,老奴何必再折腾?”

关键是以张氏的手段,自己若是反咬她一口,到时候死的就不是她一人了,怕是全家都没一个能活下去了。

而三小姐的心没张氏的狠,只要她咬紧牙关,死的就是她一人,就是红杏,她不也只是烫了一下泄恨么。

宁无双比夜色还浓重的眸子逐渐的蒙上一层带着血色的寒冰,她慢慢的蹲下身子,一点一点靠近春妈妈的脸,死死的盯着春妈妈,眸中的火焰跳跃着,仿佛要喷出刀刃似的:“春妈妈,我知dào

你不愿意是因为家人,你心里一定想着我心地善良,不会因此牵累你的家人,就是红杏,我都会饶她一命是不是?”

她忽然挑眉一笑,冷且寒:“我当然不会要他们的命,可是我会寻个错,将他们一起赶去边城,听说那里流寇暴民无数,以人为食。奶娘,你说奶爹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能不能抵抗得住这么穷凶恶极的暴民流寇?”

春妈妈一直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挣扎着摇头:“你……你不会,你……一向心地好,不会的,你不会的!”

心地好,反而成了别人肆无忌惮谋害她的理由。

宁无双觉得这世道真的太荒谬了,若是好人注定了要受欺凌的话,她不介yì

,一点都介yì

做个坏人。

“奶娘不信哦?”她展颜一笑,如薄冰覆面:“那你就等着瞧,别忘了,你们一家是娘的陪嫁,我可是有权处理的。”

春妈妈身子颤了一下,感觉宁无双似乎很认真,但转念一想,又镇定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三小姐,没用的,你威胁不到老奴。别说老奴看不起小姐,是你真的没本事斗得过张氏。你以为凭着鬼王对你的一点青睐,凭着你身边的两个丫头,你就能跟张氏抗衡了?老奴就跟你说句实在话——小姐,你不是张氏的对手,你斗不过她!”

“看来奶娘你是真的不想说了。”宁无双淡漠的说道:“明儿个我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丈夫和儿子去边城。”勾唇,冷意嗖嗖:“我姨母一家都在边城抗敌,我让人捎个口信去,哪里暴民流寇多,就让他们去哪里!”

宁无双对着门外招呼:“云幽,绿腰,将她绑了,塞住她的嘴,将她送去家庙的枯井,明日让奶娘亲眼送她的丈夫、儿子出城去边城。”

绿腰和云幽恨死了春妈妈,没两下就将她捆好,云幽顺手脱了春妈妈的鞋子,扯下她的袜子,塞进她的嘴里,冷笑道:“你的心这么又臭又黑,正好配你的臭袜子。”

绿腰则直接拖着她,往后院枯井去,云幽又踹了她两脚,才帮着绿腰一起拖。

宁无双看着死猪一般的春妈妈,冷笑:斗不过吗?

她的脸上露出冰冷又残酷的笑意,如薄冰刀刃,透着冷冽的寒。

“喂,这次需不需yào

我帮你?”

忽然门外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宁无双凝目看去,微微一愣:“是你?”随即蹙了蹙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葛誉撇了撇嘴,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人最看不得原配受委屈,小妾得yì

的,原本听说宁家那位从正室贬为妾室的疯癫夫人在家庙的,打算过来瞧瞧,却没想到看了一场好戏。”语气虽然漫不经心,却难掩眉眼间的戾气。

宁无双想到他的那些传言,心里有些明白,眼底透过一丝柔和:“你若肯帮我,我自然愿意,谢谢你。”

娘的身体要好好调理,还有大伯娘,若是葛誉肯帮她,当然求之不得。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葛誉为自己三番两次不寻常的举动找着借口,自己愿意帮她,是看在她与自己相同的处境上。

……

车厢中隐约传出的抽噎声,令车夫不停的扬鞭,妄图加快车程,三小姐太可怜了,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姨娘就……

绿腰将染了蒜汁的帕子递了过来:“小姐,快到家了,你再擦擦。”

宁无双倚在车壁,轻轻揉了几下,眼泪滚滚落下,一双眼睛没一会儿变成了兔子眼。

绿腰和云幽也都用染了蒜汁的帕子,将一双眼睛揉红。

主仆三人对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扯了唇角,宁无双轻咳了一声,又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绿腰和云幽相视一眼,都不停的出口劝慰。

“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

“是啊,小姐,姨娘一向最疼你,若是知晓你如此伤心,她也会难过的……”

在两个丫头的抽噎声中,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从车位传了进来。

“三小姐,到家了!”

云幽利落的撩了车帘,搬了脚抬,绿腰扶着垂头的宁无双下了马车,进了府。

快进二门之时,就被秋菊挡了下来:“三小姐,昭王来了,老夫人请您去客厅相见。”

他来做什么?

宁无双微微眯起了眼睛,昨日凤凰楼,她碎玉立誓,让南宫扬名声扫地,按说他这些日子该闭门造车,坐等风声散去,为何今日却登门?

心中虽然惊疑不定,脚下却不迟疑的随着秋菊去了客厅。

进门,果真看见南宫扬宝带锦衫,华冠美服地坐这抿茶,宁老夫人和宁德海也都在。

南宫扬见到翠绿一身的少女,轻柳软纹束腰长裙,绾着如云的朝月髻,微垂着头,整个人如一支白玉兰花苞一般,真是明媚鲜艳之极,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想到今日的来意,却又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居然站起身,缓缓的向着宁无双走了过来。

在宁无双惊疑不定中,南宫扬一路走了过来,绿腰和云幽心中即使不耻南宫扬,却还是低头躬身,宁无双也福了福身。

南宫扬在宁无双的面前停了下来。

“双妹妹……”他低头看着宁无双,眸光带着探索的味道:“你来了,我正好有话要和你说。”

垂首的宁无双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头:南宫扬居然重新叫了儿时的称呼,还一副要与她长谈的样子。

她握紧了拳头,淡淡的说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王爷,我们的婚事已解,还有什么好可谈!”

“就是关于我们婚事的。”南宫扬面色微红说道:“我私自做主退了亲事,母妃不忿,狠狠教xùn

了我,让我来跟双妹妹赔礼道歉……”

“此事已成定论!”宁无双冷冷的打断南宫扬的话:“王爷还是请回吧!”

宁无双有种想大笑的冲动,贱人果然贱骨头,上一世她待他如珠如宝,他弃她如糟粕,这辈子,她待他无心,屡屡下他面子,南宫扬却对她上了心,居然在她如此毁了他声誉之后,还妄图挽回她。

什么母妃训斥?都这么长时间了,要训斥早就训斥过了,不过是他想要挽回自己。

笑话,好马还不吃回头草,更何况她这个堂堂正正的人呢,再说了,南宫扬又还是一个烂掉根的枯草,她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重新捡起来吃。

“双妹妹!我知dào

你气我闹我,当日的确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冲动退了你的亲事,所以不管双妹妹如何罚我,我都甘心情愿。”

南宫扬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他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低声下气的哄她,但却半点恼怒都没有。

昨日凤凰楼之事,极快的传到母妃的耳里,叫了他进宫,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还说要想扭转局面,恢复声誉,最好的法子,就是与宁无双恢复亲事,让他上门赔礼道歉。

要说如此下面子的事情,他该觉得恼羞成怒,却不知dào

怎么的,他居然半点恼怒的感觉都没有,有的只是放松和窃喜。

直到这一刻,他见到了她,才敢直面自己对她的感觉,不知dào

什么时候,他对她的厌恶已经散了,转而升起的是倾慕,不同于对宁无云的欣赏,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倾慕,所以今日,他才迫不及待的登门。

113. 第113章 覆水难水,渣男滚,滚,滚!

这男人依旧当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退亲这样的羞辱,难道就凭他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就可以抹杀么?

他以为只要他微微弯下他高贵的头颅,她就要上赶着接受么?

宁无双挺直脊梁立于南宫扬的面前,用红艳艳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忽然伸手捞过一杯茶,扬手,将杯中的茶水泼在南宫扬的脚边,水花溅落一地,勾芡出浅浅的水流。

她仰头:“覆水难收!王爷,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身为皇家王爷,怎么能朝令夕改?咱们的婚约既然已经退了,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我绝不会让世人瞧轻了宁家的女儿。”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立下誓言,再和他恢复婚约,算怎么回事?成全了他的名声,那世人会怎么看她?

南宫扬眉头浅皱,实在不喜欢宁无双拿他的身份做文章,想要喝斥她一句,却见她双目红肿,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到了嘴边的喝斥变成了劝慰:“双妹妹,你知dào

我母妃一向喜欢你,她昨儿个说了,若是我不能挽回婚约,她就求父皇为我们两指婚。”

哄骗不行,居然变成威胁!

“好马不吃回头草,就是皇上下旨,我也不会回头的。”宁无双面色冷漠的说道。

“你敢抗旨不尊么?是太大胆了!”南宫扬觉得宁无双不过是个气话,抗旨不尊那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是的,我的胆子一向就很大!”宁无双的面色依旧是出人意料地平静。

前世,南宫扬在她心中完美无缺,是天地一般高大的存zài

,这一世,眼前的人没变,依旧是能屈能伸,野心勃勃,为了上位,一样愿意做出牺牲,哪怕是婚姻!

但是,她不是前世那个傻傻的女子了,她再不愿意与他有丝毫的纠缠,因为他太了解这个男人的薄情寡义,手段阴毒,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这样的人,够毒、够狠、也足够的翻脸无情,她才不要做他的踏脚石,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傻了。

二人四目相对,几乎瞬间的功夫,彼此的眼中都闪着深幽难辨的光芒。

“宁老夫人、宁侯爷,不知dào

我可否能与双妹妹说两句话?”南宫扬收回目光,含笑谦虚的说道。

宁老夫人和宁德海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宁无双一眼,宁老夫人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双儿,既然王爷一心想和你聊聊,你就陪王爷说两句吧!”

宁无双瞳孔紧缩,随后点了点头,冷冷的瞥了南宫扬一眼:“既然如此,王爷跟我来!”

宁无双领了南宫扬去了后院空旷处的亭子,眼界开阔,两个丫头各守着进退的路口,若是有什么人过来,一眼就能看见,而且如此旷阔之处,远处又有丫头守着,就是传扬出去,对她的名声没有什么损伤。

“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说?”宁无双扬眉,事到如今,彼此就差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废话说得。

“秋高气爽,登高远眺,宁侯府的景致着实精致……”南宫扬并不回答,只是微笑着看向远处。

“王爷若是没话可说,那我就告辞了。”她没时间跟渣男废话。

南宫扬看着眼前花朵般的少女,那红艳艳的眼眶,低声道:“谁欺负你了?告sù

我,我去帮你出气!”

他发xiàn

自己迫切的想要讨好眼前这个容貌清丽神情淡漠的少女,她的风姿依旧,但眉眼之间再也没有以往看向他的柔情。

失去了才知dào

珍惜,南宫扬以往总是厌烦宁无双脉脉含情,此时才知dào

往日缠绵悱恻的目光是多么的动人心弦。

宁无双微微一愣,他如此大费周章的,难道就是要问这么一句没有意义的话?

“非亲非故的,就不劳烦王爷了!既然王爷没什么重yào

的事情,那我先告退了。”

宁无双见他废话连篇,退开一步,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她的手臂一紧,已经被南宫扬握住。

他垂眸看她,眼里透着回忆的光芒,柔声道:“双妹妹,你看那棵玉兰树,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你小小的人儿,骑在玉兰树的枝桠上,一脸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样……你胆子小,不敢下来,是我找了架梯子将你接了下来……后来我来宁府,总是会在这玉兰树下碰到你……”

南宫扬说的柔情万千,宁无双却听得酸痛难受。

是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确就是在后院的玉兰树下,当时她和宁无云、宁无波玩捉迷藏。

那一局,是宁无波坐庄寻她们,宁无云将她哄着爬到树上,她很害pà

,不敢爬树,却又经不起宁无云的激将法,还是战战兢兢的爬了上去……宁无波找了两圈都没找到她们,无奈的离开……

藏在另一棵树上的宁无云利索的跳了下来,径自离开,仿佛忘了还有她这个人。

她蹲在树上,不敢下来,眼看着太阳快落下来了,玉兰树的叶子毛茸茸的,还有肉肉的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的,有一条毛毛虫往她的裙摆爬去……她当时吓的连哭都不会了……就想着直接闭上眼睛跳下去,宁愿死了残了,也不愿意被虫子爬。

她刚刚闭上眼睛,下面就有人叫了一声‘喂’,问‘天都快晚了,你怎么在树上啊?’,男孩的声音,像是小溪中的泉水,清澈悦耳,宁无双睁开眼睛,就看见站在树下的小小少年,正仰头看着她,他乌发光滑,如同上等绸缎,面容俊美莹润如玉,眼睛明亮如星辰,她几乎看呆了……他笑吟吟的让小厮搬了梯子,将她接了下来……

以后他时常来宁府,他们经常在玉兰树下碰见,她知dào

他就是自己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再加上张氏和宁无云时常在她的耳边诉说他的好,自小心中就认定了他……

如今想来,只怕记忆中的纯净都不在了,什么少年救美,根本就是有心人的算计,也只有当初傻傻的自己没能看明白。

宁无双晒笑,却见南宫扬语气惆怅的说道:“双妹妹,祢说,那个总在玉兰树下陪着我的人去了哪里?我怎么就将那纯真的人给弄丢了?”

竟然还打起了感情牌!

宁无双勾唇无声冷笑,用力挣扎一下,没能挣脱南宫扬抓牢她的手。

她垂头,在璀璨的阳光下,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然后冷冷的,慢慢的说道:“前程往事不可追,眼睛长在前面,所以做人要向前看!”

这话,是曾经自己求着他留下自己,莫要送去水月庵时,他说出来的话,今日正好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金色微红的光芒,投在宁无双的眼底,昏昏然的,浅浅的红,像是那日云幽和绿腰被打得满身是血的咽气,然后被拖了下去——一路刺眼的红。

那一刻,她悔极了与他相逢,在心中恨声,若是再有来生,她再不愿与他相遇,可天不如人所愿,重来一次,却无法改变相遇的命运。

记忆因为无法抹去……所以疼痛!而这个男人居然一脸沉醉的回忆他们错误的相遇。

“回忆很美,怎么能轻易的忘记……”

南宫扬的微笑因为宁无双的冷漠也带了一丝冷淡:“冲动退亲是我不对,今日我奉母妃之名求和,你又何必端着架子不放?”

“你求和,难道我就得一定接受吗?”宁无双挑眉轻蔑冷笑:“王爷不会忘了我在凤凰楼的誓言?出尔反尔的事情,我没有王爷这般厉害,做不来!”

南宫扬不恼,哈哈大笑,笑声清凉,惊的玉兰树间的鸟雀翻飞:“你现在倒是牙尖嘴利!双妹妹,如果之前你像现在这般对我……这般面对世人……”他顿了一下,拉紧她的手:“我又怎么会闹着退亲?”

敢情他退亲,又是她的错!南宫扬他总有法子将错推到别人的身上,还一副言辞诚恳,让人心甘情愿的相信。

宁无双狠狠地甩着他的手,嗤笑:“王爷,若是可以,我真想送你一把尺!”

南宫扬一愣,随即面上涨红了起来,再也无法伪装平静,怒喝:“宁无双,你莫要太过分!今日只是知会你一声,这婚约,你是否愿意,都不会改变。你若是愿意,咱们就欢欢喜喜的续前缘,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等着赐婚的圣旨。”

“我不愿意,就是赐婚的圣旨来了,我也不愿意!”她那张含着怒红的小脸上,满是愤nù



但听她一字一句地狠声道:“南宫扬,我绝对不会嫁你,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你私死心吧!!”

若是他真的将她逼入死角,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到时候将娘安置好了,她怕个熊!

四目交汇,南宫扬仿佛置身在冰冷黝黑的寒潭中,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目光浮起一抹肃杀之意。

她眼中的杀气,那么的真实,她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宁无双又瞪了面色铁青的南宫扬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南宫扬目光冷肃的盯着宁无双的背影,心中的怒气随着她离去的步伐,不知dào

怎么的心中如重石压着般透不过气来。

他垂下眸子,看着略显潮湿脚面,

水的热气全无,水渍渐冷。

无言地诉说一场覆水难收的悲情故事。

114. 第114章 双贱合璧,天下无敌

宁无双心中的怒气一阵一阵往上涌,黑着一张脸走在花间小径中,一路疾走,过了一会儿,她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还好,当日她故yì

激怒南宫扬,才能顺利解除了婚约,若是给了南宫扬缓气的功夫,只怕还真的不成,德妃娘娘可是只老狐狸,想要脱身可不容易。

南宫扬今儿个面上装的再好,骨子里却还是那个霸道的混蛋,什么叫这婚约,你是否愿意,都不会改变!简直欠揍到了极点。

一心生气的宁无双,在进二门的时候,又被人挡了下来。

“三妹妹!”

不过是几日未见,宁无双差点不认识眼前叫唤她的宁无云,面色苍白,神色黯然,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

宁无双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那清如寒潭眸光直射宁无云,语气淡淡:“大姐姐,有事?”

宁无云贝齿在绯红的唇上留下一排清楚的牙印:“我想和三妹妹说几句悄悄话!”

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无云,宁无双的话中别有深意:“怎么今儿个一个两个的都要找我私聊?”

宁无云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又松了开来,语气柔柔,楚楚动人,如同她的人一般,轻柔如浅烟似的,一吹就散:“三妹妹,我是真的有事要跟你说。”

瞧她这态度,似乎一定要说的强硬,看来不想听都不行。

也罢,就听听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想来一下,宁无双挥了挥手,示意云幽和宁无双退到一旁,然后淡漠的说道:“那就说罢!”

宁无云被她轻慢的态度搞的差点吐血,在心里狠狠地臭骂了宁无双一顿,恨不得扑上来撕烂她的脸,可想到来意,又将这股子恨意掩饰的下去,艰涩的开口:“三妹妹,请你救救我!”

“扑哧”一声,宁无双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开口:“大姐姐,你开什么玩笑。你有父亲宠,母亲爱,还有张家一大家子惯着,他们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你有事找他们帮忙,谁会搞不定,哪里用到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庶女?”

“三妹妹,这事除了你,没人能帮我!”宁无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脸色雪白雪白,艰涩的开口:“今儿个早朝,有御史状告父亲教女无方,其大女儿在昭王未曾退掉亲事之前,与其私相授受,影响皇室尊严,带坏宣冥国风气。”

宣冥国明文规定,言官论事不活罪,只要御史弹劾的不是虚构,确有其事,无论是国事还是家事,皇帝都不能降罪。

昭王与宁无云同进同出,满京城的人谁人不知,三人的三角关系又有几人不晓,只不过宁府的人都不管,别人也不是闲着骨头疼,就装着不知dào

罢了。

如今,也不知dào

是哪位看不过去,跳出来上了折子,其他的御史或是清流文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是说法别有深意,表面上弹劾的是宁德海,实jì

上矛头指向的是南宫扬和宁无云。

宁无双大悟,难怪今儿个南宫扬一开始态度如此诚恳,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想必尊贵的昭王殿下一定没有料到居然有人敢拐着弯弹劾他。

其实宁无云只说了事情的前半段,后半段未曾说出来,虽然皇帝不曾表态,但早朝刚散,早朝之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更不知从哪里传出宁侯爷卖女求荣,见昭王不喜自家无德三女,便指使才貌双全的大女儿宁无云诱惑昭王,昭王定性不佳,移情别念。

一个人说是谣言,但一百个人,一千个人说就是事实了。

既此,南宫扬负心薄情,宁德海卖女求荣,宁无云品行不佳的事实再也无法洗去,除非御史自称诬陷,此事才有更改的可能。

谁让南宫扬和宁无云太过嚣张,以为没人敢说话,公然的出双入对的,在京城早已家喻户晓,这次就是想狡辩也不行了。

宁无双一愣,不知dào

哪位御史如此有观察力,决定回去之后,好好的打探打探,日后见面多敬着几分。

心里美滋滋的,觉得宁无云那张可恶的脸看着都不那么刺眼了,微微一笑:“大姐姐,你真是病急乱投医,这朝堂上的事情,你该找你的外祖父,找父亲,我一个养在内宅的女儿家,可如何救你?”

宁无云袖子中的手紧掐在手中,艰难的说道:“那御史是宣王的人。宣王对三妹妹青睐有加,还请三妹妹出面,请宣王手下留情!”

她真的恨不得扑上将眼前的宁无双撕碎,小贱人有什么好的,宣王如此护着,此举说白了,不过是替小贱人出气罢了。

宁无双恍然大悟,她就说啊,御史弹劾宁德海教女无方,若是为了脸面,宁德海在昭王进府重新求娶之时,就该一口应承下来,根本不用南宫扬再找她说话,原来是臭不要脸的横插了一杠子。

不可否认,南宫月此举,让宁无双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暖意,似乎臭不要脸的也没那么的不要脸。

宁无双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无云:“大姐姐,你是不是想父亲再被弹劾一回?”

脸色一沉,宁无云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落:“三妹妹不肯?”

“原本或许还肯,但现在却断然不肯!”宁无双冷冷一笑,目光如同利箭射向宁无云,声音冷的如同冰棱,充满仇恨:“大姐姐还不知dào

吧!今日家庙失火,我姨娘和鲁嬷嬷已经葬身火海……”挑眉,目光阴冷暴戾:“大姐姐以为我会愿意么?”

说罢,拂袖而去。

宁无云双膝一软,站立不稳,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戴氏的死亡没有带给她任何的快乐,而是深深的惶恐。

戴氏葬身火海,以小贱人此时的聪慧,定然清楚戴氏之事,是谁动的手脚,心中还不恨死了她们母女,哪里还肯替她求情?难道这辈子她都要背上品行不佳,水性杨花的名声?坏了名声的她,可还如何高嫁,实现她心中的美梦?

这一刻,宁无云心中第一次责怪张氏的心急,哪怕再等两天,待她的事情了结了,再出手也不迟啊!

娘啊,女儿的名声可要毁了!

眼泪滚滚的落下,宁无云心中充满了凄苦,她该如何挽回这一切啊!

戴氏和鲁嬷嬷被烧死的消息也由着莫东禀告了上来,宁老夫人正和宁德海说着御史弹劾之事,当下二人都惊到了。

“什么?烧死了?不可能!”宁德海面色大变,更是失态的惊吼起来。

宁老夫人却是勃然大怒,瞪着宁德海:“你倒是好眼光,将条毒蛇扶正,再这么下去,哪一天我这老骨头也要烧死在这福寿院里了。”

张氏这个蛇蝎心肠的,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草菅人命的事情做的越发顺手,这次居然连她身边的老人都敢动,简直是半点都没将她看在眼里。

宁德海头上冒了冷汗,尴尬的说道:“母亲,还没查清此事,不定与张氏有关。”

宁老夫人冷笑着看向宁德海:“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府里除了张氏,谁还会跟一个疯掉的妾室过不去?”

一句话说得宁德海哑口无言,宁老夫人不耐与他费口舌,挥手道:“那是你的夫人,我也懒得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至于御史弹劾之事,就照着咱们商议的办。”

说完,就将宁德海赶了出去,不想这么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儿子,杵在眼前碍事。

宁德海一脸阴沉的出了宁老夫人的院子,去了张氏的院子,进了张氏的房里,随即冷着脸喝斥所有的下人退下,自己就那么站在那里,铁青着脸瞪着张氏。

张氏见宁德海面色如此难看,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却还要做出高兴的模样,靠上来,撒娇道:“老爷,您可来看我了,我高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德海一个巴掌打断:“贱人,你好歹毒的心肠!”

张氏急促的尖叫了一声,抚上立kè

就肿起来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宁德海,眼泪汪汪的看着宁德海,委屈万分的说道:“老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责罚我,一见面就打我,你给我说清楚,就是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宁德海怒气冲冲:“你还有脸问我,你做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明白吗?你说你何必干净杀绝?戴氏她已经疯了,又有心悸之症,她都这样了,你还要下手害她。你这心也太毒了,你还是从前那个善良温婉的女子吗?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样狠毒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张氏心中得yì

,面上却做出一脸莫名其妙,委委屈屈的说道:“海哥哥,你说什么呀?戴姐姐她怎么了?你一定是误会我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院子里养身子,也不关心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知dào

啊!自从老夫人教导过我之后,我知dào

自己行事有所偏差,这些日子一心反省,更打算日后好好待双儿和姐姐。”

她瞟了宁德海一眼,见他神色有些松动,继xù

说道:“海哥哥,别人不知dào

我,你还不知dào

我是个什么人么,心胸是不大,会捻酸吃醋,可是让我害人,这样的恶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115. 第115章 老白莲有孕

宁德海瞧着委委屈屈的张氏,心里一想,觉得张氏说得有些道理,张氏是有些小心眼,爱吃点小醋,杀人放火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才是。

张氏见宁德海已经信了她的话,继xù

加油:“海哥哥,我总算有些明白姐姐当日的感受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我不过是刚被老夫人训了,这边就有人不安分,将脏水泼在我的身上了,可想而知,姐姐和双儿这一年多来的日子。海哥哥,你放心,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日后再不会为难姐姐和双儿,更不会动姐姐的陪嫁了。”

为了让宁德海相信她的话,张氏言辞诚恳:“海哥哥,你知dào

我自小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见了那么多银子难免生出些心思,但也并没有如老夫人说得,送回娘家,而是在自己的小库房里,想着日后留给波儿……”

“胡闹,我只有波儿一个儿子,这偌大的家业都是他的,还需yào

你做此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宁德海喝斥张氏,不过语气已经柔软了许多。

“海哥哥,我这不是一时糊涂么。”张氏哭着说道:“我已经知dào

错了,你就原谅我吧!”这么一大把年纪,居然拉着宁德海的袖子,做小女儿状的摇晃着,若是被宁无双见了,又要呕吐说道:好大的一朵小白莲花,不,是老白莲花。

可是宁德海真的吃这一套,语气狐疑的问:“家庙失火,戴氏被烧死的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

“姐姐被烧死了?”张氏吃惊的叫了起来,随即又落泪了:“海哥哥是在怀疑我吗?我跟了你十多年了,又相知相爱了这么多年,你居然这样想我,我是小心眼,又刁难过姐姐,那不是因为我嫉妒她做过你的正室夫人,到今天都改不过过来。你却……”

她气的扑到宁德海的胸前,似调【呵呵】情般的捶了两下:“海哥哥,你说我现在是正室夫人,宁家只有波儿一个男孩,我为何还要对姐姐下手,平白毁了自己的名声,还牵累孩子们,我怎么会做这等傻事?”

宁德海已经信了张氏的话,当初扶正张氏,有部分原因也是因此,因为府里只有波儿这个男孩,庶子不继爵,他不能让爵位断在他的手里,所以贬戴氏为妾。

宁德海迟疑的问:“若不是你,这府里还有谁会对她动手?”

戴氏为妾室时,贤良淑德,不妒宽厚,与妾室相处和睦,除了张氏,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嫌疑人。

张氏叹了一口气,道:“海哥哥,你真的看不出来么,这是有人想要彻底断了我的管家路,让老夫人厌弃我啊!你让我说出幕后黑手来,我还真说不出来,可是你想想,若是我不能重新管家,这府里的管家权会落在谁的手里?”

宁德海有些不信,狐疑道:“你是说大房……”

张氏摇头:“海哥哥,我可没说是大嫂做的,只是这事谁得利最多,谁的嫌疑最大。不但让老夫人厌弃我,还能让离间咱们夫妻的感情,果真是一箭双雕,好算计。我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这样狠毒的要那人命关天的大脏水往我身上泼!”

宁德海更信张氏的猜测,这些年,大哥因为老太太将爵位传给了他,一直与他心有嫌隙,再加上他只有宁无波一个儿子,还是个不太成器的,大房就动了心思,想将爵位抢过去,虽说大哥外放,但大嫂子还留在京城,说不得就是大嫂的手笔……

张氏知宁德海颇深,见他神情,就知dào

他是信了自己话,敛目掩饰住眼底的得yì

,轻轻的哼了一声:“好痛”,然后捂着脸,泪水涟涟的看着宁德海:“海哥哥,你怎么舍得打我?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馨儿,是我的错,不该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打你,这就叫丫头拿药进来,我替你上药……”

张氏柔情蜜意的拉住宁德海:“海哥哥,你也不怕被下人瞧见了笑话,我房里有药油,我拿出来,你帮我擦擦……”

宁德海点头:“还是馨儿想得周到。”连他这点面子都要周全的馨儿,怎么舍得他的名声有半点不好呢?

即使心中疑惑还未尽除,心中对早朝之事,还有余怒,但这般娇柔的张氏却打动了宁德海。

宁德海眼中温柔小意的张氏忽然眼前一黑,倒了过来,吓得宁德海一跳,忙叫了罗妈妈进来,更是着人请了张大夫过来。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这是喜脉!”

张大夫这话一出,张氏惊喜的瞪大眼睛,一时之间仿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握着宁德海的手:“德哥哥,我有喜了……我真的有喜了……”

宁德海也激动的不得了,宁府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慌不择言:“张大夫,你再诊诊脉,看有没有诊错!”

张大夫的医术受到质疑,面上有些不快:“侯爷,老夫虽然医术浅薄,但喜脉还是能诊的。”

罗妈妈一张脸笑得要开花,喜洋洋的说道:“张大夫,我家老爷的意思是,你再帮夫人诊诊脉,夫人这些日子受了些气,可别对孩子有什么影响。”

宁德海想到张氏这半个月来的禁足,又被夺了打理戴氏和管理内宅的权利,还被迫要吐出贪墨的银子,这一桩桩哪一样不受气,也立kè

点头:“是啊,张大夫我就是这个意思。”

张大夫本就是张氏的本家,闻言哪里不知dào

罗妈妈的言下之意,当下又为张氏诊脉,然后道:“夫人的脉象是有些不好,似有滑胎的样子,以后夫人还是要多多休息,保持心情舒畅,小心安胎才好。”

宁德海听了这话,忙点头称是,转头对着张氏道:“你听到张大夫的话了吧,以后有什么事情,以你的喜好为主,莫要再委屈自己了。”

说完又让张大夫开些安胎的方子,又忙吩咐下人去给老夫人报喜。

张氏心头得yì

,却故yì

扭扭捏捏的拉着宁德海的袖子:“德哥哥,还是再等等吧,张大夫都说这胎不稳,若是到时候让老夫人空欢喜一场,岂不是我的错了?”

“胡说什么?”宁德海当下皱着眉头训斥张氏,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喜色,连早朝和戴氏之死的怒气也散得干净:“就是因为胎不稳,才更要跟母亲说。再说,大夫们说话不都是如此,没病也要说出点毛病来,你若是处处都好,还找人家看什么病?你放宽心,张大夫会这样说,也不过是你安心休养。”

随即握着她的手,宽慰道:“我知dào

你担心什么,母亲那边有我呢,日后再不会让你受气,你就放心安胎,给我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就好了。”

宁无波不太聪明,有些不成器,一直是宁德海心中的一块病,此时听张氏再度有孕,就盼着张氏给他生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罗妈妈听得宁德海这般说,欢喜的附和着:“夫人,您就听老爷的话,莫要再整日忧心忡忡的,有老爷在呢,还能委屈了您和孩子?”

张氏欲言又止:“可是双儿那边……”

宁德海福至心灵,了悟道:“你啊,双儿那边不就是些银子么,这事我亲自跟三丫头说,难不成我的子嗣还比不过那点银子?”

张氏温柔的笑了起来,将头靠在宁德海的怀里:“德哥哥,我就知dào

你对我最好!”垂下的眼中,却是精光一片:她吃进去的银子,还想要她吐出来,做梦!

当然,张氏贪墨的银子,已经花了不少,她也没钱吐出来。

宁德海欢天喜地的离开,急着和宁老夫人商量让张氏宽心的大事,至于戴氏被烧死的事情,此时比起他的子嗣来,实在不值得一提。

罗妈妈挥退丫头,一脸喜色的说道:“夫人,这孩子可是您的福星,来的实在是太巧了。”

当日,被宁老夫人喝斥之时,张氏的月事就已经过了两天,她为了保险起见,一直没说,谁知dào

今天这孩子居然成了她的翻牌福星,否则她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对戴氏出手。

张氏抚着肚子,冷笑道:“这些日子可够我憋屈的了,这孩子怕是知dào

我受了委屈,特意来为我助阵的,我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罗妈妈冷酷一笑,压低声音:“夫人,戴氏那贱人咱们收拾掉了,是不是也该收拾小贱人了,她不就是仗着老夫人那点青睐,与夫人一较高低,现在夫人有孕了,比起子嗣来,老夫人自然明白给偏袒哪边。”

张氏冷笑:“小贱人以为得了鬼王的青睐,就能安全无忧了,做梦!她想和我斗,嫩得很!”

此时,她还不知dào

,因为她嘴里的小贱人,自个儿的宝贝女儿名声都要不保了。

罗妈妈点头附和:“小贱人跟她娘那个贱人一样,蠢的要死,还想和夫人斗,简直不知量力。”

张氏得yì

一笑,语调森冷酷寒:“既然一样蠢得要死,那正好找个好日子,将她送下去陪她那愚蠢的娘!”

116. 第116章 欺人太甚!

罗妈妈听着她话中的杀意,后背一阵发凉,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眉头展开:“夫人,你说要是四姨娘那个狐狸精知dào

夫人有孕,那表情有多难看。她可是一直霸着老爷,妄想生出儿子,与夫人抗衡呢!”

四姨娘可是个精明的狐狸精,居然两次躲过算计,白费了程嬷嬷小孙子的几件内衣,还牵累得程嬷嬷失了性命。

张氏想到四姨娘那娇媚的脸上苦得滴水的表情,也笑了起来:“狐狸精今夜怕是要哭湿被子了。”

罗妈妈细心的为张氏压了压被角,笑着道:“夫人,您肚子里有了这宝贝,老爷还不见天儿往您这边跑,有的狐狸精哭的时候呢。”

张氏点头:“你说得是,有了这孩子,我就能拴住老爷的腿了。”想到四姨娘从此独守空房,不由得摸着肚子笑了起来。

四姨娘听说了张氏有喜的事情,却没有如张氏所说的哭湿被子,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咱们的日子难过了。”

张氏有了身孕,就如同有了护身符,这府里接下来的十个月,她就能横着走,自己要收起尾巴做人。

到底有些意难平,四姨娘对着书画一眼:“三小姐的姨娘去了,想必三小姐一定很伤心,我与三小姐一起品了两次茶,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番。”

四姨娘进了宁无双的院子,她正跪在小灵堂中,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心中遗憾不已,原本想借着戴氏的事情对付张氏,不死也能让她脱成皮,却没想到张氏的运气这么好,居然这时候能有孕,也难怪她敢肆无忌惮的对娘下手,而不用担心受罚。

看来,是她疏忽了,很多事情已经不再如前世一样,宁无双记得前世张氏可不曾再有孕。

“小姐,四姨娘来了!”绿腰掀开帘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自从小姐知dào

张氏有孕后,跪在灵堂前的神情一直是若有所思,她和云幽都不敢打扰,知dào

小姐一定在思索什么。

宁无双微微抬头,淡淡地说道:“请四姨娘进来吧!”

“三小姐!”四姨娘进了屋子,先是给戴氏上了一炷香,然后转身看向宁无双,入目就是一双深幽如山泉古井般眸光,幽光粼粼,无端的因张氏有孕,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四姨娘可是因为我姨娘的事情来劝我节哀顺变的。”宁无双淡淡的开口,主动为四姨娘找了话题。

四姨娘发觉眼前的少女越发的看不透了,点头:“是,听闻噩耗,特来探望三小姐,希望三小姐节哀顺变。”

宁无双眉眼间染着清愁,双目通红,却依旧平静的说道:“生死有命,姨娘此番去了,谁知dào

是不是她的福气?”

她挑眉,冷漠的说道:“如今夫人有孕,这府里得宠如四姨娘日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不受宠的姨娘。”

“是啊,日后就的夹着尾巴做人了。”四姨娘的语气也夹着愁苦:“夫人也真是个好命的。”

宁无双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谁说不是呢?夫人的命也太好了,四姨娘这等青春年少,三姨娘也是徐娘未老,怎么偏偏就是年纪最大的夫人有喜了?”

四姨娘听了这话,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笑吟吟的转移了话题:“三小姐,戴姨娘的法事怎么怎么做?若是有需yào

我帮忙的,尽管说!”

宁无双轻叹一声:“夫人现在有喜,我姨娘的法事自然从简,哪里敢冲撞了夫人的喜事。”

这也是宁无双对张氏恨意高涨的另一个原因,上辈子张氏心狠手辣,居然想将戴氏送去水月庵,这辈子没有作践戴氏的机会,竟然想出这么个糟蹋人的主意,连法事都不让戴氏做。

她可不相信,张氏是今儿个才知dào

自己有孕,选择今儿个揭开谜底,一来可以平息宁德海的怒气;二来,可以阻止戴氏的丧礼大办。

宁无双这次看真的冤枉了张氏,此时张氏正窝在宁德海的怀里,说着要将戴氏的丧礼大办的事情。

“海哥哥,姐姐的丧礼可不能从简!”张氏一口否定宁德海简单操办戴氏丧礼的决定,温柔的说道:“姐姐到底曾经是海哥哥的正室夫人,虽说是贬为妾室,但毕竟不是普通的妾室,可不能因为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就简办了,传扬出去,岂不是坏了海哥哥的名声?”

宁德海瞧着张氏感叹道:“馨儿,你实在是太善良了,虽说戴氏以前是正室夫人,可现在毕竟你才是。她死了,我心里的确很难受,将她的丧礼简办,我也不愿意,可是你有了身孕,哪能让她的丧礼冲撞了你的喜事,还是简办吧!”

自从知dào

张氏有孕,宁德海怎么看张氏怎么顺眼,怕是现在张氏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他都觉得是正确的。

张氏挨在宁德海的胸口,轻叹:“海哥哥,你也别说我善良,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毕竟我抢了姐姐的妻位,有贪了她一年陪嫁的收益,即使老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说不追究了,我这心里也舒服,再不帮姐姐大办一下身后事,我于心难安。”

她伸手搂着宁德海的脖子,扭转身子撒娇道:“海哥哥,这次你就依了我吧!不用担心丧事冲撞了我,大不了,给姐姐办喜事的日子,我都留在院子里不出去就是了。”

这般宽厚大方,又真实坦率的妻子,宁德海能说什么,只有点头应下的份。

宁无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紧蹙了眉头:张氏她会这么好心,大办姨娘的身后事,不知dào

打得什么坏主意?

宁无双微闭了下眼睛,寻思着张氏此举的深意,各式的想法在脑中翻转,有些混乱,但有一个中心思想却没怀疑——不管张氏有什么深意,想要害她却是一定的。

“小姐,老夫人来了,已经到了小灵堂外面。”云幽气喘吁吁的说道,显然是一路疾奔回来报信的。

宁无双点头,冷漠的说道:“知dào

了。”

四姨娘来,是想讨个话,而宁老夫人来,却是为了让她妥协。

张氏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宁老夫人为了不知dào

是金孙还是金凤的那团肉,就要来委屈她放qì

姨娘陪嫁的一年收益,想想真让人羡慕啊,张氏的那块肉贵重的让人咂舌。

当然还有为宁无云说情,让她去求臭不要脸的,老夫人怎么就不想想,若是她去替宁无云求情,臭不要脸的真的应下,那外人又会怎么说她?她刚刚恢复些的名声,怕是又要玷黑了。

欺人太甚!

她娘尸骨未寒,她们就这样欺辱到她的头上,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将这些黑心肝的活劈了么?

目光冷了冷,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接过云幽递过来帕子揉了一下,立kè

眼圈子通红,不慌不忙的帕子将还给云幽,看着她塞好,然后弯着身子,将自个儿缩成了一团,跪在戴氏的灵堂前哭泣。

“小姐,您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般难过,姨娘知dào

了,岂不是更伤心。”

宁老夫人在门外,听到云幽如此劝着宁无双,脚步一顿,压低声音问绿腰:“三小姐从家庙回来,就一直哭么?”

绿腰眼圈红红的点头:“三小姐和姨娘从小就感情好,这番姨娘屋子烧了起来,更是冲进火海中救人,若不是两个婆子勇猛,怕不但是姨娘,就是三小姐也……”抹了一把眼泪:“老夫人,三小姐是晕着被奴婢和云幽抬上马车的,半路上醒来,又是吵又是闹,非要回家庙,奴婢们拦她,她居然红着眼睛,拿东西砸,嚷着谁拦着她谁就是她的仇人,连劝解的车夫,都被她拿茶壶砸晕了过去。是奴婢担心三小姐怒急攻心,伤了身子,才斗胆打晕了小姐,又用水泼醒了车夫,一路急急忙忙的赶回府,找老夫人做主的。”

她伤心到极顶,担心不已的说道:“可是三小姐回府之后,却是一句话不说,跪在姨娘的灵堂里,一个劲的哭,奴婢看了,实在是担心……三小姐,原本就有心悸,若是伤心过度……”

宁老夫人长长叹息了一声:“你是个忠心的丫头。放心吧,她总会想开的。”

宁老夫人忽然有些迈不开腿了,宁无双伤心欲绝,沉浸在丧母之痛中,可她却被自个儿的儿子哄着来劝她免了张氏的贪墨她娘的银子,让她替云儿说情。

而,张氏还是谋害她娘的凶手,云儿是夺她未婚夫婿中之人。

宁老夫人可不是轻易被张氏糊弄的宁德海,她心里明白,对戴氏动手之人可不是什么大房,根本就是张氏这个蛇蝎妇人,这条美女蛇想要除去戴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心里跟明镜似地。

心中暗骂张氏手狠心蠢,她倒是除去了眼中钉肉中刺,可也让无双恨她入骨,如今无云的名声还指望无双说情,她怎么就如此等不及的下手?

饶是她半辈子的内宅磨练,脸皮如同城墙,这样的话,还是让她无法开得口。

117. 第117章 做贼心虚

可想到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宁老夫人却又为难起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因此肚子有什么意wài

,都是大事,二房子嗣艰难,这些年前前后后宁德海也纳了几个妾,也抬了几个通房,却只有张氏得了一个儿子,如今张氏再度有孕,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宁老夫人为难万分,但到底宁德海的子嗣占了上风,又想着张氏难得大度,愿意大办戴氏的身后事,怎么说也能舒缓无双的情绪一二,她说起来,也不算太过分。

于是步伐缓缓地进了灵堂,白色的幔步在风中飘荡,十分的凄凉悲伥,果然见跪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可怜的抖动着,无端的令人生怜,心头微酸。

饶是宁老夫人这般铁石心肠的人物,此时也有些鼻子发酸,再怎么无情,宁无双也是她的孙女,尤其这孩子最近天天围着她打转,哄她开心,自然也就有了一丝情意。

云幽似是才发xiàn

宁老夫人,忙叫了起来:“小姐,老夫人来了。”随即,含着泪向宁老夫人请安。

缩成小小一团的宁无双,听到这话一怔,不再抖动,然后缓缓地掀开被子,慢慢的转头,泪水涟涟的看向宁老夫人,凄凄惨惨的叫了一声:“祖母!”

小小的脸憋的通红,一双眼睛哭得跟个桃子似的,宁老夫人心头一软:“双儿,我苦命的孙女……”

宁无双像是看到了救命的树枝一般,听了这话就扑了上去,死死的抱着宁老夫人,抽噎着哭诉:“祖母,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狠心?姨娘还这么年轻……祖母,你没看到,那火烧的真旺,跟个火海似的……我顶着棉被冲进去,到处都是火……隔着被子,我都觉得疼。姨娘和鲁嬷嬷……她们该多疼啊……到底有多大的仇怨……就这么容不得她们……祖母,这是有人狠心绝了她们的性命……我冲进去的时候,还能闻到硫磺的味道……”

宁老夫人脸色一变:“双儿,你说你闻到硫磺的味道?”

宁无双却像是没听到宁老夫人的问话,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的小身体抖得跟落叶一般:“祖母,我怕……我好怕……这次是姨娘,下次……下次……是不是就是双儿了……”

“三丫头,你醒醒,别胡思乱想,你快醒醒!”宁老夫人瞧宁无双的样子,似是被吓傻了,忙轻怕她的脸蛋,将她叫醒。

可是宁无双只呆呆的看了宁老夫人一眼,然后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云幽和绿腰眼明手快,将她扶住。

云幽抹着眼泪,巴巴儿的看着宁老夫人:“老夫人,小姐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您看……”

宁老夫人瞧着脸色苍白,昏迷后还紧皱眉头的宁无双,眉心也皱了起来,吩咐:“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嗯,还请李大夫吧。”

李大夫是长期替宁老夫人诊脉的大夫,府里其他人一向都用张大夫,此番特意点了李大夫,看来是宁无双刚刚的一番话起了作用。

宁老夫人吩咐的事情,办起来当然是极为的麻利,小半个时辰,李大夫就来了,仔细的为宁无双诊脉一番,才叹息着说道:“三小姐这是伤心过度,心思太重,还是宽宽她的心,好好休养休养吧!否则再这么下去,这身子怕是吃不消。”

宁府的事情,他也知dào

些,宁无双的处境,李大夫也是同情的,再加上宁无双的脉搏的确虚弱了点,说得严重点,也算是帮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一把,让她的日子能好过些。

李大夫又留了药方,绿腰送出去的时候,十分恭敬的给李大夫行了礼,李大夫轻叹一声,摇头离去。

宁无双都晕了过去,宁老夫人总不能特意叫醒她,让她不要张氏还钱,替宁无云去求情吧!

宁老夫人白跑了一趟,心里自然又气,但不是针对宁无双的,而是气张氏,若非张氏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她定然要将张氏叫过来教xùn

一通,烧死戴氏和鲁嬷嬷也就罢了,却偏偏赶在宁无双去寺庙的日子,这是明摆着要连宁无双一起除去么!

她就说张氏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是做贼心虚啊,若不是三丫头吓傻过去,一时说漏了嘴,怕是清醒状态下,也不敢说出戴氏房里被洒了硫磺的事情。

至于宁无云,宁老夫人摇头叹息,还以为是个可用的,却跟她的娘一样,看着聪明,却有猪头般的肚肠,鱼还没进盆,居然惹得自己一身腥。

看来看去,还是三丫头是个可造之才,说不得日后宁府还真要靠三丫头帮衬呢。

“秋菊!”宁老夫人如此一向,就转头对身边的大丫头说道:“这些日子,你注意点三小姐这边的动静,要是有什么不对,一定要立kè

回禀我。”张氏对三丫头是动了杀心了,她可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秋菊点头:“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要会多加留意。”

宁老夫人阴着脸回了院子,连张氏有喜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一下。等消息的宁德海见老夫人回来,脸色难看,已经宁无双不乐意消去张氏的贪墨银子,当下怒道:“母亲,是不是那个孽女不愿意?哼,混账东西,看我怎么收拾她?”

馨儿都已经宽厚的大办戴氏的身后事了,这个死丫头还不愿意,真是不识好歹,难不成以为宣王送了一副金步摇,朝堂上替她出气,她就身价百倍了,别说是宣王没明说娶她,就是真的娶她做王妃,她也是自个儿的女儿,还能翻天了不成。

过度的兴奋,子嗣的产生,显然让宁德海对南宫月的威慑都降低了不少。

宁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才是混账东西!你要收拾谁,三丫头吗?你怎么还有脸说这话,三丫头正经lì

丧母之痛,整个人伤心的昏过去了,就你还惦记着那毒妇和你那不着调的爱女。”说道毒妇,宁老夫人气的猛拍了一把桌子:“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孕育咱们宁家的骨肉份上,这等毒妇,我定要狠狠地教xùn

一番。”

宁德海为张氏抱不平:“母亲,都说了不是馨儿做的,你莫要冤枉了好人。是不是三丫头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宁老夫人看着一心为张氏开脱的宁德海,心头忽然生出一丝疲惫,这就是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居然连内宅妇人这点手腕都看不透,或许当年真的是她错了,这侯爷的爵位就该留给更为能干的老大,而不是给这个能哄她开心的老二。

“三丫头什么都没说?她伤心欲绝昏迷了过去了,我总不能叫醒她,说这些事情吧!”宁老夫人灰心失望:“老二,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我也不想多说。但是今儿个,我把话搁这儿,张氏若是以后一心相夫教子,别再生什么幺蛾子,这府里该她的少不了,若是她再生出什么心思,我可不管她有儿有女,这府里主持中馈的权力,她这辈子都别想沾了。我宁家可容不得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当家作主,祸害内宅,祸害宁家的儿女。”

宁老夫人冷哼一声:“她主持不了宁府的中馈,自然找得到人来管中馈,这偌大的产业,绝不能败在她的手里。”

根子都是从里面烂的,她绝不容许张氏动摇宁府的根基,虽说宁无波是侯府的唯一的继承人,是张氏的儿子,可是她对张氏很不放心了,十多万的银子,她都敢拿去张家,还有什么她不敢的事。

宁老夫人喘了口气,提高声音道:“老二,今日我跟你说清楚了,波儿虽然是张氏生的,可也是宁家的子孙,由不得张氏拿着他的东西给张家做人情。”

宁德海面上狐疑,摇头说道:“母亲,馨儿她不是这样的人,她……”

宁老夫人古怪的笑了起来:“你和她是恩爱夫妻,兴许觉得你那馨儿完美无缺,好到不能再好,但我是个小心眼黑心肠的,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觉得自家的东西才是顶要紧的。”

宁德海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宁老夫人上嘴唇碰着下嘴唇不停的说道:“至于你和你那馨儿的爱情结晶,也给我少出门,宁府的名声可不能坏在她的手里。让双儿替她到宣王面前求情的事情,你也不要想了,我绝不容许她这底臭鸡屎还牵累了双儿的脚。”

“可……可昭王不是愿意重新求取了么?”宁德海心头两难,既舍不得南宫月,又舍不得南宫扬和宁无云背上恶名。

宁老夫人冷哼,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给我记清楚了,双儿既然已经和昭王解除了婚约,就没有再回头的道理。若是你真的舍不得昭王这个女婿,不是还有你们的爱情结晶么,他们两个已经传出这样的话来,索性定下婚约,虽然一时面上不好kàn

,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宁老夫人凛然威势,直看得宁德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过心中却也觉得宁老夫人说得有道理。

118. 第118章 比她更恶、更毒

宁德海还想替张氏解释,可是宁老夫人已经没心思再听了:“你回去陪你的娇妻馨儿吧,省的她又要喊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痛快。”

宁老夫人想起张氏的作态,心里一阵恶寒,年纪也不算小了,还学人家小姑娘娇娇滴滴的,根本就是姨娘的手段。

堂堂的侯夫人这般忸怩作态,算什么啊!

宁德海被宁老夫人一刺,老脸一红,退了下去,却还不忘提醒宁老夫人:“母亲,三丫头最听您的话,您有空劝劝三丫头,家和万事兴,能抬抬手的事情,莫要太计较,她到底是宁府的女儿。”

他是在张氏面前打了包票的,可不能为了这些小事,让张氏的肚子有什么闪失。

宁老夫人被这蠢儿子弄得差点吐血,直接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任是你再精明的人,遇到一个猪一样的队友,也只有无语悲凉的份了,宁老夫人此时有了深切的体会。

宁无双一直昏迷到半夜,两个丫头一步不离的守着,院子里的丫头虽然没见到三小姐,不过却看见绿腰和云幽不停的轮流进出,一会儿换盆水,一会儿弄盆冰,不时的还能听见少女似是陷入昏迷中的抽噎声。

这样折腾到半夜,就听到云幽惊喜的声音:“三小姐,你终于醒了!”

宁无双脱了夜行衣,掀了被子,钻了进去,做出一副初醒的模样,哀哀的哭着:“姨娘……”

绿腰殷勤的劝着:“小姐,您别哭了,小心身子啊!大夫说了,您伤心过度,心绪过重,再这般下去,这身子吃不消的啊,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替姨娘想想啊,她若是泉下有知,该是怎么伤心啊……”

云幽却在压低声音,伏在宁无双的耳边道:“刚刚四姨娘身边的晴书丫头送消息来说,夫人要请水月庵的主持来为姨娘做法事!”

水月庵的主持?

宁无双想到前世水月庵主持那张看着慈眉善目的脸,手下一紧,差点刺破掌心,随即深深的吸口气,将恨意压平:“我知dào

了。先休息吧,明天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张氏搬动水月庵主持这尊大佛,绝对不会只是表现她的宽厚善良,想必还有其他的用意。

忽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声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听得人一阵毛骨悚然。

宁无双眉头一皱,掀开被子下地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向院子看去,细细的打量一番,院子里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看到。

“是什么声音,叫的人汗毛都竖起来了?”云幽揉了一下手臂,不解的问。

绿腰迟疑的说道:“听着像是夜枭的声音。不过,这东西传言不吉利,怎么咱们府里会出现这个东西。”

“夜枭?”宁无双若有所思,淡淡的说道:“不吉利啊!”

翌日。

因为戴氏已经贬为妾室,所以即使张氏说身后事大办,也不过是将偏厅的小灵堂整成大灵堂。

宁无双早早的起身,去了灵堂跪着,整个人都木呆呆的,如同枯萎的鲜花,来灵堂吊唁的也没什么人,只有些为人正直的老仆,就是这般,也只是鞠个躬,点柱香,匆匆走人。

宁无双也不怪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儿个能来上柱香,就已经顶了极大的风险,张氏可不是个心胸宽旷的,只怕就是如此,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灵堂里冷情萧条,只有宁无双主仆三人守着,忽然一阵脚步声而至,宁无双以为又是哪一位下人,抬目却是一愣。

“大伯母!”

来者三十多岁的年纪,鸭蛋脸,面容姣好,脸色却带着些病态的白,唇色也偏白,少了些血色,或许因为喜欢蹙眉,眉眼之间有些愁苦,令她原本年轻的面容上添了三分老态,不是别人,正是大老爷的夫人——郭氏。

“好孩子,我来给你娘上柱香!”郭氏看着一身缟素的单薄少女,长长的叹息一声,在看向黑色阴森的棺木,更是眼圈发红,眨了眨眼睛,将浮上的泪珠咽下去,神色肃穆的点燃三炷香,鞠躬行礼。

“大伯母,谢谢您赶回来送我娘一程。”宁无双看着郭氏,神色柔和,也没有再称呼戴氏为姨娘。

郭氏一直都很照顾她,只可惜,郭氏身子病弱,嫁进来之后,多卧病在床,一直在宁家的郊外的庄子养病,前些日子,她得了葛誉这么个厉害的帮手,特意请他去为郭氏看诊,虽说身子好些,却没想到居然能这么早赶回来。

看着郭氏,又想到郭氏所出的小堂弟宁无墨,宁无双的心中温暖起来,大堂弟年岁还小,可前世也只有小堂弟在她被宁无云陷害,南宫扬薄待的时候冲上门为她讨个公道。

是她太过自私了,重生而来只顾着自救和戴氏,居然忘了去探望在外养病的郭氏和小堂弟,幸好葛誉帮了大忙。

郭氏怜惜的抚摸宁无双是乌发,说道:“好孩子,节哀顺变,你娘此番去了,也算是……也算是……”解脱!

终是不忍心将最后两个字说出来,但郭氏是知dào

戴氏的,那样性情刚烈鲜明的女子,疯疯癫癫的活在世上,不过是对她的折辱,若是她还有半分理智,都不愿意活在这腌臜的院落之中。

宁无双眸光闪闪,淡淡的接话:“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

她的语气淡然,没有咬牙切齿的狰狞,可是郭氏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郭氏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宁无双直直的看着自己,一双点漆般黝黑的眸子,沉静的如同深湖,竟然半点不像是十三岁的少女……

郭氏心中一酸,生活到底多残忍,这样一个良善温柔,平和不争的孩子,居然也被逼到这样退无可退的地步了,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涌动,眉间苦涩的要挤出水来:“双儿,她心思深沉,你若是与她对上,伯母担心你不是她的对手,你……”

宁无双冷笑一声:“是不是对手,试过了才知dào

?”

郭氏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女,理解她的仇恨,却更担心她会被人吞噬:“双儿,伯母知dào

你心里的苦,可是伯母还是希望你再忍忍,你是女儿家,只要再忍个两三年,出嫁了,她就拿捏不到你。”说到这里,郭氏顿了顿:“我打算等一下,就去老夫人面前说,我身子这些日子越发的不好,让你搬去我的院子去照顾我……她怕是忍不下去了,我担心下一个会是……”你



宁无双觉得眼里有热浪冲了上来,郭氏为了她居然要回宁府,这样一个连空气都透露出腐朽和肮脏气息的地方。

宁无双坚定的摇头:“不,您还是回庄子去,好好的养着身子,照顾好堂弟,葛公子说过,你的身子再养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康健,您若回来必然会刺痛她的眼。”

见郭氏张口欲言,宁无双柔声说道:“大伯母,还记得您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吗?您说她一直能容我活下去,是因为我一直活的不够好,所以您才一直只暗中微微接济我,不敢将我接到身边,若是您现在将我接到身边,您觉得她还会容我活下去吗?只怕我活不下去,还会牵累你们。大伯母,我知dào

你对我好,可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堂弟想,张家得势,她羽翼已丰,你们隐忍多年,我不想因为我而前功尽弃。”

郭氏心里痛的难受,世道怎么就这么难,戴氏那样好的人去了,这么好的孩子也还要留在这腐朽的院落中挣扎求生,闭了闭眼,将泪意憋下去,道:“双儿,你变得不一样了。”

宁无双笑了起来,却徒有几分悲凉:“吃一堑长一智。大伯母,我再不济事,也得活明白了,哪里能一直做软柿子被人拿捏?到底我是戴家的外孙女,是侯门千金小姐,总不能一辈子这么窝囊下去?”

郭氏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少女,柔柔的嗓音,却透着铮铮的铁骨,像极了曾经的戴氏,她不由自主的问:“双儿,你要独自一人对上张氏,张氏背后的张家,你不害pà

吗?”

宣王青睐宁无双的传言,她也知dào

一二,不过郭氏可不认为宣王真的会为了一个少女会和张家对上,他的青睐也不过是让宁无双在宁家的日子好过些,所以宁无双依旧还是一人面对。

宁无双神色淡漠,眸中却是再坚定不过:“怕?我不怕,为了报仇,我什么都不怕。”更重yào

的是,她的身后还有需yào

保护的人,她怎么会怕?

郭氏沉默了下来,眼中的光影明灭不定,静静的看着宁无双许久,终于点头:“你真的是长大了,也成熟了。原本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现在却是信了。”

宁无双淡淡的说道:“您说得是,我长大了,也成熟了。这个世道太艰难了,会耍手腕,会耍心计的,会谄媚做小的,他们通常会过的很如意,而立身正,站得直,不懂得转弯俯身的,往往却会走进死胡同,往哪里走都是个死字。”

她抬眼看着郭氏,淡淡一笑:“从前我总想着忍耐,想着不计较,想着退让,可是结果呢?现在我想明白了,既然退让忍耐的结果是死亡,那我的退让忍耐又什么意义?既然这世道容不得好人活着,那我就做个恶人。若是以恶制恶,才是这世道的准则,我不介yì

将自己变得比她更恶,更毒!”

119. 第119章 黑气缠身,邪魅入侵

她抬眼看着郭氏,淡淡一笑:“从前我总想着忍耐,想着不计较,想着退让,可是结果呢?现在我想明白了,既然退让忍耐的结果是死亡,那我的退让忍耐又什么意义?既然这世道容不得好人活着,那我就做个恶人。若是以恶制恶,才是这世道的准则,我不介yì

将自己变得比她更恶,更毒!”

宁无双的面容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的狠辣,带着一股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戾气,听得郭氏为之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如刀绞,到底是多么深的苦难,将这样一个曾经踩死蚂蚁都不敢的孩子逼着这副模样,宁府就是地狱,容不得纯净善良。

过了许久,郭氏才慢慢的开口,似是下了天下的决心一般:“既然你铁了心做坏人,不如咱们想个不留痕迹除去她的法子?”

宁无双唇畔浮出微微的笑意,但却冰冷如水:“不留痕迹?世上从来就没有真zhèng

不留痕迹的事情。”

郭氏病弱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那咱们就做的仔细点,尽可能的不留痕迹。”

宁无双微微一笑:“大伯母,你这么多年忍着,不就是不甘心她这么死了,太过便宜她了么,我自然也不甘心。”

郭氏深深的看着宁无双:“那双儿想怎么做?”她是不甘心张氏如此轻易的死去,可若不干脆的除去张氏,以张氏现在的家世,想动她太难,就是想要不留痕迹的除去她,都难。

宁无双淡淡的勾唇:“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夺得的一切,一点一点儿的被人夺去,看着所有的希望慢慢的破灭,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在她面前溃烂腐败,却束手无策,逼得她每一天都过的生不如死,像是用刀子凌迟自己的心肝,如同活在地狱中……”

郭氏忽然淡淡的笑了起来:“双儿,倒是伯母小看了你。”

不知dào

为什么,郭氏居然信了宁无双,这个只有十三岁少女的话,她像是看到眼前这个少女能做到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

她与张氏同样有着深仇大恨,为了确保宁无波宁家孙子的独一份,张氏害死了她天资聪慧的大儿子,就是宁无墨还是她拼着损了身子,才保下来的。

“大伯母,香也上过了,您还是去祖母那里走一圈,省的又给人挑唆的机会。”

宁老夫人不喜欢郭氏,宁无双不想郭氏因她再让宁老夫人生厌。

“嗯,我这就过去。”郭氏自然理解宁无双的苦心,点头:“你自己注意身体。”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郭氏神色凝重的离开。

郭氏离开后,宁老夫人屈尊降贵的派了身边的秋菊来给戴氏上了柱香。

宁无双柔声细语的感谢了一通,然后故作惊讶的盯着秋菊眼下的青色,关心的问道:“秋菊姐姐昨夜没睡好吗?瞧这脸色似是不太好啊!”

秋菊知dào

老夫人现在对三小姐挺看重的,也没瞒着:“昨夜也不知dào

福寿院怎么来了一只夜枭,整夜的叫个不停,闹腾的老夫人一夜都没睡好,直到今儿个早上,才捉住。”

“祖母的福寿院怎么会进夜枭呢?”宁无双心中一动。

“是啊,也不知dào

怎么跑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弄得老夫人一夜心神不宁,早上起床还是忧心忡忡的。”秋菊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老夫人嘀咕,什么夜枭一出,必有祸端,今儿个早上念佛都比往日久了些。”

宁无双脸色微微一变,但立kè

没了踪迹,反而一脸感激的对着秋菊道:“多谢秋菊姐姐提点。”

秋菊淡淡一笑:“三小姐客气了。”嘴里含着深意,她是个聪明人,也不过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的事情,她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说来也真巧,我那院子昨儿个也进了一只夜枭,叫了一夜,让人毛骨悚然的,也难怪祖母会吵得一夜未眠,它的叫声可真难听。”宁无双淡淡的说道。

也不知dào

是不是秋菊的错觉,那真巧二字,三小姐似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宁无双的院子闹夜枭之事,她自然知晓,也未曾多想,可现在听三小姐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她却有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秋菊点头笑道,若有所思:“是啊,也太巧了,这府里这么多院子,怎么就三小姐的院子和老夫人的院子进了夜枭?”

宁无双只静静的看着秋菊,不再说话,目送着她离开。

“小姐,老夫人的院子也出现夜枭,这事……”云幽有种不妙的感觉。

宁无双一双古井深幽的眸中,冷光一闪:“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怕她不成!”

想要谋算她?

很好,这一次,就看谁更技高一筹!

水月庵的主持果然如期而至,慈眉善目,不过目光落在宁无双的身上,却多留了一份,然后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份:是个美人儿,若是近了庵堂,定然能成为最顶级的摇钱树。

想到日后坐着数银子的日子,嘴里的经文念得更加的流利。

宁无双听着她的声音,眸光阴冷,恨不得将眼前装模作样的老尼姑撕成碎片,扔出去喂狗,却咬着牙,跪在灵堂前,低着头,外人看去一副孝女伤心模样。

只有她知dào

,她不敢抬头,怕是会看到记忆中那张伪善的面孔,忍不住冲上去剥了她的皮,破开她的胸膛,让人看见她那颗黑心,人清楚她浓墨重彩画皮背后的龌蹉。

水月庵的主持身娇肉贵,念了两场经后,就要离去,却被宁老夫人身边的夏荷请了过去,宁无双看着主持的背影,神色寡淡,她却忽然转身,看向宁无双,四目相对,宁无双宛然一笑。

水月庵的主持原本见宁无双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并不放在眼中,但此刻可曾眉眼弯弯,笑得温柔,但眼神之中却又一种冰冷入骨的摄人气息,不由得心中一寒,看来这位外界传扬的‘草包美人’宁三小姐,并不是个简单的少女。

福寿院

“老大家的,你身子不好,墨儿年纪还小,你还是先回去照顾他吧!”

宁老夫人虽然不喜欢郭氏,但对她所出的宁无墨却还是很喜欢的,虽然只有七岁的年纪,却天资聪慧,小小年纪,就饱读诗书,是出了名的俊秀之才,比起资质平平的宁无波来,更得宁老夫人的欢心。

郭氏垂眸应下,走到门口又忽然转头看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双儿痛失亲娘,媳妇看了实在不忍心,原本想接到自个儿的院子住上两天,可媳妇的身体,您也知dào

的,一个墨儿已经是颇为吃力了。老夫人一向慈悲,又是个疼子孙的,媳妇斗胆请求老夫人多多照看些,也省的这孩子过分悲伤,伤了身子不说,说不得还……唉,老夫人多照看些吧!”

宁老夫人知dào

郭氏与戴氏一向交好,待宁无双一向亲厚,会有这般请求也是正常,当下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多注意些的。”

郭氏欲言又止,神色似有几分悲凉之意,却只是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宁老夫人却总觉得郭氏的神色有几分不对,正琢磨着,秋菊撩了帘子出来,在宁老夫人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你说什么?三小姐的院子里昨夜也出现了夜枭?”宁老夫人神色若有所思的问。

“是,三小姐院子里的夜枭,和老夫人这边一样,闹了一宿,奴婢刚刚看到三小姐,精神特别的不济,也问了院子里伺候的丫头,都说那声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格外的渗人。”秋菊说得很仔细。

宁老夫人眸光闪了闪,刚要启唇,就听到外面有丫头的声音响起:“老夫人,水月庵的主持神尼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笑语响起:“老施主,许久未见了。”

老夫人笑吟吟的站起身:“是啊,许久未见了,神尼请坐,快,快请坐。”

待水月庵的主持落座后,宁老夫人开门见山的说道:“昨夜,我这院子里闹腾了一夜,直到早上才捉了只夜枭,这心里就有些……听说神尼今日来为戴氏超度,所以趁此机会想请教一下。”

水月庵主持一副慈眉善目的说道:“施主客气了,夜枭出入,必是宅内不灵。”

她说着,眉头微微皱起,深思片刻,启唇:“老夫人,昨夜除了您的院子,府中还有其他的院子出现过夜枭?”

宁老夫人闻言,端茶的手一顿,语气不变的说道:“除了我,还有三丫头的院子有夜枭出现。”

主持立kè

出声问:“三小姐的院子可是西北方向?”

宁老夫人狐疑:“神尼怎么知dào

三丫头的院子在西北方向?”

水月庵主持当下摇头叹息:“不满老夫人说,今日来府之时,就发xiàn

府中西北处,有股黑气,似有不对,在佛堂见到三小姐时,更是发xiàn

三小姐浑身上下笼罩着黑气,与西北处那股黑气一般,充满了煞气。”

120. 第120章 买一送一

“黑气?什么黑气?”老夫人语气惊疑不已。

“黑气乃是邪魔入侵,霸占人体后的症状。”主持细细解释,更是循循善诱的追问:“不知dào

府中三小姐的性子是不是与之前发生很大的改变?一般被邪魔入侵之人,往往性情大变,更有甚者判若两人。”

老夫人蹙眉:“神尼的意思是……三丫头被邪魔入侵了身体?”

主持点头,一脸诚恳的说道:“不瞒施主,就是今日施主不请老尼来,老尼也会找施主谈谈,刚刚见过三小姐,发xiàn

府她黑气缠身,怕是已经被邪魔侵占了身体,不若让老尼带她去庵中,让佛主净化去她的黑气,再回府中来。老施主觉得如何?”

宁老夫人垂眸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抿了一口茶水:“神尼要带三丫头去庵中修行?”

水月庵的主持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宁老夫人的反应有些奇怪,她一向信佛,听了她的话后,不该立kè

应下么,怎么反应如此平淡?

心中觉得诧异,面上却半点不显:“也不算是修行,只是她邪魔入体,让她在佛前多念念佛经,驱赶邪魅罢了。”

宁老夫人闻言笑了起来:“若是这样的话,倒也不用去水月庵,我这里有小佛堂,日后让三丫头来此念佛经就是了。”

水月庵主持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宁老夫人会拒绝她的提议,还想开口再劝,却发xiàn

宁老夫人已经端茶送客,当下只得笑着开口:“如此也好!何处不念佛。老夫人的院子昨夜闹腾一夜,老夫人未曾休息好,老尼就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

待到水月庵主持离开之后,宁老夫人脸就放了下来,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下:“戴氏还未下葬,就要对三丫头下手了,什么邪魔入侵,黑气缠身,我算是长了见识了,没想到佛门净地还不干净了。哼,我就说她什么时候变了心肠,竟然大张旗鼓的请水月庵的主持为戴氏超度,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秋菊见老夫人发怒,连忙将头低下:“老夫人,说不得这事是个误会,水月庵的主持在京城也有些名声……”

“名声?名声还不是人捧出来的!三丫头还是‘草包美人’呢,你看三小姐哪里像个草包了,还不是黑心肝存心坏她的名声。我原本还想着,虽说心狠了些,手辣了些,眼皮子浅了些,也该知dào

点轻重吧,谁知dào

先是谋害了戴氏,现在又急急忙忙的对三丫头下手,我们这样的家庭,万不能传出什么丑闻去。秋菊,你给我睁大眼睛注意着,别让她害了三丫头。”

“是!”秋菊脸面应下,之前老夫人只是让她注意三小姐院子的动静,现在直接让她防着夫人对三小姐下手,看来老夫人对夫人真的是十分不满了,居然在她面前直言不讳。

不过,这回幸亏三小姐发xiàn

的早,又有大夫人和她在老夫人面前做了铺垫,否则以老夫人信佛的心,未必夫人不能成功。

三小姐这等聪慧,居然还得了‘草包美人’的称号,实在是……

秋菊摇头,只怕夫人硬栽在三小姐头上的称号,总有一天会成为打她脸的板子,到时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抿唇一笑,秋菊觉得自己下午应该再去戴氏的灵堂一趟,刚刚那炷香是替老夫人上的,这一次她该自己上炷香了。

张氏的院子

“什么?老夫人没同意?”张氏错愕之极:“主持亲自去说,老夫人都没同意?”

“老夫人说,让三小姐在她的小佛堂念经。”罗妈妈小心翼翼的说到。

“蠢材!”张氏气的柳眉倒立,语气中半点没有对出家人的敬意,倒像是训斥身边奴才一般。

“娘,就这样放过小贱人么?”宁无云愤愤不平的说道,她可不想就此放过宁无双,小贱人害她名声扫地,现在连凤凰楼都拒绝她进入,这个仇她若是不报,决不罢休。

“云儿放心,老虔婆不肯,不是还有你父亲么!”

宁无云闻言笑了起来:“娘说得是,父亲若是知晓小贱人被邪魔入侵了身体,定个不会容她再居住在家中,若是被邪魔入侵的小贱人,心怀不轨,意图谋算父亲,可如何是好?”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笑容中充满了算计。

二人不知dào

,他们嘴里的依靠宁德海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金銮殿上剑拨弩张,继昨日赵御史弹劾之后,今日钱御史也递了折子弹劾宁侯爷教女无方,要说这御史还真不是寻常人能当上的,不管是昨日的赵御史,还是今日的钱御史,一封弹劾的折子都能写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引经据典的弹劾宁家大女在昭王没有解除婚约时,与昭王公然出双入对的危害,以及对民众产生的负面影响,小小的桃色绯闻,在御史大人的嘴中,简直成了十恶不赦之事,乃国民负面典型教材。

当然,宁家大女如此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是因为宁侯爷教女无方所致。

张相爷锊了一把胡子,不急不慢的说道:“钱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宁侯爷可不只有一个女儿,若是说他教女无方,岂不是连三小姐都给带上了么。”

众人闻言,忍不住鄙视了张相爷一眼,知dào

戴相爷是你的死对头,可是也不能这样踩宁三小姐吧!

什么宁家可不是只有宁无云一个女儿,那个戴家的外孙女不也是么?

张相爷,你可真不懂事,戴家虽然破落了,可戴相爷犯下通敌叛国的大罪,皇帝也只处置的戴相爷,其中深意,你懂不?

再说了,宁三小姐能对出凤凰楼的千古绝对,却还甘愿背负着“草包美人”的名头,光是这份低调,这份教养就已经明明白白了。

俗话说得好,十根手指头生出来还有长短呢,做人怎么能一叶障目,可千万不能因为宁家大小姐品行不佳,就牵累宁家其他的女儿。

两位御史大人火力十足的对着宁府开炮,让因为张氏怀孕而飘飘然的宁德海再度头痛起来,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南宫月,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将这位最受宠爱的王爷得罪很了,接连着两天指使御史弹劾他。

宁德海知晓南宫月的脾气,也不敢为自己辩解,虽然与他交好的人有心救场,但在口沫横飞的御史面前,实在是没啥战斗力。

而这次弹劾事件中的绯闻男主角昭王殿下南宫扬,此时阴沉着一张脸,黑的能滴水似的,冷气跟夏天吹的空调一样,不要钱的外外送,冻得金銮殿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

不过,御史们都是清流文人,都是铁骨铮铮,所以即使秋日的官袍还有些单薄,但是两位嘴皮子麻利的御史大人,半点儿都觉得——空调是不是坏掉了,不冷啊!

龙椅上的皇帝看着下面的情景,神情若有所思,作为帝王,他的真的一点儿都不介yì

臣子们闲着无聊斗上一斗,若是他们时时刻刻抱成一团,他这个做皇帝的才要担心呢。

不过皇帝对于御史们紧抓着自己儿子的一点桃色绯闻不放,心头还有些不快的,更何况他心里也有为人父母的私心,总觉得自家的儿子最好,别人家的孩子都是高攀,一个‘草包美人’陪他文武双全的儿子,的确差了些,那个时常进宫的宁大小姐,虽然矫揉做作了些,但总比‘草包美人’好吧!

不过扬儿这事的确做的不地道,就是喜欢那宁家大小姐,也该等到解除婚约后,戴相爷虽然没了,可是在众人的心中根本就不信他会通敌叛国,依旧尊重着他。

还有宁德海像个菜农似得,将他的龙子们当成白菜似得一个个挑着,以为他不知dào

么?

有些人很容易就生出贪婪的心思,总会肖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的确要好好的敲打敲打。

“宁爱卿,两位御史所说可属实?”皇帝眉眼含笑的问着宁德海。

皇帝的笑容带着君王君临天下的威势,虽然和睦不已,却令宁德海从脚心生出一股凉气来。

“皇上……微臣……臣冤枉啊……”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砸在光滑如玉的地板上,跳跃着璀璨的光芒。

“宁侯爷,你这话什么意思?敢情是说我和钱大人诬陷同僚?”王御史冷冷一哼:“下官可不是空口说白话,令爱与昭王殿下时常同进同出,这满京城的人都知晓,二人把臂同游之事,也不止一次被人看见,当时昭王殿下和宁三小姐的婚约还在吧!”

王御史的话音刚落,钱御史就挺身而出,斜睨了宁德海一眼,冷笑道:“宁三小姐在凤凰楼碎玉立誓之时,下官正巧在场,说得清清楚楚,昭王殿下和宁大小姐早就两情相悦,她祝福二人,当时不管是昭王殿下,还是宁大小姐都没有反驳,想来这事情不假吧!”

“……昭王殿下和宁大小姐两情相悦,微臣也曾听闻,听说二人时常结伴同游,就是出入凤凰楼也是同进同出,是京城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这话是宁德海的老对头说得,不甘人后的落井下石,有这样的好机会不知dào

踩上一踩,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的美意?

另一位与宁德海不对头的臣子,也跟着附和:“……微臣也曾听自家的夫人不解的说过,与昭王有婚约的明明是宁三小姐,怎么与昭王出双入对的却是宁大小姐,难道宁家打算买一送一?”

121. 第121章 娶她为妃

这位大人的话,也不是师出无名,实jì

上宣冥国有些大户人家的确喜欢买一送一,买的都是嫡女,送的是庶女。

但宁无双现在的身份却是庶女,而宁无云是嫡女,宁无双早早和昭王定下亲事,自然是买的那个,宁无云也就是送的那一个。

这番话咋听没什么,但细细一品味就里面的意思就深长了,实打实的扇了宁德海一个耳光,也打了张相爷的脸。

宁德海涨的脸色通红,张相爷目光阴森森的盯着御史,可是御史向来都是铁骨铮铮,不怕掉脑袋的,就是对着皇上也敢直言,更别说是相爷了。

皇上瞧着下面已经群臣争战了,觉得火候到了,适时的撩拨臣子之间发生些小矛盾可以,但不能过了,否则内部不稳,易遭外敌入侵,轻咳了一声。

“扬儿,你可有什么说的?”

皇帝扫了一眼殿中的各人,将目光落在一直阴沉着的南宫扬身上,微勾着唇线问道。

殿中一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南宫扬无奈的开口,冷冷的说道:“儿臣无话可说!”母妃说过,与其狡辩,还不如坦白认了,也省的再背信弃义的名声之后,还落得个敢做不敢当的名声。

南宫扬这样的坦白,也的确引起了一下年轻臣子的谅解,男人么,有几个不贪花好色的,宁三小姐之前虽然美丽,可却是天下尽知的草包,昭王会对才貌双全的宁大小姐动心,也算是情有可原。

而,一些家有娇女,保守的老臣子却越发的对南宫扬有意见了,男人有点花心也不算过分,但花心到解除婚约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事情到了此时,昭王还能说什么,就该无话可说,这种桃色事件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究,但只要被翻出来,怎么惩罚都不算过分。

怪只怪南宫扬和宁无云做的过分了,同进同出,出双入对的,别说是朝堂中的官员,就是寻常百姓也见过不少次,现在被翻出来,也只有乖乖认下的份。

昭王是太子的左右手,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昭王吃亏,连忙出列启奏:“父皇,宁三小姐乃是京城家喻户晓的‘草包美人’,三皇弟自小就天资过人,怎么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妃?”

赵御史冷冷的开口:“太子殿下大概最近事务繁忙,不太清楚京城的事情,宁三小姐草包美人的名声早就没有了,自从对出凤凰楼的千古绝对,又有几人不知dào

宁三小姐的才名。”

钱御史也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微臣觉得,若是昭王殿下不喜欢宁三小姐,嫌弃她草包的丑名,光明正大的退婚后,再寻觅良缘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的行此鬼祟之事?”

“就是!”赵御史点头附和:“据微臣所知,宁三小姐当日是主动接受退婚,并没有死缠烂打不肯退婚,还掷地有声的说什么‘君若无情,我便休’的铁骨铮铮的话语,其性情刚烈,由此可见。”

“君若无情,我便休!何其刚烈!也难怪凤凰楼中三小姐碎玉立誓。”钱御史感叹道:“世道艰难,女儿当自强!”

张御史感同身受,对着宁德海说了句:“宁侯爷,虽然你的大女,品行不良,但三女儿确实铁骨铮铮,令人赞赏!”

这话他该怎么回呢?

宁德海艰难的牵动了脸上僵硬的肌肉,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

“……”

太子殿下惨遭败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退了下去。

张御史和钱御史对看一眼,十分有成就感的弯了弯唇角:和御史都嘴皮子,不亚于关公门前耍大刀。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一边对太子殿下送去万分的同情,一边提醒自己,日后绝不能与御史们都嘴皮子,连太子殿下都惨遭毒手,更别说他们这些蟹兵虾将了。

皇上瞧着这戏也唱的差不多了,制止了殿下的唇枪舌战

:“好了宁侯爷可有什么自辩之说?”

宁德海对内宅的事情,的确是一团糟,但朝堂上的事情,却门精的很,听了皇帝这语气,就知dào

皇帝信了两位御史的话,而且他也的确无言可辩,直接干脆的认罪:“回皇上的话,微臣多年来一直疏于管理府内事务,对大女管教不严,以至于闹出这等事情,还请皇上降罪!”

男主外

,女主内,这是宣冥国的规矩,所以宁德海所说的属于府内事务管理,也的确能让人接受。

皇帝也明白这个道理,再说他也没打算为了女儿家的绯闻,而捋了宁德海和南宫扬。

对于宁德海识时务,皇帝心中十分满yì

,若是宁德海不知死活的狡辩,说不得为了平息愤nù

,他还得重罚些。

“宁侯爷既然已经自省,朕就从轻发落,罚俸两年,还有扬儿,一同罚俸两年。”

“皇上圣明!”两位御史伏地高呼,顷刻之间大殿上一片赞扬之声。

“微臣谢皇上恩典!”宁德海眼角直抽。

“多谢父皇!”脸色阴沉的如同黑夜的南宫扬。

事情似乎到这里就该落下帷幕,可没等太监尖细的嗓音喊出退朝二字,有不识趣的又开口。

“皇上,微臣还有本启奏!”

皇上抬眼看了一眼,不明白张丞相还要奏什么,抬眼看去,淡淡的开口:“爱卿何事要奏?”

张相爷阴鹜的目光从神情莫测的南宫月身上扫过,咬字清楚地说道:“皇上,臣听说宣王殿下对宁家三女一见钟情,明知宁三小姐与昭王有婚约,却还大张旗鼓送了凤求凰的金步摇给宁三小姐,宁三小姐收之。皇上,宣王和宁三小姐此举,同样会带来诸多不良影响……还请皇上明察。”

张相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谁都没有料到张相爷出其不意的奏了盛名远扬的鬼王一本。

南宫月不怒而笑,勾了勾唇,居然有人敢弹劾他,胆子够肥啊!

金銮殿上的众人,全都傻了——弹劾鬼王,张相爷是不是觉得脑子上吃饭的家伙太结实了。

诡异的沉寂,诡异的没有人敢开口打破的沉寂。

南宫月直直的盯着张相爷,目光却淬炼成了冰,说出来的话冷冽逼人:“相爷觉得我此举有不良影响?”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因为他微拖的尾音,无端的透着寒凉入骨。

本来就冷飕飕的南宫月,一听此言,面色更是冷的如同寒冬的冷风,冷峻的眼扫过张相爷,一股嗖嗖的寒风,让人遍体冻僵。

“月儿。”龙椅上的皇帝见此情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快。

没有理会龙椅上皇帝的喊声,南宫月微眯着眼睛扫了一下四下的群臣,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本王对宁三小姐看的顺眼不假,原本还想着将她抢回府去,既然相爷替本王将这纱揭开,可又怕旧事重演,特意送了金步摇过去示意,奈何宁三小姐性情高洁,没有回应,难得相爷今儿个说破,那本王也正好当着群臣的们请旨赐婚,本王会隆重之极的迎娶宁三小姐宁无双为本王的王妃。”

最后那隆重之极四字咬的极重,在偌大的大殿上清楚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宣王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顿时齐齐一愣。

宣王要娶妃,而且不是什么侧妃,而是王妃,这意思?

“放肆!”一向宠爱南宫月的皇帝破天荒的怒了起来:王妃?他这儿子脑袋糊住了吧,宁三小姐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草包美人”,还是个跟扬儿有过婚约的,虽说现在退了亲事,但是娶之为妃,实在是荒唐了些!

“父皇,这天下能让我看的顺眼的人也就这么一个。不过父皇若是不喜欢,儿臣也可以不娶,父皇知dào

的,我一向不在意宣王府有没有王妃的。”南宫月长而华丽的眼眸瞟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眼,一句话就让龙椅上的皇帝哑火了。

普天之下,敢如此与皇帝说话的人,怕也只有南宫月了。

半响之后,皇帝脸上的沉怒才散了一些:“可……也不能娶为正妃啊……”

皇帝心中苦啊,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古怪的,行事张扬,这些年就没听过他看上哪家的闺女,就是之前的哪几个,也都是他强塞给他的,如今难得看顺眼宁家那个草包美人小姐,草包就草包,到底占了个美人,纳个夫人,就是做个侧妃,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在意的,虽说庶女的身份弱了些,但儿子喜欢就好。

但做正妃……

“月儿,既然是你看的顺眼的,不如纳在身边做个侧妃,至于正妃……父皇再为你选选!”皇帝蹙紧眉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南宫月。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南宫月也没给龙椅上的那位留面子,冷着脸说道:“一个就够了,女人多了,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看着闹心。”声音中的冷酷,阴森森的。

龙椅上的帝王听了这话,扭了扭眉,听这话的意思,这个儿子只打算娶宁三小姐一人……

南宫家出情种不假,可还他这儿子性子凉薄,真不像是个情种。

也不知dào

那宁三小姐是不是狐狸精变得,居然能让她以庶女身份,博得月儿的青睐,要娶为正妃。

皇上觉得他该见见这位宁三小姐了!

122. 第122章 金銮殿拒婚

皇帝是个行动派,如此一想,也就立kè

派太监招宁无双进宫。

宁德海今儿个的心情就跟做云霄飞车似的,起伏太大,先是凉飕飕掉冰窖,现在又跟三伏天吃了块冰镇西瓜一般——爽透了!

宣王殿下居然要娶自个儿的女儿为妃……而且还否决了皇帝侧妃之说。

他要成了宣王的老丈人了,这一刻,宁德海心里美的冒泡了,仿佛已经预见自个儿官升三级的场面。

秋风拂面,卷起残破的落叶,宁无双对着传旨的太监有一丝愣傻,随即回神,又有一种磨牙的冲动:臭不要脸的,他到底要做什么?娶她为妃,这不是将她放在火上烤么?

以她戴氏之女,宁府的庶女,又和南宫扬有过婚约,皇上怎么可能同意臭不要脸的娶她为妃?

说不得心中已经当她是红颜祸水,祸起萧墙的狐狸精,哪里能让她得好、

宁无双捋了捋了如墨的长发,面不改色的随着传旨的太监上了宫中派来的马车,心中却觉得有些遗憾,若是求娶之人不是南宫月,能得御赐婚姻,倒是不错。

她并不想嫁得多么的荣华富贵,也没指望琴瑟和鸣,更别说什么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若是可以的话,她宁愿不嫁,但如今的环境,却容不得她不嫁。

所以,她只想嫁一个可以被她控zhì

在手中的,不会干涉大男人,而这个男人最好性子比较软和,为人淳朴。

御赐的婚姻最大的好处,就是日后男方不敢对她怠慢,可惜要嫁的人是臭不要脸的,而且皇上最多只能接受她为侧妃。

侧妃?

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室!

宁无双看着马车上晃动的流苏,目光幽幽。

镜中花,水中月,一切不过虚幻,她绝不容许别人插手自己的婚事,摆布自己的命运,哪怕那个人是当今的皇帝也一样。

宁无双的到来,几乎算得上万众瞩目,金銮殿上的众臣都想看清楚这位能令宣王殿下开口求娶的“草包美人”长得什么模样,待看清楚之后,都不由得惊艳了一把,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不管是容貌上的美艳,而是浑身透着的灵气,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将天下的艳色都汇集在其中,只一眼,就能让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宁无双穿着一袭浅白色刺绣月华裙,绣着星星点点的花,虽然寻常的服饰,不张扬,但因为见皇帝也不平庸,鬓间戴着蕾丝含珠金凤钗,走动间,蕾丝垂下的明珠

晃动,莹光闪烁,将她的一张明艳的脸映衬的越发的明丽无比,唇角不疾不徐的微挑,眉间一片恬静平和。

这一刻,南宫月的心居然不争气的“砰砰”跳了起来,那轻微的脚步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他有些失笑,待收敛目光,却扫到南宫扬脸上痴迷的眼色,深幽暗遂的眸子一沉,身上的冷气能冻僵了一片天空:该死的登徒子,居然敢肖想他的女人。

他倒是干脆,直接将宁无双当成了自己的女人,也不管宁无双同意没同意。

宁无双双目微垂,神色恭敬的伏地,口呼万岁,静候皇帝开口,态度自若,看不见半点惶恐,就是礼部最苛刻的尚书大人,也挑不出半点刺来。

皇帝微眯着眼睛,看着伏地的少女,眸底幽暗,似有流光闪过,半响,静静的开口:“平身!”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伺候他的老太监心中微微一震,随即垂眸,似是不曾察觉到皇上的情绪波动。

“臣女谢皇上。”宁无双恭敬的谢恩,缓缓地站起身子,依旧目光垂地,仿佛所有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皇帝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淡淡的开口:“宁无双,宣王向朕求旨赐婚,欲要娶你为正妃,你可以愿意?”

众臣一愣,听皇帝的语气,似乎有成全的意思。

随即晒笑,皇帝偏宠宣王,天下尽知,会成全宣王的赐婚,也是有迹可循。

南宫扬心中突突的跳了起来,有种刀刃划破的痛,有种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隐晦的目光盯着宁无双,无端的乱了气息。

而南宫月听到皇帝的话后,却微微挑起了眉头,细细的打量宁无双,好像对于皇帝的意思有些惊讶。

宁德海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喜色,他觉得自己所奢望的荣华富贵已经唾手可得了。

宣王是什么人,位高权重,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也都是张张嘴,对方自然就乖乖的来到他的身边,甚至根本连手都不用招,就会争着抢着来讨好巴结。

他亲自来皇上面前求娶赐婚,那可是天大的脸面,相信普天之下没有女子能拒绝,所以宁德海笃定,不,不只是宁德海笃定,而是金銮殿上的人都笃定,宁无双一定会答yīng



宁无双暗自冷笑了一声,臭不要脸的一定以为自己会满心欢喜吧,他向皇帝求娶,不过是将她当成了一朵可供观赏的鲜花,因为美丽而被他看重,预备养在花瓶中,为他一人所观赏。因为她的拒绝,甚至不惜陪上正妃的头衔。

在宁无双看来,臭不要脸不过是不甘心,或许高高在上的他,这辈子她是第一个拒绝他的人。

他这样的行为,哪里谈得上尊重,宁无双心中只有恼怒,没有半点欣喜,垂着眼,缓缓地跪下,挺直脊背,淡淡的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女不愿意!”

此言一出,大殿一片静寂,落针可闻,谁也没有想到宁无双会这样的回答。

宁德海大怒,顾不得在金銮殿上就喝斥起宁无双:“你胡闹什么,还不好好回答皇上的问话?”说着还递了一个眼神给宁无双,额头冷汗直冒,生怕宁无双不知dào

好歹的回话,惹怒了皇帝和宣王,迁怒他。

皇帝倒没有迁怒,只是脸色黑沉沉的,显得十分的难看,想必秃头的儿子在父亲眼中都是好的,容不得别人拒绝,更何况宣王殿下的头一点都不秃呢。

而,被拒绝之后,本该大怒的宣王也出乎意料的没有大怒,反而神情平静的追问:“为什么?”

也不知怎么的,他似乎已经预料到宁无双的拒绝一般,所以对可预料的结果,他一点也不觉得多么的惊讶。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目光望着前方,从胸腔中说出一番将所有人震惊的无言可说的话。

“殿下,我姨娘的棺木还未下葬,她疯前曾对我说过,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人生苦短,何苦为难自己,为了所谓的名声,委屈自己。她曾让我对天发誓,此生断不与人共侍一夫,哪怕被指善妒,也不能违背誓言。”

宁无双扯了扯唇:“我姨娘曾是堂堂的侯府夫人,却被贬为妾室,还落得烧死的下场。臣女再不孝,也断然不能违背对她的誓言。只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寻常之事,所以我,宁无双,不奢求一生一世,远终生不嫁,以不愧亲娘的誓言。”

依旧是女子特有温软嗓音,却像是在三月桃花之中夹杂着的烈烈火焰,揉着雪山的浮冰,冰与火的交融在这一片铿锵有力的话语中,一字一句如玉撞冰,在大殿中回响。

所有人都默然了,也无法指责宁无双的不对,毕竟戴氏的遭遇每个人都清楚,曾经冷艳如钢的女子,会让其女发下这等誓言,也不为过,心中对宁无双都升起淡淡的怜惜,再瞧宁德海的目光都带着几分鄙视。

宠爱妾室不是什么大事,在大殿中的男人,谁没有个爱妾的,可是宠妾灭妻到宁德海这等地步的,这宣冥国也只有这么一位。

宁德海的老脸涨红了起来,心中恨极了宁无双,她不知好歹拒了宣王的婚事不说,居然还将家丑宣扬在金銮殿上。

“胡闹,你一个闺中女子,怎么能说出如此狂妄之语!”

“誓言重千金,女儿怎么敢胡闹?君子一言如同快马一鞭,女子一言自然也是驷马难追。今日在这金銮殿上,当着宣冥帝王和诸位大人的面,请皇上和诸位大人做个见证。宁无双若有一言半句的虚言,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宁德海一窒,比起其他人来,他的内心除了震惊,还有隐隐的惧怕,曾经那个明艳如火的女子,也是这等的决绝,这种莫名的感觉,令他失去理智,不耐的说道:“戴氏早已贬为妾室,你的婚姻大事,自有我和你母亲做主,我告sù

你,宣王能看重你,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容不得你胡闹。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替你应下了。”

无耻!

简直无耻到了极顶!

宁无双彻底的怒了,浮在轻纱裙上的阳光,仿若一下子变成了火红色的焰火,让她整个人都

沉浸在一种相当极端的氛围中,她的目光沉如暗夜之中无尽的黑暗,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在她艳丽绝色的脸上,缓缓地绽放出一朵令人无法鄙视的花来。

想让她成为他权势的踏脚石,她是绝不会让他如愿的!

123. 第123章 我的女人容不得窥视

宁无双动作迅速的将头上金钗拔了下来,锐利的光芒在明亮的大殿上,在每一个人的眼底划开一道残酷的冷光来。

“父亲,女儿在应下亲娘之时,就已经猜到会有今日情形,顾全了对亲娘的誓言,就顾不得对父亲的孝道。我只是个力量微不足道的女子,无法做到两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死,才能不辜负了双亲。”

少女的脸似乎被金钗的寒冷光芒笼罩,如同鬼魅一般,再不见一丝平日的柔弱。

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众人心中一凛,这一刻,谁都无法将她与传言中“草包美人”相提并论。

宁无双修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握紧手中的金钗一个用力,就向着自己纤细柔嫩的脖子刺去。

在她的心中,再没有什么比尊严更重yào

的东西。

敌人要来硬的,她就以命拼命。

说起来,她这一生已经是多出来的,若是有人逼得她走投无路,她就让这人陪着她一起下地狱,若是她今日惨死在这金銮殿上,宁德海自然也只有被砍头的份,因为宣她来的是皇帝,要求娶她的是宣王,只要她死了,这二人为了脱掉逼婚的名声,就得重惩宁德海。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宁无双的身上,人人的脸上不敢置信神色加深,一双双眸底是惊讶震撼。

这就是草包美人宁三小姐?

传言不可信!

所有的人震惊了,谁都没有想到宛如鲜花般娇嫩的少女,居然能有这样铮铮铁骨,以白玉雕琢的纤手结束自己如花般的生命。

这一刻,众人几乎同时想到,宁无双的骨血中还有戴相爷四分之一的血脉。

眼前的这一切,都让人想起那个同样铁骨铮铮的戴相爷,至今,谁都无法相信那是个通敌卖国之人。

震惊的不只是他们,还有高高在上龙椅上的那位,他的神情有丝恍惚,似曾相识的一幕在眼前闪过,他的屁股离开了龙椅,几乎要站起来,伸手虚抓……

南宫扬身子微微的颤抖起来,这一刻他才知dào

自己错过了什么?当下手下一伸,想要阻止宁无双的动作——他不能让她死,不能!

他快,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南宫月如同鬼魅一般,极快的抓住宁无双的手,夺了金钗,眼波流转,声音淡然,整个大殿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不就是只娶你一人为妻么?这有何难?本王应你就是了!”

“胡闹!”

这一次喝斥的人不是宁德海,而是龙椅上的那位,皇室最重yào

的就是子嗣,皇帝又怎么能容许南宫月只娶一人,这也是宁无双为何编出戴氏誓言的原因。

皇帝不可能容得了宣王只娶一妻。!

“胡闹什么?”南宫月的目光依旧不离宁无双,面上的冷漠微微褪了些,眼波微柔,对着皇帝说道:“儿臣的婚事,儿臣自己做主,这可是当日父皇许儿臣的。父皇,容儿臣携无双先退下,好好商量此事。”

宁无双惊骇,她听闻南宫月十分的得宠,十分的嚣张,可是却从未想过居然嚣张到这等地步,就是普通人家,父与子也不是这么个态度吧,可瞧着满殿的大臣,都一副不以为怪的模样,看来这不是第一次了。

“无双,咱们走!”那嚣张的某人还有脸催她。

宁无双蹙眉看着南宫月。

南宫月朝着她莞尔一笑,当下对着她招了招手,转身往金銮殿的大门而去,一袭华贵王爷蟒袍

,端是尊贵威严,风姿卓然。

眼看着南宫月走出了十多丈,宁无双却屹然不动。

“走啊!无双!”南宫月回头,唇角微挑着对宁无双招呼,眉眼之间俱是温和,显然心情不错。

宁无双依旧跪在地上,充耳不闻,龙椅上的帝王叹息了一口,揉了揉眉心,一副疲惫的模样,对着宁无双挥了挥手,似无可奈何的模样:“你去吧!”

唇畔微微抿成一道直线,须臾,宁无双收敛了怒意,恭恭敬敬的磕头领旨:“臣女遵命!”

宁无双缓缓地起身,转身向南宫月走去,乱七八糟的事情,先放一放,看看臭不要脸的到底要做什么。

听到身后跟出来的脚步声,南宫月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薄唇弯弯,一抹月牙形的弧度一闪而过:小东西真是越来越得他的心了。

南宫月脚步轻快,宁无双冷着一张脸,二人一前一后往金銮殿的大门而去。

“双妹妹!”

快出金銮殿大门的时候,南宫扬忽然开口。

宁无双淡淡的转头,看了过去,与南宫月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两汪黑色。

“呵呵……”走在前面的南宫月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南宫扬:“我的女人容不得人窥视!”他虽然在笑,可是笑声如同冰块一般的冷,大殿上的众臣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对昭王送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听到南宫月的话,南宫扬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一白,颤抖着唇:“你……你……珍重!”

“不劳费心!”宁无双直直的看着他。

南宫扬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宁无双真的不是从前的宁无双了,她对自己的情意都已经被吹散在风中。他听见自己心里面那一声断裂,紧接着,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那是血,心里的血。

二人的四目相对,落在别人的眼中异常的刺眼。

“走了!被休之夫有何看头?”南宫月伸手拉住宁无双的手,也不理会惊骇成一片石头的大臣,抬步向殿门走去。

被休之夫?

南宫扬心口一甜,有股想要喷血的冲动。

宁无双却有种痛快的想要大笑的冲动,臭不要脸的这毒舌功夫的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被休之夫这四个字实在对她胃口。

但对胃口也容不得他轻薄,宁无双手下一动,想要收回自己的纤纤玉手,南宫月却拽住不放,不让她撤出分毫。

宁无双再用力,使劲的往外拽,南宫月同样的用力,死死的攥住。

“松手!”宁无双压低声音怒斥。

“不松!”南宫月摇头,脚下不停,拖着宁无双继xù

向外走去。

“再不松开,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秀眉倒竖,宁无双冷冷的说道。

“你要是在挣扎,莫怪我当场吻你,到时候,你不想嫁我都不行了。”南宫月回头看了宁无双一眼,淡漠的威胁着。

“你……”宁无双瞪大眼睛,怒视着南宫月,心中微沉,手下挣扎的动作一顿,不敢再挣扎,她是一点儿也不怀疑这臭不要脸的是说的出做得出。

“这就是了。看来你对我很了解啊,知dào

我从来都是个言出必行的……”南宫月心中微微欢畅,先前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抿着的唇也微微扬了起来。

“卑鄙!”宁无双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无双,你信不信,只要你再骂我一句,我立kè

回头求旨,今儿个就将咱们的婚事办了,到时候,你再自刎,我都不救你了!”

宁无双心中一寒,她知dào

南宫月不是个好惹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厉害,居然一眼就看穿她的算计。

但,为何他明明看穿了自己的算计,却还出手相助?

想到他说他允了!难道他真的看上了自己?

不会的。宁无双随即否定,南宫月位高权重,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怎么会看上她?

他如此这般,不过是因为不甘心,求而不得罢了,若是真的得到了,哪里还会是现在的嘴脸?

宁无双瞪着南宫月,似乎要将他的身上瞪出十个八个的窟窿来。

感受到大殿上四处射过来的探索目光,冷冷的看着南宫月:“还不快走!”

“好!”南宫月薄唇再次微微勾起,如玉的俊颜扯出淡淡的笑意,牵着宁无双的手,如同一只偷腥的猫儿,转身往殿门走去。

宁无双沉着脸被南宫月牵着,心里早就将他臭骂了一顿:今日之后,她和臭不要脸的可算是绑在了一起。好在,她也没有打算嫁人,否则真要呕死了。

金銮殿内的众人,看着二人牵着手离开,目光不由得痴傻起来。

男的俊美绝伦,风采卓绝,女的倾国倾城,清理无所,整个宣冥也找不出第二对,简直是金童玉女下凡尘。人人鼻息凝声,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走了坠入凡尘的两个人儿。

“昭王殿下……”

忽然静寂之中,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众人转目看去,就见南宫扬昏倒在一大臣的身上,脚下一汪鲜血,红艳艳,红艳艳的。

宁无双脚下一顿,转头看了过去,随即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冷艳的笑容:男人啊,你的名字叫虚荣。

宁无双可没有自作多情的认为南宫扬是舍不得她才吐血的,他充其量不过是面子难看,也是,被个男人当面带走自己的前未婚妻,但凡有点血性的男子都得吐上这么一口两口吧!

她没有一点半点的不舍,曾经她傻傻的将一颗心都掏给了对方,然后被他用脚狠狠地碾碎。

在以后的日子,她的生命都充斥了暗色,可就是那片暗色中,她还能挺直了脊背活下去。

所以,吐吧,吐吐更健康!

124. 第124章 吃醋了?(三更完!)

“怎么?舍不得了?”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宁无双抬眼,不知dào

什么时候南宫月贴在她耳边说道。

他此时的表情有些阴沉,见宁无双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微微勾唇:“我那好皇弟可是为你吐血了,好深的情意!”

宁无双语气很淡:“是情谊深厚,还是面子难堪,只有他自己知晓,不是么?”她忽然挑眉:“怎么听王爷的话好酸,难不成王爷吃醋了?”

南宫月心头一跳,认真的看宁无双的神情,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色彩,让他一时无法辨认出她这句话的真假,轻轻的蹙眉:“哪个吃醋?你想多了!”

宁无双也不过随口一说,哪里知dào

自己的话正中红心,随即转移话题:“他若是不昏,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

她语气中的轻蔑,令南宫月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拖着宁无双上了他的软轿,要说这也是南宫月的专宠,普天之下,这内宫中能坐轿子的皇子,也只有他了。

宁无双比不过他的力道,索性破罐子破摔,随着南宫月上了软轿子,听他谈起正事:“我应你此生只有一人的誓言,就在你娘百日内成亲。”

宁无双两只耳朵就听到成亲两个字,连他称呼戴氏为你娘都没注意到,惊的失声:“不要!”

那不过是她推脱皇帝的言辞,她可没想过要嫁这么个恶名昭彰的鬼王,再说了,就是她嫁人,那也要嫁个便于她掌控的,瞧南宫月这样子,还掌控他呢,他不掌控她就是好事了。

轿子一旁当哑巴看客的路公公,听见宁无双拒绝的话,脸上飞快的掠过一道厉声,随即又恢复正常。

因为宁无双不曾抬头看南宫月,所以没有发xiàn

她说了‘不要’后,南宫月脸上的神情未变,但那一双漂亮黝黑的的眼珠子却更黯然了三分。

“为什么?”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若是细听,可以听出其中已经夹杂了些许的戾气。

今日三番两次的被宁无双拒绝,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更何况南宫月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

若是换了个人,说不得脑袋扭下来做球踢了,能容忍到现在,那也是因为这人是宁无双。

“因为……因为……”宁无双迟疑了片刻后,想着干脆跟南宫月说明白,不管是他用意如何,但也算是给他的应许一个交代。

于是心下一横,垂下眼脸,轻声的道;“王爷,你是清楚我娘的事情,正因为我娘的事情,所以我的心思比较早熟,也异于常人。若是嫁人,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不求甜言蜜语,但求对方一心一意的待我,这样我才能一心一意的待他。所以我娘才会不许我与人共侍一夫。而除此之外,我也有些小心思,我希望我所嫁之人,只是寻常的贩夫走卒,不用去面对那偌大的庭院,勾心斗角。王爷的心意,我感觉到了,只是,您太好,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平凡人。”

她拒绝他的理由,居然是他条件太好,太过的不平凡。

南宫月控zhì

不住的脸色发寒,紧紧的抿着唇,眉蹙成从未有过的结,紧的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什么样的女子还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因为是她,他才愿意如此好言好语。

“如此说来,你心中已经有了目标!”若是她胆敢说有的话,他可以肯定,今夜的护城河中会多上一具无名尸。

“王爷,你高看我了,我刚刚与昭王才退了亲事,哪里有心情考lǜ

这些?”宁无双本能的觉得危险,没有随意的抛出一个人做挡箭牌。

南宫月舒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既然没有,为何不试试?”

这话听得外面武艺高强的路公公一个踉跄,差点绊到自己:这般柔软,甚至有些委曲求全的话,居然是从他的主子口中吐出来的,看来宣王妃真的确定下来了。

“已经预知的结果,何必去试?王爷,我们不合适,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若是说刚刚南宫月的心情是糟糕的,此时再被拒绝,却已经是怒气上升,但除了那双深幽的眸子有些色变,那张俊脸上,依旧是冷淡无情,如同他说出的话一般:“这事情就这样定了,你愿意与否,并不重yào

!”

宁无双感到一种强烈的愤nù

和屈辱,她错看他了,还以为他跟南宫扬那个人渣不一样呢,却原来都是一丘之貉,都喜欢强迫女人。

南宫月,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居然勉强一个女人。

他居然和南宫扬一样,居然没有将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而是一只待宰杀的羔羊,一个因为没有得到,而分外有趣的玩具。

不知dào

为什么,面对南宫扬这样的对待,她感到愤nù

屈辱,而这个人换成了南宫月时,她还多了份委屈。

“你觉得不重yào

,可我觉得重yào

。”她梗着嗓子道,脑子中的弦扣的紧紧的,似乎一触就断。

“宁无双,这个世上值得我费心思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不多。我对你,用足了耐心和诚意。”南宫月冷冷的看着她,仿佛宁无双才是那个不识好歹的。

宁无双知dào

,南宫月这话说得是真的,可是她不感到荣幸,只觉得屈辱和愤nù

,这份强烈的感觉,让她的身子一阵阵的颤抖。

“所以,我就只能接受吗?”

“除了接受,你还有第二条选择吗?”南宫月淡淡的问。

他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出口,宁无双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的崩掉,当下猛的站了起来,伸手抓住茶几上的温茶,准确地泼在那张满京城都没有的第二张俊脸上。

一下子,天地之间都没有了声音,南宫月的森冷的目光落在宁无双那种怒红的俏脸上,听她一字一句的狠声说道:“无——耻!”

温热的水从额头滑下,经过眉宇,再到鼻尖,若是说南宫月刚刚是愤nù

,这会儿眼见这张因为怒气瞬间而明艳动人的小脸,却被她眼中那灼灼的火光,烧的半点不剩,深幽的眼眸中,转而刺出锐利的光芒,带着野兽才会有的凶气,若是细细观察,还会发xiàn

些许的不解,直勾勾的看着宁无双,居然有种口干舌燥,心跳加速的感觉。

车外的路公公,屏声静气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暗自咽了一口唾沫,由衷的对宁无双升起一股敬佩来,这胆子太肥了。

“啪!”宁无双使劲的敲了一下车壁,冷声:“停车!”

马车的车夫像是没有重听了一般,不但没有停车,鞭子还抽的更响。

宁无双转头又瞪了满头茶水却越发显得妖治的南宫月一眼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马车桌子上,撩了车帘,也不管马车是不是在快速的行驶中就要往下跳。

南宫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制止她的动作,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声:“不许胡闹!”

又是胡闹!

怎么今儿个嘴里,她都是胡闹?

宁无双郁结,心里窒息,脸色难看,语气冷冰:“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这个!”

南宫月眸光冷幽一闪,手下一动,一个翻转,她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顿时,一阵幽香袭来,凝脂瓷白的肌肤,浅浅颤动的红唇。

冷眸半眯,他猛地俯下头含住,狂肆吸啃,满足自己内心的渴望。

一时间,似是被电流击中,宁无双浑身一颤,心底紧绷的弦儿刹那断裂,强烈地挣扎着。

每个男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对某个事情的偏执和疯狂,一旦欲【呵呵】望的猛兽被唤醒,不管这个男人多么英明神武,多么英雄盖世,一旦大脑被荷尔蒙把持,理智都会为欲【呵呵】望让路。

哪怕冷酷霸道偏执傲气如宣王,一旦被欲望袭击,照样儿化身为兽王。

瞬间,狂风暴雨袭来。

宁无双的脑子眩晕的快要晕过去,挣扎着,连吃奶的力qì

都用上了。

哪容她反抗,男人眼里全是冰冷的戾气,气息粗喘着如一只沉寂了千年的野兽,噙住她的唇就毫无章法的啃啮。

宁无双愤nù

的小宇宙燃烧了。

混蛋,他当她是什么?

趁他不备,她猛的侧头,狠狠地咬在他的颈动脉上,用尽全力,不要命的咬着,

南宫月闷哼一声,用力将她禁锢,呼吸急促,出口却带着淡淡的笑:“你属狗的,这么喜欢咬人!”

“你才属狗的,你们全家都属狗的!”怒极的女子,破口而出,显然忘了这番话有多么的大逆不道。

“宁无双,你该长长记性了,别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说着,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他再度探入,疯狂的勾缠她的唇舌,动作霸道,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他的吻充满了霸道的气息。

嗯,哪怕南宫月的骨头缝中都泛着寒气,但唇舌却是异常的火热,如同夏日的炙热艳阳,带着融化一切的热度,仿佛要将宁无双这块冷冰给融化了一般。

125. 第125章 志在必得

宁无双感受到对方抵着自己的火热棍子,冷汗涔涔,这不要脸的怎么胡乱发情,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又怒又羞,心里恨不得一口撕碎了他,却也知dào

此时不能激怒他一分一毫,否则说不得这臭不要脸的真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嗯,依照臭不要脸的一贯名声,这天下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若是惹急了,说不得真会在这马车中办了她。

宁无双微微眯着眼睛,内心飞快的打着小算盘,眼见形势比人强,无奈的硬着头皮,软软的说道:“王爷……你不就是想娶我么?这可是大事,你总得容我好好想想不?”

不解的半眯着冷眸,鬼王殿下对上她那双盈盈如秋水的眸子。

心,漏跳了一拍。

其实漏跳一拍的又岂是南宫月一人,宁无双的心也跳了起来。

说实话,这位鬼王殿下长得真是特么的有味道,冷酷和火热奇异的融合,冷硬的气息,淡漠的眼神,霸道的态度,张狂的姿态看上去一切都特么的吸引人。

可惜,她不是个会被美色所迷惑的人。

“嗯,王爷你起来好不好?我气……气都喘不过来了……”声音软腻如江南的糯米糕,甜腻的宁无双自己都有些恶心。

好吧,能屈能伸的才是真英雄!先哄他下来,别乱激动才是正经事。

可男人似乎都吃这一套,南宫月眉头微微一松,冷着脸,从他的身上翻了下来。

呼哧,呼哧……

狠狠地吸了吐吸了几下,宁无双睫毛眨了眨,心乱如麻。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身上,眉心紧拧。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片刻,他挑了挑眉:“你想好了没有?”他在等着她答案。

原来这片刻之间,就是他给她好好想想的时间。

森冷的气息喷在她的肌肤上,直直的往骨子里钻,让宁无双有种被逼入死角的感觉。

但是她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女子,权衡利弊之后,她忽然滋生出一股邪恶的念头。

既然他如此咄咄逼人,那就莫怪她了……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做了。

忽然展颜一笑,娇娇的勾着他的脖子,风情万种的轻笑,妖娆万份说道:“王爷,为什么一定要娶我?难道你爱上我了?”

她本就长的闭月羞花,此番再刻意的施展,是个男人都扛不住。

所以,即使南宫月的面色不变,但耳垂却红了起来。

“你……你胡说!”霸道与生俱来的王者,居然有些结巴。

小样儿,看你横!

宁无双暗笑,看着南宫月通红的耳垂,有种打蛇七寸的感觉,原来这位恶名昭彰的鬼王殿下,还是个纯情派啊!

此时的少女很邪恶,故yì

在他通红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故yì

用暧昧的语气说道:“我胡说?那你告sù

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得一击即中,姑娘我忍,忍忍!

吃点小亏,等着占大便宜!

此时的宁无双,媚眼如丝,风华绝代,酥麻入骨,有种绝代妖姬的范儿,能勾得天下的男人。

“看你顺眼!”

但那个红着耳垂的男人,却冷冷的看着她,似乎并没有被勾着。

难不成美人计不中用?

牵了牵嘴角,宁无双细细的观察,男人的呼吸急促,眼眸深沉似火,心跳加速,耳垂通红欲滴,这一切都迹象都显示出美人计十分的有用。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美色牺牲的还不够!

宁无双咬了咬唇,一狠心,唇若有似无的扫过他的唇。

当温软的气息扫过她的柔唇时,耳根迅速烧得通红,她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随即安慰自己,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就当再次被狗咬了。

为了对付这个混蛋,居然让她牺牲色相。

宁无双觉得屈辱,不甘,愤nù

,还有无奈……

但是却也只能继xù

执行,谁让臭不要脸的武力值,战斗值都在她之上啊,而她唯一能击败他的时候,就是在他松懈的时候

深呼吸了一下,宁无双咬住下唇,亲吻他的唇。

“王爷,其实我很高兴你应下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南宫月微怔,眉眼沾染了一抹暖意。

机不可失!

在他松懈的那一秒,宁无双唇离开了他的唇,右腿一曲,对着他的胯下目标而去。

听得男人一声闷哼,随即暴怒:“宁无双……”

“自作孽不可活!”宁无双冷冷一笑,撩了车帘,迅速跳了下去,扬声离去。

“王爷!”路公公闷笑一声,然后出声,请南宫月示下。

“不用理会!”马车里传来南宫月闷闷的声音。

面染寒霜的男子听着女子离去的步伐,捂着胯下,咬着牙一字一顿:“小混蛋!”

死丫头,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心肠!

叹了一口气,紧紧的闭上眼睛,双手抚上的唇:嗯,刚刚她主动亲吻了他。

唇线一点一点扯了上来,这是好现象,不是么?

小东西,你以为你逃得掉么?

他看上的人,又怎么会放过?

男子紧闭的眸倏然张开,有种志在必得的气势。

……

红杏知dào

张氏要见她的消息,心中十分忐忑,因为上次她的差事办的不好,不但没能一起除去宁无双,还令自个儿的娘受到责罚,至今还在替戴姨娘守墓呢。

不过见到张氏微笑的脸,温柔的话语,只是吩咐她行事,并没有训斥她半句,仿佛一点责怪她的意思都没有,不由的放下心来。

张氏笑着说道,声音温柔和煦:“红杏,你放心,虽说你的脸毁了,但我当初许诺你的事情依旧算数。”

红杏一听,顿时觉得天高气爽的感觉,当下跪下,表忠心:“夫人放心,奴婢定然竭力完成夫人的吩咐。”

罗妈妈上前,轻轻的扶起她,温和的说道:“你的忠心,夫人收到了,但夫人的吩咐,你听懂了多少?”

红杏心头微跳,点头:“奴婢全都听懂了。”

罗妈妈直直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红杏,你是个有福气的,咱们夫人是个讲信用的,你脸都毁了,夫人还愿意遵守之前的约定,你可别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要知dào

机会向来只有一次,这一次你若是再错失了,就绝没有第二次了。”

红杏感觉到罗妈妈的手在探入她的袖中,像是吐着红杏的毒蛇,在她的手臂上摩挲,令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低低的惊呼一声,想要后退,但罗妈妈却阴笑着,将她拉住,长长的指甲,捏着她手臂上的丁点皮肉,死死的拧着,几乎要将她的皮肉楸下来。

红杏痛的痛呼起来,浑身都抖了起来,含着眼泪,缠着音说道:“奴婢此次一定不会再失手的!”

……

等到怒气冲冲的宁德海下朝回来就进了张氏的院子,自从张氏有了孩子之后,他的心就全扑在张氏的肚子上了,一心盼着张氏能替他再生个儿子,最好和宁无墨一般的聪慧,他就不用担心日后宁家的爵位要落在大房的手里了。

人到了房门前,刚准bèi

跨步进去,就听见宁无云的声音。

“娘,我听说今儿个水月庵的主持来府里替戴姨娘做法事后,被祖母请过去,二人说了一番话后,主持居然说三妹妹黑气缠身,被邪魔侵占了身体……娘,你说这事……”

“胡说八道!府里这些黑心肝的,又乱嚼什么舌头,不过是看戴姨娘去了,就着意坏你三妹妹的名声,什么黑气缠身,什么邪魔侵占身体,不过是看你三妹妹没了娘护着……云儿,你可别跟着人乱起哄,女儿家的名声重yào

的很。若是再听到谁诋毁你三妹妹,你要狠狠地教xùn

一番,知dào

没有?”

“娘,我知dào

,那嚼舌头的两个婆子已经被我狠狠地重罚了一顿!”宁无云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道:“娘,有些话我一直闷在心中多日不敢说,今儿个听了这传言,我就更憋不住了。”

“什么话啊,瞧你这神神mì

秘的样子!”张氏的声音似是透着笑。

宁德海听到房内的声音低了下去,不过还能听得清楚。

“娘,您有没有觉得三妹妹这些日子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水月庵的主持那是得道的高人,在京城也有些名声,可不是什么信口开河之人,她说被邪魔入侵之人,往往性格大变,我觉得……”

宁德海脸色微微一变,顿时想起宁无双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与之前胆小懦弱的模样一点也不符合,还有她偶尔看人的表情……十分的诡异,能让人毛骨悚然似的。

“闭嘴!”张氏的声音似是严厉异常:“别人疑心你三妹妹,你怎么也……气死我了!”

“娘,您别生气,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么?我当然希望三妹妹无事,可是三妹妹这些日子行事就跟换了个人似得,再听水月庵的主持这么一说,谁心里不忐忑啊!我自然不怕,可是你现在怀着孩子,三妹妹院子里夜里出现夜枭,那可是会吸食胎儿精魂的,我……”

“什么吸食胎儿的精魂?”宁德海听到胎儿两个字,立kè

就忍不住出声了。

126. 第126章 张氏教女

在宁德海的心中,最重yào

的是仕途,其次就是儿子了,所以听得这话,哪里还能忍得住,生怕张氏肚子里的那块肉有什么闪失。

张氏立kè

贤良淑德的迎了上来,柔声细语道:“老爷回来了?”

“嗯,今儿个身子可还好?”宁德海语气柔和的问道:“刚刚云儿说什么吸食胎儿的精魂?什么邪魔入体?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别听云儿瞎说。这孩子听了几句下人的闲话,就当真了。”张氏瞪了宁无云一眼:“你可是侯府的小姐,日后可不许这般多舌。”

宁无云委屈的撅着嘴巴:“我不是担心娘和肚子里的弟弟么!”她转脸对宁德海告状:“父亲,您不知dào

,水月庵的主持来给戴姨娘做法事,后来说三妹妹被邪魔入侵,性情大变,要带三妹妹回庵中念佛,驱除邪魔,被老夫人拒绝了。下人就私下里议论,说三妹妹最近性子大变,是被邪魔如侵,昨夜她院子里又进了夜枭,我可是听说了,夜枭会吸食胎儿的精魂,所以这才为娘担心。谁知dào

,娘不但不领情,还训斥我!”

“你还说!双儿聪明伶俐,这些日子开窍了,也是好事,你休得胡言乱语。”张氏出声训斥宁无莹,眼底却闪着阴恻恻的笑意。

宁德海没有看出张氏眼底的笑意,却感受到她慈母的心思,对她摇头说道:“馨儿,云儿说得未必没有道理,双儿这些日子的确有些不太正常,说不得真的被什么脏东西缠身了。”

宁无双今日在金銮殿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也该好好的教xùn

一番了,只是教xùn

之前要弄清楚离开金銮殿后,她和宣王之间谈了什么,他们的婚事到底定下了没有?

张氏大惊失色:“老爷,那可如何是好?”

“让我想想?”

宁德海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走了许久,烦恼的叹息一声,才道:“馨儿,你最近少出院子,避着三丫头些,别让她近身!”

宁无云面色一僵,随即低头,瞧着地面,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张氏掩饰住眼底的失望,温柔的应道:“我知dào

了。”

还好,她早就做了安排,没完全的指望宁德海出手教xùn

小贱人。

宁德海对于张氏的知情识趣十分的满yì

,又问了张氏腹中孩儿的情况几句,就急匆匆的离开。

等到宁德海离开之后,张氏脸上的温柔小意就不见了,冷着脸:“罗妈妈,你出去打听打听,今日可发生了什么?”张氏足够的了解宁德海,子嗣于他的重yào

性仅次于仕途,也只有朝堂上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如此容忍宁无双。

罗妈妈见张氏的冷脸,不敢多言,弯着腰退了出去。

宁无云气的一张脸发紫,手中的帕子捏成一团:“娘,父亲不会是真的喜欢小贱人了吧?否则怎么还肯容忍小贱人?”

张氏抿了一口茶,目光冷酷:“你父亲骨子里就没有慈父的血,想让他喜欢小贱人,难!只怕小贱人于他的仕途有利,他舍不得!”

罗妈妈是个会办事的,很快就回来了,小心翼翼的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通,话音刚刚落下,宁无云就气的砸了手中的茶杯,吃人一般的盯着罗妈妈。

“你说什么?宣王求旨赐婚,还说只一生一世一双人?”

气死她了,小贱人有什么好的,得了宣王的青睐不说,居然还应下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有没有搞错,一个草包美人,除了那张皮囊好kàn

,还有什么?难不成宣王殿下真的眼睛出问题了?

罗妈妈被宁无云的狰狞吓的后退了一步,却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大小姐,相爷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宁无云再也忍不住爆fā

了出来,一双眸子红的吃人,声嘶力竭道:“小贱人,你休想如愿!”

这时的宁无云哪有一点半点往日的矜持华贵的样子,街头杀猪的妇人都比她来得端庄。

罗妈妈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敢看她一眼:大小姐一向嫉妒三小姐,此时怕是已经嫉妒的入魔了。

张氏看着似是入魔的宁无云,厉声:“闭嘴!”

宁无云一愣,随即继xù

咬牙切齿,怒喝道:“娘,小贱人让我不好过,我也绝不让小贱人好过。”

张氏扬手,就给了宁无云一个巴掌,她的脸上立kè

就浮现出了清晰的指印。宁无云瞪大眼睛看着张氏,不敢置信,自小到大,张氏最疼的人就是她了,别说是打,就是大声的喝骂都难得,今儿个居然动手打她。

“输也要输得起,别做出这等丑样。”张氏的声音冷的像冰:“再说了,事情没到最后,谁输谁赢还说不定,想想你娘我,为了最后的胜利,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的委屈!”

宁无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从小到大,她处处压着我一头,如今她已经是庶女了,凭什么还要压着我一头……宣王妃,难不成日后还要我向她跪地行礼么?娘,你一向疼我,不为我委屈也就算了,居然还打我……”

“你脑子还不清楚么!”张氏喝道:“跪下!”

宁无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捂着脸跪了下来。

“往日你也是个聪明伶俐的,怎么一摊上小贱人的事情,就糊涂了。”张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从小到大,我将你捧在手心里,恨不得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你,只盼你能成龙成凤,我对你的用心,比你弟弟来的还要多。”

张氏也说火气越大:“谁曾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不过是小小的打击,就被刺激成这副丑样。你急什么,没听罗妈妈说小贱人猪头愚笨,脑袋被门夹了,没答yīng

宣王的求婚么。就是答yīng

了,只要一日没进宣王府的门,她一日就要在宁府受我管制,想法子除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你做出这副丑样子干什么?人跌倒了不怕,只要能再站起来,可是你看你,事情还没怎么的,你就破罐子破碎,慌的没神,半点长进都没有……我这么多年的苦心,居然都被你辜负了……”

宁无云听着,眼泪挂在眼中,想哭又不敢哭,含着泪珠傻愣愣的看着张氏。

张氏越发的气急败坏:“你这个猪脑袋,现在这时候,不是计较宣王对小贱人的用心,而是想着法子笼络昭王。”

宁无云近乎失语:“娘,你是让我嫁昭王……”她对昭王只是欲擒故纵,从没有想过真的嫁给昭王啊!

“不嫁昭王,你还能嫁谁?我当初就说过,让你小心点,别坏了自己的名声,你怎么就……”

这些话,张氏是说过,只是宁无云一直没有往心里去,此时再听,越发的刺耳,冷笑:“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想嫁给昭王……”

“不嫁昭王?那你嫁谁?小贱人若是真嫁了宣王,你若是嫁个普通的臣子,那就只有磕头请安的份,难不成你真打算向小贱人磕头请安?”

宁无云一下子失去了冷静,厉声:“她休想!”

“所以好好的收拾情绪,笼络好昭王,既然已经错了一步,就不能再错下去。若是昭王愿意娶你为妃,至少还能与她平起平坐,否则也只有磕头请安的份了。”张氏的声音中,带了些冷酷:“最重yào

的是,你的名声已经败在了昭王的身上,若是他不来提亲,怕是也没人来提亲了。”

“娘!”宁无云一下子就扑倒在张氏的退步,呜呜的哭了起来。

张氏看着泪水盈盈的宁无云,叹了一口气,亲自俯下身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云儿,娘知dào

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人生在世,哪有处处如意的,昭王虽然不比宣王,但到底也是皇家的王爷,嫁给她也不算委屈了你。娘相信,你从小就是个聪明的,知dào

该怎么笼络昭王。云儿,你别哭,你的身后有宁府,有张府,小贱人她有什么,该哭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宁无双虽然泪痕未干,可神态已经渐渐的平静下来,她听懂了张氏话中的深意。

外头的人看不起她算得了什么,只要张府不倒,只要娘还是宁府的夫人,总有一天,她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小贱人,注定了只能是她脚下的一块垫脚石。

她吸了吸鼻子,认真的说道:“娘,云儿错了!”

张氏怜爱的拉了她起身,拢了拢她的鬓发:“云儿,错了不要紧,要紧的是知错能改,小贱人不过是得了宣王的青睐,宣王再怎么厉害,还能将手伸到咱们府里来么?别忘了你娘可是内宅的主母,肚子里还有你父亲的骨血,小贱人想和你娘斗,还不够分量!”

张氏说完,吩咐罗妈妈备水,为宁无云净面,等到洗去面上的泪痕,再找不到哭泣的痕迹时,张氏缓缓地开口,咬字清楚的说道:“你父亲,最喜欢家和万事兴了。去,你去给戴氏上柱香!”

宁无云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点头:“是,云儿这就去给戴姨娘上柱香!”

127. 第127章 面面俱到

宁无云到了戴氏的灵堂,此刻的灵堂十分的热闹,因为宁德海屈尊降贵的为戴氏上香了。

一个低贱的姨娘,居然劳动当家的主子,宁无云的瞳仁缩了缩,随即面色如常的进来,乖巧进了灵堂,柔声:“三妹妹,我来给姨娘上柱香。”

宁无双抬头看了宁无云一眼,淡淡的开口:“多谢!”垂下眸子,一片冰冷,毒蛇养再久也是养不熟的,宁无云肯走这一趟,不过是做样子给人看的。

宁德海瞧着乖巧上香的宁无云,眼中一片欣慰,大丫头到底还是个好的,是个有心的。

宁无双走到宁无云的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敢来?传言,冤魂在灵堂见了仇人,会跟着仇人回去,大姐姐,你就不怕我娘的冤魂跟着你回去么?”

宁无云浑身一颤,忽然觉得灵堂里阴风阵阵,刺骨冰寒,就在宁无双恐xià

宁无云之际,耳边忽然传来宁德海略显高昂的声音:“双儿,双儿,宣王来了……”

那声音之中透出来的喜气,仿佛他此时不是身在灵堂,而是在喜堂,至于他说话的口气,更像是青楼妓院的老鸨,叫嚷着让她接客一般。

宁无双抿着唇,唇角弯起冰冷的弧度,臭不要脸的,他又要做什么,难道今儿个她教xùn

的还不够,他还想尝尝不成?

阳光从打开的门扇涌了进来,进来的那人浑身笼罩在阳光中,红似火的衣衫,也和艳阳一般熠熠发光,却如同冰雕一般冷漠,细细看去,还带着一股子怒气,显然宁无双伤了他胯下之气还没消呢。

那双艳绝天下的眸子透着冰凉睿智,看向宁无双之时,她有一种被怒气缠绕的感觉,无端的生出心虚的之感。

却又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下面,更有种将人穿透的力道。

宁无双的后背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南宫月,他却忽然收回了目光,一言不发的点了冥香。

宁无双一时愣住,没想到南宫月以宣王之尊,祭奠她娘。

而宁德海也傻了,原以为南宫月所说为戴氏祭奠戴氏不过是一句客套,谁知dào

居然真的为戴氏一个姨娘上香。

但宣王的喜怒无常,心思叵测,世人皆知,他做出荒诞此举,也不令人多意wài



南宫月上了香之后,转身平静地向她望来,眸子黑得象要将人整个吸进去。

半响,他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道明黄的圣旨扔了过来:“接着!”

宁无双下意识的接了下来,茫然不解的看着南宫月。

“给你娘的!”南宫月声音依旧冰冷,眼底怒气依旧残存,却还是吐出这么一句话。

宁无双缓缓地打开圣旨,目光一扫,整个人有些傻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宫月:“这……”

她以为经过她那一下子,南宫月不将她恨死,也要恨得咬牙切齿,可她没有想到,南宫月居然……她认错,她反思,臭不要脸的虽然死不要脸,但对她,对她还是有一份不错的。

南宫月似是感觉到她波动的情绪,有些别扭的冷哼:“你是要做我宣王妃的女人,她是生养我王妃的女人,焉能没有个封号,三品淑人是我替未来丈母娘讨得封赏,父皇的封赏,等一下就到。”

而他再转头看向宁德海的时候,目光却像是淬了冰一般,话说得冷冽逼人:“无双是本王看上的女人,谁要是再背着本王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这番话,他冷硬的唇角轻扬,诡异的笑了笑,可哪怕是笑着,那股子冷冽逼人的劲儿,还是让人汗毛倒立。

谁都知dào

南宫月这番话不仅仅只是在宣bù

,而是带着警告和挑衅,那气场强dà

的眼神里的倨傲和不屑,是独属于他特有的威胁。

这样自信,这样的冷漠,这样完美的强者气场,就是给机会给别人模仿,也学不出来,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展现出来的。

宁无双目光锐利的盯着南宫月,复杂的神色中有感动,有赞赏,有茫然,又不安,还带着几分别人看不懂的光芒。

有了这道圣旨,她的娘就不用委委屈屈的下葬了!

不过,她始终只是站着,没有说一句,没有像那些寻常女子所表露出来的激动。

但是,她心中的五味陈杂,又有谁能明白她此刻的内心感受,正午的日光照射进屋子来,正巧南宫月拖长的银子,为宁无双遮蔽出一片阴凉,替她遮风避雨似的,让人无端的生出一片安全的感觉。

心中酸涩中透着一丝温暖,孤军奋斗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她一直期望有一天能有个人站在她的面前,给她一点庇护,期盼了两世的事情,今日终于有人做了,她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臭不要脸的。

宁无云嫉妒的快要发疯,若不是惧怕南宫月那些冷酷残忍的传言,她都要跳起来抓住南宫月的衣领,用力的摇醒他:小贱人有什么好的,居然迷的他如此神魂颠倒,堂堂的王爷,居然愿意认一个妾室为丈母娘,还为她讨来三品淑人的封号,更别说为了小贱人大放厥词?

她瞪着宁无双的目光,似乎能将宁无双的身上盯着几个窟窿来:贱人,贱人……

宁德海心中只有狂喜:“王爷,您放心,双儿是府里的千金,哪里能委屈了她?”

他的富贵梦啊,终于要实现了。

宁无双瞧着他垂涎三尺的模样,眼中闪过轻视和不屑,冷冷的开口:“我说了,我不嫁!”

倒不是她不知dào

好歹,而是她真的不能嫁,心早就千苍百孔,拿什么温暖南宫月那颗冰冷的心。

臭不要脸的虽然挺不是东西的,但比起更不是东西的那群,他到底还像个男人,就冲着他为娘要来封号的圣旨,宁无双就决定大发慈悲一次,放过他,让他去寻找那个能给他温暖的女子。

宁德海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来,瞪向宁无双:“闭嘴!”死丫头,难得宣王不计前嫌,一再的给她机会,这个死丫头却不知dào

进退,还一个劲的拿乔,他宁府可容不得这等拿乔作怪的。

若不是宣王一副非她不可的模样,他哪里容得了她翘着尾巴,早就让其他的女儿替了她,嗯,宁德海觉得做宣王妃,大丫头宁无云就比宁无双更加的合适。

南宫月却冷哼了一声,对宁德海道:“宁侯,本王的女人自有本王教xùn

,容不得别人对她大呼小叫,她这样的性子,本王瞧着再顺眼不过。”

宁德海眼皮子直抽,从未见过如此古怪性子之人,被人拒婚了,居然还喊着看得顺眼,脸色忽青忽紫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神奇人类,找不到共同语言。

宁无云呕血悔恨,原来鬼王殿下喜欢拒绝啊,早知dào

这么简单,她何苦在这儿干巴巴的嫉妒羡慕恨啊。

她哪里知dào

,只要上心了,怎么着都顺眼,换了一个人,就怎么着都不顺眼。

只有宁无双恨得牙齿发痒:臭不要脸的,你故yì

歪曲概念啊!谁是你的女人了,真不要脸!

南宫月犹自嫌不够丢脸一般,转头对着外面叫了一声:“进来!”

灵堂外走进来一个宫装圆脸的嬷嬷,圆润的脸上笑意盈盈,观之可亲。

南宫月声线轻挑,透着几许微寒,对着宁无双说道:“你日后是要进我宣王府当主母的,既然你娘已经去了,这府里上上下下,我瞧着也没个能教你规矩的,这是白嬷嬷,我从宫中带来的,就放在你身边使唤,顺便教教你一些规矩。”直接将现在当家作主的张氏贬为不能教她规矩之列。

白嬷嬷立kè

笑着行礼:“奴婢参见小姐!”不称呼排行,显然只愿意认宁无双为主,与宁府无干。

宁无双下意识的拒绝,忽然耳里传来一丝声线,侧耳听来:“清——风——巷!”一字一顿。

说罢,转身离去,红色的衣角翻飞,如深谷幽兰,似是看不透的迷。

宁无双听闻清风巷三字,瞳仁一缩,倏的抬眼看着那赤红如血的身影,面色沉沉,袖中的手握的紧紧:臭不要脸的,就知dào

他来准没好事,这下子这眼线想不收都不行了。

宁无双也不管离去之人,对着白嬷嬷露齿一笑:“嬷嬷,以后双儿的事情,就要劳烦您多上心了。”

“小姐客气了!”白嬷嬷看着眼前似是咬牙切齿的少女,香气飘渺,令她有些看不清少女的面容,却觉得她周身笼罩淡淡光华,唇角笑容清明敏锐。

白嬷嬷的眼底闪过赞色,也难怪自家那冰块似的王爷动心,也只有这样灵气十足的女子才能打动王爷的心,她收敛思绪,对着宁无双磕头:“白氏见过小姐!”

宁无双没有阻止,这是白嬷嬷的认主之礼,她看了一眼绿腰,绿腰会意,立kè

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递给白嬷嬷,白嬷嬷双手接过,放好,礼也就成了。

南宫月这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送了一张圣旨,留下一个宫中的嬷嬷,和一番威胁。

不过这下子,谁都知晓宣王对“草包美人”宁三小姐情有独钟,非她不娶了。

128. 第128章 禽兽何其无辜?

虽然南宫月行事诡异莫名,让宁府众人丈二摸不着脑袋,但因为戴氏的三品淑人的封号,却也对戴氏的丧礼浓重对待了起来,不说怀了金蛋的张氏和金贵的宁老夫人,都不得不走了一趟,就连豪门世家都来吊唁,一时间风光无比,看的活着某些人眼珠子都发红起来,也更加剧了她们除去宁无双的心。

原本张氏母女二人以为南宫月对小贱人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但到了此时,也不得不说南宫月对小贱人十分上心,在乎了。

绝不能再让她活下去,否则日后真成了宣王妃,哪里还有她们母女的活路?

不过,府中的下人却都热情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吊唁不断,顺带着和宁无双感叹一番戴氏曾经的宽厚,大有忆苦思甜的味道,只可惜宁无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丫头,心中早就明白这些人有几分真情,多少假意了。

而这当中就有宁老夫人贴身丫头秋菊,但对于秋菊,宁无双给予了特殊的对待。

一身缟素的宁无双亲自送秋菊出了灵堂,目含感激的说道:“多谢秋菊姐姐为姨娘上香,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秋菊心领神会,含笑说道:“三小姐客气了。”说罢,转身离去,步伐轻盈,如同跳跃的流火。

宁无双一直目送秋菊的背影消失,转身回了灵堂,看着黑漆漆的棺木,冷冷一笑:张氏和宁无云她们还不死心啊,居然还心心念念要将她送去水月庵那种腌臜之地,果真是贼心不死!

宁无双唇角轻轻一勾,对着绿腰、云幽道:“听到没有,神尼要接你家小姐我去庵堂驱除邪魔呢!”

“呸!狗屁神尼!根本就是个神婆一枚。”云幽狠狠地啐了一口:“还黑气缠身,妖魔入侵呢?她以为她在讲神话故事啊!”

绿腰不由得庆幸道:“还好老夫人没同意,真被她带去水月庵,还不知dào

怎么折腾小姐呢。”既然能被张氏所用,必然能被张氏指使,显然小姐落到她手里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宁无双冷冷一笑:“老夫人不同意,可不代表老爷不同意!”宁德海什么心性,宁无双了解的很,即使此次不同意,那也是看在臭不要脸的份上,但下一次就说不定会同意了。

张氏和宁无云一心想要送她去水月庵,岂会如此善罢甘休。

云幽瞪大眼睛:“不会吧,小姐可是老爷的骨肉血亲!虎毒还不食子呢,老爷总不会比禽兽还不如吧!”

绿腰瞪了云幽一眼:“胡说什么呢!”又小心翼翼的看向宁无双:“小姐,云幽一向心直口快,她……”

宁无双却笑着打断了她的解释,看着惴惴不安的云幽笑道:“下次别这么说,禽兽何其无辜!”

嘎!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小姐这话说得怎么那么的意味深长啊!

阳光中,宁无双清冷的眸中似是也被染上了一层绚丽的异色,她淡淡的说道:“水月庵是个好地方,既然她们非要我走一趟,我怎么能不去?”

只不过在去之前,她会做些事情,到最后到底能不能到达水月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主仆三人说话的时候,白嬷嬷一直都守在一旁,宁无双似乎没有避着她的意思,而白嬷嬷似乎也没有避开的意思。

二人相视一笑,都似乎明白对方的深意。

是夜,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宁府的后门,灵巧的钻了出去,迅速的往清风巷的方向而去。

清风巷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居住地,但也不是什么贫民窟,而是一处鱼龙混杂之地,有卖艺跑江湖的,有做小买卖的,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多,而且流动量大,所以在这里藏上三两个人,是很难查得清楚的。

宁无双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到清风巷的一处小宅子前,伸手敲门,在寂静几近无声的夜中,敲门之声显得突兀而急切。

“嬷嬷,嬷嬷……”

宁无双心中突突的跳,见随着时间的推移,依旧无人应声,心越发的沉了下去,难道……她忽然有种窒息的冲动。

“三小姐。”她的身后蓦然响起尖锐如刀刃划过玄铁的刺耳声音,在这样的夜里,刺耳而让人不寒而栗。

宁无双面无血色的缓慢转身,双目冷冷的看向骤然出现在她身后面僵如纸的太监,果然是金红色绣着莲花的红裳,正是锦衣卫的标致。

宁无双此时已经确定,小宅中的人已经落入臭不要脸的手里,心中的怒火燃起,若是娘和鲁嬷嬷有丝毫损伤,她绝不会饶过南宫月,哪怕他权势滔天,哪怕他尊贵非凡,她都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戴氏和鲁嬷嬷自然未死,宁无双知晓张氏的毒计之后,将计就计,借着张氏的谋算让二人金蝉脱壳,藏于人来人往的清风巷,原本指着借助葛誉的治疗令戴氏好转后,与大戴氏联系,秘密将二人送去边城,再也新的身份出现,她也会寻机离开京城,与娘亲团圆,谁知dào

却……

“我娘在哪里?”宁无双的眼静如止水,黑的如同可以吞噬一切。

“三小姐放心,令堂无碍,王爷将其接走,绝对的安全。”太监仿佛没有看见宁无双的怒火,只睁着一双无波无绪的眼,淡淡的说着,语速不快不慢,气息从头到尾不曾有过半分的波动,若非感觉到他的呼吸,只怕还以为是一具行尸走肉。

“王爷知dào

三小姐思母心切,让奴才请三小姐虽奴才走一趟。”

宁无双的眸光落在如同木偶般的太监身上,眼底微光闪动,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压抑住心头万马奔腾的怒意:“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公带路。”眼下先确定母亲和鲁嬷嬷的安全才是首要大事,其他的事情待过后再说。

其实在南宫月说出清风巷之时,宁无双心中就猜测到是个结果,会夜半来此,也不过是最后的一点奢望,所以即使怒到极顶,宁无双还能压制住怒气。

那太监见宁无双如此快的控zhì

住怒气,平静无波的眸子微微上挑,似是有些惊讶她收敛情绪的能力,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赞赏,却也未曾多发一眼,只是静静的引路。

宁无双随着太监走到巷口,目光扫过那两匹纯白无一丝杂色的汗血宝马,就停在了那庞大的马车上,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沉檀木上刻着的莲纹大字——宣!

字如同那人殷红如血的衣裳,狂放而张扬,如同一团风雪中狂烈燃烧的火,又似彼岸花开炙热妖异的红莲。

莲花,本是佛祖座下普渡众生之莲华,如今却成了这旷世业火。

要燃尽这万丈红尘,偌大世间。

摄人心魂!

宁无双看着南宫月这骚包的马车,微微心惊,同时颦眉:南宫月不会是让她坐他这骚包的马车吧?太刺眼了!

果然,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三小姐,请!”

宁无双的眉头皱的更紧,还是上了南宫月奢华的马车,不说那精雕细琢的花纹,夜明珠为灯,单是那鲛珠纱帘,就足以表明这马车的不凡,听闻鲛珠纱珍贵异常,乃是外邦进贡,整个宣冥也不过是五匹,瞧了南宫月的马车,其中至少有两匹用在了这马车上。

以世间罕见的汗血宝马拉车,而且还是两匹,再以世间罕见的鲛珠纱为帘子。

南宫月,你还能再张扬点么?



也难怪一出手就是几百万的银子,敢情这人最大的能耐不是祸乱朝堂,而是作践银钱!

想起金銮殿上,南宫月那副死样子,也就觉得这香车宝马的不那么突兀了

夜色中马蹄声异常的清晰,每一声都像是踩在人心之上,汗血宝马速度飞快,如在云雾之间,片刻之后,就停了下来。

宁无双撩了帘子,却被眼前的景色惊艳,月光如水,清澈明亮,皎洁的月色中青石绿水,幽静的如同人间仙境,远处围了半屏青山,隐约能听见万丈飞瀑飞溅的声音,在瀑布声中,还有飘渺的琴声传来,想来应该是南宫月的某处别院。

“三小姐,王爷在琴声之处。”太监尖锐之声再度响起。

宁无双点头,踏着月光寻着琴声而去,琴声悦耳动人,似溪流缓缓流过山石,似细雨轻敲在屋瓦上,似玉珠掉落金盘,或江南素月,或塞外风霜,在夜风中隐约传来,一缕缕,一丝丝,伴随着瀑布的拍打石头的之音,将人的心紧紧缠住,浑身每寸毛孔都像被烫过了似的舒服爽快。

踏着琴声,在一路郁郁苍苍透着清雅绝俗的树木,,转出林荫小道,见清泉溪上驾着一座红檀木的亭子,依旧是鲛珠纱为帘子,夜风吹过,纱帘翻飞,露出一抹红来,那一角的衣袍,是千金一匹的上好流云纱帘,染得深红,红的暗沉,仿佛是流动的血色,有着诡异的气息,让她生出红色是活,随时会奔腾而出,妖异到烈焰的感觉。

依然红衣似血,依然墨发轻扬,依然极艳到灼热眼神,银面之下的眸子,也依然黑得深不见底,令人心魄胆颤。

129. 第129章 我要你,只要你!

修长而秀气的手骨,如玉雕一般,在古琴上翻飞,悠扬的琴声中,一道幽凉如空谷雪落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了?”

宁无双眸光如夜色般冰凉,淡淡道:“王爷如此盛情,无双岂敢本来?”

南宫月莞尔一笑,收下一松,居然玉雕般的手伸出,牵住宁无双手。

就在他的手指碰触到她的时候,宁无双陡然一僵,整个人费了好大的力qì

,下意识的将手挣脱出来。

——从前生到今世,牵过她手的男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外祖父,另一个是舅父,还有一个是大姨夫,连宁德海和南宫扬都不曾牵过。

感觉到宁无双的抗拒,南宫月也不强迫,似笑非笑的瞅着她:“你不坐吗?”

宁无双发xiàn

他的嘲弄,当下,扯了扯唇角,淡淡的说道:“无双身份卑微,就不与王爷同坐!”

她又想起臭不要脸的轻薄行为,所以觉得还是不跟他同坐的好,省的她失手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

南宫月低低一笑,凉薄如雪:“不用这么客气,比这更亲密的,咱们又不是没做过?”

宁无双一呆,没想到不要脸的果然不要脸,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果然如他的名声一般,让人牙痒。

宁无双呆怔之时,南宫月正懒洋洋的盯着她,姿态慵懒,闲适,随意,却是一种十分明白,不可违背的坚持。

宁无双看明白他的坚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到戴氏和鲁嬷嬷还在他的手里,咬了咬牙,她缓缓地的伸出手,慢慢地,主动的,如他所愿的,握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宁无双的身子僵硬,费了好大的力qì

,才没有将手抽出来。

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宁无双努力压下心头的怒气,随着他手上传来的力道,坐在他的身旁。

她刚刚坐下,南宫月就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只听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原来你也有知情识趣的时候的!”

他靠的如此之近,不用刻意,宁无双就能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幽冷的龙涎香,以及一种属于他,似有点清冽,也似浓厚的男性体息。

“怎么办呢?你知情识趣的模样更得我心了!”

他故yì

压了过来,将唇贴在她的耳边,气息吹拂在她的肌肤上,仿佛是毒蛇在吐着信子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混蛋,他又在戏弄她了!

宁无双肺都气炸了,垂眸说道:“王爷容色过人,气度不凡,着卓然俊美,如此下去,只怕臣女要动心了。”

她听说他特别不喜欢别人夸赞他的容貌,却故yì

大放厥词,挑衅于他。

南宫月看了她一眼,突然之间,他手臂一动,将宁无双一搂,宁无双的身子就倒入他的怀里,瞬间男人的气息包围了她,而温软的唇更在她的耳垂上扫过,带着点挑逗的味道……

宁无双身子一僵,差点跳起来,一脚将这不要脸的混蛋踹出去,再骂上一声‘混账东西,’想到戴氏和鲁嬷嬷,‘混账东西’四个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吞了下去,随即放松身子,垂下眼脸,遮住眼中的杀意,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

南宫月微眯着眼睛,低着头看着怀中平静的少女,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极淡的不悦,低低的嗤笑一声,忽然抚琴的手一松,清幽悦耳的琴声嘎然而止,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对上自己一双似喜非喜实含煞的美眸,他低下头,缓缓地靠过去,如朱的薄唇朝着她绯红娇艳的红唇贴了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宁无双瞳仁缩了一下,心砰砰跳着,面上却极力保持平静,但气息却有了一丝的凌乱。

时间仿佛是一万年,又好像不过是眨眼之间,当他的唇快要贴近她的唇,宁无双的平静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瞪大眼睛,看着南宫月,道:“王爷,你到底要干什么?”

短短的一句话,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恨不得要将眼前的人吞进腹中一般。

南宫月幽幽一笑,唇上的动作和手下动作一顿,气息吹拂在她的唇上,低低的,磁沉的,清凉的说道:“小东西,你投怀送抱勾着我……这可怎么办?你除了做我的女人,再无第二条路好走了……”

宁无双差点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居然说她投怀送抱勾着他,这不知dào

他的脸皮是怎么长出来的?

她忽然展颜一笑,如一夜春风而来:“王爷,赵高死的挺惨的,您可别步上他的后尘!”

南宫月的唇突然覆上她的唇,一个退避,一个进攻,一个张口欲咬,一个正和心意钻了进去,一个清纯如水,一个青涩难耐,气息狠狠的纠缠在一起,只剩下鼻息相闻的声息。

半响之后,南宫月退出她的唇中,一只手在古琴上拂了一下,发出一连串的悠扬琴声后,微微勾唇说道:“我要你,只要你,要你成为我的王妃!”

听他老生常谈,宁无双气息缭乱,但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回绝:“王爷不如送我们母女一起上路。”

南宫月死死的盯着她半响,在少女清幽如古泉的眸子看出坚定不移,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懒洋洋的开口:“为什么不愿意?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已经许你,你为何还是一口拒绝?”

宁无双咬住唇,不知dào

该如何回绝,是啊,他已经许了她世间最苛刻的条件,她为何还是不肯松口?

宣王妃,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尊贵,她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

她忽然发xiàn

自己不敢寻找那个答案!只死死的咬着唇,垂下头,不让南宫月窥探到她眼中一丝半点的情绪。

南宫月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这样的情绪被他隐藏的极快,几乎是一闪而过,旋即恢复无波。

被一个女人一再拒绝,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经验,如果是旁的人对他这般说话,早就拖出去喂狗了,只是宁无双这样说,他不但没有发怒,而是心下刺痛的疼。

躲在某处的路公公,再一次确定,这位宁三小姐是宣王妃的不二人选,王爷待她太过的与众不同,尤其是刚刚王爷眼中闪过类似疼痛的神色,他有多少年没有看过了。

南宫月双眸微微眯了起来,俊美的眼中忽然微醺着笑意,言辞犀利如刀:“小东西,你不敢应下,是因为对我有些心动了,对吗?你害pà

自己会被我打动,所以才一再的拒绝?你害pà

日后我会违背誓言,你不知dào

如何自处?你害pà

自己沉沦,再找不到避风港,对吗?”

宁无双身子一僵,有种被击中的恍惚,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神情,似喜非喜,似悲非悲,叫人半点也猜不出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南宫月虽然看不到她垂下的神色,但能感受到她身上复杂的情绪,轻叹一声,不忍逼的太紧,随即用他难得温柔的语气说着:“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你不用想太多,今夜邀你过来,是想与你一同赏赏这明月,感受这夜风,听听流水泉声。”

说着,他忽然拉着她起身,嘴角微含了一丝笑意:“这别院至今无人来过,造园的工匠说景色绝美,今夜咱们就把臂同游一番。”

他牵着她,他的手温和有力,给了她一种奇异舒服的慰藉,她满心的不安浮躁在这一瞬间都沉淀了下来,渐渐回复成寻常的从容安详。

两人都不曾开口,默默的往前走,偌大的别院没有不识趣的人露面,路上有株极大的银杏树,因为是秋季,小小扇子般的叶子随风飘落下来,姿态柔媚,宁无双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是一株雄树,只开花不结果,等你入府之后,咱们一起栽一株雌树,来年也就能开花结果了。”夜色中,他的声音清凉如水,去听得宁无双心中阵阵的荡漾,心口泛着痛。

他要娶她,不是说着玩,他应她的誓言,也不是开玩笑的,他这样冷硬的人,却细细的规划他们的生活,宁无双的眼中有些微酸,却依旧默默无语,眼中的色彩越发的沉暗复杂。

南宫月也不逼她,依旧拉着她,在别院中逛了一番,偶尔他会停下脚步,告sù

她,那是他最爱的金莲,即使过了莲花盛开的季节,但他为了留住花季,不惜耗费巨资建起花房,到底留住了花季。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宁无双多心,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一般。

他不是爱说话的人,她也无心凑趣,偌大的别院,这般施施然也不过只耗费了二个多时辰。

再度回到原先的亭台,古琴已经不见,铺着猩红的绸缎,摆放着碧玉的酒杯,还有一个白瓷酒壶。

南宫月扶着她坐下,亲自为她倒了杯微温的花酿,淡淡的说道:“知dào

你不爱饮酒,这是用百花酿成的花酿,不会醉人,你尝尝。”

宁无双沉默不语,只是看着那隐隐光华流动的碧玉酒杯发怔。

施与受向来是对等的,对方越是耐心,她的心就越是不安,南宫月这样的人,可不是付出不求回报的。

而他要的,她真的付得起么?

130. 第130章 情动了,心怕了

宁无双的沉默不语,落在南宫月的眼底,深邃的眸底微微沉下,声音渐冰:“你不喝,是担心我在花酿中动手脚么?”若是这个女人敢应下,他真的会忍不住掐死她。

他冷哼一声,声如碎冰;“我南宫月杀人无数,行事不折手段,但是用这样下作的法子对付一个女子,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可不是……”

他的声音嘎然而断,宁无双在他说话之时,猛地夺过酒杯,想都没有的倒进了嘴里,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直视着南宫月:“王爷,我没那个意思,你想多了!”

南宫月不理会她的示好,又是一声冷哼,盯着她平静的眉眼,似是有怒气升起:“宁无双,我若是想要强迫你,只要一旨圣旨就能完事,那时候你就是再不甘愿,也不得不从。可我不想强迫你。”淡淡的笑意在南宫月犀利的唇边晕开,语气也渐渐地平静下来:“我南宫月欺男霸女,宣冥国上下尽知,可是对你,我不想用上一点半丝的强迫,我要的你,必须是从身心心甘情愿地只属于我的你,若是只得到你的身体,那也不过是具空壳子,我要来何用?”

他要得是会笑,会怒,会气,会恼,会反抗的灵动少女,而不是那具死气沉沉的躯壳。

宁无双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直白,直白都让她心都慌乱了起来,从来没有一个告sù

她,自己喜欢的不是她如花的容貌,而是灵动的灵魂。

臭不要脸的,他总是能令她动容,初见时的张扬,再见时的亲吻,以及此时的告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情冷静下来,她微微一笑,将心中最深的疑惑问了出来:“王爷的心意,无双明白,只是我不明白,无双无德无能,有什么地方值得王爷如此费心?”就连当年南宫扬利用她时,都不曾如此费过心思。

南宫月神情渐渐地严肃起来,凝视着她,语气也带着自己迷惑的不解:“你问我,我又问谁去?我行事霸道,为人嚣张,薄情寡义,谁人不知。原以为这一生就这样过了,可是我遇见了你……”

南宫月忽然笑了起来,不可自己,竟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缓了半响的气,才又说道:“是啊,天下的美人何其多,未必就找不到比你更美,更出色的,可是我独独就看中了你,将你放在了心上,抹不去,拔不掉,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她问的话,他何尝没有问过自己,可是他自己都迷惑了,又怎么给出答案,只是知dào

,入了心的,就要抢过来。

她,只能是他的。

爱情,谁也不曾知晓她到来时的模样,一开始的兴致,慢慢的浸入心房,再看时,种子已经萌芽生根,成长成参天的大树。

宁无双沉默,无言以对,对于真挚,她一向迟钝的不知dào

如何面对。

南宫月似乎也没打算要她的回答一样,轻轻的拍手,清脆的把掌声,在夜色中传的很远,不一会儿,就见路公公端着偌大的青瓷玉盘上来,摆放在红绸上,再悄无声息的退下。

南宫月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话题,指着那盖着盖子的玉盘,淡淡的说道:“逛了这么久,吃点鱼羹补补力qì

!”

他说着亲自揭开盖子,顿时清香扑鼻而来,宁无双凝目看去,不解的挑眉:哪里有鱼羹,根本就是完整的鱼?

南宫月注意到她眼底的狐疑,勾了勾唇,伸出筷子,将鱼皮拉扯了下来,宁无双眨了眨眼睛,这才发xiàn

,鱼肉不知dào

何时已经被剔除干净,代替鱼肉的,全都是蛋羹,而最难得的是鱼的骨头完好无损,也难怪咋一看去,是条完整的鱼。

这等厨艺,简直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

宁无双拿了汤匙尝了一口,细细的品味,只觉得满口生津,半点尝不出鱼的腥味,只香醇浓淡适宜,再美味不过。

南宫月见她径自品尝,眼底多了分真实的笑意,亦拿着汤匙舀了一勺子送入嘴边,才缓缓地说道:“这清蒸鱼羹,经过大大小小数十道手续,才能有此美味。而且这鱼须得香泉山的水养出来的才能鲜美,其他地方,就吃不出这种味道来了。”

说着,又帮宁无双舀了一勺子,耐心的细说:“香泉水中捞出来鱼,要马不停蹄,日夜兼程送往府里,不能过十二个时辰,入府后,要用香泉山的乌骨鸡刚刚产下蛋清喂上半日,让蛋清的鲜汁灌输到它的皮骨血液,之后再用数十道名贵药材熬制的汤料浸泡上一个时辰,还要用金莲花瓣熏蒸一个时辰,这之后才能下锅,难得的是下锅之前的鱼还要是活的。清蒸到六层熟之时,再打开蒸笼,将鱼肉削去,淋上蛋羹,这个过程不能多过一炷香,再覆上鱼肉蒸熟,期间每一道工序都不能出错,所以上桌后,味道鲜美至极。”

宁无双咂舌,忍不住呢喃:“这般折腾之后鱼还能活着下锅?不过一道菜,要这么麻烦么?”

南宫月眼中浅笑泄出:“自然要这么麻烦。我这人做事,要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就如同我看上的人,只要我看上,就会给她至真的情,极致的宠,许她这天地间最大的自由自在。”

这人,说什么都能靠到表白上去。

若不是眼前这人的眼,太过熟悉,宁无双都要怀疑,是不是谁带了南宫月的面具了?

她假装听不懂,又舀了一勺,南宫月见她喜欢,说道:“若是喜欢,我让这厨子随你入府,可好?”

宁无双摇了摇头,听他商量的语气,笑容有几分真意,如同阳光划破乌云,南宫月被她明晃晃的笑容弄的心头一荡。

藏在舌尖的话,也就脱口而出:“知dào

我为何做这道鱼羹给你品尝么?听香泉山的居民说,鱼羹味美倒在其次,而是鱼骨可以占卜,极为灵验。”

宁无双挑眉,甚是怀疑:“鱼骨头占卜?”别怪她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而是以她两世的经lì

,都不曾听说过鱼骨头可以占卜,难免会觉得奇怪。

南宫月眼线一挑,伸筷,从鱼鳃下夹出一根短骨,如同扇子一般,说道:“这骨头在香山居民的嘴里,有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小仙人。”

小仙人?

宁无双左看右看,也没看出那骨头有什么特别的沾着仙气的地方,唯一特别的是,比起其他地方的骨头略微柔软一些,而且半边平整,若是直立拿着,看起来像是一艘帆船。

“这小仙人怎么占卜?”女人对占卜等迷信活动,向来就比男人更容易敢兴趣,宁无双也不例外。

“许下愿望,若是愿望能成真,掷下的鱼骨头就能掷得直立起来。”

南宫月说着,闭上眼睛,嘴唇微动,瞧他那模样,似在许愿,然后用筷子夹住鱼骨头,向地上掷过去。

果然,鱼骨直立在地,南宫月张目看去,眼中带了一抹名为温和的笑意:“你也试试!”

宁无双轻轻一笑,绝然的摇头:“王爷的好意,无双心领了。”

许愿这样美丽的事情不属于她,她的人生有太多的悲伤,于这等美丽的事情,她永远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南宫月点漆的眸子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在夜色中都如同柔和的夜风:“不试也无妨,该问的我已经问了……”他的眼中多了几分狡黠:“小东西,我刚刚问了,我与你可能成为白首不相离的夫妻。”

宁无双的神情忽然悲伤起来,抬着眼看向南宫月:“王爷,没用的,没用的……”

若是前世遇见的人是他,该有多好,就不用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了,不用担心未知的前事,不用担心无法温暖他的心。

就如同他所说的,她在害pà

,害pà

自己动心,害pà

自己沉沦,他一次次的倾力相助,她又不是木头人,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其实,她动动的心何尝比他来的浅,所以才会拒绝,说穿了,也不过是患得患失,怕自己日后因为动了心,动了情,而面目可憎拿不准分寸惹他生厌,怕日后相处,他才会发xiàn

她原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她怕……

要害pà

的东西太多,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她早就知dào

,于她来说,太美丽的东西从来都是无缘的。

她的悲伤让他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她,她的纠结,她的为难落在他的眼底,令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眼底的悲意。

“不试试,你怎么知dào

就没用?”他向来相信人定胜天,哪怕就是苍天不许,他亦能胜天。

“如何试?如何敢试?”她呢喃着,惆怅着,悲伤着,无处探寻着:“若是试过了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那可如何是好?”

“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你居然……用了……”南宫月嗓子干涩,竟难说全一个句子。

她抬起头,用湿润的大眼睛看着他:“王爷,每一段感情的开头,都是美好的,如我父母,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多少人说过的天作之合,可结果呢,父亲的誓言随风飘散,母亲伤心绝望,癫狂成疯……还有南宫扬……”南宫扬和她的前世,开始时何尝不美好,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结果不也拆掉她的傲骨,任由他人践踏。

她怕了,怕了……

131. 第131章 当傻帽对上傻帽

南宫月肃然而坐,怔怔地看着她,蜷曲的身子,柔软如流,静静的伏着,第一次所向无dí

,几乎无所不能的宣王殿下此时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头大如斗。

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朝臣,他可以兵行诡道,杀敌千里,救社稷于危难,可他如何片刻之间让眼前少女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复原?

这对他来说,十分的陌生,也十分的拙劣。

他只知dào

自己的心中有股奔腾的杀意,想要杀死该死的宁德海还有南宫扬。

混账东西,就因为这两个混账东西,居然害的他情路如此坎坷。

南宫月呕,呕死了。

他可不是什么海纳百川之人,不让他好过的人,他也不可能让对方好过,既然舍不得对宁无双下手,还能不让他迁怒吗?

所以,不管是宁府饮茶的宁德海,还是昭王府与幕僚议事的南宫扬都同时打了一个寒颤,无端的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滋味。

条条大道通罗马,此路不通,只好另辟蹊径了。

慢慢地,南宫月的唇角掠起,似笑非笑起来。

看到他这笑容,宁无双没由来的后背一凉,就在她背心发凉的时候,男人的手指轻轻抚上她唇瓣,他低着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也罢,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但藏下你娘,我就犯了欺君之罪,若是日后被人发xiàn

,还不知dào

父皇会将我怎么样呢?原本啊,你若是肯嫁我,我倒也能在父皇面前糊弄几句,到底是我王妃的亲娘,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可现在……你说我需yào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如此大的风险么?”

宁无双的脸色煞白,这时才发xiàn

南宫月为她娘求来三品淑人的封号,还有这样的险恶用心。

怔愣的看着南宫月,心里恨的咬牙切齿,真没看出来,臭不要脸的求爱不成,居然要挟她,小人一枚。

南宫月见宁无双怕了,眸光闪了闪,他越发的凑近了她,或许是因为靠

的太近,他呼吸的温暖气息扑在她的耳垂上,令宁无双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他靠的如此近,如此的近,若是宁无双此时回头,就会发xiàn

他眼中的恼意,偏偏薄冷的唇吐出来的话语,有种温柔如水的隽永:“不过呢……”

他吐出两个字,成功的令宁无双眼睛一亮,那灼灼有神的模样,令他眼底浮现出微微的笑意,却随即又覆盖了恼色,但一切只是眨眼间,半点不容人窥视。

只见他优雅低沉的,无比微凉的说道:“我一向爱才……无双有勇有谋,甚得我心,这样吧,只要无双愿意为我签一份卖身契,嗯,无双今年十四,嗯,那就签五年,五年中,只要你对我言听计从,任劳任怨,做牛做马,愿意为我赴汤蹈火,认我为主,听候我吩咐就行了。”

臭不要脸的,果然没长脸,他说‘只要’对他言听计从,任劳任怨,做牛做马,愿意为我赴汤蹈火,认我为主,听候我吩咐就行了……

这哪里有一丝爱才的意思?根本不是将她作为下属看待,根本就是奴才,而且还是最底层的奴才,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说什么就行了!

宁无双猛的睁大眼睛,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她想要看清楚这人,想要知dào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个刚刚还嚷着非她不娶,只要她的男人,转眼之间就改变主意,要她做奴才?说什么只要她,若是真的喜爱她,又怎么会对她提出这样荒谬的条件!

可是,入眼的是那么一双清丽明艳的眼,波澜不兴,仿佛不管是要娶她为王妃,还是要她做奴才,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好像天地万物都应该匍匐在他的脚下,任由他支配。

在宁无双瞪大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看的时候,南宫月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隐藏在阴影中的他,心中隐隐的带着一抹无奈和恼怒。

黑暗中,男人眼如星空,对上宁无双明媚如水的眼,它是那么的深幽,深幽的如同万丈深潭,让人探不出其中的分毫。

宁无双定定地与他对视了片刻之后,她闭上了双眼,好一会儿,她才哑声,应道:“好……”

她,她居然说好!

她居然真的应了好!

该死的,她放着他尊贵的王妃不做,居然做他的奴才!

南宫月先是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盯着宁无双好一会儿,一双眸子暗沉如冰,里面的寒气能冻死人,他也不说,只这么盯着,也不知dào

心中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此时的别院,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刮过的风声,再没有丝毫的声音,他这么放声大笑起来,在寂静的夜间,便给远远的传了开来。

落在知dào

南宫月性情人的耳里,腿下都有些打颤,就是连自小跟在南宫月身边伺候的路公公,也忍不住咽口水了,苦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宁三小姐,你真是牛人啊,居然能将不动于山的王爷气成这副模样,牛,太牛了!

宁无双也被他突兀的笑声吓了一跳,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南宫月:这又怎么了?瞧着笑的,花枝招展成什么样子了,她应下了,他有必要这么高兴么?

直过了许久,南宫月才慢慢地止声,瞅着宁无双,他微微勾唇,淡淡的文:“我说得话,你都答yīng

了?”

宁无双没有回答,觉得南宫月果然如传言中说得一般古怪,那些条件明明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等的不就是要她同意么?怎么现在她答yīng

了,他却是如此失态呢?

女人心,海底针,可到底还能有根针呢,真耗干了水,说不得还能捞着,可男人的心,连根针都不是。

无解!

不等宁无双回答,南宫月再次问道:“你答yīng

了?”

宁无双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涩涩地说道:“是……若是娘能无恙,无以为报,愿意认主……”

南宫月不待她说完,一声冷笑,他猛的将她的脸扭转了过来,俯身在她的唇上狠狠地的咬了一口,令得宁无双痛得身子一颤,感受到他不言而喻的怒气,僵硬的一动不敢动后,心里寻思着,到底是哪里又惹了这魔头。

好在南宫月咬了一口之后,没再下嘴,松口她的唇,那双黑眸荡着粼粼的闪烁,还有一种很少出现在他眼中的气恼、酸涩还有淡淡的别扭。

他吐气温热,语气凉凉地说道:“宁无双,你好,你真好,堂堂的王妃你不稀罕,居然稀罕做个奴才。”

宁无双身体僵硬,嗓子干涩,不敢应他。

他抿了抿唇,声音越发的冷:“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奴才?他在她身上到处看到反骨,真没瞧着哪根骨头有半点奴性,小东西自个儿要撞南墙,那他就成全她一次。

陆公公摇头暗道,王爷这次气大发了,怕是不但宁德海和南宫扬不得安生,就是宁三小姐都要吃点苦头了。

哎,三小姐到底太嫩了点,斗不过老奸巨猾的王爷,还是入了王爷的圈套,王爷开口的目的就是将三小姐圈养在手里,再慢慢的,一点一点侵噬,最后再将整个人吞噬入腹,三小姐应下五年之约,也不过是便宜了王爷,试想五年之后的宁三小姐多大了,除了王爷还能嫁谁?

当然,前提条件是王爷等得了五年!

在路公公这个无根之人的眼中,眼前的两位其实都是挺傻冒的。

王爷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不就是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想要逼着人姑娘松口么,温柔细语的哄着不就是了。

而宁三小姐也是个没眼色的,王爷的意思根本就是想她服软,说两句好话,再乖乖的将王妃的头衔接过来,欢欢喜喜奔着夫唱妇随不就是了。

可这两个傻的,居然将好好的一出花前月下,闹成战火纷飞。

南宫月微冷的唇轻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口说无凭,咱们立字为据!”

立字为据?这是要她签下卖身契啊!

这人是不是太小心了点,她都已经应下,还要她立字为据,难不成她还能抵赖了不成?

宁无双心头的小宇宙突突的要爆fā

,臭不要脸的,她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小姐,戴相的外孙女,他居然有脸让她签什么卖身契?

宁无双目光死死盯在了南宫月脸上,白嫩的爪子发痒啊,有种抓花那张俊脸的冲动,过了好半响,才压住心头的怒火,点头:“好,立字为据!”

娘还在人家手中,又应了认主的话,自然百依百顺了。

“还要有证人!”南宫月无视于宁无双狐疑的目光,得寸进尺的说道:“自古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日后若是骤然反悔,我堂堂的王爷,总不能哭着喊着追着你跑吧。所以既然立字为据,咱们就得请个人证出来。”

宁无双眼中的怒气更盛,迷惑也更加的不解了,南宫月这是要做什么?

立字为据,还要找证人,坐实她卖身为奴的事实,至于搞的如此隆重么?

宁无双眼中冰芒直射,怒瞪着南宫月,今夜心中因他升起的感动全都不翼而飞:卖身为奴,臭不要脸的喜欢果然别具一格!

132. 第 132章 人证云:卖身不卖心!

人证?

远处假山顶上的某位听得这二字,微微的挑眉,神色一瞬间变得怪异无比:她这刚刚落脚,居然就被惦记上了?果真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好!”宁无双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敛下心神,凤眸冷漠的看着南宫月,微微讥讽:“只是深更半夜的,王爷要去哪里找证人啊?”

“这个你放心,三只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腿的人比比皆是!”南宫月纤白的手指一动,舀了一滴花酿对着假山的山顶射去,冷声:“想看戏,就乖乖出来露个脸,贡献点力qì

。”

一道红色的身影,风一般而来,在静寂暗色的天空中,如一朵漂浮的红云,如同燃烧的烈火一般,艳红了一片天空,缓缓落下,眉眼如画,鼻挺唇美,刹那间惊艳了宁无双的眼,虽然不知dào

此人是谁,但这一身的凛然的气势,就足以证明来人的不凡。

看来是个人物!

国色天香,气势不凡的美人,此时却是一副想撞墙无比郁闷的表情,瞪着南宫月:“表哥!”

南宫月指着她:“不知dào

她够不够资格给咱们做证人?”

宁无双苦笑,揉了揉眉心,南宫月他开什么玩笑,这美人一看就非等闲之辈,怎么不能做证人了?

“只要这位姑娘愿意,我没意见!”宁无双腹诽,就是她有意见,臭不要脸的也不会放在心里。

慕容溪被人识破行踪,一点儿不好意思的神情也没有,笑的春花漫开的跟宁无双打招呼:“美人,初次见面,分外想念!本将军对美人一见钟情,不如美人从了本将军可好?”明明娇艳如花的容貌,偏偏摆出一脸的纨绔气焰,更该死的是居然协调的不得了,看来这位夜半出现的美人调戏良家女子,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宁无双愕然,美人明艳如火,跟她这纨绔形象一点也挂不上勾啊。

更违和的是,她明明是个女人,难道她是魔境爱好者?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直直的盯着烈火般美人的慕容溪,像是要穿透她的表象看到她内在的精神实质一般。

南宫月注意到宁无双专注的眼神,轻飘飘的看了慕容溪一眼,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色:“别作怪!”

这下子如同打破魔镜的魔咒,原本还一副纨绔好色的慕容溪,忽然神色大变,挤出了一滴眼泪,一手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说道:“表哥,你怎么能如此无情?咱们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怎么能为了别的美人喝斥我,让娇花般的我,脆弱的小心肝如何承shòu?”

她忽然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表哥是因爱成恨?所以才对我如此不加以颜色?”

南宫月微微哼了一声,语气中已经有了杀气,刚要动手灭了这胡言乱语的,却见到对面那错愕,惊叹,表情生动面孔时,手下的动作一顿,忽然改变主意,气定神闲的欣赏起慕容溪的表演了。

慕容溪原本做好了被灭的准bèi

,却见南宫月难得的没动手,眼睛眨了眨,有些不适应,顺着南宫月的目光落在那张比花娇艳,比月皎洁的玉面上,心下明白了原因,如同打了一支强心剂,表演起来,更加的卖力。

“表哥,众多的追求者,已经让我很是烦恼,你怎么能横刀加入?”慕容溪皱着眉头,愁容满面:“所以表哥,你千万千万死心,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她情绪又是一变,对着目瞪口呆的宁无双妩媚一笑:“但是美人,你别担心,虽然我身边娇花千千万万,但我对美人一见钟情,自然偏爱,就是拔了一地的娇花,也要为美人腾出个位置来的。对于怜香惜玉,那些臭男人哪里是我对手,咱们美人相亲相爱,让普天下的臭男人都见鬼去吧!”

南宫月嗤笑一声,似乎对她嘴里的臭男人很有意见。

宁无双眼皮子抽了又抽,她终于明白,南宫月这冷的像块冰,他身边的路公公为何欢脱起来那等的惊天地泣鬼神,敢情是跟眼前这位烈火美人学的。

慕容溪犹嫌火候不够,她居然执起手绢,慢动作似得擦了擦唇,笑的颠倒众生的说道:“美人牵手,情意缠绵,让我们相信未来会更美好!”

“废话说完了没有?”南宫月的声音如同河面上的冰层。

他再一次奇怪,自己怎么能忍到现在,没将慕容溪给掐死了。

“请稍等片刻,还没完!”慕容溪的表情又变了,怜悯而同情:“我夜观天象,知晓有人告白不成,要逼迫美人卖身……”在某人冷气幽幽的目光中,她住了口,转而坚定的说道:“美人,强权咱们虽然反抗不了,但是,咱们可以卖身不卖心!”

南宫月勾了唇,笑的活色生香:“卖身不卖心?表妹,你可真豁达。也罢,等下次军中再缺军【呵呵】妓的时候,我就让豁达的表妹客串一下!”

“火辣辣的兵哥哥,真让人期待啊!”她微微舔了舔唇:“表哥,为了那日早些到来,我会不遗余力的勾搭眼前大美人的。”

“拭目以待!”南宫月眼中的笑容更盛,可眼底的冰冷也更盛:“我会尽快让表妹知dào

——猪是怎么死的?”

“表哥,你这么说,我好伤心啊。”慕容溪假哭起来:“我的心好痛,有一丝悲伤……”

“我还有让你更悲伤的呢!”南宫月站了起来,走到慕容溪的身边,然后一手拿起桌子上盛着花酿的酒壶,另一只手拽开她后背的衣领。

一壶价值千金的花酿就这样从衣领中灌了下去。

慕容溪惊叫了一声,然后跳脚起来:“我的花酿,我的至爱,我的最爱……”

南宫月把玩着酒壶,笑得阴风阵阵:“怜香惜玉的表妹,你知dào

猪是怎么死得了吧?若是还不知dào

的话,你信不信我将酒窖中的花酿,都这样倒在你的身上?”

“我……表哥……我知dào

了……”慕容溪欲哭无泪,太阴险了!

“知dào

了,那你该怎么做?”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闲适。

“明白!”慕容溪再坚定不过的点头。

而此时明白的绝非慕容溪一人,躲在一旁看戏看的眼角直抽的路公公,也善解人意的将笔墨纸砚奉上,又乖乖的退下,脚步如飞,生怕南宫月记起他也是看戏的那个。

宁无双看着铺了纸张,奋力挥毫的慕容溪,有些说不出话来,最上面那“卖身契”三个大字尤其的刺眼。

南宫月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宁无双,他的语气,此时也不像是冬天里的寒风,反而过渡到温暖的春天:“你,可后悔?”

又躲回暗处的路公公,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期待,忍不住双手合拢,说了声阿弥陀佛,希望宁三小姐这一次能听明白王爷话中的潜台词。

可惜此时是深夜,估计漫天的诸佛也都忙着会周公去了,宁无双冷凝的眸子一闪,语气坚硬如冰:“落子不悔,既然已经应下,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这话一落,挥毫的慕容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冷,好冷!目光哀怨的白了南宫月一眼,表哥啊,夏天早就过了,你怎的总喜欢客串冰块啊!

碍于南宫月的淫威,即使冻的身子发僵,她也不敢再出言,乖乖的将卖身契写完,又十分乖巧签上证人的名字,然后扬起乖巧的笑脸。

“表哥,卖身契已经写好了,证人那里也落款了。”她说话的时候,还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的背早已被花酿浸湿,太冷了,湿漉漉的衣服贴着,很难熬啊!

南宫月一目十行,极快的扫了一遍,语气淡淡的说道:“嗯,写好了就滚吧!”

慕容溪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这文采飞扬的卖身契入了他的眼了。

谢天谢地,终于不用担心酒窖中的花酿会惨遭毒手了。

“美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先闪了,后会有期。”慕容溪得了南宫月的话,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笑话,美人诚可贵,奸【呵呵】情价更高,若为花酿过,二者皆可抛。

想她千娇百媚,百媚千娇,引无数男儿竞折腰的美人,此生别无爱好,除了美人,就好点杯中物,而宣王府酿制的花酿则是她至爱中的最爱。

所以,美人千万不要怪她重杯轻美啊。

有点爱好的,是直不起腰的,理解万岁吧!

到底不甘如此平淡退场,在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宁无双眼前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什么,又回头,面上又假哭一片,重新梨花带雨:“美人,虽然初次见面,但我对你一片真情不假,即使为了花酿舍弃了你,也是心如刀割,你不必难过,更不必……”她顿住了,后面的话说得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去殉情自杀,我的心会痛的!”

慕容溪大步的离去,宛如朗诵诗歌一般,饱满深情地说道:“欢乐趣,离别苦,之中更有痴儿女。相约黄昏后,心要走,人难留。挥泪饮苦酒,豪情溢觥筹,泪洗眼,何须问原由?”

宁无双呆若木鸡,久久不能回过神……

133. 第133章 万恶的卖身契,签!

宁无双傻傻地盯着慕容溪离去的方向,对于这位天外飞仙似的生气生物,她有些适应不良。

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吐了一口气,心中居然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觉得这位奇特到非常奇特,奇特到匪夷所思的表妹,其实与恶名昭彰的鬼王殿下挺合拍的,怕是天下,也只有这样古怪非常的女子才能适应他反复无常的性子。

这么一想,这对表哥表妹,还真的很般配呢,都是神奇宝贝。

她发呆为南宫月和慕容溪配对的时候,南宫月清冷的声音响起:“将那卖身契读一遍,让我听听还有什么不妥的?”

宁无双气炸了,怒瞪着他,气得拿过那张卖身契就要撕掉。

南宫月也不阻止,语气凉凉的开口:“你撕掉一张,我就让人再写一张,只是每一张,我让延期一年,你确定你要撕么?”

无耻,不要脸!

居然如此威胁她,宁无双再次肯定,臭不要脸的刚刚只是在耍她,瞧瞧现在这副威胁她的嘴脸,哪有一点对她动心的样子。

宁无双气的身子发硬,冷着一张脸,用能冻死春风的声音,僵硬的念着:“卖身契:女,宁无双,京城宁侯府三女,其父宁德海……今宁无双卖身宣王南宫月五年,此五年间,认南宫月为主,须言听计从,任劳任怨,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婚配大事,须得经过其主……”

心中惊讶于烈火神奇美人对她的熟悉,居然对她的底细了解的一清二楚,连她出身来历都能说得明明白白。

明明只有短短的百来个字,可是宁无双却是越念越慢,越念心头的怒火越高,等她憋着一口气念完的时候,眼中的怒火几乎能将手中的卖身契燃烧起来。

欺人太甚!

臭不要脸的怎么不怕风大闪了他的舌头,居然连她的婚姻大事,都要做主?

可是碍于亲娘和鲁嬷嬷在他的手中,宁无双只得忍住一口气,对着那卖身契三个字发愣。

真要签了这张卖身契,那么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这五年里,她都是南宫月的奴婢。

前世,她再憋屈,再狼狈,都不曾如今日这般狼狈过。

脸色越来越灰败,透着苍白,花瓣一样的红唇,也渐渐的失去了血色,雪白雪白的,就是她紧握着的手心,此刻也是冰冷冰冷的。

看到这样的宁无双,南宫月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不知怎地心情大好起来,他伸手握着她的手,轻轻的将她的小手置于掌心中,让自己的温暖将她冰冷如玉的手儿温热后,才凑近她的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语气诡异轻柔:“小东西,你知不知dào

,你这一次真的惹恼了我……恼得我要将你的利爪拔了……”

果然,他吐出这句话,就见宁无双燃着火焰的眼睛,犀利的瞪着他,目光如刀,刀刀深入他的心脏。

这样的宁无双让南宫月的心情越发的舒畅,他低沉着嗓音,继xù

说道:“但我还是有些不忍,你虽然十分不知好歹,但到底入了我的眼。可就这么放过你,我也不甘心。想我南宫月从小到大,就只有别人讨好献媚的份,更别说到了今日,但凡让我有一丝半丝不快的,坟头的草都已经长到半腰深了。可小东西你如此惹我,我也还是下不手,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死罪虽免,活罪可不能逃了。”

说到这里,他挑了宁无双的一缕发丝,用莹玉的手指卷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份卖身契,真要说起来,也不算个事情,你也别苦着一张脸,好像我强迫你怎么的。不信,你站到大街上问问,这满京城的有多少人想卖身给我南宫月做奴才,我也不乐意呢,也就你入了我的眼,我才愿意。”

宁无双知dào

南宫月这话不假,这满京城的想做南宫月奴才的还真不少,不说别人,就是宁德海怕是也乐意,可是人各有志,她要的不是权势滔天,不是荣华富贵,南宫月能带来的好处,她半点都看不上眼,所以让她给南宫月做奴才,实在是憋屈的难受,故而在听了他这么一段话后,她最大的想法就是将他的脸皮撕开,挂在城墙上比比厚度。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能胎死腹中,感觉的南宫月语气中隐隐带着的几分亢奋,好像她如果签了卖身契,他会十分高兴的一样,这让她的神色更冷,眸光更冰。

不过,宁无双心中却有着莫名的底气,隐隐的认定,哪怕她签下这份卖身契,也不用担心南宫月会将她当奴才使唤。

她看了看手中的卖身契,权衡得失起来,自个儿在心中算了算,卖身五年,还有婚配都要经过他,人生的方向掌握在他人的手中,这对她来说,是个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抬眼,冷冷的说道:“是不是我签下这份卖身契,你就会将我娘和鲁嬷嬷还给我?”

南宫月冷淡的摇头:“你娘和鲁嬷嬷就让我代为照顾吧!”

敢情签下这份卖身契,娘和鲁嬷嬷还要留在他手里啊!那签跟不签有什么区别。

不签,这份卖身契绝对的不能签。

他越是郑重,就越是不能签。

若是娘在他的手中,真签下这份卖身契,也就是真的卖出自己的五年,那她还有什么人生?

还有婚配都要经过他,要是自个儿五年之中,不再得他青睐,又惹他生厌,他一怒之下,将自个儿随便配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那可如何是好?

这种被人支配的人生,她一天都不能过。

所以,除了不行,还是不行,万万不行。

心中打定主意的宁无双,凛然摇头:“王爷,刚刚是我一时冲动,才应下卖身契之事,现在想来,这卖身契是万万不能签。虽说我身份卑微,但到底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父亲怎么着也是个侯爷,若是我贸然签下卖身契,成了王爷的奴才,传扬出去,岂不是给父亲脸上抹黑,给家族丢脸?所以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不要让我卖身!”

“哦?”南宫月声音一低,因为不快语气中透着低沉:“这么说,你改变主意,不愿意了?”

废话!又不是兵荒马乱,万物为刍狗的年代,她吃得饱喝的足,还有下人伺候,又不是脑袋被门缝夹了,好好的主子不当,做什么奴才,她怎么会愿意?

宁无双点头,语气铿锵有力:“卖身之事,上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无双再无能,也不能应下。”

此时,倒是一本正经的拒绝了。

南宫月目光沉沉的打量了她一番后,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森然道:“听你这话,你是打死也不会签下这卖身契了?”

宁无双点头:“打死也不签!”

南宫月有些恼了,刚刚应下的是她,现在拒绝的也是她。

这么机灵的小东西啊,这一次,实在不怎么机灵,在该拒绝的时候应下了,在该应下的时候又拒绝了。

他的眸子危险的眯拉起来,盯着双眼乌黑水亮的宁无双,声音冷漠:“不签就不签吧,我怎么舍得你死呢?”他恶劣的勾了勾唇:“要死,也是死别人啊!”

他放开宁无双后退一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后,忽然开口:“小路子!”

看戏正看的起劲的路公公,立kè

将脸上的表情收敛干净,摆出一副冷硬如僵尸的表情走了出来,躬身道:“奴才在!”

他看也不看路公公一眼,一双冷眼只冰凉如水盯着宁无双,一字一顿:“将戴氏和鲁嬷嬷送回宁府……”

“是,奴才这就去办!”路公公嘴里应的痛快,但脚下的步子却跟痛快的语气一点不协调。

他们主仆二人一说一应,刚刚说完,宁无双脸色就是一白,因为圣旨的封赏,戴氏只能是死人,若是现在将她送回宁府,不管是宁老夫人还是宁德海,为了不犯欺君之罪,都只会将活生生的戴氏变成一具尸体。

在宁无双白着脸看南宫月的时候,南宫月也在看着她,见她真的怕成这样,他又有些心软,有些坚持不下去,为了怕她看出他的松动,他低下了头,却到底比不过心头的怜惜,再度开口。

“若是五年你真的觉得多,那就签……签一年,一年好不好?”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诱哄。

一直慢慢如蜗牛爬行的路公公,听得南宫月这话,差点忍不住笑了出声:原来主子打得是这个主意。宁三小姐今年十四,明年及笄,宣冥国女儿家及笄之后就能出嫁,只要这一年三小姐的芳心不被人得了去,到时候一顶八抬花轿,就能风风光光将三小姐娶进门了。

一年?

宁无双不解南宫月怎么忽然缩短了年限,不由得抬头打量他,见他脸上毫无表情,只静静的看着她,宁无双甚至觉得他的眼光中带着摄人的寒气。

感受到宁无双的迟疑,南宫月眼线轻挑:“小东西……我对你是不舍,但对其他人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

说到这里,他轻笑了一声,冷且寒:“你到底签还是不签?”

宁无双瞪大着一双秋水美眸,拳头握的紧紧,瓷白的手背青筋跳跃起来,似要穿过近乎透明的皮肤跃出来:“我签!”

134. 第134章 谢谢品尝!

几乎是我签这两个字一出,原本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春暖花开。南宫月心情十分好的看着她勾了勾唇,对着慢如蜗牛的路公公说道:“好了,你退下吧!”

路公公恭恭敬敬的退下,心里腹诽不已:王爷,瞧您笑的,跟花开似的。

南宫月重新铺了纸帛,刷刷刷地几下,龙飞凤舞的写下的卖身契三字后,便按照慕容溪前面的那份重新写了一遍,只是前面一份写上的年限为五年,这一张,他给改成了一年。

写完之后,他顺手将原本的那份撕成了碎片,洒在了夜空中,雪白的纸帛如同纷飞的雪花飘然落下,看的宁无双眼神一抽一抽的。

南宫月眉眼含笑的将毛笔强行塞进宁无双的手中,然后,凑上来,握着宁无双的手,一笔一划在上面签上她的名字。

宁无双的手微抖了一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瞄着包含着她的大手,眼中风云涌动,修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遮住眼中的寒气,木然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之后,她瞅着南宫月,淡淡的说道:“再写一份给我。”

南宫月斜睨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不解:“这个东西你要做什么?”

宁无双冷哼:“既然是我的卖身契,我也好时时拿出来看看,提醒自己的身份。”

南宫月从来不敢轻视宁无双的智慧,听她这样说话,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直接摇头拒绝:“你不需提醒,就是签下了卖身契,你依旧是宁侯府的小姐,本王护着的人。”

他长手一伸,将那纸帛拿了起来,动作优雅的吹干上面的墨迹,对着风骨铮铮的字迹,道:“小东西,没想到你还写了一手好字!嗯,证人这里,我等一下让她重新签上。”

转头看向宁无双,见她面色微沉,眼波冷凝,心下一软,不由得淡淡的说道:“你不是想你娘了么,等一下,我就让小路子带你去见她。”说着,居然还小心翼翼的将那卖身契卷成了筒状,放入衣袖贴身收藏。

见宁无双的脸色依旧不好kàn

,南宫月抓着宁无双的玉手把玩,淡淡的开口:“封赏你娘的圣旨已经下了,从今以后,这世间再没有戴氏这人,她也不用再回宁府受那么委屈。只是她还未死的消息绝不能泄漏出去,否则就是我父皇不追究,你祖母和你父亲又怎么能容她活在世上。你虽然急智,但到底势单力薄,不如就由我替你照顾你娘,别的不敢说,但在这宣冥国,我想要保下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不觉得你娘留在我这里,比跟着你更安全么?”

宁无双挑眉:“这是做你奴才的好处么?——可以保证我娘的安全!”

南宫月性感的薄唇微扯:“除了保证你娘的安全,你还想要什么?小东西,今儿个我心情好,不介yì

再多应承些。”

“要欺我之人,死无葬身之地;要辱我之人,活无安身之处;要我恨之人,生不如死;要我怨之人,死不安宁。如此而已!”宁无双利落淡然的回答。

南宫月挑了眉梢看了那清丽凛然冷漠的俏脸一眼,将玉做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咬了一下,低低的笑了起来:“好一个如此而已,我允你!”

“那什么时候将我娘还我?”宁无双自然明白今日带不回戴氏,就如同南宫月所说,此时的她势单力薄,想要护着戴氏无恙颇为困难,但她想得个准确的时间。

“等你在宁府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就来将她接回去吧!”南宫月眸光明灭,不知dào

其意,施施然的放开芊芊玉手。

却在下一刻,忽然被少女的柔荑握住,宁无双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仿佛握住什么珍贵的宝物,眉眼含笑,却忽然启唇,冷然说道:“口感如何?”

南宫月一愣,却立kè

想明白她问的是什么,随即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不错,我很喜欢……”

“我却不喜欢!”宁无双忽然一笑,打断他的话,倏然伸手在他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你太瘦,我喜欢胖些!”

南宫月被宁无双的话说得又是一愣,宁无双浑然不觉般,展颜妖娆一笑:“手感虽然差了点,但口感应该也很不错吧!”猛覆上南宫月的唇,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血色一下子就流淌了下来,可见宁无双用力之大,咬破了他的唇。

路公公瞪大眼睛,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天,这三小姐好重的口味!

南宫月冰凉的眼中浮现出轻薄的笑意,好整以暇的伸手抹了一把唇,一道红色的血迹蔓延在手臂,亦问:“口感如何?”

宁无双弯眉一笑,嘴里吐出一个字:“臭!”

嘴里的腥甜,让她蹙眉,顺手拿起一边南宫月手边的清茶喝了一口,咕噜了几下,再吐出,让清香浓郁的茶水带走某人臭味。

南宫月瞧着漱口的少女,凤眼眸光流转,脸色微变,似有暴风雨云集:“你的胆儿真肥!”

世间敢嫌他血臭的人,还没有,若是别人,早就被他挫骨扬灰了,但是眼前的少女,他舍得吗?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语气意味深长:“小东西,牙尖嘴利,爷我挺喜欢,要不要再尝尝,看到底是甜还是臭?”

呵,威胁她,想让她改口?

怎么,一个臭字就打击了他那变【哈哈】态的自尊心了?

宁无双心中冷笑。

“还是别了,你嘴太臭,技术太差,不招人待见!”

咝……

夜色中响过一声短促的抽气声,不用想自然是偷听的路公公。

男人最怕被人说技术差了,不管是吻技还是床技,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男人中的男人鬼王殿下?他会是个例外吗?

气氛,凝滞了下来……

半响,男人却神色一变,眸光难测的盯了她一眼,嘴角便噙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舔了下舌头。

宁无双磨牙!

刚刚被她要得红唇有痛了起来!臭不要脸的,居然暗示着威胁她——再说下去,不介yì

再咬上几下。

宁无双对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暗骂了一声,抚了顶上的发,缓缓地站了起来,笑道:“王爷刚刚允我,要欺我之人,死无葬身之地;要辱我之人,活无安身之处;要我恨之人,生不如死;要我怨之人,死不安宁。您身份尊贵,信义无双,我怎么好让您失信于人,你刚刚轻薄臣女,我这般也不过是不想王爷失信于人,完全是为了王爷着想,王爷是不是该谢谢臣女?”

敢情,她咬破他的唇,骂他嘴臭,都是为了他好?

南宫月失笑,小东西果然是睚眦必报,半点亏都不肯吃,连面对恶名昭彰的他,都是如此。

“小东西,胆儿肥,嘴皮厉,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眼中透着邪魅:“若是再有下次,就不会只是你的唇臭,我可以保证,你全身上下,连你的脚指头我都不会错过!”

他的语气轻柔飘渺,却让宁无双俏脸涨红了起来,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冷静,喝道:“无耻!”

说罢,又恶狠狠的瞪了南宫月一眼,咬牙切齿:“我要见我娘!”

南宫月居然一副理解的模样:“你们母女情深,自然是要见的。”

随即叫了声:“小路子。”

路公公如影子般飘了过来,宁无双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某人厚颜无耻在她身后说道:“小东西,谢谢品尝!”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寒风依旧飕飕,但脸上却又带着戏谑的笑意,声音不大,轻,浅,哑,却又性感深沉的不得了,勾人的很。

可见宁无双眼里的臭不要脸的,是个处处带着矛盾,性格更是绝版冲突,却又能生生融合在一起,不显得太过突兀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像风像雨又像雾,整个一谜,让你看不透,弄不懂,却又忍不住深深沉沦。

宁无双差点腿软摔倒,见过无耻的,但无耻到这种地步,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还谢谢品尝?他当自己是试吃的点心啊!

宁无双冷哼一声,恨恨地的瞪着那个又尊贵、又傲然、又强势地散发着震眼、震心、震女人、震天下的王者。

混蛋!臭不要脸的,莫名其妙的混蛋。

行,既然你自个儿当自己是出来卖的,那她自然也不用客气。

忽然妩媚一笑,偏了偏头,她摇曳着身子:“王爷,您不说我还不知dào

您还兼职小倌呢?既然王爷还兼职小倌,回头我定个会帮您好好宣传,以招揽生意……”

男人骤然变色:该死的小东西,实在是欠抽。南宫月深深的反省,自己刚刚对她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

宁无双占了上风,含笑离去,没走出几步,就听的一声巨响。

路公公惊呼:“王爷将石桌子给劈了……”

宁无双眼中笑意更甚,勾唇一笑,夺人眼球:“他……活该!”

路公公无语,瞧着宁无双因为微笑而越发娇艳的面容,忽然有些了解自家王爷为何总爱撩拨宁三小姐,被撩拨后的三小姐少了几许古井不动的深沉,多了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灵动,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之气,感觉不再是挂在墙上的仕女图,而是那么的真实鲜活,让人无法拒绝!

只是可怜的王爷啊,每一次遇见宁三小姐,怒气值都得飙升。

135. 第135章 毒蛇动了

路公公将宁无双领到一处,指着弯月的拱门,笑道:“宁小姐,戴夫人就在里面,您请。”说完十分知趣的退了下去,将时间空间都留个了她们母女。

宁无双道了声多谢,径自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就见到微敞着的雕花檀木门,她轻手轻脚的进屋,果然见到戴氏正闭目躺在床榻上,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看了过来,忽然展颜一笑,神情安详,再不见宁府时的疯癫。

宁无双心中一阵悸动,压抑着兴奋,试探的叫了声:“娘……”

戴氏笑容不变,却又闭上双眼,仿佛不曾听闻,宁无双正待再叫,一旁听到动静的鲁嬷嬷走了进来:“小姐,莫要再叫了,夫人虽然眼神清明了许多,但神志还未曾清醒。”显然,她到来的消息,南宫月已经知会了鲁嬷嬷。

“这已经很好了。”宁无双的语气是带着感恩,她从不曾想过如此安详的神情会出现在戴氏的脸上,两辈子戴氏留给她最深刻的印象都是疯癫。

“夫人疯癫之症得以缓解,除了葛公子的医术高明外,还亏了宣王送来的天山雪莲。”鲁嬷嬷实事求是的说道。

宁无双点头:“天山雪莲乃是人间至宝,不但养颜美容,更是排毒圣物。”

不管臭不要脸的如何存心不良,但是能够将天山雪莲送给她娘服用,这份人情不可谓不大,只怕再这么下去,欠下的恩情真的还不上了。

轻轻的叹息一声:“嬷嬷,葛公子人在何处?”

是她大意,原本以为有葛誉在,戴氏和鲁嬷嬷的安全应该无忧,却忘了张氏等人自然拿葛誉无法,但臭不要脸的……

鲁嬷嬷摇头:“老奴也不知dào

葛公子人在何处?当日被敲昏了带到这里,老奴就不曾再见过葛公子了。”

宁无双清秀的眉尖挑了起来,葛誉可不是不负责之人,当日他既然应下助她,就不会是背信。

或许,他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是因为心中有愧,宁无双知dào

葛誉是那种一诺千金之人,即使她一点怪他的意思都没有,他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宁无双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也只有等葛誉自己想通了,好再来日方长,总会有再见到时候。

又细细追问了鲁嬷嬷在此的情况,知晓除了不能随意wài

出,其他的和在宁府没有两样,不,或许更受礼遇。

而,戴氏的吃穿用度更是讲究到不能再讲究,连鲁嬷嬷这种见惯富贵的人都忍不住咂舌。

听完了鲁嬷嬷的一番话,宁无双的心算是暂时放下了,看出鲁嬷嬷的狐疑,也不知dào

从何解释,只淡淡的说道:“嬷嬷且安心住下。”

鲁嬷嬷想起宣王曾送过宁无双凤求凰的金步摇,心中似有所悟,点头:“小姐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会守住夫人。”

“嬷嬷的大恩,无双记下。”宁无双认真的说道:“无双虽无能,但让嬷嬷颐养天年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许下诺言,不光是因为戴氏需yào

鲁嬷嬷的照顾,而是鲁嬷嬷值得。

待她忠心之人,她绝不会亏待。

宁无双未在逗留,弄清楚情况之后,就决定离开。

她不做徒劳之事,也不曾试图带走戴氏和鲁嬷嬷,太明白自己明晃晃的动手,根本就不是臭不要脸的对手,再说人在臭不要脸的手里,也的确比落在张氏手中强。

既然臭不要脸的能找到戴氏安身之处,张氏又何尝找不到呢,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只是将戴氏和鲁嬷嬷在别人的手中,她又怎么能放心?

“双儿!”

也不知dào

是不是母女连心,在宁无双跨出房门之时,那床榻上的戴氏忽然闭着眼睛叫了她的名字,虽然这一刻宁无双清楚的知dào

戴氏神志不清,但脚下却如同千斤之重般,转身定定的看着戴氏,眼神从未有过的专注和坚定。

她即将再度深入狼窝,所以她不愿意错过戴氏每一个表情,吸取足够的温暖,才能在那样冰冷的宁府战神一切的牛鬼蛇神。

“娘,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她静而冷,却又杀气绝然的音调:“那时,你我必永不会为人欺辱!”

鲁嬷嬷看着少女绝然离去的背影,发出模糊的叹息:“宁府最优秀的小姐啊……老夫人你知dào

你错过了什么吗?”

注定要展翅飞翔的雄鹰啊,岂是虚情假意能哄骗的,只有真心才能换得她的真心,老夫人一心只想利用,到头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无双虽然不舍戴氏,但却一直没有回头,步伐一步快过一步。

今日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来日长久的相聚。

夜风很凉,心却是热的,手指掐进掌心,似乎掐着的是此时砰然欲裂的血脉,眼前的道路布满了荆棘,充满了磨难,但道路的尽头,是光明。

再度踏上南宫月为她准bèi

的马车,不再是那张扬专车,而是一辆青色朴素的马车,深邃的大宅门,渐渐的远去,那移动的马车中,少女的眸光冷静自信。

宁无双对未来充满信心之际,而在她不知dào

的身后也有着关于她的一番谈话。

“你确定?”南宫月看着身边狂傲冷酷的少年。

“我确定!”葛誉声音再坚定不过。他要去,去这个强dà

男子嘴里那个能让他变得强dà

的地方,即使需yào

经lì

抽筋脱骨的痛,只有强dà

的他,才能许诺她帮她守着她爱的人,才能护着她,才能——许她一份自由自在。

“好,我给你一条路,你给我走出更宽的道,我给你一个乘风破浪的机会,你给我寻出一片汪洋——给宁无双翻云覆雨的力量。如果这是你要的,我成全你。”南宫月声音冷酷:“你想要对她一诺千金,那也要有足够的能力,现在的你,连自保都不能,于她不过是个累赘。”

“不会再是累赘!”少年的声音比他更大,近乎于吼:“你现在就帮我护着她!很快,我就会为她建造一片自由的海洋,任凭她翻云覆雨!”

南宫月深深的看了葛誉一眼,挥了挥手,路公公领着葛誉离开,月色下,南宫月轻轻的笑了起来。

我帮你护着她?

我的小东西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我护着她,然后等着你强dà

之后,再从我手中抢走?

呵呵,可真敢想!

夜风掠过南宫月飞扬的长发,他的眼神似笑非笑,针尖似的锐利而明亮。

给她建造一片自由的海洋,任凭她翻云覆雨?

傻小子,你以为我此刻在做什么?

不是打造任她遨游的海洋,而是为她支撑起广袤的天!

所以不管你的海洋何时建造,都会被他所构建的天覆盖着。

小东西,只能是他的!

他一向冷清,对世间一切都寡淡无趣,难得有个小东西如此的有趣,他才不会任人夺了去。

……

戴氏的法事因为三品淑人的封号办的异常隆重,对一个姨娘来说,的确算是天大的脸面,当然张氏将这份功德占为己有,让下人将此事宣扬了出去,再度为张氏赢得宽厚善良的名声,至于戴氏为何而死,似乎根本没有人去追问。

戴氏的棺木下葬后,宁无双瘦了一圈,原本就单薄的人儿,越发的单薄了,似乎风一吹都能被卷跑了一般。

不过,她不是伤心的,而是心中憋屈,想到从此后受制于人,这一口气总是难平。

南宫月此人深不可测,城府之深乃是她平生所见,居然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中,她无奈妥协签下卖身契,也不过是为了娘和鲁嬷嬷,与虎画皮罢了。

只要想到这点,宁无双怎么能不瘦,若是一个不小心惹了臭不要脸的,她倒是无事,就怕戴氏有事。

为今之计,也只能虚与委蛇了,也罢,她和张氏等人不同,戴府已经没了,大姨夫又远在千里,在府邸中根本没有什么基底,她就借助南宫月的滔天权势,方能乘风破浪,救出戴氏和鲁嬷嬷的同时,也完成她复仇的大计。

这晚,宁无双悻悻然的卸下头面,云幽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小姐,红杏动手了。”

宁无双眸色微动,淡淡一笑:“终于沉不住气了,我还以为她是千年的乌龟,万年的王八呢。”

宁无双早就知dào

红杏是条养不熟的毒蛇,一直让云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管是她被叫进张氏的院子,还是她的异动,都在宁无双的掌握之中。

红杏的本性就是如此,只要出得起价,她就能狠得下心,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在她的眼中是毁掉她前程的拦路石,她更是半点迟疑都不会有。

其实宁无双也曾想过将红杏赶出她的院子,如此一来就能彻底放心,然她转念一想,没有了红杏,还会有其他的丫头,张氏照样可以收买她院子里的人,那还不如将红杏留下,可以反利用她。

“就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别打草惊蛇,先让对方得yì

一下。”宁无双道。

“奴婢明白。”云幽低低的说:“小姐放心,奴婢不会误了小姐的大事。”

136. 第136章 巫蛊之术

翌日,宁无双为宁老夫人抄写经文,才写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听得秋菊脸色慌乱的进来:“老夫人,您快去看看,老爷……老爷……不对劲……口吐白沫,双眼乌青,还抽了往日挂在墙上的宝剑,见了人就要砍过去,怎么唤都唤不过来……”

宁老夫人霍然起身,对着已经停笔的宁无双道:“三丫头,先别抄了,去看看你父亲怎么了。”

宁德海的书院,一片鸡飞狗跳,大老远就能听见哭喊嘶吼声,进了书院,便见到丫头小厮乱成一团,宁德海发髻凌乱,眼角发黑,神情狂乱,举着宝剑到处乱窜,见着人就要砍下去。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张氏白着一张脸,哭的伤心欲绝,但不知dào

怎么地,落在宁无双耳中却藏着一丝别样的兴奋狰狞。

宁老夫人见此混乱情景,眼角直跳,扯着嗓子大叫一声:“都给我停下来!”

丫头小厮们哪里是一喊就敢停下来的,宁德海手中的宝剑虽然是摆设,但绝对的见血封侯,若是停下来,说不得就要挨上一剑了,那是死翘翘的大事,因此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理会宁老夫人的话,仍然在院子中四处乱窜,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的乱糟糟。

宁老夫人眉头紧锁,怒吼:“谁再不停下,立kè

给我拖出去杖毙。”

这话一出,四处如鸟兽一般乱窜的丫头皆小心翼翼,双腿颤抖的停住了脚步,却不忘离危险人物尽量远点,生怕下一刻那明晃晃的宝剑就砍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dào

是失去了追逐的兴致,还是体力不支,宁德海见人不动之后,对着宁老夫人嘿嘿傻笑了几下,就两眼一翻,一头栽了下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宁老夫人急忙冲了过去,宁无双也跟着冲了过去,二人叫了几声,宁德海全无应答。

宁无双眸光闪了闪,对着一旁噤若寒蝉的下人喝道:“一个个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老爷抬进房请大夫去。”

张氏哭天抹泪掐着宁德海的人中,听得这话,立kè

附和:“是啊,快去请张大夫过府。”

宁无双眸色一深,微微皱了皱眉,却不曾出言阻止。

各位姨娘闻讯而来,个个一脸的焦急,三姨娘却不着痕迹的与宁无双对视了一眼,却又极快的错开视线。

过了不多久,张大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把脉问诊,半响都不曾说上一句话,只是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表明了宁德海的情况不妙。

宁老夫人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厉声追问:“张大夫,到底是什么病症?”

张大夫神色僵硬的摇头:“请老夫人恕罪,老夫才疏学浅,无法探出病因,还请老夫人另请高明吧!”

说完,就整理了药箱灰头土脸的离开。

宁老夫人心里沉甸甸的,张大夫已经算是京城极好的大夫,哪里还请得到比他更高明的,除非请太医出诊,但宁德海现在这幅模样,若是传到皇帝的耳中……

宁老夫人有些难以抉择,正犹豫之时,一旁的夏荷忽然欲言又止,咬唇吞吞吐吐的说道:“老夫人,奴婢瞧着老爷这病,看起来居然像是……”

宁老夫人听了这话,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追问:“夏荷,莫不是你见过老爷这症状?”

夏荷徐徐上前,轻手轻脚的查看了宁德海的症状,脸上的神情凝重异常,看着房内的下人,迟迟没有开口。

宁老夫人会意过来,将人赶了出去,只留下几位主子。

夏荷恭敬的说道:“老夫人,奴婢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个婶子,不知dào

怎么的,好好的人就忽然发病,也是口吐白沫,手里握着把菜刀,在村子里到处乱砍,连孩子都不放过。奴婢瞧着那婶子的症状,与老爷有些相近,只是年代久远,奴婢有些不敢确认。”

张氏抹了把眼泪,忙道:“那你那婶子到底等了什么病?”

夏荷摇头:“不是病。奴婢村中那婶子被人擒住后,也是跟老爷这般突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怎么都醒不过来,请了几个大夫都诊不出来病症。我们村里的人信佛,觉得那婶子的症状有些蹊跷,就抬着她去了山上的寺庙,庙里的老和尚说……说是有人用巫蛊之术谋害她……后来,后来村里人果然在村口的石桥下发xiàn

绣着那婶子生辰八字的布娃娃,身上插满了针……”

宁无双抬眸看了夏荷一眼,露出冷漠讥诮来,倒是一张巧嘴,也难怪张氏会花重金收买她?

“巫蛊之术?”宁老夫人的声音藏着颤抖。

巫蛊之术在宣冥国是个忌讳,曾经在内宫引起一阵血雨腥风,皇上亲自下旨,禁了巫蛊之术,违者五马分尸,株连家人,所以一直以来高门大户之间,后院再倾轧汹涌,也无人敢使出巫蛊的手段来,没想到今日居然用在了宁德海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宁老夫人黑沉着脸色,沉吟了片刻,道:“老二家的,你去让莫管家去请个太医来。四姨娘,主母有孕,不能操劳,你帮着管了这么久的家,此时也该担起重任了。嗯,近日我极为喜欢的首饰丢失了,你和二姨娘,三姨娘带着几个婆子,去各院替我寻上一寻。”声音微沉:“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几位姨娘知dào

,宁老夫人这是要她们借着搜寻首饰的机会,找出那施了巫蛊之术的布娃娃,当下神情一整,皆严肃的点头,应道:“卑妾听明白了。”

张氏也乖乖的应道:“媳妇这就安排莫管家去请太医。”目光扫过三位姨娘的背影,掠过一道隐秘的笑意。

而一直隐形般抽噎的宁无云,却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有些忍不住抬头看了宁无双一眼,却对上她深幽冷漠的眸光,唇角的得yì

笑意来不及收敛,面上一僵,忙慌乱的错开目光,心中的得yì

却不曾散去。

祖母再偏心小贱人,但最在乎的人却是自己的儿子,只要找到宁无双谋害父亲的证据,这一次她休想再逃过,到时候只有被送进水月庵一条路可走。

过了一会儿了,几位姨娘回来了,与之一起回来的,还有红杏。

红杏脸色平静无波,但与宁无双对视时,眼中流转恶毒的笑意,让人后背发凉。

张氏瞧见红杏,眼中的笑意清浅,如薄雾般浮上,随即又随风而散,做出未曾瞧见,只关切的追问:“你们可寻到了老夫人的首饰?”

四姨娘柔声道:“老夫人的首饰倒是没寻到,不过在搜查各院子的过程中,倒是寻到了奇怪的物事,想请老夫人和夫人过目。”

说着示意书画将手中的纸包呈上,老夫人接了过来,缓缓地展开,插着针的布偶也就徐徐展现,宁老夫人待看清布偶上的生辰八字,眼神凌厉之极,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一下,厉声:“好恶毒的心思!”

张氏见宁老夫人眉间戾气十足,隐隐有些得yì

,面上却温和的劝着:“老夫人,您别动气,老爷吉人自有天相,您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宁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目光凌厉的盯着红杏:“这丫头是怎么回事?”

几位姨娘或许都有自个儿的小算盘,但行事皆不是不知dào

轻重之人,敢在这时刻将丫头带进来,只怕这丫头与今日的巫蛊之术有些关联。

四姨娘恭敬的回答:“老夫人,刚刚那物事是在三小姐院子里的树下寻到的,而卑妾等能寻到那物事,乃是红杏的功劳。”

四姨娘心中有些替宁无双担心,只怕这一次三小姐要栽在红杏这个内鬼的手里了。她倒是有心想帮宁无双一把,只是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她是心有余力不足,想来这也是宁老夫人让几位姨娘一起搜寻各个院子的原因。

宁老夫人面上的情绪不显,厉色的看着红杏:“你怎么知dào

院子的树下埋了这东西?”

红杏恭敬的回答:“前两日奴婢晚上路过那树下,见三小姐似是在埋什么东西,今日又见三位姨娘仿佛在搜寻什么,这才大着胆子出言禀告。”

张氏眼中的笑意更盛,人证物证齐全,宁无双这一次就是插翅难逃。

宁无云十分震惊的开口,语气充满了伤心失望:“三妹妹,你怎么能如此不孝?父亲就是对你有些疏忽,但你身上毕竟留着父亲的血,你怎么能对父亲下这样的毒手?巫蛊之术啊,三妹妹……你到底又多恨父亲?”

张氏亦是掩去眼中的笑意,语气悲愤的说道:“三丫头,母亲知dào

你心中恨我,但是你怎么能迁怒你的父亲,他可是生你养你之人,你……你太狠心了。”

“弑父之人,猪狗不如!三姐姐,你的手段还真令人不寒而栗啊!”宁无雨冷冷的开口。

宁无双心中冷笑,张氏母女可真是心急,老夫人还没开口,就急着给她定罪了,她们要除去她的心是如此的急切,连掩饰都无法掩饰,怎么曾经的自己居然还信什么母女情深,姐妹情真?

137. 第137章 破毒计,借机行事!

四姨娘瞧着咄咄逼人的张氏母女,嗫嚅着开口:“老夫人,三小姐一向纯孝,卑妾瞧着三小姐不像是穷凶恶极的弑父之人。”

在府中几乎隐形般存zài

的二姨娘,也突然开口:“老夫人,弑父之罪非同小可,卑妾觉得还是慎重点为妙。”

宁无双诧异挑眉:四姨娘为她说情不稀奇,稀奇的是二姨娘居然也出口助她。

是她慧眼识金,还是明察秋毫,但不管是哪一个,宁无双都相信二姨娘不是一个爱打抱不平的热心人!

宁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布偶砸在了张氏的脸上,目光如刀子般割了过去:“你给我看仔细了。”

听老夫人的话似有深意,张氏急忙捡起布偶,一见之下,脸色大变,脸上的血液褪尽,雪白雪白的,刚刚想要开口说什么,扫了屋内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宁老夫人怒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布偶又抢了回来,撕扯成碎片呢,饶是如此,却还是不放心,又吩咐了夏荷端了火盆进来,将布偶的碎片扔了进去,火光微闪,不一会儿碎片就化成了灰烬,无迹可寻。

红杏却隐隐有些得yì

,自己这事做得天衣无缝,老夫人的暴怒,夫人的欲言又止,都是表明自己计谋得逞的反应。

她恭谨的膝行上前:“老夫人,奴婢的娘是三小姐的奶娘,这些年来奴婢与三小姐感情深厚,所以一些事情一直都替三小姐藏着噎着,但如今老爷都这样了,有些话奴婢不得不说了,三小姐因为戴姨娘被贬为妾室,自己从嫡女变为庶女之事对老爷恨之入骨,奴婢曾贴身伺候过三小姐,不止一次听过三小姐对老爷的怨恨之意,所以此番三小姐做出这等歹毒之事,也在意料之中……”

宁老夫人目光沉静的看了红杏好一会儿,冷冷的勾唇:“意料之中?你倒是看得真切!”

宁无双面上依旧平静如水,仿佛不曾听见红杏指责一般,宁无云见她如此沉稳,心头有种违和的感觉,总觉得今日之事太过顺利了,顺利的让她心生不安。

再想到张氏突变的表情,心头忐忑起来,难道……

就在她狐疑之时,书房的内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片刻之后,宁德海身边的小厮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脸的欣喜之色:“老夫人,老爷醒了!”

夏荷立kè

喜形于色,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夫人刚刚才将那东西烧了个干净,老爷就醒了过来,这可是老夫人潜心向佛,日日诵经的功劳。”

老夫人听得宁德海醒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再听红杏的指认,夏荷的意有所指,心中的怒意此时再也隐忍不了,手中的茶盏砸在了红杏的身上,厉声暴喝:“来人,将这胆敢诬陷主子的恶奴拖出去杖毙!”

红杏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身子软了下去,不敢置信的看着宁老夫人:“老夫人……奴婢没有诬陷主子……奴婢没有……”



没有?”宁老夫人冷笑:“你又没有看到布偶上的生辰八字,就一口咬定是老爷的生辰八字,难不成你事先看过不成,否则怎么看也不看就知dào

是老爷的生辰八字?”

红杏一愣,随即想明白布偶上的生辰八字怕不是老爷,心中一沉,知dào

自己估计是钻了宁无双的圈套。

生死之前,红杏也顾不得之前的怨恨,一下子扑到宁无双的面前:“小姐,小姐……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诬陷小姐,还请小姐看在奴婢多年伺候的情分上救救奴婢……”变脸之快,品行之无耻,让人叹为观止。

情分?

宁无双心中冷笑,红杏居然有脸说什么情分,她们之间除了血海深仇,她记不得有什么情分?

但她还是淡淡的开口:“红杏,你跟我多年,我自问不曾亏待你,唯一对你亏欠之事,就是失手烫伤了你的脸,你却因此怀恨在心,如此栽赃陷害我,其心歹毒。你让我救你,我怎么救你?皇上圣令,行巫蛊之术者,五马分尸,罪及家人。”

她幽幽叹息了一声:“好在今日之事,未曾传扬出去,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求祖母手下留情,不要罪及你的家人。至于你……”她摇头:“我救不了,也不能救!包庇行巫蛊之术的罪名,我不能让祖母承担,为宁家招灾。”

宁无双说完,也不管红杏的面如人色,转头对着宁老夫人说道:“祖母,红杏行巫蛊之术,双儿不敢求祖母宽恕,但春妈妈到底奶大双儿,其家人无辜,还请祖母手下留情。”

三丫头到底是个心软的,春妈妈护主不力,令戴氏葬身火海,三丫头也不曾牵累,现在居然还记挂着她奶大的情义。

记挂好,今日记挂春妈妈奶大自己的情,日后自然也会记挂宁家养大她的情。

如此一想,语气渐渐地软了下来,,她叹口气,说道:“你是个心善的,念旧情好,祖母应你就是了。”说罢,怒目一扫:“还不将这恶奴拖出去!”

红杏听得这话,知dào

老夫人今日是铁了心要她杖毙了她,生死关头,荣华富贵什么都不放在了心上,只求活命。

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qì

,挣脱了秋菊夏荷的钳制,扑到了张氏的腿边,哭求着:“夫人救命,救命……”

张氏气的浑身直斗,该死的蠢货,临死还要弄出这么一出。

宁无双淡淡的说道:“你求夫人做什么,巫蛊之术,罪大恶极,谁都救不了你,除非……”

红杏双目一亮,陡然之间仿佛看到了希望:“除非什么……”

宁无双淡淡勾唇:“除非你是……”

“三丫头!”宁老夫人忽然高声打断宁无双的话,眼中带着警告之色:“背主之奴,你何必怜惜?”

宁无双知dào

宁老夫人这是不想将张氏和宁无云牵扯进来,毕竟她们的身后是张家,张氏的腹中还有着宁家的骨肉。

她心中无波无风,对于宁老夫人的偏袒,半点愤nù

都没有,老夫人从来都是唯利是图之人,张氏现在对宁家还有用,又如何会为了她,惩治了张氏。

但是相信以红杏的脑子,她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她该知dào

如此自救了。

所以宁老夫人呵斥之声入耳,她立kè

闭上了嘴巴,如同最乖巧的孙女,让宁老夫人满yì

不已。

生死边缘,红杏福至心灵,立kè

就明白了宁无双未尽之意,顿时就张嘴道:“老夫人,奴婢冤枉,巫蛊之术非奴婢之意,而是夫人指使,否则奴婢一个小小的丫头,又如何知dào

老爷的生辰八字……”

张氏听得这话,却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喝:“恶奴,你诬陷双儿不说,居然还想诬陷我,那布偶之上的生辰八字,根本就是双儿的,何来老爷的生辰八字?”

越说越顺口,心底的不安也渐渐地褪去:“好你个刁奴,你生身性命都是主子的,不过是烫伤了你的脸,就心含怨恨,行巫蛊之术陷害主子,其心可诛,其罪可诛!”

怒瞪秋菊夏荷:“老夫人的话,没听见吗,将这恶奴拖出去乱棍打死。”

宁老夫人瞟了张氏一眼,脸上虽然有着淡淡的不悦,不过未曾发怒,只悠悠的说了句:“将她到底嘴巴堵上,吵得人头疼。”

所有的人都明白,宁老夫人不是头疼,而是担心红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宁无云此时恍然大悟,布偶上的生辰八字居然是小贱人的,看来她早就识破了红杏。

心中沉甸甸的,她生出了一丝胆寒,总觉得今日之事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以宁无双的手段,绝不是惩治一个背主丫头就能让她收手的。

红杏被拖了下去,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四姨娘脆嫩如黄鹂的声音打破这片沉默:“老夫人,除了在三小姐院子里搜到一份可疑的物事,在六小姐的院子里也发xiàn

一份可疑的物事。”

宁无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敏锐的感觉到,这才是宁无双的杀招,除去红杏不过是前戏。

书画这一次呈上的是一个小布包,宁老夫人阴沉着脸色,将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个木匣子。

此木匣子一现,不管是张氏和宁无云都变了脸色,差点尖叫出声:凝脂膏和生肤露!怎么会在无雨的手中?

二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咬牙的宁无雨身上,这才注意到她的肌肤柔嫩细滑,如剥壳蛋白一般。

张氏整个人如同被雷电所击,那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一般钻进她的脑海,怎么都不肯出来,颤抖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宁无云也是吓的六神无主,难道六妹妹最近肤质突然变好,是用了这两样东西,可……

二人的脸色变化大的谁都能看出这两样东西的不妥。

三姨娘微垂着眼帘,遮住眼中的恨意——害人终是害己,张氏你一定没有想到,你的歹毒会报应在你的女儿身上吧!

不过这只是个开头,你就痛苦成这样,等一下,还有你痛苦的呢?

138. 第138章 软刀子慢慢的磨

四姨娘像是什么都不曾感觉到,恭敬的对宁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您请打开匣子,卑妾觉得匣底的纸卷似乎不太对劲。”

宁老夫人依言打开匣子,果真见匣底有一纸卷,轻轻的展开,有些微黄的纸上,用墨笔浅浅的勾画出一个小小的人儿轮廓,小人的要害部位,则俱都被剪成了破洞,而轮廓内写着一个生辰八字。

宁老夫人瞧了生辰八字一眼,当下就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宁无雨,厉声:“孽女……孽女……”

宁无双微微勾唇,心头慢慢的升起一丝冷笑,除掉红杏不过是顺手之劳,一个背主之奴,她没放在心上,要除掉她不过是举手之间。

她眉眼宛然地看向宁无雨,既然她这好妹妹贪心的想要将所有的好东西占为己有,那自然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一局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宁无雨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

但妙的是,苦果是她自己亲娘种下的,不知dào

宁无雨知dào

之后,会不会对自己的娘生出怨恨?

母女反目成仇?

这样的戏应该很有趣!

宁无双缓缓地开口劝道:“祖母,六妹妹年岁小,爱玩闹,若是做了什么事情,也不过是小孩子胡闹,您何必与她置气?”

宁老夫人怒哼:“小孩子胡闹?有这样胡闹的吗?小小年纪什么不学,居然学人行什么巫蛊之术?”

木匣子被搜出来,宁无雨只是担心抢宁无莹东西之事曝光,但也没放在心上,顶多被训斥一顿,再见木匣子忽然多出一张奇奇怪怪的纸卷,就觉得有些不妙,而老夫人的喝骂更是让她傻了,红杏被杖毙之事才发生,她就沾染上了相同的事情。

冷汗沁透了背心,襟口处已是湿了,慌乱的摇头:“祖母,我没有……这……这是五姐姐屋子里的……不关我的事……”比起巫蛊之术来,抢夺庶姐的东西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张氏明白自个儿的这个傻女儿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虽恼怒别人算计宁无雨,但此时首要之事,就是将宁无雨从巫蛊之术中摘出来,忍着滔天的怒火,说道:“老夫人,雨儿小小年纪,哪里知dào

这些歪门邪道,怕是……”

她看了三姨娘一眼,轻轻的说道:“媳妇记得这木匣子里装的是宫中赏赐的妙药,当初莹儿脸上受伤,是媳妇和云儿送去的……”

三姨娘立kè

说道:“老夫人,这匣子的确是六小姐从莹儿那里拿走的。当日莹儿脸上有伤,夫人和大小姐心善,分别送了宫中的妙药,六小姐瞧着莹儿用了之后,虽然伤口起色不大,但肌肤却变得柔滑,就向莹儿换了过去。”

众人对宁无雨霸道性子都心知肚明,知dào

三姨娘说辞给足了宁无雨面子,什么换根本就是强夺。

张氏见三姨娘一口将责任担了过去,心中微定,至于宁无莹会怎么样,她则半点没放在心上,大不了日后帮她选个好人家。

在张氏的心中,家中的庶女最大的用处就是为她的儿女铺路,如此待宁无莹,已经算是格外的开恩了。

宁无双锁眉,看着匣子上的牡丹花,故作不解的问:“那这匣子是……”

宁无云自诩甚高,以百花之王的牡丹作为自个儿的花色,在府中不是什么私密事。

“是大小姐的!”三姨娘垂着眼帘回答:“莹儿喜欢蔷薇。”

宁无双暗自点头,三姨娘是真人不露相,一句话就将宁无莹的嫌疑给摘除了。

宁无云心头发慌,见宁老夫人盯着自己,想也不想的说道:“父亲一向疼我,我怎么会对父亲下此毒手?”

宁无双心头好笑,果然是了,宁无云一如既往的自私,这话虽然洗脱了自己,却让宁无雨的嫌疑更大了,因为宁德海可不算疼刁蛮的小女儿。

“祖母,东西是从六妹妹房里搜出来的,却又是大姐姐送的,,这……”她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从众人的脸上缓缓掠过,淡淡的抛出一句:“都说养马的知dào

马性,知女莫若母,父亲还在床上躺着,不如这事还是请母亲拿个主意吧!祖母,您看呢?”

宁老夫人沉声道:“谋害亲父,天理不容,我宁府百年大族,断然容不下谋算亲父之人,今日之事定要严惩!”

赶紧了结了此事,严惩凶手,一来将家丑捂住;二来,今日不肖子孙敢谋算宁德海,若不严惩,来日就能对她出手,宁老夫人厉目看向张氏:“都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定夺吧!”

张氏陡然成了关键,两个女儿的前程未来都在她的手里了,要知dào

这事落在谁的头上,都是弥天大罪,日后别说嫁入名门世家,就是普通人家,也不可能要一个敢用巫蛊之术谋害自个儿父亲的媳妇。

宁无云和宁无雨都知dào

担下这个罪名后果有多严重,双双去扯张氏的胳膊——

“娘,你得给我做主,父亲一向疼我,我怎么可能对父亲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娘,您是最晓得我是,这一定不关我的事情,你得给我做主啊!”

“娘,那牡丹花色在府里除了大姐姐,谁还会用?而且,那也的确是姐姐的匣子。娘,别人不知dào

,你难道不知dào

么,姐姐的木匣子中,本来就有几个是做了暗格的,是不是大姐姐的,派人去查一查不就知dào

了……娘啊,我哪里有这个胆子害父亲,我年纪这么小,也想不到这种害人的法子啊!”

张氏难以抉择,左右牵挂,不管是宁无云还是宁无雨说得都有道理,宁无云一直受宁德海的宠爱,根本没有害人的理由,而宁无雨说得也有道理,这木匣子的确是宁无云的,别人不知dào

,她是知dào

的,宁无云有暗层的木匣子,除了牡丹花色外,在木匣子的左下角,都有特别的一叶标记。

她刚刚就看清楚了,知dào

这的确是宁无云的木匣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心痛难忍,哀求的去看宁老夫人,宁老夫人别过脸,根本不看她。

她想到这等弑父大罪,宁老夫人一向最重视儿子,如何肯善罢甘休,忍不住泪流满面,摇头痛哭起来。

三姨娘,四姨娘也状似难过之极,垂下脑袋,一副伤心模样。

二姨娘缓缓地抬头,不动声色的看了宁无双一眼,心道自己看走了眼,居然一直将恶狼看成了绵羊,小丫头好厉害的心计。

她明明恨透了宁无云,也恨极了宁无雨,连带着恨死了张氏,却也不一刀子痛痛快快地捅死,偏偏不疾不徐的慢刀子杀人,最后不论是谁抵了罪责,做出选择的张氏都会心碎痛苦一生。

而宁无云和宁无雨,担了恶名的固然会深深的怨恨张氏,而脱罪的,至此之后,母女之间也很难如从前一般。

一石三鸟,宁无双不仅要惩治两姐妹,还要折磨张氏。

宁无云脸色异常潮红,忽然一把死死的抓住张氏,眼色发直,喘着粗气:“娘,你忘了么?幼时,您找得到高僧为我批命,说我命格尊贵,若是女儿今日担了这污名,女儿的前程可就尽毁了,哪里还有什么尊贵可言,你可不能害了女儿的清名啊!”

宁无雨怒极,双目泛红,指着她:“大姐姐,你……你命格尊贵,不能毁了前程,毁了清名,难道我就能了?你也不看看我才多大,若是如此年幼担了这恶名,别说前程清名了,就是安宁都没有了。”

眼看着自个儿的骨肉反目,张氏心如刀绞,眼前一片模糊,肺中火烧火燎的疼痛,宁无云还在不住的摇晃着她,一遍遍的哀求。

她咬了咬牙,然后下了决心,然后抬起胳膊,一巴掌打在宁无雨的脸上。

宁无雨一下子就被打偏了脸去,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捂着脸:“娘,你……”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张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家里的幼儿,自小就被捧着惯着,任性妄为,觉得人人都该顺着你,依着你,但凡有一点不顺心的,都要生出怨恨来,总要念着想着讨回口气,事事睚眦必报。你父亲也不过就是待你冷淡些,你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心生恶念,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禽兽之事,害的你父亲如此……我,我护不住你了……”贵夫人泣不成声,凄苦的面容上满是痛苦。

宁无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万分感激地看着张氏,母亲还是选了她。

四姨娘有些不忍的别过头,却正好kàn

到宁无双,正一动不动的静静地看着张氏,面上涌现出很奇怪的表情,像是有些失望,又似隐隐透着敬佩。

“娘!”

半响,宁无雨终于回过神来,凄厉的惨叫一声:“娘,你为了保住大姐姐,真的要舍弃女儿,冤枉女儿么?”

她心中惊恐之极,语音调子都颤了起来,她一直都知dào

自个儿的爹娘宠爱宁无云,但却从不成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亲娘推出去给大姐姐顶罪。

明明是大姐姐的匣子,证据确凿,但娘居然为了那个飘渺的所谓尊贵命格,就这样轻易的舍弃了她。

这一刻,宁无雨恨上了张氏,更是恨透了宁无云:什么骨肉至亲,屁!

139. 第139章 说你疯,你就疯!

见张氏对她的哀求置之不理,她豁的一下子推开张氏,朝着她冷笑:“好,好,我不如大姐姐长的好,也没有什么得到高僧算出来的尊贵命格,在娘的心中自然不值一文,怨不得娘要推我出来为大姐姐顶罪,或许我根本就不是娘的骨血,是捡回来的……如此作践,我,我不如死了好,也省的堵了您的眼……我不恨您舍弃我,只恨老天没给我个好命格,否则您也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舍弃了我?”

说着,就往墙边冲了过去,瞧那模样不撞个头破血流誓不罢休。

此时,屋内并无许多的婆子丫头伺候,眼看着宁无雨便要撞上了墙,只见三姨娘从一旁刺出,堪堪堵住宁无雨,双手死死的抱着她不放。

她在张氏跟前伺候多年,对这位六小姐的禀性了解的清楚,知dào

事情未能如愿,定然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准bèi

,这才及时的拉住宁无雨。

宁无雨可不能一头撞死了,否则她为张氏准bèi

利刃折断了,岂不是白费了她诸多功夫。

宁无雨动弹不得,嘴里断续嚎着:“娘,你怎么能如此偏心?你算是什么母亲?你这是要逼死我啊,好狠的心!为了那所谓的飘渺尊贵命格,居然要我顶罪……”又瞪向宁无云:“世间狠心的姐妹见过不少,这般踩着自家妹妹上位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大姐姐,咱们可是骨头相连的血脉,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她双眼充血,疯癫欲狂,仿佛一只要撕人皮肉的凶兽,把人吓的齐齐退了一步。

“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母女,你们的心不是红的,是黑色的……”

三姨娘被撞的胸腹疼痛,艰难万分的吐出一口气:“老夫人,夫人,卑妾瞧三小姐的模样,似是不对劲。”

宁老夫人微微蹙眉,瞧着状若疯狂的宁无雨,这丫头简直将宁家的脸面丢干净了。

宁无双在三姨娘话后,忽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六妹妹这样,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她话音刚落,宁无雨就忍无可忍的扑了过来。

宁无雨原本就被张氏娇宠着长大,虽没有宁无云受宠,但也顺风顺水的,先是被张氏推出来替宁无云顶罪,就已经心神大乱,现在哪里经得起宁无双的这等撩拨,该死的小贱人,竟然说她得了失心疯,存心不良啊!

宁无雨将寻死的劲头拿出来,凶神恶煞的往前一扑,宁无双微垂着眼睛,等她的手指刚刚碰到她的肌肤,还没来得及用力,她便向后一仰,避开她行凶的手,顺势倒在地上,半晕了过去。

宁无雨气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小贱人她什么时候变成纸糊泥捏的了,不对,就算是纸糊的都比她来的结实。

二姨娘失声尖叫,四姨娘惊呼,三姨娘假作变色,一时间热闹非凡。

好在莫管家请的太医及时出现,神色严肃的宁无双搭了搭脉,半响之后才神色慎重的说道:“惊吓过度,临睡前喝碗安神汤定神,或许能缓解一二。”

宁无双一时傻眼,她有没有吓到心里明镜似的,怎么这位太医如此的知情识趣?她若有所思的看了太医一眼。

宁无雨更是气得怒目圆睁,暴喝:“宁无双,你是故yì

的对不对?什么失心疯,我没有……”

宁无双看着她轻轻的摇头,带着一脸的怜惜,十分好心的看向宁老夫人说道:“祖母,还是请太医先给六妹妹瞧瞧吧,双儿瞧着她这样子,真的很不对劲!”

宁无雨听到这话,再也按耐不住,拼死力都要挣脱三姨娘、四姨娘的手冲过来,可是两位姨娘死死抱着她,她又急又气之下,张口就咬了三姨娘一口,三姨娘吃痛,尖叫了一声,松开了手,四姨娘也吓得松开了手。

宁无雨一得到自由就冲到了宁无双的跟前,伸手要抓花她的脸:“小贱人,你好歹毒的心思……”

宁无双一把抓住她的手,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心思歹毒?哼,我看你是脑子不清了,说你用巫蛊之术谋害父亲的人可是你的娘,让你背黑锅的人是大姐姐,怎么到最后就是我心思歹毒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这么做可是救你。得了失心疯,还有治好的可能,但若是担了用巫蛊之术谋害父亲,那可是天大的罪过,你说你会是什么下场?孰轻孰重,六妹妹,你自个儿掂量掂量吧!”

宁无雨一愣,随即觉得宁无双说得有几分道理,失心疯能治,也能将巫蛊之术糊弄过去,还不如先装疯卖傻避过此劫。

至于宁无双为何好心提点她,一时她还没空去想。

于是宁雨心里跟刀子割的似的,从今之后疯子的名声再也摆脱不了,但面上却越发的挣扎,咬人,大吼大叫的,努力将自己的形象往失心疯方面打造,以至于在座的都觉得宁无雨真的得了失心疯。

张氏尖叫:“雨儿,你怎么了?”

她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女儿,怎么眨眼之间就变得如此疯癫了?

宁无雨暗自冷笑,她这个亲娘刚刚已经为了大姐姐,舍弃了她这个年幼女儿,现在还装什么慈母?

想到张氏的狠心,宁无莹恶从胆边生,既然她疯了,索性就做些疯狂的事情来,这一次她不扑向宁无双了,目标改成张氏,冲上去就是恶狠狠的一口,居然生生的咬下张氏手腕的一块血肉来。

她这般凶残的模样连恍惚的宁无云也回过神来,心中暗自怀疑:六妹妹不会是真的疯了吧?可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想到被烧死的戴氏,宁无云心底忽然打了一个哆嗦,打定主意等这事过后,请个道士为戴氏做场法事才好。

二姨娘看了宁无雨一眼后,长长的叹气:“老夫人,六小姐到底年岁小,似是神思恍惚,未曾被人发觉,这才弄到这等地步,唉……”

她这么一叹气,却差点让宁无雨装疯的行为破功,气得鼻子都歪了:神思恍惚?恍惚你个头,你才恍惚了……

为了逼真,她顶着一脸狰狞的表情,恶狠狠的咬了二姨娘一口,一样的血肉模糊。

宁无双抿着唇,淡漠的说道:“祖母,您看……”

宁老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紫,黑气冒上额头,请了一旁淡定的太医为宁无雨诊脉。

专业人才就是不一样,一根银针下去,神情要吃人的宁无雨当下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无力动弹,他顺了顺衣袍,搭上了宁无雨的手腕,半响,忽然脸色微变:“体内淤血堵塞,有些伤了心脉。观六小姐的病情,只能说得了失心疯,好好调理,不是没有痊愈的希望……”

张氏此时也想明白了,与其背上用巫蛊之术谋害亲父的大罪,还不如将这一切推到宁无云得了失心疯之上。

听了这话,立kè

泪水涟涟:“可怜的雨儿,怎么就得了失心疯……”

宁无雨瞪大眼睛看着张氏,这是她的亲娘吗?自己有没有得了失心疯,别人不清楚,她不清楚,她竟然如此无情!

也是,连巫蛊之术的大罪都能眼不眨的安置在她的身上,更何况是失心疯这样的小事!

“失心疯可治,但是六小姐的宫体受外力所损,怕是这辈子再难有子嗣……”

太医有些不解,如宁府这样的世家,女儿家的吃食都有专门的嬷嬷看管,宁六小姐年岁尚幼,怎么会伤了宫体?

“外力所损?再难有子嗣?”宁老夫人稳不住了,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还请太医详解!”

“想必是贵府的六小姐这些日子用了不该用的东西!”

张氏和宁无云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面如金纸,又是痛,又是悔,更多的是不安,若是她们谋算宁无莹之事被查露出来,老夫人定然饶不了她们。

此时,二人竟然都只想着自己,未曾想到宁无雨小小年纪伤了身子,若是一辈子无法受孕,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宁无雨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难以受孕?

宁老夫人大怒,想询问宁无雨,可是此时她已经被定义为失心疯了,自然不好追问。两害相权取其轻,宁老夫人思量一番,比起养出个用巫蛊之术谋害亲父的孙女来,她宁愿有个得了失心疯的孙女。

于是,宁老夫人叫了琴儿进来回话,琴儿进门,就见到自家狼狈不堪,神色狰狞的小姐,眼泪就啪啪的落了下来,听了宁老夫人问话,想了一下,才胆颤心惊的回道:“六小姐这些日子跟从前一样,未曾添置什么新东西。若是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也只有从五小姐那里交换来的妙药……”

宁老夫人立kè

决定请太医查看妙药,子嗣与世家名门最是重yào

不过,定然要弄清楚了,只有追根才能溯源,对症用药。

“原来是凝脂膏和生肤露!”太医了然,语气惋惜的说道:“六小姐到底年纪小,不知dào

其中的厉害

,这二者都是难得的妙药,但不能合用。合用之人,就会宫体受损。而若是身上有伤,还会落下疤痕!”

宁无双闻言眸中带笑:计策已成!

140. 第140章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啊!”

三姨娘忽然身子一软,干脆利落的倒了下去。

众人都想起来,这匣子里的东西是宁无雨从宁无莹手里夺过来的,宁无莹脸上还有伤呢,这两种妙药自然也是用了,也难怪三姨娘怒急攻心,晕了过去。

好在大夫是现成的,太医当下诊脉,得出怒急攻心,无大碍的结论,掐掐人中就能醒,连药都不用。

宁无双劝慰:“三姨娘,你先别急,生肤露和凝脂膏早早的被六妹妹得了,说不得五妹妹用的少,症状浅,你别自己先吓自己。”

宁老夫人也是眼皮子直跳,宁无雨已然是子嗣艰难,若是宁无莹也……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请太医先去为宁德海诊脉,得了无事的答案,忙又赶着请太医去宁无莹的院子为她诊脉。

太医出门前,忽然开口:“老夫人,得了失心疯的人,还是找个清静的院子静养为妙!”

言外之意就是关起来的好,免得伤了什么人:毕竟失心疯了,做什么事情不能,杀人放火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三姨娘记挂着宁无莹,也颠颠儿的跟着太医去了,当真是慈母心肠。

等大夫离开之后,宁老夫人当下黑着脸吩咐:“六小姐带下去!”

如此,宁无雨得了失心疯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子了,否则用巫蛊之术谋害亲父的罪名,可不是如此轻易的揭过去——疯了的人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宁无雨心中到底不甘,几乎将牙都咬碎了,她看着木木的母姐,忽然狂笑了起来,一面笑却一面落泪:“我疯了,我疯了……哈哈,我疯了……”

她的母姐啊,就这样将失心疯的名声安置在她的头上,为的是保全自己,保全心爱的女儿。

同样是娘的女儿,娘对她,实在太狠心了,难道疯和尚的话,一句命格尊贵,就要让她替大姐姐背负巫蛊之术谋害父亲的名声,就要背负失心疯的污名?

她目呲欲裂的瞪着张氏,冷笑道:“娘现在如意了,我疯了,我是个疯子,娘既然不顾我的死活,日后就当自个儿只生了一个女儿,不用再理会我的死活……疯子就疯子吧,我领了。”

宁无雨这话哪有半点失心疯的样子,可是面上的表情却又十足的疯狂。

张氏心头剧痛,强自撑着,对宁无雨泣道:“你这糊涂的东西,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我怎么能不顾你的死活?”

宁无雨冷哼一声:“娘为了保住姐姐,就推我出来顶缸,姐姐命格尊贵,自然容不得一丝不好,我不过是无用的,弃了就弃了。如今我成了疯子,娘就守着你的尊贵命格的女儿过日子吧!今日过后,咱们母女还是莫要再相见了,省的我这失心疯的女儿对你不利,今儿个疯了的女儿能对亲父下手,谁又能说明日不能对生母下手……”

宁无雨说完满面含泪的哈哈大笑,癫狂痴疯,倒又有了几分失心疯的样子,拂袖而去,身影决绝,似是对张氏、宁无云再无半点留念。

听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怨恨之言,张氏眼前一黑,几欲晕倒,拍着大腿痛苦:“冤孽啊,老天爷,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剜我的心肝啊……”

宁老夫人怒喝:“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今日之事,瞧着纷杂,到了此时,宁老夫人心里已经是一片清明。

脑中飞快的转了起来,沉吟片刻,做出宣判道:“无雨既已疯癫,今日之事便罢了。无云心性凉薄,毫无端方娴良之德,今日起,禁足院中,好生抄写《女诫》,修生养性,未得允许,不得出来。”

宁无云一开始还以为要受家法,听得宁老夫人的话,心头一轻,张氏却是心里慌了起来,不得允许,不能出院子,这般岂不是一直关下去了?

云儿的年纪不小了,若是不出门,酒香也怕巷子深,宁老夫人这是要当云儿是弃子了?

张氏大惊失色:“老夫人,云儿年岁不小,随意禁足,于她名声不利……”

她舍了宁无雨才保下宁无云,是她所有的希望,哪里甘心如此断了希望?

宁老夫人横眼瞪了过去,厉声骂道:“我心意已决,你莫要再求,若是再求一句,我宁府便没有你的这个女儿!”|

宁无云委顿在地,张氏恨恨地瞪着宁老夫人,二姨娘目光垂下,看不清神色,四姨娘低头,却难掩眼中的喜色。

宁老夫人威严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番,又道:“张氏管教不严,从今日起专心养胎,直到孩子生出来之前,不许踏出院门一步,若是再出院门一步,我便让老爷一张休书,将你休出府中。你这般无诞之人,好好的孩子也叫你教唆坏了,没得拖累她们。嗯,你若是不服,尽管写信给张家,我也正好和张家说道说道,他们是如何教养女儿,善妒狠毒,连一个小小的庶女都容不得,这般费尽心思的谋害……”

若非估计着张家,顾忌着张氏肚子里的那块肉,宁老夫人还真想休了这败家的老娘们,居然累的自家的儿子走了一趟鬼门关。

宁老夫人说得声色俱厉,张氏掩面而哭,宁无云本想抱着宁老夫人的腿,为自个儿母女求情,老夫人却厌恶的一脚踢开,理也不理她。

宁无云只觉得万念俱灰,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更是悔不当初,她不过是想教xùn

小贱人一顿,谁知dào

不但逼疯了亲妹,又损了她的身体,还累的自己和娘落得禁足的下场。

宁老夫人也觉得十分疲惫,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张氏母女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好自为之!”

她厌恶的看着这对蛇蝎母女,冷漠的话语中透着鄙视,这般明目张胆的厌弃,令二人如坠冰窖般,几乎背过气来。

老夫人说完,也不理会呆怔的二人,径自朝内屋而去,快到门口时,又转头对四姨娘说道:“你让人送夫人和大小姐回院子,府里的下人,也该整顿整顿了。”

这是要四姨娘着手除去张氏在府中的羽翼。

四姨娘大喜过望,面上却极力压着喜色,神色不变,乖巧的应道:“老夫人放心,卑妾定然妥善处理好今日之事。”

宁老夫人点了点头,神色不动,转头变进了内室。

张氏和宁无云哭哭泣泣的被强行关了起来,一时间,宁府的上空愁云惨淡,空气都透着一份紧绷。

宁无双冷眼听着张氏母女的哭声,心头痛快不已,可是脸上却是黯然。

于一片低迷之中,传出了一个好消息,宁无莹得天之幸,生肤露和凝脂膏用时较短,宫体虽然受损,但情况不太严重,用药调理,一年半载的倒也能痊愈,不过脸上的伤痕却是难以痊愈。

宁无双听了这话,拢了拢鬓发,淡淡的笑了起来:“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三姨娘看着她,心底一阵阵的发寒,事到如今,她算是见识到宁无双的厉害了,再不敢生出半点心思。

随后,她又叹息道:“居然只是禁足,老夫人越发的慈悲了!”

宁无双笑了笑,道:“在张家没有倒台前,老夫人是舍不得休掉这个媳妇的。她若是被休,就和张家成仇了,老夫人怎么舍得断了父亲的前程,所以她只是禁足,而且禁足的时间不会特别长,就是大姐姐,也会很快出来蹦达。倒是六妹妹此番要吃大苦头了。”

谋害亲父,还是用巫蛊之术,就是宁老夫人和宁德海想轻拿轻放都不成。

三姨娘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三小姐,还是你了解老夫人和老爷的心思。”

这有什么奇怪的,若是你花几年的时间去想,你也会了解的。

宁无双没有说出下面的话,她不但了解宁老夫人和宁德海,还了解宁府的每一个人,包括眼前的三姨娘。

当然最了解的却是张氏和宁无双,这对母女,都是争强好胜之人,手段毒辣,心思阴鹜,但她们却又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强烈的控zhì

欲。

她们希望控zhì

每一个人,若是对方不能被她控zhì

,就会费尽心思除掉对方,所以三姨娘此番脱离张氏和宁无双掌控,自然也就是张氏和宁无双日后要除去的人。

与其花时间在这里试探她,还不如想想怎么避过张氏和宁无双的算计。

但,宁无双并没有出言提醒三姨娘,若是连这点都应付不过去,三姨娘也不会安然的活到现在。

“三小姐,您认识太医,对吗?”三姨娘小心翼翼的问道,她总觉得今日太医似是专程来助宁无双一臂之力的。

宁无双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平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一种看透人心的穿透力,声音冷淡:“太医人呢?”

“太医开了调理身体的药方,就已经回去了。”三姨娘被她的目光看的浑身僵硬,不自在的回答。

宁无双点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三姨娘松开紧握的手掌,这才发xiàn

手中的帕子不知dào

什么时候汗湿了。

她不由得苦笑,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被个黄毛丫头吓成这模样。

141. 第141章 废蛋的威胁,太可怕!

宁无双走在穿花游廊上,便是秋日滚滚的日头直直的照在她的脸上,也不以为意——终于替娘,替那个憋屈的自己讨回了第一笔债。

宁无雨失心疯的罪名成立,以后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她,理会她的,更不会将她自关着的院子里放出来——即使,宁老夫人和宁德海心中存疑,也不会轻易放她出来,因为比起巫蛊之术谋害亲父,说不得连累家族来,失心疯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宁无双对宁无雨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至少关起来后,也不缺吃穿,还能清清白白的做人。

最多也就是府中下人们的不敬和欺辱,这比起当初她们母女所遭受的折磨来,根本是不值一提。

不过,能如此轻易的达成目的,也多亏了冒出来的太医。

能支使太医的人,她所认识中也只有那一位。

想到那人,宁无双眉心跳了跳:这人情再这么欠下去,只怕真的还不起了!

难不成到最后她只能肉偿?可是,她连身都卖给他了,这肉哪里还稀罕,何必费这心思来助她?

难道,这又是他所说的认主的好处?

她果duàn

的摇头,人情债要还,娘要救,至于她这身嫩肉,还是继xù

嫩下去的好。

“三小姐!”

就在宁无双思索着怎么还了某位恶劣主子的人情债,不用赔上一身嫩肉的时候,游廊的入口,那知情识趣的太医正一步步的走来,显然对在此见到守株待兔等着她的宁无双半点都不诧异。

宁无双含笑看去,福了福身:“多谢太医!”

聪明人不用太直白,太医也没有假装不懂,径自说道:“三小姐不用谢我,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微微一顿,语气有些暧昧:“王爷说了,都是一家人,不用太过客气。嗯,日后三小姐但凡有事,只管差遣。王爷待我有大恩,三小姐是王爷的心头之人,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林某也在所不辞!

宁无双满面袖色,牙根发痒,若是那人在眼前,真恨不得咬上一口。

臭不要脸的,果真是没脸,不知dào

在林太医跟前,怎么编排呢?还心上之人?又让心上之人签下卖身契的么?

她一肚子的气,又不能朝刚刚帮了自己的林太医发,扯了扯嘴角,又客气了几句,这才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看这架势,臭不要脸的是打定主意让她肉偿了。

宁无双回了院子之后,越想越觉得不能再跟臭不要脸的纠缠下去,当务之急,就是先将娘和鲁嬷嬷救出来。

至于那张卖身契……宁无双勾了勾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想必这个道理,臭不要脸的也明白吧!

当夜,一条窈窕的身影在夜色中出了宁府,凭着记忆,往那日南宫扬的别院而去。

小心翼翼的摸进了别院,一路上遭遇了几对巡逻的人马,倒也有惊无险的避了过去,终于到了那日见了戴氏的院子。

宁无双如同灵猫一般,无声无息的贴在戴氏窗下,伸手捅开糊着的窗纸,便见那奢华的大床上,被子微微隆起,隔着窗帘,无法看的真切,但伏在床边的鲁嬷嬷的脸却能看的分明。

宁无双钻了进去,小声的叫着:“鲁嬷嬷!

也不知dào

叫的声音太小,还是鲁嬷嬷睡的太熟,居然未能叫醒,当下走过去,轻轻的推了一下,鲁嬷嬷应力而导。

宁无双大惊,还没回过神来,下一秒,眼前一花,手腕突然被人紧紧的扣住,床上那人一个用力,她便随着那拉拽的力道,踉跄一下,就落入了他的话中。

“是你!”熟悉的气息,令宁无双知dào

扣住自己的人是谁,面对如此骤然变故,她的神情平静淡然,处惊不变的模样。

“怎么才来?”那人淡定的打了一个哈欠,冷冽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抱怨:“我等的很久,都快睡了。”

忽略后面那句暧昧十足的话,宁无双只注意前一句。

怎么才来?

男人的头倚在她的肩窝,浓浓的男性气息侵袭着她的感官,昏暗的灯光中无法看清他的面孔,却能想得出他脸上此时表情。

臭不要脸的,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你知dào

我今夜会来?”黑暗中,传来牙齿摩擦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但答案很快便出现在她的面前,路公公笑得春暖花开的推门而入,身后清一色的俊俏小太监,手里捧着茶具。

“三小姐,王爷知dào

您爱茶,特意让奴才温着茶水,等您品尝!”

该死的混蛋!

宁无双回过味来了,明晃晃的,她被臭不要脸的耍了。

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切都是他姜太公钓她这条美人鱼。

宁无双的牙齿又痒了,恨不得咬死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

“王爷,你很闲么?”

南宫月扬眉:“是很闲,所以找你来乐乐!”

路公公听了这话眼睛直抽,更想感谢天,感谢地一副——老天,如此调戏味道浓重的话,自家洁癖王爷居然也能说出来了。

老天开眼啊!

不说路公公激动的小宇宙爆fā

,被钳制住的宁无双怒气的小宇宙也差点要爆fā



乐乐?乐你全家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冒上来的怒火,宁无双发xiàn

,这臭不要脸的总有法子将她这潭死水变沸水。

“王爷,我不是玩物,可不愿给谁乐乐!”

“没让你做玩物!”他看着她,说得实在:“若是找玩物,卫所你多的是,随便断个筋,碎个骨的,哪需yào

你啊!”

宁无双呆愣住了,抬眼看着南宫月,这是神逻辑啊,原来玩物在他的眼中,就是用来断筋碎骨的。

如此说来,她还真高估了自己,这等艰巨角色,她还真的担当不起。

宁无双被神逻辑打败,冷静留下来,眼神忽闪,盯着南宫月片刻,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在火光下,氤氲如春水。

“既然王爷没打算将我做玩物,

只是乐乐,也算是我的荣幸,只是乐乐之前,是不是先叫醒鲁嬷嬷,将我娘还给我。”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路公公甚至感觉到冷风瑟瑟,浑身发凉,宁三小姐跟王爷更像了,连说话的凉气都一样的摄人啊!

南宫月冷淡的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小东西,你年纪不大,却健忘的很。我不是说了么,等你能在府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时,再开口要人?”

“我要你现在就将我娘交给我!”“现在不行!”

勾了勾唇,宁无双慢慢的靠近他的脸,气息吹拂在南宫月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放人,我现在就废了你!”

她从来就不是莽撞之人,尤其对手是南宫月这样狡诈的狐狸时。

南宫月垂眼,看着她,目光深幽专注:“你是第一个敢如此要挟我的人!”

他幽黑的眼睛忽然沉了沉,秀长的眼线挑起几丝薄嗔,宛如隐隐绰绰的湖面上流动着光影,似乎想瞪宁无双一眼,但又忍住了,嘴里道:“你小心点,若是真的此刻如你愿了,日后会后悔一定是你!”

宁无双听得话中的深意,气的脸色绯红,怒瞪:“无耻!”

两个人的对话如高山流水,无比诡异,二人此时的姿态也很僵硬,更是诡异。

瞧得路公公不解,自家王爷其实是个闷骚的,这些日子未曾见到宁三小姐,甚为想念,算到今日林太医过府,宁三小姐定然会半夜来访,当下颠颠的将收极品瓜片泡了,就等着宁三小姐过来献殷勤,谁知dào

人来了,就只顾着搂着宁三小姐不放,连身都舍不得站。

不过,这是好事情,宁三小姐今儿个乖乖如猫儿半倚在王爷的怀里,想必对王爷也有点意思了。

“出去!”

在他心中浮想联翩之时,南宫月忽然冷冷的开口。

“是!”路公公乐颠颠的应下,心中琢磨着,王爷这是想和宁三小姐独处培养感情,极快的领着俊秀的太监军团退下,三下五去二就走的干干净净,还训liàn

有素的不忘将昏迷的鲁嬷嬷给抬了下去。

所以,一心展望未来,为自家主子开窍而暗喜不已的路公公不会知dào

,在南宫月扣住宁无双的命门,拉拽着她入怀的那一刻,宁无双的身体虽然受制于他,但另一只手,却灵敏的到了他的胯下,一根细长的银针正对着他的小兄弟。

被一个女人那针抵着那个地方威胁,对南宫月来说实在是平生唯一的经lì

,更奇怪的是,以他的性情,居然不觉得的恼怒,反而有种沾沾自喜。

这样大胆,不按常理出牌,在那等困境之中,还能做出应对,与他打成个平手的,怕这天下也只有他的小东西了。

屋内的灯火被小太监挑亮,灼灼的灯光中,二人的身影拖拉的老长,成重叠的模样。

宁无双瞧着地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脸上的红晕有多了一份,但为了救出戴氏,却故作淡然,下一刻,忽然失声尖叫,恼羞成怒的瞪着南宫月:“你……你——不要脸!”

他,他的那个,那个居然在这时候变大了!

142. 第142章 为了她美美的笑!

南宫月犀利的目光扫了她如扫了胭脂的耳垂,嘴里一阵发干,舔了舔唇,向后一仰,松开扣住她命门的手,眸光扫过腰间,盯着她十分淡定的说道。

“小东西,莫再淘气了,移开手吧!”

宁无双只顾着脸红害羞,所以错过了南宫月微红的耳垂,对于骤然变大的某处,他和宁无双一样充满了意wài



嗯,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对着女人起生理反应,更有种剥光压倒,将她这样那样的邪恶想法。

宁无双的手不退则进,忍着脸红心跳,道:“王爷想要移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吩咐下去,放了我娘便是!”

南宫扬忽然瞳仁一缩,宁无双暗道一声不妙,却已经迟了,昏穴一痛,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落在宽厚的胸膛中……

哪个混蛋,居然偷袭她,等她醒来,定然废掉他。

这是宁无双陷入昏迷时的唯一念头。

“月啊,你果然还是半点不懂情趣!”

来人弹了弹手指,仿佛这样就能将手尖因为拿捏石子的灰尘弹去,步伐闲散的荡了进来,那堪比春花秋月的面容,潇洒不羁。

若是宁无双此时还醒着,定然会认出偷袭她的混蛋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凤凰楼抚琴的美人。

南宫月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想回去成亲了!”

一句简单的话,却让燕青打了一个寒颤,立kè

露出讨好的笑容:“师兄,你知dào

师弟这人,一向有口无心,一根肠子通到底,你大人大量,可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他不要回去成亲,娶谁都不能娶那么个母夜叉。

南宫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想回去成亲,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燕青从善如流的点头,伸长脖子妄图越过南宫月看清被自己打中昏穴的女子,奈何女子被南宫月遮得严严实实,他只能望而兴叹了。

“师兄,最后问一句,瞧今儿个美人的背影,也是个婀娜多姿的,想必容貌也不差,你怎么就没激动呢?”

美人在怀,又不是柳下惠,该激动的时候,一定得激动。

他狐疑的追问:“难道美人儿只是身形婀娜,容貌不堪,所以你才无动于衷?好师兄,你就让我看看这位半夜敢爬你床的女侠,到底是何模样,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啦!”

他是真的好奇啊,能对着这么一座强dà

变态的冰山,还敢掳胡须的,太令人景仰,好想认识学习啊!

他这边喋喋不休,强烈的要认识宁无双,南宫月的眉头越蹙越紧,最后终于不耐了。

“再说一个字,就滚回去成亲。”

燕青别有深意的看着他,笑得极为腻歪:“师兄,你恼什么?难不成你还能一辈子藏着她,不让人见么?还是觉得师弟我,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怕美人儿移情别恋?我……”

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聒噪!”

南宫月冷冷的甩出两个字。

远远的,门外传来男子的哀嚎声,随后渐行渐远的抱怨声。

“……见色忘弟……早知dào

就不出手了,就让辣椒美人废了你……好心没好报……臭师兄……”

南宫月微微勾起了唇,随后将目光掉转,落在昏睡的娇颜上。

他有些迷惑的皱起眉头,为自己的举动不解,他也不是存心故yì

遮住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燕青看到她,或许……或许那日凤凰楼燕青的目光太灼热了吧!

他双眼定定的看着她的娇艳,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她绯红柔嫩的红唇上,幽深的俊目一暗,脑中自动自发的回忆起那温软香甜的味道。

幽深的俊目流波溢彩,他向来是个行动派,心随意动,下一刻,俯身吻了上去,柔滑细腻的触感摩挲着,是醉人的味道,辗转流连,怎么也不肯离去。

南宫月品尝着唇上的柔软,呼吸渐重,深幽的眼瞳渐渐染上一层烟色,丝毫不觉得趁人熟睡占人便宜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

正待用舌尖顶开宁无双的牙齿,进一步索取之时,却突然收敛了放纵。

“娘……娘……”昏迷中的少女低低的叫了两声娘,几乎微不可闻,眼角沁出微湿的泪,晶莹剔透。

南宫月见那泪珠晶莹滚落,心头一颤,似是珠泪落在他的心头,灼痛的难受,他心中一搐,最深处有一种陌生的心疼,竟然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像是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床上,单薄的身子,脆弱的仿佛一根指头就能捅破。

看着那张布满泪珠的小脸,他伸出手摸了她的脸颊,拇指拭去她正滚落的珠泪,一只手移向她细白的下巴,另一只手放在唇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拇指上那微涩的湿润:好苦,难怪她会落泪?

深邃的眼底涌现出迷茫的眸光,不解的问自己,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南宫月将戴氏留在身边,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挟宁无双的意思,就如同他向皇帝求下赐封戴氏的圣旨,也不是为了用戴氏拿捏宁无双。

他只是单纯的以为,宁无双既然想要让戴氏诈死,就是不喜欢戴氏留在宁府,他索性帮着彻底抹去戴氏的痕迹,至于将戴氏留在这里,也是为了防止宁府或是张府找到戴氏。

可是,他的行为落在小东西的眼里都成了要挟。

这让南宫月很郁闷,尤其是现在看到宁无双昏睡中的泪,更是郁闷加倍,他不过就是想好好待她,怎么反而让她更难受了?

既然她要娘,那他就成全她,到时候,她睡梦中流露的就不是眼泪,而是笑了。

想到她如春花般的笑脸,他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来,这般真实的欢喜,恐怕是他成年后的第一次,是全天下人都不曾见过的笑容,就这么在昏睡中的宁无双面前绽放。

只可惜,美人海棠秋睡,错过了这等美色。

*

宁无双是被噩梦惊醒的。

在睡梦之中,戴氏被熊熊的烈火吞没,而她却莫名的站在悬崖峭壁边缘,脚下是一眼看不穿的泥潭和深渊,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而,猛的张开眼睛。

“娘……”

她的声音刚落,一扭头,就彻底的惊醒了过来。

她躺在那张臭不要脸之前躺的床上,而臭不要脸正侧躺着凝视着她,银色的面具紧贴着她的脸蛋,距离近的能感受到那面具上冰凉的气息。

宁无双恨的牙槽子直发痒,动作麻利的往外滚了一圈,隔出些距离,瞪着他,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依旧冷冽,态度难辨,周身的气息却透着份轻松。

臭不要脸的惯常善于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所以南宫月轻松,让她一下子戒备起来,勾唇眯眼,眼中火花四射:“你又想做什么?”

只是眼光的交流,没有一言,宁无双就看出南宫月想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南宫月不答话,只给门外的路公公使了个眼色,路公公立kè

面上挂笑的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茶盅儿:“三小姐,这是云雾茶,采摘天山云雾处的雪莲提炼成茶,最是提神不过,您喝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臭不要脸的到底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秉承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宁无双狠狠地抓过茶盏,咕噜咕噜,三两口就将云雾茶给喝得干净。

“王爷,有什么事,您快点说!”

他瞄了那空空的茶盏一眼,还是不开口,路公公善解人意的体会到主子的意思,又满了一杯,递给宁无双。

她烦躁了,蹙眉,不耐的说道:“有完没完!”不过看着路公公瞬间苦下来的脸,到底再次一饮而尽,但还不忘申明:“最后一杯了,再来是真的喝不下了!”

这一次,南宫月没再示意路公公为她添茶,反而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纸帛。

宁无双心头一跳:是卖身契?臭不要脸的要将卖身契还给她?

随即,自我否定,臭不要脸的会这么好心?

“打开看看!”他淡漠的发布命令。

宁无双压抑着心跳,缓缓地展开,待看清之后,心不跳,不激动了,兴趣缺缺的盯着那纸帛:“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哪里是什么卖身契,而是一张女子的户籍,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南宫月淡淡道:“你娘的户籍!”

宁无双傻眼了,张着嘴巴看着他,似乎连脑子都不会动了。

她娘的户籍?要不要这么给力这么强悍这么的让人心神荡漾啊!

有了这张改头换面的户籍,她娘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哪怕和宁德海面对面,也不用怕了,当然也不用害pà

什么欺君之罪了?

这样极大的一块蛋糕砸在宁无双的头上,让她精致的五官,都微微的有些扭曲起来——太出乎意料了。

宁无双发xiàn

,南宫月是个极会神来一笔的人物,他总有法子让你在感激之时,对他心生怨恨,却又在怨恨之中,生出更大的感激。

王爷啊,你咋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不要总这么神来一笔,行不行?

但不可否认,这一刻宁无双对南宫月的感激绝对性的压倒恼怒,甚至连他逼着她签下卖身契一事都觉得不重yào

了。

“南宫月,谢谢你!”她忽然眉眼含笑的开口。

不是叫王爷,而是南宫月!

这二者的区别,南宫月听懂了,薄唇微微的勾了起来:他就说,她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

143. 第143章 算盘打得呱呱叫!

清晨,宁无双眼睛还没睁开,就将手伸进了枕头下,胡乱的摸索起来,当那张似乎在梦中被她带回来的纸帛真的出现在她手上的时候,宁无双红红的唇弯了起来,透着安心的味道。

她睁开眼睛,便看见从窗格透出来的晨光,感觉着晨曦将整个宁静的闺房染上了温暖的色泽,如同她此时的心境,温暖而宁静,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小姐,瞧您美的,跟捡了金子似的。”云幽听到房内的动静,忙撩了绸缎的幔帷,却看见宁无双眼都不睁就摸索起来,然后笑得眼都快看不见了,忍不住出口调笑。

宁无双笑容越发的明亮:“可比捡了金子还值得高兴。”

金子不过是死物,这户籍可是价值千金,哪里有什么可比性,这薄薄的一张纸,可承载着娘后半辈子的幸福和安宁。

小心翼翼的将那户籍叠好贴身收藏,坐起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那般的轻松。

绿腰此时已经端了清水过来,见宁无双半靠在床头,唇上含着笑,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天青色菱纱流云帐,整个人如同这些日子的每一天一样,看上去都透出一抹淡淡的飘渺感。

她愣了一下,不知dào

怎么的,又生出一种小姐不是这世间人的感觉,摇了摇头再看去的时候,宁无双已经坐直了身体,一双琉璃溢彩的凤眸正看了过来。

“小姐,奴婢伺候您起身!”绿腰收了那份诡异的感觉,将温水放在一旁,上前与云幽二人一起伺候着宁无双起身,又压低嗓音道:“昨天罗妈妈的女儿碧水出去了一趟。”

宁无双眸光闪了闪,点了点头:“我知dào

了,你和云幽这两日多注意点府上的动静。”

云幽和绿腰点头应下,云幽在为宁无双静面的时候,想了一下,忍不住开口:“小姐,碧水出府,一定是是替夫人她们搬救兵去了,您为什么不让奴婢二人栏下她?”在她看来,既然小姐猜到夫人一定会搬救兵来,不如直接断了了夫人的念想。

宁无双自是能断了碧水搬救兵的路,让张氏的算盘成空,但是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绿腰一时肯定没有想到。

她抬起脑袋,黝黑如墨的眸子中散发出一种睿智的光芒,看进绿腰带着疑惑的眼中,徐徐地开口:“你说,依着夫人与张家往来的密切,夫人等人的事情,能瞒住张家几天?”

绿腰觉得自家小姐黑眸中的光芒似乎能照进她的心中,想到张氏平日与张家的来往密切,开口道:“夫人与张相府往来密切,就是小姐切断了消息,不出三天,相府那边也会知dào

夫人等人的事情。”

没想到这个丫头看的明白,张氏与张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瞒住太长时间,就是她出手,能拖延的时间最长也不过是三天。

她眸光沉沉,再问:“你觉得张家待夫人如何?”

“张家待夫人亲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绿腰说道,紧接着她就明白过来,面上带着几分惊讶:“小姐,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

就是小姐出手拦下碧水,最多也不过拖延三天的时间,夫人也就是多憋屈三天,但不管是张家和张氏都会利用这三天的软禁做文章,再加上张氏的有孕,完全可以将整个事情的颠倒黑白,到时候人们只会觉得张氏无辜可怜,有了身孕居然被软禁,再加上宁德海的病根本无法说道,就是真的拿出来说,宁无雨已然背负着疯掉的名声,人都是同情弱者的,难免舆论会偏向张氏,再加上张家在外运作,到时候张氏占足了好处。

这绝不是宁无双愿意看到的。

绿腰看着面色淡淡的宁无双,不曾想到就这么点滴些微之处,小姐都能将这些弯弯道道想明白,目光中的崇拜就不由得露了出来。

而云幽更是直白的赞扬:“小姐,你可真聪明!”

宁无双浅浅一笑:“多思多想才能立足不败之地,我不过是想的多了些。我去书房为祖母抄会经书,无事就莫要打搅了我。”说罢,就往书房而去。

两个丫头亲自陪着宁无双去了书房,为她研好了墨,铺好了纸帛,才提着脚步轻轻的退了下去。

也不知dào

张家是怎么想的,张氏的救兵一时半刻没有过来,或许是巫蛊之术太过惊悚,想避避嫌,也或许是张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连三日都没有动静,一直到第四天,与宁无双意料的一般,外面有风声传出,而张氏的嫂子刘氏也如约而至。

刘氏是个面容雍容,体态丰盈的中年妇人,头戴凤头钗,双耳缀着九层宝塔金镶红宝耳坠,额上勒着一条群仙祝寿绛紫抹额,上身是暗红色的五子捧寿对襟,下面是龟鹤齐龄双膝襕墨绿马面裙,口角含笑,看上去再和善不过,但是一双太过微挑的眼睛闪过的精明光芒,让她不如表面上温和无害。

而坐在她身旁的自然就是张氏,面上略略施了些薄粉,却也掩饰不住苍白的脸色。

听说刘氏不是空手而来,带了五万两的银票,也难怪宁老夫人愿意提前将张氏放出来。

宁无双心中不屑,面上却是半点不显,进了厅堂冲刘氏和张氏行礼。

张氏见到宁无双心中恨的不行,生吞了宁无双的心思都有,虽说这些日子的事情,没有宁无双的影子,但她也是在内宅争斗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心中又岂会相信这些事情与宁无双半点干系都没有。

现在她的两个女儿,一个被重罚,一个被逼疯,可小贱人却还完好无缺,甚至名声在外,她连面子都装不下去,当下冷了脸,眸子如带了钩子一般看了过来。

倒是刘氏态度十分的柔和,对宁无双招了招手,温言笑了起来:“长得可真好,过来给大舅母细细看看。”

宁无双眸光微闪,淡淡的应了一声,向刘氏走了过去,却在她面前的三四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又不是至亲血脉,这是礼貌的距离。

偏偏刘氏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宁无双之间的隔阂,笑着继xù

招手:“过来,都是自家亲人,不用如此拘束,再走近些让我瞧瞧。”说着,还对一旁的张氏笑道:“你这三丫头最近的可出风头了,惹得宣王金銮殿相护,生生将宣王殿下迷了心,成了个痴情种子,现在外头不知dào

多少闺阁女子已经嫉妒的揉烂帕子了。”

张氏冷冷的勾了勾唇,面色因为强忍着,有些扭曲的狰狞:“也就长了这么张脸能见人。嗯,既然你大舅母这般喜欢你,你且为大舅母递上杯茶水,看看能不能让她更喜欢你点。”这后面的话是对宁无双说得。

她的话刚落下,晴书就端了茶水撩了帘子进来,不由分说的将茶杯塞进了宁无双的手中。

这巧的!

宁无双看着笑眯眯和善的刘氏,阴森中透着扭曲兴奋的张氏,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浮现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端着茶杯上前:“大舅母请用……”

张氏顿时面色一沉:“无双,我没教过你怎么敬茶吗?”对着一旁的晴书吩咐道:“你做个样子给三小姐看看!”

晴书恭敬的应下,屈身,弯腰成九十度,将一杯茶水递到张氏的手中。

张氏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学会了没有?若是没有学会,我就让晴书好好的教教你!”

居然将宁无双看成下人一般,这对曾经嫡出尊贵的少女来说,是天大的羞辱。

宁无双却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的羞辱,面上的神情不变,微微一笑,端庄轻声:“大舅母请用茶!”

张氏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没听见我的话么?还是真的想跟晴书学规矩!”

宁无双笑容更盛,但眼中没有半点笑意,一片冰冷:“母亲大概一直比较忙,所以不太了解规矩,也难怪祖母要让四姨娘帮着管家了。”

一句话气的张氏直喘粗气:该死的小贱人,居然敢如此打她的脸。

刘氏一直在观察宁无双,见她到了此时也丝毫不慌张,更没有半点被威慑的恐慌,反而言辞凿凿,心里有些咋舌,还有些不安,看来身上流着戴氏血脉的女儿,一身的刚烈到底传了下去。

她忽然有些后悔刚刚答yīng

张氏的事情了,不由得微眯了眼睛,却正如宁无双的双眼对了起来,不由得暗自抽了一口冷气。

这些年,她凭借着长袖善舞,出入官宦人家,见过的少女无数,可是却从未曾见过这样的眼神,冷幽幽的,如同是从寒冬中的古井冒出来的冷气,带着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幽寒,她居然有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冰镇的错觉。

刘氏有些吃不住这样冰冷的眼神,移开了视线,笑着对张氏说道:“不就是一杯茶么?三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我都年纪一把了,还能跟个孩子计较。你不顾着自己,也得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因此气到了,还不让三丫头内疚一辈子。”

说得好像都是宁无双不懂事才惹得张氏发怒似的,更是直指若是张氏肚子有个什么闪失,都是宁无双气的。

好算盘!

144. 第144章 自掘坟墓

宁无双像是没有听懂刘氏的暗指,面色不变,捧着茶,直着腰,就如同一棵扬天挺立的大树一般。

张氏却仿佛被点醒了,收敛脸上的怒气,竟微微一笑,出声附和道:“从小就是个只长个头不长脑的,让嫂子见笑了。”

刘氏点头理解的说道:“养马知dào

马性,你晓得她是个什么样就是了。”

张氏意有所指的说道:“大嫂子一向怜惜我,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还望嫂子替我多担待些。”

宁无双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姑嫂二人,心中冷笑:红口白舌的,看来张氏今儿个是要借着刘氏的手狠狠的教xùn

她一顿。

刘氏心中暗暗一叹,晓得张氏这是要她办之前应下的事情,其实依照着张氏的本心,她并不想多为难宁无双,虽说不是出自张氏的肚子,但到底叫她一声大舅母,日后真进了宣王府,成了金尊玉贵的人儿,还能有三两分面子情,与她也是个好事。

说起来,刘氏也不能理解张氏的做法,若是宁无双是她的女儿,她虽不会金玉般的养着,但也不会如张氏这般心心念念的要除去,就算是曾经做妾又怎样,只要笑到最后的是她就行了,正经聪明的嫡母不是狠毒的除去庶女,而是让庶女给自个儿的儿女铺路,就如同她现在做的一样。

这个小姑子啊,真的给惯坏了,哪怕就是做妾,戴氏是个刚烈人,直接与宁德海恼却也不曾为难她,以至于养成这么一副不依不饶的性子。

即使刘氏心中不乐意,但还是给了张氏一个眼色表示还记得承诺,谁让小姑子是自个儿婆婆的心肝肉,又是相公的亲妹子,若是自己今儿个应下了却没办到,日后还不知怎么在婆婆和相公跟前上眼药。

而且小姑子或许是做妾出身,最大的喜好就是给人送丫头,相公房里她也不曾放过。

自己一把年纪,房内最近也算是清净,可不想再添什么妖精了。

她看了一眼端着茶杯的宁无双,含笑抬起了手,因为她来接茶盏,为了表示晚辈对长辈的恭敬,宁无双的腰就弯了下来,所以当刘氏的手轻飘飘的的扇在宁无双的脸上的时候,在身后的人看来,刘氏也只是抬手却拿那杯茶似的。

真zhèng

能看见刘氏动作的,除了当事人,就是张氏和晴书,罗妈妈,还有她的贴身大丫头。

刘氏的这巴掌,轻飘飘的的,仿佛一点儿力道都没有,甚至连她的指甲都不曾再宁无双脸上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而刘氏的脸上更是从头到尾都流淌着笑意,半点异样都没有,只怕谁见了,也不会明白刘氏此时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这不过是一次羞辱,对张氏而言,不过是借着刘氏的手而形成的微不足道,甚至连微微出气都达不到效果的羞辱。

张氏真的不高兴了,她刚刚明明是让刘氏借机毁了宁无双的脸,怎么大嫂子的力道如此轻微,甚至跟阵风似得。

刘氏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内藏了足以让伤口无法愈合的药,她动手的时候,也真的打算毁了宁无双的脸,可对上那么一双冷漠的眼眸,她不知不觉的就生了畏惧,卸去手中的力道。

早猜到张氏要借着娘家嫂子的手教xùn

自己,宁无双又怎么会毫无防备?在刘氏伸手的时候,她就在注意着刘氏的一举一动。

刘氏扬手的动作快,而宁无双的动作更快。

而且,做得更为的隐秘,刘氏的动作还能被别人察觉,而她的动作只有当事人才能知dào



在刘氏的手刚刚离开她的脸面的时候,宁无双的唇角一勾,脸上就浮现出别有深意的笑,借着震惊捂脸的动作,唇微微掀动了一下,无声的吐出:“脱毛鸡!”

三字一出,刘氏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猛的站了起来,张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宁无双,仿佛要将她撕碎一般。

宁无双几不可见的笑了一下,人却向后一倒,手中的茶盏“哗啦”一声,摔在了地上,青瓷的碎屑蹦跶的老高。

身后的众下人循声看了过去,就见到一向雍容华贵的张家大夫人已经霍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只手还呈挥舞的姿态,胸口急剧的起伏着,脸色青红交加,显然是气得不轻。

而她们的三小姐,此时已经摔倒在地上,半张白瓷般的侧脸上已经被指甲划过一道青紫的痕迹,虽然没有见血,但在三小姐那张吹弹即破的脸蛋上实在显眼而狰狞恐怖。

一时间,客厅中的下人吓得赶紧低下头,仿佛窥视了什么不得了秘密。

张家的大夫人下手太歹毒了,居然要出手毁了三小姐的容颜,要知dào

女儿家的脸面最值钱,尤其是还未出嫁的,若是心思重点的说不得要去上吊了,当初五小姐可没少折腾,听说白绫都挂在了悬梁上了,还是三姨娘和五小姐母女连心,睡不着才将五小姐鬼门关拉回来。

也有心思耿直的,虽然低下头,但对刘氏不屑的很,你说你一个外家的舅母,到宁府逞什么威风,这府邸姓宁,不姓张!

就是觉得出了点气的张氏也觉得不痛快,她坐在张氏的身边,对张氏的小动作也觉得看不上眼,你说你不轻不重的弄这么一下子,算怎么回事?

要是破了,小贱人的脸毁了,够狠,也出气了,现在肿着这么一道,算什么事情。

简直太小家子气了,到底是出身不好,做点事情扭扭捏捏的,让人看不上眼。

张氏心中对办事不力的刘氏十分的瞧不起。

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也就罢了,最后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简直比猪更笨。

丢人现眼啊,世间怎么会有人蠢成这么个模样,最可悲的是她还是自个儿寻来的帮手。

张氏虽然不太明白,但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的悲哀了。

她几乎忍不住要啐一口吐沫在刘氏的脸上。

嗯,这等蠢材,过些日子等大哥回来,她可要再送个机灵的丫头过去伺候。

张氏心中气恼不已,但还的忍着憋屈救场,面色一变,惊叫起来:“啊,大嫂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被烫到了?”

刘氏也从盛怒中冷静下来,顷刻之间又变了脸,仿佛刚刚脸上的怒意像是阳光下的薄冰,轻而易举的融化了,转而成满脸的担忧和焦急:“我没事,快看看三丫头怎么了?刚刚我慌乱之下,拂上她的脸……”

能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大丫头哪个不是人精,此时得了这么个梯子,各个都上前,拾阶而下,团团的将刘氏围住,张氏更是一副姑嫂亲厚,催着刘氏去换衣服,也要下人扶着宁无双下去换衣服,想要将这事就这么抹平。

宁无双怎么可能肯让她离去,一个眼色过去,原本如影子一般存zài

的白嬷嬷忽然先行一步扑到宁无双的跟前,护住宁无双,高声:“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小姐……您别吓奴才啊……您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奴才可怎么跟宣王殿下交代……啊……”伸向宁无双的众手皆都顿了一下,府中的人谁不知白嬷嬷是宣王殿下送给三小姐的人,谁又不知dào

宣王殿下对三小姐另眼相看,若是……众人都不由得深思起来。

绿腰和云幽也对看了一眼,同样扑了过去。

云幽大声的叫了起来:“小姐……小姐晕过去了……小姐……绿腰,快去,快禀告老夫人……”

绿腰当下脚不停的转身跑了出去,快的连张氏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没想到白嬷嬷如此善解人意,到底是宫中出来的,人着素质就是不一样,第一次就和绿腰、云幽配合的如此完美。

宁无双对于效果很满yì

,一言不发的,倒在白嬷嬷的怀中,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

白嬷嬷继xù

大声的叫着宁无双,高昂的声音几乎能穿透云霄,声音亦是尖锐无比,实力派的演技不同凡响,看的云幽佩服的五体投地,哪怕她亲眼看着宁无双安然无恙的睁着眼睛,都快要以为宁无双有了大碍,更别说被挡在外面不清楚情况的人了。

决不能将此事闹大。

张氏知dào

宁老夫人今日提前将她放出来,一来是看在张家的面上,二来是那五万两银票起到了作用,现在老夫人对小贱人正稀罕,若是闹大了,惊动了老夫人……

忙使了一个眼色给晴书,让她去拦住绿腰,自个儿又打起笑脸,对着白嬷嬷道:“白嬷嬷,双儿的大舅母无意中伤到这孩子,快抱回去,这寒气秋重,别让这孩子受寒!”

一口咬定了刘氏是误伤,又做出一副关心备至的样子,就是宁老夫人和宁德海来了,也发作不了啊,更何况他们又不是真心的疼惜她。

刘氏今日对她如此行事,必然是受了张氏的指示。

只是这对姑嫂似乎全然不记得,如今的她可不是曾经那个草芥般任由她们作践的愚笨丫头。

宁无双看着拥着她沉稳的白嬷嬷,

这一刻,宁无双再次对南宫月生出了感激。

原来有人支撑起一片天空的感觉是这样啊,心中不慌,底气充足的很。

心中冷笑,这一次她就让张氏看看什么叫自掘坟墓!

145. 第145章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张氏担心时间拖下去,宁老夫人听到风声赶来,到时候就难收场,心中焦急,见白嬷嬷无论她说什么,都抱着宁无双不放,再也忍耐不得的大喝:“白嬷嬷,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对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道:“还不将三小姐扶回去,若是受了寒气,拿你们是问?难不成白嬷嬷有宣王殿下护着,你们也有宣王殿下护着不成?谁再不动,乱棍打死!”

这话一出,下人们哪里还敢不动,立kè

全都动了起来,七手八脚的去拉宁无双,甚至顾不得会伤到了她。

白嬷嬷哪里肯让这些粗鄙的人伤到宁无双,当下将宁无双搂得紧紧地,一脚踹了出去,森冷地喝道:“谁敢放肆?”

她虽然只是一个奴才,但如此脸色一沉,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居然有几分像了南宫月。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而宁无双见忽然对她眨了眨眼睛,白嬷嬷了然的放开手,她立kè

趁着张氏被白嬷嬷吸引注意力,猛的站起身子冲到前面,向着张氏扑了过去,悲伤的说道:“母亲,您为何要这样对我,您明知dào

事情是什么样的,大舅母她是无意还是……难道您在女儿怪女儿这几天没来看你么?”

张氏不妨宁无双忽然扑了上来,猝不及防之下被宁无双扑了个正着。

宁无双手腕弯曲,肘部正对着张氏的腹部,恶狠狠地撞在张氏的腹部,一下子就撞的张氏痛呼了起来,却被宁无双高昂的声音压了过去。

“母亲,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的脸……啊……我的脸……好痛……好痛……”

张氏自从肚子里有了那块肉,简直恨不得当成金疙瘩一般对待,谁知dào

宁无双这样下黑手,顿时痛的脸色惨白,捂着肚子,可是却被宁无双死死的抱着,又撞了几下。

等一旁的罗妈妈回过神来,赶紧七手八脚地去扯宁无双的时候,张氏已经痛的满头冷汗,几乎晕厥过去。

罗妈妈等人大惊失色,天哪,夫人在这么被三小姐抱着,只怕这肚子里的孩子还真的要没了,不过却没瞧见宁无双撞击的动作。

宁无双又动作隐秘的对张氏的肚子撞了下去,不让她和罗妈妈等人将自己推开,直到耳边听到砸锅般的吵闹间,那沉稳纷杂的脚步声,这才勾了一下唇角,化为一抹冰冷的弧度,忽然松开手,大声的痛哭起来。

罗妈妈等人没有想到宁无双会忽然之间松手,她们推搡动作,一下子就将宁无双推倒在地。

“母亲,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大舅母她……她根本就是要……就是要……故yì

要毁了女儿的脸……若不是女儿躲的快……女儿的脸就……就毁了……您……您为什么要这样……”

宁无双哭的撕心裂肺,像是饱受天大的委屈一般。

张氏终于知dào

什么叫颠倒黑白,明明是小贱人对她接连着下黑手,要打掉她的孩子,现在居然还这般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气的几乎吐血,一张脸因为痛,因为气,紫涨成了茄子。

她正要开口,却被人情抢先开了口。

“住手!”宁老夫人一声怒斥,宛如平地一声炸雷将所有的吵闹声都压了下去。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就见宁老夫人怒气冲冲的看着堂内的一片混乱,她的规矩一向大,最厌恶这等混乱,尤其是恶奴欺主的事情,三丫头再怎么,那也是府中的主子,哪里容得这些下人如此欺辱?

而张氏也太拎不清,自家的内斗关起门来怎么样都行,怎么能将娘家人扯进来呢,让刘氏践踏宁府的小姐,又何尝不是在践踏宁府的脸面?

她要强了一辈子,临老了居然让人欺上门,这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

一片寂静之中,白嬷嬷突如其来的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好笑,太好笑了,原本奴婢还觉得宣王殿下让老奴这个伺候过太皇太后的二品司膳来伺候小姐,是小材大用,今日才知dào

王爷的用意。堂堂的府中小姐,居然在自个儿家中险些被毁了容不说,还要被下人打杀,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白嬷嬷冷笑了几声,指着自个儿不知dào

什么时候被扯乱的头笑道:“宁老夫人,今儿个奴婢可是开了眼界,贵府的规矩……呵呵,奴婢已经多少年没被打过了,就是太皇太后在的时候,也愿意赏奴婢这个奴才一点薄面,今儿个可算是全都毁在了贵府了。”顿了一下,冷冷地说道:“奴婢再怎么的,也不过是个奴才,可小姐那是王爷让老奴舍命也要护住的人,可如今却……让老奴如何向王爷交代?”

一番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众人霹得晕头转向,面面相觑,都升起了一丝不安:她们原本只顾忌着宣王,却不曾想到白嬷嬷不但是宣王的人,更是伺候过太皇太后的老人,还是有品级的女官……如今她咬着不放,怕是难以善了啦。

宁老夫人听了白嬷嬷这么一番话,才将目光转到跌倒在地上,面上有伤,泪如雨下的宁无双,顿时脸色铁青——刚刚绿腰只是说刘氏伤了三小姐,根本没说清楚伤在哪里。

瞧这力道,刘氏这是要毁了宁无双的脸。

其心可诛!

宁老夫人朝着那些那些傻在当场的下人,厉声喝道:“都给我滚下去跪着,等着我的处置!”下人的身价性命都在主子的手中捏着,怎么处置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当下的问题是怎么消了白嬷嬷的怒气,再向避在一旁的面色苍白的刘氏讨回公道,将宁府的场子找回来。

此言一出,那些下人都赶紧退了出去,听命下跪,等候宁老夫人的处置。

宁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嬷嬷:“白司膳伺候过太皇太后?”

白嬷嬷微微一笑,对着宁老夫人道:“承蒙太皇太后不嫌弃,在她老人家驾鹤仙去的最后十年都是由奴婢伺候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个心善的,封了奴婢二品,知晓奴婢无儿无女,又将奴婢托付给宣王殿下,王爷好菜好汤的照顾了奴婢多年,如今让奴婢办这么点小事,奴婢都办不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受委屈,实在是愧对王爷。”

宁老夫人听白嬷嬷伺候太皇太后十年,一直到太皇太后仙去,才进宣王府,当下脸色大震。

要知dào

能伺候主子十年,又得太皇太后留话,去宣王府荣养,这样的奴才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奴才,都是进府帮着打理后院,当着半个家的半奴半主,宣王殿下将这样的人送到宁无双的身边,其意义不言而喻了。

看来三丫头注定了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

宁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语气铿锵有力:“白司膳放心,双儿是我宁府正经的小姐,今儿个受的委屈,自然会为她讨回来。”

一直白着脸站着的刘氏听到这话,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上三分,心中也埋怨起张氏,若非没事找事,她哪里会陷入如今进退不得的余地,毕竟这是宁府,就是宁无双有什么不对,都轮不到她教xùn



而白嬷嬷话中的深意,她也能听懂,只觉得天崩地裂的感觉,她居然动手打了未来的宣王妃。

关于宣王的残酷,因为自家公爹与宣王的不和,她比寻常人知dào

的更多些。

张氏更是难受,又错愕又憋屈,没想到小贱人居然真的入了宣王殿下的眼,还让一个二品女官伺候着,难道小贱人真的要成了——宣王妃?难道小贱人要尊贵的连她见面都得跪下磕头么?

她心里火烧火燎的疼,冰镇冰凉的痛,仿佛一半身子浸泡在冰水中,而另一半身子却放在火上烤,隐隐作痛的肚子,似乎更痛了。

“那如此甚好?就不知dào

老夫人怎么还小姐公道!”白嬷嬷不卑不亢的说道:“老夫人也别怪奴婢多嘴多舌,既然王爷让奴婢伺候小姐,奴婢就是小姐的人,自然得忠心护主。”

宁老夫人已经听出了白嬷嬷意wài

之言,宁府上下能被她认为主子的,只是宁无双,其他人可没福气使唤她。

当然,以白嬷嬷二品女官的地位,也的确没人使唤得了,更何况还是伺候过太皇太后的。

宁老夫人立kè

笑了起来:“双儿这孩子能得白司膳相护,是她修来的福分。”说完,笑脸一收,面上浮现出怒容,看着张氏,冷声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氏伤了人家的孙女,被逮了个正着,再加上心中忐忑不安,自然没开口,而张氏还没从肚子的疼痛中缓解过来,下人们也都滚出去跪等处置,宁无双只低头抽抽噎噎。

所以白嬷嬷不急不慢的开口,回答:“老夫人,这事就让奴婢细细说罢,反正夫人和张大奶奶也都在,若是奴婢哪里说得不对,也可以指正出来。”这是向宁老夫人确保了话语的真实性。

白嬷嬷特别懂得语言的艺术,她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没有一点半点的偏差和虚假,也没有夸大其词,但是她就能将事情的味道变成她想要的味道,听在人的耳里,各色心思浮动。

146. 第146章 斗法,精彩绝伦

在白嬷嬷的嘴里,她半点自己的情绪都没有,但是宁无双饱受委屈,被嫡母迁怒,被张大奶奶险些毁容的可悲形象深入人心。

而同样深入人心的是张大奶奶的跋扈,张氏的阴狠。

不说别人,就是宁无双也暗自吃惊,唇舌之利,今日她算是再次开了眼了,杀人于无形啊!南宫月身边的奴才果真都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番话说得就让人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得了个宝了!

臭不要脸的送了她一个至宝!

刘氏语气无力的解释:“老夫人……我……我……不是故yì

……”

她心里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不就是轻轻碰了宁无双的脸一下,怎么就惹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来,不管是刁蛮的小姑子,还是家里那老虔婆,她一样都讨不得好,还白白的得罪了宁老夫人,惹的宣王殿下生厌,只要想到自己所要面对的后果,刘氏就觉得掉进了冰窟中,浑身冰凉没有一丝的热气。

白嬷嬷冷哼:“大奶奶自然不是故yì

的,您是有意的,别打量着别人不懂,您指甲里藏着的东西是什么,可不只是天知地知!”

刘氏身子一抖,意料不到白嬷嬷如此厉害,居然看透她指甲中藏着东西,那可是张氏特意为宁无双装备的,下意识的将手指卷了起来,藏进掌心中。

宁老夫人闻言看去,虽然没瞧见那藏毒的指甲,但是刘氏的动作表情,就已经泄露出一二。

她内宅沉浮多年,对于这些龌龊伎俩熟悉的很,其中的腌臜明白的很,若非顾忌着张家,她真想将这对阴毒的姑嫂送去官府,至少流放个三千里。

敢情张家真当宁府的是死人,一个媳妇就敢到宁府来兴风作浪,是可忍孰不可忍,宁老夫人看着怒气冲冲的白嬷嬷,决定好好的让张家看看,宁府不是张家的菜园子,不是张家的谁来了,都能踩上几脚。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亲家的大媳妇啊,虽说您身份尊贵,又是三丫头的长辈,教xùn

三丫头几句,甩她几个耳光子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您指甲藏毒,我老婆子就不明白了,您这是什么规矩?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样的事情,我一个老婆子哪里懂的,不如这样吧,咱们一起去府尹衙门走一趟,请府尹大人断个清楚!”

刘氏听得这话,双腿一软,几乎支撑不住,还是身边的丫头将她扶住,才免得出丑,哪里还有雍容华贵的气质,嘴里阵阵发苦,干涩的赔笑,道:“老夫人……晚辈……还请老夫人手下留情,给晚辈一条活路……”

自家的公爹是个特别要脸面的人,自家的二叔,那还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可为了自家的脸面,也不也舍了,更别说她这个媳妇。而枕边的男人,那也是个冷清冷心的,换个如花似玉的夫人,想必他也不会介yì

的。

刘氏这一刻恨死了自己的愚蠢胆小,若是一开始拒绝了张氏,也顶多在内宅中被老虔婆磋磨,哪里会到这样的困境。

人总是这样,当自个儿陷入绝地的时候,总会悔不当初,若是此时刘氏计谋得逞,她是绝不会如此后悔。

宁老夫人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面色冷硬的白嬷嬷一眼,又冷笑:“大奶奶这话就奇怪了,老婆子不过是让府尹大人将此时弄个清楚,断个分明,怎么就不给大奶奶活路了,还请大奶奶慎言,这话若是传扬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这老婆子仗着在家中,以大欺小欺负你呢!”

宁老夫人这话似是断然没有回旋的余地,宁无双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讥笑:老夫人的话说的再漂亮,可却一直没行动起来,若是真心疼爱孙女的人家,此时早就将刘氏请去府尹衙门了,而不是在这里耍嘴皮子。

老夫人看来是在等宁德海闻讯过来定夺,这番言语也不过是说给白嬷嬷听的。

刘氏惊的眼前阵阵发黑,抖着声音道:“老夫人……老夫人……哪里来的这话……晚辈绝无……绝无……那个意思……”

张氏跟宁老夫人处了这么多年,比刘氏更懂宁老夫人的性子,听她话虽然说得决绝,但迟迟不动,心里就明白还有回旋的余地,提着的心一松,再瞧刘氏没出息的样子,心里越发的瞧她不上,对着刘氏身边的大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是个成精的人,立kè

明白张氏的意思,知dào

今儿个关键人物是那个柔弱的似风一吹都会倒的绝美少女,当下手下一个用力,拖着张氏到了宁无双的面前,她膝盖一弯,跪在宁无双的面前,给她磕头,说道:“三小姐,我家夫人是一时糊涂,您大人大量,就莫要跟她一般计较,就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说着,又伸手拉了拉身子微颤的刘氏,哭着说道:“夫人,三小姐一向最是心软,你快给三小姐认错,她定然不会与您计较的。”

好个忠心耿耿的丫头,那话堵住她的退路,这是要逼着自个儿不追究了刘氏。

宁无双修长的睫毛颤了颤,仿佛被惊吓到一样,六神无主的向后退去,不时的慌张的挥着手,语无伦次的说道:“别……别过来……我的脸……别过来……祖母……我怕……大舅母……别毁了我的脸……”

张氏阵阵发急,没想到小贱人死活不接这话,正要开口,却再次被人抢了先机,白嬷嬷如护小鸡的老母鸡扑了上去,将宁无双护在怀里,声音尖利的叫嚷了起来:“小姐,您别怕,您千万别怕……有王爷在,谁也休想轻易欺辱了你,王爷定然会让那恶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的……”

宁老夫人眼皮子抽了一下,知dào

这是白嬷嬷故yì

说给她听的,看来今日不为三丫头讨回公道,定然要让宣王不快。

权衡利弊之下,咬了咬牙,心下一狠:“来人,请张大奶奶去府尹衙门。”

张家就算是心生恼意,但张氏还是宁府的主母,两家子就断不了,但鬼见愁的宣王殿下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张大奶奶听到这话再也顾不得矜持,挤出一丝苦巴巴的快要滴水的笑容,说道:“无双,好孩子,都是大舅母的错,今儿个这事,还请你这孩子抬也抬手……嗯,这指甲中的东西也不是用来对付你的,你这孩子不知dào

,前些日子有人对张家不利,我身为张家的媳妇,总得有些自保的法子吧!”

她顿了一顿,才继xù

说道:“是大舅母疏忽了,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不要跟大舅母计较了,好不好?”

不得不说刘氏的确是个人物,哪怕一开始急的慌了神,回过神来之后,说出来的话几乎是滴水不漏。

有她们主仆这么一唱一和,宁无双若是不答yīng

,倒显得她是个小鸡肚肠的了。

张氏也跟着开口:“双儿,你大舅母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你就原谅她一次,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的送去府尹衙门,日后亲戚见如何见面?老夫人是心疼你受了委屈,这才要送去府尹衙门,但你也不能不懂事,让老夫人为难啊!乖,快跟老夫人说,你不计较了。”

不开口让老夫人放过刘氏,就是不懂事!

宁无双心中冷笑,张氏的小嘴儿可真会说话,但今儿个若是轻易饶过了刘氏,岂不是让人以为她还是那个可以任意践踏的宁无双。

而宁老夫人的沉默,显然也是想将此时大事化了,真是慈爱的祖母啊,她的孙女差点被毁了容貌,她居然只想着不要与张家交恶最好,还好宁无双对宁老夫人的本质认识的很清楚,心中不曾抱过希望,否则此时的一颗心还不碎成了渣了。

她给了白嬷嬷一个眼色,阻止了白嬷嬷开口,自个儿抖着身子,细声细气的说道:“母亲说得是,双儿不能不懂事让祖母难做。”

这话一出,不管是苍白脸色的刘氏,还是心情忐忑的张氏,或是沉默着的宁老夫人都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却又在宁无双的柔声细语中僵住了身子。

“只是双儿有些不明白,大舅母说那指甲中的东西,是为了自保,难不成大舅母来宁府走亲戚,窜门子,也会有人对她不利?就算是大舅母对宁府不放心,但指甲里藏了东西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让人靠近,双儿一进门,大舅母就万般热情对双儿招手,一个劲的让双儿靠近些,所以要说大舅母不是故yì

的,双儿怎么着都不相信?”

她啧了一下嘴巴,狐疑的皱眉:“这就奇怪了,双儿和大舅母一向不曾交恶,大舅母怎么会如此对双儿?不对,当初是母亲话赶话非要让双儿学着晴书给大舅母敬茶,难道……”

她猛的捂着唇,忽然一脸惊骇的看向张氏,似是被自个儿的想法给惊到了,水莹莹的美眸中皆是恐慌和惧怕。

虽然她不再说下去,但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氏,我倒要看看你这一次是救你的嫂子,还是自救?也正好让我看看你们姑嫂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

147. 第147章 贱人的真爱能无敌

宁老夫人一开始觉得宁无双有些咄咄逼人,可是听到最后却变了想法,让宁府金尊玉贵的小姐学着一个丫头给张大奶奶敬茶,亏张氏想得出来。

嗯,一个穷酸秀才的女儿,喝宁侯府千金小姐的茶,她怎么不怕呛死了自个儿?

张氏好,很好,果真是一心向着娘家的好女儿啊!

宁无双感受到宁老夫人的不善,微微浅笑,她知dào

对宁老夫人这样的人,你说什么感情的,都是废话,只有利益和脸面才是她看重的。

让宁侯府的小姐给穷酸秀才的女儿敬茶,张氏就等着宁老夫人发飙吧!

“老二家的,你这规矩学的可真好。”宁老夫人语气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张大奶奶的威风也不小啊,还要让三丫头学丫头般敬茶,老婆子我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刘氏舔舔唇,干笑道:“老夫人你说笑了……一家人的,玩笑……玩笑而已……”

张氏捂着肚子,感受着阵阵的疼痛,嗫嚅道:“媳妇儿……媳妇儿……”

“母亲,您……不会是肚子疼吧,瞧您这脸色……”宁无双出言打断张氏的嗫嚅,转头看着宁老夫人款款细语:“祖母,我瞧母亲这样,似乎身体不好,要不先让晴书送她回房休息?”她盘算着以她刚刚的力道,张氏的肚子也快要发作了。

宁老夫人瞧着捂着肚子,表情似十分痛苦的张氏,心中冒出一份不悦,又出幺蛾子,自个儿这边刚讽上一句,她那边就肚子疼,难不成张氏以为她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就能在自己的面前拿乔了?

宁老夫人心中对张氏的不满到了极顶,此时见张氏如此,又当她是惺惺作态,反正这个妾扶正的儿媳妇啊,正经主母的样子没有,专门会这些妾室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宁老夫人脸上浮现一抹笑,别有深意的说道:“老二家的,你肚子里可是宁家的骨血容不得半点差错,我这就让丫头请大夫来,一来为你把脉,用点安胎药;二来,三丫头的脸伤的不轻,也要用药:三来,也正好kàn

看张大奶奶指甲里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这老婆子也开开眼!”

张氏一听这话,立kè

收敛声音,不敢哼了,刘氏也缩在一边不敢开口了。

老夫人威武啊!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步伐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宁德海就冲了进来,直奔张氏而去,神色紧张:“你怎么了?”

瞧他额头冒汗,气喘吁吁的模样,显然是一路急匆匆的赶来,宁无双瞅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对于这两位真爱无dí

君,她瞧着着实刺眼。

觉得刺眼的,当然不会只有宁无双一人,宁老夫人对于养了个只晓得疼老婆的儿子,也是满心的郁闷,瞧着宁德海进门,连向她问好都来不及,就冲向了张氏,同样觉得刺眼,再加上宁德海身体未痊愈,就这般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更是恼怒异常。

张氏瞧见了宁德海,顿时就化身成了小白花,眼泪立kè

就如同拧开的水龙头,哗哗的流了下来,也不管宁老夫人锐利的目光,更不管众目睽睽之下,就如同红军胜利会师一样,扑到宁德海的怀里,抽抽噎噎的说道:“海哥哥……你可算是来了?”

那悲悲戚戚的模样,仿佛宁德海不在,她怎么被欺负似的。

宁老夫人瞧不下去了,对于张氏和宁德海这对奇葩,她已经无力再吐槽什么了,只冷哼一声:“将你的眼泪收收,你可是宁家的当家主母,别丢了自个儿的身份。”

张氏委委屈屈的抹了一把眼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宁德海,捂着肚子:“海哥哥……我……我肚子疼!”

宁德海听着张氏叫肚子疼,当下紧张起来,看向宁老夫人:“母亲,馨儿肚子痛,我先扶着她回房休息一下。”

说着就小心翼翼的扶着张氏,仿佛她是易碎的玻璃一般,一个大力就能给碎掉了,从头到尾都似乎没瞧见宁无双那伤到的脸。

张氏从善如流,柔弱的依靠着宁德海,显然在救大嫂和自己之间,她选择了自救。

刘氏见张氏居然抛下她不管,此时若是让张氏离开,今儿个这事她就得一人担着,怎么愿意?

当下疾步走到宁德海的面前,挡了他的去路,哀声道:“妹婿……救命啊!”

张氏的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虚弱的眼前几乎发黑,抖着声音,恨道:“大嫂,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刘氏心里已经恨透了张氏,一切都是她闹起来的,到最后她却弃自己不顾,拍拍屁股想走人,哪有这样的好事?

“妹妹,嫂子今儿个是豁出这张脸不要了,求妹婿救命,三丫头是个孝顺的丫头,向来听妹婿的话。”

宁德海早就得了消息,知dào

客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虽然来救场,但对刘氏来府上行凶,心中也有怒气,故而觉得让宁老夫人好好的教xùn

她一顿是必要的。

自个儿的娘,他了解的很,不会做的太过,闹到与张家撕破脸皮的地步。

但是他盘算的很好,却算漏了刘氏的厚脸皮,居然直直的挡住了他的去路,瞧刘氏的样子,若是真的不理,只怕不行。

“住口。大嫂子,我向来敬你,你怎么能将我恭敬当成惧怕,来宁府行凶。”宁德海如同忍受不了一般,对着张氏一声怒喝,随后将目光转向宁无双,语气怜惜,一脸慈祥的说道:“双儿,你受苦了。父亲瞧你大舅母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你向来是个仁善的好孩子,就不要与她计较。嗯,就是你大舅母有什么不对,你看在你母亲的面上,也要留情,更何况你母亲现在有孕,可经不起折腾的。”绝口不提宁无双差点被毁了脸的事情。

宁德海这话与宁老夫人的意思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她这个苦主打落牙齿和血吞,将此事掩下,免去追究刘氏的责任,至于刘氏为何要这般对她,为何对她动手,则揣着聪明装糊涂,提都不提张氏在其中的作用。

宁老夫人的袒护,宁无双视若无睹,可现在宁德海这样说,宁无双心中升起了一股愤nù

的火苗,虽然她重生之后,就没再当宁德海是她的父亲,可此时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眼睁睁的说着瞎话,护着刘氏,不,应该是护着刘氏身后的张氏,还是忍不住恼怒了起来。

同样是你的妻子,戴氏那边,宁德海无情无义,而张氏这边,却是情深意重。

她的好父亲为了真爱的女人,就当她这个不是真爱生下的女儿,是个随意践踏而不能计较的奴仆么?

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偏颇到这样的地步啊!

宁无双心中寒凉寒凉的,看着宁德海眼中的警告和威压,她神情不明的慢慢笑了起来。

她的笑,那么的美,那么的柔,如同一汪春水般,可张氏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是,父亲说得是,大舅母不过是一时糊涂,才指甲藏毒,要毁了女儿的容貌。可父亲,女儿真的怕了,今儿个是毁容,明儿个谁又能说不是谋命,不如这样吧,日后大舅母就莫要再登我宁府的门,而张家的亲戚再来府中,也莫要再让女儿见了吧!否则女儿真不知dào

,这条小命能经得起这么几回折腾的!”

“宁无双,你……”这是宁无双不承认张家外家的身份,否则怎么说出不见的话。

张氏大怒,立kè

又要嚷了起来,却被宁德海一眼瞪了回去,只恨恨地咬住了唇,一双眸子似刀子似的凌迟着宁无双。

宁无双静静地看了白嬷嬷一眼,当下白嬷嬷又拔高了声音,幽幽的开口:“小姐,你怎么能轻易算了?瞧瞧您的脸伤的多重,女儿家的脸,那是与命一般重yào

的,您怎么能……”顿了一下,福至心灵的说道:“奴婢知dào

您有顾虑,可奴婢来的时候,王爷吩咐奴婢,决不让您受半点委屈,您放心,捅破了天,也有王爷担着,您别怕,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有王爷在,谁还敢拦着不成?”

这话掷地有声,硬气十足,大有有王爷在,万事莫愁的气概。

宁德海眼皮子跳了跳,思索了片刻,知dào

自己如此已经是偏袒了张氏、维护了刘氏,若是再做的太过了,惹的宁无双心中生怨,如今她得了宣王的青睐,他必须平息她的怒火,别让宣王不快。

所以他对着宁无双点了点头:“好,就依了你的话。”

宁无双满yì

的笑了,而张氏却眼前一黑,惨叫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她罗裙染红了一片。

宁德海慌了起来,大叫:“来人,来人……”

可厅里的人早就被宁老夫人罚跪去了,哪里还有人。

还是宁老夫人沉得住气,蹙着眉头开口:“老爷别急,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夏荷立kè

站了出来:“老夫人,奴婢腿脚快,让奴婢去请大夫吧!”

宁老夫人当即点头:“快去,别耽搁了!”

夏荷身形极快的退下,片刻之间就出了门,宁无双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148. 第148章 不重罚,意难平!

夏荷说自个儿的腿脚快这话不是吹的,的确是快的不得了,很快就请了张大夫进府。

张大夫是张氏的人,治疗女性的病症也一向很有口碑,但宁无双那几下,面上看着半点伤痕没有,但内里却伤的极重,所以即使是张大夫也看不出破绽,他用尽心思,极力施针,却还是血流不止。

“张大夫……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腹部的疼痛一下胜过一下,张氏几乎能感觉到血脉流失,她忍不住一把抓住张大夫的手,神情扭曲的说道。

“夫人宽心,老夫一定会极尽全力……”张大夫后背的冷汗越冒越多,他虽然贪财,但更是个惜命的,以张氏现在的情形,只怕这腹中的胎儿保不住了,到时候以张氏的阴毒,她不会饶过自己,所以此时他嘴中虽然说着尽lì

的话,心中已经盘算如何尽快的逃出张氏的势力范围。

就在张氏血流不止之时,张府的三夫人——姜氏来了。

姜氏一身大红绣芙蓉妆花缎长裙,仪态万方,姿色过人,浑身透着一股富贵乡里浸染的娇气。

她虽然是张三老爷的续弦,但在张府地位极高,不只是因为三老爷是张家最有出息的儿子,手中握有重兵,与张相爷一般支撑着张家的门庭,更是因为她是当今皇后的亲亲表妹,有着二品夫人的头衔。

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到场,宁老夫人亲自迎了出去,不过姜氏无心寒暄,只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让身边面无表情的嬷嬷去了张氏的房内。

“那是邱嬷嬷,专门调理皇后娘娘的身体,听说四妹妹有孕,我特意求了皇后娘娘,带来为四妹妹诊脉的。”

宁老夫人感激的笑了起来:“多谢三夫人关心。”

心中却微凛了起来,张氏这边身子刚刚出问题,那边张家就能得到消息,还能及时的将邱嬷嬷带出宫,看来张家在宁家放了暗探,而且地位不低。

虽说世家之间时常放个暗探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虽然张家此番是为了挽救张氏腹中宁家的骨血,宁老夫人也感觉极为不快。

邱嬷嬷果然厉害,进去之后,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张氏的血就止住了,腹中的胎儿也保住了。

宁老夫人得了这么个消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和了这么一通,她也累了,极为善解人意的将空间时间留给了张氏和她的两位嫂子。

福寿院

“谢天谢地,你母亲的腹中的孩子总算是保住了。”老夫人的语气怎么听都听不出多高兴,透着一丝别扭:“是张三夫人求了太后,赏了身边的邱嬷嬷出手相助,才能保住你母亲府中的孩子。”

宁无双诧异的抬头,狐疑:“张家虽说靠近皇宫,可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张三夫人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宁老夫人脸色沉沉的:“是啊,怎么就来得这么快?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的?”

老夫人肯对自己出声询问自己的意见,已经是很难得了,宁无双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但若是自己一语道破,说不得在宁老夫人心中还要落得个挑唆的罪名,显得自个儿恨不得宁家与张家交恶似的,虽然宁无双真的这样希望。

她当然不会傻傻地将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而且老夫人这人,最相信的不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而是自己悟出来的事情。

张家来得太快,邱嬷嬷来得太及时,这事不争的事实。

宁无双想了想,才道:“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她在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好可惜了,仅仅就差那么一小步了。

宁无双并不想跟个未成型的胎儿过不去,只可惜它投错胎了,不该投在张氏的肚子中。

像张氏这等心狠手辣之人,根本就不配做母亲,孩子投在她的肚子里也是憋屈,还不如重新投胎来的好,自个儿也算是做了一份功德。

只可惜,这孩子的命不好,偏偏被保了下来。

宁老夫人何尝不希望姜氏领着邱嬷嬷来只是巧合,但是她又如何不知dào

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不禁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是巧合,但世间哪有这么多巧合的。就如你所说,不管是进宫还是出宫,都需yào

时间,张三夫人来的如此快,让人不能不多想点。三丫头,你不知dào

,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手里都有些人马,选些忠心机灵放在别家的府邸,或许并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只是想打探点消息,祖母担心张家在咱们府上……若真是如此,那就真让人想想都憋屈了。”

尤其是宁府还有不少龌蹉事情,宁老夫人只要想到府上或许还不止张家一家的暗探,这心里就跟油煎的似的,家丑外扬,这让一辈子要脸面的老夫人受不了啊!

家中出了个妾室扶正的媳妇,行事透着一股子狐媚的,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老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可因为张家的存zài

,她还得咬牙忍着,简直如鲠在喉。

宁无双认真的听着,宁老夫人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只是她并没有太多的感动,只若有所思起来。

宁老夫人继xù

说道:“张氏是个心里只想着自己和娘家的,行事根本就想不到宁家,此番张家又挽救了她腹中的那块肉,只怕更是不拿宁府当回事了,就是你父亲怕是也感激的五体投地了。”

家里的掌舵人一颗心都偏了过去,老夫人觉得自己就是有浑身的功夫也使不上劲来,难得情绪低落,陷入颓废之中。

宁无双却不把内心的情绪表现出来,婉约的劝说:“祖母说的哪里话,母亲是宁府的女主子,身上担着重任,又为宁家生下子女,她心里岂会没有宁府?哪怕她心里没有宁府,难道还能没有二哥哥么,父亲可只有二哥哥一个儿子,这日后偌大的宁府还不都是二哥哥的?母亲应该不会糊涂的拿二哥哥的东西贴补张家吧,孰轻孰重想必母亲还是分得清楚的。父亲对张家感激的五体投地,也能理解,毕竟父亲已经多年未曾添丁了,现在母亲有孕,当然高兴,微微过了些,也能理解。家和万事兴,父亲和母亲同心同德,也是好事。不过——祖母说的暗探的事情,倒是要过细点,哪家府上没有一点半点不能往外说的事情,就算是真的没有,也有些不想被别人知晓的事情,双儿觉得,既然祖母不放心,不如将府邸好好的清理一下,也省的让人不放心。”

宁无双觉得这倒是个好法子,既能趁机除掉一些张氏的人,也正好安插点自己人。

老夫人一下子沉默了下去,凝滞的眸子显示出她正在思考宁无双的提议,半响之后,宁老夫人点头:“你说得是,这府里已经多年没清理过了,也该清理清理了。”自家的府邸,都要变成张家的后菜园子了,再不清理,这府邸到底姓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她转头,对着一旁伺候的秋菊说道:“你去一下,让莫东好好查查,来路不清不楚、形迹可疑的,都给我放出去。”

秋菊连忙应了下来,退了出去,在放下帘子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宁无双,心中暗自警惕……三小姐看着温和可亲,进退得体,笑容轻柔软绵,十分的美好,整个人看上去不但无害,而且十分的柔软,可行事却雷厉风行,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却是厉害的很。

原本夫人是想借着娘家嫂子的手,狠狠地教xùn

三小姐一顿,谁知dào

人没教xùn

到,还差点弄掉自己的肚子,还让三小姐得了老爷的保证,可以不视张家为外家,又让老夫人对张家反感到了绝顶。

日后就是夫人再生下小少爷,想在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动三小姐,也是不太可能了,因为老夫人心中已经不再视夫人为宁家人,掌家的权利,再难回到夫人的手中,一个不能掌家的夫人,在内宅想要有太大的影响力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三小姐眉眼不动的,就断了夫人掌家的权利,实在是厉害……

宁老夫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暗探这事情太让人不放心,只是一时半刻除了清理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也只好如此。

她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个儿这辈子没修,生了个被女色迷昏脑袋的儿子,连带着自个儿都无法安心养老。

宁无双看了一眼宁老夫人,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不耐,又淡淡的开口:“祖母,您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至于那跪了一院子的下人,也一起交给莫管家处理吧!”她长叹了一口气:“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当初……谁不跟在我后面讨好,今儿个却是恨不得将我踩进土里,狠狠地折辱一番。”

她抬头看向宁老夫人,目光执着的说着:“祖母,请恕双儿无状,这一次还请祖母狠狠地教xùn

一下这些刁奴,否则双儿这口气实在难平。”

149. 第149章 坦白从宽,真否?

这是宁无双从嫡贬为庶女后,第一次开口提起自己曾经嫡女的身份,也是她第一次对宁老夫人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老夫人又怎么可能不应?

老夫人随即就张口,问:“奴大欺主,咱们宁府可容不下这样没有尊卑的事情。双儿,你想怎么处置那些对你不公的下人?”

“以下犯上在咱们宁府是再大不过的罪过,依照家规,这些人是要杖责五十,再发卖出去的。”

宁无双淡淡的说道,仿佛此时祖孙二人再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一旁的夏荷不由得面露惊色,不由自主的看向宁无双,却正好与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时之间被那黑幽深邃冰冷透着寒气的眸光冻的浑身冰冷,仿佛有什么极力掩饰的秘密,被人看穿一般。

很快,极快的,夏荷收回了目光,心下一阵冰凉,三小姐的目光太过的冰冷无情,她觉得在三小姐的目光中,自己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太过的渺小。

老夫人一愣,没想到宁无双一出手就是重罚,随即还是应了下来:“嗯,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宁老夫人不但应了下来,还顺便送了宁无双一个顺水人情,她让宁无双去办这事,也是正好让她借此机会立立威。

夏荷听了宁老夫人的回答,更是不敢置信,不知dào

什么时候,三小姐对老夫人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

宁无双忽然目光中充满感激地看着宁老夫人:“祖母的用心,双儿记下了。”

此言一出,宁老夫人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好意能被对方认识,最好记在心中不忘。

偌大的院子跪着数十位下人,皆是张氏的人,当宁无双面含笑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望着她脸上纯然的笑容,众人的心不知dào

为什么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宁无双脸上是如沫春风的笑容,嘴里的语气也是一样的如沐春风:“领老夫人的话,你们这些刁奴其心可诛,奴大欺主杖责五十,都发卖出去!”

此言一出,胆颤心惊跪着的下人都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宁无双,随即都会意过来,嚎嚎大哭起来,嘴里更是不停的求饶:“三小姐,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能在府里当差,又能混到张氏身边的都不是什么蠢人,知晓今儿个能不能活命的关键不在老夫人,而是眼前的少女。

五十板子下去,人就废掉一半,再卖出去又能卖到什么好人家,顶天了能做个杂役,比起在宁侯府的差事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所以这些人的嚎哭倒也真心实意。

有些下人跪了这么半天,本来就受不住要昏倒了,此时再听得这话,哪里还忍得住,一下子就昏倒过去。

宁无双挑眉笑了起来:“哎呦,这身子骨弱的,跪了这么点时候,居然就晕倒了。来人,给我提几桶井水过来!”

立kè

有人应了下来,颠颠儿的去提水,不一会儿,就有三五个下人提了水来:“三小姐,井水提来了!”

“泼!”宁无双吐出一个字,脸上的表情未变,依旧是笑意浅浅。

“是!”下人立kè

将水桶提了起来。

“不要!”有浑水摸鱼装晕者装不下去了,失声惊呼。

现在已经是深秋,这么一桶刺骨凉的井水泼上来,不用那五十板子,这身子就废了一半。

可下人们已经知dào

宁无双的厉害,谁会理会她的惊呼,大桶冰凉的井水,哗哗的一下子就泼了下去,顿时那几个晕过去的下人就成了落汤鸡,连带着还波及了身边的下人。

不过其中有位实在坚挺,被泼成了落汤鸡都不曾醒来,宁无双声音依旧淡淡含笑,说道:“继xù

泼,什么时候泼醒了什么时候停下来。”

“是!”提水的下人立kè

应下,继xù

提水去。

如此又泼了两桶水,才将昏倒的人都泼醒了。

“再去提些井水备用着,谁要是再晕倒了,直接泼上去,别耽搁了我的时间。”宁无双眼皮子抬也不抬一下,看着自个儿洁白粉嫩的手指甲,百无聊赖的说着,

“是,三小姐!”提水的下人领命,提着空桶下去。

跪着的众下人心头齐齐一寒,知dào

今日三小姐是铁了心要治她们,人人胆颤心慌,忍不住哭了起来,目光不时扫向院子的入口处,盼着自个儿效忠的主子能出面救她们一救。

宁无双也不急行刑,反而让绿腰搬了凳子坐了下来,又让云幽端了瓜果点心过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着潮湿地面上跪着的众人,这些下人中谁不曾踩过她们母女,又有谁不曾给她下过黑手,现在就跪在她的面前,卑微无比,心中冷笑不已。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半点不假,这些人当初谁不是趾高气扬,当她是软柿子,捏来捏去。

“你们别看了,老夫人发话,谁也救不了你们,能救你们的只能是自己,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你们将自个儿欺辱我和我姨娘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写下来半点不漏,我就去跟老夫人求个情,那五十板子就先记着,也不将你们发卖,继xù

留在宁家当差,如何?”

宁无双笑容越来越大,看起来竟然带了三分的狡黠,看着这些惨白着脸的下人,须臾,漫不经心的开口:“当然,你们也可以不说,我其实并不在意你们说还是不说,你们明白没有?”

下人们垂着脑袋,不敢言语,心中却都在计较着。

“我的话没听见吗?难不成你们的耳朵都是摆设不成?”宁无双的眸光顿时一冷:“既然是摆设不要也罢,绿腰、云幽,将她们的耳朵都给我切下来喂狗去!”

“是,小姐!”绿腰和云幽立kè

应了下来。

“不要,不要啊!三小姐,不要啊,奴婢们听见了……听见了……”一干下人齐齐磕头求饶:“三小姐饶命啊!”

“听见了就好。”宁无双挥手让云幽和绿腰回来,看着一地跪地求饶的下人,有人头都磕出血来:“我没想要你们的命,早说了,只要你们好好想想,将这自个儿对我和我姨娘做过什么,一条一条的将自个儿的罪行都写下来,谁对我和我姨娘做过什么,我心里都清清楚楚,我这人啊,没啥优点,就是记性比旁人好,谁要是完完整整的给写出来,我就让她妥妥帖帖的走出去,既往不咎,但凡有一条遗漏被我看出来的,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忽然挑眉一笑:“当然,若是谁的骨头够硬,想试试我的手段,自然也可以一言不发,我真的一点一点都不介yì

的。”

“不,三小姐,我写……”

“我写……”

“写……”

众人忙不迭的应下,谁都不想再领教宁无双的手段,如今她们都明白了,三小姐不是她们这些奴才能惹得起的人。

而且三小姐开出来的条件好诱惑,五十板子记下,还能留在宁府当差,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都愿意啊,也罢,去拿纸笔来,一人一份,不会写的让人代写,自个儿画押也行。”宁无双对着云幽和绿腰摆了摆手。

云幽和绿腰立kè

快步离开,片刻之后二人抱着一大堆的笔和纸过来,一人发了一份。

“都写吧!”宁无双剥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甘甜的味道瞬间盈满了口腔,她舒服的舒了一口气,目光扫了跪在地上,不知dào

是因为淋湿了衣衫寒冷,还是怎么的瑟瑟发抖的下人,不急不慢的说道:“别忘了一件可不能漏,各位对我和姨娘的照顾,我一直记在心中,半点不敢忘了。”

宁无双在说照顾二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其中的深意众人心知肚明。

“是!”

“是!”

……

众位下人颤抖着接过笔,一时都不知dào

如何下笔,她们都是张氏的人,这些年揣摩着主子的意思,没少作践宁无双和戴氏,背后下了无数次黑手,一时真不知dào

从哪里写起来。

“怎么还不动?说起来也真感谢各位,让我有机会学了那么多惩治人的法子。我虽然不算是个聪明的,但见多了,经lì

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所以,我劝你们不要怀疑我的话!”

宁无双顿了一下:“我虽是个女儿家,但也是一口吐沫一个钉,今儿个只要谁写全了,分毫不差,我从今之后就将这一页揭过去,再不会为难她,但若是写的不全,差了一点半点的,那她就等着我收拾她,五十板子打不死人,但要打断谁的腿,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那些下人身子打颤起来,认字的,不认字的,全都低下头,拿着笔写了起来,仿佛不动,就要缺胳膊少腿似的。

“嗯,写的清楚点,何时何地,因为何事,怎么布置,怎么个结果,有那些人参与,都给我交代的清清楚楚,莫要让我看的糊里糊涂的。”宁无双又细细提点了一句:“你们知dào

的,若是我看的糊里糊涂,这心情自然不好,这心情一不好,行事难免就暴躁点,到时候,若是因此罚的重了,手段狠了,各位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没给各位留情。”

150. 第150章 杀鸡儆猴,立威啦!

一件不漏,还要将时间地点人物等等交代的清清楚楚?三小姐当她们的脑子多聪明,能过目不忘么?

众位闻言,顿时都哭丧了脸起来,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她们给宁无双和戴氏下绊子的事情不知有多少,哪里还能记得详细。

“怎么不写了?难道你们自个儿做过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么?”宁无双微微挑眉,淡淡地看着众人,诚意十足的说道:“井水不但是唤醒人的好东西,对提神醒脑一样有效,不如我让人再帮泼几桶水,好好的醒醒脑?”

“不……不用……”

“这就写,这就写……”

众人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都不想再体验被泼的滋味了。

“那各位就慢慢写。”宁无双又剥了颗葡萄送进嘴里,身子往后倚了下,让自己更舒服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尤其是几位年岁大点的,在府中伺候时间长的,你们可要想仔细了,我心里可都有一本帐呢!”

这话听得那几位上了年纪的下人手下哆嗦起来,她们为了各种原因,对宁无双和戴氏做了太多太多。

“比如说我姨娘有孕的时候,在她要经过的过道上泼油,害的她小产,伤了身子,比如说恐xià

我,说我姨娘有孕,我就成了没人要的孩子,比如说大晚上的装神弄鬼吓唬我姨娘,还有将我吃食精简,专门挑什么鸡屁股,鸭头啥的给我……”宁无双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的敲打椅子的扶手,眼中浮现笑意,眼底去没有笑,冰凉摄人:“不说不知dào

,一说才觉得各位对我们母女果真是情深意重啊,这些年下来没少围着我们娘两个打转。写吧,快写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各位的丰功伟绩了。当然若是手软写不出来的话,我也不强求,但一双摆着好kàn

的手,留着何用,直接砍了算了。”

这话一说,众人也不敢哆嗦了,忙低头胡乱的动起来。

当然,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其中那位被泼了三桶水的老嬷嬷就是这样的人。

她虽然是张氏的人,但却伺候过老太爷,在府中很有些地位,此番被宁无双再三搓揉,心中的不满到了极顶,所以此时再也忍受不住了,在众人埋头写字或者装作写字的时候,她嚎嚎大哭了起来:“三小姐,老奴年岁大了,脑子早就成了浆糊,实在写不出来,还请三小姐宽恕……”

宁无双看了一眼开口的老嬷嬷,面上含着一丝清明的微笑,食指下意识的摸着手上镶水玉琉璃的扳指,动作十分的轻柔,如同她轻柔的语气:“写不出来就写不出来,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不是说了吗?写不出来我不强求,只是宁府怎么着也是侯府,可不能留着无用之物,你这手既然是摆设,那就直接砍了算了,省着长着也只是摆着好kàn

!”

宁无双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仿佛此时不是在说什么断人手脚的血腥之事,而是在议论什么风雅之事。

白嬷嬷目光微闪,看了宁无双一眼,随即上前一步:“小姐,在宫中这等脑子糊涂之人,都是直接砍了脑袋,小姐心善,只砍了她的双手,已然是宽厚之极,奴婢不才,愿意为小姐效劳!”

宁无双满yì

的看了白嬷嬷一眼,点头:“那就有劳嬷嬷了!”

白嬷嬷一言不发的点头,上前,众人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就听到杀猪般的惨叫,众人看去,那刚刚不怕死,仗着伺候过老太爷的嬷嬷正痛的在地上打滚,而一边是血淋淋的一双手掌。

宁无双手指轻敲着扶手,淡淡的开口:“来人,塞住嘴巴拖下去,杖责五十再发卖了。”

立kè

有下人塞了那么嬷嬷的嘴巴,拖了下去,一路留下血色痕迹。

众人心里一阵阵的发凉,断了手掌不治疗,还要杖责五十再发卖。

三小姐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这时,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都没有了。

宁无双淡淡而笑,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椅子的声音,轻轻的,但很有规律,像是一把利刃架在众人的头顶上,人人都绞尽脑汁的想,手下都不敢有半丝停顿。

“你们还有谁脑子糊涂,写不出来的尽管开口,我真的不勉强!”

心中却是赞叹一声,难怪臭不要脸的在宣冥国横行,身边一个嬷嬷,居然都有这等的气势和身手。

也是,若是没有这么一群强dà

的手下,以臭不要脸拉仇恨值的本事,也绝不会能活到现在的。

“我给你们三个时辰的时间,你们慢慢地写不着急,到时候,一点不少写完的,前尘往事咱们一笔勾销,至于没有写完的,呵呵……”她轻轻一笑,缓缓地起身,淡淡的开口,瞬间眸若刀锋迎照,一阵寒光劈面:“三个时辰都写不完,她那双手也莫要再留了。”

她这话一出,沙沙纸帛声更重了,显然是在加紧速度。

“白嬷嬷,这里就交给你了。”宁无双缓缓地走了一圈,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头上,当她听下脚步时,众人都吐了一口气,就听她淡漠的交代白嬷嬷:“若是有谁写不动或是写不下去的,嬷嬷尽管砍了手去!”

“是,小姐!”白嬷嬷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面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情绪。

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白嬷嬷比她所想的更为深不可测,臭不要脸的将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放在她的身边,他真的只是简单的想替她找个帮手吗?

宁无双若有所思的抬步,慢慢的离开。

知dào

宁无双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的一角,那群跪着写字的众人,谁也没有敢将脑袋抬一下。

虽然宁无双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轻柔,但血淋淋的教xùn

告sù

她们最好相信她的话,三小姐是说的出做得出的人物。

……

宁德海看着面色苍白,神色娇弱,眼泪汪汪的张氏,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都到这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惦记着那些下人的事情。

“老爷,你给双儿说句话,那些人可都是府中的老人,双儿这般行事,定然会冷了下人的心!”

张氏心急如焚,怎么都没有想到小贱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老道,这一次若是她真的不去救那些下人,只怕日后她再也难以服众了。

“馨儿,双儿到底是我的骨肉,你……行事多宽厚些!”宁德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好好养伤,我还有些事情需yào

处理。”说完,居然头一也不会的离开,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他虽然可以对有些事情视若未睹,但并不表示他心里就半点都不清楚,宁无双脸上的伤,杨氏指甲中的毒,所有的一切,他不是看不懂,只是装作看不懂。

但此时,他有些装不下去了,馨儿最近太过分了,连他都看不下去了,不就是一个孩子么,真那么容不得吗?

都说爱屋及乌,再不好也是他骨肉啊!

张氏没想到有了肚子的这块肉,宁德海还能拂袖而去,她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惧,似乎宁德海越来越看重小贱人了,而对自己也似乎越来越淡了。

……

宁无双回了房,也不说话,只是面色沉沉的站在窗前,眼中一片黑色。

她虽然狠狠地立威了一把,但她的心情算不得好,千年的乌龟,万年的王八,她还以为张氏会沉不住气冲出来,谁知dào

她居然做了一只缩头乌龟,这在前世根本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强悍刁钻如张氏,原来在面对强dà

对手的时候,也只能缩着。

可前世的自己,居然就被这样的一只缩头乌龟给糊弄了,将自个儿的一生弄得悲悲切切,实在是可笑。

“小姐!”宁无所不知dào

在窗前站了多长时间,绿腰的声音传了进来,将她唤醒。

“嗯!”宁无双眼中的讥讽隐藏在眼底,走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了下来,淡淡的开口:“什么事?”

“三个时辰到了!”若非三个时辰已经到了,她是绝不可能开口的,小姐的浑身似乎笼罩着一层莫名的悲伤,她看了心里发酸发凉,几乎无法开口。

“看来她们也该写好了。嗯,让人多抄几分,装订成册,送一份给老夫人,送一份给老爷,我要让他们看看,我和姨娘精彩绝伦的生活?”

“小姐,老夫人和老爷又怎么会不知dào

你和姨娘的处境,这些有什么用?”云幽不解的问。

宁无双淡笑;“你说,若是我站在凤凰楼的窗前,将这些东西洒下去,你说张氏的好名声还能保多少?”

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伪善的面孔总要死去面罩,该是她露脸的时候了。”

说罢,仰脖,一口热茶温暖了心,像是有着一把燃烧的火苗,直让人心肝肚肺都热了起来。

但是宁无双的

心肝肚肺却怎么都烧不起来,她能够感受到那茶水入腹,在她的腹中慢慢的

凝结成冰,冰冻三尺,寒不胜寒!

一双清凉的眸子越发的清凉起来!

(先两章吧,下一章等一下,狐狸总觉得写的不对味,再好好的琢磨琢磨!)

151. 第151章 是人还是鬼?(三更上)

可想而知,下人的供词在宁老夫人和宁德海面前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宁老夫人一张老脸发青,将手中的纸卷砸在宁德海的头上,吼道:“贱妇,蛇蝎贱妇……这就是你宠了多年的贱妇……”

宁德海摇头,打在他脸上的纸帛落下,艰难的开口:“母亲,这……这不关馨儿的事,是下人……下人……”

“闭嘴!你还有脸说什么下人,三丫头再不济,也是府中的主子,若是没有人背后撑腰,她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宁老夫人吼了出来,对于自家儿子的冥顽不灵气的差点吐血。

“母亲,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是……”宁德海犹自替张氏开脱。

“还没弄清楚?你真当我眼睛瞎了不成?”宁老夫人怒急,猛地打断他的话:“你个糊涂的,是不是非要三丫头将这些东西交给御史,让御史将这些东西拿到朝堂上说事?”

“她敢?”宁德海猛的抬起头,一双眸子睁得老大,怒道:“她身上流的是宁家的血,难不成宁家倒了,她还能得了什么好么?”古往今来,女儿家在夫家的体面都是娘家给的,若是宁家倒了,三丫头同样得不了好。

“得什么好?”宁老夫人怒哼:“看看那上面写的,宁家没倒,她过的什么日子,说不得宁家倒了,她还能过的比现在好,你别忘了宣王殿下可不是个介yì

岳家有势没势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拒绝太后娘家想要将女儿嫁给他。”

说到这里,宁老夫人苦口婆心的说道:“老二啊,你还没看出来么?连伺候过太皇太后的老嬷嬷都送到三丫头的身边了,你说宣王的态度还不明显么?宣王殿下是个护短的,连身边的奴才都不容的别人欺负一份,你说若是他将三丫头放在心上,知晓你这做父亲的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他会让你在朝堂上好过么?你自个儿想想,这些日子在朝堂如何?所以日后三丫头的面前你掂量点,给我将慈父的样子做足,哪怕就是装,你也要装出慈父的嘴脸来!”

宁德海想到这些日子在朝堂上处处碰壁的情景,半响没说话,浑身的气势弱了下来,再开口时,语气也明显的颓废起来:“儿子知dào

了。”他心里就觉得可惜,怎么宣王的审美这般的独特,要说容貌,大丫头不比三丫头差,性情更是一等一的好,怎么宣王偏偏喜欢三丫头呢?

在宁德海的心中,宁无双以前太弱,现在又太强,处处挑衅他当家人的威严,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知dào

就好!”宁老夫人点头,继xù

说道:“三丫头是个心善的,使了白嬷嬷来传话,说这些丫头婆子认错良好,也就不重罚了,都打发去了庄子做活,我应下了。这些人还在院子里跪着,三丫头将证词送了一份你手中,你这个做父亲的该表表你的态度。”

老夫人想到宁无双的手段,心中也暗暗吃惊,真没看出来,三丫头的手段如此的厉害,对于断人双手之事,宁老夫人倒不觉得吃惊,她吃惊的是宁无双善后的手段。

将这些下人送去庄子,要知dào

这一年多来,张氏几乎总揽了宁侯府的大权,就是庄子上的管事也都是张氏的人,宁无双现在将出卖了张氏的人送过去,其结果可想而知。

宁无双此举,既给自个儿报了仇,又给自己得了个心善的好名声,真真儿的万全之策。

所以老夫人觉得这样有勇有谋的丫头,不但要笼络,还要狠狠地笼络。

宁德海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这一刻他终于发xiàn

宁无双不是他以为的无害,咬牙切齿:“是,儿子这就去!”

对于他来说,被自个儿的女儿逼着行事,这绝对不是一个绝妙滋味。

要说演技派,宁德海算一个,当他出了福寿院的时候,脸上就已经换上了一副愤nù

的表情,似乎一双老眼都能喷出火来。

当他看到跪地的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几脚,怒道:“该死的刁奴,居然敢对三小姐如此,我打死你们!”

宁德海似乎怒道极顶,手脚并用的招呼着那些下人的身上,踢,踹,每一下子都带上了极大的怒气,顿时一片杀猪的声音响切云霄。

白嬷嬷冷眼旁观宁德海的做戏,若是真的在乎小姐,也不会到了今天才发怒,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做戏子,敲大锣,打大鼓的演给她看,她也就勉为其难的看上一看,也不算什么坏事。

宁德海这么胡乱打了一通,累的汗流浃背,那些下人也被打的不成人形,他瞅了一眼面无表情,冷眼相看的白嬷嬷,憋足了气,将一张老脸憋的青紫交加,又怒喝道:“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刁奴,居然敢对三小姐下手,实在是胆大包天,打死了都不足惜……来人啊,将这些刁奴拖出去乱棍打死,”依旧没舍得提张氏一声,反而寻思着,将这些刁奴灭了口,日后就算是宁无双拿出这些证词没有证人,也不过是废纸一张,牵累不到张氏。

白嬷嬷不屑的撇了撇嘴,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侯爷,连唱戏都不能唱全套,若是在宫中,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此时主子都会押着到苦主面前声泪俱下的认错,而不是如宁德海这般,到了此时此地,还想着替张氏遮掩。

所以说啊,天赋决定地位,这样没天赋的宁德海只能做个侯爷就顶天了。

“不行!侯爷,小姐说了,只要这些人将这些年对她和戴姨娘做的事情一字不错的写出来,就饶她们一命。如今侯爷要取了她们的性命,岂不是要让小姐得了个言而无信的名声么?”白嬷嬷不屑的看着宁德海,冷冷的开口:“老夫人说了,此事交由小姐处置。”

白嬷嬷先前还有些顾忌宁德海是宁无双的父亲,面子情还是要留的,当她看了那些下人写下的证词,就连面子情都不愿意留了。

情意千金,不抵胸脯二两,戴氏是宁德海的结发夫妻,宁无双是宁德海的骨血,为了个祸水,居然能如此冷眼旁观,甚至纵容,简直连畜牲不如。

她是太皇太后身边伺候过的,就是见了皇帝,头都昂的很高,自然敢不给好脸色给宁德海看。

原本听着宁德海的话吓得面无人色的下人,再听白嬷嬷这话,忽然觉得白嬷嬷简直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宁德海今儿个来是做足恼羞成怒,心疼爱女的父亲形象,当然不能陷宁无双言而无信,所以即使心中不快,嘴里却应道:“既然双儿觉得这样行事为好,那就这样吧!”说完,就颤着身子,抬步离开,他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他脸上就要破功了。

宁无双知晓宁德海这番“慈父”表演时,吃吃的笑了起来,对着云幽道:“瞧,顺带的效应。”

云幽瞧着一脸笑意的宁无双,却忍不住眼眶子红了起来,哽咽道:“小姐,你别笑了,奴婢……奴婢瞧着心疼!”

宁无双瞧着眼泪滚滚的丫头,眼中的黑色褪去,浮现出一丝暖意:“傻丫头,哭什么,我还有你,有绿腰,有娘……我不难过。”

宁德海什么的,不过是她眼中的棋子,若是棋子不合心意,自然可以舍弃,哪怕心中疼痛,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他以为他能护住毒妇,简直做梦!我想要折磨践踏的人,谁都救不了!”

和毒妇的账,她会慢慢的算,她就要在张氏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将她的羽翼爪牙一点一点拔出,就如同当初她对自己所做的一般,直到她在绝境中挣扎不休,痛苦不堪,生无可恋,再送她下地狱。

至于情真意浓的父亲,她会让他知晓,只要她想处置的人,他只有一边看着的份,哪怕他是她的父亲,朝堂上的宁侯,而她只不过是养在闺中无权无势的弱女子。

云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姐,忍住心头的凉意和骇然,只有她知dào

,这一刻的小姐,像是地狱归来的复仇使者,有着毁天灭地的决绝。

宁无双说完,却闭上了眼睛,面色一片平静,可袖中的手却紧紧的攥着:父亲,我的好父亲,你对张氏果然情真意切,连杀人灭口,几十条的人命都舍得。

许久,唇畔轻轻的启动,一抹森寒溢出嘴角:“夏荷的情况弄清楚了?”

云幽摇头:“奴婢探了几处口风,都说夏荷是十年前进老夫人院子的,模样好,嘴巴甜,手脚麻利,善解人意,这才被老夫人选到身边伺候,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模样好,嘴巴甜,手脚麻利,善解人意……呵呵,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丫头。可是越是完美,就越是可疑,不是么?”宁无双忽然笑了,眼底的黑色漩涡覆盖眼帘,轻飘飘的笑声响彻在房间内,明明十分动听悦耳的声音却听的人通体寒凉:“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dào

了,我倒要看看,这完美无缺的丫头,到底是人还是鬼?”

152. 第152章 咬一口,调么个戏!

今日张氏小产,夏荷太紧张了,紧张到不像是一个丫头。宁无双虽然不知dào

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绝对的不简单。

宁无双忽然发xiàn

,前世自己似乎忽略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想必今生她不会再错过了。

须臾,宁无双周身的煞气褪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淡淡的开口:“忙了这么久,让我静静,你退下吧!”

云幽看了一眼闭眼养神的宁无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待云幽的步伐远去,宁无双紧闭的双眼忽然张开,眸光森冷:“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直接现身,躲躲藏藏的非君子所为。”

一抹清雅的玉兰花香飘来,一道火红的身影飘然而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宁无双的软塌前。

“美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从见了美人,我食不下咽,寝不能寐,思念如潮水,这才忍不住来美人闺房相见,谁知dào

我一片深情,却换得美人冷面相待,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难不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苍天啊,你为何对我如此残忍?”

慕容溪一脸的思念惆怅,捶心捶肝的模样,让宁无差点便秘,没想到梁上君子居然是那臭不要脸的表妹。

嗯,这对表哥表妹的,一个臭不要脸,一个脑子有病,整个疯疯癫癫的。

“你来做什么?”宁无双记得清楚,自个儿和这位疯癫表妹好像没啥交情,不需yào

她闯闺阁相见吧!

“美人好无情!”慕容溪捂着胸口,一副被伤到的模样,随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透着一丝兴奋和趣味的开口:“还好我来了,否则岂不是要错过今儿个的这出好戏?”

她一步上前,坐在宁无双的身边,一副姐妹好的模样,用胳膊撞了宁无双一下,三八兮兮的说道:“没看出来啊,美人面娇肉嫩,还长了这么一颗黑心,这手段高啊!”伸出大拇指,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不愧是我看上的美人!”

随即又一副遗憾的表情:“不过,你父亲的表演太不到位,不管是面上的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略显夸张,让人看了有种华而不实之感,更别说情感投入不够真,看起来只让人觉得惺惺作态,而无法引起共鸣。”

说着,还从一旁的玉盘中剥了颗葡萄送进嘴里。

宁无双发xiàn

疯癫表妹对宁德海的评价十分的到位,引起她十足的共鸣,不过当她看到疯癫表妹居然吃了她的葡萄,小脸顿时一寒,一把去夺盛了葡萄的玉盘:“这是我爱吃的!”

“唔!”疯癫表妹顿时端着玉盘一躲,避开宁无双的手,美眸潋滟,笑得欢快:“咱们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连爱吃的水果都一样。”

“胡言乱语!”宁无双对着满嘴胡言的疯癫表妹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看着她眉眼含笑的又剥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眼中涌上怒意:“给我!”

“给你?”疯癫表妹笑得别有深意,一双美眸贼眼兮兮的看着宁无双,捏着下巴,眉眼浅弯的盯着她,那表情怎么瞧怎么猥琐。

“美人如玉,三两日不见,美人越发的水灵了,瞧得人心里发痒啊!”

“是你眼神不对!”果然是磨镜爱好者,看她的眼神,让宁无双汗毛都竖了起来。

“哦!眼神不好?”疯癫表妹笑得越发风情万种:“美人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人常说情人眼中出西施,我对美人一片深情,看美人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美了,美人聪慧灵巧,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呢?”

宁无双听她越说越没边,顿时眉眼一沉:“你再胡说,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疯癫表妹歪着头,皱了一下眉头,好奇问:“怎么不客气?”

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手臂一搭,就落在宁无双的肩头,说了一句风骚到极顶的话:“我最喜欢美人对我不客气了。美人不知dào

吧,之前的那些美人不客气的时候,最喜欢咬伤我的唇了,要不,美人也咬一口!”

“咬一口?”

出乎疯癫表妹的意料之外,宁无双不但没生气,还眉眼弯弯,反伸出手,将一只纤细的小胳膊勾着她的脖子,抬头看她,笑得格外神采飞扬:“你确定?”

“确定,再确定不过了!”疯癫表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天上掉馅饼,她不确定是傻子。

“确定就好!”宁无双勾唇,别有深意的一笑,随即放了手。

疯癫表妹不满的大叫:“美人不是要咬么?怎么……”

话还没说完,忽然脖子处一阵刺痛痒麻起来。

作为一向对自个儿美貌仪态要求严格的慕容溪来说,是绝不能容许自己在美人面前如猴子般的抓痒的,虽然不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却还是决定来日再探美人的闺房,讨个吻,亲个嘴啥的。

“美人,我忽然想起还有件急事没办,先回去了……嗯,至于咬嘴的事情,下次见面,我定然满足美人渴求……”

扭了扭脖子,她还不忘飞了一个媚眼过来,转身就要从窗子出去。

“表妹,好兴致啊!”

一道低沉冰凉的嗓音响起,冰入骨头,令疯癫表妹腿软,也恼了宁无双。

这对表哥表妹好兴致,将她的闺房当成了后花园,一个个的爱来来,爱去去的。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踏着阳光,撩了帘子而入,步伐极为缓慢的踱了过来,腰直如松,腿长如柳,步伐沉稳,不疾不徐,冷隽的某光中透着浓浓的威严,英气逼人,连那银色冰凉的面具,都遮不住他一身的尊贵之气。

除了南宫月,谁又能有这种一露面就能从秋天直接跨入寒冬的气势。

轻轻的咳嗽一声,慕容溪打着笑:“表哥好巧,你也来调【呵呵】戏……不,探望美人啊!”

在美人的闺房中调【呵呵】戏鬼王殿下看上的美人,还被撞个正着,慕容溪郁闷的要死,她甚至觉得是不是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否则怎么会如此倒霉?

呜呜……鬼王这么多年都没看上个女人,她居然敢横插一杠子,想想南宫月的手段,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慕容溪恨不得插个翅膀立马飞走,不过面上却是再乖巧不过的笑容,就连语气都从来没有过的好。

“表哥,难得你看上一姑娘,表妹作为你的家人,自然要看看这姑娘人品如何……呵呵,经过我的判定,发xiàn

这姑娘不但容貌端庄,手段了得,就是人品都是实打实的好……呵呵,表哥的眼光果然了不起,第一次看中一姑娘,就如此的与众不同啊……哈哈……我放心了,先走一步

……”

“急什么?”南宫月一双眸子暗沉暗沉,看不透情绪:“我正好有些事情要找你好好商谈商谈呢。”

“在这里?这可是人姑娘家的闺房,还是回去再说吧?”慕容溪的脸上堆出一堆的花来:她不要在这里,坚决不能在这里,绝不能破坏她在美人面前的形象。

现在晓得是她的闺房了?

宁无双柔柔一笑,眸光尖锐:“若是两位不嫌弃的话,就在外间坐着。”

“还是不要了,我这身子似乎不太爽利……嗯,还是先让我回去洗洗吧!”

那痒几乎麻到骨子里,那痛几乎疼到心尖上,饶是坚韧如慕容溪也忍不住悄悄地用手背擦了两下,闷哼了一声。

“不行!”南宫月冷酷的拒绝,面无表情:“既然三小姐都不介yì

了,你介yì

什么!”

小样,他的女人也敢窥视,还咬一口呢?他倒是看看是她牙口厉害,还是他的手段更上一层楼。

南宫月一句话,便让疯癫表妹的舌头给狗叼走了。

南宫月冷哼了一声,转身又撩了帘子出去,那冷艳高贵的范儿着实让宁无双惊艳了一把,差点忍不住拍手鼓掌起来。

不料,她惊艳的眼神还没收回来,对方一个冷眼刀锋就送了过来,眸光冷沉的说道:“不想我剁了你的手,就给我洗干净了!”

宁无双石化,忍不住腹诽,眼神不对了,什么冷艳高贵,简直就是小心小肝小肺,整个一妒夫一枚,不就是刚刚搂了疯癫表妹一下子吗,居然要剁了她的手。

小气鬼!

醋坛子!

她小声的嘀咕了一下,不情不愿的走到铜盆旁,抿着唇胡乱的洗了两下。

郁闷的心情,在瞧见疯癫表妹别扭的走路姿态,还有那苦的滴水的脸庞时,好了许多,偷偷的乐了起来:她的豆腐可不是谁都能吃的!

敢情这傻妞已经默认了臭不要脸占便宜的行为!

“表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点!”那大爷又不急不慢的说了一句。

快点,她快地起来么?

表哥的心太狠,有了美人就忘了表妹。

天,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痛入心扉,痒入骨头,还要端着她风华绝代的形象,疯癫表妹忍的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恨不得不管不顾在地上打滚耍泼,让自家黑心黑肝黑肺的表哥同意她先行离开。

153. 第153章 热吻的,伤不起!

不行,她忍不住了,再不放她离开,她一生的完美形象真的要不保了。

呜呜,美人不是我心志不坚,而是敌人太多强dà

,我……我别无选择啊!

慕容溪目光恋恋不舍的看向宁无双,深情款款的令她鸡皮疙瘩掉一地:天啊,这疯癫表妹又要做什么?

只见慕容溪忽然眼泪汪汪,好不可怜的看着南宫月,可怜兮兮的说道:“表哥,亲亲好表哥,我错了,真的错了还不行吗?您老人家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别再折磨我了,最多我不再招惹美人,不跟你抢美人了,行不行?”真的憋不住了啊!

南宫月冷冷的看了过去,抛给她一个冷艳高贵的眼神,才缓缓地转头对着宁无双说道:“把解药给她吧!”

宁无双暗暗吃了一惊,面色故yì

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眨着明艳深邃的大眼睛:“什么解药啊?”

“别跟我装糊涂!”

他的声音冷冷凉凉的,似乎对她的小把戏有些不耐。

慕容溪抽噎了一声,指着宁无双,美丽风流的丹凤眼瞪的老大,仿佛剜心般的痛吼起来:“都说越是美丽的女人,心肠越黑,原本我是不信的,可见了你,才知dào

古人诚不欺我。我对你情真意切,没想到你居然对我下此毒手,你……最毒妇人心啊!”

宁无双冷冷一笑,没出言提醒她其实自己也是妇人心中的一个,对于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之人,她何必非要费那个口舌,别说她不认为自己是女人了,就是她认为自己非男非女,她都不会多说一句的。

而是目光沉静的看向南宫月,淡淡的开口:“没有解药,三个时辰后症状会自然消失,只要忍过这三个时辰就好了。”

“三个时辰……天……还不如直接劈了我……”此时的慕容溪再也顾不得形象,又抓又哼,还不忘挑拨离间:“表哥,美人手太狠,心太黑,你可得小心点。啧啧……她居然连你风华绝代的表妹都能下的去手,你想想今日是表妹我,明日就能是表哥你……”

“滚!”南宫月冷冷的抛出一个字,打断她的滔滔不绝。

“见色忘妹……”慕容溪一脸的伤心绝望,捂着脸,以风一般的速度离开,看的宁无双半点没回神。

这就完了?

她蹙着眉头,十分不满南宫月的心慈手软,这种磨镜爱好者,就该以非常手段将她扳直过来。

宁无双忽然觉得自己好善良,这疯癫表妹真不识货!

“你怎么知dào

我给她下了药?”她自认为自个儿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知dào

怎么被臭不要脸的识破。

南宫月看了她一眼,抿着唇:“你笑得太假!”

嘎!

宁无双眉心蹙在了一起,无语。

“过来!”某人抛出冷冷的两个字,还勾了勾手指。

他以为他唤狗啊!

宁无双目光寒冷的瞅了他一眼,冷漠的开口:“你该回去了!”

“过河拆桥?还是你很乐意咬她一口?”

话说道最后,空气都凝滞不动了。

宁无双感受到某人极度的不快,却懒得理他,转身撩了帘子进了内室,反正这些人将她的闺房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她这做主人的也不必客气。、

南宫月从来就不是会让人无视的人,在宁无双转身跨出第一步的时候,眼底就掀起了一阵黑色风暴,没等宁无双跨出第二步,一阵风卷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禁锢在那人充满冷香的宽阔胸膛中。

“叫你没听见么?”

宁无双不答话,心中恼怒到极顶,伸手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头微微一转,青丝如瀑布滑下,如同黑色的锦缎。

下一秒,一道犀利的光芒朝着南宫月的搂着她腰间的手袭去:“松开!”

长发乍然披散,映衬着白玉般的肌肤,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越发的显目。

白的肤,黑的发,衬得佳人如玉,饶是心神不动如山的南宫月,这一刻,见到这样的美景,也有些移不开眼神,手下的动作一顿,有些痴了。

所以,结果很明显——南宫月受伤了!

玉簪刺破他揩油的手,好在宁无双手下只用了三分力道,没伤筋动骨。

宁无双哪里想到自己能一击即中,南宫月的身手她是亲眼目睹过的,所以看到玉簪刺破他的手,顿时一怔,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躲?”她的本意可不是伤了他,而是逼他放手。

“为什么要躲?”他的语气沉静,手依旧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肢,仿佛玉簪刺伤的根本不是他的手:“你给的,是好是坏,我都受着!”

宁无双一怔,半响说不出话来,总觉得这话从臭不要脸的嘴里吐出来,怎么这么的违和啊?

这个人,是让所有人仰望的存zài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有人都怕他,敬他,恨他,同时还痴恋着他的绝世风华。

这样类似于甜言蜜语的话,怎么能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在宁无双发愣的时候,唇已经被人含住,舔、吸、揉,一番折腾,在宁无双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终于放开了她。

“我的!”他的眼神特别的深邃,一字一顿:“违者,杀无赦!”明明窗外艳阳高照,宁无双却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不要脸的声音比刀剑更为冷硬,她知dào

他不是在开玩笑。

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是你表妹,女的,而且只是开玩笑。”醋成这样,看来这京城三年都不用造醋了。

男人的眸光闪了闪:“女的不行,表妹也不行,开玩笑更不行。”

说着,他支起身子,一寸寸的靠近,将她覆盖在自己的阴影下,仿佛是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你是我的!”手指爬上她的唇角:“这只能是我的!”

宁无双垂着眸子,紧咬着牙,慢慢的感受到他冰冷的唇再度覆盖上来,银面的冰凉触觉,引得她不自觉的轻颤,但不知dào

为什么,这一次她却没有躲。

薄唇在她粉润的唇间,轻柔的辗转研磨,诱惑着怀中的人儿张开了玫瑰花一般的唇。

宁无双微颤着睫羽,不自觉的闭上眼睛,第一次主动的慢慢儿开启了自个儿如花般的唇瓣,接纳他冰冷而霸道的气息。

南宫月深幽的眼底掠过一抹亮光,那是一种被称为喜悦的光,这是小东西第一次没有抗拒他

的吻。

长久宁静的胸膛,他能感受到砰砰心跳的声音,有种狂喜的情绪在胸腔中翻腾,他不管不顾的加深着这个吻,在她柔软香甜的唇间,大肆的掠夺,获取着生命的甘甜。

舌尖的刺痛传来,宁无双一惊,仿佛陡然之间清醒过来,发xiàn

自个儿做了什么,竟然主动的迎合,她摇头不安的试图拒绝,可初尝她心甘情愿的某人怎么肯让她得逞?

南宫月一路攻城略地,肆无忌惮,让自个儿沉静在女儿家的美好里。

终是让怀里的娇人儿一路兵荒马乱,溃不成军,最终弄得束手无策,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他汲取最甜美的战利品。

房间内一时充满了靡靡的气息,男子身上浓烈的冷香和少女身上特有的稚嫩鲜甜交缠,有种诡异的甜蜜,是最原始的身体冲动,是最诱惑的气息。

他将他压在外间的软塌上,紧紧的几乎将她毫无缝隙的压着,每一寸肌肤都隔着衣衫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几乎要将她镶嵌在自己的身体中。

乌黑华美的发丝在在软塌上交缠成凌乱而唯美的画面,形成一副瑰丽妖艳的美。

宁无双知dào

,她应该抗拒,这一切都不合礼教,可是她却发xiàn

她无法抗拒,只能承shòu,甚至不自觉的迎合起来,因为感受到对方的真心真意。

他的吻粗暴却真挚,让人无法拒绝。

她仿佛陷入一种无法挣脱的弥彰之中,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羞耻感,令她因为羞愧和颤栗而眼角隐隐含泪。

“不……这不……对……南宫月……不对……”

她细微的声音,不自觉的混合这娇吟,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柔啼哭。

南宫月的动作顿了一下,轻轻的咬了一下她的红唇,诱哄着:“小东西,没什么不对……我会请旨赐婚……我会娶你为妻……”

娶你为妻?

宁无双被这话惊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就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自个儿的双臂居然不知dào

什么时候穿过他的肩头,搂上了他的脖子,而那臭不要脸的此时艳色漫天,与自己一般呼吸不稳,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她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井去。

这……这……怎么会这样?

她的脑子难不成被门缝给夹了,居然投怀送抱!难不成她已经饥渴成这模样了?

宁无双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也难怪臭不要脸的说什么请旨赐婚,娶她为妻!

不,这不是她规划的未来生活。

即使现在臭不要脸在她心中已经是个微妙的存zài

,但还不足以让她放qì

对安逸生活的向往,而陪着他走向未知的风险。

不知dào

为什么,当这个念头浮上她的脑海时,她的心中居然有种麻麻的刺痛。

154. 第154章 临行意浓浓(三更到)

她狠狠地喘气,再狠狠地喘气,最后一把将压在身上的南宫月推来了开去,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喝了下去,然后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走到一旁正襟危坐,离得远远的,端着茶杯抿着,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说道:“王爷,时候不早,你该回去,臣女就不送了。”

那小模样儿,简直比九道牌坊下的贞洁烈女还贞洁烈女,除了那红艳艳的脸蛋,微乱的发,还有那红润润的唇,看上去很违和外,倒也看不出异样。

相信若非南宫月亲身体验,也绝对不会将此时贞洁烈女模样的宁无双与刚刚那个被压在身体下的热情少女相联系。

南宫月看着她顷刻之间跟换了个人似得,眼皮子抽了抽,唇角不由得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这太阳还挂的高高的,时辰哪里不早了?小东西,你年纪轻轻,这眼神儿可真不好!”

寒暄,客套,她这是寒暄客套,臭不要脸的懂不懂?

宁无双平静的面具瞬间裂开了一条缝,她忽然觉得自个儿对他的那点微妙情绪实在是瞎了眼了,这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劣混蛋。

南宫月却仿佛觉得还不够一般,慢悠悠的整理了衣衫,却故yì

露出他雪白脖颈出的痕迹——是她刚刚抓的。

宁无双瞟了一眼,仿佛被什么刺到一般,忙移开了眼神,脸上更是跟火烧似的,却又听到某个不要脸的低低轻叹:“小东西,我知dào

你热情如火,但我这娇弱的身体,哪里能承shòu得住你的索求无度,下一次你可要温柔些,莫伤了我。”

说得好像宁无双才是那个饿狼扑羊的恶狼一般。

“咔!”的一声,宁无双手中端着的茶杯被她捏碎,脸上的优雅面具也彻底的破碎。

某人却还不知dào

见好就收,犹自说道:“虽然我也知dào

你不是故yì

的,只是春闺寂寞,难耐空虚,见了我难免热情了些,我能理解……”

某人得yì

洋洋,看的窗外的路公公欲哭无泪:王爷啊,虽说宁三小姐发怒起来的俏模样,惊天地泣鬼神,但您也要适可而止吧!

真惹恼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您自己。

在许久以前,路公公就觉得宁三小姐成为宣王妃的机会甚大,而刚刚听到南宫月的话,他就更确定了。

听说,得罪夫人的男人,很有可能被罚去书房。

他甚至已经脑补出南宫月凄凄惨惨独守书房的场景。

宁无双咬牙切齿,忽然觉得自个儿的小心肝不听的颤抖,愤nù

的小宇宙快要爆fā

,满身满心暴虐因子在沸腾。

她的手好痒,特别的痒,痒到不能再痒了——好想,好想,好想扭断臭不要脸的脖子啊!

就在宁无双咬牙切齿,恨不得扭断南宫月的脖子时,耳边忽然响起他低沉清冽

的声音:“等一下就休息,今晚我接你出去下。”

嘎?

臭不要脸的不会是要她跟他私奔吧?

只可惜宁无双的疑问没来得及追问,南宫月已经退了出去,如来时一般无影无踪。

哎,她的闺房是后花园啊!

夜深人静,一道幽幽的影子仿若雾气一般悄无声息的掠过宁无双的院子,像是被风吹着进了她的闺房,宁无双等了许久,半倚在床榻上睡了。

拿到红色的影子慢慢的靠近宁无双的床边,看着呼吸清浅的少女,微微勾唇,一抹倾国倾城的笑意在他的唇边闪过。

半盖着丝绸薄被,乌发在床榻间披散的少女在夜色中看起来有些羸弱怜人,来人的目光中充满了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爱怜,也没舍得叫醒她,就那么点了她的昏穴,抱着她飘了出去……

宁无双是在一股淡淡的熏香味中醒来的,她的身子动了一下,就坐起身子,玉簪从颈后松散的发髻上落下,光滑的丝绸薄被顺势滑下,裹着暖意的荼白杏纹丝被一段垂到地上,她张着略有些迷茫之色的眼睛看看窗纱透着的月光,还有微微摇动的感觉。

四周安静无声,但能在静寂之中拍打出的水花声,还有不知名的野兽的悲啸传来,处处透着一股寂寥的热闹。

“这是哪里?”宁无双警惕地瞪大眼睛,她戒备的转头看向南宫月。

这一看却是愣住了,南宫月一身大红喜庆的妆扮,连面上的面具都除了下来,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无一处不美,仅仅只是一个侧面的轮廓就好kàn

的勾魂夺魄,姿容绝代,宽肩、窄腰、骨架均匀,外形昂扬,更是瞧一眼就能令人遐想无边。

她早就猜到南宫月的容貌定然绝艳天下,可是此刻看到还是有些痴了。

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九天仙人下凡尘,浑身飘逸,虽然轮廓与那疯癫表妹有几分相近,但比起那女儿家的妩媚风流,更添几分刚毅之气。

也难怪他要戴着面具,实在太勾魂夺魄了,宁无双几乎要看痴了去。

南宫月感受到她气息的改变,知晓她已经醒了过来,转头看了过来,对于她眼中的惊艳痴迷,心情暗暗飞扬了起来。

“醒了?”薄润的嘴唇轻轻吐出类似温柔的话语,边说着边拿起话落的玉簪,将散落一头的黑发盘起,绾在玉白的颈部上面,白皙的十指穿梭入这片黑云当中,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形成鲜明的色彩,有种旖旎的氛围。

宁无双不自在的将头扭了开去,不知dào

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他逼人的绝代风华,垂下眸子再度开口:“这是哪里?”

“船上!”

“船上?”宁无双的心微微吊了起来,不知dào

南宫月深更半夜带着她上船做什么,难道还真的要拐她私奔不成?

只是私奔的人,需yào

穿的这么奇怪么?

喜袍?臭不要脸的喜好实在是让人无可琢磨。

不管宁无双如何的胡思乱想,南宫月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皎洁的月光投射进来,将他负手而背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浸染在月光中的身形是如此的沉凝,如同山岳。

宁无双坐在床榻上,这般看着南宫月的背影,突然之间,她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管对世人如何,但对她,他就像是一座可以永远依靠的山岳,给她依靠。永远,永远!

这突然袭上心头的感觉,对于宁无双这样有着两世经lì

的人来说,这种类似于安全感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存zài

,可眼前的男人却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目睹了宁德海的负心,南宫月的薄情,在宁无双的认知中,世间的男儿都是薄幸人,以她伤痕累累的心,怎么就会对这个男人产生这种奇怪的,甚至是不可思议的信任呢?

宁无双闷着脑袋不吭声了,南宫月却是走近拍了拍她的头顶,透着股无法言语的亲昵。

“明日,我要离开京城。”

宁无双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抬头,手不自觉的抓上他的袖子。

“离开京城?那……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她这么问,不过是担心戴氏,可这话一出口,就感觉的特别的不对味儿了。

南宫月是王爷,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不对,她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他离开京城什么时候回来,哪里轮到她来过问?

而且这话若是细细品上一品,就更是变了味了,感觉……嗯,很像是一个小妻子在问她的丈夫什么时候归家一样。

宁无双暗暗恼怒,发xiàn

自己面对南宫月已经越来越无法平静了,总是做出些有失常态的事情,悻悻然的松开手指,脸颊微微发烫。

“什么时候回来,我也吃不准。但你放心,应该不会太久,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南宫月的话就更暧昧了,就跟新婚的丈夫向小娇妻交代行踪一般,难得他这样性子,居然如此细细的交代。

宁无双脸颊上的红晕更多,白了他一眼,道:“哪个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是担心我娘!”

她以为她的语气很凶恶,可是听在南宫月的耳朵里,倒像是女儿家的娇嗔,软绵甘甜,如同一汪清泉流入他的胸膛,浑身绵绵麻麻的。

南宫月静静的欣赏着她如红霞般的脸庞:“你娘那边你放心,我都交代好了,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这边,我有些放心不下,等一下我送你几个人,你带回去,有他们看着,我心里也放心。”

他的青睐是把双刃剑,若是他离开京城,只怕那些与他有仇的,会将目光盯在她的身上,更何况早就有人虎视眈眈的想要除去她,此番他离京,想来是那些人动手的最好时机。

宁无双想都没想的拒绝:“你离京城定是去办重yào

的事情,身边多点人,更安全。”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早就将南宫月与自己化为同一战壕:“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大不了你走后,我就在闺中不出门,难不成还有谁不长眼睛闯进我的闺房杀人不成?”

南宫月眸光一闪,唇角微微勾起:“不用,给你的,你就受着。”

155. 第155章 夜半婚礼

南宫月眸光一闪,唇角微微勾起:“不用,给你的,你就受着。”

他生性冷淡,七情贫乏,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放不下,丢不开,尤其是近日,这种感觉更盛。

南宫月从来就不是喜欢逃避的人,既然知dào

自己对这有趣的小东西动了心,动了情,自然要将她纳入自己的保护圈。

对于某人的强悍,宁无双早就领受过了,既然他给,那……她就受着吧!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她欠他的不知dào

有多少了,也怕再多一项。

南宫月见她点头应下,眸光透着一份满yì

,低下头,轻轻的说道:“我离京后,你小心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能反击的就反击,若是反击不了,先忍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不长眼的。”

宁无双翻了个白眼,无语:她好歹也算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怎么在他眼里就跟纸糊的,谁都能上来踩一脚似的?

南宫月看着她,低下头,轻声说道:“乖乖等我回来,嗯?”

“……”

“不行么?”

“好!”

该死的。宁无双说完,差点咬到自个儿的舌头,见鬼了,她怎么会如此听他的话?宁无双恨不得缝上自个儿的嘴巴。

宁无双总以为有过一世的经lì

,她绝不会再像什么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一样扭扭捏捏,但当真的面对的时候,她才发xiàn

她还是会紧张,会失措。

这种感受不同于前世的患得患失,而是甜得让她晕了头。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捧在手上的滋味是这样啊!

这一刻,宁无双才终于明白原来真爱了一个人,是绵绵不断的牵挂。

就如同冷傲张扬如南宫月,也会一反常态细细叮咛。

记得娘在她幼时的时候,曾感叹过,找到一个爱你的人,是幸运,而找到一个你爱的人,是辛苦,但若是找到一个你爱的,又爱你的人,则是幸福圆满。

宁无双在南宫月的叮咛中,似乎窥视到幸福圆满的一角。

她是不是为了这份真挚,再勇敢一次?

她垂下头,内心是从未有过挣扎,明知dào

情是要命的毒酒,却无法真的置之不理。

南宫月见宁无双应下,唇角似有若无的勾了勾,用轻得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日后,我在男人堆里老几,你就在女人堆里老几。于我而言,只要我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若是不能得到……”

他静谧不语,但话中的深意,宁无双又何尝听不明白,立kè

将混乱的心情平息了下来,对他生出恼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臭不要脸的总有法子在她激动挣扎的时候泼凉水,将之前的感动浇个透心凉。

如此一想,宁无双觉得还是之前的想法可靠点,直接闭上眼睛,将南宫月从眼前屏蔽掉,再将南宫月从大脑中屏退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宁无双自顾着闭目养神,再不搭理南宫月,而南宫月一时弄不懂宁无双是怎么了,也不曾开口,所以说没谈过恋爱的雏儿也很麻烦。

其实男人总是有本事将女人气得半死,自个儿还懵懂不知,即使英明神武,威名远扬的鬼王殿下也不例外。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负手立于窗前的南宫月忽然开口,淡淡的命令:“小路子,发信号!”

“是!”门外的路公公应了下来,也不知dào

他是怎么发信号的,宁无双只听到一阵尖锐古怪的鸟鸣声破空而出,在夜色中突兀而刺耳,伴随着古怪的鸟鸣声的是忽然变得灯火辉煌的大船,仿佛训liàn

了无数次一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点亮。

皎洁的月光下,点缀着无数灯笼的大船,变得红彤彤的一片,远远的看去仿佛都要燃烧起来,瞬间让河面透出一份别致的喧哗,点亮了那一方天地。

而就在大船瞬间变得灯火通明的时候,突然之间,从河道的深处,从两岸的远处,传来无数声的哨声,长短整齐,也仿佛训liàn

了无数次一般。

下一秒,天地都为之失色,光芒大作,火把点点,如同天幕之中的星辰滑落人间,整个河道到处火光点点,照映着碧波荡漾的河水,说不出的宏伟壮观,刚刚还只有他们一条大船的河道,忽然之间出现无数条船只,将大船团团的围在中间,互相之间搭上了船板,片刻之间形成热闹的河上城镇。

不过是眨眼之间,一切都变得不同,刚刚还安静寂寥的天地,不过瞬间就变得繁华热闹起来,而且这种热闹正以飞速增加着,欢笑声,吆喝声,阵阵随风传播着。

宁无双透过大敞的窗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仿若天方夜谭的一幕。

而此时,门外传来路公公尖细而透着喜悦的声音:“王爷,人到齐了!”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看向南宫月,不知dào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南宫月深深的开了她一眼,却一言不发的打开门走了出去,而后一下子涌进来打扮华丽的十多个妇人。

宁无双身子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些妇人。

这些妇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也不用宁无双开口,就各自忙碌起来,一面目和善的妇人端着温水为她净面洗手,另一个妇人则动作利索的散了她的发,开始细细的梳了起来。

宁无双呆怔着,如同玉石般,一动不动,任由这些妇人折腾。

其中一个妇人从梨花木的木盒中拿出几根棉线儿,绷直后弹了几下,朝着宁无双露出恭敬的笑:“小姐,请您忍一忍,很快就会好的。”说罢,她就用那棉线儿在宁无双的脸上绞了起来。

棉线儿绞脸是很痛的,而宁无双的神智也终于在疼痛下清醒了过来,她猛的一把推开绞面的妇人,冷声:“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的声音虽然冷硬,若是细细听了,就能发xiàn

其中的颤抖,宁无双到底不是懵懂的少女,这样的场景她曾经lì

过。

只是此时此地,她却觉得实在是诡异,太诡异了。

绞面的妇人被推后了一步,却也不恼,笑眯眯的说道:“小姐,吾等只是奉王爷令行事,还请小姐莫怪!”

宁无双听到是奉南宫月之命行事,一时有些百味杂陈,不知dào

如何再开口。

而其中一位年纪略老的妇人含笑说道:“百里红妆,可是大喜事啊!”

大喜事?

宁无双睁大了眼睛,心中那个诡异的念头再次得到了证实,随即摇头觉得不可思议:深更半夜,来这无人的河面,在这华丽的大船上,哪里又能有什么大喜事要办?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挣扎,而是任由她们伺候,绞面,换衣,等那大红的嫁妆,璀璨的凤冠穿戴整齐之后,她不再有任何的疑惑——她现在的模样,十足的新娘子妆扮。

臭不要脸的,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打算三更半夜让她来陪他玩过家家么?

她心中千转百回,一颗心怦怦跳着,外面传来路公公的催促声:“好了没有,吉时快到了。”

“好了,这就好了!”

忙着妆扮宁无双的妇人一边麻利的应着,一边麻利的将宁无双从船仓中推出来。

船舱门前站着的不只有路公公,还有一身喜袍的南宫月,宁无双一踏出门,就对上一双认真眸子,还有被月色渲染的真诚!

认真?真诚?

宁无双自己都有些失笑,她居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宣冥国恶名昭彰的鬼王殿下。

南宫月一直都知dào

自己看中的小东西是个美人,可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美丽,宛如仙子。

他的目光直了,凝结了,一动不动的看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弯起了眼,一抹笑意在深邃如水的眼中荡漾起来,任谁都能感觉都他这一刻愉悦的心情。

他似乎迫不及待的走向宁无双,直到她的面前站定,低下头,眸光透着一抹柔色,道:“你是我看过最美的新娘!”

新娘?

最美的新娘!

直到这一刻,宁无双终于确定南宫月是在做什么。

她惊骇的看着一袭大红喜袍,新郎妆扮的南宫月,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问道:“你疯了?”

他是皇子,还是皇帝最爱的皇子,他的婚事是宣冥国上下瞩目的,可是这人却打算这般娶她,在这夜色如水的河面大船上!

她心肝儿都颤了起来,以前总听说鬼王南宫月行事乖张,嚣张跋扈,她虽然觉得空穴来风,非无迹可寻,但认识南宫月后,他虽然嚣张的让人恨不得抽他一顿,但行事还算靠谱。

可现在,看着这百里河道万千红灯笼,无数燃烧的火把,她这才觉得传言可信。

他,真的真的就是个任性的疯子!

“你就当我疯了吧!”南宫月的声音浅淡如水,透着一股紧绷,显然对于宁无双的话十分的不悦:“请旨赐婚,我娶你为妻,这话不假。只是我明日即将离开,走之前,我就想着先跟你将婚事办了,就在这天地之间,在这河道之上,在我的心腹面前拜堂成亲,等我回来后,再补办婚礼。”

他伸出手抚上她外露的玉颈,凝视着她轻声:“小东西,我想娶你,想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辈子不离不弃!”

156. 第156章 也签卖身契

我想娶你,想娶你为妻!

南宫月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但宁无双却听得一团乱麻,百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

她不否认,自个儿如今待臭不要脸的有些感觉,但是就这般嫁给他,她从来不曾想过。

婚姻在她这一世的规划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哪怕就是她真的嫁人,也不想嫁进位高权重的人家,庭院深了,里面的血腥也就多了,上辈子她看多了血腥之事,这辈子只想远离。

而,这人世间,最位高权重的人家,大抵也就是皇家了。

宁无双抬了抬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南宫月给的冲击力太大,就是内心成熟如她,也一时接受不了,他居然安排出这么神来一笔。

“我知dào

这对你来说很突然,所以我愿意在这里等你好好的想一想,我的未来是注定要走上那条血腥的路,我愿不愿意同我一起闯过去?前路道长且阻,未来会是什么样,谁也不清楚,闯不闯的过,谁也不知dào

。或许会心想事成,也或许身首异处,一切都不曾有定数。你会有无数的危险尾随,但是我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想要动你一根手指头,就踏着我尸体过去。小东西,一个人的路太孤单寂寞,我想要你陪伴一起看路边的风景,你可愿意?”

宁无双以为南宫月会出言恐xià

自己,什么我得不到怎么样的,谁知dào

居然等来这么一番煽情的话。

心头一跳,猛的抬头,便正好撞见了南宫月眸光琉璃,神情坚定,动人心弦的目光。

他在她的面前,不自称本王,以平等的态度面对她,没有威吓,没有胁迫,有的只是将一片真心摊在她的面前,任由她抉择。

她知dào

有一种人,他们不说爱,可是却用行动表示爱。

百里红妆,诚挚邀请,放在她面前的是一颗火热的真心。

娶这个字,远比口头的爱更重,男儿可以对无数个女人说出我爱你,却只能对一个女人说我娶你。

婚姻比感情更复杂,娶她过门,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从此以后,他要和她一起承担起她背后那些复杂繁琐的家事和纠缠许久的恩怨。

可是他一直说的都是娶她,在她面前,在皇帝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

宁无双的鼻头酸的很,泪意竟是止不住往上涌,一滴接着一滴滑落。

向来无往不利,杀人不眨眼睛的鬼王殿下慌了,伸手去擦,却仿佛被那晶莹的珠泪烫伤了:“你别哭……”

宁无双没有动,南宫月冰凉的指尖颤颤的挨着她的白玉般的脸庞,细细的擦拭着,宁无双想要扯出一抹笑出来,却发xiàn

面部早就僵硬,几乎无法拉动肌肉,她侧头垂脸,带着哭腔道:“你走开,别看。”

别看,哭起来的女子很丑的,她一点都不想让他看到她丑陋的一面。

宁无双不想哭,真的一点都不想哭,她不想在他面前变丑,他要他映入脑海的都是她美好的样子。

可是眼泪却不受她的控zhì

,一滴滴的落下,从心灵深处涌上来一波又一波的酸涩情绪,像是海潮拍打着海岸,永无止境一般!

这算不算女儿家的矫情?

因为知dào

有人会心疼自己的眼泪,所以才会泪流不止!

她该笑的!

宁无双觉得自己怎么就哭了,她应该笑,因为前世她连当面矫情的人都没有的。而这一生,她遇到了她。

眼泪珠儿一串串的落下,素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鬼王殿下也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干着急,想了想,索性将哭成泪人儿的娇人儿抱在怀里,掏出帕子细细的擦拭起来,语气有些酸涩:“……你若是不想嫁,我……我也不勉强……我今日虽然准bèi

就绪,但也不是打算逼着你嫁我……我稀罕你……打心里希望你能欢欢喜喜嫁我……”

她想嫁!

想嫁给这个恶名昭彰,但对她却百般怜爱的鬼王。

宁无双突然发xiàn

,对于嫁他,似乎也不如之前那么犹豫不决,排斥抗拒。

这样手足无措,慌张着急的南宫月一下子就打动了他。

她想嫁给他啊,原本摇摆不定的心晃来晃去,此刻终于定了。

宁无双的眼中雾蒙蒙的一片,她真是蠢啊,直到这个时候才发xiàn

自己原来是那么的想嫁他。

她就着他的手,将帕子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一通,喉咙里针刺的痛:“我也想嫁你!”

短短的五个字,就让南宫月一向清冽的眼神璀璨的像是天空闪烁的星辰。

狂喜!

是的,一向七情不动的鬼王殿下,这一刻的心情是狂喜。

像是醍醐灌顶,像是飞流直下,像是百花盛开,刹那间,浑身都充满了力qì

,有着用不完的劲儿和说不完的话儿。

他想娶的小东西也想嫁给他,他们之间不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即使强dà

如他,在感情面前也不过是个懵懂男子,也会忐忑不安,也会紧张担忧,如同天下所有陷入情网的男子一样,患得患失!

南宫月一把握住宁无双的手,笑得百花都失去了颜色。

天下,再没有比两情相悦更好的事情了。

宁无双却边哭边笑的从他手上慢慢的挣脱,眼泪更是不停息的滚落:“我想嫁你!可是我害pà

,害pà

嫁给你之后的结局。如今我们两情相悦,心有彼此,可十年之后,五年之后呢?你还能如此不改初衷么?等我老了,芳华不在,你还会心悦我么?”

尤其是他注定要走上那条血腥的路,她不怕途中有多危险,可是她怕事成之后,他的心还在不在,红颜未老恩先断,当他踏上那个至高的位置后,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他还会在乎一张苍老的容颜么?

宁无双捂着脸摇头:“我想嫁你,可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我之间的情意被现实一点一点的磨灭,最后落得个人去楼空的下场……我不要……若是结果那么悲惨,我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要,至少我还能保留一份纯挚的情……”

她想嫁他,心中有他,所以她更无法忍受。

宁无双眼泪越流越多,头也越来越低,哽咽着说着这番话。

挣扎了许久,手也未能从南宫月的手里脱出来。

“傻瓜,只要你想嫁我就行了。”

南宫月只记得宁无双说的那五个字,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话里话外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神色平静淡然,当然若是细细看去,就会发xiàn

平静下的波澜,淡然下的神采飞扬。

“前事不可知,你怎的就知dào

日后红颜未老恩先断,你怎么知dào

我会被鲜亮的容颜迷了眼神。我不是你父亲,也不是南宫扬,我自小就不喜欢女儿家,受不得女人的碰触,洁癖严重,直到遇到你,一切才变得不一样。”

月光柔和,男子的眼中窜出火苗,亮的惊人:“我可不信这天下会有另一个女人能让我不觉得恶心,反而如饮甘甜!”

宁无双听闻,顾不得哭了,张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怒道:“南宫月,你娶我,居然是因为你只能受得了我的碰触?”

躲在一旁窥视情节发展的路公公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有种惨不忍睹的感觉:王爷啊,英明无比的王爷,怎么关键时刻你就抛锚啊?

看来宁无双对尊贵的鬼王殿下十分了解,他总会在故事高【呵呵】潮之时浇冷水。

“小东西,你又胡思乱想了。”南宫月一字一字慢悠悠的说道:“若是因为不讨厌碰触,我哪里还需yào

娶你,宣王府那么多的奴才,随便一个我都不讨厌。”

他顿了一下,嚣张的说道:“只要能打动我的心,身份不是问题,性别无关紧要,你以为我会怕世间悠悠之口么?”

“……”宁无双张口结舌,再度被他的强悍打败。

他抓紧她的手,摩挲着:“小东西,我想娶你,此生我定不会负你!”

宁无双用力才抽了一下子鼻子,神色微微有些恍惚:敢情她平白娱乐了众人一番,哭给了瞎子看?

她拼命的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儿:“立字据吧!”

南宫月挑眉:“立字据?”

“嗯,你就写个卖身契给我,若是日后你负了,我就将你的卖身契昭告天下,让世人都知dào

你背主的罪名。你可愿意?”

这时间最让人不耻的就是忘恩负义。

她终究没有学乖啊,还是愿意试上一试,他用一腔真心酬知己,她也想为了这份真心试上一试。

她终究如外祖父曾经所说,骨子里有着戴家人的无所畏惧,有着戴家人的坚硬不拔,还有戴家人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劲儿。

“好!”

他应得干净利落,连半点迟疑都不曾有。

宁无双傻傻的看着他,声音沙哑:“南宫月,你知不知dào

这声好的意义?”

意味着从此她的手上捏着他的把柄,不管这卖身契是否具有律法的意义,但是作为一个威震天下的王爷答yīng

一个女子签下卖身契的行为,就足以让世人不耻。

“傻瓜,不就是一张卖身契么?”他举着她的手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我何曾在意过天下人的眼光?”

他在意的是她说——我也想嫁给你!这是他听过的最美的语言。

157. 第157章 他的誓言

南宫月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根本不给宁无双再开口的机会,大声唤了路公公,准bèi

了笔墨纸砚,铺在几案上,下笔如有神,卖身契三字龙飞凤舞,内容更是一气呵成。

“南宫月,男,宣冥国宣王……今南宫月愿意卖身宁无双,终身不悔,立誓一生爱她疼她怜她……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不离不弃……纵海枯石烂,世情颠覆,永不负她,永不厌她,永不欺她!”

与其说是卖身契,更不如说是南宫月的誓言,待最后一个她字写好,宁无双已经傻了,痴了。

南宫月博润的唇浅浅一勾,将卖身契折叠好,塞进宁无双的手里。

宁无双捏着鬼王殿下卖身契的手哆嗦了一下,回了神舔了舔唇:“婚事,婚事不能等你回来么?非要这么急?”

她真的想嫁他,可是这般别样的婚礼还真的挑zhàn

她的心里承shòu能力,虽认命要嫁一个行事诡异的丈夫,但对婚礼,她觉得还是循规蹈矩些的好。

而且她真的觉得不用如此着急,她还没及笄呢,宁无双记得某人似乎说过,等她及笄后再成亲的,可不知为何又变得如此急切?

南宫月明白宁无双的意思,她还没及笄呢,不必要此时急吼吼的成亲。

当下,南宫月垂下眼帘,他朝她似笑非笑了一下,凑近她,嘀嘀咕咕说道:“小东西,原本我也没打算这么急,可是你招蜂引蝶的本事实在太强了些,我要是先不把名分确定下来,谁知dào

等我回来,你身边会围了什么人?再说了,我不是想派几个人在你身边,有了今晚,你也就是名正言顺的主子了。”

敢情还是今儿个那疯癫表妹闹的。

宁无双有些哭笑不得,更弄不明白,南宫月对那疯癫表妹怎么如此在意?

她又不是磨镜爱好者,她跟疯癫表妹是志不同道不合啊!

“你表妹是女的,我一个女儿家,可不喜欢女人。”

南宫月不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帮着她将自个儿的卖身契塞进袖中,然后轻笑:“你啊……走了,再不去吉时都要过了。”

说罢,他牵着宁无双的手,缓步踱到甲板上。

甲板上灯火通明,身着喜袍的宁无双和南宫月一出现,陡然之间,四面八方齐刷刷的传来一阵欢呼声,更有那漫天的烟花绽放,将夜色渲染的五彩斑斓,在烟花的极致美丽中,各船上的人齐刷刷的跪拜,黑漆漆的人头伴随着那腾腾燃烧的火把,勾勒出独特的风景线。

从极闹到极静,被无数人同时跪拜,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令一向清冷的宁无双,手心中都渗出汗水来。

万千人跪下,我独站,这种被人仰望,被人跪拜的滋味,太过令人心神摇曳,宁无双终于理解人对权势的追求,理解男人对高位的执着,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太勾魂。

面对千万人的跪拜,南宫月嗓音低沉

:“开始吧!”

几乎是南宫月的声音一落,忽然喜庆的唢呐声响起,直到云霄,而不知dào

何时上了船的八名壮汉,抬着八人轿子走了过来,南宫月亲自为宁无双盖上红盖头,扶着她上了轿子。

轿子悠悠,耳边听着喜庆的声音,宁无双真切的体会到一种待嫁的心情。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唢呐声也停了下来,南宫月踢了轿门,亲自搀扶着她下来,牵着她的手跨过火盆,站立在甲板之上。

耳边响起赞者的声音:“一拜天地!”

宁无双缓缓地弯腰,与南宫月拜服这苍茫的天地。

“二拜高堂!”

宁无双一愣,感觉到他捏了她的手一下,随即拜了下去,却不知dào

他们拜的是哪位高堂。

“夫妻对拜!”

这一次宁无双没有丝毫的迟疑,三拜完成,听见赞者透着喜悦的声音:“礼成!”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她真的生出她为人妻的感觉,在这苍茫的天地之间,她将自己嫁了。

不是父母之命,不是媒妁之言,而是她的心想嫁。

礼成后,赞者并没有说什么送入洞房,而是身边男子熟悉低沉的嗓音响起,只是再无往日的清冷冰凉,声如铜钟,在辽阔的河面上飞扬。

“天地交汇,阴阳晦变,宣王南宫月,愿与宁氏三女无双结为夫妻,请江河为证,日月同鉴。”

男人的声音沉而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在寂静的夜色中,仿佛从远古奏响的钟声,远远的洒向四面八方。

跪伏在船上的数万人,依旧静静的听着,一动不动的听着,听着那么效忠的主子,将婚姻的誓词一句一句吐出。

男儿誓言重千金,谁都知dào

这一瞬间有多庄严。

南宫月的声音混着风声,继xù

在夜色中传响:“宁氏无双,聪慧睿达,心智机敏,为吾良配。吾感激苍生,此生能与之相遇,与之相恋,与之相合,愿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与之结为夫妇,此情不渝,此生不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这样的誓言,是众人从不曾听过的,没有人会想到,嚣张跋扈如宣王,会对一个女人说——吾感激苍生,此生能与之相遇,与之相恋,与之相合,愿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与之结为夫妇,此情不渝,此生不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他们英明而睿智的王爷,这是在庆幸,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样的一个女子,相遇、相识、相合。

展翅的雄鹰终于找到今生的伴侣,再不用孤单的飞行。

夜风像是三月的春柳,一路无声而来,灯笼摇曳,宛如和田。

这样的誓言,让无数伏在船面上,那黑压压的人影都悄悄地抬起头来,看向那发声之处,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得他们的王爷这样的誓言。

她们看向那灯火通明的所在,看着那一对红袍翩飞,宛如神仙眷侣的男女。

这一看,就再也没有人能移开眼神,只是怔怔的看着,仿佛整个人的心魂都被勾了去。

在月光皎洁的夜色中,在灯火辉煌的大船上,那并肩而立的两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虽然一言不发,但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默契,仿佛天地都成了他们的背景。

此时此地此景,众人都能感觉到一种叫做幸福美满的东西,也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再也容不下谁,有的只能是彼此。

于千万人中,我遇见了你,拥有你,足矣!

南宫月嘴角淡淡含笑,转头看了一旁宁无双一眼,手上用力紧紧握住,两人站在甲板之上,周边人头无数,可是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这副俏丽的身影,好像天地之间只有她的存zài

,一切都了然无痕。

他的声音像是一汪碧波,在空气中混杂着夜风荡漾着:“吾愿与宁氏无双生死与共,纵然天地合,山陵崩,也不相负,生同衾死同穴,此生只有此妇,不娶二妇。”

此言一出,纵然是南宫月御下极严,跪拜着的数万人之中,还是出现了极小极小的

抽气声。

他们的王爷说,他与宁氏无双生死与共,纵然天地合,山陵崩,也不相负,生同衾死同穴。

他们的王爷说,他此生只有此妇,不娶二妇。

这怎么可能呢?别说是王爷尊贵不凡的身份,就是寻常的男人多收个三五斗,也要买个妾伺候。

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可他们的王爷却说此生只有此妇,不娶二妇。

人世间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古来就有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是世间常态,一个女人就是再美,再好,也有年华老去的时候,男人总会厌倦,拿什么让一个站在权势顶端的男子对她天地合山陵崩,也不相负。?

可这是宣王的誓言,是当着这天与地,当着这滚滚江河,当着这无边无际的夜空,当着他们这数万忠心之人说出来的誓言。

或许这世间,人能欺人,却绝不能欺鬼神。

更何况他们是宣王的心腹,知dào

他们的王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绝不会相欺的人——他们的王说不相负就不会相负!

誓言无半分虚假,这是铁打的事实,也不知dào

这宁氏无双,宣冥国人人尽知的“草包美人”哪里来的福气,竟然能得到他们王的全心全意的对待,一心一意的付出。

他居然在数万人面前起誓,昭告他的倾情相付。

不知不觉之间,红盖头下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她含着泪珠,仰起头看向南宫月,透过红绸依稀可以看见在夜色下,漫天灯光中,那俊美的近乎完美的脸,即使吐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誓言,他似雕塑而出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这样的誓言在他看来,没有丝毫的独特,平淡如常。

不觉得委屈,没有丝毫的勉强,他是真心真意许她这世间无人再能许出的誓言。

心灵深处,真挚的感觉到一种满溢而出的,令她无法控zhì

的想要流泪的幸福和激动。

值了!

哪怕到最后他无法遵守他的誓言,哪怕到最后她会心碎,但这一刻,她值了。

一个女人一生能有这一刻,值了!

158. 第158章 他的热情——勾魂夺魄

一个女人一生能有这一刻,值了!

为了这一刻,她无惧未知的未来,因为她能真切的感觉的他的真心真情。

至少这一刻,他是绝对真实的想要给她幸福。

他的真心,他的誓言,值得她去冒险,值得她勇敢迎向他们未知的未来。

最糟糕的也不是过被抛弃,最痛苦地也不过是被背叛。

人生短短数十年。谁又能看清楚的自己的未来,更何况比这更糟糕的情况她都已经尝过,还有何惧?

宁无双至少可以肯定一个事情:即使有一天,南宫月抛弃了她,背叛了她,他也会给予她尊重,将她安排的妥妥的。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即使是冷静自持的宁无双,在这一刻也被南宫月的誓言打动了,愿意为这个至少这一刻真心待她的男子冒一次险。

路公公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家王爷会来上这么一招,简直如神来之笔,再绝妙不过。王爷到底是王爷,绝非他这奴才能比的,相信宁三小姐就是铁打的心肠,这一次都得软了下来。

南宫月再度朗声:“一起参拜你们的王妃吧!”

此言一出,下一刻声震滔天的声音响起。

“参见王妃!”

万千人如跪拜,我去屹立着,这是身边男人赋予她的荣光尊贵,是他为她撑起的一片天空。

宁无双缓缓地挥了挥手,福了福身,清丽悦耳的声音,在夜风中传的很远很远。

“请起!”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静寂无比的四周,顿时沸腾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大笑了起来,欢呼声,高歌声,瞬间飞扬拉起来,连这脚下的江河都也变得激动沸腾。

在这片沸腾声中,宁无双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靠近。

“小姐,老奴恭贺小姐!”

是鲁嬷嬷!

宁无双心下一喜,鲁嬷嬷在,那么娘……

难道刚刚拜的高堂是……

鲁嬷嬷似是猜到宁无双所想,笑吟吟地说道:“小姐,夫人今儿个很高兴!”虽然夫人的神智依旧不清楚,但是今夜的神情却显得特别的喜悦平静,或许是心灵深处真的知dào

今夜发生了什么。

鲁嬷嬷看着一身喜服,盖着红盖头的少女,忍不住骄傲地感叹:三小姐虽然饱受磨难,但却是个有福气的,居然能得宣王如此用心,于数万人之前宣告他的一心一意,能得到这样的盛宠,古往今来,她家的小姐是第一人。

鲁嬷嬷说完,又悄悄的退下,她知dào

今夜在这无边的夜色中,眼前两人的身边,不需yào

任何人多呆,也没有任何人呆着的地方。

“谢谢!”宁无双反握着南宫月的手,从不曾想过,他会做的如此的多。

她心中最后的一点遗憾都没有了,她的娘亲眼看着她出嫁,领受了他们的拜服。

“你我一体,何须致谢?”

她是他的妻了,从此是他的女人了,再没有比这更能令他开怀的事情了。

他这一生,想要主动抓取的东西不多,至今也不过只有两样,一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第二就是眼前的女人。

于一,其实不过是迫于无奈,因为他自小就清楚的明白,只有登上那个位置,他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能保住自己。

而第二,才是他虔诚想要得到了,此后,荆棘的路上有她相伴,他一笑而往。

南宫月伸手撩开她的红盖头,摇曳的灯笼昏黄的光芒下,她美得让他移不开目光,清冷的眼中布满了温柔的笑,牵着宁无双的手,站在船头,微笑着任由众人笑闹,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抬了抬手,大船上的灯火几乎是同一时间熄灭,下一刻,大船的四周沾满了手持火把的黑衣人,他们同时挥舞着,如同舞动的长龙回旋。

而随着他们的这个动作,原本热闹万分的河道上,刹那间又重新恢复了悄然无声。

在皎洁的月色下,在无数摇曳的灯笼中,万千人影晃动,却静寂无声,只听到船桨拍打水面的声音,绵延百里,数也数不清楚,团团围住大船的船只整齐划一的退了下去,顺着两边停息,让出足够宽阔的河道。

大船动了,缓缓地动了起来,每走过一处,两边的船上的人就跪拜下去,口中大呼:“属下等恭贺王爷、王妃新婚!”

因为河面上的船只实在太多,而他们的大船划动的也缓慢,到最后的一只船只上的人跪拜之后,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

宁无双缓缓地转头,看着那万千灯笼的船只离自己越来越远,刚刚被万众瞩目的大船,就像是孤零零独行的侠客,刚刚经lì

了极致的热闹繁华,转眼之间又恢复了宁静孤单,仿佛这天和地之间,又剩下了它一般。

在宁无双回首之时,身边牵着她的男人,低低的开口:“小东西,我们是夫妻了!”

“嗯!”宁无双低低的呢喃:“我还未曾及笄,居然就成婚了……”

这话一出,南宫月的脸色就有了黑了,惹得宁无双低低的笑了起来:“南宫月,我很高兴未曾及笄就能嫁给你。”

她并不是真zhèng

未曾及笄的少女,骨子里的灵魂早已成熟,所以能得他如此,及笄不及笄于她并不重yào



一句话又让南宫月阴转晴,伸手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低下头在她白玉的鹅颈蹭了蹭,道:“小东西,你是真的高兴吗?”

没有勉强,没有腹诽,真的高兴嫁给他么?

向来强dà

自信的南宫月,在面对心仪的女人时,第一次有些不安,毕竟今夜的这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安排。

不知dào

怎么的,习惯了南宫月的强悍,甚至是嚣张,此时他略带不安的语气,却让宁无双的心软成了一汪春水,越是在乎越是计较,原来忐忑彷徨的又何尝是她一人?

“是,我很高兴,很快活。”

南宫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心中一甜:“回程还要二个时辰,甲板风大,回船舱休息一下吧。”

宁无双也觉得这提议再好不过了,刚刚心情激愤还不觉得如何,此时曲终人散,才感受到夜风吹拂在身上的凉意,于是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

待刚刚入了船舱,才知dào

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着实高估了他的好心,臭不要脸的就是不要脸。

二人刚刚踏进船舱,她整个人就被人抱了起来,压在了床上,迅速淹没在狂风暴雨的激吻中。

对于热吻,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宁无双心跳加速,却也没有乱踢乱打,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由着他吻了。

都不知dào

吻过多少次了,再挣扎也显得矫情了些。

南宫月感受到她凌乱的气息,急促的心跳,眼中甜蜜更浓:他的小东西终于对他动了情,也不枉他这不善言语之人说了这么一通誓言。

宁无双动了情了,南宫月的誓言让她明白,她这一生注定了要和他交缠在一起,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虽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帝的赐婚,但这种在他忠心下属面前的婚礼,却比那些更加的有说服力。

就在宁无双思绪飘飞之时,那人居然三下五去二,将她脱了个光光。

轰的一下,宁无双的脸烧了起来,粉嫩的身子颤抖着如同初绽的花骨朵儿,看的南宫月双目赤红,想要一口吞了下去。

“不行……走开……走……”她用力的推着他,这人看着冷情,如同冰块一般,但真的接触,就会发xiàn

冰面下的溶岩,如同燃着的火花一般,冰与火极致的矛盾,却又极致的诱惑。

只是话一出口,宁无双就悔断了肠子,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差点就能挤出水来,哪有一点威慑,听起来更像是撒娇一般。

果然,南宫月眼中的光芒幽深幽深的,他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唇沿着她曲线优美的颈部滑落下去,酥麻的感觉也跟着一路而下,很快就到了那粉嫩嫩突起处。

宁无双的脸色涨得通红通红,伸手去推那颗伏在自个儿胸腔的脑袋:“你……你别这样,我……我要生气了!”

南宫月置若罔闻,幽深的眼睛中透出来的光芒变得灼热如火,他轻声低吟:“小东西……我的小东西……你终于是我的了……我的……是我的了……”

如大提琴般沙哑的声音,充满了雄性味道的气息……宁无双全身颤栗起来,身子发软无力,仅存的理智让她再度出声:“别……别这样,南宫月,我们不能这样……”她的声音软软无力,却带着明显的慌乱,虽说他们以天地为证,万人为证,但总不是世俗的婚礼,宁无双依旧有些适应不良,另一个则是她还没及笄,身子没张开,此时并不是摘花的好时候。

宁无双颤抖的身子,温软的拒绝,立kè

让南宫月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可身下腻如凝脂的肌肤,甘甜的气息,都让他不能自拔,让他此时放手哪里能甘心。

“别怕……”他咬着她胸前粉嫩嫩的乳,低低的说着:“不会真动你,就是亲亲……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保证,我就是太想了……”

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鼻间是他温暖的气息,胸前是他温热的唇,腰间是她火热的手……在他再一次轻咬胸前的花蕾时,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这一声立kè

鼓励了南宫月,他动情的喊着小东西,越发热情的亲吻着她光裸的身体上那微耸的山丘,手亦是爬了上来……

159. 第159章 他的冷酷——惊天动地

还没成熟的果实是带着青涩的,微微的刺痛随着酥麻四处流动,他不停的亲吻,渐渐地从她的丰盈吻向她的小腹,停在了肚脐眼处,似乎对那圆圆的坑很感兴趣,生出舌尖舔了舔,神情痴迷的如同品尝美味一般。

此时,宁无双已经颤栗成了一团,宛如春水一般,完全都没有骨头,仿佛可以融化在他的唇下,似乎可以融进他的身体里。

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那贴着她微凉白玉肌肤的脸庞,已经是火热无比,似乎能烫伤人一般。

男子的唇继xù

下移,不一会儿,他的头颅就到了她的秘密花园。

对于第一次见识秘密花园美景的男子,这一处是神mì

的所在,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索,以手肘支撑着身子,半眯着眼睛凑了上去,细细的瞅了半响。

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那里,一股热气袭击了她,令宁无双如同触电一般,身体情不自禁的扭动了一下,突然她整个人僵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她居然,居然涌出了一阵热流,而身体的某处隐隐的有种一种说不出的空虚。

这古怪的感觉,令人羞耻,臭不要脸的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就能让她高【呵呵】潮了。

恼羞成怒的某女,紧紧的闭上眼睛,玉手无力的捶在男人结实的后背上,语气带着不自觉的娇嗔:“看什么看,有什么好kàn

的?”

南宫月似是被那处迷住了,对于她的恼怒没有理会,反而又凑近了一份,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后,低低的笑了起来:“玉泉深深,男儿销魂处。小东西,你果真是无一处不美!”

笑声中,他凑了唇过去,温热的呼吸直入那缝里钻。

宁无双颤栗成一团,忍不住低低的娇吟起来。

他就是这般从头亲到脚,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乐此不彼的,不放过她一处半点。

好在他并没有失言,并没有真的突pò

防线,吻到激动的时候,他就喘息着将光裸的她裹进锦被中,自己则压在锦被上激烈的运动,即使隔着一层障碍,她也能感觉到,被子的某个地方被他浇湿了。

宁无双以为终于结束了,还没容她喘口气,他像是剥粉葱一般,将她从锦被中剥了出来,将她抱进他汗湿的怀中,那么的紧,紧到两个人之间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宁无双几乎窒息,忍不住挣扎了一下,红着脸小声抗议:“好多汗,黏的难受!”

南宫月低低的笑了起来,以更狂热的态度吻遍了她的全身每一处,如同之前那般,连女儿家的私密之地都不曾放过。

虽不曾有真刀实枪,但也累的宁无双浑身无力,可对方的字典里似乎就没有休息这两个字,他就这么连续作业,活生生的将她当成了食物一般,细细品尝着。

他再没开口说话,已经忙的没空说话,宁无双抗拒挣扎了几下,只换来更加狂乱的疾风暴雨,也死了心,见他一直没真的动她,也只好任由他折腾去。

良辰易逝,二个时辰的时间在南宫月的眼中仿佛不过眨眼之间,路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船已靠岸!”

宁无双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住了,她不知dào

路公公一直守在门外。

那岂不是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

太羞人了!

宁无双狠狠地瞪了南宫月一眼,伸手推了推伏在她身上含着一只樱珠的某人,那人不舍的吮吸了几下才缓缓地松口,艰难的吐出一句:“停船不动,半个时辰后再叫我!”

路公公总算是领略了一回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女色祸国啊,连自家王爷这等冷情冷心之辈,遇见了王妃,也都有此迹象了。

他好声好气的劝着:“王爷,按照您的安排,五更天就要出城,现在已经三更了,这二更的时间,您得让暗卫认识王妃,还要送王妃回宁府,奴才担心,若是再不起,时间会不会……”

“不会,让暗卫全部来岸上待命!”

嘎!

路公公无语,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爷果然为了节省半个时辰与王妃耳厮鬓磨,居然改变原本的计划,让暗卫赶来河岸。

宁无双听到这里,强行将某人的从自己的身上推了开去,道:“别胡闹,你五更出城,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南宫月又重新埋了回去,咕哝着说:“没关系,不耽搁事情!”

宁无双决绝的推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得逞:“你不是说要给我几个护卫么?为了显示我对他们的尊重,还是我过去的好。”

南宫月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事,他们都是死士,功夫好不好先不说,这忠心却个个都是没得说的。”

宁无双却是惊到了:“死士?”南宫月给她的护卫居然是死士!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女,她知dào

训liàn

一个死士要花费的精力和物力,正因为难得,所以寻常的官宦人家都养不起,南宫月一开口居然是几个。

她果真嫁了个财大气粗的!

南宫月点头:“是影部的几个,擅长隐蔽和追踪,功夫还瞧得过去,留在你身边护着你,我也放心。”

“影部?”

“嗯,我身边的暗卫分为三部,影部擅长追踪和隐蔽,魅部擅长刺探和收集消息,绝部擅长刺杀和伏击,三部各司其职,等一下你就能见到了。”

“天,是不是每个王爷身边都有着这么一群人?”三部听着简单,却似乎囊括了许多。

“害pà

了?”南宫月翻身将她搂在胸腔,轻抚着她的裸背:“别怕,并不是每个王爷的身边都有这样齐全的人马。就是有什么危险,我也会挡在你的面前。”

二人又躺了一会儿,在宁无双的再三催促下,南宫月才不清不愿地爬起来,不过作为妥协的条件是——由他帮她穿衣服。

于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硬是被他弄得春意盎然,最后是在宁无双的黑脸中才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下船的时候,宁无双是被南宫月抱在怀里的,她已经懒得拒绝了,反正这人霸道的很,也容不下她的拒绝。

刚踏上岸,就上了青色的马车,南宫月再度吻了上来,宁无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人还没完没了啦!

“弄乱我的发,揍你!”她甩下恶狠狠的一句。

南宫月忍不住勾了勾唇,就是这样,他最喜欢的就是她这点。

不怕他,不惧他,在她的眼中,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宣王,也不是杀人如麻的鬼王,只是一个有点坏,有点色,有点诡异的普通男人。

二人痴痴缠缠之中,到了一处别院,南宫月重新带上面具,走了进去后,穿过长长的曲廊,到了内院,院落中站满了黑衣之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充满了肃杀的气势,显然都是刀剑中血洗过的。

南宫月牵着宁无双走近,黑衣人无声的跪下,动作整齐,数百人如同一人般。

此时的南宫月又恢复了清冽冰冷的模样,走到众人的前面,冷冷的说道:“参见你们的王妃!”

“参加王妃!”

黑衣人没有人抬头,却齐齐的跪下行礼,头也不抬的吐出南宫月吩咐的话。

宁无双客气的福身,柔柔道:“各位请起!”

黑衣人却纹丝不动,依旧跪着,直到南宫月出声:“起来吧!”

众黑衣人才动作迅速的起身。

“抬起头来,记住王妃的模样!”

“是!”众黑衣人凛然应下,抬头盯着宁无双,那目光灼灼的样子,仿佛是要将她印刻在脑海中,片刻,又低下了头。

南宫月看了宁无双一眼,转而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淡淡地说道:“从现在起,她就是你们的女主人。”说到这里,他冷声问:“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黑衣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迟疑的说道:“明白!”

众人嘴中说着明白,心中却狐疑不已,他们的主子,是个倨傲之极、冷酷之极的男人,在他的眼中,女人不如一件衣服,什么样的尤物,都不曾入他的眼,没有什么怜香惜玉,温柔多情的说词。

他们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生来就孤傲的男人,今天会带着一个少女,郑重其事的向他们介shào

是他的王妃,还给了她女主子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意味着从此之后,这个少女就会得到他们的尊敬和保护。

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无上的荣光,所以他们实在不明白,这个少女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得他们的主子如此另眼相看。

“明白就好!”南宫月低沉而冷酷的声音缓缓的响起:“现在你们记下我说的每一个字。”

顿了顿,在众黑衣人屏住呼吸凝听之中,南宫月一字一句的说道:“王妃乃是我心上之人,你们要敬她如同敬我,护她如同护我,我已许她生同衾死同穴,生死与共,永不相负。所以,如果有一天我有不测,那么与我一同下葬的必须还有一人,那就是你们的王妃。”

深沉的夜风中,四下静寂一片,只有南宫月冷漠冰寒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明白了么?一旦我有不测,不管她在何处,身边有何人,或者藏身何处,拥有何等尊贵的身份,你们都必须将她立kè

找到,在我尸体前杀了她,让她倒在我的身旁,与我同眠。你们切记,黄泉路上,奈何桥边,我不容许她让我久等!听清楚了没有?”

数百人齐齐吼道:“听清楚了!”嘶吼声后,是凛冽的夜风呼啸而过。

160. 第160章 牢记——你是我的男人!

直到某人将宁无双送回闺阁,又狠狠地的偷了香,吻的她头昏脑胀,宁无双的神智都还有几分迷离,无法从今夜的震撼中醒过神来。

“你休息吧,你的身子骨不比我,熬夜会熬坏身体,我走了之后你就让身边的丫头说你身体有恙,好好的睡上一觉,你白日也别出门,就在卧室补眠。”他顿了顿:“记住了,若是谁给你委屈受,你不能反击的,你就忍着点,等我回来,有我给你做靠山,你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温温柔柔话,却带着他特有的铁血狰狞和坚决。

有我给你做靠山,多么平淡的一句话啊,可是再度在宁无双的戏中掀起了风浪。

抬头对上南宫月的双眼,那眼中藏着冷酷和肃杀,却掩饰不住其中一闪而过的疼惜,这个男人待她的情是再真不过。

靠山啊!

他说得每一句话,都从不曾有人对她说过,他给她的,从来都不曾有人给过,而也没有几个人能给得起。

身心的洁净,全然的支持,她重生而来,心早就冷了、碎了,可是他却一点一点拼凑起来,慢慢地捂热。

从地狱爬回来的她,早就不奢望会有一个人将她捧在手心视她如宝,但冷的人也想要一个港湾能够停泊,再决绝的人也希望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

她不是不想要依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也一直没有人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

直到遇见了他!

“你快走吧,五更快到了。”她掩住心中的喜悦,催促着他离开,她需yào

时间消化今夜的一切。

这一切对她来说,太震撼了,甚至有些猝不及防。

他神色微沉,有些不高兴了,紧盯着她问:“你不耐烦了,后悔了?”

宁无双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看他,语气有些萧条:“我不后悔,只要你不后悔,我就不后悔。”

说着,轻轻的叹息一声:“我不是个有本事的,在家里除了娘,连爹都不喜欢,跟张家又有仇,你娶了我不但得不到什么帮zhù

,还要被张家扯后退。要说我有哪点好的,也就是长的好kàn

那么一点点,可就是这皮相,这天底下比我漂亮的也不是没有,比起那些又漂亮又有家族助力的,我有啥用处。再说了,我连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别人对我坏上一点儿,我都想着这么计较。你看,现在你娶了我,许下那等的誓言,我这心里还在想着你会不会遵守到底,哪里有功夫想着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你给了我至真的情,愿意护着我,天下女人所梦寐以求的,你都给了我,可我就是个贪心的,就想着若是你将来你不喜欢我了,我该怎么办?谁会护着我?我再心思不浅,再觉得你喜欢我,可我也还是会害pà

,害pà

一旦你遇见一个比我更招你喜欢的人,你去喜欢别人了,那我到时候怎么办?”

宁无双说到这里,是真的有些惆怅了,未来的事情谁敢保证,谁知dào

日后还有没有人会比她更招他喜欢。

原本宁无双本意,是想哄南宫月快点离开,别耽搁了正事,但说道后面,倒是真的有些惆怅。

三妻四妾是这世道的常理,他虽然一言九鼎,但当他真的遇到比她更招他喜欢的女人后,到时候她该如何自处?

对于他的话,宁无双倒是信的,但只要想到会有一个女人更得他的心,这滋味……

若是到时候他不喜欢,不心疼她了,那么现在的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烦!”南宫月嘴里虽然说着烦,但眉头舒展,显然某女的计较让他心情好了起来,见她神情惆怅,抬了她的下巴,就给了她一个近乎窒息的吻。

见她挣扎躲避,一副女儿家的娇态,他的眼里都透出欢喜来,他轻叹了一口气,再认真不过地保证:“山无棱,天地合,我负尽天下人,都不会负你!记着了没有,下次不许胡思乱想了。”

他再认真不过,即使是个傻子都能看出他眼中的笃定和完全冷酷的坚定,宁无双见她一副做作,又引来他铿锵有力的誓言,心下软软的,她有些怨自个儿的心机,更为他此刻的心疼她的真情而悸动,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好一会儿才道:“南宫月,记着你今儿个的话,你真心以对,我便真心回报,你若是负我……”

她顿了一下,声音冷冽如寒冬的冰封:“便是天涯海角,穷其一生精力,我都会让你付出背叛代价……我保证,那背叛的代价,你——付不起!”

上辈子,她没有福气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的丈夫,这辈子他既然主动应了下来,她就再不容他改变。说她自私也好,说她任性也罢,两辈子加起来,她想自私一次,任性一次。

耳边听着宁无双冒着寒气的话,南宫月半点不生气,反而说不出的高兴,轻笑:“在我面前没必要展示你的强硬,我又舍不得欺负你,只会护着你。真有谁欺负你了,自有我出头,你无需伪装坚强,更不必独自面对,我这个丈夫,可不是庙里的泥塑菩萨,只是个摆设。”

说着,嘴角高高的翘起,一边伸手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眼中有着了解和无尽的宠溺:“不必试探我,更不必给我敲警钟,我一生的情,一世的爱,都用在了你的身上,可不会觉得谁还能如你这般打动我的心。至于容貌,在我眼中你已经是最美,我可不觉得还能有谁比你更美。”他忽然冷哼一声:“若是谁不长眼长得让你觉得比你美,那我就毁了那张让你不快的脸。”

敢情在尊贵的宣王眼中,一切让小娇妻不快的,都是必须摧毁的。

宁无双低低的笑了起来,为他全心的宠爱,南宫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都不是爱笑的人,此时却相拥着愉悦而笑。

南宫月从不曾想过,原来怀中抱着一个人,充实的感觉是这等美妙,以至于更声响了五下,他还是有些无法抬动步伐。

她的傲然独立,她的冷酷无情,他都能看的明白,这一切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怀里的这个少女坚强而孤傲,冷酷无情,都是被迫形成的,就如同他一般。

所以初次相见,他就被她吸引,所以哪怕他的心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就一句接纳了她,否则洁癖严重的他,又怎么会对她的吻没有丝毫的抗拒。

他们是天生的一对,独一无二的伴侣。

宁无双看着南宫月深邃的眸子,其中透出太多的消息,太多了,多的她能看出他心中的所想。

他们是天生的一对,生来就属于对方,所以前世她无法与南宫扬相濡以沫——因为他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南宫月,我是个小气的人,所以你要乖乖的,时刻牢记着——你是我的男人!”

南宫月顿时一愣,怔愣过后,忍不住仰天大笑,神情愉悦之极:“好,好,好,我会乖乖的记着——我是你的男人!”

门外守着的路公公眼皮子一抽一抽的,忍不住揉了一下自个儿的手臂,鸡皮疙瘩掉一地了,真没想到这么肉麻兮兮的话居然是从他家冷硬如铁的王爷嘴里吐出来的。

嗯,这世间能让王爷如此失常的,也只有王妃了。

这般一想,又有些自得,还是他有眼光,一开始就与王妃交好,等下次王爷再罚他的时候,就找王妃求情。

而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可不只是沾沾自喜的路公公一人,还有南宫月送给宁无双的两位影部高手。

南宫月是个大方的,尤其是面对心爱的女人,一出手,就是四名,宁无双知dào

培养暗卫的不易,说什么也不肯,只肯接受一名,二人各持己见,最后相互退了一步,变成了两名。

当然,这样的妥协又是南宫月生命中的第一次。

路公公想到早已整装待发等候王爷的人马,轻轻的敲了一下门,宁无双也帮着催了起来。

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南宫月终于念念不舍的松开怀中的温软娇儿,抚摸着她鸦青的发,说道:“送我到小院门口。”

他来的时候,早就吩咐了人,将院子里的下人迷昏,她的院子四周也布满了他的人。

“好!”

看她乖乖的随着他的步伐前进,南宫月的嘴边又含了一丝笑意,随即又有些担心起来,虽然他的小王妃有心计有手段,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受不得人对她好,以前每次见他都是剑拨弩张,现在他对她好了,她就收敛了利爪,乖巧可爱。

这……虽然他很稀罕,但对她不见得就是好事,宫中的那些神神叨叨的女人,个个都是演戏的高手,最会装作疼爱的模样出来哄人,还是他费点心思,找个人教教,以后要进出宫里,她这点定然会被人看在眼中,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嗯,再找个人来,她定然又会不高兴了,刚刚两个暗卫就惹得她皱眉了,再派人来,她肯定会甩脸子给她,要知dào

他的鬼王威名,她可没看在眼中。还是让白嬷嬷教她吧!

南宫月离开的时候,满脑子想都是他绵羊般的小王妃。

还好路公公虽然了解他颇深,但到底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否则此时一定会呲之以鼻——绵羊?王爷,您没眼花不?

161. 第161章 他的真心——他人皆知

宁无双以为自个儿一夜未睡,又被南宫月如此这般那般的折腾一通,应该很困,但是当她送走南宫月,躺回到自己舒适的床上时,睡意迟迟不来,反常的睡不踏实,小心肝儿里面就像是缺了什么一般,奇奇怪怪的觉得身上十分的绵软,神智有些迷离。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人消失在夜色中高大的身影,还有他说得话,尤其是那句——黄泉路上,奈何桥边,我不容许她让我久等!

她轻轻一叹,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偏执啊,连死都要拖着我陪葬!”

奇异的,她心里居然有种花开的感觉,绵绵的,身子像是坠入了棉花堆儿。

那是无法用言语描绘出来的滋味儿……

上辈子,她虽然一心想着南宫扬,但是那感觉如现在的这般截然不同,更多的是不甘,是忐忑,是患得患失,就是南宫扬最后那般待她,她虽然愤nù

,更多的是怨怼,怨怼南宫扬没有担负起丈夫的责任,怨怼愤nù

之后,也就坦然面对,只咬着牙坚韧着。

而今夜,她只是想到南宫月有辜负她的可能,就恨不得将摧毁一切似的,连那般想想,都有些忍受不了。

他是她的男人,这话就如同有了魔力一般刻在她的脑海中,无法接受她的男人会沾染其他女人的气息。

老天,难不成她也爱上了南宫月?

这一想,她恍若床上被人藏了什么可怕东西似的弹了起来,下意识的拒绝这个念头。

不会的,她对他感觉不同是真的,对他有情,有些心动也是真的,但爱,这是不是太突然了些?

宁无双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青纱帐。

她烦躁了!

不,不行!这个可怕的念头赶快从脑海中消退。

她与他的一切来的太快,太快,这样轻易的交付自个儿的芳心,只怕他会觉得太轻易了。

而,前世的经lì

告sù

她,若是得到的太轻易,对方并不会珍惜。

南宫月想要得到她的芳心,虽然不要千辛万苦,但怎么着也不能如此轻易吧!

都是今夜太震撼,太感动惹的祸,她才会生出这样荒谬的念头。

一只手扶上微肿的红唇,想着那人炙热的吻,又像是被烫伤了一般收回纤纤玉指,十根手指头又插进头发中翻来覆去的搅合着。

他的吻是那样的炙热,吮吸的力道是那样的大,仿佛要一口将她吞了一般,男人也只有面对心爱的女子才会这样的激动吧!

至少以她曾经与南宫扬之间可怜的经验看来,就是这样的。

嗯,南宫扬吻她的时候,她几乎是波澜不兴,哪里像是南宫月这般,她仿佛要燃烧起来。

宁无双越是想,越是乱,同时,一颗心砰砰的跳着,像是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一样。

此时没有镜子放在宁无双的面前,否则她就会从镜子中看到一张为情所乱的面孔。

烦了半响,燥了许久,窗外已经隐隐透白,宁无双颓然重新躺下,辗转反侧着翻来翻去,如同烙饼一般,这般折腾,也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头疼给闹得。

哎,昏沉沉的脑袋让宁无双意识到——臭不要脸的果然乌鸦嘴,一语中的。

她真的病了!

这下子连谎话都不用说了。

宁无双默默的抿了抿唇,明白这是昨夜在床上烙饼的后遗症,缓缓地坐了起来,忍着喉咙口的干涩:“绿腰!”昨夜是该绿腰值夜的。

话音刚刚落下,绿腰就端了药碗进来,见宁无双半坐了起来,忙将黑乎乎的药汁放在一旁,大步走到宁无双的身边,抽了只靠枕放在她的身后,让她倚的更舒服点,嘴里说道:“小姐昨夜受了寒,有些发热,刚刚小姐昏睡的时候,白嬷嬷为小姐把了脉,没什么大碍,喝两记汤药就好了。”

宁无双挑眉:“白嬷嬷?”绿腰是个谨慎的,什么时候对白嬷嬷这么放心了,居然让白嬷嬷踏入她的卧室为她把脉,开方子,她不是一直戒备着白嬷嬷吗?

绿腰知晓宁无双为何挑眉,说道:“小姐,昨夜奴婢和云幽被人打昏,带去长河,参与了您与宣王的婚礼,也听到宣王的誓言。”说着,绿腰的眼睛红了起来:“小姐,您总算是苦尽甘来,宣王殿下虽然恶名在外,但一诺千金的名声从不曾有人质疑,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可不能犯糊涂,冷了王爷的心。”

绿腰一向看重尊卑,此时是真的急了,才说出这般越界的话。

她是真的急了,宣王看着是个冷酷无情的,可这样的人,一旦动情,那必然是世间最真挚、最深情的,倒是自家的小姐,看着柔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实jì

上最是冷情。

可人心哪里经得起一再的消磨,若是小姐一味的拒宣王于心门之外,到最后冷了王爷的心,岂不是错过了大好姻缘。

宁无双感受到绿腰的担忧,心中微暖,却不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从哪里看出他对我是真心的?就因为他的誓言么?”顿了一下,故yì

说道:“父亲当初娶娘的时候,也曾发过誓言,可最后还不是消散在风中了。”

绿腰还没搭话,倒是撩了帘子进来的云幽冷笑道:“小姐,你何必说这样的话,你心中也明白,老爷和王爷不是一样的人,咱也别拿老爷和王爷比,说句不好听的,老爷和王爷没有可比性。”云幽这话实在客气了,要是她的真心话,宁德海比不得南宫月脚后跟的一块皮。

绿腰见云幽口无遮挡,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才缓缓地回答宁无双的问题:“小姐,奴婢长了眼睛会看,宣王殿下一向目光冷酷,可他瞧你的时候,眼中是有光的,闪亮的能花了人的眼。”那是只有对着心爱的女人才能发出来的。

云幽被绿腰瞪了一眼,不再说什么,也跟着点头:“是啊,宣王殿下看小姐的目光专注而真挚,奴婢都能感受到,王爷看着小姐的时候,眼中只看到小姐,仿佛别人都看不见了。嗯,奴婢说不太清楚,但……就知dào

王爷对小姐是真心的!”

看来天下女子对专情真心都没有抗拒力,南宫月一夜的功夫,就将两个惧怕他恶名的丫头给折服了。

也是,那样惊天动地的誓言,那样煞费苦心的安排,就是她有着两世的经lì

,也忍不住动了心,更何况是两个单纯而对爱情充满好奇和期待的小丫头。

宁无双忍不住摇头暗叹:难怪他能在朝堂中屹立不倒,就他这折腾劲儿,真对人好的时候,谁能拒绝?

只可惜,宁无双不知dào

,这世间能让南宫月这般用心的,还只有她一人,就连皇帝,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更别说一心讨好了。

主仆三人就南宫月的用心闲话了一场,云幽伺候了宁无双洗漱时,又对白嬷嬷的本事进行了大力的宣扬:“小姐,您不知dào

,白嬷嬷可是个能人,不但能压得住牛鬼蛇神,还懂医术,会看病,听说还烧的一手好菜,嗯,奴婢没尝过,不过小姐等一下就能尝到了,白嬷嬷正在厨房为你熬粥,说您身子不好,吃点清淡酥软的比较好……”

云幽喋喋不休,宁无双却是勾唇:白嬷嬷亲自为她熬粥,看来昨夜这院子里参加她婚礼的人,可不只是云幽和绿腰两个丫头。

待云幽说完出去之后,绿腰看着宁无双,期期艾艾,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不知dào

如何开口的样子。

宁无双不喜欢猜来猜去,直接问:“有什么话要说么?”这丫头是个谨小慎微的,能让她露出这等神色,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绿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蹙着眉头,红着脸问:“小姐,昨夜你和王爷是不是已经……”她和云幽虽然参加了小姐别具一格的婚礼,但婚礼后她们又被人扛着送了回来距离小姐回府的时间不短,再加上早上她为小姐擦拭身体的时候,小姐的浑身上下布满了痕迹,那模样……她不多想都不行。

原本昨夜也算是小姐和宣王殿下的洞房花烛夜,就是二人真的有什么,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是,那婚礼虽在王爷的忠心下属面前,却还未得圣旨,到底缺了点明路,若是小姐就此失了清白,只怕日后会遭人闲言闲语。

而且,她听说未曾及笄就失了清白的,若是因此有了身孕,生产会比较艰难不说,还容易伤了身子。

宁无双没想到一向含蓄的绿腰问出这么勇猛的问题,知dào

她是担心自己,虽脸上有些烧的慌,但也没瞒着她:“没有?”

“啊?没有?”

绿腰面红耳赤的想到宁无双那一身热情的痕迹,宣王根本是恨不得将小姐吞了去,居然能克制着没有要了小姐。

“嗯,没有!”

宁无双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也想到南宫月对自个儿做的事情,全身上下,就是那处,都被他碰过,就差突pò

最后的防线了,这话没底气了。

绿腰却高兴了起来:“宣王殿下果真是对小姐一片真心,知dào

这婚礼还没过明路,怕毁了小姐的名声,所以克制着自己。”

宁无双却不甚赞同绿腰的话,南宫月是个不要脸的,他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更不怕别人议论她,怕是一拳头过去,打烂了说闲话的嘴。

他不动她,担心她年幼受不住是真,还有就是留着她这颗他垂涎的果实勾着他。

看来,这一去真的是凶险万分,她轻叹一声,不觉得庆幸,心情反而更沉重了起来。

162. 第162章 恶性不改,再起黑心!

此时心情沉重的还有张氏,若是问张氏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她一定会说,最后悔的事情是顾着贤良名声,而没有在宁无双无还手之力的时候除掉她,以至于让之前一直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在不知不觉之间拥有了反击力量,而害了她的两个女儿。

张氏的心情特别的不好,张大奶奶刘氏又被拒之门外,所以来府中陪着她解闷的还是姜氏。

姜氏内心其实和刘氏一般瞧不上张氏的作态,你说一个庶女都拿捏不住的人,能让她瞧得上眼么,但谁让人家好命,有疼她的爹娘和宠她的三个哥哥,自然可以尽情折腾。

要姜氏说,做张家的女儿实在是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就是张家门庭不显之时,对待儿子也是严苛,小小年纪就送去军营或是书院,她的丈夫和两个哥哥都是如此,但张氏一出生,就被捧在手心,溺爱过分,以至于养成飞扬跋扈的性子,试想若不是百般溺爱,又怎么能容许她嫁人为妾,要知dào

以张家那时的门庭,张氏嫁个官宦人家为正室夫人,绝对不是难事,可是张氏对宁德海一见钟情,偏要嫁入宁侯府为妾,一哭二闹三上吊,这要在寻常人家,那定然是打折了腿,或是送去家庙,狠点的人家,为了门风直接一碗药了事,可是张家是真的心疼女儿,宁愿门风受损,被人非议,也如了张氏的愿,进宁府门后更是处处替她撑腰,为她争脸,以至于到最后倾心尽lì

帮她扶正,这才有了张氏现在的脸面和荣耀。

在姜氏看来,张氏是掉进蜜罐子里了。

可偏偏这个掉进蜜罐子里的张氏还整天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模样,还非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计较,说什么非要让小贱人生不如死,闹得大家都没安宁。

她真的有些烦了,谁家里没有一堆的事情,听她在这里怨天尤人,哭哭啼啼的,还不如整理家中的事情呢。

她虽然是皇后的亲亲表妹,可老爷在外守边关,她不愿意放qì

荣华富贵过去,所以在丈夫身边放了姨娘陪着,听说最近身子有些不对劲,她还得想过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

先头留下的两个嫡子年岁不小了,身上都有了军功,她动不了,也不想动,这两个哥儿走的是军功,她的孩子是个爱读书的,日后要走科举,井水不犯河水不说,这两个哥哥还是她儿子的助力,她现在想开了,也不去为难这两个孩子,还望着这两个孩子能好好的,以后兄弟守望相助。

但她能容得下先头的两个嫡子,可容不得其他狐媚子再生出野种来。

她这急着处理小妖精极其肚子里的那块肉,却被一心惦记着女儿的婆婆三天两头赶出来陪张氏,这心里着实有些怨气。

再加上刘氏回府,就被婆婆叫去训斥了一顿,连手里掌家的权利都收了回去,现在还在闭门思过呢。

都是媳妇,虽说姜氏身份尊贵,有皇后靠着,可也难免生出兔死狐悲来,心中对罪魁祸首的张氏自然也没有好感觉,见她犹自抽抽噎噎哭个不停,口口声声要除掉小贱人,看来自己若是不想个法子帮她除掉小贱人,休想脱身。

张氏忌惮姜氏的出身,不敢像对付刘氏那样赶鸭子上架,只能不停的哭诉:“……三嫂子,你说我这么这么命苦啊,怎么就遇到这么黑心肝的小贱人,害得云儿和雨儿落得如此下场,若是这般下去,我……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的好……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你的命苦,那天下就都是苦命人了。

姜氏忍着到了嘴边的话,面上犹自怜惜的劝着:“你也别哭了,女人都是雪花命,只要遇到阳光,那冰寒就会褪去,化成了水儿。你虽说现在吃了些苦,可是个有后福的,波儿是妹夫的唯一儿子,日后这侯府还不都是你们母子的。云儿虽说被禁足了,可她毕竟是宁家的骨肉,还能真关多久么?至于雨儿,年岁还小,就是有个病痛什么的,找个好大夫不就成了?今儿个我来的时候,婆母还让我转告你,她已经派人去民间寻个靠得住、嘴紧、医术了得的大夫……”

她细细劝解了一番,像是不经意的转变了话题:“妹妹,你有了身子就没出门,那你知dào

最近京城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情么?”

“……新鲜事情?”

听着姜氏的话,又见她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语气盯着自己,张氏不由得疑惑不解,随后反问:“什么事情啊?”

“我就知dào

妹妹不知dào

。”姜氏故作神mì

的一笑,抿了一下唇:“妹妹你不知dào

,最近京城里出现一个采【呵呵】花大盗,闹得人心惶惶,许多好人家的儿女都被……所以我觉得,云儿禁足在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以云儿才貌双全的名声,若是在外行走,只怕……”

姜氏的话音刚落,原本侧耳倾听的张氏忽然眉头一动,眼中闪过一道阴鹜,喃喃道;

“采【呵呵】花大盗……”

姜氏如同没有瞧见她眼中的暴戾阴狠,缓缓地拿了帕子擦一下干净的嘴角,遮住唇边的冷漠:这下子,相信张氏不会闲着没事,躺在床上哭天抹地了,她也不用被婆婆见天赶过来安慰她了吧!

张氏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也不耐烦再在姜氏面前哭天抹地,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她知书达理的对着姜氏说道:“劳烦三嫂挂心,侄儿年岁还小,没有三嫂子照料,怕是不妥当,我就不耽搁三嫂子了。”又吩咐一旁的晴书,从库房中挑了几匹好料子给姜氏的儿子,说是她这个做姑姑的一点心意,姜氏推脱了两下子,也就收了下来,满面笑容的离去。

待张氏离开之后,张氏喃喃自语:“采【呵呵】花大盗……采【呵呵】花大盗……”她捂着肚子,想了半响,随后招了罗妈妈进来,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最近京城来了个什么采【呵呵】花大盗,你知dào

么?”

张氏问的随意,但微敛的双眸瞬间闪过一丝犀利,眸光沉沉,如同乌黑的夜空。

罗妈妈一愣:“采【呵呵】花大盗?”她下意识的看着一眼张氏微眯的眼神,每当自家夫人露出这样的眼神,就说明她心里有什么主意了。

只是这跟采【呵呵】花大盗有什么关系?

“不知dào

么?”张氏的声音抬高了些,透出浓浓的不快。

“不,奴婢知dào

,知dào

些……”罗妈妈不敢再去猜测张氏的心思,她跟了张氏这么多年,自然知dào

自己伺候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张氏并不是一个喜欢别人猜测她心思的主子。

“呃……奴婢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说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来无踪去无影,专门挑选那些京城中美貌的女子下手,据说喜欢着白衫,人称‘白郎君’……听说胆大包天,看上那个女子,事前还会送上一朵玉兰花……嗯,奴婢听传言说,已经有好几位大家小姐被糟蹋了,连工部侍郎家的二小姐都未能幸免……事后一头撞死了……”

“这事连皇上都震惊了,派了大量的人手抓捕,可是连那人的影子都没抓到……所以,最近貌美的小姐都不太爱出门了,就怕被那白郎君看上……”

罗妈妈努力想着,将自个儿知dào

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等到说完之后,罗妈妈一愣,随后脸色一白,心中对张氏的打算猜到了三分。

可想到对方的厉害,若是没逃过也就罢了,若是逃过后知dào

自个儿参与其中,只怕她落得不好,不由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氏,舔着唇道:“夫人……您,您怎么问起这个事情了?若是您闷的慌,不如听奴婢说些趣事给您解解闷?”

张氏微微眯了下双眼,冷冷的看着罗妈妈,声音冷硬:“你是真的不知dào

,还是假装不知dào

?罗家的,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一个黄毛丫头就吓破你的胆子了么?”

罗妈妈身子一抖,随即苦笑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的确能猜到一份,但是……奴婢就怕小贱人生性狡猾,到最后牵累到夫人,若是……若是此事……被人知晓,奴婢担心……”

“那就不要被人知晓!”张氏冷冷的打断罗妈妈的话,双眼眯起,阴冷的盯着罗妈妈,见她吓的一个哆嗦,不敢再开口,又转眸勾唇一笑:“最近小贱人在京城风头十足,又是千古绝对,又是宣王倾心,金銮殿相护,被采【呵呵】花大盗看中,也是情理之中,与我们何干?”

罗妈妈抬头看了一眼面又得色的张氏,忍不住出言提醒:“夫人,鬼王钟情小贱人,奴婢担心若是采【呵呵】花大盗看中小贱人,送了玉兰花给她,被鬼王知晓,定然会横插一杠子,此事只怕不容易得逞!”

“放心,最近鲁南那边有前朝余孽作祟,皇上有意派鬼王前去,到时候,鬼王远在鲁南,就是想救都救不了。”

张氏说着,伸手示意罗妈妈上前,附耳交代了一番,又道:“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有什么事情,有我担着。嗯,记得手脚干净些,别让人查到消息是咱们放出去的!”

“是!”

虽张氏说有她担着,但罗妈妈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张氏的性子她明白的很,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下。

163. 第163章 没有最彪悍,只有更彪悍!

日子风平浪静,一切看似无波,而让宁无双比较惊讶的是,宣王府中居然还有一个南宫月,宁无双听到这个消息时候一愣,随即猜到宣王府里的应该是南宫月的替身。

宁无双打着生病的幌子,窝在自个儿的闺房里,闲着没事练练功夫,活动活动身体,或者是听听影三,影四说说戴氏的情况,或者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那个远去的男子,这小日子过的颇为悠然自得。

而与她平静生活相比的,近几日京城之中却是风声不断,先是宣王前日奉了圣旨去鲁南收拾前朝余孽,再有就是那采【呵呵】花大盗又踩了几朵名花,其中更有一位皇室郡主,闹得京城人心惶惶,皇上连五城兵马司都动了起来。

这一日宁无双刚刚起床,练了一通功夫,就听得云幽禀告。

“小姐,蓝小姐来了,想要见您。”

蓝小姐?

宁无双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应该是去凤凰楼那日认识的蓝黛,二人颇为投缘,原本还想着等再过两天,她‘病好’了就给蓝黛下帖子,没想到她却自个儿上门了。

“快请蓝小姐进来!”因为宁无双现在还在“病中”,所以直接请蓝黛进内室。

蓝黛一脸春光灿烂的走了进来,同时扬声道:“无双,我来看你了,听说你病了,身体怎么样啊……”蓝黛依旧爽朗的厉害,并没有初来乍到的拘束……

宁无双含笑站在窗前,招了招手,示意蓝黛坐在自个儿的身边,亲自给她倒了一杯六安瓜片,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浅笑,靠在兰黛的耳边:“你瞧我这样子像生病的么?我是在装病!”

蓝黛接过茶,咕噜喝了一大口,然后龇牙一笑:“我就纳闷呢,瞧你这春光满面,小脸蛋儿粉嫩嫩的能掐出水来的样子,哪里像是生病的?果真够朋友,什么话都不瞒着我?”

随即一副神mì

兮兮的样子,靠着宁无双的耳边,问:“无双,你告sù

我,你是怎么瞒过家里的大人的?你不知dào

我每次一装病,就被我娘识破,你瞧你好好儿的,怎么大家都信了呢?”

“你经常装病?”宁无双听这话,敢情眼前的这位,是个装病专家,还一装病就被识破呢?

蓝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万般惆怅烦恼的说道:“你该知dào

我爹是守皇城的御前将军,他是个武夫,就盼着能生个儿子,谁知dào

我娘好不容易怀上了我,确是没带把儿的,我祖母可失望了。所以没等我娘出月子,就将身边的丫头给我父亲,好不容易怀上了,还是个没带把儿的,我祖母又给了爹一个丫头,谁知dào

还生了个女儿,我爹一连气儿生了六个丫头片子,心灰意冷之下,倒也死心了,见我对练武感兴趣,就教了我几招,却发xiàn

我是个练武的料子,这不,见宣冥国出了个与我年纪相当慕容女将军,就一门心思指望着能蓝家能出个女将军。”

说到这里,蓝黛重重一叹:“可是也不知dào

我娘是怎么想的?我们家明明是武夫之家,可她偏偏想让我如大家闺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好还有一手好女红。琴棋书画已经要了我半条命,那女红……无双,你知dào

吗?我看见那绣花针就头昏眼花,宁愿去练武场耍上三个时辰的大刀,都不想面对那小小的绣花针。”

她说到这里,愤然而起,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你说说看,我娘到了今天怎么就看不透,三从四德,琴棋书画有什么用,还比不得肚皮值钱,非要将我训liàn

成大家闺秀!这不,自从家里新进门的九姨娘生了个儿子,我爹可就换了心思,将全部希望都寄望在他那牙牙学语的小儿子身上,还不会走呢,连兵器都准bèi

好了,是我求了许久他都舍不得给我宝剑。”

她冷冷一笑,脸上透着讥讽:“大家闺秀有什么好的?我娘她出身翰林世家,饱读诗书,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样样精通又怎么样?还不是因为没有生儿子,眼睁睁的看着丈夫女人一个一个抬进门!现在还被一个生了儿子的妾室膈应着。要我说,女人就得靠自己,什么丈夫的都是摆设,再怎么样的恩爱情意,都比不得自个儿有本事。”

宁无双看着倒豆子般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蓝黛有些哭笑不得,她跟人说话拐弯抹角习惯了,现在陡然来了这么个一见面就推心置腹的,还真有些不习惯,尤其是话题还关系自个儿的父亲。

或许是宁无双脸上的错愕太明显了,蓝黛翻了个白眼:“你别以为我是个没心眼的,遇见什么人都掏心掏肺的,我告sù

你,若不是你,我这些话就是烂在肚子里都不会说出来的。”

宁无双深以为然,嘴里更是说道:“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人跟前可不能说。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你娘,你也不能说。”这个世道待女人尤为苛刻,若是这些传扬出去,蓝黛的名声受损不说,连带着蓝夫人都要受到非议,到时候蓝黛还可以远嫁,可蓝夫人却没有退路,如今就被生了儿子的妾室给膈应着,那时候还不得被妾室压着。

蓝黛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也是看人下碟子的。”随即,脸上又有了些惆怅:“无双,你说男人的誓言怎么就这么靠不住?我父亲当初明明答yīng

娘,日后只守着她,不让她受委屈的,可是就因为娘没有生儿子,就一个一个的纳着,现在为了个生了儿子的姨娘,宁愿委屈我娘。有时候我真恨自己怎么就不是个男孩,若是个男孩,也就没有今天的这些破事了,娘也就不用受这些委屈了。”蓝黛说着,眼圈子就有些红了。

宁无双心中一动:“你父亲当初答yīng

你娘只守着她,不让她受委屈?”

蓝黛点点头:“当初我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娘却是翰林家的小姐,父亲对我娘一见倾心,费尽心思求娶我娘,还许下一生只守着她一人,不让她受委屈的誓言。可是为了所谓的子嗣,现如今却……我娘虽然一直没反对,这几年却一年比一年身子弱,话少了,连脸上的笑容都难见到,对我父亲也不爱理会了,我看娘是对父亲失望透顶了,若非为了我,她怕是在家里一日也呆不下去。”

哀大莫过于心死,看来蓝夫人是对蓝将军会心绝望了。

宁无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当初蓝夫人和蓝大人之间也是山盟海誓,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可现如今……

誓言如山,却敌不过他人笑颜如花,大抵说得就是如此吧!

蓝夫人信错了人,如今落得个行尸走肉的下场,相信若非因为蓝黛,只怕她早就抛去这红尘俗世了。

刚刚被南宫月捂热些的心,因为蓝黛的一席话又凉了几分,看来世道还是守心最重yào

。若是没有一开始的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或许今日的蓝夫人就不会如此灰心绝望,就会如万千正室夫人一般,守着自己的心,抓着府里的钱,防着府里的姨娘庶子们,将自个儿的丈夫看成荣华富贵的源泉,不管她宠谁爱谁,守着自个儿正室位置就行了。

“你都不知dào

,今儿个那九姨娘假哭了一通,我父亲就疑心我娘要对他那宝贝儿子不利,当下就责怪我娘不大度。呸,还大度呢,要是我的话,直接踢飞了那假哭的狐狸精,让她假哭变真哭!”

宁无双听着,不由得叹了口气:“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黛儿,人心易变,让你娘看开些。”

蓝黛长叹了一口气:“她要是能看得开,我就不用这么烦了。”明明房内无人,她还四处看了一下,然后神mì

兮兮的压低声音对宁无双说道:“无双,我跟你说,我一直挑唆我娘和离呢!”

“噗?”宁无双一口茶呛在鼻子里,错愕的看着蓝黛:“和离?”

蓝黛重重的点头,压低声音,冷哼:“既然父亲不拿我娘当回事,我就挑唆我娘和离,然后再帮她找个真心疼爱她的男人,让我父亲悔青了肠子。”

宁无双说不出话来了,她一直以为重生而来的自己很彪悍了,敢安排自个儿的娘假死,可眼前的这位,那才是真zhèng

的彪悍,不但挑唆娘亲和离,还要安排娘亲改嫁。

老天啊,怎么上一世就没安排自个儿遇见这样彪悍的人,否则也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啊!

宁无双她就没想到,上一世的她足不出户,连凤凰楼的大门朝哪面都不知dào

,老天就是想安排,也无从下手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蓝黛像是赶什么苍蝇似是的挥舞着手,又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双眼一转,然后静静的看着宁无双半响,接着低声的说道:“我今儿个来,可不是专门来说我父亲那点破事的,我是有事情特意来告sù

你的。”

“什么事情?”瞧着蓝黛一副严肃的模样,宁无双的神情也不由得慎重起来。

“你大概也知dào

最近京城来了个采【呵呵】花大盗,闹得特别凶,连皇家的郡主都敢下手,弄得人心惶惶,可这几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dào

是谁先说起来,都说宁侯府的三小姐国色无双,倾国倾城,堪称绝世美人……”

164. 第164章 无双训奴

“绝世美人?”宁无双一脸错愕的指着自个儿的鼻子,不敢置信的说道:“就我这模样,还绝世美人?谁眼瞎了,传出这么不靠谱的话?”

蓝黛觉得眼前这位完全颠倒了主次,白了她一眼:“你应该关注在采【呵呵】花大盗盛行之时,为何会传出这样的流言,而不是你到底是不是绝世美人?”

宁无双轻轻一笑,眼中暖意浓浓:“黛儿,为何会传出这样的流言,还用说么?不就是有人想要借着那‘白郎君’的手除去我么?”

宁无双的话让蓝黛微微一愣,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了悟,同时低声的反问:“你猜到是谁了?”

宁无双淡淡一笑:“这些年谁一直在宣扬我‘草包美人’的称呼?这些年是谁一直想要践踏我?说来说去,不外乎就是我碍着谁的眼了。”她挑眉:“其实猜都不用猜,只要想想,我若是死了,谁最得利,谁就是传话的人,不是么?”

蓝黛恍然大悟:“是她啊!”随即有些懊恼的说道:“原来你心里跟明镜似得,亏我还担心你吃亏,巴巴儿赶过来告sù

你呢?”

对于新朋友的善意,宁无双很珍惜,含笑说道:“谁说我心里跟明镜似得,要不是你来告sù

我,我还不知dào

自个儿成了绝世美人呢。”

蓝黛托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宁无双一遍,随即点头说道:“无双,其实人家传的也是真话,就你这小摸样,说是绝世美人也不夸张……”她随即皱眉,一副忧心忡忡的:“你现在名声如此显赫,又长得是真的好,只怕真的会引来什么采【呵呵】花大盗。依我看,你还是小心点为妙,这些日子莫要出门,就是这院子里,也多派些人手守着!”

宁无双点头应了下来,不想蓝黛为她担心,就将话题转到了蓝夫人的身体上。

“你说你娘身子一年比一年弱,我想这应该是心病,你那些什么和离,再嫁的心思摆一摆,先将你娘的身体调理好再说,至于生了庶子的九姨娘,也想个法子治上一治,让她认清楚自个儿的身份,别到你娘面前添堵。”

宁无双这番话完全是以己度人,当年宁无云入昭王府,她就特别不爱看到她,试想一个女人,谁愿意丈夫的其他女人有事没事在自己面前晃悠,刺自己的眼,别说蓝夫人生病了,就是没病也要憋出病来。

关于蓝夫人的话,立kè

就将蓝黛的心思吸引了过去,她叹息着说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我娘现在除了将我嫁出去,什么都不感兴趣,而那九姨娘,自从生了儿子之后,母凭子贵,我就是想拿捏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语气悲凉的说道;“无双,我是真的担心我娘,她现在根本就是为我在熬着,若是哪天我嫁了,我怕她……”蓝黛的眼泪落了下来:“无双,你说我该怎么办?”

宁无双也叹息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蓝黛的手背:“若是真的如此,你就继xù

唆使你娘和离吧!”总得有个想头吧,否则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

蓝黛却抽噎着摇头:“娘若是肯和离,就不会忍到现在了。你是不知dào

,九姨娘仗着生了个儿子,就不将我娘放在眼里,我爹表面上对我娘敬重怜爱,实jì

上心早就到了儿子的身上,若非娘有我这个女儿压阵,怕是九姨娘都要压到她头上了,若是我当真嫁了出去,就是我娘有心求生,那也是活的不痛快。无双,我真有点黔驴技穷,所以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不嫁人,可这般拖着,又成了我娘的心病,这般进退两难,我真的是半点法子都想不出来了。无双,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

宁无双吐了一口浊气,轻轻地说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你劝你娘将那庶子养在身边,养熟了好给你娘养老送终,只是隔着他那个姨娘,怕是不容易养得熟,而能养出你这么个光明磊落的女儿,你娘就定然是风光霁月之人,以她那样的心性为人,怕是让她下手除去九姨娘,也不愿意脏了手,所以这一条基本作废。另一条就是你说得和离,只是这事情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你说你娘出身翰林,这样的人家最重清誉,和离之事你娘是不会接受,否则也不会你挑唆了这么多年还无功而返。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那就是眼不见心不烦,找个借口,住到信得过的庵堂,从此眼不见耳不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待离开了那个环境,看不见了,心也就放宽了,只要她放开了,什么病啊痛的,自然就没有了。再等你嫁了个殷实的人家,生过白胖胖的娃,隔三差五的接你娘过去小住,什么丈夫小妾的,你娘都不会再放在心上了。”

蓝黛的脸上始终都是若有所思,显然在认真的考lǜ

宁无双的话,宁无双自顾着喝茶,也不打扰她,半响之后,蓝黛的脸上才露出灿烂的笑容,一下子跳起来,抱住宁无双:“我就知dào

你是个聪明的,一定会有法子。我寻思来寻思去,这个法子好,再好不过!”离开了家,不用看着父亲和他那些千娇百媚的小妾眉来眼去,娘也就能放开心思,她再好好的劝着,自然就能心胸开阔,到时候身子也就养好了。

宁无双想起水月庵那些龌蹉事情,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法子虽然不错,但这庵堂却要仔细的选,一定要选个知根知底的。”

蓝黛笑眯眯的说道:“我外祖父家有位婶子,早年丧夫丧子,又不愿意再嫁,自行落了发,外祖母不忍她去庵堂中修行,特意在外为她修了一座庵堂,我娘与这婶子一向投缘,我就送娘去和婶子做伴,想来娘也会愿意的。”

自家的庵堂自然是最好不过,宁无双也不再说什么,毕竟这到底是蓝黛的家事,她指点一二,已经是越轨了,再说就有些讨人嫌了,朋友相处信任是一个方面,还要知情识趣。

蓝黛是个心急的,得了这么个好法子,又嘱咐了宁无双几句不要出门,多派人守着院子,若是有什么问题,就让人找她,她别的没有,手下还有几个会点拳脚功夫的丫头后,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宁无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缓缓的敛下去,美丽的眸子深处略过一抹若有所思……

因宁无双“病了”而代替她送蓝黛出门的云幽回来后,见到宁无双过于平静的神情,微微一愣:“小姐,你怎么了?”

听到云幽充满担心的语气,宁无双扯了扯唇,轻声地说道:“你去将白嬷嬷叫来!”

云幽虽然不解宁无双为何要见白嬷嬷,却还是毫不迟疑的离开。

很快,白嬷嬷就来了,恭恭敬敬的给宁无双行礼,态度比之前真切恭谨了许多。

“白嬷嬷,说说京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吧!”

白嬷嬷一愣,随即深深看了宁无双一眼,知dào

她怕是听说了一些,也不瞒着她,不急不慢的说道:“最近京城沸沸扬扬的事情,不外就是采【呵呵】花大盗‘白郎君’,听说武功了得,胆大包天,连皇家郡主都敢下手,连皇上都惊动,五城兵马司都动了,可是到现在连‘白郎君’的影子都没见到……”

宁无双继xù

追问:“那你可发xiàn

那些被害的小姐,都有什么共同点么?”

白嬷嬷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回答:“被害的小姐,都是貌美,享有盛名的!”

“享有盛名?”

闻言,宁无双微微沉吟了一下,眼中瞬间闪过确定:这就对了,果真如她猜测的一般。

“白嬷嬷,那你知dào

这两天,京城里哪位美人最出名么?”宁无双微笑着说道,但笑却未达眼底。

白嬷嬷似是不曾察觉到她眼中的冷意,只是身子微微一僵,随即语气流畅的说道:“是小姐您!”

宁无双冷笑一声:“白嬷嬷,我看我这里庙小,供不了您这尊大佛啊!”

这话一出,白嬷嬷的脸色一变,却强自撑着,说道:“小姐息怒,奴婢不告sù

小姐,也是怕小姐担忧。这院子有影三,影四守着,绝不会让‘白郎君’靠近一步。”

宁无双声音更冷:“奴婢?白嬷嬷,您哪里是什么奴婢?哪有您这样尊贵的奴婢,连主子的主都能安排。这样吧,您哪里来,哪里回吧,我这庙小,您还是回宣王府去吧!”

白嬷嬷此时知dào

自己踢到铁板了,眼前对这位娇儿,是容不得她那些小心思的。

此时也顾不得体面,双腿一软,跪在宁无双的面前,磕头求饶:“小姐,都是老奴一时糊住心思,还请小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眼前这小祖宗,是王爷的心头肉,若是自个儿被她嫌弃,就这样送了回去,王爷罚不罚倒在其次,日后在宣王府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

165. 第165章 将计就计得巨财

原本白嬷嬷是想着宁无双年纪小,趁着名不正言不顺之时,先做些小动作,立下自个儿的威严,谁知dào

这位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一开口就要撵了她。

宁无双也不理会磕头求饶的白嬷嬷,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白嬷嬷的头都磕破了,她才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只此一次,若有再犯,就别怪我无情。”

她的身边是绝容不下这样为了自个儿的小心思,而枉顾她安危的奴才,若非白嬷嬷护过她,今儿个她连一次机会都不会给她,说到底,还是从心底瞧不上她。

也是,她一个不得宠的宁侯府庶女,外祖家又是罪臣,在白嬷嬷这样的老人心中,这样卑微的身份怎么配得上她们尊贵无比的王爷呢?

宁无双相信,若是今儿个换成南宫月,白嬷嬷早就一五一十禀了上来,哪里会为了自个儿的立威,而枉顾主子的性命威胁。

白嬷嬷得了宁无双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起身,看了一眼端坐冷漠垂眸的宁无双,心头一颤,这种悠然自得上位者的样子,像极来自家的王爷,一样的冷漠,一样的不动如山,也一样的冷清决绝。

不说身份,光是这份气势,小姐就足以匹配王爷。

白嬷嬷轻轻的懊恼一叹:是她错了,看轻了未来的王妃。

这样的错,绝不能再犯!

宁无双看也不看她一眼,从椅子上起身向软塌走去,见她一副不想再搭理她的模样,白嬷嬷也不好再开口,微微的弓着身子,悄然的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宁无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古井般深幽的眸子中涌现出阵阵的波澜……

她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鲜少抛头露面,虽说凤凰楼一事令她名声大震,但也是才情,与容貌无关,而金銮殿之事,别人也只会主意南宫月的张扬,可为何京城忽然出现这等关于自己貌美如花,绝世美人的传言,而且是在京城出现武功高强,专挑享有盛名的美人下手的采【白郎君】花大盗的时候。

若不是有心为之,她敢将自个儿脑袋扭下来当球踢。

这世间除了张氏母女会如此费尽心思想要她的命,一时半刻,她还真没想到还有其人出来呢。

宁无双红唇微微勾起,眼底浸满了冰霜,透着摄人的寒气,心中冷笑:若真是张氏,这一次她就陪她玩个大的,希望到时候张氏还能有闲情在一旁看戏的心情。

几日后,宁无双“病愈”后,正陪着老夫人说话,四姨娘也在一旁打趣,顺便请示宁老夫人一些管家的事宜。

宁无双瞧着宁老夫人精神十足的模样,看样子对四姨娘的做法很满yì



也是,四姨娘事事请示,顺着宁老夫人心思办事,自然哄的宁老夫人开怀。

她早就说过,四姨娘是个会办事的聪明人,否则她当初也不会找她合zuò



三人正说说笑笑的时候,忽然秋菊脸色微沉的走了进来:“老夫人,金玉良缘的大掌柜的来报,说金玉良缘失火了,请三小姐出去相商……”

宁老夫人当下脸色变了,猛的站了起来:“金玉良缘失火?损失严重不严重?”那可是生蛋的金鸡,里面更是有着无数珍宝,若是毁了,那宁家的损失就不是一般的大。

宁老夫人显然又忘了,金玉良缘不是宁家的,而是戴氏的陪嫁铺子。

秋菊看了宁老夫人一眼,摇头说道:“大掌柜的说火势极大,即使扑灭了,却也烧了西边的库房,损失……”秋菊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脸色黑的像锅底灰的宁老夫人,又偷瞄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宁无双,继xù

说道:“损失惨重!”

宁老夫人当即狠狠地怕了桌子,骂道:“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库房都看不好,养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宁无双倒没有激动,也没一开口再追问金玉良缘的掌柜伙计的责任,反而出声劝了宁老夫人几句,又转头问起了伤亡情况:“秋菊姐姐,可有人员伤亡?”

“人员伤亡情况,奴婢倒不是太清楚,大掌柜没说。”

主子和主子之间的区别,就这么一句话就能听出来了,秋菊有些羡慕宁无双身边伺候的云幽和绿腰,有这么关心下人的小姐,想必日后日子定然不会差的,倒是自己,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了,老夫人却一个字不说,显然是没有将自个儿放出去的意思。

宁老夫人听得损失惨重,心都揪了起来,难过了半响,被宁无双劝解了几句,才又重新坐了回去,对着宁无双道:“金玉良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是随着大掌柜去看看吧!”三丫头是个实心眼的,这清点之事,还是交给自家的丫头,她才能放心。

宁无双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若有所思,点头应了下来:“那双儿先行告退了。”

大掌柜在偏厅候着,一见到宁无双就忍不住老泪纵横,跪倒在宁无双的面前,哭了起来:“三小姐,我对不起你,我……没守住金玉良缘……”

宁无双扫了偏厅的丫头,摆出一副阴沉的面孔说道:“你先起来,这事稍后再说,先随我回金玉良缘看看!”

大掌柜抹了一把眼泪,听话的站了起来,跟着宁无双身后往门口走去,再无人注意的时候,低低的说了一句:“三小姐放心,没有人受伤,贵重的首饰珠宝,也早就听从三小姐的安排,藏好了。”随即,又大声的自责起来:“三小姐都是我的错,没看好库房,也不知dào

惹了哪个杀千刀的,黑心肝的,居然派人来放火烧库房……”

宁无双给了大掌柜一个赞赏的眼神,想来很快老夫人就会知dào

是有人故yì

放火烧库房,到时候定然会追查到底。

嗯,自个儿一定会给老夫人一个满yì

的答案。

自从得了蓝黛的消息,知dào

张氏的歹毒用心,宁无双就在思考,张氏既然想要借‘白郎君’的手除掉她,以她之前‘草包美人’的名声,即使如今不同往日,吸引力还是差了些,唯一的引起‘白郎君’兴致的方法,就是让他亲眼见见她的绝世容貌,而她最近深居简出,‘白郎君’想要见她除非夜探闺房,虽说她的闺房对某些人来说是菜园子,可是却也不是人人想进就能进的。

唯一的法子就是将她引出府去,方便‘白郎君’观看。

看来,张氏对她的容貌很有信心啊!

宁老夫人也不是耳聋的,自然也该知dào

外面的流言,若非大事是绝不会让她在这风头上出府。

宁无双想来想去,张氏也只有对金玉良缘下手,才会让宁老夫人松口让她出府,也正好替她那在金玉良缘受了气的宝贝云儿出气。

所以宁无双早早就传信给了大掌柜的,让他将西库搬空,只留几件不值钱的,也正好借此机会,将金玉良缘的巨大财富暗中收在自己的手中,还能让张氏替她背了黑锅。

宁无双和大掌柜到了金玉良缘,看了一遍金玉良缘的库房,然后就在一旁说悄悄话。

“人招了没有?”宁无双抿着唇问,这人自然是昨晚放火的人。宁无双既然有了准bèi

,又怎能可能让放火的人逃掉,所以放火两人,现在都在金玉良缘的密室关着呢。

大掌柜也是见过市面的,行事也是个果决狠辣的,可此时却摇头:“我亲自审问了一夜,皮鞭都抽断了,可是两人谁也不肯开口,若不是我早有准bèi

,搜出他们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怕是此时早就咽气了。”

这结果与宁无双意料的没有多大区别,前世她就清楚,张家应该有死士之类,想必张氏这次为了万无一失,动用了张家的死士。

“你忙了一夜,先休息去,那两个人就交给我吧!”

大掌柜一愣:“三小姐,你要去见那两人?”那两个人被他用了一夜的刑,根本不能看了,三小姐她居然还要他将人交给她,她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会面对着什么,她难道不怕么?

宁无双看出他没有说出口的疑问,语气淡淡的说道:“人家都要我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放心好了,我有我的法子,定会让他们开口的。”

大掌柜为宁无双犀利而震惊,随即开口:“那好,我去休息一下,您去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宁无双笑了起来:“好。”

宁无双今日出门,架势摆的很足,云幽、绿腰和白嬷嬷一个不少,就是影三、影四也都打扮成侍卫,跟在她的身后,一行人缓缓地入了密室,一进去就闻到一阵浓重的血腥气,随即就看到被吊在墙上血肉模糊的两个男人。

大掌柜显然对二人下了狠手,一个晚上的鞭子抽下来,二人浑身上下几乎都没有一块好地方,到处伤痕累累。

都这样了,还能紧闭着嘴巴,看来张家的死士也真的有几块硬骨头。

宁无双一行人这么声势浩大的进去,二人都没有反应,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一具会呼吸的尸体一般。

宁无双面色淡淡,看着二人浅笑:“告sù

我,你们奉了谁的命令来烧毁金玉满堂的库房?”

166. 第166章 强者为尊

宁无双面色淡淡,看着二人浅笑:“告sù

我,你们奉了谁的命令来烧毁金玉满堂的库房?”

她问话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温温柔柔,笑容满面的,不像是在审讯,倒像是在亲朋好友款款交谈。

大掌柜留下的打手,听了宁无双温柔和气的问话,心中一阵适应不良,纳闷的不得了:大掌柜这是怎么了,居然让三小姐来问话,她这语气,嗯,估计能吓到一只蚂蚁。

但他实在喜欢这个温柔和善的三小姐,自从金玉良缘回到三小姐的手中后,他们这些人的工钱涨了不少,待遇也得到了提高,他们虽然卑微,但心里清楚的很,谁才是好主子,现在见两个混蛋一点都不给宁无双面子,当下就恼了起来,挥舞着鞭子一顿很抽,可那两个人连一声闷哼都没有,更是一动不动,不肯开口半句。

宁无双对着打手摇了摇头,面色平静恬淡的看着二人,语气柔柔的说道:“信不信我顷刻之间就能拿出十多种法子让你们开口,只是每一种都太残忍了,我不喜欢。我现在再问你们一遍,你们要是愿意好好回答,我就饶你们一命,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么?”

毫无疑问,她的话依旧是石沉大海,宁无双温柔的看着二人,脸上的笑容更是明艳,不急不慢的说道:“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你们。”

她忽然挑眉,笑得格外璀璨:“其实你们也算是聪明人,我说得再好听,也没存什么好心思,我之所以让你们活着,也不是真的就是因为心地好,而是想要让你们明白,有些时候,人活着比死还痛苦,你们信不信,等一下我会让你们哭着求着让我杀了你们。”

她说得不急不慢,表情温和,语气平稳,听在别人的耳里简直跟天方夜谭似的,尤其是那两个训liàn

有素的死士,对她的话实在嗤之以鼻。

要知dào

死士的训liàn

是世间最残忍最冷酷最变态的,为了测试他们的忠诚度和忍耐力,什么样的酷刑没有受过,还不是忍了下来,宁无双的话在他们听来,简直是无稽之谈,所以根本就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再说了,虽然没有看她一眼,但稚嫩的声音还是透露出她年纪,一个花朵般的少女还能有什么了不得法子么?

宁无双做出一副看戏的模样,令人准bèi

的桌椅,还准bèi

了干果点心,当然还有不冷不热的花茶。

她款款的落座,将二人不屑的神情看在眼底,不由得好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dào

了,要知dào

曾经在水月庵的那些日子,别的没学到,可学到了不少整治人的血腥手段,毕竟当初宁无云想让她屈服,可是用尽了心思,她就是再愚笨经lì

多了也还是学会了一点的。

宁无双淡淡的吩咐:“将我吩咐的东西拿上来。”

影三和影四领命而去,很快各自抱了一个广口坛子进来,其中一个打开里面是腌制咸蛋的盐水,宁无双看着了一眼那晃动着的咸水,叹息的说道:“你们何必呢。我都说了只要说出是受谁指使的,就放了你们,可是你们……算了,你们说从谁先开始呢?”

宁无双动作优雅的咬了一口点心,淡淡的说道:“这种事情,要慢慢地欣赏,才能品味到其中的乐趣。”她含笑指着左边的那个死士,道;“左为尊,就你先开始吧!”

随后,她玉手轻轻一抬,那影三、影四动作麻利的将那死士扔进了咸水中。立kè

,一直紧闭着双唇,不发一言的死士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咸水浸泡着伤口,原本就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伤口如同刀割的一般剧痛,比起刚刚的鞭打更是痛上无数倍,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他终于有些体会到这个软软嫩嫩声音说得什么叫等一下你求着我杀死你。

太痛了,就是经受过严酷训liàn

的死士都有忍受不了,他死死的咬着唇,丝丝的血迹从唇上流出,让他扭曲的神色更显狰狞,冷汗不停地滚落,面色更是惨白惨白的,他终于抵挡不住这份剧烈的疼痛,脑袋一软,昏厥了过去。

但下一秒,一盆加了冰的水就泼到了他的身上,浇醒了他,不容他有一份神智迷离,只能活生生的承shòu着这份仿佛是挖心挖肝的疼痛,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

宁无双听着死士的惨叫,将唇中的点心咽了下去,抿了一口茶,才缓缓地说道:“我真的不喜欢用这样血腥的法子,你说你们要是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多好啊,这般动手,让人的心情也快乐不起来。”

死士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宁无双叹息着,好不委屈的说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烧了我的库房,我不过是想知dào

幕后的主使者,你们却连这点小小的要求的不能满足,宁愿受罪,也不肯开口,着实让人迷惑不解。难道那个人真的值得你们如此维护么?”

那个受刑的死士的确牙尖嘴硬,骨头牛气,虽然此刻身上已经疼的不是他的了,嘴里却冷笑连连:“你不配知dào

!”

他效忠的不是指使他的张氏,而是张氏背后的张家。

到底是开口了!

宁无双笑了起来,看来忍耐力没有她想的那么厉害么?

另一个被吊在墙上的死士,不由得露出惊恐和诧异的眼神,受刑者是他们死士中最具有忍受力的,哪怕就是划破他的肉,硬生生的抽出他的骨头,都不会出一句声,现在竟然开口了,有多疼,就不用说了。

未曾用刑的死士,脸上惊恐的表情越来越重,因为宁无双令人将受刑的死士拖了上来,又打开了另一个广口坛子,那个坛子口一打开,就能闻道一股香甜的味道——是熬的甜腻的麦芽糖。

不过这坛子的麦芽糖并不是很多,影四将死士的双腿抬起,很仔细的在他未曾有伤口的脚上,细细的切割出无数细细的伤口,伤口真的不大,连血都没有流多少,然后再将布满伤口的双脚压进麦芽糖里浸泡,这一次比上一次浸泡的时间长,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所以当受刑者双腿从蜂蜜里被拖出来的时候,别说是脚了,似乎就是骨头似乎都透着一股子香甜。

死士不知dào

宁无双如此折腾是要干什么,咸水泡伤口,能腌的人伤口痛的发疯,但麦芽糖泡脚,这又是什么刑法了,还划出那么多的伤口。

听说麦芽糖可以软化肌肤,好处无穷。

只是眼前这个笑的美丽,长的绝美的少女可不会是那样的善心人。

在见识过咸水泡伤口的狠绝手段之后,谁都无法再将宁无双看成纯良无害之人,就连刚刚还觉得她只能吓死一只蚂蚁的行刑者。

宁无双将茶杯放了下来,婉约一笑:“这是用上好的蔗糖熬制而成的麦芽糖,听说味道极为香甜,我坐的这么远都能问道它的甜腻味道,看来果真是天下第一甜糖。”

不知dào

她神神叨叨的,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宁无双拍了手一下,白嬷嬷手中端着一个瓷盅走了出来。

一开始死士瞧着不大的瓷盅也没放在心上,可等到那瓷盅打开,看清楚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变了脸色。

宁无双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犹自恬淡温和的说道:“我曾经听说过,若是用咸水浸泡身体,再用麦芽糖泡脚,线虫就会随着脚上的伤口钻进身体,再从咸水泡过的伤口里钻出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万虫钻体,也不知dào

是真是假。今儿个正好试试。嗯,那瓷盅里的线虫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万条。”

她面色平静地说道,神情还有几分求知的欲望,像是真的只是为了知dào

万虫钻体的滋味:“到时候若是你没死的话,可一定要记得告sù

我这到底是什么滋味?我一向胆小,瞧着这些小东西就毛骨悚然的,所以只好委屈你试试了。”

宁无双说话的时候,影三已经将死士双脚抬了起来,白嬷嬷面色不变将一万只线虫倒在死士的脚上,瞬间白乎乎的线虫钻进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中。

“哈……啊……啊……”

死士的声音似哭似笑似痛般的,诡异的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另一个被吊在墙上的死士,他惊恐的看着线虫一条条钻进受刑者的身体内,这样万虫钻体之苦,比起凌迟处死还让人无法忍受。

宁无双依旧面色平静的端着茶杯饮着,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语气淡的如风般:“这些线虫是泡了着砒霜培育出来的,它们本身就是剧毒,钻进你的身体,会将自身的毒素散发进你的血液……”

在宁无双说话的时候,受刑者的身体开始发紫,腐烂,已经有线虫从他的身体上浸泡过咸水的伤口爬出来,一点一点往地上的瓷盅爬去。

死士的惨叫声越来越剧烈,而他身体也越来越惨不忍睹,身体的疼痛,让他这一刻终于明白宁无双说得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求着她杀了他。

167. 第167章 忽现玉兰花(三更再等等)

他真的受不住了,浑身剧烈的颤抖,忍不住求饶起来:“杀了我……杀了我……”

他体会到宁无双万虫钻体的手段后,才知dào

之前那些训liàn

中的酷刑实在是太仁慈了。

宁无双却不愿意让他就此解脱,语气依旧带着女儿家娇软的天真:“不,我怎么能杀了你,我还等着你咬牙忍下来,告sù

我万虫钻体是什么滋味呢?”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似回忆,似仇恨。

她对张家的死士没有半点的同情心,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配称之为人,他们是一群嗜血的畜牲,前世她就曾听说张家的死士是用活人炼出来的,也曾听说他们为了敛财,曾经屠杀过不少村庄,淳朴的百姓大片大片的倒在他们的屠刀下,血染红了天空,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而失去亲人美丽的女子则是被带回来成为他们兽欲发泄的工具,她就是同情狗同情猪,也不愿意将同情心浪费在这些畜牲身上。

半个时辰之后,受刑的死士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溃烂,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了。

宁无双淡淡一笑,看着吊在墙上的死士,温柔的说道:“看他这样子是不能告sù

我万虫钻体是什么滋味了,再过一会儿,他的尸体就会膨胀发黑变硬,如同一块黑石一般,要不你来试试,咬牙忍着告sù

我到底是什么滋味?我真的很想知dào

的。”

这种温软中带着残忍的语气,让被吊的死士骨头都有些颤抖,突然之间,地上一动不动的死士尖叫一声,如同坠入地狱的凄惨,惊的人灵魂都在颤抖……随之,惨叫的死士身体开始膨胀变黑僵硬,撑的皮肉滋滋的响,渐渐的就成了一块发黑是石头……

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块黑石头,而且过程还是那么的恐怖,就是死士经过千锤万炼也有些扛不住了,那个被吊的死士颤抖着开口:“是宁侯府的侯夫人张氏让我们动手的……她要我们烧掉金玉良缘的库房……”

虽然死士背叛主子是十分可耻的事情,事后也会被曾经的同伴天涯海角的追杀,但他现在顾不得了,眼前的这个少女太恐怖了,她小小年纪就有一副铁石心肠,比他遇见过的任何人都可怕,折磨人的法子也恐怖之极,真不知dào

这样残忍的法子,她是怎么想出来的。不但残忍而且别具一格。

宁无双淡淡一笑,语调有些奇怪:“是不是很好奇这么奇异的法子我是怎么想出来的?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我曾经呆过一个地方,里面多得是各种折磨人的法子,其中我可是领受过许多。就是这万虫钻体也曾有幸体验过,只是时间太久了,我忘了……可见死士有时候比不得寻常人。”

万虫钻体啊,她那么怕小虫子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软绵的虫子一条一条钻进身体,再一条一条钻出来,痛不欲生,只是宁无云为了体验更多的乐趣,舍不得她那般轻易的死去,很快就为她解毒了,只是那感觉太恐怖,太惊悚,而她早已忘了,将那些成一场梦,再不愿意记起,不过到底落下了后遗症,这一世对这些软绵的虫子实在没有好感。

绿腰和云幽闻言,奇怪的看了一眼宁无双,不知dào

她这话说得什么意思,是为了恐xià

死士还是其他的什么用意,她们从小就伺候宁无双,可不记得她呆过什么奇怪的,有这样恐怖折磨人的地方。

水月庵的主持看着慈眉善目,实jì

上是披着人皮的狼,研究出各种奇怪的招数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姑娘,而她作为宁无云和张氏重点折磨对象,自然要各种尝上一遍。

只是宁无云和张氏舍不得她轻易死去,所以都会留下性命,但正因为如此,那种折磨也就加倍了起来。

“你的代号?”宁无双淡淡的开口。

“制三!”死士制三不敢看那块黑石头,死死的盯着那自始自终神色不变、品茶吃点心的少女,仿佛眼前的一切可怕的景象,都是他幻想出来,她所面对是一片的春光明媚,景色无边。

宁无双吹了一口花茶,抿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制三:“知dào

我为何留下你,而处置了他吗?”

制三茫然的摇头,刚刚她不是说左边为尊才动的手么?

宁无双笑了一声,缓缓地说道:“因为你的眸光比他亮上一点。”这样的人通常还没有完全麻木,对生命还有几分留恋,而能留恋生命自然就会求生,她相信在见识过同伴的惨死后,他定然会开口。

宁无双一开始就打得是杀鸡儆猴,隔山震虎的主意。

死士嗫嚅:“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照办,但你要答yīng

我一定要给我个痛快。当然,能放过我最好。”

蝼蚁尚且偷生,他既然跨出了第一步,就觉得下面的步子不是那么难跨了。

宁无双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叫了一声:“白嬷嬷!”

白嬷嬷立kè

掏出一个白玉瓶子,打开瓶塞,倒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出来。宁无双笑得特别真诚:“吃了它,我自然会饶你一命。”

制三看了躺在白嬷嬷手心的黑色药丸,咬牙点头:“好!”

白嬷嬷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制三仰头,就那样干干的吞咽了下去。

宁无双的声音万分的柔和,如同春风拂面,格外的轻柔:“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一个爱用血腥手段的人,你这样听话,我又怎么会杀了你?”

她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放了下来,仔细的看着制三:“我不但不会杀你,还会放你回张家,你继xù

做你张家的死士,就是你同伴的死,我都会帮你安排的妥妥帖帖,不会让人怀疑半分。”

制三脸上一喜,虽然不认为眼前的少女会这般好心好意,但他迫切的想要摆脱眼前噩梦的境地。死士不怕死,可是这样的死法实在是太惊悚了,让人毛骨悚然。

感觉到制三眼中的光芒又明亮了一份,宁无双的唇微微飞扬起来,声调不变的说道:“只是,你刚刚吃下的药丸,每个月需yào

服一次解药,哪怕延迟一天,都会丧命,而且那过程不会比你的同伴来的舒服。”

制三眼中光芒熄灭下去,半响,才低头咬牙:“制三愿意听主子调遣!”

用这样的手段折服死士,若是曾经的宁无双是打死都不会做的,只是如今的她却不再是那个宁折不弯,不懂转变的小丫头了。

现在的她更清楚,有时候适当的用些手段是必要的,张家的死士在训liàn

的过程中,人性早就一点一点被磨灭了,对付这样毫无人性的死士,仁慈只会被认为软弱,同情只会被嘲笑无用,手下留情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说穿了,在他们被挑选进死士的那一天,他们就被强者为尊的思想洗脑,在他们的认识中没有是非对错,有的只有强dà



所以,你若是好好的劝说,权势的收买,金钱的攻势,他们只会更加的瞧不起你,要想让他们开口,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比他更强,更残忍,更无情,他们才会向你臣服。

宁无双回到宁府的时候,宁老夫人早就在福寿院翘首以待,想来对金玉良缘库房里的金砖银块的还是很惦记的。

“祖母!”宁无双神色颓废,双目微红的叫了声。

宁老夫人被这声祖母叫的心底发凉,瞧着宁无双难看的脸色,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艰涩的开口:“损失是不是真的……真的很惨重?”

她派去打听的人自然早就将消息传了回来,只是她还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

宁无双点了点头,哽咽道:“这让我……让我怎么跟姨娘交代?”

宁老夫人身子猛的一晃,想到生蛋的金鸡就这样被拔光了毛,心里恨极了:“到底怎么回事?”

宁无双吸了一下鼻子,一副坚忍的样子:“一时还没查清楚,不过生意上面的事情,不外乎是同行相妒,眼红咱们的生意好,但也不排除仇家寻仇。”她顿了一下:“不过双儿觉得仇家寻仇的可能性应该不是很大,金玉良缘是我姨娘的陪嫁,姨娘人都不在了,谁还来寻仇?若是针对我的,就更不对了,我一个养在闺中的女儿家,哪里来的仇人?”

宁无双一副百思不得其解,但宁老夫人眸光却闪了一下。

就在此时,却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进了,宁老夫人眉头一蹙,眼中多了几分冷意,对着一边伺候的夏荷,怒道:“你去看看,是谁这么没规矩?”

她的福寿院的丫头婆子,向来是最规矩的,也不知dào

是谁今儿个这般不知dào

进退,这样的奴婢,今儿个她一定要狠狠地的教xùn

一番。

夏荷瞧着老夫人那黑沉沉的脸,知dào

她这是心里不痛快,要迁怒了,不敢怠慢,立kè

应了下来,转身离开。

一会儿,夏荷又撩了帘子进来,而她的身后赫然是宁无双身边的大丫头云幽。

宁老夫人皱眉盯着云幽:“何事如此慌张?”到底碍于宁无双的面子,没有一开口就要打要杀。

云幽微颤着将手伸了出来,展开,带着哭意:“老夫人,您看?”

宁老夫人看去,忽然大惊失色的叫了起来:

“……玉兰花!”

168. 第168章 谁才该怕?(三更求票)

玉兰花背后的含意,宁老夫人当然不会不知dào



最近京城盛传的采【呵呵】花大盗‘白郎君’,喜欢送玉兰花给看中的盛名美人,这早已就成了街头巷尾,众人皆知的事情,而宁无双近几日声名鹤起,也不是什么秘密。

宁老夫人原本心中也担心‘白郎君’会对宁无双出手,但还心存侥幸,可当玉兰花赫然出现在云幽手中到时候,她这份侥幸被打破了。

“这……这是在哪里发xiàn

的?”宁老夫人努力稳住呼吸反问。

“是在小姐刚刚乘坐的马车顶上发xiàn

的,车夫不敢隐瞒,就让人叫了奴婢过去,这玉兰花是奴婢亲自从车顶上拿下来的。”

云幽神色惊恐的

看着手中的玉兰花,仿佛那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

宁无双缓缓地伸出手拿过云幽手上到东西,细细的打量着,发xiàn

玉兰花并不是真的玉兰花,而是用上等白玉精雕而成的,如同真物大小,做工精致,通体纯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看着手中的玉兰花,宁无双微微垂下眸子,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再抬起时,眸光纯净,如同天边的星辰,闪烁着明艳的光芒。

“云幽,你怎么了?不就是一朵玉雕的玉兰花么,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仿佛京城纷纷扬扬的传言,她一无所知。

“不……不是的……小姐,您是不知dào

,京城最近传言……采【呵呵】花大盗……”

宁无双不以为意的话,让云幽的身体都发颤了起来,吞吞吐吐的解释。

“闭嘴!”宁无双讪笑着看向宁老夫人,一副不好意思的说道:“祖母,您别生气,都是我太宠着这丫头了,她才这般没规矩,您……”

宁老夫人看着一副无知无惧的宁无双,摇头叹息:“三丫头,不是你这丫头没规矩,而是事态紧急,也难怪这丫头没规矩。你是不知dào

,最近京城来了个叫‘白郎君’的采【呵呵】花大盗,他每次作案前都会给看中的盛名美人送一只玉兰花……所以,云幽才会如此紧张……”

宁老夫人看着宁无双手中的玉兰花,保养得体的老脸上也生出了几分担心,却又寻思这事情中的各种巧合。

宁无双却一副惊讶的模样,半响之后,摇头;“祖母,虽说这玉兰花来的蹊跷,可也不一定就是那个……玉兰花吧!我好像没有什么盛名啊!真要说,倒是草包臭名远扬,想必一定是弄错了!”

听宁无双这么一说,宁老夫人心中一动,随即伸手,对宁无双说道:“三丫头,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快将你手中的玉兰花给祖母瞧瞧!”

宁无双立kè

乖巧的将玉兰花交到宁老夫人的手中,仔细了看了半响,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干涩着嗓子道:“三丫头,云幽说得没错,这个却是就是那个传言中的‘玉兰花’!”

宁无双似是被吓到了,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伺候的夏荷似是气愤不过的说道。

“岂有此理?这人实在太大胆了,连三小姐的主意都敢打,这根本就没有将宁侯府看在眼中吗?”

随即殷勤的对宁无双说道:“三小姐,您别怕,咱们侯府护卫无数,若是那人敢来,定然叫他有来无回!”

宁老夫人也愤nù

的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是半点都瞧不上宁侯府啊,我侯府金尊玉贵的小姐,混账东西也敢窥视。哼,要说也是京城府衙,五城兵马司太窝囊,皇上的圣旨都下了,这群酒囊饭袋连个宵小之辈都拿不住,也不知dào

天天而干什么的,吃着朝廷的俸禄,却没一个干实事的,让一个贼子在天子脚下,皇城根儿兴风作浪,简直将朝廷的脸给丢干净……”

宁老夫人心中忐忑,怒骂发泄怒气,从京城官员,到府衙捕快,都让她骂了一通,才闭上嘴巴。

夏荷善解人意的为宁老夫人虚茶,遗憾的说道:“宣王殿下怎么这时候出京了,若是宣王在,定然不容一个贼人窥视三小姐。”

宁无双看了夏荷一眼,眼光骤冷,但也极快的收敛,依旧不经不慌的说道:“与宣王殿下什么关系?我是宁府的女儿,难道祖母和父亲会不管我?”

她一句话就让夏荷闭上了嘴巴,也不管夏荷面色难看还是好kàn

,宁无双转向宁老夫人:“祖母,您莫担心,大不了这些日子我不出门,呆在家里就是了,我就不信,那人还敢来宁侯府行凶不成?”

……

宁无双收到玉兰花的消息,很快如风一般吹遍了宁侯府,一时之间下人们议论纷纷,对宁无双都生出了一点同情,显然没有人以为宁无双能逃过白郎君的辣手摧花。

若是鬼王南宫月在,或许众人还能生出信心来,可是三小姐运气实在是不好,偏偏对三小姐青睐有加的鬼王又不在京城。

唉,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红颜薄命。

下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宁侯府的主子也在讨论这事。

张氏特意让人用软轿子将她抬到宁无云的卧房中,母女相见,也不说话,只四目相对,深深的看着。

二人这样莫名其妙的表情,让她们身边伺候的丫头都一脸的莫名其妙,就在她们不解之时,却见张氏和宁无云瞬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

张氏和宁无云笑了很久,直到嘴巴笑酸了才勉强停住了笑声。

晴书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家笑得面部肌肉僵硬的夫人,不由得小声说道:“夫人……您没事吧?”怎么跟中邪似的。

而宁无云身边的丫头也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问:“大小姐,您……”自从宁无云被禁足后,几乎从来没有笑过,今儿个却露出如此表情,实在令人担忧。

但此时一心沉静在报复即将得逞的张氏和宁无云哪有功夫理会身边大丫头,却见片刻之后,张氏忽然语带得yì

的低声说道:“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白郎君’果然不负我所望,看中了小贱人……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小贱人还有没有运气躲过!”

“她的好运用尽了,母亲这次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小贱人只有等着被糟蹋的份。”宁无云阴恻恻的说道:“我倒是想看看,失去清白的小贱人,还能不能得到宣王殿下的青睐?”

听了宁无云的话,张氏笑得极为得yì

至极的说道:“宣王殿下青睐,小贱人就以为能一步登天,她做梦!”

宁无云心情愉悦的一笑:“那咱们就静候佳音吧!”

白郎君武功高强,来无踪去无影,这一次小贱人绝对逃不掉。

而四姨娘此时也在和书画说着此事,只是她的关注点和张氏、宁无云不同。

“书画,你说那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采【呵呵】花大盗入京,三小姐的名声就传扬出去了,而三小姐一向深居简出,今儿个偏偏金玉良缘失火难得出府,怎么就被白郎君盯上了?”

四姨娘边揽镜自照,边说出自个儿的疑惑,而书画听了她的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姨娘,你时常说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更多的是人为设计!”

“人为设计?”

四姨娘喃喃念叨着,但随即猛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瞬间睁大了眼睛,接着一脸震惊的的说道:“难道是她?”

心里想着那个可能,四姨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想到那人的阴狠,却也觉得yì

料之中。

也是,若非人为设计,哪有这么多的巧合,这一切不是明摆着么?

书画看着似有所悟的四姨娘,小声道:“难道姨娘猜到是谁了?那咱们要不要给三小姐提个醒?”

“我都能猜到的事情,你以为三小姐猜不到!”四姨娘梳着乌黑如绸缎丝滑的青丝,诡异一笑:“咱们就坐等好戏上场吧!”

想算计三小姐,四姨娘为暗中行事之人的胆气喝彩,只是希望到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那人还能有承担的勇气。

如四姨娘这般认知的,还有三姨娘。

“姨娘,你说这暗中行事之人到底是谁啊,这脑子可真聪明,用了一个最简单,同时也最让人无法勘察的方法,便给了三姐姐一个完美无缺的致命打击,就是真的被人得手,也不会有人查到,反正白郎君也不是只对三姐姐一人下手!”宁无莹对那暗中推波助澜之人的心计生出了诸多的佩服。

三姨娘却是冷笑一声:“三小姐那是浑身长满心眼的,想算计她,先看看自个儿有没有那个本事!”

虽然传言那个白郎君武功出神入化,来去影去无踪,但三姨娘却认为,这位招惹了三小姐的风流浪子,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吧!

府中风云万变,议论纷纷,而事件的女主角此时却是没心没肺的该干嘛干嘛,莫说她了,就是她身边的人也是一副气定山河,不动如山的模样,显然没有人惧怕那个所谓的来去无踪的花间浪子。

不是不惧怕,而是根本没有必要惧怕。

恩,若是说非要有人要惧怕的话,那也该是那个花间浪子‘白郎君’,还有那个暗中设计这一切的人。

169. 第169章 恭喜你,猜对了!

夜色如水,远远的月儿高高的挂在夜幕上,繁星点点,让夜幕看起来有种飘然的美。

宁无双面色安然的躺在靠窗的软塌上,透着窗纱看着窗外的月色,她已经这样躺了许久了,看了促就,谁也不知dào

她此时的脑子想什么。

“小姐,我扶您上床休息吧,夜色凉,别受寒了。”绿腰忍不住开口劝着。

“你先睡吧,我再赏月会。”宁无双淡淡的开口,绿腰无法只得退了下去。

人刚刚离去,忽然一道白影一闪,宁无双转头看去,就见锦帘微晃,一道包含笑意的悦耳男声从帘子那边传来:“三小姐迟迟不睡,可是在等在下?”来人淡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带着些邪邪的妖气,同時还有着隐隐的狂傲自负。

随着话音而来的是一道快如闪电的白色身影,眨眼间就站在了宁无双的软塌前。

宁无双缓缓地挑高了眉,专注着眼前的男人,不用照镜子,她就知dào

此时的表情应该有些惊艳,来人一身白衣在月色下照的如同仙子落凡尘,乌黑的发只是用一根黑色的发带随意的绑着,松松垮垮的,特别的飘逸,肤质洁白如玉,几近剔透,糅合在一起的五官几乎算得上完美无缺,虽然没有南宫月那等冷酷,却也透着一份妖魅——十分的符合他采【呵呵】花大盗的身份。

“三小姐可还满yì

我的容貌?”来人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无双。

宁无双唇角微弯,眼中闪过一丝诡笑,神色不变的对着来人勾了勾手指:“你是白郎君?”

“三小姐好眼力!”

看了神色自若,眼中没有半分慌张的女人,白郎君的黑眸之中兴味更浓,不愧是他一眼就看重的女人,光是这份胆识就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但心里也有一丝怀疑,她让自己过去……是想要做什么?

白郎君心中疑惑,但身体却朝着软塌弯了弯,想要弄清楚眼前的少女想要做什么?

“去,帮我倒杯茶去!”宁无双身子一动不动的吩咐,深幽潋滟的眸中是女儿家特有的娇气,那语气理直气壮的让白郎君一怔,错愕,想他采花无数,至今还没有遇见比眼前少女更诡异的女子。

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自然乐意为美人服wù

,摸了摸鼻子,转身为宁无双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宁无双接过抿了一口,像是想到了待客之礼,淡淡的招呼道:“千金难买的云雾茶,你若是口渴,可以尝尝!”

白郎君妖娆一笑:“三小姐果然知情识趣,事前一同赏月喝茶培养培养气氛,更有助于兴致!”眼神扫了一旁的茶壶,却没有倒茶,而是一把抢了宁无双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好kàn

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茶太浓了些,哪里是千金难买的云雾茶?

“看来你不太欣赏我的云雾茶!”宁无双眸中含笑,缓缓地坐了起来,也不枉她特意为他准bèi

的茶水——当然不是千金难买的云雾茶,那么好的东西给花间浪子喝了,岂不是暴敛天物?

白郎君眸光沉了沉,目不转睛地看着宁无双,眸子闪了闪:这茶水这么浓,难到她在茶中做了手脚?

“你在茶中下毒了?”白郎君感觉刚刚茶中有什么不对,但隐隐的却觉得身体有些不对,而眼前的少女笑得也太诡秘了些,似乎他忽略了什么。

但,那又怎么样呢?眼前的少女沉稳淡定,处事不惊,性情诡异,与他不分伯仲,绝对是个有趣的女人……嗯,这样有趣的女人,他不介yì

多几场露水姻缘。

“茶中下毒?”宁无双淡淡地摇头:“我最喜欢云雾茶了,怎么舍得在茶中下毒,你多虑了。”

她缓缓地坐着身子,唇角却是渐渐凝起了一个冰冷的微笑,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回答。

她怎么会在茶水中下毒,白郎君这样的老江湖,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喝别人的茶,所以他夺去她手中的茶杯,在宁无双的意料之中,只有她喝过的茶,他才会喝,她已经死过一回了,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又怎么会拿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所以茶水中自然不会有毒的。

白郎君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心越发的悬了,连身体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运功又感觉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宁无双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暗自冷笑,面上却半点不显,从他的手上将茶杯夺了过来,随手以倾,将茶杯中的云雾茶倒了,随即又将茶杯送到白郎君的面前。

白郎君摸了一下鼻子,又提着茶壶为宁无双满上。

宁无双嘴角含笑,扫了一眼他握着壶臂的手,很多时候,一个疏忽就要付出绝大的代价,这位花间浪子白郎君太过的自负了,也太小看了她。

男人啊,在女人,尤其是姿色不俗的女人面前,永远无法保持百分百的警觉性,所以美人计才能经久不衰。

宁无双看着他动作缓慢优雅的倒着茶水,蝉睫轻扇,古井不兴的双眸之中有着淡淡的冷然,嘴边也略显一抹讽笑!

白郎君眉头蹙紧,看着宁无双勾着的唇: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耐着性子看着宁无双将茶杯的茶水一点一点的吞进腹中,白郎君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拭去她唇边的水渍,忽略心中的不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妖娆风情:“茶也喝了,月也赏了,咱们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他是雅人,就是采【呵呵】花这样的事情,也都喜欢有商有量,就是美人们不乐意,他也会温柔以对。

这位宁三小姐如此有趣的人儿,让他辣手摧花,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眉宇间有着似笑非笑,双目紧紧的盯着慵懒坐在软塌上的宁无双:“三小姐如此知情识趣,想必不会让我失望吧!”

宁无双优雅的一笑,如同春花漫开,柔若无骨的身子缓缓的下地,站了起来,步伐轻轻移动,婀娜多姿的往床榻而去。

待坐在床边时,清丽的脸上是妩媚的笑意:“我当然不会让你失望!”

他说的很对,她怎么会让他失望。宁无双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是真的很愉快,笑意也很真挚……眼神扫了一眼茶壶的壶臂,笑意就更浓郁了。

看着她如春花般娇艳的笑靥,白郎君心中突突的跳了起来,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浓了——她绝不像是束手待擒的软弱女子。

“你下毒了,对么?”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她敢如此胸有成竹的原因。

“恭喜你,猜对了!”宁无双把玩着手指,笑容依旧灿烂:“我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先犯人。”一个窥视她的花间浪子,她实在不用手下留情。

白郎君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的笑容不变:“最毒妇人心,我对三小姐一见钟情,三小姐却如此待我,实在是无情啊!”

宁无双冷哼一声:“我若是你,必然不会再逞什么口舌之争,还是乖乖排毒为先!”

宁无双话音刚落,白郎君的腹中就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他运功排毒,却奇异的发xiàn

越是运功排毒,那毒性就越是加剧,他知dào

又上了宁无双的当。

白郎君索性放qì

了抵抗,垂下眼脸:“这是什么毒?”

他行走江湖多年,对毒也不是没有研究。

一般的毒,凭借着他身后的内力,解毒的本领,还真半点都看不上眼,所以今儿个他才有持无恐,掉以轻心,才让眼前的女子钻了空子……

腹中的绞痛越来越眼中,而白郎君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不过片刻功夫,他的唇就变得青紫起来。

“你猜!”宁无双挑了挑眉,狡黠的说道:“猜到了我就为你解毒如何?”

她边说边打了一个哈欠,冷眼看着白郎君,她对什么花间浪子的最讨厌了,而且竟然敢窥视她,他是嫌弃自个儿的活的太自在了,她不介yì

帮他活得充实些。

“我可以就此杀了你!”白郎君冷冷的看着宁无双,一字一句寒霜似的。

“是吗?你若是不怕自个儿为我陪葬,尽管试试就是了。”宁无双慵懒的半倚在床头,若无其事的说着。

白郎君仔细的看着宁无双,见她半点不惊,猛的上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交出解药,我放你一马!”

宁无双低低的叹了一声,他的话简直是瞧不上她的智商:他眼中对她的兴趣那么浓厚,若是自个儿帮他解毒了,他还能舍得她这块到嘴的肥肉么?

“你最好松开我,若是我少一根头发,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我惨上一百倍。”

宁无双无视掐住她纤细白皙脖子的大手,淡淡的说道,仿佛半点都没感觉到威胁一般。

白郎君看着掌下冷静自持的少女,听着她平稳没有凌乱一丝的呼吸,半响,绝美的脸上升起了愉悦的笑容:“双儿,你有足够的资格当我的女人!”

宁无双不负他所望,不仅有狐狸洞狡猾,还有豺狼的阴狠。

很好,他喜欢!

(注:9月30日是二货狸的生日,朋友道贺,喝了点小酒,脑子晕沉沉的,先就一更,明早两个如何?提前祝福朋友们国庆快乐!)

170. 第170章 她的世间道(三更再等等!)

白郎君缓缓地松开手,退了下去:“告sù

我,你要我做什么!”

白郎君不是笨人,以宁无双的心机手段,若是真有心对付他,那么现在他不会完好无恙的站在这里,她留着他只有一个可能——他对她有用!

宁无双不禁的轻笑起来,随后淡淡的勾了下唇,说道:“你真的不知dào

我要你做什么么?”

若是连这点事情都猜不到的话,那他就不该站在这里,而是化成了一抹黄土了。

“三小姐清华高贵,不惹尘埃,却也被人嫉恨,现在想来是三小姐想要利用在下给害你之人一个教xùn

。”

“公子果然心思聪颖,睿智无双,只是不知dào

公子愿不愿意被我利用呢?”

宁无双说得淡然,绝美的脸上始终温婉无波,而她的话音刚落,却见白郎君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似笑非笑:“三小姐,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腹中疼痛一阵凶过一阵,他不觉得自个儿能反对,不过,他这人挑嘴的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他的眼。

“三小姐命虽然很重yào

,但是若是对方太难以下咽了,在下宁愿舍了命,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听了他这话,宁无双不禁扯了扯唇,幽幽的说道:“公子太看得起我了,毁人清白的事情,我虽心狠,但还不屑去做。”宁无双微敛的眸底不禁划过一道幽光:“只要公子露个脸就行了,不会委屈了公子……”

白郎君看着昏黄的灯光下,少女绝美的容颜所透出来的隐隐风华,神mì

而惑人,沉默了半响:“成交!”

宁无双眼中全无欢喜,点头:“如此甚好。”

白郎君看着女子淡漠的神情,有些迷惑不解,他已经答yīng

,她为何还是半点喜色都没有。

宁无双示意他落座,淡淡的开口:“今夜月色如水,如此静夜,最适合挑灯夜谈,不如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听?”

眼中狐疑更盛,白郎君越发的看不懂眼前的少女了,她不该对他避之不及么,怎么还要讲故事?他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等待着她的开始。

宁无双的故事很简单,一对青梅竹马的男女,两小无猜的长大,待情窦初开之时,互相生了爱慕之意,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私定终身,很老套的开始,同样也是很老套的结果。年少的恋情总是经不起世事的残酷,少年的哥哥同样倾心美丽的少女,阴错阳差之下,少女成了少年的嫂子,痴心的少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伤心之下仗剑远走天涯,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的时光,广阔的天地,豪迈的朋友,渐渐的令少年忘记了伤痛,渐渐的名声传扬了出去,成了青年的侠客,家族的骄傲,隐隐超越了其兄长在家族的声誉。

就在少年名声最鼎盛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封已经成为他嫂子的恋人的求救血书。

少年担心之下,重返家门,随后已为人妻的少女顾忌礼教名节,便私下中约了少年某晚静谧处相见说事,少年不疑有他,单身前往,可是……

“可是那个蛇蝎的女人却忽然撕破自己的衣衫,然后大喊救命,少年还没回过神来,便看到家族长辈悉数而来……”

白郎君原本似笑非笑的神情,在宁无双故事开始的时候就没有了,转而是狰狞近乎狠戾的目光盯着她,那种随时迸发出来的骇然戾气随之扑面而来……

宁无双就如同没有感受到他的戾气一般,轻轻的叹息一声:“是啊,长辈们悉数而来,少年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落得个被家族除名的下场,一年后他的兄长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家族,少女也成了人人羡慕的掌门夫人,只是可惜那少年受此打击,沦落为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采【呵呵】花大盗……”

宁无双忽然挑眉:“不过就是连这样的恶名,也都是他的兄长故yì

强加在他身上的,他入女儿家闺房,从不曾轻薄,只是反反复复问着一句话——山盟海誓可信否

?”

房间内一片清冷之意,白郎君微微抿着唇,半响,嗓音沙哑无比的冷声说道:“你还知dào

什么?”

宁无双微微动了动眉,神情温婉看着眼前即使捂着肚子,却依旧显得危险至极的男子:“我还知dào

侍郎家的小姐惨死,是因为皇后有意许她太子侧妃的位置,惹得某些人不满,才被人借着你的名声除去,我也知dào

皇家郡主是因为和其胞兄的不伦之恋有了身孕,眼看着无法遮掩,被其胞兄借着你的名声杀害,也知dào

其他的几位小姐,也都是别人借着您的名声杀害……”

南宫月的魅部怕是天下最完美的情报网,白郎君的事情自然不会查不出来,就是因为如此,南宫月才会让他活下来,她才会让他踏入她的闺房,否则不用她吩咐,绝部早就挖地三尺将白郎君找出来剁成肉酱了。

哼,敢窥视他们的王妃,剁成肉酱都不解恨。

“三小姐是不是觉得在下是个特别窝囊的男人?”白郎君缓慢的说着,俊美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游离,就在宁无双想要开口之时,他忽然神情一敛,,随即轻轻的笑了出来:“呵呵……呵呵……”

那笑声充满了嘲讽,透着耐人寻味的意味,接着他猛地抬头看着宁无双,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权利金钱就那么重yào

么?可以置骨肉之情不顾,可以将真心真情践踏?三小姐,你说这山盟海誓可信否?”

年少的执念最是难忘,显然白郎君到此时还不曾放下。

山盟海誓可信否?

宁无双也默默的问自己,静静地看了白郎君一会儿,才低低的反问:“山盟海誓可信不可信有什么关系?只要许下的时候足够的诚心就足矣了。今日不知明日事,不说别人就是日后变心之人,也料想不到自己日后会违背今日的誓言。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宁无双缓缓地拿出那朵对于女儿家来说象征着灾难的玉兰花,然后起身放在白郎君的手边,又坐回自个儿的位置:“世事难料。那少年的遭遇固然让人不胜唏嘘,可是谁又能说那嫁为人妻的少女是不是心有苦衷?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心如刀割,日夜落泪?……不管是误解也罢,不公也好,其实只要那少年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俗世的眼光?了解他,真心相交的人,哪怕天下人尽诽之,也不会误解他?若是因为世间的流言蜚语,就误解他的,也不配真心相交四个字。”

宁无双缓缓的说道,轻轻微笑:“若我是那少年,别人越是如此败坏我的名声,我越是要自爱,决不让人有可乘之机。我还会策马扬鞭,回到那少女的面前问个清楚,情已尽,缘已绝,为何还要赶尽杀绝,问清楚了,就是有一天死了,也要做个明白鬼。背叛我的给我还回来,抢了我的给我吐出来,诬陷我的给我洗回来。快意恩仇,才是吾辈之风。”

宁无双若有所指的说着,片刻之后抬头看着犹自陷入沉思的白郎君,幽深的眼底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无奈和一份感同身受……

她不是个心软的人,可是白郎君这人的遭遇,与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只是她的妹妹,她的竹马更狠绝,更毒辣……所以她难得的愿意伸手帮白郎君解除心结。

谁能想到啊,江湖臭名昭彰的白郎君,是当今武林泰山北斗墨家的二少爷,那个被除名的二少爷。

山盟海誓的恋人背弃誓言另嫁自个儿敬爱的兄长不说,更二人联手设计他,使他蒙冤被逐出家门,失去所有的一切。

可是设计者一个是他曾经敬爱的血亲大哥,一个是他相爱多年的恋人,说不得,打不得,为了家族的名誉,无奈只能远走天涯海角。

这样背叛的痛,血亲的疼,世人又有几人能承shòu?

所以坦荡的少年,变成现在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子,所以他用曾经恋人最喜爱的玉兰花作为自己标志。

但是这又能改变什么,一味的逃避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是男人就明明白白的站出来问个清清楚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什么血亲爱情,不过是过眼云烟,放下了自然什么都不是。

当对手将你当成可以践踏的烂泥时,为何还要独自记得曾经的美好?

以牙还牙,以恶制恶,才是这世间道。

“快意恩仇……快意恩仇……”

轻不可闻的重复着,随后白郎君忽然直直的抬起头,毫不忌讳的看着宁无双,片刻之后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快意恩仇,好一个快意恩仇……枉我自以为洒脱,却不过是自欺欺人,今日听三小姐一言,茅舍顿开……”

白郎君的笑声肆无忌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轻松、豁然,兴奋,还有酸楚……

而宁无双的眉眼渐渐的舒展开来:她知dào

他想明白了。

其实很多时候,不过是一叶障目,身在其中,看不清楚罢了!

171. 第171章 张氏自作自受

张氏坐立不安,既兴奋有紧张,还有些忐忑不安,一直在房里走来走去,就等着罗妈妈传信,终于在三更声响的时候,罗妈妈一脸喜色的撩了帘子进来,道:“夫人,小贱人的房里有动静了。”

张氏一喜,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立kè

眉飞色舞道:“快,快让人去捉个现行。”

瞧着张氏的喜色,罗妈妈欲言又止,却还是转身离开,几次三番交手,对于宁无双她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戒备,总觉得如此轻易达成,有些不安。

三小姐实在不像是如此轻易中招的人,但是自家的夫人显然是太兴奋了,已经听不下任何的意见了。

罗妈妈早就示意巡夜的管事张婆子打着玉兰花出现的由头,多带些下人挨个院子巡夜,其中自然也会有宁无双的院子。

巡夜的管事婆子得了张氏的重金,恶从胆边生,这时得了罗妈妈的消息,立kè

领着大队人马直接往宁无双的院子去。

谁知dào

还没到半路上就遇到行色匆匆的宁无双,她一脸惊魂的模样,见到张婆子脸色欣喜,上前一步:“张妈妈,快,快通知大家,贼人往那边去了……”白玉般纤纤手指所指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张氏院子的所在。

张婆子一愣,随即强笑道:“三小姐,您是不是看错了?刚刚侍卫说了,那贼人往您这边来了,所以奴婢才带着人往这边……”

“张妈妈,你这话是说三小姐在说谎了?”白嬷嬷老脸一沉,亦指着张氏院子的方向:“那贼人原本是往这边来的,只是被我识破了,扯了嗓子叫着惊跑了贼人,这不往那边去了。”她冷哼一声:“难不成张妈妈觉得我们这么多人会骗你不成?”

宁无双淡淡的说道:“既然张妈妈不信,非说人进了我的院子,也罢,就让张妈妈带人进去看看就是了,只是若是到时候府中出了什么事情。张妈妈,不知dào

你能不能担待的起?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这个做主子的没提醒过你!”主子二字,宁无双咬得尤为重上一些。

张婆子听得这意有所指的话,心头一颤,抬头看去,正迎上笑意盈盈的眸子,水汪汪的深如寒潭,宛若能将人的魂魄吸了进去。

“三小姐误会了,奴婢绝没有此意,只是侍卫的话,让奴婢担心三小姐的安危,这才要去三小姐的院子看看。”听三小姐的语气似有不善,张婆子这才想明白,三小姐早就不是之前的三小姐了,她这般在众人的面前公然违背她的意思,只怕……想到那些让三小姐不快者的下场,一股凉气就从脚下冒了上去,后背的冷汗越发的多了。

虽然她收了罗婆子的重金,但也只是应承带着下人往宁无双院子走一趟。

她的确往三小姐院子去了,可路上遇到点事情,也怪不得她啊!

再说了银子虽然是个好东西,但也得要有命去花吧!

张婆子后背一阵寒汗冒上来,湿哒哒的难受,夜风吹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脸语气都颤抖了起来:“既然贼人去了那边,奴婢这就带人去看看。”

说着,对着身后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的下人吩咐道:“没听见三小姐的话么,还不快去?”众下人吩咐应下,转身离开。

张婆子瞧着众人争先恐后离去的模样,这才发xiàn

三小姐的威严早就深入人心,自个儿怎么就一时被银子闪花了眼,猪油蒙了心,看来这银子是烫手的山芋,等一下还是还回去的好。

想明白的张婆子,心中对宁无双的忌惮更深,眼神也更恭敬,就是语气也谦卑了起来:“三小姐,夜风寒凉,您还是回去休息,可别受了寒。”

宁无双的嘴角轻轻上扬,呼吸都轻快了起来,感觉到自从听了那么个龌龊消息后,一直窝在心口的一股浊气终于吐了出来,心情犹如春天百花盛开似的,花团簇锦啊!

愉悦之后,又也有些不胜唏嘘,都说小人畏威不畏德,这话果然不错,她有心春风化雨,只奈前世的经lì

告sù

她——春风化雨可不是对所有人都管用的。

这就是现实。

她瞧着眼前神色恭敬的张婆子,想着前世的张婆子在她面前是什么样子——趾高气扬,斜眼看她!

区别可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多谢张妈妈关心,不过贼人之事非同小可,我既然已经惊醒了,就是回去了也睡不好。贼人所去的方向是母亲的院子,我实在放心不下,还是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张婆子心里既然存了讨好之意,自然点头,一路上不停的称赞宁无双的孝顺。

也不知dào

怎么的,孝顺两个字落在宁无双的耳朵里,就跟吃了十块大肥肉一般的腻味。

一行人到了张氏的院子,却见门口半个人影都没有,张婆子心中一沉,一种不安的情绪浮了上来:“三小姐,奴婢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当然不对劲了,若是对劲岂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功夫。

宁无双心中了然,但面上却做出一副再严肃不过的表情:“别管什么对劲不对劲,还是快进去看看。”

说着一副焦急不安的模样往里走,仿佛十分关心张氏的样子,张婆子也是步伐急促,她也在大宅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心里自然明白今夜该死阎王打架,夫人和三小姐掐上了,不过到此时看来,似乎是三小姐更胜一筹。

一行人刚到张氏的房门前,就听得一声尖叫:“夫人……”

是罗妈妈的声音。

张婆子越发的心惊,顾不得思量,一下子就推门进去,她是巡夜的管事,若是张氏有什么不妥,自然逃不了责罚,此时她真的急了。

也不等宁无双,径自率领了一行人冲进张氏的内室,正好见到一道白色男人的背影跳窗而出,脱口而出:“来人啊,抓……”贼字还不出口,就被人喝断:“闭嘴!”

宁无双沉着一张俏脸,道:“你是不是要嚷的众人皆知!”

张婆子不明所以,待看清楚内室的情况,恶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天,铺床大红床单上,一道白生生的身影尤为显眼,此时的张氏已经被剥的只剩下贴身的小衣昏睡着,云鬓乱散,只要成了亲的人,都知dào

这是某事的前奏。

难怪罗妈妈叫的那般撕心裂肺呢?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异常的精彩,丫头婆子们心中浮想联翩之时,又忍不住心肝胆颤,自个儿窥视到主子如此秘闻,只怕……这般一想,立kè

低下头,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生怕自个儿打了眼。

“小姐,您看……”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云幽忽然惊叫出声,指着梳妆台着。

众人的注意力被引了过去,这一看又被吓了一跳。

“玉兰花!”

不知dào

是谁先叫了出来,但这三个字一出,大家的心中也就跟明镜似的,原来是白郎君来了。

想到最近居高不下关于白郎君的流言,众人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脑中都展开了想象,各种艳情版本的都有,但最主要的却是经典豪门段子:风流倜傥的花间浪子原本中意府中清新绝美的小姐,有心摘花之时却被人惊跑,慌乱之下,却入了夫人的房内,见夫人虽然徐娘半老,却风味犹存,没鸡鸭也好,所以勉为其难的下口,谁知dào

再次被打扰,这才跳窗离去……

真相有时候就是这么来的,众人似乎都觉得自个儿神捕附身,能看透事情本质。

“都给我滚出去!”

就在众人浮想联翩之时,一道如雷般的暴喝响了起来,是众人眼中绿云盖顶的宁德海。

宁德海今夜宿在四姨娘那里,这些日子因为张氏有孕,他欣喜之下,也就留宿的多了些,但女子有孕,弄起来自然不舒服,今夜到了四姨娘那里,才痛快了一回,犹意未尽之下,正待再弄上一回,却听得外面有些嘈乱,这才停了动作,披衣出来问了一句,听下人回报家中遭贼。

他当时就想到宁无双收到白玉兰的事情,也就无心大战,虽说他跟宁无双父女之情淡薄了些,但到底是他的骨肉,且若是真出了事情,宣王殿下那里就断了,以那爷暴戾的脾气回来将白郎君撕成碎片的时候,不定的也要踹他几脚,嫌弃他这个做父亲的没用,就是皇帝那边也是个没脸的,侍郎大人折了个女儿,却还被嫌弃家里跟菜市场一般松垮,据说皇帝对他十分不满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家都管不好,怎么平天下?

宁德海可不想步侍郎大人的后尘。

谁知dào

却听说三小姐无事,贼人来了张氏的院子,这一下子,他更是心惊肉跳,张氏肚子里可是他盼了多年的宝贝疙瘩,若是因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宁德海只是那么一想,就差点想要老泪横流了。

他当时只是怕贼人逼急了对张氏不利,伤了她腹中的孩子,却半点都没料到白郎君居然是个没鱼虾也好的,竟然对张氏起了心思。

对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以忍受的呢?

172. 第172章 春风几度了!

尤其还是亲眼见识这迷艳的场面,更是当着众下人的面前,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啊,这一刻宁德海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宁无双瞧着一张脸紫青紫青的宁德海,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父亲,就让我看看你的真爱到底有多真吧!

若是真爱真能无dí

,那上辈子娘输的也不算太冤枉。

不过,宁德海真的是那么长情之人么?

她暗自嗤笑了一声,眼中森冷冰寒一片。

事情既然已经跟着自己所预想的一般,她也就没必要再留下来了,宁无双敛下眼皮,神色淡淡的准bèi

离去。

就在宁无双准bèi

离去之时,忽然听得床上的张氏发出一声嘤咛,紧接着张氏睁开了双眼,见到宁德海想都没想的扑了过去:“海哥哥!”

宁德海身子一僵,才缓缓地伸手拍在张氏的后背,半响都没说话。

张氏极其了解宁德海,这一僵的动作令她心中一沉,浑身透心凉,随即狠狠的在自个儿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眼泪滚滚,哭的好不可怜:“海哥哥,你不知dào

那恶人有多可恶,居然想……我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就是海哥哥,怎么能忍受别人碰我,好在罗妈妈及时冲了进来,才让我免了毒手……海哥哥,你不知dào

,当时我已经存了死志,我死了不要紧,决不能坏了海哥哥的名声,只是舍不得你和孩子们……呜呜,海哥哥……”

张氏看清了宁德海心中的疙瘩,所以言语之中一再强调自己的清白,同时不忘表白自个儿对宁德海的真心真意。

宁德海被张氏的这番话说的脸色缓了些,是个男人都喜欢女儿的忠贞和崇拜,张氏这番话实在太符合他的胃口了。

宁无双静静的听着,缓慢的开口,温柔的提醒着:“父亲,夜色寒凉,您还是先帮母亲盖好被子,别让母亲受寒了。”

宁德海下意识的顺着宁无双的话去帮张氏盖被子,低头却发xiàn

她仅着亵衣的身子,想到刚刚还有另一个男人看遍了这个身子,欣赏了这样的风景,说不得还是伸手摸了一遍,当下心里跟喝了猪油般的发腻,刚刚缓解的恼怒又升了起来,那点被唤醒的柔情蜜意也消退了下去。

张氏听得宁无双出声,就从脚底板生出了凉气,再见她说完,刚刚柔软些的宁德海又生出了恼意,恨得牙齿发痒,抬头去瞪宁无双,却沉入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张氏忽然觉得不只是身子凉,而是血液凝结起来,她忽然意识到,今天她又走进了一个陷阱里,宁无双为她准bèi

的陷阱中。

但她今夜的一切,都是经过最精密的安排,先是让罗妈妈放出风声,将白郎君的目光引到宁无双的身上,等到白郎君进了宁无双的院子,再让张婆子领着人前去,让宁无双惨遭蹂躏的模样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到时候一个失去清白的小姐,除了死路,也只能送人庵堂,但也只有一死……如此安排,步步为营,宁无双是又如何得知?

又怎么最后如她设计一般凄惨的人会是自己?

她忍住浑身的寒意,暗自安慰自己道,她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并不曾被恶人玷污,只要她仔细的哄哄宁德海,这事情一定会过去的。

至于小贱人,她也一定是自己在她手中吃过了败仗,留下了阴影,所以总以为她手眼通天,对自个儿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小贱人一定不知dào

的,她肯定不知dào

的,自个儿会如此,一定只是巧合,毕竟白郎君可不是寻常闺中女子能指使得了。

于是张氏面上越发的楚楚可怜,看着宁德海说道:“海哥哥,双儿到底长大了,居然知dào

心疼我了,大半夜的来的房里……就是亲生女儿也不见得有这份孝心!”

她这句话十分隐晦的暗示宁德海,宁无双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大半夜的出现在她的房里,一定有蹊跷,就差没暗示她这一切是宁无双设计的。

果然宁德海闻言,看向宁无双的目光透着几分闪烁,宁无双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眼中的怀疑,淡淡的说道:“要说母亲也是被女儿牵累的,这些日子也不知dào

哪个烂心肝的宣扬女儿的名声,令那恶人对我生了心思,今夜他入府行凶,却被白嬷嬷发xiàn

,慌乱之中,那恶人居然入了母亲的院子,更没有想到……”她似是十分苦恼的摇头叹息:“虽说咱们宁府的下人都不是爱嚼舌头根子的,可是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母女一同收到那恶人的玉兰花,尤其是母亲,此时还有着身孕,却能收到恶人的玉兰花,我担心……”她顿了一下,语气忧郁:“父亲,我觉得您还是先想想怎么将此事捂住,咱们宁府可再经不起丑闻了!”

宁无双面上忧郁,但心情实在是不坏,只要张氏倒霉,总会让她很开心。她此番的算计,算计的并不是张氏的清白,而是宁德海的疑心和世人的眼光。

世人皆知白郎君目光极为挑剔,非名女子不可,不但要有名,还有貌美,但更重yào

的一点——非处子不可!

张氏虽然徐娘半老,也算是有点名声,但却不是处子,这就不符合白郎君的要求,还有一点,此时的她还有着身孕。

这样一个有孕的半老徐娘却能收到白郎君的玉兰花,怎么着都不符合常理?

但玉兰花却又千真万确的出现,白郎君也千真万确的出现,虽然张婆子冲入房内的下人们只看到白郎君的背影,但宁府的护卫会有人“恰好”瞧见白郎君的样子。

如此一来,不管是宁德海还是世人,都难免会多想点。

甚至会有人想到二人是不是早就暗度陈仓,否则张氏又怎么会得到白郎君的信物玉兰花?

更有人会想到,白郎君来京,宁无双随即名声大起,果然引得白郎君入府,仿佛有双手在推动着,牵着白郎君的鼻子行事,能令白郎君顺之为之的,要说那背后之人和白郎君没有半点关系,又怎么能说得通?

而普天之下,最巴不得宁无双死去的人除了张氏还能有谁?

至少老夫人和宁德海心里跟明镜似的。

最重yào

的是,张氏既然收到白郎君的玉兰花,为何一字不提?

白郎君的习惯众人都清楚——喜欢事先送玉兰花!

也就是说,玉兰花不是今日收到的,张氏却一言不发,藏着掖着的,说句诛心的话,两人怕不是第一次见面。

花间浪子的白郎君与豪门风韵犹存的寂寞贵妇人相见,会做什么……

嗯,似乎不是特别的难猜!

宁德海显然想到了这一层,他很恼火,更是羞愤,宁无双瞥见宁德海脸上的不自然,眼中的怒火,男子的尊严受到眼中的挑衅——很显然,宁德海不再相信张氏!

此时,地上昏倒着的罗妈妈醒了过来,听到宁无双看似软绵,实jì

上杀伤力巨大的话,心抖的跟筛子似的。

“老爷,老爷,您听奴婢说,夫人没有……”罗妈妈连滚带爬的抱住宁德海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花了脸,显得极为粗俗,和平时的自持仿佛是两个人一般:“夫人没有……那贼人没得手……那玉兰花……”

宁无双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她不用再听下去了,罗妈妈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这事一出不管宁德海信不信张氏,罗妈妈的一条小命都不能保住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在罗妈妈帮着张氏散布她的名声之时,就注定了会有今日的结局——宁德海虽然内宅之事糊涂,但是该有的本事还是会有的,相信早已知dào

是谁传出消息,惹得白郎君进府。

张氏因为张家,不能处置,但罗妈妈一个下人,宁德海自然没有顾忌。

这也算是杀鸡儆猴吧!

罗妈妈在内宅中混了这么多年,跟个人精似得,也看出其中的门道,哭的跟死了爹娘似的:“老爷,哎呦呦,老爷啊,夫人真的没有……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情……”

“住嘴!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余地,来人啊!将这不懂规矩的混账东西拖出去掌嘴,掌嘴……”宁德海的声音淬了冰渣子一般。

宁无双回眸一眼,瞧见罗妈妈已经一脚被宁德海踹的远远地。

嗯,那一脚一定很痛吧!

宁无双弯了弯嘴角,前世的她曾经就挨过,知dào

这脚的威力。

她记得前世她抱着宁德海的腿求他饶过戴氏的时候,宁德海就曾如此无情的对待她。

宁无双相信,若不是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宁德海踹的,对象就不会只是罗妈妈。

宁无双回了房,将一切纷扰隔绝,含笑入睡。

秋天的风刮的凉气如云,京城内迅速的蔓延开最火爆的桃色传闻——前几日,宁侯府的夫人被白郎君看中,听说下人们进去的时候,白郎君刚刚翻窗而出,如今一直闭门不出。

张氏当然闭门不出,因为宁德海难得的怒火,他不但处置了罗妈妈,就是张氏身边的下人,几乎都被清理的一遍,现在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是四姨娘帮着挑选的。

但外人不知dào

张氏闭门不出的原因,各色的传言都有,这种八卦桃色传言一旦蔓延,就会以飞速的速度传播,不到三五日的功夫,整个京城都知dào

了张氏与白郎君关系暧昧,只怕早就春风几度了。

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各种各样的版本在坊间流传,甚至连戏台上都有这出红杏出墙的火爆大戏。

张氏一时间名声显赫的连宁无双都自叹莫如!

173. 第173章 刁蛮公主

宁府经lì

了一夜的惊心动魄,翌日清晨府中异常的冷清,上上下下都没人提起昨夜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不提,却不就表示没人知晓,下人们不过是慑于宁德海的雷霆手段,当差的下人还记得后院那一地的血,那可是夫人身边第一人罗妈妈的血啊。

宁老夫人整夜都没露面,但每件事情都了如指掌,所以精神越发的不济,传了话出来,省去晨昏定省,还让身边的秋菊传了令下来,府中的下人无事不得出府。

而,张氏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身边的人手都被换了,宁德海更是对外宣称张氏胎位有异,令她关门称病。

这么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四姨娘手忙脚乱的收拾张氏的烂摊子,不过她心里半点都不介yì

,还很乐意的很,正好趁此机会将张氏身边人除去。

午膳过后,宁无双漫步消食,宁府来了太监,说是德妃娘娘宣宁无双进宫。德妃娘娘的宣召,宁无双自然不能不去。

后宫对宁无双来说不是太陌生,只是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踏足,前世这里充满了她的血泪史,这一次她要昂头挺胸的走进去。

重生后的自己将很多事情改变,现在她相信会有更多美好的未知在等着自己。

宁无双坐在宫轿中,思绪随着晃悠悠的轿子摇晃起来。

云幽和绿腰直接被挡在了宫门外,白嬷嬷倒是进了宫,却也被挡在了德妃娘娘的殿外。

宁无双由着曼妙的宫娥领着入了宫殿,穿过宫门进了一处极为华美的宫殿。

宁无双垂下眼帘,这地方她真的半点都不陌生,正是南宫扬的母妃德妃娘娘的锦德殿。

曼妙的宫娥身段儿十分的曼妙,但语气却半点也不曼妙,瞧了一眼高挂在空中的烈日,冷硬如铁:“娘娘正在午睡,三小姐在这里等等。”

“是!”宁无双淡淡点头应了下来,仿佛此时不是暴露在烈日之下,等到宫娥走了之后,她也没有乖乖的站在原地,而是找了一处阴凉之处,慢条斯理的从袖中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铺了下来,然后席地而坐,又从袖中掏出一个果子径自吃了起来,看的守门的太监张口结舌,不知dào

这位小姐是脑子有病,还是借了天大的胆子。

等了半个时辰,宁无双也不见宫娥回来,她径自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那宫娥不知dào

是什么来历,瞧着似乎不妥,德妃娘娘与我亲娘最有交情,绝不会如此待我,看来定然是谁要栽赃陷害德妃娘娘,说她不念旧情,薄情寡义,我亲娘尸骨未寒,她就如此拿捏我啊。”

宁无双一本正经的摇头:“不对,不对……德妃娘娘一向仁厚,对我颇为怜惜,又怎么会如此待我,一定是下人阴奉阳违!”

守门的太监眼角一个劲的抽搐,他在宫中这么多年了,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见识到宁无双这等本事,也是自叹不如。

宁无双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也不见那曼妙的宫娥回来,她慢悠悠的起身,对着眼角抽搐的太监柔柔一笑:“公公,那位姐姐可是在德妃娘娘身边当差?”

她的笑容越是柔美,太监的牙齿越酸,这话让他怎么回答,若是答了是,岂不是就坐实了德妃娘娘不念旧情,薄情寡义之名,但若是回答不是,又岂不是说下人阴奉阳违?怎么回答都是错,所以只能垂着脑袋装耳聋的木头人。

宁无双也不为难她,又是一阵感叹:“早听说宫中的蜡人做的以假乱真,没想到今儿个我居然有此眼福。”盯着那太监似模似样的看了许久,一副与有荣焉的说道:“百闻不如一见,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垂头的太监几乎要吐血:你才是蜡人,你们全家都是蜡人……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宫女还未出来,宁无双隐隐觉得今日德妃娘娘怕不是只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这么简单,前世德妃这个婆婆时常给她难看,最常用的就是太阳下暴晒,茶水猛上又不给去洗手间,软刀子使劲儿的捅,让她有苦说不出来,只是顾着皇家的脸面,也不敢做的太过分,烈日暴晒也就晒个一个时辰左右,今日两个时辰过去,还不见踪影,怕不是简单的下马威。

自己不将腰弯下,谁又能骑到你的脖子上!

宁无双既然猜到对方有后招,自然不会傻傻的中招,捂着红红的唇,将脸逼得通红,刚准bèi

假装中暑倒下,却迟了一步。

就见她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宁无双一愣,转身看去,却见一行曼妙的宫女簇拥着一位鹅黄华服,头梳双髻,髻上翠罗珠络,鸭蛋脸,朱唇高鼻,双眸明媚,肤若凝脂,五官极为精致,气度高华的少女,周身洋溢着属于初升朝阳般的青春气息。

是她,宣冥国最受宠的公主——朝阳公主!

宁无双前世只远远见过这位受宠仅次于鬼王的朝阳公主一面,并不曾交谈过,但也隐约听过她的一些传闻,据说嚣张跋扈,刁蛮任性,颇有几分鬼王行事风格。

难道这位刁蛮任性的朝阳公主才是今日的主菜?

宁无双眸光沉了沉,心中似有所悟。

朝阳公主见到宁无双,呆愣了一下,随即眸光一闪,俏脸一沉,怒喝:“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竟然敢偷窥德妃娘娘的宫殿!”

偷窥?

这个罪名可不小啊,偷窥后宫娘娘的宫殿,至少也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宁无双福了福身,刚准bèi

开口解释,朝阳公主不负她刁蛮公主威名,身子一掠就闪到宁无双的面前,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

宁无双瞧朝阳公主的模样就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若是这巴掌甩了下来,只怕她这张脸就要毁了。

德妃娘娘果然好算计!

宁无双身形一闪,却又不失礼数的行礼,极快的开口解释:“偷窥之名,臣女不敢当,是德妃娘娘召臣女进宫。”

朝阳公主在宫中一向横着走,向来甩巴掌时不但没人敢避开,还得巧妙的迎上来给她出气,此时居然掌力扑空,连宁无双的衣角都没碰到,闻言勃然大怒,喝道:“若是德妃娘娘传召,你更该秉承礼数,等候德妃娘娘的召见,你这般鬼鬼祟祟做什么?要我看你定然心存不轨,欲对德妃娘娘不利。也罢,今儿个本公主就替德妃娘娘好好的教xùn

教xùn

你!”

说罢,伸出一双芊芊玉手,身后的宫女忙将一条皮鞭递了上来。

宁无双扫了那皮鞭一眼,细细的铁针在阳光下闪着寒凌的光芒,若是一鞭子下去,那威力就不是一个巴掌能媲美的了。

她也不慌也不乱,反而直视着朝阳公主,淡淡的说道:“之前臣女曾听人说过,朝阳公主有勇无谋,是最好使的刀,今儿个一见,果然是半点不假!”

“你这话什么意思?”朝阳公主举着皮鞭,听着她话里有话,不由得动作一顿,柳眉高挑:“你认识我?”

“公主的威名举国上下有几人未曾听过,臣女虽然不曾见过公主,但关于公主的传闻也曾听过。”宁无双悠悠的将发髻上的金钗拔了

下来,轻轻一握,手下一动,再松开的时候,金钗分成四段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是声响。

只这么一下子就让朝阳公主看的眼睛发直,再看宁无双的目光充满了不敢置信,她自小喜武,自然懂得能瞬间将金钗断成四段之人,绝非等闲之辈,不自觉的对宁无双的话就信了三分。

“公主请听臣女细细说来。”宁无双瞧也不瞧地上的碎钗,只躬身淡淡的回话:“臣女怀疑有人借德妃娘娘之名传召臣女,又借公主的手除去臣女,到时候越发坐实公主的刁蛮任性的名声,又能诬陷德妃娘娘。”

朝阳公主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斜睨着宁无双,语气讥讽:“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民女,居然值得别人花费这么大心思,还能诬陷后宫娘娘,坐实公主恶名,她……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宁无双仿佛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认真的点头:“就凭我!”她轻轻一笑,婉约地说道:“是臣女的错,居然忘了向公主自我介shào

。臣女乃是宁侯府三小姐宁无双。”

相信宁无双三个字足以解释了。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自然撼动不了受宠公主的地位,也不能危害到德妃娘娘,但是有人可以——南宫月绝对的可以!

朝阳公主虽然跋扈嚣张,但绝对不是个笨蛋,否则也不会在后宫活的如鱼得水,宁无双三字一出,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宁无双本身,而是宁无双背后的男人。

别瞧她这个公主过的风生水起的,但只要南宫月一句话,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顷刻之间都能化为乌有,她自小就知dào

这皇宫中有几个人是她惹不得的,南宫月绝对是第一人。

真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居然就是那个‘草包美人’宁无双!

174. 第174章 欺人太甚(一更)

“哼!”朝阳公主冷哼了一声,缓缓地将鞭子甩了一下,抖出一阵嗖嗖的冷光,眯着眼睛打量了宁无双一番,冷嘲热讽道:“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

‘草包美人’,本公主瞧着不但脑袋里塞满了草,长相也寒碜的如枯草,就你这等模样,怎么能得美人二字?依本公主看来,你就该是‘草包丑女’!”

宁无双从来就不曾想过与受宠的公主为敌,但也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尊贵,而做一个软柿子,既然朝阳公主蓄意挑唆,她也不打算一再容忍。

“公主说得是,臣女这等模样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也不知dào

这世人的审美是不是都扭曲了?居然说臣女是什么草包美人。而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不说,更是国色天香,竟然只落得个刁蛮公主的恶名,实在是贻笑大方。”她勾了勾唇,继xù

说道:“难得公主殿下慧眼识金,一眼就看破实质,指出臣女无盐女的本质。”字字如珠,含沙射影,宁无双半句不让。

“大胆!”朝阳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立kè

扯高了嗓子,提脚就向宁无双踹去,谁知dào

宁无双身子一侧,她自个儿摔了个狗吃屎,四肢划动,如同旱地里的鸭子,着实可笑。

其他的宫女瞧着这嚣张宫女的狼狈模样,掩着嘴无声的偷偷取笑,显然这位宫女往日的人缘关系不太好。

朝阳公主身边当差宫女,在宫中向来耀武扬威,尤其是这位嚣张宫女,别说一个侯府的庶出小姐,就是品级低的嫔妃,也时常受她的拳脚,现在在宁无双手中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能忍得下,即使传言鬼王挺喜欢草包美人的,但是到底是真是假还得再说呢,她怎么甘心白白受此奇耻大辱?

嚣张宫女抿着唇冷着脸爬了起来,抹了一把唇,走到铁青着脸的朝阳公主身边,斜睨了宁无双一眼,充满恶意的说道:“公主,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宁三小姐当着您的面,就如此待奴婢,是根本就没将您放在眼中,不给她点教xùn

,怕是以后眼中更看不到公主您了。”

朝阳公主冷冷看了那出言的嚣张宫女一眼,吓得她身子一抖,低下头再不敢再开口,轻哼一声,又看向面色沉静的宁无双,一字一句似是从牙齿中蹦出来一般:“你身份虽然不如过去尊贵,好歹还是侯府的小姐,该懂的道理怎么着也不会忘记吧,今儿个这事本公主看在宁侯爷和二皇兄的面上饶过你,但若是再有下次,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

朝阳公主自小看多了勾心斗角,嚣张宫女想要借她的手教xùn

宁无双的心思,又怎么会不明白?就如同她明白,今日之事是别人想要借她的手教xùn

宁无双一般。

她虽然惧怕南宫月的手段,但她绝不能容忍一个小小的侯府庶女居然敢含沙射影的挑衅她,所以才纵容身边的宫女对她动手,却没有想到宁无双居然敢再次让了开去。

看来她的底气很足,这绝不是一个小小的侯府庶女该有的气度,难道是二皇兄……

审视度势,朝阳公主绝对不差,这才扔下了这么一句看似气势十足的话。

“臣女谢公主不究之恩。”宁无双知dào

若是朝阳公主真的一口咬定她偷窥德妃宫殿,她一时半刻绝说不清楚,若是叫来侍卫强行将她拿下,她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所以朝阳公主找了这么个台阶下的时候,她也给足了朝阳公主面子。

“还算个懂事的。”朝阳公主见她颇为知情识趣,眼中露出一丝满yì

,领着一行人声势浩大的离开,刚刚走了两步,只听到朝阳公主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下一刻捂着胸蹲了下来,不停粗重的喘息……

宁无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唇微微绽出一抹苦笑,眼中划过一道了然,用力的吐出一口浊气——她就知dào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德妃娘娘老谋深算,既然布了局,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让自己全身而退呢?

她没打算主动惹事,但既然事情找上了门,她也不会怕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德妃娘娘如此煞费苦心,她也只有迎难而上了。

宁无双没有转身离开,反而面色不改的走到朝阳公主的身边,缓缓地,冷静的开口:“公主,您怎么了?”

朝阳公主死死的捂着胸,没有抬头,可是却遮不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寒冰之气,这一刻,谁都能感觉到她已经起了杀意。

“将她拿下,乱棍打死!”半响,朝阳公主缓缓地的开口,声音仿佛浸泡过寒冰,冷的没有一丝热度。

立kè

有宫女上前,欲拿下宁无双,那嚣张宫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指着宁无双头上的一丝柳絮怒气冲冲的说道:“公主碰不得柳絮,这宫中上下谁让不知,你居然敢带着柳絮入宫,罪该万死!”

柳絮?

宁无双一愣,不明白怎么忽然扯到柳絮上去,但随即一阵微风吹过,柳絮随着微风滑落下来,她眸光微闪,然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臣女从府中直接入宫,一路上也不曾路过柳林,又怎么会带柳絮入宫?公主殿下蕙心兰质,不会看不出是有人故yì

为之,要借公主的手除去臣女,公主为何不去找真zhèng

的凶手,而定要将罪责强加在臣女头上,如此岂不是遂了别人的心思?”

朝阳公主能得圣宠,就不是个愚笨的,如此简单的道理,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宁无双,本公主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比起本公主的性命来,你这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朝阳公主接过身边宫女递过来的药,吞了下去,字字如冰,杀意腾腾。

朝阳公主自出身起,就患有哮喘,平日里太医潜心调理,症状得到控zhì

,但碰不得柳絮,这在宫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小,因为皇帝为了保障朝阳公主的生命安全,下令砍去皇宫所有的柳树,故而偌大的皇宫几乎没有一棵柳树,这也是朝阳公主受宠的见证。

宁无双意图谋害她的性命,就是南宫月追究起来,她也能有了个正当的理由回复。

朝阳的眸光冰凉冷漠,笑容更是冷的几乎能凝结成冰块,她的话如同冰冷的诅咒,唤起宁无双曾经卑贱如蝼蚁的囚禁生涯。

死不足惜!

她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在这些人的眼中,她从来就卑微如蝼蚁。

一股无言的疼痛,袭击宁无双的心脏,如同一只铁手插入她的胸膛,拔开她的肌肤,血淋淋的捏着她的心脏,恶狠狠的捏着,令她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痛彻心扉的感觉来,那种骤然而来的无声无息的痛楚,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在重生的那一刻,她就决定再不会让旧事重演了,绝不会让人再欺到她的头上来。

宁无双咬牙凝目,声音越发的淡漠:“公主殿下想要臣女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若是如此,岂不是正中了别人的下怀,公主殿下就错过了真zhèng

的行凶者。臣女想问公主一句,如此轻易的放过行凶者,公主殿下可甘心?”

她微微一顿,唇线弯出绝美的弧度:“再说了,臣女到底不是宫女,就算是命再贱,也是堂堂宁侯府的小姐,公主殿下怎么能红口白牙一口咬定是臣女谋害公主。若是公主殿下能拿出证据证明是臣女谋害公主,臣女自然心服口服,任凭公主处置。但公主殿下只凭着一张嘴,怎么能让臣女甘心?众目睽睽之下,臣女初次进宫,又怎么想到会遇到公主?臣女养在深闺,又怎么会知dào

公主碰不得柳絮?臣女与公主无冤无仇,为何又要谋害公主?”

朝阳公主愤nù

的目光在宁无双的平静如水的凝视下,一点一点的凝滞下来,化为深潭般的冰冷,她看着面不改色,沉稳如山的宁无双,冷冷一笑,艳红的唇扯出一抹冰冷的讥讽:“本公主自然知dào

你不过是替罪的羔羊,是别人手中的木偶,这提线的人到底是谁,本公主自然会将人揪出来,但是本公主所遭受的惊吓,总得先找人讨点利息,就你了!”轻描淡写,仿佛宁无双在她的眼中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

宁无双听了这话,却依旧是平静无波,沉稳如泰,仿佛没有听出朝阳公主的杀意一般,语声淡然:“就如同公主所言,臣女一条贱命,死了不足惜,不过公主殿下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皇后娘娘想想,替太子殿下想想。”

朝阳公主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连连冷笑,喝道:“好一张利嘴,本公主金枝玉叶,处置宁侯府的小小庶女,怎么牵扯到母后和皇兄身上了?”

宁无双心中微微一笑,知dào

鱼儿上钩了,德妃娘娘既然如此礼遇她,作为尊老爱幼的大家闺秀,怎么能不礼尚往来的回送一份大礼呢?

175. 第175章 一石二鸟计(二更)

宁无双目光极其清淡的扫了朝阳公主一眼,眸光是千锤百炼后洗涤出来的深沉:“公主殿下,臣女公公说了,臣女初次进宫,根本不可能预料到会遇见公主殿下,也从来不知dào

公主殿下碰不得柳絮,所以不管哪一条都能说明臣女不是来谋害公主,这一切显然是被人栽赃。”

“如公主所言,臣女贱命一条,宫中的贵人想要拿捏臣女,根本不需yào

花费如此大的周折,所以臣女认为此人的目标不是臣女,而是公主。”宁无双长吐了一口气:“公主金枝玉叶,圣宠在身,杀了臣女,皇上自然舍不得降罪公主。”

“你倒有几分自知之明!本公主金枝玉叶,杀了一个侯府庶女,自然是杀了也白杀!”朝阳公主凝目听着,脸上的神色不动,但心中却颇为受用。

宁无双却摇头:“若是公主真的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哦?这话怎么说?”朝阳公主微眯着眼睛,注视着宁无双,倒要看看她能说出朵花来。

“皇上宠爱公主,自然舍不得惩罚公主,可若是有心人非抓着这事不放铁了心要闹大呢?”

“谁敢?”朝阳公主的声音中透着愠怒,她是宣冥国最受宠的公主,想要算计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公主自小长在深宫,各种阴谋诡计想必没少看吧!所以敢不敢,公主应该比臣女更清楚!”

朝阳公主愣住了,宁无双说得话,她是深有感受,宫中藏着掖着的事情太多了,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不说别人,就是她,刚刚懂事,就知dào

如何帮着母后,皇兄固宠,其中哪一样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思绪浮动,朝阳公主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她思路似乎已经完全跟着宁无双摆动,到底不够沉稳,气息有些不稳,出口便是一通强撑:“闹大了又如何?本公主倒要看看哪一路牛鬼蛇神不长眼睛,居然敢打本公主的主意?”

“公主殿下,臣女虽然身份不如以前尊贵,但到底是宁侯府的千金小姐,公主无凭无据,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杀了臣女。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的出去,公主可曾想过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后果?不就是本公主刁蛮任性嚣张之名再上一个心狠手辣么?”想到自个儿因为眼前的宁无双再添上一个恶名,朝阳公主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传言中宁三小姐,美则美,但却是草包一枚,但今儿个见了,朝阳实在看不出来,她哪里有一丝草包的样子,有理有据,有张有弛,半点漏洞都找不出来,这样的人若是草包,怕是全天下不草包的也没两个了。

朝阳公主瞧着始终面不改色,挂着淡淡微笑的俏脸,心头一阵阵恼怒,她看似淡然,语气亦是平静,可是就是这份淡然平静的背后,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让她找不到反驳之处。

眼前的少女,柔弱的身子中仿佛隐隐透着一股力量,无坚不摧,这种无形之力,她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看过,让她畏惧中带着仰望。

正是这份相似,令她的心情无端的烦躁起来,也正是这份相似,牵引着她去相信宁无双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

这样的感觉,实在算不上美妙,而被一个侯府小小的庶女说得哑口无言,这对一直高高在上的朝阳公主来说,可谓是颜面尽失。

“当然不只是公主再添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名如此简单。公主殿下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置了臣女,闹大之后,皇后娘娘自然逃不脱一个教养不力之名。说句危言耸听的话,会不会动摇皇后娘娘的国母之位都很难说?而太子殿下是公主的胞兄,也脱不了纵容之罪,会不会因此在皇上面前,在天下百姓之间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臣女也说不准。公主没有任何证据,就杀了臣女,何尝不是在拖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后腿?”宁无双轻咳了一声,继xù

说道:“公主殿下,臣女甚至大胆假设,说不得今天这一局是个连环计,借公主的手除去臣女,再闹大此事,借公主发难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后宫佳丽三千,谁又不奢望那凤后的宝座,难保有心人不曾窥视过。

太子虽是未来的储君,但一日没有登上大宝,就做不得准,更何况皇帝比起太子来,更加的宠爱宣王,这是宣冥国上下人人皆知的事情。

宁无双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朝阳公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根本就是一石二鸟之计,而她差点儿就要上当了。

朝阳公主瞬间冷静了下来,迅速的将朝堂之事想了一通,忽然惊醒,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夺嫡的大战已经展开,在新皇未登上大宝前,自个儿的太子胞兄未必是父皇心中最理想的人选,否则也不会弄出一个比太子还像太子的宣王来,而其他的几位皇子,虽然不如宣王受宠,但也都能在父皇面前说得上话来,也不是半点登上大统的希望没有。

最后皇位花落谁手,没有到谜底揭开的时候,谁也不知dào

答案。太子是她的胞兄,与她感情深厚,她自然希望太子能登上大宝。

此时此际,在太子奋力拼搏之时,她就是再不懂事,也知dào

不能给太子添乱。

除了宁无双说得这些,更有一点,宁无双是戴相的外孙女,戴相虽然给安上了通敌叛国大罪,但未曾牵累一人,门生故交遍布朝野,若是她正的杀了宁无双,这些人或许不会站出来明着指责她,但是心存芥蒂也不是没有可能。

宁无双,杀不得!

朝阳公主憋屈的发xiàn

,原来眼前这个侯府的小小庶女,她一国的尊贵公主还真动不得。

这感觉,太,太……太憋屈了!

若是张氏此时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拉着朝阳公主的手,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赞同。

太他妈的憋屈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空气层层紧绷起来,如同拉紧的弦,再微微一个用力都会迸裂开来。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朝阳公主终于再度启唇,声音起伏如同在一条直线上,冷淡无波:“你说本公主无凭无据诬陷你,可是这里除了你,我找不出第二个有嫌疑的人。”

朝阳公主的语速越说越慢,到最后就如同老旧的磁带刮拉着:“本公主给你一个洗清自己嫌疑的机会,只要你能证明柳絮不是你带进宫来,而是另有其人谋算本公主的话,那本公主就放过你,一切既往不咎!”

“此话当真?”宁无双挑眉,若有所思。

“当然。本公主虽非大丈夫,却也是一言九鼎之辈,绝不会出尔反尔。”朝阳公主的脸色铁青异常,没想到她堂……堂堂堂的公主,居然被人怀疑信用度——奇耻大辱!

受辱的朝阳公主眼睛瞪得圆滚滚的,眸光似电如刀,这等气势雄霸无比,不愧为皇家的公主,已经透出与生俱来养成的皇家霸气。

只可惜她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宁无双似是没有感觉一般,目光在朝阳公主身后扫了一圈,落在宫女捧着的带刺的皮鞭上。

阳光下发射出寒光的皮鞭,令人寒栗,宁无双不由得深感布局者的心思歹毒,算准了朝阳公主的嚣张跋扈又任性妄为,若不是她急智,只怕就是南宫月的威名,都镇不住她,就是不乱棍打死,一顿鞭子也逃不掉。

只可惜百密一疏,到底不是毫无踪迹可寻。

“公主,臣女已经有了证明自己清白,找到行凶者的方法了。”宁无双目光灼灼,神情森严:“洒柳絮嫁祸臣女,企图谋算公主之人,臣女已经知dào

是谁了?”

“你知dào

是谁了?”朝阳公主不明白,宁无双一不闻讯,二不调查,就这么轻轻一扫,就知dào

凶手其人,这……似乎有些不太靠谱吧!

忍不住出言威胁两句:“宁无双,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你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莫要怪我无情了。”

宁无双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多谢公主美意!”气也不换的说道:

“公主,请你身边伺候的宫女们站成一排。”

朝阳公主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但还是依言吩咐了下去,娇娇的宫娥站在一排,粉色的宫装,明艳的娇容,的确是一副绝美的话。

但宁无双的重点并不是美人如花,而是让众宫女将手平伸出来,不许动一下,个个装木美人。

朝阳公主身边的宫女在宫中是横着走的,此时被宁无双指手画脚的安排,早就一肚子的不爽,此时哪里肯依,个个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公主,奴婢对公主忠心耿耿,怎么会对公主不利……”

“公主……”

朝阳公主不满的冷哼一声,只一句话就让十二名宫娥闭上了嘴巴。

“谁再吵一句,皮鞭伺候!”

想到皮鞭的厉害,谁都捂着自个儿的嘴巴,就怕吵到了朝阳公主,要挨鞭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176. 第176章 出来混的,总要还!(三更到)

宁无双满yì

的点了点头,说道:“公主,臣女需yào

十二盆水!”

朝阳公主一怔,不知dào

宁无双要水做什么,但还是让被宁无双‘错’认为蜡人的守门宫人去唤人打十二盆的水。

宫中的宫女办事效率就是好,不一会儿十二盆水就被整齐的放在了十二名如花似玉的宫女面前。

“洗手吧!”

宁无双边说边走到了那位嚣张宫女面前,亲自蹲下腰,紧握着她的手塞入水中,嚣张宫女握着拳头,想要缩回手,嘴里笑道:“奴婢一介奴才,哪里能让三小姐帮忙呢?”

宁无双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含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很乐意帮忙。”说罢,拽着她的手往水里去,众目睽睽之下,自家主子的跟前,嚣张宫女再嚣张,也不敢太过反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朝阳公主,希望自个儿的主子能站出来说句话。

朝阳公主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女,身在后宫这个大染缸中,早就从内到外黑透了,见宁无双如此行事,心中忍不住多想了一些,别说开口为她主持公道,就连看嚣张宫女的目光都冷了三分,只是这宫女伺候自己有好几年了,她还是有些不信,这个宫女会背叛自己。

片刻之后,浸泡嚣张宫女的水盆中飘起几丝淡淡的柳絮。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宁无双看着面色如灰的嚣张宫女,冷冷地开口:“世间的事情,只要做过,就会有迹可循,端看找不找到方法。而我正好知dào

如何寻找方法”

她缓缓地站起身,眼眸淡漠如深山古井清泉,无波诡动:“俗话常说天道循环,你将柳絮扔在我头上,想要的命的时候,就该明白一个道理——出来混的,总要还的,现在该是你还的时候了。”

冷酷的表情,森冷的语气,阴鹜的声调,足足让人毛骨悚然,腿肚子发软,谁都没有想到传言中棉花糖一般随便嫡母拿捏的“草包美人”一出口就是以牙还牙,要对方偿命。

嚣张宫女面色一下子变得雪白雪白,半点血色都没有,眼中充满惧意的看着宁无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似乎看到幽深无情的深潭,能将人吸进去一般,所有堆积起来的坚定,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变成了云雾消散。

她怕,真的好怕,伺候朝阳公主这么几年,早就知dào

这是什么样的主子,绝不会对她有半分留情的,她——她的命是真的要还回去了。

嚣张宫女此时再不见半分嚣张的模样,颤抖着唇,脑子中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陷入了真空状态。

朝阳公主目光似是淬了冰刀子般,冷笑:“本公主可真没有想到自个儿身边居然还养了这么一只吃里扒外的狗。很好,很好……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呢。”

朝阳公主自认为这几年不曾薄待了这狗奴才,也自认为自个儿宫中的奴才不说对自己忠肝义胆,但忠心也该有的,却没有想到她会看错,这让她有些脸红,不愿与宁无双幽深的目光对视,被她看出她的窘促。

嚣张宫女此时反应过来,立kè

扑倒在地,使劲的给朝阳公主磕头:“公主,奴婢一时鬼迷心窍……”

朝阳公主在宁无双面前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当下恼羞成怒,二话不说,夺了宫女手中的皮鞭抽了过去,幽静华丽的宫殿充满了嚣张宫女凄惨之声。

宁无双一直淡漠的站在一旁,漠然的听着嚣张宫女的惨叫哭泣,如同一个冷漠的雕像,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若非她急智,她绝不会如此轻易的通过刚刚的难关,不能应付刁蛮公主,那么此时她就不只是挨着皮鞭。

在重生之后,宁无双早已不愿意受名声所累,若是在快意恩仇和好名声之间做出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快意恩仇,她早已不惧让整个宣冥人知dào

宁府的三小姐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曾经的惨痛教xùn

交给她一个道理:懦弱善良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唯有以毒克毒,以恶制恶才是世间大道。

“送去军营!”朝阳公主打累了,看着躺在地上蜷缩着清浅呼吸的嚣张宫女,冷酷的吩咐,待人拖了下去后,又将目光转向宁无双,冷漠阴鹜:“你很得yì

?”

军营?

宁无双脑中算计着嚣张宫女所剩不多的时光,嗯,估计挨不过两天。只是不知dào

那些如狼似虎的汉子,会不会嫌弃她一身的破皮烂肉?

听到朝阳公主的问话,她有些想笑,她有什么好得yì

的,该得yì

的是问话的人啊,诬陷了别人,差点砍了她的脑袋,一句道歉都不用,还不得yì

吗?

现在她又帮着去了身边一条不忠的狗,世间还有比朝阳公主更应该得yì

的人么?

“我得不得yì

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布局之人此时的心情一定不会很好。”宁无双走到朝阳公主的面前,压低声音道:“公主,今日之事你不觉得应该好好想想了么?”

宁无双话音刚落,进殿的曼妙宫女笑吟吟的出来,恭恭敬敬的给朝阳公主请安,道:“红绸参见公主,德妃娘娘午睡刚起,知dào

公主来了,立kè

让奴婢来迎接公主。”

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了,这人也就出现了,可真是巧啊!

朝阳公主想到宁无双刚刚压低声音说得一番话,心头微微一动,微微一笑:“既然德妃娘娘请了三小姐来做客,那本宫就不打扰了。”

说完,又看向宁无双:“今日之事,让三小姐受委屈了,我记下了,待他日有缘,本公主一定会好好的招待你一番……”她忽然弯曲甜甜一笑,语气柔和,眼底却凝结出刀锋般的杀气:“本公主很期待下次的再见!”

一个小小的侯府庶女,居然让她手足无措,她就不信,宁无双的运气永远都会这么好,她也不相信,寡情冷酷如同冰块般的二皇兄会永远的稀罕她。

到那时……她冷冷一下,转身离去,步伐轻盈,如同漫飞的蝴蝶,说不出动人。

越美丽东西,越是藏着剧毒,不管再怎样完美的掩饰,总会露出她最后剧毒的本质。

嚣张宫女一直笑吟吟的送朝阳公主的背影消失,再转向宁无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淡去,淡淡的说道:“娘娘让奴婢转告三小姐,既然三小姐那么爱坐石头,那就继xù

再坐一个时辰!”

老狐狸恼羞成怒了,见计谋不成,居然连脸皮都要撕破了,要知dào

德妃娘娘一向是以宽厚温和,贤良淑德而被人称颂的。

宁无双也不恼,淡淡的感叹:“娘娘果真是善解人意,只不过,再喜欢的东西若是久了都会厌弃的,所以我这爱好也是会变的,这一刻,我想坐椅子,檀香木,梨花木,鸡翅木……都可以。要不姐姐再进去问问德妃娘娘,看娘娘可愿意成全我的喜好?若是不喜欢的话,我想宫中自然会有人愿意成全的,比如皇后娘娘或者是贤妃娘娘,嗯,良妃定个也会愿意的。”

红绸没想到宁无双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居然一字不退,还敢嫌弃他们家的王爷,威胁德妃娘娘,宁三小姐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德妃娘娘再刁难她,她不介yì

将刚刚的事情宣扬出去。

蜡人太监眼角又开始抽了,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这般胆大的,在德妃娘娘的地盘上就敢威胁娘娘,这胆子大的几乎都能赶上十五的月亮了。

红绸进退两难之时,又出来一位宫女,目光冷淡而挑剔的扫了宁无双片刻,才语气沉稳的说道:“三小姐,娘娘让你进去!”

一个奴婢,连请字都没有,这样居高临下的口气,让人极为的不舒服,宁无双可以看出来德妃绝对不喜欢她。

只是德妃娘娘为何妥协,如此轻易就让她进去,以前世她的经验,德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容易屈服的人,宁无双不得不怀疑,德妃是不是又在盘算什么阴谋诡计?

不是宁无双太过小心翼翼了,而是德妃娘娘的心眼比藕孔还要多,她不防着点不行啊。

宁无双面上一片平静,心中却翻江倒海,后背隐隐微凉——这是对敌之时不自觉的反应。

德妃娘娘的宫殿布制的清雅有格调,层层珠帘,来来往往的宫人穿梭,没发出丝毫的声音,都是训liàn

有素的。

宁无双垂头低眉,缓缓地走了进去,中规中矩的行礼:“臣女宁无双,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娘娘正对镜自揽,久久没有出声,在宁无双以为德妃娘娘早已离开之时,她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双儿?”

“臣女宁无双。”宁无双淡淡的说道,她不觉得以她和德妃娘娘的关系,实在是不适合叫的如此亲密。

“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你以前都叫我美人姨的。”德妃娘娘的声音娇嫩的如同刚刚摘下来的小黄瓜,掐一下都能挤出水来。

“当初年岁小不懂事,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宁无双轻轻摇了下头,坚决的维持如今的称呼,缓缓的向德妃娘娘看去。

177. 第177章 你儿子再好,我也好马不吃回头草!

德妃娘娘无疑是位美人,即使此刻已经三十多岁,但看起来就如同二十多岁一般,体态优美,华丽的裙裾迤逦的垂在洁净如玉白玉石的地面上,眉眼精致华丽,如同墨画一般,盈盈如秋水般的眸底,流动着一种独特的动人心魄的光芒,透着一种岁月洗涤后的妩媚风情,窗外的光线透过华美的高丽纸形成明灭的光芒,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将她几近完美的轮廓越发的动人,眉睫长而浓密,如同振翅的蝶翼,无一不描述着德妃娘娘的美丽。

但宁无双没有丝毫惊艳的感觉,曾经她惊艳过德妃娘娘的美丽,却也品尝过她的阴毒,比起华美的皮相,宁无双更看重她那颗黑如墨水的心,这样的人再美,在她的眼底也不过是只毒蝎子。

在宁无双看向德妃娘娘的时候,德妃娘娘也在打量宁无双,她越看越是惊讶,在她的记忆中宁无双是个懦弱无能的少女,可此刻她眼前站着的少女绝对不会和懦弱无能挂上勾。

她在深宫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星,什么样的人只要在面前露个脸,不敢说能看出十分,但也能看出个三四份,一个人的表情可以作假,但眸光却无法作假,眼前的少女目光清澈坚定,绝不会是懦弱之人,真没有想到宁无双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之人,当初连她都给骗过了,信了张氏的话。

这一刻德妃娘娘忽然有些明白自个儿的儿子为何不甘了,错过这样一朵铿锵的玫瑰,想必每一个男人都会不甘心的。

德妃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扬儿到底轻率了,她就觉得铁骨铮铮的戴相亲自教出来的外孙女绝不会是个无能之人,风骨逼人的戴氏也不会生出一个懦弱的女儿。

德妃娘娘眼中三分惋惜两分探究,静静的打量着宁无双,见她从头到尾波澜不兴,眉眼不动,忍不住长长叹息了一声,缓缓地说道:“你长的可真好,跟你娘当初一样的好,只可惜天妒红颜,你娘竟然……”

她似是有些动情,无法说出话一般,半响才轻轻呢喃一句,像是在说给宁无双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眼的功夫已经物是人非了,你娘红颜白骨,我……我也不复当初!”

宁无双感觉到最后一句话德妃说得尤为不甘,想必对于美人来说,昭华易失是件极为痛苦不甘的事情,至于她提起自个儿的娘,也不过是为了引起共鸣。

“娘娘红颜不老,圣宠不断,臣女的娘亲是个福薄的,哪里能跟娘娘相提并论?”宁无双淡淡的说道,眸光幽深,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德妃娘娘微微凝目,发xiàn

眼前的少女比她想象中更为难缠,极快的舒展眉头,若不是宁无双密切的注意着德妃,也不会看到她一闪而过的不快。

德妃的表情调换的十分自然,随后轻笑了起来,如同枝头绽放的花朵在风中摇曳,明艳娇嫩,鬓发间步摇的璎珞微微作响,让她充满了一种少女般的天真。

“双儿,我与你娘在闺中是再好不过的姐妹,待到她有孕时,就结下了儿女亲家,你这个媳妇儿是我认定的,所以今儿个将你召到宫中里,就是想和你说说你们解除婚约的事情。”

“娘娘,婚约解除之事,木已成舟,臣女不知dào

还有什么好说的!”

宁无双面色不变的回答。

德妃娘娘抿了抿唇,凝视着宁无双,掩饰着不快,用怜惜的语气说道:“你这孩子啊!到底是没娘的孩子,有些事情没人教你,不知dào

其中的厉害。”

她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双儿,我知dào

扬儿对你有些轻慢,你有意见,心中油漆,我都可以理解。但是男人嘛,不都是如此,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种事情你不能当真,当真了,就为难了自己,更不能依着自个儿的性子行事,你不知dào

一个退了婚的女子日后婚嫁的困难,尤其扬儿还是天潢贵胄。双儿,我瞧你也不是个蠢笨的丫头,想必心中也清楚这事的严重性吧!”

德妃娘娘凝视着宁无双,想要从她的眼中探出一丝情绪变化,只是宁无双的眼眸深深如幽泉,看不出半点波动,心中越发的惊讶宁无双的城府深沉,口中越发的缓慢:“若是我让你和扬儿恢复婚约,你可愿意?”

宁无双抬起脸,目光不躲不闪,直视着德妃娘娘:“娘娘,昭王殿下早已心有所属,强扭的瓜不甜,臣女蒲柳之姿,怎敢勉强殿下,所以臣女不愿意。”

德妃娘娘原本以为她亲自出面,给了宁无双这么大的脸面,宁无双就是不愿意也会想上一想,可是宁无双回答的这样快,尤其是不愿意三个字回答的铿锵有力,扬儿贵为昭王,她怎么会半点犹豫都没有?

德妃娘娘忽然发xiàn

自己有些看不透她了,秋水般明艳的眼中闪过一道迷茫,却很快的掩饰下去,也将心中升起的恼怒掩下,表情微微淡漠的说道:“不愿意啊?呵呵……,双儿,你可想清楚了没有?”

宁无双仿佛没有感受到她忽然淡漠下去的表情,语气平静的说道:“娘娘,女儿家嫁人犹如第二次投胎,臣女想的很清楚了,宁愿终身不嫁,也不嫁心有所属的男子。”

居然如此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半点余地都不留!

这样的宁无双令德妃越发的陌生,她缓缓地走到宁无双的身边,伸出染了凤仙花汁的手指,缓缓地抬起宁无双的下颌,细细的打量一番,然后说道:“双儿,若是我说扬儿的心中有你,你可愿意嫁他?”

何止只是有她,在宁无双金銮殿拒嫁他之后,他简直有些失魂落魄,每每提起宁无双,都是一副不甘的样子,或许是男人的劣性根作怪,失去的总会觉得珍贵。

她的儿子天生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让一个女子迷了心神,所以这女子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乖乖地成为她儿子的人,另一条是——死!

德妃娘娘在没有见到宁无双时,她心中早就为宁无双安排了第二条路,不过在见到之后,却觉得第一条路或许会更好点,只是这个丫头似乎有些不识好歹。

宁无双心中一顿,随后呼吸不变,表情不变的看着德妃娘娘,四目相对,她静静的回答:“殿下只是不甘心罢了!”

一语道破,干脆利落!

德妃娘娘十分惊讶宁无双的目光犀利,手不自觉的松开,缓缓地退了两步。

“不甘心也罢,心中有你也罢,总之说来,扬儿似乎愿意重新恢复婚约……”德妃娘娘缓缓地的笑了起来,笑靥如花般美丽:“有些缘分是天注定的,本宫觉得你们两个就是天生的一对!”自称在此时换了,表明了这一刻,她不是以故交长辈的身份在和宁无双说话,而是用宣冥国德妃的身份在说话。

宁无双微微心惊,却淡淡说道:“娘娘,不管昭王殿下是何心意,但臣女却绝不愿意恢复婚约。”

德妃娘娘斜睨了一眼:“怎么?你铁了心不愿意了。难道你是嫌弃本宫的扬儿了?”

这话一出,室内的温度一冷,空气几乎凝结,仿佛瞬间从春天到了冬日。

德妃娘娘还是和前世一般,最喜欢给人造成威慑。

她依旧半点情绪不露,淡淡摇头:“不是嫌弃殿下,而是臣女经过退婚一事,心中早就想明白了,臣女将来要嫁的男人,可以没权没地位,但是必须这一生一世只能娶臣女一人,只能爱臣女一人。昭王殿下身份不凡,自然不会只娶臣女一人,也不会只爱臣女一人,他将来定然会有很多的女人,所以臣女不愿意恢复婚约。与其日后伤心失望,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

德妃娘娘设想了很多答案,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如此,她是第一次见人将妒字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天下的女人谁不想要自己的夫君只喜欢自己一人,只有自己一人,可是也只有眼前的少女如此直言无忌的说出来!

她被宁无双镇住了,怔愣的看着宁无双,此时她俏丽的小脸沉浸在明灭的光芒中,越发显得眉眼景致如画,天然雕塑,漆黑的眸子中闪动着惊人的光滑,有种说不出的坚定和决绝。

她,不是在开玩笑,绝不是!眼前的少女就是这样想的。

德妃这一刻,几乎说不出话来,却又在心底升起一阵淡淡的羡慕,或许真的只有年轻气盛,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吧!就如同曾经的戴氏。

“一辈子只有一人……双儿,你……”半响,德妃娘娘才缓缓地开口:“你果然是你娘的女儿,连话都是一样。可是你看看你娘的下场……一生一世一双人,呵呵……不过是传说罢了,别说天潢贵胄,就是寻常百姓多收个三五斗,还想买个妾回来伺候,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

178. 第178章 你,就是催吐剂!(二更!)

“娘娘,臣女此心已决,也不打算改变,哪怕日后重蹈臣女娘亲的覆辙,也绝不后悔。”

宁无双的声音提高了许多:“臣女知dào

昭王殿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娘娘对他有着很大的期望,所以臣女明白娘娘是绝容不下臣女这样任性霸道的女子在昭王的身边。而臣女所期盼的也不是深院内宅的勾心斗角,而是找个一心宠爱臣女的男子,夫唱妇随,做一对神仙眷侣。娘娘,臣女要得不多,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只是想找一个能一心一意喜欢臣女的男子。可恰是臣女最想要的,昭王殿下给不了,所以臣女觉得这婚约没有恢复的必要,与其将来闹得夫妻陌路,同床异梦,还不如现在就平和分开。”

宁无双的话如同钢针一般,一字一字的刺进德妃的心中,她看着宁无双,有瞬间的恍然,轻轻的启动了唇,却一个字没有吐出。

“是啊,你想要的很简单,可是就是这简单的事情却是最困难的,世间的男子有几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你上哪里去找这样专情的男子?”

德妃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总会有不一样的。”宁无双说这话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嚣张的红衫如同他张扬的个性,鲜艳醒目,不知dào

怎么的心里流过一丝陌生的感觉,有点甜蜜,有点温暖。

总会有不一样的,那个冷硬嚣张,恶名天下尽知的男人早已当着数万人的面前,在苍穹下为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或许这一生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德妃娘娘抛下的诱饵,对宁无双来说,早就没有了吸引力,什么飞黄腾达,什么尊贵无双,那些有什么意思呢?曾经她走过德妃娘娘所说的路,可是最后却落得惨死的下场,一切不过是为人做嫁衣罢了!

昭王妃的头衔,谁爱谁去吧,至于宣王妃的头衔,她同样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许下的独一无二的誓言。

人本就不投缘,现在话又不投机,二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宁无双想要就此退下,德妃却又开口:“你娘曾经分的一手好茶,不知dào

你可学会?”

宁无双看了德妃娘娘一样,缓慢的说道:“只学了一点皮毛。”

“为我泡一壶茶吧!”德妃娘娘忽然开口。

品茶如品人,她倒要看看宁无双泡出来的茶会显示出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宁无双微微一顿,随即点头应下,自有七巧玲珑心的宫女将茶具等准bèi

周全。

宁无双姿态优美的坐下,一手提着只精致的银水壶,缓缓地往被子点着滚水,令一只手用羊脂玉匙时快时慢的调着茶末,不大会儿,一幅山高月明,一叶孤舟的图画就浮现在水面上,让人一看就能感觉到分茶者那颗孤单寂寥的心意,渐渐地明月退下,只剩下一片隐约的月牙儿,沉沉暗色,透着几分悲凉的味道。

德妃娘娘一直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而宁无双的神情专注搅拌着,仿佛沉浸在一个无人能够探究的世界中,半响后,一切都消失不见,只有氤氲的热气,让少女的脸显得模糊朦胧,可是在一片朦胧之中,少女的眼睛特别的明亮,彷如一块冷冻的冰块,能冰冻时间的一切,也能折射出她内心的世界,德妃娘娘能从折射出的世界中清晰的看清她心灵的最深处,看见浓烈沉潜的窅黑在她胸腔中翻滚着。

宁无双没有说谎,她的情绪在这一刻是如此的真实。

德妃的眼神扫过四季屏风一眼,缓缓地叹息了一声,带着几分惋惜,几分遗憾,半响后,才淡淡的开口:“心如钢铁,冷漠如冰。你让我……惊讶!”甚至狐疑!

这样纯黑的世界,只有在地狱中挣扎求生的人才会有的,可是眼前的宁无双却……

德妃娘娘忽然对宁无双这一年多的生活生出了一份好奇,还有一丝淡淡的怜悯。

宁无双只微微勾唇,淡笑:“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吩咐,请容臣女退下。”她福了福身子,也不等德妃娘娘开口,径自转身,慢慢的退了下去,在跨出门之前,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屏风,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讥讽,眼底一片冰寒。

她不是贵人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应声虫,南宫扬想要她,她就得乖乖地过去。

休想!

这一世谁都休想再摆布她的命运,谁都不行!

德妃娘娘一直目送着宁无双离开,眼中充满了莫名的怜悯:多么可惜了,如此娇艳的花儿,却要因为不识时务而枯萎,真是让人心痛啊!

“不许再动她!”

德妃转过头,看向屏风,南宫扬脸色暗沉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你没有听到她的话么?她不愿意!”德妃娘娘轻叹一声,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扬儿,我也不想杀她,可是她太过不识时务,以她如今庶女的身份,让她做你的正妃,那是天大的脸面,可她却固执己见的拒绝。”

“那也不用……不用对她下手!”南宫月想到宁无双刚刚的话,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曾经被他弃若糟粕的少女有一天对他来说会变得如此重yào

,只是听着她的拒绝,都能令他有种剜心般的痛,几乎不能呼吸。

可即使再痛,他却也无法看着她香消玉损,任由德妃娘娘对她动手,自己的娘自己清楚,他的母妃是个面慈心苦的,宁无双如此拒绝,她是容不得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德妃娘娘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语气悠闲中透着一股霸气,与她面上呈现的温和气息截然不同:“要怪只怪她自己太不识好歹了!”

“不行,我不许你对她下手。”南宫月的眼睛赤红一片,他的母妃可不是一个喜欢吓唬人的无聊女子,她既然如此开口,只怕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绝不容许她对宁无双动手。

“母妃,你若是对她动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永远……”

南宫扬说完,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居然能令她的儿子如此上心,宁无双就更留不得了!

德妃眼中冰寒之极,她可容不得她的儿子被儿女私情牵住了手脚,既然宁无双如此得扬儿的心,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扬儿的软肋,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南宫月一脸铁青,浑身怒气的拂袖而去,外面的艳阳高照,他却觉得心底冰凉一片,一阵阵的后悔笼罩着他,想到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忍不住苦笑一声。

人真的不能做错事,否则是找不到后悔药吃的。

“昭王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娇娇的女声响起,他侧头看过去,宁无双从不远处的凉亭上走了下来,飘逸的裙摆在风中飞舞,明艳的少女似是随时要随风翩然而去。

“你……怎么在这里?”他一时怔住,没想到宁无双没有离去,而且照她的模样,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他。

难道她……知dào

刚刚自己在内殿?

宁无双冷眼看着他,明媚如斯的眸中此时只有冰冷一片。

她着实腻味了南宫扬,婚都退了,也说得明明白白的,还这般勾勾缠缠的,有什么意思?

心中厌恶之极,可宁无双的脸上却是带着浅浅,轻柔的笑意:“我特意在这里等殿下,就是想再次提醒殿下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南宫扬张口结舌:她果然知dào

刚刚自己在内殿!

“还有,请殿下帮忙转告德妃娘娘一句,烂船还有三斤钉,所以做事之前,最好还是掂量掂量,若是弄不好惹祸上身,那就不妙了。”

宁无双没有错过德妃娘娘眼中的杀意,这些贵人啊,长久处在高位,早就习惯了主宰别人的性命,或许在德妃的眼中,她根本就是随意践踏的东西,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决定她的命运,一旦遭到拒绝,就会恼羞成怒,哪怕德妃面上装的再好,她还是一只毒蝎子。

“宁无双,我真的……那么糟糕吗?”

南宫扬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无力,他一直以为自己出生皇家,是最高贵的存zài

,可是宁无双却彻底将他的自信打败。

她明明就知dào

拒绝的后果,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宁愿冒着丢失性命的危险,都不愿意与他恢复婚事。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天大的挫败!尤其是南宫扬这样自视甚高之人。

“殿下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宁无双挑了挑眉头,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的耐人寻味。

“真话!”他每天都要听太多的假话,不想再从她的嘴里听出什么假话来。

“真话就是……”宁无双顿了一下,冷笑了一声:“你比你所能想到的更加糟糕,每次午夜梦回,我只要想到曾经和这样糟糕的人有过交集,我都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她毫不留情的说着,字字如刀子一般刺进南宫扬的心中,自己却是从未有过的痛快淋漓,曾经埋在心中没有机会说出来的话,今日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说完这些话,宁无双冷冷的屈膝道:“话说完了,我先告退!”

179. 第179章 美丽的落差,还敢纳妾么?(三更)

次日,德妃娘娘偶感风寒身体有恙,娘家的嫂子被召进了宫,姑嫂二人说话间,刘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德妃:“娘娘,这……这似乎不妥吧?”

德妃娘娘居然想出这么个阴毒的法子对付一个未及笄的少女,让她心窝处阵阵发凉。

她看着德妃柔美的微笑,打着如此算盘的她,此时沉静温和的如同平静的湖面,叫人全然看不清平静水面下的暗涛汹涌,看不清其中深藏的危险。

德妃娘娘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有什么不妥的?”

刘夫人舔了舔唇,神情紧张的说道:“娘娘,宁三小姐虽然现在的身份不比当初,可是她是宣王看中的人,而且昭王殿下也似乎……若是这事情被殿下知晓,我担心娘娘和殿下母子二人会生出嫌隙来……”

德妃轻叹一声:“我就是担心母子生嫌隙,才饶过她的性命,否则这样的隐患,我是绝不会留下的。”

刘夫人有些窒息,德妃说得这般容情,其实在她看来,这计策若是成功,宁三小姐还不如死掉的好。

“也不是我心狠,而是我没法子。”德妃说的万般无奈似的:“人都是自私的,我虽然不愿意这般,可是为了扬儿,我也顾不得什么了。”

为了昭王殿下,就是毁去他喜欢的女子?

刘夫人困惑的看着自家尊贵的姑子,发xiàn

自己越发不能理解她了。德妃娘娘知dào

这个嫂子是个没脑子的,若是不说个分明,怕是不知dào

其中的深意。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扬儿想要让皇上指婚!”

刘夫人大吃一惊,面上的表情完全的是不敢置信,昭王和宁三小姐的婚事是昭王主动要退的,现在又要去皇上面前指婚,只怕会落下个出尔反尔的印象,别说是帝王了,就是寻常百姓都不会喜欢一个出尔反尔之人。德妃娘娘一向对昭王抱着很大的期望,是绝不会容许昭王在皇帝面前留下这样一个出尔反尔,不堪重任的印象,自然不会喜欢宁三小姐这个祸首了。

但是纵然不喜欢宁三小姐,但也不能下这样的毒手啊,其实这事情真说起来,宁三小姐根本就没做错什么,不过是昭王殿下剃头挑子一头热。

德妃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他若只是随口一说,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谁没有自己想要的。但是他先是为她威胁,再又郑重其事的提出此事,一口咬定此生非她不娶。”

她说到这里,有些动气:“你说说看,这像话么?宁无双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他,他还一心要娶她为妻,热脸去贴冷屁股。”德妃嘴角扬起,勾勒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冷哼一声:“你是不知dào

,这位三小姐与寻常的女儿家都不同,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势地位,就稀罕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说了,她的夫君这辈子只能喜欢她一个人,只能娶她一个人。你说说看,扬儿如今的地位,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女人,而世间还有什么比联姻更能巩固地位的。”德妃娘娘的心中早就有了腹案,连南宫扬侧妃的人选都选好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乃是天下女子的期盼,刘夫人仍然不明白,德妃娘娘怎么为了宁三小姐的这点念想就非要下手除去她呢?

德妃精致的眉头蹙起,语气含着三分愁意:“我是担心扬儿他一时糊涂应下她这个要求!”

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也希望自个儿的儿子能得到心爱之人,但是宁无双却真的不能娶。若是她还是之前那个温柔和美,善解人意的少女,她或许愿意去求求皇帝赐婚,但是现在的宁无双是那么的倔强,那么的犀利,而且一口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这样善妒容不下人的女子,娶回来之后有什么用?

若非南宫扬的态度太过坚决,她真的想就此除去这个祸害,所以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留她一条性命。

“不会吧?”刘夫人失声,惊得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他会,他一定会!”德妃斩钉截铁的说道:“扬儿的性子我最是了解不过,他看起来随和,很好说话,但是实jì

上比谁都固执,他既然认定了此事,就一定会去皇上面前请求赐婚,到时候说不得要生出事端。先不说之前有金銮殿拒婚,宣王求娶之事,就是我,又怎么能让这样善妒的女子进门?”

自个儿的儿子,自个儿知dào

,德妃明白自己儿子是认真的,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就是这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让她一夜无眠,辗转反侧之下,终于定下了这么个计策。

刘夫人虽然觉得德妃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因为这些就对宁无双下手,她还是觉得有些……更何况还有个宣王在,那位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日后的事情露出一点半点的风声,只怕刘家的大门不够结实,她的脖子也不够结实啊!

“娘娘,殿下或许只是一时意气用事,您再劝劝……”

劝劝?

怎么劝?她不过是说上一个不妥,他就拂袖而去了,连她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还怎么再劝?

“没用的!”她抬头,凝视着刘夫人,冷冷的

:“如今为了不伤了扬儿的心,我留她一命,但为了扬儿,她可不能完好无缺的下去,一定要断了扬儿的心思。”

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声音如同淬了冰一般:“大家小姐在游园之时,遇到点意wài

也不是什么怪事,没人会怀疑的。咱们刘家沉寂了太久,也该热闹热闹了,办个什么赏花宴的,自然也不会惹眼,而到时候宁无双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自个儿的衣裳。想必此事之后,扬儿也不会再嚷着娶她了吧!”

刘夫人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她是南宫扬的舅母,自小看着南宫扬长大,知晓他的个性看着好说话,实jì

上与德妃一样,说一不二,若是将来他知dào

是自个儿设计了他的心上人……她到时候如何解释?

还有宣王南宫月,那可是嚣张跋扈的主儿,若是知晓此事,她绝对的性命难保。刘夫人实在不想冒险,现如今她儿女双全,丈夫省心,她想不出有什么冒险的必要?

德妃娘娘火眼金星,刘夫人的这点心思又怎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当下冷笑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要告sù

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散十年如一日的蠢笨,也是个惊人的本事,至少德妃娘娘自认为自己没刘夫人这样的本事。

刘夫人顿时一惊,如春雷贯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昭王殿下不好了,她们谁都好不了。

她想想这些年的荣华富贵的日子,想到丈夫和儿子顺风顺水的仕途,这一切都是因为德妃娘娘,不过一个妃子,就能带给刘家,带给她如此大的利益,若是将来她的儿子荣登了大位,那么什么样的滔天富贵不敢想啊,自己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荣华富贵的引诱下,刘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德妃满yì

的笑了起来,她从来都知dào

如何打动别人,她这嫂子虽然脑袋不太聪明,但胜在办事牢靠,又是个嘴巴的紧的,否则她也不会放心将此事交给她办。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人却正眯着眼,站在窗前远眺,一身鲜艳的红色,让他整个人如同燃烧着的火焰,触目惊心。

路公公看了一眼地上的瓷片,又瞧了自家王爷空无一物的手,就在刚刚,还是捏着影三用信鸽千里加急送来的插着鸡毛的信,不过此时已经被恼羞成怒的某人捏得粉碎化成粉末了。

让自家的王爷这般动怒,那纸条上到底写什么呢?

路公公八卦的心被挑了起来,如同猫爪子一般挠的痒痒的!

冷凝一片中,南宫月冷冷的开口:“传信回去,蓝云南能力欠佳,该挪个位置了。”

蓝云南能力欠佳?

路公公傻眼了,蓝大人治军严谨,训liàn

有度,连皇上都说好的,怎么到了王爷的嘴里,就成了能力欠佳,还要将其贬官?

到底蓝大人哪里惹到了王爷?不对,是惹到王妃了!

“违背誓言,纳妾进门,还宠妾灭妻,闹得内宅不宁,这样一个连家事都不能平的人,让他治国,只怕要累了百姓。”南宫扬墨黑如玉的眸子中一片冰寒:“这样的人只能做做守门这样的简单事情为妙。”

路公公恍然大悟,感情重点是违背誓言啊!

当年蓝夫人下嫁,蓝大人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纳妾誓言曾经感动了无数女儿家,谁知dào

婚后一切如泡影,如今美妾如花似玉,更是珠胎明结,闹得蓝夫人都差点待不住了。

嗯,若是蓝大人知dào

了,也不知dào

会不会后悔自己的行为?

蓝大人后悔不后悔,路公公一时猜不到,但是他能猜到,蓝大人很快就会从御林军的统领,成为守门的将军。

好美丽的落差啊!

180. 第180章 世间遇人不淑的女人们,何其无辜啊!

路公公坏心的笑了起来,想来这次回去,他一定会在城门口看见蓝大人的。

“王爷,蓝家那些年不是一直指望着能出个女将军么?”路公公笑的如同偷腥的猫,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王爷要不要成全一下?”

南宫月看了路公公一眼,呵斥:“多嘴!”眼底却是掩饰不住地笑意。

路公公看着他流泻而出的笑意,胆子又大了点:“王爷,王妃难得交到一个朋友,您这个做丈夫的总得有点表示,送个女将军给蓝大小姐也不为过啊!”

敢情在路公公的眼里,将军就跟路边卖的西瓜,便宜的很,谁跟他们王妃关系好,谁就能得一个。

“巧言令色!”南宫月斜睨了路公公一眼,挥手:“退下!”

路公公撇了撇嘴,却不敢多发一言的退下,心里却有些担心蓝家这破事一出,怕是王妃微热的心又要冷下去了。

哎,看来王爷追妻的路还遥遥无期啊!

南宫月凝视着窗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dào

蓝家这破事,会不会将小东西微微捂热的心,又冷了下去?”

送蓝大小姐一个女将军也不是不能,只是想到他费尽心思,千方百计才将小东西的心给打开了一扇门,就怕蓝家这破事一出,小东西又要冷了心。

如此一想,送蓝家一个女将军的心思就淡了下来,还觉得让蓝云南守城门是不是罚的太轻了,嗯,他还是想想那个犄角疙瘩还少个看门人。

正当南宫月寻思着怎么再加重蓝云南的处罚时,一声鸽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南宫月抬头看去,正是影三处的另一只信鸽,瞳仁微缩——他留了三只信鸽给影三,接连放出两只来,怕是又有什么大事。

身长玉立的男子,目光深沉的伸手,信鸽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飞落在他的掌心,从鸽子的腿上,拿出装消息的竹筒,抽出信签,快速的浏览一遍,眼中涌现黑色的风暴,似要将世间的一切凝结冰冻。

该死的,是不是他不在京城,这些人就都当他死了,居然敢欺负他的女人。

南宫月薄唇勾出冷冷的弧度,有些人好日子过久了,已经有些得yì

忘形了,看来他该是让有些人知dào

知dào

厉害了。

三日后,京城传出一个极其震撼的消息,御林军统领蓝云南因为内宅不宁,宠妾灭妻,被御史大人参了一本,皇帝认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罚去守城门了,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世人震惊。

而对内宫之人,最震惊的消息却不是这个,而是颇受圣宠的德妃娘娘也不知dào

得罪了谁,居然被人下了巴豆,拉的不行,肠子都快拉出来了,整个人都变形了,别说风情万种了,根本连人都见不得。

当影四一本正经的将此事的内幕禀告宁无双的时候,她张口结舌,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嚣张跋扈,南宫月果然当得起这四个字,居然连颇受圣宠的德妃娘娘都敢下手。

下巴豆!

这创意果然是再好不过了!

宁无双越了解南宫月就越觉得这人的深不可测,德妃娘娘是皇帝的宠妃,若是真的下手除去,只怕惹得皇帝震怒,这般无伤性命,却又极为厉害的手段,既惩罚了德妃,又不触及皇帝的底线,这分寸之间拿捏的十分巧妙,连她都不得不佩服。

当然,宁无双此时不只是佩服,还有一份感动萦绕在心头,他如此是在为她出头么?

‘日后,我绝不会让人欺负你一分,我在男人堆里是老几,你在女人堆里就是老几!’

那人嚣张中透着认真的话在脑海中闪过,少女迷人的唇忽而浮现浅浅的笑意。

影三瞧着目光清艳,嘴角微勾的女子,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王爷,奴才真的尽lì

了,为了您一句给王妃出气,要对德妃娘娘下巴豆,奴才的头发都扯掉了不少,总算是完成了任务,现在瞧着王妃的模样,似乎效果不错,没白忙活一通。

影三如影子一般消失后,绿腰就禀告蓝大小姐来了。

她的声音刚落,蓝黛几乎是一阵风般的冲了进来,还没开口,就是一阵大笑。

“痛快,太痛快了!”她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宁无双看着眼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的少女,忍不住满头黑线:估计这世间只有这么一位会为了老爹的降职而笑破肚皮的吧!

不过她可没有迂腐的认为什么子不言父过,什么天地君亲师,父慈子孝,要想子女孝顺父母,那也要对方值得孝顺,就如同她的父亲一般,待她从来就不知dào

慈字怎么写,又让她怎么去孝顺呢?

“好了,你悠着点,别笑岔气了!”宁无双弯腰伸手将蓝黛拉了起来。

蓝黛倚在宁无双的身上,也没个站相,虽然笑声小了些,却还是忍不住满脸的笑意:“无双,太好笑了,你都不知dào

圣旨下来的时候,我父亲的脸当场就绿了,那两个妾室更是吓得差点失【哈哈】禁,就怕我父亲恼怒之下,处置了她们,现在看见我娘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声音都小的跟蚊子嗡的一般,就是我父亲对我娘也嘘寒问暖的……好的就跟那两个妾室没出现似的,好的就跟这些被妾室欺凌的日子不曾出现过似的,好的……好的就跟水中月镜中花似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真实来,别说娘了,就是我看着,心里都膈应的慌……无双,你说,你说这世间的男人都怎么了,真心就这样不值钱么?之前的嫌弃,一转身的关怀备至,就是变脸也别变得这么难看啊,他就不怕膈应到自个儿吗?”

明明是一脸的笑意,可是说着说着,蓝黛的眼圈就红了下来,到最后更是泪流满面,可却还努力的扯着唇,尽lì

的笑着,手心已经被指甲抠出血来,却仿佛没有丝毫的感觉。

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也要看看浪子是否真心回头了,也要问问浪子的妻子,可还愿意要一个伤透自个儿心的浪子啊!

宁无双看着溅落在地面上的血花,轻轻的拥bào

着蓝黛,慢慢的抬起头,望向窗外明艳的阳光,几乎想要嚎嚎大哭,大约世间的男人们大多都一个德性,审视度势,只取所需的,哪个有用就对哪个好,没用的就弃之如糟粕,曾经的美妾是要传宗接代的,自然要捧在手心,现如今蓝夫人却是恢复官职的关键,当然要重回恩爱。

男人啊,很多时候都势利的让人无法接受。

宁德海如此,蓝云南亦是如此,曾经的南宫扬也是如此。

只是母亲何其无辜啊!蓝夫人何其无辜啊!她又何其无辜!

世间那些种种遇人不淑的女人们,何其无辜啊!

因为蓝黛的来访,宁无双愉悦心情失去,听了蓝黛又哭又笑的一个上午,才恢复了平静,她整个上午几乎没说什么话,只问了一句——蓝夫人她打算怎么办?

前几天蓝黛还说蓝夫人已经被她劝住了,要回娘家的庙里住着,打算眼不见心不烦,不过只怕蓝夫人依旧有心,蓝大人也不肯了,若是蓝夫人就此离去,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守城门了。

“怎么办?”蓝黛冷笑一声:“母亲有心要走,父亲又怎么肯放手?连祖母都站出来说话了,去家庙的事情,一时半刻只能搁浅了。”

想到这事,蓝黛就一肚子的火气,也不知dào

那个缺德的,居然这时候动了父亲的官位,再推迟个两天不行吗?至少等她将母亲送去家庙啊!

原本蓝老夫人和蓝大人都点头答yīng

了,现在自然不肯,若是蓝夫人此时去家庙,岂不是坐实了蓝云南宠妾灭妻的事实。

蓝黛心中恨死了那个坏她好事的人,而坏他好事的人,也十分不满她的反面效应,二人没见面,都已经是想想两生厌了。

待蓝黛回去到时候,宁无双一直没缓过劲来,闷闷不乐的将自个儿关在书房。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在蓝夫人的身上似乎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甘心,却又挣不脱。

“德妃娘娘的嫂子——刘夫人给我下了帖子?”

宁无双问这话的时候,正在书房练字,手里握着的是大号的狼毫笔正挥墨,闻言动作一顿,挑眉狐疑着问。

因为自从宁无双从嫡女贬为庶女之后,几乎再没有人给她下过帖子,云幽此时拿着刘夫人的帖子,神情有些兴奋,语气也是十二分的雀跃,欢喜的说道:“小姐,送帖子的下人说,刘夫人要办一个赏花会,请各府的夫人小姐过府,到时候小姐打扮的漂亮点,再好好的做首诗,画张画,也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知dào

什么叫风华绝代,国色无双;什么叫惊艳天下,才貌双全!”

在云幽的眼中,自家的小姐,那是天上无,地上独一无二的,对于宁无双曾经的‘草包美人’的名声她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比宁无双自己还在意三分,当初她和绿腰在宁无双面前不敢表现,背地里没少流眼泪,现在又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几乎已经在心中盘算怎么将宁无双妆扮一通,惊艳天下了!

181. 第181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宁无双瞧着雀跃的云幽,好笑的摇了摇头:“我要那好名声做什么?”

她这一问,倒是真的将云幽给问住了:也是,自家小姐严格的说起来,那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女儿家要个好名声,都是为了求份好姻缘,小姐已经有了再好不过的姑爷,这名声似乎也没那么重yào



很好,很了不起,宁无双已经将自个儿身边的丫头洗脑成功了大半。

云幽愣了半响,想了许久才说道:“有王爷在,小姐自然不用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但是肉不嫌多,如果有个好名声傍身,也不算是个坏事,就是小姐入了宣王府,也能抬高小姐的身价。”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有个好名声总比没有的强吧!

“你认为宣王,他希望我有个好名声吗?”

将笔放在笔洗上,宁无双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墨色的光芒:“一个嚣张跋扈的王爷却偏偏娶一个贤良淑德的王妃。云幽,你不觉得奇怪么?”

嚣张跋扈,恶名远扬,或许只是那人故yì

表现出来的样子,宁无双知dào

真zhèng

的南宫月绝对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个模样。

只是她一直弄不懂,为何他要将自己伪装成这副模样。

皇室啊,从来都没有什么简单的,充满着尔虞我诈,充满了阴谋诡计,若非南宫月的执着,宁无双是绝不会再踏入的。

哪怕就是到了今天,她的心里依旧还有着一份迟疑:他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冒这个险?

看着宁无双有些严肃的脸色,云幽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蹙眉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什么来,有些失落的摇头,自责:“奴婢愚笨,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她的本意是让宁无双在刘夫人的赏花会上好好的出个风头,狠狠地的出口气,让那些嘲笑过宁无双的人知dào

什么叫有眼不识金镶玉。

宁无双也知dào

云幽的心思,这个丫头一心为她,出自一片好意,毕竟能有个好名声,在一般人的眼里都是一件极为好的事情。

见云幽神情失落,她斜睨了她一眼,故yì

痘着她,打趣:“云幽,你一心想着我在赏花宴上出风头,博个美名,是不是想着,连带着你也水涨船高,给自个儿的婚嫁博个出彩啊?”

“小姐,奴婢才没有呢!”

云幽没想到宁无双话锋一变,居然扯到她的婚嫁上,立kè

一张小脸就涨的通红,白了宁无双一眼,就找了个借口,慌慌张张出去,宁无双看着她的背影暗自琢磨,云幽和绿腰也该说亲了,上一世这两个丫头一心为她,落得惨死的下场,这辈子她一定要给她们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这是她欠她们的,要还!所以,这人选她要仔细的挑不说,还要两个丫头自个儿喜欢。

宁无双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感觉,寻思了半响,也没想到个合适的人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窗外,窗外的桂花盛开,黄橙橙的,微风浮动中桂花的暗香幽幽。

好名声她不在乎,但就是惊才绝艳一把也不算是坏事。

但她才拒绝了德妃没几日,其娘家大嫂子刘夫人就给她下帖子,怎么着都让她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宁无双沉了沉眸子,稍稍思量了一会儿,就又舒展了眉头,重新提笔挥毫起来,神情淡然,透着一股胸有成竹。

而此时被禁足的宁无云也收到了帖子,内心则是激动不已,所谓的赏花宴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相亲宴,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摆脱禁足,更想借此机会飞上枝头。

赏花宴到时候肯定会有什么琴棋书画的切磋,若是她这次能出彩,对她自己的以后会有很多的益处,攀龙附凤的路或许会更顺利一些。

只是,她该如何说服老夫人放她出去呢?

冥思苦想了许久,宁无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使人给宁老夫人身边的夏荷送去了一根赤金的钗,足足有二三两。

而此时为了赏花宴会费心的还不只是宁无云一人,一向低调的宁无月也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在赏花宴上出彩。

自从与宁无双在荷池说过那番话后,她就跟着了魔一般,不停的回想着宁无双的话,连三姐姐都希望嫁给昭王的人是自己,想必这就是她的天赐良缘吧!

刘家是德妃娘娘的娘家,此番赏花宴昭王一定会出现,若是她这次能出彩,或许就会让昭王注意到她,令她受益颇多,嫁给他的

路也会顺利许多。

只是她该如何取胜?

若是比女红厨艺,她倒是不惧,可是琴棋书画,她虽然都有涉猎,但比起苦练多年的大家小姐们,只怕想要出彩很困难。

女儿爱慕南宫扬的心思,二姨娘自然知dào

,也乐见其成,此时瞧着爱女眉头紧锁,一副失落的样子,也跟着苦思冥想了起来。

“有了!”二姨娘忽然大喝一声,惊得宁无月差点小心肝从胸腔中跳出来,忍不住拍了拍胸膛,惊白着脸娇嗔道;“姨娘,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差点吓死我了!”

二姨娘眉开眼笑,伸出纤纤玉手勾了勾,示意宁无月俯耳过去,细细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番。

宁无月越听眉眼越是舒展,只是待二姨娘说完的时候,她不放心的追问一句:“姨娘,这样真的行吗?”

二姨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你放心,肯定能行。月儿,世间事情就是如此,若是想要出众,就得剑走偏锋,你只要按照我说得话做,我保证一定能让昭王注意你,也一定会让你拔得头筹,在众人面前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听二姨娘说得斩钉截铁,宁无月终于放心了下来,缓缓地点头;“既然如此,就照姨娘说得办。”

三日后,就是刘夫人宴请的日子,因为宁无双根本就没当回事,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不像宁无云和宁无月自从收到帖子就开始忙活着收拾自己了,等到快出门的时候,才让绿腰和云幽收拾。

云幽从柜子中找出一套鹅黄的衣衫,拿出来准bèi

给宁无双换上,虽说小姐不存惊艳之心,但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也是做客的道理。

而绿腰也帮着从衣柜中找出一套淡蓝的衣衫,挂在手臂上,向宁无双走来,自家的小姐皮肤白,尤其适合蓝色,越发显得肌肤晶莹通透。

宁无双扫了一眼,两个丫头手上的衣衫,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轻轻的摇头,吩咐:“将那套月白的衣裳找出来,今儿个就穿那一套。”

云燕下意识的摇头:“小姐,去人家做客,穿那套月白的衣衫,是不是太多素淡了些,还是换件眼色稍微艳丽点的好。”也不知dào

怎么了,自家小姐新制的衣裳越来越素淡,不是月白就是浅色,就是这梳妆打扮也是越来越简单,仿佛是怕别人发xiàn

她的美一般,实在不像个十三岁的少女。

在云幽看来,十三岁的少女,正是豆蔻枝头好年华,这时候的少女哪一个不希望打扮的花枝招展,娇艳无双的,将自己的美丽展现出来,可自家的小姐倒好,恨不得别人看不见她才好,衣服的颜色越来越淡,款色也越来越简单,跟别的少女截然相反。

在云幽思索间,绿腰已经转身,拿出宁无双嘴里的那套月白的衣衫,她跟云幽想的不一样,自家的小姐如今容颜越来越娇艳了,凝脂肌肤,五官完美,腰身曼妙,唇不染而朱,眉梢雕琢,凤眼传神,在那里一站,就能完好的诠释什么叫绝代有佳人了,根本不需yào

刻意的打扮,只顾盼神飞之间就已经是风华绝代了。

这样的绝代容颜,就如同话本里那些倾国倾城的美人,她虽然不太懂什么叫美人祸国,但是却发xiàn

话本中的美人们似乎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所以她也觉得宁无双还是低调点好,尤其是宣王殿下不在京城的时候。

宁无双淡笑轻语:“月白色是素淡了些,等一下配个桃红色的褙子,也就不算是失礼了。”

上一世宁无云恨她入骨,何尝与她的容貌没有关系,即使上一世的她木纳没有灵气,容貌都已经很出色,否则也不会有‘草包美人’的名号,连张氏都明白要造谣,也不能造她的容貌。

这一世,她灵气十足,或许因为两世的经lì

,让她充满了一种神mì

而淡漠的气息,吸引着人的眼球,偶尔梳妆之时,宁无双都会被镜中的自己给惊艳到。

这样惹眼的容貌,她其实并不喜欢,匹夫无罪,怀璧有罪的道理,她是明白的,所以她总是尽lì

的将那份绝艳掩饰下去。

云幽觉得宁无双说得挺有道理的,从柜子里找到那件桃红色的褙子给她穿上,宁无双就这样直接干脆,粉黛不施的外出。

白嬷嬷见到素面朝天的宁无双,先是一愣,随即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王妃果然是个懂事的,等一下她写给王爷的信,也不用太过为难了。

(还是困,二货狸再睡去,若是能早点醒来,就早点更,若是晚点,就晚点更,反正肯定会更的,熬夜多日的二货是,伤不起啊!)

182. 第182章 赏花宴,暗潮涌!

年少情浓,谁能想到嚣张跋扈,恶名远扬的王爷动了心之后,会是这等缠绵模样,信鸽千里奔波,只为知dào

王妃每日的情况,似乎就怕谁欺负了王妃一样。

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牵挂不止,若不是亲眼所见,白嬷嬷怎么都不会相信的,所以这些日子她待宁无双又多了几分恭敬,从心里当她是自个儿的主子般尽心尽lì

的伺候着,而宁无双也是知情识趣的人,待她也不若之前的淡然,一时间主仆二人相得益彰,处得极为愉快。

刚到了二门,就看到站在门前的花朵般的宁无月,一身粉色的衣裳,雅而不俗,微微收身,显得腰肢盈盈不握,纤细动人,头上是一支金丝盘成的孔雀围钗簪子,如同屏风一般,夺人眼球,绚丽无比,化着浅浅的妆容,如此打扮,更显得整个人清新脱俗,精致异常,活脱脱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九天仙子,相信就是和诸多小姐站在一切,也绝对不会被比下去。

她见到宁无双到来,先是为她妆扮一震,随即忙迎了上来,笑着说道:“三姐姐来了,我刚刚正准bèi

去叫姐姐呢。”心里则是为了宁无双朴素简单的妆扮松了一口气。

宁无双淡淡一笑:“四妹妹有心了,既然如此,等一下咱们一起吧。”她知dào

宁无月这话有几分真实,只是其心思不是姐妹情深,而是想看看她今日的妆扮,毕竟真要说起来,自个儿的容貌在宁家的小姐中才是首屈一指的,既然她担心自个儿夺了她的光芒,自己索性就成全她一次,做个衬托红花的绿叶。

宁无双不想阻止宁无月,既然她一心想要攀上南宫扬那棵歪脖子树,那就让她去攀吧,只是费尽心思攀不攀不到,那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了。

不是她淡漠无情,而是宁无月曾经没当她是姐姐,现在她也就不用自作多情的拿她做妹妹了。

“两位妹妹可真是感情好,一见面就说个没完,只是别忘了,咱们是要去别人家做客,去迟了可是件极为失礼的事情。”撩开帘子的马车上,透出一张娇艳的脸蛋,不是宁无云,更是何人?

虽未曾见到宁无云的妆扮,但宁无双却被她头上的琉璃玉簪闪花眼,不用看就知dào

今儿个宁无云的妆扮足够的隆重。

也是,宁无云禁足已久,再加上之前的名声,想也知dào

今日就是她打算重振声威之时,她自然要隆重了。

宁无月甜甜一笑,拉着宁无双上了马车。

姐妹三人到达到刘府之时,门前已经有了许多辆的马车,三人下了马车后,便由着府里的婆子引进了赏花的院子,此时已经有许多夫人小姐到了,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个个都打扮的精致动人,风姿卓越。

宁无双刚进去,就见到蓝黛在跟她招手,她含笑走了过去,人还没站定,就听得蓝黛抱怨道:“你怎么才来?”这些小姐个个身上就跟泡了三天的香水一样,熏得她头疼,若不是怕她娘回去训斥,她早就甩袖子回去了,还好现在宁无双来了,宴会也就不那么让人厌烦了。

宁无双打量了蓝黛一番,今儿个也显然是收拾过的,换了套浅绿的衣裳,脸上薄施了些脂粉,瞧着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媚,少了几分刚硬之气。

“这不是来了,急什么?”

二人边低低私语,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德妃娘娘的娘家果真有些家底,院子虽然不是特别大,但胜在精致,到处是鲜花蔟锦,虽然不如春日的百花绽放,但入目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秋日的萧条之感。

花园中的白玉板的地面上铺着地毯,地毯上是富丽堂皇的花纹,但宁无双惊讶的是,地毯最上端放着三张梨花木的宽椅,位置比别人的椅子高上一点,显然是为了身份不一般地人准bèi

的。

就在宁无双心中暗自猜测那三个位置会是谁时,却见门口施施然来了一行人,南宫扬正在其中。

今儿个这厮收拾的颇好,一身锦袍,领口处金线绣着的缠枝花纹,被阳光这么一照,格外的耀眼,宛如浊世翩翩公子一般,原本他正跟身边的男子说着什么,当宁无双看他的时候,他似有所感一般,掉转了脑袋,这么一看就无法移开了眼神。

花树下悠闲站立着的少女,身姿更显得窈窕袅娜,秋风吹起她的衣袂,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是她!

真是美啊!

宁无双的眼神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就落在与他交谈的男子身上,有着一双和南宫扬有些相似的眼睛,只是更为细长,多了一份锐利的光芒,配合着他身上绣着龙纹的华服,无不彰显出此人尊贵的身份。

这世间能比王爷更高贵的男子,说穿了也就两人,一个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另一个就是未来的储君。

这位自然就是宣冥国的太子——南宫祺了!

而南宫祺的身边是千娇百媚的朝阳公主,身姿娉婷,宛如一朵娇美罕见的华贵牡丹,引得众人悄然侧目,一时间几乎忘了她刁蛮的名声。

刘家真是好大的脸面,龙子凤孙都给请来了,宁无双终于有些明白今日来的小姐为何打扮的如此卖力了——太子的正妃虽然定了,可侧妃还没有呢,敢情这些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南宫祺感受到南宫扬的怔愣,不由得跟着他的视线看去,这一眼就看见了诸多姹紫嫣红中的一抹素色。

只是这么一眼,他的眼中就闪过了一道惊艳的光芒,一头乌发堆如雪,面容娇嫩似花,即便是他见过诸多的绝色佳人,如今却也有些移不开眼神。

也难怪宁三小姐能让两个男人为之闹到金銮殿,那日还不觉得,今日在这百花之中这么一比,才觉得其丽色无边。

太子从来不知dào

一个少女只是简单的素淡,就能有如此风华,实在是平生罕见,而且她的目光直爽,没有所谓的娇羞妩媚,只是平静之极的将她的目光扫过……仿佛他们这几个龙子凤孙寻常的很。

南宫扬知南宫祺颇深,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不显山不动水闪过一抹极其微小的惊艳。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头……随即瞪了宁无双一眼,没事搞什么特别,学人家多抹点脂粉多好,至少能遮住自个儿的样子。

刘夫人极快的迎了上去,脸上像是开了花一般,连太子和最受宠的朝阳公主都来了,今日刘家面子十足。

宁无双对这几人都膈应的慌,跟着众人行礼之后,也自顾着和蓝黛在园中欣赏花儿。

而宁无云和宁无月却与寻常的小姐一般,都挤到了朝阳郡主的身边献殷勤去了。

“你家那对姐妹的嘴脸真难看!”蓝黛撇了撇嘴,一副鄙视的模样。

“提她们干什么?”宁无双不以为意的说着,难看好kàn

都是她们自个儿的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干系,既然她们自己不在乎自个儿的那张脸,她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你啊,就是太好心了!”蓝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若是蓝家的姑娘敢如此,她早就一个巴掌上去,教教她什么叫礼义廉耻了。

好心?

宁无双有些想笑,还是第一次用好心这个词形容她呢。

蓝黛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看的宁无双心底一暖,笑道:“好心什么?真要好心,就该在她们行事

之时说不妥,哪里会让她们出丑?”

蓝黛点了点头,看着宁无双一双清幽如井的眸子中所透露出来光芒,充满了智慧的光芒,正准bèi

说什么时,忽然肚子一阵绞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宁无双见她神情似有不对,忍不住关心的问:“怎么了?”

蓝黛也不是别扭的小姐,捂着肚子说道:“肚子疼,我想去更衣。”

更衣便是如厕的意思,宁无双点头:“那我陪你去吧!”

宁无双说着,就寻了一个刘府的丫头,问明了如厕的方向,和蓝黛一起往那里去。

蓝黛再不拘小节,也不好意思自个儿如厕时,让宁无双在外等着,所以让宁无双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等她。

宁无双应下,百无聊赖等着蓝黛之时,忽然发xiàn

一道鬼祟的身影,她凝目看去,发xiàn

这身影正是刚刚在刘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

宁无双不由得诧异不已,这是刘府,刘夫人是当家主母,她身边的贴身丫头地位自然不一般,做什么需yào

如此鬼祟,除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想到刘府与德妃的关系,想到自个儿拒绝了德妃,这一向沉寂的刘府就举办了赏花宴,难保不是德妃的诡计,要借刘夫人的手对付她。

如此一想,她立kè

就决定去看看这丫头到底鬼祟什么,心思百转千回之间,宁无双脸上的表情半点不变,只忽然叫道:“我的帕子呢?”

云幽听宁无双的帕子不见了,当下有些发急,女儿家贴身的东西,若是让外人捡了过去,用来做文章,那可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的,忙道:“小姐,那咱们赶紧回去找找。”又担心宁无双发急,话音一变,又安慰她说道:“小姐别急,这边的人不多,肯定能找的回来。”

绿腰听到宁无双说她的帕子掉了,眼中却闪过一丝诧异,小姐做事仔细周全,怎么会疏忽大意的将帕子弄丢掉。

183. 第183章 原来丫的有公主病!

绿腰正寻思之间,忽然发xiàn

宁无双给了她一个眼色,当下心中明白了这一定是宁无双的借口,也配合着云幽,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是啊,小姐咱们现在就去找找,肯定能找到的。”

蓝黛身边的丫头甘草和甘蓝,听得这话,也忙不迭的催促:“三小姐,您还是先快去找找,等我们大小姐出来,我们一起帮你找。”帕子丢掉,可不是什么小事,若不是放心不下小姐,她们都想跟着宁无双一起去找了,好在这边人不多,应该能找得回来。

宁无双神色焦急的点头:“那就这样吧!”说着就领着绿腰和云幽去了那鬼祟丫头的方向。

等走出了甘草和甘蓝的视线,绿腰低低的问:“小姐,可是发xiàn

了什么?”

宁无双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绿腰这丫头如今行事越来越沉稳了,就是云幽也变得通透起来,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此时也不急吼吼的要找帕子,而是等着宁无双的吩咐。

这两个丫头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这样也好,日后有什么事情,不用她吩咐,二人也能随机应变。

她领着两个丫头继xù

往前走,一边小声的说道:“刚刚我看到刘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鬼鬼祟祟的过去,咱们跟过去看看再说。”

两个丫头自然知dào

刘夫人是德妃娘娘的娘家嫂子,德妃与自家的小姐不对付,想要自家小姐小命的心思都动过,难保不会借刘夫人动手对付她。

既然她们两个丫头都能想到这点,小姐自然也会想到,在蓝家小姐两个丫头面前藏着掖着,也不过是怕蓝小姐担心,这才谎称帕子掉了,名正言顺的回来,也免得兴师动众,惹人注意。

宁无双行事周到,方方面面都想的清清楚楚,于两个丫头来说,也不觉得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对宁无双的崇拜又多了一份,自家的小姐果真是睿智无双啊!

主仆三人一路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穿过假山之时,听到另一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假山虽然挺高,但膈应的效果并不好,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清清楚楚的落在宁无双的耳朵里。

“东西带来了没有?夫人都等急了。”这个声音正是刘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语气急切而带着一份不满。

“带来了,小的家里是猎户出身,学的就是这个,昨儿个夜里偷偷出去转了一圈,就捉了十几条,特意照着姐姐的吩咐挑了几条小的、无毒的,装在了荷包中,姐姐要不要看一下?”那男声带着几分讨好,无法看见他的模样,不过听着这谄媚的声音,也知dào

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被假山隔住了视线,不知dào

假山另一边的情景,但光从二人的对话中就能猜出其中的内情,只是宁无双一时还不确定刘夫人要对付的是不是自己?

“不用看了,就这样吧!”那丫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看着那奴才掏出来的荷包:“你做的很好,夫人自然会有重赏的。”

“多谢夫人,多谢姐姐!”男声中充满了兴奋,随即不解的说道:“姐姐,既然夫人要用蛇吓唬宁家三小姐,为什么不用大点的?”

“你懂什么?”那丫头训斥了那小厮一声,却也没有藏着:“等一下席上,夫人会让人在宁三小姐的茶水中下蛇药,再将荷包塞在宁三小姐的座椅下,等宁三小姐喝了下来蛇药的花茶,蛇自然会往宁三小姐的身上钻。蛇小点,自然也就方便藏,行事也能顺利些。那时,宁三小姐吓得惊慌失措,蛇在她身上游走,肯定会吓得脱掉衣裳,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看她还如何做人?”更重yào

的是,看昭王殿下还会不会钟情一个名声颜面尽毁的小姐。

只要想到南宫扬不会再喜欢一个名声尽毁的小姐,她就觉得浑身的激动,在她的眼里草包名声的宁三小姐哪里配的上玉树临风的昭王爷!

小厮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他原本以为刘夫人让他捕蛇是为了吓唬宁三小姐,没想到却是如此阴毒,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夫人行事如此阴毒,为了保险起见,事成之后会不会对他灭口呢?

“怎么这蛇不动啊,是不是死掉了?”那丫头见荷包中的蛇不动,忍不住担心的问。

她可不容得此事有异!

“没死,我用了些蛇粉,一时半刻不会动,等闻到蛇药的味道,它们自然就会动了。”小厮压着心头的寒意,解释道。

那丫头心满yì

足的拿着装着两条小蛇的荷包而去,小厮也战战兢兢的离开,只余下脸色铁青的宁无双主仆三人。

“小姐,让奴婢去将那黑心肝的痛揍一顿。”云幽的眼底燃着熊熊的火焰,刚刚若非宁无双拦着,早就冲出去将那一对狗男女痛揍一顿了,竟然用这么恶毒的计策对付自家的小姐,太可恨了!

“不必打草惊蛇,既然刘夫人这么钟爱蛇,咱们等一下就送她两条。”

宁无双的眼底是冰冷的光芒,如同深山千尺古井,冒着幽幽的冷气,却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来而不往非礼也。云幽,你急什么么?”她可不是宽厚之人,就是德妃娘娘,她会也会让她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绿腰灵光一动:“小姐,你是说……”

宁无双轻轻一笑,笑容却不曾到达眼底,伸了伸手,将两个丫头招了过来,低低吩咐了一通,让原本怒气冲冲的两个丫头,渐渐的眉眼舒展,眼中涌现出痛快的笑意。

“小姐放心,这点小事,奴婢定然能办的妥妥帖帖!”云幽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绿腰也点头应下,咬牙切齿道:“没想到这位刘夫人看着和善,居然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也该让她自食恶果了。”

宁无双浅浅一笑,看着义愤填膺的丫头,没有点破:刘夫人是可恶,但最可恶的却不是刘夫人,而是德妃。

如此阴毒的计策,以她前世对德妃娘娘和刘夫人的了解,绝对是出自德妃的脑中,刘夫人啊,她还没这么高的智商。

主仆三人商量好事情,就往回走,半路就遇见急匆匆的蓝黛,见到宁无双,忙迎了上来:“帕子找到了没有?”

宁无双伸手从袖中掏出帕子,为她擦去额头的汗珠,心头暖暖的说道:“根本就没掉,是我自个儿糊涂,放在袖中,一时紧张居然没摸到!”

蓝黛傻眼了,没想到她眼中睿智无比的宁无双居然还会做出这等乌龙的事情,一时间反而觉得偶尔与自己一般马虎大意的好友,更加的亲切。

当下还好心的劝慰道:“这没啥的,我经常这样骑驴找马,将我娘都愁死了。”

宁无双轻轻的笑了起来,应道:“是没什么的。”

二人这般边说边笑回了赏花的院子,主仆三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云幽和绿腰各自不着痕迹的散去,而自顾着和宁无双说话的蓝黛,却不曾注意到这点异象。

两个丫头都是机灵的人,很快就又回到了宁无双的身边,轻轻的点头,随即紧跟在宁无双的身后,面上没有丝毫的异色,在外人的眼中仿佛从不曾离开一般。

赏花宴的重头戏从来都不是赏花,而是各家小姐的才情表演,琴棋书画各种各样,看的人眼花缭乱,宁无双不由得暗叹一声:没想到太子侧妃和昭王妃的位置这么引人,各家的小姐可是卯足了力qì

,想要赢得这两位的注目。

女子的比试,如火如荼,各家的小姐都使出了全力,显得异常激烈。

很快就到了宁无云,张氏对宁无云的要求一向严格,自小就聘了名师教授,为的自然是要让宁无云大放异彩。

此时,只见她款款而出,艳丽的眉眼勾勒出动人的色泽,娉婷诱人,仿佛是盛开的牡丹花,华贵艳丽不可方物。

一手出神入化的琴艺,伴随着清歌一曲,让人仿佛看见九天仙子入凡尘,国色天香的美丽,让全场男子的目光几乎都锁在了她的身上,连太子殿下都含笑点头,赞她姝色无双。

朝阳郡主闻言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却还是点头赞同,这位宁大小姐一出场,就力压了前面所有的小姐,着实有几份本事。

宁无云内心喜悦,神色之间就流露出几分傲然,她容貌本就艳丽,这样的傲然却不显得刁蛮,反而添了几分美艳,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神。

她优雅的行礼,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了南宫扬的身上,其实天下下贱的也不只是男人,之前南宫扬围着她转时,她看不上,现在南宫扬不围着她转了,又有些放不下。

若是到了现代,众人都会明了——原来丫的有病,有公主病。

她本意是想要从南宫扬眼中看到如同其他男人一般的痴迷,谁知dào

这一看却怒火高涨,差点掐断了自个儿的指甲,原来南宫扬根本就没看她,而是将目光专注的落在了宁无双的身上。

宁无云怒火高涨,小贱人害她受尽了嗤笑,如今她好不容易借着今儿个的赏花宴扳回些名声,谁知dào

南宫扬却……气煞她也!

不行,她绝不能让小贱人好过!

184. 第184章 憋死你,又怎样?(三更!)

宁无云心中怒气冲天,面上却是笑意一片,忽然出声:“太子殿下,臣女雕虫小技难登大堂之雅,倒是臣女的妹妹,有精彩绝艳之技艺……”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旁落座的宁无双就轻笑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宁无月道:“四妹妹,你看大姐姐对你多好,知dào

你有才情,就怕埋没了。这不,一心帮你扬名呢!”

她的声音如清泉拍打着岩石,说不出的动听,竟然没有人觉得她突兀出声有什么失礼的。

太子殿下身在天下最大的院子,自小就看尽了各色邀宠的手段,对于宁无双推拒,生出一丝好奇来,寻常小姐逮到这等机会,哪怕才艺不精,也会勉力一试,没想到这宁无双倒是与众不同,居然推拒了,一时间倒是想弄清楚宁无双的心思,不由得配合道:“哦,宁大小姐才情已经是让本宫惊艳,倒是不知dào

她的妹妹宁四小姐还有怎样的才情?”

宁无云脸色发青,几乎要气死,她说得根本就是小贱人,谁知dào

她居然抓住她刚刚话中的漏洞,也是宁无云一时气急了,只想着要给宁无双一个狠狠地教xùn

,连宁无月一起来的事情都给忽略了。

宁无云既气宁无双的狡诈,又气宁无双的不知dào

进退,宁无月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dào

,她们还能不知dào

,你让她弄个炒菜,绣个花,跳个舞,倒也能行,让她琴棋书画,岂不是要她出丑么?

宽以待己严于律人,宁无云此时断然忘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自己,而且她的本意就是要宁无双出丑。

宁无云刚想要出声阻止,却见一向低调的宁无月款款而出,面色从容的跪了下去,声音婉转轻柔:“臣女愚钝,资质寻常,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也只有会跳一两支舞蹈,若是殿下不嫌弃的话,臣女愿意献丑。”

太子见她温柔秀美,一副娇憨天真的模样,也有了几分兴致,随即点头,宁无云恨的牙痒,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无月曼妙起舞。

有知dào

二姨娘出身的小姐忍不住心头嗤笑,宁四小姐舞蹈跳得果然曼妙绝伦,也算是没辱没了她娘当年的艳名。

就在众位小姐窃窃私语之时,只见花园中忽然飞来一群曼舞的蝴蝶,在空中翻飞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就围着宁无月翩翩起舞,翅膀震动,如画如歌,形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画面。

此时已经是秋季,蝴蝶本就稀少,就是刘府的花园花团簇锦,也不该有如此多的蝴蝶,而且最令人惊奇的是,它们居然全围着宁家四小姐舞动,更有甚者落在宁无月的肩头发梢。

“蝴蝶?好多的蝴蝶啊……”

“哇,这么多蝴蝶围着宁四小姐舞动,像是被她的舞姿召唤而来!”

“是啊,真没看出来,宁家的四小姐的舞蹈居然能引得蝴蝶伴舞,果真是奇妙啊!”

“宁四小姐容貌娇艳,姿态曼妙,能引蝴蝶伴舞,难不成她是花仙子转世不成?”

“对,一定是花仙子转世,否则怎么会引得蝴蝶伴舞。”

夫人小姐们窃窃私语,看着越来越多的蝴蝶飞了过来,将宁无月团团围住,随着她一起舞动,这奇异的一幕,眼中都露出了惊艳的光芒,能引得蝴蝶伴舞,实在是千古奇闻,宁家四小姐今日可谓是一鸣惊人了。

宁无月感受到那些小姐羡慕嫉妒的眼神,脸上不由得一抹得yì

,忍不住将唇微微上扬,想象着等一下南宫扬对她的刮目相看。

宁无云气的牙齿咯吱吱的响,她一心只防着小贱人,没想到宁无月这个贱人也是个有心计的,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想到她辛辛苦苦的筹谋,被宁无月这么轻易的该破坏了,她活撕了宁无月的心都有了。

宁无双看着越来越多的蝴蝶围着宁无月曼舞,心里也忍不住为这位四妹妹的心思而感到佩服,真是为难她了,这秋日里居然能寻到这么多的蝴蝶。

她眼中并无惊艳,反而摇头叹息,眼底有着莫名的光芒:四妹妹啊,你虽然聪明有心计,但是也该探探各位贵人的喜好吧,当然也不该将天下人都看的愚笨了,难不成你以为除了你之外,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若是一两只蝴蝶也就罢了,居然弄这么多出来,岂不是不打自招。

过而不及,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实在辜负了自己对她的期望了。

她的目光扫了一眼上座面色冰冷,眼眸充满讥讽的朝阳公主,又暗自摇头:希望等一下宁无月有足够的心里承shòu能力,去承shòu朝阳公主的发飙。

朝阳公主的脸色早已随着宁无月的曼舞而变的冰冷起来,这宁四小姐岂敢愚弄他们,什么蝴蝶伴舞,她以为自己是香妃啊!

太子殿下则是一脸趣味的看着眼前的这幕,到他面前邀宠的女他不知dào

见过几凡,如宁四小姐这等别具一格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错,不错,总算是有点新意了。

南宫扬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有些担心的看向宁无双,她的大姐和四妹妹此番都表现不俗,若是她等一下表现的太差强人意,只怕……

等她的目光转向宁无双的身上时,却是一愣,因为宁无双没有像那些小姐一般,眼中蕴含着羡慕嫉妒,而是一种似是若有似无讥笑和惋惜。

讥笑和惋惜?

南宫扬觉得自个儿是不是看错了,就算是宁无月用了手段,她也不该是这等表情啊,说穿了,都是宁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若是宁无月被拆穿了,岂不是连她的名声都要受到影响?

不对,在无双的心中,似乎早已不将自己当成宁家的儿女,否则也不会做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翩翩起舞的宁无月,又看了一眼脸色阴的有些滴水的朝阳公主南宫兰,暗叹了一口气:只怕这位宁四小姐要倒霉了。

此时的宁无月正沉静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心中暗自得yì

,觉得今儿个自己表现出众,一舞惊人,她很想去看看南宫扬的表情,却又担心自个儿表现的太过明显,不够矜持,所以故作淡然,不敢有丝毫急切的模样。

宁无双和宁无云都是宁府的小姐,位置自然是靠在一起,宁无双微微勾唇,一脸与有荣焉的转头对宁无云说道:“大姐姐,真没有想到四妹妹的舞姿如此的优美,连蝴蝶都被吸引了,难道四妹妹真的是百花仙子转世?”

百花仙子转世?

骗鬼去吧!宁无云可不相信人精似的宁无双看不出其中的蹊跷来,她这么说不过是故yì

气自己罢了。

更该死的,自个儿明知dào

她用心不良,但还是生气了,只要想到自己费尽心思的谋算被宁无月这个贱人抢了风头,她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宁无云冷哼一声,掉转头来,视线落在宁无双含笑的唇角上,只觉得心头的怒火一阵一阵往上涌,心里刀绞般的痛,却还要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姐妹和睦的样子,挤出一抹笑,说道:“是啊,四妹妹好本事,居然能引得蝴蝶伴舞,不过她藏的真深,咱们姐妹这么多年,居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话听着挺好的,但细细一琢磨,其中的意味就深刻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都不知dào

,这……

宁无双淡淡一笑,并不接话,宁无云心中暗恨,忍不住又添了一句:“人啊,要有自知自明,没那个命,就不要去争,省的到时候心里想的没得到,连现在拥有的都要失去,所以啊,这不该出的风头可千万不要去出。”

宁无双知dào

这是她吃不到葡萄在说葡萄酸,淡淡一笑,轻轻的说道:“这话大姐姐应该跟你母亲去说,只是若是不争不抢的,你母亲现在就不是宁家的侯夫人,而是张姨娘。”

宁无云没有想到她话锋一转,居然攻击她的娘亲,眼中浮现一片冰寒,想要拍案而起,却又顾忌到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更何况宁无双面色轻柔,一片温和,真闹起来,到时候她反口不认,吃亏的还是自己,气的吭哧吭哧的喘气,呕得快要吐血,也只能忍着。

瞧着自个儿的对手气的快的内伤,却还什么都不能说,这感觉太令人满足了,宁无双的表情几乎用轻松惬意来评说。

就在此时,宁无月的舞蹈已经跳完了,朝阳公主的嘴角浮现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从嘴角蔓延到全脸的速度特别的缓慢,也有着几分怪异,她轻轻的挑唇,娇娇的说道:“太子哥哥,这位宁四小姐的舞蹈跳的可真好,居然能令蝴蝶伴舞,着实让兰儿开了眼界了。”

宁无月心中一喜,微笑的说道,对着朝阳公主行礼,说道:“臣女谢公主谬赞。”

“本宫没有谬赞,毕竟你娘曾经风靡一时,舞技绝伦,有这等善舞的娘亲,你舞技出众也不算奇怪。”朝阳公主字字如刀,面上却笑意款款,就这样笑着将刀子一刀一刀往宁无月的伤口上捅。

185. 第185章 假作态,死得快!

朝阳公主的话让宁无月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去,二姨娘出身青楼楚馆,这是她一直羞于提起的事情,也是二姨娘耿耿于怀之事,没有想到堂堂的公主,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戳她的伤疤,太没品了。

若是朝阳公主不是身份尊贵,这一刻宁无月定然冲上去抓花她的脸。

她语气艰难的说道:“公主,臣女的姨娘早已洗尽铅华,一心居家过日子,公主又何必旧事重提?”

朝阳公主的脸色一冷:“你是在指责我了?”

宁无月脸色更是惨白,却犹自挺着腰,不肯松口,朝阳公主见状,面色一沉,似要愤nù



忽然一道浅浅的嗓音响起:“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常是读书人。出身什么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重yào

,不是么?更何况佛家都有立地成佛之说,四妹妹的姨娘现在是宁侯府的姨娘,至于她之前的身份并不重yào

,不是吗?”

宁无双直视着朝阳公主,淡淡浅笑说道:“公主殿下,难不成你每次吃鸡蛋前,总不会还要追问下这蛋的鸡是哪个吧?四妹妹只要舞跳的好,您又何必管她姨娘以前是什么身份呢?”

宁无月有些意料的看着宁无双,三姐姐待她一向冷淡,此时却居然挺身而出的维护她,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朝阳公主也没想到宁无双居然敢如此对她说话,不怒反笑:“宁三小姐果真是友爱姐妹,令本宫感动啊。”阳光落在朝阳公主的脸上,令她脸上的表情看的不是特别清楚,有些模糊。

宁无双似是不曾感受到朝阳公主锦里藏针一般,面色不变,淡淡的说道:“臣女受之有愧。”

她这话一落,朝阳公主忽然冷笑一声,脸上的笑意一收,眼神变得极为凌厉,只见她用冷的如冰的声音,说道:“你的确受之有愧。”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看样子朝阳公子似是要拿宁三小姐开刀了。

“朝阳!”南宫扬的声音略带了警告。

朝阳公主看了南宫扬一眼,眼中光芒磨灭,眸底闪过一通黑色的潮涌,随即浅浅的笑道:“四皇兄,宁三小姐的确不是一个好姐姐,若是真的是个好姐姐,就不该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的妹子犯下大错,而不出身阻止。”

一句大错,听得宁无月如同被一把冰刀戳进了胸膛,一双明眸中闪过迷茫,看着高高在上的朝阳公主说道:“请公主明示,臣女到底错在哪里?”

她不知dào

公主为何对她如此有恶意,也不明白公主嘴里的大错是什么。

朝阳公主冷哼了一声,眉眼之间尽是厌恶:“你是真不知dào

,还是假不知dào

?宁四小姐,引蝶伴舞,你真以为天下除了你就没有聪明人了吗?”

朝阳这话一出,令宁无月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起来,她知dào

朝阳公主如此说,是看破了她的伎俩,整个人瞬间掉落冰窟里,冷的骨头都开始打颤。

即使宁无月心思灵巧,有几分手段,但毕竟是未曾及笄的少女,又是第一次与朝阳公主碰面,被她那种皇家的威严压迫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现在又被如此厉声喝斥,心头立kè

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一时之间不知dào

如何回答,脱口而出:“臣女不敢如此想。”

她若是沉默不语,朝阳公主还不会如此生气,现在见她还敢反驳,一下子脸色更是阴沉如水,冷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冰凉:“你不敢如此想,却敢如此做,好本事啊!”

朝阳公主似是气到了极顶,连连冷笑:“雕虫小技,也敢蒙蔽本宫和两位兄长,你着实胆子太肥了,你以为你用引蝶的香料泡澡,再通过体汗排除体外,吸引蝴蝶的手段,就没人识破吗?”

宁无双闻言暗自好笑,朝阳公主说得如此清楚,那也是因为宁无月所用的招数她也曾用过。

前世,南宫扬曾经说过,朝阳公主在皇帝千秋之日打算引蝴蝶伴舞,所以用引蝶的药粉泡澡,谁知dào

蝴蝶没引来,却引了一群蜜蜂,将她蜇的一张脸肿成了包子,差点被毁了容,从那以后她最厌烦人跳舞,更不说什么引蝶伴舞了,宁无月算是踩到这位公主的痛脚了,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饶过了宁无月。

朝阳公主一连串的话甩了下来,刚刚插在胸口的冰刀像是又被推进去了几分,痛的宁无月几乎找不着北了。

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姨娘说过这事情绝不会有人识破,怎么被朝阳公主一语道破天机,宁无月知dào

此时再不是抵赖的时候,忙磕头,诚惶诚恐的说道:“公主火眼金星,一下子就看破臣女的小手段,臣女就是想扬名一番,别无他意,臣女自知有罪,回府后定然会好好反省。”

好一个知进退的四妹妹,她倒是枉做好人了。

但宁无双也没觉得如何难堪,她会出手,自然也没存什么好心思。

“公主息怒,是臣女未曾教好四妹妹,臣女有罪!”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宁无云忽然款款地走出来,盈盈跪下,为宁无月求情,将温和又爱大姐姐的角色扮演的十分好。

宁无双暗暗在心中为宁无云的表现鼓掌了一番,要论惺惺作态的本事,张氏和宁无云这对母女绝对是打遍天下无dí

手,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宁无云,却忍不住有些想笑:想在贵人面前扮演温柔友爱的大姐姐的样子,也要挑个合适的时间啊。

宁无双的眼底是幸灾乐祸的笑意,宁无云果真上当了,她站出来维护宁无月,可不是什么姐妹情深,就是为了逼迫宁无云站出来。

现在,宁无云这般惺惺作态,也要看看朝阳公主乐意不乐意。

既然对方要做温柔慈爱的大姐姐,那她就做个薄情寡义的三姐姐吧,宁无双闭目不语,仿佛刚刚挺身而出已经用尽了她的勇气,只垂着眼站在那里,如同孤独开在山涧的花朵。

很明显,宁无云这份矫揉做作十分令朝阳公主反感,见她抢着替宁无月承担,脸上的怒气没有半分松动,也没有如她所说的感动,反而冷笑道:“你的确有罪,身为长姐不知dào

教好妹妹,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来。不过,本宫知dào

你原先不过是庶女,难免失了教养,不知dào

身为长姐的责任。只是,前尘往事如云烟,你现在既然已经成了嫡女,就要拿出嫡女的气度来,莫要再用那庶女一套行事,别丢尽天下嫡出的脸面。”

这话一出,园中几乎是鸦雀无声,个个噤若寒蝉,眼底却是各种情绪闪过,之前羡慕宁无云惊艳仙曲,嫉妒宁无月神舞的眼神,此时都变成了幸灾乐祸,鄙视莫名,再看到跪着的那姐妹二人,心头都是一阵痛快,至于宁无双,众人倒没有太大的反感,想起她之前那高贵嫡出的身份,现在卑微的庶女身份,还要叫一个姨娘为母亲,心里反而生出了几分怜惜和同情。

朝阳公主喝斥宁无云和宁无月的话都是十分有分量的,字字句句都化为犀利的刀刃捅如二人的身体中,让她们从头到脚都是冰寒一片,只觉得今儿个出门忘了烧高香,怎么就落在了朝阳公主的手上。

二人又是尴尬,又是不解,被这般训斥一顿后,还反驳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的应道:“谢公主教导。”

宁无双看着宁无月和宁无双眼底的波涛汹涌,微微的将头又低下了一份,恰好不让别人看到她唇角泛起的弧度,似在讥讽着什么。

朝阳公主挥了挥手,不掩眼中的厌恶:“你们退下吧!”在说话的时候,还重重的瞪了一下宁无双,虽然她一句话没说,可却着实更让人气闷。

但凡宁无双开口,哪怕只是一句,朝阳公主也觉得能捉到什么漏洞好好的训斥她一番,可她如泥塑的菩萨,一句话没有,她就是浑身的心眼,也拿捏不到啊。

世间最郁闷的事情怕就是如此——你一拳凶狠的挥了出去,却打在了棉花上。

宁无月战战兢兢的起身,几乎站不稳身子,双手绞在一起:今日她的身世被朝阳公主就这样摊开在众人面前,别说昭王了,就是寻常人家,怕也不愿意要一个亲娘是青楼楚馆的媳妇吧!她欲哭无泪,只觉得前途渺茫。

而宁无双也同样是欲哭无泪,她辛苦谋算,到最后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有了朝阳公主对她的评论,她日后哪里还能再摆出嫡出的范儿呢,她忍不住将哀求的目光投向南宫扬,希望他此时能站出来为她说点什么,好挽回些脸面来。

南宫扬接受到宁无云求救的眼神,心中一阵怜惜,他记忆中的宁无云一向傲气,什么时候如此无助过,正准bèi

开口,为她挽回些脸面,眼角的余光却扫过宁无双翘起的嘴角,一时之间到了嘴边的话,却无法说出口。

太子南宫祺一直注意着宁无双的表情,望着她那被阳光笼罩着,显得如梦似幻的容颜,总觉得有种无法说清的诡异感觉,仿佛眼前的少女在操纵着事情的走向。

这种感觉似乎很不可思议,但他却又能真实的感受到。

186. 第186章 出神入化(先二更!)

南宫祺不是个武夫,看着豪迈,其实最是谨慎,刚刚场面众人表情都一一看在眼中。

在场的小姐夫人都不明白朝阳为何发怒,眉眼之间都有些惶恐,好奇等情绪,只有宁三小姐从头到尾眉头舒展,如清风拂过,眸光清澈幽亮,没有丝毫的惶恐和担忧,甚至连朝阳喝斥之时,她的情绪都是淡淡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仿佛对后续的发展了如指掌。

十分的令人好奇,她究竟是早就猜到朝阳会发怒,还是根本瞎猫碰到个死老鼠,纯属蒙的?

不过,瞧着宁无双应付朝阳的那番不卑不亢的话,南宫祺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点。

不过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又是如何得知皇家秘闻的,南宫祺记得朝阳这事,皇帝为了怕她羞恼,特意杖毙了知情的宫人,这世间知dào

的人不出十人,以宁无双的身份地位,绝对不是这十人之中。

难道是南宫月……

南宫祺微微皱眉,忽然很想知dào

眼前少女的深浅,他很想知dào

这个少女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入南宫月的眼?

“宁三小姐且慢。”南宫祺眸光深幽,缓缓而低沉的开口:“都说宁三小姐才情无双,不知dào

今日能不能让本宫一饱眼福?”

他话说得异常客气,但浑身透出的气势,却不是那么的客气。

就知dào

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宁无双也不觉得yì

wài

,停下步子,缓慢的转身,笑着道:“太子殿下有此雅兴,臣女自当满足。只是臣女技艺粗浅,还请殿下莫要嫌弃才是。”

她声音柔美动听,姿态恭敬动人,听得南宫祺心情一阵舒爽,却令南宫扬眉头又皱了起来:没事笑的那么花枝招展做什么?怎么没见她跟自个儿这般笑?

“不知dào

宁三小姐要表演什么?弹琴还是跳舞,若是跳舞的话,这次打算引什么伴舞,总不会还是蝴蝶吧!若是如此,本宫劝宁三小姐还是换个新花样吧!”朝阳公主满怀嘲讽的声音响起,眼里一片刀光剑影。

朝阳公主这话一出,下面就有人捧场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像是连锁效应一般,众人都开始私下窃窃私语的笑了起来。

宁无双仿佛没有听见众人的嗤笑声,神色不变的吩咐绿腰帮着刘府的下人准bèi

了盛放染料的碟子,然后加了自个儿备着的颜料,加了水晕开,随即又请刘府的下人备了一匹大约有两米高白布。

那染料似是有些特别,晕了水后,香气四溢,极为的舒爽,让众人的眼前一亮,顾不得晒笑,都专注的看向宁无双。

宁无双神情淡然,在诸多灼热的目光下,接过云幽手中的各种各样的“笔”来。

众人诧异的抬目,宁三小姐这般模样是要作画吗?可是她手上拿着的那些似笔又不是笔的东西,能做出什么惊艳的画来。

不是众人瞧不上宁无双,而是她的笔太别具一格了,有毛笔,竹笔,羽毛笔……等等,玲琅满目,看起来足足不下二十种。

等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宁无双对着一脸担忧的蓝黛柔柔一笑:“黛儿,为我弹上一曲十面埋伏可好?”

朝阳公主听得这话,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道阴霾,该死的宁无双,你居然用十面埋伏嘲讽我。

蓝黛豪爽一笑,大大的点头:“好!”

好姐妹,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就是双儿不叫她,她也要站在她的身份,也正好kàn

看这次双儿怎么力压群美。

朝阳公主没想到今儿个一再踢到铁板,遇见一个软硬不吃的宁无双就已经气的她快冒烟了,再遇到这么个不开眼的,若非她顾忌着此时的场面,怕是已经跳起来砸人了。

宁无双和蓝黛惺惺相惜,颇有几分心灵想通的感觉,这头朝阳公主气的牙痒痒,那头二人已经相视一笑,缓缓地行动了起来,蓝黛琵琶声一想,宁无双就拿着怪异的画笔开始挥毫泼墨。

一卷洁净的白布上,很快就落下宁无双各种怪异的痕迹和颜色。

经过凤凰楼之事,众人对宁无双的才情心中是很期待的,毕竟能对出千古绝对女子,才情绝不会太差,只是当宁无双的画初具神态之手,众人的眼中都不由自主的闪过一片失望:宁三小姐不是自谦,的确是技艺平平,她在白布上画着的是仕女图,只是画技实在太差,居然将美人画的面目模糊不说,连身材都臃肿。

不说众人了,就是蓝黛都有些头疼,因为她在一旁伴奏,看的更加的分明,宁无双的画技太差了,居然用了写实的手法,将一个人完完全全的画了出来。

“哼!”朝阳公主忍不住冷哼,心里打定主意,等一下她一定要出言好好的羞辱宁无双一番。

太子殿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还以为你是惊才绝艳的人物,没想到居然是个胸无点墨的,就凭这一手画技,还敢在他面前献丑,他也想象不出来那凤凰楼的千古绝对会是宁无双对出来的。

南宫扬心头又是急又是恼,她就是这样愚笨,做不好就找个借口推脱了,这般丢人献丑可如何是好?

宁无云也在心头将宁无双骂的个狗血喷头,小贱人不会画画,就别画啊,若是到时候连累了她,她可容不得小贱人。

而埋头作画的宁无双,似乎完全浸入到画的世界,外界的一切仿佛离她十分的遥远,面上的表情平静而淡然,隔绝外界的一切暗潮汹涌。

各色各样怪异的画笔在她的指间略过,挥毫的自然优雅动人,这般的自若,这般的沉静,也吸引了一些真zhèng

懂画的行家——宁三小姐的画或许不值一提,但光是这份气度就绝非一般大家闺秀可比。

喧闹之间,她沉静如水的背影,一眼看去,像是沉淀世间的浮华,将一切纷扰隔绝于外。

刘夫人看着那沉静如水的绝色少女,暗自叹息一声,目光透着几分歉意,随即给了身边丫头一个眼神,那丫头领会,不着痕迹的退下,很快就有俏丽的丫头,为各个案上添了茶水。

绿腰和云幽扫了一眼添茶的丫头,目光冰冷似有杀意,却极快的掩去,仿佛什么都不知dào

一般。

过了一会儿,宁无双已经完成了她那份臃肿的美人图,忽然抬头,对着刘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笑道:“这位姐姐,请过来一下!”

那丫头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宁无双笑着点头:“请姐姐过来一下!”

刘夫人看来是个妒妇,她身边的这位丫头相貌普通,五官没有什么特点,属于那种走在人群中绝对不打眼的。

那丫头看了刘夫人一眼,见她点头,就走了下来,宁无双笑着,让云幽和绿腰将她用画布给裹起来,紧紧的包裹着,而宁无双则是顺着那丫头身体的凹凸处轻轻的按压。

这番诡异的动作,弄得众人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有的干脆猜测宁无双不会是在为那丫头做画衫吧!

虽然挺有趣的,但绝对是上不了台面的。

宁无双的行事实在太古怪了,刘夫人身边的丫头虽然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宁三小姐绝不敢伤她一丝一毫,但这般行为,却还是吓到了她,语气就在白布中扭动起来,如同蝉蛹一般,让人生不出欢喜来。

众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就连高坐在上的三位皇家贵人,都伸长了脖子关注着。

“宁三小姐,你这是……”太子殿下有些忍不住了,出声问道。

宁无双展现一抹高深莫测,带着神mì

气息笑容:“太子殿下,稍安勿躁,等一下殿下就知dào

臣女在做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宁无双才停住手下的动作,而绿腰和云幽也如同展开布匹般,将那丫头给展示了出来。

“啊……”

“太神奇了!”

“化腐朽为神奇!”

“……”

各式的赞扬脱口而出,众人一片惊艳之色,谁都没有想到宁无双居然有此等本事,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自己的眼神呢。

那白布展开后,就露出里面的丫头,只是此时此丫头已经非彼丫头了,就连蓝黛的琵琶声也瞬间顿了下来。

此时的丫头,一张如春晓般的娇容,神采鲜明,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显得恰到好处,红唇不染而朱,眉眼盈盈如秋水,曲线玲珑,春色魅惑,足以倾倒世间的男子,整个人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好。

那丫头身上的衣衫也被颜料染上了颜色,变成了一件花叶斑斓的裙衫,越发显得她风情万种。

宁无双微微一笑,对着那丫头笑道:“去照照镜子吧!”

艳色无边,姿容绝厉,这根本与之前那蛇蝎心肠的丫头一样。

场中一瞬间鸦雀无声,众人心中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到此时才知dào

宁无双的仕女图为何要臃肿些,原来是为了做轮廓。

她的心思是巧夺天工,她的心思是传说中的鬼斧神工,这还能算是画吗,简直是出神入化才是!

187. 第187章 美人如画画随意(三更上)

“这……”怎么可能?

皇宫之中几乎收集了宣冥国的绝色美人,太子殿下可以说自小就在美人窝里长大的,可是眼前的丫头却瞬间从平庸变为绝色中的绝色,这等技艺也让他惊艳不已,目光流连舍不得离开那绝美的丫头。

刘大人更是目光灼灼,差点流下口水,刘夫人是个善妒的,管他管的特别严,家里的丫头,尤其是近身伺候的,都是面目平庸,这丫头就是他的通房之一,一向不得他喜欢,此时再见,心里却跟猫抓到似的,恨不得立时将她拉回屋去巫山云雨。

“回太子殿下,这叫——美人如画随意画。”宁无双勾着唇,淡淡的说道。

美人如画随意画,顾名思义就是随心所欲的将心中所想的美人画出来变为现实。

简直是匪夷所思!

若是这般的话,岂不是只有想不到的美人,没有画不出的美人了。

听着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却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众人恍惚不敢置信,却又知dào

再真实不过。

男人们目光灼灼的看着那画出来的绝色美人,而女人们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宁无双的巧手,心中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翻转。

若是能求的宁无双一双巧手为自己画出各色美人皮,自家的夫君厌倦了一张,再穿一张,到时候哪里还需yào

怕什么美妾夺宠,还不牢牢的将自家夫君拢在自个儿的房里。

“世间美人各异,臣女常想,若是能用丹青画出各色美人,岂不是妙哉?臣女以此雕虫小技博各位殿下和诸位夫人小姐一笑。”宁无双优雅淡然的勾唇一笑,继xù

说道:“世人常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在我看来,只要心还在,面如何又能怎样?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只要心够忠诚,面貌并不重yào

,不是吗?”

南宫祺一怔,细细琢磨了宁无双的话片刻,终于将落在画出美人的目光收回,落在了宁无双的身上,伸手鼓掌道:“好一个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没想到你一个小小闺中女子居然能说出如此发人深思的话,果然是才貌双全,难怪能对得出凤凰楼的千古绝对!”

宁无双此举原本不过是女儿家的惊艳之技,经过南宫祺这么一说,却为之笼罩上一层高洁的外衣,不但南宫祺对宁无双刮目相看,就是朝阳公主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她原本以为宁无双不过是巧舌如簧,只会摆弄口角,是个不学无术的,没想到不但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还是个技艺高超,不但如此,更有一颗七巧玲珑心,经过她那小嘴一动,事情就变了个味,自个儿想要教xùn

她的心思又成不了啦。

太子殿下出言称赞,下面的人自然要跟风的溜须拍马,一时间对宁无双的称赞不绝于耳,对比起宁无云和宁无月的狼狈,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气的宁无云牙齿咯吱咯吱的作响,就是宁无月的脸色也难看的吓人。

而此时脸色难看之人还有南宫扬,心中渐渐升起一种悲凉,一双眸子表现出悲伤之色,看着那亭亭玉立,如花似玉的少女,目光专注,一动不动。

原来真zhèng

的她是如此的惊才绝艳,他曾经以为凤凰楼已经是她最大的展示,却原来不过是她才艺的冰山一角,除了书画,她是不是还有很多自个儿不知dào

的惊才绝艳的本领?

若是他没有轻易的退婚,以她的能力辅助自己,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定然事倍功半……可自己却亲手将她退离。

心痛的几乎绞在一起,可还是控zhì

不住后悔,手心掐出血痕,鲜血一点一点染红脚下的地毯,绣成一朵朵红艳艳的曼陀罗。

不,他绝不会轻易放手,若是说之前还有几分不甘,但此刻却不再是不甘,他承认自己被这样的宁无双所迷住了。

宁无双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回了位置,其后虽然有几位小姐的表现都很出色,但因为有宁无双珠玉在前,也显得几分暗淡。

刘夫人端起白玉茶杯抿了一口,看了宁无双一眼,眼中闪过一道惋惜,这等才貌双全的佳人今儿个就要名声扫地,众目睽睽之下再无回转的余地,真让人不舍啊。

就在刘夫人为宁无双惋惜之时,忽然觉得腿上一片冰凉滑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种冰凉就沿着腿蔓延了上来,冰凉滑溜的感觉一下子袭击了她,刘夫人在一瞬间呆愣之后,就意识到钻进自己腿上的东西是什么,发出了耸入云霄的尖叫声:“啊……蛇……蛇……啊……蛇……”人也猛的站了起来,如同跳梁小丑不停的跺脚拍打身体。

一时间引的众人目瞪口呆,目不转睛的看着骤然之间像是中邪的刘夫人,杀猪般的尖叫声惊起翠鸟无数,扑腾着翅膀飞向空中,配合着她的尖叫,发出杂乱的声音。

刘大人看着像是发疯的刘夫人,满脸涨得通红,没想到自家的夫人一向稳妥,今儿个居然在太子殿下等贵人的面前如此失态,又听她说什么蛇,立kè

冲了过来,问:“夫人,什么蛇?蛇在哪里?”不停的给刘夫人使眼色,希望她能停下来,别再发什么羊癫疯了。

今儿个的蛇是刘夫人吩咐下人特意准bèi

的,又细又短的,只有筷子长,细如蚯蚓,钻进衣服中,如同鱼入大海,一会儿钻进这里,一会儿钻向那里,将那种冰凉滑腻的感觉传遍全身。

没有女人不怕这种没脚的小动物,刘夫人更是怕蛇,此时感受到蛇在自个儿的衣服中钻来钻去,吓得几乎失【呵呵】禁,脸色透着青黑色,不停的跺脚弹跳,哭声连连:“老爷……快,快……快将它抓出来……老爷……我怕……”眼泪鼻涕一大把,哪里还有之前的雍容华贵。

刘大人也看到她衣服下的滑动,伸手去抓,只是他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抓得住滑溜灵巧的小蛇呢。更何况眼下已经是秋季,刘夫人的衣服穿的又不少,她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跳来跳去,越发增加了刘大人捉蛇的阻力,所以连抓了几把都不曾抓住,急的满头大汗,劝道:“夫人,你别急……别急……我这就将蛇抓出来……”

“快……快……老爷你快点……呜呜……它咬我……好痛……好痛……”

刘夫人哭的声嘶力竭,当刘大人再三抓不到蛇的时候,她再也忍受不住了,一下子就将裙子扯了下来,只求方便刘大人捉蛇,至于什么男女大防,什么礼教廉耻的,都通通摆在了一旁,现在在刘夫人的眼底,再没有比将蛇捉住,从她身体上拿开更重yào

的事情了。

刘大人一时不察,就见刘夫人已经脱了裙子,露出雪白的两条腿和白色的亵裤,他看着心肝儿直跳,差点儿要晕死了过去:刘夫人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肌肤,算是清白已经毁了。

太子殿下已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他见识过的事情也算是不少了,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鸡飞狗跳的场景,这可不是男人该待下去的地方了。

刘夫人当众脱衣,他……同情的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南宫扬。

嗯,有这么个舅家,应该不会是件快乐的事情。

太子南宫祺给了南宫扬一个节哀顺变的同情目光,站起身,正准bèi

离开,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在眼前一闪,他还没反应过来,一种滑溜冰冷的触感就落在了他的衣襟内,瞬间坠落下去。

太子面上的肌肉一僵,随后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一时间,南宫扬和朝阳公主都冲了上去,叫道:“皇兄,皇兄……”

就此场面一片混乱,宁无双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团,低下头微微的笑了起来,眼中一片冰凉:德妃娘娘,你应该会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

太子殿下和朝阳郡主受了德妃和南宫扬的邀请来刘府助兴,说不得还打着相看太子侧妃的旗号,如今太子殿下和刘夫人一同被蛇钻入衣服中。

刘夫人不过是乱蹦乱跳,而太子殿下却是整个人晕倒,这岂不是在说太子殿下的胆识不如一个女人?这等胆小,如何担得起一国之君的重任!太子殿下怕是要好些

时候才会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吧!

而皇后娘娘可不是个吃素的,想必很快就会察出这些蛇是刘夫人让人捉的,她会怎么想?

皇位的争夺已经打开的序幕,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那样至高无上的位置,又有谁敢谁自个儿不动心?皇后会怀疑是德妃和南宫扬想要借着刘夫人的手坏了太子殿下的名声,就是德妃再怎么解释捉蛇是为了对付自己,怕皇后娘娘也难释怀。

至于那个证人丫头,经过自个儿的巧手,已经成了绝色美人,而美人总会有些想法的,尤其是刘大人的目光灼灼之中,想必她很希望刘夫人倒霉,自个儿上位吧!

会不会替刘夫人作证,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

二货狸真的是个二货,居然不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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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第188章 傲娇公子来示好!

当然蛇蝎丫头作证还是不作证,于宁无双来说没有丝毫的区别,此番事后,德妃母子与皇后母子生嫌隙,已经是注定了,而刘夫人名声尽毁,也休想再回到上流社会,最好的结果是送入家庙。

宁无双眼中冷芒闪烁:这就是算计她的代价!

南宫扬是练武之人,手法极快,在意识到南宫祺不对之后,手如闪电,极快的抓住那蛇,一个用力,“咔嚓”一声,蛇不再游动,可南宫祺却不曾醒来,忙吩咐侍卫将其抬了下去。

而刘夫人此时已经被侍卫打晕,没有了衣服的阻碍,刘大人总算是将蛇捉了下来,又唤了丫头,用披风将刘夫人裹了起来,也抬了下去。

太子殿下和刘夫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宴会也不可能再办下去,刘大人面色讪讪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一脸愁容的宣告宴会到此结束,各家小姐夫人都一份深明大义的模样表示充分的理解,却也掩饰不住眼底透露出来的八卦神色。

宁无双的头垂的越来越低,而唇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虽然事关太子,众人不敢光明正大的谈说,但是太子胆小懦弱,惧怕小蛇和刘夫人当众褪裙之事,很快就会传遍京城。

人的八卦之心,很多时候不会因为位高权重就能止住的。

果然,第二日刘夫人当众褪裙,大喊大叫,痛哭流涕的失仪之事已经如春风一般吹遍各个角落,而太子胆小懦弱的言论,也隐约传扬了起来,没有人追问刘夫人为何会变成那样,也没有人问为何太子殿下会惧怕一条筷子细长的小蛇,人们在乎的是贵人的丑闻,而不是原因。

在这一点上,宁无双是深有体会的,当年她的娘疯癫,她被人设计,从来就没有人愿意听她们母女解释,只是兴高采烈的谈论她们的恶行,这世间的人啊,天性有几个不凉薄的。

当然,这是后话。

待人陆续的离开,她和宁无云、宁无月告辞,南宫扬看着宁无双缓缓离去的背影,他心中莫名的认为这件事情有她有关系,因为刚刚刘大人已经附在他的耳边,将德妃娘娘要刘夫人对付宁无双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他心里还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宁无双只是一个小丫头,她哪里有能力在刘府中行事,他绝对的不信。

更何况德妃要借刘夫人的手对付她的事情,她怎么会知dào

……这不可能啊!

而就在这时候,宁无双忽然转过头看他,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南宫扬一怔,就见宁无双那双眼睛森冷如冰,看着漆黑清透,却有种让人浑身冰冷的寒意,南宫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有种被冰泉侵袭的感觉。

忽然之间,他否决了之前的决定,今日之事定然是宁无双的手笔

,一定是。

南宫扬的目光一下子复杂了起来,有些恼怒,也有些恨意,宁无双却是微微勾唇一笑,笑容清冷而绝艳。

南宫扬握了握拳,对着一旁的朝阳公主说道:“朝阳,你先去照顾大哥,我四处看看。”

朝阳公主以为他想要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点了点头,看也没有看宁无双一眼,追随南宫祺而去。

宁无双此时已经转头,将视线从南宫扬的身上收了回去,却见他大步上前,与众人之前叫住宁无双:“宁三小姐,母妃今日知dào

三小姐来刘府,特意让本王代为传几句话。”

南宫扬的语气异常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一般,但宁无双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种暴风雨的前奏,宁无双嘴角蕴着一抹冷漠的笑意,眼中寒凉如冰渊,知dào

南宫扬怕是已经猜到是她动的手脚了,想要跟她单独说话。

猜到又能怎样?无凭无据的,她不怕!

既然他要单独说话,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拒绝不得

,所以宁无双恭敬的点头,在宁无云的咬牙切齿中随着南宫扬离开



静谧的亭子,南宫扬的面色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如晴天霹雳,直捣黄龙:“非要做的这么绝么?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做,会让我落入什么样的境地?”

宁无双看着璀璨的阳光落在厅外的万千花朵上,神色漠然,嘴角微翘,含笑道:“臣女听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殿下不是说德妃娘娘有话要传给臣女么?还请殿下告知,若是殿下贵人事多,已经忘了,那就请殿下先让臣女褪去,毕竟男女有别,臣女虽然卑微,但礼教道德还是懂的!”

她的声音轻柔,态度温婉恭谨,一双盈盈凤眸仿佛有着秋水在其中荡漾,流淌出动人的纯净清澈,但是南宫扬能感觉到就在她秋水一般动人的眸子中,藏着淡淡的冰寒凉气,以及对他的厌恶。

是的,她厌恶他,即使她面上恭谨,但在内心深处,她是厌恶他的。

想到宁无双对他厌恶,南宫月的表情有瞬间的迸裂,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紧紧的抿着,一个字说不出来,只专注的看着眼前面色平静,淡然含笑,如天边新月清凉的少女。

她虽然勾着唇,但笑容并没有达到眼底,他看的清楚,她的眼底很冷漠,很萧索。

也不知dào

怎么的,这种萧索让他心头一颤,对眼前的少女生出了一股怜惜的意思。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紧抿的唇线也缓缓地放平,诚恳的说道:“我知dào

这不怪你,你不过是自保罢了!”

宁无双淡漠一笑,瞬间那艳丽的容颜就如同春花绽放,呈现出令人觉得绚丽多彩的光芒来,她抬手拢了拢掉落的一丝散发,然后抬眼看着南宫扬,长长的睫毛震颤,在洁白如玉的脸上,勾勒出浅浅的弧度阴影:“殿下的好意,臣女心领了,只是臣女真的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看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死活硬咬着不肯松口,南宫扬只觉得哑然,这丫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南宫扬忽然一笑:“听懂还是听不懂都没有关系,事实怎样,你我心知肚明!”

宁无双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反而缓缓地开口:“若是殿下忘了德妃娘娘的话,那臣女先告退了。”说罢,就要转身离去,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觉得和这位昭王殿下有什么可说的。

这般的淡然,这般的漠然,可就是这样冷淡的表情,明明是那样的不经意,却有种她不自知的魅惑,南宫扬越发的觉得自己无法放开她了。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砰然心跳的感觉,不喜欢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可是却觉得莫名的被吸引。这样的心情,对他来说很复杂。

“宁无双,你逃不掉的!”他忽然淡淡开口,语气轻轻,却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

宁无双的步伐一顿,转头凝目,看了南宫扬一眼,阳光在他的脸上笼罩出一层浅淡的金光,显得他的面孔格外的英俊动人。

逃不掉?

点漆般的眸子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南宫扬,她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抹笑意来,于是她的眼底也就有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南宫扬这是干什么?将她当成逃犯吗?还逃不掉呢,他以为他谁啊,她根本就没有想逃,也并不惧怕他。

“殿下,我若是你,此时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扯些什么,浪费时间。而是想想该怎么让皇后相信自己的无辜,让太子相信自己并不曾动手!”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款款而去,这一次,南宫扬并没有再开口。

宁无双真的一点都不怕事情曝光,因为蛇是刘夫人准bèi

的,引蛇的药也是刘夫人让人下的,她不过是让人顺手将茶杯换了一下,将蛇的位置换了一下,但这……似乎并不重yào

不是么、

所以宁无双不怕,这事情她不过是个看戏人,真zhèng

要担心的是刘夫人,真要闹大了,不是还有那个蛇蝎丫头么?顶多让她为刘夫人顶包,算不到她的头上来。

宁无双能想到的事情,南宫扬自然不会一点都想不到,看着她平静淡然离开,南宫扬就知dào

,今儿个这事情再怎么查都不会查到她身上的。

他之前怎么会认定她的蠢笨无知呢,她太聪明,太睿智了。

南宫扬看着宁无双款款而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欣赏来,只是在这抹欣赏之中夹着复杂,还有势在必得的光芒。

怎么办呢?他越来越放不下这个狡猾的小狐狸了。

宁无双出了南宫扬的视线,正准bèi

与绿腰和云幽汇合,忽然一道奢靡慵懒的声音响起:“佳人,你今儿个整治人的法子不错,只是太麻烦了些,下次若是再要整人可以来找我,让几个黑心肝的人不声不响在这世间消失,这样的小事,我还能做到的。”

宁无双转头看去,就见一株花树下,男子长身玉立,那一双潋滟藏光的狭眸透出的光芒像是一场美梦,烟光如幻,悄悄然的走进。

“是你?”

宁无双没有想到自个儿今日行事,居然都落在了一个外人眼中,不由得戒备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傲娇的燕青公子在向她委婉的示好。

189. 第189章 佳人美人相见欢(二更,晚点有三更!)

“佳人,看到美人是不是该表示点欢迎啊!”而不是现在的一脸的戒备。

对于宁无双脸上的戒备表情,燕青觉得有些不快,他多乖啊,知dào

她秘密都没有说出去,怎么着也该给个笑脸,而不是此刻一脸毒蛇猛兽般的戒备。

燕青有些失望叹气,缓缓地走进,步伐懒散中透着一股尊贵邪魅的气势。

宁无双凝视着渐渐走进的男人,仿佛不曾注意到他的绝艳丰姿,只想弄清楚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意思?只可惜这男人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任她怎么看都看不出他的心思。

宁无双不知dào

这个男人到底知dào

多少,也不知dào

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会不会觉得她的手段太阴狠了,而且胆大包天的算计当今的太子殿下。

“你什么意思?到底知dào

多少?”宁无双不是个爱猜来猜去的人,所以想了一下,还是直接将自个儿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直觉的觉得这个男人不会喜欢她的拐弯抹角。

燕青看着宁无双,耸了耸肩:“从头到尾,我都看到了。”他的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一点都不觉得诧异,好似那被吓晕的太子,名声尽失的刘夫人都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不知怎么的宁无双的心里突然之间涌上了一股酸涩,她有些茫然,而且还突如其来有种莫名其妙的委屈。

明明对方不过是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可奇异的,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有种类似亲人般的委屈。

宁无双对这种忽然而来的感觉十分的鄙视,对方不过只是一句话,她居然就觉得亲切,是不是太好收买了?同时,她也鄙视自己忽然而来的软弱,这不该是她的感觉。

宁无双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想要迅速的将自己武装起来,但心中不知怎么的,却升起一股奇异的失落——她想,既然这个男人看到她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对她心生厌恶,毕竟她对付太子和刘夫人的手段对寻常人来说都是凶残而冷酷的,即使她不过是借花献佛。

宁无双觉得自个儿是不是快疯了,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她似乎对他的看法有些在乎,还因此生出几许失落,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奇特的感觉。

宁无双正在思量这奇特而陌生的感觉时,燕青却是先她一步开口了。

“需不需yào

我将那个丫头……”他没有说完,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宁无双一愣,燕青的话她听见了,不过却有些不懂。

嗯,这个男人不是应该指责她心如蛇蝎,对她厌恶不已吗?怎么听他话的意思,居然是要帮她善后?

宁无双对燕青那番‘你今儿个整治人的法子不错,只是太麻烦了些,下次若是再要整人可以来找我,让几个黑心肝的人不声不响在这世间消失,这样的小事,我还能做到的。’的话其实一点都不相信,现在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发傻了。

敢情他说得是真的。

燕青自然不知dào

她的心思,见她不说话,又继xù

说道:“你今儿个行事虽然挺周全的,帮那丫头换了副好面孔,激发了她的野心,但是到底留下了活口,若是那丫头一口咬定那蛇是刘夫人用来对付你的,难保皇后和太子不会查到你的身上。而且,你那两个丫头虽说有几分身手,但到底稚嫩了点,尤其是那个换茶的丫头,差点被人撞破。”

撞破?

宁无双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问:“那怎么没撞破?”

燕青被她这样有些傻愣愣的模样儿逗得笑了起来:“被我支走了!”

他不过是打翻了一只花盆,就引开了那端茶的丫头,当然燕青是不会告sù

宁无双,即使他不出手,也会有别人出手的,他能感觉到宁无双的身边似乎有高手在护着。

宁无双看着燕青,愣愣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她没有发xiàn

她的眼圈似是有些微红。

燕青轻叹了一声,走进了一步,看着她瓷白无暇的面孔,手似有自觉的抬了起来,到了半空却还是放了下来,只轻轻地说道:“你不要害pà

,皇后那边,我会帮你处理的。”

不过他心中一直很惊奇,她不过是个闺阁少女,怎么会知dào

太子殿下怕蛇的秘闻。

别人或许不清楚皇室的秘闻,但燕青却是知dào

的,南宫祺幼时曾经被人用蛇恐xià

过,所以长大后心里对蛇有着莫名的惧怕,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的秘闻,宁无双居然也知dào



宁无双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二人的对话也有些不对,她低下头,咬着唇,胡乱而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应下之后,才发觉这般不对,忙又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解决!”

没亲没故的,怎么能这样麻烦别人,即使对方给她的感觉不坏,但摆平皇后可不是什么小事情,一个弄不好说不得连脑袋都保不住,她不觉得自己和这男人,有这样过命的交情。

燕青却是勾唇说道:“不用觉得麻烦,我对你没有什么企图,就是觉得顺眼。”他做事一向我行我素,顺心而为,自从凤凰楼见过宁无双后,就觉得很顺眼,而且还有几份牵挂,否则这宣冥国的浑水,他就是再不知dào

轻重,也不会轻易的趟。

宁无双忽然一声轻笑,定定的看着燕青:“我也觉得你顺眼!”二人说完,相视一笑。

是啊,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就觉得特别的顺眼,第一次见面,明明对方都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却生不出怒意来。

按照宁无双的性子,当日出言调侃的若不是燕青,只怕当时一定会让对方弄的很难看,而以燕青的性子,也不会对一个“草包美人”好奇,感兴趣的。

可是,却偏偏的都觉得对方不那么的让人生厌,再见面时,还能有几分眼缘。

二人都是冷漠而孤傲的人,却对彼此生出了一份亲切,这种感觉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奇妙的事情。

燕青知晓宁无双的身世,对她生出了一份怜意,但他并不是擅长安慰女子的男人,心里不由得琢磨着怎么哄宁无双高兴,而宁无双却在思索,她为何会对眼前这个似笑非笑,瞧着玩世不恭的男人有份莫名的亲切,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居然是宁无双先开口,问:“美人,你不觉得,不觉得……我,我行事,行事太过阴毒么?”

即使重生了一次,但宁无双本质还是那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即使为了自保,她反击回去,但骨子里还是有一份惶恐,所以尽管燕青的话,让她心平静了下来,但是她还是想知dào

,在他的眼中是怎么看她的。

她没有发觉,自始自终自己都不曾担心过南宫月会怎么看她,或许潜意识中她早就认定,不管她是什么模样,南宫月都不会嫌弃,都会将她捧在手心,当成手心里的宝。

宁无双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已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然,但是刻意放缓的呼吸,还是将她心中的一丝不安透露出来。

这份奇异的,令宁无双不解的在乎,在日后的某一天,她终于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人的天性而已。

燕青闻言并没有立kè

回答她的问题,他眼中的玩世不恭褪去,浮现出再正经不过的神色,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挑眉问:“蛇,是你捉的?”

宁无双愣了愣,然后回答:“不是……”

“那蛇药是你准bèi

的?”他挑眉继xù

问。

“不是!”宁无双继xù

摇头。

“那不就结了。”燕青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说道:“蛇不是你捉的,药不是你准bèi

的,你这样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我没瞧出有什么阴狠的。”

他点头,肯定的说道:“不但没觉得你阴狠,反而觉得你太心慈手软了。对方这等歹毒恶人,你就应该以牙还牙,以毒攻毒,否则这些恶人岂不是以为天下的好人都是可以随意欺辱的,那样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恶性?”

燕青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的强调道:“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你做的很好,没有半点错,错的是他们,要知dào

在局势可以控zhì

的范围内进行反击,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原来话还可以这么说!

宁无双眨巴着眼睛看着燕青,听他用严肃认真的语气说出这么一通话,感觉自个儿的情绪有些飞扬的感觉。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处理,就派人去老毛铁匠铺找我。”燕青想了想,叮嘱道:“就说找燕三。”

宁无双听到燕字眉头一蹙,猛地抬起头看向燕青,眸光一沉:“你姓燕?”

她记得宁无云前世早逝的丈夫,就是姓燕,苍穹国的太子殿下,当今皇帝的外甥。

怎么这么巧?这个让她有丝亲切之感的男人,怎么也姓燕?

“怎么?我不能姓燕么?”燕青慵懒一笑,朝宁无双身后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怕是有人要来找了。”

190. 第190章 白花的中二哥回来了!(三更上)

正说着,就听到远远的传来脚步声,似是有人来了。

他的身份特殊,为了给宁无双惹下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不要让人看到他和宁无双在一起。

燕青看了远处一眼,眉头一皱,对着宁无双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你若是有什么为难事情记得捎个信去老毛铁匠铺。”说着,人影一闪,就翩然远去,快若闪电,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花树之中。

宁无双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缓缓地摇头,暗自思忖道:一定是她多想了,天下姓燕的人何其多,他不一定就是宁无云前世那早逝的丈夫!毕竟对方是苍穹国的太子,背负重任,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在宣冥国游荡呢?

这般一想,她微微不安的心放下了一些,但依旧有一份莫名的忐忑,将目光转向脚步声匆匆而来的方向,是绿腰和云幽两个丫头,想必是久等她不回,担心她的安危来寻她了。

宁无双抿了抿唇,迎向两个丫头而去。

“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担心死奴婢二人了。”因为有德妃娘娘的前车之辙,绿腰和云幽实在放心不下,眼见着宁无双总不出来,顾不得什么,就进来寻人了。

“蓝小姐家里刚刚来人,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蓝小姐让奴婢转告小姐,她先回去了。”云幽说道。

“知dào

什么事情吗?”宁无双微微皱了皱眉头,蓝黛性格爽朗,若非大事是绝对不会丢下她先回去的。

“奴婢不太清楚,不过蓝小姐听了来人的话后,脸色有些难看,奴婢料想不是什么好事。”

绿腰静静的补充道:“奴婢似是听到夫人两个字,想必是和蓝夫人有关。”

宁无双点头,这就对了,蓝黛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娘了,也只有蓝夫人的事情能让她丢下一切不管不顾。

唉,也不知dào

蓝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仆三人边低语,边出了刘府的大门,宁无云和宁无月已经上了马车,只是二人的脸色看上去都苍白如纸似的,好像十分的虚弱,而且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与来时的精神百倍完全的不一样,十分的狼狈。

宁无云看到宁无双上了马车,眼中立kè

升起了嫉妒之色,冷嘲热讽道:“怎么昭王殿下没有亲自送三妹妹回府啊?还让三妹妹与我们两个挤在一个马车上,这岂不是委屈了三妹妹?”

宁无双微微的勾唇,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语气平静,淡然的说道:“大姐姐,你信不信,若是你再满嘴嚼蛆,我能一脚将你踢下马车?”

她的语气实在太轻柔,太平静了,可是却让人一阵发凉,清秀却无端透着一股阴冷煞气的笑容,更是令人惊骇,不管是宁无云还是宁无月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知该作何反应。她们都看出来了,宁无双不是说笑,她是说的出做得到。

宁无云的眼中出现一抹惧怕,忍不住将身子往后缩了下,宁无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对于她所表现出来的识时务很是满yì

,她就是要让宁无云知dào

怕,让她以后见着自己绕道走。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缓缓的闭上眼睛,没有再对宁无云和宁无月说什么,马车悠悠,在马蹄声中到了宁府门前,当马车停下的时候,宁无双的眼睛也骤然睁开,率先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进了府门。

宁无月咬着唇看了宁无云一眼,也怯生生的独自先行,独留宁无云一人在马车上怔愣了半响,红绫上前要扶她下车,宁无云才回过神来,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冷意,吓得红绫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她。

宁无云又扫了跟车的丫头婆子一眼,她们也吓得低头不敢说一句话。

她却忍不住悲伤起来,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惨白如纸,甚至有些稳不住身体,若是之前,别说是瞪了,就是她微微一个皱眉,这些丫头婆子都会忙不迭的上来献殷勤,现在却个个如木头一般。

她忽然明白,这就是她现在所处的现实,现在的宁府不是之前的宁府了,她也不再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了,随着娘的倒台,也没有人真的拿她当回事了,这些丫头婆子们逢高踩低的很。

若是娘没有失势,若是父亲还宠爱娘,她哪里会被如此对待?就是当初她娘没有扶正的时候,她也不曾被如此对待过。宁无云有些弄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她娘从姨娘变成了夫人,她从庶出小姐变成了嫡出的小姐,怎么日子还会变成这个样子?

娘被软禁了,爹不再关心她了,就连原本钟情自己的男人忽然变心了。

宁无云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悲伤,如此想着,忽然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最无助的人。

见宁无云在府门前似乎就有哭的一发不可收拾的样子,红绫硬着头皮劝道:“小姐,咱们还是先进府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回房再说,若是给三小姐知晓,奴婢担心……”

宁无双想到宁无双刚刚那冷漠的说着要踹她下马车的表情,心下一抖,终究止住了哭声,眼泪却滚落的越发凶了。

“大姐姐……你,你怎么了?”

就在宁无云无声哭泣的时候,一道带着惊疑和愤nù

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宁无云浑身一怔,似是不敢相信的转头,看着身后的年轻男子。

日光下,男子的头微微扬着,身穿绣着暗金宝相花纹的锦袍,照出冰冷而尊贵的色泽,外面披着银狐皮大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漆黑的乌发用玉冠束起,阳光从他的正面照过来,让他的五官微微有些模糊,有些分不清,只映出那面上五官的线条,犹如刀削斧凿,每一处都透出浑然天成的雄性气息,散发着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尊贵味道。

不得不说,宁德海和张氏的基因挺不错的,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生的极好,宁无波虽然脑子不是特别聪明,但这卖相绝对的不错,也难怪张氏总打着他通房的幌子,哄的小丫头为她办事。

在看清楚眼前的人不是自个儿幻想出来,而是真实的时候,宁无云犹如找到了组织一般,扑到了宁无波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使劲的拍打他的胸口:“二弟,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才回来啊……”你知不知dào

你不在的日子,娘和我怎么受人欺负的啊?

不过,宁无云还算是有脑子的,这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愈发哭的凶了。

这一次,红绫没有劝她,因为宁无波回来了,宁侯府唯一的子嗣回来了,大小姐的靠山回来了,夫人的靠山回来了,想必府中的格局一定会有所改变。

宁无波的脸绷的像是一块岩石,嘴角因为用力深深的抿着而瘪了

下去,他用充满怒气的眼神看着怀里的宁无双,然后抬头看向红绫:“谁欺负大小姐了?”

他的大姐啊,那是挂在天边的星辰,那么的美好而无暇,高贵而优雅,如今却哭倒在他的怀里,可想而知受了多大的委屈。

哼,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趁他不在欺负他仙女般的大姐姐。

红绫虽然很想倒豆子一般,将宁无双给倒出来,可她又不是傻子,若是此时在大门口说出来,难保不会传到三小姐的耳朵里,想到宁无双的手段,她心中一抖,舔了舔唇:“二少爷,这门口人来人往的,还是先扶大小姐回府吧!”

宁侯府的位置,虽不敢说贵人云集,可左邻右舍,对面所居住的都是朝堂上的官员,宁无云在门口哭哭啼啼的,难保不会传出去,那岂不是让大小姐的名声雪上加霜。

宁无波这一年多外出游学也不是白去的,比以前更懂人情世故,更懂礼教是非了,听的红绫这话,没有发怒,而是点头,扶住宁无云进了府门,只是为时已晚,宁无云在门前又是哭又是叫的,左右邻居的门房上又不都是聋子,自然听的明白,看的分明。

呵,原来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私下里是这么一张面孔,比村上的泼妇也好不了多少,闹急了,一样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自此,宁无云的泼妇名声也传扬了出去。

宁无云一路哭哭啼啼的回了院子,一双眸子充满了氤氲之气,透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感,两排睫毛上挂着欲坠的泪珠,越发的显得楚楚动人,令人怜惜。

宁无波看着,一颗心都要碎了,他和宁无云是双生子,自有一些特异的心电感应,他能感觉到这一刻宁无云的悲伤和难过。

他的大姐姐是天仙般的人物,就该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谁这么不长眼睛惹她这般伤心,他若是不揭了他的皮,他就不信宁!

“大姐姐,你别哭,谁欺负了你,你告sù

我,我这就去揍扁了这混蛋!看谁以后还敢欺负你!”宁无波边小心翼翼的为宁无云擦泪,边细声细语的哄着。

………………

谢谢妃子的打赏,最近忙的连睡觉都成问题,联系少了,十分抱歉!

191. 第191章 孝子孝弟孝哥,身兼多职啊!(一更先上)

可宁无云却仿佛沉浸在了悲伤中,哭得太过伤心欲绝,仿佛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若是不知情的瞧着她哭的如此撕心裂肺,还以为她死了爹娘呢。

一旁的红绫见宁无云只尽情的哭泣,就知dào

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她忙狠狠地掐了自个儿的大腿一把,痛得落下几滴眼泪,又静默了一下,培养出悲伤情绪,仔细将从小到大的所受的委屈想了一遍,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二少爷,你不知dào

,这一年多来,大小姐受了多少委屈,夫人吃了多少的苦,就是六小姐,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红绫如此这般,声情并茂的将宁无双如何欺负宁无云,如何害的张氏被软禁,如何害的宁无雨疯癫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在她的嘴里宁无双已经化身为心思歹毒,无恶不作,欺凌无辜的蛇蝎之女,就应该人人得而诛之,最好再挫骨扬灰,才算是对得起无辜的受害者。

而一旁的宁无云不时的配合着长短不一的抽泣,加强了说明效果,听得宁无波火冒三丈,话音刚落,就猛的拍了桌子,使得桌上的茶杯砰砰作:“她如此心狠手辣,难道祖母和父亲就不管吗?”

此时,宁无云似是哭够了,终于搭话,用软绵绵的嗓音,极其无辜的说道:“她巧言令色,祖母和父亲已经被她迷惑,怎么还愿意管?若是管的话,六妹和母亲何至于落得这样的境地?”说完,又是一阵哭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看的宁无波心都揪起来了。

想到大姐姐的哭泣,母亲的软禁,亲妹的疯癫都是宁无双那个小贱人做下的,恨得牙齿咯吱吱的响,一股强烈的憎恨,缓缓地从他的身体内部泛出来,渐渐地将他整个人给吞没,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感觉,他觉得作为宁府唯一子嗣的地位受到严重的冒犯。

一个如耗子般的少女,居然敢对他这个唯一子嗣的母亲,亲姐妹们动手,眼里还有没有他啊?

“大姐姐,你先别哭,我这就去教xùn

一顿小贱人,给你们出气。”宁无波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宁无云死死的拉住:“二弟,你一回府就找小……三妹妹算账,父亲和祖母知dào

了定然不快,再说了,她可以不仁,咱们却不能不义,说来说去,她也是你的妹妹,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来,算了吧,别闹大了惹人家看笑话!”

大姐姐永远都是这么善良,这么的顾全大局,可是有些人岂是你退让就能知情识趣的,宁无双敢如此,不就是他不在家,母亲和大姐姐性子绵软,六妹妹又是个天真不解事的么,现在他回来了,岂能轻易饶过她,定然要让她知dào

自个儿的厉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使坏。

宁无波一心要做姐妹和母亲的支撑柱子,哪里肯就此罢休,一个用力,就扒开了宁无云的手,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而没有看到宁无云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二弟可真好,还跟以前一样,见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只要见到她落泪,就会不问缘由的为她出气。

宁无双,你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得祖母的心意,可是你是个女儿,永远比不得无波。

这一次,我就让你彻底的明白,只要有二弟在,我们母女的地位就不是你能动摇的。

宁无云眉眼弯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将一直压抑在胸腔中的浊气吐出,有种拨开云雾得见阳光的感觉。

呵呵,她就静心平气的等候二弟弟的好消息吧!

……

宁无云弯腰凝目,专心的挥毫,勾勒用力,一个“静”字就缓缓成型,练习书法是个极为修身养性的事情,宁无双一向喜欢写字,每当心中有什么困惑纷扰之时,她就习惯性的提笔,今儿个也一样。

因为两世的功力,宁无双的字比别人多了几分特别和灵气,功力深厚,气势磅礴,写出来的字完全的不像出自她这个年纪的少女。

院子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喧闹声,宁无双挥毫的手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对着一旁磨墨的云幽道:“你出去看看,出什么事情了?”

自从白嬷嬷来了之后,这院子里被她打理的滴水不透,规矩也是一等一的好,别说是大声喧哗了,就是小声喧哗也不可能,所以宁无双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是!”云幽应下,正待转身出去,就见绿腰撩了帘子进来,脸色微微有着不快,声音微冷:“小姐,二少爷回府了,现在正在院门口吵着要进来。白嬷嬷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二少爷虽说是小姐的哥哥,但到底大了,他一个男儿怎么能闯进小姐的闺房?”

宁无双微微一笑,随即将手中的毛笔放下,轻轻地吩咐:“走,二哥哥回府可是大事,做妹妹的怎么能不去迎接呢?”

宁无波此人,整个宁侯府唯一的子嗣

,与宁无双是龙凤胎,也正是这龙凤胎奠定了张氏在府里的根基,哪怕到了今时今日,宁无波都是张氏和宁无云姐妹的靠山。

一年前,他带着真金白银外出游学,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起这宁无波自小受张氏和宁无云的影响,从来都不喜欢宁无双,其时她虽是府中唯一的嫡女,但比起宁无波唯一子嗣的身份来,还是差上一筹的,宁无波小时候看见她,都是直接用鼻子看人,更别说她现在的身份了。

宁无双记得清楚,她和宁无波从小就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吧了,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可这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一回府居然就跑到她的院子来了,还真让人有点受宠若惊呢,她又怎么不亲自去迎接迎接呢?

宁无双心里跟明镜似地,知dào

宁无波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一回府就跑到她这里耍泼,不用说也是为张氏和宁无云姐妹出气来了。

还真是孝子孝弟孝哥啊,今儿个刚回来,还没好好的休息一下,就迫不及待的为母亲和姐妹打抱不平来了。

只是可惜啊,他这事办的太急了,怎么着也该先见过祖母和父亲吧,就不知dào

他这么一副急吼吼要给母亲和姐妹出气的样子,落在宁老夫人和宁德海的眼中会是什么样子的?

说真话,宁无双很好奇,十分的好奇!还有百分的期待!

尤其是宁老夫人的反应,作为丧夫多年的老太太,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子孙的轻待,相信很快宁无波就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人还没到院门口,远远的就听到宁无波争执的声音:“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卑贱的奴才,居然敢在本少爷的面前挡路,信不信爷一脚下去,就要你好kàn

。”

宁无波恶狠狠的怒视着白嬷嬷,不知dào

一个管家婆子,居然敢在宁府——他的地盘上拦他的路,她是不是嫌弃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若是换个婆子或许会顾忌宁无波是宁侯府唯一的子嗣,但白嬷嬷却是半点都不会顾忌。

宁侯府的唯一子嗣是个什么东西,真zhèng

要紧的是自家的王妃,若是吵到了王妃,那位远在千里的主儿都能给她一顿排头吃的。

白嬷嬷气定神闲,对比起宁无波的气急败坏,谁胜谁负一目了然,她昂首对这宁无波冷笑:“二公子慎言,奴婢虽然是个卑贱的奴才,但却不是宁侯府的奴才。奴婢虽然位卑,但却是伺候过太皇太后的二品司膳,二公子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损及到太皇太后,到时候就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至于二公子一脚踹死奴婢的话,奴婢怎么会不信?奴婢信,信的不能再信,只是奴婢有些替二公子担心,怎么着奴婢这二品司膳也在内务府挂过名,上过牌子的,二公子要打要杀,那是不是该打一下内务府的招呼?”

白嬷嬷的声音柔和温软,但一字一句都如钩子一般钩着宁无波的心,他一时有些傻眼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善的婆子,居然不是个普通的奴才,而是伺候过太皇太后的二品司膳。

也不知dào

宁无双这个小贱人,怎么会有这么身份高贵的奴才伺候着?

白嬷嬷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沉默,继xù

一字一句的说着:“二公子也是饱读诗书之人,礼教道德应该懂些吧,擅闯姐姐的院子,在姐姐的院子门前大喊大叫,这就是二公子游学一趟所学到的礼仪?若是这般,这学可游得真好,好到不能再好了!”

“哼,念你一把年纪,我就不对你动手了,来啊,给我将这老婆子绑到一边去。好狗不挡道,老婆子你既然伺候过太皇太后,就不该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吧!”宁无波反唇相讥,半句不同,看来这游学一年,宁无波知识不变还不清楚,但牙齿却绝对磨尖了。

小厮们一拥而上,就想将白嬷嬷绑起来,白嬷嬷什么人物,正要出手。

“二哥哥,你要干什么?”

宁无双快步走进院子门前,看着眼前剑拨弩张的场景,目光落在小厮抓着的白嬷嬷的手中,冷漠道;“要是再不放手,你那手就莫要再要了!”

192. 第192章,蛇精病表妹很给力!(二更上!)

那抓着白嬷嬷的小厮听到宁无双说这话,手就像是被火撩到一般,下意识的忙将手松了开来,人也急忙躲到了宁无波的身后,仿佛老鼠见了猫,就差吱吱作响了。

三小姐太凶残了,谁能不怕啊!这府里上下有几个没领过宁无双的厉害,早就心生戒备了。

见到自个儿的人如此丢脸无用,宁无波觉得太丢脸了,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对着宁无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三妹妹,许久未见了,二哥我特意来看你,却被你身边的人挡了下来,我正打算帮你教xùn

一下呢,谁知dào

你就来了。正好,你自个儿动手吧!”伺候太皇太后的二品司膳,可不是谁说教xùn

就教xùn

的。

宁无双冷笑,眸光幽幽森冷如古井:“我身边的人一向规矩做的顶好,尤其是白嬷嬷,那是太皇太后都夸赞的,又岂有不好的道理,也不知dào

二哥哥这话是从哪里来的,倒是二哥哥你,若是有空不如将规矩好好学习,成年的兄长哪有没事往妹妹院子里钻的道理,传扬出去,岂不是丢死人了?”

瞧宁无波的行事风格,宁无双就能理解宁德海为何对这个儿子是爱恨难解了,他唯一的独苗,却偏偏是个文不能武不能的,不但如此,脑子里还进了水,整个街头标准纨绔子弟。

偏偏张氏还对他报以厚望,异想天开的指望他光大门楣,能中个状元探花的,居然学人游学,只怕这一年多来,宣冥国的青楼楚馆都给他踏遍了。

宁无波因为独苗一根,从小就被宁老夫人和张氏捧在手心里,即使是个庶子,那也是称王称霸的,这般重的话,连宁老夫人都舍不得说一句,如今听宁无双说出口,如何不气。

当下,宁无波就跟被炸毛的斗鸡一般,怒瞪着眼睛,指着宁无双道:“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居然敢如此和我说话,我今儿个一定要替父亲好好教xùn

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知dào

什么叫长幼尊卑!”

他原本听红绫的话,还有些怀疑,毕竟他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宁无双胆小懦弱,随意欺凌的模样,可此时见到宁无双,他才知dào

红绫没有夸大其词,小贱人太可恶了,简直跟变了个人一般,居然敢如此跟他说话,欠揍!

竟然还能说出两句人话来,长幼尊卑从宁无波的嘴里吐出来,实在让宁无双诧异不已,看来这一年多来,张氏是下了血本了,也不知dào

请了什么样的师傅,居然能令宁无波说出这样像样的话来。

其实对于宁无波的中二病,宁无双一直是想不明白的,宁侯府虽说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但在京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会养出宁无波这等没脑子的白痴来?

跟个白痴计较纠缠,不是宁无双行事风格,懒得跟他再说下去,宁无双转身就往院子走,对着一旁的白嬷嬷道:“请二少爷出去,这是我的院子。”

她……小贱人,小贱人居然就这样甩下他不管!居然就这样离开。

宁无波有种深深被侮辱、轻视的感觉,大怒着喝道:“宁无双,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给我站住。”

他对着宁无双的背影啐了一口:“你跟你娘一样,是个水性杨花的,勾三搭四的不说,居然还要何自个儿的姐妹抢男人,害的大姐姐伤心,你这样心如蛇蝎,不要脸的女人活该被抛弃,活该没人要,活该……”

“闭嘴!”宁无双豁然转身,她可以容忍别人批判她,但绝无法容忍别人对她娘有一丝一毫的不敬,当下冷冷的吩咐:“给我叉了扔出去!”

扔出去三个字咬的特别重,仿佛是一字一字蹦出来一般。

“是!”

白嬷嬷眼中冷光一闪,她早就手痒了,对着这么个胡搅蛮缠的白痴,很有动手的欲望的,只是碍于宁无波到底是宁无双的哥哥,一时忍了下来,现在得了宁无双这话,立kè

摩拳擦掌起来。

“你敢!”宁无波觉得天都变了眼色了,小贱人再怎么在府里如鱼得水,难不成还能比他更重yào

不成?他可是唯一的子嗣啊,难不成祖母和父亲会舍得弃了他么。

宁无双居然要将他叉了扔出去,在他看来纯属笑话一枚。

“你看我敢不敢?”宁无双淡笑,目光凉薄,不动声色的吩咐:“白嬷嬷,动手!”

话音一落,白嬷嬷就闪身上前,一秒钟后,宁无波以最标准、最狼狈的造型——狗吃屎落在了地面上。

要说伺候过太皇太后的嬷嬷,就是不一般,行事那个利落踏实啊,绝对的符合宁无双所说的那个“叉了扔出去”五个字。

宁无双满yì

点头,对白嬷嬷露出一个类似嘉奖的微笑。

宁无波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尤其还是在他之前最看不上的宁无双手里,这瞬间已经气得理智全无,暴露出他白痴中二的本质,脱口骂道:“小贱人,你敢如此对我,看我等一下不告sù

祖母和父亲,让他们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再将你卖到下三滥的地方。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尊贵的嫡出小姐吗?我呸,你就是个不要脸疯子的女儿,你那娘天生淫【呵呵】荡,骨子里都是浪气,你跟你娘一样,就是……”宁无波就那样坐在地上,破口大骂,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都脱口而出,根本就忘了自个儿的身份,那模样简直比街头的泼妇还泼妇。

骂的正在兴头上的宁无波并没有看到宁无双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以及过后那种幸灾乐祸的笑容。

宁无双抬起了星眸,深邃的眸底涌起浓浓的黑色,忽然捂着胸口,眨了眨眼睛,硬是将眼睛眨的红通通的,捂着胸口,哽咽道:“二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死者为大,我姨娘如今都已经不在了……你还这般羞辱她,毁她的名声,你存心要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啊!二哥哥,你以为你羞辱的是我姨娘吗,其实你羞辱的是宁府,是父亲,姨娘她到底做过父亲十多年的正室,你这样,让父亲的脸往哪里搁啊?”

宁无波冷哼了一声:“你娘本质就是个水性杨花,不安分守纪的,我这么说她,还是给她留面子,我要是……”他见宁无双眼圈子红红,声音都小了下去,还以为宁无双怕了他呢。

“孽障,你给我住口!”

一声怒喝从他身后传来,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听得这声音,宁无波僵硬的转头,看到身边的人不知dào

何时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向来待他温和的宁德海,正一脸铁青,黑的几乎滴水的瞪着宁无波。

宁德海怎么能不黑脸啊,他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儿子回来,谁知dào

回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看长辈,而是闯自个儿妹子的院子,这传扬出去,叫怎么回事啊?

倒霉啊!怎么今儿个被父亲逮个正着。

他喃喃地出声,叫着:“父亲……”

“侯爷,贵府的教养让我大开眼界啊。堂堂的少爷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居然破口大骂,堪比街头泼妇。不,不……,就是街头的泼妇,怕是也赶不上贵府少爷的风姿,叹为观止啊,叹为观止……”一身红衫,面貌妖娆的女子从宁德海的身后走了出来,意有所指的说道。

然后以十分欢快的表情,冲向宁无双,笑的那叫一个欢畅愉快:“相逢如歌啊,几日不见了,美人越发人比花娇,瞧得我这心里啊,美滋滋的要冒油。”说着,拉着宁无双的手,细说分离后相思之情,整个一天再高,高不过她对宁无双的一片痴心,地再厚,厚不过她对宁无双的真心一颗。

她细细述说,仔细异常,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将地上的那位还有那位的父亲都成功晾在了一旁。

“美人,你别伤心,对于嘴上缺德的,我从来都有教xùn

的热忱。”慕容溪说得那叫一个真挚热情啊:“他的嘴巴既然这样脏,不如我先用刷子给他好好刷刷,若是还不改了,我直接让人缝住他的嘴巴怎么样?”

当着当事人和他老子的面前,兴高采烈的商量处置对策,只怕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也只有慕容溪才能做得出来。

宁侯爷见慕容溪与宁无双热络的模样,先是一愣,听得这话身子就跟大冬天一盆冰水从头泼了下来。

慕容溪是鬼王的表妹,这骨子里和鬼王一般,都是个我行我素的,所以对于慕容溪的话,他心里是信的,慕容溪是真的敢缝了宁无波的唇,所以当机立断,脸色难看的吼了起来。

“来人啊,将这孽障给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也只有先下了手,宁无双才不好再要惩罚宁无波。

二十大板?

那岂不是要打烂她的屁股了啊!

听到宁德海的话,宁无波心里凉凉的,对来带他去挨板子的小厮更是拳打脚踢,嘴里更是一个劲的嚷嚷,希望宁德海能原谅了他,只可惜宁德海实在惧怕慕容溪的手段,哪里敢松口,所以宁无波挣扎无力,很快就被拖出去执行杖刑了。

193. 第193章 宠得你找不着北!(三更上)

很快,就传来宁无波的痛呼声,叫的那叫一个惨绝人伦,听得宁德海眉头一蹙一蹙的,心如刀割啊,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若是有个什么伤到筋骨,更甚者伤到了某处,绝了宁府的子嗣,可如何是好?

他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宁无双的身上,希望她能为宁无波求个情,说个好话啥的。

宁无双神色淡淡,眼中却有着浅浅笑意,见到宁德海看了过来,清冷的眸光一转,落在宁德海的身上,轻飘飘的声音说得:“父亲,怎么了?”想让她替他白痴的儿子求情,做梦!

宁德海听她如此说话,急的一身汗,却也没有贸然开口,只是用专注的目光注视着宁无双,她到底是真的不知dào

,还是假的不知dào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宁无双,丝毫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可惜,他失望了,宁无双表现的十分平静,喜怒不形于色,他完全看不透她的心思,自然也就弄不清宁无双的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二哥哥的叫声有些……”凄惨!

唇角轻轻上扬,宁无双紧接着他的话道:“有些不解恨是不是?”她顿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道:“父亲放心,二哥哥经过此番之后,一定会长点记性的。”

宁德海眉心猛的

一蹙,丝丝的怒意就从他的体内溢满出来,看着宁无双的目光就变得森冷起来:没想到这丫头的心跟石头似的,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那被杖刑的可是她的亲哥哥啊!

宁德海显然忘了,刚刚就是这个所谓的亲哥哥一口一个贱人的辱骂着宁无双母女。

宁德海特别的不是滋味,觉得自个儿是不是太纵容这个女儿了,居然在他的面前还揣着聪明装糊涂。

感觉到宁德海的怒意,唇角的弧度一点一点儿的逐渐放大了起来,宁无双清丽出尘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婉约动人的笑容:“棍棒底下出孝子,相信经过这次之后,二哥哥定然会痛改前非的。”

宁德海看她笑靥如花,心底却不自觉的冒出丝丝的凉气,他终于有些明白这个女儿了。

他一直知dào

世界上有这么一类人,当他们的笑容最灿烂的时候,也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宁德海本能的觉得这样的宁无双惹不得,将怒意收敛一些,挤出一抹笑,说道:“慕容将军是来看你的,为父就和她一起过来看你。”

宁无双一愣:慕容将军?

难道她眼中蛇精病一般的女子,就是那个传闻赫赫的慕容女将军?

随即领悟过来,暗自冷笑:是一起来看她,还是想和慕容溪套交情的?难道她能不知dào

么?

“不看不知dào

,一看吓一跳!”慕容溪似笑非笑的说道:“三小姐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小姐,怎么着就住在这么偏僻的院子里,真让人大开眼界啊!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三小姐是拖油瓶,不是侯爷亲生的呢。”

宁德海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冷着脸似有些不善的慕容溪,有些尴尬下不了台的样子。

宁无双淡淡的微笑,拉着慕容溪的手,笑道:“将军是难得的稀客,怎么能总在门口站着,不如进去喝杯茶吧!”又转首对着宁德海灿烂一笑:“父亲也来吧!”

什么叫也来吧?宁德海怎么听怎么的不顺耳。

对于宁无双的邀请,慕容溪十二万分的乐意,原本有些冷意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牵着宁无双的手,怜惜的说道:“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啊!”也不知dào

是不是宁无双的错觉,总觉得她这话说得不胜唏嘘似的。

宁无双浅笑不语,牵着慕容溪的手往院子里去,还不忘回头招呼一脸尴尬的宁德海,淡淡的说道:“父亲喜欢喝的荷茶,这里还有些,不如我先泡一杯给父亲尝尝。”

这话说得颇有面子,宁德海勉强笑道:“那就进去尝尝双儿泡茶的手艺。”到底舍不得放qì

与慕容溪拉关系的时间。

这下子,原本略显紧绷的气氛总算是缓解了下来,一行人正跨进院门,不远处就有一道窈窕的背影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看到院子外正被人押着打板子叫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宁无波,宁无云眼前一黑,差点栽在地上。

二弟是府里唯一的子嗣,父亲怎么会舍得对他动手?难道她失算了?

宁无云心头一阵紧缩,哀叫着一声扑了过去,死死的将宁无波护在怀里。

二弟不能有事,他是她们日后的依靠和底气,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女儿家家的,哪个不是身娇体贵的,尤其是年岁大的,哪里能动板子?所以她护在宁无波身上的事后,打板子的小厮早就收手,站在一边听后命令了。

宁无波看到宁无云的到来,立kè

像是红军会师了一般死死的抓住她,哀哀的哭着,同时还不忘提醒宁无云,指着宁无双道:“大姐姐,她害得弟弟挨打,你一定要相处法子替我报仇啊!呜呜……痛……好痛……”来寻仇的人变成了求救口吻了。

宁无云看着狼狈不堪的宁无波,一脸的悲痛表情看着宁德海问:“父亲,二弟他风尘仆仆回来,你怎么能一见面就如此待他呢?就算是他有哪里做的不对的,你慢慢儿的教,这般打他,二弟他到底做了什么?父亲,他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呜呜,三妹妹,就算二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他与你是骨肉相连的姐弟啊!你怎么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受杖刑……”

“美人,随我进屋去吧!”慕容溪拉了拉她的手,笑容模糊的说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宁侯府不大,但各色牛鬼蛇神全都凑起来,这传扬出去,不知dào

是个什么样子呢。既然有人是水做的,爱流眼泪唱大戏,就让她自个儿唱去,等没有了观众,她自然就消停了。”

慕容溪看着跪在地上哭的眼泪汪汪,仿佛全天下人都对不起她一般委屈的宁无云,顿时沉下脸来,拉着宁无双就往里面走去。

宁无双暗叫一声痛快,从善如流的点头,缓缓地转头,对着宁无云说道:“大姐姐这话说得太好笑了,二哥哥是父亲出言惩罚的,与我何干?常言说得好,养不教父子过,父亲眼见着二哥哥的行为举止不对,怎么能不纠正呢?”

她摇头叹息,一副悲天悯人般的说道:“大姐姐也说二哥哥是咱们府里唯一的男儿,怎么能不管呢,若是真的让人说咱们宁侯府没有家教,到时候岂不是要哭死了?”

说完,也不理会脸上挂着眼泪的宁无波,拉着慕容溪的手进了院子,将这里留给脸色黑的像墨水的宁德海,还有苦情戏表演者姐弟二人。

慕容溪的心情似乎特别的不错,没直接进院子里的小偏厅,而是牵着宁无双的手转了一圈,途中宁无双缩了几次手都未能成功,似乎威名远播,堂堂正正的女将军,十分中意此等柔和行为。

宁无双好不容易将慕容溪劝回了偏厅,更是亲自为她倒茶:“不知dào

慕容女将军找我何事?”

一袭清澈的水柱徐徐倾斜而下,水质清晰,水光潋滟,水色映衬在宁无双的眸底,泛起了层层的波澜。

“还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我那表哥,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要我来看看呢!”慕容溪抿了一口茶,说道:“还好我今儿个来了,你父亲当着我的面前自然不能不罚,若是我今儿个没来,只怕就不能行刑了。”

慕容溪虽然瞧着疯疯癫癫的,但人也精着呢,区区二十板子,居然拖拖拉拉到了宁无云赶过来,而且就是打的那几下,听宁无波喊的凄惨,其实也不过是皮肉伤的。

下人们敢徇私,也都是主子的纵容出来的,若非宁德海授意,下人们岂会有这样大的胆子阳奉阴违?

“他是父亲唯一的子嗣,这心自然就偏了过去,我不在乎的。”宁无双淡淡的说道:“他爱宠谁,谁去。我不稀罕!”

“我宠你,好不好?”慕容溪脱口而出,听的宁无双一愣,随即面色正常的说道:“慕容将军,玩笑休开!”

她真得不鄙视磨镜爱好者,但没打算将自己变成磨镜者,所以慕容溪的这份宠爱,她是无福消受的。

“没开玩笑。只要你愿意,我将你捧在手心里,宠得你找不着北了。”慕容溪语气坚决,倒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宁无双一脸的黑线,还宠的找不着北呢?难不成她真的当自个儿是男人了?这情话说得也忒溜了吧!

知dào

宁无双不乐意,慕容溪艳丽的脸上闪过一道莫名的笑意,有些苦涩,有些懊恼,还有一份不为人知的暗淡,随即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舌头被猫儿叼走了,所以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十分豪爽的拍了拍宁无双的肩头:“放心啊,你是有主的,我清楚的很,不会对你下手的!”

“……”

宁无双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蛇精病就是蛇精病,这一惊一乍的,吓坏了她的小心肝了。

194. 第194章 天道不公,咸鱼翻身了!(一更上!)

宁德海是个唯利是图的,以宁无双对宁德海的了解,就是天上下锥子,他也舍不得浪费了和慕容溪套交情的机会,可是今儿个出奇了,一直等到慕容溪告辞的时候,他都没能露面,宁无双心中暗自称奇,忍不住琢磨起来,还没容她琢磨明白,云幽就脸色难看的撩了帘子进来,气呼呼的说道:“真没天理,刚刚张家传了消息过来,送进宫中的大姐有了身孕,皇上龙颜大悦,立kè

升了张大小姐的位份,现在已经不是张昭仪而是淑妃娘娘了。”

要说这张三小姐可真是个传奇人物,虽然容貌不俗,但在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所以并不得宠,一个月皇帝也就宿上一夜,这么几年下来,肚子都没有动静,可是在皇宫近十年没有传出宫妃有孕的喜讯来时,她一举中招,令龙颜大悦,当下升了她的位份。

宁无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宁德海为何不曾来巴结慕容溪了,比起修好圣宠正浓的张家,巴结慕容溪在此时也显得不那么重yào

了。

对于张家大小姐被升为淑妃之事,宁无双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当今圣上的子嗣单薄,而且宫中已经多年不曾有这样的喜事,皇帝年岁渐长,如西下的太阳,这个孩子的到来,却表示着他如日中天,怎么不会对现在的淑妃娘娘宠信有加,宁无双可以断定,接下来的日子,张淑妃凭着她的肚子可以再宫中横行。

宁无双笑了笑,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冷淡:“这么说来,夫人的禁足也该结束了。”在利益面前,很多事情对某些人来说,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而她的父亲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是,刚刚老爷得了张家的消息,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夫人的院子。”云幽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宁无双,不快的说道:“听说老爷为了哄夫人,已经派人去金玉良缘选两套夫人喜欢的首饰回来了。”

宁无双吹散了已经成为碎片的茶叶,口中缓缓说道:“大掌柜知dào

该怎么做?”她娘的铺子,可不是给谁随意做人情的,想要首饰可以,只要付足银子。

正说着话的时候,绿腰领着宁老妇人身边的秋菊过来传话:“三小姐,老夫人请您去福寿堂走一趟。”这是宁老夫人要做她思想工作的前奏。

宁淡然的点了下头道:“我知dào

了,有劳姐姐走这一趟。”

绿腰忙掏了一点碎银子上来,递了过去:“辛苦姐姐了,给姐姐买点零食儿吃吃。”

秋菊也不推迟,笑盈盈的收下,说道:“大小姐也在呢,似乎在说三日后去宫中为淑妃娘娘庆贺的事情。”说完,转身离开回了福寿院。

福寿院里,宁老夫人微微闭着眼睛,听到夏荷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三小姐,您可来了,老夫人等了您许久了。”

宁无双步伐一顿,目光幽幽地看着夏荷,此时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悠然落下,宁无双伸手接住,轻轻的碾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随后将掌心的碎末撒了出去,轻哼一声,再度离开。

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敢给她添乱,捏死这么个小奴才,就跟捏碎一片落叶般不费吹灰之力。

夏荷的话其实就是在暗示宁无双架子大,居然让宁老夫人等她,说小点,是不懂礼数,说大了,那就是怠慢长辈,不管哪个传扬出去,都不是个好名声。

宁无双不在乎子个人的名声如何,但也容不得一个奴才欺辱到自个儿的头上来。

等宁无双离开,夏荷才吐了一口气,感觉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刚刚被宁无双那么看着,她后背一阵阵的发凉,连呼吸都有些不通畅了,那双幽冷的眼睛,似乎能将人心底最细微处看的清清楚楚一般,气势逼人,她差点忍不住腿软的要瘫在地上。

宁老夫人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步伐悠然而进的宁无双,再看了看身边乖巧听话状的宁无云。

这两个丫头是宁家最出色的丫头,宁无云聪慧温柔,生的极好,现在又成了嫡女,自家的儿子一向对她抱有厚望,甚至还打过将她送进宫的主意,只是皇帝到底年老,新的帝王即将产生,所以才将主意打到太子和皇子的身上,若是日后得宠,自然会让宁家更上一层楼,成为宁家的支撑。

而宁无双这个曾经的嫡女,现在的庶女,她和宁德海不同,更大的希望是放在这个丫头的身上,如今细细打量,更是觉得这丫头比起宁德海抱以厚望的宁无云来,更多了一份大气和从容。

听说今儿个连威名赫赫的慕容女将军都过来看她,这一切都说明了三丫头绝非等闲之物。

宁老夫人越看越满yì

,觉得自个儿这番更有识人之明了。

“祖母!”宁无双笑盈盈的请安。

宁老夫人一脸慈爱的对着宁无双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自个儿身边坐下,慈祥的说道:“你外祖父家刚刚传了消息过来,说你大姐姐得天垂怜,有了身孕,被提了位份,升为淑妃,你父亲和你母亲已经去张家道贺了,皇帝龙心大悦,三日后要为此举办场宴会,我就是叫你们过来问问,首饰服饰可有什么缺的?”这两个孩子都大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至于宁无月,宁老夫人下意识的忽略,显然忘了她的年纪也该是出去走走的年纪了。

宁无云垂首,神色有些黯然:“回祖母的话,云儿有些日子不曾外出了,首饰和服饰都有些缺失,也不知dào

能不能赶得及?”

宁老夫人听了这话,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听大丫头的话,似乎在怪她这个祖母啊!要将她禁足的人可是她啊!

宁无双像是没瞧见宁老夫人的不快,挑了挑眉头,一脸不解的神色:“祖母,我和大姐姐今儿个刚刚参加过刘家的赏花宴,首饰服饰什么的,都好好的,难道下次不能用么?”

闻言,宁老夫人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若有所思的打量宁无双:“倒也不是不能用……只是女儿家谁不喜欢首饰服饰的,多准bèi

点总归是没错的。回头就让人来给你做几身新衣裳,顺便再去金玉良缘选几套首饰,走祖母的账。”只说你,而不是你们,显然没将宁无云放在其中。

比起心怀怨恨,乖巧听话又善解人意为她解围的孙女更惹人喜爱了,所以宁老夫人现在看宁无双,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只是有多喜欢宁无双,就有多不喜欢宁无云,不就是外祖家得势么,居然连她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是该狠狠的教xùn

教xùn

了,宁老夫人不稀罕那几个小钱,却稀罕孙女待她的态度心意。

宁无双笑的眉眼弯弯:“多谢祖母,双儿等一下就去挑选。”面上流露出欢喜的表情,适当的表现出对宁老夫人偏爱的欢悦,又成功的取悦了宁老夫人,让她觉得通体舒畅,尤其是扫过宁无云紧咬着唇那不甘的模样,宁老夫人的痛快更加倍了。

她一直不喜欢张氏,也不喜欢宁无云,即使今日张家如日冲天,她有的也只是忍耐。

宁无云恨得牙齿发痒,她刚刚得了消息,就颠颠儿的跑过来讨好宁老夫人,盼着宁老夫人能出出血,没想到这老虔婆不但不给她,在她故yì

提起时,还将话都岔开了,若是她是个这般小气之人也就罢了,她也甘心了。

可是老虔婆的小气也只是对着她的,小贱人一来,话还没说两句,她就主动掏腰包了,这怎么能不让宁无云生气?

“祖母,云儿知dào

祖母疼爱三妹妹,但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啊,我也是您的孙女,您怎么也该为云儿准bèi

点吧!”

宁老夫人没有想到宁无云的脸皮这么厚,她都表明了不乐意给她,她自个儿还能开口要,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出身,再怎么抬举都爬不上桌子啊!

“你三妹妹的姨娘去了,父亲一个大男人,又是个粗心的,我这个做祖母的怎么能不多费点心思呢?你母亲身体好好的,外祖母又宠你如珠如宝的,哪里需yào

我这个老太婆操心。”宁老夫人淡淡的说着。

宁无云知dào

这不过是宁老夫人的托词,却只能咬牙忍住,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祖母怎么能不操心呢?母亲这时候哪有心思操心我啊,二弟一个人她都操心不过来了。”

宁无双眸光一闪,眼底闪过一道嘲讽的冷意,她就知dào

宁无云是不会放过任何扳倒她的机会,这不,七拐八拐的,终于还是将话题扯到了宁无波的身上来了。

宁无波被打板子的事情,宁老夫人自然不会不知dào

,一听到宁无云提起自个儿的宝贝孙子,脸上的笑容就沉了下去,心疼的感叹:“波儿的年纪还小,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好好教教就是了,可你父亲倒好,直接一顿板子就下去了,也不怕那孩子受不住!”

敢情宝贝孙子第一,现在宝贝孙子回来,连亲爱的儿子都埋怨上了。

195. 第195章 银子再多,也不嫌烫!(二更!)

宁无云得yì

的看了宁无双一眼,眼中闪过恶毒的笑意,下一刻却秀眉微蹙,一脸不舍的说道:“祖母说的是,二弟年纪还小,这么一顿板子下去,真的有些受不了啦。刚刚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叫疼呢,瞧着可真令人心疼。但也算是好事吧,想必经过这次教xùn

,他以后的定然不敢再对三妹妹出言不逊了,还请三妹妹莫要再和他一般见识了。”

“躺在床上叫疼?”宁老夫人立kè

声音提了起来:“不是说没挨上几下子么?怎么会疼的起不了床,有没有请大夫?大夫怎么说?严重不严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一听说宝贝孙子躺在床上叫痛,宁老夫人当下就着急了起来,一叠声的追问,连看宁无双的眼神都不那么满yì

,多了一丝冷淡的。

宁无云收到满yì

的效果,连忙出声安慰道:“祖母放心,刚刚我已经让下人请了张大夫来为二弟看过,伤的不算特别严重,没有伤到骨头,只要好好休息,在床上躺些日子就行了,只是怕是赶不上恭贺淑妃娘娘的宴会了。”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原本表姐还说,让皇上见见二弟,留个好印象,没想到……”

宁老夫人听得最后一句话,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不由得有些恼怒看了宁无双一眼,声音透着凉气:“三丫头,你是做妹妹的,被自个儿哥哥教xùn

两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非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二哥哥大好的机会错过了,你心里难道就舒坦么?”想到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了,宁老夫人简直心要滴血。

现如今淑妃有孕,皇帝心情正好,只要宁无波见了皇帝,再奉承几句好听的话,难保不会弄个官回来?

宁老夫人此时完全被官途迷失了心智,也不想想,真有这样的好机会,淑妃娘娘怎么可能给了宁无波,宁家再亲,那也隔着几层呢,张家可是她的娘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样的好机会,她自然要留给自家人。

除非张家的当家人愿意将这样的好机会拱手想让,只是张相爷和张老夫人似乎对宁无波淡淡的,反而更疼爱宁无云一些。

宁无双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是神色不变,淡然的说道:“祖母教xùn

的是,都是双儿不好,不该与二哥哥争辩。双儿记住了,等下次二哥哥再骂双儿小贱人,姨娘贱人时,双儿一定不会纠正,就让他嚷的满世界都知dào

,就随他败坏宁府的名声吧。”

她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说道:“只是双儿担心,若是二哥哥日后骂惯了,出了门也这般张口就骂,冲撞了什么贵人,可如何是好?”

贱人,小贱人?

宁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只是这一次,她不是针对宁无双,而是她的宝贝金孙。宁老夫人是个宠孙子的人,但是也更加注重宁侯府的名声,她无法想象一个侯府的继承人,居然出口成脏,这……

宁无双像是什么都不知dào

,继xù

说道:“父亲就是听二哥哥越说越不像话,才怒得打二哥哥的板子。当时慕容将军也听到了二哥哥的言辞,似乎有些看不过去。”

宁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满口脏话不说,还落入了外人的耳朵里,就是想替他掩饰都掩饰不了啊!

宁无云没想到自个儿精心准bèi

的说词,三下五去二就被宁无双给破坏了,一番话不但没有引起老夫人对小贱人的不满,反而弄巧成拙引起老夫人对二弟的不满。

她忙打断宁无双的话,温婉的说道:“无波年岁小,性子又是个直爽的,心直口快,说了些不妥的话,还望三妹妹多多担待!”

宁无双柔柔的笑着:“自家兄妹没什么不好说的,什么担待不担待的,更何况我知dào

二哥哥年岁小,又是个心直口快,没啥心计的,被人在耳边挑唆几句,也就就信了。”

怎么还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宁无波年岁小,他要是小,那她岂不是更小啊,毕竟宁无波可是哥哥啊。

宁无双的话落,宁老夫人一下子就被点醒了,是啊,宝贝金孙出府已经一年多了,回府了怎么着也要给自己和父母先请个安吧,可是他却连请安都不请,就冲到无双的院子去闹,摆明了是被人挑唆的。

嗯,记得丫头回禀的时候说过,宁无波回府之时,在门口遇见了宁无云,而且两个人还回了院子说了许久的话——如此挑唆宁无波之人是谁,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了!

她就说过宁无云是个搅事精,这不,波儿一回府,就挑出了这么个事情来,害的她可怜的孙子挨了板子,还要卧床休息。

一下子,宁老夫人恼怒的对象就成了宁无云了,若非她挑拨离间,波儿又怎么会挨板子休养,不但如此,只怕经此之后,波儿还会和三丫头生出嫌隙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在宁老夫人的心中,宁无双可是日后帮衬宁侯府最大的靠山。

宁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宁无云不对,怒极了之后,恶狠狠的瞪着她,挥手让她退下。

宁无云气得一张俏脸发紫,咬牙切齿的转身告退,听到身后宁无双娇娇的说道:“祖母,您也别担心二哥哥错过了机会,淑妃娘娘既然得了圣宠,只要有心相帮,日后有的是机会……”

宁老夫人听得这话目光闪了闪,瞧着宁无双若有所思:三丫头刚刚那有心相帮说的特别重,似在点拨着什么。她也不是个笨人,得了宁无双的点拨,很快就想明白了,知dào

宁无云刚刚的话不定实在,当下气的一佛升天。

抬头冷冷的看了宁无云的背影一眼,故yì

用她听得见的声音,大声的说道:“是啊,只要淑妃娘娘有心相助,你二哥哥的机会多着呢,没有了这回,自然还有下回,倒是你,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可不能不好好的打扮一通。”宁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下来,然后抬高声音叫道:“秋菊,拿一万两的银票过来,给三小姐添置首饰衣衫。”

秋菊微微一愣,随即麻利的应下,转身往内室去,只是在进去之时,不忘看了宁无双一眼,暗道:三小姐太厉害了,这么几句话就给自个儿挣了五千两的银子。原本宁老夫人只打算给五千两银票的。

门外的宁无云听到一万两,差点没忍住转身冲到宁老夫人面前咆哮一通,都是老夫人的孙女,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呢?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的吸了几口气,才压制住心头冒出来的怒气,才没有转身冲进去咆哮。

一万两银子!

小贱人你居然也敢拿,怎么不怕银子太烫,伤了你的手啊。

红绫是个有眼色的,见宁无云神色难看,就知dào

她在纠结什么,当下压低声音道:“小姐,不就是一万两银子么?有什么好稀罕的,您别忘了,刚刚夫人已经传信回来,淑妃娘娘已经答yīng

在道贺晚宴上为您扬名,到时候请皇上赐个县主的名头给您。”

张氏是个心疼女儿的好母亲,为宁无双求到张老夫人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宁无云的不易,求宁老夫人怜惜。

张家的老夫人着实也疼爱宁无云,知晓她这些日子名声实在不好,又到了结亲的年纪,若不想个法子,怕是嫁不到富贵如意人家,所以思前想后,也就同意向如今圣宠浓盛的淑妃娘娘求了这么个恩典。

淑妃在宫中这么多年,也得了张氏不少银子打点,帮宁无云扬个名,求个县主的空名头,也是愿意的,反正她不过是动个嘴皮子,答yīng

不答yīng

那是皇帝的事情,再说了以后她还指望张氏掏银子呢。

宁无云听得红绫这话,心头的郁结一扫而空,仿佛已经看到宁无双跪在她面前的场景了:比起让宁无双臣服的县主名头,一万两银子仿佛真的算不上什么?

红绫不愧是宁无云身边的丫头,一句话就解了她的郁闷,主仆二人都带着莫名的兴奋回了院子,一起折腾着过几日晚宴的妆扮。

而此时,宁无双还不知dào

宁无云心中的恶意幻想,正在柔声细语的对着宁老夫人说着:“祖母,四妹妹今儿个在刘府出了些意wài

,不是她的错,女儿家生些心思也是难免的,可不能真的冷了她,不如咱们借着道贺的机会,帮着四妹妹恢复名声。您看怎么样?”

四丫头能恢复名声自然是件好事情,她模样不错,嫁个富贵人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与宁侯府来说,日后也是一个帮衬。

宁老夫人想明白之后,点头:“让她出席淑妃娘娘的晚宴,也不是不可,只是怎么让她扬名可得好好的筹谋筹谋,千万别再弄出今儿个在刘府的事情了。”

没有利用价值的丫头,宁老夫人可不愿意花费太多的心血,大不了多备些嫁妆嫁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196. 第196章 静候佳音(三更!)

“这是自然!”宁无双点头爽快的应下,心中却在琢磨着如何让宁无月真zhèng

的一鸣惊人。

她也不是真心想帮宁无月,只是形势所逼。

现在的形势与前世有了很大的不同,前世宁家大小姐是在宫中病逝,根本没有怀孕受宠之事。

这一世,宁大小姐受宠,张家的势力比起前世越发的强盛了,她若是不找几个助力,又如何与张家,与张氏,与宁无云等人抗衡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天下攘攘皆为利去,相信宁无月一定不会拒绝她抛出的橄榄枝。

宁无双得了宁老夫人的话,就找了借口告辞,打算去找二姨娘和宁无月说说话。

谁知dào

半途却被四姨娘截了道,她怯生生的坐在那里,人如柳絮,风一吹都能吹散了一般。

宁无双一愣,前两日见到四姨娘的时候,还一副春风得yì

的模样,就是今儿个张氏咸鱼翻身,她也不必瞬间变成纸片人啊!

宁无双步伐顿了顿,就朝着四姨娘走了去,轻轻的叫了声:“四姨娘!”

四姨娘正埋头暗自落泪,听到宁无双的嗓音,立kè

抬起头站了起来,挤出一抹笑意,道:“是三小姐啊!”

宁无双眸光一沉,看着她白瓷般无暇嫩白的脸上醒目的两条血痕,不解道:“四姨娘,你的脸……”

以四姨娘在府中的地位,能对她动手的也就那么两三位,而其中宁德海对她宠爱不已,宁老夫人对她也满yì

的很,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是张氏了。

宁无双却故yì

的不解的问着,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到底是谁对姨娘动的手,多大的仇恨啊,这不是一心要毁了姨娘的容貌吗?”

宁无双看着四姨娘,露出十分惋惜的神情:“四姨娘,我瞧着你脸上的伤可不轻啊。姨娘人比花娇,国色天香,这样得天独厚的容颜可一定要爱惜,万一落下了疤痕,那岂不是暴敛天物了,可不能啊……”

听到留下疤痕几个字,四姨娘脸色一变,不由得响起出痘的事情。

她得宠的很大原因就是她的漂亮脸蛋儿,当初张氏想要借着出痘毁了她的脸,也是一样的考究。

若是此番正的破相毁容了,老爷哪里还会看她一眼!

或许这就是张氏今儿个故yì

用指甲划破她脸的原因。

张氏是个受不得委屈的,这些日子被禁足了,又被四姨娘分走了张家的权利,她心里早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怨恨程度怕是也只仅仅低于宁无双。

今儿个娘家侄女给力,宁德海一心想要和张家交好,自然得靠张氏,对她的各色要求无一不满足,其中自然有四姨娘鞍前马后的殷勤伺候。

刚刚四姨娘不过是倒茶的动作慢了点,就被张氏甩了一个巴掌,指甲划破她的俏脸,留下了明显的血淋淋的两道血痕。

她原本还想求宁德海做主,谁知dào

往日对她如珠如宝宠着的男人今儿个却一言不发,就跟没看见一般。

那一瞬间,她就跟掉进了冰窟窿似的,浑身僵硬的很,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等到张氏带着胜利挑衅的笑容和宁德海夫唱妇随的恩爱离开,她才捂着脸,躲在院子的偏僻处落泪,谁知dào

却正好被宁无双遇见了。

四姨娘听得宁无双追问自个儿脸上血痕是谁弄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怨毒起来,沉着嗓音道:“夫人今儿个手痒!”

宁无双微微沉默了片刻,笑看了她一眼:“姨娘养过猫没有,听说训猫之人,若是看到哪只猫爪子发痒,喜欢抓的,就剪去爪子。我私心觉得这法子挺不错的,姨娘怎么不试试呢?”

四姨娘一愣,随即叹了口气,幽幽的说着:“三小姐,猫也分为多种呢?寻常的猫儿自然能剪去爪子,可若是名贵的品种,又怎么能轻易的剪去呢?”

“事在人为!”宁无双的唇际隐藏着一抹淡淡而疏离的微笑:“俗话说的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呢。再名贵的猫儿,爪子都能剪去,只是多用点心就是了。”

她像是忽然醒过来一般,语气清晰无比:“母亲是个有福气的人,有娘家,有儿女,现在肚子里还有个胎儿,说起来她太旺了点,天下的好事都给她占尽了,怎么最年轻的四姨娘你都没有消息,母亲就有消息传来了。有时候,你不得不说老天爷太偏爱了她啊!”

四姨娘看着宁无双,在充满惊异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暗色划过,宁无双静静的笑着,沉默不语,仿佛刚刚的话没有丝毫深意一般。

四姨娘想了想,半响之后,璀璨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多谢大小姐了关心。”她站起身子,擦去面上的泪水,若有所思的起来。

“我们之间守望相助,莫说什么谢不谢的,我在府中也多亏了姨娘的照顾,真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是。”

宁无双温和的开口,蔓延的真诚,逐渐的转为凄婉:“没娘的孩子,日子总是有些难熬的。”

“唉,没有孩子的女人,日子同样也是难熬的。”四姨娘看着一直平坦的肚子,也忍不住悲伤秋月来了。

宁无双轻轻叹了一声:“子嗣的事情,非同寻常,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嗯,姨娘正直年轻,若是找个稳妥的人仔细的瞧瞧,再开个方子调理调理身子,自然能心想事成。”

“借三小姐的吉言了!”

四姨娘半开玩笑的说道:“若是真能心想事成,我一定会重重谢谢三小姐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敛下眉眼,眼中却仿佛有光芒闪过。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二人说着相视一笑,四姨娘缓缓地、优雅说道:“我还有点事情未做,先回去了。”说完,见宁无双点头示意,如翩飞的蝴蝶飘然而去。

宁无双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笑了起来,自言自语轻柔呢喃:“父亲啊,你可真是识时务……心里想的永远都是自己!”

她重新往宁无月的院子而去,云幽有些安奈不住的开口:“小姐,你刚刚对四姨娘说得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无双看了云幽一眼,也不说话,只是长叹着摇头,对着绿腰说道:“给她讲讲。”将人甩给了绿腰,自个儿却信步走走廊上行走,长廊两旁都是开得如火如荼的菊【呵呵】花,一阵风吹过,吹得满园的花香飘逸,更有几片叶子被卷在了风中,其中一片正堪堪的飘落在肩头。

宁无双轻轻的拂去,却见那修长的手指间连着花瓣,有种夺目明艳的光彩,一道冰冷的寒意从眼底倾泻了出来。

张氏以为她凭借着肚子,凭借着张家的权势,就能颠倒黑白么?

她以为今日的张家,还是她的天下吗?

宁无双轻轻的冷笑一声,继xù

往前走。

宁无月此时正伏在二姨娘的怀里落泪呢,祖母叫了宁无双,叫了宁无云,却独独将她落下,看样子是将她作为弃子了。

而被视为弃子的女儿,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二姨娘搂着宁无月落泪,知晓都是自己害了她,上吊自杀的心思都有了。

“姨娘、四小姐,三小姐来了。”

二姨娘立kè

伸手擦去眼中的泪痕,微笑着站起身:“快……快……请三小姐进来!”

虽然诧异宁无双的来访,但就凭她今日在刘府对宁无月的解围,二姨娘就愿意相信宁无双此番前来是善意的。

宁无双进来的时候,二姨娘的神色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了,而宁无月到底稚嫩了些,眼中隐隐还有泪水落出,宁无双心知肚明,却做出一副不知dào

的模样,笑吟吟的说道:“四妹妹,三日后进宫道贺,你首饰和衣服可准bèi

好了?”

宁无月当下涨红了脸,像是充血一般,用力咬唇,差点都要咬破了,在她看来宁无双是故yì

来羞辱她的,她刚刚从老夫人的福寿院出来,又怎么会不知dào

她不出席道贺晚宴的事情?

二姨娘却是眸光一亮,惊疑不定的看着宁无双,声音不稳的问:“三小姐的意思是……”

“四妹妹与我同年,又是一般出身,既然我能去,四妹妹自然能去了。”她淡淡的说道,语气不快不慢:“只是祖母说了,此番行事需yào

谨慎些,莫要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

二姨娘和宁无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弄的有些傻了,醒过神之后,忙一个劲的感激宁无双,她们心里都明白,宁无月出席晚宴的机会,是宁无双给的。

“别谢我,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关键还是要看四妹妹自个儿的运道如何?”她拢了拢垂落的散发,淡淡的说道:“二姨娘进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你该明白的很,所以四妹妹这次怕是唯一的机会了。”

她对着二姨娘眨了眨眼睛,唇角一勾,脸颊上浮起浅浅两个梨涡:“机会我给你们了。到底珍不珍惜,自个儿决定。”

相信这一次,二姨娘一定会将看家的本事都交给宁无月。

宁无双说完之后,也不跟二人寒暄,利落的告辞。

197. 第197章 贱人生贱种,贱到一家了!(一更)

张家虽然今日闭门谢客,但那份笼罩在上空的喜气却怎么都无法吹散,张氏是张家的女儿,自然不会被拒在门外,此时正惬意的坐在张老夫人的房内,喝着只有宫中贵人才能喝到的云雾茶,与张老夫人闲话着家常。

“娘,真没有想到咱们张家还能有这等福气,大丫头现在可算是皇上眼前的第一人了。”而她这个做姑姑的也是托她的福,才能出来,否则不知dào

宁家那老虔婆和宁德海这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将她放出来,所以张氏说这话的时候,感激之情是真心实意的。

“嗯,你二哥夫妻是个没用的,却生了个有用的女儿,也算是歹竹生好竹了。”说起让张家更上一层楼的大孙女,张老夫人面上都是笑意,只是片刻之后,笑容又淡了下去,看着张氏道:“不说大丫头了,说说你吧,这些日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让自个儿陷入那等境地?”

宁德海和宁老夫人打出张氏身子不适的牌子,张老夫人虽然早就得了消息,有心帮这个女儿一把,只是张氏做出的事情,人证物证俱全,她就是贵为相爷夫人,也只能装作不知dào

啊。

张氏闻言,忽然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小贱人算计我!”在她的心中,早就将那笔帐算到宁无双的头上,自个儿不过是个无辜受害者罢了。

张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张氏一眼:“不就是个臭丫头吗?随意打发,不就是了,值得你闹这么多事情出来么?真要是恨的牙痒,就将她推进地狱,日日看她煎熬,岂不是留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更来得痛快?”

张氏有些不解的看着张老夫人:“随意打发?推入地狱?”

张老夫人冷笑:“你是她嫡母,给她安排一份表面荣光,内里却腐烂的亲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侯爷那边……还有云儿的亲事未定!”张氏有些担心。

“云儿的亲事,我自有主张。皇后娘娘正在四处张罗为太子选个侧妃呢。”张老夫人见张氏有些不满侧妃的这两个字,又瞪了她一眼:“你又糊涂了吧,虽说是个侧妃,可是太子妃小产后,就不能再生孩子了,一个不能生子的太子妃迟早都要将位子让出来,若是云儿能做了太子侧妃,日后是要有大造化的。”

张氏心中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对这个侧字实在不喜欢,甚至在心中埋怨太子妃,你说你都失去生育功能了,还活着干什么,直接一根绳子吊死了算了,省的占着这太子妃的名头,堵了自家女儿的荣华富贵路,要知dào

淑妃娘娘已经答yīng

请求皇上赐封她女儿的县主之位了。

张氏终于还是点头:“娘说得是,云儿的事情,就请娘多费点心思了。”

张老夫人点头应下,继xù

说道:“至于姑爷那边……”她轻笑一声,透着凉意:“他可不是个长情的,你也别一门心思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先稳住自个儿正室的位置再说,趁着大丫头圣宠在身的时候,先将管家的权利收回来,再打发了让你刺眼的小贱人,量他也不会说什么。”

张氏想起今儿个自己划破四姨娘那狐狸精脸时,宁德海故作视而不见的模样,对张老夫人的话十分赞同起来。

母女二人又说了些闲话,张氏才心满yì

足带着宁老夫人送给她的两个婆子回府了。

如今她可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靠不住的,唯有将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才是最重yào

的,想要彻底的将四姨娘手上管家的权利收拢在手,没有可靠可用的人可不行。

张氏强势回归,四姨娘十分乖巧的顶着血痕明显的脸将管家之权奉上,就是宁老夫人也装聋作哑,避其锋芒,一时间张氏地位暴涨,府中的下人都一心等着看三小姐斗张氏的场景,只是宁无双却是稳如泰山,像是张氏如何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让诸多下人白白期待了一眼。

而最诡异的是张氏咸鱼翻身,居然也没有找宁无双的麻烦。

一时间,宁侯府风平浪静的让人心中发慌,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诡异平静似的。

是夜,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而宁无双的闺房中却传来窃窃私语声。

“小姐,夫人今儿个下午回来,就将自个儿关在院子帮您挑夫婿呢?”云幽冷笑,张氏想得美,自家的小姐那是在天地之下,万人之间和宣王殿下拜堂成亲过的,她居然还想打小姐的主意,真是驴脸不知dào

马脸。

云幽越说越气:“而且挑的的人家都很有特色,不是给位高权重,年过半百的高官过去做填房,就是的看着繁花簇锦,内里破皮烂肉的破落户,真是个好“慈母”!”说起这事,云幽就一肚子的火气,自家的小姐何等人物,张氏居然如此折辱小姐,其心可诛啊!

绿腰当下怒哼了一声:“好个蛇蝎妇人,这些年来到处坏小姐的名声,现在居然……”宣王将自家的小姐捧在手心,更是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像宣王那等人物,可不是言而无信的,岂是那么些个歪瓜裂枣能比的,也真亏张氏敢想。

无双听了微微一笑,半点也不着急,好像这事情根本就与她无关一样:“急什么,一个张氏还摆布不了你家小姐我!”

她真是高看了张氏,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对她动手了,还真的很让她失望,不过这一次张氏做的太过分了,她会给她一个足以铭记终生的教xùn



绿腰听了无双之言,眼光一亮,她倒是忘了,她们小姐可不是软柿子,不是谁想捏就捏得的,就是昭王的亲事,也是小姐有心退掉,否则哪有大小姐什么事情。

只怕张氏若是生出这样的心事,最后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云幽也笑道:“小姐,要不要出手给她点教xùn

?影三、影四还在外面等着小姐的命令呢?”敢动他们王妃的主意,就是影三、影四这样冷淡的人都火了起来,第一次主动出言,拜托云幽帮忙进言要去狠狠地教xùn

教xùn

张氏。

无双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我亲自动手。”

不过实在令人郁闷,以宁德海的凉薄,这点事情还真的撼动不了张氏的地位,又不能现在就和张氏撕破脸皮。

但,也不是不能忍了,前世水月庵的日子,她忍的心头化血,那么艰难都熬过来了,现在也不急在这几日。

宁无双可不想影三、影四出手,一下子就弄死张氏,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不是让她死,而是让她看着自己在乎的一切一点一点的从手里流失,看着自己所爱之人饱受折磨,日夜寝食难安,生不如死,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尤其是在人生最得yì

的时候,一下子摔下去,那种痛苦一定会加倍。

“你们姐妹,这些日子多和府里的丫头婆子们多走动走动,身上多带些碎银子,出手大放点,注意一下张氏那里的动静。不过,你们要记住,只听不说。不然,我的那“好慈母”的耳目可是不少,到时候就会借题发挥,拿你们开刀。”

张氏此时怕是恨不得后面长双眼睛盯着她,时时刻刻找着她的短处呢。

“小姐,夫人一心想要将大小姐嫁给太子做侧妃,听说明儿个张老夫人会过府拜访老夫人,而太子殿下也会一同来。”云幽继xù

说道。

“太子殿下会一同来?”宁无双冷笑了一声,她果真低估了这些贵人的脸皮,还以为经过刘府之事后,太子殿下说不得要闭门谢客,养几天的脸皮,谁知dào

却是个脸皮厚如铜铁的,是她想太多了。

也是,太子殿下在刘府落下个胆小懦弱的名头,又恨上了南宫扬,自然急切的需yào

再找个帮手,张家宫中有风头正健的淑妃娘娘,在外有位高权重的张相爷,怎么看都是最佳的合zuò

人选。

而张相爷和张老夫人疼爱张氏那是出了名的,爱屋及乌连带着宁无云也是被二老捧在手心中,就是张家的几位小姐都比不得。

皇后娘娘和太子都不是个傻的,娶宁无云做侧妃,不但拉拢了张家,就是宁侯府也被拢了过去,而且宁无云虽然这些日子名声有些不好,但是模样儿的确比起张家的几位小姐也来的好,同样是娶侧妃,娶个模样儿好的,看起来也赏心悦目些啊!

宁无双冷漠勾唇,眼中幽光闪烁:他们想的可真好,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dào

能不能如愿以偿呢?

太子侧妃?

她冷冷一笑,讥诮之色浮现在脸上:娘喜欢做妾,享shòu

慢慢扶正的过程,没想到女儿也是个下贱的,存着一样龌蹉的心思。

宁无双可以断定,不管是张氏,还是宁无云,她们可都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

挥了挥手,宁无双让两个丫头也去休息:张老夫人携贵客来府,自己可是要精心准bèi

一出戏,娱乐一下两位,而这两个丫头可都是必不可少的帮手,自然要养好精神,否则到时候哪里有什么精神演戏啊!

198. 第198章 黄鼠狼原来很脑残啊!(二更)

翌日

宁无双就被身边的两个丫头叫起身装扮,说是装扮,不过也是寻常的衣衫,只是在挑选头饰的时候,选择了一根很朴素却很雅致的玉簪。

“小姐,这可是夫人留下的,你今儿个真的插这根吗?”绿腰有些不明无双的心思。

按说小姐私下里生意不知dào

赚了多少,宣王殿下虽然人不在京城,可也热衷为小姐添置首饰,这些日子借着影三、影四的手不知dào

送了多少首饰回来。

小姐的首饰盒子里比这玉簪贵重的头饰还有好多,为何小姐要选择这不显眼的玉簪?

宁无双淡淡一笑:“就这根。”只有这根玉簪才能让她达到目的,宁无双向来是个为达目的,愿意用用小手段的人,张氏时时刻刻想要算计她,她怎么能不回敬点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宁无双一直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绿腰是个很合格的丫头,而且对自己的主子有着满心满肺的崇拜,既然宁无双觉得这根玉簪合适,那么一定就合适。

于是很利落的将玉簪插在宁无双的发髻上,雅姿的玉簪将宁无双清丽的面孔,更添了几分颜色,看得绿腰都有些发呆:她家小姐长的可真好kàn



“小姐,您瞧着您的模样,真跟画上的仙女一般!”绿腰在说这话的时候,又按照宁无双的吩咐,伺候着无双带上宁德海上次特意送她的金绞丝百合花纹的镯子,那上等的玉镯戴在无双的手上,真如那上等的羊脂白玉一般显得晶莹温润。

无双轻轻的笑了一声:“你这丫头,这嘴巴就跟抹了蜜一般!”

绿腰听了哪里肯依:“小姐,绿腰说得都是真心话,你不信,自个儿照照镜子!”

无双竖起耳朵,感受到外面的动静,立时道:“先不说了,去将我配置的那盒桃花膏拿出来,咱可不能让人家失望啊!”

绿腰应了一声,立时取了那桃花膏,用金簪子挑了挑点桃花膏放在宁无双的掌心,宁无双兑了点自制的玫瑰水匀称了抹在脸上,让她那本来就水润莹白的脸蛋儿,一瞬间就带上一丝淡淡的桃红色,显得格外的明媚,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边无双和绿腰刚刚准bèi

好,门外就传来云幽脆甜的声音:“小姐,夫人来看你了!”。

说话间,那帘子就被张氏身边的丫头——喜儿给打了帘子起来,张氏随即就漫步进来。

“母亲,您来啦?无双这身子骨不好,昨日在刘家又受了点惊吓,所以今儿个没有出去迎接母亲,还请母亲见谅!”

张氏瞧着这么一张脸,粉红怡人,哪里有丝毫病态,看来她根本就是装病,又听她故yì

提什么刘府,想到在刘府,她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画工惊艳绝伦,将自个儿女儿压了下去,心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气又涌了上来,该死的,这丫头居然敢如此戏弄她,这些年一直装作碌碌无为的样子,没想到居然学的满腹本事,若是之前她知dào

小贱人是个如此有本事的,岂能容她安然长大,养虎为患?

而更该死的是只要看到宁无双,她就会想起那个死女人戴氏,张氏的牙根就一阵发痒:那个死女人,居然就那样死了,居然没有来得及恢复等自己说服宁德海将她送去水月庵,就那样死了,避过那份践踏之苦,这让她怎么甘心。

而她居然没有机会在戴氏活着的时候,狠狠地打掉她的脸面,让她跪在自个儿的面前,苦苦的求饶,这才是让张氏无法忍受的。

所以现在看到宁无双,她都恨不得一巴掌打烂了无双的脸上,将戴氏那些年给她的羞辱,都加注到无双的身上。

张氏宽大衣袖中的手指蜷缩成拳,死死的扣在掌心,让掌心的刺痛清醒她所有的神智,耳边又想起宁老夫人身边贴身嬷嬷顾婆子的话:“夫人,老夫人说得是,你和一个小丫头片子置什么气?你看她不顺眼,就将她嫁了算了,现在你是当家的主母,她的生死富贵还不是捏在你的手里?你想她不好,还不是夫人你抬抬手,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张老夫人和顾婆子说的话,想到她今儿个来这里的目的,想到日后宁无双会过上的凄惨日子。

张氏紧握着的手松了开出,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脸上也挂上了招牌般的笑容,慈祥而温和:“双儿,到我这里来,让我好好kàn

看你!”语调温柔,声音温柔,笑容温柔,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真的以为这是哪里来的慈母,仿佛之前的那些龌蹉争斗都不曾有过一般。

实在是太会演戏了,不过那笑容又让无双的手痒了起来,很想从她的脸上撕下那张皮,瞧瞧那皮下到底藏着的是狗脸,还是猪脸?

当然,对于张氏演戏的深厚功力,宁无双是表示十二万分的赞叹的。

不过在心里也有些同情这个女人:对着她这个戴氏的女儿,还能摆出慈母的样子,实在不容易,不知dào

今儿个回去之后,她有没有将一张脸气得变形?

无双心里暗暗鄙视了张氏一番,然后慢慢的走到张氏的面前,神色淡淡:明知dào

张氏到来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无双很淡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静观其变吧!

只是,张氏想拿捏自个儿的婚事,也要看看老夫人同意不同意,当然,还有那个嚣张冷漠的男人乐意不乐意。

虽然张氏那些年四处散布她草包小姐的名声,可经过凤凰楼和刘府的赏花宴,她早就洗清了神色的污名。

张氏想要在婚事上做手脚,那也要老夫人同意——才貌双全侄女的价值,想必老夫人定然舍不得浪费。

当然就是宁老夫人同意,也没啥用的,她的命运早已不是这宁老夫人能主宰的了,那个恶名在外的男人可不是个吃素的,可容不下别人打她的主意。

想到那个冷漠嚣张的男人,宁无双的心底柔软了起来,生活太过冷漠,而她却能幸运的遇见他,温暖一颗早就被冰冻的心。

不管南宫月的名声如何的残暴冷酷,但宁无双却相信他待自己是有几分真情的。

无双很是优雅的走到张氏的面前,那步伐端庄,却偏偏给她走出弱柳扶风的美感,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云朵之上,飘渺而轻柔。

只见今儿个无双也只是穿了一身粉红色白梅缕银提花缎面交领襦衣,而下身也是同色系的素粉银梅长裙,腰上也是同色系的流苏衔玉丝绦,朴素中透着低调的华丽,那流苏衔玉丝绦走起路来的时候摇摇晃晃的,垂在裙摆,偏偏多出一股子说不出的风情。

至于那头饰,

张氏瞧了眼无双头上的头饰,差点没气晕过去,居然是那个死鬼留下的宁家下聘是的头簪,代表着嫡长女身份的东西。

张氏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那上下的牙齿又磕到了舌头:因为除了嫡长女的身份,她又想到了,就是因为眼前的女子,她的云儿到现在都被无人问津——云儿原本可是炙手可热的未嫁女子,可是自从小贱人在凤凰楼大放异彩之后,所有的目光都转到了她的身上。

她已经极力的败坏她的名声,却偏偏还有许多好人家打听小贱人的情况,一心想要聘娶小贱人,连戴家通敌卖国的名声都顾不上。

她凝目看着此刻即使一身素衣的也无法让人移开目光少女,生生夺走同龄女子身上的光彩,让人过目后念念不忘。

无双不急不慢的走到张氏的面前,淡淡的开口:“母亲!”声音如夜色中的夜莺一般,柔柔地,软软地,让人不由得心就柔软了几分。

张氏眉头因为这声柔软的母亲,舒展了几分,小贱人再怎么出色,那也是她手中的玩偶,只要她还是她的嫡母,就能摆布她的婚姻,眼中的笑意真是的流淌出来,柔柔的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双儿是越长越美丽了,也难怪前些日子,媒婆将府里的门槛都踩破了,我占了双儿的光,终于体会了一次,什么叫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荣耀!”

明明是温柔的声音,落在宁无双的耳朵里却让她从脚心里冒上一股子寒气出来,冷到骨子里,冷到心脏里。

而那声双儿,也让无双的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好今儿个午饭用的早,否则现在宁无双还真的担心吐到张氏的面上去,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就没安好心,装的在慈祥温柔,骨子里还是打着吃掉鸡的主意。

“母亲说笑了!”无双依旧淡淡的说道,低下脑袋,不再对这个话题发表意见:她可是未嫁的女儿,张氏居然在她的面前开口媒婆,闭口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哪里是一个母亲应该对女儿说的话?

“双儿,你也不要害羞,咱们母女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这年纪也到了,我心心念念的都想给你找户好人家,这不,这里有三户人家,我挺满yì

的,现在就来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觉得不错,就跟母亲讲,你娘去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可不能让你受委屈。”

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啊!

宁无双睫毛掀了掀,无语到极顶:张氏果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她以为自个儿是三岁的孩子,她这么声情并茂的表演一通,她难道就会信了她的鬼话?

199. 第199章 比比谁的陷阱深?(三更!)

张氏将目光盯着无双,想要看看她的反应,谁知dào

无双只顾着低着头,不说话,不看她,张氏心想,到底是个小女孩,提到亲事害羞了。

张氏心里冷笑,面上却越加的温柔:“我早就派了不少人打探,手上的这三家算是极好的人家,对方的人品才学也都很好。一家是李家的公子,嫡子出生,相貌出众,学识过人,算是极好的人才;另一家,是王家的公子,虽说嫁过去是填房,可是这王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从四品的官位,一看就是前途远大的;还有一家,是罗家的公子,罗家虽说是个商人,却也是正经的皇商,家财万贯,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为人最是实心不过,罗母也是个好相与的。”

张氏抿了口绿腰端上来的茶水:“这三家都是好人家,与你也都是好姻缘,你自己看着挑一家吧!”

无双若是不知dào

内情,真的就要为眼前张氏的好心肠赞叹起来,真是个开明的慈母,不但费尽心机为庶女挑选好姻缘,还让庶女自个儿选择,不要说庶女了,就是亲生女儿也是少有的好事情,真真儿难得的好母亲。

但无双却知dào

,眼前的这位不过是笑面虎,正挖着陷阱给她跳呢?

这位可真是好心机,好手段,为了她这个庶女可谓是用心良苦,那位李家的公子,的确相貌出众,学识过人,可惜却是个断袖的,听说身边的小厮都是极为清秀的,以至于京城无人愿意将女儿下嫁;王家那位公子,的确是从四品的官位,前途是很不错,可惜听说,他已经娶过三位妻子了,据说他的妻子都是被他虐待而死,现在已经也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过去了;罗家的公子的确是心眼实在,罗家的财产也的确是万贯,罗母也的确很好相处,可惜的是罗公子的心眼太实在了,是个智障儿。

这么个三位极品的人选,张氏花了半天时间,都能给她找过来,可真是不容易啊,现在还一副开明的模样,让她自己挑选,只要她开口选了,到时候,所有的罪责就怪不到张氏这个嫡母的头上,她还是温柔的嫡母,还是宁德海眼中温柔良善的好妻子,是宁侯府大度端庄的好主母。

就是谎言被拆穿了,她只是不过听信了媒人的话,说到底也不过是失察之责,毕竟真zhèng

做选择的人是她宁无双,她就是想喊冤都没地方喊!

当真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宁无双依旧只是低着头,根本不回答张氏的话,死活就是不开口。

张氏手中茶盖儿不时的碰着茶盏儿,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碰触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催促的意思很明显了,只是不管她将茶盏敲得再响,无双就是不开口。

“你倒是选一家啊!”张氏到底沉不住气,开口了。

宁无双摇头的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有女儿家开口的道理,母亲,你这是要羞煞我吗?”一句话,说啥就是不肯选!

“你先别忙着害羞,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要知dào

女儿家的婚姻,那可是相当于第二次托生,我希望你自己能看看,拿个主意!”张氏此时的语气虽然还是温柔,可是其中已经带了不耐烦的味道。

“母亲,无双自小也是读《女戒》,《女训》长大的,三从四德也是明白的,我实在做不出这等……”宁无双依旧不肯选择,冷冷的看着张氏,淡漠的说道:“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惊世骇俗四个字,宁无双没有说出来,但也不算给张氏留面子,她这话处处有深意,就是三岁的孩子都能听明白——其实就是暗指张氏没家教,不守礼教!

她可不是包子,被人拿捏住了,只会一个劲的往回缩,更何况,她早就看破了张氏的用心呢。

顿时这话就让张氏气的面色涨红了起来,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变着法讽刺她呢,却又让她抓不到把柄。

小贱人滑的跟泥鳅似的,根本就不粘手,可是她却偏偏拿宁无双半点办法都没有,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里面却藏着细细的利针,等到想要拔出来的时候,却又找不出来,只得哑巴吃黄连,自个儿咽下去。

张氏被宁无双的暗指,气得一张一阵红,一阵青,却又不好开口呵斥宁无双,因为话面上可没有任何不妥,她要是真的呵斥了宁无双,那也只能说明,她想的远了,也自承是个没家教,没礼数的。

张氏气的牙根发痒,却还不得不忍下翻滚上来的那气息。

但是那脸却放下来了,也装不下温柔的娘亲了,冷声喝道:“让你挑,你就挑,磨蹭什么?”说着,那手中的茶盏就恶狠狠地放在茶几上,水花四沾。

宁无双轻巧的避过,依旧淡漠说道:“不合礼教,无双断然不会挑的。”

张氏被宁无双磨的气息都不稳了,整个人就站了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那手臂就带起了茶盏,宁无双瞄了眼那茶盏落下的位置,身体不着痕迹的就移了过去,那一杯温茶就“恰好”洒在了宁无双的身上。

宁无双感觉到门外一声鸟鸣,脸上的冷漠一扫而空,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硬是挤出几滴眼泪出来,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张氏:“母亲,自古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今儿个偏偏非要无双自己择婿,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说了,我们宁家也是京城的大户人家,怎么能做出这等不合礼数之事?”

她继xù

苦口婆心的说道:“母亲,今儿个请恕无双无礼,这等不合礼数之事,无双是断然不从的。”

张氏冷笑:“你也知dào

你今儿个不从,就是无礼。宁无双,你真的要做那不孝的女儿吗?你就不怕我用家法处置你?”

无双不因张氏的恐xià

而变一份颜色,她只是平平静静的看着张氏,只有绿腰和云幽知dào

,她们的小姐越是如此平静的时候,就说明她心里越是恼怒的很了。

张氏见宁无双不但不诚惶诚恐的认错,乖乖儿的选了相公的人选,反而很是冷静固执的和她平视,眼中有种无法用言语诉说的倨傲。

自然是无法再忍受下去,她好像又看到戴氏曾经也是这般极其藐视的看着她。

张氏暴怒,一手用力的拍在桌上:“真的反了你了,这个不孝女,你给我跪下!”

她可是无双名义上的母亲,无双当然是被她拿捏在手里,一个孝道压着,哪里容得了无双有半分放肆,这可是她回张家后,张老夫人一再强调的事情,而张氏此时也体会到这孝道的好处来了。

宁无双自然不肯跪下,只冷冷的盯着她,目光森冷如幽泉,没有一丝的热度。

张氏见宁无双不但不跪下,还将腰背挺的笔直,怒目而视:“你不听母亲之言,还出言顶撞,如此目无尊长,你当真以为宁家的家法打不得你?顾嬷嬷,取家法!给我狠狠的抽上五十下。”说到最后,那声音森冷的让人浑身都发凉。

宁家的家法,那可是极为吓人的,又扁又厚的毛竹板,打在身上特别的疼,一下子落下,那就是一道长长的血痕,若是挨上三五十下,体质弱的,只怕要落下病根,这辈子都去不了,说不得连小命都不得了。

绿腰和云幽顿时脸色发白起来,握紧拳头,作势想要冲了上来:自家小姐回来后可是打着身体羸弱的靶子,张氏却要动家法,还五十下,这是想要打残了她们的小姐啊。

宁无双却是不着痕迹的对着二人俏皮一笑,抖了抖袖子,二人瞧着那袖中的之物,眼底带着一丝笑意,却一闪而过,随即又做出担忧惧怕的神情。

张氏想让她下跪,还想对她动家法,做梦吧,等一下有的她哭的呢!

无双半点不怕,她看着张氏淡淡地说道:“母亲要取家法?无双就不明白了,家法不责无罪之人,无双守着礼数,到底何罪之有?再说了,这跪拜之礼,我上跪天地宗亲,下跪亲人长辈,却是不会跪污我名声之人。”

宁无双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张氏:“要无双跪下认罚,也很简单,敢问母亲为何定要逼着无双自己选夫婿?天下有这样事情吗?”

无双咬着唇,继xù

说道:“至于母亲所说的不孝,无双就更不明白了。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无双不能陷母亲不义,还请母亲收回无双无礼的话,还无双一个清白,否则无双定然要请祖母为无双做主了!”

张氏被宁无双的话,气的胃都疼了,她的手重重的拍在桌上,震的茶盏当当响:“反了,反了天了,居然还敢顶嘴,威胁长辈。今儿个,我若不好好教你,传出去,累了所有宁家女儿的清名。”

无双似是被张氏狰狞的面孔吓到,后退一步,对着张氏道:“是不是今儿个我选了自己的夫婿,母亲才会觉得双儿是懂礼的?”

张氏被无双反驳的无话可说,只是那股子气更旺了,这个死丫头,专门抓她的破破绽。

……

今儿个二货狸这么乖,早早的码完三更,美人们说说,该怎么表扬啊?

200. 第200章 小冤家啊,像个傻瓜!

张氏的意思就是如此,可是却是能做不能说的啊,因为不能说,所以才会更气,更怒:“天下无不是父母,你不尊母命,就是不孝!不要以为我不是你的亲娘,就管不得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父亲的正室,你就得听从我的吩咐。”

宁无双要的就是张氏的强势,要的就是张氏的这一句话——我不是你的亲娘。

此时,张氏终于将这话吐出来了,她还有什么顾忌。

宁无双掏出淬了葱末的帕子,揉了一下眼睛,立时眼泪就滚滚而下:“母亲,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就是嫌弃我。今儿个,母亲因为这等事情,故yì

来污我的名声,这日子可怎么活?我不活了……”

宁无双捂着唇就要冲出去,张氏被宁无双的举动吓得一跳,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抓:说什么也不能让宁无双冲出去了,她记得今儿个她亲娘会携太子殿下一同回来。

她一心想要将宁无云嫁给太子殿下做侧妃,生下子嗣后,自然能将原本的太子妃挤掉,若是宁无双眼泪汪汪的模样被太子看到,到时候就会落得一个欺凌弱女,逼死庶女的恶名,更何况宁无双这庶女还不一般。

那样,不单是她的名声受损,还会连累宁无云的婚事。

所以张氏忙吩咐丫头婆子将宁无双挡下来,自个儿也立kè

伸手去拉。

一心只想拉着宁无双的张氏,不知dào

自个儿的手上,在和宁无双拉扯之中,沾上了东西。

别看宁无双身娇柔软的,两个小腿跑起来还挺快的,眨眼功夫就跑到了后花园,作势就要往人工湖里跳:“就让这湖水洗清我的污名,还我清誉吧!”

那声情并茂的语气,那逼真的表情,看的故yì

落后的绿腰、云幽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没笑出声来。

真没看出来,自家小姐演起戏来,也挺有模有样的。

“恰好”张氏身边的顾婆子一把拉住她,劝道:“三小姐,夫人不是那个意思,你多想了。”

而宁无双身边的两个丫头见到远处而来的一行身影,勾动了一下唇角,也终于追了上来,上前抱着宁无双,哭了起来:“小姐,小姐……你可不能啊!”

张氏气的牙痒,这个小祸害根本就没打算真的跳河,她这是存心闹事。

葱白的指尖捏得发青,最后只冷哼一声,目光森然扫过众人,丢下一句话:“都别拉了,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敢跳?”

看你装,到时候冻死你。

张氏被宁无双气的快要吐血,好好的大家小姐,居然学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是没想到风骨铮铮的戴氏居然能生出这么给泼皮女儿来。

“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一道悦耳如琴弦拨动之声响起,落在众人的耳里,只觉得是天上仙乐般动听。

众人回首看去,目光都聚集在那人的身上,无法移开,颀长的身材衬得那人高贵异常,尤其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更让他看起来俊美非常,浑身上下充满了华贵雍容的皇家范儿,看的众人眼中星光闪闪。

张氏却是心下一沉,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就担心被太子殿下撞见,居然还就真撞上了。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太子妃又伤了身子,不能产子,想将女儿嫁给他做侧妃的任家,都能排到城门外了,难得他肯来宁府做客,相看宁无云,说什么也不能坏了自家女儿的姻缘。

张氏眼珠子一转,目光慈祥的看向宁无双:“你这孩子就会胡闹,也只有我肯惯着你,若是换个人,还不知怎么罚你呢?”

边说边给身边的顾婆子递了个眼色,顾婆子接收到张氏的眼色,压低声音对宁无双道:“三小姐,家丑不可外扬,真闹开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宁无双似是想通了,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张氏瞧见,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满面笑容的走向太子,温声细语的解释,道:“太子,我这三女儿,自小就被捧在手心娇惯着,性子最是刁钻,时常玩些莫名的把戏,若是一味的顺着她,反而闹的更凶,只有反其道行之,才肯消停下去。”

宁无双听着那看似宠溺的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也柔柔的说道:“是我太过刁钻,不关……不关母亲的事。”声音到最后似有哽咽,垂着脑袋,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气的张氏想要发飙,这小妖精刚刚还生龙活虎,一大家子的丫头婆子都挡不住,现在故yì

表现的娇滴滴,风一吹就倒的楚楚可怜模样,她这模样,太子殿下会相信她的话才怪呢?

南宫祺也不是第一次见宁无双,往日见她,或傲骨铮铮,或惊才绝艳,什么时候看她如此柔弱无依过,当下诧异之极,

看着宁无双尖瘦的小脸上一抹盈盈无奈委屈之色,心中莫名一动,顿起怜爱,他出身宫廷,什么样的腌臜没瞧过,这不过是个被嫡母压榨的可怜女子——宁大夫人说是她的女儿,可京城有几人不知dào

宁三小姐的身份。

明明是惊才绝艳的才女,却被传成“草包美人”,这其中是为什么,只要长脑袋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风骨铮铮的坚强女子若是一旦放下身段,显得柔弱,杀伤力是巨大,至少南宫祺一向冷漠的心莫名柔软了下来,看着宁无双的目光中有了一份柔软和浅浅的怜惜。

不用细问,也知dào

眼前的少女在宁大夫人的眼皮子下面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也不拆穿,拆穿了宁无双更要受罪,礼教道德在这里呢,不管宁无双再怎么厉害,但张氏占着嫡母的名头,她就是浑身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南宫祺对她轻柔一笑,目光深幽如水,转首对张氏道:“大夫人果然是慈母心肠,这等娇惯女儿,本宫还是第一次瞧见。”

张氏脸上微红,也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附会,也顾不得再跟宁无双纠缠,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是去见后花亭吗?我这就亲自引殿下过去吧!”

南宫祺也无心插手宁家的家务事,这种腌臜事情各府都有,皇宫中更是数不胜数,也没什么稀奇的,当下点头,却在离开之时,鬼使神差的回首看了一眼。

一眼万年!

就是这一眼,注定了他的沉沦。

那少女如弱柳临水,面容清冷似雪,晶莹剔透,红唇艳色更胜天边的霞色,眼中含泪的看着他,见他看了过来,露出怯生生稚嫩的微笑,原本只是一般娇柔怯美的容色间在此笑意之间竟美艳不可方物。

南宫祺心头倏然一惊,目光竟然离不开她的脸,许久才从惊艳中醒过来,只是离去的步伐越发的缓慢。

看着南宫祺远去,湖边只剩下她们主仆三人,宁无双唇边悄然浮现出一抹淡笑,哪里还有半分楚楚可怜,对这绿腰、云幽俏皮的挑眉:“怎么样,你家小姐这场戏演的不错吧!”

云幽掩唇而笑:“只怕夫人嫁不成大小姐了。”

绿腰却有些担忧的看了宁无双一眼,暗自为她担心——看宣王殿下可不是个大方的,若是知晓小姐对太子殿下用美人计,不知dào

要气什么模样呢?

想到南宫月会有的表情,她忍不住的抖了一下,不敢再想下去。

云幽没这份顾虑,却是一心记挂着今日行的事情:“小姐,我好想看看夫人此时的模样。”

小姐当时袖中露出的粉末,乃是影三弄来的‘忘我情深’,会将眼前的异性当成自个儿的心上人,表真情,诉衷肠,她真的好想看看张氏拉着太子殿下说情话的样子。

绿腰虽然生性沉稳,却也很想看看英俊潇洒的太子殿下被一个徐娘半老的夫人拉着说情话的场景,想必定然能获天朝第一奇观吧!

宁无双吃吃笑了起来,她其实也很好奇啊!算算时间,那忘我情深粉也该发作了,好戏要上演了。

这也算是加强效果吧,若是南宫祺没有被她的美人计所吸引,这第二招自然就会派上用场,现在更好,双管齐下再好不过了。

南宫祺发誓这辈子最囧的时刻就是现在了——刚刚还端庄大方,举止得体的宁侯夫人,片刻之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袖,说情话。

他知dào

自己长的玉树临风,俊的天怒人怨,倾心于他的女子无数,虽然他面上淡淡不显,心中却为此得yì

,可是当他被一个几乎可以做他母亲的妇人拉着手诉说衷肠,尤其是原本有可能做他岳母的人,这感觉绝对称不上惊喜。

“宁夫人,请自重!”

南宫祺被张氏热辣辣的言辞,弄得耳垂发红,几分挣扎,却无法挣开,又不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只得言辞怒喝:“宁夫人,若是你再不放手,就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张氏瞧着南宫祺微红的脸庞,却越发的轻佻,更是伸手在南宫祺的脸上摸了一下,目光沉迷,妩媚娇艳,似水柔情的说着:“你个冤家……”

201. 第201章 假孕啊!(晚上还有一更!)

南宫祺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过了一般,忙不迭的后退,如避瘟疫,就怕张氏传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给他。

可是张氏却越发的缠了上去,痴痴的道:“海哥哥,我不好吗?不好吗,你要娶她为妾……”

南宫祺推着张氏的手一顿,勉强压住心底的反胃,试探的叫道:“宁夫人,你……你在说什么?”

张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海哥哥,我想做你的妻子……不要做妾,我不要做妾……呵呵,她再好,再美又怎么样?她不要你了,她嫌弃你了……你背弃了对她的誓言,她不要你了……她疯了,我让人在她的吃食中下药,她疯了……”

南宫祺精神一阵,眸光一闪,宁夫人嘴里的她,应该就是戴氏,若是他能掌握住这样的秘密,自然就能拿捏住张氏,故而不在退下,反而向前靠了靠:“你还做了什么?”

张氏呵呵的轻笑,眼光迷离:“我做的可多了,不但给她下了会致人疯癫的药,还给她下了会心悸的药,就是她的死,也是我让人放火烧死的,呵呵……她该死,她抢了我的正室位置不说,还夺了海哥哥的心,她早该死了……”

她仰头,目光含满柔情的看着南宫祺,深情的说着:“海哥哥,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

说着,猝不及防的一下子就将南宫祺抱住,而南宫祺正沉浸在获取秘密的兴奋中,一时不察被抱个正着。

“你们在干什么?”

宁德海看着眼前那抱在一起的两人,一张脸都紫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顶上几乎能看出冒出的青烟。

光天化日之下,自个儿的妻子却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宁德海虽然一心想着权势地位,四处钻营,但绝不包括将自个儿的老婆送出去。

张老夫人又羞又怒,她怎么都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么一幕,这可是她千辛万苦为自个儿的外孙女寻来的好姻缘,也不知dào

张氏又抽哪门子的风?

这一刻她掐死张氏的心都有了,极力稳住心神,提高声音说道:“你们怎么了?我瞧着馨儿的脸色似乎不对?”她必须将这一幕说开,否则的话,被宁德海看到这一幕,女儿下半辈子就毁了,若是传扬出去,不但张氏的名声全无,就是张家其他女儿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宫中的淑妃娘娘,现在正受宠,不知dào

多少双眼睛盯着,要寻她错处呢,若是这事传了过去,难保不会影响淑妃娘娘?

接收到张老夫人话中的暗示,南宫祺脑子快速的转动了起来,找什么样的借口才好,瞧着一眼面色潮红,目光迷离,似是中邪一样的张氏。

中邪?

南宫祺灵机一动,立kè

伸手打晕了张氏,推到张老夫人身边下人的怀里,道:“宁夫人刚刚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得,声音粗厚,似是男子声音一样的胡言乱语,然后又是女子的声音抱住本宫,求本宫救命,弄的本宫一头雾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宁夫人怎么会这样?”

张老夫人忙说道:“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声,难道是中邪了?”她年纪虽大,但脑子却清楚的很,一下子就说出了南宫祺的心声,也将南宫祺和张氏给摘了个干净,仿佛只要这样说,就能遮去张氏的丑行

“中邪?这邪中的可真奇怪!”宁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讥诮道,莫不是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刚刚那模样,根本就是投怀送抱,还求救呢?有这么黏在一起,跟万能胶粘着似得,这像是求救的模样么?

虽说南宫祺的借口有些牵强,但他的身份在这里呢,更何况他还在辩解着,他不知dào

刚刚宁夫人怎么忽然变成了那样,恨不得一下子将他扑倒才好,神情妩媚风情,与平日端庄模样绝不相容。

“张老夫人说得是,刚刚宁夫人那模样,实在是像极了中邪。本宫今儿个来宁侯府是做什么的,咱们都心知肚明,总不能放着张夫人不管吧。”

南宫祺这番话其实说得十分的有道理,这下子连宁老夫人都无话可说了,只是宁德海心里却犹自不信,白郎君的事情在他心中已经埋下了一根刺,现在又亲眼见到张氏和南宫祺搂在一起,这根刺就被无限放大,就是张家如日中天的势力,都无法阻止他心中对张氏的厌恶了。

女儿的未来夫婿,她都敢如此轻狂,不知dào

背着他做了多少不检点的事情,不由得回想张氏往日的行事,尤其是床第之间,那轻狂的模样,着实不像是世家贵妇。

一个人若是心中生了疑惑,看人自然是带了有色眼镜,就如同此时的宁德海瞧张氏,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一枝红杏出墙去,迎风招展的模样。

就在此时,扶住张氏的顾婆子,忽然惊叫了起来:“血?”

宁德海此时凶横心烦意乱,听得如此尖叫,当下眉头皱了起来,怒斥道:“鬼叫个什么?半点规矩都没有!”

“夫人……夫人……出血了!”顾婆子张口结舌,指着张氏的小腿:“夫人出血了!”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xiàn

一缕鲜血正顺着她的裙角流了下来

,滴落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着实醒目。

立kè

,张老夫人,宁老夫人和宁德海的脸色都变了,就是太子殿下的脸色也不好kàn

,张老夫人心疼自个儿的女儿,忙吩咐顾婆子等人,将张氏抱了回去。

这一连串的事故发生,南宫祺自然也无心再去相看宁无云了,独留她一人在后院的凉亭吹秋水,自个儿甩袖离去,留下宁侯府一滩烂摊子。

张老夫人和宁老夫人,宁德海虽然对太子殿下这般拂袖而去的行为不满,但抵不住人家身份尊贵,更何况这种事情真闹大了,没脸的是张家和宁家,太子殿下什么身份,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会对个徐娘半老的张氏起心思,不用说定然是张氏行为不规矩的,再说了就是真的太子殿下有个什么心思,于男人而言,也不过是逢场作戏,闲话一则罢了,真zhèng

被人鄙视的还是张氏。

张老夫人和宁老夫人都是生育过的,瞧张氏的模样似是小产,张老夫人知dào

张氏差点小产的经lì

,也不敢大意,立kè

派人快马加鞭进宫求了淑妃娘娘,请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林太医出诊。

林太医是医者父母心,进来之后,话也不说,直接撩了袍子弯腰为张氏把脉,双目之中幽光闪烁,眉头越皱越紧,半响,才缓缓的开口。

“无事,不过是闭经时日久了,一时通畅,身子受不住,有些不适,并无什么大碍!”

说着,林太医站直身子,从药箱中翻出一颗药丸,让顾婆子喂着张氏用下。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其他人却觉得如同一道惊雷炸了下来,将人霹的头昏眼花,动弹不得似的。

什么叫闭经时日久了?

“太医……我……这媳妇不是有孕了么?”宁老夫人结结巴巴的问道,她盼孙子都盼的眼珠子要掉下来了,怎么成了闭经了?她的宝贝疙瘩金孙子呢?

若张氏不是有孕,她这些日子的隐忍算什么?

“宁夫人此乃假孕,脉搏似同有孕,实jì

上只是闭经。”林太医细细的问宁老夫人解说:“一般情况,若是心心念念有子,会有假孕现象,想必是宁夫人盼望为宁侯爷生子的心太强烈了,以至于才会有假孕现象。”

“胡说八道,什么假孕?不可能,明明是有孕了的,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怎么会有假?”宁德海再也耐不住性子来,暴跳如雷道。

他对这个孩子抱有太多的希望了,怎么忽然之间原本一心期待的孩子就没有了,他不信……

“宁侯爷!”林太医大声说道:“我是绝不会撒谎的,你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找其他的大夫,太医来看,若是我有半句虚言,往后就绝了医术,再不会行医。”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宁德海被林太斩钉截铁的话重重的打击到了,整个人都愣留下来,双腿一软,无力的瘫倒了下去,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喃喃自语:“假孕?”

“是的,宁夫人是假孕,错不了!”林太医慢慢儿的说道,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怎么会是假怀孕?”张氏幽幽醒来,听到这样的噩耗,差点两眼一闭,再度晕了过去,当下嚷了起来,这事哪里请来的庸医,怎么诊断出如此不靠谱的病症来?

宁德海忽然冷着脸喝道,面色铁青:“闭嘴!”她还有脸哭闹,也不想想一个侯府的夫人连自个儿是否真的有了子嗣都弄不清,这传扬出去,世人还不都当宁侯府的主子是个没脑的?

张氏被宁德海喝的一愣,却见他上前,冷色沉沉的对林太医说道说道:“林太医,此事还望您千万保密,除了屋子里的人外,我不希望别人知晓。还望你体谅。”

林太医从善如流点头:“侯爷尽管放心,下官知dào

轻重。”说着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没有与宁无双有片刻的眼神交流。

202. 第202章 再瞧也只能是假孕!(三更上!)

张氏身子不好,在后花园晕倒,宁无双总不能不闻不问吧,故而匆匆赶来,却见林太医背着药箱回去,更是与她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她也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两步。

林太医走了之后,屋子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忽然张氏嚎嚎大哭起来:“不可能?我的孩子……怎么会是假孕?不可能的……”

泪水顺着她姣好的面容蜿蜒而下,说不出的楚楚可怜,但宁德海看了只有无比的厌烦……林太医是最好的太医,医术高超,从不曾误诊过,一个假孕自然更不会错的。

张老夫人瞧着张氏靠在枕头上,哀哀哭个不停,想到宁无波的无能,知dào

自家女儿对腹中的孩子十分的看重,不由得抱了一丝奢望:“或许是太医误诊了,要不再找个大夫来瞧瞧?”

宁老夫人心里也不甘心好好的宝贝金孙就这样泡汤了,听了张老夫人的话难得赞同:“是啊,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林太医虽然医术高超,难保不会误诊了,还在再请一个大夫瞧瞧吧!”

此时,没等到太子殿下的宁无云也得了消息赶了回来,听得这话,立kè

说道:“请张大夫吧!”

宁德海却是冷哼一声,断然拒绝:“你母亲有身子的脉象就是他诊的,还请他做什么?换个大夫!”

想到自己空欢喜一场,就是张大夫这个庸医导致的,宁德海现在可听不得这个人,更别说见他了。

一直静静不发一言的三姨娘此时忽然开口道:“老爷,听说济生堂的大夫医术绝佳,口碑也很好,时常出入大宅门,不若去济生堂请个大夫吧!”

这话也在变相的说济生堂的大夫嘴巴紧,不会乱说话,宁德海还没说话,宁老夫人和张老夫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那还不快去请!”

宁德海无法,只得派了下人去济生堂去请大夫。

张氏一个劲的在床上痛哭她的孩子,过了一会儿,济生堂的大夫就被带了过来。

宁无双轻叹一声,软软的开口:“大夫请你一定要仔细帮我母亲诊脉,刚刚林太医说母亲是假孕,怎么可能呢?张大夫明明说母亲是有了身孕了,他也行医多年了,不会连有没有孕都不知dào

吧!所以请大夫一定仔细的帮母亲好好在把脉,可千万不要弄错了!”

那大夫一愣,林太医说是假孕?

林太医在杏林中的威信不亚于孔夫子在文人心中地位一般,他既然说是假孕,那……

至于那个什么张大夫的,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虽然学的几手本事,但跟林太医根本没有可比性。

此时,大夫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伸手为张氏把脉,足足耗费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慢慢的放开张氏的手,神色凝重:“的确是……假孕!”虽然张氏的脉搏微微有些奇怪,但出现的症状的确是假孕,林太医果真医术了得,若是让他独自判定,心中还要思量一番呢。

宁无双敛下神色,冷冷一笑:自然是假孕了,林太医的药丸,那是千金难求,一颗下去,自然就只能是假孕。

不是她心狠手辣,容不得一个孩子,而是张氏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更何况这下手之人另有其人,她不过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宁德海在听到还是假孕之时,脸上的怒色就掩饰不住:“糊涂!”说完拂袖而去,连看张氏一眼都觉得难忍:说不定这假孕就是张氏的一个手段,一个行为不端的妇人,用些龌蹉的手段也很正常,不是么?

宁老夫人也是如此之想,冷着脸说了两句让张氏好好养身的场面话,也跟着拂袖而去。

余下神色各异的众人,也只能告退,片刻之间走的不剩,房间中只剩下张老夫人和宁无云陪着张氏。

“你……气死我了!”

等人走了之后,张老夫人狠狠地掐了张氏一下,恨铁不成钢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后花园看到的可是张氏死缠着太子殿下不放,当下吓得眼珠子都动不了啦,虽说这个女儿做事不靠谱,但太子殿下是要娶云儿为侧妃的,她也不该如此不靠谱吧!

所以张老夫人心中对张氏纠缠太子之事,存了疑惑,好不容易等到人都散去,才出口询问。

张氏被假孕之事打击的几乎崩溃,现在又当着自个儿女儿的面被亲娘掐,当下更是无法忍受,哭喊着:“我不知dào

……我什么都不知dào

……”她的孩子啊,她盼了许久的孩子啊!

张老夫人见张氏的神魂似乎都不在了,又是气又是恼,自从她成了丞相夫人后,走到哪里别人不是捧着哄着,可是今儿个却被宁家母子甩了脸子,这一切都是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害的。

女儿都是债啊,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张老夫人见张氏现在只顾着哭泣伤心,半点反省都没有,一副不争气的样子,心火也浮了上来,训斥了她两句,也跟着拂袖而去。

张氏又哀哀的哭拉起来,而一旁的宁无云却犹自陷入在震惊之中没有回神,并不曾出言相劝,而是再想着她日后该怎么办?

娘居然与太子殿下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她还怎么嫁太子啊?所以这一刻的宁无云甚至是恨上了张氏,她母仪天下的美梦,居然坏在自个儿亲娘的手中,天下还有比她更凄惨的女儿么!

不同于张氏等人的愁云密布,此时的宁无双可以说得上是惬意的,还好心情的亲自沏了壶茶,细细的品着。

以至于到了晚上,她甚至多吃了一碗饭,惊的绿腰和云幽二人非拉着她散步消食。

三日里,好消息不断,令宁无双舒畅不已:即使张氏卧床不起,宁德海也不曾再探望一眼,而管家的权利又回到了四姨娘的手中,连权势滔天的张家都不曾有半点异议。

转眼间就到了为淑妃娘娘道贺的日子,用了午膳,宁无双就被绿腰和云幽折腾着妆扮起来,出席皇家的宴会这等重yào

的场合,谁都不敢怠慢,就怕有什么不妥来,就是一向稳妥的白嬷嬷都有些忍不住了。

“小姐,再换上那条蓝色的罗裙试试,奴婢还是觉得那个好kàn

!”

“不行不行,这发髻有些高了,衬得小姐的脸有些长,还是重新梳吧!”

“这粉擦了重了些,小姐的肤色原本就白,再擦多了粉,反而失去了原本的精气神。”

……

宁无双如同一个木偶般,被绿腰几人打扮着,搞的比那日和南宫月在万人面前拜天地还隆重,不过这番功夫也不算是白费,将原本就美貌俏丽的宁无双打扮成了个天仙。

华灯初上时,宁无双去了二门,张氏和宁无云,宁无月已经到了。

张氏今儿个妆扮十分的隆重,大红的罗裙,刺得人眼都有些睁不开了,但再隆重的妆扮也掩饰不住她面上的苍白和病态,显然她的精气神不是太妙。

宁无双勾唇婉约一笑:张氏,你一身大红是在昭告你的正室的位置么?只有心中不安的人才会喜欢用外界的形式昭告自己的地方。

张氏,她的心已经不稳了!

宁无双淡淡的将目光从张氏身上移开,落在宁无云的身上,她今日也是一身大红的妆扮,款式简单,与张氏的几分相似,但她青春年少,容貌倾城,比起张氏来越发的动人,宁无双只淡淡的瞄了一眼,就已经能想象的出来,宁无云的绝色容貌会在淑妃的庆贺晚宴上所造成的轰动。

而一旁的宁无月却是低调的妆扮,一身淡粉的衣裳在这对母女身边几乎沦为了陪衬。

“三妹妹!”宁无云娇声打了声招呼,缓缓一笑,艳光闪烁,竟然连车厢的灯笼光芒,在这瞬间都明艳了几分,只是当她审视的目光扫过宁无双精致秀美的衣裳时,嘴角却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千金一匹的碧水纱,小贱人的私房可真不少,这等名贵的衣衫都置办的起,这般打扮搞的她才是府中正儿八经的嫡女似的,想想都令人窝火。

宁无双瞧着宁无云抽搐的嘴角,知dào

她又在妒忌自个儿了,只是碍于场合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自个儿咽下。

呵呵,感觉不错,憋死她吧!

宁无双原本就不错的心情,当下又飞扬了几分,

她浅浅一笑,似风中铃兰,洁白雅致,亦带了一分恰到好处纯真:“母亲,大姐姐先请!”

宁无双抑制住心头冒上来的酸水,看了宁无双一眼,柔柔一笑,扶住张氏踏上前头那匹华贵的马车。

宁无月此时上前,拉着宁无双的手:“三姐姐,咱们也上车吧!”

宁无双提起华美的浅绿裙裾,优雅若风中飘逸的一片绿叶,缓缓踏上脚凳,阳光照在她脸上,勾勒着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整个人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美得如梦如幻,赶车的车夫看了一眼,就立kè

慌乱的低下头,只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对这位天仙般三小姐的亵渎。

203. 第203章 有趣的在后面!(一更!)

宁无月看着这样绝美的宁无双,一时间有些看呆了,更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样的绝代风华的少女,也只有戴氏那样的女人才能生的出来吧!

宁无双知晓她的心思,也不戳破,只淡淡的开口:“四妹妹,你不上车么?”

宁无月回过神来,脸上掠过一抹浅红,有些羞涩:真是太丢脸了,自己居然看三姐姐看傻眼了。

忙踩着脚凳上了马车,而宁无双已经闭上了双眼,显然没有聊天的打算,宁无月也不敢出声打扰了她的安静。

其实这一刻的宁无双心绪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淑妃娘娘深受帝宠,而张氏一向是她的钱袋子,钱袋子三番五次败在她的手中,想必淑妃娘娘今晚不会让她好过。

宁无双这三日惬意之余都在推算着淑妃娘娘会有的动作,只可惜她前世与这位早逝的张家大小姐并不熟悉,所以对她的行事风格不甚了解,怎么也推算不出来。

但她还是无所畏惧的来了,这一世她为复仇而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又其实一个宠妃所能阻扰的。

若是淑妃娘娘真要使坏,那就莫怪她无情,一个凭借着肚子上位的女人,只要没了肚子,自然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宁无双清幽的眼底闪过晦暗难辨的波光: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淑妃娘娘的确得宠,她的庆贺晚宴是在太液池的龙舟上举行,宁无双等一行人一登上龙舟,就感受到诸多探寻的目光落在宁无双的身上。

也莫怪众人如此好奇,实在是这些日子宁无双的风头太健了,怕是宣冥国所有的大家闺秀加在一起也比不得。

当然其中不包括恶意的目光,比如张家的四小姐张茹,她是刘氏的女儿,自从刘氏上次从宁府回府后,地位一落千丈,被张老夫人不待见不说,就是张大老爷也不待见她,天天宿在张老夫人送的丫头姨娘的房里,闹得刘氏见天抹眼泪,好好的一个家弄得乌烟瘴气的,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小贱人宁无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茹见到宁无双撕了她的心都有了,若非顾忌在淑妃娘娘庆贺宴会上,张茹真的要扑过来抓花宁无双的脸了。

张茹上前乖巧的叫了声姑姑,然后拉着宁无云的手,故作窃窃私语,却又声音大的能让人听见:“表姐,这不是你那‘草包美人’的庶妹妹么?长得可真漂亮,难怪引得狂蜂浪蝶一大群,还真有几分姿色,只是她如此孟浪,怎么就不怕丢了宁侯府的脸面?姑姑就是心善,这么个祸害就该关着,省的丢了宁家的名声!”

若是以前,不管是张氏还是宁无云为了维护自个儿宽厚贤良的名声,都会站出来维护宁无双,在人前做足慈母善姐的形象,但今晚,二人都只是垂下眼眸,淡淡一笑,却不曾喝斥张茹维护宁无双。

这两个不会是脑残了吧,居然不出言阻挡。

宁无双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垂头装聋子的母女二人,心头闪过一道怪异,就是再恨她,这两人也该如此,除非……

宁无双扫了龙舟一眼,眼中有种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优雅,静谧幽香,不然尘埃:算了,既然对方有心情弄出这等幺蛾子,她就陪她们耍耍吧!

这般一想,她脸上的笑意淡淡,直说了一句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算是见识到了。”

一句话秒杀,说得张茹张口结舌,毫无招架之力。

众人诧异她的口舌之利,没想到宁三小姐除了才情卓绝外,还有一张利嘴啊,更有人心中瞧着雍容华贵的宁无双,暗自感叹,戴相的骨血到底不一般,即使现在身为庶女,但那份雍容淡雅的气质却不曾改变,比起任何一个望族嫡女来,更加的气质哗然令人心生仰慕。

刘府的三小姐刘婉儿忍不住出言:“宁三小姐怕是不记得自个儿现在的身份吧,一个庶女穿的比嫡女还华贵,这是哪家的规矩?”

自从那日刘夫人当众脱衣,刘夫人当天就被送去了家庙,虽然没有外传,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还是没能完全的瞒住,之前与她定亲的人家,含蓄的退了亲事,以至于刘三小姐一肚子的怨气。

而二人身边的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却仿佛不忍心的一般,而出言劝道:“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这是淑妃娘娘的庆贺晚宴,别弄得跟斗鸡会似的。”

张茹当下眉眼一瞪,哼了一声:“钱轻染,你居然胳膊往外拐,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哼,你既然这么喜欢她,那我们就跟你绝交。”

“对,绝交!钱轻染,以后别说我们是朋友。”刘婉儿也冷哼了一声,被张茹拉着离开。

暗处的南宫扬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蹙起,他虽然心中恼着宁无双,也希望她能吃些苦头,可是真看到宁无双被人挤兑,他心里又无法自制的涌上一阵怒气,恨不得将那两个冲撞宁无双的小姐给一脚踹进太液池去。

也罢,也该是她认清楚现实了,她现在不过是侯府的庶女,自然备受欺凌,只要她愿意嫁给自己,就会是尊贵的昭王妃,日后谁还敢再欺她一分,自己就耐着性子等她认清楚现实吧!

宁无双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钱轻染,随后柔柔一笑:“谢谢你!”眼中却是凉薄一片,笑意不曾流泻到眼底。

“不用客气,是她们说得太难听了。”钱轻染笑着说道,眉头却是蹙在一起,有些忧心的模样,但还是热情的说道:“淑妃娘娘是个宽厚的,今儿个晚宴也没安排座位,大家随意坐,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咱们就坐一处好了!”

宁无双看了一眼宁无月,眨了眨眼睛,而后笑吟吟的点头:“如此甚好!”

正说着话呢,一身明黄的皇帝步履沉稳,不急不躁,被诸多盛装的美人簇拥着缓缓而来,宁无双看去,里面有几个熟人,端庄的皇后,柔媚的德妃都在其中,显然是皇帝携着他的后宫美人们来了。

她细细打量了那一簇美人,发xiàn

皇后身边,面色红润,眉头喜悦难以掩饰的美貌女子与张氏有几分相像,侄女像姑姑,看来这位就是如今圣宠在身的淑妃娘娘。

众人见了皇帝,立kè

跪拜行礼,口呼万岁,

太液池的夜风吹过,灯火摇曳,一片静寂之中,低沉的嗓音缓缓地响起:“都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并不洪亮,也不严厉,甚至带着丝丝的沙哑,可是却有海浪般沉重的力量缓缓的覆盖在了这艘刚刚还喧闹吵杂的龙舟之上。众人齐齐起身,却无人敢出言,直到皇帝落座后,再度低沉的开口:“都坐吧!”

众人方才落座,片刻之后,丝竹乐器之声顿时响起,龙舟内流水般的涌出一群面容姣好,体态婀娜的舞姬,人人面如桃花,妖娆妩媚,甩着长长的水袖,在场中魅惑的舞蹈了起来,各色珍馐佳肴被曼妙的宫女们端上席位,众人的精神这才放松下来,渐渐的,有欢笑声慢慢响起,逐渐扩大。

“淑妃娘娘果然圣宠在身,座位安排居然压了德妃娘娘一席。”虽说是随意坐,但又有几人敢真的随意坐。

宁无双闻言看了坐在帝后身边,位置甚至比德妃更前的淑妃,浅浅一笑,贝齿映衬着昏黄的光芒,说不出的娇艳动人:“母凭子贵,淑妃娘娘的肚子尊贵啊!”

钱轻染“扑哧”笑了一声,好在此时歌舞升平,并不显眼,忙捂住唇,悄声说道:“你说话真有趣!”

宁无双浅笑不已:有趣的还在后面呢,希望到时候你喜欢。

二人说着悄悄话时,钱轻染的手不知dào

怎么的就碰上了宁无双杯子,浓香的茶水就那样洒在了宁无双的衣衫上。

钱轻染慌忙伸手弹去水渍,但又怎么能快过茶水浸染的速度,到底弄湿了一块,她当下涨红了脸,一脸的歉意:“对不起,我……我不是故yì

的……我陪你去换一套吧!”

宁无双眼中闪动着光华:宫中的淑妃娘娘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也好,就让她见识见识这位淑妃娘娘的手段,当然她也会让淑妃娘娘好好的看清楚,她可不是随意揉捏的柿子!

宁无双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璀璨,几乎能灼伤人的眼睛,点头说道:“好,那就麻烦你陪我换套衣服。”

“不麻烦!”钱轻染弯唇浅浅一笑,伸手想装模作样去拉宁无双的手,却在触及她灼热中透着幽光的眼神时莫名的心慌了一下,她的手不由得一顿,眨了眨眼再看去的时候,宁无双已经是一片浅笑烂漫,仿佛刚刚的那一幕不过是她的错觉。

可钱轻染却能感觉的那瞬间的毛骨悚然,再也不敢伸手拉宁无双的手了,二人一前一后的退了出去,好在二人的位置并不显眼,又靠舱门,在歌舞升平中缓缓地,并不是多么的引人注目。

204. 第204章 将计就计,弄惨你!

钱轻染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刚刚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宁无双识破了她,会拒绝她的提议,谁知dào

只是她的错觉。

还好,幸好!

若是她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娘娘定然绕不过她。

想到表面看着温柔无害淑妃娘娘的手段,钱轻染深深打了一个寒颤,越发紧跟着宁无双——她绝不能办砸了娘娘吩咐下来的事情!

皇宫的晚宴,规格自然高不可攀,像是如厕和换衣,都是有专门的房间,而且用雕花的屏风隔成若干个小空间,私密性十足。

宁无双和钱轻染在宫女的带领下进了换衣间,宁无双浅浅一笑进了小空间,宫女要拐过屏风,进去为宁无双换上,一旁的钱轻染忽然开口:“多谢姐姐,还是我来吧!”说着掏出一个荷包,塞进了领路宫女的手中。

那宫女微微一愣,随即不动声色的接过荷包,退了下去。

宁无双在小空间中冷冷勾唇,声音却无一丝异样:“怎么能麻烦你呢?还是我自个儿来吧!”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时常听蓝黛说起你,我对你已经神交已久,今儿个见了,更觉得投缘。若非蓝黛今儿个不能前来,咱们三个也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的说说话。”

钱轻染嘴里柔柔的说着,手下却将藏在袖中的药粉洒在了衣服内侧。

她自以为声音很稳,表现的很坦然,却不知dào

听在宁无双的耳里却是有着不容忽视的颤抖,快速完成这事,她拐过屏风进去,面上有着一丝讪笑:“无双,你的衣服真漂亮,让人看了还想看。”

宁无双笑容闪亮了起来:“若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她上下打量了钱轻染一番,语气真诚的说道:“咱们身材差不多,要不换换?”

钱轻染面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扯着脸皮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不如日后再送我一套,今儿个就算了吧!”

开什么玩笑,这套衣服可是加了料的,打死她也不敢要。

“那也行!”宁无双瞧着钱轻染僵硬着,仿佛罩在脸上极为不自然的笑容,又是弯了弯唇,从善如流的说道:“那就日后再说。”就是不知dào

日后,她还有没有脸出门?

钱轻染听到这话,笑容才自然了起来:“那我帮着妹妹换上吧!”

宁无双似笑非笑的说着:“钱轻染你真是个好人,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她嘻嘻一笑,有些俏皮有些天真:“不过,我这人有些怪病,实在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脱衣服,还请你在外面等我吧!”

宁无双的笑容,落在谁的眼里都是甜美纯净的,但不知dào

为什么,听她说着报答二字,钱轻染的后背就是一凉,有种似冰冷小蛇爬行的错觉,弄得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钱轻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强笑着:“那也行,我出去等你!”

待钱轻染退出了小空间,宁无双的笑容一收,低头看了看衣服的内侧,细微的粉末几不可见,若非她早就对钱轻染起了疑心,隔着屏风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是绝对发xiàn

不了的。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和钱轻染不过是初次见面,哪里就能得她掏心掏肺的照顾了?

不过,她可不是养在闺中,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弱女子,钱轻染想要算计她。

宁无双冷冷的眨了眨眼睛,一抹妖异冰冷的笑意从眼底浮现出来:走着瞧吧,就看看今儿个倒霉的会是谁?

钱轻染在外耐着性子等宁无双出来,也不知dào

怎么的,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但她心总是悬着无法落下,这种感觉在见到宁无双换好衣衫笑吟吟出来的时候更甚。

宁无双不动声色的拉住她的手,一副天真散漫的表情:“钱轻染,离席这么久,咱们快回去吧。”

钱轻染的手被宁无双握着,感觉仿佛被什么冰冷缠绕,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又不好甩开宁无双的手,担心引起她的怀疑,只得忍受着那种被毒蛇缠绕的感觉,应道:“好!”

她急急的想要回到晚宴上,就可以摆脱这份诡异的感觉,也正好将一切交给淑妃娘娘。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回去的途中,晚风吹来,一阵落叶哗哗的声音,钱轻染不知dào

运气太好,还是太坏,一干落叶正落在她的头顶上,弄的个没头没脸的,就跟头上长满了叶子一般,那模样实在狼狈不堪。

领路的宫女一下子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掩住笑,咬着唇低下头。

钱轻染这辈子都不曾这么倒霉过,此时囧的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无双隐忍的咳嗽了一声,上前温柔的帮着钱轻染拿掉树叶,顺便再不折痕迹的将藏在手心里的药粉从她脖子处的衣领洒了进去。

等到拿掉所有的树叶,宁无双柔声细语的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压根儿提也不提钱轻染之前的窘状,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这样善解人意的模样倒是令钱轻染生出一丝羞愧,几度咬了唇,却终是没有开口,低着头被宁无双拉着离开。

领路的宫女已经调整好表情继xù

领路,不过在拐弯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在夜色中挺直的古树,神色疑惑:夜风似乎也没那么大,刚刚那一阵落叶似乎有些怪异。

但她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散去,若是真是人为的,怎么着也要让钱家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才是,怎么会故yì

选择在无人的时候呢?

而等到三人的身影都消失了,古树的繁茂枝叶间露出一张略带天真少年的脸,眼中却有着与稚嫩面孔不符合的寒意,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的落地。

“三哥,王妃好手段,将人卖了还能让人给她数钱呢。”跟他们的王爷可真像!

不知dào

何时树下又出现另一个身影,一身的黑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盯着宁无双的方向,咂着嘴巴,他刚刚可是看见被王妃坑掉的钱家小姐一脸的羞愧之色。

嗯,影四发xiàn

自个儿越来越欣赏自家的王妃,果真是与众不同,难怪能迷得冷酷狂傲的王爷!

宁无双和钱轻染再度悄无声息,不动声色的回到座位上,至于是真的没有引人注意,还是人故yì

装作不注意,这就难说了。

宁无双刚刚落座,却是眉头一挑,发xiàn

她的案上覆着一支绿头签,还没来得及伸手翻开,就听得太监尖锐的声音划破夜色,叫道:“六十三!”

迟迟却不见有人应下,太监微微发急,又叫了一声:“谁是六十三号签?”

宁无双还在想着这是做什么,却不想身边猛的多出一只手臂,从她案上翻开了那支绿头签,高声应道:“在这里呢!”

宁无双目光转向一旁的高高举着那支绿头签的钱轻染,森冷如潭,似乎能冻僵了人一般。

钱轻染有些承shòu不住这样的目光,不敢与她对视,忙低下头,而太监尖锐的嗓音再度划破夜空:“请小姐过来取令签!”

宁无双冷冷的勾了勾唇,眸光清冷的缓缓地站起身子,面色沉静如水的走了过去。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落在了宁无双的身上,一袭蓝衣,华光溢彩的少女只那么随意的缓步而来,她的衣裳并不是最华贵最精美的,但是所有人的目光却都被她吸引了过来,配合着龙舟上无数只琉璃灯闪烁,光彩纷呈,似乎每一个人都看到那个少女像是踏着云彩而来,蓝色的裙摆在她的脚下随着她每一步的移动,都划出一道浅浅的涟漪。

步步生莲!

这四个字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淑妃娘娘凝目,看着走来的少女,浅浅一笑,笑意温和,却无法掩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而德妃娘娘却是凤眸流转,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淑妃,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总算是郁闷了一晚上的心情愉悦了起来:可算是等到了,否则她又怎么会巴巴儿的来看这女人的耀武扬威。

南宫扬看着神色清淡,步伐随意的少女,数百道的目光都集聚在她的身上,她清丽无双的容颜似乎天生就是为了享shòu

众人的瞩目,注定了她的尊贵,他看着只觉得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剜割的痛,这般的气度华贵,这般的清丽无双,这般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神……为何蜕变后的她会如此的让人注目,而她原本是他的王妃……

宁无云看到这样的宁无双,又看到南宫扬因为她而变幻的神态,她心中的恨意大增,随即又是一阵冷笑:小贱人,看你能得yì

到什么时候,等一下就有你好受的!

张氏的神色却是变幻莫测,不过恨意却不比宁无云少,看着这样的宁无双,她仿佛又看到那个风华绝代,无人能比的女子,当年她也是这般……这般的夺目……

这瞬间张氏将眼前少女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个身影融合在一起!

205. 第205章 棋差一筹,无双危!(三更!)

但风华绝代又能怎样,不懂得笼络男人的心,还不是落得那么个悲催的下场,就是她的女儿,今日也会……

想到自个儿的女儿在今夜会变成尊贵的县主,而戴氏的女儿却会碾落成泥,张氏阴阴的笑了起来……

捧着签盒的太监看着宁无双款款而来,眼中闪过一道惋惜,这么绝美的人儿,这样的绝代风华,等一下就要……唉,也不知dào

怎么得罪的淑妃娘娘!

算了,他不过是个命如蝼蚁的奴才,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还是乖乖完成淑妃娘娘的吩咐,保住脖子上的脑袋再说吧,他冲着宁无双眯眼一笑:“还请小姐抽支签,照着上面写的做就是了!”

照着写的上面做!

宁无双眸光一闪,瞧着一片笑吟吟的淑妃娘娘,还有冷眼旁观的德妃娘娘,面色冷静的看着太监,

取了一支金头签出来递给对方。

那太监还没来得及看签文,就听到淑妃娘娘娇娇的声音响起:“皇上,这是臣妾的表妹,臣妾看看她抽了什么签?”说着就让那太监献上金头签,忽然掩唇一笑,直道:“有趣,皇上您看看,实在太有趣了!”

皇上见自个儿有了身孕的宠妃笑得花枝招展,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先是一愣,再看一眼笑意不断的淑妃,随即也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有趣,果真是有趣!”

说完便将手中的金头签递给了之前的太监,宁无双就听到他尖利的声音缓缓地荡漾在夜色中:“请小姐当众翻筋斗二十!”

此言一出,龙舟上气氛一冷,一下子空气都紧绷了,至此,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宁无双一定是得罪了在座的某位贵人,按照签文行事,是宣冥国常有的游戏,时常在各大宴会上出现,只是签中之事向来都是高雅之事,什么作画,赋诗,唱歌,跳舞的,难一点的也就是倚画赋诗,如今日这个什么翻筋斗的,根本不可能有。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游戏,而是一场谋杀,让一个大家闺秀在众目睽睽之下翻筋斗,这让她日后如何在世人面前行走,根本就是要了她的性命。

但是却无人敢提出半点异议,毕竟皇上刚刚可是说了“有趣”二字。

南宫扬面色紧张,他有心站起来为宁无双解围,却被德妃娘娘狠狠地瞪了一眼阻止了他的动作。

宁无双似乎没有感觉到龙舟上的气氛骤变,神色如常的说道:“还请皇上和各位娘娘见谅,臣女不会翻筋斗!”

让她翻筋斗,将她当作下贱的戏子作践,淑妃娘娘果真厉害,这是存心要逼死她啊。

“不会?”淑妃娘娘娇声娇气的皱起眉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你怎么可能不会,本宫记得清楚,小时候你就学过武艺,这点本事怎么可能没有?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欺瞒皇上,那就是欺君大罪,可是要砍头的。”

她语气一换,温柔婉约的说着:“你母亲和大姐姐都在这里,本宫一问就知!你是不是不愿意,存心破坏本宫庆贺晚宴啊?”

淑妃娘娘真会扯大旗,一开口不是欺君之罪就是破坏她的庆贺晚宴,个个都是要掉脑袋的。她是半点活路都不愿意给宁无双啊!

宁无双暗自咬牙,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臣女的确不会,若是娘娘不信,尽可询问臣女的母亲和大姐姐。”

淑妃娘娘一愣,没想到宁无双这等硬气,原以为不过是个小聪明的少女,在圣驾之前,她随意的恐xià

两句,就能让她乖乖的行事,谁知dào

她居然还真敢与张氏和宁无云对质。

她总不好真的拉张氏和宁无云出来对质吧,毕竟刚刚话已经说了,若是说谎,那就是欺君之罪,三岁的孩子都知dào

那是要掉脑袋的,张氏和宁无云不管是谁指认她说谎,都要背负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张氏瞧了眼悠然站立的宁无双,咬了下唇,款步而出,跪在下首,面色恭敬,语气惭愧而肃然:“臣妇有罪,教女无方,以至于三女小小年纪满口谎言,还请皇上和娘娘恕罪,若是皇上非要惩罚小女的话,臣妇愿意替女受之,女不教母之过,说来说去都是臣妇的错。臣妇发誓,日后定然好好管教三女,决不让她再信口雌黄,求皇上怜悯臣妇的一片慈母之心。”

这般慈母柔情的话,听在众人和皇帝等人耳中,不由都是深深赞许,只道张氏果真不愧是大家主母,宽厚良善,善待庶子女,堪称典范。

宁无双挑了挑眉头,却在心中冷笑,张氏果真是利嘴无双,此话听着慈母柔情,却时时点出她的谎言,就是皇上不追究她的欺君大罪,但在众人的心中,却也坐实了她口舌不诚的罪名,日后还有何人肯信她的话——一个连皇帝都敢欺骗的人,自然不怕欺骗别人了。

宁无双被说成信口雌黄也不恼,只微微一笑,低着脑袋柔声说道:“臣女一向顽劣,劳母亲费心,虽说学过几日的功夫,那也是花拳绣腿,况且母亲和大姐姐时常在臣女耳边说道,女儿家应该温良贤淑,万不能整日舞刀弄剑,故而臣女不曾用心。翻筋斗这样的事情实非闺阁女子所爱,臣女更是不爱,否则能博皇上和各位娘娘一笑,也算是大功德,臣女又怎么会不愿?”

张氏虽然舌绽莲花说得好听,但到底直指宁无双欺君之罪,而宁无双言辞恳切,有理有据,对嫡母恭敬有加,如此对比便显出刚刚张氏的言辞有多么的用心险恶,尤其是在座的各位小姐夫人,那是从落地就在内宅中浸淫的人精儿,自也有人听出张氏那看似慈爱实jì

上用心阴毒的话,对于宁无双这般的进退得宜,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再有心思深的人,联想到张氏的扶正史以及她和淑妃的关心,心里跟明镜似得,十分不耻张氏如此行事。

淑妃娘娘仿佛十分为难一般,眉头轻蹙:“如此可如何是好?前几位小姐夫人都依照签文行事,本宫总不能因为你是本宫的亲戚,就饶过你吧!那让本宫如何对来道贺的小姐夫人们交代?”说来说去,就是不肯轻易饶过宁无双,非逼得她翻筋斗。

张氏闻言心中冷笑,任你如何巧舌如簧,淑妃娘娘手段高杆,布局精妙,小贱人今日也绝逃不掉。

“可是臣女的确不会!”

宁无双淡淡的说着,一阵夜风吹来,打在少女蓝色的一裙上,少女眉眼漆黑,秀发如墨,一张俏脸上微显羸弱,但周身上下所散发的冷静和果敢,却足以让任何人侧目。

淑妃娘娘轻轻的叹气一声,对着皇上娇娇的说道:“皇上,臣妾总不能强人所难啊,看来只能照着之前所说的惩罚了。”

南宫扬闻言,手中端着的酒杯一下子比捏碎了,看着淑妃的目光闪过一丝戾气,原来一开始的笑话提议就是用来对付无双的。

宁无双感觉到淑妃娘娘这话一出,龙舟中的温度又低了三分,就知dào

她嘴中所谓的惩罚绝非好事。

果真,皇帝轻轻笑了起来,满目怜惜宠爱:“今儿个是爱妃的庆贺晚宴,自然由爱妃做主。”

淑妃柔柔掩唇娇笑,柔柔的说道:“学狗爬,嗯,想必宁三小姐一定不会再说不会了!”

宁无双闻言,直视着端坐在高位的皇帝,这算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看他,说真话若非那一身明黄的龙袍,这位皇帝的相貌其实只能用普通端庄来形容,眼不大,狭长一条,半眯着,看起来仿佛是一只在打盹的猫儿,鼻梁不高,上面还有几点米粒大小的斑,身形很瘦,两鬓微微有些斑白,显出几分老态,按说他不过是比宁德海大上七八岁,可是却看起来却比他老上一辈。

或许国事操劳,但这份苍老,却还是让人有些心惊,更何况他给人的感觉太过普通寻常了,一个身在高位多年的帝王,掌管着世间至高的权利,可这么多年却还能保持这样普通的气质,是该说他天生庸碌不显眼,还是说他隐藏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返璞归真的境地?

宁无双知dào

,只看他这么多年将宣冥国管理的井井有条,就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到底为何,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清明之君,却纵容一个宠妃如此羞辱她,那么他的意思,也就呼之欲出——他想她死!

宁无双心中苦涩一笑,她可以玩心计耍阴谋,那也是权力实力相差不是特别多的情况下,可心计阴谋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根本就是纸老虎,毫无用武之地。

“皇上恕罪,臣女刚刚洒湿了衣衫,不知dào

有此规矩,但不知者不罪,臣女不会翻筋斗,更不愿学狗爬!”声音悦耳,润及心脾,瑰姿艳逸的容颜如一朵清水白莲绽开,清华无双。

她的傲骨是绝不可以折断,哪怕面对的是帝王。

今日是她棋差一筹,落得如此下场,怨不得别人。

皇帝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缓缓地的看着宁无双,低低的问:“你想清楚了没有?”

“是!”宁无双淡淡一笑,毫无惧色,点头:“臣女想的很清楚!”

“好!”皇帝点头,突然剑眉一挑,冷然喝道:“来人,将这胆大妄为破坏晚宴的女子拉出去杖毙。”

206. 第206章 敢碰我的女人,找死!

“是!”甲板上虎背熊腰的士兵们顿时冲进进来,上前抓住宁无双的手臂就向外拉去。

南宫扬面色苍白,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却被身边的宫女紧紧的拉住,显然这位是德妃娘娘安排下来的人。

宁无双面色无悲无伤的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拖了出去,到了舱门时,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下一刻拉着她的侍卫被人踢飞了,落进太液池中,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叱喝声响起:“敢碰我的女人,找死!”

众人闻声看去,将宁三小姐搂在怀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宣冥国人人闻之色变的鬼王南宫月。

南宫月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怀中少女的身上,不分场合的喝斥道:“我走之前是怎么跟你交代的?让你不要理会外边的事情,就关在自个儿的小院里,你又不是不知dào

,外边不知dào

有多少心怀不轨的恶人,想要借着你打击我,可你倒好,不但不听,还居然进宫,难道你不知dào

皇宫是龙潭虎穴么,里面什么妖魔鬼怪没有,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塞牙缝的?还好我赶回来及时,否则你今儿个岂不是要冤死了?”

天下敢当着皇帝的面说皇宫是龙潭虎穴,里面住着妖魔鬼怪之人,怕是也只有南宫月了。

宁无双从来不知dào

,原来被人如此训斥会是件如此幸福快乐的事情,他的面上还有着长途跋涉的疲惫,眉眼间还有着彻夜未睡的痕迹,想必是日夜兼程回来,是不是因为知dào

她要进宫才如此呢?

闻着他身上传出的淡淡气息,她的心跳渐渐的平稳下来,或许她还没有爱上他,但是她这一刻爱上了他给的这份安全感。

“我不是不知dào

天下会有这样坏的人么?”

她委委屈屈的窝在他的怀里,没有如往日那般推开他。

南宫月心头一喜,随即用老母鸡看初生仔鸡的目光,无限温柔宠溺似的:“天见可怜的,你一向胆小,看到那面上娇滴滴,却心狠手辣的恶人,自然害pà

了。”

众人闻言,都下意识的看了那个面上娇滴滴,心狠手辣的恶人一眼,心里觉得鬼王虽然恶名远扬,但这形容的还真准确,瞧淑妃娘娘处置宁无双的手段,绝对的心狠手辣。

宁无双似是被吓到了,打了一个寒颤:“是啊,也不知dào

那心肝怎么就那么黑,墨汁都比不上。”

张氏和宁无云听得这话,差点气的跳起来,谁的心肝黑啊,这天下还有人比你这个小贱人心肝还黑么?

“好了,别想了,也别怕了,我回来了。”南宫月目光柔和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看的众人一阵鸡皮疙瘩:鬼王,你的阴狠,嚣张,跋扈……呢?

南宫扬看到这一幕,脸色是一变再变,整个人不受控zhì

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是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南宫月和宁无双的身上,已经无人能注意到他的动作。

南宫月像是拥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引着宁无双入内,淑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皇帝的神色也是复杂难辨,幽光莫测。

南宫月直视着皇帝,二人四目相对,皇帝轻笑道:“月儿,你回来了?一路可还顺利?没有累着自个儿吧?”

“她是我的人,不许动!”南宫月淡淡吐出,银面在夜色中闪着幽冷的光芒。

“她不是拒绝了么?”皇帝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被南宫月拥在怀里的少女,再看看南宫月,不悦道:“一个拒绝你的女人,你还将她当成个宝。月儿,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窝囊不窝囊是我的事情!你只管放人就是了。”南宫月的眉头皱的更紧,皇帝蹙眉瞪眼:“她敢嫌弃我的儿子,我就不放!”

南宫月的手一扬,船舱外檐下挂着的灯笼就落了一个下来,很快火就烧了起来,有侍卫要去扑灭,他冷哼一声:“不许扑灭!”大有一副你不放人,我就烧了你龙舟的气势。

宁无双目瞪口呆,虽然一再见识南宫月的嚣张,可……烧龙舟,她轻咳了两声,小心肝啊,跳的砰砰的快啊!

皇帝连忙摆手,船上的侍卫都退了下去,南宫月掌风扬起,跌落在地的灯笼被扇到了太液池中,皇帝瞪着他,道:“你个混小子,又来吓唬父皇我,不就是仗着我的宠爱横行霸道么,小心哪天我看你烦了。”

他犹自不甘的说道:“行,宁无双今儿个我可以放了,但是你得告sù

父皇,她到底是你什么人?不然我可不放,虽说她闹的不像话,但若是你喜欢,我就当没这回事,可若是跟你没关系,哼……”皇帝冷哼一声,意味十足。

南宫月皱了皱眉头:“我不是说了吗?她是我的女人,宣王府的宣王妃!”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宁三小姐是宣王妃?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这宁三小姐底气这么硬,敢跟皇帝叫板,敢情原来身后站着的人是鬼王啊!

南宫扬还未从眼前的这一幕中缓过神来,又听南宫月斩钉截铁的说宁无双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宣王妃,一下子心中就涌出一股酸涩和气恼,手指掐入掌心,血流了出来,他却眼睛眨都不眨一眼的盯着场中相拥的二人,也不知dào

他在看什么。

所有的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事情,各个心中都是此起彼伏,如果说宁三小姐成了宣王妃的话,那么朝堂的格局肯定会有改变,只怕戴相之事会重审。

皇帝对他的话也表示十分的惊愕,显然没有想到自家傲骨铮铮的儿子在被拒绝后还会厚着脸皮缠着人家姑娘,不由得脱口而出:“她是宣王妃?谁封的?”宣王妃是要皇帝赐封,上皇碟的,怎么他这个皇帝不知dào

自个儿什么时候封了个宣王妃啊?

南宫月挑眉,一脸淡定的说道:“你封啊,这不是来告sù

你让你赐封了么?怎么不同意?”

“当然不同意了,你又没八抬大轿将她抬回府。”皇帝这话一出,船檐下的灯笼被南宫扬一下子打落几个,有一个随着舱窗飞落进来,落在皇帝的脚下,气的皇帝瞪大了眼睛,怒道:“没八抬大轿抬进宣王府算什么宣王妃,你别以为你发脾气,我就会认。”

南宫月的神色更冷:“你真不认?”

宁无双在南宫月的怀里,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厮果真是太强dà

了,居然敢这么跟皇帝斗,也难怪朝堂百官见了他跟见了阎王爷似的,连对着皇帝,他一个不顺心就动手动脚的,其他人更不用说了,瞧着皇帝对他这纵容的劲儿,宁无双觉得有种做梦的感觉,寻常人家就是父子也不是这么个模样,更何况是天家呢?

可南宫月那有持无恐的模样,足以让人知dào

他的底气有多足。

皇帝撇了撇嘴,见他一脸冷色,不再开口,淑妃娘娘却不肯轻易罢休,宁无双是她要处置的人,今儿个又是她的庆贺晚宴,南宫月这般大闹是什么意思啊,她的脸面可都半点不存了,虽然心中也惧怕南宫月,但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她胆气升起,有意当众下下南宫月的面子,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南宫月说道:“……宣王殿下,这丫头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怎么就入了殿下的眼?难道殿下不知dào

,她和昭王殿下有过婚约,虽然解除了婚约,但总是有些不妥。殿下,您弟弟都不要的女人,你来捡这剩饭似乎也不合适吧?”

她说着看向皇帝,柔柔一笑:“皇上,兄弟争夺一女,传扬出去似乎不妥啊!”

皇帝一愣,看着淑妃的笑吟吟的模样,眼皮子抽了抽,她……胆子似乎太肥了吧!敢在月儿面前说什么他的王妃跟扬儿有过婚约的事情,这可是他的逆鳞,当初他在御书房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月儿气的差点摔了他的玉玺,还是他眼明手快才挽救了回来,如今她居然敢当众揭他的逆鳞,谁知dào

他会发多大的火啊。

连皇帝都不敢碰的逆鳞,淑妃娘娘却不知死活的当众揭开,她是胆儿肥,自寻死路吧?

南宫月狭长的双目闪过一道众人都能察觉到冷意,宁无双看着他紧绷的手背上跳跃的青筋,就知dào

这个男人是真的怒了,见淑妃坏了她名声,还犹自得yì

的笑着,她恨不得冲上去甩她几个大耳光子。

她退了亲又如何,犯法吗?宣冥国的律法有哪一条不让人退亲的?

她犹自恼怒着,却忽然听到前方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抬眼看去,就见南宫月身影一闪,已经一脚踹飞淑妃,下一刻将脚踩在淑妃脖子上,弯腰狠狠地甩着她大耳光子——宁无双想而不能做的事情,南宫月替她做了。

一巴掌下去,淑妃娘娘的脸蛋儿就肿了起来,两个巴掌下去,她的嘴角开始流血,三个巴掌下去,她成了猪头,保管她父母站在她的跟前都认不出来,四巴掌下去,她的牙掉了,五巴掌……

呵呵,血肉模糊,似是看不出那是人脸了……

207. 第207章 若是厌倦了后悔了,该如何?

“啪啪啪”的一阵巴掌的响声,尊贵美貌,怀着身孕的淑妃娘娘眼前一黑,不动了。

宁无双无语了:这庆贺宴会办的可真别具一格,想必定然会流传百世吧!

也不知dào

若是淑妃娘娘醒着,会不会后悔自个儿的高调,若是她安安分分守着自个儿的肚子,别这么高调,又哪里还来的这倒霉事儿?

皇帝在一旁有意阻拦,却在遇上南宫月冰冷的眼神时,根本张不开嘴巴了,只能看着有着身孕的淑妃娘娘挨打,不但如此,心中更是不断喝斥淑妃的不识好歹,提什么宁无双与扬儿之前的婚约,这可是他都得避讳的,不敢在月儿面前说的,她不过是被打一顿已经是好的了,若非是个有孕的女人,只怕月儿早就扭断了她的脖子了。

而且,瞧月儿那冷冰冰的眼神,怕是连他都怪上了。

巴掌声在偌大的龙舟上抽的格外响亮,堪比刚刚歌舞之声,众夫人小姐心肝儿颤抖的跟秋天的落叶一样,知dào

鬼王残暴,可没想到居然残暴到对四妃之一的淑妃娘娘动手,而且还在皇帝的面前。

宁无双对淑妃的惨状在心中暗暗叫好,听着锣鼓般的巴掌声,她的手都跟着痒了起来,淑妃这个黑心肝的东西,打死了她都不解恨,无冤无仇的,居然就要逼死她,她这样嚣张不就是仗着自个儿的身份么,现在正好让她尝尝身份不如人,被欺凌的滋味了。

皇帝瞧着眼前的一团乱,有点老脸无处可放的感觉,这小混蛋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他啊,居然将淑妃打晕死过去,也不怕伤了淑妃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他盼了多久的啊,可是月儿却是半点也没手下留情。

为了替他的宝贝心上人宁三小姐出气,他可是将自个儿这个父皇的老脸当成鞋底踩了。

虽说南宫月打得是淑妃,但是皇帝的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疼,这混小子何尝不是在打他啊,毕竟刚刚要将宁无双杖毙的命令是他下的。

说来说去,这事都是淑妃挑起来的,若非她一心要算计宁无双,他倒也没有动手的打算,还好不是他主动,否则月儿还不恨死了他?

如此一想,再看被南宫月抽晕过去的淑妃时,皇帝不知dào

是什么感觉了,活该吧!若非她故yì

挑事,也不会闹成这样,月儿也不会气成这个模样。

宁无双看着被抽晕过的淑妃娘娘,心中不知dào

是什么感觉,痛快之余有种兔死狐悲的感受,淑妃娘娘乃是四妃之一,可在南宫月的眼中也不过是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在皇帝眼中,不过是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玩物。

就跟前世的自己一般,在南宫扬的眼中,或许自始自终都是一只蝼蚁,一个玩物,死活根本就不重yào



宁无双如此思忖着,但其余的人心中更多的却是震撼和羡慕,震撼南宫月的张狂和帝宠,连有了身孕,深受帝王宠爱的淑妃,他都是说打就打,而他这般暴怒却是为了宁三小姐,一个女人上辈子要做多少功德,这辈子才能遇上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呵护自己的男人,这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呢?

宁无月的眼中羡慕最甚,一样是庶女,三姐姐不但惊艳天下,更让宣王倾心,居然愿意为她出头到这等地步。她——这辈子可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张氏白着一张脸,几乎要晕过去,不敢开口,不敢替淑妃求情,只能装作木头一般视而不见的任由自个儿的侄女被人抽打,这番滋味各格外的难受,特别是淑妃不但是她的侄女,更是她之前一心想要巴结的人,可是现在她巴结之人却被人当成畜牲一般抽打,一下下,像是打在她的身上似的。

也不知dào

小贱人是哪里来的福气,居然就迷了宣王的心,如今她傍上了宣王,可算是攀上高枝了,日后自个儿还怎么对付她?

宁无云的心中是说不尽的恨,数不完的仇,她是宁侯府堂堂的嫡女,可惜总是让一个低贱过气的庶女一再的成为众人的焦点,夺了她的光彩。

这宣王殿下刚刚为何不晚来些,让那些侍卫杖毙了小贱人再来也不迟啊,这样日后就再也没有人挡在她的面前,将她的荣光遮住,这样她就又是那个风华绝代,才貌双全的大才女了。

淑妃娘娘的晕死,却也未能逃过巴掌,整整甩了二十下,南宫月才站直腰杆,将脚从淑妃娘娘的脖子上松开:“翻筋斗二十下?哼,就还你二十个巴掌吧!”

晕死的淑妃娘娘又被打醒了过来,吐血,吐牙,一张俏脸已经是面目全非,看不到曾经的俏丽模样,仿佛一张肿胀的猴子屁股。

皇后娘娘虽然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却忍不住弯了弯唇,而德妃娘娘眼底的笑意溢了出来。

二人皆是在想:淑妃妹妹的脸怕是毁了,至于肚子里的那块肉——嗯,经过这样的打击,怕也会‘伤心过度’而不保吧!

要保住一个胎儿很难,但是要弄掉一个胎儿,却是很容易的事情,她们二人都是驾轻就熟之辈。

皇帝看着淑妃娘娘那猴子屁股似的脸格外的厌恶,再看看南宫月手上的血,忍不住训斥道:“笨,要打要骂,不会让奴才去,要是伤了手可如何是好?”随即加了一句:“以后真要自个儿动手,用鞭子!”

这话说得连宁无双都要瞪眼睛了,这皇帝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啊,难怪教出一群歪瓜裂枣。

宁无双本来见南宫月动手打有孕的淑妃,心里还提着胆呢,终归肚子里有皇帝的骨血。

可……可她的担心在此刻显得多么的可笑,皇帝对此事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宁无双瞪的眼睛有些发酸,不停的在皇帝和南宫月身上游移,最后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盯着南宫月……

宁无双只这番的错愕,其余的夫人小姐几乎是下巴都要张的脱臼了,虽说自家的老爷父亲回去总会说皇帝偏袒宣王,可她们也想象不出会有多么的偏袒,今儿个可算是见识了。

打人不能伤了手?要用鞭子抽?皇帝你这是在教子么?这是教人规矩么?

各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诡异,可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皇帝:皇上啊,你还敢不敢再纵容点么?

“好了,知dào

了,下次用鞭子!”南宫月不耐的应了下来,声音虽然冷漠,但看着皇帝的目光却有些温度。

皇帝喜滋滋的笑了起来,挥手让人将又晕过去的淑妃抬了下去,不过这次淑妃会晕,不是痛的,而是被皇帝的话气晕的。

他眉眼轻挑,看着南宫月,缓缓地说道:“你要娶她做宣王妃,是认真的?”

“是!”南宫月缓缓地,重重的点头,转头看向站立在他身后的少女,缓慢的走了过去,拉起她的手,沉声说道:“她是我的女人,是我宣王府的女主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只要她。”

南宫月一身深红的长袍,剑眉斜飞,嘴唇紧紧的抿着,银色的面具在夜色中透着一股妖异的美,一双手大而有力,紧紧的扣着宁无双的手指,沉声说道:“还请父皇成全!”

“成全?”皇帝的声音有些清冷,缓缓地的说道:“成全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么?”这一刻的皇帝不再是那个任由儿子胡闹的父亲,又恢复了那种帝王的威严,神情有几分冷漠,似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定定的说道,不顾众人发出的抽气声,仿佛在正常不过的誓言。

上位的帝王看着目光坚定的男人,轻轻的笑了起来,目光在南宫月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才落到宁无双的身上,看了许久,又转回到南宫月的身上,缓缓地问:“你是宣冥国的宣王,地位尊荣,权势滔天啊!”

“那又如何?”南宫月轻蔑一笑:“再尊贵的身份,在刀剑之下也不过是一堆白骨,这世间无趣之极,天下的女人,也无趣之极,难得遇到一个有趣的,既然她想要,我给她就是。”

他神色自若的说到这里,忽然低头看着宁无双,嘴角轻轻的扬起,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像极了一个纯真的孩子,认真的索求:“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所以你不能离开我。”可以将你想要的,哪怕是这个天下,我都能浴血奋战,双手奉上,但请你莫要离开我。

皇帝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儿子,他有多少年没有听过他如此柔软的说话了,皱了皱眉头,认真的说道:“月儿,你是宣冥国的战神宣王,一诺吐出千金不易。可你的婚姻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草率决定,你可以任性的不在乎子嗣的多少,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但是你总得在乎自己的感觉吧,若是有一天你厌倦了,后悔了,那又当如何?”

当皇帝问出这话的时候,宁无双的身子一僵,这正是她纠缠着她心的问题,没想到皇帝替她问了出来。

208. 第208章 马车上(三更!)

红颜未老恩先断,美人怕迟暮,情浓时山盟海誓,情逝时冷漠转身。

如她的父母,如蓝夫人和蓝大人,都曾山盟海誓,都曾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是男人们后悔了,厌倦了,都背弃了曾经的诺言了,独留下女人伤心绝望,痛苦度日。

是啊,若是有一天,南宫月厌倦了,后悔了,她可怎么办啊!

南宫月感觉到宁无双的紧张,他侧着头,眯了眯双眼:小东西,居然敢怀疑他,看他等一下怎么收拾她!

他一边想着怎么这样那样的收拾胆敢怀疑她的小东西,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厌倦了,后悔了?今日不知明日事,谁又能保证未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得明日我就不在了。”他吃吃的的笑了起来,慵懒而毫不在意的说道:“若是我对她厌倦了后悔了,这世间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配得上我。父皇,你是过来人,你说说,你后宫佳丽三千人,可是没有了她……你每日醒来的时候可曾失落空虚过?人这一世,能遇到一个让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碰不得舍不下的女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我遇见了,我就不想放手。”

皇帝一愣,这是他这个儿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与他这般平心静气的说起她,没有怨恨,没有讥讽,他出了一会儿神,半响无语。

“世间千万人,能有几人有我这样的运气?父皇,难不成你以为,我日后还能遇上这么一个女子,还能再这般倾心么?”

皇帝哈哈大笑,摇头晒道:“南宫家的男人天性凉薄,而你是凉薄中的凉薄,你这凉薄至深的人,估计就这么一个女人,已经令你用尽了所有的感情,再遇到另一个是绝不可能了。”如他,遇见了她,用尽了所有的情和意,再无法对别的女人用情了,有的不过是排遣寂寞的玩物,高兴时宠着,厌倦了就一脚踢开,没有半分的悲喜。

皇帝此时已经完全的想明白了,他笑着,似感叹似赞赏:“你比父皇聪明,知dào

遇上了,就不放手的道理。也罢,待父皇找钦天监合了八字,就为你们赐婚!”

父子二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视众人为空气的闲谈起来,宁无双有点明白南宫月的张扬像谁了,皇帝掩饰的再好,原来骨子里和南宫月一样的张狂任性。

南宫月忽然低头,眉眼舒展一笑:“双儿,父皇要为我们赐婚了,你说好不好?”

宁无双微微沉默了半响,再抬眼时低低的应着:“好!”

这么一个好字吐出,南宫月感觉到春天的花在这一刻都绽放开来,原来姹紫嫣红都在她的眼底。

她的眉眼深处是他的家,是他心灵的归依,他心心念念都要珍惜的女子,心心念念记挂的女子,他们就要光明正大的结为夫妻了。

这世间,能遇到这么一个能令你痛,令你苦,令你怜惜,令你害pà

,令你恐慌,令你只要一想到要失去她,就惶恐的无以复加的女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这样的幸福,又有几人能幸运的品尝。

就算是这世间浮华千万,瞬间生死,可是只要能有这么一个人,与你在一起,生死与共,便不枉此生了。

皇帝半眯着眼睛,消瘦的脸上有着几道浅浅的皱纹,他看着那个能令他的儿子绽放笑容,愉悦的少女,思绪突然呼啸而走,想起了那么多已经死在岁月中的过往,高高在上的帝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谁也没有听懂的话来:“真像啊!”

众人一片默然,威严的帝王忽然疲惫至极的挥了挥手:“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停留,宣冥皇帝的喜怒无常早已传开,没想到他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快,却也暗暗心惊南宫月的圣宠,打了有孕是淑妃,居然还能得皇帝的赐婚,这份维护实在匪夷所思啊!

南宫月拉着宁无双的手腕,淡淡说道:“我送你回去!”

也不知dào

怎么的,听这话宁无双身子一抖,总觉得有种恶虎要扑羊的感觉,不是宁无双太过敏感,而是某人离去前的行为太让人刻骨铭心了。

“不用了,你长途跋涉回来,还是先回去清洗休息吧。”怕南宫月不愿意,她又压低声音道:“皇上已经答yīng

赐婚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南宫月似乎被她的话取悦了,低低的笑了起来,看她露在外面细白如凝脂的脖子,心跳突然加速。

是啊,父皇已经在众人面前答yīng

赐婚了,难不成还怕她跑了不成,小东西性子倔,若是逼的太紧了,说不得反而会心生反感,于是低低应道:“那我先送你回去,再回去洗洗,等洗过了再去找你。”

宁无双脸上突然爆红,什么叫等洗过了再去找你?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引人遐想啊!

她抬眼瞪了他一眼,依旧低语:“不许!”以这混蛋满脑子不正经的思想,若是去了,还不知dào

闹成什么模样呢?

南宫月被瞪了却只是眉眼含笑:“不许也去!”

二人这般边窃窃私语,边朝宫门走去,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只觉得异常刺目。

南宫扬觉得那对璧人实在是不相称啊,也不知dào

无双是哪根经不对了,居然应下南宫月的婚约,她难道不知dào

这个男人会克妻么?她这么娇美,若是给克到了,可如何是好?

南宫扬眼中流火一闪而逝:他们真的不配,一点儿都不配!

宁无云却是忍不住的期盼,南宫月乃是恶名远扬的鬼王,最是克妻了,最好这一次发挥克妻的威风,一举将小贱人给克了,若是如此,她一定会给鬼王殿下悄悄的点个长明灯的。

倒是宁无月一脸的矛盾神情,喜忧参半,喜的是宁无双和南宫月定下名分,南宫扬只能死心,她自然也能有放手一搏的机会,忧的是宁无云挡在自个儿的前面,想要搬开这块大石头,可不那么容易。

各人各怀心思上了马车,不过宁无双却顺理成章的被拖进了南宫月的马车。

人刚刚落座,就被一袭热气席卷了神智,那人的气息一下子铺天盖地而来。

僵了,石化了!

可最该死的宁无双竟然不觉得yì

wài

,彻底彻尾被他身上浓浓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头晕目眩,一向的巧舌都有些打哆嗦:“……你,放开……放开我……”

“不放!”他不耐烦的低吼,眼底的火焰暗暗滋生,一翻身就将她娇小的身体压在了软塌上,贲张怒抵,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身下绝美的人儿,骇人的目光中满是燃烧的火焰,像是要把她吞噬的连骨头渣儿都不剩一般。

“我想要你,实在难忍了!”

他想要她,实在难忍了!

宁无双瞪大了眼睛,艰涩的吸了一大口气,她就知dào

这混蛋要送她回去根本就没按好心。

背后那铁臂牢牢的箍着,身上压着的铁板似的身子,隔着秋天几层的布料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不同于她的热度,再听他说这话,哪里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宁无双前世虽然有些经验,可心中对南宫扬早已生了厌恶之心,早就将那感觉给扔到了九霄云外,此时听他这暗示意味极浓的话,皮薄柔嫩的小脸蛋上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般,抵着他的胸膛的小手顿时半点力qì

都没有了,束手无策的看着他,张了张红艳艳的小嘴巴,结结巴巴的装傻:“你,你说什么,什么啊,我……听不懂啦!”这混蛋,哪有这样跟女儿家说话的,虽说皇帝要为他们两个赐婚,可到底圣旨没下呢啊,他怎么就这样没脸没皮的,什么话都敢跟她说?

他们两个现在等于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混蛋就一副你是我王妃的样子,实在欠揍。

“不懂?”南宫月哑着声,贴在她的耳边,薄唇先是轻轻的吻了一下她优美的耳垂,然后轻轻地含住,挑衅着,舔吸着,再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地移到了她的唇角,轻轻的吻了一下,再猛的张开唇含住她的小嘴儿,灵活的舌头不时的轻轻的扫着她粉红的唇瓣,轻轻几下,就将她唇上的脂膏给舔个干净。

南宫月向来不喜欢胭脂花粉的味道,可她唇上的脂膏的清香,却糯甜的让他有些着迷,甚至暗自称怪,这样美妙的味道,之前他怎么会不喜欢?

宁无双万万没想到,她一句装傻的话,居然引来这么大的后遗症,他一个不爽竟然直接就下嘴,唇上吮吸的力道大的似乎要将她吃下去,令她脑中警铃大作,生怕这男人真的如他自个儿所说的那般忍不住了,当下也顾不得今个儿被他感动的心思,趁着自个儿还没有被他弄得晕了头之前,两手穿过他的脖子,抓着他的头发,用力的往后扯,也不敢张嘴,担心他长驱直入,只能呜呜的发出抗议声,小脑袋也不停的躲闪着,妄图躲过那人如影而随的唇。

可是这人似乎不知dào

疼痛一般,根本感觉不到头发被扯着的痛,只顾着唇下的福利,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固定着,死死的亲着,倒是吓得她松了手上的力道,怕扯下他的头皮。

……

饿虎扑羊啊,呵呵……美人们猜猜,二货狸会不会让小月月得逞呢?

(*^__^*)

嘻嘻,第一次在马车上,似乎……挺不错的!

昨天那四票月票是哪位美人送的,二货狸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啊!

209. 第209章 她是他的迷障啊!

感受到她手中力道减轻,南宫月越发的下嘴利索,只是单单的亲吻已经无法满足他体内升上来的火焰,一只手爬上了她的胸膛。

宁无双今儿个外衫是锦缎儿的,料子摸着手上又滑又柔,手感极佳,南宫月上下摩挲了一会儿,眼中的光芒更甚,

宁无双被南宫月这灼热的眼光弄得心肝儿颤颤,生怕他真的做出什么浑事来,忍不住抖着唇说道:“不……太重!”话一出口,宁无双就恨得咬到自个儿的舌头,后悔的不得了,因为她的声音太软太绵,没有一丝的力道不说,还透着几分无力似的。

果然这话一落,南宫月眼中的光芒就更灼热了,饶是宁无双再心里强dà

,抵抗力过人,此时也不由自主的逃避起来。

她终于受不了那眼神,绯红着脸把头转了过去,不再与他对视。

这时,她身子一翻,却是男人担心真的压坏了她,将二人的位置颠倒过来,将她放在自个儿的身体上,唇齿不离,却有一手顺着她的衣领探了进去,三两下就将她的外衫剥了去,留下微露的中衣,他的拇指在她圆润的肩头擦过,呼吸略沉的离开她的唇瓣。

宁无双一双水莹莹的大眼迷蒙的看着他,寻到他那双深幽美丽的凤眼,被其中变浓变暗的瞳色惊到了,迷蒙的神智顿时也清醒了起来,双手环胸飞快的保住自己,殊不知的她这般瑟瑟娇羞环胸的模样,更让她微露细白处挤出一条惹人的沟儿,越发的动人。

“你……你走开!我……我要穿衣!”

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却透着一丝少女自个儿都不曾注意到的哀求的味道,听在南宫月的耳中,却模糊无奈的听不清楚,所有的声音只汇集成一个撩人的音符,他掀了掀眼皮子,淡漠的声音中有着无法忽视的热度。

“是你撩我的!”说着,他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拉拨开了她两条粉藕般的玉臂,叠在她身后,一只大手便稳稳如泰山般的锁住她两细腕,结实的手臂垫在她后腰上,让她不至于压到她自己,伤了手臂,修长如玉的手指顺着她小巧动人的锁骨上,一点点滑了下去,又痒又麻,这种感觉是那样的陌生,宁无双心下无助起来,水灵灵的眼角酝出几点水光,嘴里不死心地小声道:“今儿我差点被皇上杖毙,吓得心肝儿都差点碎了,你……你……还欺负我。”她自个儿都没有意识到这里微微的娇嗔撒娇的意味。

她不提今儿个这事还好,这么一提又提醒了他,他缓着声音,一边毫不迟疑的又剥了她的中【呵呵】衣,一边说道:“你还敢说,我是临走时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在院子里呆着,你倒好,就怕别人没机会对付你似的,还巴巴儿的往皇宫里跑,你……”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中衣就被剥开,胸前仅剩下一条粉色的内衣遮蔽,露出小半个的酥绵,细白的肌肤被粉嫩嫩的色彩衬得晶莹剔透,就像是用最上等的软玉打磨成娇人儿似得。

宁无双被他炙热的视线盯着,觉得那薄薄的内【呵呵】衣似乎在他的视线下都没有了踪迹,不由得扭了下身子,脑子飞快的想着法子,嘴里却不经过脑子似的脱口而出:“马车……不安全……对,不安全……”

见她扭动着白白嫩嫩水做的身子,南宫月胸腹中的燥热又加深了许多,狭长的凤眼微微的眯起,俯身在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上亲了一下,摩擦了一下她湿润的唇瓣,“安全,没人敢撩帘子!”一句话就封杀了宁无双话语权,薄顺着她的唇下滑,沿着细长白嫩的脖子一直滑到了胸前,贴着起伏的山丘,舌尖轻轻儿的一卷,入口是冰软绵滑,令他十分喜爱,不停的舔吸,隔着内衣细细的品尝了一番,又不迟疑的伸手去她的背后拉扯她内【呵呵】衣的衣带。

收下在后背四处摸索,唇上却也不曾停息,不停的摩挲,也不知dào

是故yì

还是无意寻到那处不同于常处的突起,舌头轻轻扫过,几下就湿了那绸布,

舌上的触感愈发明显,他呼吸一沉,尚隔着衣料便张嘴含住了那颗蕊【呵呵】珠,一吸一吮,汲了它的气味,下【呵呵】腹的火苗“腾”地一下高涨起来。

“唔……”宁无双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浑身颤抖瑟瑟,脑子顿成空白,男人却如同探得绝妙处,舍不得移开,不觉扣在她精雕细琢的脊骨摩擦着,蹭到她亵【呵呵】裤边缘,两指一执,便探了进去,那么轻轻一揉,叫她抑不住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摇着头,张嘴喃着:“别……别……别这样……”

不管多冷酷张扬的男人,在这样的时候都有几分痞子性子,就是南宫月这样恶名昭著的男人,此时也是一脸的流光荡漾,低低坏笑:“别这样,那咋样呢?”

手下掌着她的半边娇【呵呵】臀,揉揉捏捏,一道道电流从身体中散向四面八处,这种陌生的反应,当下差点让宁无双羞得挤出泪来,她虽然性子强悍,重生为人,可这种床【呵呵】底之间的活儿其实并不太熟悉,终是瑟瑟发抖,豆沙粒子般的声调带上哭腔,可是她不懂男人的劣性,这般的软软腔调,落在南宫月的耳朵里,更加刺激他加大了力道。

男人初尝到甜头,哪里会因为他几滴珍珠泪,就肯住手的,先缓松了口,抬头,喘着粗气,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再后背摸索的手,终是摸到了那衣带,用力拉了两下,便将她的内【呵呵】衣扯开,眼前倏然一下子就弹出了两朵雪莲凝红脂,带着馥郁的馨香,叫他黑了双眼,一把擒住一朵,细细吻了上去,酥甜的味道,迷了他心神,和在她滑腻的粉【呵呵】臀上的手掌,不由加重了力道,爱不释手地将这娇人儿揉捏,一如梦里,怎顾她可是经受得住,喜爱她这白嫩的身子到了极处,连她哭音都化成了迷障。

宁无双的腿根抵着巨大异【呵呵】物,她又不是真的啥也不懂的,清晰地感觉到他膨胀的欲【呵呵】念,呼吸都是他渐浓的香气,当下后悔的差点抹了脖子,就知dào

这混蛋是个好色的,却只担心他进了她的闺房使坏,没想到在马车上也敢如此行事,她一时不察,倒是弄得自个儿羊入虎口的境地。

虽然她答yīng

嫁他,可身体压根儿还没做好准bèi

,现在被她这般毫不怜惜地亵【呵呵】玩,又是在马车上,当下恼羞成怒,委屈到极顶,一吸气,再张嘴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地的一咬。

南宫月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沉迷的神智也被这么一下子勉强扯了回来,松了口中的软肉,从她的胸前抬头看她,眼中还有一丝不满,但当他看到她粉腮上早已湿透了一片,扁着红艳艳的唇儿出着气,眼中委屈几乎能溢满了出来,瞬间浇灭了他一半儿的欲【呵呵】火,心里软成一片。

“对不起……我……我实在难忍!”

他苦笑一声,也不知dào

这小东西给他下了什么迷障,他本不是重欲之人,可自从那日离去,午夜梦回之中全是旖旎,几乎每夜都要湿了裤子,至少要洗上一个冷水澡,搞的好像欲求不满的毛头小子。

这种事情,别说他成年后,就是他年少轻狂之时也不曾出现过。

南宫月觉得自个儿是中了小东西的毒,就是刚刚上马车的时候,他还告诫自己,只要亲吻一通,毕竟这是他心尖上的人儿,他们的第一次可不能随意发生,可是当他沾了她的身子,神智就不见了,若非宁无双那一咬,只怕他还真的就在马车上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

他此时是彻底儿挫了

火气,深幽的凤眼之中滚过一层颓废和懊恼,手手离了她乳儿,探到她后背,一下子抱着她就做了起来,他背靠着斜榻,见她此时冷了脸,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生怕惹恼了她,张张嘴,低声里带些无奈,笨拙地哄道,“你别气……我就是想……想得厉害……一时没忍住……”

“手!”宁无双羞红着脸,咬唇抛下这么一个字,见他没有动作,似是没有听懂,又噎着嗓子,叫道:“将手拿出来!”这话说得,她差点忍不住找个地缝钻进去,又狠狠地的瞪了他一眼,。

南宫月一愣,随即眼神尴尬起来,轻轻的咳嗽一声,将探到她底裤的手儿抽出来,只是掌心上余留的滑腻叫他差点又忍不住贴回去,只抿了唇,克制地为她系上内【呵呵】衣的带子,又伸长手将她的外衣一骨碌的盖在她的身上遮住她旖旎的风光,目光移开不敢看她,就怕自己再变身为狼。

宁无双却犹自不甘的狠狠地捶了他胸口几下,使足了力qì

,嘴里恨恨地说道:“让你欺负我……”这混蛋瞧见她就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眼里冒着绿光,一副恨不得将她吞了的样子,着实吓人。

210. 第210章 快忍无可忍了!(二更!)

南宫月痛哼一声,见她未曾生气,心头一松,却两眼一眯,不疾不徐的威胁她说道:“你再撩我,我当真就在马车上办了你!”

宁无双瞧他眼中绿光幽幽的样子,立kè

被吓得收了手,瞧这人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的,正准bèi

往后退退,离随时要变身的狼人远上一点,却眉头一动,鼻子一抽,猛的瞪大眼睛,看着南宫月,道:“你受伤了?”

却见他对自个儿的问话没有丝毫的反应,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便觉得有异,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方才见到身上的光景,当下一张俏脸又涨红成煮熟的虾子,一声惊叫,也不顾不得探寻他有没有受伤,忙七手八脚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捡起地上的衣衫,也不敢让他转了身子,就怕又刺激了她,自个儿转了身子,慌慌忙忙穿着衣衫,可越是急越是乱,怎么都穿不好,急的她差点要哭出来。

身后一声轻叹,男人缓缓地上前,摸上她的身子,见少女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不由得安慰道:“别怕,不会再动你,我帮你穿衣。”

过了半响,宁无双的身子渐渐的放松,南宫月面上沉稳,手下却有些颤抖的帮着她穿衣,等衣服穿好之后,二人不约而同的长吐了一口气,手心都是满手的汗水。

听到对方的吐气声,四目相视,忍不住皆有了些笑意,

南宫月再度将她搂在怀中,软软的靠在车壁上,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缠绵,软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无声的叹息一声,低低的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随即又喃喃自语似的说道:“这个月成婚,似乎太仓促了,虽说府里已经让人翻新了,可太委屈了你。就不知dào

下个月有没有什么吉日,明儿个就去钦天监看看……”

宁无双怔住了。

这一瞬间,她心中的冷意散去,渐渐地转换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刚刚那点别扭也散去了,她抬头看他,吐出的气息喷在他的下巴处:“这么难忍?”他这样激动,仿佛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样子,实在让她诧异,难不成这么多年,他就没有过女人?

南宫月垂眸看她,幽光闪烁,低低的应道:“嗯,快忍无可忍了。”他看着她,浅浅一笑,那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我有洁癖,不喜欢与女子亲近,你是第一个!”

你是第一个!

宁无双错愕,他真的如她猜测一般从没有过女人,仰着头看着南宫月,在他黑深的眸子里,她看到了那流淌的那种水般的温柔。

对上她错愕的眼,南宫月低低的笑了起来,在她的唇角轻轻一咬,低低的说道:“小东西,你的初次换我的初次,你可不亏啊!”所以刚刚真的只是个意wài

,二人的初次他可从想过要草率对待,更何况她至于他的意义绝非等闲,他又怎么舍得委屈了她?

沉着眼看着怀里的少女,南宫月觉得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就已经将他的心给填满了,忍不住再次低头,在她张扬鲜亮的眉眼间印上一吻,然后,慢慢的搂紧她,仿佛搂着天下至尊的宝物。

宁无双心中一动,不知dào

浮上心尖的是什么,她握紧拳头,抬头看他,浅浅的一笑,但那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低哑的说道:“南宫月,我不想骗你,我占有欲强……你许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得做到,若是日后你有了别的女人,我一定不会忍住,定然会对她下杀手,包括你!”

她笑了笑,声音冰寒:“南宫月,我今儿个把话说明白,只要你娶了我,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你以前那么多妻室能暴病而亡,以后的女人也一样会暴病而亡。”

她的话透着刻骨的狠戾和阴鹜,而说这话的宁无双,目光也是狠戾文阴鹜的。

四目相对,呼吸相容,宁无双感觉到南宫月的眉眼都飞扬了起来,像是天上掉下的金元宝砸到了他一眼,他弯着唇,将脸埋在宁无双的脖子处,轻笑了起来:“我真高兴……太高兴了……”

宁无双傻眼,这厮的反应是不是太怪异的,被威胁的男人不该是这样的表现啊!

南宫月真的高兴,高兴都想要跳起来,他怕让宁无双看到他此时的傻样,紧紧的将脸庞贴在她水润的肌肤上,闻着她厨子的方向,唇角含笑,一遍又一遍回味着她刚刚放出的狠戾之话。

他知dào

,她和他是一样的人,他们这样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信口雌黄,所以她是认真的,比上一次更加的认真!

若是他背弃了誓言,她真的会杀死他和那个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女人的。

按说,他是尊贵的宣王,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对他这样大放厥词,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就是灭门都不为过。

可是他依旧是半点不快都没有,回想她刚刚那暴戾的表情,甚至是欢喜的,兴奋的。

她终于不在无动于衷了,也终于不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她的暴戾和阴鹜,只能表明,她的心动了,她因他而动心了。

良久良久之后,南宫月将脸从她的颈窝间抬起。他双手捧着宁无双无暇如玉的脸:“大丈夫一言九鼎,敢怀疑我,看我怎么罚你?”说着,突然低头,狠狠堵上了她的粉唇。

四唇相贴,二人同时一震,宁无双想到刚刚差点擦枪走火,忙闭紧唇,拒绝他的探入,这混蛋刚刚的样子太吓人了,她可真的不希望他们的第一次真的发生在马车上,何况外面还有人,若是那般,岂不是丢脸丢死了?

南宫月却是狡黠一笑,这般调皮而狡黠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活力,他伸手一下子捏着她的鼻子,宁无双一时不察这混蛋居然这般坏,死命的憋着,可没一会儿就憋不住了,大口的喘气,而他灵活的的舌头就顺势滑入她的唇瓣间,转眼寻到她的丁香小舌,绞着,追索着,四处逼迫着,直吻得宁无双口腔生痛,心下生恼,想要狠咬他不知廉耻的舌头,他早有先见之明的捏着她的下巴,怎么也使不上力道,只能任他动作,片刻之后那银丝就顺着两人的唇角向下流溢而出……

特么的迷艳!

南宫月的身上似乎带着火,这一吻甚是凶狠,就这样狠狠的吻着,搅拌着,直令得宁无双都呼吸不过来。

这一吻来得太过凶猛,宁无双浑身无力,昏沉之中,她拼命地寻着机会吸气,那刚才还明亮而狠辣的眸子,渐渐流露出一抹迷离,动人心魄,勾人的很。

南宫月悲催的发xiàn

发xiàn

自己又硬了,忍不住苦笑,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看着那迷艳动人的少女,一咬牙,狠了狠心,猛的抓起她的手,伸向自己的下腹处……

宁无双碰到那份吓人的灼热,当下神智飞离,张大眼睛傻傻的看着他,似是被吓到了:太……太大了……

她心肝颤抖起来,不知dào

怎么就为自个儿的第一次担心起来了:太大了吧,岂不是要撕裂她?她能受得了吗?

随即意识到自己不知羞的想法,当下轰的一下子,脸涨红了起来。

南宫月看着这样娇羞动人的少女整个人都有些痴了,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路公公怯生生

的声音:“王爷,到宁府了……”

南宫月面上一冷。

宁无双瞧着他瞬间黑下来的脸,轻咳了一声,羞红脸:“我先下去了!”

路公公知dào

自家王爷别扭的性子,在马车里传出来的动静不对的时候,就不着痕迹挥手让侍卫们退了开去,自个儿亲自赶车,车内隔着帘子

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没有听墙角的爱好,更清楚这事后不管是他装聋作哑还是装傻充愣,都要被南宫月嫌弃几天,心里甚至盘算着回头就让府里的下人将车帘子加厚几层。

这般想着,他为了“将功赎罪”,还十分有眼色的放慢了车速,又多绕了两条街,才到了宁府门外。

可就是他这么一番苦心,绕了两条街都不够自家王爷尽兴的,马车在宁府门前都停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自家王爷放王妃下来,弄得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守门的都伸长了脑袋看了,这才不得不出声打断自家王爷的好事。

路公公一见车帘子从里面撩了起来,连忙后退了两步,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小巧的身影钻进了宁府的大门,一转眼就不见了踪迹,速度快的让他咂舌,再转头看向马车,就见自家的王爷慢慢的撩着帘子,那双整个宣冥国也找不到的美眸,溢满着八百年都难得一见的悦色,当真是春光无限好,艳色无双啊,照的这天地都疏朗了起来。

他心中一喜,或许是自个儿杞人忧天了,王爷心情这么好,或许不会计较,然而好景不长,艳色一晃而过,就那么眨眼之间,路公公的眼里就又是一双万年冷漠,就仿佛天下人都欠他银子似的冷眼。

“今儿个天气凉爽,你快马加鞭赶回府吧!”

“是!”路公公扬鞭,却仰头看着那炙热的太阳,好半天都没回神,没弄明白这天气怎么就凉爽了?

211. 第211章 这一夜,岁月静好(三更!)

宁无双回了院子,云幽迎了上来,瞧了自家小姐一眼:突然说道:“小姐,是不是王爷回来了?你才这么高兴?”

宁无双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自个儿挑起的嘴角,问道:“我很高兴?“

“嗯!”云幽认真的打量了宁无双一番,重重的点头,说:“奴婢从来没见小姐这么高兴过。您自个儿想想看,您刚刚进来的脚步是不是都轻飘飘……”

说到这里,见宁无双的脸色变的有些发白,以为自个儿说错了什么话,忙讪笑了一下,换了个口吻:“……其实也不算是太高兴啊,是奴婢眼拙看错了也说不定呢?”

宁无双强笑着,进了闺房,接下来的时间宁无双显得有些神魂不属的样子,连晚饭都没吃,就洗漱了一番上床,可躺在床上也睡不好,一直翻来覆去的,一会儿想到南宫月贴着她时,那硬【呵呵】挺的火热,一会儿又想起他要吞噬她的热吻,一会儿又想起他说的想要她难忍的话。

那时候的他,是真的想要她到了难忍的地步,他也是真的没有过别的女人,却只想要她……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嚣张跋扈的男人对她是这样的独特在乎了?仿佛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非她莫属!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披上外衣下地,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仰头看着天上那皎洁的明月,好一会儿,才低低的自语:“别对我太好!”

……她这样的人啊,从小就见识过男人的凉薄无情,看尽了宁德海的薄情寡义,如果南宫月对她一直都是任意妄为,她想,她一定能守得住自个儿的心,即使嫁给他为妻,即使成了他的女人,同床共枕,也不过是同床异梦。

可是他这般钢铁绕成缠指柔,一心一意的对她,她却有些动摇了。

这世间,最难消受的,是那个本就乱了你的心的男人,那发自内心的珍惜和温柔啊!宁无双不知dào

,若是再这么下去,她还能坚持多久。

可这世间啊,动了心的女人有多苦啊,如她娘,如蓝夫人啊!

南宫月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临窗图,她正倚窗而立,静静的欣赏窗外的景致,只着一袭精致的中衣,外披着一袭外套,身段窈窕,光那么站着,一个背影便如仙子凌波,有种无法形容的静谧和神mì



是的,是神mì

……那种引人探究,不能放手的神mì



“双儿果真是贤妻良母之典范,知dào

等夫君来了一起入眠。”

宁无双眉头一蹙,脑袋下意识的转向那个不请自来的男人,此时已经摘取面罩,只见他一袭精致的白衣,外套着暗紫色的狐裘,越发显得唇红齿白,那双隐藏着狭长凤眼,眼角的线条如水勾墨画,嘴角挑着半明半晦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她,仿佛天荒地老一般,在琉璃灯的光线下,显得温柔而专注。

这种温柔,这种专注,令宁无双纷乱的心情渐渐的沉淀下来,眼中也慢慢地荡漾出笑意来。

这一刻,她刚刚的担忧和不安,也都在他的温柔笑意中烟消云散。

“怎么了?”他感受到她低沉的心情,调笑的心情一收,脸色一正的对着她缓慢的伸开双臂,轻轻地将她搂在了怀里:“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别闷在心里?”他不喜欢刚刚她身上透露出来的悲伤,自个儿权倾朝野,不过是让喜欢的人儿舒展眉头,否则他的权势地位有什么意思。

便是这般轻轻的搂抱着,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她便感受到他的怜惜,也安静的伏在他的胸膛上,皎洁如水的月光落在二人的身上,宁无双居然有中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摇了摇头,紧紧的贴着他,微闭着眼睛,仿佛在享shòu

着什么。

南宫月低下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追问,他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之间,只觉得不眠不休赶路的疲惫尽去,这个时候,他忽然有种了悟,仿佛自个儿这般不眠不休的赶回来,为的只是这样一个不带情欲的拥bào

……

安静地倚在他的怀中,将所有的纷杂拒绝在心门之外,全心全意地享shòu

着他的温暖,还有,他身上那种可以让人安宁的心跳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她的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多少年了?两辈子了吧?久远的她以为忘记了这种安宁和愉快了。

这样的感觉多么的奇异啊,仿佛是回到婴儿时期,在娘的臂弯中,那么的舒服,满足,还有满满的能令人入眠的踏实。

这个夜晚,他们两个就这样相拥着站在窗前,静静的,谁也不说话,也不知dào

过了过久,南宫月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凉抱着她放置在床榻上,脱了鞋上了榻,将她置于胸前,脸贴着脸,双手交叉放在她的小腹上,低低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如你想不想我,害不害pà

什么的?

宁无双没想到褪去冷漠后的男人会是如此的孩子气,心中好笑之余,又有一股子暖意,她知dào

这个男人在她面前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将最真实的自己呈现,也时不时的应上一句,什么不是太想,什么还行。

两人就这般说着没有丝毫营养的话,事后若是问宁无双两人说了什么,她一定哑口无言,因为真的是废话一堆,毫无意义,可是这一刻,他们说的欢快,谁也不觉得无聊或是厌烦。

爱人之间,很多时候都不必说什么正事,这般废话连天,谁又能说不好呢?

宁无双在南宫月怀中的感觉是——沙漏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逝,而窗外的月光,渐渐的褪去,东方渐渐的升起一丝明亮的,温暖的霞光。

这一夜,她的心,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充实。

霞光从窗口透射的光线,铺亮了他半边面孔,另半边面孔,却有点阴暗。

这般一明一暗的光线,铺陈在他如墨的乌发上,令那缕缕发丝根根可见,照射在他俊美的面容上,令得他那无懈可击的面容,如苍天鬼斧神工下的杰作,如那古希腊的雕塑,透着种说不出的,直是惑人心神,动人心魄的魔力!

天下间,这样完美无缺的男人,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吧!而奇异的,他却对她倾心。

院门外。

暗一走到路公公的身边,低低的说道:“路公公,时辰不早了,王爷怎么还没有出来?早朝的时间快到了!”就是与王妃欢好,这一夜的功夫也足够了吧,可不能误了早朝的时间,而且王爷身上有伤,一夜折腾下来,怕是受不了吧!

路公公的神情有些复杂,过了许久,才低低的说道:“王爷昨夜一直与王妃依偎在一起说话。”刚刚他借着伺候南宫月起身的名义进去了一次,只是又被他的王爷给瞪了出来,而南宫月脸上安静祥和的笑容,令他催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出口。

那暗一闻言一怔,冰冷的神情一愣,微微变色:“王爷和王妃说了一夜的话?”怎么可能,他的主子向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

路公公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夜!”

暗一还是无法置信,有些失笑:“王爷怎么会……”随即摇头:“真令人吃惊,我居然从来不知dào

,王爷还是这么能言善道的人。”

他追随王爷多年,王爷一直是个沉默寡言之人,便是在皇上面前,,也一向不爱说话,往往皇上问上十句,他能答个三句,就够皇上笑不拢嘴的了,现在居然和王妃说了一夜,若非讲这话的人是路公公,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是啊,我也从不知dào

王爷是如此爱说话的人。”路公公舔了舔唇,神情有些不安:“暗一,这情景……我这心里怎么有些悬啊?”

暗一没他这么多烦恼,摇头道:“没啥好悬的,王爷再怎么看重王妃,也不过是个女人,日后多宠点,多惯着点,不就是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抬头看看那东边光亮,心里也涌现出了一份不安:王爷待王妃的心是不是真的重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南宫月从院子里出来,路公公忙收敛了心神,迎了上去,瞧见他面上难得一见的悦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将手中的银色面具奉上,询问:“王爷,怎么不叫奴才进去伺候?”

南宫月动作麻利的将银色的面具罩上,神采飞扬,即使面具也无法遮住他此刻的好心情,弯着唇淡淡的说道:“王妃天亮了才睡,你粗手粗脚的,若是吵醒了她,可如何是好?”

路公公如同被雷劈到了一般,指着自个儿的鼻子,张口结舌:“奴才……粗手……粗脚?”

王爷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好不好?他什么时候粗手粗脚了,想当初要不是他动作麻利,为人灵活,皇上怎么可能将他放在王爷的身边伺候?想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王爷居然嫌弃他粗手粗脚,还有没有天理啊?

敢情是有了王妃忘了他这个贴身奴才啊!

南宫月冷哼了一声:“不但粗手粗脚,还是个反应迟钝的!”说着,踏着大步离去,将备受打击的路公公甩在了身后。

暗一给了路公公一个同情的眼光,忙大步跟了上去。

路公公欲哭无泪,知dào

自个儿刚刚进去搅了王爷和王妃的二人世界,被嫌弃了!

……

关于爱人之间的废话,是二货狸的切身体会,和狸公分居两地,诸多工资都贡献给了中国的电信事业,关键还是从来没个正经事!

212. 第212章 八字不合,帝王怒!

御书房

皇帝揉了揉疼痛的脑袋,面色凝重看着手中的宁无双和南宫月的八字,眉心皱的差点能夹死蚊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皇帝满心满yì

收拾着打算娶儿媳妇,谁知dào

钦天监接连换了十八种算法,都是八字不合,容不得他不信啊。

关键是宁无双的命格比南宫月还硬,要克南宫月,钦天监算出来南宫月主火,宁无双主水,水克火,皇帝可舍不得南宫月被宁无双克掉了,所以想来想去都不想要这个媳妇了,只是他实在不知dào

怎么跟南宫月开口,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皇帝吞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手旁的玉玺,忙吩咐太监将它收好了。

南宫月进入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正苦恼的想着怎么跟南宫月开口,见他来了之后,伸手慈爱的招了招手。

南宫月也不客气,走到皇帝的身边坐了下来,皇帝随手就将朱笔和奏折递给了南宫月。

南宫月神色如常的接了过来,熟门熟路的帮着皇帝批阅起来,一边扫着奏折一边张口问:“父皇,钦天监算过八字了没有?我正打算再去问一问吉日,这个月太赶了点,下个月最好不过了。”南宫月想到昨夜旖旎的风景,想着想着,心跳就加速了起来,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

唉,为了身心健康,还是早点将这勾人的小东西娶回来吧,他是真的等不到她及笄了。

“月儿!”皇帝瞧着南宫月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们两个的八字,父皇已经让钦天监合过了,说你跟宁三小姐……八字……八字不合,所以……父皇,父皇不能赐婚……”

咔!

皇帝用惯的朱笔被南宫月捏成了两截……

“哪个庸才算的?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缝夹了?”

八字不合?

南宫月冷笑一声,这纯属胡说八道,他跟小东西是再合不过,不管是性情还是身体,都契合的不能再契合了,算出八字不合的庸才,一定是没学好周易。

皇帝瞧着瞬间脸色从多云转阴的儿子,忍不住暗叹一声慈父难为,也不知dào

他前辈子欠下这儿子什么,这辈子被他吃得死死的,不过却还是回答了他问题;“是钦天监第一神算给算的,用了十八种方法推算,都是同样的结果。”

正因为推算的人是第一神算,几乎算无遗漏,他才不得不正视,毕竟这个儿子他稀罕的很,可容不得有半点不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给他娘交代啊?

南宫月一愣,也没有想到这结果会是第一神算算出来的,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但也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他的神色就恢复正常,冷静而坚定的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个媳妇我娶定了!”

皇帝眼皮子一抽,这是打定了主意了,就是八字不合也要娶的意思啊!

“不行,她主水,你主火,克你!我可容不得。”

南宫月猛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瞪着皇帝:“不行也得行,你不让我娶她,这辈子你就别指望我成亲!”

皇帝气的拿起一把奏折就砸了过来:“你个混小子,你怎么不想想若是你被克了,你让你娘怎么活?”

南宫月不躲不闪,任由奏折砸在脸上,冷笑:“怎么活?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她什么时候关心我的死活了?”说罢,狠狠地踹飞了椅子,撞在墙壁上,象征皇帝身份,雕着飞龙在天的官帽椅顿时四分五裂。

南宫月怒气冲冲的出了御书房,也不管皇帝在身后的一顿臭骂,心头的一把火熊熊的燃烧着,仿佛要燎原一般。

八字不合?居然八字不合?

去他个八字不合,他想娶的女人,不合也要娶,他倒要跟天斗一斗,看看是他人力胜天,还是天命难违。

路公公瞧着兴致冲冲,一脸春风细雨的主子进宫,现在却阴着一张脸出宫,就知dào

事情不妙,也不敢出声询问,只驾着马车无声的跟在南宫月的身后。

“快,快……去宁侯府!”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南宫月的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僵,忽然,飞身上了马车,语气焦急的吩咐。

路公公什么也不问,立kè

扬鞭驱车,马车飞快的在街道上行驶,直往宁侯府而去,好在此时街道上行人不多,并不曾惊到了路人。

宁侯府主厅

宁无双没想到皇帝会来宁侯府,且只召见她一人,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直觉以及皇帝阴沉的脸色都告sù

宁无双,此番皇帝前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微微沉淀心神,皇帝来者不善,她想来想去,只有婚事一事值得皇帝如此煞费苦心,屈尊降贵的来见她。

难道是婚事有什么不妥?

八字!

对,一定是二人的八字有什么不妥!

只是宁无双有些不明白皇帝如此郑重其事做什么?若真是八字不合,直接不赐婚就是了,何必走这一趟?

除非南宫月拒绝,皇帝心生恼意将此事怪罪到她的身上,如此一想,宁无双脊背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冒出来,前世她见皇帝的机会不多,但是皇帝绝非一般人,能从诸多皇子中登上皇位,且将自个儿的几个儿子压制死死的,他可不如他表面所显示的那么简单!

“臣女宁无双给皇上请安。”宁无双勉力镇定的给皇帝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也不让她起身,只静静的打量着她,冷沉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极强的诧异,幽光闪烁似乌云滚滚的天际突然之间亮起的一道闪电,晃得宁无双眉心突突的跳了两下,却恭敬的垂下眼帘,神色淡然,仿佛此时面对的不是一国的帝王,而是寻常的长辈。

皇帝深邃的眼底仿佛有着无数的暗潮涌动,流转而出,好像带着吸引力的漩涡,而又从漩涡的最深处发出犀利的眸光,那中犀利似乎能够穿透每个人的伪装,但是当他看着宁无双的时候,却有些失望了,作为阅人无数,最具有识人之能的帝王,这一刻却忽然分不清这样平静淡然的面孔是真实还是虚假?

秋日的穿堂风吹过卷起她的乌黑如丝绸般光滑的秀发撩起她巴掌大的小脸。

黑的发,白的脸,黑白分明,倾城倾国的美丽,可是比那份美丽更惊人的是少女身上的气质,沉静从容,隐隐约约还透着一股子动人的倔强。

如同那个生在他心上,长在他心尖的女人。

皇帝心中有些了悟南宫月为何会对这样一个未曾及笄的少女动心的原因,那个儿子最像他不过,看似冷酷无情,其实最重情意,这样的微微倔强微微冷酷,特别能打动他们这样硬汉的心,皇帝忽然有些心软了,他一生情殇,伤人伤己,难道他要让他的儿子重复他的旧路,可若是就此放过了这丫头,他的儿子又……

不,月儿是她和他的唯一儿子,他绝不能容许月儿有任何的闪失。

这般一想,皇帝身上的杀气暴体而出,冷冷的说道:“月儿与你八字相克,他却偏偏又非你莫可,既然这样,朕就送你一程吧!”皇帝的声音如同千尺深潭中捞出来的寒冰似得:“你放心,月儿如此看重你,朕也不会亏待你,你的身后事朕会下旨隆重办的,宣王妃的名分不会少了你。”

皇帝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太监挥了挥手,门外的宫女手中捧着白绫、鹤顶红鱼贯而出。

“你选一样吧!”皇帝淡淡的说道,态度漫不经心,仿佛宁无双的一条性命根本不值得他用心一般。

原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真的是她和南宫月的八字出了问题,偏偏南宫月又不肯放qì

她,皇帝是想要处置了她啊!

宁无双的心颤了一下,阵阵寒气侵袭了她的身体,她早就知dào

她的生死在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如同蝼蚁微不足道,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即使面对的这个人是高高在上,至高无上的帝王。

皇帝见宁无双不声不响,冷哼了一声,一旁的太监十分有眼色的上前,似笑非笑,冷酷的说道:“宁三小姐,您是个聪明人,皇上愿意给你体面,你可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若是您实在不知趣,那就只能让洒家助您一臂之力,送您一程了。”

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灵光一闪,她微微抬臂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却仿佛不经意的从袖中掉出一张纸张。

她忙颤抖着身子,白着脸,手忙脚乱的去捡,皇帝却给了身边的太监一个眼色,那太监上前弯腰快宁无双一步捡了起来,瞄了一眼,眼角抽了又抽,心下一颤,忍不住再深看了宁无双一眼,才呈给皇帝,皇帝只看了一眼,眸光震颤,整个人失态的站了起来,失声:“他……他居然愿意签下这个给你!”他最桀骜,最不逊的儿子,为了眼前的少女居然签下卖身契,这对任何一个皇家子弟来说,都是巨大的屈辱,可是他最倨傲的儿子却做了。

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若非南宫月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他太过熟悉,他定然以为这是假的。

213. 第213章 交心,情真意也真!

宁无双大无畏的对上皇帝的震怒的表情,犀利的视线,这一老一小之间充满了无形的较量,蔓延着一种紧绷的气息,在空气中有火花闪烁。

宁无双在赌,赌皇帝对南宫月的在乎,最终会投鼠忌器。

而南宫月对她的在乎,是她唯一的生机!

宁无双不言不语的仰视着皇帝,而皇帝也不言不语的看着宁无双,二人就这么看着,谁也不肯先转移了目光。

半响之后,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捧着白绫和鹤顶红的宫女退了下去,也将南宫月的卖身契塞进袖中,缓缓地开口:“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道理!”

“是,臣女明白!”宁无双长吁了一口气,赌赢了,好险啊!这一刻,宁无双不由得感谢南宫月在皇帝心中的重yào

地位。

皇帝目光森冷的看了宁无双一眼,话锋一转:“朕可以饶你不死,但是朕要你答yīng

朕一件事情。”

宁无双握了握手,又极快的松开:“请皇上吩咐!”她心中一沉,似是已经能隐约猜出皇上要她答yīng

什么事情了。

“你要让月儿主动放qì

你!”皇帝冷冷的说道:“瞧你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应该很清楚,朕今日能放你一条生路,明日也就能封死这条生路,该怎么做,想必你很清楚。”

虽然宁无双已经猜出皇帝要她答yīng

的是什么事情,但听皇帝清楚的说出来,却是心头一痛,如同无数细针在刺着她的心一番。

什么时候,她居然对他们的婚事如此上心了?

也罢也罢,若是连生命都不得保障,还说什么感情。

宁无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痛之余,又为皇帝的说辞阵阵心悸——让南宫月主动放qì

她,皇帝好深的心机!

若是她主动提出来,只怕南宫月立kè

就知dào

是皇帝做的手脚,估计南宫月不但不肯放手,还会与皇帝生出嫌隙来,只有她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令南宫月对她厌倦,才能让南宫月彻底对她死心,也不会令他们父子生出嫌隙。

算了,爱情于她从来都是奢侈品,她早就明白不是吗?就是不舍,就是不甘又怎么样?她总不能为了奢侈品而舍弃生命吧!

她死了不打紧,娘要怎么办呢?难道等娘恢复后,让她经lì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吗?

不,娘无法接受这样的刺激的!

“臣——女——!”宁无双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心口处压抑的难受,仿佛巨大的石块一般,阻塞着她的嗓子,艰难而几近窒息,清楚两个字怎么都吐不出来,即使她做了那么的心理建设,可放qì

的话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一再犹豫不安,可是真到了让她放qì

的这一刻,她才知dào

放qì

那个男人对她来说是这样的撕心裂肺的痛,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那嚣张的身影已经在她的心上生根发芽。

“宁无双,若是你敢应下,本王掐死你!”

就在宁无双咬的双唇要滴血之时,门口忽然传来南宫月的怒吼,带着冲天的怒气,如一座燃烧的火山一般冲了进来,一把将宁无双拉起,紧紧的护在怀里,怒视着皇上,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将所有的一切燃烧殆尽。

宁无双听到他的怒声,也不知dào

为何却是浑身一松,无力的倒在南宫月的怀里,心却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皇帝看着这样暴怒的南宫月,疲惫的叹息了一口,才无奈的开口:“月儿,父皇也想看着你娶妻,也想看着你夫妻琴瑟和鸣,可是你和她八字不合,父皇……无法忍受失去你的痛苦!”

他忽然苦涩一笑:“月儿,你自出生那日开始,就是父皇亲自带大,除了上朝,都是父皇亲自照看,你离了父皇眼前半步,父皇都不放心,就怕你受了委屈,可谓是捧在手心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掉。如今总算你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父皇见你有了喜欢的女子,父皇欢喜都来不及,即使她身份卑微,父皇也能接受,一切都因为你喜欢她。可是她克你啊!你让父皇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娶个克你的女子,你……你这是拿刀剜父皇的心啊!”

南宫月眼中的怒气渐渐的褪去,眼前闪过这么多年皇帝对他的极致呵护,若是皇帝据理力争,一步不退,他还能置之不顾,可如此慈父心情,他却无法不管不顾。

该死的,都是那庸才的错,怎么就算出了一个八字不合来?

“是真的八字不合,还是有人故yì

为之,现在说还为时过早。父皇,还是待我查清楚了再说!”半响之后,南宫月极其缓慢的说着:“周易博大精深,就算是八字不合,也不会没有破解之法,父皇先别急。”

皇帝听的南宫月这话,心头一松,知dào

他这么好说话,是不知dào

他之前逼迫宁无双去死的事情,否则这个儿子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忍不住看了被南宫月拥在怀里的宁无双一眼,眼带警告之色。

宁无双垂眸,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原来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是这么欺软怕硬的货啊!

心中虽然不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眨了眨眼睛,意味不明,但落在皇帝的心中,却以为她应了下来,心头放松了许多,也见好就收,点头:“月儿说的是,是父皇太心急了,这事需yào

从长计议。”

虽然没一口回绝了赐婚的事情,但态度却十分的模糊,也没有如南宫月希望的那般给予直白的支持。

皇帝也不是没有想过南宫月和宁无双的八字被人做了手脚,毕竟南宫月之前的亲事,女方死的都太过蹊跷,难保这次不会又是人动手脚,只是此番推算的是钦天监的第一神算,他又是关心则乱,这才急了,现在被南宫月如此提醒,也觉得有些道理。

皇帝又和南宫月表现了一番父慈子孝,这才离开,那慈祥温柔的模样和之前动辄要人性命的样子判若两人,宁无双却已经感受过他两次的杀机,也就怎么都无法被这样平易近人的帝王打动!

皇帝刚刚离开,南宫月就忍不住赤红一片,对宁无双吼了起来:“是不是我不来,你就打算应下啊?我知dào

你还不够喜欢我,但是你能不能别那么轻易的放qì

我?”

他忽然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样,苦涩的说道:“小东西,我的心再冷,再硬,也是肉做的,也会疼,也会痛的啊!所以,求你,别再这么轻易舍弃我,好不好?”

这一刻的南宫月恨死自个儿敏锐的观察力,如果没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他就不会知dào

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要放qì

他了。

那一刻,她是真的不要他了,他的小东西不打算要他了。

若是她对他的情,如此轻易的可以放qì

,他的一片真心是不是就成了笑话?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一般紧紧的缠绕着他,虐的他心肝肚肺都紧缩在一起。

南宫月从小到大,被皇帝宠的天不怕地不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太子在他面前都直不起腰,顺风顺水惯了,第一次在宁无双的身上体会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原来真的有些东西,是你掏了心,舍了肺,都不能求到的啊!

挫败的感觉充斥着南宫月的心田,他第一次恨上了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啊!

可是最悲哀的是,即便是如此,他竟然还是生不出放qì

的念头。

她是生长在他体内的骨啊,离不得,舍不掉,即使伤了痛了,却还只想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的疼惜。

向来高傲的男人,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说出这样类似乞求的话,令宁无双几乎无法自持,眼眶子一热,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才将泪意压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才认真的说道:“南宫月,你记着,我或许喜欢你没有你喜欢我来的多,但是我告sù

你,我和你一样的认真。”她忽然将手捂在自己的心口,用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刚刚要应下皇上所言的时候,这里痛的——如刀割!”

在南宫月骤然变亮的眸光中,她继xù

说道:“南宫月,你的心是肉做的,我的心又何尝不是?你对我的好,对我宠,我不会没有感觉,所以要舍弃这一切,痛的也不会是你一个人!”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宁无双也知dào

自己动情动心了,否则也不会明明性命危在旦夕,一个迟疑都会令皇帝对她动手的情况下,她却无法痛快的应下。

她和他一样啊,已经无法轻易放手舍弃对方了啊。

南宫月,你知不知dào

,对于曾经被爱情背叛,被婚姻拒绝,被男人背叛的我来说,我的这份情一点不比你来的虚假。

爱情啊,向来藏着毒的酒,谁喝了谁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她那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却因为他勇敢的上前,这份爱,何尝不真呢?

南宫月欣喜若狂,刚刚的失落和伤痛,就在她这么几句话中得到了平复。

只要她愿意认真,他就信心十足,就有了战胜一切的勇气,就是与天斗,他也丝毫不惧!

父皇的不乐意啊,在她的真心中,算不得什么?

八字不合啊,在她的真心中,同样算不得什么!

214. 第214章 可笑,可悲,张氏心凉!(三更!)

宁无双与南宫月八字不合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宁侯府,张氏和宁无云听的,心里美的跟喝油一般,果然是天从人愿啊,小贱人身贱骨贱命也贱,宣王妃是何等的尊贵,就凭小贱人也配!

“娘,既然三妹妹与宣王殿下八字不合,您作为母亲可得关心关心,别让人觉得您苛刻了庶女。”宁无云阴冷的笑了起来,小贱人上次搅合了她成太子侧妃的这笔账,正好这次好好的算算,没了宣王庇护的小贱人,还拿什么跟她斗!

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南宫月不会再要一个克自个儿的女人。

“云儿说的是,娘的确该关心关心小贱人了。”张氏柔柔的笑了起来,却充满了嘲讽和恶意:“不如明儿个你陪着她出去散散心如何?”

张氏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得,轻笑了一声,笑意冷且寒:“若是因此摔断了腿,毁了容,可怪不得别人!”

宁无云吃吃的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贱人贱命怨得了谁呢?”

二人眼中的光芒落在伺候的丫顾婆子眼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夫人和大小姐的目光阴狠的如同恶狼一般,真让人毛骨悚然啊!

当晚,月上柳梢头。

“让思情想个法子去请老爷过来。”张氏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紧紧的握着,指甲刺进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可却还是从牙缝中蹦出这番话。

宁德海现在已经不进张氏的院子,这些日子几乎是宿在四姨娘那里,偶尔三姨娘和二姨娘也能沾点雨露,所以张氏心里怨恨丛生。

顾婆子看了张氏一眼,明白她心里不好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低低的应着退了下去,到了一边的厢房,推门进去。

“顾嬷嬷!”房中的女子,大概十六七岁,声音妙如黄鹂,肤白柔嫩,青丝如墨眉如黛,身段窈窕,更难得的是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勾人的味道,十分的惹人怜爱。

顾嬷嬷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的开口:“你收拾一下,等一下去书房请老爷过来。你是个聪明的,应该知dào

怎么做?”顿了顿,口气越发的淡漠:“你要记清楚谁是你的主子,这份恩典是夫人给的,夫人也就能收回来,天下的美人也不只你一个,换个更听使唤的对夫人这样的贵人来说,也不过是一件首饰的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于你,却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你可要想明白了。”

思情知dào

顾嬷嬷这是在敲打她,当下“噗通”一声,跪在顾嬷嬷面前表忠心:“嬷嬷放心,思情感念夫人的恩德,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然以夫人为马首是瞻。”她是张氏花重金从青楼买回来的,做一个男人的玩物总比被多人作践的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个侯爷,而夫人又许她,若是事情办的漂亮,日后还能许她生个孩子,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所以思情这番话倒也不是敷衍顾嬷嬷。

顾嬷嬷满yì

的笑了笑,随即又换了语气:“夫人是个一口吐沫一个钉的,若是你做的好了,她许你的事情自然不成问题。”

思情千恩万谢,顾嬷嬷只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灯笼塞了过去:“好好打扮打扮,去请老爷过来吧!”

宁德海正准bèi

从书房去四姨娘的院子,却被挡住去路的丫头闪花了眼:家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风情万种的丫头了?

思情盈盈水眸,欲迎还拒的瞟了宁德海一眼,娇声娇气的说道:“奴婢思情给老爷请安!”

“思情?”宁德海被那如水秋眸这么轻轻一瞟,腿肚子有些发软,不自觉的轻轻念了一下美人儿的名字。

“百般不能排解思情,不妨往诗文中寻个消遣处。”思情脆生生的接口。

宁德海诧异的抬眉看她:“你识字?”

思情柔柔一笑,妩媚动人:“奴婢的父亲是个私塾先生,奴婢曾跟随父亲读书习字,也算是会念两句诗文。”

宁德海听她这话说得优雅柔和,可不像是只会念两句诗文这么简单,当下就着眼前的景致和思情吟诗作对起来,思情是青楼中做花魁培养的种子选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几句诗词自然难不倒她,对答如流令宁德海暗暗吃惊,越发觉得佳人明珠暗投,这等才情居然沦落为下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思情觉得火候够了,怯生生的看了宁德海一眼,欲说还休:“原本奴婢被夫人买回来伺候老爷,还心有不甘,可如今却……老爷才高八斗,着实令人仰慕,或许被夫人买回来,是奴婢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宁德海一愣,没想到美人儿是张氏买回来伺候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戒备,可男人就是爱追捧,再加上美人实在太合心意,温柔细语中的娇憨和娇俏,那崇拜仰慕的话说得宁德海十分的舒心,想到这些日子冷落了张氏,她连买美丫头这样示好的举动都做了,自个儿这个做丈夫也不能太过绝情吧!

宁德海看了美人一眼,心动神移,轻咳了一声:“你在前天带路,我去看看夫人。”

思情眉眼含春,柔软的应下,举着灯笼为二人照明,不时的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上一两句令人愉悦的话,让宁德海觉得去往张氏的路从来没这么令人开心过。

二人进了张氏的院子,顾嬷嬷含笑迎了上来,恭敬的说道:“老爷,热汤已经准bèi

好了!”又看了思情一眼:“夫人刚刚睡下,你去伺候老爷洗浴。”

思情红着脸,娇羞万分的应下,宁德海瞧着美人娇羞的容颜,走向浴室的步伐都比寻常快了几分。

宁德海进了雾气氤氲的浴室,正要宽衣解带,就见思情已经褪下外衫,露出薄纱的中衣,那薄薄的纱质的中衣,单薄的能看见胸前的两点粉色和下面的迷雾森林。

宁德海顿时被眼前撩人的美色惑乱了心神,下腹一紧,也不洗簌,直接抱着她到一旁的软塌上,就那么狠狠地要了她,之后犹觉得不过瘾一般,又抱着她入水,在水中又要了她两次,直将思情弄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居然没用的晕了过去。

宁德海餍足之后,心情愉悦的往张氏的卧室而去,而顾婆子则命人将已经晕过去的思情抬了出去,等候她的是早就煎熬的避子汤。

卧室内,张氏的双手用力的揉着身下的床单,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跳起来冲进浴室,将那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狠狠地痛揍一顿。

耳边回荡着思情因为受不住他的狂野冲击而发出的尖叫声和求饶声,她觉得自个儿的心在滴血。

她从来不知dào

原来他只是简单的沐浴就能搞出这么多的花样,原来他跟别人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的勇猛,而不像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的索然无味,就如同在交差一般。

红颜未老恩先断!

果然再好的珍珠看久了都会变成鱼眼珠子,男人的宠爱从来都是镜中月水中花,长久不了,可笑到了今时今日,她才看明白。

戴氏,你说我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将他从你的身边抢过来,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的爬上宁夫人的位置,为何到了今天我除了厌倦、疲惫、失望、心凉如水,心里已经找不到一丝兴奋和欢喜了?

不过当宁德海的脚步声近了的时候,张氏将面上的神色收敛,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做出一副被脚步声惊醒的模样,坐起身子,柔柔的说道:“老爷,天凉,您快上榻。”说着撩了被子,迎接宁德海。

宁德海刚睡了张氏的丫头,自然不会拂了张氏的面子,脚步麻利的上床,张氏如同小姑娘一般,爱娇的将头枕在宁德海的手臂上,仿佛没有感觉到他骤然一僵的身体,娇滴滴的说道:“老爷,妾身正有一件事情想跟老爷说呢。”

宁德海下意识的戒备,声音忍不住紧绷:“什么事?”他就知dào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张氏不知dào

又要耍什么阴谋?

张氏压根发痒,却面上不显,依旧柔声细语道:“双儿和宣王八字不合,只怕这丫头心里不知dào

怎么难受呢?我想明儿个让云儿那些银子陪着她出去买买东西散散心。”她长长叹息了一声,语气有些羞愧:“都是我前些日子想左了,做了些糊涂事情,难得老爷肯包容我,我……我可不能再给老爷丢脸了!”

这般的知情识趣,这般的宽厚得体,令宁德海有些羞愧,觉得自个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主动拥着张氏,点头:“你顾虑的是,明儿个让云儿陪双儿出去散散心也好,不过那银子可不能用你的私房,还是我出吧!”

他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今儿个和思情那个小妖精的几番云雨将他的精力耗尽,不一会儿就传来他的呼噜声。

张氏眼中的笑意早就褪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的起身:这个男人越来越让人无法忍受了!

这一刻,张氏忽然有些理解戴氏当日疯癫的心情了,是啊,如她都有些无法忍受这样一个无耻自私贪色之徒作为自个儿的丈夫了,更何况高洁如戴氏!

张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争了这么多年,夺了这么多年,筹谋了这么多年,居然就为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男人,可笑,可悲!

……

二货狸发xiàn

自个儿真的很贪心,眼看着月票排名到了十三名,就忍不住生出想要进前十的心思,美人们……能否看在二货狸今儿个即使陪女儿上兴趣班,还不忘拿着电脑码字的劲头,满足二货狸?

215. 第215章 玩了人的丫头,气短!(一更!)

顾婆子抬头看到的就是张氏嘴边的苦笑,在摇曳的灯光下,似乎苦涩的能滴出水来,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一份朝气。

顾婆子轻轻的一叹,上前拿了外套披在张氏的身上,轻轻的说道:“夫人,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男人都是这么个德性,您别放在心上,若是您放在了心上,苦的是您自个儿。若是真觉得思情刺眼,等老爷过了这阵新鲜劲儿,您随便找个借口将她打发出去就是了,她的身契还在您的手上,还怕收拾不了她么?”

顾婆子侧耳听着内宅的动静,宁德海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她压低声音说道:“至于老爷,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您的丈夫,一丈之外是谁的丈夫还说不定呢?您只要站着正室的位置,老爷就是再宠谁又能怎么样?还能越过您去。您除了是宁侯府的侯夫人,还是相府的千金小姐,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压的住的。再说了,您不是还有大小姐和二少爷么?二少爷是府里唯一的男儿,日后这偌大的宁侯府都是您和二少爷的,所以夫人您忍着点,不管再苦再委屈,您先忍着,等二少爷当家作主了,到时候再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不得不说,张老夫人特别的会挑选人,顾嬷嬷的一番话说得张氏心里舒坦多了,对顾嬷嬷所描绘的前景也充满了期盼,等到波儿当家作主了,她……

张氏舒心的吐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回到内室那个恶心的男人身边也不是那么让她无法忍受了,为了她的儿子,忍字头上一把刀,她也认了。

……

翌日,清晨

“老爷,妾身觉得是不是让波儿陪云儿和双儿一起出去啊!这两个女孩子出门,我这心里……”张氏边为宁德海穿衣,边迟疑的说着。

“波儿的伤还没好,就让他再多休息休息,别颠簸了伤了身子。”宁德海想都没想的拒绝,低头安慰了张氏一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等一下多派两个粗壮的婆子陪着就是了。”宁侯府可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人家,这京城只要有眼力的,有几个不认识宁侯府的马车,光天化日之下,谁还敢打他女儿的主意不成?

“老爷,让两个女孩子出去散心,这合适吗?若是老夫人知dào

了,怕是……”张氏十分担忧的模样,嘴角却闪过弯弯的弧度:“妾身担心老夫人知晓了,会不太开心!”

“母亲最疼双儿了,等她散心回来心情好了,老夫人就知dào

我们的想法是对的了。”宁德海一锤定音。

一旁端水进来的思情也出声劝慰:“夫人,您就别担心了,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是是老爷的女儿,老爷还能害了她们不成,三小姐心情郁闷,老爷让大小姐陪她出去散心,也是老爷的一片慈父心肠,就是老夫人知dào

,难道还能说老爷做的不对么?”

宁德海瞧了一眼人比花娇的思情,再看张氏的目光又温和了许多:“是啊,你就别担心了,双儿和云儿都是我骨肉,我还能害了她们吗?我这么做,还不是想帮双儿散散心,就是母亲日后气恼我,只要我好好解释,她一定会知dào

我的慈父心肠的。”

“那……就这样办吧!”张氏无奈的叹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只是视线转向思情的时候,满yì

的点头点头,眼中忍不住露出一抹谋算得逞后的笑。

宁无双,小贱人,这一次定要将你践踏如泥!

在张氏的院子里,由着娇妻美妾伺候着用了早膳,宁德海召了宁无双去书房,示意身边的小厮捧了一个小匣子上来。

“双儿,父亲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玉镯,这是父亲特意寻来送你的。”宁德海打开小匣子,将里面翠绿的玉镯戴在宁无双的手中,一副慈父的模样。

宁无双眼中冷光一闪,略显狐疑,但面上却是一副神色激动的模样看向宁德海,然后看着手中的玉镯,一片欢天喜地的样子:“多谢父亲,多谢父亲……”声音似是带了一份哽咽,为这份礼物感动不已似得,毕竟自从戴家倒台,戴氏疯癫之后,宁德海的眼中可就看不见她这个女儿了。

这么一番作态,倒让宁德海心中生出了一份莫民的愧疚,不过很快这份愧疚就被他压了下去。

宁德海笑吟吟的又指着小匣子:“双儿,这里面还有五百两的银票,今儿个父亲让人备了马车,让你大姐姐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见到什么喜欢的,尽管买,若是银子不够,就让人府里找莫东结账。”

宁无双乖巧应下,捧着小匣子出了书房,面上不见分毫,眼中寒光一闪。

哼,宁无双才不相信宁德海真的对张氏的居心半点都不怀疑,他这般不过是顺水推舟,粉饰太平罢了。毕竟此刻她可是与南宫月八字不合,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听说昨儿个她的好父亲享用了张氏买回来的瘦马,想必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玩了人家的丫头气短吧!

果然是禽兽都比不得啊,居然为了一个青楼玩意,就生出顺从张氏对付亲身女儿的恶毒心思。

也罢,既然他对自己没有半分骨肉之情,自己也不用顾虑什么生养之恩了。

“小姐?”云幽有些不安的叫着:“大小姐陪您一起出门,奴婢……”

“不用担心,大姐姐一向友爱姐妹,陪我出门,自然最好不过。”她微微一笑:“你留在府里守好咱们的院子,安心等我回府。”

云幽虽行事略显粗燥,但粗中有细,又口齿伶俐,嘴巴甜,最善于打探消息,留她在府中最是合适不过。

云幽见宁无双应的干脆,知dào

她已经有了算计,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对着绿腰小声的提醒:“大小姐面善心恶,你多注意点。”

绿腰眨了眨眼睛,无声的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夫人可不是慈心的,大小姐更不是个善茬,此番行事,不知dào

生了什么心思。

主仆三人回了院子,宁无双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衫,就听得外面的丫头禀告:“三小姐,大小姐已经在马车等您了,让红绫姐姐来催三小姐快点。”

宁无双冷冷一笑,可真是心急啊,不知dào

宁无云知不知dào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既然对方这么心急,她索性动作再慢了半分,连出门的步子都比往日里慢了三分。

宁无双上马车的时候,车上的宁无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自从皇宫回来,她的县主之位泡汤之后,她连温柔大姐姐的模样都不装了,见宁无双不急不慢的上了马车,正要抱怨,却撞上宁无双那冰冷冷,没有温度的淹没,她心下一凛,到了嘴边的抱怨居然吐不出来,一肚子的怨气就那样给咽了下去。

“走吧!”宁无双淡淡的吩咐一声之后,就靠着马车上的软枕闭目养神起来,根本不愿意搭理宁无云的模样。

这等傲气的模样,气的宁无云面色一阵扭曲,但想到今日之后宁无双会有的下场,她冷笑一声,歪过头,也不去看宁无双,但到底不甘,嘴里吐了一句:“蹬鼻子上脸!”

宁无双眼皮子动也未动,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世人温柔宽厚的宁家大小姐原来口舌如此的厉害,不知dào

有几人有荣幸看过她的这一面。

宁无云敢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展现这一面,怕是她以为今日此去自个儿的计谋一定会得逞吧!

但这一次……宁无双眼底露出冰冷又畅快的笑。

这一次,我让让你知dào

,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我会将我的手伸进你的心脏,连皮带骨的,生生的扯出来,让你尝一尝前世我的痛。

马车不急不慢的朝着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驶去。

周边的吵杂声不绝于耳的时候,宁无双打了哈欠,做出一副无聊模样,挑开了帘子,朝外看去,绿腰感受到她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点头,宁无双淡淡一笑,笑意冰凉而冷酷。

“三妹妹,这是京城最繁华的德隆街,两边的铺子应有尽有,不知dào

三妹妹想……”

宁无云的话还没有说完,马儿突然长啸了一声,抬高前足,行驶中的马车骤然之间刹不住,车夫猝不及防之下一头栽到了地上,接连着翻了几个滚,给摔晕过去。

街道两旁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躲避,嘴里尖叫:“不好了,马受惊了……”

宁无双心中有数,早就不着痕迹的将手抓紧了窗棂的扶手,稳稳的坐着,而宁无云虽然早有准bèi

,却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那突然而来的冲击力狠狠地撞在了马车璧上,撞的两眼昏花,人还没坐好,马车就再度疯狂的颠簸起来,

此时街道上的行人先前都被惊了,早就闪到了道路两旁,街道显得异常空旷,马儿的速度飞快。

跟车的绿腰像是吓呆了,一边追着马车,一边叫着:“三小姐,三小姐……”

红绫也是吓得魂飞魄散,紧追着马车哭喊着:“大小姐……大小姐……”心里则惊慌不已,马儿怎么提前惊了,与大小姐的计划不一样啊!

216. 第216章 美人救美,要垫背的尽管垫!(二更!)

宁无云在马车里,随着车子的剧烈晃动而左右滚着,一时间摔的满头是包,花容失色,神魂不聚,惊惧万分的连连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三妹妹,你快想办法让马车停下来……”

宁无双紧紧的握着窗棂,用波澜不惊的声音道:“大姐姐,马儿受惊,我有什么法子……”随即缓缓一笑,眉眼弯弯:“大姐姐,这叫不叫自作孽不可活?”

宁无云被宁无双的话一惊,表情惊讶万分的看着她,张了张嘴巴,似乎不明白宁无双怎么会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但在宁无双一双似是洞察世事的目光下,到底心虚的垂下眼帘,嗫嚅:“三妹妹,当务之急是让马车停下来,若是马车停不下来,咱们可都会有……危险……都会死的……”说到后面,声音隐隐已经带了哭腔。

宁无双淡淡的拒绝:“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车夫!”

宁无云急的瞪大眼睛:“可是你会功夫……”此时不该是会功夫的小贱人挺身而出吗?

宁无双觉得宁无云的脑子进水了,她想得可真美,她们母女用计算计她多少次了,此时宁无云居然还想着让自己替她卖命,做她的垫脚石,简直是白日做梦。

说起来,宁无云果真是比张氏的心更狠,更黑,手段也更毒辣。

宁无双嗤笑了一声:“大姐姐果真是吓糊涂了,马儿受惊,又岂是我一个会几下三脚猫功夫的小丫头能对付的,只怕马没控zhì

住,我就这条小命就没了。说起来,真是让人遗憾,原本我是一心习武,是大姐姐和母亲天天在我耳边子念叨,说什么女子贤良淑德,动刀动枪的不雅,我这才失去了兴致,否则今儿个说不得就能将马儿控zhì

住了,救大姐姐一命呢。”

宁无云此时也顾不得与宁无双生气,急的一张脸都失去了颜色:“那……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宁无双淡淡挑眉:“凉拌!”说完,又是嘻嘻一笑:“大姐姐是京城数得出的美人,想必定然有英雄救美的,哪里能这般轻易的香消玉殒?”

宁无云急的一身的汗,若是宁无双不肯挺身而出,她的一番算计泡汤不说,连带着她的性命都要受到危害了。

今儿个陪宁无双散心,她们根本就没打算再让她回来,她特意安排了惊马事件,而宁无双会摔断腿,毁了容,再搞个脑浆四溢,反正怎么惨怎么来。

她让张氏安排了经验特别丰富的车夫,在马儿护蹄下分别藏了两颗尖锐的绣花针,马车一路奔跑,护蹄受地面冲撞,绣花针与马蹄不断的摩擦,等到马儿因疼痛而发作,就应该在最繁华的德隆街。

按照她的设想,到时候马车会翻掉,而她会幸运的被民间高人所救,宁无双三脚猫的功夫则是完全派不上用场,又没有高人相救,自然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而她早就安排好的游方和尚,会一脸惊骇上前,当众点出宁无双被黑气缠身,邪魔入体,此番是她命中注定的大劫难,有此下场是命理之中。

可若是过了德隆街,她所做的安排,就成了泡影。

“三妹妹,咱们总不能等死……求人不如求己……你……总得试试吧!”宁无云透过帘子,瞧见马车一番急奔,已经到了德隆街的街尾,也顾不得什么,急急的说道。

“是得试试!不过不是我去控zhì

马车,而是跳下马车。”宁无双脸色阴鹜,倨傲的扬起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无云:“大姐姐要不要一起?”

“跳下马车?”宁无云急的一下子拉住宁无双的手,惊得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甚至忘了,这一切都是她一手安排的:“三妹妹,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宁无双“扑哧”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姐姐,这一切不是你们母女的算计吗?怎么成了我丢下你不管了?”

“你怎么……”知dào

的?

宁无云吓得差点脱口而出,却到底在最后那一刻清醒过来。

“既然大姐姐抓的我这么紧,想必是想跟我一起跳下去,希望到时候死的不要太难看。”宁无双笑意浓浓,目露狡黠还有深深的寒意。

“不……我不要跳……三妹妹,是我错了,是我不该算计你……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宁无云确定自己母女的阴谋已经被宁无双识破,她心里知dào

此时再抵赖,也无济于事,只得苦苦的哀求:“三妹妹……咱们是手足姐妹……都是宁家的女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马车极速奔驰引起耳边风声呼呼,听在宁无云的耳朵里,如同死亡的擂鼓,她感觉到死亡近在眼前,她从来没有这般的害pà

过,死死的拉着宁无双,哀求道:“三妹妹,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眼泪鼻涕一把,哪里往日半分的优雅动人的模样。

看着眼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宁无云,宁无双不但没有丝毫的同情,深埋在心中的恨意反而如同火山一般喷了出来:“救你?凭什么要我就你?这是你自己搭得戏台,唱的大戏,我跟着你的剧本演到这里,可不打算再演下去,陪你将一条命丢在这里了……”

宁无双瞄了一眼窗外,已经过了德隆街,正进入下一条街道,不过据她所知,这条街道的出口处比较狭窄,马儿倒是能通过,但是马车绝对的通过不了,到时候,一定会翻车,她没兴致再陪宁无云磨蹭下去,翻车摔得鼻青脸肿的,可不是她想要的。

出了德隆街,外边的行人就少了许多,马儿似乎也跑得疲惫下来,速度也慢了一些,紧跟在其后的绿腰也终于赶上了马车,在外边叫道:“三小姐,你快跳下来,奴婢接住你……”

红绫也跟了上来,对着宁无云微颤颤的叫道:“大小姐,你也跳下来,奴婢……奴婢……接着你……”

宁无双淡淡转头,对着宁无云宛然一笑:“大姐姐,我先跳了!”说着撩开车帘子,就要往下跳。

宁无云瞧着奔驰的马儿,哪里敢跳,见宁无双要逃出生天,突然恶从胆边生,伸手一拉,已经紧紧的抱住宁无双的双腿,咬牙切齿,声音嘶哑,阴狠的说道:“你将马车控zhì

住,否则咱们两个一起死!”

宁无双冷笑一声,眸光犀利,抬脚对着宁无云狠狠地踹过去:“和你一起死?凭你也配!”

宁无云是个狠角色,生生受了宁无双几脚,硬是不肯松手,一心抱着就是死也要拉着她垫背的心思。

绿腰眼看着就要到了街尾,急的冒汗,不停的大叫:“小姐,你快跳……快啊……”她倒是有心想要跳上马车,将马车控zhì

住,可是车速虽比之前慢了些,却还是非常快,想要跳上马车,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宁无双又狠狠地踹了宁无云几脚,她就是死咬着不肯松手:“救我,否则就一起死!”

“做梦!”宁无双目光阴鹜冰冷,宁无云被她寒凉入骨的眼神看的差点窒息:“既然你非要拉我做垫背的,我就让你垫背一次!”

宁无双弯腰,一把抱住宁无云的身体,就一起往下跳,只是不忘了将宁无云放在身下,打算用她做肉垫子,却在半空中发xiàn

左右两边有一道快速的身影窜了过来,不管是那道白色的身影,还是红色的身影,宁无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正是昭王南宫扬和美人将军慕容溪。

她心下忽然一沉,刹那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今日救美的英雄就是南宫扬?难道命运还会和上一世那样,让宁无云母女得yì

,将她们母女逼上死路。

宁无云面上一丝冷笑,不,她绝不会让宁无云母女得yì

,当下眸光一闪,迅速的扭转方向,将自己落在宁无云的身下,让人看去,就是她要以身做肉垫子,护住宁无云的样子。

“扬哥哥,救我……”宁无云显然也看到了南宫扬,顿时哀哀的哭叫了起来。

南宫扬迎向宁无双的身子一顿,眸光有些纠结,瞧见宁无云凄婉哀求的目光,想到这些年的相处,心头一软,道:“别怕,我来救你!”无双会几下功夫,应该……应该能……能自保的!

宁无双唇角勾起一丝笑,对南宫扬的决定,她半点也不觉得yì

wài

,南宫扬舍弃的从来都是她,前世如此,今生自然也是如此!至于他所说的喜欢,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随即,宁无双做出一副吃力的模样,将宁无云推了出去:“接住!”手下力道错位,看似直直推向南宫扬,却利用错位之力,将宁无云以曲线弧度摔向了地面,而她却稳稳的落在拿到飞速而来的红色身影的怀里,如同被一团烈火包围。

宁无双自认为自个儿的定力绝佳,可是眼前杏眼活力四射,火光灿然像——像极了燃烧火焰的戎装美人,也忍不住惊艳,令人片刻舍不得移开眼睛。

217. 第217章 舌灿莲花,倒打一耙!(三更!)

“无双美人,你没事吧?不会吓呆了吧?”慕容美人不但人美,连声音都动听的迷人,却又带着低低微沙的气息,如同古琴拨弄出的悠远之声。

宁无双收敛心神,对着慕容溪摇头轻道:“我没事。”

慕容溪见她神情平静,语气沉稳,如水的眸子闪过一抹幽光,再看了一眼急急而来的绿腰,了然一笑,压低声音道:“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随即一声轻笑,看了宁无双一眼:“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琉璃般的眸中,似有流火闪过,随即又如同一团火焰般离去,快的连宁无双想问一声她去何处都来不及。

路上的行人发出一阵赞叹。

“是烈火美人,是慕容溪将军!”

“面如娇花,人如烈火,世间居然有这样如烈火般的美人……也难怪世人总说慕容家世代皆出戎装美人?只可惜慕容世家那等忠良,却天妒英才,当年与苍穹国一战,慕容国丈和国舅皆战死沙场,只留下一门孤寡妇道人家,好在慕容小姐长大后撑起了门庭,才让慕容家再次扬名天下……”

“是啊,慕容将军还真有几分当年先皇后“凤凰将军”的风姿……”

“只可惜凤凰一入内宫,就香消玉殒了……”

“……传言慕容美人将军最是刚烈,行事干净利落,侠骨柔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慕容女将军果然当得起烈火美人一说。”绿腰痴痴的看着那团火焰般离去的美人,目光中透着崇拜和敬仰:“烈火美人,人如烈火,倒也名不副实,真想知dào

,慕容美人女将军在战场上,又是何等的风姿?”

绿腰显然都被美人将军救美的风姿给迷了眼,连宁无云的现状都放在了脑后,所以说美色迷人眼啊!

何等风姿?

泼皮无赖,标准纨绔女将军一枚!

眼角抽了抽,宁无双深知慕容溪的真面目,再看绿腰如此神往的表情,崇拜的语气,真有种翻白眼的冲动,深感传言误人,就慕容溪那一副磨镜嘴脸,实在无法与她烈火美人的名头相提并论。

宁无双安然无恙的落地,宁无云却没有这份好运气,她原本以为南宫扬定然能将她接住,安然无恙的将她救下,谁知dào

生生的从南宫扬的手边滑过,重重的摔在地上,一阵天旋地转,瞬间,小腿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痛的她一张脸都白了起来,哀哀的叫着:“痛……好痛……”

很快,众人就将美人将军的风姿甩到一遍,冲向了宁无云,没一会儿,宁无云的身边就围满了人,人人看着躺在地上哀哀痛叫的宁无云,却无一人上前帮她一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瞧她这身打扮,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若是不小心惹祸上身,说不得要送监狱的。

宁无云浑身上下都传来阵阵的痛感,尤其是小腿处,躺在地上感觉到众人指着自己说着什么,她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还不曾这么狼狈过。

要知dào

她可是侯府小姐,那是行不动裙,笑不露齿,优雅大方的闺秀,什么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躺在众人的面前,任人指指点点。

她想要坐起身来,奈何脚上根本无一丝力量,只能痛苦的哀嚎着,等到人群中露出白色的熟悉身影,想都没想的说道:“扬哥哥,痛……好痛……救我……快救我……”

南宫扬没有接住宁无双,见她摔在地上已经自责了,此刻听她哀叫求援声,更是自责的不得了,忙冲了上来,将她抱在怀里,语气焦急的说道:“云儿,云儿……你没事,哪里痛?”看着泪眼朦胧,娇弱无比的宁无云,南宫扬早就忘记了自个儿倾心宁无双的事情。

宁无双看着二人郎情妾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模样,若是除去二人脸上的表情,风度翩翩的公子抱着绝代佳人,谁能说这一幕不美,但却实打实的刺痛宁无双的眼。

好吧,既然两位情愫早生,今儿个,她就再做一次好人,帮两人的情比金坚宣传一把。

宁无双一边挤进人群,一边嘴里说着“各位请让让……”

等挤到最前面的时候,发xiàn

宁无云正一副饱受惊吓痛苦的神情,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倒在南宫扬的怀里一个劲的哭着痛,自有一番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风情。

宁无双像是被吓到了,用惊慌失措的声音说道:“大姐姐……你伤到哪里了……快告sù

我……”边说边冲了过去,也不知dào

是不是太过焦急了,居然一脚踩空,猛摔了下去,赶巧就摔向宁无云方向,半个身子都横过她的腿上,肘部正对着宁无云的伤处,就听到骨头轻轻“咔嚓”一声,宁无双在心中给自个儿点了个赞,满yì

的点头:很好,宁无云的腿骨碎裂了,这辈子再也痊愈不了啦。

宁无云她一向最对自己的容貌引以为傲,不知dào

瘸了腿的宁无云,会不会还那么的自傲?

宁无云痛的连连倒抽冷气,尖声大叫:“好痛……”

双眼一闭,似是痛晕过去似的,不过宁无双却发xiàn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心中冷笑,她这般作态,怕是为了挑起南宫扬的怒火,也为了躲避众人兴味十足的目光。

宁无双也尖叫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猛地抓住宁无云的双臂,不停的摇晃,嘴里更是大叫:“大姐姐,你没事吧!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啊!大姐姐……”

南宫扬见宁无云痛晕过去,又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心里暗恨宁无双的心狠手毒,狠狠地一把将她推开——她还是那么的狠毒,半点不给别人留余地。

宁无双顺势摔了出去,看着摔的挺重,实jì

上却是她早就化去了南宫扬力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王爷……你……”宁无双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上就沾染上了泪珠,一副委屈至深的模样:“……王爷,就算是咱们退了亲事,你喜欢大姐姐,但也不能如此对我……我不过是好心关心大姐姐的伤势,你怎么能将我摔出去呢?”刚刚骨头碎裂的声音,除了紧抱着宁无云的南宫扬,围观群众叽叽喳喳的一片,可没有那个耳力能听清楚。

众人一听宁无双这话,都来了兴致,原本以为是一出惊魂戏,原来还夹着三角恋情啊!而且主角的身份不凡,其中男主角还是个王爷,简直比戏台上的戏还好kàn



妹妹的王爷未婚夫喜欢上大姨子,有趣有趣!

众人瞧着南宫扬紧搂着宁无云,又将宁无双摔出去,立kè

相信了宁无双的话,不少人立kè

指指点点起来。

南宫扬没有想到宁无双这般说谎话不脸红,当下冷笑:“什么关心?你刚刚明明是故yì

砸断云儿的腿,你……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宁无双捂着心口,似是被伤到极致的模样,苦笑一声:“昭王爷,你是不是嫌弃我的名声不够坏,是不是觉得‘草包美人’还不够让我身败名裂,居然还要玷污我的名声……什么心狠手辣?什么故yì

砸断大姐姐的腿?众目睽睽之下,你以为身为王爷就能随意的毁坏别人的名声吗?你退了我的亲事,我不怪你,毕竟我……我不再是宁府的嫡女……你喜欢大姐姐,你迎娶就是,何必这般……这般……将人往死里逼!”

人群哄的一下子闹开来了,原来今儿个的主角居然是传说中的昭王、宁府才貌双全的大小姐,和最近一扫‘草包美人’臭名的宁三小姐。

前些日子传言昭王喜欢宁大小姐,将宁三小姐退婚,众人当时还觉得是‘草包美人’的宁三小姐配不上昭王,不过后来凤凰楼等事情传来,众人都变了想法,而刚刚听了宁三小姐的言语,事情似乎别有深意!

众人瞧着宁三小姐的言行,根本就不是原先传言中的蠢笨胆小,反而落落大方,跟那才名远播的宁三小姐更为相近。

阴谋论者想到宁三小姐的如今身份,心中都有几分了悟,众人的目光再看向昭王和他怀里的宁无云隐隐都透着指责了。

宁无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顾不得疼痛,幽幽的娇吟了一声,南宫扬见此,下意识的问:“云儿,云儿……你醒了?”

宁无双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泪中带笑,又不计前嫌的追问:“大姐姐,你醒了就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人群中众人看向宁无双的目光多了几分善意,果真是善心的少女,她大姐抢了她的未婚夫,她居然还这般的关心,实在是难得啊!

宁无云气的身子发抖,小贱人用肘部碎裂她的腿骨,现在还做出这么一番姿态,想要博个好名声,岂有此理?

想也没想,宁无云张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倒打宁无双一耙:“三妹妹,你怎么这么心狠手辣?刚刚在车上,我那么求你拉住马,稳住马车,你都不肯?只顾着逃命,却不管我的死活……亏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底善良,温柔纯净的,如今看来,倒是我看错了,你的心太狠了……”

……

早早三更,只为求美人一票!

218. 第219章 害人终害己,大快人心!(二更!)

南宫扬寻常见到宁无双时,何尝见过她这样如春花般美丽的笑容,一时之间有些心跳加速,他自小在宫中,何等美人没见过,可是那样含苞欲放的美丽,却是令他怦然心动。

忽然之间,他清楚的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甚至不自觉的松开怀中的宁无云,想要站起身,顺着自己的心走向她,可是在触及宁无双那熠熠发光,绚丽夺目却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时,又停下了动作。

她的眼中没有他!他的身影映在她秋水的眸中,却无法落在她的心上。

他忽然恼怒起来,在她没有温度的眸光下,他汹涌而出的血液又冷却了下去,忍不住冷嘲:她现在早已不是宁家的嫡女,也早已没有了戴家的支撑,与南宫月又是八字不合,不过是个宁府的庶女,这样的家世根本配不上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他若是还愿意娶她,是他的屈尊降贵。

南宫扬想到宁无双与南宫月八字不合之事,觉得若是他再求娶,就是宁无双不乐意,宁家也会乐意的!

只是女人不能太宠,宠过了就会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他虽然有心和宁无双再续前缘,只是也不想让宁无双的尾巴翘的太高,他的神情也冷漠了下来,冷淡的说道:“无双,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不是谁嘴巴说说就行的。”

宁无双似笑非笑:“昭王说得是,天下没人是傻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呢,别仗着自个儿的身份尊贵,就当自个儿的话是圣旨,等你有本事坐上那个位置,再来吆喝,否则也不过是耍猴戏。不过……”她拖长了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嘲讽:“不过有的时候,即使你愿意当猴耍猴戏,也不代表我就一定愿意看。”

说完利落转身,根本不愿意给脸色铁青的南宫扬一个眼神,眼里是痛快淋漓的笑意:今天这一战,大获全胜啊!

毁了宁无云的名声,断了她的腿,痛快!

狠狠地羞辱了曾经将舍弃她的南宫扬,痛快!

此时,一道红色的身影,烈焰如火般的美人越众而出,正是去而复返的美人将军慕容溪。

“宁三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让本将军送小姐回府,可好?”此时的慕容溪优雅大方,与往日那军痞模样一点也不相同。

“啊……是烈火美人的慕容将军去而复返了!”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全被吸引过去。

“……宁三小姐如娇花,慕容将军如烈火,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啊!”

“以前总是听说宁三小姐是‘草包美人’,胆小懦弱,今儿个一见,才知dào

传言有误,站在慕容将军这等烈火美人的身边,也是半点不逊色!”

“今日能两次见慕容将军,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传闻慕容将军此番回朝,是要奏请皇上建一支奇兵,不问男女,只要有心,皆可报名……”

“真的假的,若是如此,我倒是想试试……跟着这等美人行军打仗,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众人议论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一句一句的钻入宁无双的耳里,她心中一动:慕容溪要招募新兵?

面上却是一脸婉约,和对着慕容溪感激一笑:“如此,就麻烦慕容将军了。”既然对方要在人前披羊皮,她总不好不配合吧。

慕容溪一笑,绚丽夺目,指着一旁的马车:“宁三小姐请!”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慕容将军刚刚离开,是为了给宁三小姐准bèi

马车啊。

宁无双微微一福身,看都不曾再看南宫扬和宁无云一眼,径自上了慕容溪的将军,却在弯腰进入车内的那一刻,身子一顿,微微仰头朝着左边的半空看去,果然见到红衣似火,银面如冰的那人,眼神如同冰刀一般在她的身上划过,微勾的唇,淡淡的笑意如同刀尖上的寒芒,不动声色。

宁无双一愣,似是感受到从他身上传出的怒气,不由得暗自纳闷,这人一向不动如山,今儿个怎么会情绪外露?到底谁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让他情绪波动外露?

显然怎么也没有将南宫月的怒气,和自己联想到一起来!

虽然有些不解南宫月的情绪外露,但宁无双很快就将之抛于脑后,弯腰入了马车,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听入了马车后,南宫月的光芒如利箭一般射向南宫扬。

慕容溪见此情景,浅浅一笑,眉梢眼角微微弯起,竟然透着几分捉挟的弧度。

南宫月眉头微锁,脸上虽戴了面具,却不掩目色流动光华,如玉泉倒映明月,波光潋滟,却又感觉是那般幽邃的深。

“小东西,居然对外人笑,简直气死我了!”

路公公在一旁无声的为自家的王爷配音,知dào

南宫月浑身的怒气是因为宁无双回眸一笑而生。

南宫扬目送着宁无双上了慕容溪的马车,一直等到马车失去了踪影,他才收回视线,心中那种莫名的感觉却再次浮上心头,比之前更浓、更重。

宁无云此时已经被红绫掐了人中,醒了过来,见南宫扬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心头一紧,经过今日之事,南宫扬已经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但看他此刻的模样,居然对小贱人很上了心的样子。

娘说得没错,男人果然是贱骨头,小贱人之前巴着南宫扬,他却不屑一顾,现在小贱人下巴扬到了天上,三番两次给他难看,他这贱骨头就发作了,居然一副心心念念的模样。

想到小贱人,宁无云就恨得牙痒,早知dào

小贱人今非昔比,但是还是低估了小贱人的心狠手辣和牙尖嘴利,没想到今日自个儿不但伤到了腿,还被小贱人锐利的说词给逼得束手无策。

小贱人不但一针见血的揭露了她,同时她的心思亦是深沉可怕,仿佛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小贱人的掌控之下。

“云儿,你醒了?我送你回府吧!”

南宫扬终于发xiàn

宁无云醒过来了,出声打断她的沉思。

他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虽然觉得自己倾心的是宁无双,但是看到宁无云柔柔弱弱的模样,亦是深感怜惜,像云儿这样温柔可人的女子是离不开男人呵护的。

“扬哥哥,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三妹妹羞辱了……都是我的错……”宁无云呜呜的哭了起来,泪水溢出眼眶,划过晶莹剔透的面容。

南宫扬摇了摇头,像是将脑海中那抹单薄的身影,明艳的笑脸摇走,温柔的一笑,道:“不是你的错,咱们青梅竹马长大,虽同进同出却一直以礼相待,从未越过雷池半步,所以不需yào

愧疚!”

看热闹还未散尽了的人,听了这话,皆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昭王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了不得啊,抱都抱在一起了,扬哥哥,云儿这般亲热的叫着,原来还叫从未越过雷池半步,是不是非要脱光了上床大战三百个回合,才算是越雷池半步啊?

神人的逻辑,他们这些平凡百姓理解不了啊!

……

慕容溪一直将宁无双送到宁府门前,宁无双扫了一眼目露好奇之色的门房,客气的出言邀请她进府小坐。

慕容溪却淡笑这大声道:“军务繁忙,就不进去了。嗯,无双你蕙质兰心,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将才,我欲奏请皇上,招募一批新兵,训liàn

成奇兵,若是皇上首肯,不知dào

无双有没有兴趣试试?”

绿腰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美人将军去而复返,原来是看上她家小姐,想拐她家小姐进军营!

真是异想天开,自家小姐怎么说也是侯府小姐,怎么能参军呢?

而这番话落入守门之人的耳里,却又是不同的意味。

宁无双勾唇一笑,知晓慕容溪这番的话的深意是为了助她一臂之力,目露感激:“还望阿溪记得今日一说,若是他日无双投奔将军,还请将军大开方便之门。”

慕容溪大笑,声音脆嫩,动人如歌,透着寻常女子不曾有的豪迈韵味,果然是刀山血海中洗礼过的,处处透着与众不同。

“只要无双愿意,阿溪我随时恭候大驾!”她神色因为宁无双的一声阿溪而微微激动,连语气都高昂了许多:从小到大,只有娘会这般叫她。

宁无双碍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忍住心中的大笑,一本正经的微微一福身:“那就再次谢谢阿溪了。”

慕容溪又是一笑,转身上马,扬鞭离开。

绿腰瞧着宁无双若有所思的神色,也不敢出声打断,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宁无双回院子换了衣裳,云幽已经从绿腰的嘴里得知今日之事,知dào

宁无云被断了腿,忍不住痛快的笑了起来,直呼痛快,随后又咬牙切齿道:“害人终害己,腿骨碎了最好,活该她一辈子落下个残废,小姐也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昨夜,三姨娘递了消息过来,她听得怒气冲天,恨不得立kè

冲到张氏的院子,将她们这对恶毒的母女绞杀成肉沫,好在小姐聪慧,不但破了她们的阴谋诡计,更是狠狠地教xùn

了宁无云一顿,实在是大快人心、

……

美人们,你们有没有想过,小月月和小双双的八字不合,是真还是假?

219. 第220章 母子对上,无双壁上看戏!

“好了,这事先别说了,都陪我一起去老夫人的院子。”

张氏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宁无云吃了这么大的亏,回来后,还不得将她生吞了。

张家虽然废了一个淑妃娘娘,可张相爷在朝中的位置还稳稳的,只要张家一天不倒,张氏在宁家也就不会倒。

还有睡了张氏丫头的宁德海,最爱的女儿成了这副模样,想必也会冒火三丈,要跟她算账。

宁无双不怕他们的,但是有老夫人这般利剑在的时候,为何不让利剑伤回他们一份?

宁无双进福寿院的时候,宁老夫人正在发怒,张氏进门这么多年了,是个什么货色,她还能不知dào

么,居然主动提出来让宁无云陪无双散心,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若不是秋菊无意之中走了一趟张氏的院子,听到两个婆子私下的谈话,只怕到现在还要被埋在鼓里,张氏果真是恶毒,居然想要除掉三丫头,她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居然将这蛇蝎妇人给迎进门。

而最令宁老夫人心凉的是宁德海的做法,自个儿肚子里爬出来的货,自个儿心里清楚,她可不信宁德海半点怀疑都没有,否则又怎么会又是玉镯,又是银钱的?

真不知dào

自己当年到底被什么蒙了心智,居然越过老大,让这个蠢笨的接了爵位,三丫头的价值若是用好了,那是不可限量,可她这个蠢儿子居然听信妇人之言……

宁老夫人越想越是生气,气得头顶冒烟,气的脚底冒火,却束手无策,按照行程,她就是派人去追也追不上了。

可惜了一枚好棋子啊!

她的蠢儿子生生断了宁府立足顶级世家的绳索,宁老夫人现在越看,越觉得宁无双有前途啊!八字不合,却还能令宣王不忍放手,这可不是寻常女孩子能做到的!

可就是这么与众不同的丫头,却要命丧……

就在宁老夫人气的快晕过去的时候,秋菊一脸惊喜的进来:“老夫人,三小姐回来了,慕容将军送三小姐回府了。”

宁老夫人以为自己的耳朵聋了,瞬间站直了身体,又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三小姐回来了!”秋菊在宁老夫人身边才伺候多年,虽然老夫人没有明说为什么发火,但是作为贴身大丫头,又岂会半点不知,所以宁无双回来,她才会如此高兴。

宁老夫人也展开了眉头:“回来好,快,快让三小姐进来。”

宁无双脸色苍白的进来,见到宁老夫人,身子一晃,差点站不稳。

“双儿,双儿,你怎么了?”

宁无双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祖母,双儿想求您一件事,让双儿去大伯母的庄子吧!再留在府中,怕是……”

她一副心灰意冷,语气冰冷的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通,最后道:“虽说双儿愚钝,可也能猜出来,今日德隆街惊马一事要害的必然是双儿,而非大姐姐,现在双儿无事,大姐姐却伤到了腿,只怕不但母亲绕不过我,父亲那里……祖母,这府里双儿能依靠的也只有祖母,但双儿也不想祖母为难,所以祖母你送我去庄子吧!”

宁老夫人听得宁无云受伤,心里也有些难受,但她从秋菊那里得知内情,故而随宁无云也是不满,所以难过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一脸肃穆的对宁无双道:“去什么庄子?你放心,只要有祖母在,我看谁敢对你不利!”

宁无双感激的看着宁老夫人,柔柔的道:“双儿多谢祖母了。”

宁老夫人随即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边,反而追问起送她回来慕容溪的事情:“今日是慕容将军送你回府的?”

她知dào

慕容溪与宁无双交好,又得皇帝的宠爱,听说最近在搞什么招募男女新兵训liàn

奇兵,闹得沸沸扬扬,朝堂诸多大臣跳脚,纷纷出言阻止,说什么女儿家应该绣绣花扑扑蝶,还弄什么奇兵,要求皇上收回慕容溪的兵权,但皇帝却是一言不发,颇有偏袒之意。

听说她的这些奇兵日后从训liàn

营出来,皆是将领,不少有开明世家都动了心思,连宫中的公主都闹着要去。

由此可见,这位慕容将军有多受皇帝的宠爱,若是宁家能与之交好,借此东风,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宁无双对于宁老夫人攀附权势的心很了解,暗自轻视,面上却淡淡的说道:“阿溪是个热心肠的人,见我无车可乘,就亲自送了我回来,还说她正奏请皇上要招募新兵,若是我有兴趣的话,让我去试试。”

也不顾宁老夫人面上露出的惊喜笑容,宁无双摇头道:“从小大姐姐和母亲就告sù

我,我是侯府的小姐,哪里能舞刀弄枪的,传扬出去会坏了宁家女儿的名声?我怎么能抛头露面去当什么新兵?”

宁老夫人气的牙痒,张氏和宁无云就是个搅屎棍子,什么事情被她们搅合了,准没得好。

宣冥国虽然有男女之防,但却不禁女子参军,二十多年前,就有有一个风靡一时的凤凰将军慕容红,旗下凤凰军所向披靡,一介女儿身,却立足朝堂,无人能与争锋,更是令皇帝倾心,立为皇后,虽然香消玉殒,却痴心不变,所出的宣王虽然不是太子,却比太子更加的受宠。

现在又出了个在朝堂上颇受圣恩的烈火美人将军,人人都恨不得女儿从军,也只有张氏担心宁无双冲出内宅,脱了她的控zhì

,日日在她耳边念叨,给她洗脑。

世人都恨不得自家也出个女将军,现在连皇帝都点头让公主参军了,日后家家都会以女儿入新兵为荣,谁还会吃饱了撑了,笑女儿家参军啊?有皇帝这定海神针在,只要金口说好,谁还能说不好么?

“别听你母亲和大姐姐的胡说。慕容将军既然让你去试试,你就去试试,你能入慕容将军的眼,是你的运气。”宁老夫人生怕宁无双错过这次机会:“你父亲若是知dào

,也必然会同意的,这是好事,知dào

不?”

宁无双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看着宁老夫人点头,才像是勉强说道:“既然祖母这样说,等阿溪招募新兵之时,我就去试试吧!”

张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不同寻常,她若是想彻底的打败张氏,就要除去她背后的张家,而想要除去张家,只有和张家同样立足朝堂,入军营镀一层金,倒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在去军营之前,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先处理好。

半个时辰之后,宁德海怒气冲冲的带着张氏到了福寿院。

张氏目呲欲裂的瞪着宁无双,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宁无双,你好狠的心,你大姐姐一向对你友爱,你居然将她害成这副模样,你……你怎么就这么黑心啊?”

宁无双似是被张氏吓了一跳,忍不住到宁老夫人的身边靠了靠,温温柔柔的开口,目光却带着讥讽的笑意:“母亲,您先息怒,我没有害大姐,大姐姐腿会受伤,是因为从马车摔了下来。”

她目光冷漠如冰看着张氏,嘲讽的意味浓厚,嘴里却依旧温柔如水的说道:“母亲,我正想问问马车为何会行到德隆街,马儿就忽然发疯?母亲一定清楚吧!”

张氏被宁无双的问话说得哑口无言,随即怒气涌了上来:“你到了这时候,还在狡辩,难道马车在德隆街发疯,是我和云儿安排的?难道我会拿云儿的安危做引子?”

这话正常情况下的确很有说服力,但是听在知情人的耳里,却是生生的狡辩。

宁老夫人忍不住冷哼:“谁知dào

是不是自作自受?”这母女二人居然挑唆宁德海瞒着她行事,这对宁老夫人来说,是不可饶恕的大罪,所以这番冷嘲热讽是足够的无情,足够的冷漠。

张氏似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看着宁老夫人高声说道:“老夫人,云儿可是您的亲孙女啊,她现在摔断了腿,大夫说她难以痊愈,怕是这辈子都要留下残疾……她一个女儿家,可怎么活?你是她的亲祖母啊,您不帮她讨回公道,还说风凉话,维护害她的凶手,您……您不喜欢我,我知dào

,可是您不能这样对待云儿,她是宁家的骨血,是您的亲孙女啊!”

宁德海也对宁老夫人的冷漠无情生出了不满,道:“母亲,云儿她也是您的孙女,你不能太偏心啊!”

“偏心?”宁老夫人怒哼了一声,被宁德海的话撩起了怒火,脸色铁青瞪着宁德海,勃然大怒:“您还好意思说什么偏心?双儿也是你的女儿,自小乖巧听话,你被吹了几句枕边风,就要背着我行事,居然默许了这个蛇蝎夫人对她动手。要说偏心,谁有你偏心,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偏心。”

见宁德海张嘴似要狡辩,宁老夫人冷哼一声,阻断他:“你别说你什么都不知dào

?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比谁都清楚你的德性,你不就是看三丫头与宣王八字不合,被皇帝厌弃,想要讨了皇帝的欢心,默许这对蛇蝎母女动手除掉三丫头么?”皇帝要赐死宁无双的事情,风声再紧,那也是在宁家的地盘上,宁老夫人和宁德海自然不会半点都不知。

220. 第221章 好钢用在刀刃上

宁德海一愣,没有想到宁老夫人会识破他的用意。

的确,他会那么爽快的答yīng

张氏的要求,揣着明白装糊涂,除了睡了张氏的丫头,更多的是因为皇帝对宁无双生厌,有了除去宁无双的心思。

他可是受到贵人的提点,贵人在皇帝身边多年,对皇帝的心思再了解不过,贵人说了,只要他帮皇帝除了无双,皇上心里痛快之余,会对宁家生出愧疚之心,日后定会大大的抬举他的,所以他才会明知dào

张氏心思不正,还顺势点头。

宁德海心里明明白白,却立kè

反驳:“母亲,我不曾如此想过,虎毒不食子呢,双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她母亲也的确一片好心,想让云儿陪双儿散散心,我们这都是为她好。”他可不能落下一个不慈的名声。

“为她好?为她好就是摔死她?”宁老夫人喘着粗气,怒气冲冲的问道:“你知dào

今日为何马儿在德隆街惊了么?是有人在马蹄子内藏了绣花针。你知dào

今日原本双儿会在德隆街摔出马车而亡么?你知dào

今日无双出事之后,还会有游方和尚出来说,无双命中该有此解暑么?我问你,这些你知dào

多少,你身边的蛇蝎夫人不就是送了一个玩意给你,就哄得你昏了头,连女儿的性命都不在乎了。难道这就是你慈父的心肠?”

宁老夫人面色狠戾的说完这番话,随即又叹息了一声,苦口婆心的说道:“老二啊,娘知dào

你在朝堂上周旋,用尽了心思,回到家就不愿意再多想,可是内宅一向连着外宅,你还是要想想的。三丫头自小就是个乖巧的,你忘了,她刚出生的时候,大相国的方丈还说过她是个命格尊贵的,哪里是短命的相?”

宁德海被宁老夫人这般一提醒,依稀记得当初宁无双刚刚出生不久,去大相国寺时,方丈大师亲自为她看相,说她命格尊贵,只是年代久远,他忘了。

现在听老夫人这么一说想起来了,再加上老夫人一番意有所指的话,他倒是有些犹豫了。

宁无双上前柔声细语的说道:“父亲,都是女儿不好,没有照顾好大姐姐,若是女儿不曾落下功夫,今日就能救下大姐姐,不会让她伤了腿了。”眼中冰冷一片,心中微微后悔了,是她太仁慈了,早知dào

直接断了宁无云两条腿的。

张氏被宁老夫人的一番话说得后背发凉,没想到她的阴谋居然被宁老夫人识破,一时心里忐忑,说不出话来,但看到宁无双假惺惺的出来作态,恨意高涨,顾不得什么,大声说道:“你不要惺惺作态了,你若是真想救云儿,又岂会让她摔断了,更不会砸碎她的腿骨,你根本就是故yì

的。”说着,泪眼迷蒙的看向宁德海:“老爷,你可要替云儿做主啊,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现在断了腿,连大夫都说好不了啦,你让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的女儿断了腿,这笔帐今儿个怎么着都要向小贱人讨回来,云儿说了,她不要小贱人死,她要小贱人生不如死。

张氏想到宁无云的惨状,心痛的跟刀绞似的,她是做娘,女儿这么点小要求怎么能不满足呢?所以今儿个她和思情用尽了手段,又借着宁府最近接二连三出事一说,重提宁无双邪魔入体之事,哄得他松口,将宁无双送去水月庵。

宁德海瞧着哭的惨兮兮的张氏,再想到伤心过度,昏迷不醒的宁无云,对着宁老夫人道:“母亲,你也说双儿自小乖巧,可是你看这些日子她的行事,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乖巧。”

想到张氏来之前重提宁无双邪魔入体,送去水月庵之事,掂量着说道:“娘,你还记得水月庵主持所说的话么,黑气缠身,邪魔入体,我现在瞧着也未尝没有可能,不如还送她去水月庵小住,是真是假,咱们求个心安?”

到底顾及着宁老夫人的一番话,语气变得有商有量。

竟然还不死心,一心要送她去水月庵啊!

宁无双垂眸,掩住冷色,不动如山,仿佛没有听见宁德海的一番话似的。

“不好!”宁老夫人断然拒绝:“三丫头是邪魔入侵,还是被人算计,我心里清楚的很。送她去水月庵也是念佛抄经,若是只求心安的话,让三丫头留在我的小佛堂念佛抄经也是一样。”

张氏刚要不服气的开口,一旁的顾婆子却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张氏立kè

醒悟过来,将怒容掩下,原本狰狞发红的眼眶顿时就滚出了泪珠来,掩着唇哭了起来:“老夫人,我知dào

您对我有成见,总觉得我对双儿有什么坏心思,三天两头的疑心我对她下手,今儿个马儿受惊,马蹄子里绣花针的事情,您怕是也算到我头上。继母难为,尤其是我这样的身份扶正的,所以我也不怪老夫人疑心。但是老夫人再不待见我,云儿可是您的亲孙女啊,她现在断了腿,您当真不闻不问,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吗?”

宁无双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猛的抬头,瞪着张氏:“母亲,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凶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你心里清楚。”

她咬了咬牙,胸口不断的起伏,抬眼看向宁老夫人和宁德海:“我总想着家和万事兴,什么事情,都忍下来,有了苦水都自个儿往肚子里面咽。可是到了今日,母亲还口口声声冤枉祖母,还说祖母疑心生暗鬼,我却是听不下去了。”

目光又落在张氏的身上,冷漠如冰刃,犹如实质,能割破肌肤一般:“母亲,你说我是凶手?那我问你,今儿个父亲让大姐姐陪我出去散心的事,我是出发的时候才知dào

的,根本无法做什么手脚?可是马蹄里面却有两根绣花针,这是谁放进去的?还有邪魔入侵的事情,我院子里从不曾出现过夜枭,怎么在水月庵的主持来的前一天,就忽然出现夜枭了?”

宁无双顿了一下,闭起双目:“还有姨娘,去了家庙才多久,就无缘无故的起火,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天下有这样的巧事么?我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祖母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才对我照顾有加,时时敲打你,我们这样的人家,是断然不能出现什么主母失德的事情,更何况父亲至今只有二哥哥一个子嗣,所以为了宁家,为了二哥哥,我忍,祖母忍。可是你不要将我们的容忍当成示弱,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真能瞒天过海吗?”

张氏见宁无双的架势,是要撕破脸皮,心中虽然不安,但自信她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被宁无双拿住把柄的,冷笑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故yì

砸碎云儿的腿骨,你以为你还能狡辩吗?昭王也说了,云儿是你伤的。”

张氏一口咬定是宁无双砸碎宁无云的骨头,一副要吞了她的模样。

这话一出,瞧张氏恨不得撕碎宁无双的样子,那样的恨意汹涌,连宁老夫人都狐疑了起来,宁德海面上的怒气又布满了脸上。

张氏看着宁无双,得yì

一笑,有了昭王的说词,宁无双就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谁还能敢说王爷说谎不成?

如此紧张的时候,宁无双却勾唇笑了起来,她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样的镇定,那样的胸有成竹,几乎让张氏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宁无双含笑,声音淡淡:“是血口喷人,还是确有其事,等一下就见分晓。”叹了一口气:“祖母,双儿为人子女,受些委屈无碍,但双儿不能让祖母因为双儿担上不慈的罪名,所以请容双儿放肆一回!”半点也不提昭王的说词,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抓着张氏不放。

宁无双打着为她的旗号,宁老夫人除了点头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

宁老夫人心里其实也有怒气,张氏实在是太嚣张了,仗着有张家和昭王的说词居然字字句句暗指她不慈,今日若是不给她一点教xùn

,真以为日后这宁府内宅她要一手遮天了。

“绿腰,你去将奶娘带进来。”好钢用在刀刃上,养了春婆子这么久,今儿个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奶娘二字一出,张氏的眉头蹙了一下,心下一沉:难道春婆子……

随即安慰自己,不会的,春婆子背主,毒害主子,又放火烧死了主子,无论哪一桩罪名成立,都是要砍头的罪名,她为了活命,是不可能吐露实情的,更何况还有红杏之事,她怎么可能会帮小贱人?

张氏脸色变幻莫测,看着宁无双清凉如水的眸子,一时间忐忑不安。

片刻之后,春妈妈被带了上来,她一见到老夫人和宁德海,就呜呜的哭了起来:“老夫人、老爷,你们可要为姨娘做主啊,姨娘死的好冤啊……”

宁老夫人心中暗自为宁无双喝了一声彩,她果然没看错三丫头,的确是个绝顶聪慧的,王爷的说词自然不能有错,她也不正面对上,反而用戴氏之死做文章,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儿,日后带给家族的利益定然无可估量。

221. 第222章 讨债永远都不迟!

如此一想,心里就不动声色的做了决定:她要护着宁无双,护着她也就是护着宁家日后的一座大靠山。

这一刻宁老夫人甚至生出了后悔之心,不该降了宁无双的嫡女身份,否则日后的价值会更大些。

“不是说戴姨娘是被火烛落地烧死的么?何来冤屈?”宁老夫人看着春婆子,挑眉问。

“根本没有什么火烛落地,是送菜的管事王婆子溜进姨娘的房里,将鲁嬷嬷打晕,将烛火打翻才引发了那么一场大火……”

王婆子是张氏的人,这府里上下,没有人不知dào

的,王婆子溜进戴氏的房里,将人烧死,虽然春婆子半点没提到张氏,可是谁猜不出来背后的黑手是她啊!

张氏的脸色,从春婆子开口之后,就变得异常难看,此时更是黑的能挤出墨水来,杀人放火之人明明就是春婆子,可是她却将一切都推到王婆子的身上,最憋屈的是,她明知dào

杀人凶手是春婆子,还不能揭穿,因为想要人相信戴氏身边的第一忠仆谋害戴氏,就要先揭穿春婆子对戴氏安神汤动手脚的事情,那自然也就要扯到她自个儿的身上。

张氏张了张唇,又紧紧的闭上,她突然意识到,今儿个的这一切,或许都是宁无双的算计,她是着了小贱人道了。

宁无双笑了,笑容在这一刻如春天绚丽绽放的花朵,光芒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却周身笼罩着一层冰寒:“母亲,你说王婆子与我姨娘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放火行凶?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为母亲的命令?”

“宁无双,你不要血口喷人!”张氏勃然大怒,喝骂着,可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底气不足!

“母亲,你自以为行事天衣无缝,可是你忘了,世上的事情,只要做了,就会有迹可寻,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宁无双面色冰冷的说道:“我忍着,顾念着宁府的脸面,父亲的前程,忍得心口如刀绞,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却还忍着这份血海深仇。如今母亲得寸进尺,姨娘尸骨未寒,就要对我动手,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看父亲和祖母愿不愿意给双儿一个公道。父亲若是不信,尽可以将王婆子绑来问问,但若是父亲执意维护母亲,那么双儿就当做什么事情没有发生,继xù

忍下去。”

王婆子来了,就是说出实情,指认春婆子,别人也只会当她狡辩,谁会相信忠仆无缘无故的谋害主子。

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xù

忍下去?

现在脸皮都撕破了,怎么可能还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宁德海眉心都皱成了结,忽然后悔今天为宁无云讨公道的行为了,若是没将宁无双逼到了死角,她也不会豁出去撕破脸皮。

张氏也是后悔到了极点,自己太蠢了,以为有昭王的证词,所以闹到老夫人这里来,现在正因为有老夫人在,宁德海就是想要偏袒她都有些困难,更重yào

的是今日之事,宁无双就是将她的把柄送到老夫人的手里,不管今日这事如何了解,老夫人日后都能稳稳的压着她一头。

原本是想借着今日之事压老夫人一头,没想到现在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张氏恨的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双儿,你怕是误会了,王婆子和你娘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去放火,一定是春婆子老眼昏花看错了,也可能是春婆子一直对我心存怨恨,故yì

诬陷我也说不得。今日你大姐姐之事,看来也是个误会,是母亲误会你了。咱们是母女,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是,你何必威逼你父亲呢?他也不过是心疼你大姐姐罢了!”

张氏瞧着情势逆转,知dào

今日是不能摆布宁无双了,想要息事宁人。

宁无双冷笑了一声:“误会?母亲刚刚口口声声说我谋害大姐姐,是凶手,吵着闹着要父亲和祖母为大姐姐主持公道,那么现在说起母亲派人行凶之事,怎么就成了误会?”

宁德海咳嗽了一声,说道:“双儿,你母亲也是心疼你大姐姐,所以才……”

宁无双目光冰冷的看着宁德海,面上如罩着一层冰霜,那冰冷入骨,寒凉森然的目光让宁德海的话说不下去。

“父亲,我没想威胁谁,也没想将事情闹到现在这种不可开交的程度。母亲心疼大姐姐的伤腿,就能随便的指认我为凶手?姨娘被人谋害了性命,就是误会一场,她再怎么样,也是生我养我一场,我居然连为她讨个公道,说句话都不行么?是,姨娘不再是宁家的正室夫人,我也不再是宁家的嫡女,我们的身份都比不上母亲和大姐姐,可是姨娘到底和父亲夫妻一场,我也是父亲的骨血,父亲怎么能对姨娘的冤死不闻不问,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定下我行凶的罪名?”

宁德海此时被宁无双问的哑口无言,戴氏之死,宁老夫人早就提点过他,是张氏行凶,是他觉得张氏一向温柔宽厚,现在宁无双说得头头是道,又有春妈妈这个证人,根本是证据确凿啊!

但让他处置张氏,不说张氏背后的张家,光是看在宁无波的份上,他也下不了手啊!所以只能闭口不言。

宁无双却继xù

往下说:“父亲,从小到大,我嘴笨,不会说话哄父亲开心,父亲一直偏爱大姐姐,我认了。十根手指还有长短呢,父亲偏爱大姐姐,那是大姐姐的福分,但是我一直认为,即使父亲待我冷淡,但对我却还是疼爱的,我以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都会护着我的,都会替我做主的,不会任由人轻易的欺负我,可今天,我力劫归来,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父亲不但不护着我,还……”

宁德海听着宁无双的这番话,心灵受到了巨大的震动,她看着眼前单薄却目露失望的女儿,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委屈她了?

其实,他心里真的就未曾怀疑过戴氏的死吗?若是未曾怀疑过,为何不敢叫王婆子过来对质?难道今日惊马之事,他真的就认定是宁无双害宁无云受伤的吗?若是真的认定,为何来的路上心里有些发虚?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张氏背后有张家,又生了他唯一的子嗣,所以才……也不是他无情,只是戴氏已经去了,无双又是个好性子,家和万事兴,他在朝堂上每天忙着勾心斗角的,难道回来还不能歇着么?

老夫人此时已经看的明明白白,知dào

今日若是不让宁无双出了这口恶气是绝对的不行,当下说道:“双儿,今日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若是你说的有理,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宁无双给宁老夫人道了谢,看了一眼张氏,神情中带着一丝冰凉:“杀人偿命,王婆子放火烧死我姨娘,就一根白绫,送她下去伺候我姨娘吧!至于母亲……”她微微一笑:“就在我姨娘的牌位前斟茶磕头认错吧!”

张氏面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宁无双,小贱人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让她堂堂的主母去给一个妾室下跪斟茶认错,她恨得掐死了宁无双。

“宁无双,你……欺人太甚!”忙扯着宁德海,捂着肚子:“老爷,老爷……我……活不下去了!哪家的夫人要给妾室斟茶磕头认错的?”

张氏和前世宁无云的心结一样,当年给戴氏磕头认错是她心中最大的心结,宁无双居然要旧事重演,她怎么能接受!

宁德海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管张氏以前身份如何,现在是他的正室夫人,又有了身孕,怎么能给妾室的牌位下跪认错呢?

“够了,她怎么说也是宁家的侯夫人,是你的母亲,就是犯了错,也不能让去给一个妾室牌位磕头认错的。”

见宁无双一脸冰冷,目光如刀,舔了一下唇,艰涩的说道:“王婆子就照你说的处置,至于你母亲……嗯,管家不严,也有些责任,就让她闭门思过三个月吧!”

闭门思过,宁无云伤了腿,伤经断骨一百天,张氏最看重宁无云了,这三个月定然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宁无云。这哪里是责罚张氏,根本就是奖赏啊!

“父亲,自古说死者为大,我姨娘无辜冤死,若是父亲觉得我的要求过分的话,大可不必理会,忍字头上一把刀,戳心窝的疼又能怎样,我继xù

忍着就是了。至于我这个不孝女,黑气缠身,邪魔入体还是离开府里的好。嗯,去大伯母养身的庄子,自是最好不过,大伯母一向疼我,想必是不会嫌弃我邪魔入体,黑气缠身的。等年后阿溪招募新兵,也就不必再麻烦大伯母了。”

宁无双的神情,坚定之中没有一丝感情,一双深幽的眼中,隐隐透着一股冷光,瞬间,让人不敢正视。

宁德海错愕:“阿溪?是烈火美人的慕容溪女将军么?”神色若有所思,他记得慕容溪与宁无双关系一直很好的。

222. 第223章 报应到了,谁都跑不掉!(三更!)

宁德海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死死的盯着宁无双,而宁无双同样眼不眨的直视着宁德海,眼中波澜不兴,却坚定不移,没有丝毫的退缩。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感觉到空气似乎都紧绷了起来。

宁老夫人眉头微锁,虽然一心想要给张氏一个教xùn

,但宁无双威胁宁德海的举动也让她有些不快,但碍于宁无双的潜力,又攀上了宣王和美人将军,也不好直白的教xùn



老夫人缓缓地笑了开来,微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微微上扬,让原本严肃的表情透着三分温和。

“死者为大,双儿说得是,老二家的你就去给戴氏斟茶认错!”她抿了抿唇,面色阴沉的说道:“我宁家可容不下杀妾的主母!”

“母亲……”宁德海惊骇出言,张氏现在可是宁侯府的侯夫人,怎么能给已经贬为妾室戴氏牌位斟茶认错,若是传扬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

宁老夫人面色一沉:“怎么?老二,你有意见?”

宁德海嘴皮子微微动了动,他虽然敢在宁老夫人面前唱反调,但却知dào

什么时候能唱反调,什么时候不能唱,所以十分清楚,若是他再开口,怕是宁老夫人连他都要教xùn

了,所以抿着唇不再开口。

宁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三丫头,将你姨娘的牌位请过来!”

宁无双亲自请了戴氏的牌位,捧在手上过来,冷冷的看着张氏:“母亲,请吧!”

张氏满脸是泪,目光哀哀的看着宁德海,显然是希望宁德海能站出来为她解围。

宁无双的眼底浮现一抹淡淡的嘲讽,果然听得宁德海的声音响起:“馨儿,你就……就去认错吧!”

张氏不敢置信的看向宁德海,却见他对她使眼色,咬了咬牙,快速的走了过去,接过丫头手中的茶,像是有着深仇大恨一般紧紧的捏着,众人担心她力qì

过大,将茶杯捏碎了。

张氏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她入门为妾,要给戴氏斟茶下跪,现在她是正室,依旧要给贬为妾室的戴氏斟茶下跪,因为太过气恨,脸上的肌肉都似僵硬了一般,不停的抖动,一步一步如同被牵拉的木偶,动作僵硬的走到宁无双的面前,一点一点的弯膝,当膝盖碰到地面的时候,她的脸上是一种极度忿恨的表情,让人以为下一刻,她就会扑上去,掐断宁无双的脖子。

“戴妹妹……”张氏的声如蚊呐,整个人抖的如秋天飘落的枯叶在风中飘荡,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娇弱的如同二八的少女,怯生生的,委委屈屈的,让人心中生出一丝不忍来。

宁无双淡淡的开口:“母亲这是怎么了,往日开口闭口都是称我姨娘为姐姐,怎么今日忽然改口了?”

戴氏几乎掩饰不住心头的恨意,她一生最耻辱的事情,就是曾经跪在戴氏的面前,斟茶叫姐姐,纵然日后二人位置互转,但那却是她生命中永远抹不去的耻辱一笔。

她以为那样的场景,这辈子再也不会重现,可是今天却要再一次……

她咬得唇畔发红,丝丝透着血珠,姐姐两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宁无双微笑着看着窘迫的张氏,鼻翼不停的抽风,冰冷的气息钻入肺中,平息着体内燃烧着的怒火,一字一句的说道:“母亲,很难开口吗?你从前已经叫了十多年,怎么今日却如此的难开口呢?”

她唇线一点一点的勾了起来:“若是这么难开口,就不要叫,我娘从来都不喜欢勉强别人,若是母亲你叫的不甘心,我娘只怕也不愿意听呢。”

她语意温柔和煦,如同春风一般,款款关心:“您瞧您,脸色这么难看,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忍心为难你呢?若是不想叫就不要勉强自己啊,真的,真的不需yào

勉强自己的。”

张氏脸上是愤恨到了极顶的神情,若不是顾忌众人在场恨不得将宁无双挫骨扬灰,该死的小贱人口口声声不勉强她,但是她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在勉强她。

让她以正室的身份再去向一个妾室牌位磕头认错,就已经委屈她了,居然还要她口称姐姐,她……她怎么叫的出来?

很为难吗?叫不出口吗?

张氏,这一刻你是不是难堪的恨不得咬死了我?

宁无双冷冷的看着张氏,眸光森冷如同裹着冰渣子的寒风:不就是叫声姐姐,下跪斟茶认错么?比起她对自个儿母女做的,简直不值一提,所以张氏你需yào

这般的委屈可怜么?

她不着痕迹的扫了春婆子一眼,春婆子眨了眨眼睛,掩饰住内心的慌张,缓慢的说着:“夫人既然无错,还是找王婆子出来跟奴婢对质吧!”

张氏神色一僵,叫王婆子来,以小贱人如今的手段,想让王婆子开口说实话,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她冒不起这个险。

张氏咬了咬牙,万般屈辱的握紧拳头,当声细若蚊的戴姐姐三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伴随着的还有她的眼泪,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着,原来不管她的身份如何的改变,都改变不了下跪斟茶的命运,都改变不了称呼戴氏为姐姐的命运。

或许她从不曾赢过戴氏——宁德海只是戴氏舍弃了,不愿意再要的男人。

宁无双居高临下的看着泪流满面,满脸憋屈的张氏,忍不住笑了:娘,真遗憾,你看不到张氏此时的狼狈,不过不要紧,你所受的委屈女儿会一点一点替你讨回来的。

而宁老夫人眼中却是一抹痛快的笑意:张氏这个贱人自从张家得势后,就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中,更是强势的逼得她退守在福寿院,如今怎么样?知dào

她的厉害了吧!

“戴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张氏秀发如云,眼睫微颤晶莹的泪珠随之溅落,宁德海看着,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双儿,你母亲已经知dào

错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张氏的唇咬的鲜红,几乎掩饰不住眼中的恨意,将头垂的更低,将手中的茶水倒在牌位的地面上。

宁无双看了宁德海一眼,视线落在张氏的身上,一字字的说道:“母亲,人在做天在看,做了恶事总会有报应的,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时候到了,谁也跑不掉!”

说完,柔柔一笑,在宁德海的铁青脸色中,说道:“母亲,我姨娘向来宽厚大度,只要你诚心认错,她自是会原谅你的。”

张氏这辈子都不可能诚心认错的,她就等着报应的到来吧,而这个过程,一定很有趣的。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随即璀璨一笑,露出贝壳般的牙齿:“母亲,既然你茶也斟了,错也认了,就快起来吧!”

张氏心头一松,总算是过去了,心中的担忧恐惧一歇,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倒了过去。

宁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对着宁德海道:“你这妻子太娇惯了,随便跪跪都能晕倒,还是早点带她出去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老婆子可担当不起!”

宁德海脸色涨红了起来,诺诺的应下,却不忘瞪了宁无双一眼:都是三丫头惹的事。

宁无双垂下眸子,冷笑一声:张氏果真是张氏,总是有法子能令宁德海对她心软,这么一晕,想必宁德海也就不会再追问她娘的事情来。

其实就是问了,又能怎么样?到底是相府的女儿,又生育了宁德海唯一的子嗣,总不至于将她休掉吧,倘若真的这么做了,先不说宁无波日后尴尬,就是相府也得发飙。

张氏回去就病了,据说宁德海一直守在她的院子里,当然晚上伺候的却是思情,不过这是后话。

宁无双听到张氏病了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必她那‘情深意重’的父亲,晚上定然会守在张氏的床前,当然照顾嫡妻的同时,不忘睡睡嫡妻美艳动人的丫头。

张氏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夜夜听着自个儿丈夫宠幸其他女人的声响,想必这病就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吧!

她心情很好,还特意沐浴抚琴,琴声如泉水,舒雅动人,一曲作罢,云幽上前伺候,叹道:“装可怜、扮无辜,着实厉害。老爷揣着聪明装糊涂也就罢了,原以为老夫人会对她严惩,谁料只是斟茶认错就不了了之了……唉,还好咱们夫人……但真不甘心就这么让她躲过去。”

是,夫人被小姐救了出来,但老夫人和老爷不知dào

啊,他们如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宁无双葱白的指尖轻轻的拂过琴弦,弹出美妙的音符,浅浅一笑,如梨蕊染了霜白,美丽清雅中透着一股摄人的寒意:“急什么?结局很重yào

,但过程却更重yào

!”

张氏母女让她娘不人不鬼,疯疯癫癫活了一年多,又让她在水月庵苟延残喘了三年,那些艰难恐惧、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怎么能忘了,所以一定要回敬她们母女一段此生刻骨铭心的岁月。

手指在琴弦上拨动起来,琴音在空气中飘荡,冰寒入骨,声声如刀,撩帘而入的绿腰打了个寒颤,才上前回禀:“小姐,老爷让人传话,夫人病了,让小姐去侍疾!”

“啪”的一声,琴弦嘎然而断!

……………………

呜呜,昨儿个太累,居然出现个大虫子,张氏‘假孕’,居然又写成了怀孕,又不能修改,美人们请忽略不计!抱歉,抱歉……

223. 第224章 刹那间的圆满,是他给的!(求月票!)

宁无双早就对宁德海不抱希望了,可是没想到在她以为失望到了极顶的时候,她的父亲啊总能让她的失望再增加一份。

让她给张氏侍疾?张氏的病是因她强自要张氏给戴姨娘斟茶认错而起,现在她却侍疾,不是变相的承认自个儿错了吗?生生打她的脸,还打的这么响,这是父女么,仇人还差不多。

不过张氏生病,原本是应该由宁无云侍疾,可如今宁无云自个儿断了腿,还需yào

人伺候,自然不能侍疾,所以只能从庶女中挑选,她是庶女中的最年长的,

头一个理应轮到了她。

因此,明知dào

张氏此举不安好心,她也只能应下。

云幽不免有些担心:“小姐,夫人哪里有病,根本就是装的,你这一去,奴婢担心……”

张氏装病之事,别说是宁无双,就是云幽和绿腰都心知肚明,现在宁德海要宁无双过去侍疾,二人哪里能放心。

“既然父亲非要我去侍疾,我怎么能不去呢?明儿个我一定‘乖乖’的去侍疾!



张氏想算计她,也要看看她乐意不乐意,也好,她就去张氏屋子里走上一走,毕竟嫡母生病,庶出的女儿尽孝,她拒绝不了。

宁无双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如同冬日冷飕飕的冰渣子,落在人的眼中,冰凉没有一丝热气:“只是我一向没伺候过人,若是一个失手做了什么,那就怪不得我了?”

“小姐,奴婢就担心夫人不给小姐动手的机会,就……”绿腰思前想后,觉得张氏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大女儿断腿,小女儿疯癫,儿子又卧床养伤,就是自个儿也失了丈夫的心,这样绝境中的张氏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云幽一个劲的点头赞同:“小姐,奴婢也觉得绿腰说得有道理,夫人此番定然是存了什么龌龊心思。她那么讨厌小姐,怎么能容忍小姐时时出现在她面前?以己度人,若是换成了我,讨厌的人天天儿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就是没病都要气出病来呢。她这么做,一定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你可不能去啊!”

听她的语气仿佛是宁无双这只小羊羔要入虎口的悲壮,不知怎么的,宁无双有些想笑。

“小姐,就是这么个道理,奴婢是真的觉得夫人根本没安好心。可老爷偏偏被夫人房里的思情给迷了心神,说什么都信。”

这两个丫头现在看事情犀利多了。

宁无双看了两个丫头一眼,轻轻的应了一声,是啊,谁都知dào

张氏绝对没安好心,但张氏今儿个才被她逼的斟茶认错,她就是狗急跳墙,也不会明晃晃的在她的院子里动手,但若是不为了除掉她,她何必将自己弄到她跟前添堵?

宁无双想不透张氏此举的用意,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绿腰和云幽都知dào

宁无双思考的时候,喜欢安静,也知dào

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敢搅了她的清净,都恭敬的退下。

也不知dào

托着下巴想了多久,窗外忽然传来熟悉低沉的嗓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宁无双沉静在思索中的时候,南宫月的声音陡然在窗外响起,宁无双身子一颤,那人已经越穿而进,而下一秒,她已经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南宫月的怀抱,温暖而宽阔,干干净净的,没有其他女人的味道,纯净的仿佛只是为她一人而敞开。

饶是宁无双讨厌与人亲近,此时也不得不说,他的怀抱很安宁,能抚平她的心头的不悦:“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睡不着!”说完,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她的唇柔滑细腻,触感柔软,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嫩豆腐,吻上了,他就舍不得放。

宁无双被吻的气喘吁吁,气的踹了他一脚:“你能不能有个正经模样?”每次都这样,看到他就跟恶狼扑羊似的,两眼都放着绿光。

南宫月生生受了她一脚,缓缓地放开她,有些苦笑:“我也不想,可每次见了你,我就忍不住。”他从来就不是个注重欲望的人,对女人向来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更不说什么生理反应了,可是小东西一颦一笑都能勾的他天雷地火,恨不得立kè

吃了才好。

他缓缓地平息体内的火苗,半响之后,鼻子吐气轻哼:“你是我媳妇儿,我不正经又怎么了?”

宁无双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收回视线,这男人初见时的冷艳高贵呢?被狗吃了不成?

南宫月被她嫌弃了,也不恼,搂着她,道:“加件披风,跟我走!”

宁无双又抬眼看他:“去哪里?”这大晚上的,能去什么地方啊?

这一次没有马车,二人共乘一骑,南宫月一手策缰,一手搂着她的腰,隔着那么厚的大氅,居然也能察觉到掌心的温热。

从宁无双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的下颌,线条精致而坚定,一抹薄唇微微挑着,比起往日的紧抿,有些清淡的笑意,如此这般笑得从容,也笑的尊贵,还有一种睥睨四海江山的姿态。

一骑长驰,穿越在空旷而寂静的街道,街道旁河水在月光下静静流淌,石路微霜,月色无声。

南宫月领着宁无双到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极其幽静,他在门外故yì

咳嗽了一声,小院的门“咯吱”一声,缓缓地打开,赫然是许久未见的鲁嬷嬷,见到宁无双,双目骤然绽放出欢喜的神情:“小姐,您可算是来了!”

某个念头忽然如野草一般在心头升起,她霍然抬头看向南宫月,对上他那双光辉灿烂的眼眸,拥有着极度的雍容和高华,以及满满的鼓舞和得yì



恍惚中听见他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带着微微的笑意,听见他的笑,刹那间便觉得四季的花,都在那一刻绽放。

“进去吧,她在等你!”

宁无双颤了颤,有些恍惚的想,他在说什么,谁会在等她?但这人的声音却像是下了蛊一般,从他唇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令人忍不住的遵从。

宁无双几乎是冲进了院子,而鲁嬷嬷和南宫月却只是含笑看着她乳燕归巢一般的身影:这是属于她们母女的相逢时刻,插不进别人的身影。

飞奔女子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长发和衣袍在夜风中飞舞,柔软的身子如同花瓣般轻盈,偏偏那轻盈之中还蕴藏这记得的急切,月色浅浅的勾勒出她的轮廓,敬之绝伦的面孔上,一双眸子熠熠发光,明彩四射,像是拂去遮月的手。

“娘……”

当这个在午夜梦回中的字眼从宁无双的唇中吐出的时候,那个从房内跨出来的女子如遭电击,然后整个静静站在那里,她看着那个飞舞而至的少女,只那么静静的看着,已泪流满面,缓缓的张开怀抱,等待那只归来的乳燕。

“双儿……”戴氏紧紧的搂着怀中的女儿,她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如此清醒的叫着女儿了,可是老天爷却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娘,娘……我来了……”仿佛叫不够似的,宁无双紧紧的拥着戴氏,也泪流满面。

上辈子的痛,这辈子的伤,在这个熟悉的怀中中得到的平息。

终于清醒了!

她重生而来的心也终于补全了。

这一刻,宁无双有种圆满的感觉,泪流满面却有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劫后余生的幸福和感动。

母女二人相拥哭了许久,显然谁都没有想到还能有这样的重逢的机会。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恶名在外的男人给的。

宁无双回首看着站在红彤彤的灯笼下的男子,眼中有泪,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也如那火红的颜色一样,格外的好。

戴氏也回过神来,伸手擦了擦眼泪,对南宫月照了照:“阿月,怎么站门口,快进来!”

阿月?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母亲和南宫月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连阿月都称呼上了。

不过,这是好现象,不是么?

愉悦的笑意从眼底一直到心底,有着浓浓的暖意,宁无双也学着戴氏叫道:“阿月……”

“来了!”他含笑看着宁无双面上的笑意,她还是笑着的时候好kàn

,刚刚那眼泪看的他心都哆嗦了。

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治好岳母,可不是让她哭的。

他的声音柔而舒畅,如同春日里暖暖的阳光,如同寻常的少年一般,哪里还有初见时的隐含跋扈。

柔和的灯光照在戴氏的脸上,让她的表情平添了几许静谧,也多了几分温和。

她细细的打量南宫月,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的真面目,却还是察觉到在她女儿面前的男子是不一样的,他看宁无双的目光温柔平和,隐隐的还透着宠溺,仿佛是看着绝世的珍宝一样。

这样温柔缠绵的目光,令戴氏忍不住朝宁无双看去,她的女儿此时的神情还透着几分激动,越发显得肌肤雪白,唇红如朱,让她妩媚的如同五月的好风光。

男的清绝雅致,女的娇美柔媚,珠联璧合,如同一对玉做的人儿,简直是天作之合!

……

抱歉,今儿个二货狸更新晚了,痛经难受不说,还和狸公生气,写的文怎么都不满yì

,所以三千字折腾到现在,晚上努力码字,希望能再码六千出来,真是勤劳的狐狸啊!

224. 第225章 过明路,正大光明现人前!

戴氏想到醒来那日,南宫月对她所说的话,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想当初她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不曾想是她杞人忧天,她的女儿比起她来,是个有福气的,,遇到一个专情重情的男人。

她对宁无双和南宫月笑着说道:“鲁嬷嬷已经将你们的事情都告sù

我了,我一直在等着你们一起来。”

宁无双和南宫月先俱是一愣,但随即,南宫月心中一阵狂喜,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拉着宁无双跪在戴氏的面前,神色恭敬,仿佛这一刻他不是那万人之上的宣王,只是一个向岳母感激生下他心爱女人的普通男人。

戴氏为什么要等他们一起来,自然是承认了他和宁无双的婚事。

“岳母!”南宫月再认真不过的说道:“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无双,一辈子不离不弃的。”

宁无双也明白了过来,瞥了南宫月一眼,脸上透过一抹羞红:岳母?谁准许他这般叫的,真是厚脸皮!

戴氏面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正色的盯着南宫月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有个女儿,姓宁名无双,虽然顽劣,却心性纯良,许你为妻,你可愿意一辈子敬着她,爱着她?”

“愿意!”南宫月一副生怕戴氏反悔的模样,急切而认真的大声说道:“我愿意,一辈子敬着她,爱着她,护着她!”

真是的!

这么急作什么,她还能跑掉不成?

宁无双的脸像火烧的一样,饶是她脸皮够厚,此时也只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

戴氏浅浅一笑,示意鲁嬷嬷,不一会儿,鲁嬷嬷拿着一张大红的婚书出来,她颤抖的递给南宫月:“上面是双儿的生辰八字,现在交给你!”

南宫月重重地给了戴氏磕头,双手恭敬的接了过来,然后告罪了一声,也不让鲁嬷嬷准bèi

笔墨,直接咬破自个儿的手指,在宁无双的生辰八字后面写下自个儿的生辰八字,又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宁无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边掏出帕子为他裹了起来,边埋怨道:“你这是做什么?让鲁嬷嬷准bèi

笔墨不就是了!”

南宫月却只是看着她笑,一言不发。

戴氏却是满目的欣慰,细细的看了婚书上他朱色透着血腥之气的生辰八字,重新递给南宫月:“收好了,这是你们结为夫妻的凭证!”

“是!”南宫月恭恭敬敬的应下,将婚书小心翼翼的贴身收藏,宁无双却又是满眼泪珠的依偎进戴氏的怀里,轻轻的叫道:“娘……”

“傻孩子!”戴氏轻摸着宁无双发,柔柔的说道:“当初你出生的时候,就有高僧说你是个有福气的,果然不假。阿月是个好孩子,日后有他照顾你,娘也就放心了。”

宁无双闻言,却是眉头一皱:“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娘这话听着要分离的模样。

戴氏轻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我……于宁家已经是已死之人,而我也不想再回宁家去,我打算过些日子就去边城找你大姨。”

她的女儿很快会成为身份尊贵的宣王妃,她留下来难免不会被人察觉,到时候就是大大的拖累了双儿,这绝不是她想看见的。

“娘,你又没做错什么,干什么避走边城?你就留在京城,宁家的那个戴氏已经死了,与你什么关系?”宁无双目光冰凉的说道:“你不过是一个与戴氏面目相似,与我一见如故,被我认为义母的女子罢了!”

她们母女历经两世才见面,她可舍不得戴氏再离开,即使原本的打算也是送戴氏去边城,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当时她孤立无援,势单力薄,而现在身边有了南宫月,宁无双从不喜欢欠别人的,但对南宫月,嗯,或许欠的太多,反而习惯了。

宁无双边说边看了南宫月一样,他心领神会,含笑道:“岳母,阿月虽然无能,但护您周全还是能做到的,过几天咱们过个明路,直接将无双拜你为义母的事情捅出去,到时候我再爱屋及乌,将您接近府中,日后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看谁还敢嚼舌头根子?真要不长眼的,我拔了她舌头!”

说道最后,身上的那种暴戾阴寒之气就显露了出来。

嗯,这模样倒是有几分传闻中嚣张跋扈了。

过明路?

宁无双双目一亮,似有感触,忍不住佩服南宫月的那脑子,紧紧的拉着戴氏的手:“对,娘,咱们过明路!”

只要正大光明的将戴氏介shào

给众人,最好当着宁家人和张氏的面,到时候就不用担心宁家和张家耍幺蛾子了。

“怎么过明路?”戴氏有些意动,却又觉得这计划是不是太大胆了?她可不是默默无闻的女人,曾经戴家的千金小姐,后来的宁侯府的侯夫人,哪一个都曾时常出现在众人的眼球中,这样怎么过明路?

戴氏脑子清醒了,与女儿相逢自然也不想分开,刚刚那般想,也不过是不想给宁无双添麻烦,若是能在一起自然最好不过。

尤其是南宫月说什么接她会宣王府,那岂不是日后天天儿和无双在一起了?这个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是啊,怎么过明路?

宁无双一时没想到好法子,倒是南宫月缓缓地的开口:“不如就让岳母先入慕容家,慕容家家族庞大,好多远房亲戚在外地一辈子都没见过面,岳母入慕容家也不怕人认出来。到时候就说容貌相像,谁还敢说什么。”

“什么?慕容家……”宁无双瞪大眼睛,看着南宫月,倏然响起她娘的新户籍上的姓名正是慕容琪,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想想是不是当时南宫月就打了这个主意。

她重生以来,自以为自个儿行事已经稳妥,走一步看十步,现在想想哪里比的了眼前这个浑身长满心眼的,人家根本是走一步看百步,步步为营,难怪他在朝堂上如此嚣张,却也能屹立不倒,一方面固然是的皇帝的宠爱,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他行事伏线千里?

“慕容家的男儿已战死疆场,只留下一门女眷,舅母当家,与我最是亲厚,和岳母以前也有几分交情,岳母住在慕容家再方便不过。而慕容琪也是确有其人,是我娘的远房堂妹,我的远房姑姑,只是刚刚成年就病逝,其父为人淡薄,喜爱拨弄药草,其母夫唱妇随,带着她陪着其父居于山林,二人只有她这么个掌上明珠,一直不愿意接受她的离去的事实,所以这么多年她的死讯也不曾传出,连户籍都不曾消去。”南宫月笑着解释:“岳母借用她的身份,既能够让岳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也不怕宁家找麻烦,还可以慰藉我叔祖父母丧女之痛。”

有慕容家替娘撑腰,就算是张家和宁家怀疑娘的身份,也不敢怎么样吧?

别看慕容家的男人战死沙场了,可一门女眷可不弱于男儿,尤其是慕容溪之母,那可是皇帝堂妹,郡主之尊,与皇帝感情亲厚,还真没几个人敢到慕容家门前撒野。

宁无双对南宫月生出几分感激:“这样会不会麻烦你舅母?”

“不会,你是她外甥媳妇,都是自己人哪有什么麻烦的?”南宫月笑着说道:“只是要暂时委屈岳母舍弃戴姓了。”

宁无双翻了个白眼,当没听见前面的那句话,对戴氏说道:“娘,姓什么自个儿心中记住就行了,咱们先便宜行事。”

戴氏不是迂腐的人,微微沉思一下:“若是能成,就如此吧!”不是她不孝,而是眼下这是最好的法子,而且阿月这孩子说了是暂时,她信这孩子!

南宫月含笑:“能成,当日借用堂姑姑慕容琪的身份时,就已经和叔祖父和舅母打过招呼,他们愿意。”

宁无双的心情顿时飞扬了起来,搂着戴氏叫道:“娘,你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了,终于不用东躲西藏了。”她的娘终于熬出头来了,马上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不用一辈子躲在阴暗处不能见人。

看着她眉眼之间掩饰不住地高兴,南宫月也跟着欢喜了起来,神色舒展,如同翩翩少年。

张氏瞧见南宫月眼底温柔宠溺的神情,最后的一丝不安也没有了:阿月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双儿,否则不会注意着她每一个神情的变化,因她的喜而喜,因她的悲而悲,只有全心全意的爱着那个人,才会为她的情绪而支配。

她知dào

南宫月为她的事情如此煞费苦心都是因为她的双儿,不过是爱屋及乌,这样被一个男人看重珍惜,她的双儿是个好福气的。

至于南宫月在外的名声,戴氏根本懒得理会,有什么比心看见的更真实,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戴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不是因为南宫月为她之事苦心筹谋,而是因他对宁无双的珍惜。

三人就着烛光,又细细商量了一些细节,鲁嬷嬷动作麻利的准bèi

了夜宵端了过来。

225. 第226章 母女夜话,戴氏反常!(三更求月票!)

今夜的夜宵是包着糖心的汤圆,想必是寓意着宁无双和戴氏的团圆。

戴氏招呼南宫月落座,南宫月则很干脆的如牛皮糖一样年着宁无双,坐在了她的身边,大户人家用膳讲究不言不语,三人谁也没有张口,就见南宫月二话不说将宁无双的碗端了过来,将那些汤圆一个个夹成四瓣,如同盛开的莲花似的,夹完之后又推到她面前。

宁无双白了他一眼,嘀嘀咕咕的说了句“多事”,嘴角却弯了起来,提着筷子夹了一瓣送进嘴里,南宫月这才夹了整个汤圆咬了起来。

宁无双对南宫月的多事已经很麻木了,这人总觉得她似乎离开他就生活不能自理似的,跟她在一起,连路都不想她走,逮着机会就抱着她,背她;吃饭的时,仿佛她是缺胳膊少腿,无法用餐的,最享shòu

喂她的乐趣,今儿个到底戴氏在,已经很自制了,没表现喂食行为。

张氏没有见过南宫月和宁无双相处的情景,瞄了几眼之后,越看越是止不住的心惊,这两个人的默契太好了——坦然自若的契合,仿佛他们已经一道生活了许久一般。

用过夜宵之后,南宫月善解人意的说道:“无双,今夜个你陪岳母,你安心的住下,宁府那般我都安排好了,你就等着明日五更,我来接你回府。”丢下这话,就将私密时间留给了戴氏和宁无双。

鲁嬷嬷早已为二人铺好了床铺,母女二人钻进一个被窝,宁无双的轻轻靠着戴氏,依偎在她的怀里,细细的将这一年多的生活说给戴氏听,只不过她受的委屈却是十分说二分,就是这般也让戴氏差点眼泪流干。

窗外淡淡的月光洒入,伴着窗前一盏烛台的幽光,隐隐地照亮床上相互依偎的一对母女。

“娘,春妈妈还留着等你处置呢!”春妈妈所为就是死十次都不为过,但戴氏是最大的受害者,宁无双所以一直留着她等戴氏发落。

提到春妈妈,戴氏的眼神黯了黯,宁无双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从她身上倾泻而出的悲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春妈妈是她的陪嫁丫头,陪了她这么多年,会伤心也不为过。

她伸手圈着戴氏,软软的说道:“娘,您别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背主之奴难过,若是您觉得堵得慌,我直接将他们一家发卖出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一旦被贪欲这东西控zhì

住了,就失去了原本的淳朴。”戴氏的声音有几分惆怅,那个笑容天真,一派和气的小春到哪里去了?为了那么点财物居然对她们母女下这样的对手。

她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地说道:“她是你的奶娘,若是你将她发卖了,传扬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还是另外想个法子处理吧!”

宁无双愣了愣,说道:“娘,你的意思是……”娘性格刚烈,但一向风光月霁,怎么听娘的意思,是要让春妈妈永远的闭上嘴巴,这实在不符合娘的一向行事风格。

戴氏顿了顿,半响才道:“这事你别管,娘自会处理。”

宁无双沉默的半响,才缓缓地低声应道:“好!”或许娘跟她一样,经lì

的这番生死,心已经被磨硬了。

戴氏看着蜷缩在她怀里的少女,这才觉得她的女儿和记忆中那个爱撒娇,爱粘着她的女儿重合,刚刚沉稳的小模样儿,一点都不像这个喜欢在她怀里寻求安慰的小女孩,不过这一刻,看着这张依赖的脸,戴氏清楚的明白,怀里的这个丫头还是她的孩子,她护了十多年捧在手心中疼大的心肝宝贝。

“双儿,宁侯府是个吃肉不骨头的地方,你还是早些离开吧!”戴氏轻拍着她的背,缓缓地说着:“阿月是个好孩子,待你心又真,你虽然未及笄,但未及笄不表示就不能嫁。”

此时,天下各处在戴氏的心中都比宁侯府来的干净安全些,所以恨不得宁无双立kè

从宁侯府出来才好。

宁无双身体微僵,看来娘还不知dào

她和南宫月八字不合的事情。

她不想戴氏烦心,忍住心头的酸涩,娇娇的说道:“知dào

了。”

戴氏听了心头一松,随即又涌上一阵泪意:“无双,娘知dào

这一年多来必然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娘无用,护不住你,还要连累你费心费力护着娘……”

说到这里,戴氏再难以抑制住情绪,搂着宁无双啜泣起来,宁无双听着戴氏的呜咽声,想到前世她惨烈的死亡,想到她那时的绝望,眼睛也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

宁无双将自个儿的小脑袋又挨近了一点,毛茸茸的脑袋在戴氏的脖子上蹭了蹭,哽咽:“娘,您别难过了,都过去了,一起都过去了……”

那些噩梦再不会出现,那些曾经再不会发生,她们母女会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的。

宁无双早就猜到戴氏清醒之后,心里会不好过,此时听她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呜呜的低声哭泣,这样隐忍的模样,越发的让她心疼,心疼之余又升起一股莫名的恨意。

这是她的娘,两世都对她疼爱万般的娘,是这个世界上鲜少的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可两世都被人伤害过。

绝不原谅,绝不放过,所有伤害过她娘的人,她一个都不放过,包括那个给了她一半生命的男人。

眼泪从来都是具有传染性的,戴氏的呜咽声感染了宁无双,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也不知dào

是哭前世母女的凄惨命运,还是今生侥幸逃脱劫数的幸运。

本来戴氏只是小声的呜咽着,在宁无双呜呜声加入之后,忍不住嚎嚎大哭起来,弄得最后母女二人搂着失声痛哭,差点黄河泛滥。

戴氏哭的是压抑的痛苦,而宁无双哭的是前世今生是悲伤。

娘儿两个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就这般哭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嗓子哭哑,眼睛红肿,喉咙发干才勉强停了下来。

戴氏借着明灭的烛光看清宁无双此时“惨不忍睹”的样子,立kè

心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忙拿了帕子擦宁无双的小花脸:“好了,别哭了……再哭下去,这张脸明儿就不能见人了……”

“娘!”宁无双没想到戴氏居然打趣她,立kè

不依的叫了起来,只是她的嗓子干的都快冒烟,这一声娘哑声低柔如同初生的小猫似的,惹的戴氏一阵心软,轻轻的应了一声。

“娘!”宁无双又软软的叫着,戴氏也软软的应着,如此反复几回,戴氏的一颗心都给她叫得化成了春水,眼中的悲伤痛苦早就退下,余下的是宠溺的笑容,伸出食指在宁无双的脑袋上轻轻的推了一下,绵绵的说道:“你个坏东西!”

宁无双嘻嘻的笑了起来,又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戴氏的胸前,如同撒娇的猫儿蹭了蹭,道:“娘,这一切美的真像是梦,若是梦的话,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女儿醒来。”

娘在,他也在,这样的美梦啊,就是做一辈子,她也愿意啊。

“痴儿!”戴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身子拥的更紧些。

宁无双听她语气温和柔软,忍不住抬头看她,就见戴氏此时神色柔和,不见之前脸上的郁气,心中一喜,笑着回答:“那娘你疼不疼你的痴儿?”

戴氏几乎被她逗的笑了起来,轻轻而坚定的说道:“自然疼了!”她说着下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宁无双,自个儿也喝了一杯,清香温热的茶水入喉,正好解决了那股干涩的气息。

喝完了水,戴氏又重新拥着宁无双而眠,轻声细语的说着:“无双,娘想让你答yīng

娘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宁无双看着虽然极力风轻云淡,却压抑不住心头紧张的戴氏。

“你答yīng

娘,别去想什么替我报仇的事情了。前程往事如云烟,娘已经不记得了,你也不要念念不忘,咱们将这一切都抛下,好不好?”

宁无双不禁杏眼圆睁,失声道:“娘,他们害的您这么惨,怎么能就这样算了?难道这件事……”有什么隐情?还是娘你有什么软肋在她们的手里?

话到了嘴边,都化为了惊恐的神色。

她紧张的看着戴氏,目光复杂,无措的仿佛不知dào

怎么开口似的。

戴氏身子一僵,但转瞬间就恢复了常态,道:“娘是为你好,双拳难敌四手,你孤身一人在宁侯府中,哪里是她们的对手?比起报仇来,你的安全更重yào

。”

宁无双听了,不知dào

为什么,竟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戴氏瞧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眸光略显复杂,无声的叹了口气,一时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想看到眼前秋水般眸子,太清澈了,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你心里去。

宁无双见戴氏闭上双眼,也跟着闭上双眼,或许戴氏的疯病治好了,压在她心头的石头搬去,也或许是娘的怀抱太温暖了,她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当她轻盈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的时候,戴氏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莹白无暇的小脸,戴氏陷入了沉思之中,也不知dào

看了许久,才呐呐的说道:“对不起……”

朦胧的烛光中,这声对不起显得突兀至极,而陷入自我思绪中的戴氏,不曾注意到本该沉睡的少女,双手握的紧紧,隐隐有颤抖姿态。

226. 第227章 你若有损,我会让苍生陪葬,包括我自己!

五更响,一夜未睡,傻傻盯着宁无双的戴氏在听到外面那声清朗如水的“岳母”时,伸手推了推睡得正香甜的女儿。

“娘!”宁无双掀了掀睡意朦胧的大眼睛,滚进了戴氏的怀里,如同猫咪一般蹭了蹭。

戴氏瞧着没睁开眼睛就忙着撒娇的,没心没肺的女儿,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担忧:这样娇嫩纯真的女儿,怎么适应皇家那样诡异莫辨、如临深渊的生活?

还没容她将叹息吐出口,窗外南宫月的声音再度响起:“岳母,等天亮之后,慕容家的人回来会接你,您有什么要收拾的,等一下就让下人帮您收拾。”

这急不可耐的样子,令戴氏的担忧一扫而空,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双儿着想的阿月,这丫头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次南宫月准bèi

的是辆不显眼马车,外表看着普通,但撩了帘子进去后,却是截然不同,奢华舒适,烧着千金难买的银霄碳,整个马车温暖入春。

宁无双依依不舍的告别戴氏,虽然不舍,但神情却是掩饰不住的愉悦,南宫月拥着她:“先忍一下,过两天就能见面了。”

宁无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阿月,谢谢你!”

我帮我的岳母,你谢什么?

南宫月总觉得宁无双这阿月叫的又几分戏谑的意思,似笑非笑的捏了她一下子:“双儿,小双儿,亲亲小双儿……”

“闭嘴!”宁无双被叫的毛骨悚然,忍不住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听到南宫月一声倒抽,有些得yì

的说道:“别油嘴滑舌,再乱叫,我掐死你!”

宁无双的力道对南宫月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的痛,不过是故yì

惹她高兴,他喜欢看她像只占了便宜的小狐狸一样的得yì



南宫月有弱弱的吸了一口凉气,用委屈的语气说道:“掐死我?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你小小年纪居然就敢谋杀亲夫。”

宁无双听了这话,眉头一挑,又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谋杀亲夫?你胡说什么,哪个是你妻子啊?”

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岳母叫的那个欢快劲儿,她瞧着都替他不好意思,现在连亲夫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说的。

“自然是你!”他靠在她的耳边低低的笑了起来,热气喷在她的耳垂上,引得宁无双一个颤栗。

他又是一阵低笑:“岳母已经将婚书给我了,有了婚书,咱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谁都无法否认。”

他的笑容中充满了满足:“无双,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对外公布成亲之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世人都知dào

他娶她,让她在他的庇护下每一天都能露出开心的笑容。

如此这般想要珍惜一个人的念头,是从来没用过的,对宠他的父皇不会,对疼他的舅母不会,对小他的表妹也不会,唯有她才能让他如此。

宁无双斜了他一眼:“你觉得你父皇肯?”

南宫月脸上的笑容一顿,声音微寒:“他自然会肯的。”若不是担心宁无双受委屈,他才不在乎他父皇肯不肯呢?

宁无双听他语气似有不对,忍不住又掐了他一把:“冬天还没到呢,你放什么冷气?”

南宫月抓住她行凶的手儿,把玩:“女人还是温柔点好,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温柔?温柔有什么好的,前世她对南宫扬够温柔吧,他还不是弃她不顾。

宁无双的脸色也不那么好kàn

,没好气的说道:“南宫月,我就是这样,你要是不想娶,现在还来得及。”冷哼了一声:“我还未必想嫁呢?”若不是瞧他死心塌地的,她这辈子根本就没打算嫁人。

“你不想嫁我,那你想嫁谁?我跟你说,你生是我南宫月的人,死是我南宫月的鬼,你要是敢起二心,我……我灭了那混蛋!”

南宫月最受不了宁无双说什么不嫁他的话了,他这辈子难得瞧见顺眼顺心的,一心打算捧在手心里宠着,可容不得宁无双不嫁。

“你倒是能耐!”宁无双听他着霸气十足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有这么逼婚的么?

南宫月瞧着她冷下来的俏脸,实在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招惹她了,他不就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么,小东西是他的,这辈子认定了就没打算改变,怎么可能容忍她心里再有别人?

算了,她不高兴,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跟她一般见识吗?更何况她身份巨变,在宁家过的也不好,他既然一心对她好,自然就得包容她。

如此一想,南宫月立kè

将她的小手儿放在了自个儿的腰间:“不温柔就不温柔,我瞧着你这样挺好的,你那么点力道掐起人来,就跟抓痒痒似的,我受得了。你喜欢掐,尽管掐就是了。”

宁无双听他示弱的话,心头的不快一下子就散了,挑了挑眉头,看他:“真让我掐?”

南宫月点头:“掐吧!”那语气倒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逗得宁无双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见宁无双终于笑了,南宫月一颗心也跟着欢喜了起来,他就说嘛,他的小东西笑起来的时候,就跟春天花开似的,瞧着就让人欢喜。

而赶车的路公公忍不住摇头叹息:王爷啊,我英明神武的王爷啊,没想到到了王妃的跟前,您居然也沦落到哗众取宠的地位,为了逗王妃一笑,居然这么委屈自个儿。

南宫月含笑看了宁无双许久,搂着她轻轻的说道:“钦天监的第一神算死了!”

宁无双一愣:“第一神算死了?”随即会意过来,一扫之前的刁蛮模样,正色问:“咱们两个八字不合,是不是他推断出来的?”

这脸变得可真快!

南宫月却是越看越喜欢,觉得宁无双怎么样都让他顺眼的不得了:“嗯,是他推算出来,据说他用了十八种方法都推算出咱们八字不合。”

宁无双眉头紧蹙:“那他是怎么死的?”十八种方法都是八字不合,他怎么没算出自个儿命不久矣呢!

什么第一神算,简直是第一神棍才是!

南宫月瞧出她的不以为然,轻轻咳嗽一声:“昨晚,第一神算如厕时,一个失脚掉进去……嗯,没爬上来。”

宁无双张口结舌:“没爬上来?”神算家的厕所得多深啊,居然就没爬上来!

南宫月重重的点头,声音冷寒:“没爬上来,淹死在其中了。”

“所以呢?”她心里滋味莫辨。

“所以一个连自个儿命运都算不透的人,自然就更不能算别人的命,今儿个钦天监会重新算我们的八字——会是天作之合,所以你别担心我父皇会不肯了。”

“是有人杀人灭口了还是你动的手?”宁无双十分怀疑这人是不是南宫月给灭掉的。

“他该死!就是不被灭口,我也会动手灭了他。”很可惜,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南宫月淡漠的说道:“我重新找了高人算了下,你我的生辰八字并不相冲!”

皇帝听到高人说八字不相冲的时候,差点气的冒烟,没想到第一神算如此大胆,居然敢在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上动手脚,派人去捉拿第一神算,就得了他掉厕所淹死了的消息。

“阿月,你说这背后的黑手会是谁?”

“左右不过是那么几个,你别想了,只管等我父皇赐婚的旨意就行。”南宫月对这样的手法半点都不觉得惊奇,这一次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以前都是直接弄死他的未婚妻。

南宫月想到以前那些猝死的未婚妻,脸上的戾气一闪而过,搂着宁无双说道:“无双,这些日子我会再派两位暗卫去保护你,你自个儿也多留点心。”

宁无双坐直身体,语带深意:“你是说……”

“嗯!”南宫月眸光冷寒且残酷:“有人不希望我娶亲,怕是会对你动手。否则,你以为我克妻之事是怎么产生的?”

宁无双的脑子忽然就痛了起来,虽然早就预料到嫁给他的日子不会太平静,可是却没有想到嫁给他,还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呜呜……,能不能反悔啊?

“休想!”南宫月看出她眼中的未曾说出的话,冷着脸,决然说道:“你应了我,婚书也在我的手中,这辈子你只能做的王妃,上青天下穷碧,我都会拉着你的!”

该死的混蛋,居然连反悔的机会都不给她。

更该死的是,她居然不觉得yì

wài

,若是这个男人会因此放qì

她,宁无双才会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阿月,你说若是我运气不好,跟你之前的那些不幸的未婚妻一样命丧黄泉,你会不会难过?”宁无双把玩着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会!”南宫月缠绕着她的发,同样漫不经心的说道:“若你有损,我会颠覆这天下,让整个苍生为你陪葬!包括我自己!”

他说得云清风淡,连语气都不曾改变,但宁无双却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半响之后才依偎在他的怀里,喃喃的说道:“疯子!南宫月,你就是个疯子!”她知dào

他不是在开玩笑,这个男人他是真的,真的会让天下为她殉葬的,包括他自己!

南宫月低头直视着宁无双,用冷静至极的声音道:“为你而疯,我乐意!”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能令自己疯狂的人,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227. 第228章 挖张氏的墙角(一)

宁无双回了宁侯府刚用完早膳,顾婆子就领了人过来,笑吟吟的说道:“三小姐,老爷说了三小姐要侍疾肯定很累,不如就直接搬到夫人的院子里。老爷昨儿个就让奴婢们将西厢房给收拾出来了,被褥也晒了,香也熏了……三小姐您看?”她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宁无双一眼,见她神色不变,才继xù

说道:“夫人原本是舍不得三小姐侍疾的,可是老爷说了,伺候嫡母汤药饮食是做女儿的本分,传出去也是美名,不但三小姐要伺候夫人汤药饮食的,就是四小姐也要,因为三小姐年长,先让三小姐侍疾,等三小姐累了,换四小姐去。”

不但要侍疾,还要小姐住进夫人的院子里,老爷不会是晕了头了吧!小姐和夫人已经势同水火,这么住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被夫人拽在手心里?

云幽和绿腰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都看出了不安。

夫人此举绝对没存好心,可却又是老爷提出来的,小姐就是想要拒绝,也没有好借口啊。

二人恨的牙痒,早知dào

这样,就先让小姐装病的。

宁无双却是笑容不变,既然张氏不嫌弃自个儿过去给她添堵,她就成全她吧!

她和云幽、绿腰一样,认定张氏没存好心,不过张氏还觉得被踩的不够,她就大方的再去踩几脚又何妨?

“给嫡母侍疾是美名,的确应该。那就请妈妈帮忙收拾一下。”她说着看了绿腰一眼:“顾嬷嬷年纪大了,就留在这儿陪我说说话,你领着她们去收拾吧!”

顾嬷嬷立kè

陪笑道:“多谢三小姐抬举奴婢,还是奴婢跟绿腰姑娘一起去吧!”

绿腰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径自招呼顾婆子身后的丫头婆子:“你们跟我过来,动作都给我仔细点,小姐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二般的贵重,若是磕着碰着了,就是卖了你们都不够陪的。”

顾婆子听绿腰的口气,有些不以为然,虽说三小姐身份不同,是由嫡女贬为庶女的,会有些好东西,但张氏是她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还不知dào

,扶正之后怎么还能容得下一个庶女留下好东西,可等丫头婆子捧着那些个金银玉器的匣子出来时,见惯了富贵的顾婆子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暗暗的抽了一口冷气。

偏偏绿腰还来请示:“小姐,奴婢想着您给夫人侍疾,应该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大件儿的东西就没收拾,太奢华的首饰也没装匣子,就带了一些小姐平日喜欢的简单点的首饰,小姐觉得还有什么要收拾?”

宁无双摇了摇手:“就这样吧!”

绿腰应声退下,一会儿又听到她的声音,对那捧着白玉匣子的丫头说道:“你轻点,那是宣王殿下送的凤求凰,若是有个闪失,小姐肯饶过你,宣王殿下也饶不过你。”

顾婆子盯着那装着凤求凰的白玉匣子,心头一颤,对于南宫月的恶名生出一丝惧怕,她还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想到宣王殿下真的送了三小姐凤求凰。

正忙活着的时候,白嬷嬷忽然笑吟吟的撩了帘子进来,一派恭敬的说道:“小姐,王爷听说小姐最近睡眠不好,让路公公带了些补品送过来,路公公此时正在院子里求见,小姐要不要见?”

顾婆子的心又颤了颤,不是说宣王殿下和三小姐八字不合么?怎么宣王殿下还对三小姐的事情如此在意?

宁无双不动声色的将顾婆子的神情看在眼里,淡笑:“宣王殿下一片盛情,咱们也不好推却,路公公一大早跑这一趟,总不能不见,你请他进来喝杯茶吧!”

白嬷嬷恭敬的应了下去,不一会儿路公公就被领了过来,一进来就笑着道:“奴才给三小姐请安!”说着行了个大礼。

路公公是什么人,那是宣王殿下身边的红人,朝堂的官员见了,还要给三分脸面,就是张相爷见了路公公,那也得小心应付着,顾婆子在张家是张老夫人身边的老人,有幸见过路公公与张相爷的相处,那也是倨傲冷淡,可现在路公公却给三小姐行大礼,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忽然升起了一丝后悔,或许她根本就不该同意夫人的主意,更不该帮夫人行事。

宁无双客气的让路公公起身,温和的说道:“多谢公公走这一趟了。”

是挺麻烦的,这才刚刚回去,就被自家的王爷派过来给王妃撑腰了。

路公公笑得恭敬谦卑:“不用谢。王爷听白嬷嬷说三小姐最近休息的不好,特意跟皇上要了两根千年人参,三支千年灵芝给三小姐送来。”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顾嬷嬷一眼,才又继xù

说道:“三小姐大概不太知dào

王爷的性子,他是容不得别人糟蹋他的好意,既然人参和灵芝是送给三小姐的,也只能三小姐用,若是……若是三小姐送了别人,以王爷的性子,说不得会打得那人吐出来为止。就是传闲话的,王爷也要拔了她的舌头,扔出去喂狗!”

顾婆子听得这话眼前一黑,差点栽下去,她知dào

这是路公公特意说给她听的。

宁无双看了脸色一时白如雪的顾婆子,笑了笑:“路公公放心,王爷送的东西,我一定收好,留着自个儿慢慢用。”

路公公满yì

的点头:“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告辞了。”临跨出门的时候,又转身说了一句:“忘了说了,王爷交代奴才转告三小姐,有什么事情,只管招呼王爷一声,杀个人放个火的,对锦衣卫来说,不算个事情。”说完,才笑吟吟的离去,也不知dào

是不是顾婆子错觉,总觉得路公公的离开之时,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难道她就是那个杀个人不算事情的?

顾婆子后背冰凉,冷汗滚滚,深切的后悔涌上了心头——宣王殿下如此明白着要力挺三小姐,若是日后知晓她帮着夫人算计三小姐,还不剥了她的皮?

如此一想,整个人就有些坐立不安,一时之间心慌意乱,没有了主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屋子里,宁无双微微勾唇,忽然开口:“顾嬷嬷,母亲身体有恙,用的什么药?”

顾婆子听得宁无双问话,忙收敛心神,小心翼翼的回答:“大夫说夫人是气急攻心,思虑过度,好好休息,用些补品好生养着就行了。”

夫人这些日子思虑过度不假,但却不是简单的补品休养就能了事的,也或许是这段世间太过的用脑,也或许是受多了打击,夫人居然生了心疾,只是夫人说了,这事可不能被三小姐知晓,省的她要大笑说什么报应。

张氏也没瞒着顾婆子,将她使人给戴氏和宁无双下药,害戴氏有心疾之事都说了。

宁无双点头,淡淡的问道:“顾嬷嬷以前是在张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并不叫外祖母。

顾嬷嬷不知dào

宁无双怎么忽然有了聊天的兴致,也不敢掉以轻心:“是,奴婢是在老夫人面前伺候的。”

“听说张老夫人为人特别宽厚,顾嬷嬷能伺候张老夫人,是个有福气的。”

“三小姐说的是,奴婢的确是个有福气的。”

……

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闲扯,顾婆子渐渐放松了警惕,宁无双闲话家常的说道:“那顾嬷嬷一定认识程嬷嬷了?”

提到程嬷嬷,顾婆子的脸色一变,随即强笑着说道:“程嬷嬷原本也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做了夫人的奶娘,大家多年的姐妹,自然熟悉。”

来了这么久,顾婆子对程嬷嬷为何而死,也早就知dào

了。

宁无双微微一笑,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变幻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是个命苦的,伺候母亲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循规蹈矩,再过个几年,自然就能荣养了,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居然落得个……哎,人啊,行事之前可要想清楚了,若是错了,可就没有后悔药吃的。”

她仿佛感叹似的说着:“顾嬷嬷,你是不知dào

,那板子活生生的将程嬷嬷的屁股都打烂了,听说回去连夜就没了……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这样说没了就没了,真让人伤心!”

宁无双每一句似乎都意有所指一样,听得顾婆子浑身发冷,她在内宅待了一辈子,怎么会不明白宁无双话中的意思。

程嬷嬷是被大小姐和夫人推出来顶罪的,夫人连自个儿的奶娘都能舍弃,更何况她呢?

而三小姐能处置了在宁侯府多年的夫人奶娘程嬷嬷,自然也能处置她这个初来驾到的顾婆子。

顾婆子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少女,却觉得浑身一阵一阵的凉气袭来,明明是凉爽的秋日,她的鼻尖、额头却是不停的冒着冷汗。

“三小姐……”她舔了舔唇,态度敬畏,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判若两人。

宁无双轻轻的笑出声,声音温柔:“顾嬷嬷,听说你儿子媳妇早亡,你跟孙子相依为命,你孙子小小年纪,却是个读书的料子,不知dào

顾嬷嬷有没有想过日后让你孙儿给你挣个诰命?”

228. 第229章 送上门的,一定要狠狠踩!(求票!)

顾婆子身子一抖,心肝儿怦怦跳:“三小姐说笑了,奴婢和孙儿都是卖身的奴才,哪里敢奢望什么诰命?”

宁无双忽然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顾嬷嬷,明人不说暗话,我一向不会亏待替我办事的人,若是你愿意为我办事,我自然有法子帮你和你孙儿拿到卖身契,消去奴籍,也能送你孙儿一场富贵。”天下熙熙皆为利,顾婆子在深宅大院里活了半辈子,应该知dào

选择最自己最有利的。

顾婆子的身子抖了又抖,这次却是激动的,拿到卖身契,消去奴籍,这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啊。

她儿子临死之前,拉着她的手,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知dào

就是想让孙儿光宗耀祖。

她也曾在张老夫人面前婉约的提了一次,却被老夫人给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来,她就知dào

老夫人是不乐意,一心想着让她孙儿给小公子做书童,而这次派她来宁家伺候夫人,却将她孙子留在了张家,这是不放心她啊。

现在三小姐却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激动的声音都打颤:“奴婢该如何相信三小姐?”

主子们向来都是上嘴唇下嘴唇一碰,爱说啥就说啥,许诺的事情就跟风似的吹了就走,下人只能吃着闷亏,若是三小姐日后反悔了,她也不能拿三小姐如何?

“信不信我,你自个儿决定,我不勉强!不过你要想清楚了,这世上的事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不愿意试,可不代表别人也不愿意试。”

宁无双俏丽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仿佛顾婆子归顺不归顺自己真的无关紧要。

顾婆子看着平静如常的宁无双,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相信三小姐?

顾婆子不开口,宁无双也不催促,只是端着茶杯静静的抿着茶水,动作优雅而美妙,屋子里的宁静,越发的衬托出院子里的吵闹,一动一静,令顾婆子心跳越发的加快。

三小姐说得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孙子是顾家所有的希望,若是他能出人头地,改写顾家的门楣,她就是粉身碎骨也值了。

顾婆子咬了咬牙:“奴婢信三小姐,愿意替三小姐办事,只是奴婢还有一个要求。”

宁无双慢条斯理的抬头:“想要银子,是不是?”

顾婆子心下一惊,没想到三小姐目光如此锐利,她还没说,三小姐就能看出。

她也不矫情:“是,奴婢愿意为三小姐办事,只是到底心中没底,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总得替自个儿的孙儿留点什么,要是三小姐觉得奴婢值几个银子,就随意赏点给奴婢吧!”

宁无双笑了笑:“是个聪明的。”她微微抬了声音,叫了声:“云幽!”

云幽撩了帘子进来,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了顾婆子。

顾婆子瞧了一眼上面的数额,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千两!三小姐好大的手笔,她原本只打算开口要一百两的。

宁无双吹了一口茶末儿,柔柔的说道:“我说过,我对替我办事的人一向大方,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们祖孙安家置业的了。”

顾婆子点头:“奴婢多谢三小姐!”给老夫人当了一辈子的差,也不曾赚上这么多的银子啊!

一千两的银子,足够他们买宅子,购良田,就是三小姐日后失言,他们祖孙也能悄悄离开京城,改头换面过上富裕的生活,延请名师教授孙儿了。

“嬷嬷先别谢我,我这人是大方,那也只是对替我办事的人,若是拿了我的银子,又不好好替我办事……”她顿了一下:“那我只好请宣王殿下帮忙了。”

杀个人放个火不算事情的宣王殿下,此时是极具威慑力的。

宁无双语气平静的如同蜿蜒的溪流,只有轻轻的溪水拍打石头的声音,十分的动听,但落在顾婆子的耳朵里,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三小姐放心,奴婢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也知dào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她说着看了云幽一眼,宁无双给了云幽一个眼色,云幽退了出去。

顾婆子上前,伏在宁无双的耳边说了一通,然后又恭敬的退了下去:“奴婢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宁无双面色不变,笑容依旧:“顾嬷嬷,你这是做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用了你,我自然就信你。”

说罢她站起身子:“想必母亲等着急了,我也该给去给母亲侍疾。”

在她说了那么一番话后,三小姐居然神色不变的要去侍疾,顾婆子发xiàn

自己真的一点也不懂三小姐的心思了,也越发的看不透眼前的少女了。

她眨了眨眼睛,开口:“三小姐,夫人她……”

宁无双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爷让我侍疾,夫人盼我侍疾,我怎么能让父母失望呢?”说完,她轻柔一笑,说不出的风华高贵,顾婆子一时有些看傻了,但却越发的对宁无双充满信心,觉得自个儿是良禽折木而栖。

“顾嬷嬷,我瞧下人们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转告母亲,我等一下就到!”

“是!”顾婆子恭恭敬敬的应声,快速的离去。

等到顾婆子身影消失在院子里,云幽走到宁无双的身边,轻声说道:“小姐,您觉得顾婆子可靠么?她可是张老夫人的陪嫁丫头!”

宁无双吐了一口气,轻笑了起来:“可靠,若是不可靠,我为什么要拉拢她?”

“小姐,不是奴婢多嘴,奴婢就是觉得,顾婆子是张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几十年的感情,不是三言两句就能打动的,所以她哪里会轻易的归顺小姐,只怕其中有诈!”

她皱了皱眉头,想了半天,道:“小姐,不如这样吧,咱们让影三或是影四去盯着顾婆子,若是她有什么异动,咱们也好及时的做出应对。”

宁无双微笑着摇头:“不用盯着,顾婆子可信!”

小姐怎么如此就轻信顾婆子呢?她还不死心的说道:“小姐,奴婢觉得还是盯着点好……”

宁无双瞧着满面愁思的云幽,笑容扩大:“你别愁了,顾婆子绝对的可信,你就放宽心吧!”前世顾婆子为了能让孙儿出人头地,甚至不惜带孙儿逃跑,一个心中所有求的人,自然可信。

听宁无双说得斩钉截铁,想到自家小姐的算无遗漏,云幽觉得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宁无双吐了一口气,往外走去,声音迷离:“走吧,母亲大人可还等着我侍疾呢,可不能让她久等!”

宁无双进张氏的房间,张氏正在用早膳,见宁无双来了,张氏示意顾婆子退下,让宁无双伺候。

她没明说,宁无双就当作自个儿看不懂似的,只在床前行礼请安,然后就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一旁。

张氏哪里容得下宁无双躲过,开口说道:“无双,你是来侍疾的,站那么远干什么?”

宁无双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这不是怕自个儿笨手笨脚伺候不好,母亲又不是不知dào

,我从来不曾侍疾过,若是做得不好,岂不是要惹母亲不快么?”

张氏冷笑:“人都有第一次的,真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我包含些,不怪你就是了。”

见到小贱人这张脸,她心头的恨意就掩饰不住,自个儿的女儿伤的伤,疯的疯,可小贱人居然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她若是不收拾她,这口恶气还不憋死了。

宁无双闻言,笑容异常的灿烂:“既然母亲肯包容,不怪我,我自然愿意学了。”

她步伐轻快的上前,接过顾嬷嬷手中的荷香莲子粥,舀了一汤匙的粥,又细心的夹了块鱼肚皮,剔去刺儿,才放在汤匙中。

张氏瞧着她细心谨慎的劲儿,心里堵着的郁气才散去一点,小贱人再怎么傲气,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乖乖的来伺候她,也不枉她昨夜听了一夜宁德海宠幸思情那贱人的动静才换得宁德海松口,让小贱人来侍疾。

宁无双瞧见张氏眼中的得yì

,不动声色地将碗端到张氏的嘴边,看似要将汤匙里的粥倒进张氏的嘴里,却仿佛不小心连带着将整个碗带着翻了,直接盖在了张氏的脸上,猝不及防之下,张氏被盖个正着,一下子就烫得惨叫了起来,比杀猪的声音好听不了什么。

张氏伸手就去抓宁无双的脸,恨不得抓花了才好,小贱人根本就是故yì

的,绝对是故yì

的。

宁无双唇角勾了起来,却随即惊叫起来:“母亲……”像是慌了神一般,急忙找东西给张氏擦脸,慌忙之下,打翻了微微点亮着的美人灯,正巧就倒在了纱帐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张氏又惊又高的尖叫声一下子就穿透了云霄。

所有的人都吓到了,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没一会儿张氏就置身在火焰之中,一脸的饭粒,狼狈不堪,半点当家主母的威严打斗没有,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似的,居然忘了逃离。

顾婆子第一个回神,尖着嗓子,嚎叫起来:“都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灭火,救夫人……快啊,快啊……”

229. 第230章 打了巴掌,还不让人喊疼!

有丫头被顾婆子叫了回神,冲过去要去拉张氏起来,却被宁无双一个转身撞倒在地,没一会儿张氏的头发就着了火,这下子,张氏神智回笼,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众人这也回了神,慌慌忙忙去灭火,等火扑灭了,张氏的房内一片狼藉不说,连她的发都给烧去了一半,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张氏呆呆的看着自个儿透着焦味的发,像是傻掉了:她最得yì

的一头青丝啊,就这么被小贱人给烧没了。

“我的发啊!”又惊又怒之下,张氏忍不住嚎了起来,如同被人捏着嗓子一般,尖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却又嘎然而断,原来张氏嚎到一半,伤心过度之下晕了过去。

宁无双一副紧张的模样,要上前扶张氏,却被丫头婆子们给拦住了,谁还敢让三小姐碰夫人啊,喂个粥都能喂出一场火来,谁知dào

这一扶又会扶出什么来?

既然对方不需yào

自个儿的殷勤,宁无双也不好勉强,用委委屈屈的语气,说道:“我都说了,我没伺候过人,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母亲却还非要我伺候……唉,还好母亲大度,愿意包容我,不怪我……”说着,指挥着丫头婆子:“你们傻了呀,还不将夫人扶起来,秋晨地上多凉啊,母亲已经身子不好了,再受了寒气可不得了啊!”

她身子不动,嘴里道:“算了算了……还是我自个儿来吧!”

顾婆子脸上是一片惊恐的神色,慌忙摇手:“三小姐,还是奴婢们来吧,您伺候夫人用膳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三小姐的手段太毒辣了,一出手就毁了夫人的发,要知dào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夫人的发都没有了,传扬出去三小姐固然没个好名声,夫人也讨不了好。

这是典型的打了人巴掌还不让人喊疼啊!

宁无双心难安的模样,十分抱歉的说道:“那怎么行?是我笨手笨脚害的母亲这样,自然要留下来帮忙!”

众人一听到宁无双还要留下来帮忙,都慌忙摇头,苦口婆心的劝着:“三小姐,这里有奴婢等人伺候就足够了,三小姐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再让三小姐伺候下去,只怕三小姐能无事,她们这些丫头婆子都得落个伺候不力挨板子了。

盛情难却啊!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她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听从了,看了一眼死狗般狼狈不堪的张氏,宁无双微笑着踏出了门外,觉得今日艳阳特别的高照,心情格外的飞扬。

云幽也是忍不住笑的开怀:“小姐,真痛快!”

绿腰却有些担心:“小姐,老爷知dào

会不会……”

宁无双冷冷一笑:“知dào

又能怎样?”她和张氏水火不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宁德海还让她来侍疾,就该知dào

这个结果的。

见绿腰眉头微锁,担忧的模样,她安慰道:“她一心要踩我,不管我怎么伺候都讨不了好,还不如自个儿怎么痛快怎么来呢?”

云幽觉得宁无双说得再正确不过,夫人让小姐过来侍疾,本来就存了恶毒的心思。小姐这般也不过是以牙还牙,而绿腰想想也觉得宁无双说得有道理,懒得再发愁了。

宁德海回来后知dào

此事,果然叫了宁无双过去书房。

“你说你……”见宁无双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宁德海到了嘴边的训话顿时在舌尖上打了个卷,全都咽了下去,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地说道:“我知dào

你心里不舒坦,可你得将眼光放远点,你说你已经和昭王解除了婚约,现在又与宣王八字不合,若是再没个好名声,日后可如何是好?”说得一副好像完全为宁无双作想一般的慈父。

“父亲就莫要替我担心了。”她面色平静,淡淡的开口:“好歹我手脚齐全,再怎么着也不会被人嫌弃,倒是大姐姐和六妹妹,一个断了腿,一个疯了,父亲多操心操心吧!虽说咱们宁家不缺这么两口饭,但留在家里于父亲的名声不利啊!”

宁德海被宁无双堵的一口气上不来,气的脸色发青,怒道:“你也知dào

于我名声不利,那怎么就不知dào

退让?”

宁无双微微一笑,笑容冷漠如冬日的寒风:“怎么退,怎么让,还请父亲明示!”她倒要看看宁德海有没有脸明讲!

有些事情是能做不能讲,宁无双让宁德海讲,他哪里好讲,只气的狠狠地的喘气,怒瞪着眼前的少女:这哪里是他的女儿,简直就是他的灾星!

一旁红袖添香,温柔美丽的思情上前为宁德海续了茶,软软的劝着:“老爷,儿女都是父母的债,你何必跟三小姐生气呢?”

宁无双微抬了抬目,看了一眼这个现在最受宁德海宠爱的女人,虽然还没有抬为姨娘,但听说已经领着姨娘的份例了。

前翘后凸,身段妖娆,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呵呵,到底是一起睡了那么多年,张氏对宁德海的喜好了解的特别清楚。

被宁无双那么淡淡一瞄,思情的后背一麻,仿佛有冰冷的毒蛇在上面爬过,令人忍不住颤栗。

但随即甩去这个荒谬的念头,三小姐瞧着也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娇娇嫩嫩的小丫头,就是丫头们传言三小姐厉害,思情也觉得是言过其实。

如此一想,她又笑着说道:“老爷,你让三小姐给夫人侍疾,本是一片好意,只是想来三小姐身份尊贵,从未曾伺候过人,所以才会发生早上的事情。奴婢觉得三小姐又不是存心故yì

的,老爷就不要跟三小姐一般计较,您的慈父心肠,三小姐会明白的。”

劝过了宁德海,又张口劝向宁无双:“三小姐,老爷让你给夫人侍疾,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眼看着三小姐快到及笄的年纪了,中间又隔着两位王爷,老爷担心也再说难免,所以小姐就别辜负了老爷的一片苦心。只是夫人跟前的活儿三小姐做不了,不如就做些别的事情,什么厨房,什么针线房的,总得为夫人做点什么,说出去也能说是给夫人侍疾过,有这么个名声,日后也能找到好人家。”

宁无双挑了跳眉头,她没听错吧,厨房和针线房,张氏居然舍得给她管,这可是两个最容易做手脚的地方。

她笑了笑,上下端详了思情一番,才故作不解的说道:“你谁啊?谁教的规矩?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主子说话,哪有下人开口的余地?”顿了一下,朗声:“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掌嘴二十,好好的教教规矩!”

思情一下子笑容就僵住了,刚刚还觉得是张氏等人小题大做,高估了三小姐,此时却是尝到了厉害——好辣的手段,一张嘴就是二十下,这不是存心要毁了她的脸么?

忙楚楚可怜的看向宁德海,求救:“老爷?”梨花带雨似的。

宁德海对思情正在兴头上,哪里舍得她被拖出去打,咳嗽一声,含糊其词:“这是你母亲身边的丫头,嗯……才进府,规矩上……难免,难免有些疏漏!”

“才进府的更要严惩。”宁无双义正言辞的说道:“否则日后当差更不仔细。还好今儿个是在我们父女面前没规矩,若是在祖母面前,打烂了她的脸都是小事,这样没规矩的下人,直接打顿板子送出去,省的丢了我们宁侯府的脸面。”她算准了宁德海没脸在她面前说他趁着张氏病重,玩了她身边的丫头。

宁无双说完,对着一旁白嬷嬷说道:“母亲生病,就莫要惊动了她,你去替母亲教xùn

教xùn

这没规矩的下人。”

白嬷嬷得令,撩了袖子,在宁德海的铁青脸色,思情楚楚可怜的表情中,狠狠地甩了一个大耳光子下去,白嬷嬷是什么人,那是宫中的老人精,怎么让巴掌更痛更有力,那是必备课程,所以这一巴掌下去,思情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嘴角都给撕破了。

不等白嬷嬷再甩第二下,她就扑到了宁德海的怀里,哭的那叫一个可怜:“老爷……老爷救命啊……三小姐这是要打杀了奴婢……奴婢不活了,活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宁无双就冷声吩咐道:“白嬷嬷,没听见么?这丫头不想活了,你成全她吧!”

思情的嚎哭声一僵,还没容她想清楚,人就被白嬷嬷拽出了宁德海的怀里,脖子被一只钢铁似的手掐的紧紧的,只见那看起来和善是白嬷嬷,此时正笑吟吟的问:“既然你活不下去了,我这老婆子就送你一程!”

思情吓的双腿发软,她哪里真的想死啊,她不过是想让宁德海为她做主,才这般说话的。

她青楼出身,自小就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这白嬷嬷看着和善,可那一双眼中却没有半点怜悯之色,冷硬如铁——她是真的会杀了她的。

当下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了,哀哀的哭着:“我不想死,老爷,救救思情吧,看在思情伺候老爷一场的份上,救救思情吧!”

宁无双像是听不懂一般,睁大眼睛,不解问:“父亲,这丫头不是母亲才买回来伺候自个儿的么,怎么又伺候父亲了?”

230. 第231章 谁能如愿?

宁德海脸涨的通红通红,他虽然趁着张氏生病睡了她的丫头,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可如何跟宁无双开口,尤其是宁无双那一双清澈的让人自惭形秽的眸子。

左右迟疑不定无法开口,但目光瞧着被掐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涨红的思情,怜香惜玉的心生了出来,若是他不开口,这孽女说不得真的会让白嬷嬷掐死了思情,若是换个人他还能喝斥,但白嬷嬷……

在脸面和美人之间犹豫了许久,最后舍不得温香软玉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艰涩的说道:“你母亲知晓自个儿身上不舒服,不能伺候我,就买了个丫头回来,专门伺候我的,嗯……等你母亲身体好了,思情是要抬做姨娘的!”

丫头主子间说话不能插嘴,姨娘是半个主子,却是可以说话的。

“原来是买来伺候父亲,要做姨娘的!”宁无双拖长了声音说道,随后挥了挥手,勾着唇,一副讥诮的模样:“白嬷嬷,还不赶快松手,那可是未来的五姨娘,你别伤到了。”

说完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觉得奇怪呢?母亲生病,买回来的丫头不在身边伺候,却跟着父亲打转,算什么事情?原来是父亲未来的……姨娘!”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宁德海身不正还怎么教xùn

宁无双,轻咳了两声,才缓缓地道:“你不会伺候人,就做些实在活,管着厨房做些可口的吃食,再监督针线房为你母亲缝两套喜庆的衣裳,冲冲霉气。”

宁无双笑着摇头:“父亲,你知dào

我的,笨手笨脚的做不成事情,着厨房和针线房一直也没管过,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又要如今日这般,好心办坏事么?”

宁德海一心记挂着思情的伤势,那脖子上紫色的抓痕,肿胀的脸颊,怎么看都令他心疼,听宁无双这话,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道:“你仔细点不就是了,再说你母亲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你今日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她不也没有怪你么。”

宁无双撇了撇嘴,迟迟不肯离开:“我今儿个误伤了母亲,心里已经很难过了,若是再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岂不是更难过?”

宁德海道:“让你去厨房和针线房,也不过是帮着看,自有下人准bèi

好好的,你还能办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

宁无双笑了笑:“既然父亲这么说,无双也只能从命了。嗯,这些日子都是四姨娘帮着母亲管家,想必这些方面她特别有经验,不如我去向四姨娘讨讨经验!”

思情惊魂之后,终于开口,强笑道:“老爷,三小姐是个仔细人,她这般顾虑也是对的。”

说完讨好的看着宁无双笑,只是那笑容显得几分扭曲。

宁德海对四姨娘心中还是顾念的,听宁无双这般说话抬举她,点头:“那就如此吧!”

宁无双笑了笑,神情有几分淡漠:“那女儿这就去找四姨娘了。”

退下的宁无双表情有些奇怪,看了一眼丈二摸不着头脑的两个丫头,道:“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两个丫头可没看出来事情有什么有趣的,只觉得担心不已,这次连没心没肺的云幽都开口了:“小姐,就是四姨娘肯帮你,她也帮不上忙啊,这可是在夫人的院子里……”

白嬷嬷却是笑着应道:“小姐聪慧,这一局还真的需yào

四姨娘帮忙才能破。”

云幽和绿腰听得这话,是一头雾水,实在看不出来,如今隐隐有失宠景象的四姨娘怎么破局?

宁无双不想多说,颇有深意的笑了起来:“走吧,咱们去看看四姨娘。”

宁无双从四姨娘那里回来时,已经近午了,她去给张氏请安,就见张氏沉着一张脸问:“听说你父亲让你帮着管我院子里的小厨房和针线房?”

宁无双也不隐瞒,苦笑了一下,面容变得异常担忧:“是啊,父亲让我管厨房和针线房,可真愁死人了,母亲是知dào

我的,最是笨手笨脚,我就担心再做不好惹母亲生气。这不,刚刚才从四姨娘的院子里回来,向她学习如何打理厨房和针线房!”

跟一个妾室学管家,这是真真儿的打主母的脸啊。

张氏恨的牙痒痒的,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你用心了。”

宁无双的笑容特别的纯良无害,特别的灿烂:“不用心不行啊,今儿个事情,多亏了母亲贤良大度不计较,我可不想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了。”瞄了张氏卷起来的乱发,她心情很好的,悠悠的说道。

小贱人竟然还敢提今儿个的事情,烧了她的卧室,烧了她的发,现在还敢得了便宜卖乖。

锦被下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张氏面上却是淡淡的笑:“既然你父亲一心要成全你的好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拦着,去吧,去小厨房和针线房转转……”

宁无双笑了笑,点头十分干脆的应下:“好,女儿这就去过去看看。”

如此,宁无双就管上了张氏院子里的小厨房和针线房,接连着三日都相安无事,张氏仿佛失忆了一般,忘记了与宁无双之间的嫌隙,虽说待她没有太多的热情,态度不冷不热的,但也没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不过下人之间却悄悄的传出流言,说宁无双不孝,来侍疾也不尽心,管着小厨房没替夫人亲手做过一道菜,管着针线房没替夫人亲手缝制一件衣裳,别说比不过时常送汤递水,主动来侍疾的四小姐,就是断了腿躺在床上的大小姐也比不过,大小姐可真是个孝顺的,伤了腿也都忍着痛为夫人绣了两条帕子。

宣冥国是个重视孝道的国家,这话传扬出去,可不是什么小事,传到云幽和绿腰的耳朵里,两个丫头坐不住了,忍不住劝道:“小姐,你好歹做个样子……”

“是啊,小姐你不乐意给夫人洗手作羹汤,不愿意给夫人做衣裳,不如就让奴婢和绿腰替了您,到时候就说是您做的,只要奴婢们不松口,谁能说不是您做的?”

宁无双知dào

两个丫头是为了她好,却头也不抬的说道:“先别说这个,我让你们办的事情办妥当了没有?”

“依照小姐的吩咐都办妥当了!”

宁无双打了一个哈欠,从软榻上慵懒的下来,两个丫头忙上前,为她整理了衣裳,听她说:“走吧!”

云幽和绿腰一愣:“小姐要带着奴婢去哪里啊?”

“不是说让我缝个衣裳,做个汤水吗?总得去问问母亲她喜欢什么吧?”

宁无双淡淡的开口。

两个丫头听得这话,都眉开眼笑了起来,而一直静谧不语的白嬷嬷却是眸光一闪:看来小姐不耐烦再跟夫人纠缠下去了。

张氏听说宁无双要为她缝制衣裳和亲自洗手作羹,显得特别的高兴,眉眼舒展的对着一旁的顾婆子说道:“你看双儿,这才几天就懂事了,居然知dào

要亲自为我做羹,缝制衣裳。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这话半点不错。”

宁无双只是笑,笑得乖巧而温和,仿佛周身的棱角都被磨平了一般。

张氏忍不住得yì

,小贱人还不是到她面前服软了,孝字大如天,小贱人就是在直的腰杆在孝道面前,也都得弯下腰。

她十分慈爱的说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过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伺候我,也累了,衣裳就不必做了,做双保暖的袜子就行了。至于亲手做饭……厨房里又是刀又是叉的,若是不小心伤了手,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你就熬个粥意思意思吧!”

处处替宁无双考lǜ

,听得外面的宁德海不住的点头,他这些日子明确的感觉到张氏真的变了,先不说主动帮他找通房的丫头,又主动原谅了三丫头的失手,现在更是仔细的为三丫头作想,她是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气度了。

张氏这般模样,正是他一直期盼的主母样子。

宁家现在的家庭氛围,也是他期盼的氛围,母慈女孝的,多好啊!

至于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宁德海觉得并不重yào

,只要外人不再乱传些什么,他就心满yì

足了。

宁无双从善如流的点头:“那就依母亲的,就做双袜子,熬些糯米粥。”

说完就起身告辞,张氏还殷勤的让她莫要晚上做针线,会伤了眼睛。

宁德海跨了进来,道:“一双袜子能花多长时间,伤不了眼睛。”

宁无双今儿个真的很好说话,闻言点头:“嗯,父亲说的是,一双袜子花不了多少时间的,我今儿个晚上打个晚工。明儿个早上,母亲就能穿上我做的袜子,喝上我熬的粥了。”

张氏听的这话,笑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因为开心而抖动了起来,使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那我就等着了尝尝双儿的手艺了。”

再熬一夜就能送小贱人上路,张氏笑的分外的灿烂。

嗯,再过一夜,就不必应酬张氏了,宁无双也笑的分外开怀。

二人分外耀眼的笑容,落在宁德海的眼中,也是分外的欣慰:阿弥陀佛,这两只斗鸡总算是想明白不斗了!

231. 第232章 袜里藏针,粥里下毒!

翌日

云幽和绿腰瞧着一夜安睡的宁无双,二人面面相觑,由绿腰掏出熬夜赶制的袜子。

“小姐,您昨儿个答yīng

的夫人,今日就拿这双袜子了事吧!”

宁无双瞄了一眼,接了过来,随即放在一旁:“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袜子,我可舍不得糟蹋了,留着你家小姐我自个儿穿。”

绿腰急的脸色都发红了:“小姐,人言可畏,这不是置气的时候,可不能将把柄送到夫人的手中。”

“是啊,小姐,您可千万别置气。”云幽也急急的说道。

宁无双淡笑着说道:“哪个置气了,袜子早就有了,等一下和糯米粥一起送去就是了。”说着站起身,招呼两个丫头:“走吧,去厨房熬糯米粥去。”

袜子有了?

云幽和绿腰看着对方,见对方都摇了摇头,越发的不解,既然对方都没看到小姐动针线,怎么袜子就有了?

不过二人都愿意相信自家的小姐,既然小姐说有了自然就有了。

如此一想,二人就高高兴兴的跟在宁无双的身后往厨房去,也不去想宁无双什么时候做的袜子。

小厨房此时正热闹,几个厨娘正为张氏准bèi

早膳,小菜已经准bèi

好了,正打算熬糯米粥呢,见宁无双过来,都放下手边的事情行礼问好。

宁无双笑着吩咐道:“你们出去吧,今儿个糯米粥我来熬。”

领头的厨娘干笑了一声,道:“哪能让三小姐动手呢,还是奴婢们帮三小姐熬好了送过去吧!”三小姐和夫人之间的嫌隙谁不知dào

啊,喂个粥都能喂出一场火来,谁敢让三小姐动手,若是有个什么,她们这些厨娘一个都跑不了。

宁无双笑了笑:“母亲想尝尝我亲手熬的粥,你们出去吧!”

厨娘们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为难的神色。

宁无双声音微微一沉:“怎么着,是不是我叫不动你们?这样吧,你们派个人去请示一下夫人,我在这里等着!”

厨娘不敢出声了,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全都乖乖的出去,没有谁脑子进水真去请示张氏的。

厨娘们刚刚到了门口,就听到宁无双吩咐:“绿腰,你去淘米。云幽,你帮我扇火。”

两个丫头脆生生的应了下来,一个淘米,一个煽火,宁无双在一旁抱着胳膊观看。

嗯,这就是三小姐说的亲自熬粥啊!

糯米粥整整熬了一个时辰,香气四溢,绿腰嗅了一口,道:“小姐,火候应该到了。”

宁无双看了门口一眼,神色淡淡的说道:“急什么,多熬会!”

正说着话的时候,白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小姐的手艺就是不同凡响,这粥都比平日里香。”

宁无双听了白嬷嬷爽朗的声音,眼中的笑意显露出来,带笑看去,白嬷嬷点了点头,宁无双含笑开口:“好了,将粥装起来吧!”

刚刚还要多熬会,现在又要装起来,绿腰有点不懂自家小姐在搞什么了,不过还是很听话的用保温的高足大碗装了起来,盖上盖子,放在托盘中,端在手上随着宁无双往张氏的房里去……

顾婆子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正站在门口等着,见宁无双的身影出现,转头对屋内的张氏说道:“夫人,三小姐来了。”

说着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笑道:“亏得三小姐粥熬的多,赶巧老爷今儿个来陪夫人一起用膳,正好尝尝三小姐的手艺。”

“父亲也来了?”宁无双眨了眨眼睛,一副惊讶的神色:“早知dào

父亲来了,我就再烙个桂花饼……”噎死了,也不会有人骂她不孝!

“是双儿来了,快进来吧!”张氏的声音似乎透着某种急切。

宁无双看了绿腰捧着的糯米粥,微微勾唇,接了过来,亲自捧着托盘跟着顾婆子进去。

屋子里,宁德海果然陪坐在张氏床前,一旁放着个小餐桌,瞧那意思是打算陪张氏一起用早膳,而娇艳的未来姨娘思情正站在一旁伺候,脸上的红肿让她的美色大打了个折扣,饶是如此,对比起面色苍白,头发散乱,眼下青影显著的张氏,也足以能称得上是朵娇艳的花朵。

果然美人都是比较出来的!

宁无双轻轻的勾了勾唇,步伐不急不慢的上前,将手中的托盘交给了思情,然后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zài

的灰尘,行礼:“父亲,母亲早安!”

张氏的目光扫过思情手中的托盘,眼中的笑意就禁不住的流淌了出来,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兴奋啊,从来没有过的兴奋,用尽了全身的力道才克制住这份兴奋,缓缓地开口:“双儿,辛苦你了!你昨儿个要熬夜为我做袜子,早上还要早早起身为我熬粥,果真是个孝顺的。”

宁无双柔柔一笑,不动声色,掏出袜子,顾婆子十分有眼色的接了过去,看了看,笑道:“三小姐果真是巧手,这袜子做的看着就舒服,针脚也平整。夫人,奴婢帮您穿起来试试?”

张氏看了一眼,唇角勾出大大的弧度:“好,试试!”

宁德海觉得饭前穿袜子有些不成体统,正准bèi

开口,衣袖却被思情轻轻的拉了一下,嘴巴张了一下,又闭了起来。

宁无双将这动静看在眼中,越发的不动声色,顾婆子手脚麻利的为张氏穿上袜子,张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一个劲的夸好。

“老爷,妾身可享福了,双儿的袜子做的真舒服,穿着就比针线房的来的舒服。”

“你要是喜欢,以后的袜子都让双儿帮你做。”宁德海巴不得家和,此时自然顺水推舟。

宁无双只是笑,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张氏并不在意宁无双愿不愿意,笑着道:“袜子我独占了,粥可不好意思独占了,分老爷一半。”

思情手脚麻利的将高足碗里的糯米粥舀了两小碗出来,粥热气腾腾,带着一种令人垂涎的香气,大夫人笑容越发的热切起来:“闻着就不错,我先尝尝,看看双儿熬粥的手艺是不是和针线一样的好!”

说着就舀了一勺粥缓缓地送到嘴边,正要张嘴之时,忽然一声痛呼,尖叫一声,手里的碗一下子就打翻在地,糯米粥洒在地上,赫然冒起一阵黑烟。

众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这——粥内有毒啊!

众人的思绪还没恢复,张氏的痛呼再度响起:“好痛,我的脚好痛……”

宁德海猛的起身,掀开张氏的被子,发xiàn

她的袜子上染红了一片,当下一把拽了她的袜子,伸手一摸,居然在其中摸出几根细如布丝的绣花针,当下就将袜子甩向宁无双,劈头盖脸的骂道:“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袜子里藏针,粥里下毒,众人的脸上都露出极为吃惊的神情,三小姐到底多恨夫人,这是要谋杀夫人啊!

众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宁无双的身上,谁都以为宁无双事情败露,此时应该吓的浑身发抖,可看到她的表情,众人硬是愣住了,什么浑身发抖,就面色都不曾发白,还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宁德海呵斥的是别人,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别说下人们愣住了,就是宁德海也愣住了。

就见宁无双不急不慢的开口:“父亲,我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

众人张口结舌,三小姐是不是太天真了,事实摆在眼前,岂是她一句不知dào

怎么回事能抵赖的。

张氏抽噎着说道:“老爷,这些日子,我一直努力做个慈母,不敢说将庶女当做身上掉下来的肉,却也极力做好嫡母的本分,原本以为和双儿尽释前嫌,没想到她……”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仿佛被人伤透心的模样。

但遮住的眼中却根本没有泪水,隐隐的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得yì

,面上的肉也因为激动随着身子颤抖着:小贱人,这次你谋害我,证据确凿,看你还怎么逃?

宁德海的面色变得铁青,十分的难看,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怒视着宁无双:“汤是你熬的,袜子是你做的,你居然跟我说不知dào

,你……气死我了?”

“三小姐,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思情在一旁软软的劝着:“都是一家人,你若是坦白了,夫人还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从宽处理,你若是拒不交代,闹大了,那反而对三小姐不利……”

“我是真的不知dào

袜子里有针,汤里有毒……”宁无双依旧无辜的摇头。

“你……还嘴硬?”宁德海瞧着宁无双,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气的吩咐一旁的顾婆子验毒,顾婆子拔了头上的银簪子,试了试高足碗里的糯米粥,这簪子刚刚伸进去一会儿,整个银簪子就都黑了,可见这毒性有多强,怕是这么一碗粥能毒死一头牛,别说人了。

宁德海想到自个儿刚刚差点喝了这毒粥,脸色青里透着白,指着宁无双:“你看清楚了吧,这下子不会还要说不知dào

吧!”

宁无双还真的再次摇头,一脸无辜的说道:“父亲,我真的不知dào

!”

众人觉得三小姐傻了,这时候居然还说不知dào

,还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不会是吓傻了吧!

232. 第233章 柳暗转花明

虽说宁无双一口咬定自个儿不知dào

,但众人却无法信她,毕竟这袜子是她做的,粥是她熬的,除了她也找不着第二嫌疑人了。

而且,她跟张氏之间的嫌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还隔着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所以众人觉得宁无双的确有杀人的动机。

“双儿,我知dào

你恨我,可是你小小年纪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养不教母之过,说来说去都是我太纵容你了……”张氏自责的说着,仿佛是天下再也找不着的慈母了,眼中却是无法尽掩的恶毒笑意。

纵容?

张氏她怎么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宁无双冷冷的看着张氏,坚定的说道:“母亲,袜子里绝不会有针,粥里也是绝不会有毒的。”

众人都忍不住露出一个同情的眼色给宁无双,真的是吓傻了,粥里的毒和袜子里的针,众目睽睽之下哪个看的不清楚,三小姐还在狡辩,太可笑了!

张氏冷冷的勾着唇,将笑意掩下,怜悯似的说道:“双儿,母亲知dào

你吓坏了不敢承认,这也情有可原。只是事实摆在眼前,岂是你不承认就行的。母亲劝你还是老实认了,省的惹火了你父亲,你要受皮肉之苦,宁家的家法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想仔细了!”

谋害嫡母,手段阴毒罪大恶极,不管在任何人家都可以动用最严酷的家法,就是打死了,外人也不会说出半个不是来的,所以今儿个她狠心的以自残双足为代价,也要除去小贱人。

张氏今日是铁了心要灭了宁无双的。

宁德海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冷酷如冰,怒喝:“孽女,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么?看来不动家法你是不会承认的。来人,取家法!”

绿腰和云幽二话不说的挡在了宁无双的面前。

白嬷嬷却是冷笑道:“慢着!侯爷,自古家法不责无罪之人,三小姐又没犯什么错,您这是做什么?”

众人又是一愣,不明白白嬷嬷怎么也跟宁无双一般,说些不靠谱的话:谋害嫡母的事实摆在眼前,一个两个却跟魔障似得,说什么无罪!

宁德海冷冷的说道:“白嬷嬷,脸面是别人给的,也是自个儿挣的,我知dào

你疼三丫头,可事实俱在,可不是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就能改变的。”

宁无双摆了摆手,示意白嬷嬷退下,轻笑了一声,说不出的冷:“父亲是认定了我谋害母亲,是也不是?”

宁德海看着她那双古井般幽幽无波的眸子,有些心虚,轻轻咳嗽了一声,才道:“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不信!”顿了一下,又缓缓地说道:“要想我不信,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指出下毒,藏针另有其人。”

张氏垂着脸,听到这话唇线挑了挑:另有其人?宁无双这辈子都别想找出这个另有其人来,这一局她已经推算了无数次,每一个细节都想的清清楚楚,没个环节都毫无破绽,宁无双绝对找不出那个另有其人来。

袜子里的针是顾婆子穿袜子的时候顺手塞进去的,而粥里的毒,是藏在思情指甲中的,刚刚接过粥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她只是不着痕迹的轻轻抖了抖指甲将毒洒了进去,同样神不知鬼不觉。

不管是袜子里的针,还是粥里的毒,除非当时喝破,过后自然就水过无痕,无迹可寻。

当然,除了这一点,还有一点给了张氏底气,她买通了动家法的人,每一下下去,看似很轻,但落在身上却很重,宁无双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她就不信这般下去,宁无双的嘴巴还能比骨头硬。

宁无双注意到张氏弯起的唇角,她眼中的表情始终都是平静,如同局外人一般,仿佛被指认凶手的根本不是她,也像是要挨家法的不是她一般。

“父亲果真是睿智,一语道破天机啊!”宁无双微微一笑,淡淡的开口:“这袜里藏针,粥里下毒的还的确是另有其人!”

张氏唇边的微笑一僵,随即恢复自然,缓缓地抬头看着宁无双,一副怒其不争的语气:“双儿,都说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虽不是男儿身,但我宁家的女儿,虽身为女儿却也该有男儿的气势,这事情是你做下的,可不能推给身边的丫头。”张氏以己度人,以为宁无双此番话是想要将罪名推给身边的两个丫头之一。

宁无双又笑了,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张氏惋惜的说道:“母亲,那袜子、那糯米粥里皆是一片真挚孝心,您真的感觉不出来么?却偏偏说什么藏针下毒,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说着,也不看张氏和宁德海的神色,对身边的云幽道:“去请四姨娘过来。”

众人一愣:请四姨娘?难道这粥和袜子是四姨娘操持的?

张氏眉头皱了起来,小厨房的厨娘明明送了信过来,说粥是三小姐亲自熬的,昨夜院子里的丫头偷窥,也说三丫头房里的灯亮到半夜,想当然她是在缝制袜子,怎么又跟四姨娘扯上关系了?

随即一想,若是栽赃到四姨娘那个狐狸精的头上,也挺好的,反正她本来也打算除掉小贱人后,就对狐狸精动手,只是便宜了小贱人!

不一会儿,四姨娘就娉婷而来,身段袅袅说不出的动人,一下子就夺去宁德海的目光,冷着的脸也热了一份。

张氏看着撩着帘子进来的四姨娘,原本以为宁德海的冷落会让她如花般枯萎,没想到居然还跟枝头盛开的鲜花一般灿烂炫目。

就在她恨的牙齿痒痒的时候,四姨娘的身后忽然窜出来一个小身影,如同火箭一般冲了过来,张氏还没看清楚,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张氏大吃一惊,下巴差点惊的掉到地上去,傻愣住了:“雨儿?”

四姨娘微笑着柔柔的说道:“夫人,这些日子六小姐的精神好多了,尤其是这几日,所以妾身特意请示了老夫人,请了大夫过来为六小姐看诊。果真是苍天保佑,大夫说六小姐情况好多了,无什么大碍。老夫人最是体恤不过,说夫人身子有恙,大小姐又伤了腿,身边虽有三小姐陪着,可到底比不得六小姐贴心,就让我今儿个带六小姐来看看夫人,说不得有六小姐陪伴,夫人的身子就能好的快些。”

说到这里四姨娘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仿佛赞叹般地说道:“要说夫人可真会教女,六小姐小小年纪,就是个孝顺的,昨儿个妾身领大夫再度为六小姐看诊,无意间说了夫人想要换双袜子,喝碗糯米粥,六小姐就连夜赶制了双袜子,又起了个大早,熬了些糯米粥托妾身送过来。”

宁无双忽然开口道:“母亲,你刚刚穿的袜子,喝的糯米粥都是六妹妹亲手做的。”

什么?

那袜子和粥都是六小姐做的!

一屋子的人听了这话都吃惊的看着宁无双,有些不相信自个儿听到的。

张氏更是无法置信,失态尖叫:“不可能!”

宁无雨听了,当下眼泪都快落了下来,她就不明白了,自个儿被扭曲成疯子还不够么?好不容易出来,想要挣个好名声,才连夜赶制的袜子,早早的熬了粥,请四姨娘送过来,怎么这么点要求,自个儿的亲娘都不肯成全,看来娘的心里根本从头到尾只有大姐姐一个女儿,她不过是个多余的。

她哪里是自个儿的亲娘啊?就是后娘也比她来的好。

如此一想,宁无雨越发委屈,推开张氏,冷冷的说道:“想必娘你穿惯了大姐姐缝制的袜子,喝惯了大姐姐熬的粥,我这上不了台面的手艺,娘是看不上了。”

张氏一听这话,脸色一白,头脑就嗡嗡的响了起来,感觉有无数只苍蝇在她的耳朵里吵:是雨儿做的袜子,熬的粥……是雨儿……是雨儿……

怎么就是雨儿啊?

宁无双冷冷的说道:“我难得下厨熬粥,就让人送了一份给祖母,谁知dào

正碰上四姨娘替六妹妹送粥给祖母,这才知dào

六妹妹病好了。又知dào

六妹妹亲手为母亲缝制了袜子,熬了粥,六妹妹和母亲母女情深,果真是贴心的,连母亲需yào

什么都明明白白。祖母感念六妹妹的小心,要见见六妹妹,六妹妹担心粥凉了,又想早点尽小心,就请四姨娘替她送袜子和糯米粥,正好和我碰到,我心想四姨娘管家那么忙,我就代劳了。”

“是啊,三小姐是个善解人意的。原本妾身也想来探望夫人,将六小姐的东西奉上,只是偏厅里还有急事要处理,所以让三小姐送了过来。”四夫人笑得跟朵花一样:“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夫人可是有福了,想必六小姐的袜子穿起来都比针线房的暖和,那粥熬的也一定比厨娘熬的可口。”

四姨娘故作不解的看着张氏一阵青一阵黑的脸色,暗自觉得痛快之余,心里也再次震惊宁无双的手段和胆大,整个计划严丝密缝,环环相扣,其中任何一个步骤都不能有半点疏忽,否则定然全盘皆输,可她却掐的半点不差,将人心把握的十分通透,令人惊叹之余,也深深的恐惧。

四姨娘再一次庆幸自己不是宁无双的敌人。

……

很抱歉更新晚了,每个周末都要陪小公主去学兴趣班,二货狸陪着的同时还要用电脑弄专题报gào

,感觉快要忙转起来了……

233. 第234章 将计就计,再送你一程!

“雨儿……粥,粥……和袜子都是你……你做的?”张氏的声音颤抖的几不成语。

宁无雨此时也察觉出不对来了,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点头道:“是我做的。”顿了一下,继xù

补充道:“知dào

娘怕冷,我特意在袜后跟用了双层绒,穿起来特别的保暖,娘没感觉到么?而糯米粥里,我添了一把香米,娘最喜欢又甜又香的味道。娘,你刚刚喝出来了么?”

张氏嘴巴阵阵发苦,恨不得堵住宁无雨吧嗒吧嗒的嘴巴才好,她刚刚全部的心思都在算计宁无双的身上,哪里知dào

袜子的脚后跟是不是添了双层绒,糯米粥里有没有添香米。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张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干巴巴的说道:“会不会是三丫头你搞错了?昨儿个丫头还说你为了赶制袜子一直熬的深夜,今儿个一早又在厨房忙上忙下的……”

宁无双笑得如同夏日的艳阳,特别的耀眼:“是啊,我昨儿个是熬夜到了半夜,今儿个也在厨房待了许久,忙了半天。只是可惜啊,我针线手艺实在太差,袜子缝的不成个样子,所以忙活了半夜,我还是将它剪了扔了。至于早上在小厨房忙活了半天,糯米粥也的确是熬了,只是半路上遇见了四姨娘,想着母亲有了六妹妹的粥,也就不稀罕我熬的了,所以我送给四姨娘做早膳了。”

四姨娘笑着接过话:“是啊,托夫人的福,今儿个妾身居然能尝到三小姐熬制的糯米粥,色香味俱全,真是好手艺。”

宁无双笑了笑,笑意未曾到达眼底:“父亲,事情现在真相大白了,这藏针下毒的的确另有其人,那家法是不是该换个人享用了?”

宁德海面色沉沉:“来人,将六……”

“慢着!”张氏看着眼前还懵懂,似乎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情,一脸茫然宁无雨,心揪成一团,痛的难受,此时她明白了过来,今日之事又被小贱人给破了,恨得肠子打结,脸色一变再变,却还得想着法子先将宁无雨给摘出来。

她心里恨,脸上却是笑:“老爷,雨儿不过一个孩子,哪里有这些龌蹉心思,想来不过是误会。”

伸手推了宁无雨一把:“雨儿,快跟你三姐姐道个歉。”

宁无雨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天,她不过是做了个袜子,熬了碗粥,怎么又是藏针,又是下毒的,毒杀亲母可比疯了的名声更可怕。

当下,也顾不上委屈不委屈的,忙可怜兮兮的说道;“三姐姐,对不起……一定是场误会,一定是……”

宁无双笑了笑:“六妹妹,我也希望这是一场误会。可是我刚刚跟母亲说了,这袜子里,这粥里除了一片孝心,绝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可母亲一口咬定袜子里藏针,粥里下毒,我也没有法子啊。既然袜子是六妹妹你做的,粥也是六妹妹熬的,那么这针和毒也就都是六妹妹做下的手脚了。”

张氏的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的干干净净,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小贱人一口咬定是雨儿动的手脚,难道要刚刚脱了疯癫之名的雨儿在背上毒杀亲娘的罪名吗?

张氏百般算计,万般推算,边边角角都想到了,可却没有想到缝制袜子和熬粥的人会是宁无雨,所以她陷害宁无双的后果要由宁无雨去承担。

除非她主动坦白自个儿算计宁无双之事,才能将宁无雨摘出来,只是这般她要担上陷害庶女的罪名,以小贱人的手段,她是不死也要脱成皮。

她感觉的自个儿被逼到一条死胡同里,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怎么看都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无解!

宁无雨听了宁无双的话,吓得小脸蛋儿惨白惨白的,这些日子软禁早已让她的性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张氏和宁无云亲手为她披上疯癫的名声,对她的内心有着极大的冲击。

她怕了,十分的害pà

自个儿一个人被孤零零的关在院子里,只有两个聋哑婆子伺候着,空落落的院子,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仿佛吞噬人的野兽一般。

不,她不要再被关起来!

宁无雨用她自个儿都不知dào

的惊恐而尖锐是声音说道:“三姐姐,我没有谋害娘,我怎么会下毒谋害自个儿的亲娘呢?我没有藏针没有下毒……”

就在宁无雨急的都要哭出来的时候,顾婆子忽然冲了出来,跪在地上:“老爷、夫人,事到如今奴婢也只有坦白了。那袜子里的针和粥里的毒,是……是奴婢下的!”

众人闻言顿时都僵化了,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顾婆子,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连宁德海都不懂顾婆子在说什么了,他是清楚的知dào

顾婆子在张氏身边的地位,就如同莫东于他,顾婆子脑子被驴踢过了么?好好的,吃饱撑得慌,居然要袜里藏针,粥里下毒来谋算张氏。

张氏的睫毛颤了颤,她像是明白顾婆子为何要站出来顶罪了?娘说顾婆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以前她还不以为意,今儿个算是知dào

了。

宁无双冷冷的开口:“顾嬷嬷,母亲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对母亲?”

顾婆子脸色沉沉的,有着一副死到临头什么都不怕的决绝:“三小姐,奴婢对夫人忠心耿耿,此番行事都是为了替夫人除去你!”她阴阴的笑了起来:“自从奴婢来了宁侯府,瞧着夫人被你压得死死的,心里就跟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哪家的主母像夫人这样被个庶女压着,奴婢是看着夫人长大,舍不得自个儿的主子受这等委屈。所以恶从胆边生,想借着夫人生病的机会除去你,这才有了今儿个藏针下毒之事。”

她重重的给张氏磕头请罪:“夫人,奴婢该死,不该背着夫人行事,可老夫人将奴婢给了夫人,就是让奴婢好好的伺候夫人,让您过的舒服。故而奴婢看您整日被个庶女压得眉头紧锁,这才私自行动。此番事败,奴婢也不求夫人原谅奴婢的擅自行为,但求夫人日后顾念奴婢的孙儿一分。”听这话的意思,顾婆子是抱着必死的心思了。

张氏想到顾婆子曾经隐约透出的话音,想给自个儿的孙儿求个自由身。

她想了一下,缓缓地答道:“虽说嬷嬷行事有偏差,可也是一心为我……你放心,你孙儿的身契母亲早就连着你的身契交给了我。”顿了顿:“我知dào

嬷嬷的孙儿是个读书的苗子,嬷嬷一心想要替孙儿求个自由身,原本我就打算将他的身契交给嬷嬷的,今儿个……我就先给嬷嬷吧!”

张氏其实并不想这么痛快的将顾婆子孙儿的身契交出来,那孩子是个读书的料子,原本还打算年后将那孩子带回宁侯府,做宁无波的书童。

但她更清楚,顾婆子的一番话的深意,她这是拿自个儿的命换孙儿的一个自由身。两权相害取其轻,张氏这一刻选择了交出顾婆子孙儿的卖身契。

当顾婆子拿到自个儿孙儿的卖身契时,激动的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响,才咬牙切齿的将锁着孙儿前程的卖身契给撕得粉碎,然后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室内一片安静,众人的神色都有些沉重,宁德海的面色也变了,他已经看出来顾婆子此举是在替张氏背黑锅,想要用自个儿的命换回自家孙儿的自由身,他的目光在张氏的身上扫过,十分的失望,还以为终于悔过了,原来根本就是在装模作样的骗他。

“袜里藏针,粥里下毒来陷害我。”宁无双挑了挑眉:“顾嬷嬷,你真的只是为了想要替夫人出气才栽赃陷害我的么?”

“当然!奴婢可看不得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压在夫人的头上!”

“可是我怎么却不这么想?”宁无双微笑着淡淡说着:“我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就是看不惯我,想必以嬷嬷的聪明劲儿,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依我看,嬷嬷此举是有深意的,或许这袜子只是个障眼法,这毒粥才是重头戏。”

她眨了眨眼睛,围着顾婆子走了一圈,神情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却

又能让人听的清清楚楚:“若是重头戏是毒粥,那么嬷嬷的本意也不是毒杀母亲,否则也不会在母亲喝粥之事,那袜子上的绣花针就正巧伤到母亲打翻粥,但若不是毒杀母亲,那这粥又是毒杀谁的……”似是茫然不解的模样。

宁德海听得这话,却是神色大变,今儿个他和张氏一切用早膳,若是顾婆子的毒不是针对张氏的,那么人选也就只有他……

人都有这样的误区,若是别人一下子指出来,他反而觉得不信,但现在这个结论却是他自个儿推断出来的,一下子就信的真真儿的。

甚至连顾婆子为何下毒都推断出来了——顾婆子是奉了张家的令来毒杀他的,因为张家想重新推个宁家的当家人出来。

234. 第235章

宁德海寻思着这段时间,他冷落张氏,与张家渐行渐远,所以张家想要换个宁家当家人了也是十分可能的。

且宁无波年岁渐长,已经可以支应门庭,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毫无疑问宁家就要落入宁无波和张氏的手里,这二人日后还不是任张家摆布的傀儡啊!

他越想越觉得顾婆子就是张家派过来除掉他的,,否则伺候张老夫人的老人怎么会轻易的就给张氏?

哼,说不得张氏也参与到毒杀她的事件中,否则怎么会愿意轻轻松松拿出顾婆子孙儿的卖身契,她一向可不是大方的人。

宁无双将宁德海的神情收在眼里,微微一笑:重活一世,撕开前世温情的面纱,真实活生生的摆在眼前,她反而能看清楚前世不曾看清的,看清楚之后,也就足够的了解每一个人的性子,找出他们的七寸下手,自然箭无虚发。

张氏想在宁德海面前坐实她的罪名,她自然也能将计就计,让张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无双看着顾婆子,冷冷的

:“顾嬷嬷,我看你不是想要栽赃嫁祸给我,而是想要对父亲下手。哼,二哥哥长大了,若是父亲有个什么,这宁侯府的当家人自然是……你好毒的心思。刚才若不是母亲先动勺子,想来你是不会出口阻止的吧!若是你的谋算成功,父亲死了,又能栽赃给我,一石二鸟,真真儿的好算计。只可惜你母亲不知dào

你的计策,要先尝尝粥,打乱你的计划,但不得不说你是个行事周全的,早就做了准bèi

,那藏针的袜子正好发作免了母亲会中毒。只可惜,世事难料啊,谁都没有想到六妹妹会病愈,让你的谋算功亏一篑。顾嬷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宁无双的说法正合乎宁德海心中的想法,觉得这个女儿说话从来没有合情合理过,顾婆子根本是一心要毒杀他,什么袜子里藏针看似是栽赃双儿,其实根本就是怕误杀了张氏,只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熬粥缝制袜子的会是六丫头,以至于露了馅。

顾婆子一个劲的摇头:“不,奴婢只是不满三小姐对夫人的不敬,根本没有毒杀老爷的心思。”

只是此时宁德海已经认定顾婆子是奉了张家的命令来毒杀她,哪里还能听得进她的话,在他的耳朵里,顾婆子说什么都是狡辩,怒喝道:“好个恶毒的刁奴……”怒气冲天之下,他狠狠的一脚踹在顾婆子的胸口,顾婆子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在地上就无法再起身。

宁无双神色不变,冷冷的问:“顾嬷嬷,你一个奴才,无冤无仇的居然敢下毒毒杀侯府的老爷,你说是谁借你的胆子?”

顾婆子瘫在地上,捂着胸口摇头:“没有,没有人指使奴婢,都是奴婢自个儿擅自做主的!”

宁无双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束手无策一般,看着宁德海:“父亲,顾嬷嬷一口咬定是自个儿擅自做主,可女儿却觉得这事绝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得了。”她微眯着眼睛,缓缓地的说道:“顾嬷嬷说袜子里的针和粥里的毒都是她动的手脚,与六妹妹无关。可是那袜子和粥不管是我,还是四姨娘都是众目睽睽之下接过来的,一路上丫头婆子一堆,我们自然不好动手,袜子是顾嬷嬷帮着母亲穿的,将针藏在袜子里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粥里的毒……”

她眨了眨眼睛,茫然不解的说道:“我记得顾嬷嬷根本连靠手都没有,那毒是怎么下进去的?难不成顾嬷嬷能隔空下毒么?”

糯米粥,顾婆子没有靠手,靠手的是……宁德海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思情的身上。

思情顿时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没想到三小姐如此心思缜密,一环扣着一环,知dào

她对老爷来说正新鲜,若是一开始就将她推出来,说不得还能得老爷怜惜大打折扣,非等老爷信了她话后,才将她推了出来。

宁无双猛的大喝一声,冷声道:“顾嬷嬷,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到底谁是你的同谋?”

顾嬷嬷紧要着牙关,依旧一口咬定:“三小姐,针是奴婢藏的,毒也是奴婢下的,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没有什么同谋。”

“母亲!”宁无双忽然叫了张氏一声,听得张氏身子抖了一抖,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来,就听宁无双不急不慢的说道:“顾嬷嬷说是她一人所为,却又无法解释她如何在糯米粥中下毒,难不成这毒根本不是顾嬷嬷下的,而是六妹妹下的,顾嬷嬷此举不过是想要替六妹妹顶罪?”

不容张氏开口,宁无雨就尖叫了起来:“宁无双你莫要血口喷人了,我根本不可能下毒的,父亲是我亲生父亲,母亲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怎么会对自个儿的亲生父母下毒?”

说着猛的跪在了宁德海的面前,举手发誓:“父亲,母亲,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下毒,真的没有下毒,若是我有半句谎话,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番誓言算是极重极重的,就算是宁德海心中生出一丝的怀疑也被推翻了。

宁无双微微笑了笑,看着身子似有颤抖的思情道:“未来的思情姨娘,六妹妹盟下毒誓,倒是有几分真实,若是这毒不是六妹妹下的,那么也就只有你接触过这粥了。”

思情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现在她可算是亲身感受到三小姐的厉害,难怪夫人如临大敌似的,这哪里像个未及笄的小姐,简直跟个妖怪似的,将人心把握的半分不假。

她心里忐忑不安,但到底是经了事的,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用宁无双的话反驳道:“三小姐说的是,奴婢的确接触过糯米粥,只是三小姐也知dào

,奴婢和三小姐一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触的,既然三小姐和四姨娘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奴婢又有什么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呢?若是照着三小姐这般说法,岂不是接触过这粥的人都有嫌隙了?”

果然生的一张巧嘴,难怪会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哄得宁德海对张氏换了态度。

不过可惜啊,宁无双微微一笑,她等的就是思情的这句话,她目光淡淡扫了四姨娘一眼。

四姨娘忽然上前,走到宁德海的身旁,娇娇的说道:“老爷,如此说法,妾身也有嫌疑啊,毕竟妾身也接触过糯米粥的。所以妾身觉得这事情还是查个清楚的好,若是不弄个清楚,以后家里的饭菜老爷那里还敢吃啊,只是思情妹妹的话也有道理,一时之间的确弄不清谁下的手,真是愁死人了。”

宁无双十分委屈的看了宁德海一眼,说道:“父亲,照着未来思情姨娘的说法,我们主仆也有嫌疑了,所以为了洗刷我们主仆的嫌疑,今儿个这事情一定要弄明白。”

宁德海皱着眉头,他也的确是想要弄明白,就如同四姨娘说的的,今儿个这事情若是查不清楚,他以后回家连杯茶都不敢喝啊!

只是怎么查?总不能将几个接触过粥的人都抓起来打吧,要知dào

这其中有他的旧爱新欢,还有两个亲生女儿。

“这有何难?”一直没开口的白嬷嬷忽然开口:“老爷若是真想知dào

下毒之人,奴婢有法子让她现形!”

这话一出,张氏和思情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而宁无双和四姨娘却是嘴角含笑。

宁德海沉着脸喝道:“如此就麻烦白嬷嬷了。”

白嬷嬷的话他是信的,对于能在宫中走到白嬷嬷这个位置的人,谁没有两把刷子,尤其是白嬷嬷又是管膳食的。

白嬷嬷点头,让人准bèi

几个银质的盆子送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dào

白嬷嬷这是做什么,不审问,不动粗,弄银质盆子能有什么用。

白嬷嬷也不解释,又吩咐丫头当着众人的面,倒了些清水过去,然后对着几位接触过毒粥者道:“请各位先洗个手。”

有心思玲珑的此时已经想到其中的关节,不由得暗赞一声:到底是宫中出来的,心思谨慎,果然与众不同。不管是谁下毒,必然接触过毒粉,手指的肌肤或者指甲中都会有些许的残留,肉眼或许看不见,但用银质的盆子盛水洗手,只要手中残留了毒粉的,就一定能溶在水中,使银盆变色。

思情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整个人差点站不稳摔了下去,宁无双动作极快的走到她的身边,十分友好的伸手将她扶住,微笑着道:“未来的思情姨娘,你是不是站的时间太长,腿软了?”

既然有胆子帮着张氏算计她,这样的结果就是她该受的,宁无双觉得这位未来的思情姨娘半点都不值得她同情。

说完,她第一个将手伸进银盆的水中,而绿腰也紧随其后,其他人也都陆续的洗手,只有思情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哪里,显得异常的突兀。

“思情妹妹,该你了!”四姨娘笑容不变的催促着,唇角的弧度异常的秀美:好可惜啊,怕是这位美丽的思情妹妹是无法与她真的做姐妹了。

……

陪公主殿下学习回来,累惨了!

235. 第236章 栽赃谁不会?

“我……我……”思情结结巴巴,腿像是千斤重一般抬不动,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张氏。

可张氏低着头看着自个儿身上覆着的锦被,仿佛要看出一朵花似的。

她拳头握的紧了紧,然后强笑着柔顺上前,心中抱着一丝侥幸:她做事足够小心,或许指甲和肌肤上未曾残留毒药,也或许残留的分量很少,就是落在水中,银盆也不会变色。

带着这样的心思,她忐忑不安的将手伸进了水中,轻轻的洗了几下,就极快是收了回来。

顿时,一阵抽起身响起,银盆的四周染上了一层黑色。

“思情,你哪里来的毒药?!居然敢在我粥里下毒,想毒死我,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可是在我手里。”张氏大声喝斥思情,其实是变相的提醒思情,她的生死掌握在自个儿的手上,所以该知dào

要将嘴巴闭紧的道理。

思情不敢置信的看着张氏,毒药明明是夫人给她的,现在却……

但是听到张氏话中有话,思情咬牙低下头,心里想着,自个儿替张氏担下罪名也总比夫人被三小姐扳倒的好……只要她担下罪名,以后夫人应该还更加的念着她的好吧!

而且顾婆子一心担下罪名,她只要将毒药推给顾婆子,再有夫人在一旁说些好话,她未必就不能逃过去。

思情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嘤嘤泣了起来:“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被顾嬷嬷的花言巧语所骗,顾嬷嬷说三小姐不敬嫡母,处处为难夫人,想要狠狠地教xùn

三小姐一顿,交给奴婢一些药粉,说是耗子药,虽然有毒,却伤不到人,而且一再的保证不会让夫人吃,奴婢这才答yīng

。可是奴婢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厉害的毒药……”哭着又抬头看向宁德海一眼,目光颤颤如水,说不出的楚楚可怜,让人怜惜。

宁德海沉着脸不去回应思情的话,但心中却觉得这肝肠寸断的哭声教人无限怜爱。

还真是块硬骨头,难啃的很!

宁无双抬脚踹了过去,正中思情的胸口:“混账东西,一句不知dào

就能逃避罪责了?耗子药?耗子药毒不死人么?你也敢随随便便的往粥里加。”

思情喉头一阵腥甜,却不敢反驳,只是忍着泪水匍匐趴在宁德海的面前:“老爷,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没有害人之心,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宁德海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思情,想到夜晚她曼妙的身子,心里有些不舍,正准bèi

开口,却又被宁无双抢了话头。

“没有害人之心?思情,你自个儿蠢笨,还将天下人都当成比你还蠢的么?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信你么?父亲在朝堂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星,怎么可能就被你几滴眼泪、几声干嚎给骗过去呢!你真是个蠢笨如猪的东西。”

宁无双冷冷的说道:“思情,你说是被顾嬷嬷的花言巧语所骗,那么我问你?你是什么身份,顾嬷嬷是什么身份?父亲已经亲口许诺,要抬你做姨娘。姨娘是半个主子,日后生下一男半女,那就是正经的主子,而顾嬷嬷再得脸,那也是奴才。向来只有主子支配奴才的,我可没有听过奴才还能支配主子的,真真儿好笑!”

四姨娘轻笑了一声,依旧柔软的语调:“三小姐,你还别说,奴才只怕主子,我还也是第一次听说。”

思情的脸色一下子涨成了猪肝,她恨不得狠狠地扇宁无双一个大耳光子,没想到今儿个早上她那般行事,逼得老爷说出她未来姨娘的身份,却是为了此刻在打伏笔。

她一向巧舌如簧,否则也不会被张氏选中,但是此时她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因为怎么说都能被宁无双抓到错处来,标准的多说多错。

“我没有说谎,真的没有说谎,不信……不信你们可以问问顾婆子!”

“是,思情说得是,我是哄她在夫人的粥里下毒,毒药也是我给的,骗她说是耗子药……”顾婆子急急的点头应下,那态度配合的那叫一个高度,仿佛生怕人不相信她的话似的,头更是点的一下比一下重。

宁无双嗤笑一声:“顾嬷嬷,你这态度……我怎么瞧着有点像是弃车保帅啊!”

弃车保帅?

宁德海眉心一动,似是被宁无双的话触到了什么。

他挺喜欢思情这丫头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床上又放得开,花样儿也多,这几日他在她的身上可是尝足了甜头,所以抬姨娘的话说得特别的痛快,而且她那张小嘴吧唧吧唧的,特别的会说话,听了直往人的心里钻,说不出舒服。

若是说顾婆子是车,那毫无疑问思情就是这个帅。

他记得张氏说过,思情跟顾婆子一样,也是张老夫人给的,张家既然能给一个谋害他性命顾婆子,谁说又不能再给一个谋害他性命的思情呢?

宁德海喜欢美人,尤其是床榻之上放得开的美人,但他更在乎自个儿的性命,若是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蛇蝎美人,他还是敬谢不敏的。

想着想着,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思情,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隔出安全的距离。

他这个动作落在宁无双的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抹讥笑:瞧,她将宁德海看的多透啊!

“老爷,老爷……我怎么会对你下手……”思情感受到宁德海的退避,心里一阵寒气涌了上来,忙上前抱住宁德海的腿,哭求着:“……老爷,思情再狼心狗肺,也不会对老爷下手啊!老爷待思情的好,思情这辈子都还不完啊……老爷是思情后半辈子的依靠,老爷好思情才能好啊,毒杀老爷不就是毒杀思情……老爷,思情真的没有毒杀老爷的心思啊!”

宁德海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思情,细细的思索了一下,觉得思情说得还真有些道理,思情将终身托付给他,她正直花样年华,若是自个儿有个三长两短,她岂不是也要跟着守寡了?

宁无双眉头微微的皱了粥,她似乎轻看了这位未来的思情姨娘,说一个巧舌如簧也不为过啊!

“父亲,瞧未来思情姨娘哭的这么伤心,女儿实在不忍心,或许思情姨娘真的是被顾嬷嬷蒙蔽的!”

众人一愣,没想到一直对思情步步紧逼的宁无双会话锋一转,替她说起话来。

宁德海更是出乎意料,还以为宁无双是要一锤子打死思情的,听她这话,又有心先饶过思情,所以他开口道:“是啊,父亲也有几分迟疑,说不得是真的被顾婆子这个刁奴哄骗的。”

四姨娘也跟着点头:“妾身也觉得是被哄骗的,只是空口无凭,总不能三言两语任由红口白牙的说吧,如此这般也无法服众,总得拿出个上得了台面的证据吧!”四姨娘似乎管家管习惯了,想的比较周全。

宁无双笑了笑:“这个我倒是有法子。既然未来的思情姨娘说毒药是顾嬷嬷给的,那么她的房内就不该再有毒药,不如让人搜上一搜,岂不是就知晓了?”

听得这话,不管是思情还是张氏都松了一口气:毒药是张氏给思情的,这样厉害的毒药,张氏可舍不得给思情太多,否则这思情日后起了黑心对她下手,那岂不是防不胜防,所以给了很少很少一点,已经都下在了粥里,思情的房内是绝对不会再有什么毒药?

“老爷,我觉得三丫头说得有道理!”张氏破天荒的赞同宁无双的话。

思情也开口道:“老爷,奴婢愿意让人搜查房间,以示清白!”

众志成城啊,宁德海从善如流道:“那就搜吧!”

但到底事关他的性命,他特别的谨慎,没让张氏的人动手,也没让宁无双的人动手,直接叫了莫东去搜。

莫东搜查思情房间的时间内,宁德海也没闲着,直接发落了顾婆子——杖毙!

二字又听得思情一阵胆颤心惊,眼皮子直跳,她又看走眼了,还以为温柔多情的老爷是个儒雅之人,没想到动起手来,居然这样的狠辣。

张氏听得这话,心跳的特别的快,有种血液咆哮的感觉:宁德海是半点脸面也不给她、给张家留,顾婆子可是她娘赐下来的,他这般乱棍打死了,哪里打得是顾婆子,根本就是她娘的脸啊!

顾婆子面如死灰的被拖了下去,经过宁无双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睛,眼中流泻出一丝感激之情,对背叛张氏的最后一丝愧疚,也被她的无动于衷给消磨了:就是养条狗吧,时间长了,那也会有些感情的啊,可是夫人竟一言不发的任由宁德海将她杖毙了,连句求情的话都没为她说,这样凉薄的性子,根本就不值得她忠心。

顾婆子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被拖了出去,不一会儿莫东就回来了。

宁无双扫了一眼他握着的左手,微微垂头,淡淡一笑。

张氏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搜出什么不妥的?”还好,虽然折损了一个顾婆子,却能留下思情这个更有用的。

谁知dào

莫东却将左手举起,伸展,露出掌心小小的瓷瓶:“老爷、夫人,这是在思情姑娘首饰匣子里发xiàn

的。刚刚奴才倒到一下在水里喂狗,只一口那狗就七窍流血而亡!”

……

太累了,今天就不三更了,希望亲们谅解!

236. 第237章 狰狞如恶鬼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思情瞪大眼睛看着莫东手中的瓷瓶,怎么可能呢?她的房里怎么会出现毒药?这不可能的啊!

张氏也是不敢置信,她给思情的不过是一点粉末,怎么会在思情的房间里搜出毒药来?

难道是小贱人的动的手脚?可搜毒药的人是莫东,忠心的人是宁德海,小贱人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将他收买的。

但若不是小贱人动的手脚,这毒药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思情自个儿藏的?

张氏的目光落在思情的身上,若有所思:听说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手里总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难道……

宁德海脸色黑沉沉的如同暴风雨来临之时,刚刚还觉得楚楚动人的哭泣,此时落在耳中却是厌恶,他真的没有想到,思情一个柔弱的女子屋子里居然藏着这么一瓶毒药,想到自个儿这几日总是出入她的屋子,若是她生了歹心,他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呢?

如此一想,宁德海浑身凉气,冷汗一滴一滴的冒出来。

“说,是谁让你毒杀我的?”宁德海狠狠的一脚踢了过去,之前有多怜惜,此时就有多痛恨。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所谓的欢情不过是床榻上的梦,梦想了,情自然也断了,此时的思情在宁德海的眼中不过是条美女蛇,有多美,就有多毒。

思情在青楼之中就已经看多了薄情的男子,可宁德海还是让她感到阵阵心寒,刚刚还捧着她的伤脸,温柔细语的轻哄着,一个转身就拳脚相加。

“老爷,奴婢没有毒杀你,真的没有毒杀你,这毒药……毒药奴婢真的不知dào

怎么会在奴婢的首饰匣子里?”思情急切的解释着:“奴婢是真的不知dào

啊?”

宁无双看着她,冷冷的说道:“未来的思情姨娘,你这话说的就好笑了,你自个儿首饰匣子中的东西,你怎么会不知dào

呢?难不成还会是别人放进去的?就算是别人放进去的,你又怎么会半点不晓得呢?”

她勾了勾唇,轻轻的笑了笑:“若是别的地方,我还能相信未来思情姨娘的话,但是在首饰匣子里就没法子相信了,毕竟女人对首饰的喜爱,根本就不是言语能表达的!尤其是像未来思情姨娘这样美丽的女人。”

思情被宁无双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向张氏求救:“夫人,夫人,您帮帮奴婢说句话吧,奴婢怎么会毒杀老爷呢?奴婢就是借了胆子,也不会这么做的啊!”

然而,张氏却是脸色一变再变,就在思情再度开口之时,她忽然就吐出了一口热血出来,如同九天飞落的瀑布,喷洒而来,落下点点红色,透着妖冶之气的花朵:此时,她算是看清楚,自个儿的一举一动都在小贱人的眼皮子下面,小贱人根本就是设好了圈套等着她们往其中钻!

自己所以为的万无一失的计谋,实jì

上早就被小贱人勘破,将计就计等着自己一头栽进去。

一旁的宁无雨见张氏吐血,忙过去为她擦拭,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急的团团转:“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张氏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感觉到胸口那处似是被一只铁手抓住,狠狠的捏了一下,又痛又窒息,连喉咙都像是被捏住了,要竭尽全力的压抑着,才能让自己喘息。

她的心悸发作了!

曾经那个逼疯戴氏的心悸,在她的身上也出现了。不知dào

为什么,张氏的脑子中出现一个十分荒谬的念头:她感觉的自己仿佛在重复戴氏的命运一般!

嫡妻吐血,新欢下毒,宁德海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他到现在都有些无法接受自个儿的枕边人会下毒毒杀他,亏他还挺喜欢思情的,一心一意想要给她一个名分。

他觉得被欺骗玩弄了,恼羞成怒的男人,从来没有理智而言,想都没想,宁德海又给了思情一脚:“贱人!蛇蝎贱人!”

思情被踹的撞在了桌腿上,一下子就撞的半晕了过去,只睁大眼睛看着宁德海:怎么会这样,她以为自个儿从地狱到了天堂,她以为只要她乖乖听主母的话,好好的伺候老爷,她就能得以栖身之地,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

原来大户人家更龌龊,比那青楼更容不下她。

她有什么错,不就是想要有个容身之处,想要干干净净的做人么,为什么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

思情只想着自个儿的委屈,却不曾想想,她若是谋算成功有了容身之处,宁无双会如何?

毒杀嫡母,那是绝无生路的,她这是要宁无双拿命给她安宁幸福的生活铺路啊!

张氏见宁德海一口就定了思情的罪名,想到狗急跳墙的道理,要阻止宁德海的暴行,却被四姨娘劝道:“夫人,思情妹妹心思歹毒,居然藏了那么多的毒,也不知dào

是做什么用的?夫人不怕,妾身可是怕啊,还好今儿个被莫管家给搜出来了,若是没搜出来,若是谁与她不合,她随便下点,岂不是想毒杀谁就毒杀谁啊!”

宁德海听得这话,更是恼怒,又狠狠的踹了思情几脚:太可恶了,就是今儿个她不毒杀自己,若是自个儿日后冷落了她,她岂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毒杀了自己?

张家果真是没安好心,不管是顾婆子还是思情,送过来的时候都是没存了好意的。

张氏凶狠的瞪着四姨娘,这个狐狸精还跟以前一样的让人讨厌,居然挑唆老爷对张家不满,对她不满。

四姨娘对张氏哪里是不满二字能说的,她简直是恨死张氏,进门之后没少被张氏压制,现在居然还弄个思情来夺宠,害的她在老爷的面前渐渐的失宠。

现在看张氏倒霉,她是再痛快不过,说来她能看张氏吐血,还多亏了宁无双。若非有三小姐在,她不但不能得到管家的权利,也不会看到张氏被气的吐血。

说起来,这一切都要感激三小姐的运筹帷幄,才有了眼前的情景。

“你给我闭嘴!”张氏厉声喝道:“我这里容不得你挑唆!”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凶狠,却不知dào

其实是很虚弱,根本不像是往日那个威风八面的正室夫人。

四姨娘撇了撇唇,委委屈屈的看了宁德海:“老爷,您看看夫人这是怎么了?妾身说来话去,也不过是担心夫人的身体,她却听不得妾身的劝……”

宁德海微微眯着看向张氏,他还以为她改了,没想到正如俗话所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骨子根本就没有变。

在宁德海的心中张家与张氏是无法分开的,所以怀疑张家让顾婆子和思情动手的同时,也认定了张氏不会半点不知情。

自个儿的妻子联合娘家要毒杀自己,这怎么不让宁德海的火冒三丈,此刻他脑中闪过休妻的想法,但是又被他抛之脑后了,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了张相爷,只要他一天不倒,他就无法休掉张氏,毕竟张家在朝堂之中的势力不同凡响,而他虽说是个侯爷,但与张家却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宁德海为何再三原谅张氏的原因——他惹不起张家,只能装糊涂啊!

唉,堂堂的男儿居然动不了自个儿的妻子,张氏如此心狠,他还得装着什么都不知dào

,宁德海的心中就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却依旧开口:“夫人行事不需yào

你劝!自有她的道理!”

四姨娘微楞,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没想到宁德海如此信任张氏,而宁无双眼中却闪过一道讥讽的笑意,意料之内不是吗,宁德海是不会休妻的,只要张家不倒,张相爷不倒,不管张氏杀人放火做了什么,他都不会休妻的。

只是,不能休妻,但不表示张氏的日子就好过,宁德海可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想必张氏的日子日后一定会过的很精彩。

当然,作为一个孝顺的庶女,也一定会在她的精彩生活中添上一笔。

大夫人给了四姨娘一个不自量力的讥笑,狐狸精以为她随便挑唆几句,就能让宁德海厌弃了她么,做梦!

不过比起狐狸精四姨娘来,张氏更恨小贱人宁无双,该死的小贱人,居然敢将计就计算计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张氏心中恨啊,小贱人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她怎么不跟戴氏一般,早死早超生啊!

想到今儿个因为小贱人接连失去两个帮手,张氏已经气的神智全无,再也忍不住,一把抓取床头的烛台砸了过去。

“小贱人,都是你的错,你就是个祸害,一个害的家宅不宁的祸害!”

宁无双看着直面而来的烛台,眼中闪过冰冷的笑意,仿佛受到惊吓一般,随手一挡一挥,赶巧的烛台就被大了回去,直接狠狠的砸在了张氏的脸上,一下子就砸破了她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模糊了她的一张脸,如同午夜的恶鬼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

本来以为会很快,但是用人家的电脑好不习惯,而且没有联想词,好慢!

237. 第238章 去水月庵静养吧!

宁无双的动作极快,落在别人的眼中,就感觉是张氏将烛台扔错了准头砸在宁无双的手臂上被反弹回来一般。也算是她自作自受,故而众人只觉得惊恐,却无法指责宁无双不敬嫡母。

张氏的脸片刻之间就布满了血,狰狞恐怖,有胆小的丫头,已经腿肚子打滚,就是宁无雨也吓的后退了两步,欲哭无泪的咬着唇:怎么会这样?明明应该是娘教xùn

小贱人,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的!

如恶鬼般狰狞的张氏,是宁德海从未见过的,他记忆中的张氏是柔美温和的,而不是如此刻这般的令人毛骨悚然。

宁德海厌恶的几乎想吐,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女人当初他怎么就顺了他的眼,得了他的心!

宁无双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母亲,您怎么了?就是知晓自个儿无颜见父亲,也不能自毁面容,你可是宁府的侯夫人啊,日后可如何出去应酬……”

一旁的四姨娘瞧着宁无双活灵活现的表演,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来,好在及时咳嗽了一声,将笑声咽下去,假惺惺的挤出两滴鳄鱼泪来,娇娇的哭道:“夫人,你有什么尽管说出来,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拿自个儿的脸出气……”

张氏原本就在拼命的压抑住心头涌上来的翻滚,又担心自个儿的脸,此时被宁无双和四姨娘一唱一和的话气得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血再度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她一下子就被气晕了过去。

宁无双冷眼看着吐血被气晕过去的张氏,唇角勾了勾,吐吧,吐吧,吐吐更健康!

希望张氏的心脏够强,血液够多,能多撑着点时间——因为她还没玩够呢!

宁无雨虽然心中恨着张氏,可此时见张氏被气晕过去,还是忍不住扑到张氏的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气晕了张氏,宁无双似乎终于有时间处理未来的思情姨娘了。

她淡淡极其平静的看着思情,眼睛中有一种淡漠的笑意:“未来的思情姨娘,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也该想起来你的毒药是谁给的了吧?”

思情看了一眼宁无双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张氏,一时间不知dào

如何抉择。

宁无双也不催促,只慢慢的说道:“我瞧你也是聪明的,怎么就看不清眼前的情况。虽说你的卖身契还在夫人的手里,但夫为妻纲,家里当家作主的人是谁,你不会不清楚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说,父亲是个心善长情的,若是你真的不得已,他也不会非得要了你的性命,说不得还会留你在身边伺候……”

最后一句话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思情猛地抬头看着宁德海:“奴婢说……奴婢愿意说……”

刚刚转醒的张氏听得这话又是吐了一口热血,顾不得擦拭,气急败坏的喝斥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该闭嘴的是你!”宁德海面色如同冷霜,他从张氏的态度中,猜出毒药一定与张氏有关系。

宁德海紧握双手,严厉的说道:“继xù

说,若是有一点半点的差错,直接拖出去杖毙。但若是一句不错,我就做主毁了你的卖身契,恢复你的自由身。”

思情身子一震,自由身?她就是做梦最大的奢望也不过是抬个姨娘,生个孩子,也没曾想过能恢复自由身?

微微低下脑袋,咬了咬唇,继xù

说道:“是夫人……老爷,毒药是夫人给奴婢的……奴婢没有法子啊……奴婢的卖身契还在夫人的手中……奴婢本是万花楼的清倌儿,被张老夫人使人买了回来,送给了夫人。夫人许诺奴婢,只要奴婢帮着笼络了老爷,日后就抬奴婢做姨娘,容许奴婢生儿育女。奴婢原本以为只是帮着夫人固宠,却不曾想昨日,夫人忽然交给奴婢一些毒药,要奴婢藏些在指甲中,待老爷一起用餐的时候,洒在粥里……”思情故yì

模糊概念,不说张氏给了多少毒药,只强调毒药是张氏给的。

她反正出卖了张氏,以张氏的心狠手辣是绝不会放过她的,还不如一口咬死了张氏,顺着宁德海的心思说话,说不得还能拼出一条血路来。

“张馨,你好歹毒!”宁德海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他真的没有想到张氏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他错看她了,错看的离谱。

他没有想到张氏不但知情,而且参与到了其中,毒药居然是他的妻子提供的,

然而思情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声音僵硬无波:“夫人一心要将袜里藏针,粥里下毒的事情栽赃给三小姐……就算是老夫人过问也找不出什么来……”她怯生生的看了宁德海一眼:“夫人说老爷最是好糊弄,倒是老夫人是个精细人,让奴婢等人做得逼真点。”

好糊弄?不就是说他没脑子么,宁德海不知dào

原来他在张氏的心中一直是个这么样的形象,亏他还以为张氏如她所说的那般崇拜喜欢他呢。

对一个男人来说,除了绿帽子外,最不能让人忍受的就是被女人轻视,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女人。

宁德海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狰狞,看着昏迷张氏的眼神如同恶狼一般,仿佛随时都能冲过去,将张氏撕成碎片。

宁无双冷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就是要让思情说出实情,说出张氏对宁德海的不满。

她忽然缓缓地开口:“你说的可是属实?”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奴婢定然头上长疮,脚下声脓,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她这誓言比起宁无雨的誓言可厉害多了,也务实多了,十分的有可信度,毕竟对一个女人来说,尤其是从青楼出来靠容貌生活的女子来说,这样的誓言比什么都来的恶毒。

宁德海果然信了,气的浑身发抖,栽赃宁无双什么的,他没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张氏居然想要毒杀了他。

他一直以为张氏对他一往情深,所以曾经不惜委身为妾,可是现在才知dào

张氏根本就不爱她,否则又怎么会毒杀他呢?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个儿身边温柔得体的枕边人,原来真面目是如此的丑陋恶毒,而他居然还曾经将一颗真心托付,宁德海觉得自个儿的一双眼睛几乎是白长了。

宁德海几乎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宁无双却还火上浇油的说道:“毒杀父亲,栽赃嫁祸给我,一下子就除掉了两个眼中钉,祖母年岁又长,只怕根本没有精力再管理宁府事情,四姨娘等人不过是个妾室,到时候着宁府可就不姓宁,要改姓张了!”

宁德海听了这话,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吩咐道:“先关进柴房,等候发落!”

关进柴房,这天气秋寒夜重,岂不是要冻掉了她的半条命,思情吓的忙一叠声的求饶:“老爷饶命……三小姐救命啊……”

宁无双勾了勾唇:“你不用叫饶命,也不用叫救命,你助纣为虐,险些铸成大错,也就是父亲心善长情,愿意给你一条生路,将你关在柴房,等待母亲醒来拿回卖身契,你该知足了!”

丫头婆子七手八脚的将她拖了出去,宁德海冷冷的看着,这一次怜香惜玉的心思没发作出来。

所以说感情这东西是个奢侈品,没有足够的底气还是千万别碰为好。

一旁趴在张氏身上哭泣的宁无雨此时已经听的呆住,忘记了哭泣,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个儿的亲娘居然要毒杀了亲爹:怎么可能啊?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这不可能的,她娘怎么就成了谋杀亲夫的恶毒女人?

“父亲,母亲不会毒杀父亲的,她不会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一定有什么误会。”宁无雨哭着为张氏解释。

只可惜宁德海已经不愿意听了,毒杀亲夫这样的大罪,即使他愿意装糊涂,但宁侯府也容不得了,否则以后有样学样,谁都能在他的吃食中下点毒什么的,那还得了?

张氏是不该再继xù

留在宁家了,可是她是他的正室夫人,该如何处置才能不牵累了宁家的名声,不牵累到自个儿的名声,他在怒恨之时,又觉得茫然一片。

四姨娘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老爷,妾身瞧着夫人伤了脸,怕是一时半刻不想见人,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养养,等养好了伤再说也不迟。”

宁无双轻叹一声,说道:“父亲,四姨娘说的是,不如找个地方给母亲养伤吧!”唇线上扬,勾画出一个美丽的弧度:“水月庵是个好地方,若是打着母亲礼佛的旗号,应该不算突兀,父亲您说呢?”

宁德海微微抿唇想了半响,下定了决心,看了昏迷不醒的大夫人一眼,点头:“水月庵的确是个合适的地方,等我禀告了你祖母之后,就将她送去吧!”

对外宣称礼佛,不但顾全了宁家的名声,也对张家有了交代,说来是再好不过的法子了。

238. 第239章 尘埃落定

宁德海彻底的厌弃了张氏,恨不得立kè

将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送走了才好,所以立kè

吩咐人请老夫人过来。

宁无雨呆愣着,此时她已经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事情发展到此时,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感觉到自个儿的脑子已经完全的不够用了。

宁老夫人很快就来了,她一直以为自个儿对张氏的心狠手辣有了了解,没想到此番又上了一个台阶,该死的贱人居然指使身边大丫头婆子毒杀她的儿子,这是一心想夺了宁家啊!

“老二,你做到对,这样的贱人就该送去庙里。”听到宁德海要送张氏去家庙,她立kè

出言附和,反正宁家是真的容不下这样恶毒的女人。

宁老夫人是个强势的人,和张氏争斗到了现在,此时终于抓到张氏的机会,一刻也等不了:“来人,送夫人去水月庵!”

宁无雨终于回过神来,大哭道:“祖母,求您饶了母亲……父亲……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不能送母亲走啊!”再多的怨恨,在张氏要被送去水月庵之时,也都摆在了一边——这去好去,回可就难回了!

或许是宁无雨的哭声太过的惨烈惊了

张氏,她终于醒了过来,就听到宁无云哀哀的苦求着:“祖母、父亲……母亲再也不敢了,不要送母亲去水月庵……”

水月庵?

老东西和宁德海这个混蛋东西居然要将她送去水月庵那个腌臜地方?

不,若是她去了那个地方,这辈子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张氏拼命伸手去抓宁德海,可是宁德海早已避她如蛇蝎,她只抓到了一片空气,只能哀求道:“海哥哥,我不去水月庵……我不去……”

宁德海只冷冷的看着张氏,眼中没有一丝的心软,这个蛇蝎女人,他居然还有脸叫他海哥哥。

现在知dào

他是她的海哥哥了,怎么下毒的时候,不知dào

他是她的海哥哥了?

张氏看着宁德海的冷漠,压下心头的恐慌,用力的扑了上去,紧紧的抱着宁德海的腿:“海哥哥,你说过会对我好的,你说过的啊……海哥哥,百年修得同船渡,我是你的嫡妻,波儿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放开!”宁德海一甩脚,就把张氏给甩了出去,然后接连退了两步,冷冷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沉的如黑夜,声音冷峻而坚决:“张馨,我是说过会对你好的,可是那也得你值得我对你好。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在府里兴风作浪不说,又唆使丫头婆子对我下毒,妄图将宁家控zhì

在手……你以为你是张家人就能为所欲为么?你别忘了,这是宁侯府不是你们张府,你已经是宁家的人,你毒杀亲夫,心狠手辣,这样的大罪就是直接家法杖毙了,张家也说不出什么来。我只将你送去水月庵,已经是宽大处理了。从今儿个开始,你就乖乖的呆在水月庵好好修身养性,没有我的吩咐,永远都不要出水月庵一步!”这是要将她软禁在水月庵一辈子啊!

不,她不能去水月庵,她是张家的小姐,相爷的掌上明珠,宁侯府的侯夫人,绝不能去那样腌臜之地。

张氏焦灼的摇头,嘶吼着:“我不要去水月庵,我不去……海哥哥,我不去水月庵……”

见宁德海不为所动,又看到宁无双眼中的得yì

,她再也控zhì

不住,扑向宁无双,想要掐死这个心机深沉的小贱人:“宁无双,你这个小贱人。海哥哥,老夫人,你们不要被这个狡诈的小贱人给骗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她才是该去水月庵的啊,该去水月庵的是她,不是我!”

宁无双冷冷一笑,做出被掐的喘不过起来的模样,语气却委屈无比:“母亲,都这时候了,您还不忘陷害我,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非要除去我不可!”

四姨娘忙指挥着下人上前,将状似疯癫的张氏制服,亲自搀扶着宁无双,语气担心的问:“三小姐,您没事吧?”

宁无双咳嗽了几声,才缓缓的摇头,仿佛被掐的上气不接下气,艰难的说道:“没事。”张氏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能伤的到她,嘴里不忘煽风点火:“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们,要毒杀父亲,掐死我……”

宁德海见张氏到了这等地步还不悔改,厉声道:“来人,还不送夫人去庵堂!”

最后的一丝迟疑也被张氏的疯狂给打消了,众目睽睽之下张氏她都敢行凶,还有什么做不出呢?

宁德海话音一落,丫头婆子就上来钳制着张氏出去,张氏拼命的哭喊,头发散乱,简直就像个疯子。

宁无云哭求着:“父亲,父亲……饶了母亲吧……”可是郎心似铁,宁德海哪里对疯子般的张氏还有一丝夫妻之情。

宁无双目光幽幽的看着这一幕,被强行带走的母亲,苦苦哀求的女儿,这一幕何尝的相似,只是今时今日,她不再是那个苦苦哀求之人。

“宁无双,你个心如蛇蝎的贱人,你不得好死!”张氏头发散乱,两眼血红,心口疼的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却极力的压制着,反而用尽全力咒骂宁无双。

“母亲!”宁无双缓缓地上前,十分不舍的看着张氏,怜惜的说道:“都说心魔难除,这话果然不假,你已经是宁侯府的侯夫人了,为何还走不出曾经的阴影?即使曾经屈就我姨娘之下,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你为何还心心念念不忘,以至于让自个儿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她的表情十分的惋惜,甚至不舍,头微微靠在张氏的耳边,用只有张氏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心如蛇蝎?比起你来,我还不敢担起‘蛇蝎’之名呢?我的好母亲,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将我送去水月庵么?我不过是棋高一筹罢了。你安心的去吧,很快我会将你最疼爱的女儿送去你的身旁,让你们母女二人团聚。”

她弯着腰,冷冷的看着张氏,目光中带着幽幽的光芒。

她记得上一世,张氏也曾这样靠在戴氏的耳边低语,也是这样冷漠的看着戴氏的脸,那时候,她也一定和戴氏说着这样的话吧!母女连心,所以即使戴氏疯癫了也会那么的激动。

娘,你受的每一分罪,每一分委屈,我都替你讨回来了,张氏加注在你身上的,我都要千百倍的讨回来了。

张氏赤红着眼睛,恨不得吞了宁无双,她看着看似温柔和善的宁无双,大骂:“小贱人,你敢……你敢……”

敢?

宁无双暗自冷笑,她有什么不敢的?既然张氏不信,就睁大眼睛看吧!

宁无双站直了腰肢,端庄优雅的轻笑,轻柔的吩咐道:“你们手脚轻些,母亲身娇肉贵,别伤到她。”

丫头婆子们诺诺的应了下来,压制着张氏离开。

处理了张氏,这里还有一个呢?

宁无双的视线落在了宁无雨的身上,被她这么一扫,宁无雨很没用心头一颤,也不等宁无双开口,她就主动给宁无双磕头:“三姐姐,你饶了我……饶了我……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她不想再被当成疯子关起来了。

宁无双冷眼瞧着哭的惨兮兮的宁无雨,心里却没有半点心软,她不过是被关在家里一些时间,还有大夫人暗中照应,就怕成这个样子,可是谁又能知dào

曾经她在水月庵软禁的日子是怎么样的难熬?

她看着曾经嚣张,喜爱踩着她的宁无雨如此卑微,心头痛快无比,但脸上却是一副被吓的神情,伸手去搀扶宁无雨:“六妹妹,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快起来说话。”

宁无雨却是动也不动,死死的抓着宁无双的裙摆,死活要等她一句话。

宁无双对着四姨娘眨了眨眼睛,四姨娘立kè

上前,温柔的说道:“天见可怜的,六小姐刚刚痊愈,就经此事情,也难怪又吓得糊涂了。”说着又担心说道:“老爷,六小姐会不会……会不会再旧病复发?”

宁无雨听得这话,忙站起神来,摇头:“我起来,我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旧病复发……我没疯……”

这闹的一团糟的!

宁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对着四姨娘挥了挥手:“你送六小姐回房吧!”顿了一下:“再请个大夫给六小姐把把脉,开几副安神汤!”张氏闹出这么大的风浪,宁家可再经不起什么流言蜚语了。

四姨娘不敢耽搁,宁无雨也不敢再开口,跟着四姨娘乖乖的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退了差不多了,只剩下安静一片。

宁无双看着神色疲惫的宁德海,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宁老夫人,吃一点开口:“祖母、父亲,是不是派人给张相府送个信……”

宁老夫人冷笑一声,看着神色疲惫的儿子:“送什么信?她虽是张家的女儿,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进宁家,就是宁家的儿媳妇,要如何处置是我们宁家的事情,何需知会张家?再说了,我们有脸告sù

张家,只怕张家还没脸听呢?”

239. 第240章 谁想了,谁想了?

宁老夫人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张氏毒杀亲夫,最怕传扬出去的不是宁家,而是张家。

养出一个毒杀亲夫的恶女,传扬出去张家一族的女儿都不用活了,有这么大的把柄,宁老夫人才不怕张家呢?所以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气吞山河啊!

听老夫人的意思,根本就没打算让张家知dào

这事情。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可是张家总会来探望母亲?而大姐和二哥哥,还有六妹妹……总会有消息传过去的吧?到时候张家闹起来,双儿担心……”

“这个不难,你大姐伤了腿,自然要卧床休息;你二哥哥不是一直叫嚷着身边没痊愈吗?那就继xù

在家养伤别出去。至于你六妹妹……那就继xù

养病吧!”宁德海恨恨的说着,因为恨死了张氏,连带着她所出的儿女,也觉得有些不顺眼了。

这是要将这三个都软禁的意思啊!

还真是天真!

宁无双忽然对宣冥国的国运担心了起来,有宁德海这样天真的官员,还不将国都败光了。

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岂是能瞒得住的,张家若是知dào

张氏被宁家送去了水月庵,岂能容得了自个儿的女儿被送去庵堂,到时候一定回去水月庵接张氏。

宁无双垂下眼帘,眼中一道冰冷的笑意闪过——接的好,她还怕张家不接呢?

张氏毒杀宁德海之事,在宁老夫人和宁德海的强势打压下明面上被禁止了下来,但暗地里却有各种流言传出,什么版本都有,五花八门精彩绝伦啊!

就在这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之中,水月庵又传了消息过来——张氏疯了,在她去水月庵第三天就彻底的疯了。

这下子各种版本都又开始更新了,但却有个共同点,是戴姨娘回来找她报仇了,否则怎么好好的一个人一去庵堂就疯了,这是菩萨在惩罚她。

善恶有报,鬼神之说,最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也最容易成为嘴边的八卦新闻,何况张氏烧死戴氏之事,在府中也不是一个两个人知dào

,人多口杂的,你一句我一句,众说纷纭,越传越烈,以至于很快就传出了宁侯府,越过宁侯府的围墙,在京城各处悄悄地蔓延,当然也传进了南宫月的耳里,让他忙于公务之余,决定抽时间看看他的小东西——干得太漂亮了,值得嘉奖!

南宫月入夜身轻如燕的翻进宁无双的室内,熟悉的就跟进自个儿的家一般,进来后目光就往床榻看去,这么一看就再也移不开



床榻上宁无双安然入睡,眉如远山黛,肤若羊凝脂,秀云墨发几缕青丝顺着床沿垂顺而下,看上去楚楚动人,柔弱堪怜,让人有种想要拥在怀中呵护的冲动。

南宫月一向是个随心而动的人,如此想自然也就如此做了,脱了衣衫动作利落的上榻,然后撩了被子钻了进去,将那馨香可口的小东西拥进了怀里,刹那间仿佛被什么填满,满身的疲惫不翼而飞。

她的发髻散开,微微细致柔软的长发如柔滑的丝缎般铺陈在他的手臂上,小小的脸蛋儿在暗夜中氤氲着一层冰晶似的白,白的诱惑,白的喜人。

乌发如云,活色生香。

他的小东西真美,每一处都美的精致而勾魂夺魄。

冰冷的寒夜,女子的闺房,交颈的男女……

在特定的气氛中,特殊的渲染下,潜藏在身体内的怪兽很容易透体而出。

南宫月深邃的黑眸睨着怀里娇小轻盈的小东西,身体里飞快的窜起一簇小火苗。

奇异的期待,只有她能给的那种又烫又难受又异样的感觉,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当然懂。

他的小东西总是如此轻易的就撩拨了他,还是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

这种感觉很悸动,很特别,也很难琢磨。

鬼使神差一般,他的唇忽地就压上她丰润的小嘴儿,轻轻摩挲揉弄着,柔腻温软,如同最上等的豆腐。

沉睡在睡梦中的宁无双此时正做着少有的美梦,她似乎回到小时候,躲在花丛之中,被暖暖的太阳照的睡了过去,戴氏养的那只小白狗儿调皮的舔着她的脸,又痒又麻,她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不要,小白……”

小白?怎么听着像男人的名字?

南宫月亲吻的唇下意识的一咬,宁无双吃痛之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的眼皮子掀开,正对上一双深幽如海的眸子,那双漂亮沉静的眸子离她不到一寸,她几乎能看清楚他每一个卷翘的睫毛,还有其中潜藏的怒气。

他安静的看着宁无双,目光专注而微怒。

“小白是谁?”他的声音如同水面上的浮冰。

“啊?”宁无双一时没睡醒,脑子迷迷糊糊。

南宫月的拥着她的手一紧,目光扫过她形状优美的耳朵,他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深沉了下去,身上慢慢地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凉气,同时低头薄唇压在她的耳朵上,感觉到怀中的人儿颤抖了一下,忽然眼瞳瞬间布满黑云,闪过近乎野兽一般的冰冷阴森光芒:“小白是谁?”一定是她的心上人!

若不是心上人,又怎么会睡梦中都念念不忘?

南宫月有种将那个野男人找出来,剁成肉酱的冲动,她是他的女人,身和心都将是他的女人,所以他绝无法容忍宁无双的心里住着另一个男人。

宁无双被他从睡梦中弄醒,又听他问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现在更是眼中怒火高涨,仿佛她是出墙的红杏,枝头乱颤似的,心中忍不住也升起了怒火,这个混蛋偷偷摸摸爬上她的床不说,竟还敢闹事,她气的就要屈膝将南宫月踹下床,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却忽然觉得娇嫩的耳垂猛然一痛,如同被野兽的利齿咬住了耳朵,痛彻心扉。

“你……干什么?”她恼火之余,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只是奈何那人的双手如同钳子将她钳制住,就听他微凉惑人的声音在自个儿的耳边轻轻低柔又带着寒气阴森的响起:“你在睡梦里叫着小白!”

宁无双觉得他实在是莫名其妙,恼怒道:“叫小白怎么了?值得你咬人……”

“小白是男人?”南宫月冷冷打断她的话,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居高临下极其阴冷的盯着她。

“小白是男人?”宁无双愣住了,随后恍然大悟大笑了起来,觉得南宫月的理解力简直太惊天地泣鬼神了,小白居然成了男人。

南宫月见她笑的花枝招展,半点没有心虚的模样,他素来敏锐,就已经明白自个儿定然是闹了笑话,随即紧绷的身体一松,半压着她的身体,低头凝视着宁无双,放低声音说道:“小白是谁?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只是这一次语气显得柔软而随和,还带着几分慵懒。

心上人?

宁无双刚刚停下,又止不住笑了起来,南宫月的想象力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快告sù

我,否则我就……”南宫月的手就覆在了她的胸前,轻轻的一揉,不管是挑起的眉,还是手下的动作都充满了某种极强的暗示。

宁无双被他的动作弄的脸蛋都能烤鱼,下意识的将身体蜷缩起来,奈何身上压着的那人简直就跟烙在她身上的,阻止了她所有的动作。

“你快下来!”她涨红着脸说着,心里颤了起来,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这八个字在她的脑海中荡啊荡。

“小东西!”男人坏笑了一声,揉了一把,低低的笑着,一扫之前的阴冷,极度暧昧的说道:“你故yì

不说,是不是想……”

宁无双忍无可忍的一拳头揍到他的头:“南宫月,你给我滚下去!”

混蛋,明明自个儿一肚子的坏水,居然还栽赃到她身上。

想?想什么想?你才想,你全家都想!

南宫月抱着脑门,黑眸茫然的盯着暴怒的宁无双,不太明白她的暴怒。

算了,她是自己要捧在手心里疼的女人,爱发脾气点他也能忍受。

“干嘛恼羞成怒?想了就想了,我又不会笑你!”南宫月极其无辜委屈的说道,还一副安慰人的口吻:“也不是只有你想,我也想的啊!”

“混蛋!谁想了?你说谁想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有这么往人身上泼冷水的么,宁无双又气又恼,急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是我想了,行不行?你别急,是我想……是我想……”南宫月十分配合的安慰着,其中的敷衍、委曲求全的意味浓的想让人忽略都不行。

这男人绝对有气死人的本事,宁无双的牙龈好痒,好痒,好痒……

宁无双脸色通红通红,这次是气的,怒吼道:“南宫月,你……混蛋!”

“是,我混蛋,就是小东西想了,我也不该说出来,的确是混蛋一枚。”南宫月笑了笑,很是体贴的说道。

宁无双一点儿也不接受南宫月的‘诚恳’认错,只咬牙切齿地说着:“南宫月,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就叫非礼!”也好让世人唾弃夜闯女子闺阁的不要脸混蛋。

宁无双有种含泪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天,她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难缠的混蛋!

没脸没皮不说,还牙尖嘴利的很!

老虎钳子呢?

她能不能让这混蛋变成无齿?

240. 第241章 夫妻情趣啊!

“非礼?”南宫月轻笑道:“原来小东西想要我非礼你!”说着,整个身体就压了上来,一下子差点压得宁无双喘不过气来。

宁无双再次强忍着将压着自个儿的南宫月掐死的冲动,紧握着拳头,咬牙:“南宫月,你脸皮到底有多厚?”

南宫月轻笑,神色中满是得yì

:“夫妻情趣,有何脸厚之说?”

宁无双:“……”

南宫月忽然挑高眉头,定定的看着宁无双,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不愿意承认咱们是夫妻,你可别忘了咱们两个可是成过亲,拜过天地的。”顿了顿,语气有些危险:“还想着你的小白?”

看来今儿个不将小白交代出来,这混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无双转过过脸,不看南宫月,淡然悠闲的说道:“自然想着我的小白!”感觉到压着自个儿的男人身子一绷,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她却故作不知的继xù

挑衅道:“小白最听我的话了。”

南宫月神色莫测凝视着她,半响后才道:“你说我将他找出来,剁成肉酱喂狗,好不好?”他的语气甚是温柔,有商有量的,可其中的寒气却跟冬天的北风一样,呼啦啦的吹啊!

这酸味熏得她脑袋都疼了,京城三年不酿醋都不用发愁了。

宁无双轻轻咳嗽了一声:“怕是你没机会了!小白在我小时候它就死了。”

南宫月一愣,就听宁无双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记得这么多年,娘就养过小白这么一只狗陪我玩,只是后来却被乱棍打死了……”记得那还是张氏刚怀上宁无雨的时候,说什么小白乱叫惊的她差点流产,宁德海不顾娘和她的哀求,活活的将小白打死了。

想到她们母女曾经憋屈的日子,宁无双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小白居然是只狗?

南宫月愣了愣,回神时看到宁无双眼底隐约的悲愤,温情款款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将话题岔了开来:“小东西,你这不是故yì

伤我的心么?我是日日夜夜都想你,你倒好,居然不想我,念叨着一只狗。你说,难道我在你心目中还比不得一只狗么?”

宁无双彻底无语,眼睛眨了眨,仿佛呆怔,内心如千军万马奔腾不已:南宫月,你还能再幼稚点么?居然跟一只早已见阎王的狗吃醋,真有出息!

真该让世人看看,人见人躲鬼见鬼愁的鬼王殿下骨子里就是个别扭小气爱吃醋的混蛋。

天,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遇见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妖孽变态。

“小东西,下次不要让我听见你睡梦中叫着不该听到的名字,男男女女的不行,畜牲宠物的不行,要叫也只能是我!否则我会很不高兴的!”

“我一不高兴,便会让所有的人都跟着我不高兴,尤其是小东西你,毕竟你是我此生要白头偕老的,不是么?”南宫月一个翻身而下,将宁无双拥在怀里,低头亲昵的将潋滟的薄唇轻轻的靠在她柔软雪白的耳朵上轻轻的低语。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宁无双敏感的耳垂上,引得她一阵颤栗和酥麻。

同悲同喜,同欢同乐!

天,这男人居然连她的心情都要掌控,这控zhì

欲……

宁无双为南宫月强dà

的控zhì

欲而惊骇,身子颤了颤,有些不快的紧绷,沉默不语:她是接受他为自个儿的丈夫,可没有打算将自己成为别人的影子,若是南宫月执意要她成为他的附属,她宁愿放qì

他。

她这辈子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属,谁的都不行!

南宫月感受到怀里的人儿沉默的抗拒,僵硬的身体,紧绷着的后背,都是一种防备的姿态,无声的诉说着她的倔强和不满。

真是个傻丫头,她是生在他心头的柔软,照射他的太阳,他又会怎么舍得限制她呢?

“笨蛋!逗你的!”

他在黑暗中露出柔软的笑意,指尖温柔的抚摸着她单薄的背脊,漆黑的眸子中是款款流淌的温情和能醉死人的柔情,还有一丝暗淡。

她到底还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啊,所以一个小小的玩笑都能让她如此戒备。

不过没关系,他有信心,相信有一天她会对他敞开心房。知晓他是她这一世可以依靠的男人。

南宫月微微勾唇,他这个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向志在必得,也充满了耐心。

我的小东西啊,总有一天,你会对我收起你所有的利爪,收起你所有的防备,安心而乖巧的蜷缩在我的怀里,任由我亲吻你的唇,品尝你甜美的味道,栖息在我为你撑起的一片天空下



明月疏朗,昏暗的烛火摇曳,宁无双仰头看着南宫月,想要看清楚这个男人到底实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却看见男人眼中无法掩饰的柔情。

这混蛋的,总是有法子让她心软,打动她。

宁无双心中暖暖的,忽然心头一动,眉头皱了起来,牙痒手也痒:该死的,差点上了这混蛋的当,他这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忘了他私闯闺房的事。

南宫月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将脸埋在她的肩胛处:“小东西,都说了是逗你玩的,别瞪了。咱们睡觉!”

“滚下去!”这混蛋的脸皮是什么做的,瞧这理所当然的样子,还睡觉呢?谁跟他一起睡?

“好了,别闹了。快点睡,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南宫月神色微露疲惫,搂紧宁无双有气无力的说着。

“那你回去滚回去睡,别在我这里!”宁无双伸脚踹了他一下,虽说她已经能接受他成为自个儿的丈夫,可是这么个自来熟的,还一起睡呢,她还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回去睡不着!”他倒是实在,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她白皙如玉的脚,目光灼热仿佛看着什么美味佳肴一般,就差流口水了,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怎么办呢?小东西在他眼中无一不好啊!就是这小巧的玉足也觉得是巧夺天工,恰到好处,如同猫儿抓着他心肝儿,挠的难受,忍不住抓着她的小脚儿啃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

“南宫月,你别太过分了!”她猛的伸出爪子挠了他一下,夺回自个儿的脚,冷冷的看着南宫月。

南宫月感觉到手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透露出怀里人儿几乎不能隐藏的怒火。

他却彷如毫无察觉一般,似笑非笑的眯起眸子,在宁无双的耳边柔声说道:“小东西,你为什么生气呢?咱们是夫妻,为什么不能睡在一起?别忘了,岳母给的婚书还在我手里,别说是一起睡了,就是我真的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南宫月这话没错,在宣冥国的律法上,他和宁无双的确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他忍着没办了宁无双,不过是舍不得委屈了她。

宁无双被他的话一噎,瞬间有些不知dào

该说什么,因为南宫月说得都是实情,只是到底忍不住心中的憋闷,讥讽道:“南宫月,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有意义的东西,除了欲,你还能想到什么?”

南宫月挑眉,颔首:“嗯,我脑子里除了欲,还真想不到什么?要不,今夜就补上咱们的洞房花烛?”

“不行!”宁无双如同炸毛的鸡,满目怒火地瞪着他,看着他那双深邃如海的双眼,强忍着狠狠地一拳揍上那张风华绝代脸的冲动。

南宫月指尖温柔的掠过她紧绷的唇,柔柔的笑道:“小东西喜欢听话的,那我就做个乖乖听妻子话的丈夫,这样小东西就会更喜欢我了。所以你说不行就不行。”他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了两下:“好了,我保证绝不动你,睡吧!”说着他就闭上眼睛,一副天崩地裂也休想我离开的样子。

宁无双气的心口发疼,却也知dào

这混蛋是打定主意不肯离开了,难怪这混蛋叫鬼王,果然鬼怪见了都要发愁。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哼:“希望你说话算话!”说完,她翻了身,面向墙壁,独自生闷气去了。

南宫月倒是诧异她如此好说话,他还以为要闹上许久,才能得她首肯呢,不过这样更好,他静静的躺着,侧着身子看着身边之人略显僵硬的背,不需yào

借助窗外的月光,就能将她看的清清楚楚,少女玲珑的曲线,在黑暗中越发显得纤细。

真想做点什么!只可惜,今夜的气氛似乎不太适合啊!若是他再做点什么,小东西绝对会气的几天不给他好脸色。

南宫月忽然怀念起他们那个美妙的洞房花烛夜了。

夜色暗沉,白日的喧嚣褪去,黑暗中只剩下一片宁静,他这般静静地躺着的时候,就能闻到小东西身上传来淡淡暖香,那种从皮肤之中,血脉之内涌动蒸腾而出奇异气息一点点地在静谧的黑夜中慢慢的飘散开。

他情不自禁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肺腑里仿佛渐渐地生出一丝暖意来,熨帖了他的五脏六腑,说不出的舒服和……幸福!

241. 第242章 表妹找来了!

他心满yì

足地弯起唇角,随后毫不客气的伸手,将背对着自己的人儿翻转过来,揽进自个儿的怀里,双手搂着她的双手,双脚钳制着她的双脚,如同八爪鱼般紧紧的钳制着她,也不管宁无双低声的惊呼,更不管她因为他的动作显得愈发地僵硬的身体,就这么紧紧的搂着。

“这样才舒服!”

他低低的感叹,随后把脸埋进她的肩窝,感受着从她身体中散发出来的幽香和暖意,南宫月觉得浑身的舒服,暖暖柔柔的触觉如他记忆中的舒服,此时重温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感觉,舒泰无比,

嗯,搂着她入睡的感觉果然是美妙绝伦。

宁无双被他钳制着,浑身僵如木石,她慢慢地将胸口的浊气吐出,

几乎欲哭无泪的看着身上压着的大山,心里气的恨不得将这山给掀翻了出去,不过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以及面上的疲惫,不知dào

怎么的心头一软,忍耐下那种想把南宫月踹下床的冲动,咬了咬牙,闭上眼,不断的催眠:就当被鬼压了,就当被鬼压了……

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她以为她定然无法入睡,谁知dào

鼻翼被若有若无的淡淡清冷香撩拨着,袅袅萦绕,在这方狭小的空间中,她忽然觉得自个儿有些疲乏了,眼皮子也渐渐沉重起来。

银白的月光落在二人的身上,一修长一玲珑,莫名的让人觉得有种奇妙的和谐感,仿佛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渐渐地宁无双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静,像是疲惫之极的睡了过去,安静的伏在南宫月的怀中,满头的青丝垂落下来,只露出耳边点点的莹白,睡梦中的她仿佛十分眷恋他温暖的怀抱,将脸往他的臂弯中埋的更深……

而本该睡着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眸,因她的这个动作勾起了唇角,眸光温暖透彻如同琉璃,哪里有半分沉睡的模样?

玉白的指尖一挑,指尖在她的青丝间穿行,慢条斯理、柔情万千的挑着她的青丝把玩,眸光中是自己都不知dào

的眷念。

男人的贪念有时不是意志能够控zhì

的,更何况当怀中抱着的人是自个儿心心念念的女人,沦陷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的手指慢慢缠绕进她的长发,像是牵制她,又好像让她牵制自己。

他的力道让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似睡未睡之间,见是他,让她有那么一阵倾心的放松,随之又困倦地跌入梦乡,爱娇的将脑袋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南宫月上的笑意渐浓,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真挚的爱怜,随后搂紧怀里的人儿,小心翼翼、郑重其事的模样,仿佛世上最珍贵的珍宝,身旁有她,心便缓缓地静了下来,慢慢地闭上眼睛,睡意袭来……

在美妙的年华里,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你爱的人,而她也愿意接受你,这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宁无双醒来的时候,枕边的男人早已不在,不知怎么的心里居然有些空落落的,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小姐醒了?”

绿腰脚步轻盈的进来,有些不敢看宁无双,昨夜里宁无双房中的动静,作为守夜的她自然不会全不知晓,若是其他的男人,拼着脑袋不要,也会冲进来,但作为亲眼见证过宁无双和南宫月婚礼的绿腰,当然不会傻傻的冲进来,但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到底差了皇帝的一道赐婚的圣旨啊。

“嗯!”

宁无双轻轻的应着,微抬了眼眸看向绿腰,眸光流转让看惯她的绿腰竟然愣了一下,俗称“惊艳”而宁无双这时幽幽的说了一句:“你说慕容家今日是不是该发请柬了?”

“小姐放心,王爷一向一言九鼎,他既然说会为夫人安排好就不会错的。”绿腰边伺候宁无双穿衣服,边说着。

绿腰今儿个给宁无双换上浅绿色的衣裙,衣摆处绣着几朵清秀素雅的荷花,百褶裙的裙摆以绿线勾出了一圈荷叶,行动处似微风吹过荷塘,看起来赏心悦目。

二人正说着的时候,云幽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人还没站稳就笑的花枝招展:“小姐,恶人有恶报……笑的我肚子疼……”

宁无双淡淡扫了她一眼:“是宁无云?”

云幽吐了吐舌头,心里想着小姐真神了,她什么还没说,居然就知dào

她在笑大小姐那边的事情,不过也不觉得奇怪,点头笑道:“小姐让奴婢昨晚故yì

漏点笑意给大小姐院子里的人,大小姐知dào

后闹了起来,要见老爷啥的,原本断腿又给伤到了。大夫说了,二次损伤,大小姐这辈子是无法正常走路了。”

宁无双“扑哧”一声终于笑了出来,一早上就听到一件令自个儿开心的事情,也不枉她一番辛苦、

宁无双眉眼舒展,开怀地笑了起来:“那大夫说要治多久么?”这不过是刚刚开始,她还有更精彩的戏等着她客串呢。

“要养好怎么着也要等半年,不过一个月左右就能下地走几步,奴婢估计着大小姐这半年的时间定然会安分点。”云幽冷笑:“大夫说了,再跌断一次,大小姐的腿就废了。”

“天道循环,大小姐这是咎由自取!”绿腰冷冷的说道:还好是小姐足够的精明,否则今儿个躺在床上,说不上一辈子无法正常的就是小姐了。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宁无双轻声呢喃,声音如同浮冰。宁无云上辈子可是断了她的双腿,让她行不得走不得,她又怎么会只是断了宁无云的腿,无法正常行走这么简单?宁无云也该尝尝什么叫寸步难行了?

宁无双用了早膳,就去了宁老夫人的院子,半路上就和秋菊撞上,现如今宁无双待秋菊很亲切,而秋菊待宁无双却是越发的恭敬。

“三小姐,老夫人正要让奴婢去请你。”上前两步,笑着说道:“今儿个一早慕容府的大管事就亲自送了请柬过来,邀请府里的女眷去参加五日后的赏菊宴,说是特意庆祝府里的某位女眷回府。”

宁无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慕容府的大管事亲自送请柬那可是天大的脸面,也不知dào

祖母的意思是?”

“老夫人最近心情不是太好,有心出去走走!”秋菊委婉的说着。

宁无双听懂其意,对于宁老夫人的决定半点也不觉得yì

wài

,在宁老夫人的心中没有什么比权势更好的东西了,有这样的机会接触顶级世家夫人,她又怎么会缺席呢?尤其是张氏现在也出不了门,这出门应酬的大事,宁老夫人当仁不让的应了下来。

果然,宁老夫人一见宁无双就说了此事,她的心情有些亢奋,以慕容府如今的地位,早就不需yào

讨好任何人,这几年慕容府是不办什么宴会了,就是别家的宴会发了请柬,慕容夫人十次当中能去一次就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通常都是石沉大海,所以这一次但凡能接到慕容夫人的请柬的,个个诧异之余都觉得面上有光,而接到大管家亲自发送的请柬,那更是觉得面子倍增,这几乎就是判定上流社会的标准。

宁老夫人有种宁家爬上云端的感觉,而她也知dào

宁家能有这样的待遇,是因为宁无双的关系,所以今儿个待宁无双也算是挺和气的。

宁无双瞧着兴奋的有些扭曲的宁老夫人,眼波一抹讥笑:希望到了那天,你还能有此感觉?

期待的日子总是难熬,宁无双几乎是板着手指头在过,好在煎熬之中,有些插曲填补了她心头的焦虑——如南宫月的夜入闺房。

“滚!”

宁无双瞧着再次不声不响进她闺房的男子,顿时一张脸就阴的跟要下雷暴雨一样,眼中射出凛冽的光芒。

“瞧你那眼神,就跟想吃了我一样!”他伸手轻抚她的脸,故yì

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展开温柔的笑意道:“你想吃就吃吧,我绝对的配合!”他的每一个吃字都咬的别有深意,相信就是再纯洁的人听了他这别有深意的话都能明白此“吃”非彼“吃”。

宁无双收起唇边的冷笑,连个白眼都懒得送给南宫月:“肉太老,嗑牙!”

南宫月听了她的话也不恼,反而笑了起来:“那就试试!”看着她明艳的眼神,只觉得是摄人心魄,喉结一动,终于再也忍不住低头吻她。

这混蛋,总是当她是美味佳肴,见了总喜欢动手动脚,外加动嘴。

宁无双一个怔愣,还没反应过来,南宫月的舌头就已经长驱直入,直到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又是这样!

宁无双几乎气的冒烟,自从他在她的闺房睡了一夜之后就上瘾了,天天儿过来,遭遇到她的拒绝,他总是吻得她头昏脑胀,然后搂着昏沉沉的她入睡。

今夜他居然又故技重施,绝不能让他得逞,正准bèi

恶狠狠的咬他一口,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晴朗的笑意:“表哥的兴致真好,不过可让表妹我一阵好找。”

……

抱歉,忙的已经快疯了,实在不好意思,也不知说什么,说什么都是掩饰,还不如默默承shòu美人们对二货狸断更的鄙视!

242. 第243章 男人和亵衣绝不外借

宁无双身体一僵,极其缓慢的抬头,月光下那人的容颜绝艳傲气,眸光似笑非笑,摄魂夺魄的美丽之中偏偏带着烈火般的炫目,可不知dào

是不是宁无双的错觉,总觉得她今夜的目光似有几分冷淡。

“慕容溪,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南宫月一个翻身落地,手下一动放下床纱,刚好阻挡了宁无双和慕容溪的视线交汇,声音冷沉,信步上前。

方才见她如此盯着慕容溪看他的心里竟生出微微的不悦。

“表哥,你可真小气!”慕容溪越窗而入,隔着床纱看了宁无双一眼,清冷的月光下,那眸光辉彩,竟如凤凰潋滟,她悠然的开口:“美人,借你的男人一用!”

宁无双不知dào

怎么的脱口而出:“男人和亵衣绝不外借。”说完自个儿脸上纠结着诡谲暗红,沉默不语,心里却恨不得咬断自个儿的舌根:她这般说岂不是认定了南宫月是自个儿的男人?

南宫月发xiàn

自个儿不悦的情绪就这般轻易的被她安抚,他的心若被绒羽轻挠,那样脱口而出的话,心跳加速,呼吸一窒,有种妾身扶正的错觉。

暗自吐了一口气,缓缓地掉头,隔着床纱对宁无双说道:“你先睡,我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人居然就从窗子飘了出去,顺手还提了一个妖娆红色的身影。

“表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威风凛凛的烈火将军……”

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宁无双微微勾唇,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下床,在窗前敲了两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风一般吹来。

“王妃!”影三的声音淡漠而恭敬。

“今夜我的院子闲人免进!”

宁无双挑眉看着影三,美如玉的容颜如明珠投玉,夺人心魄:“包括你的王爷!”

说罢,哗的一声将窗子关上,只留下眉头紧锁,满面苦恼的影三:将王爷拒之门外,他有几个脑袋啊?可不听王妃之言……

影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宁无双打了一个哈欠,重新上床,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两个时辰之后,一向人见人闪,鬼见鬼躲的南宫月却被自个儿的暗卫给挡了下来,影三双腿发软,却还是战战兢兢的将宁无双的话复述了一遍。

天,打个雷下来劈死我吧!

影三做梦都想不到,自个儿居然有一天挡在誓死效忠的主子面前。

南宫月安安静静的听影三说完,眼底掠过一丝意味难辨的波光,语气如常道:“知dào

了!”

影三心头一松,欣喜自家的主子第一次的善解人意,只是欢喜还没散去,脖颈处一痛,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南宫月的目光在黑暗中扫向影四藏身之处,影四吧嗒了一下嘴巴,随后十分有配合意识的拍了自个儿脑袋一下,也倒了下去,嘴里还不忘提醒:“我晕了!”

南宫月对于自个儿的下属的识趣,表示了高度赞赏,然后飘进了宁无双的闺房,成功的不动声色的脱衣上床,搂着心仪的美人安然入睡。

翌日,宁无双一如既往的是在温暖宽厚的怀里醒来,顿时气的一脚踹了过去:“南宫月……”

该死的,他是真的将她的闺房当成自个儿的卧室了。

就知dào

人不是自个儿的,靠不住!

“醒了?”

被踹醒的某人半点都不意wài

宁无双别样的叫醒他的方式,打了一个哈欠,将她搂的更紧,安抚的开口:“别气了,影三和影四被我打晕了。”

这人的脸皮是什么做的,这么没脸没皮的话怎么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你不去早朝?”宁无双气的牙齿咯吱咯吱响。

“一群老头没事叽叽咕咕,你咬我一口,我刺你一句,忒没意思!不去!”南宫月将脑袋埋在她的脖子处缓缓地说道。

宁无双冷哼了一声:“那你也给我滚回去!”

只一声,南宫月就翻身压了上去,一双深邃的眸子变得犹如黑渊,一动不动的看着宁无双,直视着她的眼睛。

“不许赶我走!”她不知dào

她在他的心中是多么的重yào

,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该给他一个温暖柔美的笑容,而不是赶他离开。

宁无双坦然的看着他,身体却忍不住颤抖一下,他的体温,他深重的个人气息,甚至他鼻尖呼吸出来的轻微气体,一时间皆充斥弥漫在她的全身。

她又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而他的呼吸气息是越来越重。

清晨想来是个危险的时刻,不过是眨眼之间,他喷在她脸上的气息就粗重的令她心惊,而他因为欲望而深沉的眼睛也越发的凶恶。

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着,宁无双情不自禁的闭了闭眼睛,吞了吞口水。

情况似乎不妙!

“不行!”在他浓烈的气息包围下,宁无双下意识的挤出这句话,声音都抖颤了起来。

南宫月没有说话,他只是用他的脸磨蹭着她洁白细嫩的脸,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那抵着她的凶狠,让她不敢看他的眼,可是闭上了眼睛,他的味道又完全的充斥着她的鼻间,占领着她全部的心神,甚至这一刻她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如鼓。

这个人的个人气息太重了,重得能侵占别人的私密空间。

这也是宁无双一直抗拒南宫月的原因。

没有一个猎人,会喜欢另一个让她时刻感觉到威胁,心身都会被他侵占住的猎人。

南宫月在她的面前表现的再无害,也无法抹去他骨子里的强悍,而她也知dào

身为女子是十分容易沦陷这样强dà

的男子之手。

“那就不要赶我走!”他的唇停留在她的嘴边,嘎哑着喉咙说着:“我可以忍耐,但前提条件是——你是我的!”

宁无双能感受到他唇间那炙热如烈火的温度,也能感受到他这话有多认真。

他的话,他的人,就如同他的性情一样,总是猛烈的让人觉得害pà

,也让人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被这样的男人看重,怕是这辈子也无路可退。

她勉强稳住心神,朝他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骂了一句“毛病”!

这人的占有欲强dà

的让人吐血。不就是一个滚字么,至于弄得如此惊天动地么?

“别笑我,也别在心里骂我,这辈子我想要的东西不多,但你——我想拥有!”他翻下身子,在她身边躺下,伸手将绷得紧紧的人儿揽入怀里后,用力在她发间死死一闻之后,望着那透着晨光的窗子,闭着眼睛稳住心神:“没用八抬大轿抬你回宣王府之前,我不会办了你。我就是……就是想在你身边。”顿了一下:“给我抱抱!”

办人不能,总得让他贪点别的啥吧,哪怕这也是不应该的,就如同他夜入她的闺房,但是他情不自禁,真的无法管住自个儿的腿。

其实她不知dào

,这更像是凌迟他似的,滋味……滋味难受!

“我就抱抱,只抱抱!”她的身体还在紧绷,他却揽得更紧,甚至把她的身体抬着放在了自个儿的身上,对她扯开如春花般的笑意:“真的是抱抱!”

宁无双相信了他的话,他只是抱抱,不会真的动她。如她这样的人,也不知dào

怎么就信了她。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在他的呼吸慢慢儿的平缓下来,她睁开眼睛看向他。

一下子,就落尽了世间最美丽的眼睛肿,尽管里面还残留着些许血丝,但是这双眼睛却是宁无双两世加起来最美丽的眼睛,让她有些无法呼吸。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见过的俊美的男人都是不计其数,但是这一刻确实也明白,在她的眼里,这世间她怕是再也找不到比眼前这个男人更出色的人来了。

她一直以来都在抗拒,都不愿意受到他的蛊惑,但是这一刻,她却发xiàn

她中毒的比任何人来的都深。

他也在看着她,眼睛里有着她清晰的倒影。

宁无双看他半响后,伸手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登徒子!”身体却不再紧绷,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南宫月抓住她掐肉的手,把玩着她冰凉的手指,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他的小东西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心脏,他觉得很高兴。

宁无双忍不住摇了摇头,伸脚踢了一下:“我口渴!”

南宫月闻言下床,将温着的茶水倒了一杯,端到她的唇边,宁无双就着他的手就饮了起来。

二人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此时空气之中褪去了浓烈的情【呵呵】欲,变得异常的温和起来。

南宫月喂了宁无双茶水,将茶杯放了回去,敛了全身的气息,重新躺在宁无双的身边,神情安详,这让他整个人的都变得温和起来。

他拥着她的模样,甚至有几分懒散,连说话的语气,也透着几分懒洋洋:“再躺会!”

“得起来用早膳了。”

“饿了?”

“有点!”宁无双淡淡的说道。

南宫月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张嘴就要叫人。

宁无双忙伸手捂住他的唇:“你是怕别人不知dào

你昨晚宿在我这里,是不是?”

南宫月拉开她的手,有些好笑:“你以为她们不知dào

?”见她脸色有些难看,解释道:“我早就吩咐下去,除了白嬷嬷和你的那两个丫头,不让人靠近,不会损了你的名声。”

她是要陪自己过一辈子的人,他又怎么会舍得她因他有一丝半丝的不妥。

不过,就是真有什么不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到时候他来收拾就是了,还能让她吃亏不成?

………………

终于恢复更新,这几日省里检查,忙的差点晕过去!

243. 第244章 暗娼之地

宁无双今日的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兴奋,即使她力持镇定,但也掩饰不住眼底的欢快和……湿润。

看着那个站在人前,气质优雅、雍容华贵的女子,她有种大哭又想大笑的冲动。

今日,她的娘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从此之后再不用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了,哪怕只是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对宁无双来说,也是足以激动的事情。

当端庄美丽端庄的慕容夫人将以前的戴氏,如今的慕容琪介shào

给众人的时候,见过戴氏的人都忍不住傻了眼了——太像了!

这位新鲜出炉的吴夫人——慕容琪妥妥的像极了去世的戴氏。

宁老夫人却是脸色一变,认真的打量戴氏,是越看越狐疑:世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人么?

忍不住仔细的观察起来,今日的戴氏额发高高的梳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身上穿着紫色的百合裙,衬得她整个人高雅脱俗,举止投足之间尽显优雅,眼神淡然自信,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温柔恬淡的气息。

宁老夫人摇头失笑,对自个儿脑中升起的念头觉得特别的荒谬,这样温柔恬淡的女人怎么会是戴氏?

如果是戴氏的话……戴氏是不会有这样恬淡的姿态,而是应该华丽高贵的。

宁老夫人心中有了答案,急忙撇去心头的胡思乱想,人老了,就爱自己吓自己,戴氏已经被烧死了,怎么可能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更不可能成为慕容家的小姐,慕容家是什么人家,难不成还能有冒牌小姐不成?

“娘!”

就在宁老夫人放心之时,宁无双忽然泪眼模糊的冲了过去,一下子将毫无准bèi

的戴氏给抱住了,大哭着叫娘。

“小姐,你……认错人了!”戴氏满脸尴尬,似乎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不停的伸手推开宁无双,奈何宁无双就跟八爪鱼一般紧紧的黏在她的身上,怎么都推不动,她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慕容夫人,叫道:“嫂子……”

慕容夫人轻叹一声,拉开宁无双,温柔的说道:“妹妹别慌,这位是宁侯府的三小姐,其生母与妹妹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只是个福薄的,已经去了……”

宁无双却是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掉,仿佛激动的神志迷糊的模样,只可怜兮兮的看着戴氏,说道:“娘,我是双儿啊,您……最疼的双儿啊……”

戴氏目光柔和的看着宁无双,仿佛无限同情的模样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可怜的孩子……”整个人显得越发的温柔恬淡。

自此,宁老夫人心中的怀疑完全的散去:戴氏是个视女如命的,若真是戴氏的话,她绝不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宁无双哭泣,早就搂在怀里哄了。

宁老夫人吐了一口浊气,示意身边的秋菊夏荷将宁无双拉回来,莫要再丢人现眼,自个儿则上前给慕容夫人和戴氏寒暄:“不好意思,惊了吴夫人,实在是这孩子想念生母,这才惊扰了吴夫人,我在这儿替双儿道个歉,日后定专程登门赔罪!”

戴氏淡淡一笑:“不过是个想娘的可怜孩子,哪里需yào

什么赔罪道歉的?”随即抿着唇将哭的伤心的宁无双搂在了怀里:“也不知dào

怎么的,这孩子一哭,我这心里……看来我跟这孩子还真是有缘!”

宁老夫人的脸色有些发白,见到倒是搂着宁无双的情景,竟仿佛是像看到了戴氏……心里忍不住有些惊惧,对刚刚的结论又怀疑了起来。

慕容夫人闻言一笑:“妹妹如今膝下空虚,既然与这孩子一见如故,不如收她做个干女儿,也不枉她叫的几声娘,如何?”

戴氏闻言眼睛一亮,嘴角一扬:“如此甚好!”顿了一下,道:“就不知dào

宁老夫人意下如何?”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却坚定不已,显然没想过宁老夫人会拒绝。

众人闻言都极其羡慕的看着宁无双,不过几声娘就喊出个干娘来,怎么……她们就没想到啊?

宁无双的巴结法子太有新意!

宁老夫人嘴里发苦,她除了同意还能如何,慕容府那是权贵中的顶级存zài

,宁家根本与之没法比,虽然还不知dào

这位吴夫人的夫家是什么来头,但她慕容家姑奶奶的身份,就足以让宁老夫人就算是不同意也不敢拒绝。

再说了,能就此攀上慕容家,宁老夫人又怎么会不乐意呢?

“夫人看得起双儿是她的荣幸,我自然是乐见其成!”宁老夫人笑着点头,心里越发的看重宁无双,也不知dào

这丫头哪里修来的缘分,怎么到哪里都能得人青睐。

慕容夫人微微一笑,对着戴氏道:“妹妹,既然宁老夫人也同意,这样的喜事,隔日不如今日,现下就在众人的面前磕头敬茶,也成全一段佳话。”

戴氏当然点头笑着应了下来,二人这次连问都没问宁老夫人一声。

当宁无双众目睽睽之下,跪在戴氏的面前,叫着娘的时候,眼泪再次流了出来,这一次没有惺惺作态,有得只是真情流露,终于可以再次正大光明的叫娘了,至于干娘那个干字,她有意识的忽略,而戴氏也跟没听出来一样。

既然当事人都不介yì

,别人也不会喝水撑得慌的指出来。

戴氏也忍不住流出了泪来,接过茶的手颤抖不已,茶盖儿碰触着茶盏,发出轻微的声音:“好,乖孩子……”

饮茶之后,从手上褪下满绿的镯子带在宁无双的手中,母女二人相视笑了起来,眼中有泪。

宁老夫人心中的怪异感觉越发的浓重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不到半天的功夫宁无双认了慕容家姑奶奶为干娘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而宁德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却突突的跳:慕容家的姑奶奶真的那么像戴氏么?无双因为一声娘,她就认了无双做干女儿,若是他在她面前表现出对戴氏的情深,她会不会……

宁德海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听说那慕容琪寡居,膝下空虚这才回本家,他若是多下点功夫未必不能得到她的芳心,到时候娶她做个平妻,也就能与慕容家扯上关系,有慕容家相助,他何愁仕途不顺,哪里还需yào

再看张家的脸色行事?

他如今对张氏是厌恶到了骨子里,若非碍于张家的势力,巴不得休掉张氏才好,更可恨的张家居然要将毒杀丈夫的张氏接回去休养,这让宁德海尤其气愤,只奈何张相爷态度强硬,他就是满心不甘,也只能答yīng

,估计这时刻接张氏的张家人也该到了水月庵了吧!

她还真没说错,张家人此时的确到了水月庵,虽然张老夫人和张相爷一心怜惜女儿,可私下里多少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也不好太过张扬,所以也没让家里的主子接人,而是让宁老夫人身边忠心的管事婆子悄悄地去水月庵接人。

也不知dào

今儿个怎么的水月庵的大门紧闭,张家的婆子敲了许久,才有个面容姣好的小尼姑缓缓的开门,只探出一个脑袋,不耐的说道:“今儿个本庵堂有大法事,施主请回吧!”

张家的婆子闻言当下脸色就沉了下来,相府门前七品官,她已经许久没被人如此甩脸子了,当下脸色微沉:“小师太,我是来接我家姑奶奶回家的,还请你通报一声。”

小尼姑瞧着这管事婆子的威严,也看出她的不是一般人家,当下态度客气了许多,道:“不知dào

你府上是……”

那婆子傲然一笑:“相府!”

小尼姑听得这话没有如那婆子一般的神色恭敬,而是脸色一白,似有几分惊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请施主稍等!”

也不给管事婆子开口的机会,立kè

将门甩上,转身就往庵堂内跑:相府的姑奶奶不就是今儿个接客的那个疯子么?

原本庵主没打算让她接客,毕竟是相府的千金,侯府的夫人,可是昨日有个大商户认出了张氏,一掷千金说什么都要玩玩相府的千金,侯府的夫人,庵主舍不得那么一笔巨资,又想着张氏已经疯了,于是狠狠敲了那大商户一笔,这才同意让张氏今儿个接客,谁知dào

……

为今之计,还是先禀告庵主,将张氏收拾好了,别让张家的人看出半点差错来。

张家管事婆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又被关起来的大门,气的浑身发抖,知晓她是相府的人,居然还敢将她关在门外,眼中阴霾一片:等今儿个回去,她可要再老夫人面前给水月庵上上眼药,最好封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庵堂。

还没容她想好如何给水月庵在张老夫人跟前上眼药,就发xiàn

自个儿一行人被人给包围了,只见眼前一群身穿衙役官服的男子,手中寒光闪闪,二话不说上前就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们……你们……”利刃触及肌肤,在死亡的威胁面前,管事婆子忘了摆出相府下人七品官的威风了。

“我等是奉公办案,你是何人?来此何事?”其中一个类似领头的衙役说道。

“我乃相府下人,奉相爷和老夫人之命,来接在此伺佛的姑奶奶回府!”听到这些人的确是官府众人,管事婆子的底气又上来了。

谁知dào

她此言一出,众衙役到底脸上就出现了极其古怪的神色,管事婆子见此,心里生出不妙的感觉,骇声:“各位官爷来此是……”

“水月庵乃是暗娼之地,我等奉府尹大人之令,捉拿此庵堂不法之徒,解救被困的苦主。”

那领头的衙役话刚刚落下,那管事婆子就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

二货狸发xiàn

真的不能断更,一断再写,感觉好不顺!这么一章搞了半天!

244. 第245章 心如死灰

水月庵的偏僻处的一间房内,一名中年男子眸中尽是暴戾和阴鹜,看着被剥光了绑在床上的女人:“张香馨,你个负心薄情、爱慕虚荣的女人,一定没想到今儿个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他就是那个小尼姑嘴里愿意一掷千金和张氏度春宵的大富商,不过,他可不是看上了张氏,而是要报复张氏。

说起来他和张氏还有一段孽缘,原本他家和张家一样是个官宦之家,虽然官微但和当初的张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谁知dào

他的父亲被上官牵累下了牢狱,家财多半也都打点了出去,如此绝境之下,张家不肯伸出援手不说,更是毁了婚约,就是他心有不甘闹到张氏面前,未曾得到一言半句的劝慰,反而得了一番讽刺。

说真话,当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若非舍不得体弱的母亲,年幼的弟弟,他只怕真的一头撞死在张家门前,也好让世人看看张家的嘴脸。

经此事后,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他弃文从商,挣下偌大的家业,只是心里对张家的怨恨一直无法放开,本想着报仇无望,张家现在贵为相府,就是张氏也成了宁侯府的侯夫人,谁知dào

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让他上这样的狼心狗肺的女人,他还怕弄脏了自个儿,不过这样爱慕虚荣的女人若是不好好的教xùn

一番,他又怎么能甘心?算算时间,外头的衙役也该到了。

男人冷冷的勾唇,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喂进张氏的嘴里,眸中闪过阴冷的笑意,转身离去,与正一脸急色匆匆而来的庵主碰个正着。

“快,快从暗道中走……”主持挥手让这男人离去,急切的想要挽救眼前的危机。

水月庵敢做这皮肉生意,自然也不会全无防备,早年有条避祸的暗道此时正好用了起来,主持也看着身边的小尼姑将那富商带走,自个儿慌慌张张冲进张氏的房内,伸手就为光溜溜的张氏松绑。

刚刚解到一半,外面的衙役就冲了进来,张氏就那么毫无遮挡、一丝不挂的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就听见一声惨绝人伦尖叫,张氏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水月庵的主持虽然慌张,却也暗自出奇:一个疯子居然也懂得羞耻?

疯子自然不会有什么羞耻之心,而张氏能知dào

羞耻,是因为她的疯病好了,富商喂下的那颗药丸成功的治好了她的疯病——让这个负心薄情的女人清醒的面对,绝对比疯癫之下更具有冲击力!

水月庵外,茂盛的树林中,少女的面无表情的看着衙役冲了进去,眸光冷凝,声音暗沉:“走吧!”

“小姐,那唐老爷真的会依照您的计划行事么?”云幽有些不放心。

唐老爷连幕后之人都不知dào

是谁,怎么会依照小姐的计划行事?

她发xiàn

自己一点儿也弄不懂自家的小姐了,为何就笃定唐老爷会依计行事?

“他会!”宁无双淡淡的说道,却异常笃定。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未婚妻的琵琶别抱更令男人无法释怀呢,更何况张氏宁愿做妾都不愿意做他的妻子,而且当初唐老爷闹到张氏面前时,张氏言语讽刺挖坑,只要稍微有点自尊心的男人都不会忘记的。

唐老爷在生意上睚疵必报的名声,说明他并不是个心胸宽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有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会想张氏讨回来。

……

“娘,这……这可如何是好?”

宁德海急的团团转,面色煞白一片,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宁侯府的女主人居然在暗娼之地被发xiàn

,而且还是一丝不挂的情况下被解救,这下子宁侯府要成了京城的笑柄了。

他几乎看见自个儿头上绿油油的帽子在迎风飞舞了。

可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府尹让他去衙门将人领回来。

——这比杀了他,还让他屈辱!

宁老夫人看着六神无主的儿子,气的差点一口血给吐出来:灾星,张氏纯粹是个灾星啊!堂堂的侯夫人居然在暗娼之地被光溜溜的发xiàn

,若是个要脸皮的,就该一头撞死了,也省的他们宁家为难。

“慌什么?”宁老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满,喘着粗气道:“走,找张家商量商量去!”

宁侯府的夫人光溜溜在暗娼之地被发xiàn

,的确很没面子,可张氏的身份除了是宁侯府的侯夫人,还是张家的姑奶奶,她就不信张家丢得起这个人,如今之计,也只有一条路好走!

想到张家,宁老夫人心里又恨的要死,若非张家派人去水月庵大刺刺的说接什么姑奶奶,那些衙役又怎么会知dào

张氏的身份?

若是没有闹开,悄悄儿派人过去接回来,随便送到什么地方,这事也就掩过去了,何至于现在闹得满城风雨。

就在宁老夫人备车去张家之时,昏迷不醒的张氏,正被人扶着手,按着手印。

府尹大人将按着张氏手印的卖身契揣在怀中,暗自纳闷:这宁侯夫人怎么就得罪了王爷,令王爷如此算计,居然让堂堂的侯门夫人签下卖身契?

府尹大人刚刚将张氏的卖身契揣好,就有衙役进来禀告。

“大人,宁侯府派人来了,说水月庵的妇人冒认官亲,自家的夫人染了痘正在休养。”

府尹大人眉捎一扬,却也不甚意wài

:只要是男人想必都不会要一个暗娼之地救出来,被人看光光的夫人吧!就不知dào

张家会不会要一个暗娼之地救回来的女儿?

府尹大人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决,张家的人和宁侯府说了同样的话——姑奶奶正染痘休养,那女人冒认官亲,就该乱棍打死!

翌日,京城最出名的青楼——万花楼出现了一名叫做香香的女子。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张氏死命的拍着门,她不明白自个儿怎么就成了青楼女子,她是相府的千金,侯府的夫人啊,怎么就成了青楼女子?

“作死的!”守门的龟【呵呵】公被吵的头晕,怒喝道:“叫什么叫?再叫让你吃鞭子”狠狠地的啐了一口:“真要有力qì

就留着晚上用力叫,说不得叫的老爷们开心,还能多得几两赏银……”

听到这样充满恶意的话,张氏浑身如坠冰窖,她几欲绝望——她难道真的要成了一名低贱青楼女子?

她……怕,好怕好怕……那种噬心的恐惧衍生而来的疼痛,有如心房下溃烂成脓的痛感死死胶着心,压迫不得释fàng

,泪不象是从眼里泌出,而是从心中直接冲出眼眶!

“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相府的小姐,我是侯府的夫人……放我出去……爹,海哥哥,救我……救我……娘……救我……”她是高高再上的贵夫人,怎么能成为青楼低贱的女子。

“呵呵……”守门的龟【呵呵】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嘲讽道:“呸,就你这低贱的东西,可真敢妄想。相府的小姐?侯府的夫人?呵呵……笑死爷大牙了,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骗的了人。不对,你还真的差点骗了府尹大人,只可惜府尹大人请相府和宁侯府的人来接你回去时被赶了回来……侯夫人出了痘,正好好的休养呢!”

笑死人了,一个青楼女子居然说自个儿是什么相爷的女儿,侯府的夫人,简直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休……养?宁侯府和相府说……侯夫人在休养?”

张氏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在这里,怎么会在休养?

她气,恨,怒,惧交集在一起,猛的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被家族舍弃的二哥:当年为了保住张家的名声,舍弃了二哥,如今爹娘自然也能舍弃她?毕竟从暗娼之地光溜溜被解救的女子,哪里还有清白而言?

至于宁家,只怕恨不得从来没有出现过她这个声名狼藉的主母吧?

是啊,出痘之人随时随地都能死亡的。

他们舍弃了她!爹娘兄长丈夫儿女,他们都舍弃了她这个会给他们没脸的亲人。

若是说刚刚张氏只是心如刀绞,那这一刻她根本就没有了心:这些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人啊,他们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舍弃她呢?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若是刚刚她还存着一丝被解救的幻想,此时也破灭了。

如今张家不认她,宁家不认她,她就从高高再上的相府小姐,侯府夫人变成了青楼卖笑的女人了。

“哈哈……我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了……”张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争了一辈子,夺了一辈子,为了侯府主母的位置,甚至不惜手染鲜血,到最后居然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可笑,更讽刺的事情么?

她哈哈大笑,笑声渐渐的低了下去,又呜呜的哭了起来,身子一点一点滑落,眼泪滚滚滑落。

张氏的神经都麻木了,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流泪,其实就算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流泪,也不会认为那是自个儿流的眼泪,如今的她流出来的应该是血才是。

……

这两天再回头看文,写的比较慢,美人们见谅啊!

245. 第247章 绝望中的曙光

又哭又笑之后,张氏一口接着一口的吐血,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她一遍遍的问自己,她怎么就落得现在的下场,到底是是谁在害她?到底是谁在害她?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害她?

就在她抱着自个儿的脑地一下接着一下撞击地面,想要想出会是谁如此恨,害她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一双冰冷如幽泉的眼!

是小贱人?

对,一定是小贱人!

除了小贱人,张氏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如此恨她,要将她送入地狱。

她双眼赤红如修罗:“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你……”

若是她在地狱,她一定会拖着小贱人一同下地狱。

张氏声嘶力竭之后,整个人如同一团烂肉一般瘫在地上,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暗室中的宁无双看着一团烂肉般的张氏,嘴角始终挂着笑,眼眸深黑如墨,泼洒出来的是无尽的淡漠和凉薄:“恶有恶报!”

南宫月搂着宁无双,发xiàn

她的神情并没有想象中大仇得报的开心,柔声的问:“还想做什么,尽管告sù

我,你想杀人,我帮你递刀,你想毁尸灭迹,我帮你埋尸。”

宁无双充满恨意的目光因为这话变得清明起来,泼墨般的眼眸脉脉的看着南宫月,眸光温柔如天上的暖阳流泻,唇边蔓延的弧度好像是五月欲开的花朵,意犹未尽般:“你做的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可以!”

他做的太多太多,不管是戴氏的新身份,还是张氏的事情,若非有南宫月这般强dà

的力量,绝对不能顺利完成,而下面的事情,以她自个儿的能力就足以完成。

而她也的确不耐烦了,和张氏母女纠缠了这么久也该是到了了结的时候了。

“好!”

他愿意为她杀人放火,翻云覆雨,却是在她愿意的情况下,但若是她觉得不需yào

,南宫月也不会勉强她。

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他的王妃注定是翱翔在天空中与他并肩而行的凤凰,他从未曾想过折断她的翅膀。

而且他就是支撑她展翅高飞的那片天空,若是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他庇护着就是了。

“父皇的赐婚圣旨已经写好了,你觉得什么时候宣旨比较好?”南宫月只要想到很快这小人儿就是自个儿名正言顺的妻子,唇角就忍不住飞扬起来。

他本就眉眼生的极好,笑起来的时候,一双黛墨色凤眸微微眯起,如水的眼波,仿佛未经雕逐的璞玉,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弯腰时黑发顺着肩头落下,整张脸更是衬得面如冠玉,颜如舜华。

赐婚的圣旨?

宁无双一愣,尔后迟疑了一下,仍旧说道:“再等些日子吧!”

他对她有情,她也心动,但是她的身后拖着整个宁家,她不想因为她而拖累了他,处在他的位置,即使圣宠不衰,可是宁家这样的烂肉,她可不忍心让他背负。

即使,他不觉得这事拖累!

看来有些事情该收手了,猫逗老鼠虽然有趣,逗了这么久也该收网了。

南宫月的凤眸之中没有一丝的不满:“那就再等等!”他也不怕她跑了,这个小女人的心思如今他是摸透了,最见不得别人对她好,他现在掏心掏肺的,她哪里还舍得舍弃他?

宁无双听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南宫月,对不起,我有些自私了!”

即使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但帝王的宠爱如同镜中月水中花,那么的虚幻不够真实,她却一再让他违背帝王的心思,如此说来,是她对不起他。

“没关系,即使你有些自私,我也喜欢。你的子嗣”南宫月淡淡的说道:“女人自私点好,若是不够自私就会受到伤害,况且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从来都无怨无悔。”

“南宫月,谢谢你!”宁无双眸中似有莹光闪过。

“谢什么,能得你相伴已经是此生最好。”南宫月握着她的手。

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极致了。

她红唇翕翕,许久才道:“南宫月,若是你今生不负我,此生也亦不会负你,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南宫月扑哧一笑,道:“傻瓜,我怎么舍得负你!你这一生只要安心的做我南宫月的妻子,备受宠爱就行了。”

他的女人注定是要捧在手心娇宠的,他才不会轻易的背弃自个儿的誓言,只有这个小傻瓜还惴惴不安。

张氏被万花楼的老鸨拿着身契领走的事情,自然也传到宁德海的耳朵里,气的他浑身发抖:自个儿的女人,宁侯府的正室夫人成了下贱的青楼女子,他日后可如何见人……即使张氏现在名义上不是他的妻子,但真实身份具体如何,别人不知dào

,难道他还能不知dào

么?

无毒不丈夫,为今之计也只能……

当然这般想的不只是宁德海一人,张家也升起了同样的心思,只是接连派了几批人儿过去,最后送回来的都是断了气的尸体,众人心里都明白了,这是有人要将宁家和张家的脸往泥里踩啊!

一时急的吐血,可却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张氏艳旗高照,让张家和宁家的脸当屁股般被人议论。

宁无云三姐弟这些日子却跟缩头的乌龟一样,别说走路生风了,连声音都小了下去,寻常都龟缩在院子里,连门都不出,也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张氏挂牌的事情。

就在宁无云龟缩养伤百无聊赖,心头惶恐之时,外面的丫头进来禀告:“大小姐,五小姐来看您了!”

宁无云眉头一皱:“五妹妹来看我?”宁无莹自从伤了脸之后,一直闭门不出,怎么会来看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心里认定宁无莹过来定然有事,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点头沉着脸:“让她进来吧!”宁无莹是个没脑子的,她也正好借此机会挑唆挑唆她对小贱人的恨意。

虽然张氏的事情看不到小贱人的身影,但宁无云直觉的觉得此事一定跟宁无双有关,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那个矜贵的娘,居然做出出卖皮肉的事情,简直让她咬牙切齿,难道娘不知dào

,她这样做是等于逼死他们三兄妹么。

只是当宁无莹进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傻了,怎么可能?这蠢货的脸怎么会半点伤痕都没有?不但如此,更是晶莹如玉,完美无瑕。

宁无莹因为宁无云的呆愣,心里特别的舒爽,要说宁家这几个姐妹中,她最嫉妒的人不是宁无双,而是宁无云,原本大家都是庶女,可偏偏宁无云却硬是活成了嫡女的得yì

来,再后来更是不得了,硬生生的从庶女熬成了嫡女,这让她的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好在老天爷长眼,到如今嫡女倒不如之前的庶女得势,尤其是她娘昨儿个说了,万花楼出现了个疑是张氏的青楼女子,她娘说这话的时候笑得那叫一个千树万树梨花开,她已经好久没见过自个儿的娘这么开心。

不但如此,她开心的娘还嚷着愿意出私房钱找几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照顾照顾那“疑是”张氏青楼女子的生意。

她都替她娘心疼了,作为姨娘存点私房钱容易么?但,算了,谁让她娘开心,宁无莹私心里也不想承认其实她也挺想看看往日高高在上,一副冷艳高贵范儿的嫡母,被人践踏的狼狈。

好可惜啊,那么让人痛快淋漓的场景,她这辈子怕是无法看见了。

毕竟,她可是宁侯府高贵清白的小姐,青楼那种腌臜地方,也只有张氏那等腌臜人能去。

想到张氏如今的惨状,宁无莹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温柔和蔼,也将脑袋抬得越发的高了,让自个儿无暇的面孔完完全全的呈现在宁无云的面前,笑吟吟的说道:“大姐姐,知dào

你喜欢风雅之物,妹妹我前子采了些梅花,做了些梅花签,今儿个给大姐姐送两份过来。”

“多谢五妹妹了。”宁无云的目光定在宁无莹的脸上终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你的脸……”

宁无莹又是一笑,如春花无限,声音柔柔的说道:“说来都是老天可怜,原本还以为一辈子要顶着那么一张鬼脸见人,谁知dào

却……”

话刚说到这里,就见她仿佛回过味来,神情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道:“也是大夫医术高明,妹妹才能得以恢复……”她说着目光怜悯的扫过宁无云的腿,像是不忍心一般含含糊糊的说道:“大姐姐,总会有法子治好的。”

说完又像是泄漏了什么秘密一般,脸色一白,慌慌忙忙的站起身,找了个借口离开,这般神神叨叨不免让宁无云心头起疑,总觉得宁无莹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尤其是最后那句总会有法子治好的,怎么听着别有深意呢?

宁无云想到宁无莹那骤然恢复的脸庞,心里“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宁无莹的语气太过坚定,仿佛她的腿会如她的脸一样,能恢复过来?

……

忙碌的二货狸没脸解释,只能通告美人们,估计这份忙碌要持续到12月初,o(︶︿︶)o



246. 第247章 妹妹成全你!

宁无莹的这份自信太诡异,也太让她激动了,在宁无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她的腿恢复更重yào

的事情了,她是注定命格尊贵的贵人,怎么能身有残疾呢?

只是瞧宁无莹的样子,似乎无意告sù

她,为今之计也只有暗中注意三姨娘和宁无莹的动作,或许能查出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来。

宁无云做事是个有耐心有手段的,这般仔细的盯了宁无莹和三姨娘两个月后,还真的查出了蛛丝马迹来——三姨娘和宁无莹每个似乎每隔半个月就要出府一趟,鬼鬼祟祟的生怕别人知晓似的,而且回来之后,宁无莹脸上的肌肤似乎比之前更晶莹剔透,完美无瑕。

看来是找到了什么神医!

既然神医能治好宁无莹脸上那可怕的伤痕,未必不能治好她的腿。

当这个念头钻入宁无云的脑袋时,她几乎激动的不能自已,浑身都抖颤了起来。

她一定要治好自个儿的腿,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于是,带着几乎是迫切的心情,耐着性子再次追踪下去,发xiàn

三姨娘母女每次所去之处,正是某位神出鬼没的“神医”之家。

“去请二少爷过来!”

宁无云知dào

此时家中能帮她的也只有宁无波了,至于宁无雨那个丫头,自从被软禁之后,就已经被小贱人吓破胆了,整个一畏畏缩缩的小老鼠似的,指望她帮忙,简直是白日做梦!

宁无波匆匆而来,听得宁无云的吩咐,眉头都皱在一起,一副为难的模样:“大姐姐,祖母已经下令,这些日子咱们三姐弟绝不能外出,外祖父也让咱们莫要出现人前,你这般外出,怕是不妥,还是等等再说吧!”

瞧着他不乐意的模样,宁无云立kè

双眼含泪,

然后轻轻抿起粉嫩的嘴唇,幽幽的说道:“难道二弟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的腿废了?现在有人能治好我的腿,二弟你也不愿意帮我么?”

宁无波看着她如花一般柔弱的面容如雪一般的白,一双杏眸大大的睁着,里面有着晶莹的泪珠,有着无尽的祈求和期盼,她这小心羸弱的模样,配合着她无一丝装饰的顺滑青丝,有一种孱弱到极点的脆弱美,令人生出无边的怜惜和……不舍!

宁无波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即使对象是自个儿的姐姐也一样,更何况他向来喜爱宁无云的美貌和风姿,甚至无数次感叹为何宁无云这等绝美的女子是他的姐姐。

无限怜爱看着宁无云,宁无波柔声劝道:“大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如今的情况,咱们可出不了半点错了。”

他虽然纨绔,但也不是蠢人,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他们还能在宁府有一席之地,一来是碍于张家的权势,二来是他是宁德海唯一的儿子,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父亲对他越发的不耐,就是家里的下人看他也没有之前殷勤了。

外祖父使人送了口信过来,让他这些日子不要轻举妄动,待这阵风头过去后再做打算。

在宁无波的心中,张相爷那是成了精的狐狸,说出来的话最有道理——他是宁德海的唯一的儿子,只要他稳住了,宁侯府日后还不是他的?

宁无云抬起泪雨朦胧的眼,看了一眼宁无波,嘴唇颤动了几下,双手绞着帕子,缓缓的说道:“二弟,我不想变成残废,我不想拖着高低腿出现在人前,现在有了机会,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母亲出了这样的事情,六妹妹又被小贱人吓破了胆子,祖母和父亲也都被小贱人迷了心,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泪水如同夏雨一般滂泊而下,怎么止也止不住似的,满脸都是,渐渐的声音都哽咽了起来:“二弟,你若是不帮我……我还不如……还不如死了的好……”她说着就要往一边的墙上撞去。

宁无波一把拉住了她,他对宁无云一向心软,最见不得她落泪,更何况是寻死觅活呢,见此情景狠狠地咬了咬牙,心下一横:“好,我帮你!”

宁无云心中一喜,当下感激涕零,软绵绵的说道:“二弟,我就知dào

你舍不得我!”

水汪汪的大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声音又轻又柔,如同根羽毛挠到人心坎里,让宁无波的脑袋懵,有些恍惚,这般的柔软是嗓音,这般迷离的神情竟然让他心跳漏了拍,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二弟,以后你就是我和六妹妹的顶梁柱了!”宁无云继xù

煽情,眼巴巴的看着他,因为仰着头,露出雪白的鹅颈,年轻美丽的脸蛋因为角度关系,越发的娇媚动人。

宁无波瞧着她微咬着发红的唇,忽然之间有些口干舌燥,浑身发热,双腿发紧,掩饰住体内越发翻腾的感觉,艰难开口:“大姐姐你放心,咱们是一母同胞的骨肉,我定然会照顾好你和六妹妹的。”

他只是如同以往那般下意识的说着,没想到宁无云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整双眼睛都亮了起来,期盼的看着他:“二弟,你说得可是真心话?”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拒绝不了吧?更何况宁无波一向都是个怜香惜玉的,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宁无云的发,点头:“当然是真的!”

宁无云美眸眨了眨,眼泪就滚了出来,又是感动又是敬佩的模样看着他:“我就知dào

二弟不会丢下我和六妹妹不管的!”

这样眼神,差点没让宁无波爆了,好在他没禽兽到底,也就是片刻的恍惚,宁无波就回过神来,压抑住体内奔腾的血液,这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怎么会生出那等龌蹉的心思?宁无波有种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想法。

好在宁无云只沉浸在自个儿的诡计得逞的得yì

之中,并不曾留意到他的异状。

宁无波告别了宁无云回了自个儿的书房,二话不说就剥了身边伺候的大丫头,在书房里狠狠地折腾了一番,但脑中却不由自主的将身下的女人想象成宁无双的模样,这样的意【呵呵】淫让他浑身燥热,越发的兴奋,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只做的那丫头晕死了过去。

宁无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垂着眼帘的,长长的睫毛衬得一双熠熠生辉的凤眸,宛如清晨盛开的鲜花,艳丽柔媚不可方物,却只有她自个儿心中明白宁无波这般猴急的原因,眸中充满了讽刺和讥笑:前世她在水月庵的时候曾听过一个消息,宁无波从水月庵带走了一个面容有与宁无云几分相像的女子,听说后来养在了外面。

大户人家什么龌蹉没有,当时那些尼姑说这话的神情绝对的精彩暧昧,她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宁无双心里最后的一点迟疑也没有了,既然宁无波心心念念想着自个儿的亲姐姐,她这个做妹妹的索性就成全他一回,就不知dào

宁德海亲眼看到那个场景会不会气的晕死过去,她忽然有些期待起来了。

如此说来也亏得宁无波有这么个禽兽的念头,否则宁无双还这不知dào

该如何下手,毕竟宁无波再混蛋,那也是宁德海唯一的儿子!

宁无双站在窗前,看高挂的艳阳渐渐垂落,眼底映着那霞光四射,凤眸中一片赤红,如血一般。

翌日,宁无波打着神医脾气古怪不肯上门医治的幌子,软磨硬泡求了宁老夫人半天,将宁无云带出了府。

不过这一次,二人都换了装束,也没用招摇的马车,只用了寻常青色的马车,往三姨娘母女去的“神医”家而去。

“神医”是个高瘦的老头,说话很冲,脾气很大,还硬是不承认自个儿会医术,听到宁无云求医,直接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可是他越是不承认,宁无云心中就越是稀罕,越发的对他抱有信心:真zhèng

有本事的人都是有些怪癖的。

苦求不成,她直接让宁无波将刀子架在他孙子的脖子上,目光阴冷如狼,冰冷无一丝热度的说道:“你认不认都没关系,只要治好我的腿就行了,若是再推迟,我就先杀了你孙子。你推迟一次,我杀一个你的亲人,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少亲人的命经得起你推迟的!”

为了治好腿,杀人什么的,她还真的敢,对付这些怪人,骂他打他折磨他,都不能成事,唯有抓住他的七寸才行,而这位“神医”最大的软肋就是家人。

宁无云就不信,刀架在了“神医”金孙的脖子上,他还会推迟。

“神医”是爱家如命的好男人,自个儿的金孙那是心尖尖,比自个儿的老命还重yào

,如此情况能如何,自然是妥协了,也就开始了为宁无云治疗腿的旅途。

不过,宁无云倒也不敢太过逼迫,依从了“神医”的条件,不许向任何人提起他的医术,每次只悄悄过来。

如此几次之后,宁无云真觉得自个儿腿好了些,整个人显得异常精神,神采飞扬,娇美的如同枝头含苞欲放的玫瑰花。

也因为宁无波现在成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她也越发的抱紧这条大腿,自然抓着机会就刷好感,姐弟二人自然比往日显得亲密,连老夫人都忍不住笑着夸赞二人的“手足情深”了。

247. 第248章 姐弟乱【呵呵】伦,殴亲父!

宁无云再次在宁无波的陪同下来“神医”的家治伤。

“起来跳跳!”

“神医”似乎还在为宁无云当日强迫他的手段不快,虽然答yīng

为宁无云治伤,但态度一直不好,声音都跟浸了冰雹一般,大有将人冻僵的错觉。

“跳跳?”宁无云一愣,觉得自个儿是不是耳聋耳鸣了,她可是伤患,怎么要她跳跳,难道就不怕她伤到骨头么?难道是她的腿好了?

“让你跳,你就跳,没长耳朵么?”

宁无云心中一阵狂喜,神情激动的无法言语,当下跳了起来,忽然发xiàn

伤处半点不痛不说,还跳的异常轻松,似乎恢复到之前没受伤时的感觉。

“二弟,你看到了么?你看到了么?……”

宁无云激动的抓住宁无波,想要和她分享这份喜悦。

“看到了!看到了……”

宁无波也是欢喜的不得了,没想到这爱摆脸色的老头还真有几下子,不过脑子却有些混沌,他摇头想要将那种混沌的感觉甩去,心里却想着一定是太多欢喜的原因。

“神医”眸光冷漠的看着眼前似乎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兄妹二人,眸光深幽如冷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散发出幽幽冷香的炉鼎,缓缓地退了出去。

宁无云好久没有体会这种轻松自在了,她太兴奋了,也顾不得此时的体统,不停的蹦跳着,宁无波一直用一种宠溺的目光看着,眼中有种言语无法描述的痴迷。

忽然宁无云“哎呦”了一声,面部的表情十分痛苦的弯腰捂着腿,宁无波忙上前扶住她,神色紧张的问:“怎么了?”

当手触及到宁无云的身体时,身子不由得一僵,克制不住的将宁无云拉入自个儿的怀中,手掌滑入她的衣服之内,只觉得触感如玉,柔润无比,十分的舒服还有说不出的滑腻。

“二弟,不……”宁无云虽然嘴里推却着,但俏脸酡红,媚眼如丝,咬着唇细细的喘息着,瞧她的模样也是一副情不自禁的样子,不过她却硬是咬破了舌尖,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哑声:“不可以……不可以……”

“大姐姐……我喜欢你……”男子口中喷出的炙热气体洒在女子的脸上,忘情的说道:“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我们心灵相通,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

“不……这是不对的……不可以……”她的话还没有完,红唇就被覆盖,眼前呈现一片虚空,神智渐渐飞离,只是随着身体的本能回应着……

此刻,室内的幽香若隐若现,越发的撩拨宁无波的神智,他看着怀中娇艳如海棠花的女子,血液似乎都燃烧了起来,身体中有种叫嚣,恨不得狠狠地蹂躏一番。

心随意动,他的手狠狠的掐了一把,宁无云闷哼了一声,身体微颤了起来,如同娇花临水,脸上有种氤氲的粉色,说不出的迷离动人,宁无波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压在了一旁的梨花木椅上,狠狠地的亲着吻着,宁无云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剔除,整个人软绵绵的如同棉花一般,香浓可口,二人的唇舌紧紧地相缠,再也不肯松开,仿佛成为了连体婴一般。

宁无波眼睛赤红一片,却又有着浓浓的欢喜:“大姐姐,我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日后我成为宁侯府的主人,我会让你与我一同共享宁侯府……”他一边说着动人的誓言,一边手忙脚乱的剥去彼此双方的衣裳,跟疯子一般在她的身体上啃咬着,一心要在身下女子的身上留下自个儿的印记。

她,是他的!

当二人的身体终于再没有任何的遮蔽物,正当他准bèi

一杆入洞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暴喝:“孽障!孽障!”

宁德海看着身体纠缠成麻花一般光溜溜的儿女,脑子空白一片,直到此时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他的一对儿女,居然行此乱【呵呵】伦之事……

他们可是一脉相承的姐弟啊!怎么能……

“你们……你们……”呆怔之后,宁德海的怒火几乎能燎原,他忍不住冲上前,给了纠缠成麻花一般的儿女一人一脚,终于将他们分开,面色铁青,黑云滚滚:“孽障,我打死你们……”

宁无云抬头看他,面色潮红,说不出的迷艳妖魅,裸露的肌肤上到处都是糜烂不堪的印记。

而宁无波也在看着他,双目赤红,怒火燃烧,此刻,他所有的神志都在那晶莹白嫩、起伏如山恋般的娇躯上,被宁德海一脚踹开,坏了好事,心里几乎恨死,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对着宁德海的老脸就是两拳,一下子就打得他鼻塌嘴歪,血流不止。

宁德海没想到宁无波和宁无云做出这等丑事,居然还敢对他动手,气的浑身发抖:“孽障,你居然敢对我动手!”边说也边回手给了他一拳,正好打在眼上,顿时成了熊猫戴眼镜。

宁无波神志迷乱,行事全凭本能,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肯饶,又给了宁德海一拳,这一次直接打掉了他的一颗老牙,宁德海不甘吃亏,又回了一拳。

于是,二人就你一拳我一脚,这般狠狠地打成一片,宁无云目光呆滞的看着,仿佛看见了,又仿佛没有看见。

打成一团的父子,无动于衷的女儿,更重yào

的是其中两人还光裸着身体。

嗯,怎么看似乎都有些诡异。

“三小姐,就是这里!”就在一片混乱之中,三姨娘柔柔的声音传来。

仿佛她的声音异常有穿透力,宁无云和宁无波皆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神智都清醒了过来,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尖叫声,响彻云霄。

三姨娘早知dào

宁无云和宁无波此番要吃大亏,可是看到眼前的场景,她还是有种被雷劈到的震惊,瞬间被震的里嫩外焦,整个人傻傻的站在门前,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心里却一阵阵发凉:三小姐的手好毒啊!

她不是个傻的,眼前的情景只看了一幕,就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再次为宁无双的手段震惊——宁无波是宁德海唯一的儿子,若非犯下大错,绝对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姐弟乱【呵呵】伦,这样的大错,就是宁德海再想容忍,也容忍不了的。

心中不由得再次庆幸,自个儿足够的聪明,早早的投靠了宁无双,否则以她这种逼死人不眨眼的手段,她们母女对上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宁无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忍不住划过一道流火,一闪而过,快的无迹可寻,面上露出十分震惊的神情,道:“这……”像是惊吓到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闭嘴!”宁德海被自个儿的儿子打得鼻青脸肿,几乎破相,又被自个儿的儿女乱【呵呵】伦之事惊的心肝乱跳,此时又被宁无双等人撞破,只恨得要吐血,这语气自然不好。

宁无云看着恼羞成怒,似乎要气的吐血的宁德海,难得的恭顺听话,乖乖儿的闭嘴,还好心好意的将杵在门口的三姨娘推了进去,还十分体贴的将门关了起来,虽然丫头侍卫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但做为‘贴心’妹妹、‘乖巧’女儿,该做的样子自然不会不做。

当门关上,隔开众人的目光之后,室内陷入一片死亡般的寂静。

宁无双看着蜷缩在一旁的宁无云和瑟瑟抖抖的宁无波,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不敢置信的神色:“大姐姐,二哥哥,你们怎么能……你们可是嫡亲的姐弟,怎么可以做出如此违背常理的事情?还殴打父亲,若是这些事情被外人知晓,宁侯府可如何在世上立足?”

姐弟乱【呵呵】伦、殴打亲父,这两件事情随便一个传扬出去,都足以让宁侯府成为京城的笑话,哪怕此刻宁侯府的颜面已经被踩在了地上,也经不起这样的丑事。

宁无云将胡乱抓来遮住自个儿身体的衣服搂紧,目光如淬毒的刀子瞪着宁无双,犹如实质,脱口而出:“小贱人,是你……是你对不对?”

这一切太过荒谬诡异,也太过的巧合,除了被人算计,她想不出还有第二种可能。

宁无双冷冷一笑,淡漠的看着她:“大姐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你别忘了咱们是姐妹,你叫我小贱人,那你自个儿是什么?大贱人么?”

宁无云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装无辜的女子撕成碎片,怒道:“小贱人,你休要装糊涂,一定是你给我和二弟下药,妄图陷害我们……别妄想抵赖,你出现的太巧了!”

宁无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不可思议的摇头:“我给你和二哥下药?我陷害你们?大姐姐,我看你别是脑子进水了,我刚刚和三姨娘才来,怎么给你下药,怎么陷害你们?”

三姨娘十分给力的开口:“大小姐,三小姐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又不会分身术,怎么给你们下药,怎么陷害你们?”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惨不忍睹的宁德海,目光中充满了心疼和不舍:“老爷,你的伤……”心里却是阵阵痛快的笑意,打得好打得妙,想必此时的老爷再也不会将张氏这个贱人的儿子视若眼珠了吧!

248. 第249章 断尾求生(二更,补之前断更)

“没事!”宁德海缺牙的嘴哆嗦着开口,虽然话是对三姨娘说着的,但眼睛却盯着宁无双,里面布满怀疑的神色,随即收回眼神,继xù

对对三姨娘道:“你和双儿怎么过来了?”听话音是将宁无云的话听了进去。

毕竟比起儿女乱【呵呵】伦来,手足相残似乎更能让人好过点,至少不用将最后的脸面丢干净。

“老爷,老夫人这些日子一直叫嚷着头疼,我前些日子为了医治莹儿脸上的伤,找到了‘神医’,只是他老人家脾气有些怪,不肯轻易接诊,怕伤了老夫人的脸面,故而才禀告了老夫人此事,老夫人担心我为人粗燥,笨嘴笨舌的,就让三小姐陪着我一起来……”

心里却赞叹宁无双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在宁老夫人跟前上了单,就能打消宁德海的疑惑。

宁德海听闻是宁老夫人让宁无双来的,心里的怀疑就散去了,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想要安排就能安排的,而老夫人一辈子在意名声脸面,更不可能设计宁无云和宁无波乱【呵呵】伦的。

“父亲,一定是小贱人算计我和大姐姐的!”宁无波此时也从惧怕中回过味来,他知dào

今日之事若不找个替死鬼出来,他就完了,即使他是宁德海唯一的儿子,但就冲着他做下的事情,宁德海绝对不会谅解他的。

也不知dào

刚刚是怎么了,仿佛整个人不受控zhì

一般,虽然他对大姐姐充满了心思,但对姐弟乱【呵呵】伦这样违背伦理的事情,他还是没有挑zhàn

的勇气啊!

听得宁无云一语道破天机,他也坚信是宁无双对他们下药,意图陷害他们,当然也坚定着要让宁无双做替罪羊,所以神色异常诚恳的对着宁德海说道:“父亲,儿子是什么人,别人不知dào

,您还不知dào

么?若不是被下药,被陷害,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无耻之事,还对父亲出手,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宁德海心中散去的怀有又慢慢浮现了上来,自个儿的儿子什么德性,他是清楚的,忍不住又将目光转向宁无双。

宁无双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冷光,幽幽的说道:“大姐姐说是我下药陷害你们,二哥哥也说我下药陷害你们。看来我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她抬头看想宁德海,目光冷幽如泉水,散发出冰冷的寒气:“为今之计就是派人彻查这个房间,若是真有什么不对的,我也认了,但若是大姐姐和二哥哥为了推卸责任,信口雌黄,就莫要怪我追究了,到时候还请父亲还我一个公道。”

宁德海看了一眼只裹着外衫的宁无云和宁无波,面色铁青的说道:“还不滚到后面将衣衫收拾好,我倒要看看是你们不知廉耻,还是有谁胆大包天竟然敢算计我宁家的儿女!”

宁无双和宁无波听得这话,眼中都升起一股希望,宁德海话中的意思是要彻查这间屋子了。

心里都急切的期盼,能从这屋子里面搜出不妥的东西来,什么催情之类的药物,那样就能证明是别人算计他们姐弟二人,而这个人自然要一口咬定小贱人。

宁无云知dào

就算是证明是有人动的手脚,宁无波或许就此能保住,但她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一定比主动乱【呵呵】伦强。

宁无云想着宁无波能脱身最好不过,她刚刚神智虽然迷离,但宁无波的话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个二弟心里是有她的,只要她不死,日后他接管了宁侯府,她自然就能翻身。

但她不会轻易饶过小贱人的,就是她因此要下地狱,她也要拉着小贱人一起,不管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是不是小贱人。

宁无云和宁无波一心等着宁德海搜查出这间屋子的不妥来,可是宁德海吩咐人请来了专业人士硬是挖地三尺,花费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找出半点不妥来。

整理好衣裳的宁无波和宁无云的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跟白纸一样,没有一点的颜色。

宁无云心里苦的肝胆都破裂了似的,冷冷的看着宁无双,看着她嘲讽讥诮的表情,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将她吞了下去,理智却阻止了她的妄动,再次将目光在室内扫描起来,不放过一丝半点的不妥,忽然目光盯在房间的雕花青铜炉鼎上,缓缓地道:“还请父亲让人再验验这炉鼎!”思前想后,宁无云都觉得刚刚炉鼎散发出来的香气有些可疑。

宁德海微微蹙眉,这炉鼎刚刚已经验过,根本没有任何问题,难道刚刚验错了?

“父亲,儿子也觉得刚刚那檀香的香气有些怪异!”宁无波被宁无云点醒,细细一想,也觉得刚刚那香气有些怪异,似乎能迷惑人的心智一般。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说不定真的是验错了!

“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再验一次!”宁德海在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宁无双的身上,却见她垂下眼帘,一言不发,无法让人看清她眼底的意思。

不过,这在宁德海的理解中就是有些心虚的表现。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她动的手脚?

然而,青铜炉鼎里里外外被查了个遍,得出来的结论也是一无所获。

“大姐姐,二哥哥,你们还有什么脏水要泼到我身上的!”

“不可能!”宁无云一把抢过炉鼎,捏了一撮香灰放在鼻尖处细细的闻着,却发xiàn

跟刚刚的香味不同,当下叫了起来:“这味道不对,我刚刚闻到的不是这个味道。”她刚刚闻到的那种香味十分的令人舒服,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根本不是这种寻常的香气,当时她还想着‘神医’不但医术高超,连制香的手段都比别人高杆。

为了增强说服力,她对一旁白着脸,一副战战兢兢的宁无波招手:“二弟,你也来闻闻,这根本不是之前的香味。”

宁无波听话的上前,亦用手捏了撮香灰闻了起来,此时他早已心乱如麻,根本分不清这香味是不是之前的香味,却还是顺着宁无云的话点头,道:“父亲,这的确与之前的香味不同。”

岂不知这翻话根本就是画蛇添足,自个儿的儿子,宁德海焉能不知dào

,哪里是个仔细的能分清香味的?

而他以宁无云马首是瞻的模样,也着实刺眼,青紫交加的脸上忍不住又浮上了怒气,越发的难看狰狞。

宁无双将宁德海的神情看在眼中:“大姐姐,二哥哥,炉鼎在这里,香灰在这里,懂行的大夫也在这里,都说没有不妥的,可大姐姐和二哥哥却一口咬定这炉鼎的香味不妥。恕妹妹说句大实话,两位就莫要再折腾了,就算是我不懂,也知dào

若是这炉鼎的檀香真被人做了手脚,那炉灰上面也会不妥的,可现在炉灰无一丝不妥,大姐姐和二哥哥难道还要纠缠下去,颠倒黑白么?”

宁无双眼中充满了嘲讽,她既然敢用檀香催情,又岂会让宁无云等人抓到破绽。

其实这计策看起来神mì

,说穿了却是再简单不过,是将檀香浸泡在具有催情作用的百合汁中一晚,再将其拿出来晒干,点燃后,百合的香气即刻散去,根本无迹可寻。

三姨娘怯生生的开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让这家的主人‘神医’出来,仔细的问问吧!”

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重yào

的人证——“神医”。

宁德海忙派人去找,却发xiàn

人去楼空,不但神医不见了,就是神医的家人也不见了。

是畏罪潜逃,还是知dào

了侯府小姐公子姐弟乱【呵呵】伦,才慌忙逃走,成了一个无解的谜团。

但宁德海却脸色青白了起来:只怕这一次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了啦!宁府刚刚才经过主母沦落青楼卖身的低迷,若是再出现姐弟乱【呵呵】伦的传言,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看来也只有断尾求生了!

“来人,将这对孽障给我绑了。”宁德海声音阴恻恻的,虽然没有说对二人的处置,但一个绑字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小贱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宁无云顿时知dào

了宁德海的决定,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居然如此轻易的舍弃了她和二弟。

而这一切一定都是小贱人安排的,如此她痛快了,她和二弟只要背负上乱【呵呵】伦的罪名,这辈子都无法再翻身了,所以这一刻她的目光充满了血色,如同一只恶狼一般,恨不得将宁无双碎尸万段。

“大姐姐,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宁无双摇头轻轻的叹息,毫不无辜:“从小到大你做错了什么事情,都喜欢推给我,到了今日也不悔改,还想将此事推给我,好在父亲英明,未曾给你蒙蔽,否则我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宁无双的眸光似乎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伤,可眼底却是冰冷的寒气。

宁无云死死的盯着她,恨的牙齿咯吱咯吱的作响,若非被下人钳制住,她真的要冲过去,破开小贱人的胸膛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小贱人怎么能对她和二弟下这样的黑手呢?不管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她骨肉相连的手足啊,她怎么就能下这样的毒手!

此时,宁无云忽然就记起自个儿姐弟是宁无双血亲的事情了!

249. 第250章 又见疯病

宁无云心中恨死了宁无双的无情冷酷,恨不得掐死了她,嘴不对心的痛哭:“父亲,我和二弟乃是双生姐弟,一向亲近,这样泯灭人伦的事情怎么会做,这一定是小……宁无双动的手脚,一定是……”

宁无波亦是苦求着:“父亲,儿子再不济,也不做出这等无耻之事,这是宁无双在陷害我们姐弟……”

宁无双摇头叹息的说道:“大姐姐、二哥哥,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下药陷害你们,折腾了半天却是无凭无据,事实面前还一口咬定是我害你们,硬是要栽赃到我的身上。你们自个儿做下这等丑事,被父亲发xiàn

,要找个替罪羊也能理解,只是你们以为一口咬定我,这样就能脱罪么?既然你们也知dào

你们做下的事情这是违背伦理的,有辱我宁家的门风的,更是会牵累父亲的官声,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等腌臜之事?你们行事之前可曾替父亲,替宁府想过?若是世人知dào

父亲有你们这样一对不知廉耻的儿女,你们要他日后如何面对百官,面对圣上?”

宁无双说得似乎有些动情,轻叹道:“大姐姐、二哥哥,我知dào

你们此时一心脱罪,想要让我做个替罪羊,谁叫我外家败落,亲娘已亡,身后没个依靠呢。柿子挑软的捏,我自然是大姐姐和二哥哥眼中的软柿子,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神医及其家人悄然离去,想必定然是知dào

了什么,你们的事情就已经落在了他们的眼里,与其想着让我做替罪羊,还不如想想如何将此事掩盖过去?”

宁无双一脸诚挚的表情,转头对着宁德海说道:“父亲,依女儿看大姐姐和二哥哥也不过是一时糊涂,想必也知dào

怕了,日后定然不会再犯。为今之计,倒不是想着如何处置他们,而是该怎么将此事掩盖过去?”她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神医一家人既然悄悄的离开,也是知dào

怕了,想来在外面一时也不敢胡乱说话,若是如此,咱们倒是可以先下手为强,先将此事遮掩过去。”

宁无云和宁无波闻言一愣,尔后皆是一脸戒备的看着宁无双:小贱人早就和他们势同水火,怎么忽然想到要替他们遮掩了?他们可不觉得宁无双是个善心的,如此还不知dào

打了什么坏主意。

宁德海有些意动:“依你看,此事该如何遮掩?”能遮掩过去自然是好的,姐弟乱【呵呵】伦这样的事情落在谁家都是要被人口水淹死的。

就听宁无双淡淡然的说道:“六妹妹之前得了疯病,不如就说大姐姐和二哥哥也得了疯病,如此就是将来事情传扬出去,也不会牵累父亲的官声,宁府的名声。”

宁无云和宁无波姐弟听了这话,生吞了宁无双都觉得不甘心。

疯病?她怎么敢想!

宁无云恨不得上前将这黑心肝的小贱人撕成两半,只是她也明白,此时她表现的越激动就越没有翻身之地,唯有沉稳下来,才能谋一丝退路,死劲的逼迫自己冷静头脑,凝声说道:“宁无双,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和二弟是绝不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来的,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算计我们姐弟的圈套,就如同我娘之事一般。说白了,你就是嫉恨我夺了你嫡女的身份,恨我娘夺你娘主母的位置,所以你才要处心积虑的对付我们。今日之事,分明是你设下的圈套,故yì

引我们姐弟上钩,用着下三滥的手段,迷惑我和二弟的神智,做出不妥的事情来。你以为除掉我们,你就能再度恢复之前的身份么?你就能为你姨娘出气了么?我告sù

你,宁无双你不会得逞的,父亲定然会揭开你的真面目,还我和二弟清白的……”

宁无云声色泪下,楚楚可怜的跪在宁德海的面前:“父亲,我真的没有骗您,我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宁无波也跟着跪在宁德海的面前,苦求:“父亲,我们没有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一切都是被人设计的。”

宁德海此时无心顾及跪在自个儿面前的一对儿女,而是在思索着宁无双计划的可行性!

疯病?

六丫头已经得了疯病,若是宁无双、宁无波也得了疯病,那样的话,世人只会觉得是张家血统的问题,宁家就能脱身,即使日后兄妹乱伦的事情有什么风声传出来,世人也会宽待些……

宁无云感觉到宁德海的动摇,顿时觉得遍体冰凉,寒气一阵阵浸入心口,她一把抱着宁德海的腿:“父亲,我和二弟是无辜的,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宁德海也尖叫:“父亲,我们是被陷害的,你要相信我们,我和大姐姐没有,真的没有啊,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找神医治好大姐姐的腿,我们怎么会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情……”

宁无双冷冷道:“大姐姐,二哥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尤其是二哥哥,你不但做出这等龌蹉之事,还殴打父亲。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存了弑父的心思?你这样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弑父?

宁德海脸色大变,宁无波刚刚那狰狞的模样在脑海中闪过,目赤如狼的,每一拳落在他身上都仿佛恨不得打死他似的,的确如宁无双说得那样——弑父!

宁无波的脸色一下子涨红了起来,他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扇小贱人几个巴掌,他什么时候想过弑父了?她这红口白牙这么一说,根本就是挑唆之意,但是他还找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比起小贱人的牙尖嘴利,他说什么都是错。

宁无云对宁无双的恨已经到了比海深,比天高的地步,也不知dào

小贱人给宁德海灌了什么米汤,她说什么宁德海都信。

二弟是她日后翻身的希望,绝不能再背上弑父的罪名!

她哭着开口:“父亲,父亲……二弟虽然调皮,但一向纯孝,他怎么会弑父呢?”

事关自个儿的性命,宁德海一向谨慎,越想越觉得刚刚的情形就跟宁无双说得一样,宁无波凶狠的殴打他就是为了弑父,他对着钳下人喝道:“将这孽子给我绑了。”

这是侧面认定了宁无波弑父的罪名啊!

宁无波完完全全的呆住了,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弑父的心思,不由得为自个儿辩解:“父亲,我真的想过弑父的啊!”

宁无云也已经完完全全的愣住了,怎么他们越求父亲的怒气越高,说来说去都是小贱人在挑拨离间。

此时,她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大叫起来:“父亲,你不要被小贱人蒙蔽了,这一切都是小贱人设计的,她是要借着父亲的手除去我们姐弟……”

宁无双冷漠的说道:“大姐姐,你也休要再狡辩了,你看看父亲的伤,若不是存了灭口的心思,怎么会这么重……二哥哥不就是想着自个儿是宁府唯一的男丁,若是父亲有个万一,他就是下一任侯爷么?”

宁无双说着冷笑一声:“二哥哥,你真的以为父亲有个什么万一,你就能掌控整个宁家么?你真的以为以你的能力,能驾驭得了宁家么?你怎么就如此糊涂呢,若是父亲有个什么,咱们宁家可就全垮了!”

宁德海听着宁无双的话,不由自主的后背发凉,他可是宁府的顶梁柱,若是他今儿个真的被宁无波这个孽子给杀了,宁侯府可就全完了,他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后怕。

他的妻子,他的儿女,居然一个个想要他的性命,就为了一己之私就要除去他这个一家之主。

宁无波怒声道:“宁无双,你这个小贱人,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何时要……”

宁德海霍然怒喝:“你这个孽子,给我闭嘴!你不但和无云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被我撞破了还妄图杀我灭口,你这等违背伦常的畜牲,怎的就是我的儿子……”

宁无云看到如此情景,忍不住大喊:“父亲,我和二弟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能相信小贱人如此污蔑我们的话,父亲……”

“你给我闭嘴!”宁德海阴冷的目光盯着宁无云,那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痛恨:“你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开口?你身为长姐,居然勾得自个儿的亲弟弟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来。早知dào

你是这么个东西,当初你出生时,就该掐死了你,省的你现在祸害宁家!”

宁德海看着宁无云的目光是从来未有过的冰冷,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似的。

宁无云浑身抖了起来,如同冬天颤落的树叶,她感觉大阵阵的绝望,记忆中从小到大宁德海都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宁德海冷哼了一声,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啊,没见大小姐和二少爷疯病发作,还不快拖下去……”

宁无波一下子就尖叫起来:“父亲,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唯一的儿子……”

宁无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德海就这样被宁无双轻易的左右左右,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不,我没疯,我没疯……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

可是不管他们如何的挣扎,如何的尖叫,都不曾唤起宁德海的慈父心肠。

宁无双淡然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半点都不觉得yì

wài

,她早就领受过宁德海的冷漠无情,亲情不过是他生活的调味剂,利益才是他最看中的。

250. 第251章 亲爱的无所不能的父亲大人?

宁侯府在京城再次火了一把,双生姐弟居然一起疯病发作,简直是百年难遇的事情,再加上宁无雨之前也说是疯病,一时间议论纷纷,就是深宫里的寂寞孤独的宫妃子都听说了,于是宁侯府的门前时常发xiàn

状似懒散的路人目光探索——估计是觉得宁侯府的风水太邪乎了。

堪比宁侯府火的,还有张府,因为张氏所出的三个孩子接连得了疯病,以至于有谣言传出说张家女子有暗病,一时间张家的女子婚嫁都有了影响,生怕娶回去的媳妇会生疯孩子,就是张家的男儿,婚嫁也有了影响,曾经炙手可热的情景一去不复返。

当云幽将张氏家族第三位小姐被退婚的消息告sù

宁无双时,她正在喂着南宫月送来的画眉鸟,好不悠闲,整个人慵懒之中透着一股飘渺之态,这样的宁无双惊艳动人,令云幽差点忘了正事,不知dào

怎么的居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眼前的小姐并不属于这个人世间一般。

云幽眨了眨眼睛再看之时,愣了愣神之后,宁无双已经停下喂食的动作,一双秋水般的凤眸盈盈的看着她。

“小姐,张氏家族中被退婚的小姐已经是第三位了。”云幽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上前接过宁无双手中的食料,又端了盆清水为宁无双清晰白皙如玉的双手:“听说外面都在传张家祖先就有疯病,张家几位少爷的婚事也不顺。”

名门家族最看重的就是子嗣,虽然张相爷十分得皇帝的信任,权势滔天,但比起子嗣来,攀上张相爷也不那么重yào

,若是找个会生疯孩子的媳妇,家族也就毁了。

而不但男方怕找个暗藏疯病的媳妇,女方也怕嫁个有疯病的丈夫,女人要在夫家立足,一是要有个底气足的娘家,二是要有子嗣撑腰,若是千方百计生下儿子,却是个疯孩子,别说是撑腰了,婆家的白眼就能砸死人,所以即使张家的几位少爷未成亲的少爷,个个一表人才,女方的热情度也下降了许多。

云幽有些担心,忍不住说道:“小姐,奴婢觉得这些日子咱们多小心点,张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张家向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小姐算计的张家名声尽毁,又算计了张氏等人,以张家人的性子哪里会放过小姐?

宁无双淡淡的说道:“张相爷城府极深,手段阴狠恶毒,做事不折手段,张老夫人佛口蛇心,为人阴毒,张家老爷们也不是什么泥塑菩萨,而张家的小一辈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阴狠毒辣……如今在我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冷冷一笑,宁无双眸子寒冷如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家想要做什么尽管来就是了!”

宁无双的话音刚落,绿腰就撩了帘子进来,眉头微锁:“小姐,老爷来了,正在花厅用茶。”

宁无双一听见宁德海来了,眉头就微蹙了一下,极其淡漠的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父亲可没兴致表现慈父心肠。”冷笑一声:“走吧,去晚了,又要说我这个女儿不孝顺了。”

宁无双这次还真的猜错了,宁德海今儿个的态度极其和善不说,见了她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那一脸慈爱的模样,看的宁无双浑身毛骨悚然,在她看来这位父亲大人像是要将他欠下的十多年的父爱一下子倾泻出来。

“双儿,你这些日子辛苦了,我让人打开了库房,特意将宫中赏下来的人参和雪燕带给你,等一下你就让丫头熬给你用。”

“除了人参和雪燕,还有价值万金的天云锦给你做个衣服穿穿。”

“还有你这屋子里的摆设似乎有些寒碜,等一下我就让人再度打开库房,你自个儿去挑选自个儿喜欢的。别担心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你是我女儿,这府里有什么是你用不得的?”

“还有……”

宁德海笑的眼睛几乎都看不见了,喋喋不休的说着,再慈父不过的表情,宁无双似笑非笑的看着宁德海,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只盯得宁德海浑身的不自在,只觉得这目光似乎有什么穿透力,能看到他心里去,忍不住停止了聒噪,问:“双儿,你这样盯着我看,难道不认识父亲了?”

宁无双勾了勾唇,唇角的弧度若有似无:“父亲如此心疼双儿,双儿真是受宠若惊,只是双儿觉得,若是父亲真的疼爱双儿,为何不恢复双儿的嫡女身份?嗯,在双儿的心中,再贵重的东西都不如一个尊贵的身份来的实在。”

“……”

宁德海嘴巴张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实在是狮子大开口,才期期艾艾的说道:“嫡庶有别,这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宁无双的笑容一收,神色肃然:“父亲,我本就是嫡女,如今要回自个儿的嫡出的身份,好像也不算过分吧!”

“双儿,不是父亲觉得过分,而是……而是不能。”宁德海摇头说道。

宁无双看着他,直直的注视着,扬眉笑了起来:“不能?父亲不会是在说笑话吧!当初你能将我从嫡女变成庶女,现在怎么就不能将我从庶女变成嫡女?”她眨了眨眼睛,语气似有嘲讽:“亲爱的父亲大人,你在我心中可是无所不能的啊!”

“你……”

宁德海听得这话,才意识到宁无双实在讽刺他,顿时眉头一紧:“双儿,你别以为宣王殿下看上你,求了皇帝的赐婚圣旨,你就能用如此不羁的态度跟我说话,你别忘了,我是你的父亲,哪怕你嫁给了宣王成了宣王妃,或者造化更浓,日后成了宣冥国的皇后,你也不能改变我是你父亲的事实。”

可是前世你却眼睁睁的看着我在地狱中挣扎,当时你怎么就不记得你是我父亲了?

宁无双想到前世水月庵地狱似的生活,心中的暴戾冲了上来,有种要粉碎一切的冲动,死死的咬牙忍着。

宁德海见此情景,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了,尔后想到宁无双日后的尊贵身份,语气又软了下来:“你想要要回自个儿原本的身份也不过分,只是若是要恢复你的身份,自然也要恢复你姨娘的身份。不过张氏依旧是原配,戴家犯下的是通敌卖国的大罪,你姨娘的身份一时半刻怕是……不过,双儿你放心,就是没有那层身份,父亲也会将你当成手心里的宝,你也不用置气。不就是嫡女和庶女的区别么,你不用放在心上,日后你成了宣王妃,谁还敢质疑你的身份不成?父亲替你高兴,宣王对你一片真心,你对宣王似乎也不是全无感觉,婚姻之事最好还是两情相悦来的好。所以父亲是拼着得罪昭王的下场,也会成全你的心思。”

前两日昭王还曾隐晦的暗示他,希望能求娶宁无双,当时他有些意动,宁无云完全成了废棋,想要笼络昭王,也只有舍了宁无双,只是当时他想看看宣王的意思,含糊其辞,谁知dào

今儿个下朝时,宣王主动告知情况,当下不由得庆幸,还好当时未曾答yīng

昭王的求娶,虽说都是王,但昭王和宣王之间的区别那是天壤之别。

“拼着得罪昭王的下场?”宁无双冷冷一笑:“父亲刚刚还说宣王求了皇帝赐婚的圣旨,怎么会扯上得罪昭王?难不成昭王敢违背圣旨不成?父亲舌灿莲花,说的比唱的好听,若非我得了南宫月的青睐,父亲还会如此和颜悦色的对我么?我在父亲的眼里,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需yào

时拉出来表现一番父女情深,不需yào

的时候,就一脚踢开,谁管我死活。”

想到前世宁德海的冷酷无情,她心头的火苗一点一点扩大,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铁,没有丝毫的柔软度:“都说父爱如山,我一直以为父亲这个角色就是为儿女遮挡风雨的大山,护着儿女不被欺凌,容儿女尽情茁壮成长。可父亲,你是怎么对我的?这么多年来,你宠爱张氏他们,任由他们践踏我的尊严,作践我的脸面。父亲,当张氏毁我清誉,造谣生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拼着惹怒宠妾不快的风险,护我一护?当宁无云阴谋诡计算计我的时候,父亲怎么不拼着惹爱女不快的风险,护我一护?当宁无波使坏的时候,父亲怎么不拼着惹爱子不快的风险,护我一护?当宁无雨嚣张跋扈,殴打我的时候,父亲怎么不护上一护?那些时候,父亲都没有站出来护我一番,现在自然也不需yào

……”

她的一番话说的宁德海哑口无言,宁无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宁德海,她说不出的痛快,长久以来被压抑在心头的话,今儿个终于毫不客气的甩在了宁德海的脸上,觉得天高海阔,浑身舒畅……

他愿意演慈父,她还没心思演孝女呢!

251. 第252 来的好,来的妙!

宁无双愤然起身,冷冷地甩下一句话:“父亲大人,你是天生的戏骨,演什么像什么,真想拿个镜子给你照照,瞧你这慈父范儿,怕是真zhèng

的慈父也比不得你现在慈爱的嘴脸吧!”

“……”宁德海继xù

哑然,气的脑袋冒烟。

宁无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冷幽:“我累了,父亲大人请回吧,女儿我就不送了。”

在他当家作主的宁侯府内,他居然被驱赶了。

“那……你好好休息!”宁德海碰了个软钉子,若非宣王的话,他此刻早就让人将她拖出去好好教xùn

一通了,碍于宣王护短的性子,此时只能心有不甘的甩袖而去。

宁德海离开之后,宁无双吩咐一旁的绿腰:“让人备车,等一下我要去慕容府!”既然爹靠不住,自然要寻娘的抚慰了。

绿腰欲言又止,想了一下,终是开口:“小姐,奴婢担心张家人会……”

宁无双抿着的唇角慢慢的浮现出一朵笑意,似是乍然怒放的玫瑰,虽然艳丽却带着刺,明艳的让人无法直视:“张家人不动手便罢了,若是动手……”宁无双笑意越发的意味深长,伸手招了招,云幽和绿腰都附耳过去,二人屏住呼吸听宁无双细细吩咐,越听二人的眼睛睁的越大,等到宁无双说完之后,再抬头看宁无双的时候,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每一次都以为小姐的智慧发挥到了极致,但等下一次小姐依旧可以让她们再惊艳一把。

“听明白了没有?”宁无双再问了一遍。

“听明白了!”云幽和绿腰异口同声,随即一起退出了门,分头去办宁无双吩咐的事情,心中都替为张家侍卫们道了声——自求多福!

……

宁无双揉了揉眼睛,以为自个儿眼花了,她不过微微假寐了一会儿,怎么马车上就多了人。

对面,含笑凝视着她的男子长眉微挑,眸和发抖黑的潋滟华光流转,一袭红唇却比那豆蔻凤汁更为灼红,眉眼鲜艳如画,俊美得令人神魂颠倒。

“你来了怎么没叫醒我?”请人帮忙,人来了,自个儿却径自睡着了,宁无双不由得有些讪讪说道。

南宫月低低一笑:“夫人看来对为夫的能力很信任啊!”

宁无双白了他一眼:“你若是连这几个跳梁小丑都应付不了,早就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皇帝再怎么宠爱,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要知dào

帝王的宠爱很多时候又何尝不是把双刃剑。

南宫月眼中的笑意更深,这时候宁无双还能熟睡,对他信心十足啊。

自个儿的王妃对他有信任当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正要开口,猛的车子一顿,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随后就停了下来,宁无双和南宫月对望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了然——果真来了!

宁无双撩开细微的缝隙观看,发xiàn

马车此时正置身在某个街道上,而街道两旁原本高声叫卖的小贩和装作询问东西的客人,竟然个个抽出了一把刀,将她这辆马车给团团的围了起来。

跟车的绿腰和云幽看着眼前足足有三五十围着马车的男人,虽然心里也早就有了准bèi

,可真的面对时脸色还是吓的变了,忍不住瑟瑟的隔看着宁无双,叫了声:“小姐。”

而原本路上行走的行人早就一哄而散,脚下如风的离去,片刻时间就走的不见人影,同情心正义感这东西,那是在生命得到保障的情况下才能冒出来的,这三五十人来势汹汹,手中的寒刃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冰冷的光芒,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他们可不觉得这些人不会滥杀无辜。

宁无双眉头紧蹙,心中虽有准bèi

,却也不曾想到对方会如此大的动静,手心中忍不住冒汗,湿漉漉的难受,一旁面色不变的男人,反手将她的玉手握在手中,修长的手指调皮般的划过她的掌心,不过一个轻轻的动作就将她的紧张情绪驱赶,听出两个丫头语气中的惶恐,平静的安慰:“别怕!”敌人的目标是她,她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等一下,你们躲在马车后面。不管什么情况,你们只要顾好自己就行了。”

绿腰和云幽轻轻的点头,绿腰压低声音:“小姐,你自个儿也要小心。”

她们都知dào

宣王殿下在马车中,而马车周围的护卫不过影三、影四二人,但他们都是宣王府护卫,那都是以一当百的主,想必这三五十人威胁不到马车中的小姐。

她们留在宁无双身边也是累赘,还不如顾好自己,别让小姐担心才是正事。

“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当街行凶,知不知dào

这车内是何人?”一身寻常衣衫赶车的路公公尖细着嗓音呵斥道。

领头的那人见路公公声音尖细,身段修长,面白肤嫩,再瞧瞧宁无双的马车不由得别有深意,意味深长的一笑:“哥们好运气,居然能得美人的青睐。”

虽没有明确回复,但这话中的意思,却是知dào

车内是何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路公公大怒,立kè

飞身上前,二话不说就甩了那人一个大耳光子,好不威武。

可大显神威的路公公心里却是胆颤心惊,就怕车内的某人不快,回去胡乱放冷气,让他面壁思过。

那为首之人没有想到瞧着像极了小白脸的路公公会功夫不说,而且还是个高手,他根本就避不开,只得扇的头昏脑涨,心痛欲泣。

但,他看了宁无双孤零零的被围在中间的马车,以及守着马车孤单寂寞的影三、影四,心中认定双拳难敌四手,宁无双就是有路公公这样的高手,也无济于事,所以即使半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他还是气势嚣张的说道:“你个混蛋,敢打你大爷,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快让你家小姐下来束手就擒,别惹的大爷大开杀戒。若是你家小姐是个有眼色听话的,伺候好大爷,大爷自然会给她个痛快!”

路公公抬眼淡淡的扫视了一下,眸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后背忽然一凉,切实的感受到马车中一道冷气透体而来:看来这蠢蛋惹恼了自家王爷了。

敢侮辱王妃,这只臭虫的寿命到期了。

敢在他面前称大爷的,很好很好。

路公公清秀的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无辜的眨了眨,看着眼前大放厥词的头领,十分有礼貌的说道:“对不起,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

不由得暗自诧异,自家王爷今儿个好性子,居然没一把撕碎这臭虫?

那首领看着眼前清秀的男子,以为他被吓到了,得yì

又嚣张的嘿嘿一笑:“你个混蛋,给大爷听清楚了,大爷我让……”

他的话戛然而止,忽然之间脖子一凉,尔后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他最后的意识自己的头和身体分家了……

——路公公扭断了他的脖子!

鲜红的热血从没有头的脖子处喷了出来,如同血色的喷泉洒落在青石板上,其他的人吓得有些傻眼——这个看起来清秀无害的男子居然徒手活生生的扭断头领的脖子。

虽说他们个个手里都是染满了鲜血,但是这般的干净利落的杀招还是第一次见到,隐隐的心中都升起了惧怕。

而路公公手中却是吹落洒在指尖的血珠,露出一个近乎纯净如水的笑容:“敢在我面前称大爷者,该死!”

微微的顿了顿,看了一眼马车的轻笑:“敢对王妃不敬者,更该死!”

容颜清秀唇角的男子,眸子清澈如水,唇角的笑容灿烂如花,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但配合着他吹洒鲜血的动作以及残忍到冷酷的话语,又显得妖孽而诡谲。

“杀得好!”南宫月懒洋洋的撩开了帘子,冷眸环视了一周呆傻的众人,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小路子,这些臭虫不要放走一个——杀无赦!”

宁无双伸手拉了他一下,说道:“留下两个问问!”

南宫月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然后从善如流的说道:“王妃的话听见没有,留下两只臭虫问问!”

“是!”众护卫朗声齐齐应道。

双方兵刃相接,金鸣不绝,对方虽然一开始惊讶路公公的杀招,但也没有想到其他的人更厉害,影三一剑在手,如入无人之地,只要沾染了他,就免不了喉咙开花,或者直接一剑刺穿心脏,无数的血花伴随着人凄厉的惨叫声,溅落在地面成妖异的梅花。

而影四杀人方法比较的有创意,他一剑将人从中间劈开,绝对的对等,不多不少,正是中间点,看样子练习了很多次,才能这样熟能生巧。

对方惊恐的看着自己被一分为二下死去。

这样残忍的手法令对方心生恐惧,一个照面,阻截者就损失了多人,余下的人崩溃恐惧之余,就想要散去逃离。

但路公公和影三影四三人却配合默契,死死的堵住众人的退路,挥舞着利剑,不断的砍杀,如同死神的镰刀收获着对方的性命。

寒风飕飕,残肢断臂不断的飞落,血液很快染红了青石板的地面,沿着缝隙渗透到泥土中,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252. 第253章 车内车外双重天(二更!)

宁无双依靠在南宫月的怀里看着车外激烈的厮杀,感受着无数杀意和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她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看着阻截之人一个一个的倒下,鲜血淋漓,死状都格外的别具一格。

也不过片刻的功夫,地上便多了一堆破碎的尸体,还有……苦苦咬牙坚持着的困兽。

在宁无双看来,还余下的困兽不过是路公公三人眼中的小老鼠,而他们就是身经百战的黑猫,那三位充分享shòu

着猫戏老鼠的乐趣。

坚硬如宁无双,看了血气沉沉的屠场一眼,再瞧着面色灰败的阻截之人,也不禁转开目光,叹了一口气,说道:“南宫月,你的人都跟你一样——杀气震天!”

臭虫都是要被屠杀的,在宁无双看来,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屠杀,一边倒的屠杀,触目惊心,胆小的怕是忍不住要晕倒呢。

也难怪锦衣卫之恶名远扬,南宫月恶名远扬,就冲着这残忍的杀人手法,也足以震撼朝野了。

“你——厌恶了?”南宫月挑起她的下巴,直直的盯着,缓缓地问。

“当然——”宁无双感觉的南宫月问这话的时候,虽然面上一片平静,但她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急切了一些,心思一动,生出一份调皮的心思,果然见当然二字一出,南宫月拥着她的身体骤然紧绷了起来,她柔柔一笑,再认真不过的道:“当然——不!”

为什么要厌恶呢?她不是早就知dào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么?

残忍冷酷又有什么关系,这个男人哪怕杀戮如麻,也不会伤害她的。

宁无双的话取悦了南宫月,她的话音刚落,男人的吻就覆盖了下来,下一刻口腔中就充满了那人的冷香。

车外杀戮震天,车内温暖入春,柔情似水,宁无双对于某人喜欢动手动脚的行为早就不觉得yì

wài

,但也不表示她喜欢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中亲热。

推了推南宫月,手心撑着他的胸膛,可以感受到他心脏的波动,同时脸向后退,避开他热气的攻势,可他的唇却如影随之,宁无双气恼之余,气的咬了她在口腔中作乱的舌头一口,道:“不许胡闹!”

南宫月吃痛之余,停止使坏,百般委屈的看着宁无双,将她撑在胸口的柔荑握住,轻咬了一口她粉嫩的指尖:“这是我的报复!”

宁无双感觉到他湿润的舌尖极其暧昧的填过她的指尖,即使皮厚如她,粉嫩嫩的小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瞪了他一眼,推开她,含含糊糊的道:“不要脸!”

“双儿,我这等天人之姿怎的跟不要脸扯上关系?”南宫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推开自己,戒备的瞪着他,那神情像极了戒备的猫儿,说不出的灵动。

他悠悠的说道:“赐婚的圣旨已经在我的手里,什么时候昭告天下,你决定。”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岳母说婚礼要等你及笄后,我找了钦天监算了一下,明年你及笄的那日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你看咱们的吉日是不是就定在你及笄的那天?”

“……”

宁无双看着他,有些无语,轻轻咳嗽了一声,才道:“是不是太急了点?”

南宫月思索了一下,仿佛也赞同宁无双的话,摸了摸下巴,说道:“嗯,好像是急了点,好在你及笄的那个月好日子颇多,及笄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六天、第八天都是好日子。要不,咱们就选第二天,毕竟及笄也是个大事情,总不能因为婚礼给冲了。双儿,你看我体贴吧!第一天及笄,第二天成亲,岳母高兴,我也觉得挺好的……”

“呵呵,阿月,你真的越来越会安排了!”宁无双已经不知dào

该怎么说话了,又怕这人真的这样安排,那还不让人笑死了,还以为她急着嫁呢?

“阿月,这日子还是等我娘选吧!”

南宫月白玉般的指尖捏了捏她精致的鼻尖,忽然慢慢的笑了起来:“我就知dào

你会这么说。也好,等一下去慕容府,正好找岳母好好商量商量,虽说婚房我已经在准bèi

了,家具我也派人寻了上等的黄花梨木头开始打造了,想必在你及笄前都能完工,但是还有许多我不太清楚,需yào

岳母亲自督工,好在现在岳母的身份比较方便,所以我打算接岳母回府……”

宁无双看着他华丽的睫羽颤了颤,掩住他幽幽含笑的瞳,仿佛有一种几乎是姜太公钓鱼时的光芒。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难怪能在朝天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这手段实在是高!

宁无双明知dào

自个儿就是南宫月要钓的那条大鱼,却还是忍不住嘴馋:“要不赐婚的圣旨先宣了?”有了婚约,去宣王府就能名正言顺的了,到时候自然就能光明正大陪着娘了。

想到能光明正大的陪在戴氏的身边,宁无双觉得做回蠢鱼也是没关系的。

“那成亲的吉日?”南宫月笑的就跟偷腥的猫儿一般,大大的眼睛弯成了弦月,眼角眉梢间就荡漾着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潋滟,半点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继xù

乘胜追击。

宁无双瞧着他亮的如夏日的太阳的目光,忍不住揉了一下眉心,不知dào

怎么的就生出了心虚,面上升起一团她自己也不知dào

的红云,看在南宫月的眼中,却如晚霞般的灿烂:“成亲……成亲的吉日,还是你与我娘商议吧!”

“嗯!”南宫月应着嘴角就翘了起来,望着她的目光如天边的启明星般璀璨:岳母现在瞧他,是丈母娘瞧女婿,越看越顺眼,也知dào

他们早在万人前拜了天地的事情,若非担心双儿的身体,巴不得早早的让他娶双儿进门呢,也省的她整日担心双儿陷在宁府那个龙潭虎穴中。

瞧着对方眉眼中明亮的笑意,宁无双有些不甘,又掐了他一把:“坏东西!”

这样明艳娇俏的少女早已褪去了初见时的冷漠阴寒,他精心呵护的女子总算如寻常少女一般笑的美丽了,也不枉他一番苦心。

其实改变又哪里只是宁无双一人,就是南宫月自己也柔和温暖了许多,而不是如初见时哪有冷漠的如同湖面上的浮冰,一个眼神都能冻僵了人。

坏东西三个字刚刚出口,宁无双就生出了后悔,明明是骂人的三个字,却被她骂出了娇嗔的味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道,不像是骂人,倒是比较像是打情骂俏。

南宫月却是眉眼舒展,觉得宁无双的声音轻柔如风,像是拨动了的琴弦,悦耳动人。

双儿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真不知dào

这样美好的声音,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念头一动,人的感官就会变得异常灵敏,虽然外面的血腥之气深浓,但他却在血腥之气中察觉到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清雅,宜人……一如既往的好闻,也一如既往的打动他。

不由得低头去寻找这香味的源头……一低头,就看见少女乌发下白皙的脖子,如玉般莹润,散发出诱人的光芒。

心随意动,他的手轻轻的抚摸上去,细腻如同上等的羊脂玉,令他留恋,更生出满足的感觉,想要靠近她的心思更浓,很快就将她覆盖在自己的阴影中,像是要给她偌大的庇护,他静静地望着她,目光温暖和煦。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眼中流泻出来的浓浓深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面色微红的垂下眸子,轻轻的咬着唇,慢慢滴感受他的气息喷洒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引发她不自觉的轻颤。

直到他轻轻的挑起她精致的下颌,微冷的薄唇覆盖在她粉润的唇上,轻柔的碾转研磨,缠绵悱恻之时。

宁无双微颤着睫羽,如同振翅的蝴蝶,惹人怜爱,娇羞着闭上眼,主动地、慢慢地为他开启了自己如花一般的唇瓣,接纳他炙热而霸道的气息。

南宫月的凤眼之中是沉迷的深情,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女子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他的目光不经意之间就会流连在她的身上,看到她笑了,他的心中也跟花开了一般喜悦,若是看到她的眉头微蹙,就会升起一股将罪魁祸首扔进锦衣卫大牢好好教xùn

一通的念头。

车厢中满满的秘密气息,他身上越来越浓烈的冷香与她身上少女特有的女儿香交缠,有种诡异而又恰到好处的甜蜜,男女最原始的气息浓烈。

他覆盖在她的身上,紧紧的、几乎是毫无缝隙,每一寸的肌肤都跟着衣衫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几乎要将她镶嵌到自个儿的身体中。

玫瑰色的红唇,柔软芬芳的身体……南宫月觉得自己像烧热的烙铁,滋滋滋地冒着热气……渴望有一杯水,缓解一下心底的干渴。

车厢内口唇津液交织的暧昧声,并着车外传来的暴虐的杀戮声缠绕在一起,暧昧缠绵的勾动着人心最深的激情与感官的诡谲魔乐,将不大的车厢扭曲成一个与世隔绝黑暗而靡艳的空间。

他们的乌发黑亮柔顺,华美如丝绸的发丝在车内交缠成凌乱而美丽的黑色旋涡。

……

美人们,你们说二货狸天天二更,好不好?

253. 第254章 牙痒、手痒、脚也痒!

南宫月显然是个十分狡猾的家伙,不去强迫,总是引诱着宁无双顺从他的心意而动。

宁无双的推却在他热吻之中不自觉的变为迎合,双臂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搂着他的脖颈,似乎这样就能靠的更近。

“阿月……月……”

她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细微的声音有着不自觉的娇软,南宫月觉得自个儿的心也随着她变得柔软的不行,捧着她的脸,边轻轻的吻着她娇嫩如花瓣似的唇,边低低缠绵悱恻的问:“双儿,想嫁我么?”

宁无双迷乱的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恍惚之余,说出最真实的呢喃:“想……”

他的双眸瞬间灿若星辰,含着浅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我也想娶你,想的心都疼了!”

声音绵绵,情意也绵绵。

他愿意给她展翅高飞的翅膀,却坚持自己就是她飞翔的天空,原以为自个儿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但寂寞如影似随,既然无法强迫,那就诱惑吧!

他的手指,宛如春风般温柔,他的眼波,宛如春谭深邃:“以后岳母、你和我会是幸福的一家人,还有咱们的孩子,男儿像我,女儿像你……双儿,你说咱们生几个孩子好呢?”

生孩子?

宁无双被南宫月的话问的神智一清,等看清楚自个儿此时的动作,差点要尖叫晕倒。

她……她——跨坐在南宫月的腿上,双臂居然主动的搂着他的脖子,而最羞人的却还不是这个,是她此刻衣衫半褪,浑圆若隐若现,而那混蛋的唇正隔着薄薄的亵衣轻舔着,宁无双的身子一下子就颤抖了起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恨不得就此晕了过去。

她……她……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每天陪睡上瘾了不成,南宫月这混蛋简单的撩拨一番,她就被搞的昏头转向,居然主动投怀送抱了!

而且还是在血腥浓厚的这么个情况下!

宁无双瞪了一脸绯红,秀色可餐的南宫月一样,恨恨地想:这混蛋就是个妖孽,跟他一起,总搞的她不像自个儿!

不过,这混蛋也太虚伪了,人前一副寒冰高冷模样,人后却是又色又无赖,还厚脸皮,真想将他真面目公布于众,看他还怎么装!

但此时首要任务却是要掩盖自个儿被他魅惑的状态,南宫月就是个人精儿,若是被他知dào

他能如此影响自己,还不知dào

今晚再闯香闺时怎么使坏呢?

想到昨儿个夜里,他如虎似狼的将她当成美味佳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舔了一个遍,宁无双又羞又怒之余,觉得是绝对……绝对不能让南宫月知晓。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眼皮子眨了眨,然后蹭的一下子从他的腿上下来,再马不停蹄的将衣衫整理好,然后正襟危坐到离他最远的角落,掏出帕子擦了擦根本无一丝汗水的额头,娇娇柔柔的靠在车壁上,再正经不过的说道:“阿月,这天可真冷啊,冻的我脑袋都糊涂了,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居然不知dào

刚刚做了什么?”所以,刚刚的一切皆是你的幻想!

她动作优雅,语气柔和,正正经经的模样简直比圣女还圣女,只怕长孙皇后见了都要甘拜下风,不过前提条件是不去看她被南宫月吻的红艳艳、欲滴血的唇,还有被南宫月揉的——凌乱的发。

故而,正经的表情,正经的动作,正经的语气配上不正经的红唇,不正经的乌发,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十分的滑稽!

南宫月看着她掩耳盗铃的行为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嗯,跟小东西在一起,总是能让他的心情倍儿的舒爽。

笑了半响之后,他一言不发的从暗格中拿出一面铜镜,递给宁无双:“双儿,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看看镜子就会想起来的!”事实胜于雄辩,在绝对的事实面前,相信小东西会“想起来的”。

宁无双看着铜镜中奢靡的少女,优雅的面具‘咔嚓’一声碎成了渣渣!

南宫月看在眼中,面上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存心闹她,‘刺’的一声,伸出奢靡的舌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夫人,为夫身子娇柔,可禁不起夫人的蹂躏,这舌头差点断了,还请夫人下次嘴下留情!”

“不要脸!”宁无双太阳穴上爆出一个青筋,顺手捞了一直靠枕扔了过去。

南宫月动作麻利的躲避过去,犹自喋喋不休的说道:“脸面是个啥东西,还请夫人赐教!”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等无耻的,看着这人前人后两面派的混蛋,宁无双磨牙不止,忽然之间觉得自个儿心肝猛跳,“砰砰砰”的,牙痒、手痒、脚也痒,好痒,好痒,好想将这混蛋暴揍一顿啊!

“你……”

忍不住的宁无双,猛的抬脚,打算一脚踹过去,但忽然帘子刷的一下子被人撩开,露出云幽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小……”声音嘎然而至,似是被眼前宁无双豪爽的动作给惊得连话都忘了说了。

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她的小姐优雅高贵,是九天中被景仰膜拜的仙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等粗俗不堪的动作的。

云幽眨了眨眼睛,不停的做着心理暗示,可眼前的一切却是那么鲜明的存zài

,将她一颗脆弱的少女心打击的碎碎。

好想哭啊!

偶像幻灭,太痛了!

宁无双瞧着云幽张大的几乎能吞下一整颗鸡蛋的嘴巴,心中懊恼的要死,狠狠地瞪了南宫月一样,然后神色自若的将腿放了下来,淡淡的问:“什么事?”

云幽回过神,忙低下头,回话:“小姐,事情已经完毕了!”

刚刚宁无双让她和绿腰跟在马车后头,她们乖乖的应了,不过二人都有些功夫,看路公公三人杀的天昏地暗,残肢满地,虽然有些作呕,却也生出了一丝杀意,忍不住捡漏,抽空瞄准了也砍上几下,谁知dào

居然还接连得手,生出了雄心壮志,气不喘,脸不白,心也不跳了,更别说呕吐了。

所以完事之后,云幽有些兴奋的想要将二人出彩的表现告sù

宁无双,谁知dào

竟然看到如此别开生面的一幕。

但云幽错愕之后,很快的就释怀了,优雅偶像虽然不那么优雅了,但脸上那生动的表情,看起来是那样的鲜活。

在云幽的眼中,虽然朝夕与宁无双相处,但是她总觉得宁无双像是一位冷眼旁观的观众,除了戴氏的事情,几乎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即使是笑也透着淡淡的冷漠距离,但是刚刚那一刻,她就像是俗世寻常的少女一样,鲜活生动,十分的真实!

云幽忽然之间,仿佛有些明了宣王殿下为何总爱逗弄自家小姐的心思了。

“完事了?”宁无双在诡异的气氛中顺了顺发,轻轻的咳嗽一声:“你与绿腰没受伤吧?”

“没有!”云幽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那个车厢中懒洋洋的俊美男子,却被他捕捉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顿时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云幽立kè

吓得低头,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赶紧放下车帘,不敢再看。

对于这位恶名在外的传奇人物——宣王殿下,云幽的感觉是十分的奇特,恐惧有,好奇有,佩服有……

在云幽放下帘子后,宁无双倒了一杯茶喝下,又白了慵懒自若的南宫月一眼,道:“给我穿好衣服!”

真是个不要脸的,衣衫不整的模样,怕是云幽已经猜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宁无双几乎要找个洞钻进去,她的丫头们在外直面血腥的厮杀,她却在马车里和南宫月共唱什么鸳鸯蝴蝶梦,太没谱了。

南宫月永远都能分辨宁无双的心情,仿佛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此刻听了宁无双的话,也不嬉皮笑脸,没脸没皮再缠着她了,乖乖儿的收敛,听话的整理好衣衫,深幽的眸子直直的凝视着宁无双,仿佛求抚慰求表扬似的。

宁无双牙龈又痒了起来,压抑着再度抬脚的冲动,吐了一口浊气,撩了帘子下了马车。

下车后,宁无双就愣住了,早就猜到外面的场景不会太美妙,但此刻真切的看着,还是觉得出乎意料,一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愣是没看见一个站着的。

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活口呢?”她记得要路公公他们留下两个活口的啊。

小路子指着地上的某处,恭敬的说道:“王妃,那两个就是奴才们留下的活口。”

宁无双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立kè

傻眼,还真是活口——那两人四肢皆被挑断,只有一张嘴能动了,也难怪混在一堆死尸中被宁无双忽略到了。

宁无双沉默了片刻,然后眨了眨眼睛,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处理一下现场,再将两个……活口带回去!”

说完,她施施然的上了马车,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觉得残忍?”

“没有!”

她摇头,这话是再真心不过,她不觉得路公公三人的行事多毒辣,这些人在阻杀她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的下场,那句话说得对,杀人者必然被杀之。

而她也相信,若是今儿个自己落入这些人的手上,想必下场不会比这些人好的,所以真心地不觉得这些人有啥值得同情的。

254. 第254章 牙痒、手痒、脚也痒!

南宫月显然是个十分狡猾的家伙,不去强迫,总是引诱着宁无双顺从他的心意而动。

宁无双的推却在他热吻之中不自觉的变为迎合,双臂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搂着他的脖颈,似乎这样就能靠的更近。

“阿月……月……”

她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细微的声音有着不自觉的娇软,南宫月觉得自个儿的心也随着她变得柔软的不行,捧着她的脸,边轻轻的吻着她娇嫩如花瓣似的唇,边低低缠绵悱恻的问:“双儿,想嫁我么?”

宁无双迷乱的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恍惚之余,说出最真实的呢喃:“想……”

他的双眸瞬间灿若星辰,含着浅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我也想娶你,想的心都疼了!”

声音绵绵,情意也绵绵。

他愿意给她展翅高飞的翅膀,却坚持自己就是她飞翔的天空,原以为自个儿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但寂寞如影似随,既然无法强迫,那就诱惑吧!

他的手指,宛如春风般温柔,他的眼波,宛如春谭深邃:“以后岳母、你和我会是幸福的一家人,还有咱们的孩子,男儿像我,女儿像你……双儿,你说咱们生几个孩子好呢?”

生孩子?

宁无双被南宫月的话问的神智一清,等看清楚自个儿此时的动作,差点要尖叫晕倒。

她……她——跨坐在南宫月的腿上,双臂居然主动的搂着他的脖子,而最羞人的却还不是这个,是她此刻衣衫半褪,浑圆若隐若现,而那混蛋的唇正隔着薄薄的亵衣轻舔着,宁无双的身子一下子就颤抖了起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恨不得就此晕了过去。

她……她……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每天陪睡上瘾了不成,南宫月这混蛋简单的撩拨一番,她就被搞的昏头转向,居然主动投怀送抱了!

而且还是在血腥浓厚的这么个情况下!

宁无双瞪了一脸绯红,秀色可餐的南宫月一样,恨恨地想:这混蛋就是个妖孽,跟他一起,总搞的她不像自个儿!

不过,这混蛋也太虚伪了,人前一副寒冰高冷模样,人后却是又色又无赖,还厚脸皮,真想将他真面目公布于众,看他还怎么装!

但此时首要任务却是要掩盖自个儿被他魅惑的状态,南宫月就是个人精儿,若是被他知dào

他能如此影响自己,还不知dào

今晚再闯香闺时怎么使坏呢?

想到昨儿个夜里,他如虎似狼的将她当成美味佳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舔了一个遍,宁无双又羞又怒之余,觉得是绝对……绝对不能让南宫月知晓。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眼皮子眨了眨,然后蹭的一下子从他的腿上下来,再马不停蹄的将衣衫整理好,然后正襟危坐到离他最远的角落,掏出帕子擦了擦根本无一丝汗水的额头,娇娇柔柔的靠在车壁上,再正经不过的说道:“阿月,这天可真冷啊,冻的我脑袋都糊涂了,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居然不知dào

刚刚做了什么?”所以,刚刚的一切皆是你的幻想!

她动作优雅,语气柔和,正正经经的模样简直比圣女还圣女,只怕长孙皇后见了都要甘拜下风,不过前提条件是不去看她被南宫月吻的红艳艳、欲滴血的唇,还有被南宫月揉的——凌乱的发。

故而,正经的表情,正经的动作,正经的语气配上不正经的红唇,不正经的乌发,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十分的滑稽!

南宫月看着她掩耳盗铃的行为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嗯,跟小东西在一起,总是能让他的心情倍儿的舒爽。

笑了半响之后,他一言不发的从暗格中拿出一面铜镜,递给宁无双:“双儿,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看看镜子就会想起来的!”事实胜于雄辩,在绝对的事实面前,相信小东西会“想起来的”。

宁无双看着铜镜中奢靡的少女,优雅的面具‘咔嚓’一声碎成了渣渣!

南宫月看在眼中,面上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存心闹她,‘刺’的一声,伸出奢靡的舌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夫人,为夫身子娇柔,可禁不起夫人的蹂躏,这舌头差点断了,还请夫人下次嘴下留情!”

“不要脸!”宁无双太阳穴上爆出一个青筋,顺手捞了一直靠枕扔了过去。

南宫月动作麻利的躲避过去,犹自喋喋不休的说道:“脸面是个啥东西,还请夫人赐教!”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等无耻的,看着这人前人后两面派的混蛋,宁无双磨牙不止,忽然之间觉得自个儿心肝猛跳,“砰砰砰”的,牙痒、手痒、脚也痒,好痒,好痒,好想将这混蛋暴揍一顿啊!

“你……”

忍不住的宁无双,猛的抬脚,打算一脚踹过去,但忽然帘子刷的一下子被人撩开,露出云幽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小……”声音嘎然而至,似是被眼前宁无双豪爽的动作给惊得连话都忘了说了。

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她的小姐优雅高贵,是九天中被景仰膜拜的仙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等粗俗不堪的动作的。

云幽眨了眨眼睛,不停的做着心理暗示,可眼前的一切却是那么鲜明的存zài

,将她一颗脆弱的少女心打击的碎碎。

好想哭啊!

偶像幻灭,太痛了!

宁无双瞧着云幽张大的几乎能吞下一整颗鸡蛋的嘴巴,心中懊恼的要死,狠狠地瞪了南宫月一样,然后神色自若的将腿放了下来,淡淡的问:“什么事?”

云幽回过神,忙低下头,回话:“小姐,事情已经完毕了!”

刚刚宁无双让她和绿腰跟在马车后头,她们乖乖的应了,不过二人都有些功夫,看路公公三人杀的天昏地暗,残肢满地,虽然有些作呕,却也生出了一丝杀意,忍不住捡漏,抽空瞄准了也砍上几下,谁知dào

居然还接连得手,生出了雄心壮志,气不喘,脸不白,心也不跳了,更别说呕吐了。

所以完事之后,云幽有些兴奋的想要将二人出彩的表现告sù

宁无双,谁知dào

竟然看到如此别开生面的一幕。

但云幽错愕之后,很快的就释怀了,优雅偶像虽然不那么优雅了,但脸上那生动的表情,看起来是那样的鲜活。

在云幽的眼中,虽然朝夕与宁无双相处,但是她总觉得宁无双像是一位冷眼旁观的观众,除了戴氏的事情,几乎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即使是笑也透着淡淡的冷漠距离,但是刚刚那一刻,她就像是俗世寻常的少女一样,鲜活生动,十分的真实!

云幽忽然之间,仿佛有些明了宣王殿下为何总爱逗弄自家小姐的心思了。

“完事了?”宁无双在诡异的气氛中顺了顺发,轻轻的咳嗽一声:“你与绿腰没受伤吧?”

“没有!”云幽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那个车厢中懒洋洋的俊美男子,却被他捕捉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顿时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云幽立kè

吓得低头,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赶紧放下车帘,不敢再看。

对于这位恶名在外的传奇人物——宣王殿下,云幽的感觉是十分的奇特,恐惧有,好奇有,佩服有……

在云幽放下帘子后,宁无双倒了一杯茶喝下,又白了慵懒自若的南宫月一眼,道:“给我穿好衣服!”

真是个不要脸的,衣衫不整的模样,怕是云幽已经猜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宁无双几乎要找个洞钻进去,她的丫头们在外直面血腥的厮杀,她却在马车里和南宫月共唱什么鸳鸯蝴蝶梦,太没谱了。

南宫月永远都能分辨宁无双的心情,仿佛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此刻听了宁无双的话,也不嬉皮笑脸,没脸没皮再缠着她了,乖乖儿的收敛,听话的整理好衣衫,深幽的眸子直直的凝视着宁无双,仿佛求抚慰求表扬似的。

宁无双牙龈又痒了起来,压抑着再度抬脚的冲动,吐了一口浊气,撩了帘子下了马车。

下车后,宁无双就愣住了,早就猜到外面的场景不会太美妙,但此刻真切的看着,还是觉得出乎意料,一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愣是没看见一个站着的。

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活口呢?”她记得要路公公他们留下两个活口的啊。

小路子指着地上的某处,恭敬的说道:“王妃,那两个就是奴才们留下的活口。”

宁无双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立kè

傻眼,还真是活口——那两人四肢皆被挑断,只有一张嘴能动了,也难怪混在一堆死尸中被宁无双忽略到了。

宁无双沉默了片刻,然后眨了眨眼睛,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处理一下现场,再将两个……活口带回去!”

说完,她施施然的上了马车,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觉得残忍?”

“没有!”

她摇头,这话是再真心不过,她不觉得路公公三人的行事多毒辣,这些人在阻杀她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的下场,那句话说得对,杀人者必然被杀之。

而她也相信,若是今儿个自己落入这些人的手上,想必下场不会比这些人好的,所以真心地不觉得这些人有啥值得同情的。

255. 第255章 宠坏你,多么诱人的前景啊!(二更!)

处理一下现场?

云幽有些不明白自家小姐丢下的话,这个现场残骸断肢满地的,怎么处理?

她一向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轻轻咳嗽了一身,走到浑身沾满鲜血的影三身边,低低的问:“阿三,这个现场……嗯,怎么处理?”

说真话,她刚刚参与了屠杀活动,也自认为表现的十分精彩。

当然在影三的眼中,实在是弱爆了,握剑的手居然抖的跟什么似得,若不是他故yì

挑断了对方的手筋,将人送到云幽面前给她练手,不知dào

这个傻兮兮的丫头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只可惜云幽此时不知dào

影三的心理活动,只觉得有些看不得这些太多血腥的东西,置身在这一片浓郁的血腥气和满地的残肢断臂之中,让她心肝儿有些接触不良似的。

影三的娃娃脸上的戾气已经褪去,听她这般问,神情有些怪异,仿佛她的问题实在太过白目一般,还是好脾气的说道:“用化骨水啊!”

他说出化骨水三个字的时候,表情还带着孩童般的纯真,就好像化骨水普通的就跟路边的露水一样的寻常,却听得云幽浑身一凉,忍不住腹诽: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这强dà

扭曲的,简直泪奔!

“那……那就用化骨水吧!”云幽说完转身就往马车边上走去,她一向自诩没心没肺,但看着尸体化为一汪血水,太挑zhàn

她的神经了。

“等一下。”影三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云幽。

云幽神色略带不解的转头,就看到一张放大的可爱带着稚气的娃娃脸,影三伸出手将一个青瓷小瓶送到云幽的面前,笑容淡淡的看着她:“云幽妹妹,你试试!”

试试?

试试什么啊?

云幽一愣,呆怔的看着影三,就听他笑眯眯的说道:“瓶里的是化骨水,一沾即化,这小小的一瓶洒下去,能化掉半个京城的人。云幽妹妹,你试试看!”

云幽总算是消化了影三的话,顿时心脏抖成了一片落叶,目光敬畏的看着那小小的青瓷瓶儿,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我……我……不试!”

说着脑袋上都开始冒汗了,一瓶就能化掉半个京城的化骨水,是能随随便便试试的么?

他敢,她还不敢呢?

见云幽避如蛇蝎般的不停后退,略带稚气的男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起来,冷漠的让人心惊,冷飕飕的说道:“既然怕了,就离我远一点!”

他还以为这个丫头是个例外呢,谁知dào

跟其他人一样。

云幽丈二摸不着脑袋,不知dào

自个儿哪里惹到了他,刚刚还笑得跟朵花似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简直就跟六月的天气一样,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她向来是个好强的女孩,虽然觉得一瓶就能化掉半个京城的化骨水实在太具有威力了,但被人指着脸说怕,她哪里能忍得住,也不去管影三为何忽然变了脸色,停下后退的动作,又上前两步,抬高脖子,神色倨傲的冷哼一声,然后道:“怕?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过是担心自个儿手滑,摔了能化掉半城人的化骨水而已。”

影三上下打量了云幽一番,半响脸色才缓了过来,点头:“不怕就好!”小丫头倔强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影三心情颇好的收回手,转身就处理现场去了,没再逼云幽试试!

云幽再度傻眼了,下意识的跟在影三的身后,边走边莫名的问自己:谁能告sù

她,现在是怎么个回事?她不是已经愿意试试了么,这人怎么又不要她试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在云幽看来,男人的心海底没针,若是有针的话,只要耐心足将海中的水抽干了,天长日久的总能找到那根针,可男人的心,就是抽干了海水,也找不到啊!

就如同眼前这位杀人如麻,却长着一张稚气娃娃脸的影三,阴晴不定的,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绿腰看着这一幕,为云幽的迟钝再度惊叹,那影三明显对云幽不同,刚刚那举动也充满了示好,可叹这傻妞往日一副精明机灵的模样,居然看不出影三试试背后的深意!

就在她盯着影三和云幽二人的时候,一旁的影四,忽然也掏出一个青瓷瓶儿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要是喜欢,也试试!”

绿腰转头看了一眼俊朗的少年,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青瓷瓶儿,沉默了半响,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独留下影四举着手里的瓶儿,皱着眉头思索绿腰那两眼的深意:到底是对他,还是对他手中的瓶子不满yì



女人心,琢磨不透啊,他刚刚看绿腰直盯着影三的背影看,还以为她眼馋他手中的化骨水,想要试试,所以才殷勤的递上,谁知dào

她一言不发的就留给了他两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太纠结了,有没有?

妹子,你好歹说个字吧!

宁无双看着这一幕,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起来:事情的发展,似乎挺有趣的!

南宫月看着她唇边的笑意,伸手将帘子放下,将她搂紧了一些,毫不脸红的说道:“两个丫头有什么好kàn

的,想看美人,看我就是了!”他不喜欢她将注意力放在他之外人的身上,哪怕是从小就伺候她的丫头也不行。

宁无双翻了个白眼,对这男人强烈的独占欲无语了,还能不能再幼稚点,还能不能再幼稚点……

南宫月伸手抚着她的秀发,低而清浅的,却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的眼里只有你,你的眼里自然也只能有我。岳母是养你育你之人,我可以忍耐,别的人我可就没有那等好性子了。”

宁无双本来微微恼怒的心思,却因为他那句我的眼里只有你而消散了。

他有什么错,不过是在寻求同等的真心罢了。

“她们不一样。阿月,她们的存zài

,不会分走我对你的关注。”她语气惆怅的说道:“她们一定要好好的、幸福的活着,这是……是我欠她们的!”

前一世,这两个丫头为了她丢掉性命,这一世,她有责任还她们一个幸福的生活。

她希望南宫月能懂她的这份愧疚的心。

南宫月看着神色恍然,语气惆怅的宁无双,沉默了一下,低低的说道:“嗯!”

他虽然不明白宁无双怎么就会欠两个丫头一个快乐幸福的生活,但若这是她心上的债,他不介yì

和她一起还。

宁无双的心顿时被一片温暖包围着,仿佛置身在温暖的霞光中,这个男人总是无条件的满足她的要求,合理的、不合理的。

她甚至替南宫月庆幸,还好他喜欢的上是温柔贤良的她,若是个飞扬跋扈、刁蛮任性的,只怕因为他的宠溺,都敢将天都要捅破了。

而南宫月知晓后,也只会万般心疼的捧着那刁蛮女的手,百般心疼、懊恼的说道:手痛不痛?你要捅天,直接跟我说一声,我去就是了,干嘛要亲自上阵?

想到南宫月对她的极致宠爱,宁无双浑身都舒畅了起来,一直不明白戴氏的那句话——真爱你,会爱的毫无原则!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原来,毫无原则的爱,就是南宫月这样的。

极致的宠,极纯的爱,这样可遇不可求,与千万人中唯一的真挚,是这样的美好。

宁无双将自个儿的脸依偎进他的怀里,软软的感叹:“南宫月,你真的会将我宠坏!”

“宠坏就宠坏了,真的宠坏了才好,没有人会爱宠坏的你,那样我就可以一辈子独占。”南宫月无所谓的说道,显然对宁无双嘴里宠坏没有半点的担忧,反而生出向往:小东西有多美好,他清楚的很,虽他爱的真,宠的很,但难保没有不长眼的还生出不轨的心思,宠坏了才好,就不用担心谁会打她的注意了……

所以他在回答宁无双问题的时候,心里最真实的感想是:小东西,为了我脆弱的心肝,你快点儿变坏吧!

宠坏的神马的,对南宫月实在没有什么威吓力,他又不是宠不起的。

宁无双再度无语了,她发xiàn

与南宫月相识之后,翻白眼已经成了她时常做的一个动作,这人的思维奇葩中的奇葩,正常的男人听到这话,都不该是一副忧心忡忡么?怎么他却一副摇摇欲试的模样?

既然对方这般摇摇欲试,一副急切的模样,作为一个“贤良淑德,识大体的”女子,自然要满足对方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于是,宁无双抬头看着南宫月,故作出一副刁蛮的表情,用任性的语气吩咐:“你坐直身体,让我靠着眯一会儿。”

虽然刚刚已经补过了一觉,但作为昨夜被某人闹得几乎一夜不曾阖眼的柔弱少女,还是十分缺觉的,再补一觉很是有必要的。

“乐意之至!”南宫月含笑坐直身体,搂着她的腰,轻轻的摇晃起来,仿佛在哄着懵懂的幼儿,温软轻柔。

这样眉眼温暖柔和的他,只怕谁见了,都不会与那个人见人愁、鬼见鬼愁、恶名在外的‘鬼王’联系起来!

256. 第256章 何惧?

他的手臂,即使拥bào

了她无数次,却依旧让宁无双觉得是如此温暖,如此有力,他那并不宽阔的熟悉怀抱,也是如此的宽大,如此的沉稳,就如同一座山,一座她渴望了两辈子,魂牵梦萦之余,春闺遥望之间,渴求无比,却从来不敢奢求自己也有福拥有的山!

可以依靠,可以安心依靠的山!

她把脸埋在他的颈侧,感觉着他清新的体息带来的温暖,缓缓地闭上眼睛,转眼之间,细细的鼾声在静寂的车厢内响起……

有你,心便安稳,何处都能安然入睡!

马车内,南宫月伸手抚向她的长发,五指成梳,一下又一下的梳着她的长发,顺手把她插在头发上的玉簪等饰物取下。

转眼之间,宁无双的长发凌乱,春睡于怀。

他低下头,望着乌发铺满自己胸口的少女,轻轻抬手,抚向她长长的睫毛,轻柔怜惜,小心翼翼的仿佛手下是易碎的玻璃一般。

……

宁无双是在一阵食物香气中苏醒过来的,半醒半睡之间,她慢慢地睁开双眼,那明媚的眼眸之中,此时是一片迷茫和空洞,仿佛不知dào

自己置身在何处。

修长如蝶翼的羽睫振翅着,一下,两下……眨着眨着,眼波清澈了起来,慢慢地,她感觉到一些异常,缓缓地侧头看去,下意识缓缓扯了唇微笑起来。

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异常俊美的脸,如同每日清晨醒来时的那般依偎着,这张脸此刻紧挨着她,吐出来的呼吸之气还喷在了她的脸上。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两个在马车上就相拥而眠,宁无双的脸皮再厚,此时都忍不住涨红了起来。

她急忙一撑,想要起身,摆脱眼前的窘境,可身体刚刚移动,就牵动了麻木不堪的身体,想必是长时间不曾变过体位而导致的。

宁无双咬了咬牙,忍住身体的痛麻,缓缓地移开自个儿的脸蛋,瞪大眼睛看着半压着自个儿身体上的俊美男子,这一看就无法移开目光了。

这个男子,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浅细,显然睡的正香,阳光透过车帘子照射进来,形成昏暗的光线,他乌黑如缎的披散,说不出的慵懒优雅,透着一股高华之态。

即便是这样睡着,他也有一种独属于他的荣光,像是皎洁明月般的荣光,它染在他俊美无比的脸上,染在俊逸无比的眉宇之间,使得任何人只看上一眼,就被这光华所摄,再也移不开目光,甚至都不用细细欣赏他的五官轮廓。

这或许也是即使南宫月整日带着银色的面具,即使恶名在外,却依旧是女儿家春闺中梦中的男子。

这样男子,风华盖世,无与伦比。

而这个男子,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只为挡去前面的危险,护她周全。

不知不觉中,她的唇角已经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而此时他紧闭的双眸倏然睁了开来,瞧见她就浅浅一笑。

瞬时,光芒大亮,花香四溢!

宁无双对上他的笑容,不知不觉中也展开了一朵更为灿烂的笑容。

“醒了就好!”男子懒洋洋的伸展了一下身体,敲了马车一下:“去张府?”

宁无双一怔,张府?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张府吧?

南宫月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她的所想,笑吟吟的说道:“还就是那个张府了!”

在宁无双入睡的这点时间,影三、影四已经撬开了那两个阻杀者的嘴巴,招认了背后指使他们劫杀宁无双的,正是张老夫人。

也活该他们点子背,居然落在了南宫月的手里,以锦衣卫的手段,有几个人能扛得住的。

“去张府做什么?”宁无双一时没会过意来。

“傻了吧!”南宫月刮了她高挺的鼻子,哼了哼声,道:“张家胆子大的劫杀我,我总得上门兴师问罪吧!否则日后可怎么得了,谁还不当我是软柿子直接捏了。”

张家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他的女人,他捧在手心里疼都来不及了,岂能容他们白白的欺负了,至少这一次,他要让张家知dào

,小东西背后可不是没人的。

他今儿个也在马车上,这话也算不得栽赃吧!

“阿月,这……还是改日吧!”宁无双的心跟飘着的柳絮,或者床上垫着的棉花一般柔软。

虽然依着她的心思,直接将张家夷为平地才好呢,但是她不是不知dào

轻重的人,南宫月如今看着风光,但何尝不是步步惊心,她可不希望为了自个儿,南宫月就这么明晃晃的和张相爷对上。

若是说皇帝对南宫月是宠,那么皇帝对张相爷就是信,帝王之家想要活的好,就得坐上那个位置,宁无双知dào

自己这上面帮不上南宫月,却也不希望南宫月为了自个儿就跟张相爷明刀明枪的对上。

不就是忍么,她又不是没忍过,前世那样的地狱她都能忍过来了,何况今生身边有娘,还有她。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闹大,不过就是去张府坐坐。”坐到张府的人都跪在他面前求饶,跪着给她磕头认错。

这天下能把他压下去的人也就是眼前的这个小东西,其他的人他还真没放在眼里,哪怕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位。

宁无双见南宫月坚定的眼神,忍不住再劝:“阿月……”她不是胆小怕事,只是因为有了爱的人,不想对方因为她有半点不好。

南宫月忽然浅笑,伸手指着自个儿的鼻子:“小东西,你知dào

我是谁么?”

宁无双愣了愣,却见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知dào

我是谁,那还有何惧?”

以他宣王的身份,一个张府还有何惧?

于是宁无双就被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鼓动了起来,安安稳稳的靠在他的怀里,在车轮声和身后整齐化一的步伐中,到了张府。

宣王殿下领着宣王府的护卫气势汹汹的到了张府的大门前,二话不说就开始敲门,只敲了几下,门没有及时的开下来,南宫月就失去了耐心:“给本王砸!”

他这声刚落没多久,张府的大门就打开了,门房的小厮出来,刚要开口,就听到一声凉薄如冰却十分动听的男声响起:“给本王打!”

宣王府的护卫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打在了门房小厮的脸上。

门房管事随后出来,瞧着情况不对,眯着双眼看了门口那辆看着普通的马车,再扫了一眼二三十护卫的面孔,见其中没瞧见熟悉的面孔,心就放了下来:看来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人物。

既然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人物,还敢到相府门前撒野,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那他就好心送他们一层。

相府之中自然不会没有护卫,门房管事一声令下,便有许多护卫涌了出来,在人数上绝对占着优势。

只是宣王府的护卫,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这一动手高低立马显了出来,不过眨眼之间,相府的门口就横七竖八躺满了哀嚎的护卫。

相府这下子热闹了,不一会儿张相爷和张大爷等人就都出来了。

张相爷看着是个廋小的老头,花白的头发,看着和蔼可亲,如同寻常的老者,可一双眸中精光闪闪,就显得不是那么寻常了。

张大爷是个儒雅的中年人,看了眼前的慌乱,立kè

气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自从张府出了个相爷之后,可从没有人敢在门前撒野了,今儿个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混蛋,居然敢打到相府的门前,简直是欺人太甚!

张大爷忍不住怒视着护卫:“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我相府门前闹事?”

他忍着气问,可是宣王府的护卫却连个眼皮子都没给他,径自“啪”的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打得他头晕脑胀,如果不是张相爷扶了他一把,他铁钉会摔倒在地上,可就算是他稳住了自个儿的身体,半边耳朵都嗡嗡的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而他也根本不知dào

为何挨打。

张相爷平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看着护卫等人,冷喝道:“诸位与我张府又何仇怨,为何一见面就动手伤我犬子?”

因为一时没弄清这些护卫身后是何人,张相爷还竭力忍着脾气,毕竟敢在三里皇街动手砸相府的们,还打伤他四品儿子的,想必背后的人绝不一般。

甩张大爷巴掌的护卫,这一次没再动手甩张相爷巴掌,而是不咸不淡的说道:“我等与相府无仇无怨,不过是奉命行事!”

张相爷的脸色猛的一变,敢明晃晃说出奉命行事这四个字,可想而知,那背后之人根本就不打算给他留面子,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客气了。

张相爷阴着一张脸道:“各位既然一心要我张府好kàn

,那也别怪我无情。”顿了顿,扯了嗓子道:“给我打出去!”

敢打到张家的门上,若不打出去,只怕日后在朝堂中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的声音还没落地,门外就传来清冷阴鹜的声音:“张相爷好气魄,本王的人都要打出去,如此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随着声音进来的人自然是南宫月,一袭银面衬得他越发的清冷。

255. 第255章 宠坏你,多么诱人的前景啊!(二更!)

处理一下现场?

云幽有些不明白自家小姐丢下的话,这个现场残骸断肢满地的,怎么处理?

她一向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轻轻咳嗽了一身,走到浑身沾满鲜血的影三身边,低低的问:“阿三,这个现场……嗯,怎么处理?”

说真话,她刚刚参与了屠杀活动,也自认为表现的十分精彩。

当然在影三的眼中,实在是弱爆了,握剑的手居然抖的跟什么似得,若不是他故yì

挑断了对方的手筋,将人送到云幽面前给她练手,不知dào

这个傻兮兮的丫头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只可惜云幽此时不知dào

影三的心理活动,只觉得有些看不得这些太多血腥的东西,置身在这一片浓郁的血腥气和满地的残肢断臂之中,让她心肝儿有些接触不良似的。

影三的娃娃脸上的戾气已经褪去,听她这般问,神情有些怪异,仿佛她的问题实在太过白目一般,还是好脾气的说道:“用化骨水啊!”

他说出化骨水三个字的时候,表情还带着孩童般的纯真,就好像化骨水普通的就跟路边的露水一样的寻常,却听得云幽浑身一凉,忍不住腹诽: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这强dà

扭曲的,简直泪奔!

“那……那就用化骨水吧!”云幽说完转身就往马车边上走去,她一向自诩没心没肺,但看着尸体化为一汪血水,太挑zhàn

她的神经了。

“等一下。”影三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云幽。

云幽神色略带不解的转头,就看到一张放大的可爱带着稚气的娃娃脸,影三伸出手将一个青瓷小瓶送到云幽的面前,笑容淡淡的看着她:“云幽妹妹,你试试!”

试试?

试试什么啊?

云幽一愣,呆怔的看着影三,就听他笑眯眯的说道:“瓶里的是化骨水,一沾即化,这小小的一瓶洒下去,能化掉半个京城的人。云幽妹妹,你试试看!”

云幽总算是消化了影三的话,顿时心脏抖成了一片落叶,目光敬畏的看着那小小的青瓷瓶儿,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我……我……不试!”

说着脑袋上都开始冒汗了,一瓶就能化掉半个京城的化骨水,是能随随便便试试的么?

他敢,她还不敢呢?

见云幽避如蛇蝎般的不停后退,略带稚气的男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起来,冷漠的让人心惊,冷飕飕的说道:“既然怕了,就离我远一点!”

他还以为这个丫头是个例外呢,谁知dào

跟其他人一样。

云幽丈二摸不着脑袋,不知dào

自个儿哪里惹到了他,刚刚还笑得跟朵花似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简直就跟六月的天气一样,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她向来是个好强的女孩,虽然觉得一瓶就能化掉半个京城的化骨水实在太具有威力了,但被人指着脸说怕,她哪里能忍得住,也不去管影三为何忽然变了脸色,停下后退的动作,又上前两步,抬高脖子,神色倨傲的冷哼一声,然后道:“怕?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过是担心自个儿手滑,摔了能化掉半城人的化骨水而已。”

影三上下打量了云幽一番,半响脸色才缓了过来,点头:“不怕就好!”小丫头倔强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影三心情颇好的收回手,转身就处理现场去了,没再逼云幽试试!

云幽再度傻眼了,下意识的跟在影三的身后,边走边莫名的问自己:谁能告sù

她,现在是怎么个回事?她不是已经愿意试试了么,这人怎么又不要她试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在云幽看来,男人的心海底没针,若是有针的话,只要耐心足将海中的水抽干了,天长日久的总能找到那根针,可男人的心,就是抽干了海水,也找不到啊!

就如同眼前这位杀人如麻,却长着一张稚气娃娃脸的影三,阴晴不定的,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绿腰看着这一幕,为云幽的迟钝再度惊叹,那影三明显对云幽不同,刚刚那举动也充满了示好,可叹这傻妞往日一副精明机灵的模样,居然看不出影三试试背后的深意!

就在她盯着影三和云幽二人的时候,一旁的影四,忽然也掏出一个青瓷瓶儿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要是喜欢,也试试!”

绿腰转头看了一眼俊朗的少年,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青瓷瓶儿,沉默了半响,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独留下影四举着手里的瓶儿,皱着眉头思索绿腰那两眼的深意:到底是对他,还是对他手中的瓶子不满yì



女人心,琢磨不透啊,他刚刚看绿腰直盯着影三的背影看,还以为她眼馋他手中的化骨水,想要试试,所以才殷勤的递上,谁知dào

她一言不发的就留给了他两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太纠结了,有没有?

妹子,你好歹说个字吧!

宁无双看着这一幕,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起来:事情的发展,似乎挺有趣的!

南宫月看着她唇边的笑意,伸手将帘子放下,将她搂紧了一些,毫不脸红的说道:“两个丫头有什么好kàn

的,想看美人,看我就是了!”他不喜欢她将注意力放在他之外人的身上,哪怕是从小就伺候她的丫头也不行。

宁无双翻了个白眼,对这男人强烈的独占欲无语了,还能不能再幼稚点,还能不能再幼稚点……

南宫月伸手抚着她的秀发,低而清浅的,却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的眼里只有你,你的眼里自然也只能有我。岳母是养你育你之人,我可以忍耐,别的人我可就没有那等好性子了。”

宁无双本来微微恼怒的心思,却因为他那句我的眼里只有你而消散了。

他有什么错,不过是在寻求同等的真心罢了。

“她们不一样。阿月,她们的存zài

,不会分走我对你的关注。”她语气惆怅的说道:“她们一定要好好的、幸福的活着,这是……是我欠她们的!”

前一世,这两个丫头为了她丢掉性命,这一世,她有责任还她们一个幸福的生活。

她希望南宫月能懂她的这份愧疚的心。

南宫月看着神色恍然,语气惆怅的宁无双,沉默了一下,低低的说道:“嗯!”

他虽然不明白宁无双怎么就会欠两个丫头一个快乐幸福的生活,但若这是她心上的债,他不介yì

和她一起还。

宁无双的心顿时被一片温暖包围着,仿佛置身在温暖的霞光中,这个男人总是无条件的满足她的要求,合理的、不合理的。

她甚至替南宫月庆幸,还好他喜欢的上是温柔贤良的她,若是个飞扬跋扈、刁蛮任性的,只怕因为他的宠溺,都敢将天都要捅破了。

而南宫月知晓后,也只会万般心疼的捧着那刁蛮女的手,百般心疼、懊恼的说道:手痛不痛?你要捅天,直接跟我说一声,我去就是了,干嘛要亲自上阵?

想到南宫月对她的极致宠爱,宁无双浑身都舒畅了起来,一直不明白戴氏的那句话——真爱你,会爱的毫无原则!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原来,毫无原则的爱,就是南宫月这样的。

极致的宠,极纯的爱,这样可遇不可求,与千万人中唯一的真挚,是这样的美好。

宁无双将自个儿的脸依偎进他的怀里,软软的感叹:“南宫月,你真的会将我宠坏!”

“宠坏就宠坏了,真的宠坏了才好,没有人会爱宠坏的你,那样我就可以一辈子独占。”南宫月无所谓的说道,显然对宁无双嘴里宠坏没有半点的担忧,反而生出向往:小东西有多美好,他清楚的很,虽他爱的真,宠的很,但难保没有不长眼的还生出不轨的心思,宠坏了才好,就不用担心谁会打她的注意了……

所以他在回答宁无双问题的时候,心里最真实的感想是:小东西,为了我脆弱的心肝,你快点儿变坏吧!

宠坏的神马的,对南宫月实在没有什么威吓力,他又不是宠不起的。

宁无双再度无语了,她发xiàn

与南宫月相识之后,翻白眼已经成了她时常做的一个动作,这人的思维奇葩中的奇葩,正常的男人听到这话,都不该是一副忧心忡忡么?怎么他却一副摇摇欲试的模样?

既然对方这般摇摇欲试,一副急切的模样,作为一个“贤良淑德,识大体的”女子,自然要满足对方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于是,宁无双抬头看着南宫月,故作出一副刁蛮的表情,用任性的语气吩咐:“你坐直身体,让我靠着眯一会儿。”

虽然刚刚已经补过了一觉,但作为昨夜被某人闹得几乎一夜不曾阖眼的柔弱少女,还是十分缺觉的,再补一觉很是有必要的。

“乐意之至!”南宫月含笑坐直身体,搂着她的腰,轻轻的摇晃起来,仿佛在哄着懵懂的幼儿,温软轻柔。

这样眉眼温暖柔和的他,只怕谁见了,都不会与那个人见人愁、鬼见鬼愁、恶名在外的‘鬼王’联系起来!

258. 第258章 歇了还要砸!

他若是不打算欺负,又怎么会打上门来?

他这态度明显的很啊,就是来欺负张家的!

南宫月觉得张相爷真的年岁大了,竟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了。

兔子急了都能咬人,更何况张相爷从来都不是兔子,而是吃人的老虎,此时听了南宫月的话再也忍不住了。

他好歹是一国的相爷,被人这样打脸,传扬出去半点脸面都没有了。

张相爷一张老脸阴沉的能挤出墨水来,冷怒道:“王爷,若是您还不让您的人住手,就别怪老臣进宫告御状了。虽说王爷是皇上宠爱之子,但老臣也是一国的相爷,真要对起来,老臣就未必半点胜算都没有。”

南宫月嗤笑了一声,挑眉道:“怎么威胁本王?本王可不是被人威胁大的,相爷何曾见过本王被人吓住过?”顿了顿,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尽管去吧,若是不怕父皇灭砍了你老妻的脑袋,你就赶快去吧!”

他行事一向任性嚣张,砸个大臣的府邸,顶天了被训斥一顿,罚点俸禄啥的,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但张老夫人劫杀他,人证口供都在,定然脑袋保不住了,张老匹夫想要换妻子的话,尽管去就是了。

南宫月虽然胡闹,但一向做事周全,自然算好了才动手。

这也是他做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恶事之后,为何到今天还能在朝堂站的稳的原因之一。

张相爷抬起的步子,又顿了下来,虽然宣王殿下恶名昭彰,但绝不是个爱说大话的——他说皇帝会砍了他老妻的脑袋,就真的会砍了他老妻的脑袋。

难道他那糊涂老妻真的吃饱了撑的,去劫杀了宣王?

这么一想,脚下就有了千斤之重,哪里还能抬得动啊。

宁无双这时候正忙的不亦乐乎,指着一盆兰花,喝道:“兰花乃是花中君子,张府胆大包天,居然敢劫杀宣王,哪里配有兰花,砸了!”

听说墨兰花乃是张相爷心中的挚爱,不过这样欺世盗名之人,哪里配得上这样高洁的花儿,别侮辱了高洁的兰花了。

张相爷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心头所爱被砸了,几乎要老泪纵横啊,怒目瞪着宁无双,几乎是用目光将她给杀死了:果然是个狠毒的,连盆兰花都不肯放过,难怪馨儿他们斗不过她?

张相爷一直知dào

宁无双和张氏母女几个不对付,只是他目光看的更广,内宅的事情向来都是由张老夫人一手操办,再说了宁无双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他即使看过一两次,也不会在意,可是今儿个宁无双算是让他开了眼界了。

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便宜外孙女会跟在宣王后面,光天化日之下打砸张府,如此目无王法,目无尊长的女子简直可恶到了极顶。

不过转念一想,他想到宣王殿下一心要娶宁无双为正妃,想必皇帝知晓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定然不会要这样的媳妇了吧!

看遍满京城的女子,就是连飞扬跋扈的公主们都算上去,也没有像宁无双这样,跟着个男子光明正大打上大臣家门去的。

小贱人行事鲁莽,得了皇帝的厌恶,日后还不是随便他张家作践,那么前仇现恨,到时候他会一点一点跟小贱人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嗯,此事一定要好好的回皇上,正好断了小贱人的青云路,还可以反过来拿捏宁德海。

因为想到宁无双将亲手将自个儿的青云路断掉,亲手将自个儿推入绝境,亲手将宁家的把柄送到自个儿的手上,张相爷的心情好转了不少,看着一群人打砸的脸也不再苦的能挤出水来。

宁无双指挥着一群侍卫已经砸到了大厅,她回头看了张相爷一眼,直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相爷,小女就不明白了,王爷和贵府无冤无仇,老夫人为何要劫杀他?小女虽然不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往日里也曾叫过老夫人一声外祖母,她又怎么能劫杀小女?今儿个相府一定要给王爷和我一个说法。若是不给我们说法,王爷说了,就拆了您相府后再去面君,找皇上和你们理论。”

她话落下后,又伸手指着一旁的博古架,道:“狠狠的给我砸了!”侍卫一掌下去,上面的东西几乎都落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张相爷的脸皮子一抽再抽,喘了半天的粗气后,才从牙缝蹦出一句话:“你也知dào

这是你外祖的家,有你这样不尊长辈,打砸外祖家的么?”

宁无双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张相爷,仿佛他是个蠢蛋似的:“天地君亲师,先君后亲,这样的常识,相爷不会不知dào

吧?虽说相府与我有亲,相爷是我的外祖,但王爷于我,乃是君,王爷吩咐我砸了相府,我自然要大义灭亲,砸了相府了。”

宁无双的这番话呕的张相爷差点吐血,牙尖嘴利的小贱人,总有一天拔光了她的牙齿。

南宫月站在门前,在一片纷乱之中依旧优雅挺拔,显得潇洒异常,鼓掌赞道:“大义灭亲,说得好!”

那架势就是妥妥的要替宁无双撑腰的样子,一副宁无双说太阳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他都会鼓掌叫好似的。

看着满目苍夷,看着一副替宁无双撑腰的南宫月,张相爷当真要哭出来,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不管小贱人日后怎么着,现在他是绝对惹不起,看来是不把他那糊涂老妻叫出来不行了。

“王爷、无双,有话好好说,我那糊涂老妻开罪了两位,本相等一下就让她出来给你好好赔罪,你们先停手歇一歇,行不?”想到今儿个的损失,他这心里就是一颤啊。

南宫月淡淡的不说话,只是将深幽的目光落在宁无双的脸上,一副我听你的乖巧模样。

混蛋,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好似你全听我似得,那昨儿个让你从我床上滚下去,你怎么赖着不动?

宁无双暗自瞪了他一眼,面上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想了一下,看了张相爷一眼,缓缓地道:“法理不外乎人情,怎么说张府也算是我的外祖家,既然相爷您这么说,那就先歇一歇吧!”

说完后,对着众位侍卫道:“你们都先歇一歇,这一路砸进来,你们的手也累了,大家吃点茶水犒劳犒劳自个儿吧!”

宁无双说完,又忙不迭吩咐张家的下人,好茶好点心的款待。

张家的下人简直风中凌乱,这宁三小姐跟着宣王殿下领着一堆人砸了他们相府,居然还正大光明要吃要喝,这等奇葩,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一时都不知dào

该如何应付,皆将目光转向张相爷,等候张相爷的吩咐。

张相爷能怎么办呢?比起疯狂打砸起来,他宁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对着各色目光,脸涨红着,咬牙切齿的点头。仿佛奉上的不是茶水点心,而是他身上的肉一般。

于是,张家的狼藉之中出现了一个极为荒谬的一幕——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家下人提着茶壶、端着点心匣子,穿梭在众多护卫之间,不时的添点茶水,补上些点心。

刚刚还剑拨弩张的转眼间就成了喝茶吃点心的风轻云淡

事情直转而下,张大爷忍不住目瞪口呆的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个儿魔幻了:他一直以为自个儿的脸皮够厚了,可今儿个见了宁无双,他才知dào

跟宁无双这位厚脸皮的祖宗比起来,他那点脸皮根本就不够看。

张相爷没空感叹宁无双的脸皮和无耻,也没空看眼前风轻云淡的一幕,他就忙着憋屈去了,想他扳倒戴相爷之后,一路顺水顺风的,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等委屈的?

不,不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就是戴老头在的时候,他也不曾如此窝囊过。

真是窝囊啊,人家砸了他的家,现在还要他张府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还有比这更窝囊的么?

可若不这样做,他又能怎么办呢?再砸下去,他这张府的库房就空了。

侍卫们吃吃喝喝的,宁无双也没闲着,她伸手叫了张家的丫头过来,拿着茶杯动作优雅的喝了半杯,又吃了两块点心,这一路闹过来,她还真是又饿又渴的。

要说宁无双真是个有良心的,知dào

今儿个能如此痛快是占了大腿南宫月的光,于是十分殷勤的招呼南宫月过来,亲自倒了杯茶奉上:“王爷辛苦了,来喝杯茶吧!”

南宫月从善如流:“多谢双儿了!”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又从点心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送到宁无双的唇边:“双儿也累了,多吃些点心,等下更有力qì

砸!”

张相爷和张大爷听得这话,简直想要晕倒,敢情这还没完,还要砸啊!

果然宁无双三两口吃完了点心,十分礼貌周全笑吟吟的说道:“相爷,多谢您盛情款待,我歇过了!”

她挥了挥手,对着吃饱喝足的侍卫们道:“各位吃饱喝好了没有?”

众侍卫异口同声道:“吃饱喝好了!”

宁无双十分满yì

的点头,对着南宫月道:“王爷,您在这里陪着相爷说说话,我这就带人砸后宅去,绝对不会令您失望!”这前厅除了些桌桌椅椅,花瓶花盆啥的,实在没啥好砸的,是时候去内宅发挥了。

她想的明白,砸前厅是砸,砸内宅也是砸,反正砸都砸了,还不如砸个痛快,也不算白担了这个名声。

259. 第259章 以恶制恶,玩的就是心跳!

宁无双玉手一挥,领着一群侍卫浩浩荡荡的往内宅去,张相爷急得大喝一声:“你们都给我站住。”

太欺负人了,有这么欺负人的么?砸了前厅不说,居然还要砸内宅,实在让人忍无可忍了,他就是个泥塑的菩萨,此时都得气活过来。

张相爷忍无可忍之下也就不想再忍了,可他的脚步还没踏出去,南宫月就开口了,那一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像白葱一般在寒芒四射的绣春刀上轻轻抹过:“相爷,你老妻劫杀本王,要不你先去将她脑袋提过来,给本王当球踢?”

南宫月说得还叫一个有商有量,可是语气却幽幽的透着刺骨的寒:“本王已经给足了相爷脸面,仅仅是砸上门来,而不是直接砍了张老夫人的脑袋!”

张相爷听了南宫月这话,当下又迈不开步子了:宣王的话只说了一半,劫杀宣王那是大罪,他的老妻自然脑袋不保,而他的相爷之位也别想坐稳,妻子不得力,丈夫最少也得落个教妻不力的罪名。

嗯,盯着他这个位置的不知dào

有多少人,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罢了。

思前想后,张相爷最终觉得脸面这东西虽然重yào

,但权势却更重yào

,别人笑就笑去,只要他还是相爷,就没人敢笑到他面前来。

于是张相爷冷着一张脸,眼睁睁的看着宁无双带着一群侍卫往内宅去,气的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蚯蚓一般蠕动,还是忍了下来,悲催的是还得强撑着给南宫月赔笑:“多谢宣王手下留情!”

这话说了之后,他胸口就是一阵翻滚,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南宫月扯了扯唇,深幽如潭的眼眸中荡出一抹凉凉的光芒来,随即绽放出一个比枝头的山花还要春光动人的笑容来:“好说好说!”

论起气死人不偿命,他的手段绝不会比宁无双差。

张相爷瞧了眼那寒气逼人的绣春刀,硬生生的又将到了喉咙的血给憋了回去:听说这鬼见愁的有洁癖,某次抄家之中,某位大臣被他气的吐血,不小心溅落了一滴在他的脚面上,惹得他杀意顿起,直接砍了脑袋当球踢。

张相爷可不想自个儿步那位悲催的霉哥的后尘。

……

后院大多是丫头婆子,根本没什么战斗力,而宁无双也不是喜欢为难女子的,那话说得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所以一进了后院,她就让跟打了鸡血般兴奋的云幽高喊:“奉宣王之令打砸,不想受无妄之灾的就给我长点眼神,都闪开去。知情识趣的就去叫你们的老夫人滚出来,去给宣王殿下磕头认错!”

云幽和绿腰心里可恨死了张家,想到这么多年张氏依靠着张家的势头,怎么作践夫人和小姐的,恨不得一把火烧掉张家才称心,所以这一路上打砸起来,十分的卖力,可算是吃奶的力qì

都使出来了。

所以云幽这番话喊的那叫一个卖力,几乎达到一个震耳欲聋的地步。

而宁无双跟张家那是两辈子的仇恨,自然也是恨极了,张老夫人想要劫杀作践死她,既然她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没杀了她,那她就打得张老夫人满头是包,痛揍一顿先出了气,再慢慢的算账。

至于张老夫人仗着一品诰命的威风,那很好,也不用其他的法子,只要打得她威风散尽了就是了。

不是宁无双崇尚暴力,而是这世道就是如此——拳头就是硬道理,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就如同今日张老夫人劫杀之事,落在南宫月的身上,那就是打砸了张府,张府都得捏着鼻子隐忍,但若是落在她的身上,那就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除了忍着还是忍着。

丫头婆子都是长眼睛的,瞧着宁无双等人气势汹汹的模样,谁敢上来阻拦,几乎都是远远的抛开,生怕遭受无妄之灾,所以宁无双可以说是在内宅里一路通行,一路打砸,声势浩大的就是张老夫人是死人都给吵醒过来了。

张老夫人原本以为打砸的是南宫月的人,谁知dào

却是宁无双,当下气冲冲的冲了出来,怒喝:“住手!宁无双,你别忘了这可是你的外祖家,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带头打砸外祖家,就不怕被人们的吐沫给淹死了么?”她其实除了冲出来,也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小贱人将她的宅子给拆掉吗?

宁无双见张老夫人终于肯露面了,也不搭理她,缓缓儿上前,走到她的面前,一脚就踹了过来:张老夫人都劫杀她了,她对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至于尊老爱幼之说,张老夫人根本就不配人尊敬。

张老夫人吓的愣住了,她是当朝的一品诰命夫人,那是在皇后面前都有座的,哪里会想到宁无双敢对她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宁无双踹了个正着,整个人以标准的狗吃屎的姿态摔在了地上,痛的大叫出声,一时间连咒骂宁无双都顾不上了。

宁无双没有什么怜老香惜丑玉的心思,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在了她的后背上,狠狠地的搓揉了几下,接连着不停的狠踩,只踩的宁老夫人顾不得威严,一叠声的求饶叫救命,她才停下,然后缓缓的蹲下身体,靠在张老夫人的耳边轻笑道:“你敢让人劫杀我,想要我的性命,简直做梦!今儿个我就光天化日之下,打进了张府,打伤了你,看谁能将我怎样?”

张老夫人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挨过这样的狠手,别说是打了,就是梳头的丫头不小心梳的重了些,扯下一两个断发,那都是要拖出去挨板子的。

自家的主子被打,丫头婆子此时自然要表现自个儿忠心护主的丹心,前仆后继的上来救人。

可她们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是宣王府护卫的对手,别说这些实打实的高手了,就是云幽和绿腰的那两把刷子就够这些丫头婆子受的了,没几下院子里“忠心”的丫头婆子全都被揍的趴在了地上。

云幽更是独占鳌头似的骄傲异常,对着满地的丫头婆子喝道:“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趴着,谁要是胆敢站起来,本姑娘打折了她的狗腿。”为了自个儿的狗腿,也就没有一个丫头婆子再站起来护主了,全都咿咿呀呀的叫着痛,此起彼伏的,落在宁无双的耳朵里,居然听出了一丝荡气回肠的味道来。

“无双,有话好好说,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怎么着,你也该叫我一声外祖母呢!我怎么会让人劫杀你?”张老夫人一把老骨头被打的快散架了,再开口语气不敢强横了,因为宁无双的每一下子都是货真价实的痛,她几乎能感觉到后背快不是她的了。

她居然还敢提什么外祖母?

张老夫人若是不提外祖母三个字,宁无双都已经打算收手了,可她不知死的居然主动提起来,当下她的怒气就上来了,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在张老夫人耳边,道:“凭你也配外祖母三个字!”说完,又狠狠地踹了张老夫人几脚,一脚重过一脚,差点将她的老背给踹断了。

一边踹,她嘴里还一边应着张老夫人嘴里的话:“误会?天下哪有这么多误会的?你的人都以招了,指使他们劫杀的人就是你。老夫人,不是我不讲情面,奈何我是领了王爷的差事,不大义灭亲不行啊。所以我劝老夫人,还是乖乖儿说实话吧。”

张老夫人这次哪里还敢开口,刚刚明明感觉到宁无双有收手的打算,可是她一番话后,又踹了起来。

宁无双见张老夫不说话,又狠狠的踹了起来,每一脚都对着张老夫人的腰处踹:“说话啊,老夫人快说话啊,你刚刚不是说误会吗?那就请老夫人告sù

我到底是什么误会?”

张老夫人实在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说话要挨揍,不说话也要挨揍,到底让她怎么办啊?

她又不是脑子坏了,说真话给宁无双,承认劫杀小贱人,那就是谋杀,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不管她是不是一品诰命夫人,那都是要掉脑袋的死罪。

虽说她年纪一把了,可她不想死啊,至于宁无双说劫杀宣王的事情,宁张老夫人第一反应就是——栽赃!

张老夫人是个会审视度势的,盘算了半天,觉得宁无双再动手,也不会将她打死的,她只要咬紧牙关不松口,挺过去就没事了。

宁无双暴揍了张老夫人一顿后,也不跟她废话什么,直接领着一群人进了张氏的房间,打算继xù

她打砸的伟大事业中去了。

张老夫人的院子乃是正房正室,布局合理,清雅,收拾的极为仔细,在宁无双的眼里就是华贵的,看来值不少钱啊!

宁无双笑得眉眼弯弯,四处看了一番,点头说道:“这屋子不错,摆设不错,想必这屋里摆放的都是老夫人喜爱之物。”

张老夫人看着宁无双笑得分外灿烂,忍不住抖了抖:小贱人笑得如此阴险,不知dào

又想出了什么贱招对付她了?

260. 第260章 举手之劳,不用谢啦!

宁无双的笑容灿烂明艳,也不等张老夫人回话,她指了指屋里的四季屏风,道:“绿腰,那屏风颜色实在艳了些,不配老夫人的年龄,你给我砸了!”

说完,又指着角落的花开富贵的花瓶,摇头道:“云幽,这花瓶太俗气,一点格调都没有,哪里配得上老夫人的高雅,也给我砸了吧!”

如此这般,指指点点下去,张老夫人房里的摆设稍微贵重点的都没逃过宁无双的手指。

绿腰、云幽和一群侍卫个个儿砸的那叫一个痛快,手起手落都是银子。

看着房里的东西一点一点被砸,张老夫人脸上的肉抖的跟地震了似得,宁无双都替她担心起来,生怕张老夫人脸上的肥肉都给抖得掉了下来。

宁无双只好整以暇的看着,既没有再打人,也没有参入砸东西的行列,宣王府的侍卫那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杀人于无形的,有他们在,打砸这样的小事自然是妥妥的。

不过作为打砸部队的灵魂人物,她也没有完全的袖手旁观,不时的出声指导。

“小心点,别让碎片伤了自己,再砸就扔远点。”

“那个重,举不起来,直接踢翻就是了。”

“……”

张老夫人听得可谓是肝肠寸断,她房内的这些东西,最不起眼的也能价值几百两,都是银子啊!

她顾不得身子上的痛,忙伸手阻止,可她只有两只手,挡住了这个就挡不住那个,抢下来这个又保不住那个,东转西夺忙活了一番,效果甚微,看着房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地上的碎片越来越多,张老夫人终于再也忍不下来了:“来人,给我备车,我现在就要进宫。”

吓唬谁啊?

宁无双摸着下巴老神在在的说道:“老夫人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太后娘娘身体微恙,皇后娘娘给太后娘娘侍疾,已经发了话了,这几天停宫,若是老夫人想去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怕是不能如愿了。不过没关系,皇上还是能见到的,慢走,不送了!”

她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看着云幽和绿腰合力将靠窗的美人榻给推翻后,悠悠的出言:“好了,这卧室看着也砸的差不多了,就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宣王殿下还在前厅等着咱们呢。嗯,换个房间吧!”

宁无双领着一群人往一旁的花厅去,还不忘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丫头婆子们招呼:“你们跟着过来看看,别到时候说我们手脚不干净,拿了你们府里的东西。”

还要砸?

张老夫人听得这话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见宁无双直奔花厅去,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qì

,猛的一下子就窜到了最前面,那一刻凶猛的动作绝对当得起健步如飞,她冲到了花厅的门口,双手死死的抓在门框上,形成一个大字,挡住众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我看你们谁敢?”

见宁无双似笑非笑的眼神,立kè

意识到自个儿说错话了,这些人还真的人人敢,刚刚砸的可欢快了,她说这话简直是将自个儿的脸当成了屁股。

于是张老夫立kè

改了口,恶狠狠的说道:“谁都不许进屋!哪个想要进屋子里,除非从我的身上踏进去。”

宁无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以前就听大姐姐说老夫人是个慈祥热情好客的,原本我还不太相信呢,今儿个可算是见识到了。”

她笑吟吟的回头,对着身后的人群说道:“听到没有,张老夫人知dào

花厅的门槛比较陡,愿意俯身做垫子给大家踩,虽说老夫人热情过了点,但客随主便,既然她这么吩咐,咱们也不好违背,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盛情?”

说完,又对着捂着嘴偷笑的两个丫头道:“还不扶着你家小姐我进门!虽说张老夫人愿意俯身做垫,但门槛如此陡峭,还是小心点为妙。”

云幽和绿腰立kè

上前扶住宁无双,躬身弯腰的,那模样儿要多小心翼翼就多小心翼翼,慎重的像是走在万丈悬崖峭壁之上。

主仆三人走到张老夫人的面前,宁无双凝声道:“云幽、绿腰,听我口令,我数一二三之后,就一起踹进去,听到没有?”

她的语气轻柔如水,笑容美妙如花,声音清脆如鸟,说不出的动人,却听得张老夫人惊疑不定,忐忑不安,想要松开手,又舍不得花厅的东西,不松又担心宁无双主仆真的踹过来。

还没容她做出决定,腹部就是一痛,蓝色刻丝金线缝制的袄子上就出现了三个整齐的脚印,还别说宁无双主仆三人真的有默契,三个脚印居然能在一条线上。

张老夫人受了三人的脚力,一下字就摔到了地上,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张老夫人决定这辈子要最讨厌看着娇滴滴,实jì

上力大无穷的小姑娘。

宁无双娇娇的笑着,转头招呼身后同样有些目瞪口呆的侍卫们:“好了,大家跟着我后面从张老夫人的身上踩过去吧。”还不忘赞扬张老夫人的好客行为:“说起来,我也出入不少名门世家了,如老夫人这般好客的,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感叹完了,还不忘吩咐:“你们脚下轻点儿,老夫人好客,甘愿为人梯,但是咱们不能忘了老夫人年事已高,若是踩出个什么不妥来,那就不美了。”

绿腰脆生生的提议:“小姐,要不就踩一只脚?”

云幽听了咯咯的笑:“还是绿腰姐姐的脑子够用。小姐,奴婢觉得这主意再好不过了。”

宁无双想了一下,也觉得这个是个好主意,不过还是小心谨慎的吩咐绿腰:“既然如此,你先示范一次,毕竟咱们女儿家心细,知dào

轻重,这后面的侍卫大哥们,可不定清楚。”

绿腰干净利落的答yīng

:“是,小姐!”转头对着身后、面面相觑的侍卫门道:“各位大哥,请看着点,一只脚踩着就行了,张老夫人虽然皮厚,但骨头脆,所以一定要避开骨头,最佳位置为腹部,肉多皮厚无骨头。”

她边解说,边一脚踩在了张老夫人的胸口,从她的头上跨了过去,动作那叫一个漂亮,漂亮!

诸位侍卫真心的跪了,跪了!

自家的王妃强悍,连身边的漂亮丫头都强悍的让人下巴掉地上!

混在侍卫中的影三、影四却是心跳加速,暗自庆幸,还好他们对王妃恭敬有加,对两个漂亮丫头也团结友爱,否则光这一脚踩的,就让他们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而被打趴在地上张家的丫头婆子却是惊的哑口无言,六神无主,满京城的千金小姐和身边的贴身丫头加一起,怕也没有眼前这三位强dà

吧!

张老夫人摔在地上痛的半天都没缓过来,刚缓过神又挨了这一踩,又痛又觉得再侮辱不过,气的哇哇大叫:“侍卫,侍卫……给我打,往死你打!”

打死了,她将老命陪出去就是了,她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受宁无双的作践了。

有这么作践人的么?她可是堂堂的一品诰命啊,怎么能被一个贱丫头踩在脚下。

她是宁愿丢了脑袋,也不肯再被作践了,就是死的话,她也要拉着宁无双主仆陪葬。

只可惜她叫的嗓子都哑了,也没见哪里冒出一个张家的侍卫来,丫头婆子有心上前,却都被打得起不了身了。

侍卫当然来不了啊,南宫月除了拉着张相爷聊天外,也没忘让路公公带着剩下的侍卫将张府的侍卫给打趴下来——自个儿的王妃想要痛痛快快出口恶气,他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能不帮她扫平障碍呢!

张老夫人见叫不来侍卫,自个儿就急了,挣扎着要起身,可宁无双一脚伸过去,就将她重新踩回了地上,然后云幽也紧随其后。

虽说欺负女人实在算不上英雄好汉,宣王府的侍卫们也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没欺负过女人,不过张老夫人在他们眼里也算不得女人,所以牙一咬,心一狠,也随着云幽的后面踩了进去,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容不得张老夫人起身,等这群人走完了之后,张老夫人觉得肠子都要被踩断了。

宁无双看着铁青着脸色的张老夫人,淡笑着道:“老夫人,瞧你这脸色似乎不对,难不成是反悔了?”随即自个儿摇头否定:“瞧我这话说得,老夫人是何等人物,那是诰命夫人中的头一等,自然是一口吐沫一个钉,哪里会反悔?”

她抬手擦了一下额头并不存zài

的汗珠:“虽说成全老夫人的心思有些累人,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达成老夫人的心愿,我们还是很愿意的。毕竟谁都有老的时候,多敬着点也算是为日后做了点好事。嗯,举手之劳,老夫人不用言谢!”

她说完也不给张老夫人开口的机会,直接吩咐道:“都快点动手砸,时辰不早了,王爷可是说了,早点办完事情还能赶回去用饭呢!”

宁无双一声令下,打砸活动再度拉开了序幕。

张老夫人看着众人将花厅的东西砸的一干二净,心疼的两眼一黑,彻底的晕了:该死的小贱人,将你活煎了,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261. 第261章 赶出来!

宁无双看着晕死过去的张老夫人,遗憾的摇了摇头:这就晕了,就这么点承shòu能力,令人鄙视啊!

果然是弱鸡生弱鸡,难怪张氏同样脆弱呢,原来是遗传了张老夫人的。

“好了,收工!”宁无双掩唇打了一个哈欠:“先去回了王爷。这事就此算了,还是明儿个进宫告御状,求皇上主持公道,那就请王爷拿主意了。”

众人闻言都石化了,不管是张家的丫头婆子还是宣王府的侍卫,都用一种景仰的眼神看着宁无双——牛人啊!

打了人,砸了家,还打算唆使宣王殿下去告御状,京城里不讲理的主儿不是一个两个,但能到宁无双这境界的绝对的没有。

若是这不能称之为牛人,还有谁能称牛人的!

宁无双仿佛没有看见众人惊悚的眼神,神态自如的踏出了门槛,还不忘回头招呼众侍卫:“走吧,王爷还等着呢!估计张相爷今儿个也没有心情留王爷吃饭,咱们动作快点,别饿了王爷,也别再给张府添麻烦了……”

听听这话多贤惠,若非亲眼见过宁无双刚刚的凶残,谁能想到刚刚那些凶残的行为出自这样一张娇嫩的小嘴儿!

宁无双带着人施施然的往前厅去了,看的张家的下人嘴里起火,而被丫头掐着虎口醒来的张老夫人是心头起火,烧的厉害:这憋屈的,简直想找根绳子吊死了算了。

亏得她没将这话说出来,若是入了宁无双的耳朵,说不得再次“尊老爱幼”的帮她完成心愿,找个绳子吊在屋梁上,再“善心”的帮她将脖子伸进绳子中,到时候可不就是一点伤痛可说的了。

张老夫人被砸了房子,又被肥揍了一顿,越想越不甘心,自个儿堂堂的一品诰命夫人居然栽在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手里,这口气她咽不下去,说起来都是张相爷的错,一国的相爷被人打到家里来,连老妻都护不住,人连个面都不曾露,也不知dào

是干什么吃的。

显然,在张老夫人心中张相爷就是万能贴,还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于是不甘心的张老夫人在丫头婆子将她扶起来后,扶着丫头的手,也缓缓地的往前厅去,一心巴望着张相爷为她出口气,最好恶狠狠的将小贱人宁无双揍上一顿,狠狠地羞辱一番。

岂有在自个儿家里吃亏的道理,又怎能让人在家里撒野后,安然无恙离府的道理?

若是让小贱人如此得逞,他这辈子都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刚到前厅,她的腿就有些发软了,就见恶名昭彰的‘鬼王’南宫月正用一种母鸡看出壳绒毛稀疏的小鸡般的目光看着宁无双,语气更是柔的能滴出水来似的:“去这么久,是不是累了?”

刚刚还强悍无dí

,连太阳都要让路的少女,此时忽然摇身一变,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似的无力,娇弱的让人担心大声说话,是不是都会吓道了,就听软软的说道:“是啊,砸东西可真是累人,我差点连站的力qì

都没有了。”

装什么娇柔啊,刚刚那强悍的样子,比母老虎都厉害。

张老夫人瞧着宁无双矫揉做作的样子,只恨不得冲上前打折了她的一双腿。

南宫月却是一副心疼的模样,伸手扶着她往椅子上坐:“既然累的都站不稳了,还不快坐下休息一下。”扶着她的动作,就像是李莲英扶着慈禧太后一样。

目光温和的看着宁无双,再度问道:“瞧你这脸儿有些苍白,是不是吓到了?”

这话问的连云幽和绿腰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了:王爷啊,知dào

你对我家小姐的爱比海深,情比真金还真,但也不能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小姐那脸蛋叫苍白?您这话假的,让人都要找个地缝钻了,真的是您敢说,我们还不敢听呢!

张老夫人眼皮子直抽:吓到?小贱人的心脏强dà

的堪比天雷地火,她还能被吓到?估计这世上的人都被吓死了,就她还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谁知dào

宁无双跌破人眼球的应道:“王爷,我都不知dào

世上还有这等恶人,这心肝儿……”像是吓到了一般,还颤抖了一下,才到:“几乎要跳出来了。”

“天见可怜的!”南宫月怜惜不已的看着,感叹:“你连个杀鸡都要吓的尖叫的,这等凶残的场面,自要害pà

了!”

王爷,你说谎!说谎!说谎……

众人觉得是不是来一个集体呕吐,还是集体晕倒,应和南宫月的话?

偏心离谱到这等地步,估计这宣冥国也就这一位了。

“王爷,被吓的人不是宁无双,而是我,她砸……”张老夫人再也无法忍受,冲上来要揭开宁无双凶残的真面目,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得跌倒在地,头昏眼花了。

想到今儿个这破事都是这败家娘们招惹来的,现在居然还敢冲出来,她真是愚蠢到家了——宁无双顶天了打一番,砸一番,可落在宣王殿下的手里,那是至少要丢了半条小命,这般一来,岂不是之前所做的忍耐都白费了?

张相爷越想越不痛快,又担心等到南宫月动手,那就是非死即伤,所以又拉起张老夫人又甩了她两个大耳光子:“你是哪个脑子进水了,居然敢劫杀宣王?你是不是要害得张府满门抄斩啊?”

这老狐狸!

南宫月十分遗憾自个儿刚刚完全沉浸在与宁无双构建浓情蜜意的场景中,以至于失了先机,白白被张相爷夺了话头。

他叹了口气:“相爷,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甩老夫人巴掌,还是再打本王的脸啊?如此巴掌不就是甩给本王看的,那么点力qì

,纯粹是隔靴搔痒,何必呢?”他摇了摇头,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好了,本王这气也出了,火也散了,这事情就大此为止吧!本王也懒得再烦心了。”

张相爷总算是放心了,这魔王总算是肯松口了,连连点头:“往事如烟不可追。如此甚好,甚好!”

张老夫人却愣在了当场,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尖叫:“怎么能到此为止呢?”若是就此到此为止,她吃得这些亏岂不是白吃了?

“那老夫人什么意思?要不,咱们进宫去讨个说法?”南宫月的眉头挑了起来。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不会见外臣,去皇宫也只能找皇帝寻公道,可皇帝有多宠南宫月,天下皆知,去皇帝面前告宁无双的账,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故而,南宫月话音一落,张老夫人的脑袋就摇了起来:“不用,不用……”

南宫月为难了,不解的说道:“老夫人不肯进宫,又不肯到此为止,倒是让本王没有法子了。要不,老夫人你自个儿选个法子出来?”

张老夫人哪里有什么法子,她不过是不肯就此轻易的放过宁无双。

张相爷铁青着脸色说道:“贱内哪有什么好法子,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就此了结,本相感激不尽!”

南宫月想了一下,踩点头:“也罢,就成全相爷一回了。”说完,站起身子,对宁无双笑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去慕容府用膳吧!”

宁无双出了气,痛快了,这时候自然是南宫月怎么说怎么好,更何况去慕容府自然还能见到戴氏,她有什么不同意的。

于是二人并肩而去,如一对神仙眷侣般,但张相爷和张老夫人看着却觉得异常的碍眼,简直是狼狈为奸的狼和狈。

张相爷苦瓜着一张脸目送南宫月和宁无双离开,心里的火气几乎要爆了,这火气自然又落在了张老夫人的身上,气的张老夫人肝疼。

南宫月和宁无双到了慕容府的时候,戴氏已经垫着脚尖在二门等候了。

南宫月是个善解人意的,知dào

宁无双想要和戴氏说悄悄话,用了膳后,就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

宁无双将打砸张府的事情说了一通,听得戴氏连连抽冷气,她以为自个儿的胆子就大的没谱,没想到生出的娃子,差点要将天桶漏了。

“不会出事吧?”

戴氏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张家狗急跳墙反噬宁无双。

“能出什么事情?”宁无双面上不显,神情淡然的说道:“我不过是奉宣王殿下的命令行事罢了。真要找谁斗智斗勇的,直接找宣王殿下就是了。”

她仿佛不经意的说道:“娘,我怕是要被宁府赶出来。”眸光却闪了又闪,似是有着什么深意。

戴氏一愣:“赶出来?”

“我今儿个凶悍之名是板上钉钉子了,到时候定然会宣扬出去,若是宁家容不得一个名声败坏的丫头,正好咱们自个儿过日子。”宁无双说这话的时候,眉头舒展,仿佛被家族容不下是件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娘,到时候咱们就搬出去住。”

慕容府再好,到底不是她的家,搬出去寻个妥当的小院子,母女二人相亲相爱的过着小日子,岂不是神仙眷女般的生活,当然若是南宫月愿意常来常往的,她自然欢迎。

262. 第262章 替娘问,闹翻天

“孽障,你终于回来了!”

宁无双刚回了宁府,就被丫头挡了下来,让她去前厅见老夫人和老爷,谁知dào

她刚刚踏入大厅,迎面就有个杯子砸了过来,伴随着杯子扑面而来的是宁德海的咆哮声。

宁无双动作麻利的闪了开去,对于这样的开场白是半点都不觉得yì

wài

,想从宁德海身上寻求安慰,那是不可能,好在她从来也没这么天真过。

她轻笑出声,天真无邪的说道:“父亲,这又是怎么了?”那语气仿佛宁德海就是那又调皮的孩子似的。

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却从大厅里扫了一番,发xiàn

除了怒发上冲冠的宁德海,面沉如水的宁老夫人外,还有阴沉怨恨的张老夫人和冷着脸的张大爷,另外有几个花白胡子的老头。

宁无双不着痕迹的挑了挑唇,她认识这几个人,正是宁氏一族的族长和宗老们。

看来宁德海和宁老夫人真的如她所猜测的一般,为了平息张家的怒火,要将她逐出家族了。

也许对宁德海和宁老夫人早就冷了心了,所以当他们再朝她心上捅刀子的时候,她居然半点都不觉得疼,有的只是麻木。

宁德海瞪着宁无双的眼神几乎要撕碎了她:“你还有脸问?你一个女孩子,居然领着一群人打砸了相府,宁侯府的脸面都给你丢干净了!”

张相爷原本还打算明儿个朝堂上再向皇帝禀明宁无双嚣张跋扈之事,可看着满地的狼藉,惨兮兮的老妻,实在是忍不住了,几乎是宁无双和南宫月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进宫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皇帝面前哭诉,他是个长心眼的,知dào

皇帝偏爱南宫月,也不说南宫月的不对,就一个劲的死咬着宁无双不放。

便宜外孙女砸了外祖家,这可是天大的罪过,简直算的上不孝,皇帝以孝治国,自然只能勃然大怒,立kè

让身边的太监领了他的口谕,来宁侯府训斥了宁无双一番。

谁知dào

宁无双不在,倒是宁侯爷和宁老夫人听了训。

所以宁德海气的几乎爆zhà

,宁老夫人也是阴恻恻的一张脸,再也摆不出对宁无双慈爱的表情来了——皇帝金口一开,说宁无双刁蛮狠毒,无闺秀之态,宁无双这毒名可算是摆脱不了啦。

一个毒名在身的女儿家,哪里还能嫁入高门,虽说宣王殿下似乎挺喜欢宁无双的,但皇帝已经发口谕训斥宁无双,就不会再让宁无双进宣王府的门,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

现在,在宁老夫人的眼中,宁无双此时已经是弃子一枚了,故而宁德海此番发作宁无双,她是半句都没有阻挡。

“我怎么给宁侯府丢脸了?”宁无双困惑的问:“我打砸张府都是领得宣王殿下的旨意,难道父亲认为宣王殿下的旨意可以弃之不顾?”

她是故yì

的,宁德海气的握紧拳头:“你就不能劝劝宣王殿下?”死丫头,存心挖坑给他跳,他若是今儿个敢说可以弃宣王殿下的旨意不顾,明儿个宣王就敢领着侍卫打上门来,相府他都敢砸了,更何况他这宁侯府。

其实宣王殿下砸谁家,他是一点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宁无双居然搅合了进去,要知dào

刚刚不但皇帝来了口谕。

张家老夫人也闹了一番,张老夫人用了养不教父之过的名头,狠狠地敲了一笔银子,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宁德海心都揪在一起,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现在看到罪魁祸首,这火气自然蹭蹭的上来,若非宁无双攀上了慕容府,他现在就直接打杀了这个给家里招祸的孽障。

不过,就算是不能打杀了这孽障,等一下也不会让这孽障好过——张老夫人的态度强悍的很,除了要了一笔银子,还要在宁无双给她赔礼道歉后,要求将宁无双除族。

没有家族可依的女子,在这世间就跟无根的浮萍一般,张老夫人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但更毒的是宁德海和宁老夫人仅仅只是简单的沉凝了一下,就应了下来。

所以张老夫人看到宁无双进来的时候,眼中的得yì

之色几乎溢满了全身:没有家族依靠的小贱人,到时候怎么作践都可以。

嗯,就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让苦力们好好作践吧!

“父亲大人,你这话可真有趣。”宁无双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眉梢眼角都渲染了讥讽嘲笑:“宣王殿下那是能劝的?张老夫人胆大包天,劫杀宣王殿下,这事情是能劝的?刚刚听殿下说,明儿个上朝,还要弹劾张相爷纵妻行凶,若是父亲不怕宁侯府落得个帮凶的罪名,等一下我就去宣王府求见殿下,劝上一劝!”

“你……休要胡言乱语!”宁德海吓一跳后,怒声:“张老夫人劫杀宣王殿下,不过是一场误会,你这般信口雌黄,妇德何在?果然是小妇养的,不懂规矩!”居然连戴氏都给编排进去了,看来张府的胃口不小,这笔银子已经让他神志都错乱了。

“小妇养的?父亲这话说得可真是让我不解,我记得我娘生我的时候,还不是小妇吧!”宁无双清丽的面容如同蒙上了千年寒冰,她一字一字说得异常缓慢,也异常清楚,每一个字都压得宁德海喘不过气来:“我真替我娘不值,花样年华,嫁如宁府,主持中观,尽心尽lì

,不敢有一丝懈怠,可娘家一旦遭了难,父亲大人就绝情的将她贬为妾室,还抬了个妾室为正室,别说我娘了,就是天下的女子遭遇此事都得疯了。这还不算,临到了最后,落得个被妾室烧死的下场。可恨我这个做女儿的没用,不能为娘报仇啊!”

“你胡说什么,你娘之事不过是下人未尽心当差烧了家庙,休要胡说八道。”宁德海声音有些干哑的反驳。

宁无双冷笑:“下人未尽心当差,就能烧死了主子?父亲觉得这理由可信么?要不我找春妈妈出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将春妈妈这背主的东西打杀了,为的就是这一刻掐住宁德海的把柄。

果然,宁德海没有想到春妈妈还活着,眼角扫了在座的族人一眼,恨死自己当初对宁无双的轻信,这死丫头当初说什么春妈妈愧疚未曾照顾好旧主,投井而亡了,他当时开心之余,还赏了一百两的银子,敢情是在糊弄他啊,气的胸口涨疼,干巴巴的说道:“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说也罢,今儿个好好说说你打砸外祖家的事情。你今儿个冒犯了外祖母,过来给你外祖母磕头敬茶,赔礼道歉。”

“我这辈子外祖家只有一个,绝不是姓张的。”宁无双寒着一张脸,态度强硬,半点不肯软下来。

张老夫人想喝她的茶,做梦!

宁德海一而再的被宁无双反驳,觉得她侵犯了他一家之主的威严,怒火冲天之下,扬起手就要打宁无双。

张大爷恨不得宁德海一巴掌甩死宁无双,目光扫了一眼大厅中宁氏的族人,如一只笑面虎一样看着宁无双,道:“妹夫住手,双儿年纪还小,小孩子不懂事,任性点也很正常,你好好说说就是了,何必动手?”

他可不是心疼宁无双挨打,而是觉得自个儿的娘要宁侯府驱逐宁无双的事情传扬出去,会被人议论太过阴狠了,此时赚点好名声总归是好的。

“不懂事?张大爷说得可真是好笑,我哪一点不懂事了,今儿个打砸相府,奉的是宣王殿下的令,我何错之有?殿下可是说了,我大义灭亲,做的再好不过,若是张大爷觉得我有错的话,我一定将您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宣王殿下!”宁无冷声说道,张氏母子太恶心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想当着宁氏族人的面压住她,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向张老夫人屈服!

简直是白日做梦,她若是能忍得下这口气,今儿个也就不会动手了。

犯我者、伤我者,我必十倍百倍的还之,更何况这对母子居心不良,她答yīng

不答yīng

都免不掉接下来被逐出族谱的命运,她才不会白白的将自个儿的脸舍出去被人践踏呢。

原封不动的传给宣王殿下?

张大爷几乎可以预想到宣王殿下听得这话后的反应了,怕是这次连相府的门匾都保不住了,所以立kè

闭上嘴巴,不敢再表现友爱的长辈模样了。

宁无双冷冷的勾了勾唇,直视着宁德海:“在父亲的心中,我娘已经是前尘往事,可在我的心中却不是。今儿个我就替我娘问问,她到底错在何处,要落得个贬为妾室的下场?我娘与你结发多年,为你操持家务,她哪里做的不对么?她忍你敬你,就算是她进门不久,你就纳了妾室打她的脸,她不也忍下来么?她娘家遭难,你贬她为妾,却又抬了张氏为主母,硬生生的逼疯了她,你对得起她么?”宁无双目光森然的逼视着宁德海,到了这一刻她已经决定豁出去了,既然要走了,她怎么着也要闹的个天翻地覆。

263. 第263章 逐出家门,有啥稀罕的?

“父亲大人,张氏能从妾抬为正室,不就是因为戴家落罪,张家翻身?张氏使人烧死我娘,却还能安然无恙坐享富贵,不就是因为她有个做相爷的爹。娘是你八抬大轿抬回来,拜过天地跪过祖宗牌位,上过家谱的,可是你却说贬为妾室就贬为妾室,与她生死大仇之人同床共枕,你对得起我娘么?”清冽寒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在偌大的大厅里响起,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看着眼前如同冰山而来挺直腰背的少女。

这一刻,谁都无法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明艳鲜活的让人心折,宁家的族人心里又浮现出那个曾经同样明艳的女人,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是他们宁氏对不起她啊!

而宁德海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张老夫人和张大爷的脸色也不好kàn

,宁无双虽然没直说,可话里话外都是张家靠着张相爷上位以权压人的意思,他们还真没有想到宁无双忽然之间会犀利如剑,变得如此难以对付。

而宁老夫人却是暗自后悔,她之前实在放心的太早了,到了此时此刻,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孙女绝非她能控zhì

的,早知dào

是这么个难控zhì

的,当初就不该出手帮她,让张氏解决了就是了,省的弄到现在这个局势。

“孽障,别忘了我是你的父亲?子不言父过,这就是你对自个儿父亲的态度么?我怎么对你娘,那是我跟你娘之间的事情,你做女儿哪里有什么资格议论?”宁德海见宁氏族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满,心里气的不行,怒喝起来。

“子不言父过,这话不假。但我除了是父亲的女儿,也是娘的女儿,替娘问父亲一声,总不是错吧!难道父亲做了,还不让人问不成?或者是父亲也知dào

自个儿做错了,心虚不敢让我问。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还不怕鬼敲门呢?若是父亲真的觉得自己没错,为何连女儿都不能问一声?”宁德海在宁无双的眼里早就变得一文不值,她哪里还肯将他当成父亲一般敬着。

子不言父过?就他这样,简直糟蹋了父亲两个字!

宁德海闻言几乎抓狂:“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一切都是你娘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父亲倒是说说我娘怎么咎由自取了?”宁无双勾唇讥笑,毫不掩饰眼底对宁德海的失望。

“你……放肆!”宁德海哪里说的出来戴氏的不妥来,看着凝视族人越来越失望的眼神,气的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尖锐的如同钝器刮过桌面,震的耳朵发麻。

“父亲……你还是先平平气吧!”宁无双嘲讽的笑意更浓:“你这样子只会让人想到一个词——恼羞成怒!”

可不是恼羞成怒么?众人看了气的面色涨红的宁德海,觉得这四个字形容的再恰当不过了。

“孽障,你是不是非要我将你赶出家门,才肯罢休!”宁德海脑门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来,大厅中已经有细微的议论声,他今日被自个儿亲生女儿如此质问和指责,颜面可算是丢干净了。

“哈哈……”宁无双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笑得肚子都痛了,半响之后,笑声微微歇下一点,才一边抹泪一边道:“父亲,我不是三岁的娃娃,你这话哄谁呢?你不是早就打算要将我除族了么?连族长爷爷和宗老爷爷们都请来了,现在还拿什么逐出家门来威胁我?这般假惺惺的做什么,演戏给谁看啊!你心里早就不当我是女儿了,还做这些虚情假意干什么?逐出家门就逐出家门吧,到这时候我也不稀罕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明明在笑,可却让人心酸不已,饶是宁氏族长和宗老们都一把年纪,心早就给世事磨硬了,此时却都生出不忍来了。

原本他们就不同意将一个小姑娘逐出门的,可宁德海却坚持己见,宁老夫人又一言不发。

宁无双来时,他们还正在与宁德海母女协商,看看能不能缓和点,现在就更有些不忍了,没想到这孩子心里藏了这么多的事情。

只是听了宁无双和张家、宁德海的恩恩怨怨,却又真切的觉得宁家绝非宁无双久留之地,今儿个闹成这样子,宁侯府和张府对这孩子怕都生出了杀心,再强留下去,估计这孩子的命也要送在了宁侯府。

以前戴氏在的时候,于族里多有照顾,受她恩惠者颇多,戴氏被贬为妾室时,也有人心里不赞同,只是当时张家权势如日中天,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给戴氏说话,以至于那么个刚烈明艳的女子最后落得那么个下场。

也罢,今儿个就成全了她的女儿。

宁氏族长和宗老们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了决定。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宁老夫人此时终于沉声开口,她原本只打算静观其变,毕竟戴氏那事情理不在宁家,她做婆母的不好出声,但眼看着情况越来越难以控zhì

,她只能出声阻止宁无双继xù

说下去。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到了宁老夫人的身上,她缓缓地开口:“贬你娘为妾室时,正是朝堂纷乱之时,你父亲也有诸多考量才如此的,现在时过境迁,倒也不是不能变动。今日既然提起这话茬儿,也正好将我的盘算说开了,我原本就打算选个黄道节日,将你娘的牌位移到宁家的祠堂,作为平妻享宁家子孙后代的供奉。双儿,你心里有你娘是好事,但别忘了我们也是你的亲人?”说到最后声音中已经带了警告,示意宁无双戴氏之事最好到此结束。

可恶!

宁老夫人以为将戴氏重新抬为平妻就是对戴氏最大的补偿,之前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连一句宁家亏待戴氏的话都没有说,只想着粉饰太平,将之前的事情这么轻轻的一笔带过去,就好像错的不是他们宁侯府,是戴氏一样。

“不行!”张老夫人豁然阴沉着脸开口阻止:“老夫人,此事绝对不妥。哪有贬出去的妾室死后再抬为平妻的道理。再说了,宁三小姐这般闹一闹,老夫人就顺从了她,岂不是给宁府的小姐做了坏榜样,日后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岂不是都要闹上一闹,以逼迫老夫人答yīng

。那样传扬出去,宁氏一族姑娘家的名声岂不是都要坏了?”小贱人那贱人娘居然想进祠堂,和她女儿日后一般,享宁氏子孙的供奉,她绝不答yīng



“是啊,老夫人可不能答yīng

,别坏了宁侯府小姐的名声。”张大爷立kè

附言。

宁德海也是连连点头:“娘,不能纵容她,可不能再抬戴氏为平妻了。”戴氏早就成了他心头一根刺,巴不得眼不见才好,若是日后他死了牌位跟戴氏摆在一起,他九泉之下怕是都不得安宁。

宁德海狠狠地瞪了宁无双一眼,都是这孽障闹的,真是恨不得将这孽障活活打死了,他今日可算是将脸面丢干净了。

其实宁德海真的多虑了,他的脸面早在张氏在万花楼挂牌之时就没有了,还就是他自个儿将自个儿当回事呢。

宁无双冷眼旁观,眸色清寒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耍着花腔,心中连连冷笑。

“将戴氏抬为平妻,我觉得倒是可行,毕竟她始终也没犯错,死了还是个妾室的身份,到底说不过去。”宁氏的族长缓缓地开口。

“是啊,戴氏贤良淑德,死后还顶着个妾室的头衔,实在不好!”一宗老也出声劝道。

“就是就是……”

“……”

宁德海话音落下后,就有人出声劝了起来,张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张大爷面前强撑的笑意也越来越僵硬,目光看向眼前挺直着腰背的少女,对上她那看是清澈却深不见底,幽幽如深潭的眸子,忽然打了个激灵,生出了无边的寒意,他忽然明白自个儿娘为何一定要劫杀她,又逼迫宁侯府将宁无双逐出家门了,这孩子就如同一把开光的寒刃,挥舞间都能伤人。

绝不能让她再留在宁侯府了,如果再让她留在宁侯府,无云姐弟三人怕是绝无立足之地。

一定要将她逐出宁侯府!

他目光狠戾的扫了说话的族人,让众人闭上了嘴巴,然后阴恻恻的说道:“既然三小姐执意不肯磕头认错,显然是不肯认我们张家为外祖,既然如此,我们张家也高攀不起她,只是这宁侯府的主母到底是我妹妹,若是三小姐执意如此,那也就只有一条路好走了——逐出家门,剔出族谱!”他冷冷的看着宁无双,眼底是恶毒阴冷的光芒,无家可依,无族可靠的女子,还不是随意拿捏的柿子!

“逐出家门,剔出族谱?”宁无双心中漫开了笑意:张大爷可真是好人,总算是将这两句话说出来了,真是急死人了!

“不错!”张大爷的脸色狰狞难看,事到如今他是绝对不会在让一条毒蛇留在无云姐弟三人身边了,否则什么时候被咬死了都不知dào



264. 第264章 妥妥的一对儿!

“你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宁侯府的事情轮到你做主了?”宁无双嘴角闪过讥讽的笑,看着眼中面有阴狠之色的张大爷说道。

“双儿,只要你愿意给张老夫人磕头认错,我还是会将抬你娘为平妻,让她进祠堂受宁家子孙供奉的。”虽说三丫头成了废棋,真逐出家门,也没啥可惜的,但有个逐出家门的丫头,到底面子上不好kàn

,还不如悄悄处理的好。

“还是算了吧!”宁无双目光如水的看了他们一眼,轻声的说着:“就将我逐出家门,剔出族谱吧!顺便给我娘一纸休书,让我带着我娘的牌位出府!什么祠堂,什么侯府,有什么好稀罕的!”

大厅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宁无双会如此说话,也没有料到这个看着柔弱娇小的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硬的心性,宁愿做无根的浮萍也不愿意妥协。

宁氏族人意wài

之余又觉得是意料之中,身板儿笔直的小姑娘,果然是戴家的骨血,骨子里一样的刚毅,眼里揉不得沙子,目光凝结在花朵般娇嫩的小脸上,坚毅中透着冷漠,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深刻。

这一刻,见过戴相的人依稀中似乎从宁无双的脸上看到了戴相的影子,到底是戴相亲自教过的孩子,终于一点一点散发出戴氏所特有的气质。

唉,也不知dào

宁侯府是怎么的,这么好的孩子,居然……失去这孩子必然会成为他们宁氏的损失。

宁德海不敢置信的看着宁无双,她……她居然要带着戴氏的休书出门,她知不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

她知不知dào

,若是被逐出家门,从此后就要成了无根的浮萍,就算是日后嫁人被人薄待,连个站出来说话的人都没有啊。

她知不知dào

,就算是戴氏已经香消玉殒了,但就算是死了也是有主的鬼,若是真的给了她一纸休书,那就成了孤魂野鬼,在九泉之下都要备受欺凌的啊!

宁老夫人也被宁无双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上不来,虽说他们原本打的主意就是将宁无双逐出家门,但无可奈何、可怜兮兮被逐出家门,和胆气十足、气势十足的主动要求,那绝对是不一样的,更别说还顺带为戴氏求一张休书。

“双儿,你到底知不知dào

自个儿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要你娘死了都不得安生,成为孤魂野鬼?”

“安生?难道我娘现在就能安生了?她好好的正室夫人贬为妾室,连牌位都不能进祠堂,这样就能安生?什么平妻,娘不稀罕,我也不稀罕,若是你们真存心想要弥补娘,也别说什么平妻了,直接恢复娘正妻的位置,贬张氏为妾室,回到之前就是了。”宁无双咄咄逼人,半句不让。

正妻?若是让戴氏成了正妻,她的馨儿再度成了妾室,又算是什么?小贱人可真敢想。

张老夫人目呲欲裂:“小贱人,你……欺人太甚!”

宁无双反唇相讥:“老东西,我就是欺你又怎样?”

听得这话,张大爷妥妥的吓到了,这恶男和毒女果真是妥妥的一对,就是这霸气十足的话都一样。

宁无双说完,随即对着宁氏族人盈盈一拜,不为别的,就为了刚刚他们替戴氏说得那几句公道话,他们就受的了自个儿的这一拜,她起身之后,语气柔柔的说道:“各位爷爷,不是无双不懂尊老爱幼,更不是无双欺人太甚,而是这老东西才是欺人太甚,站在我宁侯府里,在我宁氏族人的面前,辱骂我为小贱人,虽说我父亲要将我逐出家门,但一时没白纸黑字写下来,我就还是宁侯府的小姐,宁氏的千金,她骂我为小贱人,我与我血亲的你们又是什么?老贱人么?无双自个儿受点委屈不要紧,可不能牵累了各位爷爷。”

原本张老夫人和张大爷被老东西三个字气的脸色发紫,而现在听了这话却异口同声的慌忙摆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宁氏一族虽说没有特别大的高官,但到底也不都是无名之辈,这老贱人三个字打击面太广了,就是张相爷在这里也吃不消,更别说张大爷和张老夫人了。

而原本还觉得宁无双有些不懂礼数的宁氏族人,此刻却都觉得宁无双这声老东西实在是太客气了,被老贱人的族人此时都瞪着张老夫人,就差破口大骂了。

宁老夫人虽然痛快压着她一头的张老夫人被骂,但又暗自心惊宁无双的心机手腕,一句话就令族人对张老夫人生出诸多的不满了,狠狠地挑拨了双方的关系,她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孙女了。

“三丫头,正妻也行,你娘和张氏皆为正妻,明儿个就为你娘举行仪式,请她的牌位入祠堂。”她见宁无双要开口,摆手示意她等自己的话说完:“两头大已经是最后的妥协了,贬张氏为妾却是不行,你觉得如何?”

她忽然也生出一丝后悔,或许默许儿子答yīng

张家,将宁无双逐出门户的决定太轻易了点。

宁德海差点跳起来:“娘,这不……不妥吧?”他觉得自个儿的娘糊涂了,居然想到这么个糊涂的招数,不分大小,张府还不闹翻了天?

果然张老夫人闻言就跳了起来,正准bèi

咆哮,就听得宁无双神色坚定的说道:“我娘可不稀罕和张氏两头大,还是写下休书让我带走吧!”

有了休书,她娘日后就可以复活了,再度回归戴氏的身份。

虽然戴氏从不曾说过遗憾,但宁无双知dào

戴氏心中还是有着遗憾不能以戴氏之女的身份存活,她是她的女儿,别的本事没有,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这下子连宁氏的族人都觉得宁无双有些过火了,在他们的意识中这已经是对戴氏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

宁无双冷笑,这样最好的结果谁稀罕,人死万事空,若戴氏真死了,做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那些委屈和屈辱可不是死后的虚名能够弥补的。

“你这是铁了心了?”宁老夫人看出了宁无双的坚决,连不分大小这样的条件都打动不了她。

“给休书或者拨乱反正,还我娘嫡妻之位。”宁无双淡淡的说道,语气清幽自若,仿佛说得是无关轻重的小事。

她是宁愿戴氏成为孤魂野鬼,也不愿意戴氏进宁家的祠堂受子孙后代的供奉,心中已经是恨死宁家了,这样深的怨恨,强留下来也不会再跟宁家一条心了,反而会成为隐藏在宁侯府的祸害。

宁老夫人闭上眼睛静默了片刻,再睁开眼睛时,寒气丝丝:“老二,写休书!”

这个祸害绝不能再留在宁侯府了,既然她要带着戴氏的休书,成全她就是了。

宁德海虽然一直口口声声厌恶戴氏,可此时宁老夫人的话却让他浑身的力qì

散去了不少,等到下人将笔墨纸砚准bèi

好了之后,更是觉得手中的笔重的不堪负重,几乎无法下笔,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记忆深处明艳的女子会和自己变得没有关系,若是这休书写下,他们就真的没有关系了。

“无双,还是让你娘的牌位进祠堂,与张氏不分大小吧!”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乞求的语气。

宁无双却坚定的摇头:“不,娘要跟着我。日后这宁侯府是谁当家,父亲心里也该清楚,我担心到时候娘的牌位惹人厌,也不会是真心供奉,还不如跟着我来的好。”

宁德海被宁无双噎住了,他至今只有宁无波一子,不出意wài

的话,下任当家的自然是宁无波,以张氏和戴氏的恩怨,宁无波自然不会真心供奉戴氏,宁无双这话倒是实在的很。

不管宁德海再不愿,这休书最后还是写成了,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因为手抖的实在厉害,连字都变形了。

宁无双小心翼翼吹干了休书,再小心翼翼的折好受了起来,这才笑吟吟的开口:“我娘的事情办好了,那接下来就办我的事情吧!”她说得直接,将宁老夫人和宁德海一直蒙着的温情面纱给撕碎了下来。

宁德海被她逼着写下休书,心中对这个女儿是半点亲情都没有了,听得这话,怒道:“好,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父女之情?父亲,我真的不记得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父女之情。”宁无双冷笑,若真有一份父女之情,当初也怎么会任由张氏作践她,若是真有一丝父女之情,前世又怎么会容若张氏母女那样对她?

“我打死你这个孽障!”宁德海举手就要打她。

“她是慕容家姑奶奶的义女,你若是打死了她,怎么跟慕容家交代?”宁氏的族长站出来阻止了宁德海的动作,小丫头虽然有些气盛,但年轻的时候谁不是这样样子。

“这孽障也就是仗着慕容家才敢如此放肆,等到有机会我倒是要问问这位慕容家的姑奶奶,怎么给这孽障撑得腰?”宁德海气呼呼的说道,挥着的手迟疑了一下,到底给收了回来,看的张老夫人和张大爷遗憾不已:怎么没抽死小贱人?

265. 第266章 虽远必诛

南宫月目光冷漠的了着宁德海一眼,转头满面疑惑的问着宁无双:“你确定他是你的亲身父亲,而不是你的生死仇人?”

瞧这急切的将她踩入泥土的,若是不知dào

的还以为他多恨她呢。

不得不说“鬼王”殿下的威力向来所向无dí

,一句话就将还想长篇大论说宁无双不是的宁德海给噎住了,声音嘎然而断,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宁无双心中小黑人蹦达的欢快,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真的想抱着南宫月啃上一口。

宁无双忍着溢到嘴边的笑意,语气轻松而冷淡的说道:“我……何尝没有这个疑问,说不得我真的就是从……路边捡回来的。”叹息了一口,缓缓地的说道:“所以我才想顺从他的意思脱离家门,剔出族谱,也算是我对他最后的孝道了。”

“你一向是个再孝顺不过的。”南宫月眼底蕴藏着笑,语气坚定不移,仿佛谁要敢说宁无双一个不孝,他绝对让那人一辈子开不了口的模样。

“我就担心有人不让我尽最后的孝道。”宁无双轻声细语的说着,一副无限忧愁的模样。

南宫月闻言,剑眉微蹙,目光冷峻:“谁敢不让你尽最后的孝道,我就敢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宁无双嘴角的笑容几乎要忍不住溢满出来,这坏蛋决不负他“鬼王”恶名,这霸气十足的!

宁老夫人被宁无双和南宫月默契十足的一唱一和弄得有些心惊,她是听出来宁无双的有人暗指的就是她,也看明白了,即使宁无双今儿个砸了相府被皇帝训斥,但目光独特的“鬼王”殿下却是半点都不嫌弃,不但不嫌弃还喜欢的很,自古哪有儿子没傲过的。

宁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心中暗自懊恼不已,她错估了行事,不该答yīng

张家将宁无双除族的要求,也不该答yīng

给戴氏休书,再没有拿捏宁无双的了。

“王爷,不管怎么说双儿的身体里流着我们宁家的血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宁老夫人做着最后的努力。

“她说尽最后的孝道,那就是最后的孝道。”南宫月含笑的眸色一沉,连掩饰自个儿的偏私都不乐意,直白的让人想扑上去咬上一口:“她说什么本王都觉得再对不过。”

“王爷,你……”宁老夫人再好的忍性都忍不住大怒:“是非不分!”

宁德海则慌忙解释,力持宣扬宁无双的可恶:“王爷,无双忤逆,不敬长辈,我们实在是没办法……”

宁氏的族人听得直摇头,宁家这对愚蠢的母子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么?宣王殿下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原因,而是明白着偏心宁无双,就算是宁无双今儿个杀人放火了,他也照样袒护。

“王爷!”宁氏的族长豁然起身,打算宁德海的喋喋不休,走到南宫月的面前:“侯爷今日请吾等过来,是要将无双除族,既然王爷来了,不如也一同做个见证。”

张老夫人听得这话,心里堵着的大石头刹那间被搬开了,忽然觉得廋小的族长瞬间顺眼的不得了,就连一开始他帮着宁无双说话的仇,她看在他主动开口要将宁无双除族的份上,都愿意放下了。

宁老夫人心头一沉,没想到族长居然主动提起这茬,宁德海却是痛快的不得了,看了宁无双一眼:再怎么有人撑腰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说他说除族就除族?他心里甚至已经在幻想宁无双日后惨兮兮的回府求着他的样子。这个世道,女儿家没个娘家撑着,在夫家是立不起来的,宁无双现在不知dào

娘家的重yào

性,等日后尝过厉害就会知dào

了。

宁无双眉梢轻轻一扬,浅笑盈盈,她就知dào

这世上聪明人还是很多。

张大爷这次却不这么想了,现在他想清楚了,若是宁无双留在宁侯府,张家还能将手伸进来,除掉她,若是她脱离了宁侯府,怕是鞭长莫及了。

这么一想,心里不由得发急起来,恨不得将宁无双碎尸万段,却只能束手无策。

“王爷真是怜香惜玉,怎么还管到别人家的家事了?下官可没听说过侯爷与宁无双有什么关系,怎么就巴巴儿的为她出气了?”他慌忙之下口不择言,气呼呼的说道,眼睛还不忘狠狠地剜了宁无双一下。

他话音刚落,南宫月挑眉,淡淡的看着他,忽然勾唇一笑,下一秒,伸腿,用力——将张大爷狠狠地踹出去了。

“你这意思是本王不知检点?”南宫月的语气凉的让人打了一个寒颤。

宁无双几乎忍不住要“扑哧”一声笑出来:阿月这歪题的本事不错。

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懂,张大爷的本意绝对不是南宫月不知检点,而是南宫月与宁无双之间有暧昧,或者暗指宁无双不检点,却给他断章取义成这模样。

难怪张大爷一副目瞪口呆,被雷劈到的模样,就是其他人也忍不住眼皮子直抽。

南宫月踹完了张大爷,在张老夫人尖叫声中,傲然挺立,眸光淡漠的说道:“本王怎么就跟无双没关系了?无双是本王的王妃,难道你不知dào

么?”

“王妃?”张大爷捂着屁股痛呼:“她?”不可能,皇帝今日刚刚训斥过宁无双,怎么会同意宁无双成为最宠爱儿子的王妃?

不但张大爷觉得不可能,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南宫月这话太虚假了,可南宫月恶名远扬,却还没有人说过他的话虚假的。

“就是她!”南宫月语气一冷,似有千万只冷箭射向张大爷:“你有意见么?”若是这不长眼的东西,再敢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南宫月觉得这么久没活动了,就拿这只白目的松松筋骨也不错。

“不,没意见,没意见……”张大爷感受到南宫月的态度,头摇成拨浪鼓:“我就是觉得没有赐婚的圣旨,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本王要娶的人,又怎么会没有赐婚的圣旨?”南宫月声音一提,看着众人一眼,然后目光柔和的落在宁无双的身上:“宁无双接旨!”

宁无双挑了挑眉头,看了南宫月一眼,她还是低估了他的离经叛道的程度,估计这世上赐婚的圣旨自个儿宣bù

的,这南宫月还是第一人。

不过,她心里怎么纷乱,却还是依照礼数接旨,就听南宫月低沉如小提琴的声音缓缓地的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无双品德高洁,蕙心兰质……选为宣王妃……”

宁无双越听越觉得圣旨里说得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还是乖乖儿的接旨。

宁老夫人和宁德海恨得捶心捶肝,早知dào

宁无双眨眼之间就能成为宣王妃,他们就是再不舒服,也会哄好宁无双的。

二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坚定了不让宁无双除族的念头,出个宣王妃容易么?他们岂能什么好处都不占,就这么白白的放走了一条大鱼。

南宫月目光轻蔑的看了这对无耻的母子一眼,声音如冰寒水:“她现在是本王的王妃,打不得,骂不得,欺不得,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她半分,就要有被灭门的打算。”

别说是宁德海母子听了这话之后脸色一变再变,宁无双也被震住了,心尖最柔软的那处似乎被什么东西碰触到,有种莫名的酥麻的感觉。

“无双!”南宫月说完,也不去看各人的表情,而是转头,目光专注的看着宁无双:“我的宣王妃,你记住,日后只有欺负别人的份,谁要是敢欺负你……虽远必诛!”

宁老夫人闻言,立kè

将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张老夫人觉得——小贱人居然成了宣王妃,那日后相见,自个儿岂不是要向小贱人磕头请安了?

张老夫人只要想到自个儿要向宁无双磕头请安,她就觉得受不住了。

南宫月见此情景对着宁无双婉约一笑,然后对着宁老夫人和宁德海道:“既然二人原本就打算将无双逐出家门,现在就开始写义绝书吧!”

宁德海已经认识到宁无双的价值,他哪里肯写,南宫月怒气而笑:“既然侯爷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宁无双眸光一亮,似是已经明白南宫月要做什么了。

“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什么时候肯写再停手。”南宫月微顿了一下,冷冷的说道:“留一只手签字就行了!”

宁德海没想到南宫月会如此强势,一时慌了神,他可不想再添什么恶名了,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挨得了打,可一张口就服软,他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啊。

于是他被拖下去的时候十分的矛盾,还有心撑上一撑,谁知dào

两板子下来,他的嘴巴就闭不上了——太疼了!板子打在身上就跟千斤之重似的,一板子下来,他就觉得去了半条命了,两板子下来,宁德海就觉得受不住了,于是也不要南宫月再问,他就主动同意写义绝书了。

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小孽障,哪里需yào

他出手?

……

晚上八点半到家,忙着赶文,今天一更,美美睡觉,明天恢复两更!

266. 第268章 恨娶

宁德海心里想的很清楚,就算是“鬼王”再大,能大得过皇帝么?宁无双被皇帝不喜,南宫月就算是求来赐婚的圣旨,宁无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他就坐等着宁无双哭吧!

义绝书是必须要官府盖印,还得家族的族长点头同意,宁氏的族长看的分明,宁德海母子待宁无双根本没有血脉之情,而宁无双也冷了心了,虽然心里不舍宁无双与宁氏一族恩断义绝,但也没有因为宁无双成为宣王妃反悔。

他不糊涂,如今如了宁无双的愿义绝了,日后宁氏一族真的有什么磨难,看在今日成全的情分上,宁无双也不会袖手旁观,若是真的死磕到底,说不得连最后的一点香火情也都给磨掉了。

至于官府,南宫月坐镇,官府那边若是还有问题,那他这个恶名在外的“鬼王”真成了纸糊的了。

宁氏族长亲自将义绝书递给了宁无双,轻轻的叹息一声,这么聪慧而尊贵的孩子,从此之后与宁家彻底的恩断义绝了……他心里竟然不觉得宁无双有什么无情的,只是同情她被宁侯府伤透了心,也嘲笑宁侯府将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儿给弄的冷心冷情的,宣王那么大的靠山就这样从手边滑过,以后真有什么事情,希望宁德海母子两个别后悔才是。

有些人就是爱作,非得弄得众叛亲离才肯私心。

宁无双拿着义绝书看了南宫月一眼,二人相视而笑,并肩离去。

日后,宁侯府再也和她没有关系了,真好!

木已成舟,宁老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宁无双的背影,怒道:“日后哭了,别说是我宁家的女儿!”

宁无双脚下一顿,缓缓地的转身,淡淡一笑:“老夫人放心好了,我从来就没稀罕过自个儿是宁家的女儿。”说完歪着脑袋,说不出的狡黠:“不过宁老夫人倒是提醒了我,我这就去官府将姓改成戴去。嗯,戴无双,听着可比宁无双更好听顺口。”

她得了义绝书,对宁老夫人连声祖母都不愿意叫了,宁老夫人如此见不得她好,她心里清楚的,原本就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现在撕破了脸,自然连假装都假装不出来了。

戴无双!

居然连姓都换了,连祖宗都舍弃了,这得伤的多痛啊!

南宫月哪里忍得别人在他面前对他的小东西放厥词,宁老夫人最后的结果是少掉一颗血淋淋的大门牙,既然这么爱说话,没了门牙漏风,看她还怎么放厥词?

至于张氏母子,听说在从宁侯府回张府的途中,遭遇到惊马的事件,张老夫人摔断了腿,张大爷摔断了腰。

虽然众人对事情都不太清楚,但多少也有个数,这些人会落得个这么个下场,多少都是南宫月干的,但是谁都没有证据,就如同之前的很多事情一样,谁都知dào

是南宫月干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查不到一丝半点的痕迹来,于是南宫月鬼王的恶名又上了一个台阶。

南宫月目的很明白,小东西是他的宣王妃,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他藏不了,掩不住,那就正大光明的站出来。

他在朝中的势力不小,但敌人也同样不少,不知dào

多少人想弄死他呢,这些人弄不死他,自然就会将目光转向他的王妃身上,他既掩饰不住小东西会成为他王妃的事情,那就要让这些人清楚,小东西就是他的逆鳞,碰之、触之,皆无葬身之地!

因为这次不管是宁侯府的愚蠢母子,还是张家的脑残母子,都占了宁无双一个长辈的名头,虽说现在宁无双与宁家恩断义绝,但一出族就对这两家子下毒手,似乎有些凉薄了。

不过人不能弄死透了,弄个半死总可以不,免得看戏的人不知dào

宁无双的重yào

性,贸然的将手伸进来。

其实有些不知dào

好歹的混蛋将手伸向他,他是无所谓的,但绝不能将手伸到宁无双的身上,这会让他十分十分十分的不高兴。

而他不高兴,自然也绝不会让别人高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南宫月兴高采烈的领着宁无双出了宁侯府的门,那步伐轻松的根本不像是在宁侯府发了通大火的样子,宁无双心里也是一阵轻松,终于摆脱了烂泥一般的宁侯府,只是面上到底收敛些。

见宁无双眉头微蹙,南宫月下意识的收敛了笑意,微微皱眉:“怎么了?是不是我教xùn

这群混蛋太轻了?”

南宫月越想越觉得自个儿对宁德海母子下手太轻了些,这两个凉薄的老东西,就该往死里整。

宁无双白了他一眼,微带着笑意:“说什么呢?我在想和娘在哪里安家好?”

南宫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悦道:“赐婚的圣旨都宣读了,你是我的王妃,这是铁打的事实,你自然住到我的府里去。嗯,岳母我已经在我府上了,难道你不想和岳母一起住?”

反正小东西是宣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她早点住进去适应也是好事情。他那王府,虽说被他铁血的手腕治得严严实实的,但也不是什么清静的地方,得有个能下得了狠手的女主人管管了。

“这……行么?”宁无双有些犹豫,名声什么的,她是不太在乎,否则也不会主动要除族了,只是未成亲前就住到南宫月的府上,这……

南宫月淡淡的说道:“大不了咱们的婚事提前就是了!”他也真的等不及了。

他这话一出,就听见宁无双倒抽了一口气,朝他直直的看过来……

宁无双记得刚刚赐婚的圣旨上,他们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为了正月十六,距离现在也就不过二个月的时间,这人却还要提前,他到底有多恨娶啊!

南宫月却误会了宁无双的惊讶,以为她不乐意将婚事提前,脸色微冷,扯了扯嘴角:“怎么,你觉得提前不好?”

宁无双摇头:“指婚的日子,又岂是能随意改的?”金口玉言,皇帝的话若是随随便便能改了,还能叫金口玉言么?

“是不能随意改,但也不是不能改。”南宫月淡淡的说道:“都有人在想尽法子除去你,父皇还不让我早点与你成亲,总不会想看着我当鳏夫吧!”

宁无双哭笑不得,觉得脑子简直一团豆腐渣,完全的跟不上南宫月的思维,说道:“阿月,你还没娶我进门,就是想当鳏夫,都当不成的!”

“于我都一样。”南宫月难得见到宁无双一脸稀里糊涂的模样,越发的觉得她赏心悦目,连刚刚沉下来的语气都好了许多:“你再耐心点,今儿个这口恶气,我定然会替你出,张家我绝饶不了,到时候我让人将张家两个老东西都绑到你的面前,要杀要剐都随你。”

他这话一出,就让宁无双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更别说身边伺候的下人皆都齐齐的闭气沉默,个个都化身为木头人了。

只要南宫月在,他一开口,周围的呼吸声都弱不少似的,宁无双听着一阵抽气声,瞪了他一眼。

“怎么,还嫌不够出气?”南宫月倒是有些为难了,他弄垮了张家小东西都不满yì

,难不成小东西是想要灭了张氏九族不成?

若是这样的话,他倒是要好好的琢磨琢磨了,想了一会儿,他抚着下巴慢悠悠的说道:“灭九族虽然困难了点,但也不是不能!”

“咳咳……”

宁无双被吓得一阵咳嗽,她简直吓呆了,好不好?

灭九族?

要不要再吓人点啊?将她的胆子吓破了算了!

她用惊慌失措的眼光盯着南宫月,一脸迷茫的模样: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灭张家的九族了?

南宫月看她一脸迷茫的模样,也回之迷茫的眼神:小东西这般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到底想要什么啊?难道灭九族还不让她满yì



二人四目相对,落在别人的眼里那叫一个含情脉脉,路公公虽然欣喜男女主子的情投意合,但刚刚宫中传来的消息可不让人欢喜啊。

冒着被主子一脚踹飞的风险,路公公小心翼翼的打断了男女主子的“深情”对望,压低声音道:“王爷,皇上派人来传王爷进宫了,人已经在路上了。”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怕是御书房伺候的太监此时已经在哭爹叫娘了吧!

南宫月半点也不觉得yì

wài

,皇帝刚刚训斥过宁无双,他就拿了赐婚的圣旨当众宣读,一个巴掌硬生生的甩在了皇帝的脸上,这顿训斥是绝对逃不掉的,当然从头到尾他也没想过逃。

即使知dào

等一下等待自个儿是帝王的怒火,南宫月的心情还是十分的不错,因为在他的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总算是将宁无双哄着回了宣王府。

南宫月要去皇宫听训的时候,宁无双正没心没肺的歪在戴氏的怀里撒娇,看的南宫月心里倍委屈: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他为了替她撑腰,这都要去皇宫挨骂了,这没良心的居然半点担心都没有,眼里只有她的娘。

“你在家乖乖的等我,我必然带着提前赐婚的圣旨回来。”

说罢,没等宁无双反应过来,转身大步流星的出了门去,那挺拔的背影,霸气十足中透着凛然。

宁无双看着他霸气十足的背影,发xiàn

牙有痒了,好想咬他,咬他,咬他……

说得好像她迫不及待要嫁给他似的!

267. 第268章 宠溺无边

南宫月进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本来在见官员,听内侍禀告说他来,眉头一挑,挥了挥手让官员退了下去。

南宫月这次倒也干脆,进去之后直接就跪了下去。

皇帝看着他那干脆劲儿,眼角抽了两下,揉了揉生疼的脑袋,语气透着几丝戒备:“你又想做什么?”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这个儿子无利不起早,这么干脆定然是有所求。

“也没什么,就是想再求道圣旨!”南宫月幽幽的说道:“我想将成亲的日子提前!”

皇帝听了想也没想的说道:“提前?你怎么就这么等不及了?”离婚期也就二个多月的时间,居然都等不及了,这儿子他说什么好呢?要么就死活不急,要么就火急火燎的,连两个月都等不得。

南宫月抬头:“随您怎么想,反正我是一定要婚期提前的,哪怕事后您狠狠地罚我,我都认了,只是这事儿您一定要成全我。”

“你……”皇帝被他这光杆的劲儿给气倒了,若是今儿个这话是从别的人嘴里出来,他定然二话不说先拖出去打上几十大板,但这个儿子他还真舍不得。

气的七窍生烟的皇帝不舍将南宫月拖出去打板子,却还是舍得用手中的奏折砸他的脑袋:“你就不能消停消停么?你说说看,这么多年你生了多少的事情了,为了个女人你连朕的脸都给甩,朕前脚训斥,你后脚就宣读赐婚的圣旨,现在还要将婚期提前。你这样做事,你说怎么让朕将事情交给你办去?”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南宫月撇撇嘴,语气依旧嚣张跋扈,没有因为在皇帝的面前而变得收敛一些:“您交代的事情,我都会按照您的要求办好,若是您觉得我办的不好,直接问我的罪就是了。觉得我打了您的脸,您罚我就是了,只是这婚期还是要提前的。”

小东西人都住到他的宣王府去了,他是无所谓,但小东西心里未必就没想法,他作为一个男人,总不能让自个儿的女人心里不痛快吧!

皇帝瞧着一副说什么都要将婚期提前的南宫月,发xiàn

脑袋更疼了,又揉了两下,瞪着南宫月道:“朕定然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儿女债,儿女债,生的儿女都是来讨债的!

南宫月居然点头附和道:“父皇说得是!”

皇帝见他如此不要脸,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着一张脸说道:“你别得yì

,早晚有一天朕定然要狠狠地罚你一次。”

见南宫月眉眼都不动的样子,他心里的火气就冒了上来,威胁着说道:“你别以为朕舍不得,你脾气再这么臭下去,早晚得狠狠地罚你。你信不信?”

“我信!”南宫月十分坦然的说道:“但我天生就是这么个样子,改不掉的。连太妃都说,我就是您以前的翻版,是个撞了南墙都不后悔的。说真话,我也一直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您居然没大罚我。您怕是不知dào

吧,太妃天天都在愁我哪天就惹了您的厌弃,没有您护着,我在朝堂中怕是连一天都过不了,就要被抬回府了。太妃这些年一直让太医院收罗些奇药,就为了关键时候救我的命,您要是好奇的话,就问问太妃都准bèi

了什么奇药!”

南宫月嘴里的太妃是先帝的一个嫔妃,很的皇帝的信任,南宫月小时候是由皇帝亲自带着,但皇帝可不是无所事事的闲人,忙的时候就让太妃来照顾南宫月,所以南宫月和太妃的感情很不错。

看着还能振振有词的南宫月,皇帝哑口无言了,半响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性子,这么烈,这么强,就跟你……”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南宫月知dào

皇帝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他这刚烈的性子像极了他那个早死的娘么?

世人都说他的父皇和母后多么的琴瑟和鸣,都说他的母后是生他难产而亡的,但南宫月却是清楚,他的父皇母后既不琴瑟和鸣,他的母后虽是难产而忘,但始作俑者就是他的父皇。

他的母后是被他的父皇气死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无法若无其事的与皇帝和睦相处。

他的父皇居然气死他的母后,他没有被逼疯了,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强dà

了。

“您别这么说,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的父皇这般喜欢他的母后,也是他母后去了之后的事情,听太妃说他母后在时,他父皇可没少惹他母后生气。

就是他,虽说以前宠着,但也没有如现在这般宠的厉害,他小时候虽然父皇护着,可也没少看他不顺眼。

南宫月十分直接的说道:“我就这样子,也没打算改。你该罚就罚好了,不罚当然就更好了,我少受点皮肉之苦也是好事情。但婚期提前的圣旨你还是要下的,我刚刚来时已经去过钦天监了,说这个月二十六是再好不过的日子,虽然日子赶了点,但也不是忙不过来。我就是要让人知dào

,无双得我的心,我喜欢的不得了,谁要是敢对她一点半点的不利,我直接砸了他的家,哪怕就是一点半点的不恭敬,我也是先砸了再说……”

有这么宠妻子的么?这哪里宠的是妻子,简直是祖宗!

皇帝听的牙都疼了起来,谁说他这混蛋儿子是石头,这贴心贴肺的,他这做父亲的听了都羡慕嫉妒恨了,也不知dào

那宁无双怎么就入了他的眼,半点委屈都不肯给她受,这般维护的劲儿,他这个生他养他宠他的父亲都没享shòu

过,皇帝越想越不是滋味,气的拿起砚台抡起胳膊就往他身上砸去:“你砸的是朕的大臣,宣冥的相府……”

“相府又怎样?那老东西敢算计无双,就该砸!”

南宫月不躲也不闪,冷冷的说着,上好的端砚从他的耳边擦过,里面的墨迹洒了出来,弄脏了他的半边脸庞,还有他火红的蟒袍……

一旁伺候着的太监看着心都提了起来,生怕那端砚砸破了宣王的脑袋,到时候皇上又要心疼了,只怕要怪罪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没拦下来,见只是擦过耳朵,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菩萨保佑啊!

“你给朕滚!”皇帝到底没舍得砸破他的脑袋,毕竟是自个儿宠了多年的儿子,但他可不敢保证,再听他说下去,他还能不能忍住不揍他。

“滚,可以!但滚之前,父皇还是先将婚期提前的圣旨给我!”南宫月看着皇帝,十分坚持的说道:“我刚刚来之前,可是对无双说了,回去的时候定然带上婚期提前的圣旨。父皇,你知dào

的,我想成个亲多不容易,若是这次无双跑了,说不得我这辈子都要孤身一人了。”

他可是在小东西面前夸下海口的,这圣旨说什么都要带回去,否则哪里还有脸见小东西。

皇帝气的身子都抖了起来,抓起手边的圣旨就向南宫月砸了过去:“你……混蛋,给朕滚,滚……”说得圣旨就跟街边的白菜一样不稀罕似的,他一定是前世坏事做多了,这世才生了这么个混世魔王出来折磨自己。

南宫月还真的滚了,他倒退着到了么变,出门的时候也没起身,算是半跪着滚了出去,皇帝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指着一旁的太监:“去把门给朕关上。”

太监小声的应了,关了门,转身却见皇帝已经伏案书写起来,他微微一愣,随即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样,皇上正在写宣王殿下所求的圣旨,日子也是宣王殿下嘴里所说的二十六。

他暗自提醒自己,宣王殿下可得罪不起,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圣宠,就是太子殿下也赶不上一半。

“皇上,张相……”太监想到张相爷刚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皇帝,如今人还在太后哪里呢,忍不住出言提醒。

皇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忙闭上嘴巴不再说了,将圣旨捧了出去,递给在门外的南宫月,笑得脸上开花:“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南宫月心情儿好,甩了一锭银子出去:“打赏你的!”

那太监笑得越发的欢快,嘴巴抹了蜜般说着好听的话,恭送了南宫月离开。

不过等太后派人来问信的时候,他略想了想,还是回了个——皇上龙心大悦,宣王殿下这个二十六即将迎娶正妃的消息。

这事情,得让太后娘娘自个儿掂量掂量去。

皇上那里,虽然什么话没说,但也是这么个意思,作为皇帝的贴身大太监,若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早就被人给挤走了,御前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那闻讯的宫女是太后身边得yì

人,听了这话道了个谢后,若有所思的离开。

宣王殿下宣了赐婚的圣旨,那不用说这个月二十六迎娶的正妃自然是那位被除族,逐出家门的宁无双。

真不知那么宁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让宣王殿下如此钟情!

268. 第269章 改什么改?

皇帝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举动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他的心是偏在宣王殿下这边的。

嗯,只要有宣王殿下,皇帝的心哪一次不是偏在宣王的身上?

张相爷这次想要讨回公道怕是不太可能,就是太后也总不能为了他再去逼迫皇帝,要知dào

自从立太子的事情后,太后和皇帝之间的裂痕就大的无法弥补了,虽然太后终是如愿的将太子推上了储君的位置,但母子之间却形同陌路。

说起来她真有些不懂太后的心思,娘家真的那么重yào

么,先是为贵妃娘娘,弄得皇帝和先皇后夫妻失和,最后先皇后难产而亡,为的就是给贵妃娘娘腾位置。

现在贵妃娘娘成了皇后,大皇子立了太子又怎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加一起,在皇帝心里根本还赶不上宣王殿下的一半恩宠。

太后娘娘再这么下去,还不知dào

要弄出什么事情出来呢?

太后娘娘听了宫女的回禀,果然气的头顶冒烟,一张老脸涨红一片:“胡闹,胡闹,太胡闹了!堂堂的帝王,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居然将婚期提到这个月的二十六,皇帝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嘲笑他么?还有宣王,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一个被逐出家门,剔出族谱的女子,他居然当个宝似的,砸了相府不说,还二话不说的接了其进府,更是担心闲言闲语伤到了她,连二个月的婚期都不肯等,急忙忙的提前。

也不知dào

那宁无双是个什么样的狐狸精,之前与昭王有婚约,退了婚之后却将昭王迷住了,现在又将宣王迷得头昏脑胀的。

妖孽祸国,太后还没和宁无双相处,就已经讨厌上这个祸水了,德妃娘娘看着气的七窍生烟的太后,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但极快的掩去,柔柔的出声:“母后,宣王要娶宁无双为妻,您是做祖母的人了,总的知dào

自个儿的孙儿娶了什么样的女子吧!也省的别人说您对宣王不够关心。”

太后觉得是这个道理,别说他们皇家了,就是民间的祖母希望看看孙儿媳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她是真的想看看什么样三头六臂的人物,居然能令磐石般的南宫月动了凡心。

“嗯,等两天办场才艺大会,宣各府的贵女们进宫,到时候也让宁无双进宫,让哀家好好kàn

看是怎样的绝色儿,居然能迷得宣王殿下神魂颠倒的!”

皇后娘娘看了德妃一眼,嘴角浅浅弯出一道弧度,点头:“是!”

……

南宫月得了婚期提前的圣旨,心情自然好了起来,连带着看什么都顺眼多了,连在路上撞到太子的时候,破天荒的给了个笑容,惊的太子殿下差点石化:南宫月,南宫月居然给他笑容,难道今儿个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南宫月到了太妃宫殿,打算将自个儿即将成亲的好消息讲给太妃听。

太妃一身枣红色的妆花暗福字纹宫装,配着宝蓝色罗裙,脖上挂着一串碧玉珠子,见到南宫月笑得眉眼都慈祥了起来。

她是先帝一个不受宠的嫔妃,是先皇后的姨母,虽然占着四妃之一的妃位,但一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谁知dào

晚年却是个有福气的,居然有了这么个贴心的孩子承欢膝下,这孩子虽然面冷,却是个再重情不过的。

世人都说鬼王殿下无情无爱,可太妃却知dào

南宫月却是真zhèng

懂情的人,这孩子是个有心的,这么多年来,为了她曾经的那点好,将她和她的家族照顾的好好的,这样一个好孩子,也不知dào

那些人怎么就看不到他的好?

看着半边脸庞都沾了墨迹的南宫月,太妃亲自执了锦帕为他擦脸,嘴里忍不住劝道:“你怎么又惹你父皇生气?”太妃对这对幼稚的父子无语了,明明都是将对方看的极重,可见了面三句话没说完,就大眼瞪小眼起来,跟斗鸡似的,她都没嘴说他们两个了。

“没事。”南宫月没啥诚意的安慰了太妃一下,然后问起了她的饮食起居,说了一会儿,就将自个儿即将娶妃子的事情告sù

了太妃。

太妃听得眉眼弯弯,笑容越发的慈祥,欢喜的劲儿怎么都掩饰不住,不过听到宁无双住进了宣王妃,笑意一顿,眉头轻挑:“还没成亲,就住到你府里去,这不太好吧?难道她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

“自然有的,只是住在外面不太安全,我不放心。”南宫月简言:“外面太乱了点,她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怎么能行?你是不知dào

,这朝里上下多少人恨我入骨呢,不少人都拿她打我主意呢。”

南宫月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太妃又不是不知dào

,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再说住到他府上不好了,等将他的脸擦拭的差不多了,她后退了一步,仔细的看了看,见脸上已经没有了墨迹,满yì

的点了点头,将帕子交给一旁伺候的宫女,缓缓地说道:“既然要娶正妃了,索性连两位侧妃也一起娶了,我这里为你物色了两个……”

“太妃。”南宫月出言打断太妃的话,语气却显得温和许多:“我不娶侧妃,这辈子我就守着我的小东西过。”

这世道,男人但凡有点本事的都喜欢三妻四妾,但人跟人不一样,而他就是那个不一样的。

太妃白了南宫月一眼:“你是王爷,虽不是个贪花好色的,但这该有的还是不能缺的,皇家的子嗣可不是开玩笑的。”

心里却琢磨了起来,那位未来的宣王妃好手段,这人还没进府,居然就能将月儿管得服服帖帖的,难不成还是个善妒的?

“我不想让我母后的事情重演。”南宫月淡淡的说道,但太妃却从他极淡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份伤痛。

太妃沉默了半响,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你父皇这么多年心里也苦。”

“他心里苦?”南宫月想到后宫一个比一个娇艳的美人,他还真没看出皇帝苦在哪里?

“嗯,他心里苦着呢。”太妃点了点头。

“呵呵!”南宫月冷笑了两声,不置一词。

太妃知dào

南宫月对皇帝有心结,她也没再劝,怕劝多了反而适得其反,二人又说了些闲话,南宫月心里惦记着府上的小东西,就起身告辞了。

太妃拉着他的手,一直送到了门口才停下脚步,忍不住又劝了几句:“皇上看重你,看重的是你雷厉风行的能力,这是你的福气。但俗话说得好成也萧何败萧何,你这脾气在皇帝面前还是克制克制,不能全依着你的性子行事。”她说到这里,压低嗓音道:“帝王的耐心从来都是不多的。月儿,你输不起!”她的月儿,在朝堂上能依靠的也就是帝王的那点宠爱。

“太妃放心,我知dào

如何做。”南宫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淡淡的说道:“我若是改了,说不得才真的大坏事呢!”

改,他若是改了,只怕第一个受不了的就是他的好父皇。

再说了又什么好改的,若是真的能改,他早改了,还能赖到现在。

出了门,南宫月的嘴撇了撇,想起那些动不动就要改改的说法,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而太妃则是看着他的背影,半响都没说出话来,她忽然觉得当年她为了自个儿的一点私心将所知的一切都告sù

给南宫月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

南宫月为了那道提前成亲的圣旨热血奋战着,宁无双和戴氏却优哉游哉的游起了宣王府,不时的指指点点,甚至商议起再添点什么东西。

南宫月一回府,路公公就得了消息,跑到大门口迎接她。

“都做了什么?”南宫月问。

“四处逛了逛,说要在后花园长两颗桑葚,来年在湖里洒点菱角,还要在您的书房前种棵梅花。”

“梅花?”

“梅花?说什么梅花香自苦寒来!”王妃长个东西,都能说出好听的诗句来。

南宫月嗯了一声,但翘起的唇角显示出他此时的好心情:肯对宣王府花功夫,那她的心是落在宣王府的。

也别笑他患得患失,对小东西他是一百个的不放心,总觉得这小东西太飘忽,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弄丢了她一样。

等进了门,他屁股才落下,那边就有人去请宁无双了。

宁无双正和戴氏一起绣帕子,女儿家要出阁,总得有几样自个儿亲手绣的东西吧,听到南宫月回来请她,秀美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就放下手中的绣活,也就领着戴氏一起过来。

见了她,南宫月二话没说将圣旨扔了过去:“二十六!”

宁无双一头雾水,看着手里的圣旨,心肝儿颤了颤:这普天之下敢将圣旨当成破布扔的,除了眼前这位恶名昭彰的鬼王殿下,她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戴氏捂着自个儿怦怦跳的心肝,差点晕倒过去:在宣王府居住下去,绝对需yào

一颗足够坚强的心脏!

那是圣旨啊!圣旨啊!

269. 第270章 试试吧!

宁无双打开明黄的圣旨后,傻眼了:“你还真提了!”她都不知dào

说他什么好了,圣旨就跟大白菜似的,想要就要的,有这么惯孩子的么?也不知dào

皇帝怎么想的。

“嗯!”南宫月点了点头,对着宁无双道:“我还没吃饭呢?父皇被我气到了,没留我吃饭。”太妃那里留了,不过是惦记家中的小东西,他急着赶回来。

宁无双一听,忙让路公公吩咐下去,自个儿也随着南宫月去了偏厅,二人并肩走着,不时的说着话,气氛融洽,有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默契,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戴氏领着人默默的退了下去。

南宫月坐在了桌子前,见宁无双还站着,不由得哼了一声:“你坐下来陪我吃点!”若还是他一个吃饭,他急巴巴的赶回来,还有什么意思。

见宁无双也没反驳,就在他手边坐了下来,他的脸色才好kàn

起来。

“皇上恼你了?”宁无双看着他耳边的红痕,蹙着眉头问。

“嗯。”南宫月见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眼底就有了笑意:“恼了就恼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安心住着,婚期就定在二十六,也没多久了,不会有人说你闲话的。”他是真不在乎皇帝恼不恼的,若是在乎的话,他也长不成现在的样子。

“好!”宁无双干脆的应着,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南宫月为她做得,她得领这份情。

只得了这么一个字,南宫月有些不满,伸手掐了一下她柔嫩的脸蛋儿一下:“小东西,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所以你得对我好点!”

看着像个孩子般讨要她好点的南宫月,宁无双心里还真不知dào

是什么滋味,若非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威名赫赫的南宫月会有这样的孩子气。

“嗯!”她边点头,边为他夹菜,塞到他的嘴边,南宫月来者不拒的张嘴就吃。

宁无双见他大口大口的吃着,知晓他是饿了,就是为了安她的心,他忙的连饭都没时间吃,心里软软的,舀了一勺子汤水,吹冷了,送到南宫月的唇边:“喝点汤,小心噎着。”

南宫月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喝着热腾腾的汤,身边还有个贴心的人儿软言细语,他觉得心都满了,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刹那间,觉得人生就这样到头,他也圆满了。

宁无双见吃饭的速度渐渐的缓了下来,晓得他垫上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说真话,他临走时扔下那么一句话,她还真担心皇帝拖他下去打板子,毕竟先他狠狠地下了皇帝的脸面,现在居然还要将婚期提前,皇帝能不气么?

这种接二连三打皇帝脸的事情,也只有他做出来,还不怕皇帝的罚,她都替他担心了。

“阿月……”她轻轻的叫着,见他立kè

将埋在饭碗里的脑袋抬了起来看他,深幽的眸子沉静如水中透着点点温柔,宁无双心忽然柔软得快化掉了:“我会对你好的。”会对你很好很好,才能不辜负你对我这份好。

南宫月笑了起来,眼中的温柔几乎能溢满出来:“我知dào

了。”他就知dào

他的小东西是个受不住别人好的,只要你真心待她,她总会愿意对你好的。

宁无双低柔着嗓音淡淡的劝着:“你也别再惹皇上了,虽说你得宠,可宣冥的王爷不只是你一个,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这么嚣张狂妄,她真的担心皇帝对他冷了心,朝堂上就没了庇护,虽也知dào

南宫月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是有个护着的,至少能少走点弯路。

“嗯,我知dào

了。”他应的干净利落,他喜欢她的说词,日子还长着呢,可不是么,他们要白头到老的,这一辈子怎么的都算得上长吧!

宁无双见他听进去了,这才满yì

,等南宫月吃饱喝足,二人散了会步消食。

南宫月懒懒的说道:“你是府里的女主子,这点你记清楚了,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惹到了你,你别手软,有什么事情自有我担着。”

说着掏出了一窜钥匙给她:“这是內库的钥匙,以后这宣王府的家就由你掌管,等明儿个我就让人将家里的账本送去你那里,再带你见见府里的管事。”

宁无双傻眼了,她还没嫁进来就要给他做苦工,有这样的道理么?

南宫月见她不接,挑眉:“怎么,不敢接?”眼里虽然含笑,但凉气直冒,都要将人给冻伤了,宁无双能怎样,除了接过来,实在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就不怕我败光了!”她嘟哝了一句,却只得了男人一个略带鄙视的眼神:“能败光了,也是你的本事。”他的內库、暗帐什么的,比起国库来也差不了多少,小东西想要败光了,那也得有那个能力。南宫月上下打量了宁无双朴素的妆扮,觉得以她这性子,想要败光他的內库,怕是只能在梦中想想了。

“自大!”败家的娘们那可是很可怕的,南宫月怕是没见识过。

“娘子,那就让为夫见识见识你败家的本事吧!”说完,他轻轻一笑,声音慵懒,犹如玉器裹在棉花中,华贵中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狭眸一转,潋滟的眸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停了下来:“无双,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花。”

宁无双白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回了,没见过将钱送去人家手里,还笑得这么高兴的。

南宫月满心的欢喜,府里多了这么个明艳的小人儿,家的味道就有了,走到一半生怕宁无双累了,弯腰直接就将她背了起来。

清雅龙涎香的味道充斥着鼻尖,强健的脊背透着温暖的味道,那感觉说不出的悸动,宁无双依偎在他宽厚的脊背上,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踏实。

远远跟着路公公,看着那一对玉人,忽然觉得空气中都透着甜甜的味道。

……

南宫月这边满心憧憬着幸福的生活,却不知dào

他离开之后,太妃娘娘的宫中因他还有了一番波浪。

太妃送了南宫月出去,回了宫殿后,就见到原本南宫月坐的位置上已经多了一抹纤细的人影,听见脚步声,豁然抬头,一张娇俏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晶莹的泪珠,见到太妃,呜呜的哭着:“姑祖母……”

太妃看着哭的惨兮兮的娘家表孙女,长长叹息了一声,缓缓地走了上前,抹着她的头,轻轻的说道:“你也听见了。阿月这孩子是个死心眼的,除了自个儿看进眼,入了心的,他是不会再要别的女人的。”

南宫家的男人薄情,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南宫家的男人却又是世间最专情的,端看有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

阿月是个幸运的,能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这一点,是先帝和皇帝比不得的。

“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少女哽咽着说道:“姑祖母,我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我不甘心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放手……”

她喜欢他,喜欢的心都痛了,原本想着即使成不了他的正妃,就是做个侧妃,哪怕只是个侍妾,只要能守着他,她就心满yì

足了,谁知dào

最后连这么点要求都变得异常奢侈。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为什么老天爷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

少女心里第一次对那个褒贬不一的宁无双生出了怨恨,若不是她,他的眼里一定会看到她的。

此时,她似乎忘了,在宁无双不曾出现的那么多年里,南宫月也从来没有看到她。

“傻孩子,这都是命!”太妃怜惜的看着眼前为情所困的少女,她懂其中的滋味,就如同她年轻的时候,为了家族的荣誉,不得不舍弃心爱的人儿进宫一样。

“不,我不认命!”少女的眼中升起一团燃烧的火焰,亮的惊人:“姑祖母,我想试一次,我不甘心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放qì

。”

那人是她心中仰望的明月,她不甘心就这样插肩而过,她想试一次,争一次,哪怕就是失败了,也算对自个儿有了交代。

太妃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想怎么试?”

她都不知dào

养在自个儿跟前的小丫头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副固执的脾气了?

少女咬了咬唇,还未开口,面上就浮上一抹红晕,让她原本就清丽逼人的脸庞越发的艳光四射,饶是如此,她还是一字一句的说道:“置死地而后生!”

太妃的眼中幽光一闪,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少女,半响都说不出话了,片刻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敛眼中的震惊,冷着声道:“你觉得值么?”

若是真的如她所说,赌上的可就是她的一辈子,这份赌注太大了,并且没有丝毫的胜算。

阿月那个孩子他知dào

,他在乎的从来都是在乎的人,若是没有入了他眼的人,就是死在他的脚边,都不能让他停一下步伐,他往日遇见香香这孩子,还能点个头,给个笑脸,那也是看在她这把老骨头上,只怕香香是无法引起他一点半点的同情。

“为了他,值!”杨香香的语气坚定的让人无法忽视。

太妃揉了揉疼痛的脑袋,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你就试试吧!”总得让她自个儿看明白,有些人不是你喜欢就一定能得到。

270. 第271章 暗涛涌

宁无双闲适的坐在飘着花瓣的木桶中,微微闭着眼睛,说不出的放松。

忽然她双目一睁,警觉的回头,看到绿腰捧着衣衫进来,道:“小姐,你已经泡了半个时辰了,水都凉了,还不知dào

起身。若是得了风寒可怎么办?”二十六可就要大婚了,小姐可不能有半点不适。绿腰甚至可以预见,若是小姐有一点半点的不好,王爷的眸光怕是要如刀子一样,将她们这些伺候的丫头凌迟处死了。

放松戒备收回视线,宁无双从水中起身,任由绿腰帮她擦干了身体,换上轻柔保暖的睡衣,才对着微微不快的绿腰道:“我发xiàn

你越来越唠叨了,难不成是故yì

惹我厌烦,好将你放出去嫁人?”

绿腰被宁无双说得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咬唇娇嗔:“小姐说什么呢?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这辈子就守着小姐。”

宁无双淡淡一笑,温柔的说道:“傻丫头,我定会为你和云幽挑一个专情有担当的人,如珠如宝的宠着你们。你们若是愿意守着我,嫁人后依旧可以守着我,若是想要出府,我便为你们准bèi

丰厚的嫁妆,去过你们自己的小日子。”

绿腰边帮宁无双擦着头发,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小姐看着好就是了,我能守着小姐就行。”嫁人什么的,她没想过,但若是小姐觉得她嫁人比较好的话,那就嫁人吧!总归,小姐是不会害她的。

宁无双哑然失笑,看着一脸淡漠的绿腰,心里却是暖暖的:这就是她的傻丫头,眼中心中只有她,可这样傻的丫头,她又怎么能不为她多想点,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她也配的。

绿腰看着宁无双越发出色的容颜,忍不住感叹,难怪王爷痴迷不已,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她这个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丫头,也时常觉得惊艳,此时细看,更觉得美不可方言,心中越想越觉得小姐和王爷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小姐这样的美丽,王爷那样的英俊,走在一起就跟金童玉女似的。

宁无双慵懒的坐在美人榻上,任由绿腰将她潮湿的发绞干,云幽将床榻整理舒坦,宁无双掩着唇打了个哈欠,二人忙好了之后,就悄悄地退了下去,这些天南宫月夜入宁无双闺房的事情,她们心知肚明,怕是今夜王爷还会过来,就不留下打眼了。

金透雕缠枝牡丹香薰球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屋子里燃着上好的银霄碳,将冬日的寒冷无声无息的散尽。

温暖如春的环境,骤然放松的心态,不一会儿宁无双就昏昏欲睡,忽然一声细微的轻响突兀的响起,她立kè

警觉的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去,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站在美人灯下,红色的袍子在昏黄的灯光下如早晨的曦光般流淌在室内,白色的荷花在袖口蜿蜒,一双狭长的眸中透出的光泽潋滟瑰丽,有种锐利又幽华的极致绝色,缀在那张白玉似的脸上,隐约透着一股华丽动人的气势。

宁无双摇头,觉得自个儿戒心太重了,这宣王府里能随意出入她闺房的,除了南宫月这厚脸皮的,还有谁敢?

再说,有影三、影四守着,若是别人怎么可能会不动声色的闯入她的闺房?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在宁侯府他偷偷摸摸进她的闺房,来了宣王府居然还贼心不改,怎么就不怕人笑话?

宁无双看了他一眼之后,又闭上了眼睛,姿态闲适,恍若未见一般,直接当他透明人了。

南宫月摸了一下鼻子,他也觉得在自个儿的家里如此偷偷摸摸挺没面子的,但总不能不替小东西想想,可他这番心思,小东西似乎不太领情啊!

南宫月一步一步的走向宁无双,朱唇扬起一抹笑容,然后走到她的床榻前,坐了下来。

烛光下,狭长的眸子光华流转,透着昏黄的烛光凝视着已经淡定的闭上眼睛的少女。

她脸上的表情极淡,明艳的眸子已经敛下,修长的睫毛垂下,在白玉无瑕的脸上留下半月的阴影,整个人羸弱的令他心都疼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宁无双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南宫月:“你这么晚不睡,又来这里做什么?”

光线跳跃之中,她睁开的明眸极亮,如同挂在夜空的星辰,白瓷般的脸也染上了一层光辉,上挑的凤眸之中荡漾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看的南宫月心头一阵悸动,只觉得世间万物风情也不及这一眼,咽了咽口水,笑道:“你知dào

的,我在你身边才睡的踏实。”

没有动人的情话,没有甜蜜的誓言,可就这么简单朴实的话从这样一个风姿卓绝的男子嘴里吐出来,配合着摇曳的灯光,沉暗的夜色,实在太容易软化女人的心肠。

只可惜宁无双似乎不太买账,白了南宫月一眼,迎上他的狭眸,没好气的说道:“我不知dào

,你快走,我要睡了。”这混蛋怎么就这么不长心,她日后可是宣王妃,若是未婚就同睡一床的事情落在府中下人的眼中,日后她如何掌管宣王府,只怕下人嘴里不说,心里也早就鄙视她了。

后宅的主母最怕的就是身不正,无人信服。

更何况,她隔壁住着的可是戴氏,若是被戴氏知晓,岂不是要伤心了?相信天下没有娘愿意看到一个不自爱的女儿!

其实宁无双还真多想了,戴氏从鲁嬷嬷嘴里知dào

南宫月在万人前和宁无双拜堂成亲之后,心里早就认定他们二人是夫妻了,也当南宫月是自个儿的半子,否则哪里会同意南宫月的安排,住到宣王府来!

所以,此番也是聪明的宁无双身在局中人不知。

南宫月的脸色有瞬间的怔住,虽说宁无双每日在他潜入房中的时候,都会来上这么一句,但如今夜这般冷硬除去第一次外,还没有过,这等冷遇让他一时有些委屈,语气都变得低沉起来:“你赶我?”换个地方,连之前好不容易得到的好脸色都没有了,真是憋屈死他了,还是小东西嫌弃他了?

不对啊,刚刚消食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么点时间不至于就嫌弃了吧!

宁无双看着神色一变再变的南宫月,心里知dào

他想左了,忍不住掐了他一把,低声:“这是宣王府,我娘还住在旁边,你还来!”

南宫月一下子就想明白宁无双的顾忌了,顿时身上的低沉一散,也压低声音道:“你放心,我是悄悄的过来,没有人注意,而且特意挑选岳母睡着了之后才来。”

宁无双听了这话,又瞪了他一眼,才撩开被子:“那还不进来!”想想她也够惊世骇俗的了,居然任由男子夜间流连她的房间,想到自个儿和南宫月,除了最后那步没有突pò

,还有什么没做过,再推推搡搡的,也太矫情了。

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警告了他一句:“睡觉归睡觉,不许动手动脚,否则就不许你再来。”

说完,又掩唇打了个哈欠,在南宫月的怀里熟练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着,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她浅浅而均匀的呼吸。

南宫月看着怀里安然入睡的女子,虽然热血澎湃,但真的如宁无双所说的那般没有半点胡闹,只是拥着她,等到体内的那股热血渐渐的冷静下来,才闭上了眼睛。

夜色正浓,皎白的月光透过窗纱落在那忽明忽暗的床榻之上,金色青纱帐内温暖如春。

翌日,宁无双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迹,不由得低语:“算你有眼色!”

若是南宫月敢留到日上三竿,被戴氏或者府中的下人发xiàn

踪迹的话,她不介yì

狠狠地揍上一顿。

宁无双起身之后,陪着戴氏用了一碗养胃的粥,母女二人刚刚放下筷子,宫中就传了太后的懿旨下来,让宁无双一定要参加明日的百花会,不得出席。

等传旨的公公离去,戴氏看着宁无双,忧心忡忡的说道:“太后那老虔婆一直对戴家有恨,待王爷也有成见,此番让你进宫,怕是居心不良。”

鉴于太后、皇后与戴家的恩怨,戴氏对太后、皇后之人没有什么好感,说起太后自然也没啥敬意。

“娘放心好了,我也正好想要见见那对毒蝎子!”

那个宠她如珠如宝的外祖父,可就是死在这对毒蝎子的手里,她们欠下的血债,她记着呢?原本还想忍着,不过对方既然出手了,她自然也不用太客气。

百花会?大冬天的整什么百花会,这对毒蝎子可真是闲着没事骨头疼了。

等南宫月回来自然知dào

太后要见宁无双的事情了,当下就发起了大火,将刚刚端到手中的杯子都摔了,拍着桌子怒道:“这些毒妇,妖妇,害死了我娘,又三番四次的害我,现在居然还想害你,做梦!”

不用想就知dào

太后让宁无双参加什么百花会就没存什么好心思,他冷怒道:“明儿个你就告病,咱就不去,看这妖妇还能怎么着?”

他的母后是皇帝气死的,这不假,但其中太后和现皇后这对毒妇也功不可没。

现在居然将手伸到他的小东西身上,真当他是死人啊!

271. 第272章 大佛压阵

宁无双看着难得气怒失态的南宫月,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手,淡淡的说道:“阿月,你先听我说!”

南宫月本来见宁无双似是不同意他的意见,很是不快,但还是点头,朝着宁无双道:“你说我听着呢。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就是那对毒蝎子也不行,大不了他就拼个鱼死网破。

想到那对毒蝎子这么多年对他做的事情,什么下毒,刺杀的,能使的招数都使了,等发xiàn

弄不死他,就将主意打到与他定亲的姑娘身上,这么多年来,但凡跟他牵扯上的姑娘,没一个能安生活下来的,搞的他克妻的大名无人不知,没几家敢将女儿嫁给他的。

他一直没有心思成亲,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狠狠地打击了太后的娘家,但这一次这对毒蝎子居然还敢打小东西的主意,就别怪他手狠了。

宁无双听了南宫月的话差点笑出来,心里那点不快,也消失了。

她信他,他说不会让人欺负她,就真的不会让人欺负她。

“既然太后的懿旨都下了,这趟宫是定然要进的,咱们推拒不得。”宁无双说罢,见南宫月和戴氏都看着她,沉吟了一下,道:“至于太后怎么对我动手,大不了咱们以牙还牙就是了!”

“以牙还牙?那可是太后!”戴氏当然觉得以牙还牙最好不过了,顾家这老毒妇,心都烂在根子上了,就该让她毒死自个儿才是。

“无双,你身份在此,若是对上太后,我担心……”南宫月也觉得有些困难,就是他这等恶名在外、又有皇帝护着的人,对上太后都只有束手无策的份,无双对上太后,岂不是要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我身份不够,那就找个身份够的陪着啊!”宁无双唇边挂在浅浅的笑,白嫩洁净的脸上看上去十分的安然:“她们可不是喜欢我才让我去的,总会想要法子为难我,她是太后,我一个无名无份的小丫头,她就是魔王转世,她也不能在宫中将我活活的吞了吧!但我到底是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姑娘,年纪还小,独自进宫的话,身边总得有个长辈陪着,所以麻烦阿月帮我找个能镇得住场子的长辈陪着……嗯,若是可以的话,慕容家的老祖宗自然最好不过了。”只是打搅了老祖宗的清修,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戴氏一听,当下眼睛一亮,合掌拍手道:“对,怎么将老祖宗给忘了?”

慕容家的老祖宗,那是先帝见了都要叫一声姑姑的,太后就是脸比屁股大,见了慕容家的老祖宗都得端起来。

南宫月听了,当下也乐了起来:“这主意好,咱们这就去找老祖宗。”

他怎么就将老祖宗这尊大佛给忘了?

太后那毒妇,也只有老祖宗能压上一压了。

慕容家的老祖宗听了南宫月的来意,当下就乐了,白花花的眉目都抖了起来:“这主意好,我喜欢的很。”

她是真的想进宫一趟了,看看当年那顾家那小妖精,现在修liàn

成什么鬼怪了,合着她那混账儿子,害了她家的娇嫩嫩的小姑娘不说,又推了另一个妖孽上了凤位,还三番五次的对月儿下毒手,现在害不到月儿,居然将主意打到月儿这娇滴滴的小媳妇身上,如此大的本事,这么多年不见,她还真想去见识见识呢。

慕容老祖宗对上太后,她还真的半点都不怕,她是先帝的堂姑姑,身上留着的是南宫家的血脉,是南宫家老辈当中硕果仅存的,所以她敢闹,别说是太后了,就是当今的圣上都不敢将她怎么样,这也是慕容府失了两位顶梁柱,还能在宣冥国屹立的原因。

慕容夫人听了南宫月的话,眉眼弯弯,觉得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

太后再尊贵,见了老祖宗都得叫一声姑姑,她若是闹大了,老祖宗也能凭着长辈的身份跟她对上,到时候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这么说,外祖母,您愿意陪无双走这一趟了?”

南宫月眼中掩饰不住欢喜,看着慕容老祖宗。

慕容老祖宗微笑着颌首:“自然!”

这事也就这么定了,因为第二天要进宫,再加上戴氏现在是慕容家的姑奶奶,宁无双是她的义女,也就跟着戴氏住在了慕容府。

慕容老祖宗说得很实在,谁爱说嘴就说去吧,只要她们自个儿不在乎,说两句也不是什么大事,慕容溪回来后见到宁无双笑的特别的妩媚,美人儿的叫了半天,最后更是拍着胸脯向南宫月保证,明儿个一定护好宁无双。

南宫月原本眉头都舒展了开来,听她这么一说,眉头却又微蹙了起来:她这话怎么让他这么觉得不靠谱啊!

宁无双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慕容溪,眼中幽光闪过,微微不解,今日的慕容溪风流洒脱,仿佛那夜的敌意就如同她错觉一般,但是偏偏她还能记得那夜她看自己的冰冷目光。

第一天一大早,东方刚刚透出一丝白色的光亮,宁无双就起身了,她刚刚踏出门的时候,戴氏也跨出了房门,眼下有青色的阴影,显然昨夜担心宁无双今儿个进宫的事情,睡的不太安生,宁无双心中不舍,但面上却做出未曾察觉的模样,笑盈盈的拉着戴氏的手,去了慕容老祖宗的屋子。

慕容老祖宗正起身,见宁无双来了,伸手招了她到跟前,拉着她的手,道:“重新在老祖宗这里梳妆吧!”

宁无双不解的看了慕容老祖宗一眼,不知dào

慕容老祖宗为何要她重新梳妆,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嗯,无双听老祖宗的!”

慕容老祖宗对她这样的态度十分的满yì

,小丫头是个聪明的,难怪月儿喜欢的不得了,就冲着这么聪明听话的劲儿,也讨人喜欢。

慕容老祖宗示意丫头将早就准bèi

好的首饰盒子捧了出来,打开盒子给她看:“你瞧瞧。”

宁无双看了一眼,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看着就端庄大气,异常的华贵,不用说也可以肯定觉得的价值不菲。

“老祖宗,这是……”宁无双不解的问。

一旁的戴氏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这套首饰虽然她说不出名目来,但是光是看那色泽和质地,怕是说一句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你和月儿的婚期也到了,老祖宗也没啥好东西,就将这套头面送给你,今儿个你就用这套头面……”

“哎!”宁无双听慕容老祖宗这么说,想来这套头面肯定有什么讲究,她也多问,乖乖的应了下来。

等慕容夫人过来的时候,宁无双才知dào

,这套头面绝对不是有讲究这么简单了,而是讲究到不能再讲究了,这套头面乃是她成亲的时候,宫中的皇后赏赐的。

而最妙的是,那皇后还是当今太后太婆婆。

这算是慕容老祖宗压箱底的宝贝了,宁无双剑慕容老祖宗居然连这种好东西都拿了出来,心里一阵的感动,这世上有猪狗不如、置骨肉亲情不顾的东西,自然也有重情重义、侠肝义胆的好人。

戴氏知dào

了这套头面的价值,也不帮着宁无双着装了,而是站在宁无双身边,看着梳头的丫头,生怕磕着碰着了那至尊的宝贝。

“那钗上镶嵌的玉石,别看它小,是和玉玺同一块上割下来的。”慕容老祖宗坐在一旁,对着跟过来看宁无双梳妆的南宫月唠叨着:“当时皇家男多女少,我这个郡主就显得异常珍贵,伯母捧在手上都怕我摔了,什么好的都先紧着我,就连当年的太子哥哥都比不得,伯父更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连玉玺剩下来的玉石都舍得给我,那是太子妃都没有的殊荣,不知dào

多少人眼红呢。”

“您的宝贝向来多,多少人一辈子想看一眼,做梦都看不到,听说当年您养在宫中,那是独一份的恩宠,出宫的时候,好东西马车都装了十多车。若是别人早就恨不得见天儿换样子四处献了,您倒是好,这些东西都在库房内生灰了。”慕容夫人看着慕容老祖宗淡淡的说道。

慕容老祖宗瞄了她一样,轻哼:“那你对我好点,否则我一样不给你。”这坏心眼的孙媳妇,整天管着她,这不让吃,那不让做的,好东西就是摆在库房生灰,也不给她。

慕容夫人轻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没做声,心里却道:谁稀罕!

宁无双听了那玉石是和玉玺同一块割下来的,心中一动,忽然抬头看向慕容老祖宗,笑问:“老祖宗,宫中可有人识得这套头面?”

慕容老祖宗想了一下,摇头:“我这还真不知dào

。”

她活得太久了,这东西到手也太久了,已经有五十多年了,不说当年现在的皇帝在哪里,就是太后也只是个小姑娘呢,想要认识这套头面,只怕非要是和她一样的老骨头。

可是宫中能有几个上了岁数,还能活的明明白白的老人?

慕容老祖宗原本想靠着这套头面威慑一下人,现在忽然觉得这套头面戴在头上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华贵了。

272. 第273章 蠢货何其多!

“不认识才好!”宁无双却欢快的笑了起来,拉着慕容老祖宗的手,来回的摇晃着:“谢谢祖母,这真是再好不过的好东西。”不认识才好方便她办事,到时候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祖皇帝他们,可就别怪她没事先提醒了。

南宫月已经知dào

宁无双要做什么,他紧紧的盯着宁无双的双眼,半点都没移开,淡淡的开口:“要教xùn

不长眼的可以,但不能伤了自个儿。”

慕容老祖宗见他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宁无双,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慕容夫人和戴氏见他看得紧,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们这一笑,宁无双再厚的脸皮,也都忍不住红了起来,当着长辈们的面,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就生怕她跑了一样。

不过慕容老祖宗也都明白小姑娘脸皮薄,除了笑也没打趣她,倒是后来的慕容溪抱胸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好久。

宁无双梳妆的时候,慕容老祖宗也装备好了,一身华贵的一品仙鹤郡主常服,腰间系了代表宗亲身份的玉佩绥带,头上倒并未戴着厚重的郡主金冠,而是在鬓角簪了支七翅鎏金凤钗,垂珠摇曳处,十分的端庄持重雍容富贵,那种帝王之家的尊贵就在这不经意之间透了出来。

上马车的时候,是南宫扬亲自扶着她上的马车,他站在马车旁,低头凝视了她许久,直到看得她脸上火烧火燎的,他才站直身子,用手摸了她未施粉黛就已经艳冠群芳的脸,淡淡的说道:“别怕,去吧!”

那对蛇蝎,若是老祖宗这尊大佛还镇不住的话,他不介yì

屠尽顾家满门。

宁无双忍不住笑了出声,扫了一眼前面的马车,忙又低垂了眼眸,眼睫在阳光下成了一道弧形的绸缎,扑闪了两下,然后轻轻的含笑摇头:“我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外祖父一家的惨状还停留在她脑海里,她有什么好怕的?

活着从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若是不想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话,那就得去争,那就得去抢,就是拿命去拼,她也得咬着牙迎头冲上去,容不得她退缩的。

再说,害pà

又能怎么样,什么问题解决不了,还要落得胆小如鼠的名声。

南宫月听着她如此浅淡的话,心口拿出传来一阵痛感,他看着她毛茸茸垂下的脑袋,白皙的颈部弯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仿若压着山一般的重量,生生的将这份美丽压出一个弯弧,却越发显得更美丽了。

南宫月轻轻的叹了一声,弯腰伸手轻轻的抚了她被寒风吹的有些发凉的耳朵尖,颌首:“不怕就好!希望那对毒蝎子脑子不至于全残了,否则……哼!”

宁无双当众被他摸了耳朵,感觉有些羞涩,后退逃出他的魔掌后,用手摸了摸耳尖,待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如道清风般离开后,才回过神来,眼里多了一道深思——他那个‘哼’怎么听着那么叫人毛骨悚然啊!

不过,被南宫月这么搅合了一番,她心里的紧张也散了不少。

慕容老祖宗等这对小情人依依惜别之后,才吩咐车夫启程,宁无双撩起车帘看了一下东方初升的太阳,火红火红,心里也如同那火热的太阳一般,充满了热度。

太后的百花会自然是在御花园中观举行,要说权势这东西真是好东西,明明是严寒,可御花园的东苑却是一片花团簇锦,各色的花儿竞相怒放,景色壮观,伴随着幽幽的花香,是满园的人比花娇,各色美人穿梭在花丛中,娇艳动人。

太后的百花会在京城也算是如雷贯耳,前些年每年都折腾一回,初时,百花会就跟名字一般不过是太后闲着无聊的游园赏花会,那时候来的可不光是美人,还有文采非凡的才子,大家齐聚一堂,赏赏花,吟吟诗,做做对子,享shòu

百花的芬芳,也算是极为风雅的事情。

可某一年百花会却出了一件极为香艳的事情,皇帝来给太后捧场,却看中其中的一位姑娘,当日就给留了下来,没几日就封了妃子,自此百花会的味道就变了,成了太后为皇帝充盈后宫的一种形式,未出阁的美人们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不但想尽法子争奇斗艳,吟诗作对早已是寻常了,各色的才艺纷纷呈现,只盼着能将多年的苦学卖入帝王家。

不过现在众位美人的目标已经从皇帝的身上转移到他膝下的皇子身上,毕竟皇帝年纪大了点,宫中又有顾家的两位坐镇,想再博出一席之地实在太困难了,倒不如皇子们来的实惠,皇家的皇子个个英俊不凡,光是视觉角度就比皇帝养眼。

哪怕就是未能入皇子的眼也不怕,来百花会的还有不少才华横溢的权贵公子,若是入了他们的眼也是件没事,而百花会最令人激动的就是,不分嫡庶,不问权势,拼得是个人才华,听说那位被皇帝迎入后宫的妃子,当初不过是一位小小的庶女,所以百花会更受庶女们的追捧,只可惜太后近年爱清静,已经有两三年没办了,今年忽然重新办了起来,差点没让京城自诩美貌如花,才华横溢的庶女激动的哭出来,总算多了一条出头之路了。

于是今年的百花会异常的热闹,每个人都恨不得将自个儿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要知dào

皇家的皇子和世子们都还没有娶亲呢,就是宣王殿下也只有正妃,侧妃的人选也没有呢?

慕容老祖宗一进宫门,就被内侍单独迎走了,说是皇帝想跟老祖宗单独说说话,宁无双又不好跟过去,只得在宫女的接待下去了御花园,但有慕容老祖宗在皇宫中压阵,又有头上的那套头面撑着,她心里安稳的很。

进了御花园,宁无双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眼前的花团簇锦的美景,各色稀有花种居然都能在冬日里盛开,娇嫩的花儿摇曳多姿,炫目美丽,沁人心脾的芳香绵延不断,令人心醉。

可见为了太后的那点乐趣,国库不知dào

空了多少,她可是听说太后专门建了温室。

宁无双来的不早不迟,花团簇锦的御花园已经有了不少衣香云鬓的美人儿娇笑嫣然或站或坐着,名为赏花,实jì

上却是极力展现自个儿的美貌,身上艳丽的衣裳,几乎比周围的奇花异草更为的夺目。

宁无双没兴趣成为其中的一员,心里又戒备着顾家那对蛇蝎子,就寻了个安静的角落,独自坐在御花园的亭台中,浅浅的抿着茶水,坐等慕容溪和老祖宗的到来。

要说也真是巧,慕容溪出门的时候,忽然军中出了点事情,而蓝黛家里的侍妾又闹出幺蛾子,气得蓝夫人当场晕了过去,蓝黛放心不下,只好使人进宫告罪,自个儿留下来陪着蓝夫人。

赏赏花,喝喝茶,看看各色的美人儿,宁无双虽然没有人理会,却乐得清闲,顺便想想顾家的那对蛇蝎会如何出招。

宁无双半年来的名声可谓响亮,但真zhèng

见过她的美人千金却不是特别多,就是有几个认出来了,想到自家长辈的叮嘱,也没有人敢上前,毕竟谁也不敢将自家乖巧的女孩儿跟一个自请逐出门户的女子放在一起,哪怕她即将成为宣王妃。

宁无双虽然坐的极远,但众人不是窥视的目光却还是能感受到,淡淡的勾了勾唇,不予理会。

在她与宁侯府划清界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到了今天的状况,但又怎么样呢?就如同老祖宗说得,只要他们自己不在意,别人爱说说去。

“三妹妹!”

就在宁无双抿着茶,专心赏着美景的时候,一声娇柔怯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雅兴,抬头看去,就见一身月白绸衣的宁无云缓缓地走来,宽大的罗裙层层叠叠柔顺垂地,裙子的下摆绣成翩翩起舞的彩蝶,在百花之中穿梭,那飞舞的彩蝶栩栩如生,给宁无云平添了几分飘然风姿,看得出为了今日的百花会,她是下足了功夫。

而她的身后跟着一身粉色的宁无月和一身桃红的宁无莹,二者衣着华丽,不过瞧着她们略显苍白的脸色,宁无双也必然猜得出来,这段日子这两位过的不会太好。

也是,她跟宁侯府闹开,断了干系,宁无云有靠山,还有美貌,宁老夫人会扶持她也很正常。

宁无双见宁无云还巴巴儿上来叫她三妹妹,第一反应就是,这位的脑子真的太奇葩,以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相见不如怀念么,这位神奇姐姐居然还凑上来,难道她真的不知dào

吗?自个儿瞧见她那张脸,她就想要狠狠地践踏一番。

宁无双神色自若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闭上眼睛,脑子中才是琢磨,这位奇葩应该就是顾家那对蛇蝎子的先锋军吧!她真是没想到,顾家的那对蛇蝎子能称霸后宫,也算是有脑子的人物,怎么会找这么个蠢货帮忙?或许,那对蛇蝎子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般有脑子。

嗯,她就耐着性子陪宁无云这奇葩玩玩,看看今儿个她又打算出什么蠢招?

273. 第274章 彪悍毒妃

在某种程度上,宁无云身上有一些东西是值得大家学习的,比如说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契而不舍的精神,真是神一样的精神。

这个姑娘有一种脸皮随你践踏,只要洗白自个儿的本领,就好比现在,这位奇葩人物,眼中含着泪珠儿,款款的上前,咬着唇楚楚可怜的说道:“三妹妹,你……在宣王府,还好么?”

重点自然不是宁无双好不好,而是住在宣王府。

人还没嫁进去,就住进男方的家里,就是有皇帝的赐婚,也不够庄重,足以让人鄙视,浸猪笼都能了。

宁无云恨宁无双,这份恨几乎已经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每天夜里做的美梦中都是宁无双凄惨的跪在她地脚下苦苦哀求,摇尾乞怜的模样,也只有在梦中,她才舒心点。

她以为自己对宁无双的恨已经到了极点,但刚刚见到了宁无双,她才发xiàn

这份恨又升级了,谁让小贱人的模样太耀眼了,一个被家族舍弃的女人,哪怕被皇帝赐婚,但日后没有娘家帮衬,不也该愁得容颜失色么?

可是瞧瞧小贱人的模样,瞧上一眼就让人挪不动眼睛,淡雅的衣衫在阳光下,生动摇曳的如同迎风轻摇身姿,美得让人窒息的鲜花。

就是她瞧上一眼,都有些不敢仔细看了,怕太打击了自个儿。

宁无双充耳不闻,完全无视宁无云,眼睛的余光都不愿意施舍给她,贱人见过无数,贱成她这模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了不污染自个儿的眼睛,还是视而不见来的好。

宁无云牙根发痒,真恨不得上前掐死宁无双,但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毫不气馁,依旧面带微笑,声音轻柔,楚楚怜人的说道:“三妹妹,咱们姐妹许久没见,我甚是想念妹妹。”

周围已经开始有人往这边来了,宁无双依旧不动如山,端起茶杯继xù

品她的茶,赏她的花。

宁无云却像是狗皮膏药一般黏了过来,在她喝茶的时候,终于走进了亭子,眼中仿佛有泪光闪现,可怜兮兮的瞅着宁无云:“三妹妹,你还是怨恨我抢了你的嫡女之位吗?”她难过的低下头,哽咽:“三妹妹,其实我真的不想的,你要相信我。”说完,两只大眼睛内就已经聚集了欲落不落的泪水。

这等眼泪收发自如的演技,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宁无云一心想要在众人面前败坏宁无双的名声,被除族的姑娘都应该如浮萍一般活的悲惨凄凉,凭什么小贱人还能嫁入高门?

她以为经过她在人前这么一说,宁无双就会顾忌别人,不得不给她面子,到时候就能坐实宁无双不孝刁钻的名声。

姑娘,你太高看她了,给你面子,做梦呢!

宁无双十分自然的端着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表情永远是那么淡然而凉薄:“第一,不要叫我三妹妹,我已经与宁侯府断绝的关系;第二,我是嫡女还是庶女,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所以别给自个儿脸上贴金,怨恨这种情绪,你还担不起;第三,我离开宁侯府的那日就已经说过,相见不如怀念,我不认为我和宁侯府的人还有什么话说,所以你还是赶快从我眼前消失,对于不相干的人,我从来没有应酬的兴趣。”

她的话毫不客气,可以说将宁无云的脸皮活生生的撕了开来。

此时不少人都故作淡然,却眼睛发亮的靠了过来,亭台的周围已经围了许多看似赏花,实jì

上竖起耳朵听八卦的美人们。

要知dào

再美的人儿对于八卦从来都是充满了好奇心的,宁无云的脸皮虽厚,此时宁无双一点面子不给的话,也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仿佛自个儿的脸被人踩在了脚底下碾了又碾,打完了左脸,还不得不将右脸递过去接着被打。

如果宁无云是会因为被打了脸就放qì

的人,她也就不会是宁无云,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让众人都看见宁无双是如何的咄咄逼人而已。

她心中暗恨,等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等她的扬哥哥登上了那个位置。小贱人,你今天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侮辱我都会十倍百倍的回报给你。

她猛的后退一步,仿佛被宁无双恶毒的语言给伤害到了,眼眶蓦然红了,委委屈屈地咬着唇,微微低着头,一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泪珠一颗一颗落在地毯上,绣着牡丹的地毯上很快落了一层水渍。

这样的戏宁无双看的实在发腻,不管是前世今生,这位都惯会装可怜,装无辜,两辈子下来,她真的看腻了,宁无云却还没有演腻,一点儿创新精神都没有。

见宁无双毫不理会她,端着茶杯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她跟在宁无双的身后凄厉大喊:“三妹妹,你真的如此狠心么?就算是我抢了你嫡女的位置,但祖母有什么错?你知不知dào

祖母因为你的事情,已经卧病在床了?三妹妹,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

御花园的美人们被她这声喊都给震住了,原本窃窃私语的御花园顿时出现片刻绝对安静的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对她和宁无双行起了注目礼,神色之中都透着一个兴奋。

如她所愿,宁无双总算是愿意看她了。

宁无双看了她一眼之后,又巡视了周围一眼,只不过简简单单一眼,却让众人有些不敢与她的视线接触,心里不知dào

怎么的生出了一丝心虚。

她微微勾唇,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朝四周扬了扬,然后口齿清楚,声音清亮的说道:“如果这就是你上赶着来找我的目的,那么你成功了,你成功的让这里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怨恨你,以为我是个不孝的孙女,那么我来分析一下你这样做的目的,总不会是想向世人宣告你娘是个妾室扶正的,你是个从庶女成功上位的嫡女吧?”

她轻笑一下:“明知dào

儿时我和昭王有婚约,却还能背着我和昭王来往,毁掉我的婚约的你,绝对不是个愚蠢的人,我想你的目的不会如此愚蠢。既然不是这个,那么就容我想想,既然我已经与宁侯府断绝关系,你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找我,将本该掩住的此事宣扬的人尽可知,这应该是为了毁掉我的名声?想着自己名声臭了,就想搞的别人的名声也臭掉?”

她又笑了一笑,讽刺地说道:“当然,你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我忘了,你一直嫉妒我,恨不得将我踩在脚下,你心里一定想着,我一个没有的外家,娘亡爹不疼,被除族的女儿,就该像浮萍一样,任人践踏,怎么还能攀上宣王这棵大树呢,就是攀上宣王这棵大树,充其量也只能做个妾室,怎么能做正妃呢?你根本的目的就是通过败坏我的名声,毁掉我和宣王的婚约,就如同毁掉我和昭王的婚约一样?怎么,我没有卑贱如尘埃,让你很失望么?还是昭王的地位权势已经不能满足你了,你又将目光放到宣王的身上了?”

宁无云身体抖的像是狂风暴雨中的梨花,泪如雨下:“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败坏你的名声,也没有想毁坏你和宣王的婚约,更没有想从你手中抢走扬哥哥。我是真心的喜欢扬哥哥,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从你手中抢走扬哥哥,我们只是控zhì

不住自己的感情,我们是真爱,你不能如此侮辱我们的感情。”

“打着真爱的幌子行破坏别人的婚约,再利用真爱的招牌掩饰自己的丑陋。真爱?”宁无双冷冷一笑:“别侮辱了真爱两个字了,真爱太纯洁了,请你高抬贵手别玷污了它!”

她顿了顿:“既然你一口咬定我怨恨你,我若是不做出点实jì

行动,实在对不起你这般坚定……”

她走到茶壶前,提着茶壶将茶杯满上,走到宁无云的面前,高举过她的头,干脆利落地当头浇了下去。

一杯茶的分量不多,但足够花了宁无云的妆容,额发湿透,眼角沾着两片腥绿的茶叶,原本画的精致的眉毛,随着水殊的滚落,可笑的少了半边。

看着宁无云满是茶叶的头发,以及她被浇去胭脂的脸蛋儿,所有人都傻了眼了,包括宁无云。

没有人会想到,宁无双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简直……简直……太……太特么的爽了。

御花园的美人对宁无双不熟悉,没啥好感,但对宁无云却是恶感很多,自从这位从庶女转为嫡女之后,那姿态高的就差让人膜拜了,即使众美人嘴里不说,心里又怎么会痛快,如今见她吃亏,只觉得出了口恶气,就是看宁无双都顺眼了不少,连她的举动,都觉得霸气十足,而看宁无云的目光就充满了幸灾乐祸,出了这么个大丑,今儿个的百花会她是呆不下去了。

所以,宁无双这个举动不但没有让众美人厌恶她,反而生出了一丝崇拜——敢在太后娘娘的百花会上如此动作,够毒,够彪悍!

——未来的宣王妃果真和宣王殿下一般,威武霸气嚣张狂妄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啊!

274. 第275章 能者多劳

宁无云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完全的没有想到一直默不出声的宁无双一出声,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刻薄恶毒的话,甚至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来,所以此刻她惊的连眼泪都忘了往下落,只膛目结舌的看着宁无双,连舌头都成了摆设。

作为即将成为宣王妃的宁无双,她难道不该是高贵冷艳,不该是为了面子什么都说,一直隐忍下去吗?怎么会这样不给人面子,撕破脸的事情都做?她不是该为了保持雍容华贵,不丢宣王府的脸面,打落牙齿和血吞么?她不该为了讨皇家欢心,忍到吐血还得忍下去么?

宁无云就不明白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宁无双这等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还让不让人活啊?

宁无双觉得茶水下的宁无云太美了,为了让她更美,她直接提起了茶壶,对着她的头淋下来。

嗯,反正浇一杯是浇,浇一壶是浇,她能者多劳点,也是勤快的表现。

茶水顺着宁无云的头发淋入她的脖子当众,头上挂满了茶叶不说,还有几片茶叶贴在她的脸上,眉额头、眉头、鼻尖、红唇,她整个人就像是泡着发胀的茶杯,呆愣的站在哪里,衣服因为茶水的缘故贴在身上,虽说是冬日,却也能勾勒出她年轻姣好的身体。

宁无云眨了眨眼睛,茶水顺着她的动作向下流,令人分不清到底是茶还是她的泪。

御花园先是死亡般的寂静,连风都悄悄的收敛的声音,然后是脆生生的笑声,也不知dào

是哪位美人儿先忍不住的,“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下子就如同打开了什么开关,众美人都笑了起来,花枝颤抖的,说不出潋滟动人。

这一片黄鹂般动听的笑声中,宁无云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想要尖叫,想要冲过去掐死宁无双,再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是她不能,真zhèng

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是她,她得忍着,否则她极力塑造的楚楚可怜的形象就要彻底消失,她的委屈就会白受。

宁无云紧紧的闭上眼睛,掩住眼底彻骨的恨意,深深微微的抖动起来,看起来就像是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弱不禁风,仿佛承shòu着某大的委屈,看起来十分的可怜羸弱,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她的眼中滚落出来,轻微的哽咽声显得她更像是无辜的小白兔般惹人怜爱。

终于,她抬起头,用红通通的眼睛,泪眼朦胧万般委屈似的看着宁无双,喃喃地问:“为什么?三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一直想要和你和睦相处,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是舍不得三妹妹,舍不得祖母,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

要说宁无云装逼的本事还是十分了得的,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们既然觉得宁无云如此是活该,又觉得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嗯,宁无双做的似乎真的有些过分了。

人吗?总是同情弱者的。

却没有想到宁无双依旧好笑地看着她“原来只容你用阴谋诡计来陷害我,什么香的臭的都能挂在我的头上,却不准我正大光明的还回去?你的道理可真真儿的让人好笑。欺负你?”

她笑吟吟的看着宁无云,拿着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点心,对着宁无云的脸就盖了过去。

白白的年糕粉黑的芝麻糊,糊了宁无云一脸,御花园中看戏的人瞧着宁无云那狼狈的脸,还有那一脸的眼泪和年糕,这一次都觉得宁无双真的过了。

宁无莹和宁无月都吓到了,简直对如此凶残的宁无双顶礼膜拜了,而宁无雨终于回过神来,虽然惧怕宁无云,但看宁无云被践踏欺负成这个模样,简直忍无可忍了,上前一步,咬着唇瞪着宁无双:“三姐姐,就算是我们之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也不能这样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欺辱大姐姐,实在太过分了。就因为你即将成为宣王妃,有宣王做靠山,就能这样糟践大姐姐吗?她到底和你身上一样留着宁侯府的血,不管你认不认,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这姑娘即使吓怕了,但骨子里的霸气测漏还是存zài

的,她的脸已经好了不少,用香粉能遮住了许多,若非细细擦看倒也清秀美丽。

宁无双看她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白痴一样,可她却浑然未觉,像是要将心中积压多日的怨恨一吐而快,再怕宁无双,心里更多的何尝不是恨?

宁无雨,你的脑子还是一样被门缝夹了。

宁无莹伸手去拉宁无雨,暗示她少说两句,却被她用力的甩开,一副不吐不快的模样:“三姐姐,亏我一直心里都对你有些愧疚,觉得自个儿曾经对你太凶了点,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大姐姐曾经做过一些不妥的事情来,但事情已经都发生了,你也自清除族了,你不想着原谅,还一心想着报复,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如此欺负曾经的姐妹,你太凉薄了。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宣王的正妃,主持中馈,你不配!”

宁无双淡淡一笑:“我不配?宁六小姐,你这话是说皇上比不得你英明神武,没你有见识?”

宁无雨脸色一白,忽然想起宁无双和南宫月的婚事是皇上赐下的,她这样说,岂不是说皇帝昏庸无道,乱点鸳鸯谱?

这……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天啊,刚刚光顾着痛快,居然忘了这一茬,她立kè

慌慌张张的解释:“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没有这样意思。”顿了一下,痛心疾首的说道:“你真的如此恨我们么?是不是非要皇上灭了宁侯府,将我们都处置了,你心里的怨恨才能平息。你太恶毒了,宁侯府终有千错万错,但到底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你的良心呢?”

宁无双闻言笑得格外灿烂:“我的良心?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怎么?宁六小姐不知dào

么?”

宁无双这话引得御花园的人轻轻的笑了起来,虽然觉得宁无云被欺负的有些可怜,宁无双做的有些过分,但宁无雨这番话却惹了众怒,皇帝可是能随意非议的,宁无雨想死,她们可还不想,立志要划清界限,有心直口快的说道:“大家听到没有?宁小姐的良心被狗吃了,我们的良心也被狗吃了,眼睁睁的看着你那清纯善良的大姐姐被欺负。”

大家都不是蠢人,知dào

这时候千万不能跟宁侯府搅合到一起,暗指皇帝老眼昏花,可不是小罪名。

“啧啧,瞧瞧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你看看人家,嫡女的位置有了,还哭的昏天暗地的,明明宁小姐被抢了嫡女的位置,怎么反过来好像她被抢了身份一样?”

宁无雨也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形势了,她们不应该站在她们姐妹这边吗?毕竟被欺负的可是她们啊!

宁无雨怒道:“你们……欺软怕硬!”定然是小贱人要成为宣王妃了,她们惧怕宣王,所以才会如此不分是非黑白。

宁无云心里恨死了这些的落井下石,又很宁无雨白白将把柄送到宁无双的手上,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哭着道:“三妹妹,我……求你放过我,放过宁侯府……”

宁无双看着她简直叹为观止,这样的厚脸皮,也难怪她前世斗不过她。

她神色冷凝留下来,周围的声音也跟着静了下来,不自觉的,她就有了左右气氛的能力。

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形成一道微冷的弧度,冷冷的笑道:“宁无云、宁无雨,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这满京城的人谁不知dào

,可不是谁说两句就能糊弄众人的。好在我现在已经和宁侯府断了关系,和你们也不过是陌生人,你们说为了你们这样的陌生人,我至于来欺负么?若不是你们上赶着闹过来,你们以为我会看你们一眼么?说真话,我真怕污染了我的眼睛呢!就凭你们做过的那些丑事,我都不明白,你们怎么有脸站到我面前,尤其是你宁无云,我真不明白在你做过那么多害的事情之后,你怎么还敢纠缠我?”

原本心中还有些对宁无双做法有些微词的,听她这样说,立马竖起听八卦的耳朵,十分想知dào

宁无双的话中深意。

宁无双果然不负众望,脸上的笑容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轻蔑:“你们敢说你们什么都没做么?”

宁无双心里咯噔一声,却强撑着哭着:“三妹妹,没有,真的没有,你误会了……”

“误会?居然是误会!”宁无双冷笑:“你娘烧死我娘,是误会?你买通我身边的贴身丫头,谋害我,想要我无声无息的死去,是误会?你们母女三番四次的败坏我名声,让我落得个‘草包美人’的名声,是误会?还是你明知dào

我的婚约,却非要搅合进来,是误会?还是你们的外祖家,逼迫宁侯府将我逐出家门,是误会?是不是非要我将人证物证呈上来,让众人看看,你才不觉得是误会?”

宁无云整个人往地上一瘫,脸色苍白之极:“不,我没有……我没有……”

275. 第276章 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

宁无双对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简直无语,她笑道:“宁无云,你若是再这样装腔作势的恶心我,我不介yì

将手中的证物都交给府尹大人。”

她扫了脸色苍白的宁无云和宁无雨姐妹二人一眼,冷漠的说道:“你们应该感激我身体里的那一半血脉,虽然我厌恶之极却无法否认,不然你们就无法安然的站在这里了。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姐姐妹妹的,我与宁侯府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也羞于和它扯上关系。至于你们,日后见了我最好绕道走,太让人倒胃口了,看到你们,我会恶心的半夜做噩梦的。”

“还不知dào

真zhèng

做噩梦的是谁呢?”

宁无双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女子的冷笑声,她转头看去,就见众位美人围着朝阳公主姗姗而来。

宁无云见到朝阳公主,眼睛一亮,原本低下去的哽咽声又高了几分,宁无雨的眼里也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喜色。

宁无双眸光微微闪了闪,不卑不亢的说道:“依照公主殿下来说,做噩梦该是谁?”很成功的将皮球踢了出去。

朝阳公主是宣冥国除了南宫月之外最受宠也最骄横跋扈的,被宁无双这么不软不硬的钉子刺了一下,脸自然就沉了下来,原本还觉得自个儿的母后让她对付一个被除族的姑娘太过小题大做了,现在却觉得就是没她母后的吩咐,她也不会轻易饶过这个敢对她不敬的宁无双。

不就是攀上了宣王这棵大树么?居然连她这个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若是真成了宣王妃,还得了?

朝阳公主眼珠子一转,仿佛没有听见宁无双意有所指的话,巧笑嫣然:“听说宁小姐自请出族,连祖宗都不要了,会做噩梦也正常。”

说罢,她笑靥如花的走近宁无双,用袖子捂住唇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要说宁小姐可也真是难得一遇的奇才,纵观宣冥的历史上敢自请出族的,除了宁小姐还真没听说过……”她故yì

咬重奇才二字,众人还不知dào

她什么意思么,于是御花园的美人们也笑得别有意味来了。

这时宁无云的眼里充满了得yì

的光芒,宁无雨的眼里也是恶意闪闪,倒是宁无月和宁无莹垂下头,无法看清她们眼底的光芒。

宁无双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朝阳公主,随即就收回了神情,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嘲讽一般,神情自若淡然的赏着花儿,令朝阳公主唇边的笑容一点一点僵硬起来。

有什么比无视,更有力的反击呢!

该死的贱人竟然敢如此无视她!

作为宣冥国第一受宠的尊贵公主,从小都是捧在手心之中,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无视过,脸色当下就难看了起来。

见宁无双看她一眼都不愿意,立kè

就怒了:“宁无双,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本宫在跟你说话吗?”

宁无双忽然扯了扯唇,幽幽的开口:“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觉得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放肆!”朝阳公主觉得自个儿一辈子的面子都栽在了今天,想到前些日子宁无双见到她还战战兢兢,今日居然敢如此对她说话了,真以为有了赐婚就能将尾巴翘上天了,别忘了现在她还不是宣王妃。

阳光下,宁无双一袭清雅的衣衫,静静的站立,懒懒的歪着脑袋,忽然轻柔一笑,红唇轻吐:“实话实说,何来放肆?”

言罢,她又是轻轻一笑,眸如黑色的宝石,流光溢彩之中让人目眩,在百花之中融成了一幅倾国佳人图,素美逼人之中却透着暖洋洋的滋味,令得天地都为之失色。

她浅浅一笑,是朝阳公主从未见过的绝艳,虽说宫中几乎汇集了天下的美色,但容貌的美丽易求,质地的美丽却是难求,宁无双就像是一汪经过冰瓮沉淀的水,潋滟澄澈,又像是一块经过时光打磨过的美玉,晶莹无暇,看之令人惊艳,再看时惊心,从此一双眼睛就长在了她的身上,无法移开,就怕少看了一眼,就吃亏了似的。

这样的宁无双让朝阳公主看傻了,就是心中再嫉妒她,也无法否定她的美貌。

宁无双仿佛没瞧见众人的惊艳,只面色淡然的离开,步伐不急不慢,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一般的沉静。

敢将她轻视到这种地步,除了宁无双,朝阳公主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妆扮精致的脸庞都气的扭曲起来,一双凤眼微微的眯起,暗藏着杀意,大步追了上去,一脚就踹向宁无双,再不顾不得什么。

“贱人!”

“堂堂的一国公主,身份尊贵,贱人这样的词吐口而出,这粗俗劲儿……无双可算是领教了。”

狗急了自然跳墙,宁无双早就明白有些人总觉得自个儿是天上的明月,需yào

人仰望膜拜,若是被人刺激了,明月就要落尘,所以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就快速的向一旁跨了两步,随后听到两道尖锐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啊……”

“啊……”

朝阳公主被宁无双气得快要吐血,所以那一脚是用尽了权利,她原本认定宁无双必然会挨上这一脚,谁知dào

宁无双侧身一躲,就躲了开去,而她自个儿却因为受不住力道,身子连连向前跌去,脚腕一痛,整个身子就扑倒下去,正巧压在宁无云的身上。

于是两声响彻云霄的惨叫声就响起了,宁无云猝不及防之下,被压了个正着,二人如同缠在一起的肉团,双双摔倒在亭台的台阶上,之后因为惯性,双双从台阶上滚了下去,一时间惊得众人嘴巴张大的能塞进一颗鸭蛋——这,这也太巧了吧!

直到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这交缠的肉团因为撞在御花园的石块上,才停了下来,却已经无力起身,狼狈的趴在地上。

御花园的美人们都傻了,此时不是嘴巴能塞鸭蛋,怕是整鸭子都能塞了进去,傻傻的看着尊贵刁钻的朝阳公主、曾经优雅华贵的宁大小姐如同破布般的趴在地上,后背一阵阵冒凉气。

这可是宣冥国最受宠的公主,这可是曾经令她们羡慕不已的宁大小姐,怎么会……

有心地良善自然不由得为宁无双感到担心,虽说宁小姐身后有宣王殿下做靠山,但朝阳公主毕竟是帝后的掌上明珠,宁大小姐又是宁侯爷的爱女,张相爷的爱孙,只怕这一次就连宣王都护不住了。

于是转头去看宁无双,却又是一愣,只见罪魁祸首一脸沉静淡定的表情,没有丝毫他们所以为的慌乱。

这……是不是也太有持无恐了吧?

看来如今的宁无双真的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主了,日后遇到她可得小心谨慎,别惹了这已经被宣王黑化的女子。

宁无双看着朝阳公主和宁无云狼狈悲催的模样,唇勾了勾,眼中闪过一道冷漠的笑意:想算计我,活该你们倒霉!

“公主,宁大小姐,你们没事吧?”她的声音透着一份惊慌失措似的,但步伐却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手掐住一人,用力的摇晃。

这二人原本就摔的七晕八晕的,骨头断裂,如今被宁无双这么一摇,更是觉得全身经脉寸断,痛的说不出话来,胸口一阵一阵的翻涌,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涌出喉咙。

“宁无双,本宫要将你碎尸万段……”朝阳公主终于压下喉咙的翻滚,一双燃烧如火山般怒焰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宁无双,想要将她燃烧成灰烬一般。

只是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阵透着酸涩恶臭之味的污秽就扑面而来。

朝阳公主自制力强悍,忍住了那阵呕吐,但宁无云却未能忍住,呕吐出口。

尽管朝阳公主忍住疼痛侧身躲避,但那污秽却还是喷在了她的身上,连脸上都未能幸免。

红的、黄的、白的,各色的菜肴酸臭袭击她的视觉、嗅觉,朝阳公主虽然没有镜子可照,但也能想象的出自个儿此时的样子,真恨不得就此晕了过去。

她堂堂的一国公主,今日的脸面可算是丢干净了,胸口处不自然的起伏,那种翻涌而上的感觉再也忍受不住,“噗”的一声,一口热血如同喷泉一般喷洒出猩红的血花,然后,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御花园中响了起来。

“啊……”比起之前的惨叫,更加的凄厉,惨绝人伦。

嗯,对于高贵的公主殿下来说,丢脸比疼痛更无法接受,尖叫声几乎能将皇宫的屋顶给掀掉。

宁无云此时终于不再呕吐,吓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知dào

自个儿这次闯了大祸,忍着骨头断裂的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臣女无意冒犯……还请公主殿下饶恕……”

这话说得她差点要哭起来,不知dào

自个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外祖父为她寻来接骨的神医勉强医治好腿,虽说走快了还能发xiàn

颠簸现象,但是慢慢走,不细细看的话是不会发xiàn

的,但此番又摔了一下,估计就是神医都帮不上忙了——神医说过,须得好好养着,不可再受伤,再受伤就是华佗再世都医不好了。

276. 第277章 中计了!

宁无云只要想到她再也不能如正常人一样走路,宁无云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真让她死,她哪里舍得,只怕天下的人都死了,她还想活着,活的光鲜动人,最好能将宁无双压得死死的。

既然舍不得去死,就得先讨得朝阳公主的谅解,于是宁无云跪在朝阳公主的面前苦苦的哀求,希望她能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公主的谅解是轻易能得到的吗?尤其是宁无云摔下来的时候,不知dào

以身做垫护着她不说,居然还以她为垫子害她骨头都摔断了,痛的要命,这笔帐朝阳公主自然更不能轻易的算了。

朝阳公主身边的宫女终于醒过神,七手八脚的将她扶了起来,不过此时高贵的公主殿下半点高贵的味道都没有了,头发乱糟糟的成了鸡窝似的,头上的首饰珠宝也都歪歪斜斜的插着,身上奢华的衣服沾着灰尘和恶心的污秽皱巴巴,半点不见之前的光鲜,仿佛是被人从垃圾堆中捞出来一样,可以说宣冥第一公主的形象尽毁,太出丑丢人,怕是这一回百花会后,她要有许久没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眼光,朝阳公主脸涨的通红通红,就是身体上疼痛都不觉得了,唯一的感觉就是羞恼,恨不得将害她如此出丑的宁无云大卸八块,再拖出去喂狗才好,瞪着一双充血猩红的眼睛,抡起胳膊狠狠地甩了宁无云两个大耳光子,嘴里骂个不停:“贱人……你还有脸求饶……来人,给本宫将这贱人拖出去……”

朝阳公主一向跋扈,手里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的,再添条把人命也不是稀罕事情,宁无云害她受了如此羞辱,她自然不肯饶了宁无云。

“慢着!”忽然,一道婉约妩媚的女声远远的响起,只见不远处,发如墨染,肌肤欺霜赛雪,眉目间妩媚含情,秀挺的俏鼻,菱唇丰润的德妃娘娘携着几位宫女缓缓的走来,婀娜的身姿在百花丛中摇曳,格外的动人。

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幽幽的扫了一眼御花园的场景,目光扫过宁无双的时候,微微顿了一顿,随即又落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宁无云身上,嘴角微微一扬,柔柔的说道:“朝阳,宁大小姐可是宁侯府的嫡女,张相爷的外孙女,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留点脸面给宁侯府和张相爷吧!”

朝阳公主在听到德妃娘娘的话后,理智就回笼,知晓张相爷是皇后和太子极为信任的人,宁无云是张相爷十分宠爱的外孙女,为了太子的地位,她也不能办了宁无云,只是今儿个出了这么大的丑,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心中总有些不甘,眉头蹙起,不满的说道:“德妃,这贱人居心不良,害我如此,自然要罚!”

“罚是要罚的,只是今儿个毕竟是太后的百花会,总不能搅了太后的兴致。”德妃瞄了一眼一旁淡然平静的宁无双,唇边的笑意更浓了起来,悄悄地靠近,在朝阳公主的耳边道:“宁大小姐你动不了,难道一个除族的姑娘也动不了么?要出气,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德妃娘娘漫不经心扫过来的目光,令宁无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对方看着她的目光仿佛藏着毒一般,恨不得将她万箭穿心似的。

德妃说着,就莲步轻移朝着宁无双走去,冷笑道:“宁无双,你好大的胆子。”

宁无双扬了扬眉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漫不经心的说道:“娘娘说笑了,无双的胆子从来不大。”

“你还敢狡辩!”德妃娘娘最受不得宁无双这样散漫的态度,不见尊敬,没有惧怕,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冷冷的说道:“你心中怨恨宁大小姐,又恼恨朝阳公主,故yì

设计二人,害二人双双摔下台阶受伤,这一切本宫看的清清楚楚。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你胆子还不够大吗?还不该治罪吗?”

看来这位德妃娘娘是存心要让她不好过了。

既然对方如此好战,她又怎么会怯场!

宁无双淡淡一笑,笑容充满了嘲讽:“看的清清楚楚?娘娘的眼神似乎不太好吧!明明是朝阳公主自个儿扑倒宁大小姐才致使她们二人从台阶上摔下来,也是宁大小姐自个儿不适,吐了朝阳公主一身,才导致公主发怒掀她大耳光子,这一切与无双何干?怎么就变成了无双的大逆不道?娘娘身份尊贵,但也不能信口雌黄,莫非娘娘以为这御花园中的人都是瞎子不成?”

德妃娘娘自得一笑,不怀好意的扫了一周,笑吟吟的问道:“你们说说你们刚刚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宁小姐故yì

设计朝阳公主和宁大小姐?你们就实话实说,本宫是不会责罚你们的。”

众位看戏的美人又不是猪脑子,此时还有谁看不出来德妃娘娘是故yì

要找宁无双的麻烦。

一边是后宫颇为受宠的德妃加圣宠在身的朝阳公主,一边是宣王殿下的心头肉,得罪了哪边都不好,于是都想着明哲保身,个个都将脑袋低下,生怕被德妃娘娘点名。

德妃冷冷的一笑:“宁无双品行败坏,心思歹毒,胆大包天,害公主受伤,这等不忠不义之人,简直无脸立足天地。来人,给本宫划花这种脸!”

声音刚落,身边的宫女就阴阴一笑冲了上来,拔下头上寒光冷冽的金钗,那尖锐光亮的钗头,一看就是专门打磨过。

众美人就是低着头,都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几乎不敢想下面血淋淋的场景,似乎已经预见宁无双那完美无瑕的玉脸变成鬼脸了,心中不由得为宁无双生出了一份惋惜:可怜了一张国色芳华的脸!

“你……”心中得yì

不已的宫女错愕的抬头看着宁无双,见她一点没有被吓得瑟瑟发抖就已经惊讶不已了,更别说她居然重重的钳制住自己握着金钗的手,欲将她的手臂捏碎,痛的她一张脸都发白了:“大胆!敢违抗德妃娘娘的命令么?”

宁无双对她的回应是,手上一个用力,金钗就到了她的手中,那尖锐的钗头正对着宫女脆弱的脖子,柔嫩的肌肤仿佛能感受金钗凌冽的寒意一般,吓的她连呼吸都胆颤心惊,生怕下一刻金钗就穿透她的脖颈。

宁无双似笑非笑的看向脸色已经大变的德妃,冷冷的说道:“德妃娘娘,能不能告sù

无双,为何要栽赃嫁祸于我?”

说真话,宁无双还真的有些不解,德妃娘娘不是个愚蠢之人,就算是想除掉她,也不该用这样肤浅,甚至粗燥的手段,难道她就不怕南宫月的报复么?

再说了,德妃娘娘与她打过交道,早就该明白,她不是什么软柿子,从来就不是谁可以拿捏的!

宁无双一双黑眸寒霜如雪,德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没有想到宁无双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敢反抗,还敢追问为什么,心中有些发虚,但很快,她笑了起来:“本宫何时栽赃嫁祸了?宁无双,不信你问问,看看谁会说本宫栽赃嫁祸你?”

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令人叹为观止,宁无双不耐的说道:“德妃,这种幼稚的游戏,我没兴趣。你要栽赃我,那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你以为仅仅凭着你几句颠倒黑白的话,就能定我的罪么?真幼稚!”

“你……牙尖嘴利,看本宫不打落你的牙齿!”德妃十分暴怒,似是被宁无双刺激的理智全无,人如疾风般冲了过来,眼中却闪过一道极为恶毒的算计。

宁无双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浓,她记忆中的德妃从来就不是鲁莽之人,今日的一举一动都显得不合情理,她下意识的侧身避过,谁知dào

那个宫女却在此时发动,忽然挣扎,猛地抓着宁无双的手用力一翻,再往前一送,下一刻宁无双手中的金钗就刺进了德妃娘娘的肩部。

血溢了出来,德妃痛的眉头紧蹙,看着宁无双,唇边慢慢盛开恶意的笑容,压低声音,在宁无双的耳边说道:“你现在还觉得本宫的栽赃嫁祸无人相信么?”

唇瓣轻动,类似于无声的低喃从她的红唇吐出:“宁无双,这下子你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话刚说完,德妃娘娘忽然扯开嗓子叫了起来:“来人……救命……”

宁无双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手被那宫女抓的紧紧,无法动弹依旧保持着刺入的姿态。

刚刚德妃娘娘冲向宁无双的时候,众位美人担心触了贵人的逆鳞,引火上身,所以都低下头,不太敢看德妃娘娘狰狞的嘴脸,直到德妃娘娘的求救声响起,众美人才疑惑抬头,就看到宁无双握着金钗刺进德妃的肩部,这才吓的尖叫起来,那高昂的贝分几乎能穿透人的耳膜。

唯有朝阳公主看到远处而来的人,眼前一亮,忽然高声怒喝:“宁无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德妃……”一下子就定下宁无双的罪名。

宁无双心头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心头,僵硬着身子,缓缓地转了过去,快步而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宴会的举办者——太后,还有当今的皇后娘娘。

此时宁无双已经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

277. 第278章 拼哥的世道!(二更)

宁无双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德妃不惜自伤其身,为了除去她,这么高昂的代价她都肯付,不得不说宁无双自个儿都要为自己的身价自傲了。

“气死哀家了!”太后娘娘脚下健步如飞的走了过来,一双老眼亮晶晶的,看着宁无双整个身子直发抖——不是气得,而是高兴的。

小贱人中计了,她倒要看看小畜生这次怎么救他的心上人。

随后,她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就往宁无双的脸上抽去,嘴角扬起冰冷的笑容:“毒女,居然敢在哀家的百花会上行凶?”

宁无双目光一闪,身子微微侧过,太后娘娘的手就抽在了她的头上,金钗就打歪了,太后娘娘觉得金钗特别的碍眼,一个破落户儿居然敢戴这么好的东西,又抽了一下子,直接将那金钗抽到了地上,巴掌又甩了过去,故yì

将修长的指甲弯曲,直对着宁无双的俏脸而去,冷笑:“就你这毒女,也配打扮的人模狗样!”

她倒要看看,自个儿收拾了这小贱人,抓花了小贱人的脸,看那小畜生能拿她怎么办?

这时,身后扑过来一道身影,正是慕容老祖宗,她什么话都没说,死死的抓住太后娘娘的发,狠狠地往后拖去,不停的往地上撞。

她今天就是拼了老命不要,也要弄死这个顾家的老贱人!

欺负死凤丫头不说,居然连阿月的小媳妇都不放过。

慕容溪到的时候,发xiàn

御花园已经乱成了一团,美人们的尖叫声,太后娘娘和自家的老祖宗打得难舍难分,皇后脸上血淋淋和宫女们名为拉架,实jì

上却是要对自家的老祖宗下狠手,不过却被宁无双用那贵不可言的金钗刺退,将老祖宗护的滴水不漏。

慕容溪不知dào

,宁无双护着慕容老祖宗的时候,还不忘忙里偷闲的时候,还不忘用金钗刺了皇后几下,没瞧见脸上血淋淋的伤痕么,就是宁无双护着慕容老祖宗,让老祖宗抓花的。

慕容溪觉得宁无双的手下功夫真不错,不过她那未来的小表嫂此时的模样真不好kàn

,头发凌乱,神色冷漠,因为护着老祖宗的动作,反而引起更多的宫女对她攻击。

慕容老祖宗先前可是被迅速反应过来的皇后娘娘拉开,还是宁无双以身子护住,才没被太后踩在脚下,这时被慕容老祖宗骑在身上的太后,不停的尖叫:“打死她……给本宫打死这个老毒妇……”

皇家姑奶奶又怎么样,她可是生了当今天子的太后,难不成皇帝还能护着这个老毒妇,舍了她这个母后不成?

太后娘娘喊着的时候,又吃了慕容老祖宗一拳头,再叫喊的声音都带着呜呜声了。

慕容溪轻咳了一声:嗯,吾心甚慰,自家的老祖宗老当益壮啊!

见自家的老祖宗和未来的小表嫂没吃亏,慕容溪急促的步伐就缓了下来,又等了自家的老祖宗揍了太后几拳,才出声:“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挣扎不休的太后娘娘身体僵住了,慕容老祖宗趁着这个机会,对着她的眼睛揍了一拳,顿时成了个熊猫眼。

皇后娘娘立马捂着脸,抽噎道:“阿溪,快……快将老祖宗拉开……”也不知dào

慕容家的风水是不是太煞了,这女人怎么一个个就跟猛虎似的?以前的慕容皇后如此,现在的慕容溪如此,连嫁进慕容家的皇室女都彪悍如此,她觉得脑袋疼,心也抽的疼。

也难怪慕容家的男人要死光了,遇到这么彪悍的女人,不死也活不下啊!

慕容溪慢吞吞的走到慕容老祖宗的身边,好声好气的劝道:“老祖宗,你仔细自个儿的身子,若是伤到了哪里,你让溪儿日后如何见圣祖皇帝啊!”

脸上血淋淋的皇后一听圣祖皇帝四个字,就忍不住抖了一下,谁不知dào

圣祖皇帝名为慕容老祖宗的哥哥,实jì

上双方年纪相差甚大,圣祖皇帝几乎是拿慕容老祖宗当成女儿疼,就是先皇都比不得,慕容溪此时不说慕容家的男人,偏偏提什么圣祖皇帝,这是在提醒慕容老祖宗身上站的是谁。

慕容老祖宗又揍了太后一拳头,将另一只眼也打成了熊猫戴眼镜,才收了手,抹了一把凌乱的发,转头对着慕容溪慈祥一笑,端庄优雅,贵气十足,若非骑在太后娘娘的身上,都以为她坐在

雕花规贵妃榻上呢。

就听她柔柔的说道:“阿溪,你扶老祖宗起身,这腰都快断了。”

打架很伤人的,好不好?要不是顾家这老毒妇太过分了,她一把年纪怎么愿意劳动这身老骨头。

“哀家今儿个要灭了你们慕容府!”

在慕容溪扶着慕容老祖宗起身之后,太后娘娘也被皇后扶了起来,一站稳身子,她就放声尖叫:“给哀家打,往死里打!”

她是太后,皇帝的亲娘,宣冥国最尊贵的女人,居然被慕容家的老毒妇打成这副模样,她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她怎么甘心。

太后的这股狠劲,令慕容溪的笑脸也不见了,她淡淡的转头,对着一旁的心腹侍卫道:“去请皇上和宣王……”

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将军,进宫是可以带侍卫的。

慕容溪吩咐的时候,顺便踹了两脚,将两个要将自家老祖宗和未来小表嫂往死里打的宫女踹飞出去。

“老祖宗……”宁无双有些功夫,身上没有什么伤,也将慕容老祖宗护的结结实实,若非蝉翼刀不好在众人面前露踪迹,她宰了这群毒妇都足足有余,就是慕容老祖宗能成功的骑上太后,其中也不乏她的功劳。

只是心里到底担心慕容老祖宗,等到慕容溪护在她们身前的时候,忙转头去看慕容老祖宗如何。

毕竟若不是因为她,慕容老祖宗也不会进这趟宫。

慕容老祖宗除了一开始被太后抓了几下,她还真的没什么事,听到宁无双的叫声,轻笑了一下:“没事,老祖宗没事!”

她真的没啥大事,今儿个狠狠地揍了顾家老毒妇一顿,又抓花了顾家小毒妇的脸,慕容老祖宗觉得死在宫中都值了。

她自个儿下的手有多重,自个儿心里清楚的很。

顾家的老毒妇下巴骨都给她打碎了,眼睛怕是也看不见了,除非大罗神仙给她换对眼珠子,否则这老毒妇日后都无法睁着眼睛害人了。

至于顾家的小毒妇,她也没便宜了她,手指甲都刺进她的肉中,五道血淋淋的指痕,就算是神仙下凡,华佗再世,给这小毒妇换张皮,都好不了啦。

只要想到顾家这对蛇蝎毒妇日后再没脸没眼见人了,慕容老祖宗心里就美滋滋的想笑,她也真的吃吃笑起来了:凤丫头啊,看到没有,老祖宗的给你报仇了!

谁挖了她的心肝,她就让谁不得好死,哪怕就是皇宫中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也得受着她的报复!

“老祖宗!”刚刚被人围攻的时候,宁无双不想落泪,可现在听到慕容老祖宗的笑,她却有种落泪的冲动。

这个世道啊,吃人的世道,谁心里不插着两把刀,疼起来挖心挖肝啊!

“我没事,老祖宗高兴!”

就算是被太后抓到地方火烧火燎的疼,慕容老祖宗心里也是从来没有过的痛快,这么多年了,先皇后的死就像把刀子一样插在她的心上,今儿个总算是痛快了一把。

“无双,太后将圣祖皇帝赐的头面都打碎了,还有刚刚哪些宫女对碰到你的头面,都都得记着,等一下皇上来了,你就一一禀告上去。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圣祖皇帝不在了,我这个做妹妹就得受欺负,就得让人踩着圣祖皇帝的脸面,要打死咱们!”

说着就哭了起来:“哥哥啊,嫂嫂啊,你们看见了没有,你们可怜的妹妹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哥哥啊,你在世的时候,我过的什么日子,可你走了,随便个阿猫阿狗的都能叫嚷着要将妹妹打死!哥哥啊,你临了就担心妹妹被人欺负,受委屈,特意赐下免死金牌给妹妹我,可有什么用啊,你苦命的妹妹还不是被人往死里打!嫂嫂啊,你疼我如女,连玉玺上剩下的玉石打造的头面都舍得给我,可又怎么样了,还不是被人视如草芥般的践踏?哥哥,嫂嫂啊……你们苦命的妹妹,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慕容老祖宗这番一哭,令原本哭着的太后和皇后都不敢哭了,浑身都僵住了:免死金牌?玉玺剩下的玉石头面?

“老祖宗,您别伤心,圣祖皇帝和皇后驾鹤西去了,皇上不还在么?等一下皇上自然会还您公道的。”慕容溪柔声细语的哄着慕容老祖宗,听得御花园的美人们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嗯,慕容老祖宗将太后皇后伤成了这么个模样,还要皇上还她公道。

天,慕容家的果然够凶残,日后遇见了可一定得绕道走,否则被吞了,还得被嫌弃肉不够嫩!

……

美人们的热情,让二货狸脸红,以二更回报美人们!

278. 第279章 要死就死,死算什么?

捂着伤口的德妃娘娘石化了,她原本以为今儿个自伤其身,一定能让宁无双吃不了兜着走,怎么最后的结果却成了这样,怕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人要成了她了。

太后是皇帝的亲娘,慕容老祖宗有圣祖皇帝这个金光闪闪的哥哥,皇帝谁都不能罚,到最后只有她这个替罪羊倒霉了。

宁无云和宁无雨简直恨的咬碎了牙齿,小贱人到底哪里好,怎么一个两个的护着,连慕容老祖宗这样的大佛都愿意罩着。

此时,她们觉得连嫉妒都不会了。

而宁无月和宁无莹此时的感觉只有一个:一定在做梦!因为除了做梦,她们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原因了。

皇帝、宣王、太妃等一干人等都飞快的来了御花园。

宣王殿下见到慕容老祖宗和心上人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一张脸黑沉沉的:该死的顾家两蛇蝎,居然将他的老祖宗和心肝儿伤成这副模样。

至于太后和皇后的伤,南宫月觉得这二人心比墨水都黑了,怎么伤都不为过,自然可以忽略不计了。

太后娘娘一看到自个儿的儿子,心头一松,嚎哭了两声之后,直接就晕了过去,而皇后娘娘也捂着自个儿的脸晕了过去。

皇帝揉了揉自个儿疼痛的脑袋,挥了挥手:“快去请太医!”让人将这对不省心的婆媳给抬了下去。

慕容溪看着地上相互拥着的跪着宁无双和慕容老祖宗,冷冷的说道:“请皇上还慕容府一个公道!”

敢这样跟皇帝说话的臣子,怕是一只手也数不过来,她一字一字的说着,清楚分明,等一句话说完之后,皇帝的眉心青筋直跳:真当他眼瞎耳聋了不成,慕容老祖宗的神威他也耳闻了,怎么这丫头还有脸要公道?

皇帝想弄明白慕容溪的脸是什么做的,所以冷冷的直视着慕容溪,慕容溪不躲不闪,与皇帝对视,没有半点怯弱,大有不给慕容家一个公道誓不罢休的模样。

于是,皇帝的脑袋更疼了!

慕容老祖宗看着皇帝居然还敢瞪着为她讨公道的乖孙女,当下眼泪就又下来了,大哭了起来:“哥哥啊,嫂嫂啊,老爷啊,我活着做什么,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说着,就往一旁的石头上撞去。

南宫月眼明手快,一下子就挡在了石头前,一把抱住了慕容老祖宗。

“老祖宗,您别急,不是还有阿月么,这公道跑不掉!”欺负了他的老祖宗,欺负了他的心肝儿,还想讨得好,那他这个人见人怕的‘鬼王’白叫了。

慕容老祖宗就在南宫月的怀里继xù

哭着:“阿月,你拽着我干什么,你让我死了吧,哥哥嫂嫂去了,这宣冥就没了我的位置,谁都能来踩我一脚,等我死了,我就去找我的哥哥嫂嫂讨个公道,也不为难了你……”

她越说眼泪流的越快,到最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依稀能听明白:“做什么不让我死?我死了就不用受欺负了,哥哥死了,嫂嫂死了,丈夫死了,儿子死了,孙子死了,孙女也死了,留下一家子寡妇娘们,遭人白眼,受人欺负,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不死,死了好,一了百了,省的戳心窝子疼。阿月,你就让我死在这里。皇上,我这把老骨头死在这里,你就饶了我身后的孤苦的孩子们吧!”

慕容老祖宗说着,就从南宫月的怀里挣扎着,想要一头碰死算了,想想活着好像真的挺没意思的。

皇帝的脑袋更疼了,慕容老祖宗这是要逼着他去跪祖宗牌位啊,她若是今儿个死在了宫中,日后他哪里还有脸见南宫家的列祖列宗啊!

不说别人,圣祖皇帝就能从陵墓中爬出去,掐死了他这个不肖子孙。

“姑祖母,你先起来吧!”

揉着眉头的皇帝冷冷的说道,看着跪在脚下的人,从老的看到小的,再从小的看到老的,最后落在了慕容溪的身上。

“慕容溪,这就是你们慕容府的规矩。若不是看在姑祖母出身皇室,就冲今日之事,你们慕容府灭三次门都不解朕的心头之气。”

慕容溪淡淡的说道:“皇上金口玉言,要抄家灭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皇帝气的怒瞪慕容溪,知dào

这位小姑娘跟他那倔强的皇后一样,是个犟驴,也懒得说她,又看向宁无双:“宁无双,你好大的本事,先是搅合的宁侯府鸡犬不宁除了族不说,现在居然祸害到皇宫来了,你真以为朕赐了婚,就不会要了你的脑袋么?”

看来看去,宁无双看起来好欺负一些的样子。

“父皇,无双她再不懂道理,也知dào

君臣之礼,父皇想要她的脑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南宫月也不给宁无双说话的机会,在宁无双开口之前说话了,抬头看着皇帝,淡淡的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连圣祖皇帝,圣祖皇后都不放在眼中,父皇为了他们都可以灭祖宗了,灭个慕容家,杀个准王妃又算得了什么,干脆连我这个儿子也灭了算了。”

皇帝就知dào

这个孽子不会让他好过,这一字字的全都戳他心窝。

南宫月仿佛没有感受到皇帝的不满一样,出声招呼慕容溪和宁无双到自个儿的身边来,睁大眼睛看着宁无双,细细的打量一遍,见没有伤到地方,还不放心的问:“还好么?”

“还行!”宁无双淡笑着说着,还真的如南宫月吩咐的一般,和慕容溪移到了他的身边。

真的还行,没痛没伤的,比起太后和皇后来,宁无双自个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有个人死都要一起,就是真死了,好像也没那么悲催了。

“我也还行!”慕容溪对上南宫月询问的视线,也淡笑着回答。

“父皇,要怎么处理,儿臣一起担着,你下圣令吧!”说完,低头哄着眼泪汪汪的慕容老祖宗,连一眼都没给皇帝:自个儿的母后和皇后给纵成那么不讲理的模样,他这个父皇,真让人替他脸红。

皇帝被彻底的无视了,气的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若非说话的是他捧在手心的儿子,他真的就……

这个孽子,他掏心掏肺的宠着,他竟然还逼他,竟然还拿祖宗压他,有这么做儿子的么?

他知dào

这个孽子是怪他将太后和皇后纵的不成样子,可他也不捂着胸口问问,他最纵着的人是谁?

这普天之下谁不知dào

,宣王是他的眼珠子!

“皇上……”一直默默无声的太妃娘娘忽然开口:“您想想元后吧!”

元后两个字生生的让皇帝倒抽了一口冷气。

元后,他的元后,他的凤凰……

皇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呵呵的笑了起来,渐渐的轻笑变成了大笑,最后笑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慕容家的骨头就是硬啊,一家子没有一个怕死的,就连身上流着一半慕容家血的孽子都一样,不对,就连慕容家姑奶奶认的义女都是硬骨头。

他们说死是真的就死,就如同当年他的凤凰一样,说死就死,没有什么花架子,搞的他这个皇帝就跟一个笑话一样,死前还不忘戳他的心窝子,说什么他这样狼心狗肺的也就配顾家蛇蝎那样猪狗不如的。

他这个九五之尊在她眼里,就只能配个猪狗都不如的。

她是真的不怕死,还自个儿死的干净利落,让他连发怒都找不到对象。

现在,她的家人,她的儿子也跟她一个德性,半点都不知dào

害pà

,连他想找个台阶都没地方下。

凤凰啊,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家人,你生的好儿子。

可朕,朕居然还是舍不得!

皇帝摇头晒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觉得自个儿真的脑子坏了,到此时居然只想着找个台阶下下,而不是惩罚这么一群胆大包天的。

为了那么个宁愿死,都不肯陪着他的女人,临死前都不忘折辱他的女人,还舍不得动她在乎的人。

她是真的在乎她的家人,她的儿子。

唯一不在乎的是——他。

她生的儿子也不在乎他!

这母子两个,连这点都像的不得了!

等皇帝擦了眼泪之后,脸色也恢复了平静。

他不能灭了慕容家,不能让慕容老祖宗死,不能让慕容家的人死,也不能让南宫月死,甚至连宁无双,他都不能让她死。

他已经让他的凤凰死了。

若是连慕容家都灭了,若是连她替他生的儿子都死了,那么这个世上,他到哪里去寻找她的痕迹。

那个心狠的女人,闭眼之前可是说了,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见他,他怎么能让她如愿?

她就是死了,他也要留着她在乎的人,掐着她的七寸。

等到他闭眼的那一天,他还要跟她葬在一起。

她永远都休想摆脱了他。

只是这事情一定得找个人出来,否则太后、皇后和顾家那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帝虽然不耐他们上窜下跳的,可是太后总是他的亲娘,被伤成这副模样,他这个做儿子的若是不讨点公道也说不过去。

279. 第280章 栽赃嫁祸,谁不会?

“皇上……”忽然有太监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皇帝眉头蹙了起来,冷冷的盯着惊慌失措的太监:“什么事?”最好有大事,否则他不介yì

砍掉一颗不懂看脸色的脑袋。

那太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微颤颤的说道:“皇上,锦衣卫从顾家搜出龙袍一件,顾老太爷……顾老太爷撞死了。”

皇帝当时就懵了,一转身就抽出侍卫的剑,直直的指向南宫月的脖子:“孽子!”

顾家藏龙袍造反?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就顾家那群窝囊废能生出造反的胆子,他就是做梦都不相信,不用说这一定是这孽子的手笔。

这孽子就会戳他的心窝子,枉费他掏心掏肺的疼着,怎么就不替他想想,顾家再不好,那也是他的外家,他母后的娘家,皇帝几乎已经预见太后会怎么闹腾了。

皇帝虽然恼怒,心里觉得这孽子到底历练出来了,知dào

顾老爷子是顾家的脊背,除了顾老爷子就断了顾家的脊背——顾家要衰败了。

这招又狠又毒,着实像极了他的手法。

皇上的利剑指向南宫月的时候,宁无双想都没想,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qì

,一下子就冲过去挡在了南宫月的面前,但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就将她拉了过去,然后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宽厚怀抱中……

她比他的命还重yào

,怎么舍得让她替自己挡剑?

南宫月一手拥着慕容老祖宗,一手搂着宁无双毛茸茸的脑袋,将她的脸埋在怀里,直视着皇帝刺来的利剑,冷笑道:“顾家藏龙袍谋反,父皇却是要杀了儿臣,难不成是儿臣将龙袍塞给顾家,栽赃嫁祸的不成?”

“不是你搞的鬼,还能是谁?”皇帝怒的一张脸涨成了紫色,锦衣卫惟南宫月的命是从,除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儿子外,他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谁有这样的胆子栽赃太后和皇后的娘家,还能调动锦衣卫去搜出龙袍来。

“儿臣怎么知dào

是谁?”南宫月淡淡的说道:“父皇,若是儿臣知dào

是谁,早就将人抓进锦衣卫的大牢了。不过父皇对顾家可真有信心,连龙袍都搜出来,居然还能一口咬定顾家是被栽赃的。”

他挑了挑眉,轻笑了起来,语气说不出的讥讽:“或许父皇非得顾家杀进皇宫,灭了皇家血脉,父皇才肯相信顾家生了谋反之心。”

皇帝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才能压住心头的愤nù

,随后,他看着眼前直视着他,眼中没有半点惧怕的南宫月,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就是你的反击?”就因为太后和皇后想收拾宁无双这个小丫头,他就直接给顾家安上这么一个不抄家灭门的罪名。

皇帝看了南宫月怀中的宁无双,怎么看都没看出这丫头有祸水的资格。

美是挺美的,但着实没有祸水的妖艳啊,传说中的祸国妖姬,宁无双哪点像了,怎么偏偏就迷得他儿子找不着北了?

南宫月笑了起来,朗声道:“父皇说什么呢?反击什么的,儿子听不明白,不过儿子就知dào

一个道理,自个儿的女人自个儿护着,哪怕因此捅破了天,也会替她将天重新补起来。或许当一个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女人就是这样吧,明知dào

前有虎后有狼,他还是会以己身之力护着她团团转,宁肯胸口被人刺穿血淋淋的痛,也不想让她伤到一个小口子。”

皇帝没有想到他暴戾的儿子会吐出这么柔软的话来,这一刻他就是再不想承认,也得认了,这个儿子外表再怎么桀骜不驯,但骨子都像极了长在他心尖上的那个女人,一样的真挚,一样的专情。

皇帝平静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忽然不知dào

这样的儿子到底是好还是坏,幽幽的吐了口气,对一旁的太监道:“传!”

“是,奴才这就通传!”太监抬眼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迅速的爬出去往外走,一眼也不敢多瞄,更不说看南宫月了。

“锦衣卫从顾家搜出龙袍,月儿,你怎么会不知情?难不成你这锦衣卫都督是摆设不成?”皇帝淡淡的开口,语气甚至带了几分戏谑,又恢复成平日那个温和儒雅,对南宫月宠溺的父皇。

“父皇说笑了,摆设不摆设不是父皇的一句话么?儿臣不过是听您的吩咐办事罢了,至于知情不知情,别人不知dào

,父皇还能不知dào

么?今儿个进宫儿臣一直陪着父皇,又怎么会知dào

?”南宫月的声音更淡,语气更为的漠然,见危险已经过去,抱着宁无双的手才松了一些。

他这个做皇帝的爹啊,骨子里流的血都是冷的,他的小东西他若是不护着点,说不得今儿个就要香消玉殒了。

顾家的龙袍自然是他搞出来的,若不给他的好父皇找点事情出来,他的小东西又怎么能脱身呢。

他说过,他会给她顶起一片天,自然就会有片天撑着。

“老祖宗……”南宫月懒得再去看皇帝的表情,转头细细的看向慕容老祖宗。

慕容老祖宗嘟起了嘴巴,像个爱娇的小姑娘,朝他笑的可怜兮兮,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月儿,老祖宗疼,好疼……你父皇不为老祖宗做主。月儿,你可不能学他,你要替老祖宗讨个公道……呜呜,哥哥,嫂嫂……我好疼!”

慕容老祖宗揉着被太后挠伤的脖子,扁着嘴哭着,像极了受尽天下所有委屈的孩子一般,哭的人心都软成了水了,就连皇帝看了,都觉得自个儿若是不为这个老小孩的姑祖母讨会公道,都对不起南宫家的列祖列宗似的。

“老祖宗,都是无双没用,没能护住您。”宁无双本来还觉得自个儿护着慕容老祖宗护的挺给力的,可现在见慕容老祖宗惨兮兮叫痛,忽然觉得自个儿太没用了,切腹割脉的心都有了,羞愧的赔礼道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一道歉让慕容老祖宗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嚎哭的声音也更大了:“哥哥啊,你看到了么,连个小姑娘都知dào

要护着你心肝妹妹,可你的子孙却恨不得将我踩死了……哥哥啊,嫂嫂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啊……”

她一边哭着一边喊着,还不忘用手捶捶自个儿的胸口,以加强效果,她这番唱作俱佳的表现,让皇帝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紧蹙了起来,心里对顾家,对顾太后、顾皇后也生出了几分不满来——慕容家的这尊大佛,他见了都得躲着走,她们没事惹她做什么,是不是觉得他这个皇帝做的太轻松了,帮他制造个绊脚石来增加一下他的负担?

南宫溪一边帮着擦拭慕容老祖宗脸上的眼泪,一边哄着:“老祖宗不哭,老祖宗不哭……圣祖皇帝和圣祖皇后驾鹤仙去了,您不是还有我们么?我们疼您……”

宁无双忙立kè

表态:“老祖宗,我和阿月也都疼您!”

这么一座大靠山,可不能因为她今儿个的私心伤到了,说什么也得哄的妥妥的。

南宫月被慕容老祖宗哭得心都化成了水,声调都比以往柔和了许多:“老祖宗,月儿疼您,将来月儿和无双的孩子也会疼您,表妹的孩子也会疼您,您会长命百岁下去,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疼您……”

月儿和无双的孩子?

溪儿的孩子?

慕容老祖宗想到那白嫩嫩的团子,眼泪就落不下来了,也哭不出来了。

她真的不能死了,若是她死了,月儿他们的孩子就疼不了她了,慕容老祖宗忽然觉得皇帝疼不疼她,愿意不愿意为她讨公道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了,只拉着南宫月的手,叫道:“月儿,咱们走,别再留在宫中讨人嫌,惹人厌!走吧,咱们不在宫里遭罪,受人欺负了!”

她这番话说得皇帝不但脑子疼,连心尖都刺痛的疼,慕容家的这位老祖宗,他的姑祖母一向就是个使软刀子的高手,专门会往人心口捅刀子。

带回去,不留在宫中惹人厌,受人欺负?

这里面的哪一个字不是意有所指?当初她也是这样对他的元后说的,今儿个又这样说,难道他这皇宫,他这皇帝就这么不招她待见么?

他还就不信邪了,别忘了当初这位也是从宫中嫁出去的。

“姑祖母。”皇帝阴恻恻的开口:“您是长辈,现在难得进宫一趟,既然来了,就在宫中住两天再回去,也正好给个时间让朕了解一下是非曲直,该给的公道朕自然会给。当然,该有惩罚,朕也会……”

“父皇。”南宫月这时候忽然出声打断皇帝的话,神情淡淡的说道:“老祖宗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今儿个受了惊吓,还是请父皇允了老祖宗回府压惊养神!”

这宫中到处都是牛鬼蛇神,尤其是顾家的那对蛇蝎子,现在顾家被他挖了这么大个坑埋了,那对毒蝎子还不疯了,将老祖宗留在疯掉的蝎子窟中,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同意。

280. 第282章 流放去云南吧!

南宫月不乐意慕容老祖宗留在宫中,皇帝却是再乐意不过,听了南宫月的话后,脸色微沉:“回慕容府压惊养神?难道皇宫这么大还能没有个休息之处么?”这个孽子,从来就没有顺过他的心,若非这孽子是他最爱的女人所出,他早就打断他桀骜不驯的骨头了。

“皇宫是够大。”南宫月拿着宁无双递过来的帕子细心的为慕容老祖宗擦干脸上的泪珠,嘴里极其淡漠的说道:“可是这里面的毒蛇蝎子也不少。老祖宗年纪大了,儿臣可舍不得她留在宫中受这份罪。父皇,难不成你舍得老祖宗受这份罪吗?”

皇宫再大又能怎么样,当年他小小年纪在这足够大的皇宫中,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就担心黑夜中不知dào

哪里会伸出一只手来掐死了他。

呵呵……,这样一个连睡觉都不能踏实的地方,他的好父皇居然还想留老祖宗住下来,他都不知dào

说他这个父皇什么好了。

他的父皇啊,总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南宫月说完后也不看皇帝的嘴脸,他连看一眼都觉得烦了,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dào

,谁都无法改变宣冥国的皇帝半分,他不能,他的母后、皇帝嘴里最爱的女人也不能,他们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在漩涡中翻来覆去的挣扎,结果不是死就是生,当年他的母后没能挣扎出来,所以死了,而他在母后留下的老人三番四次的舍命相救,慕容府倾全力相助后终于挣扎着活出来。

所以他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不是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父皇的功劳,他说爱他,不过是他说给他自个儿听的。

他对他的好,一直都只是好给他自个儿看的,这一点他早就明白。

若不是他小小年纪就看得明白,只怕此时也不过是皇宫中的一条冤魂罢了。

他不说,不是他不知dào

,而是他已经懒得说了,可是现在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有了小东西,他得为小东西和他自个儿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这一辈子只打算就这么一个女人,他不心疼她也不行啊!

他才不会学他的好父皇,人在的时候不珍惜,等真的没了,才追悔莫及。

要知dào

,这世上就算是帝王,也无后悔药可用,他才不做蠢人。

皇帝舍得慕容老祖宗受罪么?

当然舍得,但这话他怎么说出来,要是说出来的话,疼妹妹如眼珠子的圣祖皇帝怕是半夜要从皇陵里爬出来掐死他这个不肖子孙。

因为不能说,他气的一张脸如乌云压顶,最后只能瞪着一旁的太监,冷冷的道:“怎么没长脑子?还不将顾家的那些蠢材带上来?还有锦衣卫的那些蠢东西,也都一起叫上来!”

那太监差点吓得要尿喷了,帝王一怒,这吃饭的家伙还能不能保着就难说了,虽说当太监不是个人干的事情,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不想死啊,哭道:“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去催催。”

“让这些蠢物一盏茶的时间内都朕赶到,若是赶不到……”皇帝顿了顿,表情极其淡漠的说道:“那就让他们永远都到不了!”

皇帝的声音如同河面上的浮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直接在宫门口,将这些蠢物的脑子砍下来当球踢。”

“是,皇上。”太监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还好砍脑袋的是那些蠢物,不是自己。

也不知dào

是不是皇帝嘴里的蠢物都长了顺风耳,太监的话音刚刚落下,顾家的人和在顾家搜出龙袍的锦衣卫都被带了进来。

皇帝说顾家的人是蠢物实在是再贴切不过,见了皇帝除了哭和喊冤枉外,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龙袍的事情。

倒是身着红莲的锦衣卫反而能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很通俗狗血的故事情节,什么酒馆喝酒听到秘闻,误打误撞听到顾家谋反的事情,小心求证后居然在顾家发xiàn

龙袍。

宁无双听了,实在很想喷锦衣卫一脸口水——这样也行?太假了,好不好?

可是真的行,再假的事情在物证之前,也变得真了起来。

顾家的下场很明朗了起来——打入天牢。

天牢那是什么地方,十个进去九个被抬出来,最后一个还是押出来秋后问斩,顾家人一听这么个处理,胆小的都吓得晕死了过去,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算是明白了过来,即使他们是双后的娘家,等皇帝伸手收拾的时候,他们屁也算不上。

顾家被干净利落的处理了,让御花园的美人们觉得,是不是皇帝早就想处理顾家了,否则怎么会这么的干脆?

嗯,说不定对烂泥扶不上墙的顾家,皇帝早就厌烦了。

等处理好了顾家,皇帝才淡淡的扫了一眼慕容老祖宗等人,才松口让她们离开,南宫月立kè

请太妃送老祖宗和宁无双速速往宫门赶去,至于他自己却是被皇帝留了下来。

太妃知dào

南宫月这么急的原因,她也很急,做了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木头,这一次难得逾越的用宫轿将她们送到了宫门口。

“老祖宗,这一次宫中怕是要闹大了,月儿是个有成算的,不会有事,只要你们安全的回去了,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一定会脱身的,我也会帮着他的。”

太妃亲自将她们送到了慕容府焦急等候的马车上,最后对着慕容老祖宗交代了这么一句,就催着车夫扬鞭离开。

宫中怕是要风起云涌了,也不知dào

最后这把火要烧到什么时候,也不知dào

这京城的风云会变成什么样子。

慕容府的马车在路上遇到了蒙面人的袭击,不过慕容府的护卫和宣王府的暗卫,那都是顶尖的高手,对方虽然功夫高强,但也没从他们手里讨得了好,最后蒙面人只能灰溜溜的领着手下人溜走。

“穷寇莫追,回府要紧。”慕容溪冷着一张脸吩咐道,领着众人急急往慕容府去。

虽然她平时没正经,但当她的手碰触她的剑的时候,没有会觉得她有一丝的不靠谱。

那一刻,宁无双相信,她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烈火将军”。

……

宁无双等人被人伏击,留在宫中的南宫月的日子也不好过,出了这样的事情,百花宴是肯定开不下去了,所以皇帝大手一挥,御花园的美人们都各自回家,各找各妈了,而南宫月也被皇帝叫道了御书房。

“冲冠一怒为红颜,朕真没有想到朕的儿子中居然出现这么个情种。”皇帝的脸都是阴森森的,语气也是讥诮不已。

“父皇,儿臣的体内留着一半母后的血脉,这点事情也不稀奇吧!”南宫月十分的庆幸他的身体内还留着一半慕容家至情至圣的血液,若是长得跟他父皇一样的无情无义,他连寻死的心都会有的。

“窝藏龙袍?你够狠,这是要将顾家踩到脚底啊。”皇帝说着说着居然还笑了起来:“月儿啊,你告sù

父皇,你到底想怎么对付顾家?”

“父皇说什么啊,儿臣怎么半点都不明白?”南宫月淡淡的开口。

“你想朕怎么处理顾家?”皇帝懒得再跟南宫月兜圈子,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要他亲手拔了顾家的根么?

“父皇不已经有了决策么?”南宫月抬了抬眼:“您是皇帝,宣冥国的天,自然是您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

就是他这个桀骜不驯的宣王,不也得听他的,不是么?

皇帝听了南宫月这话,又冷笑了起来,他这个儿子啊,自个儿若是信了他的鬼话才笑死人呢。

他敢拿他至尊的皇位打赌,但凡他处理顾家有一丝不如这个孽子的心意,他就敢背着他出手。

“流放吧!”皇帝想到顾家在他登基上的助力,想到太后和皇后,决定还是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

“行啊!”南宫月的眼睛里冷酷的没有一丝感情:“听说云南那边缺劳力,就云南吧!”

“南宫月!”皇帝想都没有想,抬手就拿了砚台朝他砸了过去。

云南!

亏这孽子想的出来,那是半点活路也不想给顾家啊,谁不知云南瘴气重,又有食人族,真要将人流放过去,顾家主子养尊处优,怕是一个都回不来。

南宫月神情不变,镇定的转头,砚台从他耳边呼啸而去,落在了地上,溅出黑色的墨花,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顾家是太后的娘家!”皇帝气得不轻,顾家脊梁已经被这孽障打断了,三代都直不起来了,充其量也就只能是个富贵散人,这时候闹出窝藏龙袍的大罪,自然要牵累不少人,可眼下,他去哪里找才子填补宣冥官员的空缺?

这个孽子行事还是嚣张跋扈,率性而为,他简直要气死了。

“又不是儿臣母后的娘家,父皇自个儿想法子吧!”南宫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顾家这些杂碎,他终于是处理了,当年逼死他的母后,这些人可没少出力,他忍到了今天,忍的心头插满了刀子,今儿个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想到这些,南宫月觉得眼前这黑脸的父皇,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不堪入目了。

嗯,即使他看皇帝对顾家还有怜悯之情十分的不爽。

281. 第283章 颠覆天下也要护着她!

皇帝被气笑了:“哈哈……,真是朕的好儿子!”

被南宫月气的想要吐血的皇帝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了:“不就是为了个女人,不就是太后和皇后密谋对付你的准王妃么?你就要对顾家赶尽杀绝,是不是若是朕对她出手,你也要对朕痛下杀手?啊,你是不是打算将宣冥这万里江山给你那准王妃做陪葬?你告sù

朕,也让朕听个明白,也好成全你!”

“龙有逆鳞,狼有暗刺,父皇饱读诗书,自然听过这句话,她就是儿臣的逆鳞,儿臣的暗刺,若是谁伤了她一个汗毛,儿臣就是颠覆这天下,也要为她讨个公道。”南宫月倒也镇定,没有丝毫被激怒的迹象:“不过父皇,您难道觉得这仅仅是无双的事情?”

那一对蛇蝎子,祸国殃民,早就是人人得而诛之了,也只有他的好父皇,还将那对毒蝎子都成心头肉一般疼着。

皇帝是什么人,他心里早就明明白白了,若是此时他还是三五岁的娃娃,他定然会因此而勃然大怒,经过这么多事情,他早就明白了,他对皇帝的冷情冷心也不觉得有多么的难以接受。

他这经lì

的事情太多,已经多到从骨子里改变他的性情,曾经他甚至以为这辈子他也会那般冷情冷心的下去,还好他遇到了他的小东西。

颠覆天下,也要为那女子讨个公道!

他心爱的那女子果然生出了个像极了她的儿子。

“呵呵……”皇帝连连笑了起来,他那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上,神情却渐渐的淡漠下去,温和的眼睛也渐渐地犀利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父皇想做而没能做的事情,儿臣帮您做了,不是么?”南宫月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一脸的疲惫:“难道父皇就从来没有想过么?”

他只是做了皇帝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他的好父皇不敢为他的元后报仇,他这个做儿子的可不能学了去,连为自个儿的母后出口气的胆子都没有。

皇帝顿时哑口无言了,他何尝没有想过给顾家点厉害尝尝的心思,毕竟他最爱的女人,可就是被顾家出来的女人害死的,只可惜那个顾家出来的女人还有一个他不能动的身份——她是他的亲娘。

半响之后,皇帝的声音沉了一些:“但你做的过了些!”顾家要罚,但这般的下场,太过了。

“父皇何尝不是?”一个总喜欢将人逼人绝境的人,跟他说什么太过了,南宫月真想笑,而他也真的笑了起来,冷漠的眼里讥诮的笑意就那么流泻出来。

“你这是指责朕么?”狂怒之后的皇帝又冷静了下来,连声音都冷静的没有一丝起伏。

南宫月不动如山的垂下眼帘。

他就是来指责皇帝的,指责他的冷漠,也顺便来告sù

皇帝,他的女人可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他不是皇帝,不会如他一般,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

“若是一个男人连自个儿的女人都护不住,那他就是天下的英豪,人间的主宰,又有什么用?”南宫月说到这里,嘴角的嘲讽弧度更大:“她让儿臣觉得温暖,觉得天地之间,她所在之处就是儿臣的安身之处。这样的一个女人,儿臣怎么舍得让人被人糟践。儿臣不是父皇,也没有父皇的胸襟,所以宁可舍掉己身,也要护她周全。”

他顿了顿,眼中浮冰而出:“儿臣是绝不会让母后的事情重演。”

皇帝被南宫月最后一句话震的退了一步,直到扶住案几,也勉强稳住身体,动了动唇,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你……你也怪朕?”

“父皇觉得儿臣不该怪么?您让儿臣一出生就没有了娘,儿臣不该怪您么?”南宫月之前还不想这么怪他,可是现在却十分的怪他了,他没有了妻子,居然还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也要没有准妻子,若是给顾家那对蛇蝎得手,他的小东西哪里还有命出宫。

“她……她毕竟是生养朕的女人!”要不然,他早就将残害他的小皇后的人碎尸万段了。

“所以儿臣才帮着您出手啊!”为了这一天,他努力了这么久了,顾家的那对蛇蝎子,他一时动不了,先拿顾家的那些废物练练手也是好的。

南宫月神色平静的看着皇帝,他这个做儿子的舍不得,他就不为难他了,所以自个儿出手。

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dào

了,想要替他的母后报仇,眼前的男人靠不住,唯有靠自己,所以他比谁都努力,也比谁都隐忍。

“你……”皇帝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波澜不兴:“滚!”

这个孽子,他真想一脚踹飞了!皇帝觉得这个孽子再这么不听话下去,他真的会顾不得他是不是心爱女人所出,非得弄死了他。

南宫月嘴角蔓延出淡淡的微笑,连眼皮子都未动一下:“儿臣告退!”

说罢,转身漫步,不急不慢的踏出御书房,没有一丝留念。

皇帝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的南宫月,心里头那股子怒火又蔓延了开来:果真是跟他的小皇后一个样子,对他没有一丝的留念。

……

太后醒了之后,知dào

顾家的事情,差点又晕了过去,她没有想到,自个儿不过是想要对付一下宁家那个不孝不悌,居然敢自动除族的女子,身体留着慕容家肮脏血液的孽畜居然就敢栽赃顾家私制龙袍,就敢逼死了她的弟弟,就敢要将顾家一窝端了。

太后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脸面的难堪,急忙带着大队人马,从凤宫向御书房而来。

“太后娘娘嫁到……”

御书房外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闭目养神的皇帝眉头都微动一下,等到太后进了御书房,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漠然的看着那款款而来,一脸怒色的太后。

“母后……”

“皇上,你不如将哀家一起下到天牢吧!”

“母后何出此言?”皇帝站起身走到太后的面前,负手说道。

“何出此言?”太后怒笑了起来,笑得气都喘不过来:“皇上,你想哀家死,你就明说,别这样用软刀子凌迟哀家的心。”

“母后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母后是朕的亲娘,怎么会想母后死,又怎么会用软刀子凌迟母后的心?这宣冥国谁不知dào

朕是大孝子!”

连他心爱的女子都被她折磨死了,他这个儿子都没敢说一句话,这样的孝子天下怕也找不出另一个来,就这样,他这母后还嫌弃他不够孝顺,他都不知dào

怎么才能算孝顺了,是不是让这宣冥国给她做人情送给顾家,她才会觉得他孝顺?

“你?”太后被他气的伸手就要甩他耳光子,但一想到他是皇帝,不再是那个小时候任由她打骂的皇子了,而顾家的生死还在他的一念之间,她那手就甩不下去了。

她闭了闭眼睛,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生生将那口怒气给咽了下去:“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人栽赃顾家?欺辱你的母后?”

“栽赃顾家?欺辱母后?”皇帝轻笑了起来,当下怒道:“那龙袍是从顾家搜出来的,当家之人畏罪自杀,母后你让朕怎么还顾家一个清白?至于欺辱母后,儿臣就更不明白母后想要朕怎么做?杀了姑祖母么?姑祖母是圣祖皇帝的妹子,免死金牌护身,若是儿臣真的杀了姑祖母,整个天下都要知dào

朕不尊不孝了……”

他这个母后啊,能不能体谅他一回啊。

皇帝的吼声吵的太后娘娘一阵阵的目眩头晕。可皇帝却没有这么简单的放过她,一步一步的逼近,咬着牙字字如同刀子一般射向太后:“母后,您是不是要儿子踩着圣祖皇帝的脸面尊你孝你,你才觉得那是孝顺?母后,你是不是要朕置顾家的谋反大罪不闻不问,那才叫孝顺?母后,你是不是觉得朕将天下送给顾家,那才叫孝顺?是不是要将所有母后瞧着不顺眼的人都杀光了,哪怕其中是朕的骨血,那才叫孝顺?”

太后被他的话刺的泪如雨下,她感觉的无数把刀子一下一下捅着她的心,疼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闭着眼睛朝着这个她和顾家尽心扶上来的皇帝嘶吼起来:“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少那圣祖皇帝压我,你少拿那些话压我。你以为哀家不知dào

么,你恨我,恨顾家,这些不过都是你的借口,借口,统统都是你的借口。你不就是恨我折磨死那个贱人么?这么多年,就是你嘴里不说,心里不就是恨我逼死你那个心爱的贱人么?这么多年来,你宠着那个贱人生下来的孽障,宠的连祖宗的规矩都忘了。现在那孽障翅膀硬了,要为他那个贱人娘报仇了,你就随着他作践你的娘,生你养你的娘……”

太后仿佛被伤透了心一下,一个踉跄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早知dào

你是这么个没心没肝的,当初我就该掐死了你,再一根白绫吊死了自己,而不是受尽百般委屈的将你推上去。早知dào

我就不该为了你忍辱负重,省的现在还要遭儿子的报复,连累了娘家,我当初就该死了好……”

282. 第284章 云乍起

太后娘娘是生养皇帝的人,知dào

如何对付皇帝才管用,所以此刻她咬牙放声痛哭,仿佛遭遇了人间灭顶的苦难似的,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定然以为她是天下第一受苦人。

女人的眼泪很多时候是杀伤力强dà

的武器,太后在她年轻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她一般很少哭,但当她哭起来的时候,也都能心想事成。

可是这一次,她失算了,皇帝并没有如她所预料的那般跪地求饶,跟她赔礼道歉,早就熟悉了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招数的皇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为他吃尽苦头,忍辱负重的母后,心里想着这个满口胡言的女人,还真有一点是说对了——他恨她!

他真的恨死了她,恨她从小就不肯给他母爱,只将他看作争宠的棋子;恨她不肯给他心爱的女人一条活路,生生折磨死她;恨她见不得他和他心爱的女人过的和美,整日里挑拨离间,弄到最后,他心爱的女人连一眼都不肯看他。

他其实是嫉妒南宫月的,至少他心爱的女人面对利剑的时候,能毫不犹豫的挡在他的身前,而他心爱的女人至死都恨着他。

“母后,哭吧,闹吧……”皇帝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痛哭的太后,声音如同冬夜中的冰棱:“你就看看这次你还能不能闹到让你称心如意,朕顶多就在史上留下个逼死生母的名声,不过,朕也会将你不尊祖先、偏宠娘家,危害社稷的名声世世代代流传下去,到最后朕顶多是不孝,而母后可就是不忠不孝……母后,你说,世人到时候是怪朕逼死生母,还是会说朕大义灭亲?”

皇帝说着话的时候,心里如同烧着一碰滚烫的油,溅出的油滴子每一下都烧的他五脏六腑的疼,他想起当年就是因为他的母后这样的哭着,为了所谓的孝道,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母后折磨死他心爱的女人,现在又想用孝道逼死他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皇帝真有些弄不明白了,他的母后到底是他的娘,还是他的世仇啊,怎么就见不得他半点好?

皇帝有些心灰意冷,朝着御书房那些陪着太后进来,趴伏在地上装死的宫女内侍们挥手:“送太后回凤宫吧!”

再多看一眼,他还不知dào

要说出多少伤人的话来,他累了,也不想说了。

“哀家不回去,不回去……”太后哭喊着:“皇帝,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逼死哀家啊……你这个不孝子……”

她往御书房的案几上撞去,惊的宫女内侍连连惊呼。

“太后娘娘……”

“母后!”御书房往冲出来一道窈窕的身影紧紧的抱住太后娘娘,正是当朝的皇后,她泪如雨下的哭泣着:“皇上,太后是您的亲娘,她还能害了您不成?”

皇帝冷冰冰的看着这对哭的死去活来的姑侄,神色漠然的看着,仿佛没有听见太后绝望痛苦的哀叫,也仿佛没有听见皇后凄然悲痛的哀求。

她们都说不会害他,可是她们哪一次不是在害他,害的他的心空空的,害的他的人生寂寥无比。

他的心,早就被她们掏空了,早就被这个皇宫,早就被他的母后,早就被他的皇后给掏空了。

她们还会哭,还会闹。

可是他的痛呢,从来就没有人知dào

,只能在孤寂的夜晚对着长空的明月默默的痛着,痛的撕心裂肺,也只能无声的忍着。

现在的他不过是想着百年之后,他就跟他心爱的女人躺在一起,永世同眠,他再也不会辜负她,再也不会让谁欺负了她。

皇帝的冷漠让太后和皇后生出了绝望,她们无力的瘫倒在地,连哭声都显得苍白——这一次,皇帝是真的怒了,顾家在劫难逃了。

而没有了顾家支撑的她们,还能如之前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顾家之事很快就传到了张相爷的耳里,这个在朝堂沉浮多年的相爷,听到了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傻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皇上居然动了顾家?”

太匪夷所思了,那顾家可是太后和皇后的娘家,皇上怎么会……

张相爷眉头紧锁,他发xiàn

他越来越看不明白皇帝了,轻叹一声,负手看着窗外寒风瑟瑟,他感觉到这天要变了。

京城或许很快就会迎来一场狂风暴雨,而他的心里隐隐的透着一份不安,他向来以顾太后马首是瞻,皇上连顾家都动,他这个相爷……

与张相爷一样不安的还有太子,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稳着自己,哪怕皇帝宠爱宣王胜于他,他也努力的稳住,尽心完成皇帝吩咐下来的差事,可是这一次他觉得自个儿有些稳不住了,顾家那是他最坚强的后盾,皇帝居然连根拔起,还是窝藏龙袍这样的大罪,谁知dào

会不会疑心他?说不得还以为顾家的龙袍是为他做的?

皇帝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铁了心要将他最爱女人为他生下的儿子推上皇位么?

难道真的如他的母后所说的那般,自己根本就是父皇竖起来的靶子,为南宫月掩护的靶子,父皇从来就没有当他是真zhèng

的继承人。

在很早的时候,皇后就告sù

他,皇帝所有的爱和情都给了元后母子。

太子心里如同千头万绪的麻绳一般,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来,许久之后,忽然一脸的冷酷:或许真的已经到了那一步了,虽然他一直不想那样对待他的父皇,即使父皇心中最疼爱的人不是他,而是南宫月,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若是再不动手,只怕就真的要输到一败涂地了。

太子忽然有些厌倦了,他厌倦了这样永无休止的猜测皇帝的心事,厌倦自个儿的战战兢兢。

即使他贵为未来的君主,可是在朝堂上,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地位,只能等到皇帝大行,拿到了传位诏书才能站上权利的顶峰。

他如今不安的是皇帝的对南宫月的偏宠会不会让他等不到那一天。

阳光透过窗纱落在太子侧脸上,半明半暗的,让他脸上的神情也是晦涩难辨,唯有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传信给皇后娘娘,依计行事!”

他身后的男子如同一抹影子一般出现,又消失,而太子在说完这句话后,如同被人抽了筋骨一般,跌坐在雕花的檀木椅上。

……

南宫月回到慕容府给慕容老祖宗报平安的时候,哭的眼睛红肿的老祖宗拉着他的手又哭了一通,最后哭的脱力了,这才止住了哭声。

她哭,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痛快,她这把老骨头终于给她的凤丫头报仇了。

等到南宫月哄的老祖宗睡了,慕容夫人和南宫月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慕容夫人仔细看了他一番,见的确没有什么伤痕,这才放下了心:“已经请过大夫了,老祖宗没事,无双也没事,刚刚才由着她娘陪着回府,你放心。”

南宫月淡淡的应了一声,说道:“那我回府了。”虽说小东西没事,可没亲眼瞧见,他这心里总归是不放心。

慕容夫人犹豫了一下:“舅母有些话想跟你说!”

南宫月脚步顿了下来,转头看向慕容夫人:“嗯!”

慕容夫人想了想,道:“你性子像极了你娘,是个至情至圣的,喜欢无双就想着一心一意,若是在寻常人家,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你的身份……”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有很多时候并不是皇帝想要这么做,而是他身为皇帝不得不这么做。

可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对要成为皇帝的人来说是难以实现的。

若是南宫月只安心做个闲散王爷,或许还有可能,但现实他连闲散王爷都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他被皇帝架的太高,早就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哪位继位,都必然除之而后快,所以除了夺得那个位置,他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可是他却想着和无双一生一世一双人,慕容夫人有些忧心。

原本今天这样的时候,她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她在太妃宫中时候,太妃那隐隐的话音,让她忍不住开口,杨家是他们最坚定的同盟者,若是能够联姻再好不过,就是委屈了无双。

南宫月摇头:“我这一生只娶一妻,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只会守着无双一人。”

慕容夫人看着眼前仿佛毫不在意说话的男子,却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坚定,送他到了二门,停下脚步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莫要给别人任何念想。”

南宫月脚步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轻轻的“嗯”了一声,转过身,看着她转身离去。

他看到从小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养大的舅母,在走廊那头快要消失的时候又转头看向他,南宫月的唇角扬起了浅笑,朝她弯了弯唇。

我的亲人,你们都站在我的身后,我才能这样勇往直前。

慕容夫人看着南宫月唇边的笑意,眼底也浮上了笑意,转头回走,这一次是头也没回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等确定再看不到慕容夫人的影子,南宫月这才回了身子,大踏步的出门。

他的小东西还在宣王府里等他呢!

283. 第285章 没有人可以欺负你,包括我自己!

南宫月一踏进宣王府,宁无双就迎了上来,虽然他传了消息回来说没事,但没瞧见人,宁无双这心里总觉得有根弦在绷着,直到此刻见到人了,她这心才放了下来,觉得三魂六魄总算定当下来。

“天冷,以后在屋里等着。”南宫月上前握住她的手,搓了几下,见她迎着风,冻的有些发青的鼻子,不舍的说道。

宁无双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个遍,没有发xiàn

丝毫的一样,听他怜惜的语气,就朝他笑弯了眼:“阿月,你回家了?”

南宫月看着她比阳光还明亮耀眼的笑怔了怔,觉得再没有听过比回家更动听的话来。

他觉得此刻的他们就像是寻常的小夫妻,而她就像是翘首以盼着丈夫归家的小妻子。

你回家了?

这四个字从她红艳艳的唇中吐出的时候,怎么会那么的动听?

这一刻,南宫月才感觉的原来宣王府是他的家,只因为她在,所以家在。

“怎么了?”宁无双看着一动不动傻呆着看着自己的他,一时间以为自个儿脸上有了什么不妥的东西。

南宫月加大了握着她玉手的力量,然后摸了一把她的发:“委屈你了!”终归是他无能,让他的女人受委屈了。

“没有!”宁无双微笑着摇头,看着眼前男子坚韧的脸,心想这就是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儿,足以顶天立地的男儿,她值得骄傲的夫君。

他待她一片真心,她为他做任何事情,她都乐意。

人心总归是会换到人心的,她又不是田野里的稻草人。

“吓到了吧?”南宫月握着她的手问,那对毒蝎子嚣张跋扈,如同街头的泼妇,她该吓到了,连续两代的国母这副德性,想要吓不到都困难,也不知dào

他祖父和父皇是什么眼光,居然立这样一对上不了台面的毒蝎子母仪天下?

宁无双下意识的就想要摇头,告sù

南宫月不疼,但动作刚刚一动,又停了下来,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吓到了,我以为能母仪天下的都该是端庄大度的,没想到耍泼起来居然跟街头的泼妇没两样,吓得我到现在都有些回不了神。”皇帝和先皇的爱好着实让她惊讶了一番,太有个性了。

说着话的时候,还不忘用手拍拍自个儿的小心肝,觉得跳的比往日快了许多,纯粹是被那对顾家的毒蝎子吓的,简直是泼妇中的泼妇,居然连两个慈爱的长辈都敢打。

这一次还好老祖宗没事,虽然受了伤,但都没有伤到骨头,养上点时间就好了,若是真伤到什么筋骨,不要说别人了,她自个儿都要悔断了肠子,没脸再见人了。

毕竟是她出的馊主意,让慕容老祖宗这尊大佛去压阵的。

宁无双是真没有想到顾家的那对毒蝎子是那么种货色,若是知dào

是这样的货色,她哪里敢让老祖宗去。

“嗯,大概是家学渊源吧!”

宁无双听他淡淡的语气,愣了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顿时为他的毒舌惊的说不出话来,沉默一下,才小声道:“心疼我了?”他一向不爱道人是非,如此语气说话,看来顾家将他彻底惹恼了。

南宫月看着她黑黝黝明亮的眸子,仔细的凝视了她一眼,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后悔么?”

宁无双想都没想的摇头,胡说八道什么,有什么好后悔的?在答yīng

他的那一天开始,她对他们的未来会遇到的情况早就有了心里准bèi

,怎么会怪他呢?

今儿个她虽然被顾家那对毒蝎子拿捏着,但是说真的,她挺满足的,尤其是这些日子感触特别深。

因为她觉得顾家的那对蛇蝎子,是没法活得长长久久的。

她们今儿个能从皇宫安然脱身,阿月又平安归来,她就知dào

和张家一起谋算戴家的太后、皇后很快就要倒台了。

看着被老祖宗打成猪头一般的太后,若非她跟了他,又怎么看到如此痛快的一出戏呢?

南宫月见她毫不犹豫的点头,眉眼舒展,轻柔如风。

还好,她不悔,否则他就要悔了。

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可却给了她不好的。

宁无双瞧着他虽然笑,却未曾达到眼底的笑意,叹了一口气,荡着他们紧握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后悔,现在不后悔,将来也不会后悔。”

不管将来还会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后悔的。他能给的,不能给的,都一切给了她,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南宫月点了点头,手指帮她顺了几缕乱发,极其淡然的说道:“今儿个攻击你的人,我已经让人记下了。”有仇报仇,他从来就不是个宽宏大量的。

至于顾家的那对毒蝎子,他也不会放过的。

“哦!”宁无双没有料到南宫月会这般说,随即又释怀了,这位爷从来就是护短的人,连皇帝的场子都要找回来,更何况这些人呢。

“顾家的下场已经定了。”南宫月将她的手背放在唇上碰了碰,含笑轻启薄唇:“流放云南。”

“流放云南?”宁无双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后会肯?”

“这是南宫家的江山!”在他父皇心中江山重于一切,为此连他心爱的女人都能舍弃,其他的自然也能舍弃。

南宫月轻咬了她的手背一下子,留下月牙儿的浅痕,用薄凉的唇来回搓揉了几下,看着她轻轻的叹息一声:“他先是宣冥国的皇帝,然后才是儿子、丈夫和父亲。”

所以他的爱才会那么的虚无,那么的轻薄,仿佛风一吹就散,所以他才渐渐学会不期待。

宁无双能感受他说这话背后的凄凉,想了一下,才缓缓地的道:“阿月,我有些害pà

了。”害pà

等你踏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傻瓜!”南宫月爱怜的看着她,将她的手牢牢的牵在了掌心,他的小东西怎么就这么的惹人怜啊。

进宫面对顾家的那对蛇蝎子岂是容易的事情,可是她一句抱怨都没有,委屈的神情也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脸上,连眼神都没有半点怨怼。

分明这般娇弱的一个小女子,不道苦,不说惧,只会说什么不悔,让他看着这小东西,心尖儿都软成了一团水,恨不得时时捧在手心,刻刻装在心上。

他觉得当初任由自己对她的那点心悸蔓延开来,让她长在自个儿的心里,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最得yì

的事情。

南宫月的眼里不由得露出温柔的笑意,星眸间一片温润,用最柔和的语气开口:“最后一次,日后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宁无双抿唇而笑,垂下修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阿月放心,除非我自个儿愿意,否则没有人能给我委屈受。”

无关紧要的人如何能够伤害到她,只有在意的人,才能让她痛。

皇后和太后在她心中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再怎么闹,都无法让她承认。

南宫月轻笑:“那就永远不要愿意。无双,你记住,谁都不能给你委屈受,包括我自己!”哪怕他偶偶犯浑,都不要容忍,一定要欺负回来。

宁无双听了愣了愣,随后微笑着点头:“好!”

“宣王府不需yào

一个委曲求全的王妃,永远别让自个儿吃亏。”他要她随着心意行事,这点宠,他还是宠的起的。

宁无双这下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却是又甜又涩。

原来,除了娘之外,还是有人会这样心疼她的。

重活这一世,她救了世间最好的娘,如今,又有了将她放在心头最好的人,这样不合世俗的话都为她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我想做好宣王妃。”宁无双学他那样,将他的手背放在唇边亲吻了几下,一双眼睛笑弯了:“阿月,做个好王妃可不意味着就要被欺负,受委屈。”

她当然会做个好王妃,不会让宣王府的名声因她而受累,这样以后他们的日子也会过的轻松一些,毕竟少搞出几个敌人来,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而宁无双觉得照着南宫月这般想揍谁就揍谁,想整治谁就整治谁的下去,宣王府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狗不理包子。

想想还是当个好王妃的好,当个不被人欺负,没人敢欺负的好王妃就更好了。

宁无双双目亮晶晶的,忽然觉得找到了奋斗的目标,为了这个全心全意宠着她的男人,她就做个人不被人欺负的好王妃吧!

南宫月听了之后,心里软绵绵的,一点力道都没有:做个好的宣王妃!

她愿意为他们的将来而奋斗,他只有欢喜支持的份。

“无双,谢谢你!”瞥了一眼远远跟着不敢靠近的下人,南宫月的唇缓缓的划过她红艳艳的柔唇:“谢谢你愿意为了我们的将来而努力。”也谢谢你给我向前的勇气,因为我之后,我的身后有你,你会护着我的背后,为我竖起最坚固的堡垒。

“所以,你一定要努力的对我好!”

南宫月失笑,掐了她粉嫩嫩,似要滴水的脸蛋儿,“好!”

……

这章是不是甜腻的冒泡泡,下章就要进入阴谋诡计了,美人们做好心理准bèi

吧!

感谢雪雪,感谢妃子,一路有你们,二货狸走的艰难,却不悔!

284. 第286章 弑子啊!

“母后……您该下决心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和……祺儿怕是要赴顾家的后尘了。”

顾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那片透着血色的夕阳令她生出一种错觉,她觉得像极了当年慕容家贱人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耳边也响起那个贱人临死前阴毒的诅咒,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母后,不能再等了,他们不会留活路给我们的。”

祺儿虽说是太子,可这么多年又有谁真将他当成太子过,在朝堂上真zhèng

有太子之权的人是那个贱人生的儿子,皇帝的心早就偏了。

可怜她的棋儿心里跟明镜似地,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她这做娘的看得心如同刀绞的一般,就这样皇帝还不满yì

,居然还要将顾家连根拔起,断了祺儿的后路,她怎么还能忍下去?

她忍不下去了,贱人夺了她丈夫的心,现在连她的儿子还要来抢她儿子的东西,当年她能弄死贱人,现在就能弄死贱人生的孽种,只要她的儿子上位了,她会立kè

送南宫月这个孽种去见他的娘。

“唉!”太后看着眼前面色憔悴,不复明艳的侄女,长长的叹息一声,惆怅的问:“祺儿决定了?他……到底是他的父皇,怎么……”

“父皇?”皇后冷笑了一声,长久的怨恨使她的脸色显得有些狰狞:“他什么时候当祺儿是他的儿子?这么多年,除了贱人生的,他眼里看到过谁?”顿了一下:“母后,他为了那个贱人,早就恨死了我们,否则也不会如此对顾家,您可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她的哥哥,自个儿的父亲都被贱人生的孽种给弄死了,皇帝都不肯放过顾家,这是铁了心要清算他们了,现在是顾家,过些日子就是她们和祺儿了,她不信在宫中争斗了一辈子的太后看不明白。

既然看明白了,她还舍不得她那个冷心薄情的儿子!

他都要逼死顾家,逼死她的侄女,逼死她的孙子,逼死她自己了,她还舍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

“母后……”见顾太后还是一言不发,皇后气的大喊了一声,甚至是吼的:“都到了这一步了,您还能对他抱什么希望?”是不是非得他们都断气了,她才能看明白,她的那个儿子心里早就没有她这个娘了。

太后被皇后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却又忍不住笑了出声。

她这一生啊,真是……真是作孽啊!

她居然落到了要亲手弑子的境地,居然要亲手弑子……弑子啊!

她的孙子,她的媳妇居然要她亲手弑子!

老天,你怎么不打个雷劈死我啊,也省的现在剜心挖肝的疼!

“母后,求您了……求您了……”皇后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哀求:“我替顾家三百六十五口,替我那可怜的祺儿求您了,母后!”那个薄情寡义,过河拆桥的,存心是要逼死他们啊,他若是不死,死的就是顾家和他们啊!

云南,那是个什么地方,这是存心要顾家三百六十五口去死啊!

都到这么个地步了,她这个假惺惺的母后还不想先下手为强,她都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

“你们都逼我……逼我,我怎么就没死,没死啊!”太后被皇后逼得心肝都浇了油的疼,她捶着胸:“我怎么就没死呢?他是我十月怀胎的儿啊!”

“母后……不是我逼您,是你十月怀胎的儿子现在要您死,要顾家死!”皇后直视着太后,大吼:“他一心想让慕容贱人生下的那个孽种继位。他若是心里但凡还有您这个母后一份,就不会让那个孽种继位,慕容贱人是您弄死的,他不会不知dào

,可还让那个贱人生的孽种继位,根本就是要您死。您真没看明白吗,他让顾家流放云南,这是一心要替那个孽种铺路……”

顾皇后抹了一把眼泪:“为了给那个贱人生的孽种铺路,今儿个他能除了顾家,明儿个就能除了我和您,还有祺儿。母后,您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祺儿,还有顾家那三百六十口吧!”

她嗷嗷大哭,重重的给太后磕头,额头上鲜血直流,却仿佛不知dào

疼痛一般的磕着:“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若是可以,皇后也不想逼着太后弑子,可是皇帝已经不见她了,她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太后在她一下重于一下的磕头声中,眼泪滚滚的落下,沉默了半响之后,她流着泪看着不停磕头的皇后:“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真的舍得他去死吗?”

皇后磕头的动作一顿,随后呵呵的笑了起来,流着眼泪笑着道:“舍得,舍不得还重yào

么?母后,眼下都到了这么个地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真没意思了,已经穷图匕现了,谁还去思量这些儿女私情去。

“你告sù

我,你就真舍得他去死么?”

皇后笑个不停,眼睛中全都是凄凉:“舍不得又怎么样?他若是不死,母后和我,还有我的祺儿,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顾家三百六十五口就都得死。”

舍不得?

呵呵,有什么舍不得的,他什么时候在乎过她,以前慕容贱人在的时候,他正眼都没瞧过她,等到慕容贱人不在了,他倒是正眼瞧她了,只是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杀了她,让她做梦都要吓醒过来。

他就是这样对她的。

她也曾爱过他,可她的爱都被他消耗尽了,剩下的都是恨。

恨他不将她当回事,恨他不将她的祺儿当回事。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连她门都不进了,漫长的夜晚都是她独自煎熬着过,对她来说,他活着还是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说不得他死了,她还能心平气和的回忆他们曾经有过的点点滴滴,说不得还能念着他几分好,赏慕容贱人生的孽种一个全尸呢。

所以她真的舍得,却为了哄着太后为她去弑子,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皇后的笑容越发的凄凉:“母后,我舍不得他去死,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和他这么多年的夫妻,我怎么舍得他死。可是我没法子啊,他若是不死,我们这么多人就都得死。所以,我宁肯他死,宁可自己因为他的死成了一个活死人,也得要他死。”

“我知dào

了。”太后慢慢的闭上眼睛,任由眼中最后的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皇后心中一喜,面上却更是悲痛:“母后,您还有我,还有祺儿……”

皇上啊皇上,让你死在自个儿的娘的手里,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太后回了凤宫就病了,病的神志不清,整个人胡言乱语,太医说是郁结于心,哀痛过度,怕是活了不多久了。

当然哀痛过度了,哪个女人自个儿的娘家被流放云南会不哀痛?

哀痛过度,活不了多久的太后,胡言乱语到最后,只是一个劲的闭着眼叫皇上的乳名。

皇帝能不来吗?

所以皇帝来了,来了他一直厌恶的凤宫。

世人都以为他心爱的女人是死于难产,可是他却知dào

,他心爱的女人就是死在这个他厌恶的凤宫。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凤宫了,从他心爱的女人死在凤宫之后,他就从来没有踏进过,今儿个再踏进来的时候,他以为麻木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像是有人用钝刀子不停的剜割着。

皇帝的到来让不停叫着他乳名的太后清醒了几分,她流着泪笑看着他:“你还是来了?”他是她的儿子,她比谁都了解他,也只有她那个蠢侄女以为,皇帝不知dào

她对她起了杀心,不知dào

她逼着自己对他下杀手。

皇宫中她这个太后是大,可是最大的主子却不是她,而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也难怪这么多年,即使没有慕容贱人,她那个蠢侄女也走不到皇帝的心里去,说真话,比起兰质蕙心来,她那个蠢侄女还真的比不得慕容家的那个狐狸精。

“是啊,朕还是来了!”皇帝的声音淡漠的如同一缕轻烟。

太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缓缓地说道:“如果这次我死了,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顾家再不好,那也是她的娘家,皇后再不对,那也是她的侄女,祺儿再不孝,那也是她的孙儿,她愿意用她这条老命换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哪怕不能再金尊玉贵下去,但能活下去就行了。

皇帝只看着她,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的沉默着。

“那至少放过太子,他到底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现在这块肉正在暗自调兵遣将,想要朕的命!”

他不聋,也不哑,更没有老糊涂呢,这些日子太子在做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太后流着泪笑了起来,她就知dào

啊,太子的一举一动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你果然早就知dào

太子要篡位!”

这个皇宫果然是吃人的地方,那个位置果然是能将人逼疯的,她那个笑起来纯真光芒连太阳见了都会羞愧的祺儿,也终于被吃了,为了那个位置,成了一个阴谋篡位的疯子了。

终于,这吃人的皇宫又逼疯了一个!

285. 第287章 释怀了!(二更求票!)

“他是给逼得没法子啊!”太后的觉得这一辈子下来,她的眼泪从来没有今天流的多:“留他一条命吧!母后求你,就饶了他吧!”

顾家完了,她这个儿子是绝对容不下顾家了,留下祺儿这个身体里还留着些顾家血脉的孩子,也算是她唯一能为顾家做的事情了。

她是生他的娘,他再怎么狠心,对她总会容忍点,但她可怜的祺儿,皇上怕是不会忍的,即使祺儿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生下来的儿子到底有多冷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至于皇后,太后知dào

,她再怎么求都救不了啦。

他当初连她心爱的女人都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个他从来没有真zhèng

放在心上的蠢侄女。

“您好好养身,别操心!”皇帝依旧淡淡的看着她,神情如同平静的湖面,即使风吹过,也没有一丝涟漪。

“他没想过篡位,是没法子了,这么多年来,是你心偏了,看不到他的好……”

“母后,朕还有许多奏折要批,您保重。”皇帝打断她的话,不愿意再听他指责他。

他的心偏了!

这话他不否认,可他能不偏心吗?太子有她和他的娘疼,可月儿有谁疼?

她们弄死他的娘,他长这么大,连自个儿的娘都没见过不说,更是三番五次的差点就被她们害死,他能不多疼点吗?

皇帝觉得跟他的母后,他是没话再说了,缓缓地站起身转身离开。

到底是生他养他的娘,他会让她颐养天年的。

“你终归是恨我了,连身上流着我的血脉的祺儿都不肯放过。”太后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眼中软弱的情绪褪去,神情有种莫名的坚定,语气平静而缓慢:“你是不是要屠尽和哀家相关的一切?”

“母后,都这时候了,何必还说这样的话?”皇帝被太后紧紧的拉住,他无奈的转身看她:“您真的以为只是因为凤儿么?”

凤儿的死,他是恨,可是再恨,不也忍了这么多年了么?若只是为了凤儿,他还是会忍下去的。

所以凤儿从来就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他要将宣冥紧紧的抓牢在手中。

这么多年,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后,还是面上安享富贵的顾家,他们的手伸的太长,太深了……长的,深的,他再也容忍不了啦。

尤其是皇后,她三番五次的想要弄死他心爱女人给他生的儿子,现在更是连他都不放过。

南宫月不是不能死,只是他是他的凤凰留给他的念想,就是要死,那也只能死在他的手里,而不是由皇后决定他的生死。

若是皇后都能决定宣冥国宣王的生死,那这个皇帝还不如由她来当了。

太后听着他冷静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冷静的仿佛一切不过是他一局棋,仿佛那么多生命不过是无用的棋子,可以随意的舍弃。

她的儿子,已经成了石头一般的人了,连同被她拉住的手,都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到灵光:皇帝能知dào

祺儿暗中行事,又怎么会不知dào

慕容贱人生下的孽种用龙袍栽赃嫁祸慕容家?

难道……

太后身上的寒意一阵一阵的袭来,她睁大眼睛,看着她的儿子:“是你默许的?”

皇帝看着她倏然之间睁大的眼睛,微眯着眼睛看着生养他的女人,淡淡的说道:“高处不胜寒,朕为了宣冥,可以失去所有。”包括他心爱的女人,也包括扶他上位的顾家,还有他的母后。

他早已经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寡人,寡人……在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死去的那一天,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松手吧!”皇帝轻轻的说道,要将自个儿的手从太后的手里抽出来。

“皇帝,母后对不起你!”

皇帝心头一惊,忽然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太后修长的指甲刺进他的掌心,顿时一片乌紫——太后的指甲藏毒。

“皇上……”皇帝身边的太监尖叫着冲了上来,慌张的张嘴就为皇帝吸毒,吐出毒血的时候,还不忘吩咐叫太医。

倒是皇帝的神色平静异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太后的举动,让他心头冰凉冰凉的,他以为他的母后,他的亲娘终于肯心疼他一次了,谁知dào

他还是高估了自个儿在她心中的地位,她终于还是对他下手了。

为了顾家,为了身上留着顾家血液的太子,对他下手了。

他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却苍凉的如同草原上的孤狼。

太后的眼泪布满了脸上,嘴里不停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她透过泪眼,看向皇帝:“你别恨母后,母后这就来陪你……”说着,她拔下头上的金钗,深深的刺进自个儿的胸膛。

太后的动作太快,太猝不及防,就是想要挡下都来不及。

当太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凤宫中一片惊呼声。

而皇帝也无力的倒了下去,落在暗处冲出来的人怀中。

“父皇,她死了!”南宫月冷冷的看着地上咽气的女人。

母后,您看见了么,这个害死您的人,她死了,死了……儿子好想将她的剁了喂狗,可儿子知dào

你不会高兴,你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是不想儿子变成那样的人,儿子知dào



可儿子真想一刀一刀将她的肉剐下来,就如同当年她将您的肉一刀一刀剐下来一般,这样儿子这颗疼的像是被万箭穿心的心或许就会好受那么一点儿……

南宫月闭上眼睛,缓缓地平复心头的暴戾。

因为恨,变得狭隘,变得偏执,变得面目全非的太后,他不会学她的样子的。

他不会变成这个老虔婆一样的人,他和他的小东西,都不会变成太后这样的人。

皇帝看了地上咽气的太后一眼,那冷酷无波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随即转瞬即逝,仰着头,淡淡的说道:“昭告天下,太后病逝,追随先帝而去!”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满身的疲惫。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的母后居然一心要他死,若非他早就在宫中各处安插眼线,让太后身边的暗线,换了太后涂抹指甲的毒药,现在咽气的就是他了。

……

皇后等了许久,等到了皇帝的圣旨和太后仙去的消息,立kè

心如死灰,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暗淡起来:这个薄情寡义的果然够无情,连自个儿的亲娘都能下狠手。

皇后心里头阵阵的恨,脸上却只有哀痛,她磕头领旨。

去皇家寺庙为太后念往生经,需yào

她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么?说穿了,不就是皇帝在为慕容贱人的儿子扫清障碍么?

可是她不能抗旨,抗旨的话,皇帝正好可以直接废掉她,她现在还能占着皇后的位置,不过是太后刚去,皇帝得顾着点脸面,不好动手。

这一次,她就顺着他的意思去寺庙吧!

她倒要看看他下一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她的儿子,可不像这个薄情寡义的一样,他上位后,她就是至高无上的太后娘娘。

她有耐心,等得起!

皇帝看着趴伏在地上的皇后,他能猜出他的心思,她还指望着她那个跟她一样的蠢太子。

他若是将江山交到这个蠢太子手上,不出一年,这江山就要信顾了,他得多脑残,才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难不成这个蠢货,以为他跟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就得变得跟她一样蠢么?

眼前的女人蠢的皇帝再看一眼都觉得塞眼,挥了挥手就让内务府的太监将她拖了出去。

皇帝看着皇后狼狈的背影,咳嗽着感叹:“月儿,你看见了吧!这就是帝王!”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你怪朕当年没能护好你母后,朕知dào

。可是你看到了吧,为了宣冥的江山,不光是你母后,就是朕的母后,朕也能舍弃了。”

他看着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情绪的南宫月,缓慢的说道:“所以,你要怪,就怪你母后不懂事,难不成她真的以为凭着朕对她的爱,她就能翻天覆地了?”

他爱她,不假。

可他最爱的,自始自终都是这万年山河,就是这么多年来宠着她生的孩子,那也是这孩子比那蠢太子更适合掌握这万里江山。

南宫月的手死死的掐着,几乎掐出血来,因为若不是这般掐着,他担心自己会上前打烂他这个好父皇的脸。

他的母后都死了,他还在怪她,怪她不懂事。

就算是他的母后真的不懂事,他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也不该说什么怪她?

南宫月直到今天才明白为什么他的母后临死都不曾向这个男人求救。

他也是到了今天才觉得,他的母后还是走了的好。

走了,也就不用亲耳听见她的丈夫说怪他的话语了。

听不到,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至少不用伤心了。

南宫月忽然对他母后的死释怀了,面对这样一个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恨不得一拳打烂脸的男人,他那个高洁冷艳的母后自然是宁愿死也不要守着,恶心的连他这个儿子都能舍下。

他真的理解了。

……

二货狸二更了,哈哈……

286. 第288章 围城逼宫

太后的死令南宫月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复杂到躺在宁无双身旁的时候,都在叹气:“祸害就是祸害,你说她要死就死,干嘛还要祸害我们?”

能不复杂吗?

原本眼看着婚期就到了,他急的头发都快白了,总算是看见亮了。可是这祸害一死,他就得再等上三个月,憋屈南宫月都想要将砸了太后的棺木,狠狠地鞭尸一通。

被迫听了他半天抱怨的宁无双,打了一个哈欠,将自个儿的身子往他的身上又靠了靠,语音不清的说道:“三个月又不是三年,忍忍就过去了!”

她真的搞不明白,他急什么,他们现在跟成亲有什么区别。

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就是床上的那事,除了最后那道防线,还有什么没做过。

他却像是天塌下来一样,弄得宁无双不知dào

是哭还是笑了。

南宫月听得这没良心的话,嘴角就带上了冷笑:能一样吗?隔山打牛,跟直捣黄龙,怎么就没区别了?偷偷摸摸跟光明正大,怎么能一样?

南宫月只要想到自个儿每天要天黑才能摸进来,天不亮就得再摸出去,就呕的要吐血。

明明是在自个儿的宣王府,还得这么偷偷摸摸,他这宣王做的着实够窝囊的了。

可这小没良心的不体谅他就罢了,还这般不痛不痒的说着。

不过想想也是,禁嫁娶三个月,总比禁上三年好。

老虔婆真害人,死了都要害人,活该被自个儿的儿子逼死。

想到害死他娘的老虔婆被她自个儿的儿子给逼死了,南宫月觉得三个月还是能等的。

又暗自庆幸死的是老虔婆,若是这次皇帝真给老虔婆算计到了,他就是三年不能娶妻了。

不过饶是皇帝逃过了一劫,但经过此番打击,身子骨也的确坏了,乾清宫来来去去太医不断,他守在宫中几日,又要操心皇帝的身体,又要操持太后的丧事,一个人顶几个人用,害的他眼下的黑青都媲美墨汁了,所以今夜才偷偷寻了个空隙,搂着他暖洋洋的小东西,打算好好的补个眠。

低头看了一眼窝在怀中已经睡了的宁无双,冷肃的面孔不知不觉就柔和了下来,亲了一口她吐着如莲花香气的红唇,呼吸交缠,直到彼此差点都喘不过气来才放开。

宁无双刚刚入睡,被他吵醒也不恼,反正她已经被这人偷袭都因习惯了,身子如同一只猫儿般蜷缩起来,直往他怀里钻,意图避免他的打扰,却越发显得小小的一团,十分的惹人怜爱。

南宫月看着,忍不住轻笑了起来,那些不快,复杂的情绪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五指插进她的发间轻轻的抚弄,发出满足的叹息。

京城外的风风雨雨,而他的宣王府却是满园的春光灿烂。

宁无双被抚弄的十分舒坦,眼皮子越发的沉了下去,却又忽然撑开:“阿月,皇上是不是要办太子了?”

“嗯!”南宫月漫不经心的点头:“怕是顾家那老蝎子下葬后就要清算了。”

宁无双对南宫月推理能力一向信任,听他如此说,提起的精神又耷拉了下去,垂下眼皮子渐渐陷黑甜的梦乡,玉双玉手牢牢的搂着他的腰肢,依恋之情溢于言表。

南宫月看着怀中让他觉得温暖的人,一双狭长的眸子亮的惊人。

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让怀里的人儿心甘情愿栖息在他的怀中。

只要想到她那么一个傲骨的人,居然愿意蜷缩在他的怀里,南宫月瞬间觉得黑夜都美好了起来。

翌日,天边刚刚透亮的时候,南宫月就轻手轻脚的起身,见床榻的上的小人儿睡的正香,就有些迈不开步子了,用五指将她散乱的发一缕一缕的梳理柔顺,又仔细的替她拢好了被角,这才慢慢转身,却发xiàn

被拉住了,低头看去,这才发xiàn

小东西不知dào

什么时候拽住了他的衣摆,就连梦中似乎都舍不得他离去。

南宫月忍不住发出愉悦的低笑,弯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蝶翼般轻柔的吻,忽然之间明白了,或许之前的苦难都是为了遇见她的磨练。

若真是如此,他如饮甘甜。

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掰开,悄无声息的离开,冷硬的面上皆是枝头春花绽放的笑意。

当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晨曦之中,戴氏这才从角落走了出来,拿下捂着唇的手,踩着虚浮的脚步踏进宁无双的卧室,发xiàn

她那女儿此时正睡的香甜,嘴里还咕哝着叫‘阿月’,简直没心没肺到了极顶。

戴氏瞧着没心没肺的女儿,微颤颤的伸手撩开宁无双的衣领,红色的守宫砂鲜艳夺目,她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可又瞧见宁无双脖子上的痕迹,心头又升起了一股气,一时间情绪复杂难忍,呆呆的站在床沿凝视了宁无双许久,这才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退了出去。

算了,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就让他们彼此温暖吧!

戴氏不知dào

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当她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心头却是一阵放松。

……

晨雾缭绕,寒风萧萧,天地清冷之中又透着几分炙热。

黑旗营,守护京城的兵马,二十万大军坐镇,直接由皇帝亲自领导,听后皇帝的调遣。

这样的大军,除了皇帝,交到谁的手里,皇帝都不会放心的,毕竟以他们的实力,在援兵到来之前,攻下京城,灭了南宫皇族,是没有一丝问题的。

而南宫祺现在正满面风尘的出现在黑旗营。

顾家没了,太后没了,他的母后被软禁了,现在已经到了放手一搏的时候,还好太后生前为他布布置了一切,让他有了放手一搏的力量。

皇帝一定想不到,黑旗营罗将军乃是顾家老太爷的私生子。

“将军,今日举事!”

罗将军全身一震。

逼宫!

太子,终于下定决心出手了。

他不敢抬头看南宫祺,垂着头应了一声“是”,调子低沉,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兴奋。

南宫齐透着晨光看向京城的方向,慵懒而优雅的说道:“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了。”

做什么都要讲究个名正言顺,他是太子,就算是没有皇帝的诏书,他照样能功成名就。

当然前提条件是皇帝死了,或者糊涂了,所以此时南宫祺举事的口号是清君侧——太子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皇帝将南宫月宠成眼珠子,是件十分好的事情。

南宫祺忍俊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畅快,响起广阔的军营。

……

宁无双是被雷雨声惊醒的。

轰隆隆的雷声,加上哗啦啦的水声,铺天盖地的倒了下来。

张开眼睛的那瞬间,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身旁,只感觉的一片冰冷——果然如每天那般,人早就走了!

因为雷雨,光线特别的不好,屋子里显得暗沉沉的,影影倬倬看不真切,只听见屋外的落雨声。

盖着蓬松柔软的被子蜷缩着,因为身边少了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令她有些意味萧条,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不知dào

那个早起的人儿现在在做什么?

南宫月在做什么?

他正在冷着一张脸,听着路公公喘着大气,断断续续的说道:“王爷……太子……太子起兵逼宫,京城已经被围了!”

“围城逼宫?”

南宫月眉头一挑,眸光冷幽如深潭,看的路公公双腿发软:他已经许久没见主子这般淡漠冷艳的模样了,自从王妃入府之后,他这差好当极了,乐得他都快找不着北了,可现在却得重新感受自家王爷那高贵华丽、能冻死人的眼神。

“是,用的是黑旗营。”路公公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奴才刚刚才收到线报,黑旗营的罗将军是顾老太爷外室所生。”

这消息来的晚了,哪怕早那么一天,也不会弄到如此地步。

“呵呵!”南宫月轻笑了一声,笑得堂内的人皆是心神一凝,手心都冒着冷汗。

“本王倒是养了一群废物,非得人家将刀架到本王的脖子上,才能闻出味来。”

别人长两耳朵是听音儿听话儿的,他这些奴才长两耳朵纯属摆设。

他说罢就站起来身来,却吓得一堂的人都跪在了他的脚下。

“都给本王闭嘴!”南宫月冷冷扫了一样,止住各人要出口的告罪,吓得寻常高高在上的锦衣卫大爷门那腰杆都直不起来了。

能将人插到黑旗营中,还能是将领的位置,除了太后,南宫月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来。

顾家的那老蝎子死了,还能作怪,弄得他憋屈的难受,想要将她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的想法更浓了。

大敌当前,南宫月顾不得发落他们,而是觉得进宫去听听皇帝的处理意见更为重yào



虽然这个男人做父亲失责,做丈夫失败,但做皇帝做的还不那么一败涂地。

不过,他走之前得将宣王府布置的水泄不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存了心要去争,要去抢,就别怕途中的斗。

只是江山重yào

,他的小东西也一样的重yào



不,是比万里江山更重yào



若是万里江山踩在脚下,少了那个可以一起共赏的人,人生得多无趣啊。

孰轻孰重,南宫月一向分得清楚。

287. 第289章 招蜂引蝶

宁无双听到太子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围城之时,却紧张了起来,古往今来,被指认奸臣的人有几个能有好结果的,南宫月被指认成佞臣,也不知dào

皇帝会如此处置。

其实,谁又能不清楚,什么清君侧,不过是南宫祺除去南宫月的手段,瞎子都知dào

南宫月是南宫祺登基的最大阻力。

宁无双担心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专心候着南宫月的消息,只是等到天黑了,南宫月也不曾回府。

晚上独自一人也无法入睡,迷迷糊糊的,睡一会儿就醒过来,再睡一会儿又醒过来,一整夜压根就没睡踏实过,一个接着一个做着光怪陆离的梦,什么都梦见了,只是等早晨起身的时候,脑子昏沉沉的,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等到中午,南宫月没回来,却从路公公口中得了他的口信——他已经趁夜安全出城搬救兵去了,宫中之人乃是他的替身,让她收拾一下,立kè

去慕容府躲避。

慕容府乃是武将世家,府中人人都是勇兵,连五旬的婆子都能徒手伤人,将宁无双安排去慕容府是南宫月思量之下最好的去处。

宁无双当下知dào

为何昨夜一宿睡不踏实了,想到京城被南宫祺围的水泄不通,南宫月却出城了,一颗心滚油似的。

只是对南宫月满心信任,她相信南宫月定能成功搬回救兵。

宁无双焦虑之余,还琢磨起南宫月出城的方法,明里自然不行,南宫祺是太子,黑旗军的罗将军守着京城多年,二人对京城都是了如指掌,南宫月想要浑水摸鱼绝不可能,除非走了一条谁也想不到的途径。

宁无双琢磨了许久,才隐隐有些头绪,不过看着屋檐下挂着的冰棱,一颗心越发的揪了起来。

这般恍惚忧心之间,慕容夫人亲自接她们母女,宁无双思虑了半响,却是摇头拒绝。

“舅母,我瞧着我还是不去慕容府的好,还请舅母带着我娘即刻回府,请表妹做好准bèi

,封锁街巷,肃清邻里,备好热油明火,将士们穿上盔甲,拿起长毛,立kè

进宫,若是路上见到形迹诡异靠近城门之人,杀无赦,无需顾忌!”

声音沉稳,语速极快,但交代的却有条不紊,十分的清楚。

慕容夫人乃是侯府嫡女,出生显贵不说,自小就是当作男儿般教养,宁无双这番话一出,她就明白了宁无双的用意:宣王出城搬救兵,乃是秘密之事,为今之计就是要掩藏其踪迹,若是此时宁无双贸然回府,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难免要生疑心,所以她绝不能去慕容府。

只是月儿临行前,却特意传信过去,一时之间慕容夫人倒是有些为难。

“只有阿月好,我们才会好。舅母就不要犹豫了。”她帮着吸引诸多目光,阿月那边就能更安全些。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却还是选择让她去慕容府。他如此待她,她自然要真心以对。

气氛渐渐凝重起来,慕容夫人不知不觉的立起身形,屏气凝神,思索沉默,许久之后,终是南宫月的安危压了一头,点头:“好!”

“宣王府不必留太多的人,护卫都去帮忙守城门。”既然做了,索性就做的真点。

“那你……”既然南宫祺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宣王府他是绝不会放过的,宁无双这时却将宣王府的护卫都遣走……

她摇头:“不行,月儿走得时候千交代万交代,绝不能让你置身险地。宣王府若无护卫守着,就如同空城,门一破,你就危险了?”

宁无双却是轻轻一笑:“谁说我要待在宣王府中?”

慕容夫人一时呆愣,不知dào

宁无双卖的是什么葫芦,就听宁无双娓娓道来:“大军围城,满京城中还有什么地方会比皇宫安全?又有什么地方比阿月的身边更安全?既然阿月还在宫中,我自然也要进宫。”

南宫月就是聪明绝顶,却到底是个男人,男人与女人想事情的角度不同,遇到危险,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将宁无双送到安全之处,却忘了真心相爱的男女应该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她最该出现的地方不是慕容府,而是替身在的皇宫。

或许不是忘了,而是舍不得。

“进宫?”慕容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虽说太后没了,皇后被囚禁,可她们在宫中经营多年,你进宫的话,只怕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进宫,才能让他们相信,宫中之人是阿月。”

南宫祺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给皇帝三日的时间做决定,那是因为最近的援兵要想赶回来救驾,那也得五天五夜的时间。

嗯,两天的时间足够他打进皇宫,逼皇帝立下诏书。

宁无双算定,三天的时间一过,南宫祺定然会攻城,而南宫月明知dào

南宫祺会攻城,还敢出城搬兵马,那就说明他一定能在南宫祺攻破皇宫之前搬来兵马。

她也不知dào

为何会如此笃定,但对南宫月,她就是这样的信心十足。

所以,如今她能帮南宫月做的事情,就是稳住南宫祺,绝不能让他提前攻城。

慕容夫人看着宁无双,她终于明白南宫月为何在千万人之中认定了眼前的这个小女子,面对这样的境地,她如此的坚韧,如此的沉稳,就是她看了心里都忍不住称赞。

慕容夫人到底被宁无双说服了,这其实也是眼前最好的法子。

只是戴氏如何肯离开宁无双,她是她的娘啊,怎么能舍得这孩子一个人留在危险之地,她就是再没有用,替她挡挡刀子的能耐还是有的。

戴氏流着眼泪拉着宁无双的手,不肯松口,不停的说着,就让她这个做娘的陪着她,哪怕就是挡一下刀子也是好的。

做娘的有什么愿望,不就是希望自个儿的孩子能好好的活下去,哪怕舍了自个儿的命。

宁无双抱住了戴氏,就觉得抱住了幸福,一个女人一辈子能有一个愿意替她挡刀子的娘,有一个宁愿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之地,也要她安全的丈夫,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宁无双觉得,若是这一次她真的闯不过去,就此死去,她也是含着笑的。

戴氏最终被慕容夫人说服了,理由很简单——你留下,无双还要操心你,还不如让她专心的顾好自己。

于是为了让宁无双专心的顾好自己,戴氏含着泪依依不舍的走了。

而宁无双在当天下午,也被太妃娘娘接进了宫中。

太妃的养心殿里的娇客并不是只有宁无双一人,还有位娘家的娇女——杨青娇,名字里含着娇,自然是自小娇惯着长大,且人也长的千娇百媚,目光澄清,眉眼动人,嘴边带着清风般的微笑,没开口就让人添了三分好感,等开口叫姐姐的时候,那酥软纯净的声音越发的令人生出好感来。

不过宁无双却忍不住暗暗蹙眉:怎么叫姐姐?该叫宁小姐才是,再不济也得叫声表嫂。

微微思量,心里就有些明白了,怕是结症在那位恶名在外,也一样会招蜂引蝶的男人身上。

心中不悦,面上却是分毫不露,淡笑着打趣:“杨小姐客气,瞧着年纪,该是我叫你一声姐姐才是?”

杨青娇没想到宁无双会绵里藏针的说话,一时之间不知dào

如何开口,倒是太妃打了圆场:“无双,尝尝这云雾茶,我亲自泡的。”

太妃护着过南宫月,宁无双这点面子自然会给她的,从善如流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茶色清淡,香而不浓,果然是好茶。”

自个儿精心收藏,大方拿出来让人品尝的东西,得到赞赏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太妃的脸上倒是真的浮上了几许笑意,她在宫中孤单了多年,杨青娇虽然贴心却不是个懂茶的,宁无双一口道破云雾茶的实质,显然是个懂茶的,一时倒是有了说话的兴致,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宁无双心中虽然焦虑,也陪着说了几句,不过显然二人都心系朝堂之事,即使颇能说的上话,却也是草草了事。

太妃年纪大了些,说了这么一番话面上就露出了疲惫之色,杨青娇十分热情,自动请命送宁无双去偏殿休息。

太妃瞧了她一眼,见她眼底眸色坚韧,就知dào

她那心思还未淡去,忍不住替这娘家的孩子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点头同意。

她们这番眉眼官司,宁无双看在眼里,只垂头抿茶,不动声色:阿月是她的,只要他还愿意一心一意的守着她,她自然也会一心一意的护着他,不会给谁机会。

杨青娇送了宁无双去偏殿,冬日的阳光透过窗纱招数进来,映着宁无双的面庞犹如白玉似精致剔透,半透明的肤色几乎碰一碰就破,绽放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光彩,清艳之极,一双眼睛异常的黝黑冷艳,如同深潭古井,透着幽幽之光。

杨青娇一直为自个儿的容貌自傲,可在宁无双面前却生出了一种类似自卑的感觉。

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想要为自己努力一次。

288. 第290章 爱,有什么错?

杨青娇嫉妒宁无双,嫉妒的心口要吐血,她自小就与南宫月熟悉,见多了他的冷酷不近人情,以为他天生就是这副模样,可自从宁无双出现了,她才知dào

原来他不是不温柔体贴,而是他没碰到能让他温柔体贴的人。

明知dào

南宫月不喜欢她,但她想要为自己争上一争,尤其是眼下境地,简直是天赐良机,她的身后有杨家,有太妃,只要宁无双心里有宣王,她就有机会嫁给心上人。

杨青娇神色恍惚的看着明艳动人的宁无双,就是她也不想否认,这天下再没有比眼前女子更美丽的女子了,她这个自诩貌美的在她的跟前都只能甘拜下风,心里头也觉得只有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她的心上人。

可是她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宁愿为妾的地步,她想这辈子也只有南宫月这一人了,所以她不想就这样放手。

“宁姐姐,太子殿下围城,非要皇上惩治宣王殿下。”杨青娇语气幽幽的说道,充满了担忧:“宣王殿下雄才大略,又深受皇上宠爱,太子想要除去宣王也在情理之中。”

“嗯。”宁无双漫不经心的应着,觉得杨青娇终于长点脑袋了,知dào

叫她宁姐姐,而不是姐姐了。

不过宁姐姐这称呼从她嘴里吐出,她怎么觉得还是那么的刺耳啊!

杨青娇见宁无双如此漫不经心的脸色,心中替心上人委屈起来,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宁姐姐,宣王殿下视你为手中宝,如此境地,你该为殿下分忧才是。”

宁无双轻笑了一声,凤眼微挑,似笑非笑的看向杨青娇:“杨小姐觉得我该如何为阿月分忧?”

杨青娇一听这话,脸上一红,嘴唇翕翕,咬嘴唇说道:“宁姐姐知dào

杨家吧!”

宁无双神色平静的点头:“知dào

!”

她这话说得真实,杨家的大名她的确知dào

,杨家在宫中虽然只有一个太妃撑着,但在皇帝的心中甚得信任,杨家的男儿也争气,在外掌军颇严,手中都有实权,算得上京城中的权贵之家。

杨青娇听得宁无双知dào

二字,眼中光芒一亮,猛的一下子扑到宁无双的脚步,情真意切的说道:“宁姐姐不满您说,我……身子不好,太医说过我怕是活不过双十……我一生顺畅,唯有一事不能如愿,还请宁姐姐成全。”

杨青娇面上霞光一片,目光却是亮的惊人:“我……我……倾慕殿下,若是宁姐姐愿意在宣王府许我一个栖身之地,我杨家定然会护殿下周全。”

京城之中最好的联盟自然是结成姻亲,杨青娇想了许久知dào

这是自个儿唯一的机会,于是越发的坚持,语速极快的说道:“我知dào

这样强行插入宁姐姐和殿下之间会被人厌,可是这颗心由不得自己,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只求宁姐姐成全。”说着又悲鸣一笑:“反正殿下的心里,从来一心一意念着的都是宁姐姐,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看见过我。”

宁无双抿了抿唇,语气越发的平静:“阿月心中有没有我,这是殿下与我的事情。至于你倾慕谁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慎言的好,毕竟你还是未嫁的姑娘。现在你先起来,叫人看见了,还当我欺负你呢。”却是半分不理会她话中的深意。

杨青娇呆了呆,不明白宁无双这是什么意思,倒也乖巧的点头,但并不起身,反而连连赔罪:“宁姐姐说得是,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一厢情愿,是我冒昧无礼,不如宁姐姐想的透彻,还请宁姐姐莫要恼我。”

一旁的云幽和绿腰气的牙齿紧咬,她们从来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子,居然脸皮厚的以自个儿命不久矣的理由,直接跪求人家将自个儿的丈夫分一半给她,真真儿的人不要脸天下无dí



二个丫头可不想杨青娇再跪在自个儿主子的面前,这可是宫中,传扬出去,自家的小姐还能有什么好名声,二人对视一眼,忙着上前去扶杨青娇起身,谁知dào

杨青娇只扯着宁无双的裙摆,犹自哀求:“宁姐姐,我求的不多,只要能呆在殿下的身边就行了。宁姐姐,你也是女儿家,也知dào

情字一起,身不由己。这些年来,我一心念着殿下,有几次病重的差点撑不过去,只想着殿下才能熬过来,求您成全……”

杨青娇的声音卑微之极,透着无尽的悲凉和哀伤,看着宁无双的目光仿佛她就是那个能决定她生死的手,宁无双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如今这个架势,似乎她不答yīng

了杨青娇,她就是多么狠毒的人。

宁无双面上不显,心中却在意之极,在意的好像胃里压着了一大块沉甸甸的石头一样难受,可就是这么在意,她却偏偏并不觉得任何恼怒或是心急,更没有对南宫月生出一丝怨怼之心。

若是南宫月但凡有一点心思,杨青娇此时就不会求到她的面前。

再说了,在她决心嫁给南宫月的那天起,就预料到总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况,做过了太多的心理建设和预防准bèi

,所以此时她能相对的冷静,甚至还能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个想要成为她婚姻中的第三者的女子。

宁无双走到窗下,任由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瞧着犹自伏地不起的杨青娇,淡淡的说道:“杨小姐莫要哭了,我想问你几件事情?你口口声声要我成全你,我想问问怎么成全你?你说要我在府中给你个栖身之地,这栖身之地怎么给?是侧妃,还是夫人,或者只是无名无份的丫头?是让你亲近阿月,还是做那有名无实的夫妻?你总得给个准话吧?否则我怎么知dào

你要得是什么?求的又是什么?”

杨青娇呆呆的抬头,实在没想到宁无双会如此回答,这些问题她怎么就能问出口,她说得再好听,什么只求陪着殿下,什么殿下的心里只有宁无双,她不奢求。

她怎么不奢求,若是不奢求,她现在就不会跪在宁无双的面前了,她想亲近南宫月,想要和他做名副其实的夫妻,想要为他生儿育女,想要取代宁无双的位置,成为他心中最重yào

的女人。

但这些,她不能说出口,杨青娇思索了半天,才艰难道:“到时全凭宁姐姐做主!”然后又扑到宁无双的跟前,嘤嘤哭泣起来,身子轻轻颤抖,仿佛不甚冬寒:“宁姐姐,我知dào

您最是好心肠,太妃常常夸您,说你心底善良,你便当我是可怜之人,可怜可怜我吧,我什么都不会同你争,我就是争也不会争过你,只求在死前满足自个儿多年的愿望……求您了……”

“不成!”宁无双摇头,坚定而缓慢的说道,令杨青娇吃了一惊,没想到她又跪又求,哭哭啼啼弄到最后,宁无双居然一口拒绝。

宁无双定定的看着呆愣住的杨青娇,声音冷的如同山涧的清泉:“杨小姐,你见过将自个儿全部身家都布施出去的善良之人么?”她看着杨青娇,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一个女子来说,她的丈夫就是她的所有。杨小姐,我想问问你,你见过哪个女子会将自个儿的丈夫拿去可怜别的女人?若是杨小姐处在我这样的位置,可会将自个儿的丈夫拿出去可怜路边的乞丐?”

杨青娇嘴唇颤抖,嗫嚅:“我……宁姐姐,我所求的不过是想要待在他身边,哪怕每日能看上他一眼也好……”

宁无双轻轻的摇了摇手,打断她的话头:“杨小姐莫要自欺欺人了,也莫要拿话哄我了。什么只看上他一眼就好,这话说出来,你问问你自个儿信不信?若真是看上一眼就好,你何必非要进宣王府,哪里不是看?”

杨青娇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有种被人揭穿后的惊慌,宁无双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继xù

说道:“杨小姐清风明月般的雅人,我却是个大大的俗人,想着花好月圆,想着一生顺畅,想着夫妻举案齐眉。可若是在一心一意过好日子,操持家务的同时,我的丈夫却被什么人拉住,表衷情,诉倾慕的,那我岂不是太可笑了?我算什么,宣王府的摆设么?”

“宁姐姐怎么可能是摆设?殿下的心里只有你啊!”杨青娇急急的说道。

宁无双却是一言打断:“有杨小姐在,我不就成了摆设!杨小姐身后有太妃,有杨家,妻妾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娘的前车之辙,犹在眼前,杨小姐觉得你这样的话,能糊弄得了我么?”

杨青娇急的泪水涟涟,看着宁无双的一脸坚决,眼睛越睁越大,悲切的几乎昏厥过去,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没想到她将自个儿脸皮扯开来踩到脚下,将自个儿的伤口撕扯开来,血淋淋的呈现在宁无双的跟前,宁无双居然还不肯松口。

她不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人么,竟然要卑微如此。

爱一个人,想要陪着他,守着他,有什么错?

为什么宁无双就是不肯答yīng



289. 第291章 我的爱,自私任性不妥协!(二更)

杨青娇忍着泪说道:“宁姐姐,你就真的不替殿下想想么?”

宁无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嗤笑:“我劝杨小姐千万别太拿自个儿当回事,杨家肯支持阿月,那是因为阿月值得杨家投注,若是阿月是扶不起的阿斗,别说杨小姐只是入府,就是做上正妃,杨家也不会将本押在阿月的身上。”

真当她是随意糊弄的阿呆么?若是她信了杨青娇的话,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呢。

家族的利益从来就不是姻亲关系就能稳固的,世上最好的结盟,是利益。

看来杨青娇被娇惯的太久,已经忘了世家最原始的本质了。

“可……可若是我进府,杨家自然会更尽心。”杨青娇不想就这样放qì

,她舍弃一切,脸面、尊严,不想一败涂地。

“那我也不愿意。”宁无双一口拒绝,若是别的事情,能帮到南宫月,她都能好说话,唯独这一件,根本不在她考lǜ

之中,说她任性也好,自私也罢,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妥协。

宁无双抬头望着盛开的梅花层层叠叠的枝身花影,神色有些游离:“两年前,我娘遭遇娘家突变,神志不清,被贬为妾室,那时候我就告sù

自己,这辈子绝不与人共侍一夫,哪怕因此一辈子孑然一身。谁知dào

后来却遇到了阿月,更不曾想到彼此会生出诸多牵绊,渐渐不能离。在我背离家族之时,他求得圣旨娶我为妃,给我最坚实的依靠。在这份感情中,他付出的明显比我多,我也自认亏欠他良多。但即便是如此,我也没有想过将他让人,哪怕是分上一点半点给别人,从来都没有过。这辈子他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就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谁都不能破坏,谁都不能!”

她的语气变得坚硬无比,回过神来,偏头看着面容僵硬的杨青娇,目光一下子变得凛冽:“不管杨小姐心里怎么想的,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不要肖想别人的东西,那后果不是你能担当的起来的。杨小姐看着就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话中的深意,莫要等到那一日再来后悔,要知dào

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好吃。”

宁无双说完就闭上眼睛,显示今儿个的话题到此结束,她不想再浪费口舌。

对一个妄图从她手中抢走丈夫的女人来说,她都觉得自个儿太过仁慈了,若非看在太妃的面上,直接将这种喜欢抢人丈夫的女人叉出去才更符合她的性格。

太妃默许的做法,宁无双理解,不过是想再加强点联系,但理解不代表能接受,既然已经一心一意要跟南宫月过日子,自然要全力守住二人之间的那寸净土。

“可眼下殿下需yào

帮zhù

,杨家兵权在握,若是雪中送炭,岂不是更美?”杨青娇做着最后的挣扎。

“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对阿月来说都不重yào

。”宁无双明眸忽而一笑,说不出的风流潋滟:“杨小姐,你信不信若是我此时要了你的性命,哪怕天下人都觉得不对,但阿月却只会为我递刀子!”

你要杀人,我帮你递刀;你要毁尸灭迹,我帮你挖坑。

这就是他爱我的方式!

“你……”杨青娇一张脸苍白如此,还有什么话比这话来的更残忍。

宁无双将话说得如此决绝,杨青娇就是脸皮堪比城墙也说不下去了,只能满怀不甘的退下,回到房中扑在床上,又是一阵痛哭。

她不就是想要在有生之年好好的爱一个人么,她有什么错,为何这一点儿小小的愿望,宁无双都要狠心的拒绝,还要残忍的戳破她最后的一丝念想。

太妃听了内侍的传话,只轻轻的叹了一口,这可怜的孩子!

她瞧无双就不是个愿意与人共侍一夫的,就知dào

这孩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总得让她自个儿认清现实,所以她才放任下去。

当然,杨太妃也想着南宫月是皇帝心中最合适的继承者,若是杨青娇若是能就此入了宣王府,哪怕只是侧妃,或者是个夫人,以杨家的权势,还有她的脸面,日后南宫月登基,一个妃位是少不了的,所以也想着万分之一的可能,但终于还是失望了。

不管是阿月还是宁无双,都不愿意他们中间再多一人。

一张床睡两个人正好,再硬插一个,的确太挤了,最后谁都不舒服。

等杨青娇红着眼眶来见太妃的时候,太妃瞧着这个陪着她多年,为她打发寂寞的孩子,劝了一句:“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阿娇,你放下吧!”

杨家的脸面可容不得自家的娇女一再的将脸面放到地上让人践踏,这种事情有一可不能有二。

杨青娇垂下眼脸,一副委屈而乖巧的模样:“是,阿娇明白。”

太后怜惜的摸了摸她被泪水洗涤过的眼,轻柔的说道:“好孩子!”

杨青娇眼泪就又流了下来,一片泪眼朦胧之中,却想起自个儿身边丫头红花说得话——京城大乱,太子殿下围城后,定然逼宫,皇宫兵荒马乱的,到时候死个把人也不足为奇。

是啊,红花说得对,兵荒马乱的,哪里不死人,若是宁无双真的有什么不测,那也是天灾人祸,与她何干?

这样一想,她垂泪的眼中满是肃杀之气,别怪她心狠手辣,她这辈子因为这早夭的命,家里捧着哄着,连太妃都怜惜颇多,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想要什么都会有人取来放在她的面前。

唯有南宫月,她求而不得,反而成了心魔,若是这辈子她不能嫁给他,哪怕就是闭眼的那一天,也是不能瞑目啊。

红花说得对,老天爷给了她一副孱弱的身体,就已经亏待她了,她自己可不能再亏待自己。

既然宁无双不愿意与她共享一夫,那正好让她腾出位置给自己上位,只要没有了宁无双,殿下就会看见她了,她正好可以趁着殿下为宁无双哀伤之时,小意温柔的陪伴,替而为之。

求而不得,偏执成狂的杨青娇此时已经被嫉妒冲昏了脑子,已经想不起来,即使在宁无双未曾出现的时候,南宫月的眼中也不曾看见过她。

……

外边形势一触即发,宫内的杨青娇也在盘算着自个儿的小心思,如何让宁无双不知不觉的死去。

就在这样有些诡异的情况之中,三日的时间转眼即逝,南宫祺攻破城门,围住了皇宫,要求皇帝处置南宫月,退位让贤。

逼宫的行动终于正式开始了。

宁无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徒劳的疲惫之后,喷涌而上的是揪紧的心,和一刻也无法放下的担忧。

晨起风急,火光缭绕,内宫之中听不见皇宫外的吵闹,也看不见兵戎紧握的场景。

这样也好,看不见也好,否则一颗心岂不是要成了油煎的一般。

皇帝终于扛不住病了,在城门攻破的那一刻,当成众臣的面喷了一口热血后,就倒了下去,现在十分的不好,据说连下地都很艰难。

也是,再强dà

的人被自个儿的儿子逼着清君侧,退位让贤,想必也不好受,更何况皇帝是个掌控欲十分强烈之人,自然更受不了。

不过宁无双却觉得皇帝落得这么个下场纯属咎由自取,不值得人同情,若非他非要搞什么平衡权术,也不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宁无双斜靠在暖榻之上,神色自若的看着白嬷嬷:“皇上定会死保皇城,为防宫中有浑水摸鱼之人,还请嬷嬷密切关注皇后的情况。”

皇后还在软禁之中,难保宫中还有爪牙,趁乱放出皇后来个里应外合。

白嬷嬷恭敬的应道:“王妃放心,老奴遵命。”

“黑旗营动了么?”宁无双又将目光转向打探消息的云幽。

“不曾!只是围住了皇宫,连云梯都不曾搭,倒是宫墙上的禁卫军已经披甲戎装,烧好了滚油,点足了木棒,大有背水一战的气势。”

宁无双满yì

的点头,南宫月是禁卫军的统领,他带出来的人自然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这等置死地而后生的气势,倒是像极了南宫月。

“绿腰,你转告路公公,滚油若是供不上,直接从井中打些冰水浇下去就行了。”

绿腰一愣,随即轻笑了起来,点头应道:“小姐好主意,奴婢这就转告路公公。”寒冬腊月的,一身冰水浇下去,那可不是什么好滋味,若是因此伤风或是伤寒了,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宁无双使了绿腰去见路公公,又带着云幽去见杨太妃,太后已逝,皇后被软禁,杨太妃地位最高,逢此纷乱,自然是最有资格站出来安抚内宫之人。

杨太妃一辈子身陷内宫,不知dào

经lì

过多少次的生死危机,所以神情安然,不见半点慌乱,宁无双去的时候,她正在捣着凤仙花汁染指甲。

见到宁无双,柔柔一笑:“无双,你来的正好,我帮你染些花汁吧!”

孤独的人,总喜欢做些别人看来无趣,且无法理解的事情,就如同此时的杨太妃,被困之中折腾着她的指甲!

290. 第292章 初初亮剑!

宁无双早就知dào

皇宫的日子难熬,却不曾想到难熬到这样的地步,皇宫被围,杨太妃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自个儿的指甲掉了色。她有些心颤,忽然对未来的日子生出一丝惧怕来,是不是有一天自个儿就要步上杨太妃的后尘,或许刀架在脖子上,她还记挂着有没有弄乱她的发?

宁无双不敢再想,眼前最重yào

的是帮着阿月过了眼前的关卡,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

南宫祺围而不攻,想必此时正在平定京城,只要京城掌握在手中,皇宫自然不在话下,就是拖也能拖死这八千禁卫军。

但宁无双却笃定,禁卫军是南宫月教出来的,对南宫月强dà

的信心让宁无双认为皇城一役,谁胜谁负,还在人为!

“太妃,无双斗胆进言,皇上刺激过度,卧床不起,太妃娘娘此时可为皇上解忧。”

她说着,用眼神示意太妃退去左右,太妃从善如流,接下来的话,宁无双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阿月既然敢出城,就表明他有把握及时搬来救兵,所以无双觉得为今之计,就是要拖到最后再战。想要拖到最后再战,就不能让将士最后时刻疲劳上阵,无双思来想去,觉得千人轮值最好不过,既能让将士们歇息妥帖,又能随时关注动静,若是有什么不对,也能及时迎敌。”

杨太妃染着凤仙花汁的动作一顿,看向宁无双的目光变得深沉,漂亮的凤眼中带着探究,不过也只是眨眼的功夫,笑容又自然的浮在了脸上,似有无尽感慨:“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月儿非你不可,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不沉溺儿女私情,放眼大局,在阿娇那般挑衅之下,她想到的不是如何守好南宫月如何固宠,而是帮他守着宣冥的皇宫,杨太妃第一次从心中接受了宁无双。

也只有这样心胸宽阔的女子才能配的上雄才大略的阿月。

宁无双看着朝阳下,半阖着眼睛,浅浅微笑的杨太妃,即使打扮精致,却仍然老态可见。

这个在皇宫中耗了近一辈子的太妃,虽然不免有自个儿的私心,但南宫月却还是有几分真情。

待她的阿月好的人,她愿意回报一份柔软。

于是她笑了笑:“太妃身在皇宫,我则活在宫外,正可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能看清,不过是旁观者罢了。”

被人善意相对,总好过恶意,太妃也笑一笑,温柔的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我没有想到的,你想到了,我没注意到的,你留心了。无双,你这模样若是阿月看了,定然与有荣焉。”

哪里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是她的心冷了,麻木了,不肯看,也不愿意留心罢了。

愿意看,愿意想,不过是心有期待。

能让南宫月与有荣焉,不那是因为她长大了,成熟了,也会爱了。

宁无双花了两辈子的光阴,慢慢成长,用两辈子的苦难,慢慢成熟,用如江河般的血泪,学会了爱,那么多的无法入睡的夜晚,让她慢慢长成了如今她想要的样子,能让南宫月与有荣焉的样子。

“无双,皇上不能下床,我年岁已大。”杨太妃握着宁无双的手:“内宫宫我拜托你了。”

宁无双一愣,随即摇头:“太妃,名不正言不顺,我……不妥!”

太妃双眼眯了起来,如同狡猾的狐狸,这一刻褪去温柔端庄的面具的她,才像那个能在后宫屹立稳固的女人。

“禁卫军乃是阿月的人,你出面,更能激发他们的血性。”

他们的主子誓死护着的女人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他们的主子将自个儿的心肝交给他们护卫,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激发他们的士气的。

这也是太妃愿意接宁无双入宫的原因。

话说得这样明白,再推迟下去就是矫情,而宁无双从来就不是矫情之人,郑重的点头:“无双定然努力,不辜负太妃的期望。”

宫墙之外,刀光剑影,生死相搏。

宫墙之内,是两个女人倾心相交的对接。

宁无双辞别杨太妃,还没到养心殿大门,就听见殿外有高昂尖利的女声,隐隐的透着几分恶意。

“皇上病重,皇城快要破了,太妃娘娘还不打开城门迎太子进宫,究竟是何居心?”

“太妃娘娘,您一把年纪不在乎死活,我们还在乎,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放我们出宫吧!”

“太妃娘娘好狠的心,居然要困死我们……”

宁无双回头问了太妃身边的老嬷嬷:“哭嚎之人都是什么人?”

这还没攻城呢,这些人就哭嚎着皇城必破,就是再稳的军心都要被哭散了,既然太妃让她协助管理内宫的大任交到她的手上,即使名不正言不顺,宁无双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首先她要知dào

这些人是谁!

邱嬷嬷抬眼看了一眼少女莹白无瑕的脸,并不因为宁无双的年轻有丝毫怠慢,恭敬的说道:“是德妃和几位美人……”

德妃?

宁无双勾了勾唇,她都几乎忘了这个人了,这般带着美人闹腾,莫不是打了浑水摸鱼的主意。

说起来也是,皇后被关,若是太妃年纪大有个什么,这后宫位分最高的不正是这位德妃娘娘?

对于浑水摸鱼之人,宁无双觉得不必留半分脸面。

“邱嬷嬷,将这些嚎哭之人都打走,别吵了太妃娘娘。”她淡淡的说道,眉眼不动,好像打走的不过是几只不听话的猫狗,而不是皇帝的女人。

邱嬷嬷弯着的腰更弯了,语气也更加的恭敬:“奴婢遵命。”

她就知dào

,这位看起来温柔善良的准宣王妃,绝不是如她面上那般无害。

宁无双停足,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外女子愤nù

的吼声:“你个刁奴,居然敢对本宫动手,来人,将这刁奴给本宫打出去……”

中气十足的女声,自然是那位德妃娘娘。

宁无双晒笑一声,倒是她为难邱嬷嬷了,德妃再怎么样,那也是皇帝的妃子,邱嬷嬷是仆,她是主,也难怪她不服。

宁无双静听了半响,缓缓地走到殿门,陡然开腔,提高声量,冷冷的说道:“太妃娘娘有令,几位美人犯口舌之出,又无视宫规,扒去成衣,打入浣衣巷……”

那些尖叫高亢的女声,顿时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落下,不敢置信的看着殿门前那秀丽的身影。

宁无双不缓不急的声音,继xù

响起:“太妃娘娘训示,若有再犯,其罪当诛。德妃娘娘,您三思啊!”

德妃娘娘眼光如同淬了毒一样射了过来,她又不是什么傻子,太妃娘娘训示?蒙鬼呢!

奈何如今太妃娘娘和这小贱人穿一条裤子,连身边的邱嬷嬷都肯放在小贱人的身边任他差遣,她就是闹到太妃娘娘的面前,也不过是自讨没趣,她可是清楚太妃娘娘的手段,别看笑得跟庙里供奉的菩萨一样慈悲,可若真当她是菩萨,那就等着被埋吧。

德妃娘娘没想到当初跪在自个儿面前的小贱人,如今居然敢如此对她,憋得一口闷气差点上不来,却还不能说什么,只能憋着,忍着——小贱人的手可辣着呢,其罪当诛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谢太妃娘娘训示。”德妃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烂了唇才吐出来的。

宁无双落落大方的笑着:“太妃娘娘昨夜担心的一夜未眠,刚刚才躺下补眠,德妃娘娘先回去吧!”

她声音清脆,赶人的话还说得笑意浅浅,德妃娘娘半响没说话,回过神来去瞪宁无双,却对上白嬷嬷那冰冷的眼神,想要求见太妃娘娘的话就再没有说出口。

在邱嬷嬷的眼神下,她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了话:“本宫告辞。”

“恭送娘娘!”宁无双依旧含笑。

等人在邱嬷嬷的鄙视下离开后,宁无双朝她看去,给了她一个软软的微笑:“多谢嬷嬷!”

她到底差了点身份,还好有邱嬷嬷在。

“小姐客气了!”邱嬷嬷微笑着,十分的温和:“太妃娘娘既然请小姐帮忙打理内宫,小姐自然就有处理事宜的资格。”

殿门的宫女内侍听得这话,浑身一震,看向宁无双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深思和戒备。

“嗯,是太妃错爱。”宁无双笑了起来,如画一样的眉眼都跳跃了起来,生动漂亮至极。

她这般生动的模样落在底下人的眼里,皆吓得低下头不敢再看,忍不住暗中皱眉,莫名的觉得这个未来的宣王妃看似天真纯净,实jì

上却分外的凶残。

连德妃这样的贵人,她居然都能三言两句给打发了,而那几位还算受宠的美人,更是一句话没有,就给打发去了浣衣巷。

这就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位准宣王妃底线很难让人探知。

看来,得好好在这位准宣王妃的身上下些功夫了。

四周陡然安静了下来,显然谁都不想给这位凶残的准宣王妃留下不美的印象,安静之中若有若无参杂着女子隐忍的无言哭泣,养心殿门口静悄悄的,皇宫内也静悄悄的。

但宁无双却明白,接下来顺真门口即将飞溅的血怕是要染红了地面。

宁无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皇权交接,顺真门那厚重的生铁早就被血泡红了。

291. 第293章 来者不拒

京城的气氛,这几天就像是紧绷的弦一样,拉的紧紧的,仿佛再用上一点力道就要将弦拉断了,就是连懵懂的老百姓心中都颤颤的,而这种颤在今儿个早晨终于达到了顶端,看着小跑步在巷间抹角穿行,盔甲沉重的军队时,百姓们也不用谁说,都静静的躲在自个儿的家中,将厚重的石墩子搬到门后,一家老小躲在一起,连句话都不敢说,连往昔爱哭的闹的娃儿都闭上了嘴巴,生怕一点声响就要引来灭顶之灾。

京城的清晨,红日如火,烈火焚烧。

“殿下,宣王将宁无双视为心头肉,手中宝,只要抓到宁无双,宣王就会缚手缚脚。”南宫祺身边的谋士阴鹜着说道。

他其实还有些话没说,若是能攻破慕容府,拿下慕容府的老小就更不怕南宫月不束手就擒了,只是慕容府三岁的娃娃都是勇兵,想要攻破慕容府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且慕容府那是军中神话,就是黑旗营的将士也心生敬仰,让他们去攻击自个儿心中的神,也怕动摇军心。

“宣王府不用去了,宁无双已经进宫了。”南宫祺冷笑一声:“还以为南宫月多爱重她,不过如此罢了!”他还以为南宫月会将她藏在慕容府内,看来他高估了宁无双在南宫月心中的地位。

不知dào

那个不笑的时候,像是冬日寒风,笑起来的时候,却像是春暖花开的少女,会不会后悔自个儿的选择?

南宫祺将那种似冷艳,似纯真的脸从脑海中甩出,微顿之后,将声音提高:“集结兵马,准bèi

攻城。生擒南宫月者加官进爵,诛杀者重重有赏。”既然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南宫月自然是最好的目标。

“是!”

军户人家活着不容易,拼着性命,也就是为了那点钱粮。

而锦衣卫大都督南宫月这些年嚣张跋扈,行事诡异,皇帝宠信无比,杀他也的确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至于兄弟争权,皇位交替,对不起,那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该操心的事情。

士气瞬间高昂,南宫祺一马当先,立在古老的城墙下,凝视着那个他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对的地方,一时间也忍不住唏嘘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走进这个地方。

“时辰已到,攻城!”

南宫祺看着晨光将晨雾打散,举起了手,而一旁的谋士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

他的话音刚落,宫墙上边陡然“咻”的一声射出一道弩箭,那谋士一语刚落,瞳仁急促放大,胸前已中一箭。

南宫祺来不及细想,士兵已经将盾牌举起,将他团团围在中间,可弩箭却如落雨带花,从宫墙上射出,在空中划出无数道精准的弧度,兵士此起彼伏的发出痛呼声比弓弩外射的声音还有令南宫祺惊心。

他真没有想到禁卫军的箭术如此高超,不由得更恨南宫月了,不过是会投胎,投到了皇帝喜欢的女人肚子中,从出生开始就占据了皇帝全部的目光,让他嫉妒的快要发疯。

是的,他嫉妒南宫月,嫉妒他得宠,嫉妒他聪明,嫉妒他俊美的容貌。

很多时候,他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错觉。

南宫祺在嗖嗖的弩箭声、在将士的痛呼声中,将目光落在了宫墙脚下:“二十人一组抱团,退至墙根脚下,暂等这波攻势过去,趁禁卫军重上弩箭之时,再撞门强攻。”

众将士领命,二十人围成一团,避到墙脚下,还没来得及松气。

“哗……”

又冒着热气的油水从天而来。

“是滚油!快……快避开……”

不知dào

是谁大叫了一声,原本紧抱成一团的兵士顿时散开,无数滚烫的热油从城墙上倒下,顿时哀嚎一片。

“烫死我了……”

“痛死我了……”

无数兵士扔下手中的武器,在地上翻滚起来。

南宫祺双目赤红,勃然大怒:“南宫月,你果然卑鄙无耻,竟然连这种下作的方法都用上。”

阳光下,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细眉如刀,眼睛明亮,浑身上下交织着英气凌厉与温柔似水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息。

仿佛只要她想,就能化身为那刺进敌人心中的匕首,只要她想,也能化身为抚平创伤的春风。

多么矛盾的女子,却又多么的令人向往,在晨光下,她整个人沐浴其中,仿佛镀金了一般,带着光明和生机。

“呵呵呵……”

女子清脆动人的笑声,在哀嚎声中如同黄鹂般悦耳,但落在南宫祺的耳里,却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你这等跳梁小丑,何须阿月出手!”宁无双声音淬冷:“乱成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没用辣椒水泼死你们,就算是手下留情了。”

南宫祺怎么忍得被一个弱女子讥讽,血性被激了起来,弓弩之阵,将士就折损了不少,滚油阵又折损不少,省的夜长梦多,还是早早攻入皇宫为好。

南宫祺抽刀扬声呐喊:“皇宫弓弩有限,已经用尽,滚油不多,也已经用尽,儿郎们,跟着我冲啊!”

宁无双轻轻的叹息一声,南宫家的灵气是不是都集在阿月一人的身上,这南宫祺实在是笨的要死。

弓弩用尽,滚油用尽,难道就不能用其他了?

“将士们,开泼!”

“是!”整齐划一的声响,答yīng

的异常欢快,若是细细听来,还有几分雀跃的味道,与此刻浴血奋战的场景十分的不和谐。

南宫祺心提了起来,有几分不妙的感觉,还没想明白开泼什么,无数带着冰棱的井水如同倾盆大雨般泼了过来。

顿时,黑旗营的将士十有八九成了落汤鸡,片刻之后,不少人冻的牙齿咯吱咯吱作响,而空中的冰水还不停歇的倾倒下来。

弓弩可尽,滚油可尽,但宫中的井水就是泼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尽。

南宫祺没有想到自个儿窃国大计,居然败在一个女子的手中,只恨当初心软眼窄,没想到宁无双会成了他的绊脚石,没杀了这贱人。

看着寒风中,动的瑟瑟发斗的冰水,南宫祺不甘心的抬头看向宫墙上的那么倩影:“宁无双,本宫不会放过你!”

说完,掉转马头,从唇中挤出一个字:“退!”

不退不行啊,天气太过寒冷,将士衣衫尽湿,若不及时换下,只怕不少人要病了,到时候他拿什么逼宫。

宁无双看着南宫祺退了下去,紧绷的心也松了下来:她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她也惶恐,她也不安,只是为了那个人,她得替他守好他的东西,等着他回来。

路公公脸色苍白,上牙磕着下牙,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真的明白自家王爷跟王妃真是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就连这性子都像得真真儿的,一个弱女子居然跑到城墙上跟将士们并肩作战,她这胆子肥的。

“姑奶奶,祖宗唉,奴才求您了,求您快回宫去,这里有奴才和将士们挡着,定然誓死守护皇城,就求您回后宫去吧,若是您有个什么好歹……”王爷吞了他都是轻的。

路公公已经吓的说不出囫囵话了,他已经预见王爷回来知dào

这个消息,会怎么折腾他了。

这对夫妻,简直就是大魔王和女魔头,还让不让人活了?

宁无双握紧拳头,摇头,朗声说道:“我今日就在此不走,门在,我在,门破,我亡。将士们,我宁无双今日就将命托付给各位了。”

宁无双三字,她咬的特别重,京城中怕是三岁的娃娃都知dào

宁无双是南宫月的心头肉,手中宝,不能碰的逆鳞。

路公公身子一抖,随后抬目看去,就见宁无双镇定自若的脸和坚定目光,不知dào

怎么就生出了一种看见自家王爷的错觉。

同样的无畏,同样的气吞山河。

“门在我在,门破我亡!誓死护卫王妃!”

禁卫军士气大振,闺中女儿都敢豁出命来,更何况他们这些血性男儿。

未来的宣王妃,他们统领的心头肉,未来的宣王妃都敢将命交给他们的手上,他们不舍命护着,还有什么脸见自家的统领,宣冥国的宣王殿下。

热血的男儿从来都不是怕死之人,更何况今日与他们共同进退的还有无双女子。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宁无双看着热血沸腾的好男儿,抬高下颌,扬声高昂:“禁卫的名册,宣王殿下手中一份,绝无错处。砍死一个乱臣贼子,赏白银百两,砍死十个,进阶一等,砍死百个,直接封百户,砍死千个,封千户。护住宫墙,皇上必有重赏,我宁无双敢以这条命担保,熬过这一次,诸位皆是的宣冥的良才,个个是得用之将。”

两军交战,凭的就是这口气。

她若是一走,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就泄了,所以她不能走,她要稳稳的站在这里,等着她的阿月。

“微臣等先谢过王妃了!”

宁无双声情并茂,将士气激扬到了极顶。

这一日,宁无双三个字重新响在了京城上空。

292. 第294章 回来了!

能在大乱之下站出来,与将士共存亡,谁还敢说她不配嫁进皇家?谁还敢说她不忠不孝?

不但忠孝双全,而且是大忠大孝!

禁卫军将士都为自个儿统领能有这样大忠大孝的妻子而骄傲,就连皇宫中内室宫女都为未来的宣王妃而自豪,这是她们的宣王的妃子。

当作为当事人的宁无双却是别样心思,虽然面上沉稳平静,心中却急的火烧火燎。

虽说用冰水逼退了南宫祺的一次进攻,那也不过是打南宫祺一个措手不及,下一次再攻城,就不会再如此轻易逼退了。

也不知dào

阿月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

……

“哈切……”南宫祺连打了几个喷嚏,用雪白的帕子揉了一下通红的鼻头,一旁的罗将军也端着姜茶饮下,但到底身强力壮,还没有伤风受寒的现象。

等一碗姜茶饮下后,罗将军眉头紧蹙:“殿下,刚刚一个照面,黑旗营就损了四千多人。”

罗将军这辈子还没打过如此窝囊的仗呢,对方不过八千人,他二十万的兵马围城,居然一个回合就损了这么多人,还弄得一身落汤鸡回来,这传出去颜面都不剩半点了。

“无妨!”南宫祺淡淡的说道:“他们弄出这么多花样,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待援兵,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慢慢等。”最近的援兵也得两天后才能到,就算是南宫月和宁无双有三头六臂,但八千对二十万,他们也无法可想,最多半天,他就能攻进皇城。

南宫祺刚刚攻东门,罗将军攻西面,二人对上宁无双与“南宫月”,全都空手而归。

“微臣担心……有什么不妥?”罗将军凭着军人的直觉,总觉得攻城之事太顺利了些,南宫月的禁卫军如此厉害,一个照面就损伤四千多,皇城如此难啃,城门也不该如此轻易攻破才是。

事出反常即为妖!

南宫祺眯了眼睛,思索了片刻,道:“妥不妥,一时还看不出来,但务必要快,传令下去,让将士穿上蓑衣再度进攻!”

“是!”罗将军领命而去。

形势的确如宁无双所料的那般,南宫祺迅速整顿后又来攻城了,八千对二十万,简直是以卵击石,虽然有高耸的城墙,虽然禁卫军以一敌百,但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也会痛也会疲惫。

这一次冰水攻击也没能再发挥什么优势。

城门上粗重的木头撞击着,只宫门厚重,非寻常撞击就能破,因为宁无双早就让宫中内侍宫女累堆了百吨巨石在各个宫门后,南宫祺想要攻城,只有一条路好走——牺牲百倍的兵力,强攻上城墙。

怎么都撞击不下,南宫祺知dào

想要攻破城门怕是不能,于是如宁无双所预料的一样,转而攻击城墙。

墙根下云梯弓弩极快的布置妥当,前仆后继的黑旗营乱军一个叠着一个,意图攀上城墙,将云梯搭上去。

宁无双挺立在城墙之上,面如桃花,凌然如冰雪,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和局促。

她站在那里,就如同一面旗帜,鼓舞着士气,明明她那么的年轻,甚至稚嫩,可是世间总有那么一种人,无论她的外表看起来多么的弱小,但是她的精神就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只要看着,就会有无穷的力量散发出来,让人心悦诚服的为之奋战,心甘情愿的守卫。

而宁无双,正是这样的一种人,当你看到她的时候,你可以完全的忽略她的年纪,她的阅历,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因为她有种鼓舞人心的力量。

城墙很高,居高临下的看去,乱军如同蝼蚁蜉蝣一般,一个接着一个不断的往上爬,城墙之上便将冰冷井水沿着墙面倒下,冰冻让云梯找不着立足点,不断的摔下,紧接着就是鬼哭狼嚎。

这是一场敌我悬殊极大的战争,当城墙被鲜血染红,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一个倒下,当利箭穿透她的肩胛时,当伤痛袭击她的神经时,她却微微的牵起嘴角,对着虚无的天空轻轻的笑,柔声道:“阿月,你等你回来,我会坚持下去的!”

她咬牙拔出血淋淋的箭头,毫不犹豫的射向靠着云梯快爬到城墙上的乱军。

当退兵的号角吹响之后,当云梯上的乱军再度被打退之后,宁无双一手捂着肩胛处,笑了。

路公公几乎带着泪喊道:“王妃,您快回去,回内宫去……”

宁无双含笑摇头:“无妨,我要替阿月守着!”

南宫祺面沉如水的仰望着那个已经一身血红少女,看着她如同一只标枪的身影,由衷的敬佩轰然而出,伴随着的是深深的嫉妒。

南宫月到底哪里好,值得这样坚毅而勇敢的女子追随?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宁无双忽然挑眉一笑,对一旁被她赶去杀敌的影三招手,道:“射南宫祺!”

影三一向爱笑的娃娃脸上布满阴鹜,看了一下南宫祺,冷声:“距离有点远!”此时,他真希望自己有自家王爷的百步穿杨的本事,一箭射死这个害自家王妃受伤的混蛋。

影三影四已经可以预见王爷回来自个儿的下场,他们不怕被罚,却舍不得自家王妃受伤。

若是之前是因为自家王爷守卫心上人,那么从宁无双站在城墙上那句门在我在,门亡我亡之后,他们只是单纯想要守护好这个侠肝义胆的少女。

所以即使距离远在影三的射程之外,他还是毫不犹豫射向南宫祺。

南宫祺被宁无双的挑衅,脸色气的都变了,就没见过这样如石头般坚硬的少女,勃然大怒:“再攻,无论如何都要在天黑之前,给我攻破!”

到时候,他一定打断她挺直的脊背,让她知dào

她这般美丽的女人只适合躺在温暖的床榻之上,等候男人的宠幸即可,而不是出现在这血腥的战争之中,他会将血淋淋被玩弄过后的他,剥光了挂在最高的城墙之上,让她后悔不该阻挡他的道路。

南宫祺的目光阴森的比寒冬的风更冷,却被一身血痕斥候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城门……有……”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城门有……”什么?

南宫祺被斥候的话搅乱了思绪,却忽然之间听到尖叫声:“骑兵……”

万马奔腾,掀起阵阵尘烟,数万骑兵以极快的速度逼迫而来,黑黝黝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而来,而领头之人一袭银面,目光森冷如剑。

南宫祺手头陡然一松。

“砰!”的一声,手中的长剑落地,惊叫:“南宫月……”

不是在宫中么?怎么会……

宁无双看着马背上那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这一刻只装得下这一人。

阿月,我终究等到你了!

四目遥遥相对,宁无双无声无息的说道:“你回来了?”

远远的南宫月笑了,嘴角温软,将所有的疲惫辛苦都一一掩盖,只静静的,无声道:“我回来了!”

没日没夜的赶路,南宫月在这一刻终于明白那不断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的声音是为何了?

他的女人,在用命守护着他的东西!

空气都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城墙之上陡然喧哗了起来。

“宣王殿下回来了!”

“宣王殿下回来了!”

“回来了!”

“回来了!”

……

所有的人都喜极而泣,路公公眼泪也落了下来:他的王爷在最艰难的时候回来了。

宁无双也想哭,被捂着的肩部伤口阵阵的痛,她很想大声的告sù

她的阿月她伤了,好痛好痛,但出口却是异常冷静的声音:“阿月,灭了南宫祺那混蛋!”

南宫月吃吃的笑了起来,朗声应道:“好!”

这才是他爱的小东西,坚强而勇敢的小东西。

南宫祺的面容狰狞无比,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仗必胜,谁知dào

却再一次败在了南宫月的手中。

都是宁无双搅局,若非她进宫,他怎么会认定南宫月在宫中,若非她出现在宫墙之上,他又怎么会断定南宫月不曾出城,而不做防备。

原来不过是宁无双做引子,吸引他的目光替南宫月做掩护。

偏偏他到现在看明白!

迟了,太迟了!

南宫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高高的城墙,他……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了!

罗将军脸色黑沉,上前劝道:“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黑旗营还在,咱们就还有机会。”

他这是劝他撤tuì

啊!

哪里还有什么机会,他和罗将军知dào

,只要今日退出了这里,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许撤,再战!”

南宫祺恨恨地说道,最后的机会,他要拼一把!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夕阳、战马、军刀、战士的呐喊、死亡的惨叫,杀戮吞噬了一切,宁无双就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她的阿月为她报仇,看着她的阿月将所有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一个砍杀。

她孤注一掷的为他死守着他的东西,无数将士为此丢掉性命,江山血满,白骨飘零,而她终于在鲜血之中为他守住了他的江山。

他回来了,她终于可以歇歇了!

这是宁无双闭上眼睛倒下去时,脑海中浮现的想法!

293. 第295章 情在瘦瘦中!

月色朦胧,寒夜显得萧条寂寥,偌大的皇宫一片寂静,即使有内侍宫女穿梭,步伐也是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偶尔有不甘寂寞的寒鸦拍打着翅膀掠过枯叶残枝,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细碎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内室,笼着一袭烛光,一样暗淡而昏黄,也越发显得床榻的少女面色苍白无血色,紧闭的双眸,让她如童话故事中沉睡的美人一般,似乎在等待着王子将她吻醒。

南宫月再次过来的时候,夜已经深沉,稀疏的步伐像是漏液的更鼓声,静悄悄的从远处而来,外室守着的云幽和绿腰忙迎了上去,神色颤颤,隐隐的带着几分敬畏和胆怯,颤着音色道:“王爷,小姐还没醒。”

别怪云幽和绿腰吓得声音发抖,而是她们今天被南宫月的怒气给吓到了。

南宫月的恶名远扬,但云幽和绿腰只看见他对宁无双的宠和爱,二人的意识中虽然也有些怕,但对他更多的认识是一个宠妻至上的男子,什么时候看见过他血腥的手段。

影三、影四虽然杀敌无数,却因为护卫宁无双无力,被南宫月打的皮开肉绽,不养个一两个月根本无法下床。

那森冷冰寒的脸,仿佛能冻僵了天地,若非宁无双事先留话,又有太妃求情,怕是他会活生生的打死二人。

南宫月对他们的惩罚,自始自终只说了一句话:“你们的使命是护住王妃,轻重不分,该死!”

那一刻云幽和绿腰才知dào

,皇宫的安危在宣王殿下的心中都比不得自家小姐来的重yào



一个女人等到这样极致的情爱,妇复何求?

感动之下,连为影三、影四求情的话都说得吞吞吐吐,也只敢将宁无双的留言说上一遍。

心里不由得对自家小姐心生佩服:似乎小姐已经预料到会有此事,早早的就留了话下来。

“还没醒?”

男子的眉头轻轻的皱起,声音里隐隐的难以掩盖忧心,那么缠绵的忧愁,在树木摇动,月光阴暗不定之下,如同蜘蛛缠织的网,将夜空都笼罩,也笼罩住那抹白影。

沉默自门前投入,成了一片苍白的死水,轻轻的走进,步伐是那样的忐忑又小心翼翼,缓缓地走到床前,目光紧紧的凝视着床榻上的少女,温柔似水,却不发一言,只那么静静的看着,仿佛就这样看着,专注的看着,就能够看到天长地久一般。

空中的那弦月瘦瘦的,昏暗的光下一切都是那么的萧条,冷寂的空气从门缝中执着的挤了进来,却转瞬被燃着银霄碳的火盆吞没,内室之中温暖而舒适。

也不知dào

是站累了,还是觉得不够靠近,南宫月紧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半依着床榻凝视着那熟睡的娇颜,仿佛天长地久之后,又缓缓的起身,撩了厚重的帘子,对着伺候的两个丫头轻声问:“一直就这样睡着?中途没有醒来?”

醇厚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声音轻盈的仿佛怕惊醒了沉睡中的少女,语气中的担忧怎么都忽略不了,显然对床上少女沉睡不醒十分的不安,还追加了一句:“有没有再叫太医过来瞧瞧?”

“叫了。小姐伤了肩,太医说是小伤,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好。”绿腰乖巧的回答,见宁无双不醒,她们不放心又叫了太医。

“小姐是累的。”云幽为南宫月解释:“进宫这几天小姐每天都睡不踏实。”

“哦。”南宫月应了一声,又吩咐:“等小姐醒来,就先让她喝点鸡汤,再吃点阿胶。”

“是!”

南宫月又沉默了下去,烛光将他的影子拖的长长,又透着脉脉的冰冷:“半个时辰之后,若是还不醒,就叫太医过来再把把脉,仔细点。”

“是!”

南宫月在帘子前站了许久,身影萧萧,孤单而沉重,烛光摇曳,照出昏黄一片,他背着光,挑开细微的缝隙,对着床榻上沉睡的少女轻声道:“无双,我出去一会,等一下再来看你。”

又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期盼中娇俏的声音,南宫月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步伐迈的比往日缓慢,透着依依不舍之情。寒风刮过,吹起男子鬓角的墨发,衣袂飘飘。

外面的人渐渐的走远,脚步声越来越远,床榻的少女似乎感受到什么,蝴蝶般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许久才发出类似无声的呢喃:“阿月……”

那远去的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忽然急促的转身,步伐是那样的焦急,那样的匆忙,远远的叫了起来:“无双……无双……”

他听见他的无双在叫他,他的无双在叫他。

当他撩开帘子的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就扑到了他的怀里,那么的用力,那么的激动。

南宫月脚下微微的一个踉跄,脸上却充满了惊喜,然而手下所碰的却是单薄的衣衫,不由得眉头一蹙,轻声责备:“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受伤的人,怎么都不知dào

保重自个儿?”

宁无双不语,只是双手环住南宫月的腰身,紧紧的环住,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任凭自个儿沉浸在熟悉的怀抱中。

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温暖的几乎让她眼眶都要潮湿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南宫月误会了她的沉默,心揪了起来,担忧的问。

宁无双原本还能忍着泪,可是听了这话之后,不知dào

怎么的,她的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下来,就跟不听话的孩子一样,怎么都控zhì

不住,抽抽噎噎的,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离家的家长,一会儿就弄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南宫月被她哭的心都碎了一般,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都没有她的眼泪来的有杀伤力,那滚烫的泪水潮湿了他胸前的衣衫也烫伤了他的心。

“是不是疼的厉害?太医,叫太医……”

他急忙吩咐,不管不顾的将她抱在怀里,目光就盯着她的肩膀。

“不要……不要叫太医。”宁无双抓着他的衣襟,抬起头,眼眶通红,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抽抽噎噎的说道:“阿月,我就是忍不住!”

会流泪,那是因为知dào

心疼的人回来了,想要撒娇,想要呵护。

只是当她看到男人素衣长眉,面孔仍旧是熟悉的面孔,但上面的风尘和疲惫,却让她再次泪水涟涟。

千里搬救兵,还要无声无息,要耗费多少心血和精力,才能安然无恙并且迅速的回到京城,而还要威慑那些并不熟悉的将士,才能统领三军,这些事情,都是她不曾知晓的。

“阿月,你怎么出城的?”

南宫月已经看出来她没有大碍,只是想要撒娇,但也不曾唤回叫太医的人,听她问话,抱紧她,怀里的充实,令他笑了起来,唇角温软,将所有的疲惫幸苦都一一的掩盖下去,只是静静的说道:“我是潜水出城的。”

南宫祺带着二十万大军将京城围的水泄不通,别说大活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都难飞出去,他研究了许久,最后才决定潜水出城。

宁无双见他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样出城,鼻子又抽噎了起来,那冰天寒水中苦苦求生,那刺骨酷寒,那万千险境中的小心翼翼,都被他一句风轻云淡的话给掩盖。

“阿月,冷了吧。”她紧紧的搂着他:“我给你暖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宁无双的一句我给你暖暖,却让南宫月鼻子一酸,所有的人知dào

他潜水出城后,都只是赞扬,敬佩,崇拜他,就连那个口口声声说爱的父皇,都一副与有荣焉的语气,欣慰的目光看着他。

只有她,只有他的小东西,担心他会冷,会冻着。

被人珍视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美妙。

有情饮水饱!

南宫月忽然觉得那些九死一生,那些险象环生,这一刻都被这轻轻的一句话抚平。

身子一轻,宁无双就被凌空抱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南宫月眉头一皱,低头对怀中的娇人儿说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宁无双轻轻的笑了起来,将头紧紧的挨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想你,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南宫月神色一呆,脚下的步伐一顿,震撼的不知dào

如何开口。

宁无双是个感情内敛的人,纵然已经将一颗心交给了他,却极少如此有如此直白的言语,暖流一汪一汪的袭来,像是滚烫的水,浇的他浑身暖洋洋。

眉眼舒展,笑容从狭长的凤眸中流淌出来,柔情万千的说道:“我也瘦了!”

宁无双眼眶红红,却笑了起来,明艳动人的令南宫月无法移开目光。

这样明媚的笑容下面,是谁的心底荡漾着浓浓的涟漪,挑破每个子夜时分寂寞霭霭,拨乱着坚硬心房的轻轻拂尘,令人沉醉不愿醒。

南宫月忍不住俯头,轻吻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看着她的眼,轻轻的,爱怜叫了声:“小东西……”

294. 第296章 借刀杀人

南宫月一直以为老天薄待了他,可遇见了她之后,他才知dào

老天对他不薄,给了他最好的女人,给了他最好的感情,哪怕之前的苦难折磨,在他的眼里都是磨练。

唯一遗憾的,是不曾见过自个儿的娘,哪怕是在梦里都不能梦见娘的模样。

但世事从来就不能完美过。

就是这样,他都觉得十全九美了,他想要珍惜现在的生活,眼前的人儿。

为自己,也为了这个世上还活着的这些爱他的人。

云幽和绿腰都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窗外的寒风似是停了下来,南宫月抱着宁无双大步的走近床榻。

林太医大冬天的擦着汗一路跑过来,他知dào

宁无双对南宫月有多重yào

,所以即使一夜的功夫,已经来来回回在乾清宫和养心殿跑了几个来回,也没有半点怨言。

而为那样的一个女子奔忙,他心甘情愿!

林太医从不曾想到,那个曾经需yào

他帮忙才能避过继母暗算的少女,有一天能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守卫着这片天地。

也不要南宫月吩咐,他就仔细的为宁无双诊脉,再郑重不过,就是给皇帝诊脉,也不过如此。

半响之后,他面上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没事,多休养休养就好了。”

再次得到林太医的结论,南宫月的心里算是松了下来,只是想到宁无双那一身洁白无瑕的嫩肉上会有丑陋的伤疤,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无法忍受,开口道:“你那个冰肌玉露膏拿两瓶过来,好好的女儿家若是身上留了疤痕多不好。”尤其是想到那丑陋如蜈蚣的疤痕会落在宁无双的身上,南宫月觉得真的半点都不好,而且这事攸关自个儿的福利,南宫月自然不肯等闲视之。

冰肌玉露膏?拿两瓶?

听南宫月说得如此随意,林太医差点跳了起来,还两瓶呢?这位难不成以为他呕心沥血配出来的冰肌玉露膏是街面上不值钱的蒙古膏药不成,爱要多少就要多少?

林太医是能人,也是个大大的俗人,顶着太医的名头,但并不只给贵人门看病,还在外经营了一家药铺,专门卖他研制出来的丹药,价格贵到胆子小的人看一眼就能吓昏过去,气得不少达官贵人想要砸了他的药铺,不过也只是想想,至今还没有人敢动手。

因为他的师父曾救过先皇和当今皇帝父子两个的命,所以即使被坑的达官贵人再想坑他,都不敢动手,就是皇上想要从他这里拿几瓶丹药防身,也得花大把的银子购买。

若是说这个世界上谁还能不出一文的让他拿出丹药,除了南宫月再没有第二人。

可是也不能一开口就要他拿出几瓶的冰肌玉露膏,这冰肌玉露膏乃是他采集雪山上最洁净的血水,用几十种珍贵的药材配制而成,因为药材太过稀少珍贵,一年也不过只能配制出五瓶,因为价格天价不说,寻常人就是将他药铺的门槛踩破,他都舍不得拿出一瓶,宣王殿下倒好,一开口就是两瓶。

可他还是咬牙点头,应道:“好!”

谁让南宫月是他的救命恩人,别说是两瓶了,就是五瓶都送过来,他也只能应下。

林太医捧着破碎的心肝退了下去,就差泪流满面了,他就知dào

宣王殿下一如既往的凶残啊!

送走了如同被人挖了心肝的林太医,南宫月的神色也透出了疲惫,连日的戎马,回来之后还要统筹安排追击乱军和内部的城防,事务繁杂千头万绪的,即便是那般的思恋,也只能这样来来回回的探看。

看了一眼被他送进锦被中的宁无双,南宫月索性脱了衣衫,撩了被子钻了进去,二人相拥,面面相对,千言万语之间,一时竟然不知dào

从何说起。

“后续怎样?”半响后宁无双柔声问。

“罗成被乱箭射死,南宫祺关在天牢正等候处置!”南宫月顺着她的发说道:“听父皇的口气,怕是一杯鸠酒了事。”

赐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若非自个儿的亲身骨肉,怕是连全尸都不能。

“嗯!”宁无双兴趣缺缺的应着,一张小脸因为失血,显得异常的无色。

南宫月将怀里的娇躯搂得更紧了些,声音略略生涩:“都是我不好,让你受累了。”

宁无双连忙将手指放在他的唇边,似是不愿意他提起:“是我自己愿意的。”

少女的脸色苍白,显得娇柔而羸弱,南宫月突然觉得心口冰冷刺痛,他不在的日子,她受了多少的苦?

“说到底,还是我牵累了你,对不起!”

“都说了是我自愿的。”宁无双淡淡一笑:“我知dào

我一定会等到你回来。”

南宫月抚摸着她的发,道:“也不知dào

怎么的,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屋里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过了很久,宁无双窝在他的怀里,悄声的叫道:“阿月……”

身边的人却没有说话,宁无双等了许久也没听他说话,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阿月……”

仍旧没有回答,宁无双有些诧异,抬头,却见南宫月就那么抱着她睡着了,眉头轻轻的皱在一起,一脸的疲惫。

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他真的累坏了,再加上看到宁无双出现在宫墙上,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直到此时怀中搂着心爱的人而,才卸下了满心的担忧和防备,才能这样睡上一觉吧!

宁无双看着他疲惫的脸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将自己偎进他的怀里,也安然的闭上眼睛。

这里一片雨后晴天的温柔缠绵,杨青娇那里却是呕的快吐血了。

“没事?”她瞪着眉头,让那张在外娇媚动人的脸都不那么娇媚了:“怎么中箭了,都不死?”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睛啊,怎么就不死呢?

她气的指甲呕在了桌子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异常才刺耳。

原本还想借着南宫祺逼宫的机会除掉宁无双这个绊脚石,谁知dào

她也不知dào

哪根神经不对,居然上了宫墙,没被射死也就罢了,还落了个好名声。

惺惺作态的女人,虚伪的让人几乎要吐口水,也不知dào

那些人怎么就给她骗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狐媚子。

她的月哥哥是要做大事的人,也不知dào

怎么就被这么个狐媚子给迷住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红花将茶水递给杨青娇:“小姐,您可千万别跟这种祸害一般见识,气坏了自个儿不值得。”

杨青娇抿了一口茶水,吐了一口气:“我也不是气,就是不甘心。”

现在南宫祺已经被囚禁了起来,宣冥国还有谁能与南宫月争锋,这继位人选自然没有异议,想到那九尾凤钗,想到女人中最高贵的位置,她怎么能心平?

毕竟世间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奢望世人跪拜在自己的脚下,尤其是她这样尝过权势美妙滋味的。

若是宁无双地位比她高,杨青娇还能接受,可宁无双是什么人?外祖父通敌叛国,其母疯癫妾室,她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庶女,让自视甚高的杨青娇败在宁无双的手里,这口气无论如何她都咽不下去。

红花伺候杨青娇多年,自然知晓她是个什么性子,掀了掀眼皮,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若是真的非宣王殿下不可,奴婢那天的话……”

“不行!”杨青娇摇头,咬牙切齿:“月哥哥将那贱人看成眼珠子,若是被识破,断然不会饶了我。”亲口承认自个儿的心上人喜欢别的女人,对任何女人来说都不会是件愉快的事情。

“小姐,奴婢也没说要咱们自个儿动手,不是有人比咱们更恨她入骨么?”红花的笑容幽幽,透着奇异的味道,伸手指了指。

杨青娇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忽然恍然大悟,忍不住点了一下红花的头:“你个坏丫头……”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显然对红花的提议十分的满yì



是啊,有人比她更想宁无双死,她又何必亲自动手呢?

刚收了笑,就站起身子,对着红花道:“皇后被禁,太子被囚,朝阳公主也是个命苦的。亏得太妃是个心慈的,若是落到别人的手中,还不知dào

会如何呢?”她甩了甩帕子:“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怎么着也该让她知dào

外面的形势了?”

太妃在南宫祺围城之时,就奉皇帝的命令,将朝阳公主给关了起来,所以才有了杨青娇这么一说。

若是朝阳公主知dào

南宫祺逼宫被宁无双破坏了,即将要被处死,怕是定然会杀了小贱人。

“小姐,您还记得小荷么?”红花垂着眼脸恭敬的问。

“小荷?”杨青娇想了一下:“你认的那个干妹妹?对了,你以前说过她在朝阳公主身边当差?”

“小姐果然好记性。”红花拍了一记马屁:“她是朝阳公主身边当差,虽然不得宠,但也是个能说得上话的。奴婢觉得我们姐妹许久未曾好好说话了……”

“红花,你说小姐我若是没有你这个丫头可怎么办呢?”杨青娇笑着感叹道。

“奴婢当初乞讨被冻僵在路上,是小姐救了奴婢,给了奴婢活命的机会,如此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都还不清的。”红花感激涕零的说道,低下的头却掩住弯起的唇角。

295. 第297章 销魂蚀骨

若是问这世间还有谁比朝阳公主更恨宁无双,除了宁无云姐弟怕是也找不出来了。

朝阳公主从不曾想过,当初那个在她眼里如蝼蚁般可以随意捏死的宁无双,最后居然阻断了她亲哥的帝王路,从高高在上的储帝变成现在的阶下囚,这仇若是她不报,哪里还有脸活下去。

朝阳公主双目通红,似要吃人一般:“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下她!”朝阳公主悔的肠子青了,都觉得不够。

宁无双这祸害就该死,她会成全她的!

手中宝,心头肉?

她倒要看看南宫月到底有多爱自个儿的手中宝,心头肉!

朝阳公主轻蔑的笑了起来,招了身边的宫女轻声的吩咐一通,那宫女一听就脸色大变,她虽然跟着朝阳公主在宫中耀武扬威的,但如此恶毒阴狠的事情却还是吓了一跳,尤其是今时不同往日,朝阳公主已经无法在宫中横行,若是被宣王殿下知dào

她谋害宁小姐,自个儿的这条小命也就保不住了,猛的跪在朝阳公主的跟前,将一颗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可怜兮兮的说道:“公主,奴婢不去……奴婢……奴婢害pà

……”

朝阳公主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害pà

什么?若是有什么事情本宫担着就是了。不过是庶出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有什么可怕的,还是你看本宫落难了,所以就敢不听本宫的话了,别忘了,本宫再怎么样,也是宣冥的公主,捏死一个奴婢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朝阳公主发怒,宫女有些慌了,一张脸纠结在一起,绞着手指,涩涩的呢喃:“可是宣王……宣王……”

“只要你小心行事,宣王再怎么神通广大,他也不会知dào

是你下的手。”朝阳公主看着宫女为难纠结的模样,缓了怒容,淡淡的说道:“若是你这次替本宫办好了这件事,本宫就许你重金,明年你就到了放出宫的年纪了,到时候拿着银子置办个大宅子,买几个下人伺候,再招个上门女婿,那不是富家太太的生活?”

宫女出宫年岁已经大了,而且多是身无依靠,出宫后,身无银钱傍身,就是回到之前的家中也是不受待见,想要过得滋润,几乎是不可能。

宫女紧咬着唇,内心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挣扎。她知dào

,若是自个儿不听公主的话,公主定然不会轻易饶过她,还不如拼一把。

谁让朝阳公主描绘的前景实在是太过美妙,想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奴婢……奴婢去就是了……”

衡量再三,宫女还是松了口,为了后半辈的好日子,她愿意拿命去赌一次。

“这就是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放心,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的。”朝阳公主满yì

的笑了,眼底却是划过一道极冷的光芒。

在窗户外的回廊地下,有一道人影极快闪过,只是衣角带起一阵微风,证明曾有人来过。

……

朝阳公主一直怀着兴奋的心情等待着宫女的回来,若是宁无双真被算计了,那她就会变得跟条狗一样,当初她的祖母和母后就是用这东西对付慕容家的那个贱人的,只可惜那贱人骨头太硬,硬是折断了自个儿的腿,才没沦为疯狗,可就是那样,她祖母和母后也没饶过那个贱人,活生生的将她剐了。

算计、活剐慕容贱人的事情,是她母后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朝阳公主很想效仿她母后一次,做出一件令自个儿骄傲一辈子的事情。

在朝阳公主急切盼望和忐忑之中,那办事的宫女总算是回来了。

“怎么样?药下在她用的药材中了没有?”还没等那宫女开口,她就迎了上前,开口问道。

因为宁无双身边滴水不漏,药也只能下在太医局的药材里。

那宫女身子颤了一下,脸色白白的开口:“回公主的话,药已经下在了药材中,奴婢亲眼看到宁小姐身边的丫头将药材拿去熬了,这时候怕是已经喝到嘴了。”

朝阳公主当即大笑了起来,拍着手道:“极好,极好!”宁无双那贱人是南宫月的心头肉,等到南宫月发xiàn

自个儿的心头肉如同一直发【呵呵】情的母狗四处找人求【呵呵】欢,只要是个男的就会扑上去时,他的表情一定十分的精彩,只是可惜啊,她还被禁足不能亲眼看见,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所以当宫女将饭菜端上来的时候,用的那叫一个欢快,连那宫女微颤着的身体,苍白的脸色都不曾注意到。

当她放下筷子的时候,觉得身体有团火流窜着,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快的让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渐渐地烦躁起来。

“公主……”宫女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朝阳公主看着她眼底的内疚,一道巨雷在她脑海中劈过,神色顿时狰狞了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宫女被吓的退了一步,脸色惶恐,长久被奴役的习惯,潜意思中对朝阳公主的惧怕还残留在骨子里,见她如此,吓得魂都快没有了,嘴里喃喃的说道:“公主,奴婢不想……没想害你……奴婢不是故yì

的……真的不是故yì

的……奴婢没法子……宣王殿下拿奴婢的一家子威胁奴婢……”

朝阳公主听到宣王殿下四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的干干净净。

南宫月的手段有多残忍,她算计他的心头肉被拆穿,他还不知dào

怎么折磨她呢?

“你给我……吃了什么?”心头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身体的感觉,让那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若真是如此,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自个儿拿出去的东西居然不知dào

是什么?南宫兰你还能不能更有出息点!”男人的声音冰冷如刀子一般响起。

朝阳公主失声尖叫,恐惧如同毒蛇一般缠在她的心头:“你……你说什么?”

“销魂蚀骨!这不是你们母女的最爱……”南宫月的声音平静如水,但说出来的话却能判人生死,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朝阳公主的尖叫打断。

“啊……”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此刻已经变成了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咬着一般,每一处都没有遗漏,从脚趾头一直蔓延到她身体的各部分,每一处的啃咬都那么的清晰,又痛又痒,恶狠狠的瞪着南宫月:“你……不得好死!”

他居然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她再怎么不好,他们也是一父所出的兄妹啊,销魂蚀骨这样阴毒的东西,他竟然用在她的身上。

南宫月,他不是人,他不长心,他的心是石头做的,他的人也不过是个雕塑。

这时候,朝阳公主显然忘了销魂蚀骨是她拿出对付宁无双的。

在有些人的心里,自个儿对付别人是天经地义,别人反将自个儿一军,那就是天理不容。

南宫月看着痛痒不停的朝阳公主,挑了挑眉,转头对着身后被绑成粽子的女人看去,笑道:“皇后娘娘,听说着销魂蚀骨是皇后的最爱,如今这最爱用在你的女儿身上,果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着又抓由挠,形象全无的朝阳公主,他的心情如同空中的艳阳一般,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你……”皇后瞪圆了眼睛,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贱人生的孽种弄死了才好,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为自己,她也得为自个儿的女儿低头,于是怨恨的语气一变,转而有些可怜哀求的味道:“你有什么仇恨,尽管冲着我来,别为难兰儿。”

对一个母亲来说,有什么比看着自个儿的孩子苦苦凌辱自己,还让人伤心绝望,心痛难忍的呢。

南宫月这软刀子捅的又快又狠,顾皇后只觉得自个儿痛的连呼吸都快忘了。

单看她的兰儿此时痛苦的表情,她就能猜得出来朝阳公主此刻是多么的难受,可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顾皇后不由得第一次后悔曾经做过的事情。

她用销魂蚀骨算计慕容家的那个贱人,现在慕容贱人生的孽种又用销魂蚀骨算计她的女儿。

这算不算是报应啊?

顾皇后看着朝阳公主面目因为疼痛都变得扭曲狰狞,比方才更眼中,眼中除了仇恨之外,第一次留下悔恨的泪,若不是当初她千方百计弄来销魂蚀骨这个阴毒的东西对付慕容贱人,她的兰儿今日也就不会遭受这个罪。若不是她将践踏慕容贱人当作生平最大的杰作在兰儿面前露了口风,兰儿也就不会求着自己给她半瓶,也就不会用她对付宁无双那个贱人,现在也就不会自食恶果了。

不,她不能让自个儿的女儿承shòu那样的恶果,她无法忍受她捧在手上教养的女儿沦为见到男人就要发【呵呵】情的疯狗。

销魂蚀骨最厉害的不是蚀骨,而是销魂,让中招之人,贪欲贪欢,没有丝毫的尊严,瞧见男人,不问美丑,不问年少,都会如恶狼一般扑上去求【呵呵】欢。

296. 第298章 她是他的太阳

顾皇后想到那个后果,就再也顾不得什么仇恨,尊严,她双膝一软,跪在南宫月的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求求你……饶了兰儿……求你饶了兰儿……有什么都冲我来……”

销魂蚀骨有多厉害,她曾亲眼见识过,她不愿意自个儿的女儿沦落成那般模样。

“母后……”朝阳公主痛的快要死去,觉得似乎有人在用锐利的刀片切割着她的骨头一般,全身上下两百零六块骨头都好像是同时受着煎熬,但是这样的痛还比不得她尊贵无双的母后跪在南宫月面前来的痛。

她的母后,是宣冥最尊贵的女人。

她的母后,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怎么能跪在一个贱人生的孽种面前?

“南宫月,父皇不会饶过你的,父皇若是知dào

你如此对我,对母后,他不会饶过你的……”朝阳公主妄想用皇帝压着南宫月。

“你以为父皇还会待见你么?”果然身体中留着愚蠢顾家的血,做事说话根本就没有大脑。

南宫祺逼宫,差点气死了皇帝,如今躺在床上如同连起床都困难,自个儿朝不保夕的情况下一,南宫兰居然以为皇帝还能为她做主,她这脑洞开得到底有多大啊!

顾皇后伺候了皇帝一辈子,皇帝什么性子最清楚不过,与其奢望皇帝出手,还不如求南宫月高抬贵手来的更容易一些。

“求求你……放过兰儿吧!”

南宫月冷漠的瞧了顾皇后一眼,她面上挂着的悔恨眼泪,苦苦的哀求半点都不曾打动他。

恶人的悔恨不过是因为恶果报在自个儿或者是自个儿在乎的人身上,若是没有的话,他门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后悔的。

此刻朝阳公主身上原本蚂蚁啃咬的感觉渐渐的消失,但是她却没有因此而舒坦下来,先前那股消失的火苗再度在体内燃烧起来,来势汹汹,仿佛要将她的身体都焚烧干净。

“啊……好热……好热……”朝阳公主发出了一声娇吟,与此同时,手也不断的撕扯自个儿的衣裳,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肤。

皇后几乎肝肠寸断,却只能看着朝阳公主一点一点将衣衫撕碎,将自个儿白如牛乳的身体露在外面。

“娘,热……好热……兰儿好热……”朝阳公主衣衫半解,竟然连肚兜都不放过,伸出手胡乱的撕扯。

南宫月目光冷漠的看着,不屑说道:“小路子,咱们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最喜欢看人苟合,还不将人带上来,快点满足皇后娘娘的心思。”眉眼弯弯,笑容却没有半点热度:“伺候皇后娘娘上坐。”

路公公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高声的应道,很干脆的用华丽的匕首穿过皇后娘娘的衣襟,将宣冥最尊贵的女人钉在了墙壁上,然后欢喜万分的说道:“将常公公带上来。”

皇后娘娘听了常公公这话,简直是魂飞魄散,她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如同被悬挂在空中的死尸一般,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月,仿佛是惊吓过度的样子。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声音抖的跟断线似的。

常公公就是当年她和顾太后安排凌辱慕容贱人的那个阉人,南宫月他……这是要做什么?

可是南宫月却没有兴趣回答她的问题了,若是真的不知dào

他要做什么,何必如此一副生不如死的面孔?

他从来都是人欺我一分,我还以十分,顾皇后凭什么以为她那般折辱他的娘,还能幸免。

死,其实很多时候不是报复,而是成全,他怎么舍得顾皇后轻易死去?

他不会让她死的,他会让她好好的活着,看着她最在乎的人饱受折磨,让她灵魂受尽折磨,每一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都能看见绝望。

顾皇后想要掐死南宫月,可是她动弹不得,徒劳的挣扎,就像是落在岸上的鱼,还是那种烧糊掉的。

“南宫月,你不得好死,你跟你那贱人娘一样,不得好死。”顾皇后看着自个儿的女儿已经被不成人形的常公公伸手玩弄,一脸沉迷的模样,恨得骨头都痛了,尖声咒骂着南宫月。

真狠啊,他这比拿刀子戳她的心还痛,她捧着手心的兰儿,居然当众被一个阉人玩弄,她……真恨不得戳瞎了自个儿的眼睛,更希望眼前这不堪的一幕,只是她的噩梦,她冰清玉洁的女儿啊!

“封了嘴,让她好好的欣赏!”对于手下败将,南宫月向来不容情,这对贱人母女,一个害了他的娘,一个打算害他的妻子,他若是不给她们留下点刻骨铭心的东西,他的恶名简直白担了。

小路子公公一向有大才,这次也一样,直接脱了脚下的臭袜子塞在了皇后的嘴里:长舌的女人,就只有吃臭袜子的份。

倒是委屈了他,大冬天的还得光脚。

南宫月看着那赤裸着被常公公玩弄的朝阳公主,仿佛嫌弃弄脏了自个儿眼一样,只一眼就将目光转移到顾皇后的身上,用锐利的刀刃挑起她的下巴,冷酷的笑道:“皇后娘娘,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你生的小贱女儿,被个宦官玩弄都这么爽,骨子里跟你一样的贱。”

“啪”的一下,狠狠地甩了顾皇后一个巴掌:“痛不欲生对吗?当初你用销魂蚀骨对付我娘的时候,怎么不痛不欲生?只不过同人不同骨,我娘生生折断了双腿,也不愿意屈从药物,沦为阉人的玩物,而你的女儿却是迫不及待扑上去。你说是不是顾家骨子里下贱的血液在作怪?”

见顾皇后的眼珠子瞪的快要出来,一副恨不得将他吞了的模样。他又狠狠地甩了顾皇后一个巴掌:“你嫉妒了我娘一辈子,可你瞧瞧你哪一点能比得上我娘,不说别人,就你生的这对臭虫,我娘就能将你比到天边。”

仿佛觉得打顾皇后都脏了自个儿的手一般,接过路公公递上来的细白洁净的帕子,仔细将手指擦拭了一遍,漫不经心的说道:“原本你这不长肉不长脑子的蠢货女儿,我根本没打算出手,一个人蠢成这个模样,我出手都算是帮忙了,说真话我觉得这蠢货除了蠢死了,其他的死法都是成全了她。你看,她最后不就蠢死了么?居然敢派身边那没长胆子的蠢货对无双出手,这不是蠢的找死是什么?当年我刚出生,什么都不知dào

,所以我娘被你和老虔婆折磨死了,难道今天我还会让你这蠢货的女儿算计了无双不成?若真是如此,我还不如那根绳子吊死了算了,还有什么脸活在世间?”

南宫月挑了眉头看了顾皇后一眼,淡淡的说道:“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所以你得活着,我会让你看着你的女儿沦为一条到处发【呵呵】情的疯狗,我会让你看着你最在乎的儿子惨死,我会让看着自个儿的骨肉一点一点的腐烂,最后只剩下森森白骨,我要你受尽折磨,苦心积虑抢过来的男人却无法忍受你的模样,亲手将你毁去。我要让你明白,你不惜害了我娘,用尽一生争取的东西,其实不过从头到尾都不属于你,我会让你如同一块腐肉一样烂去……反正你这样的垃圾活在人世间,生的肮脏,死也无聊,根本就没有存zài

的必要。”

皇后娘娘一双眸子血红血红的,她一辈子还不曾被人如此骂过,而且这个人还是慕容贱人生的孽种,她又气又恨,恨不得将南宫月掐死了才好,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才甘心。

“阿月,里面那么污浊,你还呆在里面做什么?”女子软软的声音传了进来。

南宫月被仇恨充满的心智,陡然一颤,随即清明了起来,连犀利的眉眼都柔和了起来,应道:“来了!”

说完,大步跨了出去,将朝阳公主淫【呵呵】荡的声音甩在了脑后,将顾皇后赤红一片,恨不得吞了他的目光甩在身后。

复仇早就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当他懂事的那天起,他就在筹划这一切,他本以为复仇会是他人生唯一的目标,但自从认识了小东西之后,他的人生姹紫千红了起来,复仇只是他目标之一,他绝不会因为复仇,而让自己一辈子都陷进去。

为了这么些个贱人,他可不想赔进去自个儿的一辈子,不值得!

南宫月大踏步出来,见到被软轿抬过来的宁无双,顿时眉头的犀利冷漠都散去了,拉着她的手,温柔却不赞同的问:“你怎么来了?身子不妥,不好好休息,到这里来做什么?走,咱们回去躺着。”

宁无双回来不过是担心南宫月,她知dào

当一个人的全心被仇恨充满的时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她不愿意她的阿月变成一个可怕的人。

所以她来了,将万丈光芒都带来了,洒在他的眼底。

此时此刻,宁无双觉得他们两个人是那样的相似,都有着必报的复仇之心。一股酸涩、不舍的滋味浮了上来,她朗声应道:“好!”不问南宫月对顾皇后和朝阳公主做了什么,因为不管他做什么,宁无双都知dào

她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南宫月笑了,她就是这般的善解人意,因为有了珍惜的人,曾经的那些仇恨都无法蒙住他的眼了。

她就是挂在他天空的那枚太阳!

297. 第299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朝阳公主疯了,遇见个男人就往上扑,连太监也不放过,就跟发了情的疯狗似的,气的刚刚能下床的皇帝吐了一口老血,再度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也莫怪皇帝如此受不了,朝阳公主是宣冥受宠仅次于宣王殿下的公主,就是太子逼宫,皇帝都没舍得罚她,不过是关了几天就放了出来,谁知dào

就这么被皇帝捧在手心的朝阳公主,居然不知廉耻的与太监在御花园苟且,还被皇帝撞个正着,一颗慈父的心算是碎成了渣渣,不吐血能行么?

皇家香艳的绯闻自然最能令人好奇,虽然宫中之人经lì

了太子逼宫的惶恐,但八卦的心思依旧很浓,即使表面上谁也不敢说上一句半句,私下里却偷偷的议论,杨青娇自然也听到了传闻,立kè

就吓得旧病复发,卧床不起了。

她本来就是病美人,此时旧病复发,众人也只以为她是被太子逼宫的事情吓到了。

南宫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杨太妃的养心殿,唇角微微一勾,笑意冰冷,面无表情的对杨太妃说道:“杨小姐玉做的人儿,碰一下就碎了,最需yào

人呵护,太妃也不能因为喜欢她就耽误了她,还是替她找个好人家,寻个贴心人照顾。嗯,我记得户部侍郎秦大人家的二公子不错,人品出众,风流倜傥,为人最是豪爽,和杨小姐是天生一对,我看这门亲事再好不过。”

杨太妃听了这话,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就跟刷了一层白漆一样,艰难的开口:“秦大人的二公子?听说风评不太好……”秦二公子的确豪爽,长的也好,品貌出众,算是难得的好男儿,但是他却喜欢男人,仇恨女子,若是哪个女子嫁过去,守活寡不算,还要被虐待,听说秦家丫头不知dào

被他弄死多少了,这宣冥国有谁不知dào

?让阿娇嫁过去,岂不是推她进地狱?

杨太妃知dào

南宫月这次是气很了,一心要给阿娇个教xùn

,替宁无双出气,但是女儿家的婚姻是第二次投胎,她怎么舍得阿娇嫁入秦家受虐?

“风评不好?”南宫月淡淡的看了杨太妃一眼:“风评这东西,从来都不可信。外人还传我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呢。太妃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那么个人么?”

“阿月,她……她到底是杨家的姑娘!”杨太妃刷了白漆的脸上,浮现几分哀求。

“就是因为是太妃的娘家人,所以她才能嫁给秦二公子,而不是送去西北的煤矿。”南宫月的声音淡漠的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算计他的小东西,若杨青娇不是会投胎,投到杨家,现在怕是已经送去西北的煤矿上被最低贱的矿工作践了,而不是嫁去秦家。

这话的意思是,若是不肯嫁去秦家,就送去西北的煤矿做娼【呵呵】妓?

杨太妃的脸更白了,她知dào

宁无双对南宫月很重yào

,却不知dào

已经重yào

到这个地步,阿娇不过是挑唆了朝阳公主一下,南宫月就要将她往死路上逼,连她的脸面都不给。

她不会为了一个杨家的女儿就跟南宫月闹翻,就如同杨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儿跟宣王殿下闹翻,要说也是阿娇无用,只知dào

算计,却不知dào

要擦去痕迹。

杨太妃心里虽然舍不得杨青娇,但知dào

南宫月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人,比起去西北煤矿来,嫁进秦家已经算是天堂了。

咬了咬唇,杨太妃极其缓慢的点头,眼眶却红了起来。

南宫月看着杨太妃红了的眼眶,淡漠的神色微微柔和了一些,语气也有了些热度:“太妃护了我多年,我总归也愿意护着太妃,护着杨家的。”前提条件是别过了他的底线。

南宫月不觉得杨青娇的动作杨太妃半点不知,毕竟养心殿的当家人是太妃。

能在宫中活下来,还能活的如此风光的,有几个是简单的人,这些年他愿意护着杨家,护着杨太妃,还不是顾念着当年她护着自己的那点情分。

南宫月起身走的时候,他倒也平静。

这些年他的确提拔了杨家的男人,但时间是个杀猪刀,这人心啊,也总是在变的。

他不怪杨家想要的太多,手伸的太长,只要过了那界限,打回去就是,真到了无法再忍受的时候,他的剑又不是不沾血的。

……

与杨太妃的谈话,还算得上平和,但与皇帝的谈话却是硝烟四起。

皇帝早就知dào

他这个儿子是个嗜血的狮子,可是每想到他连自己最喜欢的公主都容不下。

床榻上的皇帝眼睛如同淬了毒的毒刀子一样死死的盯着南宫月,他撑着榻面坐起来,开口的时候,声音是哑的,但一个字一个字咬的沉重,阴狠毒辣:“为了那个女人,你是不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是不是有一天朕要她死,你连朕都敢杀?”

为了个女人,算计他的朝阳成了四处发【呵呵】情的野狗,将皇家的脸面踩到脚下。

皇帝忽然觉得自个儿当初是不是做错了,真不该将那么个祸水留下,南宫家的男儿是要做大事的,怎么能沉迷在儿女情长之下,让一个女人绑住了。

他的父皇不曾被女人绑住,他也不曾被女人绑住,怎么到了她的儿子了,就要被女人绑住?

“父皇病糊涂了吧,怎么无缘无故要杀我的妻子……”南宫月看着皇帝阴沉的脸,也冷冷地说道:“至于我敢不敢弑父,我想我应该不敢吧!不过她是我的命,若是父皇要杀她了,干脆就连我一起杀掉好了,反正没有命的人也活不长。”

皇帝没说话,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南宫月这时也睁着眼睛看着皇帝,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再俊雅不过的脸孔此时透着像是玄冰一样的冷酷出来:“假设的事情,父皇还是少操点心,眼下您的好太子还关着,您的好皇后也在关着,要怎么办,还等您自个儿笃定。”说罢拂袖而去,再不肯装什么孝顺儿子了。

皇帝要替他最爱的女儿出气,随便他好了,他根本就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皇帝的刀子捅在身上,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父皇,总是不经意的将刀子捅在他的身上,一开始他还觉得痛,觉得委屈,捅的多了,就习惯麻木了。

只是他没想到,小时候这样,长大了,有了力量了,还是要被他这样对待。

南宫月对这种被人威胁,掐着他的喉咙的感觉深恶痛绝,没有人知dào

他多厌恶这种感觉,尤其是当那个威胁是他的小东西的生死的时候。

那是他的命啊,他的父皇居然那么无所谓的她的生死。

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强dà

啊!

这世间也只有她,才会真的心疼他,在乎他。

……

杨青娇从杨太妃嘴里知dào

自个儿要嫁给那个喜好男色,虐待女子的秦二公子的时候,死的心都有了。

她不就是想要嫁给心上的男人么,她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残忍的对她?

就算是她想要对付宁无双,可她根本没有动手,动手的是朝阳公主,若是朝阳公主没存了这个心,她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不是么?

杨青娇觉得自个儿太委屈了,她都已经吓的‘旧病复发’了,南宫月居然还不肯放过她。

那个女人真的那么好么?好到他舍不得她手一点委屈,好到连她这个杨家小姐都不肯放过。

因为太委屈了,委屈的眼泪都快诚河了,杨太妃看着哭红了眼睛的杨青娇,幽幽的叹了一声,缓缓地劝道:“总归我还在,秦家不敢太亏待了你。”

杨家到底还有她这张老脸撑着,秦家只要不是一门猪脑袋,就该知dào

怎么对阿娇。

杨青娇听得这话眼泪流得更狠了,心里的话不敢说出口:那你不在了呢?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杨青娇一直哭到夕阳西下,杨太妃年岁大了,被哭的脑子疼,也就不再劝了。

哭吧,哭到眼泪干了,再流不出眼泪的时候就不哭了,当年她知dào

自个儿要进宫,不能嫁给自己心仪之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哭的。

等到杨青娇哭的眼疼,再不能流出眼泪的时候,红花打了盆清水回来为她敷脸,然后跪在杨青娇的面前:“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闯下的祸,奴婢愿意一力承担,去向宁小姐坦白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求宁小姐劝劝宣王殿下。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宁小姐肯劝宣王殿下,此事就一定还有转机。”

“解铃还需系铃人!”杨青娇喃喃的说着,随即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红花:“你说得的对,只要宁无双肯去替我说情,月……宣王就一定肯高抬贵手饶过我的。”

虽然求自个儿的情敌是件让人憋屈的事情,但比起嫁给一个喜欢虐待女人的变【呵呵】态,杨青娇还能忍受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杨家人骨子里一向都是能屈能伸的。

红花垂着头,眼中一道冷光闪过,语气却更忠贞:“小姐放心,奴婢哪怕舍了这条命,也一定求得宁小姐替您说情。”

298. 第300章 这就死了?(二更!)

谁知dào

杨青娇却是摇头,站了起来:“不是你去,是咱们一起去。”

求人还是她这个正主子去,更显得诚意,成功可能也会更大点。

“这……”红花有些犹豫,似乎不舍自个儿的小姐去受这样的委屈,嘴角却忍不住扬了扬,又极快的掩去。

“走吧!”杨青娇的面上却是一片坚定,率先迈开步伐。

为了后半辈子,这点委屈她还是能受的!

养心殿的东西厢也不远,很快她们主仆就到了宁无双的房门前,红花打着笑脸对守在门前的云幽道:“云幽姑娘,请帮忙禀告你家小姐,我家小姐来看她了。”

云幽有些傻眼了,杨家小姐的脸皮是什么做的,上次闹成那样,居然还有脸来见自个儿家的小姐,难道她窥视宣王殿下的心思还没消?

难怪小姐说树无皮则死,人不要脸则天下无dí

额?

早知dào

太子逼宫的那天,小姐就不该上墙楼,让这位杨小姐去,保管刀枪不入。

云幽经过这么多事情,也历练了出来,性子虽然外露,却也不是半点城府都没有的了,心里将杨青娇鄙视到脚底,面上却是笑吟吟的说道:“真是不巧,我家小姐刚刚用了药睡了,一时半会怕是不会醒,杨小姐,您还是先回去吧!等小姐醒了,奴婢会将您的好意转告给小姐。”

黄鼠狼给鸡拜年,根本不安好心,想都不用想,这骚狐狸想要见小姐,保证没安好心,还好小姐刚刚用了药睡了,否则只怕恶心的要将王爷苦心寻来的药吐了。

杨青娇早就猜到不会轻易的见到宁无双,也不觉的意wài

,神色不变的说道:“没关系,我等着就是了。”

想要求人,自然要受委屈,她有这个认知,只是到底意难平,葱白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掐的手心几乎出血,却不觉得痛。

自小她的父亲就告sù

她,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今日宁无双给她受的委屈,她总有一天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云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杨小姐执意要等小姐醒来,那奴婢就先替小姐谢谢杨小姐的盛情了。”

既然骚狐狸非要等,那就等吧!

她记得王爷寻来的药中,添了些安神的药,小姐这一睡,怕是没有两三个时辰醒不来,骚狐狸就慢慢儿的等吧,正好尝尝冬日风刀子的滋味。

杨青娇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才被宁无双命云幽迎进屋内,整个人冻的几乎没有热气,瑟瑟的发抖,就跟纸片人一样。

宁无双心里暗自道了声痛快,嘴里却没啥诚意的训斥着云幽:“怎么让杨小姐在门外等着?怎么不让杨小姐先回去?不知dào

我用了药要睡上两三个时辰么?”

杨青娇忙笑道:“云幽姑娘说了,是我执意等宁姐姐醒来的。”

宁无双心中一阵狐疑,杨家这位娇小姐的眼睛一样都长在头顶,今儿个这么伏低做小是要做什么?

一旁的红花忽然双膝一软,跪在宁无双的床前,“砰砰砰……”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声音响得宁无双都替她疼。

红花再抬头看宁无双的时候,额头就溢出血来,她自个儿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语气哀哀的求着:“宁小姐,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吧!”

杨青娇配合着抽噎了起来,也柔柔弱弱的跪了下来:“宁姐姐,求你救救我吧!”

云幽的眼皮子直抽,她就知dào

骚狐狸来绝对没好事,救她?闲着骨头疼,没事做了。

宁无双的脑袋也疼了起来,这对主仆是不是忘了她还是病人,这般哭哭啼啼的,哪个病人能养好病?要不是看在杨太妃的面上,她是绝对不会让杨青娇跨进她的房间一步。

“杨小姐、红花姑娘,你们还是起来说话吧!”她的声音沉了沉,透着一份冷:“你们这般哭哭啼啼的,知dào

的是你们请我帮忙,不知dào

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们呢?”

云幽忠心护主,淡漠的说道:“杨小姐,奴婢不知dào

您遇到了什么难事?可您是杨家的千金,有杨家护着,有太妃宠着,什么难事不能解决?若是太妃和杨家都解决不了,我家小姐自然就更爱莫能助了。再说了,我家小姐身上还带着伤呢,大夫说了不能劳心,要静养,奴婢知dào

杨小姐是个善心的,不会为难我家小姐的。”

这忠心的丫头一开口就将杨青娇的后路堵得死死的,也别怪她半点余地不给杨青娇,她是怕了她的厚脸皮,一见到她跪下,这心里就抖了起来。

上一次,骚狐狸跪自家的小姐,是要小姐将王爷分一半给她,这一次又跪,谁知dào

又要提出什么荒谬的要求。

宁无双看着被云幽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杨青娇,差点忍不住笑起来,咳嗽了几声,才将笑意压下,开口道:“杨小姐,虽说云幽的话说得太直白了点,但话糙理不糙,若是杨家和太妃都无能无力了,我位卑力微的,自然更无法可想。”

那红花仿佛被宁无双的拒绝的话说得特别的激动,又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泪如雨下的说道:“宁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朝阳公主谋算您的事情,不是我家小姐挑唆的,是奴婢舍不得小姐相思成空,私下行事的。宁小姐要怪就怪奴婢,千万别怪我家小姐……求宁小姐向王爷说个情,别将小姐嫁给秦二公子……”

她似乎越说越激动,膝行几步到宁无双的床前,在宁无双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就抓住了宁无双的手,宁无双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了个正着。

她向来不太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更别说是不熟悉的人,下意识的甩开红花的手,却没甩开,反而被红花的指甲划了一下,微微刺痛,当下冷声:“放手!”

云幽脸色难看的冲上前,“啪”的一下打掉红花的手:“我家小姐叫你放开,没听见么?”什么脏的臭的,居然敢拉小姐的手,也不怕折了自个儿的福气。

红花似是被吓到了,慌忙缩回自个儿的手,神色慌张,却依旧苦苦的哀求:“宁小姐,秦二公子什么名声,满京城的人谁不知dào

,若是我家小姐嫁过去,哪里还有活路?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吧,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宁小姐饶了我家小姐,在王爷面前替我家小姐求个情……”说完,也不等人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了头上的钗刺进自个儿的心口,意识飞离之时,眸光却扫过自个儿的指甲,脸上浮现出心满yì

足的笑意。

世界一时陷入死寂,片刻之后,云幽醒过神,大着胆子上前,伸手在红花的鼻子下探了一下,声音都变了:“小姐,她没气了!”

死了!

这就死了!

云幽傻了,宁无双傻了,就连杨青娇也傻了,谁都没有想到红花居然说死就死,干净利落的连句话都不让人说。

其实就连暗处戒备的暗卫也傻了,这剧情转折的也太快了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位急性子的丫头居然直接从一哭飞跃到三上吊,还让不让人看戏了。

要说杨青娇的脑子实在好用,见红花居然以死护她,也不愿意浪费这样的好机会,立kè

扑到红花的尸体上,嚎哭了起来:“红花……红花……你一心为我,如今连死都在为我,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无用,总要你替我筹谋。你私下里替我谋算,惹了宣王不快,要将我嫁给秦二公子,你悔青了肠子,我都说了我不怪你,你这丫头怎么还这么傻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宁无双脑子被她哭得抽痛起来,眼前的这一幕,让她觉得荒谬极了,总觉得红花的死,透着古怪,尤其是红花死前的那抹微笑,看得她心惊肉跳,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掉了。

她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杨青娇的表情,却又觉得是自个儿多心了,杨青娇的伤心虽然假,但眼中的意wài

之色却遮掩不住。

人是在她房里死的,她不能不管,否则传出去,这口水就能淹死了她,但被逼着帮一个窥视自个儿丈夫的女人,宁无双十分的不乐意,哪怕是被一条鲜活的人命逼着。

“杨小姐,你先别哭,红花是个忠心的,她死了,我也觉得可惜。”宁无双叹了口气:“她死前说得不清不楚的,杨小姐父母俱在,又养在太妃的跟前,却说王爷让你嫁给秦二公子。这……我从来不知dào

王爷是个喜欢做媒的。这样吧,等王爷来看我的时候,我替你问问,如何?”

杨青娇没想到红花的一条命,却只换来宁无双不轻不重的问问两个字,当下眼泪抹的更凶,嚎的更厉害。

“再嚎就直接封了你的嘴!”

南宫月冷的如冰的声音骤然响起,不带一丝的感情,淡漠的眼神扫过杨青娇,惊的她恨不得将头埋到裆下,嚎声嘎然而断,如同琵琶弦断,突兀之极。

299. 第301章 睡了你,南宫月会怎样?

南宫月看都没看红花的尸体,仿佛已经透明,瞧不见一般,就连嚎嚎大哭的杨青娇,都被她直接物事了,更别说现在已经无法开口的红花。

他径自走到宁无双的床榻前坐下,声音如同冬日刹那间过渡到春天,醇厚如大提琴:“吓到了?”

在南宫月的印象中,杨家人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也不算笨,也不知dào

怎么就生了杨青娇这么个蠢货出来?蠢得他恨不得一脚踹飞了,反正活着也是浪费口舌。

他都已经高抬贵手、大发慈悲的饶她一命了,竟然敢闹到无双的面前来,还弄出一条人命。

他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啦,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愿意隐忍的人。

宁无双在他的手背上安抚的摸了一下,眼睛柔的如同春水:“没有!”

不就是咬舌自尽么,那天在墙楼上,什么样的死法她没看过,哪里会没用的就被这斯文的死法给吓到了?

南宫月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的小东西还是这样好kàn

,眉眼生动如画,总让他看一眼还想再看一眼,舍不得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没有就好!”他伸手与她五指镶嵌,这才有空将再度换为冰冷的目光转向杨青娇,声音淡漠仿佛不像是人发出的:“不愿意嫁进秦家?”

杨青娇听得这话,心中一喜,忙抬起脸,泪眼朦胧的看着南宫月:“王爷,秦二公子名声在外,我……本就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

“那就不嫁!”南宫月无所谓的打断他的话,既然她不喜欢秦二公子,那就去西北吧,想必那些矿工看着美人的份上会更卖力些的。

杨青娇狂喜的快要跳起来了,她就知dào

她的月哥哥只是看着冷情,其实心中还是顾念她的。

可是这份狂喜却被南宫月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打碎:“去西北吧,前些时候碰见那里的将军,说营【呵呵】妓少了点。”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西北?那是宣冥过煤矿所在,而女人在那里唯一的共用就是张开双腿,等着男人享用。

南宫月她居然让她这个杨家最受宠爱的娇女去做人尽可夫的娼【呵呵】妓。

不,她不相信南宫月会对她这么狠!

“王爷,您在说笑对吗?我是阿娇,杨家阿娇啊!”杨青娇哭着笑着,连说话都不那么会说了,猛的扑上去,妄想抱住南宫月的腿,却被南宫月一脚踢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顿时陷入昏迷,冷声:“拖出去!”

立kè

有两名暗卫飞身而来,不发一言的将昏迷的杨青娇和红花的尸体拖出去。

宁无双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看着被拖出去的杨青娇,心里居然觉得痛快。

嗯,果然和恶名昭彰的“鬼王”殿下在一起久了,她也黑化了。

这算不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以后不想见的人就不见!”南宫月把玩着她葱白修长的手指,说道:“别忘了你要嫁的人是宣冥国的宣王殿下。”

未来宣王妃的身份,足以让她不必迁就别人,杨家虽然还算好用,但还不能让她委曲求全。

“不是还有杨太妃么?”见他神情微有不快,显然是对她放杨青娇进来不太满yì

,宁无双也不恼,声音慢慢悠悠的,还带着几分娇气起来。

“那也不必要委屈自己。”南宫月不以为然,杨太妃或许对他有几分疼爱,但这份疼爱不过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当年她护着他的那点情分,这么多年来他早还给了杨家,现在还愿意敬着杨太妃,也不过是他还记着当初的情分。

皇宫这种地方挤满了全天下最大的富贵,也充斥着全天下最不能与人道的无情,里头的人早就忘了真心真意这个词了,杨太妃当初护着他,也不过是因为他能让她在皇宫中站位脚跟,说到底其实是他帮她。

“我知dào

了。”她点头应了下来,是她想左了,觉得眼前的男人那么好,总会有人真心真意的待他好的,却往了这皇宫里的人不能用常理判断。

可是怎么办呢?她总想回报那些曾经对他好过的人,哪怕只有一丝,她都想回报。

“但我很高兴!”

他的小东西有多骄傲,他再清楚不过,若非因为她,她有怎么会委屈自己应酬杨青娇。

高兴?

宁无双一愣,随即抬头,却刹那间怔愣住了,她看到了一双清亮如天上星辰的眼睛,尽管其中还残留着因为疲惫而染上的血丝,但是这双眼睛却是宁无双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丽的,当他这般专注的凝视她的时候,她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在她不曾注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她,全心全意。

他也在回视着她,眼睛里清澈的映着她的倒影,也从她的眼中看出她的全心全意。

南宫月再次温和的笑了起来,低头就重重地吻住了她,还咬着她的嘴唇,叫她微微吃痛,却又被堵着唇呜呜的讲不出话来。

真想就这样吃了她!

不过,还得忍耐,不是么?

……

今夜如同之前的几个夜晚一样,南宫月熬夜处理国事,她一人独自入睡。

但今夜却又是如此的不同,原本她喝了加了安神的药,该陷入沉睡之中,今夜却是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睡,似乎血液中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语的焦躁,还有莫名的忐忑。

烙饼般的在床榻之上来回翻转了多次,在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之时,忽然耳边传来细微的召唤声:“无双……”似熟悉又似陌生。

宁无双克制不住的站起身子,穿上衣裳,一步一步随着那召唤声走了出去,脚步轻微的连守夜的绿腰都没有惊动。

守着宁无双的暗卫不敢惊动长发飘散,缓缓行走在宫中幽径中的宁无双,衣袂飘飘,长发披散,整个人如同振翅而飞的蝴蝶,在这样的夜色中美的无与伦比,如同月宫中的仙子,仿佛只要出声下一刻就要飞离,直到宁无双拐进了一处假山后亭子里落座,不再四处乱逛,他们才放下了心思。

宁无双这一坐就坐了半个多时辰,一动不动的,冬日更深露重的,暗卫想着她刚刚受伤,忍不住走了过去,轻声叫道:“王妃……”

连叫了几声都不见宁无双有反应,心下一惊,也顾不得突唐什么的,飞身过去,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哪里还有什么王妃?坐在亭子里的不过是和宁无双穿着一样衣服,身材背影相近的女子,但这女子此时已经身体僵硬,显然断气多时。

暗卫们顿时变了脸色:糟糕,中计了!

南宫月听到宁无双失踪的消息,狠指着暗卫们怒道:“她要是少一根头发,爷挖了你们的眼睛!”

南宫月不做任何犹豫的封锁了宫门,城门,派出人搜查。

可是他将京城挖地三尺都不曾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宁无双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记得南宫月几欲发狂,他想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忽然不见了,而且还是在皇宫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

宁无双觉得自个儿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梦中的她仿佛中了邪似的,不能叫不能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被人塞进了装泔水的车内,差点儿被熏得脑袋碎了。

就在宁无双皱眉寻思的时候,稀里哗啦的,一阵冰冷的触觉,让她打了个寒颤,猛地睁开眼睛,随即眼瞳一缩,被眼前的面容给吓到了。

——赫然是应该被关起来的南宫祺!

脑子刹那间醒了过来,身子也随即坐了起来,入目是一个没有窗子的房间,想来应该是密室之类。

“醒了?”南宫祺阴沉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要做什么?”她恨恨地说道。

南宫祺如此大费周章的将她锊来,绝对不会无所求。

南宫祺双眼为微眯,静静的看着她:“钓鱼!”

“你做梦!”宁无双与她对视片刻后,突然翘唇:“阿月何等机智,怎么会轻易上当?”

南宫祺轻轻一笑,伸手托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一番,随后将视线落在宁无双粉色红唇上:“肌肤如玉,美貌如花,果然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也难怪阿月宠你入骨,我放出你的消息,他又怎么会不上当?”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宁无双甩开下巴,斜睨着他:“好了,别说什么奇怪的话,咱们还是说人话?你就直接告sù

我,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痛快!”南宫祺笑得极为无害:“只是,本座想要你做的事情,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清楚?”宁无双抽了抽嘴唇,指着自个儿的鼻子:“我怎么会清楚?我半点儿也不清楚!”

“是吗?”

南宫祺的脾气似乎不坏,被宁无双质疑,他也不恼,慢吞吞的擒她的下巴,抬起,神色倨傲的看着她,一双黑压压的眸子中闪过一道阴鹜,慢慢的压下身躯,褐色的袍子蛊惑着人眼球,与他灼热的呼吸一起传了过来。

“宁小姐,你说南宫月知dào

我睡了你,会是什么表情?”

……

居然上不了网,等到现在才能上,二货狸晕死了!

300. 第302章 背后的人是谁?

宁无双心脏一缩,随即淡笑:“太子殿下不会喜欢霸王硬上弓吧?”

南宫祺再不是东西,但骨子里南宫家的傲气还在,他不会强迫女人。

戾气随之一散,他放开手,面上又恢复了捉摸不定的笑意。

“胆子很大啊,这都吓不住你。”寻常的女子听了这话有几个不吓得哭哭啼啼的,就算是不哭哭啼啼的,也是面上发白,眼前的这个倒好,连面色都不曾变一下,也难怪南宫月那混蛋看重,就是他看了都忍不住生出一份赞赏来。

“好了,咱们也不说废话,本宫千方百计将你弄过来,只是想知dào

戴相藏匿的那份宝藏在哪里?”

天无绝人之路,南宫祺都在等死了,却又被救了出来,而且还知dào

了一个惊天秘密。

宝藏?

宁无双面上一片茫然:“什么宝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心中却砰然一跳,难道外祖父的死与南宫祺嘴里的宝藏有关系?

南宫祺见她眼底情绪真实,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眯着双眼审视了她片刻,很快,眉梢一挑,情绪恢复正常,淡笑:“装得很像啊!可是宣冥国谁不知dào

戴相爷视你若宝,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你,宝藏的下落,你又怎么会不知dào

?所以在本宫面前装糊涂,没用!”

宁无双真的头痛了,南宫祺这脑袋实在不行,真话和假话都听不出来,也难怪这些年被阿月压着,若是阿月在此,定然就知dào

她说得是真话,勾了勾唇:“谁跟你装糊涂了,我真的不知dào

。殿下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能让南宫祺如此不折手段要得到的宝藏,必然不寻常。

南宫祺自得一笑,话锋突然一转。

“你知dào

戴相爷为何会死么?”

“为何?”宁无双一晒,故yì

装出茫然不解的样子:“不是说我外祖父通敌叛国么?”

她说得滴水不漏,表情也很到位,南宫祺脸上的笑意装不住了,实在忍无可忍的打断她。

“少装模作样!”

通敌叛国?

连宣冥国的百姓都不信,南宫祺可不信宁无双会信了告示上那么胡话。

“我真的不知dào

。我也觉得外祖父不会通敌叛国,但外祖父的确死了,家也被抄了,不是么?”宁无双最是识时务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可没打算激怒南宫祺,虽然南宫家的男人傲气还在,不会强迫女人,但南宫祺身边不会没有别人,谁知dào

那些人介yì

不介yì

强迫女人,所以一见南宫祺脸色不好kàn

,马上收了口:“还请殿下告sù

民女,为何皇上要给外祖父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却又为何放过戴家其他人?”

这何尝不是她心中一直纠结的事情,甚至与戴氏探讨过,可戴氏也不曾知晓。

南宫祺凝视了她许久。

见她目光澄清,表情自在,装的实在是太像了,像的似乎她真的不知dào

那隐秘一般。

也是,自己若非机缘凑巧,怕是也不会知dào

,只是宁无双若是知dào

自个儿和南宫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就不知dào

还愿不愿意嫁给南宫月为妻。

有意思!

他不打算点破,笑问:“真不知dào

?”

宁无双心中一沉,嘴里却是老实:“真的不知dào

,所以还请殿下告sù

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殿下,不瞒您说,我自个儿也不甘心,所有的悲剧都是从外祖父通敌罪名开始,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想知dào

。殿下,你说你又何必为难我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知dào

的人?”

南宫祺又笑了起来:“为难你?或许日后你还会谢谢本宫!”谢本宫将你从嫁给死敌的境地救了出来。

宁无双微微一愣,怎么这话听着大有深意啊!

外祖父的死到底有什么玄机?难道真的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不成?

心中十万个为什么想要问南宫祺,她却不敢表现的太过介yì

,只等日后慢慢的解开谜题,嘴里却道:“难道外祖父真的有宝藏不成?殿下你告sù

我,需yào

我做什么,咱们一起将那宝藏找出来,我也不要多,五五分账,如何?”

“……”

“你六,我四?”

“……”

“你七,我三?”

“……”

宁无双像是下了多大的狠心,咬了咬唇:“那就你八,我二。殿下,这是我的底线了,再不能少了。”

南宫祺似是被逗笑了:“宁无双,你果然是个妙人,难怪南宫月会看上你!”

长笑声中,他站起身拂袖而去,只留下她一人在屋子里,对着他的背影,喊天喊地的叫了半响。

很明显,她取悦了他。

只等到南宫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宁无双才浑身无力的坐下,这才感觉的后背冰凉冰凉的。

该死的,她居然会落在南宫祺的手里!

狗急跳墙,更何况被逼入穷途的人,只怕此番她没有好果子吃了。

该怎么样脱离险境呢?

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该怎么将消息传给南宫月?

宁无双一直垂着头,思索着,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主意。

一直等到南宫祺再次出现在密室,为她送来饭菜的时候,她扯了扯唇,勉强一笑:“怎么好意思呢?居然劳动殿下为小女子送饭。”

真没看出来,居然谨慎到连送饭都不经外人之手,宁无双心里越发的沉甸甸的,南宫祺越是重视,她想要逃跑的可能性就越小。

她是真的没看出来,自个儿到底有什么价值,能被南宫祺如此看重。

“快点吃吧,吃好了早点上路。”南宫祺淡淡的说道。

“噗!”喝着汤的宁无双一下子被这说词给呛了,白了南宫祺一眼:“殿下就不能换个吉利的说法?”

她可不以为这上路,是通俗意义上的“上路”。

南宫祺都屈尊降贵的亲自送饭了,可不是要她死的前奏。

她毫不客气的拿起饭菜,狼吞虎咽了起来,现在身上受伤了,可不能再委屈自个儿饿肚子。

任何时候,保持充沛的体力都是最要紧的事情,这是她前世在水月庵的生存守则。

等她将饭菜吃光了,这才有空撩了一直站在她旁边看她用饭的南宫祺

一眼:“殿下,咱们去哪儿?”

南宫祺眼角抽了抽,没见过这么淡定的绑匪,也没见过如此狼吞虎咽的大家闺秀。

“此处简陋,着实委屈了你,本宫给你换个好居处。”

实jì

上是再住下去,就要被南宫月发xiàn

踪迹了,谁让他手下锦衣卫的鼻子太尖了。

南宫祺手掌轻拍了两声,就有人闻声而入,要拖宁无双离开。‘

“等……等一下!”宁无双脸色忽然发红,扭扭捏捏的说道:“殿下,可否容我梳妆一番。”

宣冥国的大家闺秀想要如厕,都喜欢用梳妆代替,南宫祺是知dào

的,再看宁无双涨红了脸,忍不住低笑了一身,轻轻咳嗽了一下,指了指密室那张大床边的帘子,道:“去吧!”

大有在此围观之态!

“这……还是算了吧!”宁无双脸色更红,一副若是被围观,还不如忍着的样子。

南宫祺情绪不明的盯着她看了一眼,然后留下一句:“动作快点!”接着就带着人出去了。

宁无双红着一张脸入了那帘子后面,硬生生的忍着羞耻,褪了裤子,坐在马桶上,逼着自己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手却在墙角写下几个小字。

她刚刚释fàng

了内存,穿好衣裳撩了帘子出来,门就被南宫祺毫不客气的推了开来。

宁无双脸色越发的涨红,怒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王爷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南宫祺却跟没有听见一般,直接掐住她的手臂拖了出去,宁无双下意识的要挣扎,却听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再动,本宫就让人抱着宁小姐了。”

宁无双立kè

乖乖的不动了,比起被人抱着,她宁愿被人拖着。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您可不可以放开,让我自个儿走。”她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做最后的抗争。

“当然!”南宫月说得极为干脆,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宁无双差点忍不住要暴露功夫,一脚将这混蛋踹飞出去。

“来人,绑了!”

于是貌美如花的宁小姐被绑成了粽子,心里恨不得将南宫祺撕成碎片,扔出去喂狗。

哼,难怪坐上太子的位置,还要逼宫,就这讨人厌的样子,皇帝会喜欢才怪。

“殿下,我从来都不喜欢做粽子。”宁无双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

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南宫祺最好祈祷永远别落到她的手上来。

“宁无双,你年纪不大,倒也啰嗦。”南宫祺笑意浅浅,一字一顿道:“堵上嘴巴!”

“是!”

于是宁无双成了一个只能发出“呜呜”声的粽子,而南宫祺眼底的笑意更深,似乎心情不错的模样。

这样悠闲自若地南宫祺让宁无双紧绷的心弦越发的紧绷。

她莫名失踪,阿月定会封锁宫门、城门,但败兵之将南宫祺却不见半点慌张,说明他对带她出城之事,胸有成竹。

宁无双不以为此时的南宫祺还有这样的能力,看来定然有人在帮他。

这人,会是谁?

301. 第303章 棺材里没有人!

京城东门

“搜!”

南宫月一声令下,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便冲了上来,似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般,听了南宫月的一声吩咐,一拥而上,晨光下犀利闪着寒光的刀锋,令人望而生畏。

而紧紧护着南宫扬马车的护卫也抽出自个儿的佩剑,摆出备战的架势,目光闪烁的看着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心中暗自骂娘,直到倒霉,面上却只好摆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

周围等候出城的人群,瞧着这两方剑拔弩张的样子,不自觉的退了下去,生怕被波及自身。

阎王打架,小鬼倒霉,这对上的两位可都是宣冥的王爷,他们这些闲杂人等还是眼睛放亮点,离远点的好,省的做炮灰。

形势一触即发,连带空气都在瞬间变得稀薄起来。

“住手,休得对二皇兄无礼!”

就在众人以为下一刻会打起来的时候,马车里传来低沉的男声,南宫扬的脸从帘子后面探了出来,温雅的面上笑容真切,看着南宫月说道:“二皇兄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皇弟出个城,二皇兄都要找茬么?虽说二皇兄功在社稷,父皇亦是将国事暂托付于二皇兄。只是皇弟不解,二皇兄凭哪一条祖制可以搜查皇弟的车驾?国法家规上可没有这条说法。难道是二皇兄知晓皇弟今日出城是为了替父皇求佛庇护,故yì

阻扰不成?”

他这一番话,说得不急不慢,却有掷地有声,其中的深意却令人无法招架。

若是南宫月还执意搜查他的车驾,那就是无视国法家规,更是阻扰他出城替皇帝祈福,这可不是什么心狠手辣,无情冷酷的恶名了,而是不忠不孝,甚至连弑父的罪名都能挂上钩。

这番话,南宫扬说得极其高明,这一军“将”的也甚是高明。

这样的罪名,谁能担当的起?

可他还是忘了,自个儿面对的人不是别人,是南宫月,宣冥国“鬼王”殿下,所以南宫月身边的锦衣卫听了他话后,都没啥同情心的送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上一个敢这样与王爷说话的,早就化为尘土了,还是他以为自个儿能跟他们的王妃齐头并驱不成?

愚蠢!

南宫月骑在马上,脊背挺立,银面红氅,也不见他有什么张狂的动作,可就这么端坐着,一举一动全都是尊贵之气,将同是皇家出身的南宫扬比到了天边。

也难怪南宫月即使恶名昭彰,依旧是宣冥国闺中女儿最佳梦中情人的人选。

他眸色冷凝,拉了缰绳一下,座下的汗血宝马缓缓地走向南宫扬的马车,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扬:“昨夜宫中刺客行刺,负伤而逃,我封城搜查,有何不妥?”

“皇兄是怀疑皇弟我?”也不知dào

南宫扬哪里来的底气,居然直言相对。

听的锦衣卫们眼里忍不住笑开了花,找死的见过,但这般迫不及待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凶手没抓到前,谁都有嫌疑?”

这话冠冕堂皇的,哪里像是从恶名昭彰的鬼王嘴里吐出来的。

南宫扬笑容一僵,似是被他呛的一阵咳嗽,这忠君爱国的嘴脸,若不是太熟悉这个二皇兄了,他还以为是被人冒充了。

“这么说,二皇兄是非要搜查皇弟的车驾了?”

“嗯!”

南宫月漫不经心拢了拢身上大红的披风,一派高华之气,即使骑在马上,也仿佛凌驾在云端之上。

“若是我不呢?”

“呵呵……”他突然笑了起来,一时如冬日融冰,说不出的灿烂明艳,笑声初息,猛一回头,对着身后的锦衣卫声色俱厉,如冷风拂面:“都等什么?给本王搜,抵抗者,杀——无——赦!”

“是,殿下!”

沉喝声中,锦衣卫将士如狼似虎,一拥而上,直接往南宫扬马车扑去。

南宫扬气得浑身发抖:杀无赦?这该死的,居然众目睽睽之下,说什么杀无赦!

南宫扬就是一只狗,此时也给激怒了,于是大庭广众之下,南宫家兄弟祸起萧墙,打了起来。

南宫扬的侍卫不弱,但锦衣卫更是高手如云,不过几个回合就打得南宫扬众人落花流水,只死不伤,马车上的南宫扬被生擒了,因为他没动手抵抗。

这么快就解决了,让远远围观的人群失望不已。

弱,太弱了,还以为能有热闹看呢,谁知dào

昭王殿下的人就跟弱鸡似的。

自然鬼王和锦衣卫的威名再次家喻户晓。

而与此同时的西门,正发生着一件寻常的事情。

一行二三十人的送葬队伍,两具棺木,亲族披麻戴孝,在或高或低的抽泣声中,将漫天的冥纸撒向走过的道路上。

“晦气,接连三天一早开城门就碰到送葬,太晦气了!”一名守城的兵士满嘴粗气的吼着晦气。

“有什么法子?前几日死的人太多了。”另一名年纪稍大的守城兵士叹气道。

南宫祺逼宫,虽然老百姓都乖乖的躲在家里,他也曾严令不得扰民,但当兵的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富贵权势,美人香车么?

京城乃是宣冥最繁华的城市,岂有如宝山空手而归的道理,自然有些胆大亡命之人,趁乱找了些富户人家劫财,若是遇见娇媚的美人儿也顺手劫个色,事后自然是杀人灭口。

于是这几日每日出城送葬的还真不少,接连着三日一开城门就遇见送葬也不算稀奇,故而也只是问了几句,例行检查了一遍,就放行了。

倒是被东门的传言给吸引了。

“宣王和昭王殿下动手了?”

“嗯,听说宣王殿下的锦衣卫只用了一个照面就击败了昭王的护卫……”

“这么厉害?”

议论纷纷的守门兵士心思都被东门二王火拼的传言给吸引了过去,连例行检查都显得几分漫不经心,一个拖着无数大箱子的戏班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轻易的出城,走到三岔路口,与那送葬的队伍一南一北,背道而驰。

……

“王爷,魅大已经跟上去了。”

路公公将‘不小心’摔断了腿的昭王殿下送回昭王府后,见自家的王爷看着西门的方向,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嗯!”

南宫扬淡应了一声,目光却依旧不曾收回来,南宫祺莫名逃逸,宁无双莫名失踪,若是说这背后没有推手,他敢将自个儿的脑袋扭下来当球踢,所以南宫扬今日一早就出现东门,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想不明白?他这么做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担心那些混蛋狗急跳墙了宁无双,将计就计罢了!

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此时那个出殡的队伍,已经落在了魅大的手里。

“继xù

搜查布控,不可大意!”

虽然盯上了那只送葬的队伍,南宫月心里却依旧不放心,总觉得那送葬队伍的踪迹太明显了,所以不愿意松懈半点。

“是!”

路公公知dào

自家王爷的心情,也不多废话惹人厌,说完后就闭上嘴巴装哑巴。

正当此时,一个五官平常,没有丝毫特征的短打精悍男子打马而来,缰绳一收,人就落在了南宫月的面前,面色微白的跪下。

“王爷,没有找到王妃!”

南宫月脸色一变,双目微缩:“没有?”

“是!”看着王爷神情变化,魅大只感觉到一层寒气浸来,跪着的身子微微一颤,语气还算平静:“属下奉王爷命令,领着暗部兄弟乔装打扮成盗匪,将送葬队伍拦截下来,却没有发xiàn

王妃和废太子的踪迹。”

“棺材也搜了?”南宫扬的声音冷硬的如同冰渣,令往日最沉稳不动声色的魅大也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棺材也搜了,不过里面的确有两具尸体,是一对新婚夫妻,妻子是被凌辱至死,男子一刀刺中心脏,属下仔细检查过,棺材中没有暗层,无法藏人……”

南宫月眉头紧蹙,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小路子!”

“奴才在!”

“让人将南宫扬、宁侯府和张相府给本王盯死了。”

“是!”

“魅大,你带领魅部继xù

追踪,尤其是方圆百里,一草一木都要给本王搜查清楚。”

“方圆百里?”魅大挑眉不解的问。

南宫月的声音无风无波,却冷气森森:“王妃聪慧,沿途一定会继xù

留下线索。”

“是,属下这就带人去搜查追踪。”

魅大不懂他家的王爷为何会如此肯定,但他什么都不问,只是应了,转头就准bèi

办事去。

南宫扬面色沉沉,眉峰紧蹙,疑惑丛生,他的人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别说大活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过去,南宫祺怎么能带着无双离开?

南宫扬眼中黑沉又深了继xù

,脑中又浮现出在一处废弃别院密室中找到的线索——一枚旗帜的图案,图案是在马桶底发xiàn

的,墙角处有被抹去的痕迹,屋子的痕迹也显示出刚刚住过人,一路追踪下去,沿途岔道儿都会搜索到旗帜的图案,旗头所指应该是她所走的方向,虽然图案画的十分不明显,但是他还是能辨认出来。

所以说,追踪的路线没有错!

嗯,最后一个图案是在棺材铺发xiàn

的,怎么棺材里就没有人?

302. 第304章 别怕,我来了!(二更)

棺材,棺材……

黑眸突然一眯,南宫扬转脸对着魅大喊道:“魅大……”

短小精悍的汉子“嗖”的一声,打马窜了回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南宫月盯着他,冷声问:“今日西门除了棺材,可还有大木箱出城?”倒是他想偏了,棺材铺子可不一定只打棺材,木箱也一样打得。

魅大眼睛一亮,当下道:“有的,‘咏春班’的戏班子说快过年了,想要回乡,今儿个带了不少大木箱从西门出城,与送葬的队伍一前一后……”

话还没有说完,南宫月脚下一蹬,一人一马直往西门而去。

魅大一愣,随即打马跟了上去。

……

京城外的官道上,南宫祺冷着一张脸,撩开车帘一角,看着马车外垂头说话的咏春班班主。

“殿下,再走二十里,就能到接应地点了,到时候属下带着咏春班继xù

前行,吸引宣王的目光,就算是宣王回过味来,殿下已经离开他布置的天罗地网了。”

“天罗地网?”

南宫祺微勾了一下唇,神色几分讥讽,随即目光一转,眼神变得犀利无比:“本宫一直想不明白,咱们为了怕路了行踪,走的隐蔽不说,还绕了很多圈,布下多处迷障,为何南宫月还是极快的追踪过来?”

就算是锦衣卫的鼻子再灵,也不该这么快。

咏春班班主一愣,随即摇头:“属下不知。”这何尝不是困扰他的问题。

南宫祺闭了闭眼,目光不自觉的扫过前面马车上的大木箱,随即弯了弯唇角,笑容阴鹜冷漠。

“没想到本宫差点栽在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

班主一副“属下听不明白”的表情,疑惑的看着南宫祺。

“咱们被宁无双耍了,她那标记有问题!”

班主身子一绷,面色大变,随即迟疑开口:“殿下,宁小姐的确沿途留下标记,每次标记也都是……”顿了一下,声音骤然变小,口齿不清似的说道:“一只头指着方向的四爪蛇,但标记已经被咱们的人抹去,宣王殿下就是三头六臂也查不出来才是?”

他不敢说,第一次的标记除了四爪蛇之外,还有王八蛋三个字。

显而易见,王八蛋三个字骂的绝对是眼前的主子,也不知dào

这位宁小姐哪里来的胆子,身处险境还敢如此嚣张,这一点倒是和那位恶名昭彰的‘鬼王’十分相像,难怪两人会看对眼,宣王将她当成手心中的宝。

“四爪蛇?”南宫祺直视过去,唇角弧度微扬:“那是她在嘲讽本宫成不了龙!”

班主立kè

将头垂的更低,恨不得自个儿失聪一般:“殿下,恕属下愚钝,不解其意……”

“嗯,若是本宫猜的不错的话,那四爪蛇是她故yì

让咱们发xiàn

的,是为了转移咱们的注意力,好掩饰她留下的另一条暗线!”

“这……怎么可能?”班主皱着眉头:“属下的人每次都挖地三尺,若是有什么暗线,怎么会发xiàn

不了。”

南宫祺忽然轻声一笑,抬头淡淡的看着他,“若没有暗线的话,那只能说明,你这咏春班中有……宣王的细作!”

班主瞳孔急剧一缩,猛的双膝一软,磕头:“殿下,今日出城的咏春班成员皆是跟随属下多年,忠心耿耿之辈,绝不会有二心。”逃亡在外,最怕窝里猜忌,否则不等宣王追来,自个儿就斗没了,更何况今日出城之人,都是经过诸多考验,若是说他们其中有宣王的细作,他是绝不相信的。

“那不就是了!”南宫祺情绪不明的说道:“吩咐下去,加快速度。”

他的话刚落下,远远的一道身影奔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殿下,宣王追来了。”

咏春班班主神色一变,猛的站了起来:“殿下先走,属下带人引开宣王。属下勘察路线时,就发xiàn

这边还有一条山路,因为道路陡峭,行走的人不多,不太为人所知,若是殿下从这条山路行走,宣王等人未必能找到。”

南宫祺面色阴冷如夜,点头:“嗯!”

阴沟里翻船,他居然连续两次在宁无双这条浅水沟里翻了船。

就这样被藏在大木箱中的宁无双得以重见天日,不过待遇也没有因此提高多少,捆绑的朝阳捆绑,嘴巴也还是堵得严严实实,就这样被南宫祺横放在马背上,颠簸的差点将胃给吐了出来。

她后悔了,她不该嘲笑南宫祺是成不了龙的四爪蛇,他根本就是地上蠕动没有骨头的蚯蚓。

宁无双随即又羡慕起南宫祺了,就算是蚯蚓也比她好,至少能动动吧,哪里像她,此时除了头部能动,其他的都不行。

当然她也不敢动,因为山路陡峭崎岖,若是一个不好,说不得她跟南宫祺都得摔下万丈悬崖成肉饼子了。

宁无双耳边听着呼呼的寒风,吹得骨头都打颤了,心里却恨的要死:南宫祺,等你落到我手里,我非捆了你个混蛋,扔南宫月的蛇窟里面。

宁无双对南宫祺会落在自个儿手上这一点半点都不怀疑,因为她有阿月,那个别人伤了她一根头发,他都要暴怒的阿月,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给她这么大伤害的南宫祺?

“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殿下,南宫月追来了……”身边的护卫神色紧张的说着。

说话间追兵已至,南宫扬一马当先,眼神锐利,脸孔坚韧,仿佛天神一般背对着蓬勃的旭日,衣袍猎猎翻飞,胯下的汗血宝马仿佛与他融为一体,冷厉的长风倒卷旋舞,凛然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手中的石子打在南宫祺座下的马腿上,一个前倾,速度降了下来,眨眼睛就被紧随其后的南宫扬等人追上围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定格,马背上的宁无双注视着南宫月好似深海般的眼睛。

“无双。”南宫月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刻骨的怜惜和愤nù

,他的目光从宁无双的身上转过,死死的盯在南宫祺的身上,终于还是缓缓地仰起头,将双目闭上,过了一会儿,再缓缓地睁开眼睛,已经是一片清明,看不见任何的冲动和震怒,有的只是温柔,温柔的看着宁无双,银色冰冷的面具下,清俊的眸子温润如水,朱唇微勾,声音清淡但却那样清澈如泉水,柔和湿润的传到宁无双的耳朵里。

“别怕,我来了!”

刹那间,宁无双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害pà

,再也不会流泪了,可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她的泪潸然而下,滑过她雪白的肌肤,被北风呼啸着吹干。

千言万语在胸腔里凝聚,无数的话语想要脱口而出,可是到了唇边,却只化为一个浅浅的微笑,如同开在山涧的野花,脆弱而美丽。

一直隐忍在平静的恐惧,假装无坚不摧的坚强,在这一刻都都如同覆盖的面具被揭开,她像是受了委屈,毫无防备的脆弱孩子,向疼爱自己的人无言的诉说委屈。

“呵呵……果然是郎情蜜意!”低沉嘲讽的笑声响起,南宫祺手中的匕首抵在宁无双的脖子上:“南宫月,你信不信,只要你再上前一步,我就让你的准王妃香消玉损!”

真是甜蜜啊,真是刺眼啊,甜蜜刺眼得让他想要毁掉南宫月的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他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帝宠,父爱,真爱,挚情,无上的权势,而自己只能如一只丧家之犬逃窜?

南宫月高居在汗血宝马之上,仍旧是那副沉静的表情,冷声说道:“南宫祺,放了无双,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像个男人一样,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牵连她!”

“我又没有将她怎么样!”南宫祺冷笑着,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决定她生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你想要我怎么做?”南宫月问的干净利落。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南宫祺笑弯了唇,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放我离开。”

“可以!”南宫月面不改色的答yīng

:“只要留下无双。”

人跑了,再抓就是,只要肯放了宁无双,这点要求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要求。

“不过二皇弟座下汗血宝马夜行千里,皇兄可不放心。”南宫祺挑眉笑得阴鹜冷漠:“击毙吧!”

汗血宝马乃是皇帝钦赐的坐骑,当年他多么渴望得到,却依旧被皇帝赐给了他心爱女人生下的儿子。

他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去!

“好!”南宫月翻身下马,看了一眼陪了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宝马,心中一阵刺痛,却依旧毫不迟疑的举起手。

她是他生命的阳光,为了她,他可以舍弃一切。

就如同人跑了再抓回来一样,马没有,他再寻就是,只是人死了,可不能复生。

宁无双知dào

汗血宝马对他的意义,看着他举起的手,失声尖叫,对着南宫月大喊:“不要!”

可那陪着南宫月几经沙场,风雨同舟的汗血宝马到底倒了下去,无声无息。

“二皇弟对宁小姐果真是情深似海啊,连与你同生共死的坐骑都能舍弃。”南宫祺笑得讽刺:“就不知dào

宝马有灵,可会后悔曾陪你血雨冲锋?”

303. 第305章 你在,故我在!

“别废话,还要我做什么?”

以他对南宫祺的了解,南宫祺的要求绝对不会只是击毙他座下的汗血宝马这么简单。

“知我者,二皇弟也!”南宫祺的笑容中充满了恶意:“二皇弟轻功了得,虽然没有了汗血宝马,但皇兄我依旧不放心啊。嗯,断腿吧!”

“殿下,万万不可!”小路子面如金纸,忍不住叫了起来。

南宫祺这招太毒了,宣冥国有祖训,身有残疾之人,绝不能登皇位,他这是要绝了南宫月登位之路,陷他于死地。

以南宫月的权势、帝宠,日后不管哪位上位,谁能容得下他,只有死路一条。

谁知dào

南宫月却是比刚刚毙马更加的痛快,没有一丝的犹豫,爽快的应道:“只要皇兄肯放了无双,要我一条腿又何妨?”

再也忍耐不住胸腔中悲痛的喷发,宁无双泪流满面,声音悲惨的无法自制,悲痛欲绝的对着南宫月喊道:“阿月,求求你……你走吧,走吧……不要管我……你走啊……走啊……”

又成了他的累赘了,她总是无法为他做点什么,却要一再的牵累他。

南宫月不动如山,眉眼俊挺,平日里淡漠的眼眸此时温柔的如同春天的湖水,能融化人一般,却坚忍不拔的如同巍峨的山峰。

“无双,天下之大,我走向何处?傻瓜,你在,故我在!”

宁无双眼泪滂沱而下,身躯剧烈的挣扎着,用力的往抵住她脖子的匕首上刺去,恨不得了结自己。

二人这么一番举动,南宫祺陡然间怒从心起,沉声喝道:“二皇弟,既然应下,就让皇兄我看看咱们南宫家的情种表现吧!”

南宫月一言不发,抽出腰间的利剑高高举起。

“不……”

宁无双厉声尖叫着,声音凄厉好似鬼哭,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qì

,不顾一切的撞向南宫祺的匕首,血一下子就从修长白皙如天鹅脖子的颈脖流下,溅落在山路上绽放殷红的梅花。

南宫祺生怕手中的人质有损,失了要挟南宫月的筹码不说,也失去宝藏的下落,手中的匕首下意识的一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宫月手中的利刃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攻向南宫祺,似心有灵犀一般,宁无双用力一个翻转,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路公公也不用南宫月吩咐,飞身而上,但南宫祺身边的护卫,同样飞身而上,彼此双方都明白——宁无双才是决定双方胜负的那个人。

人在绝望的时候,爆fā

出来的潜能是巨大的,南宫祺身边的护卫原本就是大内高手,此时被南宫月阻劫,也知dào

凶多吉少,想要全身而退,宁无双这个保命符绝对少不了,故而凶悍如狼,锦衣卫一时也攻不下。

双手双脚被捆,宁无双根本无法阻止滚动的动作,南宫月被南宫祺缠住,对砍向手臂的利剑视而不见,用手中的宝剑将路边的石块划飞,落地正阻挡了宁无双滚落。

谁知dào

南宫祺攻势一歇,也不去伤南宫月,如法炮制,脚下踢飞一块巨大的石块,直奔宁无双而去,将她砸向悬崖处。

“王妃!”锦衣卫惊叫出声,路公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王妃对王爷有多重yào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是王妃让王爷变得像个人了,会笑会哭的人了,若是王妃有个意wài

,那后果……他不敢想。

“无双!”

南宫月怒喝一声,瞬间如同一阵旋风一般,清冷酷寒的男子如同发怒的豹子,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的神情猛然浮现在他冷漠的眼里,巨大的爆fā

力陡然间凭空而出,他的身体像是一道闪电,在陡峭的山路上划过一道火红的痕迹,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向那个滚落的少女伸出修长坚定的手,根本就不理会身后如影似随的利剑。

怎么可以失去呢?怎么可以放qì

呢?

那些温暖的记忆,那些难忘的甜蜜,那些炙热的情感,那些还不曾说出口的爱语,那些惊天动地的誓言,都在鞭策着他,在他的脑海中嘶吼。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老天,我南宫月这辈子从没有求过您,在我几番濒死之际,我也不曾求过你,可这一次,我求您,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给我一点时间,哪怕多那么一点点的时间,能让我救下她的时间就好。

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所有所有的一切去交换,哪怕是我命去交换,我也愿意。

同年同月死?

我愿意背弃这个誓言,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好好的活着,我愿意,愿意孤独的下黄泉。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停止了,而南宫月在宁无双滚落悬崖的那一刻终于抓到了她衣摆,还没来得及高兴,南宫祺的利剑就如影而随,刺向南宫月的后背。

他若是一避,宁无双则要坠入万丈深渊,他若不避,就要被利剑穿心。

路公公利剑同样刺向南宫祺的身体,妄图围魏救赵,嘶吼:“殿下,快让!”

南宫月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杀气,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铭刻在自个儿心上的容颜,不管不顾的抓住宁无双,印上她的红唇,任凭利剑穿透胸膛,万般决绝的将她用力抛起,扔向路公公:“接住她!”

“不……”宁无双尖叫着,痛哭着,哀哀的叫着,如同行走在夜色中的旅人迷失了方向般的绝望悲痛:“阿月……阿月……”仿佛这个名字是她一生的指南。

“活下去……活下去……”他一遍遍的说着,他的小东西有多固执,他知dào

,所以他要她活下去。

活下去,连同他的那一份活下去,哪怕生不如死,也要活下去。

“不,不……”

她张开嘴,吐出破碎如狼般的哀嚎,心底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漫天的血花洒落,染红了她的眼睛,看不见周遭的一切,唯有他的眼睛,温柔和坚定的望着她,耳边响着他一遍遍的诉说: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阿月,你太残忍,没有你的世界,我怎么活下去?

男人的身体因为利剑的贯穿,无力的倒向万丈深渊,如同坠落的火红蝴蝶,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眩目,只一遍遍的对她说道:活下去……活下去……

“不,不……”她拼命摇头,睁着绝望的眼睛,嘶声厉吼,状若癫狂。

阿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让我活在绝望之中,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我不要!

她从来不知dào

,曾几何时,他已经变得这么重yào

,只要想到这个世间没有了那个宠她入骨的男子,只是这么一想,宁无双都觉得天地都没有了颜色了。

唇上的温度是那么的热,热的几乎能烫伤她的唇,她的心;他手掌上的力量还残留在她的腰肢,决绝的将她送去安全地方的力量,是那么的清晰。

从此之后,这个世间再也没有这个宠她爱他的男人了,再没有这么霸道嚣张的男人了,再没有这个喜欢霸占她的床,亲吻她的男人了,再没有这个愿意用性命护着她的男人了。

不,没有他的世间,有什么留恋的!

地狱很冷,黄泉路孤单,她怎么舍得他一人独行。

路公公的利剑刺进南宫祺的身体后,迅速的拔了出来,扑向山崖,还不忘将挥剑割断捆绑宁无双的绳索,想要将她拉入到安全地带。

她是王爷用命护着的女人,他虽然痛,却一如既往的执行着王爷的命令。

因为他护着的是王爷的命!

宁无双抖落身上的绳索,嘴角勾勒出一丝最美丽也最残忍的笑容,指着南宫祺他们:“路公公,帮我和阿月杀光他们……碎尸万段!”

杀了这些害死他的人,哪怕将他们碎尸万段,也无法解她心头之恨。

路公公看着骤然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听着她怪异的话语,不由得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宁无双一跃,如同追逐火焰的飞蛾,飞向她的宿命。

万丈的深渊如同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着美丽鲜活的生命,美丽绝艳的女子如同翻飞的落叶飘然而下,她的笑容那么的美好,不带一丝人世间的尘埃。

就这样死吧,和他一同死在冰冷的深渊之中。

生同衾,死同穴!

阿月,我们没有辜负我们的誓言,这样其实真的挺好的。

宁无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活的够多了,两世的奇缘,她心满yì

足了。

娘,对不起,请容女儿自私一次,去追随他的脚步,女儿无法再陪你了,你要好好的活着。

真可惜,女儿居然没有来得及告sù

你——娘,我好爱,好爱你。

娘,女儿真的舍不得你一人在这世道颠簸。可是,我更舍不得他,舍不得他一人躺在冰冷的深渊,孤独的行走黄泉路。

娘,他曾经那么的霸气十足,要与我同生共死,可在死亡面前,他却用自个儿的命交换我的命。

世人都说他冷酷无情,是无心恶鬼,可是娘,就是世人嘴里这个恶鬼以命护我、爱我。

我到哪里还能找到如此爱我的人!

娘,他是世人眼中的恶鬼,却是光我一生的神祗,灵魂的救赎,我愿意与他一同沉入地狱,受尽千般烈火炙烤,来救赎我枯竭的心灵。

所以娘,对不起,十万个对不起!

宁无双缓缓地闭上眼睛,面容平静含笑,连耳边呼啸的烈风,都觉得是他迎接她所奏起的仙乐。

阿月,我来了,你等等我!

304. 第306章 再一次,依旧是你生我亡(二更)

南宫月不敢看宁无双的眼睛,耳边听着呼啸的烈风,感受着身体坠落的感觉。

他与她将永远的相隔了,从此是生与死的距离,这辈子他再也见不到自己心爱的人了,黄泉路上只他一个人孤单的走,但没关系,他会站在奈何桥头,不喝那孟婆汤,耐心的等着他。

南宫月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愿意独自赴黄泉,他以为以他的性子,黄泉地狱都会拖着她的,但原来他是那么的舍不得她去死。

原来,他的心啊,早就不归自个儿管了。

南宫月笑了笑,原来他也有这么傻的时候。

我的小东西,我比我预想的更加爱你!

他缓缓地的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描绘着那张他怎么都看不厌的容颜。

怎么就不能陪她到老呢?

怎么就不能啊!

“阿月!”

耳边似乎听到她软甜的嗓音,他忍不住嘲笑自个儿的幻听,这还没进黄泉路呢,就已经想她想出了幻听,那下面冰冷寂寞漫漫等待的时间,他该多煎熬啊。

“阿月!”

然而,女子清清淡淡的嗓音,轻飘飘的在呼啸中传出,是她一贯的优雅温柔。

南宫月身体一僵,这声音,这声音,不是幻听。

猛的一下睁开眼睛,亮如星辰,那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绝美的脸上点点猩红,却无损他的妖艳,反而更添冷魅。

入眼,衣衫翩飞,乌发如丝,轻灵的脸上绽放着一抹绝艳的笑靥,正如振翅的蝴蝶而来,一袭素色的衣裙在漫天荒芜的背景中流曳而去,像一朵绝美的优昙,刹那凋零,犹有暗香扑鼻。

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宁无双是谁?不是他拼着自个儿性命不要,也要救下的人是谁。

还没容他错愕,呼啸的风声突然微顿,身躯一震,他的手上一片温软,宁无双已经极快的落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面容温柔平静,看着他,眼底溢满温柔的笑容。

在生死的最后关头,他为之舍弃的生命的女子,竟然决绝的跳下身来,拉住他的手,愿意与他生死与共。

“该死的,你怎么跳下来了?”冰冷的声音,冷酷的眼神,一瞬间冷漠的眼底露出来的是绝对的恼怒,南宫月朝着宁无双怒吼。

宁无双看着怒气冲天的南宫月,轻柔一笑,满脸的温柔。

“上天入地,天宫地狱,我都要和你一起!”

清丽的少女坚定而淡然的说道,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开天辟地那一刻起,他们就是生死相随的爱侣。

“你……笨蛋!”南宫月大怒,在坠落之中,紧握着宁无双的手大吼。

这个笨蛋,她怎么就这么笨啊?她知不知dào

,他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自私的将她拖下来?

他用自个儿的生命换取她生还的机会,可是这个笨蛋,却跟着跳了下来。她怎么就这么笨?

“阿月,轻点,手痛!”宁无双看着坠落之中都不忘发怒的南宫月,面上没有一点儿害pà

的神色,轻柔之极的看着南宫月。

南宫月闻言,手下的力量未减,转头看向无尽的深渊,想象着等一下这么美丽的人儿即将摔成……他一身的怒火几乎无法压抑。

宁无双看着他暴怒的眼,缓缓地勾唇,用轻柔如梦般的声音说道:“阿月,活着很好,人世间很美,只是没有了你,我不知dào

该如何活下去?”轻柔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一字不漏的响在南宫月的耳边,不轻不重,不慢不快,一个字一个字的断顿,但却仿佛在南宫月的耳边打了个响雷,震得他的灵魂都在颤动,仿佛有五彩的光从他的心底震射而出,绚丽了他的世界。

那赤红如血的眼,那暴怒如雷的气,瞬间都消失无踪,眼底的戾气顷刻之间都没有了。

这一刻,连死亡他都如饮甘甜。

“傻瓜!”

一声低吼,南宫月忍着痛,手臂一个用力,就将少女紧紧的搂着,狠狠地的吻上他贪恋的唇,疯狂的撕咬,辗转的吮吸,侵占着每一寸,吞噬着所有的理智。

宁无双缓缓的闭上眼睛,舒展着双臂,将他抱住,眼角飞扬,是温柔到了极致,快乐到了极致的笑容。

南宫月仿佛要将全部的力qì

倾倒在唇上,唇破血流,丝丝的红血从宁无双的嘴角流出,滑落在无边无际的深渊,却扬起漫天缠绵入股的气息。

肺部气体几乎被抽空,宁无双觉得下一刻,她或许就要窒息到爆裂了。

南宫月却放开了她,看着那红艳的双唇上自己撕咬的丝丝血迹,缓缓地笑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她明艳如水的眸,低哑着嗓音:“谢谢你愿意跟我一起。你知dào

吗?刚刚我就后悔了,我想和你一起,生死一起,上天入地,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是个自私的人,虽然庆幸她能好好的活下去,但心灵深处,最阴暗的角落,其实是后悔的。

他不想离开她,不想日后她独自生活,也不想自己独自行走黄泉路上,更不想孤零零的站在奈何桥边,翘首以盼她的到来。

但在那一刻,他却连想都没有想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宁无双看着他懊恼而霸道的眼神,不由得轻轻一笑:“傻瓜,我怎么就不知dào

呢?所以我来陪你了。”

他这样爱到极致,真到极致,霸道到极致的人,独自一人行走在暗黑的黄泉路上会是多么的寂寞,等待在奈何桥边是多么的难耐。

她怎么舍得?

南宫月听她这样一说,觉得此刻不是坠落在无边无际的死亡深渊,而是浸泡在温暖的湖水之中,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被熨烫的舒坦。

死有何惧?

今生能遇见无双,能与她死在一起,夫复何求?

值了,他南宫月这一生值了!

“小东西,下辈子我还要娶你!”

迎着艳阳照射下来的一点光芒,他的唇角弧度高扬。

正凝视着他的宁无双,傻傻的笑着,就如同中了五百万的大奖一般。

稀薄的阳光下,剧烈的风将他面上的银面吹落,那俊美如神祗的面孔暴露出来,开朗的微笑,无遮无挡,美丽如清晨绽放的鲜花,多了一层平日里所没有的柔软,少了无数平日被包装着的凌厉,似是钻石打磨,隔窗看花,清透、柔软,且光芒万丈。

不常开怀的人,真心笑起来的时候,那威力大的惊人,能让人惊艳到惊心动魄的地步。

宁无双发xiàn

,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她居然被美色迷了眼睛,糊了心智。

嗯,是色性也!

男人似乎被她贪婪痴迷的目光取悦了,又大笑了起来,也不知dào

笑了多久,笑声渐渐歇下,最后化为一丝怜惜的叹息,仿佛从心底蜉蝣而出:“我的小东西……”

宁无双感受到南宫月的情意,与他五指交握,搂住南宫月的腰肢,闻着他特有的芝兰香气,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容。

相拥的二人,化为万千画卷中的点缀,却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缠绵,连天地都变得绵柔起来。

风似乎大了起来,沟壑越来越深,两人急速下降,瞬间就被万丈深渊吞没。

高贵的神邸在天空中叫嚣,这是黑暗绝望的深渊,这又是温情真爱的深渊,就让两个心底住着对方的男女同生共死吧!

这样的结局,或许对一对相爱的人儿来说已经是最后的怜悯,至少他们能死在对方的怀里,成全这一世的痴恋。

南宫月与宁无双平心静气的等待死亡的到来,忽然二人同时身子一绷,不约而同的转头往下看去,眼底同时浮现出了喜色——谁都没有预料,深渊的之下是结冰的河流。

宁无双想,若是破冰入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而南宫月却是欣喜,若是以自身为垫背,无双或许能生还。

再口口声声想要她陪着走进黄泉路,当生的希望降临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他死她生!

若这还不是真爱的话,世间还有真爱吗?

南宫月一个翻转,将宁无双压在自个儿的身体上,以后背撞击冰面。

宁无双又是感动又是气愤,这坏蛋口口声声说要生死一起,现在却又打算再次抛下她,独自赴黄泉。

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思及此,宁无双在呼呼的风声之中,手背一抖,蝉翼刀流出翻转,刀尖对着冰面,运起真气,不断的轮着胳膊,隔着南宫月的身体划着圈。

终于,蝉翼刀抢在南宫月的身体撞击冰面之前,触及到坚冰,迅猛的力道在冰上划出一个大大的圈,冰先破,然后二人随即坠入冰冷的河水中。

落水的那一刹那,宁无双就动作迅速的从南宫月的身体翻下,一个猛子沉入水底,屏住呼吸,伸出手臂,不顾冷到彻骨的河水,将南宫月托起。

南宫月挣扎不让,她紧紧不放,在他的手上写着:“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南宫祺的利剑刺穿他的胸膛,能坚持到此刻,已经是难得,宁无双可不想二人好不容易求的一线生机,他却坚持不下去。

她的男人,她不护着,谁护?

……

二货狸感谢太阳咪咪妹子的打赏,特意送上二更!

嗯,昨天本来想开个玩笑,说文完结,当时想,会不会有美人扔臭鸡蛋呢?哈哈……

305. 第307章 支离破碎

南宫月读懂了宁无双这八个字后面的坚持,放软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呈现最轻盈的状态。

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罢了,罢了,不管是世间繁华,还是地狱孤苦,只要有她相伴,于他有什么区别?

只是舍不得他捧在掌心的小东西如此幸苦啊!

在黑暗冰冷的水中被那双纤细冰凉的手托着,缓缓地从破开的冰窟窿浮出水面,送到了冰面上,而后,她踉跄的从另一面爬上冰面。

顾不得身体的冷,轻轻的叫了几声阿月,得到细若蚕丝的回应,就知dào

他胸膛的伤更厉害了,过度的失血,极度的冰寒,让他陷入了虚弱之中,可就是如此,他看着她的脸上,依旧笑得清俊淡雅。

他挣扎着起身,弯下腰,笑道:“上来!”宁无双冷的发青的唇,看得他心都揪了起来,这冰天寒地的,他的小东西应该貂皮狐裘,躺在温暖如春的房间中玩耍,而不是陪着他经受这无尽的冰冷。

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想背她,难不成他当南宫祺那一剑是刺在别人的身上不成?

身上被寒气浸入的直打哆嗦,心里却热乎乎的,对世人纵有万恶,他对她却没有半点不妥。

深深的看着南宫月的侧脸,绝美,冰冷,刚硬,桀骜不驯,可是不管他怎么的恶名昭彰,但从第一次相见开始,他却从未曾对她下狠手,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她。

“你给我起来,逞强什么?你的身体,你自个儿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清淡的开口,语气娇嗔而微带埋怨。

南宫月闻言一愣,却还真的听话的起身,还没等他站直身子,颈脖一痛,头一昏,他瞬间一怔后,吃惊的抬眼看了一眼宁无双。

“你……做什么?”瞪圆了眼睛看着宁无双,要是不是宁无双接住他的身体,他怕是又要摔倒在冰面上。

“睡一会儿吧!等醒来的时候,就好了。”宁无双轻轻的抚摸一下他的脸颊,语气轻柔如梦的对南宫月说道。

“小东西……”南宫月眼中流泻出感动之极的神色,唇角微勾,无力的合上眼睛,整个人倒在她的身上。

宁无双看着被自个儿打晕了睡了过去的南宫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实在是强悍的不太可爱,明明一剑穿心,每一次的用力都是在加速自己的伤势,却一点儿也不顾及,只念着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的辛苦,真让她心软,不舍啊!

看着他苍白中透着青色的脸,宁无双心疼的几乎掉泪,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若是太过于激动和慌乱,只会加快他们二人死亡的速度。

而他的伤口更是需yào

医治,绝不能再拖延了,所以她迫切的需yào

走出这里。

宁无双四处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冰层的厚度,好在今年的天气足够的寒冷,看冰层的厚度应该足以承载二人的重量,宁无双侧身吃力的将南宫月背起,在冰面上行走。

也不知dào

走了多久,她感觉到双脚已经麻木,整个人都冻成了冰棍,但依旧艰难的行走着,不敢有一丝懈怠。

要快,一定要快,他伤了心肺,又坠入冰河,若不及时保暖,就算是他伤势无碍,身体也会垮的。

茫茫晶莹的冰面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宁无双只有咬破唇,让疼痛来清醒她的神志,细细的鲜血落在晶莹冰冷的河面上,相隔不远就有那么一滴,鲜红绝艳的如同冬日里枝头盛开的红梅,一路蔓延着伸向远方,仿佛没有边际一样,令人心颤。

昏暗光线,冰河世界,世间万物都被拖成长长的影子,就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背负着另一道身影,艰难的行走着,渐渐地远去,在晶莹的世界中,最后成为一个淡淡的红点。

夜就那么没有预警的到来,将最后的一丝光线取代,以黑暗覆盖大地,一轮弯月孤单的挂在苍穹之中,清冷的挥洒着它淡漠的光芒,深渊的谷底渐渐袭来冰冷的寒风,带着森森的阴寒。

宁无双如同失去知觉一般,机械的行走着,当脚下踏上实地的时候,她的脚麻木的什么感觉都没有,还是借着月光才发xiàn

的,这个发xiàn

让宁无双浑身的力qì

一下子被抽走了,整个人扑倒在地,垫付着南宫月。

当麻木的脸庞碰触地面,浑身快要冻僵的感觉,她知dào

她该起来,不能就这样趴着,若是继xù

趴着,很快她和南宫月都要冻死了。

对生的期盼,令她强迫自己站起身子,只是此刻她的力qì

几乎用尽,别说背着南宫月了,就是自个儿独自一人都显得艰难了。

宁无双迟疑了许久,才决定将南宫月先留在此地,自个儿到附近找找,看看有什么避风处,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又了些枯草铺在地面,让他躺在枯草上,又扯了些枯草盖在他的身上。

等忙好了一切之后,宁无双才出发,走了大约两里左右的路程,终于给她找到一个凹形山洞,看上去像是猎人打猎时居住过的,里面还备着些生火的木材,还有破旧的罐瓦和火折子,从居住的痕迹可以看出来似乎刚刚有人住过。

这个发xiàn

让宁无双激动的快要跳起来,既然有人留下的痕迹,就说明有路上去。

宁无双几乎一路是小跑着回去,她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sù

南宫月。

但当她跑回到原本的地方,地上干草依旧,却没有南宫月的踪迹,一阵风吹来,宁无双哆哆嗦嗦的抱着肩头,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启唇颤悠悠的叫道:“阿月……”

她一边叫着一边缓缓的向前走,越走心里越是害pà

,各种不好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的在脑海中浮现,到最后几乎要将她逼疯了。

她不断的扩大搜索的范围,没有,没有,没有……

宁无双越走心里的越凉,她告sù

自己南宫月身手矫健,功夫厉害,是不会有事的。

但又想到他身受重伤,自个儿离开的时候,他还陷入昏迷之中,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他……

宁无双这么一想,悔的要打破自个儿的脑袋,她怎么就这么蠢啊,怎么离开的时候不叫醒南宫月呢?

就这般胡思乱想着,在寂寥的深渊之中寻找着,深壑之中的冷风呼啸,冷的彻骨,宁无双已经被冻透了,可却依旧依靠着意志苦苦的支撑着,让她一步一步往前移动着。

“阿月……阿月……”她惶恐的声音在深壑中回荡,却等不到南宫月的回应。

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不见了,那是她的阿月啊,就是天崩地裂,她都要找到她的阿月啊。

苍白的女子冻的发青的面上是一片坚韧之色,缓缓地,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将蝉翼刀握在掌心,用手背在脸上狠狠地搓了一把,以便眼睛在地面上寻找。

当在地面上发xiàn

可疑的野兽痕迹时,她心一沉,仿佛瞬间坠入阿鼻地狱一般:难道她刚刚下手重了,还是阿月的伤势过重,令他昏迷不行,被野兽拖回了洞里?

这个认知几乎将她击倒,舔了舔唇,半点不敢迟疑的追踪着野兽的痕迹而去,希望还来得及,希望还来得及……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借着微弱的月光,发xiàn

了野兽的巢穴,几只绿莹莹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黑夜之中,狰狞而凶残,似在啃咬着什么,依稀可以看出是血淋淋的手臂。

宁无双脸色一白,仿若是一个惊雷猛地炸在自已的脑海之中,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她的呼吸急促,心跳好似打鼓一般,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只断肢,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冰凉了起来,比刮在自个儿身上的寒风更加的冷。

是阿月的手臂?是阿月的手臂?

“不会,不会是阿月,不会是阿月……”宁无双尖叫着冲了进去,像是一只锐利的箭射了出去,蝉翼刀刺进一只猝不及防的野兽的脖子,直接割下它的脑袋,双腿又夹住另外一只野兽的脖子,一个用力扭动,‘咔嚓’一声扭断那野兽的脖子。

其他的野兽被她的杀意惊到,慌忙逃窜,宁无双也顾不得追杀,只小声的嘟哝着:“不会是阿月,一定不会是阿月……”

像是癫狂的疯子似的,脚下踉跄的奔向那被撕咬的支离破碎的断臂,然而在看到洞穴角落时,纤细瘦弱的女子失声尖叫着跪在了地面上,声音悲痛绝望,周身止不住的颤抖,像是漫天惊雷都齐刷刷的在她的头顶响起,她像是傻子一样,傻傻的看着眼前景象,瞪圆的眼睛里是不敢置信的光芒。

怎么会这样?

她是不是在做噩梦?

握紧拳头,死死的咬着唇,一颗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仿佛连跳动都不会了。

遍地狼藉的尸首,四肢都被血淋淋的撕扯开来,啃得只剩下累累白骨,整张脸已经被咬的看不清模样,胸腔被剖开,五脏六腑被掏空,到处血淋淋的,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红色的衣衫支离破碎,哪里还有曾经的鲜明张扬?

……

若是二货狸说完结了,美人们觉得怎样?

306. 第308章 情在不能醒(补昨天的)

黑色的夜静的让人心慌,两只慌不择路的野兽在这死亡般的寂静中发出忐忑恐惧的低吼,在夜色中缓缓的响起,仿佛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面如金纸的少女仿佛是傻了一般,她愣愣的站在野兽洞穴前,呆呆的不言不语,怔怔地看着,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只是无神的看着这一切,仿佛置身在梦中一般。

过了半响,她忽然将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野兽,一双血红的眼睛赤红一片,目光狰狞扭曲的如同地狱来的杀神,一举一动间都透着杀气。

“是你吃了他?是你们吃了他?”

宁无双突然一字一顿的沉声问道,声音阴沉的没有一丝波动,在这样静寂无声的环境中,却像是地狱恶魔般冷酷无情,怒意滔天无法遮蔽,透着比野兽还要凶残的味道,让原本就瑟瑟发抖的野兽们毛发都炸了起来。

人在巨大的仇恨愤nù

之中,是比野兽更可怕。

“是你们吃了他?是你们吃了他!”

语气不再有疑问,而是万般的笃定,巨大的仇恨突然之间从心底蔓延出来,她的阿月,清俊华贵的阿月被这些畜牲啃咬的面目全非,只剩下累累白骨,支离破碎,这仇比天高比海深,她绝不会放过它们,绝不!

女子清冷的眸中一道狠辣之色猛然划过,凌厉如冰雪般冷酷,宁无双陡然之间瞪圆眼睛,指甲从血肉模糊的掌心拔出,蝉翼刀如飞箭般,向慌乱恐惧的野兽攻去。

兽群四处仓惶逃窜,蝉翼刀正好刺向领头野兽的脖颈动脉,血一下子喷了出来,野兽厉声长嘶,狰狞咆哮,赤红的双眼阴狠,拼着最后的力道向宁无双咬来,一口咬下血淋淋的肉块。

宁无双手臂一痛,浑身都是血腥之气,鬓发散乱,一身早就看不到原色的污衣,活像是地狱索命的冤魂,漫天的鲜血飞溅,她却像是没有感觉,蝉翼刀再度切中野兽的腹部。

腥臭的味道冲天而起,无数夹杂着腥臭的鲜血喷射成一道巨大的血雾,宁无双伸出白皙的手,顿时就伸入到血淋淋的兽腹之中。

“杀了你们……你们不配……不配……”

哪怕就是他一块血肉,它们也不配拥有。

她的阿月是那等清俊华贵,怎么能葬身兽腹?

宁无双一把掏出野兽的大把大把的肠子内脏,然后一脚踩上野兽的尸体,咔嚓咔嚓的将野兽每一寸骨头踩碎。

绝望和悲痛令她几乎疯狂,狠狠地用力踹下,蝉翼刀粉碎着,很快那野兽变得支离破碎,其他的野兽尖锐的吼叫声和女子疯狂悲痛欲绝的嘶吼如同地狱中群鬼夜哭一般,一样的惨烈绝望,一样的破碎痛苦。

“碎尸万段……将你们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当那领头的野兽成了无数碎末之后,凶狠的眼神终于盯向了其他四处逃窜的野兽身上,这一刻的宁无双,像极了一只饿到濒死的狼,仿佛要吞噬所有的一切。

一个跳跃,她快如闪电的抓住一只雪白的兽,蝉翼刀对着它的腹部狠狠地扎了下去,鲜血飞溅,惨叫哀鸣,响在这个不知dào

多少年没有人涉足的地方,巨大的绝望悲痛,让宁无双变成了死神,挥舞着夺命的镰刀,收割着生命。

满头乱发飞舞,眼神充血,如地狱修罗,那只野兽如同领头的野兽一般,被掏空了肠子内脏,然后很快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成了无数碎末。

就这般,她一只一只的将野兽屠杀殆尽,直到最后一只被她粉碎成碎末,而她也力qì

不支的倒在这漫天的血污之中。

眼泪就那么漫无边际的落了下来,无声无色的滚过她满是鲜血的脸孔,像是夜色中的红珍珠,透着诡异的艳色。

仿佛又回到曾经的水月庵,无助绝望,仿佛一切都没有生机,终如梦般轮回,还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可是这一次,还会不会再给她重来的机会,会不会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人张扬的身影,冷却专注的眸子?

是噩梦吗?

这一切是噩梦吗?

如果是噩梦的话,就请快点让她从噩梦中醒来,让这噩梦快点过去吧!

这样的噩梦她已经做了一世,这一世她终于有了疼她的良人,为何结局依旧如此?

这样的噩梦太长,太痛苦,她在其中苦苦挣扎,步步为营,终于有了微薄的希望,浅淡的温暖,可老天却像是故yì

戏弄她一般,在她以为幸福就像是秋天果树上挂着的累累果实,只要伸手就能摘下的时候,却给她迎头一棒,打得她昏头转向,眼睁睁的看着幸福擦身而过,将一切的痛苦和绝望加注在她的身上。

宁无双一直都以为只要她足够的努力,足够的坚强就能挺过所有的痛苦,就能够追求到自个儿想要的东西,所有的苦难都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可现在躺在漫天血腥之中的时候,她才发xiàn

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她这一生就像是一个不知dào

自个儿身上缠满了线的傀儡,唱着别人钦点的戏剧,悲惨的结局早就注定,不是她努力就能改写的。

“呜呜……阿月……”

想到从此之后,她的世界真的没有那个将她捧在手心中的男人了,宁无双忍不住放声大哭的爬向那个面目模糊的身体,看着那个连几乎变成累累白骨的骨架,心里的痛在不断的扩大,再扩大。

“阿月……阿月……”

宁无双不停的叫着这个名字,任由痛苦将自己蔓延,这一刻她甚至憎恨自个儿的清醒,清醒的知dào

,即使自个儿痛死,这个男人也不会再站起来,再睁开眼睛,怜惜的看着她,告sù

她——别怕,我在呢!

“骗子……骗子……你不在……不在……”

他已经死了,躺在这冰冷的深渊之中,被撕成了一片片的碎末,被禽兽果腹,死无全尸!

骗子,阿月是个大骗子,他总是说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可事到临头,他总是留下她一人独活。

难道她不知dào

,这世界太冷,太孤单,若是没有他同行,她活的太寂寞。

他说过天涯海角她都只能呆在她的身边,陪着他同生共死,可是现在她想要与他同死,他却只能一动不动躺着,不能带她一起上黄泉。

她一直以为南宫月很强很厉害,她以为他是个信守承诺之人,以为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会不要脸的缠着她一辈子,可是现在他却只能这样无声无息的躺在她的面前,连完整的尸首都无法保全。

这个地方这么的寒冷,到处是肆虐的寒风。阿月,你怎么舍得我一人在这样的寒冷深渊活下去。

阿月,你是不是忘了自个儿的诺言,你说要护我一世周全的,你忘了吗?

南宫月,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是不是忘了自个儿的许诺?

你怎么能这样的出尔反尔,你招惹了我,就要负责到底的啊。

你说过我们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的啊,你怎么就忘了?

凄厉的惨叫声从女子的唇中疯狂的嘶吼出来,她抱着那具森冷骨架,坐在一片狼藉的尸首之中,疯狂大哭。

狂风在洞外疯狂的呼啸,巨大的悲伤让她的神智变得模糊,在呼啸的寒风中,她仿佛听到遥远的风中有人在大叫着她的名字。

是阿月?

对,一定是阿月!

是阿月在黄泉路上招呼着他,他就是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的人,他总归是舍不得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这残酷的世道之中,苟延残喘。

“阿月,我来了!”

他能再一次丢下她,她自然能再一次追着他而去。

她的唇缓缓的勾起,眼中似有点点的星泪划过,她总是要和他一起的,蝉翼刀的凌厉寒风扫过她细嫩的脖子,手臂却是一麻,蝉翼刀应声而落。

“无双!”

幽暗的洞口瞬间变得漆黑,似是被什么遮住了外面微弱的月光,低沉的嗓音透着不可置信的声音,随即带着滔天怒气的步伐而来。

痛哭的女子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你个笨蛋!”

声音渐大,有着难以掩饰的恼怒。

宁无双像是一只木偶一样,她缓缓地,如同僵硬的机器一般,一点一点颤抖着回过头去。

南宫月一袭红袍,剑眉朗目,背着光而来,如同一座光芒的神祗。

宁无双几乎傻了眼了,她梦魇一般看着自个儿手里抱着的血肉模糊的尸首,再抬头看了眼缓缓走来的清俊男子,一张嘴巴惊的合不起来。

“笨蛋,笨蛋……”

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南宫月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向宁无双,手臂一伸,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却笨的让他恨不得这辈子锁在怀里,宠着、爱着、呵护着。

“阿月!”

宁无双叫的那么小心翼翼,似乎担心声音大了,就惊跑了他,她将脑袋靠在他的怀里,细声细气的问他,又像是再问自己:“我是在做梦么?”

她以为的噩梦变成了她不愿醒来的美梦了么!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一次,她奢求永远沉沦,不再醒来。

……

美人们,二货狸这里告罪,校园电路改造,要停电三天,明天晚上6点来电,这一更是到朋友家写的,十分的不习惯,呵呵……这算是补昨天的,继xù

码字,还会码今天的,不过时间会有点长,美人们不要熬夜,等明天看吧!

307. 第309章 追不上!

一惊一乍,一悲一喜,几乎耗尽了宁无双所有的心神,一颗心仿佛经lì

了无穷无尽的杀戮一般,几乎被抹杀了鲜活跳动的能力,在冰水中浸泡了那么久,又一身冰棱的冻个半死,见到南宫月后,她几乎承shòu不住的昏厥过去。

只是昏过去前,她死死的抓住南宫月的手,打起精神追问:“你的伤?”刺入胸膛的利剑,他怎么还能坚持到现在?

“无事!”南宫月温柔的应道,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她的乱发,语气柔和的如同升起的火焰:“睡吧,我无事!”

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少女,能背着他走到这里,她已经耗尽了心血,接下来,就换他守着她吧。

听到他的回答,宁无双终于安心的昏睡过去:阿月从来不骗她,他说无事,自然无事。

从来不知dào

,原来能信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好,宁无双几乎都忘了,毫不怀疑的相信一个人,哪怕只是他飘渺话的感觉了。

南宫月看着怀里的女子,浓密的黑发凌乱披散,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却依旧美的如同天边的星辰一般……

这就是他的小东西。

不管何时何地,都能美得让他心悸。

南宫月将她拥紧了一些,待拥得紧了,靠得更近了,才发xiàn

她脸边的泪痕,他伸手去碰,指尖冰冷一片,比外面如冷刀子的寒风还冷。

“傻丫头!怎么就这么傻呢?”南宫月柔声说道,生怕声音重了,会惊醒沉睡中的她,她太累了,累的他瞧着她白的透明的小脸蛋,恨不得吻出红晕来。

他的小东西曾经多聪明啊,聪明到他都顾忌,可刚刚却慌的连人都认错了,是不是如他一般,情深不由己,越是在乎越是会慌,会乱。

他将宁无双放下,知dào

野兽都不会轻易离穴,总归回来的,所以清理了洞穴,果然等到了回归的野兽,杀了扒皮取肉,放在火上慢慢的烤,香味缓缓地飘散,金黄色的油滴一滴一滴落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因为有火,洞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温暖起来,耳边依旧能听到洞外冷冽呼啸的寒风,但是南宫月搂着宁无双,却无端的生出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

其实若是就这样厮守下去,不去想家国天下事,就他们两个笑看花开花落,携手一生,也是件令人极快乐的事情。

倨傲的男子突然勾唇微微一笑,这样的笑容在他一向清冷的脸上十分的少有,他也只有面对宁无双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笑容。

他的小东西从来就是个多做少说的人,他也知dào

自个儿已经进了她的心,却从来不知dào

已经变得这般重了,只要想到宁无双愿意两次随他共赴黄泉,南宫月就觉得坠落这无尽的深渊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若不是如此,他怎么能知dào

他的小东西已经将他看的如此重了?

只要想到他至于她是生命无法比拟的重量,南宫月的嘴角就牵动起来,笑意浅浅,她终于爱他,如他爱她一般。

被人回以同等的爱意,实在是件令人极为快乐的事情。

火花噼里啪啦的响着,南宫月忍不住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下,心渐渐的温暖起来。

宁无双是在食物香甜的气息中醒来,她睁开眼睛看到那张苍白疲惫的脸,哪里还像那个恶名昭彰、嚣张跋扈的“鬼王”。

好多日子,他每夜都偷溜进她的香闺,清晨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个看到的人总是他。

宁无双的眼睛笑的眯了起来,他总是说有她的地方,才能安然入睡,其实她何尝不是?

有他,她才会安然入睡,就像这一刻,他身受重伤,她居然还信他能为自个儿撑起一片天。

两世以来,爱情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这般离她如此之近。

宁无双两世都是被生活磨难弄得心灰意冷,对爱情不存幻想的少女,她从来不觉得一对男女可以为对方生,可以为对方死,尤其是她这样被情伤透的人,实在是太荒谬了,就是当年爱极了南宫扬,她都不曾生过这样的心思。

可当她遇到了阿月,被他全心全意爱着,她也愿意全心全意爱他的时候,她才深深的明白,凡人在情爱之中向来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生死相随不过是再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可以为她死,也可以为他生,不管世事变迁,她只想与他生死相随。

原来不是不可以生死相随,只是爱的不够深,或许这就是前世水月庵她能坚持的原因。

“醒了?”男子低沉醇厚如酒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嗯!”宁无双窝在他的怀里,没忍住又将自个儿的脑袋往他脸颊边拱了拱,这个坚韧了两辈子的女子在他的耳边忍不住小声的求道:“阿月,世道太难,你别离开我!”

她太累,太累了,这艰难的世道,她需yào

他陪着,呵护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南宫月却被这句话击中,差点泪奔,他知dào

这一刻她还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若是完全的清醒,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傻瓜,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怎么离得开你!”南宫月揉着她的发,心里想着这样娇柔的女子,她这么美,这么的柔,在这艰难的世道,若没有他这个恶名在外的鬼王护着,她这一生要多难啊!

他怎么舍得她难?

沉默,静寂的沉默,半响之后。

“你伤口痛吗?”

“你有伤着吗?”

几乎是同时问出来,话音刚落,两个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南宫月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他的小东西啊,怎么就这么的好?

“无事!”他指了指左胸的位置:“伤已经处理包扎过了,虽然有些痛,但应该不致命。”他自个儿也不明白为何还能活下来,可他对自个儿的身体最了解不过,是真的不致命。

宁无双望了他左胸的伤口一眼,也没想明白,但想不明白也算不得什么,只要活着就好。

她也低声的回答:“我也没事。”

想了一下,又问:“你刚刚去哪里了,害的我认错人。”

差点就做出抹脖子的蠢事了,想想还真让人惊悚。

宁无双发xiàn

自个儿现在一点儿都不想死了,不但不想死,还想牵着南宫月的手好好的活下去呢。

南宫月的脸色微变,叹了一口气:“我刚刚去追人了。”

宁无双惊的坐了起来,瞪大眼睛:“追人?”

难道这无尽深渊真的还有活人?这么说出去有望了?

不过瞧南宫月的脸色似乎不太好kàn

,眉头一蹙:“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南宫月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追不上!”

虽然很丢脸,但南宫月却不想糊弄宁无双,这也是他有些不愿意主动开口的愿意。

相信就是再沉稳的男人在自个儿心悦的女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都不会觉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宁无双惊骇地几乎跳了起来:“你追不上?怎么可能?”南宫月的轻功有多好,她可是知dào

的,怎么这深渊之中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

南宫月被她惊骇的表情弄出了一丝笑意来,只是淡淡的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天下之大,比我轻功好的人又不是没有。”但也不会很多,十只手指绝对数得出来,所以他心里也一样的惊奇。

“你说刚刚洞里人会不会是他杀的?”宁无双喃喃问。

正说着话,突然一阵烧焦味道传到鼻子里,宁无双扭头一看,发xiàn

两人光顾着说话,居然忘了架子上的烤肉。

南宫月早一步回神,下意识的伸手却拿,却被烫了一下,连忙缩回了手,宁无双忙抓住他的手吹了一下,见只是烫红了指腹,安慰道:“没破皮,万幸!”

谁能想到眼前的男子可以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可以在战场上决胜千里,可以谈笑风生间杀人无形,可以兵不血刃就灭人满门,可是面对一块小小的烤肉,就满面难色。

可见老天是公平的!

宁无双微微一笑,接过南宫月手上的烤肉,道:“男主外,女主内,这吃食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南宫月觉得他的小东西就是他的心尖尖,否则怎么只一句话,就将他心里说得暖洋洋的,也不侨情,将烤肉的任务就交给了宁无双。

男主外,女主内,是不是就如戏里唱的那般,你耕田来我织布,夫妻双双把家还。

想想若是这般简单的过日子,也挺不错的。

只是可惜啊,他和她世俗都有放不下的人和事。

等二人吃了不少烤肉后,南宫月说道:“好了,你再休息一阵子,明天我们还要找出路呢!”

宁无双微微一愣,问:“你不睡?”

南宫月微微摇头说道:“情况不明,我守夜。”

那人轻功罕见,只怕手上功夫也不弱,他若是不守着,心里怎么能安。

宁无双想了一下:“你先睡,我守着,等你睡醒了,我再睡。”见南宫月要反驳,瞪了他一眼:“又逞强!”

南宫月微微一愣,嘴角却勾了起来,也不推迟,点头:“好!”

他听小东西的话,不逞强,他得保持体力护她周全。

她这说话的语气、神情,实在是极好极好,不正是小娇妻喝斥丈夫的口吻?

308. 第310章 请助出谷

洞外冷风如刀子一般呼啸,南宫月却半点也不觉得冷,看着身上厚厚的皮毛衣服,心里美的要冒油,他的小东西心灵手巧的,她能看上他,果真是南宫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说起来,南宫月还是第一次穿上自个儿在意人亲手缝制的衣服,以往他的衣服都是宣冥最精于刺绣的绣娘一针一线绣成,可谓是天下最华贵的衣裳之一,可他却觉得比不上身上这件的万分之一好,哪怕这只是简陋的皮毛,也觉得是世间最华贵的衣裳。

美的找不着北的南宫月将目光从自个儿身上转移到坐在皮毛上的宁无双,她也穿着皮毛缝制的衣服,白身的皮毛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看起来娇小中透着一股圣洁,仿佛是出尘的精灵一般,看了一眼就铭刻在心。

南宫月越看唇边的笑意越大,只要想到这白色的精灵是他的,就觉得心被填得满满的,突然,他眉头一蹙,盯着她的脚道:“是不是脚痛?”

他记得一个早上,她都坐在皮毛上不曾起身,她从来就不是懒惰之人,不起身除非是起不了。

难道是昨日她背着他在冰面上行走时间过长,冻伤了脚?

宁无双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哪有脚痛,不就是想多休息会。”

南宫月却跟没听见一样,皱着一张俊脸,上前一步落座在皮毛上,一把抱起宁无双,坐在他的腿上,按着她的脚,弯腰就要脱她的鞋子。

“不用,不用看!”宁无双挣扎着就要将腿缩起来,忽然整个人僵了起来,满目不敢置信的瞪了南宫月一眼:“不要脸!”

抵着臀部的巨物,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这不要脸的混蛋,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发【呵呵】情。

“还不是你惹得祸!”

南宫月觉得自个儿太委屈了,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在自个儿腿间扭来扭去的,就是柳下惠也受不住,更何况他这个早就窥视她的男人?

宁无双气的恨不得咬他一口,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个儿控zhì

不住自个儿的身体,心思龌蹉,居然还敢怪到她的身上,扭头不肯看他,面无表情的。

“啊!”

她气还没散,就突然叫了起来,原来在她生气的时候,南宫月猛的一下子脱了她的鞋,随着南宫月的动作,宁无双秀眉紧蹙在一起,仿佛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南宫月脸色一变,眼前的小东西可不是那些养在闺中的小姐忍受不住半点疼痛,昨儿个那不长眼的野兽咬掉她一块肉,他帮她包扎的时候,她哼都没哼一声,现在居然痛的大喊,可想而知这脚上有多痛。

他凝目看去,只一眼就差点惊呼出声,宁无双的一双脚已经冻的肿成了发酵的馒头,撑得她鞋子鼓鼓的发青,这明显是冻伤的模样。

此刻宁无双的脚已经几乎没有什么知觉了,她正想再暖和一会儿,等血脉畅通了就能行走,瞒着南宫月是不想让他担忧,这个男人舍不得她掉一根头发,哪里接受得了她将自个儿搞成这么个模样?

自责如同潮水般汹涌的袭击着南宫月,他捧在手心的娇女,居然忍受着这样的痛。

“你是笨蛋啊!”

南宫月忍不住红了眼吼了起来,一双眸子中的怒火几乎能将宁无双焚烧,他一把撩起自个儿的衣裳,露出白白的腹部,将宁无双的双脚紧贴着腹部,双手在她冰冷的腿上来回的摩挲,想要帮她通畅血脉,明明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可手下的动作却是那般的小心翼翼,仿佛怕力qì

大了,就碰坏了宁无双这个易碎的珍宝。

感受到太阳般的温暖一点一点温暖几乎麻木的双脚,被吼了的宁无双也没有半点被骂的委屈,反而柔柔的说道:“阿月,若是我真废了,你要养我一辈子,一辈子抱着我,呵护我,不许嫌弃我。”她搂着他的脖颈,语气爱娇,眼眸晶亮,全无一丝担忧烦恼。

她算的可精了,才不会吃亏了,就算是赔上了这双脚,用一双脚换南宫月养她一辈子,还是她占便宜了。

“养你一辈子,我乐意。可我不乐意你伤了脚,所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绝对成不了残废。”

南宫月只要想到他的小东西成了伤了脚的残废,他就要发狂,所以这脚说什么他都不会让她废掉的。

宁无双调皮的用刚刚有些知觉的脚搓了一下他温暖的肚皮,淡笑:“嗯,那要是真残废了呢?”

“小东西,你这腿脚我可舍不得它有半点闪失。”南宫月看了眼已经能来回搓动的腿脚,心头一松,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双清冷的眸子染上笑意,唇贴在她的耳边,咬着耳垂低语:“我怎么能容它有半点闪失,你又不是不知dào

我爱惨了你腿脚夹着我腰的感觉,那么紧,紧的……”

抵着臀部的那个东西似乎更硬了,宁无双瞬间就明白了夹着腰的动作所谓何事了,脑海中浮现夜晚时自个儿腿脚夹着他的腰,他在身上起起伏伏的情景,腮帮子红的似天边的晚霞,若是浇盆水下来,头顶滋滋的一下子就能冒出烟来。

宁无双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而,猛的跳起来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再说!”

南宫月眸色微暗,将她那又红又艳的唇堵住,心里却觉得他的小东西面飞红霞的模样比起苍白无色来的好。

吻得宁无双几乎窒息,才将她放开,宁无双浑身无力的瘫在他的怀里,南宫月吸了一口气,冷静了激动的情绪后,小心翼翼的将双脚焐热,搓揉,只等到双脚发红,血液流通,才用皮毛仔细的裹住。

宁无双愣了一下:“阿月,这样我怎么行走?”他们还急着却寻找出路,她一双脚裹成粽子似的,行走起来哪里方便。

南宫月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蹲在她的面前:“上来!”她以为她的脚都成了这副模样,他还能舍得她落地不成。

宁无双顿时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要,你还伤着呢。”

“让你上来就上来,啰嗦什么?”南宫月冷着一张脸喝道:“我自个儿的身体,我自个儿清楚。”

说完,也不等宁无双再开口,直接反手一把,让她覆盖在他的后背上,一个用力,就站起了身子。

“阿月,你伤的那么重,逞强什么?”宁无双怒的捶了他的肩头一下子,可又舍不得用大力,南宫月只当她是给他捶背,蹙着眉头,扭头道:“别闹,等我背不动的时候,自会叫你下来。”

南宫月背着宁无双在寒冬深渊之下行走了两个时辰,就已经汗流浃背,却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阿月,我怎么觉得情况有些诡异?”宁无双埋首在南宫月的颈项处,冷风如刀子一般吹在自个儿的身上,周身的血脉几乎都要冻僵了一般,自个儿被南宫月背着尚且如此,那南宫月的情景就不言而喻。

南宫月戴着宁无双为他简单缝制的皮毛帽子,面部的线条坚挺,犹如刀削般,双目沉着冷静,唇线紧抿,额头冷汗一滴接着一滴落下,他步伐稳健的一步一步走着,面上没有丝毫的痛苦和懈怠,仿佛流着冷汗的是别人一样。

听了宁无双的话,他的步子停了下来,又细细看了四周一眼:“是有些诡异,周围的景色有些熟悉。”在宁无双出声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虽然深渊下冬日的景致没有什么区别,但他还是感觉的眼前的景象有几分熟悉。

他们似乎他在围绕着什么打圈一般,可是他明明一直往前走,没有拐弯,不应该打圈才是。

“咱们似乎在绕圈。”宁无双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拍了拍南宫月的背:“先放我下来。”

南宫月点头,将裹着的皮毛铺在枯草之上,然后才将宁无双放了上去。

“你看那颗松树,我记得刚刚似乎也看到过。”宁无双指着不远处青松说道,脸色微微紧了紧。

“嗯。”南宫月四处走了走,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肯定的说道:“的确在绕圈。”微微勾唇,却没有一丝笑意:“看来有人在此布了机关。”

宁无双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像是深海中最名贵的珍珠:“阿月,你会破,对不对?”

南宫月低头浅浅的笑了起来,面色淡定,眼神沉静,充满了安定人心的镇静和温和,声音透着巨大的坚定和沉着:“嗯,雕虫小技而已。”

“好大的口气。”就在南宫月声音落下之时,凭空出现一道男声,穿破空气而来。

宁无双和南宫月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那颗青松。

一眼过后,宁无双突然嘴角缓缓的扬起,南宫月错身挡在她的面前,对着那青松方向道:“我和爱妻路遇仇人,伤重落下深渊,若是冒犯了高人,还请见谅。恳请高人指点一二,助我夫妻出谷。”

309. 第311章 神秘仙境

那声音清淡,好似三月的湖水,岸边杨柳抽芽,湖面寂静无波,里面却透着微微的寒冷:“此处乃是绝谷,只能进不能出,我帮不了你们。”

藏身树干之人,一句话就回得死死的,显然不打算帮二人。

“能进自然能出。”宁无双淡淡的开口:“既然阁下不肯指点迷津,那我们也只好自个儿动手了找出路了。”

南宫月缓缓地弯腰,转头,笑得yì

味深长:“我背你继xù

走。”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领会其意:“好。”

“两位还请另寻道路,此处为绝谷禁地,擅闯者,杀无赦!”树中之人的声音中透着浓浓杀机。

“是吗?”宁无双忽然淡笑起来,玉白的手中赫然出现了暴雨梨花针直对着那人藏身之处:“知dào

阁下厉害,这里面有一万三千支梨花针,你认为你藏身树干就能躲过么?”

说到这里,宁无双声音微微一顿,再开口时,变得异常诚恳:“我们二人没有恶意,不过是想要求一条生路,还请阁下行个方便。”

暴雨梨花针乃是戴相爷留给她的保命法宝,至今也只用过一次,这一次南宫月深受重伤,她也身乏力竭,这人气息绵长,怕不是他的对手,故而只有拿出保命之法。

那人久久不曾开口,再开口时,不知dào

是不是宁无双的错觉,他的声音似有微颤。

“暴雨梨花针?”那人的声音艰涩,一字一句道:“敢问姑娘这从何而来?”

宁无双与南宫月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是极其敏锐之人,自然感觉到暴雨梨花针一出后,对方的情绪变化,也不知dào

这人与暴雨梨花针有何关联?是敌是友?

微微沉凝之后,宁无双选择了实话实说:“乃是外祖所赠!”

外祖父待她一片赤诚,宠之若宝,她断然不能为了自个儿求生,玷污了先人的一片真心。

那人的声音微微有了一丝热度,略显急切的说道:“外祖?可是姓戴?姑娘可是姓宁?”

宁无双戒备的心微微舒展,手中的暴雨梨花针依旧对着那人藏身之处:“不错!外祖的确姓戴,我亦是宁无双。”

声音刚刚落下,一道青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宁无双和南宫月不由自主的戒备的盯着来人,随即都出乎意料的愣住,来人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却一头白发,身段修长挺拔,整个人却有种透明的单薄,淡的几乎不能看见。

二人暗自心惊,两人都算是见多识广之辈,但如此诡异的人物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人对宁无双口中的能取人性命的暴雨梨花针彷如未见,极快的走到宁无双的面前,双膝落地,恭恭敬敬的说道:“蓝天恭迎公主玉驾!”

他的恭敬绝对是发自内心,神色再认真不过,没有半点玩笑的性质,惊得宁无双和南宫月面面相觑。

公主?

宁无双眨了眨眼睛,看着恭恭敬敬跪在自个儿面前的男人,半响才找回声音,淡道:“蓝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公主?”

宁无双的手不着痕迹的掐了自个儿一下,刺痛的感觉告sù

她这一切不是梦,眼前的蓝姓少年也不是梦。

真是荒唐,她宁无双居然成了公主。

南宫月怔愣半响之后,忽然脸色微变,响起曾经听过的宫中流言,一颗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难道无双就是那个……

不会那么巧吧?

若真是如此,他和她……

这般一想,一向沉稳的鬼王殿下心中忽然透出几分慌乱起来,目光落在少女疲惫却不失绝美的脸庞上,手紧紧的扣住掌心,慌乱的心忽然平静坚定了下来:她就是他的小东西,是不是流言中的那人有什么关系?他就认定她是他的妻,沧海桑田,天地变迁都不会改变。

国仇家恨的,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他和她不过是老天的棋子,前尘往事与他们何干?

在他认定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是宁无双,而他也只是南宫月。

如此一想,他忽然扯开了笑,瞬时,光芒大亮,花香四溢。

宁无双对上他的笑容,不知不觉的也展开了一朵灿烂的笑,她欢颜的,痴痴看了他一眼,几乎反射性的拉紧他的手。

不知dào

为什么,对蓝姓少年嘴里公主的身份十分的抗拒,总觉得若是承认了这个身份,有很多东西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可南宫月的笑容却如同雨后的彩虹,让她看了心就变得坚定了起来。

那蓝姓少年瞧了二人牵着的手,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开口道:“公主不信蓝天的话,那自个儿舅舅的话总该相信吧!”

“舅舅?”宁无双惊疑的叫道,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跪着的少年,声音不自觉的提高:“我舅舅在你手里?”

“公主想要知dào

,跟属下来就是了。”蓝天自地上起来,淡淡含笑,睿智的如同智者。

舅舅失踪,一直是宁无双心头的一块心病,此时有了下落,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她将目光转向南宫月,他微微一笑:“我还没有正式拜见过舅舅,咱们一起去见见吧!”

他总是懂她,宁无双心中炙热的感情在她胸腔中激动,那些浓烈的几乎能撑破她的心脏的话语几乎要喷薄而出,可到了嘴边却像是被封住了一样,一句也没吐出来。

需yào

说吗?他们之间还需yào

说吗?

她上一世凄苦,这一世辛劳,但老天待她不薄,给她的总是最好的,最好的感情,最好的男人。

她轻轻一笑,用力的紧紧握着他的手。

阿月,就让我牵着你的手,紧紧的牵着,就这样一生一世的走下去。

我什么都不说,因为我知dào

我的心,你懂。

大风鼓舞,千山巍峨,漫天苍茫之下,含笑的目光流光溢彩,动人心弦。

宁无双收敛自个儿激动的情绪,将暴雨梨花针紧握在手,沉声道:“你,带路!”转头缠绵温柔的看着南宫月:“阿月,跟着我!”

南宫月眉梢一挑,手臂一伸横在宁无双的身前,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拨到自个儿的身后,踏步走在她和蓝天之间。

他再怎么样,还不需yào

他的小东西替他挡着?

她舍得,他还舍不得呢!

宁无双看着南宫月坚挺的背影,唇微微勾起,甜蜜的笑了笑,也踏步跟上。

这个男人啊,总是如参天的大树一般,挺直着替她遮风避雨。

笑意还没扩展开来,就停滞不前了,想到他受了那般重的伤,只怕此刻不过是强撑着。

想到这里,一颗心顿时好像千万根利刺一起扎了一样,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蓝天带着二人走进一条羊肠小道,越走寒气越淡,温度渐渐的上升,等到走到羊肠小道的尽头,饶是二人都是见过市面的人物,也不由得一震,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仍旧神情愣了半响,久久不能让双目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原来羊肠小道的尽头,竟然是一座高高的山崖,前面只有一尺来宽,若是不知情的人在上前一步,只怕要摔到万尺深渊之中。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原来别有洞天,深渊之下依旧是深渊,若是没有蓝天引路,二人还不知dào

会如何?

宁无双和南宫月相视一眼,眼中都有未散的惊魂,第一次对蓝天的出现生出了一丝感激。

二人站在峭壁之源,俯视而下,只见下面竟然是更大更深的地壑,地壑辽阔逶迤,巨大广博,绵延不断,一眼望不到边际,两侧的悬崖峭壁,犹如巨斧刀削,深不可测,像是一只巨大的口袋,落入就能吞噬一切。

触目能见处,云霞漫布,白雾翻腾,地壑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耸云峰,神奇伟俊,奇峰怪石隐现其中,层云堆积,霞雾不散,竟好似九天仙境一般。

伸头看去,自个儿峭壁的下方,光滑如玉,没有半点落足之处,根本不能攀爬。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若是不曾亲眼所见,又有谁能想到,在这样万丈幽深的地壑之中,竟然隐藏着如此神奇的地方,仙气萦绕,犹如仙境似的。

这蓝天少年带他们过来,难不成是指望他们顺着如玉的峭壁滑下去不成?

二人目瞪口呆,半响也回不过神来,还是蓝天掏出一个类似田螺的号角吹了起来,聊聊不绝于耳。

宁无双将螺号听在耳里,心中感叹万千似巨浪翻滚,汹涌不断: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神mì



白发少年,仙境深渊,还有这怪异的螺号……

还没容她想明白,又被眼前的奇景给惊到,远处一阵尖鸣,一群毛色鲜艳,五彩缤纷的大鸟振翅而飞,呼啸着向三人所在处而来。

宁无双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攻击,却发xiàn

巨鸟似是受螺号声驱使。

南宫月越看心头却是越惊,此处离京城不过百余里,这样一出绝妙神mì

之处,他自诩手下能人无数,却半点不知。

若非此番因缘际会,他能窥知一二,否则流言若是真,他们就是带走无双,他连寻找都无迹可寻。

这翻一想,后背忍不住冒出一阵冷汗,又不由得暗自庆幸。

……

昨天是二货狸的结婚纪念日,所以没更,今儿个陪狸公,明天多更!(*^__^*)

嘻嘻……

310. 第312章 舅舅,是世上最讨厌的生物

巨鸟稳稳落下,如同听话的孩子围着蓝天鸣叫,蓝天眉眼含笑,道:“恭请公主和客人。”

这是以巨鸟为行驶工具?

宁无双和南宫月面面相觑,愈发觉得这绝谷处处神mì

,连外出的工具都如此的与众不同。

“多谢盛情。”南宫月看了眼巨鸟,淡道:“我们二人一骑即可。”

蓝姓口口声声尊无双为公主,但让御鸟而行危险重重,若是蓝天少年有什么心思不对,只一声螺号半空中就能要了人性命,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十分的不妙,而他也不放心将小东西的生死交与别人的手中。

若是二人一骑,就是有什么不对,他也能护着点,哪怕最后什么都做不了,他也还能先坠落,替她挡着点。

“如此也好!”

好在蓝天也没有在这些方面多做刁难,爽快的应了下来,让最大的巨鸟驮着南宫月和宁无双二人飞行。

宁无双两世不知dào

有过多少经lì

,这般飞鸟而行却还是第一次,因为被南宫月搂在怀中,当下也不惊慌,面色苍白的女子粉唇紧抿,目光沉沉,双臂紧紧的抓着巨鸟的羽毛,为即将到来的亲人相见而期待激动着。

舅舅,两辈子了,她终于要见到那个如外祖父一般疼她入骨的舅舅了。

巨鸟落地之处,温暖如春,四处是盛开的鲜花,蝴蝶翩飞,与外界寒冷入骨简直判若两地,仅仅隔着上下之地,气候温度竟然差别到这样的地步,上面寒风呼啸,下面盛如炎夏,就是以南宫月的博闻,也无法以他的常识,为这一切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若非亲身经lì

,只怕谁都以为这是一场梦境。

蓝天领着二人走到一片竹屋前,朗声:“戴先生,公主殿下来了。”

听他的语气,仿佛早就对宁无双的到来有了预料一般。

宁无双一颗心砰砰的跳着,双目眨也不眨的看着竹屋,一阵轻咳之后,响起苍老残破如破钟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宁无双心一下子就痛了起来,早就猜到就是舅舅即使从天牢中逃出来,但之前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却还心存侥幸,可只这么一破碎的嗓子,就打破了她的希望,若这竹屋里的人真是舅舅的话,只怕事实比她预想的还要残酷。

宁无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踏步而入,南宫月紧紧的拉着她的手,紧随其后。

宁无双心中做好了跟舅舅相见的准bèi

,可真的见到坐在轮椅上满头白发的戴齐青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记忆中那个英伟不凡的舅舅,居然成了残废,双膝之下空旷旷的一片。

“双双……”戴齐青一眼就看到了宁无双,喊着她的小名就微笑着朝她招手:“让舅舅好好kàn

看。”

“舅舅!”宁无双没忍住急步过去就跪下,哭着朝宠爱她的舅舅喊了一声。

“姐姐……姐姐……”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白衣少女,满面笑容的拍手傻笑,纯真的如同一个懵懂的孩子。

“妹妹!”宁无双瞪圆了眼睛,看着闯进来的少女,心越发的沉了下去,她那个温柔乖巧的表妹怎么变成了这样?到底什么样的经lì

,会将一个开朗乐观的少女变成了这么个模样?

她想张口询问,可唇却如同千斤之重,怎么都开不了口,或许心中早已猜到残酷的真相,那场浩劫,将戴家送入了地狱,而她无心之中也成了万恶的刽子手。

戴云仙傻了,她被恶魔摧残成了这副模样,这时候却还有一点清明,她的父亲时常说她的双双姐姐很苦,在京城中受尽了委屈,却还苦苦挣扎着活下去……

戴云仙知dào

受委屈还得苦苦挣扎活下去的滋味有多不好受,她拉了宁无双起来,拍拍她的手背,道:“姐姐……委屈你了……”

说着她又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的宁无双一下子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狠狠地捶着胸,只恨不得将一颗心捶得碎了,就不知dào

疼了。

她的表妹啊,那个得了一块糖都要留着和她一起分的小表妹啊……

老天,还能不能再残忍点?

宁无双这一刻不由得庆幸,她的耐性足够的好,留下了张家没动,若是他们死的太轻易了,又怎么能消她心头之恨。

这时候跟在戴云仙进来一言不发的黑衣少年木着一张冰雕的脸走了过来,将她扶了起来:“表姐,起来好好说话吧!”

说着,他见宁无双不抬眼看他,淡道:“帮我一起看着姐姐。”

见宁无双朝她点头,就是不肯抬头看他,戴云白也没有说什么,当下拉着戴云仙坐在一旁的竹椅子上。

戴齐青已经将目光转向宁无双身后一言不发的南宫月,等宁无双配合着戴云白将戴云仙安置好,才缓缓地开口:“宣王?”

他之前远远的见过宣王一次,不过记忆中的宣王狂妄嚣张,绝不是眼前这个目光深情缠绵的男子,所以一时之间他反而有些无法确认。

宣王两个字一出,宁无双就感受到戴云白身上的气息变了,如同一把嗜血的利剑,狰狞着要出鞘一般。

她忍不住伸手拉了少年的手,被手中的老茧一惊,什么时候,那双柔嫩如馒头的手已经变成了这样。

她想哭,想要大声的嘶吼,将心中的痛喊出,可她只是拉了拉他的手,如同小时候一般轻摇了两下,低着头叫了声:“小白!”

小白两个字就如同带着魔力一般,让戴云白身上的杀气褪了,反握着宁无双的手,淡淡的说道:“咱们出去说会话吧!”

“嗯!”宁无双看了南宫月一眼,柔柔的道:“阿月,你陪舅舅说话会,我跟小白出去一下。”

她私下里也想问问小白,舅舅一家到底遭遇了什么,她也好向仇人讨回来。

所有伤害她爱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哪怕上天下地,这些血债她都会千万倍讨回来,否则又怎么对得起爱她的人。

“好!”

南宫月点头,盯着那双手牵着手出去的背影,忍住将他们分开的冲动,不断的安慰自己:他们是姐弟,是姐弟……姐弟……

戴齐青同样看着远去的戴云白与宁无双交握的手,苍老的脸色闪过一丝淡笑,然后对南宫月道:“云白和双双,这两个孩子自小感情就好,云白虽然比双双小三天,可从小什么都让着云儿,反而像个哥哥似的。双双从小总嚷着长大了就做云白去妻子,做戴家的媳妇,呵呵……”

笑得眉头都舒展了开来,连苍老的脸上都多了一丝快乐的味道,似乎又想起曾经那种幸福的生活。

那时候,双双懵懂,小儿天真,妻子贤惠,女儿娇嗔,老父慈祥,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直的美好下去,谁知dào

……

他咳嗽了一声,将目光落在了宁无双的背影上,闪过一丝庆幸:还好,还好,双双还在,所有伤害他,伤害他家人的,他都会让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南宫月眉梢挑了挑,心中那种不安越发的强烈,戴齐青话中的深意,他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只是无双是他的,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情,哪怕面对的是她尊敬的舅舅,亦是如此!

“童言无忌罢了!”他神色不变,淡淡的开口:“舅舅大概还不知dào

,我与无双早已拜过天地了。”

戴齐青神色一下子就变了,脊背挺的笔直,随后又放松了下来:“是吗?我怎么没听说宣王殿下的大婚之喜?”

宣王又不是默默无名之辈,他倍受帝王宠爱,他的婚事定然闹得天下皆知。

南宫月有种杀人的冲动,如果眼前这讨厌的人不是宁无双在乎的舅舅,他真想一脚将人踹出去。

“是在岳母跟前拜堂成亲的。”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样不差,舅舅放心好了。”

戴齐青瞧南宫家的儿郎不顺眼,尤其眼前这人是狗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当下冷笑:“就是成亲也是可以休夫的,双双身份贵重,休个把男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许久当作背景的蓝天此时淡淡的开口:“公主殿下休夫不是什么大事。”

戴齐青笑得连连咳嗽,不停的点头:“阿天说得是,公主休夫不是什么大事。”

南宫家的男子,若不是外甥女眼中的那抹柔情,就是剥皮削骨、挫骨扬灰了,都难平他心头的怒火。

国仇家恨,他断然不会允许他的双双嫁仇人的子孙。

而他的双双,自小就是懂事的孩子,若是知晓真相,又怎么会容许自己成为仇人的媳妇?

想到南宫家的儿郎到时候颓废的嘴脸,戴齐青心里就一阵痛快,能让南宫家的人有半点不好,他都觉得痛快的不得了。

仇已经入骨,恨已经入血,唯有仇敌的痛,才能让他有一丝舒服,也不枉他生不如死苦苦的求生。

南宫月看着笑的畅快笃定的戴齐青,心里郁闷的想吐血:真想,真想抽人!

所以说舅舅这种生物,真是世上最令人讨厌的生物。

311. 第313章 还不是最惨的 !

戴云白拉着宁无双的手,问她:“认定他了?”

宁无双闻言抬头,眼睛飞快的从表的清瘦不见昔日光彩的脸上掠过,轻轻但坚定的点了点头。

“怎么不抬头看着我回答?是不敢么?”

宁无双咬了咬唇点头,却依旧低着头不肯抬头,任由泪水糊了眼睛。

戴云白此时停下步子,伸手将她的头抬起,动作轻柔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淡淡的说道:“小时候也不见你如此爱哭,倒是越大越爱哭了。”

“没哭,我没哭!”宁无双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泪眨了回去,不想让这个悲苦少年瞧见她眼中的泪。

他太苦,她不能再给他添悲愁了,她要笑,在他看到她的时候,她

都要笑,他说过,他喜欢看她笑,所以她要笑,即使心里苦得难受,她也要笑,笑给他看。

戴云白冰雕的脸上微微冒出一丝笑意,用手背给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淡淡的说道:“是不忍看我,对么?”

宁无双看着冰冷似没有半丝热气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将他的手拉住,紧紧握手,跟戴云白笑道:“我没哭,真的,我没哭,我在笑,在笑呢。”

“嗯,没哭,你在笑。”见她眼角的泪还在滚着,戴云白点了点头,他从小就最听她的话,她说没哭,就没哭,她说笑,就是笑。

“嗯!”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戴云白拉着宁无双的手重新提步,这样漫步的兴致,自从家败之后,他早就没有了,今儿个却觉得牵着生命中在意人的手走过,是件极舒服的事情。

宁无双听了这句话后,倒是真心的笑了起来,重重的点头:“记得的。小白你说过的话,我是不会忘记的,谁让咱们是青梅和竹马。”

戴云白因“青梅和竹马”五个字,脚步顿了顿,随后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皮没脸的,什么话都敢说。”

这是一个坚定点头自个儿有心上人的女子该说得话么,也不怕人家男子多心。

当然,若是那个不长眼的男子多心,敢负了双双,他就直接挖了他的眼睛,白长了一双眼睛,还不如不要。

嗯,以他现在的身手,挖个把眼睛真的不在话下。

而不管如何,双双也是他罩着的,依旧是他生命中最在乎的青梅,为了她,他还是一样愿意拼命的。

“是啊,我没变,你也不曾改变。”宁无双笑了笑,又低下头,不忍再说下去。

他们怎么会没变,不过是因为对方,而愿意粉饰太平罢了。

不用长大的孩子是幸福的,而他们早就历经了苦难的洗礼,谁还能不变当初的模样。

戴云白也没有再说下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还好,我们都还活着。”

活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最基本的事情,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却是最奢侈不过的。

还好他们还活着,还能再见到对方,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呢。

不用再说什么,宁无双没问戴云白和戴云仙为何没有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被大姨接去边城,戴云白也没有问宁无双在戴家败了之后,遭遇了什么。

世道艰难,能活下去谁能不难,可再难,也得努力的活下去啊。

表姐弟二人手牵着手说着话,他们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手牵着手说着话儿,宁无双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更别说羞怯,在她的心里戴云白就是她的弟弟,比亲弟弟还亲的弟弟。

他们牵着的手是在戴云仙的尖叫声中松开的,刚刚还文静透着清明的戴云仙此时如同一只刺猬一般尖叫着冲出了门,捂着脑袋哭着喊着,像是受伤的小兽一般,身子颤抖的如同筛子,谁都无法靠近,连宁无双这个身为女子的表姐都无法靠近,更别说南宫月这些男子。

宁无双想要上前安抚,戴云白则淡淡的摇头,她止住步子,就见他身形一闪,一下子就抱住戴云仙,任她咬着,踢着,抓着的抱进了竹屋的偏房,动作娴熟,显然这样的情景不是第一次了。

宁无双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了,她却木着一张脸等待着。

这时候,她忽然理解了那个爱笑,爱闹的小白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的面无表情,这样挖心挖肝的痛,一再的上演,就是再没心没肺都得痛的麻木吧。

又一会儿,她的表弟才面无表情的出来。

戴云白出来之后见到同样目无表情站着的宁无双,整个人一愣,随后淡淡的说道:“姐姐睡了。”

“睡了?”宁无双木木的说着。

“喂了点药。”戴云白见小表姐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勾了勾唇,笑道:“谷里有神医,他配的药,没事的。再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吃药的话,她会将喉咙喊破,会将自个儿弄伤。”

不吃药的话,她就永远沉浸在噩梦之中无法醒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噩梦,不但会加重她的病情,还会让她的精神更脆弱。

戴云白知dào

或许死亡对戴云仙来说反而是解脱,可是他自私了,他舍不得她就这样在极灿烂的年华中死去,舍不得他血脉相连的亲人离开,舍不得饱受摧残的老父再痛失爱女,所以他强留了她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他要她活着,活着看着那些残害她的人悲惨的死去,他会亲手将那些人一个一个的送入地狱。

宁无双再没有开口说话,她看的出来,戴云仙的情况十分的严重,若是无法从噩梦中醒来,谁都不知dào

她能撑多长时间。

脊背挺的笔直,不曾被生活压塌的少年,此时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姐姐的情况已经好转了,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一开始,她根本就不让任何人靠近,整天都陷在疯狂之中,嘶吼,尖叫,攻击任何靠近她的人。

那时候,他真恨不得就那样不管不顾的冲出去找仇人拼命,可他死了,他可怜的父亲,他可怜的姐姐怎么办?

宁无双止住了步子,半响,才淡淡的说道:“好了就好!”

是张家?顾家?或是宁家?

不管是哪一家,她绝不会放过?她会用仇人的血祭奠她心中那个美丽无双的少女。

等她重见戴齐青的时候,也不知dào

是不是宁无双的错觉,仿佛他的发又白了许多,见到宁无双的时候,他甚至还安慰道:“仙儿睡着了,就不叫了。”

宁无双死死的握紧自个儿的拳头,低低地不曾抬头,不想让这个宠她入骨的舅舅看见她眼中滔天的恨意。

南宫月一直抿着唇,端着茶不语,低垂的脑袋遮住他的表情,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情。

戴齐青却仿佛对他生出了几分顺眼,对着蓝天指着南宫月说道:“他伤的不轻,请神医帮他看看吧!”

南宫家的人就是死了也活该,可自家外甥女的一颗心都在对方身上,自从进来之后,除了看南宫家的臭小子一眼,就没再抬头。

就那一眼,他也不能让这臭小子死了,到时候外甥女伤心,他可舍不得。

这世上能让他疼,也疼他的人越来越少了,双双这可怜的孩子,他实在舍不得她伤心。

蓝天点头应了下来,起身就要去请神医,宁无双也跟着起身,低着头,道:“舅舅,阿月,我出去一会儿!”

戴云白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曾出声,南宫月也只默默地看着她再度走出去。

蓝天径自走到了竹屋外的竹林边,抬眼看着宁无双,道:“公主,您想问什么问吧?”

宁无双却不急着开口,对眼前的少年屈膝行了一个大礼,从戴齐青刚刚的话中,她能听得出舅舅对蓝天的感激,也能听出蓝天在绝谷中的地位,显然大舅舅一家三口能逃出生天,得蓝天帮zhù

巨大,这份情她记下了,所以这少年当得起她这一礼。

当她直起身子的时候,眼泪滚了出来,任由泪水落下,一字一句的问:“是谁?”

是谁断了大舅舅的腿,是谁害了戴云仙这样,她需yào

确切的知dào



宁无双不想问戴云白,不想问戴齐青,她的追问出于关心,出于心疼,但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再回想一次已经过去的噩梦,何其残忍。

“张相爷奉皇后之命动的手。”蓝天声音清冷如冰:“我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戴先生的双腿被砍断,云白被穿透肩胛骨绑在柱子上,而云仙……云仙……”

他紧紧的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忘记那些丑陋的情景,吐了一口气:“云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戴家其他的女子,她们活活死在那些……那些……”

“那些畜牲在戴先生和云白的眼前活生生的糟蹋……云仙和戴家的女子,为的就是你外祖父手中的宝藏!当日属下将在场的所有人屠尽,又传出消息说云白和云仙被公主的姨母接去边城,是不想让此事外泄。”

虽然这事情戴家可悲,可他却不想让云仙那样美好的女子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想忠肝义胆的戴家被人议论,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世人都宽厚的能不踩着别人的伤口谈笑。

312. 第314章 隔着国仇家恨,该如何爱?

宁无双合了合眼,跪倒在地上对着蓝天拜了三拜:“蓝公子对戴家恩重如山,宁无双谢了。”

蓝天受了她三拜,然后也跪下对着宁无双也拜了三拜才起身,他的动作飞快且身子灵活,不是宁无双想拦就拦得住的,起身后看着宁无双道:“臣受公主三拜,是因为知dào

公主不拜,心里是不会舒服的。臣拜公主三拜,是因为臣受公主三拜,心里也不舒服。”

宁无双微微一愣,若非此时满心悲沧,她都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沉默半响之后,她看着蓝天,静静的开口:“我到底是谁?”

问出这句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是可以的话,她宁愿做一辈子的宁无双,但事情到了此时,戴家落得如此下场,或许还有诸多明里暗里护着她的人都不得善终,她无法坐视不理。

别人不说,她却不可以不问。

蓝天仿佛对她的问话已经有了预料,也不惊讶,淡淡的说道:“还是让戴先生告sù

你吧!”

宁无双听得这话,心越发的沉了下去,愣了一下,点头:“也好!”

有些话的确要至亲的人说了才能信。

蓝天很快就将谷中的神医请了来,是个面无表情,神色淡漠的中年男子,但凡有些真本事的人,脾气总有些古怪,谷中的神医自然也不例外,他有个怪癖,治病从不让人看,所以戴齐青就让戴云白带着南宫月去另一间房子。

而他也的确有些话要和宁无双说。

南宫月性子敏锐,对宁无双的身份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他知dào

他这一去,戴齐青定然要将她的身世说给宁无双听,两人之间便会有了万丈鸿沟,心中虽有决断,却忍不住凄凉万分,重重的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要记住你是我南宫月的妻子,拜过天地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的妻子。”

宁无双点了点头,松开他的手,推开他,让他跟着神医去检查一番:南宫祺那一剑刺中左胸,宁无双面上虽然不说,心里却一直忧心忡忡,能有个大夫看看自然是好的,更何况这人还是神医。

南宫月一步一步随着神医而去,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抬步对他来说是如此的困难,每走一步,与她之间的距离就会远上一步,掌心还残留着她的余温,一点一点地消失,他不由得握紧拳头,想要留住她那点温暖。

南宫月走出屋子,戴云白去而复返,自动自发的将门关好。

宁无双看着二人慎重的举动,沉重的表情,心又颤了颤,吐了一口气,挤出一抹僵硬的笑:“舅舅,有什么事,您说罢!”

戴齐青却不说话,示意戴云白将他抱了起来,趴伏在地,道:“臣戴齐青参见公主!”

戴云白也跪在他的身边,叩首:“臣戴云白参见公主!”

宁无双一愣,随即弯腰去扶戴齐青:“舅舅,你这是做什么?”随即瞪了一下戴云白,怒道:“小白,你还不将舅舅抱起来。”

戴齐青却推开她的手,看着她说道:“公主别急,听臣慢慢说来。”

自此再无回旋的余地,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逃避的。

宁无双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一片沉静,她点头:“好,我听舅舅说。不过舅舅和小白能不能先起来?”

戴齐青和戴云白都是知dào

宁无双的性子,当下也不多言,由着戴云白将戴齐青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榻上。

戴齐青看着那个面色苍白却犹自镇定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怜惜,暗自叹息一声,缓缓地的说道:“双双,你并非宁家的孩子,也不是二姐所生,乃前朝皇室血脉。”

宁无双静静不语,只默默的看着他,静候他的下言,仿佛平静无波的样子。

只戴齐青看到她所站之处的地面,有几朵鲜红的血色梅花绽放,目光上移,见她的双手紧握,点点血滴落下,这般隐忍的双双,绝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明朗的少女,差一点忍不住开口求戴齐青不要再说,但只无力的张了张唇,却不曾出声,忍耐着将脑袋偏转,不敢看那个单薄苍白的少女。

“我戴家本是前朝属臣,前朝灭与宣冥南宫之手,戴家奉命带着前朝国库巨银隐居山野,直到父亲奉旧主之命出仕,官居丞相之位。在十四年前的一个晚上,父亲抱回一个女婴,此时正好二姐即将生产,原本是想将那女婴和二姐腹中的孩子充作双生子,谁知dào

二姐难产,产下死婴,父亲瞒着二姐,将孩子充作她的亲生女儿,说来也是命中有缘,这孩子养在二姐身边,容貌居然也有几分相似,一直不曾有人怀疑,直到……”戴齐青咳嗽了几声,喘了一口粗气,继xù

说道:“直到这孩子喜欢上仇家四子南宫扬……父亲怎么肯让公主嫁于仇家男儿,故而婉拒皇帝的赐婚戏言,谁知dào

……谁知dào

却引得皇帝疑心,阴错阳差之下,居然查出父亲乃是前朝属臣,手中更掌握前朝国库巨银……只是此时父亲已经位居宰相,门生遍地,若是贸然查处,必然引起动荡,于是就有了四子栽赃陷害,父亲通敌卖国之说……”

宁无双完全愣住了,虽说猜测到一二,但听到戴齐青如此明确的说出来,她还是无法接受,更无法接受戴家的悲剧,居然是因为她爱慕南宫扬那个渣男引起的。

不过,她也知dào

戴齐青说得都是实话,从小戴相爷待她就不同寻常,如今身世曝光,倒也能明戴相爷为何待她不同,更为何要为她寻来蝉翼刀和暴雨梨花针这等防身之器物了。

她愣了之后,说道:“皇帝只查出戴家是前朝旧党,却没有查出我的身世,对吗?”若是查出她的身世,以皇帝的性情,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不过宁无双对皇帝越发的看不透了,就算是她的身世并没有曝光,但只凭着戴家前朝余党的身份,他怎么会将她指婚给南宫月?

这根本不合常理!

“是的,你的身世连二姐都不曾知晓,一心认为你是她的亲生女儿,更别说宁家了,皇帝再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戴齐青缓缓道来:“当年经受此事之人,为了公主的安全,全部自裁了,唯有父亲一人知dào

,而我会知dào

,也是父亲进了天牢,自知凶多吉少之下,才告知于我,让我有生之年护你周全。”

“所以……所以我绝不能嫁入南宫家?”

宁无双脑中空荡荡的,到此时似已经完全的不能思量。

戴齐青看着她,颇为心疼的说道:“对!国仇家恨,你不能嫁入南宫家。南宫扬不行,南宫月同样的不行。一来,若是你的身世曝光,被宣冥国的皇帝发xiàn

你是前朝公主,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二来,南宫月是仇家子孙,南宫家手上沾满了前朝皇室之血,那些人虽然你不曾见过,但都是你亲人,你怎么能恋上仇人子孙,更不用说嫁给他!”

这就是前世不管她如何苦苦哀求外祖父,外祖父都不曾同意她嫁给南宫扬的原因?

国仇家恨?累累血债!

宁无双原本是靠在戴齐青的床榻前站着,听罢他的话,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这寒气透骨噬心,让她连站都站不住,身不由己的滑坐在地。

戴云白静默了许久,突然看向宁无双:“神医练了一味药,叫蚀心草,吃下之后,就会忘了曾经深爱之人,你若是当真痛苦,不如忘了他。”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子,倒出一颗药丸:“这就是蚀心草,你吃了吧。”

宁无双抬眼看向戴云白,呼吸艰涩,满目痛楚,却迟迟不肯接过他手中的药丸。

过了片刻,戴齐青骤然沉痛开口:“你不肯吃?不肯忘了他?”悲沧大笑起来,笑声初歇,怒道:“云白,你去给我杀了他。”

戴云白闻言转身就往外走,宁无双大惊,连起身都来不及,从地上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死死的抱住戴云白的腿:“小白,不要……不要……”

她不要阿月死,她也不要忘了阿月,他是这世间愿意用生命护她周全的男子,她怎么舍得忘了他,又怎么舍得他死?

“放开云白,让他去!”戴齐青气得用枕头砸她。

宁无双死死抱着戴云白,埋着头,任由枕头落在她的背上,手却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戴齐青怒道:“你不肯吃下蚀心草,不肯忘了他,又不肯他死,是不是还想着嫁给他?难道你还想着嫁入仇人之家?”

他拍打着床沿,泪流满面:“父亲,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孩子。你看到了吗?为了个男人,就忘了国仇家恨。”说着,他用脑袋死命的撞着墙壁:“我戴家一门忠烈,落得家破人亡,至今却不曾后悔。如今我戴齐青悔了,悔了,看着仇人子孙在眼前,不能报仇不说,自家以命护住的主子却对仇人子孙情根深种……我悔,好悔……”

313. 第315章 用江山和姓氏成全我们的爱情(二更)

“父亲,儿子后悔了,你在天之灵可会后悔?后悔一腔忠心付流水,后悔养了这么个置国仇家恨,只记得小情小爱的孩子……”戴齐青老泪长流。

他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砸在宁无双的心上,她自己何尝不懂,何尝不知,垂下的脸上早就布满了泪水,手却始终不曾松开。

戴云白看着地上的潮湿,不能说,不能劝,也禁不住流泪起来。

这世道活着怎么就这么难?想要好好的爱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戴齐青看着宁无双冥顽不灵,激怒之下,又抓了床头的物品砸了宁无双几下。

宁无双默默承shòu,无言以对,任由泪水不断,也不知dào

怎样才能打消戴齐青的念头,不逼她忘了南宫月,不让戴云白伤害南宫月,想了片刻,她松开戴云白的腿,转头对着戴齐青,重重地朝着他磕下去。

一下重过一下,宁无双磕的又快又急,咚咚直响,没几下脑门就磕破了,鲜血直流。

“你……”戴齐青指着宁无双,一双手不住的颤抖,不知dào

是气的还是心疼的,竟说不出话来。

为了个男人,他们戴家捧在手心金玉做的人儿,居然跪在冰冷的地上磕头求着,戴齐青发xiàn

他几乎被这个自个儿宠到大的孩子气的吐血,心疼的割肉了。

戴云白看着宁无双饱满的额头血淋淋的,再也忍不住开口了:“双双,别磕了,你头都磕破了!”

戴齐青看着宁无双磕破的额头,眼中也满是泪水:冤孽啊,怎么兜兜转转还是陷在了南宫家啊!

宁无双知dào

自个儿不敢驳了戴齐青的话,国仇家恨的,就算是要杀了南宫月,她也没有立场拦着,更何况只是让她吃下蚀心草,她也没脸拒绝,可到底不甘就这样忘了那个用命护着她的男子,只管咚咚的磕头。

她知dào

她这样做自私了,她在用舅舅疼她的心逼他,她这样做是拿刀子割舅舅的心。

但,她真的没法子就这样忘了阿月,也无法看着他们伤害阿月。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心疼舅舅他们遭受的一切,又不舍南宫月的一片深情,所以只能将自个儿放在火上烤,烤的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

“别磕了!”见老的只顾着流泪,小的又只顾着磕头,谁都不肯先开口,戴云白看着宁无双额头上的伤口越来越大,急了起来。

“国仇家恨,累累血债。你说说,你们还能有未来么?你还能背负着血海深仇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么?难道累累白骨,亲人的鲜血,在你的眼中还抵不上一个男人?”戴齐青身子微微发抖:“阿月,忘了吧,舅舅是舍不得你啊!”

这份隔着万丈沟壑的情,早已穷途末路,他这般做,何尝不是希望这孩子能少苦点,少痛点。

宁无双身子一顿,却依旧默默无声的磕着头,固执的磕着,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是啊,身体的疼痛对比她心里的疼痛来,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此刻手中有一把刀,她会挖出自个儿心肝狠狠地的揉碎,那样就不知dào

痛,就不用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了。

“好,好……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管不了你。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日后也别再叫我舅舅了,我戴家可没有你这样恋上仇敌子孙的孩子。”戴齐青颤抖着嗓音对宁无双说道:“公主起来吧,臣受不了您这样的大礼。”

宁无双闻言泪如雨下,额头咚咚的犹自磕个不停,地面上殷红点点,血色的梅花妖艳的绽放,她知dào

舅舅伤心了,不肯再认她这个外甥女了。

“父亲,您……让她怎么办?”戴云白心里同样恨死了南宫家的人,但看着这样被逼得连话都不会说,只晓得磕头的宁无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劝道:“来日方长啊!”

再这么逼下去,谁知dào

会发生什么,可不能将双双往死路上逼啊。

被检查过伤口的南宫月,出了房间,隐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顾不得避嫌什么的,抬步就往这里来,他的小东西是个恩怨分明的,对她好的人,她肯把心掏出来给人,戴家对她恩重如山,他真担心小东西会吃亏。

跑过来的南宫月不管不顾的推门而入,看见宁无双跪在地上不要命的对着戴齐青磕头,饱满光洁的额头此时已经血淋淋的,鲜血模糊了她的脸,模样儿是那样的狼狈而怯弱,心头不由得大痛,箭步上前,就要扶起她:“无双,快起来。”

他含在嘴里都怕化掉的人儿,掉一根头发都得心疼的娇人儿,如今却这般的凄苦,这比拿刀砍了南宫月还让他难受。

看见他居然冲进来,宁无双急的一张脸都白了,伸手推他:“你走,你走,快走……”

戴齐青看见了南宫月,目中的怒火更甚:“你来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没你说话的余地。”

南宫月执意扶起宁无双,手捂着她出血的额头,缓缓地道:“怎么没有我说话的余地?无双是我拜过天地的妻子,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你走,你走啊……”宁无双急道,泪水纷纷落下,哀求着看着戴齐青:“让他走……让他走……”

她的舅舅看着儒雅,却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不想阿月死,她要他好好的活着,哪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要好好的活着。

“我不走!”南宫月温言安慰宁无双:“一生一世一双人,咱们说好要白头偕老一辈子的,怎么遇到点困难,你就让我走。我不走,你容我一些时间,我终会给你一个妥当的交代。”

“交代?什么样的交代能抵得过国仇家恨?”戴齐青质问他,信口雌黄的臭小子,他是不是就凭借着这么一张巧嘴哄的双双死心塌地爱着他的?

南宫月深吸一口气:“国仇家恨?南宫氏毁了她个国,我给她一个国,南宫氏毁了她的家,我给她一个家。便是颠覆这天下,我也绝无二话。”

戴齐青一愣,随即直视着南宫月,冷笑:“怎么给?”

南宫月伸手小心翼翼的擦着宁无双额头上的伤痕,淡淡的说道:“我将宣冥夺来,双手奉上,再自请入赘,如何?”

对于宣冥,对于南宫这个姓氏,南宫月是真的不在意,在没认识宁无双之前,他甚至打算过举兵谋反,但是在认识宁无双之后,南宫月意识到宁无双对自个儿的重yào

性,就全面改变了计划,他可以背上谋逆的罪名,却不容许他的妻子背上同样的骂名。

依着南宫月对他父皇的厌恶和对皇宫的厌恶,就是到了今天,他也是一心想要血洗禁宫,在一片废墟之上重建自个儿的帝国,现在有了戴齐青的话,正对他心思,他的父皇为了所谓的江山,害的他母亲惨死,害的慕容家男丁死绝,他就颠覆这江山,看看那时他那好父皇可曾后悔?

既然要得到小东西就要付出代价,这代价他付的开心,付得高兴。

戴齐青傻了,见过张狂不羁的,可张狂不羁到南宫月这样的地步,他还第一次见到:连国和祖宗都能轻易舍弃,这……妥妥的是真爱啊!

若是这都不是真爱,戴齐青实在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叫真爱了。

此时,他倒是有点同情那个高高坐在龙座上的仇人了,若是知dào

自个儿的儿子就这样轻易卖了他最在乎的江山,会不会伤心的哭出来?

“今日你为了双双舍弃国和祖宗,来日谁知dào

你会不会为了别的女人,再舍弃双双?”戴齐青冷笑道,虽然心里对南宫月对宁无双的深情有几分满yì

,嘴里却半点都不饶人。

“拭目以待不就是了。”南宫月不觉得这种事情需yào

大书特书的,看他怎么做就是了。

宁无双傻傻的看着南宫月,她一直知dào

南宫月心中有恨,恨宣冥的皇帝,恨那座吞噬他母后的皇宫,却不知dào

这份恨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戴齐青瞧着南宫月,目光冷漠,片刻之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拭目以待。我愿意信你,不是因为你的话,而是因为无双心里有你。”

南宫月点头,淡道:“多谢!”他知dào

若是戴齐青不肯松口,他的小东西会傻傻的磕死在这里,那他也不用活了,这声多谢,他倒是说得心甘情愿。

戴齐青怎么瞧都没瞧出来自个儿父亲养大的孩子,有红颜祸水的潜能,冷着一张脸说道:“你今儿个为了一个男人,置国仇家恨不顾,已属不忠不孝,我戴家满门忠烈,不认不忠不孝的骨血,原本还想带你去祭奠父亲,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戴齐青说完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再说的模样。

愿意给南宫月一个戳仇人心窝的机会,却不代表原谅宁无双为了一个男人,置国仇家恨不顾。

自觉的对不起戴相爷和戴家的宁无双,闻言头都抬不起来,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舅舅终究对她失望了。

314. 第316章 生机

竹屋外风轻花香,景色再好不过。

宁无双脑中却空荡荡的难受,茫茫然看去,风吹来,她似是弱不禁风一般晃了晃,下一刻,她就栽倒下去。

南宫月大惊失色,风一般冲过来,及时抱住了宁无双坠落的身体,语气慌张的叫道:“阿月,阿月……”

“快叫神医过来!”戴齐青听到动静,睁眼看来,也慌了起来,看着少女单薄的模样,忽然恨极了自个儿的心狠,怎么就将这孩子逼成了这副模样,怎么就忘了,她也是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啊!

……

“唉,父亲,我早就说过,双双外柔内刚,咱们这样是将她往死里头逼。”戴云白想到宁无双那苍白的脸,唉声叹气的说道:“双双这是招谁惹谁了,也不知dào

有没有事情?”

戴相爷将自个儿子孙教养的很好,恩怨分明,虽戴云白心中也恨不得将仇人斩杀殆尽,但也没有滥杀无辜的道理,更何况南宫月是双双喜欢的人,他心中是希望宁无双能获得幸福的,虽然这个给她幸福的人是该死的南宫家出产的。

戴齐青一言不发,不过眸子中的后悔怎么都遮掩不住,那个孩子是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如今这样逼她,他心里又怎么能好受?

但国师说过,天朝的生机就在无双的身上,为了给那些东躲西藏,活在黑暗中的人们找一条生路,他只能狠下心逼这可怜的孩子。

“父亲,别逼双双了。你不是没瞧见,她见到咱们,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她心里想着咱们呢。你不知dào

,她现在都不敢看我了,她这是心疼我啊。这刚刚相见,你就不肯认她,又说什么她不忠不孝的话……父亲,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孩子,这一年多的日子显然也不会好过,宁家人的薄情寡义咱们又不是没见过。您又不是不知dào

,双双她看着机灵,其实就是个实心眼的,哪里受得了您的话。您跟她说什么国仇家恨的,她连天朝什么国都不记得,什么家都不知dào

,你让她怎么跟您一样去恨?”

见戴齐青始终不吭声,戴云白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别说双双了,就是我也不恨那些国仇,我只恨害我戴家满门的畜牲。父亲是不是也觉得儿子不忠不孝?”少年的脸上冰冷淡漠,连语气都淡漠如水,使一番本该声情并茂的话,说得平板沉静,没有一丝波澜。

每一个国家的变迁,政权的替代,都有着一定的必然性,戴云白觉得前朝会被取代,何尝不是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所致。

而政权的替代哪一朝那一代不都是充满了血腥,更何况宣冥国的始祖皇帝对前朝并没有赶尽杀绝,倒是如今的皇帝心胸狭隘,是个容不下人的,生怕谁颠覆了他的江山一样。

又想到南宫月的话,戴云白真想知dào

这爱江山如命的皇帝听到自个儿的儿子愿意将江山奉上,入赘的话后,会不会气的吐血?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真没看出来,狗皇帝居然能生出如此淡泊名利的儿子,这算不算歹竹出好竹?

戴齐青被戴云白的话说得眉头一挑,恼道:“你是存心的,是不是?”

戴云白扫了他一眼,依旧淡漠的说道:“我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父亲心里跟明镜似地。我知dào

自从国师说过双双是维系天朝生机之后,大家就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所以父亲才这般逼她,都忘了她不过是个未曾及笄的孩子。”

他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父亲,我却觉得国师这生机一说,或许另有玄机。”

天朝的国师,乃是蓝天之师,只是当年留下这番话后,就羽化飞仙了,所以这么多年大家都在参悟着国师留下的话,却没一个定论。

“什么玄机?”戴齐青看着戴云白,这个儿子从小就聪慧异常,他的话,他向来听得。

“或许双双的这份生机,就在南宫月的身上。”戴云白缓慢的说着:“我觉得或许天朝落在双双身上的生机,是要靠南宫月实现。”否则双双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带着天朝重见天日?

戴齐青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生机一说还能这样解,但他居然觉得戴云白说得有几分道理。

愣了半响,他才开口:“你这样说,是不是希望我同意他们在一起?”

想到被逼的心神紊乱昏过去的宁无双,戴云白异常心疼:“双双是什么性子,咱们都知dào

。她认准了人就会死心塌地的,若是真的不能与南宫月在一起,估摸着她这辈子都不能开颜。父亲,你舍得双双一辈子不开心么?”

反正他是舍不得的,国仇家恨什么的,男儿挑着就是了,女孩子还是漂漂亮亮,快快乐乐的活着就行了。

“其实我也知dào

,父亲是舍不得双双一辈子不开心的。树挪死,人挪活,国仇家恨那么遥远,咱们得为活人想啊。这个道理,父亲其实也懂,只是您一时过不了这个坎,接受不了无双喜欢南宫家的人,是不是?”戴云白一针见血。

其实天朝的覆灭,对戴齐青来说同样是遥远的事情,而天朝末期的暴政,他也曾听说过,故而对那个父亲效忠的故国,他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他这般更多是家仇,浓的散不开的家仇。

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一般,戴齐青忍不住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苍老的面上流过。

戴云白上前一步,握着戴齐青的手,轻轻的说道:“父亲,您知dào

的,当初我恨不得将仇人碎尸万段,以自身换取仇人的性命。可我舍不得您和姐姐,所以我得活下来,活下来好好的照顾你们,毕竟再大的仇,都比不上活着的人。”

“就如同当年天朝覆灭,江山易主,先祖爷爷他们逃出来,历经艰难险阻的寻找天朝最后的血脉圣公主,想的也是要她好好活下来,他们不愿意投降,不愿意再去伺候别人,不愿意再接受别人的管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俸禄,他们隐居山野,并没有去报仇,因为他们知dào

只有活下来,找到圣公主才能有希望。”

“父亲,圣公主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如今她布下的局已经有了想要的效果。苍穹的皇位,坐着的是有着天朝血脉的帝王,而若是南宫月夺位成功,他又许双双一生一世一双人,将来登上宣冥的王也会是有着天朝血脉的帝王……父亲,当年历经国破家亡的圣公主都放下,咱们也放下吧,等咱们报了仇,我还想带着您和姐姐安安生生的过完下半辈子呢!”

少年冰雕的面上缓缓的流下泪水,他们戴家背负的责任到了他这一代也该结束了,若是日后地下见了祖父,他会跪下磕头请罪。

只是活着,他想带着他饱受折磨的父和已经疯癫了的姐,好好的过几天安生的日子,不管当年先祖受了天朝多大的恩典,到今天他们戴家也该还完了吧!

戴齐青睁开布满泪水的眼,望着他,道:“……好,等报了仇,咱们寻个地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嗯!”戴云白也不问他寻什么地方,只点头道:“那等双双醒来,你就别再骂她了,她心里已经够苦的了。”

戴齐青点了点头,戴云白转身,打开房门出去,看到南宫月正面无表情站在外面,他同样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步伐一顿,一字一句的说道:“记住你说得话,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南宫月用同样冷的结冰的声音说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戴云白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勾唇,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最好这样!”

……

宁无双悠悠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戴齐青坐在她床前。

“舅舅……”她唤得有些迟疑,怯生生的看着戴齐青。

戴齐青伸手制止她摸向额头的手,慈爱的说道:“别摸,伤不碍事,神医的药很有效,日后不会不留下疤痕,还会是漂漂亮亮的小美人一枚。”

能打趣她了?

“舅舅,你不恼我了?”

宁无双顺从的放下手,眼中晶亮晶亮的看着他,期盼的眼神,看的戴齐青心里发疼,越发觉得自个儿早先怎么就说出那么戳人心的话。

戴齐青静默了片刻,才道:“是我想差了,你从来不知dào

自己的身世,是我苛求了。日后咱不说什么国仇家恨的,太遥远了……只是将来的事情,你得自己好好斟酌,宣冥的皇帝可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你行事小心点,别让他察觉你的身世。”

他这般就是容许他们在一起,可一旦宁无双的身世曝光,皇帝第一个灭了她。

“嗯!”宁无双点头,泪眼迷蒙的看着戴齐青,她知dào

让戴齐青做出这样的妥协有多不容易,说穿了,也不过是因为他真心的疼她。

戴齐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叹口气说道:“云白说了,能活下去比什么都要紧,咱们不能为了死去的人为难活着的人。所以你得好好的活下去,那么多人用生命护着你,你应该好好的活下去。”

315. 第317章 不敢病,不愿意她担心(补更!)

宁无双重重的点头,牵动了额头上的伤痕也不管不顾,只坚定的说道:“舅舅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替戴家讨回血债,让仇人生不如死,才不辜负戴家一片恩情。

国仇太遥远,家恨却近在眼前,她总得替疼了她这么多年的戴家讨回来!

倚在门外的南宫月忽然发xiàn

,舅舅什么的虽然讨厌,但有时还是挺可爱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戴齐青这才转动着轮椅出门,看见倚在门外的南宫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完美的如同雕塑一般。

虽然勉强接受一个愿意入赘的王爷做外甥女婿,心里却还是挺不痛快的,他捧在手心的好白菜,都被南宫月这头猪拱了,早知dào

自产自销的。

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戴齐青轻声的问:“你莫不是还想着她心无旁骛的和你在一起?”

南宫月冷冷的勾唇:“当然!”

嗯,他说错了,舅舅什么的,什么时候都不可爱。

戴齐青盯住了他,仿佛是想弄清楚他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奢望,但看了半响,也没看明白,终是带着满心的狐疑和不快径自转动着轮椅离开。

屋内除了宁无双再没有其他人,南宫月轻轻的推开门,淡淡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投射在地上,如同巨人一般。

宁无双看着他,点点的夕阳在他的衣衫上缀上点点的金黄,不知dào

怎么的宁无双就想到了落日的寂寥和悲凉,空气中弥散的凄清让她即使窝在温暖的被子中也能感受到森冷的寒意。

南宫月缓慢的走向宁无双,每一步都踏的那么慎重,那么坚定,仿佛走向的是他的命运,无法抗拒的命运。

坚定的步伐声像是落在宁无双的心上,那些惶恐不安的心绪不知dào

怎么的随着他坚定的步伐就散去了。

他走到床前,蹲下身子,微微抬头看她,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地摸着她苍白的脸,而宁无双也看着他苍白略显疲惫的脸。

短短的一日,两个人都像是经lì

了沧海桑田一般,面容各自憔悴,瞧在彼此的眼中,皆是心疼不已。

宁无双眼圈红红,定定的瞧着他,胸中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是如此,南宫月何尝不是如此,造化弄人,也不知dào

那前尘往事怎么生出那么多的纠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南宫月率先开口,道:“以后,咱们还跟以前一样。我只是你的阿月,你也只是我的无双,好不好?”

宁无双哽咽点头,随之,一滴泪水滑过脸颊。

她也想只是他的无双,他也只是她的阿月,可隔着那么多的事情,他们还能纯粹的只是彼此么?

南宫月伸手轻轻的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怜惜不已的说道:“你这么爱哭,哪里还像当初与我月夜相遇的侠女……”

想到二人在月夜初遇的情景,宁无双有点想笑,泪却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落了下来。

“还信我么?”南宫月问。

宁无双点头,没有半点的迟疑:“信!”

不管他们之间隔着多少东西,但若是她总是信他的。

南宫月轻轻的笑了起来,脸上的阴鹜一扫而散,那些负面的情绪因为她的一个字消散。

“你信我就好。”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神情再坚定不过的说道:“记着我说的话,别怪自己,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喜欢对方没错,至于前人的那些恩怨情仇,都随着他们入土了,咱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至于报仇的事情,你不要去做,太危险,你只要好好活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有我在,明白没有?”

她应该知dào

,他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却舍不得她有一丝不快。

宁无双看着他,咬着唇,不肯说话。

这般倔强的模样逗的南宫月轻笑一声,轻咬了她的手背一下:“小东西,我是你的丈夫啊!所以答yīng

我!”

他捧在手心的妻子,只要快快乐乐、花团簇锦的活着就好,那些国仇家恨,他替她担着就是了。

宁无双读懂他言语背后的深意,眼圈中有泪盘旋,终是点了点头。

舅舅,你看到了么?这样一个将她放在心尖上宠着的男人,让她怎么放qì



为了她不知dào

的国仇家恨,为了那些离她遥远的血仇,就要让她放qì

一个愿意用生命和江山爱着她的男人。

她做不到!

或许对于那个他们嘴里的天朝来说,她是不忠之人,或许对于他们嘴里天朝的皇室来说,她是不孝之人。

可是她从不曾享shòu

过天朝的荣耀,不曾享shòu

过天朝皇室的尊贵,就连舅舅你都下意识的避过她的父母不谈。

如此这般,她如何为了忽然出现的国仇家恨放qì

眼前这个爱她入骨的男人?

看着她,南宫月微微一笑,将脸放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着,低低的说道:“傻丫头!”傻的让他心疼的丫头。

南宫月心中又酸又甜,又想骂天,这该死的,怎么让他的小东西陷入这般为难的境地?

宁无双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色,问道:“阿月,你的伤要紧么?”

“不要紧。”他漫不经心的说道:“神医说我的心脏位置长的偏了,那一剑未曾伤到心脉。”

宁无双细细的查看他的神情,不见作假,不由得低声说了声:“菩萨保佑!”

南宫月低低的笑了起来,心中不由得也生出了一丝感激:还好,沧海桑田之后,他们还是那个爱着彼此的人。

南宫月真的没有骗宁无双,他心脏的位置的确较常人偏了些,不曾伤到心脉,但绝不是他说得这般风轻云淡,至少在医不死人的神医眼里,不是他说的那般风轻云淡。

“他,他还是人吗?”神医冷淡寂寥的眼中布满震惊:“如此重伤,居然还一脸寻常的模样?”

神医看着蓝天,说得时候眼睛都瞪的大大的,想起自个儿给南宫月检查身体时,差点没将眼珠子掉到地上来,即使心脉不曾受损,但剑伤也不过距离心脏只有几毫距离,更别说身体中因为浸泡冰水而融入七经八脉的寒气,寻常人得其中之一,只怕早已发热昏迷不醒了,南宫月居然能撑着不露半点异色,就是他这个神医都惊的下巴合不上了。

“他不过是不敢倒下,不愿意公主担心罢了!”蓝天淡淡的说道,没有说他瞧见宁无双和南宫月时,南宫月还一脸沉稳的背着宁无双。

会撑着,其实不过是因为身边有自个儿要护着的人,不敢病,不敢将她置身在危险之中,更不愿意让她担心。

神医的医术出神入化,但人心却是不太懂。

如此这般深情,倒也算对得公主待他的一片真情。

……

夜慢慢的降临,宁无双想到南宫月的伤势,有些不放心,想要亲眼求证一下。

虽然南宫月口口声声说什么二人是夫妻,宁无双也不好意思当着自个儿舅舅和表弟表妹的面和南宫月共处一室,不过南宫月今儿个很好说话,居然二话不说同意了分屋而睡。

宁无双走到南宫月的房门前,刚准bèi

伸手推门,里间隐隐有声音传了出来,宁无双的动作一顿,侧耳听着,只见蓝天那特有淡漠的声音说道:“宣王,你此番虽心脉不曾受损,但也伤得不轻,若再强撑着,只怕会伤及到根子。”

神医的声音响起:“宣王,蓝先生说得是,你若是再强撑着,就算是华佗在世,都不能调治好,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这是的配的药,宣王殿下先拿去用吧。”

“那就多谢了。”南宫月醇厚的声音突然响起,可是他的声音这一刻显得那样的疲惫和虚弱,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连气息都弱的能随风而散,只听他低低的说道:“让两位费心了。”

“真弄不明白,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强撑什么,若不是遇到我,你怕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劳烦神医了!天色已晚,两位劳心劳力,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好!那就不打扰宣王了,宣王也早点休息吧!”

“两位慢走!”

宁无双见蓝天他们马上就要出来,刚想转身避开,谁料那蓝天少年动作如风,倏然冲了出来,口中厉喝:“什么人?”

宁无双无法避开,值得说道:“是我!”

“公主?”蓝天一愣,颇有些惊讶,没想到会是宁无双。

也不知dào

这些日子怎么了,有陌生人出现在谷内,他都收拾了几个了,直接扔出去喂狼,这也是宁无双为何会将尸体误认为南宫月的缘由。

“是无双吗?”南宫月的声音再度响起,瞬间就一扫之前的虚弱,变得晴朗干脆起来,仿佛刚刚的虚弱不过是她的错觉。

蓝天和神医与宁无双行了礼,以狐疑的眼神看着宁无双,缓缓地告退。

或许二人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尊贵如天上明月的公主殿下会夜晚孤身入男子的房间。

宁无双站在门外,久久的未曾开口,最后缓缓地说道:“阿月,你还没睡么?”

话一出口,就想先甩自个儿一个大耳光子,蓝天和神医刚刚从他屋子里出来,她这样说,岂不是无话找话说,就怕南宫月不知dào

她刚刚听到他们谈话一样,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

昨天突发急事,未能及时更文,很抱歉,但今天会补起来的。

316. 第318章 就要跟你睡

“嗯,没睡呢!”

南宫月的声音缓慢的响起,竟然十分的平静,仿佛宁无双的问话没有半点不妥的样子,淡然声音传来:“无双,你没睡,找我有事么?”

宁无双紧了紧握着的手,压下自个儿的情绪,同样回以平静的语气回道:“没什么事情,就是见你房间的灯还亮着,来看看你睡没有睡,是不是忘了吹灯?”

南宫月沉声说道:“没忘。和蓝公子和神医聊了几句。嗯,夜深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也想早点休息了。”

“好!”

宁无双闷着声音应道,心中刺刺的痛,又听见屋内一声轻微几乎不闻压抑的声音,这种声音她很熟悉,前世在水月庵她痛的受不了,又不想让别人知dào

的时候,就会要紧牙关轻哼。

因为太熟悉,所以即使南宫月发出的声音很微弱,但还是被宁无双听个真切,心头的刺痛就变成了漫天黄沙飞舞的沉痛。

他是舍不得她担心啊!

宁无双紧咬着唇,心里放不下,却也清楚南宫月是个坚定的人,若是她不离开这里,他就是疼的晕过去,都不会发出声音来,想了一下,脚下装出离开的步伐,故yì

踩的重重的。

屋内仍旧是一片死寂,宁无双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感觉到后背都因为紧张,在冬夜里冒出一层薄汗。

过来片刻,似是确定宁无双离开,屋内传来一阵沉重的抽气声,带着巨大的痛苦,就像是被撕裂一般。

宁无双想都不想,一下子就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南宫月已经换了神医的一身白色的长衫,靠在床榻之上不停的喘息,面色苍白,墨发随意散落的披在肩上,听到动静,睁开闭着的眼睛,看到来人是宁无双,勾了勾唇微微摇头,缓缓地站了起来,捂着胸向一旁的桌子走了过去。

宁无双忙跑到桌子前,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茶,递给南宫月。

南宫月也不避讳宁无双,拿起床榻前小几上的瓷瓶,倒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出来,送进嘴里,喝了一口茶,一下子就咽了下去,却还咕咚咕咚的将温茶喝完。

等喝完茶看向宁无双的时候,她也正神色紧张的看着他,一副他是瓷器易碎的模样。

虽然宁无双刚刚故yì

欺骗他,但是半句责备的话,南宫月也说不出口,摇了摇头,捏了一下她挺翘小巧的鼻子,宠溺万般的说道:“真淘气!”

这般缠绵悱恻的语气,听得宁无双脸颊竟然染上了一层绯红,扶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让他慢慢的坐在床榻上,然后将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转头问:“要不要再喝杯茶?”

南宫月淡淡的摇头,神色显得疲惫,脸色苍白如纸,墨发披散遮住他半个面孔,只露出精致冷峻的下巴。

宁无双看着这样的他,十分心疼,却又不知dào

该如何开口,静谧了片刻,她巴巴儿的看着他,小声说道:“阿月,我认床,一个人睡不着。”

长夜漫漫,放任南宫月一个人,她怎么都不放心,所以哪怕明儿个被舅舅和表弟念得头皮发麻,她也要留在南宫月的屋子里。

南宫月吃惊的抬起眼睛,往常避之不及的小东西居然主要求睡,他还真的被吓到了。

随即一想,心里阵阵暖潮涌上,狭长的眼睛里涌现出一抹笑意,定定的看着宁无双,目光温软,嘴角轻轻牵动一下,笑意就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

小东西宁愿被亲人训斥,都要守着他,这感觉不错。

宁无双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面上的绯红更深,难得一见的女儿家娇态出现,轻轻的嘟着嘴巴,咬着唇,故作凶狠的说道:“我不管,我今儿个就要跟你睡。”

南宫月笑了起来,身子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神色专注的看着宁无双。

宁无双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他同意了她一起睡的要求,不过是得化身为丫头,伺候他更衣。宁无双微微一笑,上前就去解南宫月衣襟处的衣扣。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十分熟练的事情,垂着头认真的解着,纤细洁白的手指不停的摆弄着。

南宫月看着她,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粉白的脖颈,一缕发丝调皮的垂在耳际,露出圆润的耳垂,那若有若无的馨香更是撩的人心猿意马,撩得他不合时宜的有些口干舌燥,忙将目光艰难的转开,怕自个儿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做出荒唐的事情。

都说男人是容易被下半身控zhì

的,南宫月在遇到宁无双之前对这话一直嗤之以鼻,只是遇到她之后,却深有同感。

可是有些人不是不看就能避开蛊惑的,宁无双垂着脑袋,专心与他的衣扣奋斗,毛茸茸的头发不时的扫过他的脖颈下巴,激得他的肌肤,生出一阵阵的酥酥麻麻的痒和细小的鸡皮疙瘩,还有难以言语表达的亢奋。

宁无双一向自负琴棋书画略懂一二,女红厨艺也能见人,但此时面对这么一颗衣扣,却艰难异常,弄得额头触角都缓缓地浸出细汗来,也不知dào

是因为南宫月的屋子里烧了炭盆,还是她太过紧张了。

居然连一颗扣子都敢跟她作对,捣腾了一会儿都没捣腾好的宁无双心中生出了一股火,手中一个用力,就听到“噗”的一声,声音脆轻,在这静谧的夜里,在这样安静的屋子里,就好似打破静寂湖面的石头,有种惊心动魄的意味。

就见那颗调皮的扣子,因为宁无双用力过大,在她的张口结舌之中,一下子就弹了出去,在地面上滚了几下,就静静的躺在了角落。

宁无双傻愣愣的,眼睛睁得老大,张大的嘴巴能吞下一个鸡蛋,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情景怎么那么的让她想要挖个坑将自个儿埋了。

她脑补严重,觉得自个儿的这一举动简直就是霸王硬上弓的节奏。

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宁无双直愣愣的看着南宫月,觉得世界在这一刻已经将她遗弃了,解个扣子都能解出这么样的场景,她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南宫月也是愣住了,低下头,看着如同青蛙般瞪大眼睛,长大嘴巴的宁无双的模样,看着她举着手,神情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就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他的小东西啊,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的心情有多沉重,只要她在,总能让他想笑,想要开怀大笑。

不过南宫月可不敢真的笑出来,小东西的脾气他清楚,若是他现在敢笑出来,宁无双就敢让他再将笑收回去,何苦让美人不开心呢?

所以为了和美人统一战线,他特意将脑袋仰起来,从下面往上看,只会看见他渐渐柔和的轮廓,而看不见他嘴角隐藏的笑意。

但宁无双是何许人,又怎么会忽视他嘴角隐藏的笑,她的身体正紧贴着他呢,又怎么会错过他胸腔微微起伏的笑意。

她出糗,他嘲笑,太……太过分了!

宁无双生气了,故yì

眉梢一吊,做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推了南宫月一把,或许因为生气,也或许因为天意,她这没轻没重的一下,就这么随手一推,居然正好就推在了南宫月的左胸上。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南宫月正笑得开心,被她这样一推,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宁无双大惊失色,忙去扶南宫月,火急火燎的问:“阿月,阿月……你没事吧?”

南宫月却仿佛痛的受不了啦,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弯着腰,捂着胸,一副看起来痛苦万分的模样。

宁无双这才慌了起来,恨死了自个儿搞破坏的手,只恨的要砍下才好,眼泪都涌了上来,含在眼眶之中,觉得自个儿连坑都不用挖了,直接撞墙就是了。

羞愧之下,宁无双连看南宫月都不敢了,她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好好的或许因她这一推,说不定要牵累府中的主子了。

什么悔青肠子,应该很稀罕吧?

没有脸见南宫月的宁无双一言不发,捂着脸就要离开,南宫月却一把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不给她离开。

有了前车之辙,宁无双也不敢再用力了,只能咬着唇瞪着他,软软的说道:“放开!”

“不放!”南宫月面如金纸,显然此刻的滋味不太好受,但还是努力勾着笑,对宁无双道:“别担心,没伤着!”

看他还强忍着,做出一副无碍的模样,宁无双的眼泪终于啪啦啪啦的往下落了。

“你就撑吧,撑吧……”

“没有,真没事!”他见不得她眼泪,就跟每一滴都落在他的心头一样,灼热的能烫伤了自个儿,柔声的哄着,哪怕就是要他摘下天上的月亮,只要她肯不哭,他也愿意啊。

“你就骗我吧!”宁无双指着月白的长衫上,胸口处渐渐浸出来红艳艳的血色,眼泪更是一颗接着一颗滚下来:“阿月,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爱骗人的大骗子!”

伤口都裂开出血了,他还说没事,是不是要心疼死她吗?

……

写了几章压抑的,二货狸都难受了,来章温情搞笑的(*^__^*)

嘻嘻

317. 第319章 我爱你的方式!

得,他在小东西眼里成了爱骗人的大骗子了!

宁无双抹了一把眼泪,心疼的看着他的伤口,也不再抱怨,继xù

为他解衣扣,也不知dào

是不是她刚刚粗鲁的动作吓到了衣扣的其他同伴,不想落得个同样下场,还是她终于不那么紧张了。

这次衣扣都乖乖的听话,转眼之间就揭开了一排衣扣,剥了他的外衫,宁无双继xù

跟中衫做斗争,剥完了中衫继xù

剥内衫。

二人靠的那么紧,宁无双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如同他的人一般动人心魂,渐渐的南宫月的身体在她灵巧如蝴蝶翻飞的手指下暴露出来,宁无双看着他裸露的上身,脸孔渐渐的发烫,几乎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虽然她也见过他的裸身,只是被她自个儿亲手剥出来的,却还是第一次。

“无双?”

南宫月的声音忽然响起,宁无双抬起眼,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嗯!”南宫月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唇,想了想,轻轻的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缓缓的说道:“我想小解!”

轰的一下子,瞬间宁无双的脸要多红有多红,她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子,又帮他拿起外衫胡乱的穿上,忙转身就往外跑,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对南宫月说道:“天冷,你……你就在房里,别出去!嗯,我帮你打点热水泡脚。”

说完,一溜烟跑了。

刚刚出门,身后就爆fā

出南宫月沉重的抽气声,久久压抑的声音突然爆裂地传了出来,带着破碎的疼痛。

宁无双抱着双臂蹲了下来,眼泪大滴大滴的留下来。

谷里的夜风很凉很冷,刀子一般吹在她的脸上,割得生疼。

去了厨房,打了些热水回来,站在门口的时候,将唇高高的扬起,弯出甜蜜的弧度,笑容明亮,刚一推门进去,就能看见南宫月坐在床榻上,胸口的伤口已经重新包好,含笑等着她回来。

宁无双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铜盆放在他的脚旁,一言不发的半跪在床榻前,要为他脱鞋子。

南宫月一愣,随即将脚往回缩,笑意温暖的摇头:“我自己来!”

宁无双狡黠一笑,一把将他的脚扳回来,执意为他脱鞋,看着冻的发青的脚,心中一痛,眼睛却眯了起来,弯成两弯月牙,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怕什么?阿月的脚又不臭!”

南宫月洒然一笑,拉住宁无双的手,让她依靠着自己坐在一旁,忍不住摇头叹道:“调皮!”

宁无双心头又是甜蜜又是疼痛,但不管是甜蜜还是疼痛,都足够的温暖,她喜欢南宫月拿她束手无策时脱口而出的调皮样子,温柔而暖和,就像是六月晴朗的天空,没有一丝阴霾。

她笑得越发的灿烂,眼底的笑意大海一样席卷开来,小小的脸庞,有着真zhèng

开心的光芒,寒气入体怕什么,神医刚刚在与她插肩而过时,不是悄悄的说了两个字——泡脚?

只要她天天打水给他泡脚,总有一天会将他身体内的寒气都驱除的。

南宫月很配合着,将自个儿的脚浸在热水中,很快一双脚就烫的发红,足足泡了一刻钟,期间宁无双加了三次水,直到他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她才满yì

的抬起他的脚,重新半跪在地,用洁白的帕子帮他擦去双脚上的水珠,开心的说道:“以后我每天都打水给你泡脚。”

南宫月一愣,想了想,垂下头,轻声的问:“每一天吗?”

宁无双自然的回答:“当然了,泡脚对你身体好,你得坚持。”

南宫月笑了起来,轻轻的摇头,不再说话,只是神情温和。

宁无双一愣,以为他不信,嘟着嘴巴说道:“你摇什么头,是不信我的话么?还是今天的水太烫了?”

她擦干他的双脚,塞进被子中,边忙碌,边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别不信我的话,是神医说泡脚对你身体有好处,水要烫点,效果会好点。”

南宫月轻笑了一声,语气的愉悦十分的明显。

“小东西,你说得是以后的每一天。”

宁无双顿时就愣住了,傻乎乎的端着铜盆,不知dào

说什么好。

她真不是个称职的妻子,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

“小东西。”南宫月看着她,淡淡地笑着:“你记着你自个儿的话,你说了,要每一天为我泡脚的,咱们要相守一辈子的,你不可以忘了。”

“阿月……对不起!”宁无双声音弱弱的,浓浓的歉意包围着自己。

是舅舅的话,让他不安了吧?是她不足够的坚定,让他不安了吧?

“这个世间,能让我在意的东西,并不多。可是我遇到了,我就不想放qì

。对你,我早说了,是一辈子的心意,不管是国仇家恨,还是什么的,我都要拥着你。”

求而不得,是世间最苦,他苦了半辈子了,这最苦不该再让他体验了。

“嗯。”宁无双想了一下,沉声问道:“那宣冥的王位呢?你不曾生出必得之心么?”

为了她舍弃王位,主动入赘,这样的代价,就是她这个当事人都觉得太大了。

南宫月的声音清淡,缓缓地说道:“生在地位之家,有很多东西是无法避免,早就注定的。对于皇位,我本无意,只是我不能退,帝宠早就是挂在我头上的一把利剑,只要我退上一步,就无法自保,不管是我,还是支持追随我的人,都是无法被新帝容忍的,所以除了争夺,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那……你为何要说什么入赘的话?”宁无双愣住,瞬间睁大了眼睛。

南宫月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傻瓜,你我一体,皇帝是你,还是我,有什么区别?”

他连命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更何况只是一个皇帝的位置。

宁无双眼眶一热,将头伏在南宫月的腿上:“阿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的让我自个儿都觉得不好意思,好的让我自个儿都觉得这样的自己都要配不上你全心全意的好了。

“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为你舍弃一起。

南宫月淡淡而笑,清俊的面容上,眉头舒展,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温暖光芒。

“我要你在我们的爱情中,快乐的生活,幸福的微笑,不用理会国仇家恨,可以顺着自个儿的心意,自由自在的活着。”

这才是我想要给你的——我爱你的方式。

宁无双缓缓将自个儿的脸深埋在他腿上的被子上,长发披散在她瘦弱的肩头,缓缓地垂下,令她如脆弱的孩子,滚滚的泪落下,打湿南宫月腿上的棉被,形成淡淡圆形痕迹。

宁无双细长的手指,轻抚着她丝绸般光华的墨发,轻柔的说道:“小东西,你太累了,就在我的臂弯好好的休息吧!”

宁无双点头应了,微微抬起头,爬上他的床,背对着他,脱去外衫,钻进他温暖的被窝,枕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

南宫月笑着拍着她的后背,轻柔的仿佛多用点力qì

,就能让她碎了一般。

这一夜,二人相拥而眠,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一样缠绵悱恻。

这却气坏了另一间屋子里的男人。

“……这像什么话?”

戴齐青吐出来的气息热的几乎能烧起来,未婚男女光明正大的同住一房,错的自然不会是自家娇嫩嫩鲜花般的外甥女了。

他恨不得将胆敢诱拐自家外甥女的臭小子的一双腿儿打断。

至于宁无双主动入臭小子房间的事实,他当作没看见。

“父亲,夜深了,您早点睡吧!”

戴云白受过生死煎熬,家破人亡的打击,骨子里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儒雅少年了,礼教什么的,在他的眼里不过是束缚,既然表妹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这个表弟自然只有支持的份。

当然,他能坦然面对,也是觉得南宫月伤的这么重,就是想要对宁无双做什么,那也是有心无力。

对于,宁无双会不会主动对南宫月做什么?

嗯,他觉得那一点也不重yào



宁无双和南宫月在谷中养伤的第五天,戴云白找到了正在厨房为南宫月炖鸡汤的宁无双:“蓝先生请你过去一叙。”

宁无双想了一下,点头:“也好,我也正想找蓝先生呢?”

有些事情,她想了五天,都不曾想明白,看来也只有找蓝先生问问了。

跟着戴云白站在蓝天屋子前的时候,宁无双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生怕自个儿看错了。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一座风一吹就要倒的木屋,那些被岁月风化了显得陈旧的木头,宁无双真怀疑,前两天的那场风雨,怎么就没让它倒了?

宁无双傻愣愣的跟着戴云白进“门”,发xiàn

这木头屋子逼外面冷清陈旧好上一点。

不过这好上一点在看到坐在缺半条腿的桌子旁坐着的蓝天,就不好了。

这少年依旧平平淡淡,唇白眉淡,只是宁无双觉得他更透明了一点。

他抬眼看到宁无双来了,就站起身子,行了一礼,然后淡淡的说道:“公主请坐!”

318. 第320章 骨血相容,不离不弃

摇摇欲坠的房门打开,连破旧的窗子也打开,清风吹来,鲜花姹紫嫣红映入眼帘,宁无双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戴云白则不放心家里的老父和疯掉的姐姐,和蓝天说了两句问好的话就回去了。

“蓝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宁无双缓缓地落座,淡笑着问。

蓝天微微一笑,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难道公主不想找我?”

宁无双一愣,随即开诚布公的说道:“我的确想找蓝先生。我想知dào

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知晓那对给她生命的人,不是为了弄清楚为何要将她给戴相爷带回来,而是担心以她和南宫月四处拉仇恨值的本事无意间跟他们动手。

“公主恕罪,微臣不知!戴相爷只是告知微臣,待时机成熟,公主的亲生父母会主动来找公主相认的。”

既然对方会找上门,她就不多费心了。

宁无双抑制着想要将微蹙的眉头紧锁的冲动,淡淡的说道:“那蓝先生可知dào

外祖父的宝藏之事?”

蓝天点头:“这事倒是知dào

,臣今日请公主过来,就是想跟公主说这件事情。”

说罢,他站了起来,淡然说道:“请公主与微臣来!”

他径自站起身子,向内屋走去,宁无双愣了一下,也随着他进了内屋,却见蓝天直往床榻而去。

宁无双也不觉得被冒犯,也跟着站在床前,就见他在床头轻拍了一下,那床板忽然发出奇异的咔咔声响,下一刻居然翻转起来,露出一个容纳一人通过的暗道来。

宁无双看着直直通往下面的暗道台阶,心中一惊,面色惊愕:“这是……”。

这实在是太过巧妙的机关,让她不由自主的惊叹起来,床板一点都看不出拼合的痕迹,寻常人也不会知dào

下面有地道,因为这床板十分的厚重,足足有一米左右的厚度,地道建得极深,就算是敲击床板,也会觉得下面是实心的。

而且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座风雨飘摇,似是随时都会倒塌的木屋中,会有这样巧妙的地道。

宁无双忽然觉得,这风雨飘摇的小木屋,似乎不会是她看到的那般不经风雨。

蓝天似是猜到她此刻的思绪,淡淡的说道:“搭建木屋的木头中心,都贯穿结实的钢筋,就是再过二十年,它也不会倒。”

宁无双暗暗惊诧,这设计者好缜密的心思。

“公主,请跟微臣来吧!”

蓝天拿出一颗夜明珠,顺着那暗道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下走。

宁无双立kè

紧紧的跟了上去,暗道因为感觉到有人进入,地道两边的长明灯不知dào

为什么,忽然之间都亮了起来。

蓝天见宁无双一副惊讶的模样,主动为她解释:“这是鲛人炼制的神油,是护卫圣公主出海寻得的,可以千年不灭,遇到气流和风,会亮起来。”

宁无双对那个备受推崇的圣公主好奇起来,很想知dào

这个据说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连这样神mì

诡异的东西都能找到,不得不让人惊奇。

这处地道极为的幽长深邃,有着透着时光的感觉。

宁无双跟在蓝天的身后,左转右拐来到一处铁门之前,蓝天伸手推了一下,厚重的铁门发出吱呀之声,在静寂的隧道之中颤颤的令人心跳加速。

蓝天带着她进去,宁无双看着房间供着诸多的牌位,不由得一愣:“这……”

她没有想到这简陋的木屋之下的地道中,居然供奉着天朝诸多帝王的牌位,而她也注意到其中赫然有圣公主。

一介女身居然能与帝王供奉在一起,看来这圣公主对天朝的贡献极为巨大。

蓝天听到宁无双的问话,幽幽长叹一声,淡漠的面容微微露出哀戚,眸光透着几分伤痛,似乎陷入到迷离的过往之中,轻声说道:“这是天朝二百多年来帝王的牌位,圣公主将它们供奉在这里,由我每日焚香。”

说罢,他走近圣公主的那张供桌,从背后摸出一张羊皮纸递给宁无双:“这就是戴家的藏宝图!”

外祖父手中真的有藏宝图?

宁无双狐疑的接过羊皮纸,低头看去,不由得一怔:“半张?”

那羊皮纸的藏宝图的路线到了一半就断了,若是不能找到另一半,这张藏宝图简直一文不值。

蓝天点头,看着那半张羊皮纸轻声说道:“当年圣公主带着藏宝图逃了出来,追兵一直紧追不舍,形势十分危急,圣公主年纪虽小,但巾帼不让须眉,当机立断将藏宝图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戴家先祖,另一半留了下来。戴相爷临死前曾经留下话来,日后这半分藏宝图就是与你亲生父母相认的凭证。”

骨肉相认,居然凭借着一张藏宝图,宁无双忍不住讥讽的笑了。

“是不是若是我得不到这半分藏宝图,他们就不会认我?”

这是不是前世她生不如死的活着,她所谓的亲生父母都不曾出现的原因?

若是这般,宁无双倒是弄不清楚,他们到底要的是亲生女儿,还是这半份藏宝图?

蓝天神情僵了一下,随后苦笑:“这是我师父的意思,师父乃是得到高人,这般安排其中必有玄机。”

“玄机?”宁无双不解,挑眉看着蓝天:“骨肉相认,还需yào

什么玄机?”

蓝天的脸上闪过一道迷茫:“师父颇有灵根,修为非同寻常,能看人不能看,能解人不能解,还能看穿前世今生,他生前曾告sù

过我,公主殿下是天朝的生机,飞身之时,则大笑三声……”

宁无双简直莫名其妙,却也不曾再纠缠这个问题,忽然又问:“这么多年来,难道就真的没有人去戴家寻这半份藏宝图?”

外祖父将藏宝图越过舅舅交给蓝天,显然是不打算让其他人知dào

这事,包括自个儿的亲人,所以宁无双不想违背外祖父的意思去打扰戴齐青父子。

蓝天的脸上淡漠如常,像是湖面上浮着的碎冰:“以前一直风平浪静,不过两年前戴家就不平静,光是夜探的就不下数十次,都给你外祖父和我的人打退了。”

“夜探?这么说藏宝图的消息,在两年前就露出风声了?”宁无双敏感的发xiàn

奇异的地方。

蓝天摇头:“应该更早才是,两年前你外祖父向我发密信求助时,已经打退了几次夜探。”

蓝天说罢,点了一枝香递给宁无双:“上柱香吧!”

宁无双一言不发点头,随后接过他的香,对着那些牌位拜了拜,态度倒也不算不恭敬,但也没有多虔诚。

这些祖宗,既然从来没有庇护过她,自然也就不配得到她的虔诚。

“你恨吗?”蓝天的声音倏然响起。

“恨什么?圣公主?国师?还是我不知所谓的亲生父母?”宁无双的眼里满是讥讽,随后看向蓝天:“我为何要恨?不过是不重yào

的人,我何必浪费感情在他们的身上?”

蓝天轻轻一叹:“他们不出现自然有他们不能出现的理由。”

“是么?”宁无双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也没有再争辩什么。

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是当事人,谁都能说出一番道理,但前世自个儿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唯有她自个儿记在脑海里,刻在骨头中,不是谁说什么,就能轻易遗忘的。

是啊,谁都有自己的道理,谁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但是谁都不能要求她原谅他们的不得已吧!

蓝天将她的不以为意看在心中,又是轻轻一叹,这孩子的心冷了,硬了,想要重新捂热,怕是不容易啊!

可一旦得到她的承认,就是一辈子的真心,就如同她对南宫月一样,不离不弃,不舍不忘。

“今日外边传来消息,皇帝因太子身亡,宣王失踪,担心国土不稳,下诏立昭王为太子,以稳朝纲。”蓝天看着宁无双:“宣王必然要出谷回朝,此去荆棘危险,公主可留在谷中休养,待大局稳定再出谷不迟!”

让她的阿月孤身奋斗,她坐享其成?

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不用,我跟阿月一起走!”

她既然选择了一个人,那就是全身心的投入这份感情,没有迟疑,没有虚假,会肩并肩的站在无数凌厉风霜之间,依旧会不离不弃,一同面对和承担生命中的风险。

前世惨烈的教xùn

,早就让宁无双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女人若是没有自己存zài

的价值,或者当她的存zài

价值只是繁衍子孙时,这样的一个女人是随时能被其他女子取代的。

即使此刻她相信南宫月对的一片生死不渝的真情,但她还是认为,能够维持一生如磐石般的感情,是建立在爱人和同伴、知己的多重关系之下。

所以不管前途有多么的危险,她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旁,与他并肩作战,风雨同舟,成为他的同伴知己。

蓝天并不意wài

宁无双的回答,若是宁无双答yīng

留下来,他才会觉得奇怪呢。

当那天看着他们二人彼此伤痕累累,却还尽lì

照顾对方的时候,他就知dào

,这世间怕是没有可以分开这二人的力量。

他们早已骨血相容,彼此也只能看见彼此,世间的万物都成了对方的点缀。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早就互为一体,谁都无法分开!

319. 第321章 回城观闹剧

宁无双一身红衣,站在绝谷之上,俯身看着茫茫山谷,山风狂烈的吹着,宽大的衣衫,被被飒飒的吹起,一地离别清愁。

“艾艾,跟舅舅留下来吧!”被戴云白抱着的戴齐青看着宁无双单薄的背影,那么的瘦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心中的疼惜泛滥,不由得微微红了眼圈,轻声的朝宁无双道:“等过几天,将你娘也接过来,咱们住在一起,多好!”

他实在舍不得自个儿捧在手心多年的孩子,出去拼杀,荣华富贵,权势滔天,那是男儿的事情,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哪里需yào

那么艰难啊!

宁无双闻言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不舍的舅舅,怜惜的表弟,还有沉静的蓝天,温暖的眼扫过眼前的几人,很轻,很柔,那是春风吹拂的眼神,那么温暖如春,那么柔和如水。

“舅舅,表弟,我走了,你们多保重!”微顿一下,看着蓝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还请蓝先生帮忙多照顾舅舅一家人。”

活着谁不苦,谁不要打拼,再苦,再难,都得要好好活下去啊。

“留下来吧,艾艾!”戴齐青只要想到此去的危险,一颗心就揪了起来,犹自劝着:“咱们留下来,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要什么样的,舅舅都让云白给你找来……”

历经生死之后,对戴齐青来说,再没有什么比亲人的安危更重yào

的了。

“我爱他!”宁无双柔软的看着戴齐青,轻轻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这辈子,我只爱他!”

所以不管别的男人有多好,她都不会喜欢。

“艾艾……”戴齐青听见了宁无双轻柔却决绝的话,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才是他最害pà

的,若是南宫月有个什么,只怕这傻孩子一个人也不会独活啊!

“舅舅,无双走了!”

宁无双缓缓地,却坚定的走向远处等候着的南宫月,抓住他的手,相视一笑,翩然离去。

前途叵测又如何?只要能有对方相伴,龙潭虎穴也闯得。

南宫月和宁无双坠崖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连边境那边都有些动静,只是不知dào

真假,一时不敢大动静,只敢徐徐试探罢了。

不过各道路口都设了关卡,不知dào

在查什么,但是南宫月和宁无双注意到对年轻的男女查的尤为仔细。

二人都不是愚钝之人,心中都明白这关卡应该是专门为他们所设,这是有人不想他们回京。

好在南宫月和宁无双都改变了容貌,绝谷中的人不多,但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有一手绝活,简单的改变一个人的面目,自然不是什么困难事情。

就在二人站起身,准bèi

大摇大摆走过去的时候,忽然一行马车由远而近,宁无双的目光落在赶车的车夫身上时,瞳仁一缩——是宁家的车夫!

目光落在马车上的那两具棺材时,心中似有所悟,拉了拉南宫月的手,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宁家人!”

南宫月也指着后面的护卫,在宁无双的耳边说道:“是南宫扬的护卫。”

宁无双脸色微微一变:南宫扬和宁家勾搭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这棺材中的人会是什么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

没想到宁家和南宫扬的心思居然如此恶毒,竟然先下手为强,若是她和南宫月身亡的消息得到了坐实,再风光大葬,日后不管他们出现在哪里,只要敢说出自个儿的身份,都只能作为冒充皇家人被处理了。

宁无双记得冒充皇家人罪大恶极,是要被杖毙的,所以说宁家和南宫扬这一手又狠毒,又干净利落。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想要坐实她和南宫月的死讯,却被他们二人撞个正着,简直是苍天有眼。

车队进了二人休息的茶棚喝茶,倒茶的小二问:“客官,你们这是……”

“哎!”喝茶的车夫明明叹息了一声,却让人听不出悲伤的味道,仔细辨认还能找出兴奋的劲儿,硬是挤出一份哀伤的表情,用状似哀痛的语气说道:“我们的三小姐是皇上指定的宣王妃,谁知dào

前些日子被掳出了城,宣王殿下对三小姐情深意真,连夜追赶,最后却落得个……双双落崖的下场。虽说三小姐性子烈,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可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来,人都生死未卜了,老夫人和侯爷哪里还会计较之前的事情,派了府里的人寻找……人是找到了,可是三小姐和宣王殿下却……哎,真是惨啊,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天,都肿的不成样子了,若非有些特征无法改变,还真认不出来呢……”说着还挤出了几滴泪来。

宁无双听着车夫大嗓门说出来的话,觉得他不是在说,而是在背,一路上估计是见个茶棚说上一次,恨不得将她和南宫月身死的消息传得天下皆知吧!

只是不知dào

宁老夫人和宁德海怎么有脸说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来的,若是这二人在她眼前,她真不介yì

抽他们大嘴巴子。

以前到底还顾念着一点骨肉之情,现在她的身世知晓,对宁府真的没有半点容情了,这次回来,她就直接着实整死这群爱在暗处蹦跳的臭虫,省的日后坏了南宫月的大事。

宁无双和南宫月直接跟着运着棺材的车队进京,一路上见着车夫,果然是逢茶棚必进,进了必说之前的那番话,于是宣王和准宣王妃的遗体进京的消息如一阵风般,吹遍了整个京城。

等车队到了城门前的时候,城门早就被围得个水泄不通,皇室中人,宁家诸人,还有慕容府的人都等在城门前。

南宫扬的护卫到了城门前,看了一眼主子,双膝跪地,悲喜难明,声音沙哑的说道:“殿下,奴才将宣王殿下和宁三小姐的遗体带回来了!”

还没等南宫扬开口,宁老夫人就拄着拐杖冲了上来,那腿脚特别的利索,几乎是小跑上前,哭天喊地:“双儿,双儿……我可怜的双儿……”那痛哭流涕,悲伤欲绝的样子,若不是宁无双亲身感受过她的无情,都要以为他们祖孙的感情有多深厚了。

宁德海蹒跚着上前,扶住宁老夫人,问道:“人在哪里?”

南宫扬的护卫看了主子一眼,伸手一指:“在那里!”

宁老夫人顺着手指看到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推了一把扶着自己的宁德海:“你过去认认吧!”

听说弄了两个和臭丫头、鬼王长的像的死囚,绑了石头扔在水中泡了几天,人都泡得肿得不成样子,她年纪大,可见不得这般死人样子,还是不去看的好。

宁德海点头,走了过去,守着棺材的下人已经将棺材打开,即使是冬天,随着棺材的打开,空气中也飘散出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老二,你且给我看仔细了,那是不是我的双儿?”老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孙子宁无波:“波儿,你也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三妹妹?”

宁无波眼神一缩,心猛然跳了跳,微蹙着眉头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棺材中的人,随即旋风般的跑了回来:“祖母,里面的人都泡的肿起来了,孙儿认不出来!”

宁老夫人气得跳脚,这该死的蠢货,怎么回了这么一句话?

宁德海也怪宁老夫人无事生非,波儿不知dào

计划,她让他来认什么人,不是添乱么?

他忍着难闻的气味,又假装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母亲,这是双儿!”揉了下眼眶,双目似是悲伤难忍,通红的说道:“双儿的左手手背有一颗黑痣,儿子认得。”

宁老夫人当下又嚎哭了起来:“双儿,双儿……我苦命的双儿!”

简直是鬼扯!

围观的宁无双差点要跳起来,她什么时候左手手背长黑痣了,为了坐实她的身份,这母子二人可谓是满嘴胡言。

“双儿的左手手背上长黑痣?我怎么不知dào

?”戴氏被绿腰扶着越众而出,短短的几日,她就像是忽然之间苍老了下去,整个单薄的仿佛风一吹都能卷走,却还是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据说装着她爱女的棺材。

宁德海心一沉,不由自主的望向南宫扬:不是说她已经病的起不来了吗?怎么还会出来捣乱?还有绿腰这丫头,前几天不是撞车,和云幽一起晕过去了吗?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这里?

宁老夫人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个女人不过是仗着长得像死去的戴氏认了个义母,就跳出来惹事,实在不讨人喜欢,难怪会克夫?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宁家的孩子手背上长没长痣,自家人能不知dào

么?老二可是她的亲生父亲!”

“我怎么记得双儿早已与宁家断绝了关系。请老夫人慎言,别说什么自家人了?”戴氏冷冷的瞪了宁老夫人一眼,“老夫人非说双儿的手背有黑痣,绿腰从小就伺候双儿,想必最清楚不过。”

宁家的这对母子简直恶心死了戴氏,不管怎么说,双儿也曾在他们跟前养了十几年,就是养只小猫小狗也该有些感情了,他们就这么盼着双儿死么?

320. 第322章 棋差一招,输了!

戴氏喘了一口粗气,看着面色苍白的绿腰,一字一句的说道:“绿腰,你告sù

我,双儿的手背上可曾有黑痣?”

绿腰冷冷的扫了一眼宁老夫人和宁德海,下意识的挺直腰背,坚定的说道:“奴婢从小就伺候小姐,却从来不曾见过小姐的左手手背上有黑痣!”

众人闻言,皆窃窃私语起来,而宁侯府的人和南宫扬脸色都有些难看。

慕容府的人却眉梢轻扬,透出一份喜色:若是宁无双不是宁无双,那么南宫月自然也就不是南宫月了。

戴氏走到棺材前,也不嫌恶臭,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肯定的说道:“这不是我的双儿!”

宁德海和宁老夫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反对:“怎么就不是双儿了?”

“我说不是就不是?”戴氏冷傲的说道:“我的双儿如花似玉,是绝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咔嚓”一声,宁老夫人悲戚的面具碎了,扯着嗓子吼道:“你这不是胡闹么?”是不是,这么大的事情,能是她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就能定的事情么?

难道她说不是就不是了!

不过是个义母,闲着没事,吃得撑了,管这闲事做什么?

宁德海看着那张像极了戴氏的容颜,心里一软,温声劝道:“知dào

你心里不好受,可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戴氏冷笑:“我看着里面的就不是双儿。怎么我说不是,就成了胡闹,难道非得顺着你们的话说是,就不是胡闹了?你们一口咬定这里面就是双儿,还弄出什么莫须有的黑痣来,你们到底什么居心?”

宁德海被戴氏堵得个半死,顾不得怜香惜玉,恶狠狠的瞪了她两眼。

宁老夫人却是气的嘴巴歪到一边,恼怒:“你这说得什么话啊?难道你以为我们母子巴不得里面躺的是双儿不成?只是宁家的人千辛万苦的将双儿的遗体大佬上来,你这么随便看上一眼,就一口咬定不是,你这不是寒了这大冬天下水打捞人的心?”

寒了大冬天下水打捞人的心?

戴氏几乎被宁老夫人的说词给说笑了,她如花似玉女儿的生死比不得那些下水打捞的下人,为了不寒这些下人的心,她就得昧着心说这棺材里躺得是她女儿。

天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么?

什么时候,奴才的辛苦比主子的生死更重yào

了?

戴氏颇有深意的看了宁老夫人一眼:“老夫人,你对双儿的疼爱可真是让我感到吃惊,原来你一口咬定棺材里的人是双儿,是为了不寒了打捞者的心啊!原来双儿的生死在你的心中比不上下人的辛苦,我算是受教了。”

“胡说!”宁老夫人跳了起来,对着坐镇的慕容家的老祖宗求救:“老祖宗,你可看见了,您慕容家的女儿一张嘴皮子能逼死人啊!”

慕容老祖宗抬了抬眼,颇为奇怪的看了宁老夫人一眼:“琪儿哪里说错了?难道那句不寒了打捞人的心,这话不是你说的?”

宁老夫人一口老血憋在了喉咙口:慕容家的女人太凶残,小的凶残,老的一样凶残。

偏偏慕容老祖宗还眼神凌厉的扫了宁老夫人一眼:“老夫人,你来了之后,哭着喊着做足了姿态,却没上前看上一眼,之后又一口咬定说里面是双儿,怎么能不怪人多想?”

她身份高的连皇帝见了都得给几分脸面,宁老夫人被讽刺的老脸通红,却只能咬牙受着。

她也不管宁老夫人涨红的脸,反而慈祥的对着戴氏说道:“琪儿,你怎么就觉得那不是双儿?”

戴氏是无双的娘,这世上再没有比娘更熟悉自个儿女儿的身体了吧!

宁老夫人那个憋屈啊,传闻慕容老祖宗英明能干,怎么今日戴氏胡闹,她也跟着胡闹啊。

其实是宁老夫人缺了慕容老祖宗疼爱小辈的心,面对喜爱的孩子死亡,再精明能干的人在心里都在盼着奇迹发生,哪怕慕容老祖宗看破生死,潜意识中还是更愿意相信戴氏的话,毕竟南宫月与宁无双同生共死,只要宁无双还活着,南宫月就舍不得死,所以反而宁老夫人母子一口咬定棺材中是宁无双的话,让她难得的喜怒于色,甚至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宁老夫人难堪。

“琪儿学过人物画,里面躺着的面容虽然分辨不清,可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我的双儿,不像,真的不像。再说了,我从来没有在双儿的手背上发xiàn

过黑痣,这里面的人手背上却有,所以琪儿认定里面的人绝对不是双儿。”

宁老夫人和宁德海几乎快要呕死了,他们谁都没想到当初为了坐实宁无双遗体,所编造出来的谎言,最后却成为戴氏反驳的证据。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二人简直悔青了肠子。

慕容老祖宗点了点头:“说的有几分道理。嗯,既然不能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无双,那就认认另一个人是不是阿月?”

她看了一眼沉默的南宫扬,淡淡的说道:“太子,你去仔细的认认。嗯,我记得阿月的肩膀上有个半月的胎记!”

南宫扬其实心里早就恨不得掐死宁老夫人母子这对蠢物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一直紧紧的握着手,才没让自己失态,此时听得慕容老祖宗开口,不露声色的应道:“是,扬儿这就去仔细看看。”

强忍着难闻的臭味,伸出金贵的手指,将泡的肿胀的身体翻了一下,十分专注的看了肩膀好一会儿,然后直起腰,忍住将手剁掉的冲动:“老祖宗,这尸体上面,右肩上有个半月胎记……”

为了找到这么个右肩有半月胎记的人,这几天他差点翻遍了死牢,天从人愿,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给他找到了。

见慕容老祖宗的身子晃了晃,认为她是受不了巨大的打击,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按捺住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装模作样的劝道:“老祖宗,请节哀。二皇兄在世的时候,一向孝顺,若是知dào

您为了……”

“你再去看看,确定实在右肩?”慕容老祖宗倏然出声打断南宫扬的话。

还要他去翻尸体?

南宫扬瞳仁一缩,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紧,才没失态,走到棺材前,忍着翻腾呕吐的冲动,又翻了尸体,仔细看了右肩,然后极快的直起腰,将手背在身后,回答:“老祖宗,半月胎记的确在右肩!”

慕容老祖宗愣了一会儿,然后上前几步:“不行,我得亲自看看!”

“老祖宗,您得保重身子,二哥哥若是泉下有知,他也不会安心的。”南宫扬红着眼圈子劝道,实jì

上是担心慕容老祖宗看出破绽。

慕容老祖宗是成了精的狐狸,想要瞒过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宁无双”的遗体已经出了差错,“南宫月”的遗体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慕容老祖宗怒瞪了南宫扬一眼:“谁说里面的人是阿月了?”

南宫扬险些气歪了鼻子,敢情今儿个慕容家的人是来闹场的。

“老祖宗,胎记都已经找到了,怎么就不是二皇兄了?”

南宫扬心中升起诡异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何诡异,总觉得十分的违和。

“当然不是阿月了!”慕容老祖宗十分怪异的看了南宫扬一眼:“你二皇兄的胎记是长在左肩之上,你不会不知dào

吧?这人的胎记却是在右肩之上,自然就不会是你的二皇兄,所以我得亲自上前看看!”

姜是老的辣,慕容老祖宗一辈子下来,什么腌臜事情没有见过,什么阴谋诡计没有听过,在宁无双和南宫月坠崖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就防了一手,担心有人用尸体鱼目混珠,所以让人不经意的露出南宫月右肩有半月胎记的消息,谁知dào

鱼儿还真的上钩了。

南宫扬呆住了,知dào

自己钻进了别人的网里去了,今儿个这一着,他棋差一招,输了!

不过,只要南宫月没有出现,他就还有机会翻盘。

慕容老祖宗一步一步走向棺材,忽然听到一个清越醇厚的声音响起:“老——祖——宗!”

慕容老祖宗的腿就抬不动了,身子像是被人施了定形术。

南宫扬却猛地身子一震,将目光转向发声之处,却对上一双寒辰般的冷目,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是阿月,是阿月!”一直没有出声的慕容夫人忍不住落了泪出声。

慕容老祖宗终于缓缓地转身,僵硬的扭着脑袋,茫然四顾,也不见熟悉的面容:“阿月,阿月,是你吗?”

站在人群中被人挡住的两人手牵着手走了出来,南宫月走到慕容老祖宗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祖宗,阿月回来了,阿月不孝,让您担心了,阿月给您磕头了……”

和宁无双两个人“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

慕容老祖宗稳了一辈子的手终于抖了起来,眼前的男子,虽然被浓厚的胡须遮住了面容,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太熟悉了——是阿月的眼!

321. 第323章 事为反常即为妖

慕容老祖宗稳了一辈子的手终于抖了起来,眼前的男子,虽然被浓厚的胡须遮住了面容,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太熟悉了——是阿月的眼!

正如同戴氏一眼就认出那个被满面胡须之人牵着的满脸麻子的女人是她的宝贝无双一样,因为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睛,除了她的宝贝无双,再没有第二双。

这世上没有谁会认不出自个儿深爱的人的眼睛!

戴氏觉得这是一场梦,这样的美梦她已经连做了几天,只要她靠近一步,美梦就会破碎,她甚至连问一句话都不能,就会大汗淋漓的醒来,被悲痛淹没一般。

所以看着面目全非,但眉眼熟悉的宁无双走来,她反而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就怕眼前的一切就如同那些破碎的梦一样,只要靠近了就烟消云散。

宁无双看着短短时日就憔悴不堪的戴氏,轻轻的叫了一声“娘”,然后就扑了上去。

戴氏一僵,随后被动的被宁无双拥在怀里,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手在自个儿的身上掐了一下:很痛,很真实。

是真的,原来是真的,她的宝贝双儿回来了。

戴氏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宁无双抱的紧紧地,生怕这孩子再不见了,又怕谁再对这孩子生出什么心思,就想将她往家里拖。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外面的人太凶残,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再也经受不起什么打击了。

宁无双感受到戴氏失而复得的喜悦,拍了拍戴氏拥在腰间的手,安抚道:“娘,我回来了!”

一旁的绿腰早已喜极而泣,重逢的欢愉在这一刻就那样毫不遮掩的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在真情面前,所有的虚假就显得那样的不堪入目,无所遁形。

“双……双儿……”宁德海看着面目全非的女子,眨了眨眼睛,试探的叫了一声。

宁无双抬头,冰冷的视线犹如实质,能冰冻所有:“侯爷,无双倒是不知什么时候自个儿的左手手背上长了黑痣?”

他们可以不喜欢她,可以不在乎她,就如同她不喜欢他们,也不在乎他们一般,但是作为曾经的亲人,他们不该落井下石,更不该为了坐实她的死讯,用这样下三滥的手里,将她往死路上逼。

宁无双说话的时候,将左手高高的举起,莹白的手背光华洁白,没有丝毫的瑕疵,当然也没有那所谓的黑痣。

围观的百姓虽然纯良,但也不全都是蠢人,听了宁无双这话后,有聪明的反应了过来,再看宁德海母子的目光就带上了鄙视:还世家名门呢?就寻常百姓家也舍不得将孩子往死路上逼,这宁侯府的两位主子却下得了手,这心思龌蹉的让人唾弃。

宁德海被宁无双的话堵的开不了口,一张老脸涨红了起来,臭丫头现在的嘴巴厉害的像把刀子,一不小心就要被割破,疼得人难受。

这小祸害就跟她娘一个模样,专门就会祸害宁家。都已经坠崖了,怎么就不死啊!现在又跑出来祸害宁家。

想到太子殿下的许诺,宁老夫人心里刀割的疼,太子殿下是个长情的,愿意纳宁无云为良娣,还说了只要他们宁家出面指认假宁无双的遗体,等他坐上那个位置后,宁无云身体有疾,皇后的位置不能想,但四妃中的一个妃位跑不了。

他们想得清楚明白,太子殿下如今除了身边没名没分伺候的人事宫女外,也没有名正言顺的女人,更别说子嗣,只要宁无云早点抬进门,抢先一步怀上子嗣,到时候所出的孩子就占了一个长字,只要操作得当,日后这宣冥的江山上坐的帝王,可就有着宁家的血统,到那时才是真zhèng

的富贵逼人。

可是宁无双和南宫月居然出现了,他们宁家的富贵梦破碎了,所以这一刻不管是宁老夫人还是宁德海心里都是恨极了宁无双,恨得要立kè

掐死了她,哪里还能表现出慈爱来。

宁老夫人看宁无双的眼光简直就跟冬天刮着的风刀子一样,就差没将宁无双千刀万剐了:养只乌鸦反哺呢,臭丫头再怎么否认,骨子里流着的还有一半宁家的血,怎么就连只乌鸦都不如,总是拖宁家的后腿,断宁家的富贵。

这个世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宁老夫人不觉得自个儿要求宁无双拿命铺就宁侯府的富贵荣华有什么错,宁无双连皮跟骨头都是宁家给的,现在要她一条命也不算过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真心疼爱,还是故yì

作秀,此时算是看的明明白白了,对宁老夫人和宁德海也越发的鄙视了。

不得不说南宫扬的城府在这半年的争斗中大有长劲,至少比起这二人来要深得多了,心里虽然也恨极了骤然出现的南宫月,但在震惊之后,就表现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上前说道:“二皇兄,你可算是回来了,父皇……听到你坠崖的消息当场就吐血了。”

他一副欢喜万分的模样:“既然二皇兄回来了,就快去看看父皇,让父皇放心。”

拥着戴氏的宁无双正往慕容老祖宗这边来,听得这话南宫月这话,鼻子里就轻哼了一声。

皇帝真的就这么想看到阿月吗?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么父子情深么?

若是真的那么父子情深,将南宫月当成眼珠子看待,又怎么会在他失踪的短短时间内就立太子?

在宁无双暗自琢磨了几日之后,心里隐约觉得皇帝对南宫月与其说是宠,不如说是纵容,将他当成一把试炼其他皇子的刀,等炼成了,这把刀也就没有存zài

的必要了。

越是想明白,宁无双就越是心疼她的阿月,难怪他总是做出那么桀骜不驯,跋扈嚣张的模样,若他不是这么个样子,怕是也不能安稳的活到现在。

慕容老祖宗淡淡的看了南宫扬一眼,笑的若有深意道:“听说皇上思儿心切都病倒了,我正好今儿个和阿月一起进宫去见见皇帝。”

南宫扬笑容微顿,冷光一闪而过,笑着应道:“老祖宗乃是祥瑞之人,父皇若是见了老祖宗日后定然会万事顺心。”

南宫月冷笑:“四皇弟,几日不见,你这嘴皮子倒是薄了不少。”南宫扬这话岂不是说若是皇帝不顺心,就是老祖宗的不对了。

南宫扬气的心口发疼,南宫月实在太张扬了,之前他压着自己不说,现在自个儿已经是太子了,他还压着自己。

南宫月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脸色变化,指着那两具棺材笑道:“来人,将这两具棺材送去义庄。”

一句话就将蠢蠢欲动的南宫扬给压了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两具棺材是怎么回事?

于是,南宫扬盛大隆重的搞的迎接南宫月和宁无双遗体入城的事情,以一种闹剧的形式收场不说,反而让南宫月和宁无双光明正大的入城,想要下黑手都没机会,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同时,还有一股对南宫扬和宁侯府极为不利的流言在百姓中悄悄流传,说鬼王殿下和准宣王妃此番落难,背后幕手就是南宫扬和宁侯府,为的就是要除去鬼王成为宣冥的太子。

好在此时南宫扬还不知dào

百姓中已经有了这样的流言,还能面带笑容的陪着南宫月和宁无双以及慕容老祖宗进宫。

皇帝是在御书房见他们三人的,陪在皇帝身边的人是德妃娘娘。

宁无双有些意wài

,能进御书房那都是宠妃才有的尊荣,难不成德妃娘娘又咸鱼翻身成了皇帝的宠妃了?

她不着痕迹的瞄了德妃一眼,美艳动人,姿色不俗,德妃娘娘的确还是美人一枚,但微眯的眼角细细的皱纹,已经明确的彰显了美人迟暮的情景。

要知dào

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一个迟暮美人用什么打败后宫三千佳丽,成为皇帝的宠妃?宁无双表示十分的好奇,目光又不着痕迹的扫向能决定谁受宠的男人,这么一看,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皇帝面色红润,精神比上次相见时好上不少,真的让人惊讶,一个人,哪怕他心如磐石,在经lì

了母丧儿子失踪之后,都不该如此的容光焕发。

实为反常即为妖,这个道理宁无双是理解的。

她几乎可以肯定在她和南宫月坠崖的这段时间中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

南宫月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的变化,仿佛没有看见皇帝反常的容光焕发,也仿佛没有看见德妃娘娘眼底的得yì



慕容老祖宗和皇帝寒暄了几句,就被太后派人请了过去,离开的时候扫了宁无双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皇帝问了南宫月和宁无双坠崖后的情况,对伏法的南宫祺狠狠地痛骂了一顿,在谈话的过程中对南宫月和宁无双安全无虞的回来表现的极为开心,就是对宁无双都比过去温和,他不但赏赐了诸多补气养生的珍贵草药,还赏了宁无双几盒难得的美容膏。

322. 第324章 我听你的!

皇帝不但赏赐了诸多补气养生的珍贵草药,还赏了宁无双几盒难得的美容膏子。

甚至留了他们一起用膳,面容温和慈祥的夹着南宫月爱吃的菜肴,如同天下最慈爱的父亲一样。

他越是这般冷静,无一丝异常,宁无双的心却越是沉了下去,心中对南宫月也就越发的心疼。

虚假的温情,他却表现的如此真实,若是懵懂不知也就罢了,但南宫月何等敏锐的心思,想必在他懂事的时候就看透了,所以才用跋扈嚣张来粉饰太平。

她的心又痛又是怒气横生,几乎顾不得伪装,要扑上去将眼前这位自诩英明皇帝的头给打爆了,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

这一刻,看着温情的皇帝,宁无双杀人的心都有了。

嫌弃她不要紧,她跟他没亲没故的,他看不上她,她还看不上他呢,但是阿月是他的儿子,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他不该拿他当试炼的刀子耍。

这个笑得温和,满眼宠溺的混账老东西,到底拿她的阿月当什么?

在宁无双几乎控zhì

不住自己怒气的时候,桌下的大手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安抚着这个替他心疼的小东西。

宁无双转头看向他,而南宫月的面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但奇异的她的心虽然酸涩,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而握着宁无双的南宫月,他的心却一点一点在宁无双的反握中心疼了起来。

他早就习惯了这个男人对他虚假的温情,也只有她,才会如此认真的心疼他。

他握着宁无双的手,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无论她是什么样子,在什么地方,他都会找到她,喜欢她,因为若是这世间连她都没有了,他怕是真的成了一只内心充满阴暗的恶鬼了,要将这世间变成地狱,让万千生灵为他陪葬。

还好这世界上有她!

只要有她,有能给他温暖的她,就足够美好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她的,更不会想眼前这个男人对待他的母后那样对待她,他不会像这个男人一样,愚蠢的弄不懂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冷着一张脸陪着皇帝用了膳之后,南宫月不耐的说道:“唠叨这么久,天都黑了,我和无双去见见皇后娘娘了!”

皇帝依旧百依百顺的点头:“你们去吧!”

他将原本准bèi

给月儿的位置给了别人,月儿心里自然有火,发在皇后身上总比发在自个儿身上的强。

南宫扬讥讽的翘了翘唇,他这个父皇,他都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了,惯会自己欺骗自己,都到这时候了,还不愿意坦白承认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有要将皇位传给她的打算。

或许是戏演的太久了,久到自己都有些醒不来了。

“父皇,将皇后娘娘放出来吧!”南宫月暗自撇了撇唇,忽然语出惊人。

这下子不但皇帝等人震惊了,就是宁无双也惊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南宫月怎么忽然替皇后娘娘求情,她可是明明白白告sù

给南宫月,回来之后她要弄死顾皇后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活下去了。

只是她相信南宫月有他的思量,也就什么都不表示,垂着头听南宫月继xù

说道。

“儿臣不过是还大皇兄的手下留情。”他指着自个儿的胸口说道:“大皇兄在将剑刺向我胸口的时候,手中容了情,刺偏了一点,所以儿臣还能回来见父皇。”

他蹙着眉头淡淡的说道,平静的语气,淡漠的声音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儿臣的性子父皇是最清楚不过的,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索仇,既然大皇兄在最后一刻留了情,儿臣总得还回去。只是大皇兄已经去了,这份情儿臣只能还到皇后娘娘的身上去。儿臣想过了,对皇后娘娘最大的报答,就是让她一辈子永享富贵,居后位之上。”

皇帝傻愣了一会儿,想了想,点头:“也罢,既然阿月你希望她一辈子居后位报你皇兄的情,父皇答yīng

你就是了。”

皇后的娘家都死绝了,儿子也没了,就剩一个疯癫的女儿,就是从冷宫中放出来,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反而还省事了,至少他不用再担心出什么外戚干政的事情了。

皇帝这话一出,德妃娘娘的脸色大变,最近她宠冠后宫,儿子又成了太子,正是春风得yì

时,心里早就视皇后的位置为囊中之物。

此时忽然听得皇帝许顾家贱人一辈子居后位,一颗心就跟火燎的疼,差点失态的跳起来。

后宫女人一辈子的最大奢望就是那九尾凤钗和正红的凤袍,哪怕日后她的儿子成了帝王,她成了太后,若是不能正式的穿一次大红的凤袍,插一回九尾凤钗,她都觉得这一生都不完整。

若是一辈子无望也就死心了,可眼看着唾手可得,却要擦肩而过,德妃娘娘的心里又如何甘心?

宁无双将张德妃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光芒捕捉到,心里不由得为南宫月点了一个赞。

她听到南宫月说什么南宫祺对他手下留情,他要将恩报在皇后身上的时候,心里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心中一阵暖洋洋的,他回朝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替她出手报仇,完成她要皇后死的心愿。

她的阿月啊,能不能对她不要这么好?再这么好下去,她都快找不着北了,觉得就是将自个儿的一颗心掏给他,都难以表达自个儿对他的一片情。

“宣王恩怨分明,的确让人敬佩,姐姐有你惦记,也是她的福气。”德妃笑得温柔,轻声慢语的说道:“只是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姐姐一时接受不了,整个人都病了,你们两个又都受了伤,还是等姐姐好点再去看她吧,省的过了病气。”

宁无双知dào

在皇帝说了那句永居后位的话后,皇后娘娘怕是无法在苟延残喘下去了。

嗯,或许皇上明天早上就会收到皇后娘娘病逝的消息。

春风得yì

的德妃娘娘又怎么会容许顾皇后如一座大山,一辈子压在她的头上。

这一手,阿月弄得太漂亮了!

“阿月,德妃娘娘说得有道理,报恩的日子长着呢,你重伤未愈,还是等伤愈了再去看皇后娘娘不迟。”宁无双顿了顿:“你不是说想去看看太妃么?要不,咱们去太妃那儿坐坐。”

有些人不能明见,她也得暗见,否则这颗心如何能安?

南宫月看了一眼宁无双,语气温和的说道:“我听你的。”

德妃娘娘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人见人愁,鬼见鬼也发愁的南宫月居然也有听人的时候。

南宫扬却再度惊疑的看向宁无双,他十分不明白当初被他舍弃的少女到底有什么地方让南宫月沉迷,居然在圣驾前就说出这么不成体统的话。

他也喜欢宁无双,但为了江山却能图谋算计逼死她,更不会在皇帝面前说出这样有失男儿尊严的话。

可南宫月却说得理直气壮,而她听得也面不改色。

看着这样的二人,他的心里有种隐晦的痛,不是特别的疼,却一下接着一下刺得他难受。

别人已经做了选择,与万丈悬崖舍身成全她,而他在万里江山和美人之间也早已做了选择。

他紧了紧握着的拳头,告sù

自己,舍弃了就不要回头,他有他的路要走。

尊贵无比的皇帝却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不管他对这个儿子有什么打算,但这么多年来自个儿将他捧在手心长大这话不假吧。

想想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对自个儿说话都是你让他打狗,他要赶鸡,你要他上东,他要上西,什么时候肯乖乖听他话了,可现在却认认真真,温柔的说什么我听你的。

混账东西,他知不知dào

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有着什么人,说出这么一番话,让他这个老父情何以堪啊!

郁闷之极的皇帝,大手一挥,就将这对刺眼的爱秀恩爱的小情人给赶出了御书房,去刺形影只单的太妃眼球去了。

南宫月的确要见见太妃,让她和杨家的人知dào

,他们杨家养得蠢女儿做了怎样的蠢事?

绝谷的神医已经破解了宁无双当日行动不能自主的迷,是有人抓破她的肌肤,将指甲中的秘药渗入到她的血液中去,令她不能自主。

宁无双想起了红花临死前抓破她的手,想必她就是在那时中招的,这也就能解释了红花为何死的那么诡异的干净利落,毕竟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放松警惕。

若是那是红花不死,南宫月又怎么会不让人搜查?南宫祺又如何能算计到她?

出了御书房往太妃的宫殿去,宁无双在无人之处,猛地上前捧着南宫月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压低声音说道:“阿月,我发xiàn

我都有些崇拜你了,你说你这脑袋怎么就这么好使?”

不过就是在御书房见了德妃娘娘,脑瓜子一转,就能想出这么个借刀杀人的好主意。

南宫月一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模样:“你才知dào

啊!”白玉的耳垂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被心上人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这滋味实在的……荡人心魂啊!

被动且主动承shòu宁无双蹂躏的南宫月心里那个美啊,若是干掉一个就能得这么一番好滋味,他不介yì

一天干掉十个八个的。

323. 第325章 夜探冷宫

冬日的夜冷且寒,瑟瑟的北风卷起落叶,细细的雪花落了下来,有寒鸦在光秃秃的枝头嚎着,格外的凄清,落在人的耳里越发的平添几分悲凉,无法入睡。

更别说承shòu着子丧女疯的皇后娘娘,此时的皇后娘娘已经搬进了冷宫。

破旧的门窗,有细碎的口子,寒风嗖嗖的吹了进来,昔日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如同一直丧家之犬蜷缩在冰冷的房间内,散发着霉味的棉被盖在她的身上,无神的双眼茫然的抬头看着,也不知dào

看什么,仿佛穿透破旧的房顶,看向无边无际的苍穹。

空旷败落的冷宫,有风华绝代的男子持着一盏气死风灯牵着披着华贵狐裘的美貌少女向最尽头,最荒芜的房间而去。

幽暗灯光将二人的身影在枯草遍布的院落拉下长长而诡谲的影子,像是黑夜中将要吞噬一切的鬼魅一般。

沙沙的脚步声,在静寂的夜里,如同踩在人的心弦上,“砰砰”的仿佛要跳出胸膛。

落在蜷缩着茫然发呆顾皇后的耳朵里,吓得浑身发抖,她手上弄死的人不知dào

有多少,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就是被她弄进冷宫最后不堪折磨而死的宫妃就不上十个,听说其中的一个就吊死在这间屋子里。

她不敢睡,自从来了冷宫之后,她几乎就没敢闭上眼睛过,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人的面孔就在她面前闪过,个个都狰狞万分的要向她报仇。

她以前对鬼怪之说是嗤之以鼻,但现在却有些相信了,她觉得冷宫的空气中都有一种陈腐的血腥味,无数双眼睛都躲在阴暗的角落,只等着她闭上眼睛将她吞噬。

“是谁……是谁……”

当白纸糊着的窗子映着长长的影子时,她胆颤心惊地颤着音喝问出来。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露出冰冷的银色面具,森冷如寒晨的眼睛在夜色中冷酷的没有一丝热度,连他身边那美丽婉约如空谷幽兰的面容都被衬得冷漠起来。

顾皇后忽然颤抖了起来,瑟瑟道:“是你们!”

南宫月薄唇轻启,声音如薄雾一般没有丝毫的重量:“是我们,怎么皇后看见我们的表情似乎不太欢喜啊?怎么皇后娘娘半夜没睡,躲在墙角发抖,难道是亏心事做多了,睡不安生?”

宁无双微微一笑,目光扫了一下屋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可不就是亏心事做多了,睡不安生,听说冷宫枉死了不少人,可都是皇后娘娘的手笔,就是这屋子里,也吊死过一位被皇后娘娘迫害过的贵人。或许是枉死人多了,我进了这里总觉得有些特别的感觉,想来身为刽子手的皇后娘娘,滋味应该十分的妙不可言。”

从太妃那里听来德妃娘娘对皇后的处置后,宁无双对德妃有了新的认识,倒是个善于琢磨人心的,而且足够的心思恶毒,倒是跟前世半点不差。

顾皇后被宁无双说得心中越发的发毛,她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耳后有阴冷的风拂过,似是有人在吹着气。

“你……你觉得我会怕吗?我是宣冥最尊贵的皇后,那些人都要臣服在我的脚下,他们如何敢伤我分毫?”她浑身直抖,却依旧嘴硬的说道。

她不怕,她不用怕,那些人活着斗不过她,死了自然更斗不过她了,她用的着怕吗?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德妃那个贱人对她的折磨罢了,德妃贱人被她压了这么多年,她不过是想看她求饶,失态的丑样。

她绝对不会如贱人的意的,绝不!

“南宫月,你若识相的话,最好助我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对付德妃那个贱人和她杂种的儿子,否则等她杂种的儿子上位,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她说道此处,忽然扑了上来,神情激动的看着南宫月:“只要你肯助我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帮你夺得那个位置。”

这一刻对德妃的恨已经超越的所有,顾皇后甚至不惜与南宫月合zuò



“滚!”

南宫月还没开口,宁无双就忍不住一脚将顾皇后踢飞了出去,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她看得连胃里都翻腾了起来。

顾皇后顿时被宁无双踢的滚出几步,趴在地上,抬着头恨恨地盯着宁无双,尖叫:“小贱人,你居然敢踢我,居然敢踢我……”她目露恶光的扑了上来,想要抓花宁无双的脸,她是堂堂的一国皇后,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居然敢踢她。

“滚!”

这次踢她的是矜贵的宣王爷:“就你也想跟本王合zuò

,你也配?”

他真想劈开这蠢货的脑子看看,这结构到底有多奇葩,居然还敢将主意打到他身上,这得多厚的脸皮啊!

宁无双看着倒在地上的顾皇后,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雍容华贵的一国之母的尊贵和气势,若是在她面前扔个破碗,就能讨饭了。

之前见面时,这位皇后娘娘一口一个本宫本宫的,此番见面却连这样自持身份的字眼都忘记了说了,可见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她这一次是无法翻身了,否则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南宫月的身上。

“皇后娘娘,阿月今天已经求了皇上,许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永居后位……”宁无双顿了顿,在顾皇后眼底燃烧起喜悦的光芒时又继xù

说道:“只是我相信德妃娘娘一定会送你一程,皇上金口玉言,自然会将你以皇后的规格风光大葬的。”

宁无双的语气十分的平淡,但落在顾皇后的耳朵里却像是晴天霹雳一样。

“你……你胡说!”顾皇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德妃那个贱人怎么敢对她动手,她可是宣冥最尊贵的皇后!

南宫月弯了弯唇角,嗓音低醇如玉,带着天生让人镇定冷静的清凉:“无双有没有胡说,你很快就会知dào

的。不过你放心,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女儿!”

“你……你要对兰儿做什么?”她的女儿都已经那么惨了,他还要怎么折磨她那可怜的女儿。

“皇后娘娘,我怎么就忘了当初是怎么照顾戴家的女眷的,我们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宁无双懒洋洋的说道。

这这么一番话,瞬间就堵得顾皇后再也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白,半响疯狂的摇头:“你们不能这样对她……皇上不会让你们这样对她的……她是公主……是公主……你们不能那般糟践她……”

“怎么就不能了?”

宁无双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捧着手炉的纤纤长指几乎瞬间将那手炉捏得变形:“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当初那么对别人捧在手心里养着的女儿,就该想到有一天会有报应,这种事情会落到自个儿女儿的身上!”

“那些卑贱之人怎么能跟宣冥的公主比!”

顾皇后忽然抬起头,狰狞又讥讽的等着宁无双:“我怎么忘了,那些卑贱之人可都是你的血亲,你也不过是个卑贱的东西。哈哈哈……当初就该将你这卑贱的东西一起弄死了……”

南宫月上前,一把揪住顾皇后头发,“啪啪”连甩了两个大耳光子,然后淡漠的说道:“我会让南宫兰活得更卑贱!”

一句话说得顾皇后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涨红了脸却不敢反抗,只哀哀的看着南宫月求乞:“她到底是你的妹妹……你放过她吧!”

空气中弥散着让人窒息的沉寂,只有顾皇后苦苦的哀求声回响着。

南宫月仿佛没有听到顾皇后的哀求,看着宁无双宠溺的说道:“你想要看看皇后,现在也看了,咱们回去吧!”

宁无双淡淡的说道:“不过是想看看她如今的惨状,也好让自己知dào

什么叫恶有恶报。”

在顾皇后咬牙切齿的目光中,宁无双依旧淡淡的道:“咱们回去吧,算算时间,依照德妃娘娘的急性子,也快要来送她上路了,咱们在这里可有碍德妃娘娘的发挥。”

说罢,和南宫月手牵着手优雅离去,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就别费那个劲儿了。

顾皇后听到这话,眼睛中的恐惧到了极顶,她不想死,哪怕现在活得不像个人,她也不想死,她还想看着那些害她,害她儿女,害顾家的人死呢。

在她恐惧之中,德妃娘娘出现了,她入门后扫了一眼老鼠般瑟瑟发抖的皇后,掩唇一笑:“姐姐这是怎么了?你那母仪天下的尊贵气度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伸出细长的手指,挑起顾皇后憔悴苍老的脸,眼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果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顾氏这个贱人怕是一辈子都不曾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德妃,你若是聪明的话,最好不要对本宫出手,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南宫月和宁无双让她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但德妃的到来却让她看到生的希望,她可不认为这个匍匐在她脚下,就差舔她臭脚的德妃敢弄死她。

德妃看着居然在此时还敢端着皇后架子的女人,似笑非笑:“下一个死的就是我?姐姐,这话怎么说?”

“南宫月和宁无双不过是想借你的手除了本宫,等除了本宫之后,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324. 第326章 死得其所(二更)

“南宫月和宁无双不过是想借你的手除了本宫,等除了本宫之后,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德妃凝目看了顾皇后许久,忽然讥讽的弯了弯唇:“姐姐真是煞费苦心,为了活命,居然说出这样不靠谱的谎话。”

她可是亲耳听见南宫月求皇帝许皇后永享富贵的话,可笑皇后还不知dào

,居然想用这样的谎话哄骗自己放过她。

“我没有说谎。”顾皇后尖细着嗓子喊了起来,随即又软下身子:“德妃妹妹,我真的没有说谎,就是刚刚南宫月和宁无双那个贱人还来折辱了我一番。”顿了一下,她指着自个儿红肿的脸颊:“你看,这就是他们打的。”

德妃原本对顾皇后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可听到她这般话后,却是半点不信了,这女人以为自己辛辛苦苦才将她弄到冷宫会真的不管不顾吗?她的人早就将冷宫看管的起来,若是南宫月和宁无双来过,她不会不知dào

的。

至于皇后脸上的红肿,她这好姐姐自个儿又不是没有手,自残弄伤点脸比起活命来算什么?

看着顾皇后一脸期盼自个儿相信的模样,德妃轻笑了一声,忽然说道:“姐姐,你这是何苦呢?为了活命,编出这样的谎话,你以为我会信么?妹妹劝你,与其费心思编谎话,还不如好好的求我,若是你求我的话,说不定我就愿意饶你一命。”

求她?德妃这个贱人居然想要她求她?

顾皇后咬牙切齿:“德妃,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你莫要太过分了。”

德妃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淡淡的说道:“姐姐既然不愿意求我,那我也不用客气了。”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还等什么,还不送皇后娘娘一程。”

那宫女领命,翩然转身离去,再进来时,身后跟着两名五大三粗的婆子,手中抬着一个净桶,凶神恶煞的看着顾皇后阴笑,眼中有种跃跃欲试的光芒在闪烁。

这是要动真格的!

顾皇后能感觉到死神正对她招手,也顾不得自个儿尊贵的身份了,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德妃娘娘的面前,倍觉屈辱的磕头求饶:“德妃娘娘,您高抬贵手,就饶我一命吧……”

看着眼前磕头求饶的的女人,德妃哈哈大笑起来,那么多年的卑躬屈膝,那么多年含泪苦忍,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她的笑声凄厉惨然,有种不寒而栗的冷酷。

“顾氏,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会将头昂得高高的,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给我下跪求饶,哈哈……老天有眼啊,你也有今天……哈哈……”

德妃笑得眼泪都泪了出来,最后捂着肚子,却还一直笑个不停。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替自己,还有那个腹中的孩子报仇了。

顾皇后看着笑得跟傻子一样的德妃,眼中有恶毒的光芒,却不敢出言,只能咬牙切齿跪在她的面前,万般屈辱的忍受着。

也不知dào

笑了多久,德妃才勉强停下来,抹去眼角的泪水,对着五大三粗的嬷嬷吩咐道:“送皇后上路!”

顾氏真是够愚蠢,她以为她跪地求饶,自个儿就会原谅她吗?

做梦,她记性不好,忘了她对自己做了什么,但自己却记得再清楚不过。

顾皇后闻言脸上大变,愤nù

的瞪着她:“德妃,你个贱人,你居然骗我,你不得好死。”她愤nù

的尖叫,拼命的挣扎,只奈何她入了冷宫后,吃不好睡不香,身子早就空了,哪里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对手,没几下就被制服了。

德妃冷冷一笑,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说得清清楚楚,若是你跟我求饶,或许我会放过你。你听清楚了没有,是或许!”她顿了一下,阴笑:“或许放过你,也或许不放过你。我想了许久,觉得还是不能放过你!”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皇后瞪着德妃,这个贱人这么多年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却原来一朝得势是这么一个嘴脸,“德妃你个贱人,我自问这么多年不曾待你不薄,可你却这么恩将仇报,若是我当初知dào

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早就弄死了你!”

德妃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声渐歇,讥讽的看着顾皇后:“顾氏,你说这话怎么不怕老天劈个雷下来劈死你?你不曾亏待我?你怎么有脸说这个话的?你忘了吗?我第一次有孕时,你做过什么了?”

顾皇后一愣,随即想到做过的事情,失声:“你知dào

?”

她还以为那件事情德妃不知dào

呢?她可真没有想到,德妃居然有这样的城府,这么多年在她面前不动声色。

“我知dào

,我当然知dào

。”德妃眼中充满了怨怼和仇恨:“当年你为了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子嗣,仗着有太后护着,在后宫胡作非为,残害嫔妃。当年我还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得老天垂怜,一朝侍寝有孕在身,你怕我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居然在我饮食中动了手脚,让我小产,还差点坏了身子不能再生孩子。你知dào

之后,我吃了多少偏方,喝了多少苦药才勉强得了一个扬儿么?你说咱们这样的深仇大恨,你让我怎么放过你?”

德妃说到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来,恨得她想要伸手将眼前的贱人活生生撕成两片。

顾氏这个贱人害了她腹中的孩子,还差点让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一个后宫的女人若是不能生下自己的孩子,她在宫中就是一个活死人,顾氏对她做了这样的恶事,居然还有脸说什么待她不薄,简直恶心死她了!

顾氏不知dào

,以前顾家没倒,顾太后还在的时候,自己不敢得罪她,只能在她面前卑躬屈膝,每一次献完殷勤回去,她都要狠狠地甩自己几个大耳光子,对着镜子骂自个儿下贱,然后一遍遍地告sù

自己,一定要报仇,现在她终于能替自个儿的孩子报仇了,她不知dào

多开心。

当然她更开心的是,皇后的一对孽种不得善终,德妃只要想到顾皇后的女儿疯了,成了个见了男人就扑的骚货,儿子又死了,她这心里就痛快的不得了,觉得这是老天爷再帮她报仇。

顾皇后瞧着眼中恨意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德妃,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却摇头说道:“德妃娘娘……那是误会,真的是个误会……我没有,没有……”

“没有?你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想说谎?”德妃冷笑道:“有没有,咱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你承不承认,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yào

。”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皇后咬着牙,瞪着德妃问道。

德妃目含得yì

的咯咯笑了起来:“皇后娘娘一直觉得自个儿是世上最高贵的人,是要所有人仰望的人,可是我偏偏却要你死在最污秽之中,到了黄泉路上都无法抬头见人。”

她指了那个臭气洪天的净捅,吃吃的笑了起来:“尊贵的皇后娘娘,这是我特意让嬷嬷为你准bèi

的大餐,是畜牲的粪便,你溺死在其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让自诩最尊贵的皇后死在最肮脏的所在,满嘴畜牲粪便的屈辱死去,这应该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当然了,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身上无伤,到时候扔在冷宫的井中,就说她神经错乱投井身亡,谁都查不出不妥来。

顾皇后大惊失色,没想到德妃这么歹毒,居然想出这么阴毒的法子对付她,这样屈辱的死法,她无法接受,她是宣冥的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能死在这样肮脏的手法之下。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她歇斯底里的大叫,拼命的挣扎,一双赤红的眸子瞪着德妃,似要将她吞噬的样子:“贱人……贱人……毒妇……毒妃……”

德妃哈哈大笑,神色愉快到了极顶,整个人有种疯癫的兴奋:“贱人?毒妇?顾氏,你是在骂你自个儿吧?别忘了,当年你对付先皇后的手段,不知dào

比我这个恶毒多少倍呢?跟你比起来,我觉得自个儿简直太善良了。”

德妃说道这里,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有些兴趣阑珊的模样:“好了,夜也深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浪费时间了,你好走吧!”

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心领神会的将顾皇后往那装满畜牲粪便的净捅拖去,待到了净捅边,一个提着她的腰,一个揪住她的发,毫不客气的将她净捅中按去,面色狰狞的笑着:“皇后娘娘,您好好享shòu

享shòu

吧!这净捅里装了十多种动物的粪便,营养丰富,花色齐全,也算是奴婢二人待皇后娘娘的一片孝心!”

两个嬷嬷在宫中半辈子了,多是做些腌臜事情,一双手早就被鲜血染红,慈悲二字也抛到了天边,心态也早扭曲了,她们最兴奋的就是处置高位妃子,看着曾经高高再上的妃子在她们的手里挣扎,哀求,那种滋味简直比打了鸡血还兴奋。

但今儿个的兴奋却是到了极致,居然能处置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们觉得这辈子值了!

325. 第327章 不会真动你

但今儿个的兴奋却是到了极致,居然能处置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们觉得这辈子值了!

顾皇后的头一下子就被埋进了粪便之中,各色畜牲的恶臭粪便经过她的七孔浸入她的身体,她觉得自个儿流动着的血液都是臭的了。

德妃好整以暇的看着,边抚摸着手中的手炉,边笑吟吟的说道:“冬夜漫长,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所以别下重手,若是一下子玩死了,岂不是太无趣了?要让咱们尊贵的皇后娘娘慢慢的享shòu

,才不枉我这个做妹妹的一片深情厚谊!”

各种恶臭熏得顾皇后恨不得就此死去,她忽然觉得若是能痛痛快快的死去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她想求饶,可是被淹没在恶臭之中……

……

寂寥的冷宫中破旧的窗纸上倒映着狰狞的景象,闷闷凄厉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如同厉鬼的叫嚣,又像是夜枭的嘶鸣。

落叶簌簌飘落,隐蔽的角落,两条人影倒映在空旷寂寥的冷宫之中,听着那仿佛来自地狱的惨叫,面上的表情无动于衷。

宁无双依靠在南宫月的怀中,淡漠而轻声的说道:“德妃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可真当得起一个德字!”

她对皇帝的眼光无语了,能想出这么极品法子的的女人,也配得上一个德字,简直是侮辱了德。

她也不是同情皇后娘娘,就皇后这种女人,怎么死都不过分,她就是绝对皇后和德妃是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狗咬狗一嘴毛,只是惋惜了这个“德”被糟蹋了。

或许皇帝就喜欢这个调调,所以身边才养得到处都是毒蝎子。

南宫月淡淡地说道:“皇宫看起来光鲜,实jì

上龌蹉腌臜,里面住着的女人都是鬼魅魍魉,德妃会如此折磨皇后,是因为以前的一段死缘,皇后仗着身后有顾太后撑腰,弄得德妃小产,差点还坏了身子,德妃也不是个吃素了,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让皇后好过。”

他这些年没少拿德妃和皇后面和心不和做文章,这一次自然也不介yì

再拿出来溜溜。

南宫月拥着宁无双大摇大摆的出了冷宫,而皇后心里那个值得信任的心腹无声的跪送,自个儿的主子是谁,这些奴才心里清楚的很。

二人也没有再回太妃的宫殿,直接去了宫门,上了宣王府等候的马车。

宣王府的下人都是经过最严格的训liàn

后挑选出来的,可是此时也忍不住脸上的雀跃,连脚下的步伐都比往日轻快了不少,就是屋檐下虽夜风摇曳的气死风灯都比往日精神。

戴氏派人在门房守着,等马车出现就立kè

让人传了信回去,亲自来接人,脚步大得连下人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等看到那手牵着手而来的两条身影时,她微微眯了眼睛,等能看清楚那姑娘浅笑的脸、晶亮的眼睛,那生动的表情时,看得她眼睛都发疼。

也只有亲眼看见了,她才相信自个儿的女儿还活着,孝顺她的准女婿还活着。

戴氏觉得这一刻,她就是立时闭上眼睛,她也觉得能没有遗憾而去了。

“娘,天这么冷,你怎么出来等了,要是不小心伤了风,可怎么办?”

宁无双疾步上前,拉着戴氏的手测了一下,还好不凉,却还是不让吩咐一旁的下人去熬点热汤。

戴氏听一回来就围着她身体打转的宁无双,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说道:“没事,我这不是睡不着,出来走走么?”

宁无双也没拆穿戴氏的谎言,扶着她的手臂,回了屋里。

无力烧着地龙,温热舒适,她一边督促戴氏喝热汤,一边还要盯着南宫月喝药。

等南宫月喝了药,就去了书房议事,皇帝出乎意料的立南宫扬为太子,朝堂的风向如何,他都得弄清楚。

宁无双虽然不舍他的身体,但也知dào

这事眼前再大不过的事情,若是一个弄不好,所有的人都得陪进去。

等南宫月离去之后,宁无双和戴氏就挽着手回了房,母女二人头靠着头躺在床上说话。

当戴氏问她掉下悬崖后遇到了什么,宁无双就将一切都告sù

了她,自己和南宫月的九死一生用轻描淡写的话说了两句,重点表述了戴齐青和戴云白姐弟二人还活着的事情。

至于她的身世,却是没有透露给戴氏,这个娘在她心里就是亲的,不,比亲的还亲,所以哪怕没有了那点血缘关系,她们也是亲生母女。

听到戴齐青父子三人都还活着,当下就激动的戴氏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然后就穿着中衣像个疯子死得在房里哭着笑着,最后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给老天磕头道谢,谢它到底留了一丝慈悲,让自个儿弟弟,侄子和侄女活了下来。

戴氏原本就病着,这厢又等了宁无双和南宫月到这么晚,现在又听了这么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又哭又笑了一番,没多久就显得精神不振,打了着哈欠,困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最后睡的时候,还拉着宁无双的手不放,仿佛是害pà

这手一放,就会弄丢了手的主人一样。

宁无双守在戴氏的身边,静静的看了这个没有血缘,却疼她入骨的女人许久,才轻手轻脚的穿了衣裳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她也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不能睡啊!

回到阔别的闺房,看着面色苍白却笑容灿烂的绿腰,宁无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都有丝微颤:“云燕呢?”

这丫头是怎样的脾性,宁无双在清楚不过,但凡还能有点力qì

,她就是爬都会去城门接她回来的。

她在城门时没瞧见云燕时,心就沉了,只是碍于当时的处境,她开不了口。

绿腰手中的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下子,却还是清清楚楚的告sù

了宁无双:“小姐,云燕……云燕她受伤,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在宁无双和南宫月失去踪迹的日子里,不知dào

多少人说他们死了,可宣王府和戴氏等人,怎么都不肯信。

绿腰和云燕心里坚信着自家的小姐还活着,她们相信自家的小姐很快就会回来,于是每天也不歇着,四处寻找,奢望着或许能找到一点痕迹。

而在昨天,她们一如既往的出府寻找宁无双的下落,却被只疯牛给惊了马车,重重的摔了下来,云幽到现在还没醒来,大夫说了,若是再这么睡下去,她怕是永远都醒不来了,绿腰急得心都跟火烧得一般,却没有一点法子都没有。

宁无双听到云燕的消息,心疼的难受,这个丫头前世因她而死,今生难不成还是要为了她而失去鲜花般的生命吗?

不,她绝不能让云燕死!

想到绝谷中的神医,宁无双又升起希望:神医的脾气很怪,但医术却是再好不过的,只要将他请来,相信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她问清楚府里的近况,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特意却书房外面看了一眼,见那边似乎一时半刻散不了,又吩咐厨房送点夜宵过来给众人垫垫,就自个儿爬上床了,打算补好精神再继xù

战斗。

半醒半睡之间,被人搂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

“阿月?”

“嗯。”男人的声音在午夜特别的动人,“醒了?”

宁无双熟门熟路的滚进南宫月的怀里,忍不住抱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刚受了伤,也不知dào

好好爱hù

着身体……”

南宫月勾了勾唇,很喜欢这种琐碎的唠叨,因为听在他耳朵里的,都是她对他满满的关怀。

“是我错,日后我会注意的。”

宁无双点了点头:“那就好!”

南宫月漫不经心的摸着她的长发:“张家那边一张账本扳不倒,想要他伤筋冻骨,最后无处可葬的话,我们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宁无双眼前一亮,听南宫月在耳边的低语,觉得今儿个实在是快乐到了极顶,高兴的在被子里扭来扭去,仿佛已经看见戴家悲催的前景了。

“别动了!”

宁无双立马就感觉到南宫月的不同了,抵在她腹上的硬物、蓄势待发。

宁无双这次不敢再扭动了,生怕这混蛋不管不来的,做出什么不妥当的行为……

“怕了?”

宁无双抬起头看他,对上他黑得如同夜幕一样深沉着双眼,穿过窗纱的淡色月光他的轮廓依稀可见,透着几分凌厉出来。

宁无双在心里一直是不愿意对南宫月撒谎的。

现在也是如此。

家就应该是简简单单的,在外面勾心斗角了一天,回家则全然放下,快快乐乐的过着每一天,不用再带着面具。

宁无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诚实的点头:“怕!”

终于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她是真怕南宫月不管不顾的做出什么来,到时候她这脸都不知dào

放了。

“傻丫头!”南宫月顺了顺她丝绸般的黑发,看着她紧闭的双眸下被她轻轻咬住红唇,在嘴间无声地叹了口气:“我说过,在婚前不会真动你!”

这种夜晚,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出来出现在她的闺房,更不该爬上她的床。

他到底只是个男人,还只是一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326. 第328章 他和别人生子了?

他到底只是个男人,还只是一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嗯,咱们的婚事怕是又要推迟了。”南宫月拍了拍她的脸,在她的发上吻了吻:“想想真让人扫兴!”

皇后丧礼,又要禁婚嫁三个月,南宫月忽然有些后悔了,早知dào

让顾皇后等他们婚后再弄死了。

说完也不等宁无双说话,将她搂紧,叹息道:“现在,睡觉!”

宁无双看他,他无奈的叹口气:“小东西,别诱惑我!”

“谁诱惑你了?”

宁无双红着脸啐了她一口,闭上眼睛窝在他怀里,享shòu

着他温暖的怀抱。

屋檐下的气死风灯摇曳,透过窗纸照在一对璧人的身上,寒冷的风中都透出甜蜜静谧的气息。

……

翌日,皇后仙逝的消息传了出来,老百姓都嘀咕起来,皇家这一年的气韵不足,先是太后,再是太子,现在又是皇后,怎么着瞧着都不太妙的模样,甚至传出国运不旺,乃是因为奸臣当道的说法。

这个说法一开始只是小范围的传播,渐渐的越传越大,到最后连皇帝都知晓了。

御书房

“月儿,你对国运不旺,乃奸臣当道的说法有什么看法?”

皇帝微沉着脸,看向帮忙处理国事的南宫月问。

南宫月头都没抬,看着奏折,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种事情父皇不该问我,应该问神仙。”

宣冥国有皇家寺庙,也有皇家道院,二者各有特色,高僧讲佛,被尊称为大师,道长扶乩,为尊称为神仙。

皇帝年轻的时候对神鬼之事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年纪越大却越是信,这些年道院更受赏识,有时道院的道长还会进宫为皇帝扶乩问仙。

皇帝看了漫不经心说话的南宫月一眼,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第二日休朝之日,还是招了神仙进宫。

神仙先是为皇帝说了一个时辰的道经,然后应皇帝的要求为他扶乩,在扶乩时,他对皇帝说道:“今日有奸臣奏事!”

皇帝对神仙之言深信不疑,等了半日,见张相爷来觐见,在心里对他就存了些不喜,对他奸臣一说心中存了疑惑,逐派人暗地查张相爷行事。

世间当官的有几人屁股是干净的,端看上位者的态度,宠信之时,大错是小错,厌弃时,小错也是大错。

这么一查,还真就给查出了事情来,张相爷贪污受贿不说,居然还牵涉到买官卖官。

皇帝大怒,欲下旨将张相爷拿下打入天牢,却被太子南宫扬却劝道:“父皇,张相爷一向忠心,或有小事,但买官卖官之事,儿臣却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别人的诡计?”

皇帝沉冷的目光看向南宫扬,见他神色自然,一片坦然,心里的倒是信了他几分,怒气微散,还没开口,就听内侍禀告:“皇上,张相爷有要事求见。”

皇帝冷笑一声:“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样的要事?”

心中到底有些厌弃了张相爷。

张相爷进来之后,就递了秘折,皇帝扫了一遍,惊的立kè

站了起来,指着秘折:“爱卿所奏之事可属实?”

张相爷脑袋砰砰磕了两下,斩钉截铁的说道:“臣愿意用项上的脑袋担保。”

皇帝怒道:“事关女儿家的名节,宣王还敢隐着不说,简直胡闹。”眼中却隐隐透着笑意,若是此事是真,与雪域国亲上加亲,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南宫扬听到宣王二字,心中一沉,目光透着好奇:“父皇,二皇兄他……”

“你二皇兄做父亲了。”皇帝道:“你们表妹燕红为你二皇兄生下一子。”

南宫扬惊的目瞪口呆,差点失声:燕表妹为南宫月生儿子?这……怎么可能?

虽然燕表妹倾心南宫月之事,他们都知dào

,只是南宫月一直无心,怎么忽然之间二人就有了儿子?

短暂的吃惊之后,又是浓浓的戒备,南宫月原本就帝宠在身,又集兵权和政权一手,若是再让他娶雪域国公主为妻,他这太子的位置哪里还能坐的稳?

在南宫扬的心中,燕红既是表妹又是雪域国的公主,不论出身,还是亲缘都要稳坐正妃之位,至于原本的宁无双也只能退位让贤,封一个侧妃了!

宁无双得信的时候,正在云燕房里陪着她说话,绝谷的神医在戴云白的陪同下一起过来,连喝了三天药,云燕就醒过来了,神医和戴云白,带着戴氏一起离开了宣王府回绝谷了。

宁无双听到这个消息,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虽然理智上知dào

这事的真假还不明,尚且不能下定论,但是这话是从张相爷嘴里说出来的,张相爷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敢这么说出来,这事情就……

人越是在乎,就越是计较,她又不是圣人,爱南宫扬越深,就计较的越多,更何况她早就不是一个大度的女人,他给的爱太真,太深,太过美好,她早就生出了独占欲。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好女人了。

宁无双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是她的心不在南宫月是身上,别说是一个女人替他生儿子,就是百个千个的女人替他生儿子,她都不会看上一眼,介yì

一份。

但是她交了心,动了情,就再也不容许他的生命中出现别的女人。

宁无双傻眼了,脸上幸福快乐的笑容,就不那么幸福快乐了。

仅仅是一日的时间,那娇艳的如同清晨刚刚绽放的鲜花一般明艳清新的小女人就不复存zài

了。

没有笑脸的宁无双被宣进宫的时候,皇帝瞧着冷着脸的她,更是不快的恨,而南宫月死死的盯着从进来后就没看他一眼的宁无双,心情也郁闷得很。

“无双,燕公主为阿月生子的事情你也知dào

了,这事情总得想个解决的法子,她是你姑母的小女儿,自小就捧在手心里长大,咱们不知dào

就罢了,知dào

了可不能委屈了这孩子。”杨太妃看着宁无双,笑吟吟的说道:“虽然燕公主身份贵重,不能委屈,但你也是皇帝赐婚,也不能委屈你,就算是侧妃的份位,咱们也得按正妃的办。”

“对,对,不能委屈了无双!”德妃娘娘点头附和,心里却觉得舒服的不得了,再按照正妃办又能怎么样,分位上也还是一个侧妃。

而南宫月一听此言,整个的脸都沉了下去,而宁无双却是半点表情都没有。

杨太妃看着沉下脸的宁无双,当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缓缓地说道:“这事的确委屈了你,可是事已至此,咱们总得认命啊!”

宁无双抬头,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皇家也不是没有悔婚另嫁的媳妇。”

南宫扬一听这话立kè

站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声音紧绷,脸也冷酷无比,那看着宁无双的眼睛,冷漠中透着冷酷。

这时候的他,浑身都包裹着冰渣子,谁碰了都得冻伤。

宁无双却一点后退的想法都没有,她所坚持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妥协,哪怕就是爱惨了南宫扬,他都不会妥协,冷冰冰地看着他说:“你要是对不起我,我也没打算对得起你!”

南宫扬狠狠地瞪着她,凶恶地说道:“你想嫁别人?”那眼神,那语气,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杀人了。

就是他气极了的时候,那气势都不及此时的一半。

宁无双冷冷的说道:“若是你要娶别人,我自然也要嫁别人,你是知dào

我的。”

“你敢!”南宫月气极了,也不管此时还在宫中,直接一脚踢飞了一张椅子,明明不是眼前人的错,可他听到她说要嫁别人,还是气疯了:“我看谁敢娶你,我弄死他!”

“你弄死一个,我再嫁一个,有本事你将天下的男人都弄死了。”宁无双也气红了眼睛,怒斥着他。

委屈的人是她好不好?

他还有脸吼她,又不是她弄大别人的肚子,生下小包子的。

越想越委屈,宁无双气得也不顾在众人面前,狠狠地踹了南宫月一脚:“南宫月,你混蛋!你欺负人!”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皇帝看到宁无双居然敢对南宫月动脚,当下眉目就竖了起来,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杨太妃和德妃吓得张大嘴巴都合不起来了,就是皇帝都不敢对南宫月出手,这宁无双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怎么就不怕南宫月一掌拍死了她?

谁知dào

下面的情景更是让他们吃惊,被踹的南宫月不但不恼,反而满脸心疼的搂住宁无双哄了起来:“我除了你还能娶谁?别的人生儿子,跟我什么关系?”

他说得很是冷酷无情,宁无双却心惊不已,抬头往他的脸上看去,见他脸色冰冷,她从没有见过他脸上比这更冷的神情。

她的心刚刚升起的一点温度,又冷了下去:他没有否认,燕公主的事情,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南宫月……南宫月,他居然已经和别的女人生了儿子,他们有了儿子……

她想笑,可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的往下流,心疼的难受,仿佛有人将手伸进她的胸膛,活生生的掏出她的心,用力的捏着,直到支离破碎……

活着怎么这么累?

宁无双在痛极昏迷之前,只想着这么一句话!

327. 第329章 最悲伤的事

“婚礼照常准bèi

,我会隆重之极的迎娶我的王妃——宁无双,她会是我,唯一的妻!”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在一片静寂的宫殿中清晰之极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宣冥的皇帝,在座的太妃和德妃齐齐一愣。

唯一的妻,这意思是?

“胡闹!”皇帝勃然大怒:“燕红乃是你姑母亲生女儿,雪域国皇帝的掌上明珠,又为你诞下麟儿,你难道要让她委屈成侧妃不成?”

南宫月摇头,毫不避嫌的亲了亲怀中昏迷少女的脸颊,没有看任何人,只专注的看着怀中少女,缓缓的说道:“今生今世,我只要无双一人。”

话音随着冬日的风,四散飞扬,仿佛要传遍每一个地方。

世界一片沉寂。

这一刻,世界除了风吹的声音,什么声音都不剩,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般。

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半响,皇帝先回过神来,怒道:“燕红为你生了儿子,你怎么能置之不理?”

南宫月闻言,越发的握紧宁无双的手,淡漠的说道:“是不是我的儿子,还不一定?”

当年的事情,他自个儿根本就没什么印象,所以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他还真不确定。

南宫月也不管气的快要冒烟的皇帝,径自抱着宁无双大摇大摆的离开。

“皇上,这……这……”张德妃张口结舌。

“皇上,只要一人……那燕公主……”杨太妃茫然无措。

皇帝怒拍了一掌:“胡闹,简直是胡闹……”到底是她生的,和她一样儿女情长,大局观薄弱,只沉迷于私人感情。

……

宁无双醒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淡淡的光芒透过窗纸洒下柔和的昏黄。

“醒了?”

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她顺着声音看去,目光落在南宫月的身上,四目相对,她立kè

又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否认,他当时没有否认……

只要想到,他曾经和别的女人那么的亲密,想到别的女人曾经孕育了他的孩子,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觉得所有的阳光都暗淡了下来。

“小东西,你判人死罪之前,总得给人一个申诉的机会吧!”南宫月看着宁无双,目光苦涩的说道,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微微发抖的声音稳下来,让话说得准确而利落一些:“那是四年前的事情,那一日是我娘的忌日,我一个人躲起来喝多了,我很少会喝多,但娘的忌日,我心里难过就失态了,然后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在……躺在我的身边……”

他的话有些颠三倒四,所幸宁无双的理解能力不错,还算是听的明明白白了。

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仿佛神志飞离了一样,只是紧闭的眼角有两滴泪珠缓慢的滚落。

“无双,无双……”

南宫月看她这个样子又是着急又是难过,上前靠了靠,小心翼翼的摇着她的胳膊:“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喜欢她,我没有……”

“她孩子的父亲是你吗?”宁无双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南宫月摇着她胳膊的手便停了下来。

“我信你,只要你说,我就信!”宁无双睁开眼睛凝视着南宫月说道。

南宫月被她黑黝黝的眼睛看得有些窒息,第一次不敢与她对视,那么澄清如泉水的眼神中,他似乎能看到自己卑劣的灵魂。

“我……”他张开了嘴,声音沙哑的挤出一个字,然后停顿,干涩了半响,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艰难吐出:“我——不——知——道!”

当日,他对醉酒的事情半点印象都没有,是真的不知dào

他和燕红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对燕红做过什么?

他不说没有,只说不知dào

,可真是个诚实的孩子啊!他是不是醒来之后发xiàn

美人在怀,才知dào

不是春梦,而是确有此事。

他已经和别人做了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他已经和别人生下了麟儿。

他和她终究再无法走下去了,她的婚姻里已经容不下其他的女人,更别说还有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

有眼泪不受控zhì

的从眼角滑落!

“无双,无双,我不会娶她,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我只想娶你,我唯一想娶的人是你……”

南宫月第一次看到这样神情的宁无双,理智冷静顿时全都烟消云散,他半跪上床,紧紧地抓住宁无双的胳膊急急忙忙的说道。

“这跟喜欢,想娶没有关系。”宁无双笑了笑说道,随手抹了一把眼泪:“这是责任,男人的责任,父亲的责任!”

她自己饱受过父亲冷漠的罪,她不能让另一个孩子因为她而品尝她曾经受过的罪。

她绝不容许自己成为像张氏那样的女人,绝不!

“好了,我知dào

了,你出去吧!”她再度闭上眼睛,疲惫的说道,仿佛所有的力qì

在这一刻都被抽空了一般。

“无双……”南宫月不肯离去,紧紧的拉住她。

“将你的脏手拿开!”宁无双陡然尖声喊道:“别用你摸过别人的脏手拉我!”

爱的太真,计较就太深,她发xiàn

她一点都无法接受他的生命中曾经有过别的女人。

承认吧!宁无双,你介yì

,介yì

到了极顶。

南宫月的手猛的拿开,看了一眼细白洁净的手,他却觉得似乎真的很脏很脏。

“滚出去!”宁无双再度喝道。

南宫月只怔怔的看着她,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

“你不滚?哦,对了,这是你的家,是你的宣王府,你自然不用滚了,该滚的人应该是我!”宁无双说着一跃坐了起来,掀了被子就起身。

南宫月立kè

下了床,几乎是连滚带爬。

“你躺下,躺下……我出去,我这就出去。”他声音颤颤的说道:“你别急,我滚就是了!”

他的话音未落,宁无双手中的枕头就砸在了他的身上,杏眼圆瞪,嘴唇发抖,显然情绪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南宫月不敢再惹她生气,立kè

依言滚了出去。

门关上的时候,屋内传来低低的呜咽声,极低极低,若不是南宫月习过武,听力敏锐也不会听见,女子的呜咽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凌迟着他的心,一下接着一下,痛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四周刹那间静寂了下来,宁无双只觉得头痛的厉害,心跳也快的厉害,她缓缓地躺下,静静地看着帐顶绣着的青竹,低低的哽咽……

“无双……”南宫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要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走吧,让我自己静一静。”宁无双捂着自个儿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说着。

屋外很快就沉寂了下来,寒风吹在身上透骨的凉,却凉不过南宫月心中冒出来的寒气。

一直到了第二天,宁无双才打开门。

“无双!”一直守在门外的南宫月急忙上前,因为站的太久,身子过于僵硬,他的步伐都有些踉跄。

四目相视,各自的面上都留下一夜未眠的憔悴,眼下都有着青色的痕迹。

“我昨夜又仔细的想了几遍,那件事情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容我再查查……”他急吼吼的说道,生怕说迟了一些,就令宁无双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

三年前的事情,他以为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再提起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他不喜欢燕红,即使她是雪域国的公主,帝后的掌上明珠,娶了她就能得到雪域国的全力支持,对他登上那个巅峰的位置有着不可忽略的力量。

但是在三年前燕红哭着嚷着要嫁给他的时候,他一口拒绝了,即使她口口声声说他是毁掉她清白的人,但他心里却存着怀疑,一个男人醉的再怎么厉害,对自个儿做过的事情,总不会全无印象吧,但是他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若非燕红的身份特殊,又是那个唯一还照顾他的姑母的女儿,他真的不介yì

让一个令他心存怀疑的女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到底不该心软,如果知dào

燕红有一天会让无双这么难受,他绝不会饶过她。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的介yì

一个女子的感受,也没有想到宁无双的反应会这样大,他害pà

了,向来不知dào

恐惧为何物的鬼王害pà

了,从来没有过的害pà

,即使在死亡之前,他都不曾如此害pà

过。

他紧紧的拉着宁无双的手,似乎这样拉着,他就能拥有她一样,一夜的时间,一墙的距离,在他却生出一丝恐慌,就像是今生再也无法相见似的。

查查?

还有什么好查的?连他自己都记不得当日发生了什么,三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还能查出什么来?

宁无双看着南宫月发红的眼,只觉得满目的凄凉,心幽冷寒,眼泪又涌了上来。

或许,她注定就是要与悲伤为伴,原以为是苍天的恩赐,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收获幸福,却原来是苍天的一次戏弄。

与至真的幸福擦肩而过,与最好的男子擦肩而过,是世间最悲伤的事!

328. 第330章 尘埃落定

与至真的幸福擦肩而过,与最好的男子擦肩而过,是世间最悲伤的事!

“好,你查!”她咬了咬唇,一边淡淡的说道,一边用力的抽着自己的手。

即使告别,她也要走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份感情她付出了真心,为了这份真心,她也得等他查个清楚。

“无双!”南宫月看着她,双目之中布满红丝,死死的不肯松开手。

宁无双垂下视线,不去看他,低低的说道:“我想搬出去住!”

她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原以为一辈子都会和自己喜欢的男人住在这里,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搬出去了。

若是事情真那么的不如人意,多待一日不过是日后多一份留念,多一份不舍罢了。

“无双……”南宫月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力,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我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你既然要查,那我就先不想了,等你查出来再想,可是我在这府里,看到你……”宁无双垂下视线低低的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你,至少,现在不想。”

南宫月眸中仅有的光亮也渐渐的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潮,从齿缝中含怒低沉:“宁无双,我告sù

你,除非是我死,否则我绝不容许你搬出去。”

宁无双也不说话,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南宫月被她眸子中的冷意刺得心间一痛,但眸中的坚决却未退缩半分。

片刻之后,他苦涩一笑:“无双,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是不会放你搬出去的,你的性子我知dào

,若是我放你搬出去,这辈子你怕是再不会回来了。”

他的声音低低,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我知晓,是我伤了你的心,我也知晓,出了这种事情,你厌恨了我——我发誓,我若是知dào

当日的事情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我一定百倍万倍的戒备,绝不容许半点的疏忽。无双,莫要说什么搬出去的话,我受不了的。我没有法子让你搬出去,我没法子看不到你。原先那些快活和幸福,我放不下,我怎么都放不下……你若是搬出去了,我不知dào

……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们心中都清楚,这搬出去意味着什么,她生了退意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南宫月知dào

她愿意信他,哪怕他说一句假话哄她,她明知dào

是假的,她都会信他,粉饰太平的过日子。

但她这么信他,他又怎么忍心哄她?

再没有一个女人能如她这般,万般皆入他心底,一颦一笑就如百年大树的根一般,深深的扎入那心底,一扯动,就是心房欲裂的痛啊!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希望过燕红和她那孩子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只要想想日后他的生命中再没有了小东西,只一想到,而后的漫漫人生,再也没有这道娇俏的身影相伴,再也不能见到她的笑容,她的眸光,便觉喘过不气的难受。

如何能割舍?她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宁愿失去了生命,也无法舍下她啊!

她于他,已经是天下至毒无解的蛊毒,早已同他的五脏六腑,融为一体。

他解不了,也从来就不想解。

宁无双心中早就明白三个人的爱情太拥挤了,更何况还有疑是他的孩子,可此时,心里却还是有闷闷隐隐的痛,面上却是一片死灰般的平静。

静默片刻,不去看那希翼痛楚的眸光。宁无双轻轻垂了垂眼帘,“

既然如此,那我就留在府里,等你查个明白!只是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见一次不过是徒增一次的伤罢了,彼此之间还是冷静冷静的好。

宁无双一连串的话说出,南宫月的面色先是一白,而后是一片冰冷,越来越冷。

“走吧,我想静静。”她叹息着说道,嘴里说得再决绝,心中还存着一份奢望,或许那雪域国那燕红公主的孩子并不是他的……

南宫月看着一夜之间苍白憔悴的少女,凝视了她半响,到底低着头一步重于一步的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是难得的清静,南宫月正如她所说的那般再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每夜月上柳梢头时,风中总会传来悠扬而略带哀怨的箫声,伴随着她夜夜入眠。

在这样清静的日子中,暗访雪域国的暗探将燕公主所生孩子的画像带了回来。

南宫月只看一眼,就两眼发黑,差点没站稳了摔倒在地。

若是说先前只是遍地发凉,此时却是如坠地狱。

完了……

那孩子的模样至少有三、四分像他。

他坐在书房中,心神俱丧失魂落魄,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如灵魂出窍了一般。

“王爷,暗探回报,皇上暗中接了燕公主和……,嗯,这事……”路公公吞吞吐吐,也不知dào

该给那个孩子一个什么称呼,王爷有子,自然是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情,只可惜那孩子不是从王妃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他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的模样,王爷和王妃是何等相配的一对璧人,怎么就……

“出去吧!”他颓废无力。屏退路公公,只想一个人静静。

南宫月就这样将自己不吃不喝的关在书房三天三夜,阖府上下都有些心惊胆颤。

自从王妃拒绝见王爷之后,这空气里都透着紧绷,下人别说是说笑了,就是走路都垫着脚尖,生怕遭了主人忌。

路公公一直都守在书房门外,半步不敢走远,心里就怕王爷一时想不开抹了脖子,待这个念头闪过被清楚的捕捉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都有些记不得之前的王爷是什么模样了,谁又能想到嚣张甚至有些跋扈的鬼王,在遇见一个女人之后,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要说宣冥上下因为女人闹得家宅不宁的事情也真不少,就是他自个儿也见过,但都是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害pà

男人想不开的,尤其这人还是恶名在外的宣王,别说这事情不能传出去,就是传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南宫月是被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请出书房的,皇帝要见他,一起要见的还有宁无双。

南宫月在宁无双避而不见了许久之后,终于得以见到了她,熟悉的石青披风裹着窈窕的身姿出现在眼前,那一刻,他几乎克制不住的想要上前搂住她,却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看着自己伸出的手,耳边响起她的话——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是啊,脏手,他脏了,他脏了……

她静静地跟着大内总管上了宫中的马车,动作娴静温婉宛如一朵子夜百合。

石青的披风内露出一字襟式样的淡紫镂金百蝶穿花束腰小袄,配着绣着蝶戏水仙图案的紫绡裙。

流苏髻上除了几朵小小的宝钿外,就只一直金镶玉的蝴蝶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步摇金丝垂下几颗翠玉珠鼻青通透,轻轻地在她额前晃动。

她轻轻垂着眼睑,自此自终不曾抬起看他一眼。

咫尺千里!

南宫月不知dào

什么时候,她已经离自己那么遥远了,远的似乎他穷尽一生的力qì

,也无法追逐。

皇帝这次是在乾清宫见他们,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皇帝爽朗的笑声,还有孩童稚嫩的声音。

“皇爷爷……”

宁无双脚下的步伐一顿,皇爷爷,这普天之下能如此叫的怕是不多,也没听说皇帝多偏爱那个皇子的儿子,难道这里面的是……

目光不由自主的朝那个人看去,而那人也眸光深邃的看向她,讯息莫测,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一番。

宁无双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子,然后昂着头勇敢的蹋了进去,不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她都不想退缩,勇敢的面对,这是她回报他一颗真心的最好法子。

这么多日的清静生活,她想了很多,思前想后的,总觉得南宫月这事透着怪异,就算是喝醉了酒,也不该什么都不记得啊,她怎么想这事情都透着怪异。

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她想得越来越多,就越觉得这事情非常的不合理,所以此刻除了忐忑之外,还有一种奇妙的情绪。

宁无双踏进了殿内,就将皇帝的手中正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长得粉嫩嫩的,眉眼如画,相貌上的确有着南宫家的模样,与南宫月也有两三分相似。

南宫月只看了那孩子一眼,就将目光落在了宁无双的身上,眼不错的看着,生怕错过了她一丝的情绪波动。

“阿月,这是宝儿!”皇帝看着眼都不眨的看着宁无双的南宫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宝儿看着南宫月,疑惑的歪着头,半响,忽然笑容满面的朝他伸出双手,惊喜的叫着:“爹……爹爹……”

皇帝的眸光一闪,笑道:“宝儿,告sù

皇爷爷,你怎么知dào

他是爹爹?”

“娘告sù

宝儿的。”孩子的声音甜甜糯糯,每一个都清晰的飘在每一个人的耳里:“娘喜欢画爹爹的画像,宝儿自然知dào

了。”

宁无双骤然双腿一软,几乎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有种尘埃落定的无力。

在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不肯出来的时候,她心中就似有所悟,却一直不愿意相信,可这一刻,梦终于散了。

南宫月脸色一白,伸手抓住宁无双的手,仿佛这样抓着就能抓住幸福。

宁无双惨笑着,伸手,用力,一指一指的掰开。

329. 第331章 滴血认亲,谁不会?

宁无双惨笑着,伸手,用力,一指一指的掰开。

“放手吧!”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脸上还有着极淡的微笑,南宫月恨死了她这一刻还能如此沉静,在他快要发疯,无法忍受的时候,她还能如此平静。

“不放!”

他眉眼清冷的说道,,她是他的,这辈子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改变。

至于这个孩子和那个女人,既然没有他的时候,他们可以过的很好,那么就一直那样很好的过下去。

他是自私、冷酷、无情,那又怎样?这辈子,他所有的情和爱都已经耗在了小东西的身上,别的人,他兼顾不了,也不想兼顾。

宁无双吸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你不放开我,咱们怎么见那雪域国的公主?”

南宫月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她这跳跃性转折的思路:见雪域国的公主?

宁无双根本就不理会他的疑惑,面容越发的惨淡,心碎成灰的模样,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皇帝:“皇上,他……他真是阿月的孩子么?”

皇帝看着面容惨白,神色颓废的宁无双,心中冷笑,到了这时候居然还不死心:“宝儿自然是阿月的孩子,朕今日召你进宫,就是要当着你的面,让他们父子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宁无双垂下眼帘,眸光幽深难辨:“如此也好,只是无双觉得这样的大事,燕公主应该在场。”

皇帝想了一下,吩咐一旁的内侍道:“去请燕公主过来。”

不一会儿,传说中南宫月孩子的娘款款而来,要说绯闻女主角一般都不会长得太差,这位燕红公主自然也不差,发如墨染,肌肤欺霜赛雪,眉目间妩媚含情,秀挺的俏鼻,菱唇丰润,或许因为生了孩子的缘故,身段不似一般女子纤瘦,略有一分丰腴,却半点不损了她的美丽,有种倨傲的公主范儿。

她瞧了一眼南宫月,面上浮上一丝羞红,极快的收回视线。

“舅舅,你叫我?”

称呼亲近,态度亲昵,显然这位燕红公主与皇帝的感情不错。

“阿红,宝儿与阿月滴血认亲,宁小姐觉得你应该在场。”皇帝淡笑着说道。

燕红闻言,转头看向宁无双,柔柔一笑,难掩得yì

:“妹妹想得周全,姐姐在这里多谢了。”

妹妹?姐姐?

宁无双眸中冷光一闪,这位公主殿下倒是一口定下了日后彼此相处的模式,她是姐,自己是妹!

“公主殿下身份贵重,无双不敢高攀。”她淡漠的说道:“公主口口声声说这孩子是阿月的儿子,只是无双询问过阿月,他记不得当日与公主有过肌肤之亲。皇上现在要让二人滴血认亲,想必公主也没有意见吧!”

“自然。舅舅英明神武,我怎么会有意见呢?”燕公主依旧淡笑柔声说道,只是笑意如同夹着冰渣子,冷且寒,看来是被宁无双的不识时务气到了。

内侍们早就准bèi

了银盆,盛满澄清的清水,燕红公主亲自为宝儿滴了血。

南宫月只是静静地看着宁无双一会儿,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然后难得乖巧的上前,按照皇帝是硕大,滴血认亲。

殷红的血滴入银盆,他的血的确与宝儿的血相溶了。

燕公主微微一笑,显出脸上的几分怡然,温柔的凝视着宁无双,说道:“宁小姐,宝儿真的是二表哥的骨肉,还请你成全。”

宁无双微微一笑,眼角微弯:“公主稍安勿躁。”

她看向南宫月,见他神情淡然,冷静自持,丝毫不为结果所动,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一份。

皇帝此时开口说话了,对南宫月说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朕明日下旨赐婚。”

南宫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哼一声说道:“君无戏言,父皇难道忘了已经为儿臣赐过婚了么。这辈子,除了宁无双,儿臣谁都不娶。”

以为领个孩子过来就能逼婚了,笑话,他南宫月可不是谁都能逼迫的。

皇帝大怒,脸色黑沉沉的如锅底灰:“放肆,朕就是这样教你的么?你为了个女人,就要挑起两国的战火么?”

雪域国的公主是能随便睡的,睡了之后还生了娃,生了娃之后还不像认账,以皇帝对雪域国那对宠女入骨的帝后了解,这可不会是轻易善了的事情。

要知dào

这么多年,雪域国和宣冥国还能相安无事,那是因为燕红一直瞒着。

宁无双淡淡一笑,上前道:“皇上,单凭一个滴血认亲就让阿月认下这个孩子的确为难了他。”

说完,她递了一个眼色给南宫月,说道:“王爷,您不是带了人过来么?怎么不让他们进来?”

南宫月一愣,随即也不禀告皇帝,直接吩咐下去:“领他们进来!”

太监总管看了皇帝一眼,见主子没反对,就领命而去。

燕红公主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事情似乎正朝着不太妙的方向发展。

不一会儿,太监总管就领了一群人进殿,少说也有二三十个,皇帝一看,傻了眼了,这些人之中他居然认识一大半,有罪臣三代,有朝中大臣,还有些一看就是路边随便拉开的路人甲,其中年老者近古稀,年幼者嗷嗷待哺。

这二三十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个银盆,每个人都在其中滴了一滴血。

宁无双推了一把南宫月:“还不去滴血认亲!”

皇帝既然喜欢搞什么滴血认亲,今儿个她就让他认个够。

南宫月眼中目光温和的与宁无双对视,听话的上前,不用太医用针取血,直接拿着刀子,在手腕间狠狠地一抽,走到那些银票面前,随意挥洒,每一只银盆都滴上三五滴他的血。

这么一盆盆过去,宣王的手腕血流不止,看的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些触目惊心。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那些银盆中的不同血液,居然也都如宝儿的血液一样,与南宫月相容在一起。

“这……”皇帝惊得睁大了眼睛,而燕红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

南宫月胸中一口郁结之气终于吐出,推开要帮忙包扎的太医,走向宁无双,举着伤了的手腕:“无双,痛!”

宁无双瞪了他一眼,骂道:“痛死你活该!”手里却轻柔的帮他包扎起来。

宁无双一边帮着南宫月包扎伤口,一边对着燕红说道:“公主殿下,不知dào

您还有没有法子证明宝儿是阿月的儿子?”

说着,转向皇帝:“皇上,事实俱在眼前,看来无法证明宝儿就是阿月的骨肉了。难不成这些人都是阿月的儿子?”

她当时的确被南宫月与人生子的事情弄得慌了手脚,只是静思的这些日子,她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毕竟她不是真zhèng

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的女人,南宫月事后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这一点太令人怀疑了,更何况据她前世那点可怜的经验来讲,男人真的睡死过去,是无法做出那事的。

只是这事情不能让人知dào

,否则就不达到一击即中的效果,所以她连南宫月都瞒着。

当然宁无双也是有心要教xùn

南宫月一顿,让他知dào

什么样的错是不能犯的。

南宫月闻言哈哈一笑,神清气爽,语气嘲讽的对皇帝说道:“父皇,这么多事实摆在眼前,您可要多赏儿臣一些东西,否则儿臣可养不起这么多儿子。”

连年近古稀的都成了他儿子了,南宫月觉得宁无双这一手反击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皇帝一时语塞,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盯着宁无双和南宫月半响,他是真没想到自个儿居然被他们两个涮了。

燕红实在万万没有想到会有此景出现,一时之间束手无策,此时见皇帝被逼得无话可说,忙站出来哀怨的说道:“二表哥,当年的事情你真的忘记了么?宝儿得得确确是你的骨肉,你真的这样绝情么?”

“当年的事情,本王根本就没有记忆,你忽然跑出来说宝儿是本王的骨血,你觉得这话能让本王相信么?若是宝儿真是本王的骨血,为何四年来你不说,一直要拖到现在才说?”

南宫月冷冷的看着燕红,如黑色琉璃一般的眼珠子依旧光彩夺目,可惜,其中冰冷的没有丝毫的人情味。

燕红被南宫月逼问的后退一步,只嗫嚅着说道:“不是担心你……担心你不愿意认下宝儿么?”

“呵呵!”南宫月冷笑两声:“担心啊?那怎么现在不担心了?”

燕红心中一阵阵的凉,她早就知dào

南宫月对她无情,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不但对自己无情,连宝儿都不顾念一份,若是一开始是假哭,但此时却变成了真哭,她哭的撕心裂肺却又压抑的模样,手埋在脸里,仿佛有着无尽的委屈不能伸张。

无声,无声,到处一片无声,等她哭了一场,眼泪迷茫的看向宁无双,她想知dào

这个女人有什么魅力,能做到她不能做到的事情,却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她淡淡的看着自己,好似在看着一场戏,平静而淡然的看着,置身事外,高高在上。

凭什么,她渴求着的,对方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她不甘心!

330. 第332章 生生世世,你休想如愿!

凭什么,她渴求着的,对方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她不甘心!

燕红擦了擦眼泪,咬着红唇,一脸娇柔楚楚,我见犹怜的走向宁无双,深吸一口气跪下。

“宁小姐,求你高抬贵手让我们一家团圆,看在宝儿的面上,成全我们母子……”哀求声轻起,她有些微颤着身子,仿佛无比的诚恳。

骄傲的凤凰弯下她高贵的脊背的效果是震撼的,至少宁无双被她震到了,一个女人怎么能如此如此的——无耻!

半响,宁无双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冷冷的,静静的,不屑的:“看在宝儿的面上?那不好意思,告sù

你,连你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在乎他的面子,为何我这个第一次见他的陌生人要给他面子?若是你真的将他看的那么重,又怎么会让他面对今日的情景?所以别跟我说什么看在宝儿的面子。对不起,他在我这里还真的没有面子,我也不在乎是不是伤害了他的自尊,破坏了他的幸福,因为你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在乎了,我就更不用在乎。也别跟我说什么高抬贵手,我宁无双就不愿意抬手,就不愿意成全。”

她顿了一顿,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从来不认为,幸福是要靠别人成全才能得到的。故而南宫月,我不放手,永远!”

“你……”燕红猛地抬起头,惶恐不安的看着挺立娉婷,一身淡然高雅的宁无双。

只是宁无双已经不愿意将目光在浪费在她的身上,转身看向目光深幽冷漠的帝王,行礼笑道:“皇上,无双和阿月婚期将近,还有诸多事情要忙,先告退了!”

“父皇,儿臣要忙着准bèi

聘礼,先走了!”南宫月亦步亦随的跟在宁无双的身边,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自家的小东西是如此的魅力无限。

燕红公主恍惚的看着那翩然离去的二人,一样的高贵优雅,一样的桀骜不驯,与生俱来的气息,任何人都无法驾驭。

“宁无双,本公主一定要做宣王妃,宝儿要做宣王世子……”

她似乎看到宁无双停下步伐,倨傲的看向她。

“想成为宣王妃……”淡淡的轻笑从红艳艳的唇中吐出,燕红下意识的凝视着宁无双。

宁无双笑了,从她踏进乾清宫的那一刻到现在,唯一的一次露出真挚的笑容,绝美而冰凉,缓缓的转身离去,嗓音清凉却冷的像是冻结的冰:“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休想如愿!”

你以为你求,你跪,我就要将自己的男人让给你,做梦呢!

“对了,你的演技不错,看来是用心练过的。演戏这种事情,道具十分重yào

。燕公主,你的道具准bèi

的很充足,不过公主你可能不知dào

,我从小鼻子就特别的灵,什么味道一闻就知dào

,所以燕公主袖子口的生姜汁自然也能闻得出来。只是生姜汁伤眼,燕公主怎么就不怕弄伤了眼睛!

宁无双跨出一步,顿了顿,神色自若的看着已经站起来的燕公主,淡淡的开口。

闻言,燕公主后退了几步,狼狈的撇开视线,咬着唇不出声。

“无双,走吧,不是说要准bèi

婚礼么?”南宫月淡淡的说道,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

亲昵熟悉,从容淡定,清晰分明,孰远孰近,这一刻泾渭分明。

宁无双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嗯,就走!”

南宫月毫不避嫌的牵住宁无双的手,就那样嚣张而狂放的离去,燕红只能怔愣的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无法言语的凝视着他们淡影离开。

原来这就是你爱着的女人,南宫月,原来被你爱着的女人是这般的模样……

她眼中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这次竟是真的。

她想,她输了。

但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她还不想那么过早的下场,她不想想如此狼狈的走出他的生命……如此近的靠近过他,再这样将她推离他的生命,何等的残酷,她受不了的……她不放手……她不甘心……

一出了乾清宫,南宫月的冷脸就绷不住了,他也不管前面带路的内侍,一下子就将她抱住,旋转了起来。

“无双,我好快活,好快活……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快活!”

等他终于将她放了下来,宁无双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提醒:“这事情还没完呢?”

燕公主爬山涉水的过来,一心想要带着儿子认祖归宗,虽然今日她粉碎了滴血认亲的可能,但宁无双相信燕公主绝不会善罢甘休,别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只能说是女人的直觉。

“相信我,快完了!”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依恋的吻了吻,语气如同屋檐下的冰棱。

……

恶名昭彰的鬼王一夜之间冒出二三十个儿子,其中还有年近古稀的儿子的事情,传遍了朝廷上下,不过众人好笑之余,心也都提了起来,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势头。

蓝黛再来看宁无双的时候,张嘴就问:“你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我都替你担心死了,我听说那孩子有三四份像王爷,还真怕你吃亏!”

宁无双亲自为她泡了杯花茶,笑道:“脑子不是跟你一样长的,我那是逼得没法子,不得不想啊。”

蓝黛抿了一口茶,道:“那你现在还担心不担心?”滴血认亲的大戏,也只能证明不是能相溶的血就是骨肉血亲,但是却也不能证明那孩子就不是鬼王的骨肉。

宁无双坐着想了好一会儿,朝着蓝黛点头,十分诚实:“还是担心啊。”

蓝黛听了抿了抿唇,明明想要忍着,到底还是没忍住:“无双,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真的是王爷的骨肉,你真的会……”

宁无双听她这么一说,挺直的身姿一僵,良久才轻声的说道:“真的,是真的会离开他。你该是知dào

我这性子的,若是真的是,我跟阿月就绝对好不下去了,我是绝不会容许自己成为妾,也不会同意和别人共享一夫,哪怕是阿月,不管我多喜欢他,不管我有多伤心,也不行。”

蓝黛笑了笑,笑容透着苦涩:“是啊,爱情太脆弱,两个人正好,再多人就要淡了,乱了。”她看着宁无双,低低的说道:“我娘就是太笨,不懂这个道理,最后落得现在这个样子,居然还在犹豫,舍不得放手,差点气死我了。”

蓝大人在太子逼宫时立下功劳,皇帝已经恢复他的职位,他虽然再没有纳妾,但青楼里的红颜知己却不少,府里也添了两个通房丫头。

宁无双笑了笑,拉着蓝黛的手:“这些事情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说?”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样说吧!孩子的事情,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没有对阿月动心,我倒是还能想得开,虽然不会接受侧妃的封号,但绝对不会太伤心。”宁无双说道这里,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苦涩的说道:“但我喜欢上了阿月,这一切就不一样了,我希望自己是他唯一的妻子,希望我所出孩子,是唯有的孩子。我想着自己是这么爱他,也希望他能以一样的心意来爱我。”爱情里虽然没有公平,但若是付出的独一无二的爱不能回以一心一意,她这心该多难过啊。

她叹息了一声,苦笑:“我想你娘的犹豫,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

说到这里,蓝黛无声,她心里其实也知dào

蓝夫人犹豫不定的重大原因是因为她这个女儿,怕有个和离母亲的女儿,不能有个完美的婚姻。

宁无双又轻轻叹了一声,与蓝黛说道:“阿月他是懂我的。”

“懂你?”蓝黛与她心思相近,从她的叹息声中听出了她隐藏着的恐惧:“你不是担心那个孩子,你是担心王爷?”

宁无双点头:“我担心,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阿月都会大动干戈!”

若不是她还在他身边,只怕此刻的宣冥早已血流成河了,南宫月是不会饶了让她伤心的人。

这一点,蓝黛与她有着不同的意见,或许她娘的经lì

,让她对贸然出现在婚姻中的女人没有丝毫的好感,她冷酷的说道:“该死的就得死,找死的就要送他死。”

宁无双摇了摇头:“阿黛,你不知dào

,他这次真的气大发了。”

宁无双从来没瞧见过南宫月这样子,就是搂着她笑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从骨头里透着冷。

蓝黛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他……打算弄死那两个?”

宁无双低下头,没有回答,只在心里黯然的叹息了一声,瞧阿月的样子,只怕打算弄死的绝对不会只有两个。

她的确了解南宫月,他这一次的确是大动杀念。他从宫中回来之后,直接就拘了张相爷,狠狠的这折磨了一番,上朝的时候,他就将折磨的惨不忍睹的张相爷,像拖死狗一样拖上了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对皇帝冷冷的说道:“张丞相妖言惑众,污蔑皇子,就是千刀万剐都是罪有应得。不如父皇就让儿臣出出气,去相府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331. 第333章 我的婚姻不廉价

“张丞相妖言惑众,污蔑皇子,就是千刀万剐都是罪有应得。不如父皇就让儿臣出出气,去相府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意图混淆皇家的血脉。”

张相爷却直起了腰,没有刚刚被拖上来的惨败之相,脸色黑如锅底,一身的伤痕,却见他依旧用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语调说道:“皇上,王爷此言差矣,老臣并非妖言惑众,燕公主之子的确是王爷的骨肉,还请皇上明查。”

张相爷的话让皇帝挑起了眉头:“相爷,朕已经依照相爷所说的滴血认亲了,还怎么明查?”

一国的相爷就是个蠢材,居然想出滴血认亲这么个不靠谱的方法出来,让他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在宁无双面前丢尽了面子。

想到宁无双那连隐藏都懒得隐藏的讥笑,皇帝心中对张相爷极为的不满,所以这话说得半点面子都没给张相爷留。

“燕公主之子的确是宣王殿下的骨血,臣并没有信口雌黄,燕公主总不会连自己孩子的父亲都不知dào

吧,还请皇上明查。”张相爷一口咬定,甚至将燕红拖了出来。

南宫月笑了起来,如冬雪融化,春意灿烂,却少了些热度,缓缓地蹲下身子看着跪着的张相爷:“张相爷,你又不是我,怎么就确定那孩子是我的?难不成我办事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至于燕公主说那孩子是我的,我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用手背拍了一下他的脸,不屑的说道:“你是宣冥的丞相,不是雪域国公主的奴才,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燕公主一心要将儿子栽到他的头上,他也不介yì

还原当初的事实,他是对当年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不是逃避责任,而是这事情的疑点实在不是一点两点多。

张相爷无动于衷,直接给皇帝磕头:“请皇上明查。”

南宫月冷笑一声:“父皇,此事的确要明查,儿臣可不想替别人养儿子。”

未经此事之前,他对那孩子还不确定,但经过此事,他却觉得那孩子一定不会是他的孩子,若是真是他的孩子,以燕红的傲气是绝对不会容许滴血认亲这样的事情。

双方都要皇帝明查,皇帝也只好明查了,于是张相爷被大理寺的人提走了。

早朝上,宣王一身杀气,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弄得张相爷的门生没一个敢站出来为他求情。

此事关系到皇家血脉正统,就是皇帝心里也极为重视,虽然他极想与雪域国亲上加亲,但也绝不容许南宫家的血脉被混淆,对于燕公主的孩子也生出了一丝怀疑。

但在散了早朝后,燕公主独自进了御书房求见,与皇帝密谈了许久,在她出来之后,皇帝召了南宫月进宫,将所写的圣旨也展给他看。

——内容不外乎是雪域国燕公主贤淑大方,德才兼备,堪为正妃,原宁无双降为侧妃。

南宫月当场变脸:“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过除了无双,我不会再娶别人,父皇忘掉了么?还是父皇真的是年纪大了,自个儿说过的话都忘了,当年父皇可是答yīng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的。”

声音冷酷,透着阴森森的寒。

皇帝听了皱了皱眉头,他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答yīng

过的事情,只是……

“阿月,你听父皇的,父皇这么决定都是为了你好……”他已经给宁无双赐婚,此番出尔反尔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打算啊。

其实这就是人性,总喜欢打着为你好的牌子伤害别人。

“父皇,这件事我绝不同意,我的性子父皇是清楚的,若是父皇希望宣冥国出个抗旨的王爷,这圣旨尽管宣下去就是了。”南宫月冷冷的说道。

皇帝听南宫月如此说,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头,他这个儿子有多胆大包天,嚣张跋扈,他心里明白的很。他这样说就敢这样做。

无欲则刚,他拿南宫月没法子,只能温言劝着。

“阿月,父皇知dào

你喜欢宁无双,可是燕红她为你生了儿子,你不能不管。”

伸手阻止南宫月开口,沉声继xù

说道:“阿月,虽然滴血认亲做不了主,但燕红贵为一国公主,她不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她若不是痴恋你,又怎么会未婚先孕,还生下宝儿?阿月,你要记住,你是宣冥的宣王,你不能光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你的角度应该是宣冥王爷的角度上思考。”

“阿月,你喜欢宁无双,不愿意她受委屈,日后多宠着点,爱着点,父皇也会多给她点脸面,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你也别担心她说什么悔婚的话,在宣冥咱们南宫家是天,她还能反了天,不成?阿月,刚刚燕红说了,苍穹国已经秘密派了使臣去雪域国游说,希望能结成同盟,对我宣冥用兵,眼下的形势,你必须要与雪域国联姻。”

“阿月,无双对你一片真心,你不愿意辜负她,父皇也明白。你迎娶了燕红,日后……日后如果宣冥国强盛起来,你就是舍弃她重新抬无双上位,朕也不会说什么。”

“朕想了很久,若是你肯迎娶燕红,朕就废了你四皇弟,立你为太子。阿月,你是个明白人,心有壮志,朕都清楚。宏图霸业,九州山河,你可不能在起点上就输掉了。”

在国家利益的面前,个人的情感是可以被牺牲的,皇帝看着南宫月,说得十分的缓慢,宏图霸业是需yào

牺牲和容忍的,九州山河也不是一天就能铸就的,那都是需yào

时间的。

现在的宣冥国,还没有同时和苍穹和雪域抗衡的力量,为了儿女私情,断送宣冥的万里江山,这绝对不是南宫家的好子孙。

“用我和无双的婚姻换取太子之位?”他淡道,薄唇微微弯起,说不出的讥诮:“我的婚姻没这么廉价!”

“阿月,你总得替宣冥想想吧!”皇帝看着南宫月,他眼中一片决绝,一片自傲,那种铮铮铁骨的刚毅,让他无法用皇帝的威势压迫,只能一如既往的劝着。

“妥协不是长久之计,我也不是个会被威胁的人,父皇你就莫要劝了。”南宫月摇头断然拒绝。

皇帝看着一脸坚决的南宫月,半响没有说话。

他的这个儿子,他清楚的很,知dào

他的性子,所以这圣旨才没直接发出去。

“红颜祸水,或许朕就不该心软!”沉默了半响,皇帝恨恨的说道,也许宁无双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给他添堵。

“天下苍生都会感谢父皇手软,否则儿臣定然让这天下为她陪葬。”南宫月淡淡的说道,眸光却是一片冰冷坚决。

想对他的小东西不利,做梦!

皇帝对这个冥顽不灵的儿子简直无力了,他越发看不懂这个儿子了,至高的权利唾手可得,为了个女子,值得吗?

南宫月很明白皇帝的意思,可是他做不到,他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为了让自个儿在乎的人不用受委屈,如果那至高的权利是需yào

他在乎的人委屈自己才能得到,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这一点是与皇帝截然不同的,而且他说过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与她说过的话就得算数,他才不会在她的心口上捅刀子。

这一次,这把软刀子已经伤了她的心,他再不会容许有第二次出现。

他绝不会让他的妻子,最后落得他母后那般的下场。

话不投机半句多,南宫月觉得再也没法子与皇帝沟通下去了,伸手掏出一本册子扔在御书房的书案上:“这是张相爷的前管家张林呈上来的账本,父皇看着办吧!”

他说完就退出了御书房,觉得再说下去,弑君弑父都有可能了,有些人即使亲如父子也不是同类,皇帝是不会懂得他的爱情的。

皇帝那样的人,也不配懂得爱情。

南宫月这一次没有直接出宫,他去了燕红的宫殿,作为雪域国的公主,皇帝的外甥女,她在宣冥得到了最高等的照顾。

“表哥!”

见到南宫月的到来,燕红几乎是激动的飘出来的,一双美眸盈盈如水,说不出的美丽柔媚。

南宫月却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只淡淡的说道:“我特意过来,只是为了告sù

你,上一个栽赃我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说不出的冷酷阴寒:“她既然那么喜欢拿清白做文章,我直接让人轮了她,再用刀子将她的脸划花,让她别再仗着一张脸生事。”

他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嘴唇抿成一条线,微顿,缓缓地说道:“你若是不想赴她的后尘,最好自己乖乖想清楚。”

他从来就不是好人,也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心给别人,他的好都给了他在乎的人,他做的所有的事情也都是为了自己爱的人而已。

也因此,他将所有的好都给了自己人,也相当于将所有的坏都给了别人。

若是燕红不识时务,他不介yì

让她尝尝他的坏。

“表哥,宝儿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燕红像是被这样冷酷无情的南宫月伤到了,眼泪吧唧吧唧的落下,就像是经lì

着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呵呵……还不死心!”南宫月转身,将身后的呜咽声落下。

对方既然非要玩下去,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他就只好为她准bèi

棺材了。

332. 第334章 燕公主的道理

春风吹拂,杨柳渐渐抽出嫩绿的枝条,在春风中荡漾。

宣王府中百花灿烂缤纷,一池的春水中,锦鲤摇摆,如斯美景之中,宁无双正坐在桥栏上,陪着蓝黛正正经经的钓鱼。

这些锦鲤原本是难得的珍品,蓝黛心情不爽,非闹着要钓鱼,宁无双拗不过她,也只好陪着她,过往的下人,就都装作没看见一般。

“无双,你说男人跟男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蓝黛看着鱼钩不解的问:“你说王爷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放下,我父亲却能将我娘伤成那么模样,都是男人,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蓝老爷这次终于遇到了真爱,青梅竹马的表妹死了丈夫,来蓝家小住,和蓝老爷一下子就擦出了爱的火花,现在已经打算抬进门做贵妾了。

蓝黛想想都要吐,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真爱。真爱还是个孩子,求放过。

感受到握着鱼竿的手一沉,宁无双一抬杆子,一尾肥大的锦鲤活蹦乱跳的被钓了出来。

“何必总将希望指望在男人身上,男人就是神,也有厌倦的一天。”她扒拉着鱼钩上的锦鲤,笑得阴冷酷寒:“咱们女人得自己立起来,告sù

别人咱的东西不能贪吃,吃了可会丢掉小命的。”

她其实不怪皇帝行事,以联姻稳固两国的联系,实在是太普遍了,没有人认为不妥,就是如今的是三国皇后是联姻的。

但是她就是容不了,别说将她降为侧妃,就是燕红公主来做侧妃她也不会同意,更别说成全父子团聚,什么父子,难不成随便一个阿猫阿狗跳出来,说孩子是南宫月的,她就要信啊!

不过南宫月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若再有一次,就别怪她心狠了。

“小姐,燕公主来了,想要见您。”

“不见!”干脆利落,宁无双将手中的锦鲤扔在了一旁的水盆里,留着晚上烧了吃。

垂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该杀了吃。

燕公主想要见她,无非是威逼利诱她让出王妃的位置。

抱歉,她对让出自己丈夫这样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

蓝黛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那没皮没脸的公主还不死心!”都不知dào

脸皮是怎么长的,宣王都明确表示不要她,那儿子不是自己的了,还纠缠不放,简直将普天之下女人的脸都丢干净了。

宁无双紧盯着鱼竿,淡淡的说道:“高高在上惯了,一时间不能心想事成,自然不甘心了。”

“小姐,燕公主不肯走,非要见您!”绿腰的声音也透着几分恼怒,没见过这么赖在人家非要见女主子的,还公主呢,一点礼貌都不懂。

宁无双叹了一口气,浮生偷得半日闲都不能安宁,看来这位燕公主见不到她是不死心了。

她看了绿腰一眼:“请她到偏厅。”

绿腰眉头蹙了一下,不清不愿的应了声“是”,就转身去请燕公主了。

蓝黛想到传言,挑眉问:“要不要我一起去?”

“不用,你在继xù

在这里钓鱼,我一会儿就来。”

蓝黛想了一下,这里是宣王府,就是那燕公主有三头六臂,无双还能在宣王府中被欺负了不成?于是就安心的钓鱼了。

宁无双站在偏厅外的长廊上,老远就看见穿着一身鹅黄的燕公主,轻飘飘的走在绿腰的后面,一路低着头走着。

这样垂头的燕公主让宁无双有些奇怪,就是当日她跪在自个儿的面前恳求她成全的时候,那头颅都挺的高高的,公主的气势都不小。

“宁无双,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宁无双站在长廊上,燕公主抬头,她就看见她一张血色不足的脸,那眼底透着层层青色的阴影,即使用脂粉遮掩都遮掩不住,让人一目了然,这般憔悴之态,让宁无双吃了一惊。

就算是阿月不肯娶她,也不用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吧?

宁无双想了一下,挥手让绿腰退下,迟疑了一下:“公主想要与我什么?”

燕公主盯着宁无双质地柔软的裙摆上一簇用银丝精工修成了荷花,冷笑一声,尖锐的说道:“宁无双,你真的不知dào

我要与你说什么吗?”

宁无双挑了挑眉,淡道:“我又不是公主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dào

公主要与我说什么?”

她也不想一开始就显得自己盛气凌人,但燕红的态度,却让她觉得半点客套都必要给她,淡漠的看着燕红:“公主若是无话可说,那我就不奉陪了。”

她的时间很宝贵,可没空与疯婆子浪费。

“我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

“哦?”

宁无双感觉到燕红的急躁,对她的问题有了一丝的兴趣,便不急着赶她离开,问:“说说看,是什么话?”

话音刚落,她便见燕红抬着头,用那双泛着青痕的眼睛,瞪圆地盯着她,并不说话,只是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在告sù

宁无双,她现在的隐忍和愤nù

:“你是不是非要挑起雪域和宣冥的纷争,是不是非要让表哥成为宣冥的罪人,你才甘心?”

她这话倒是直接将宁无双问倒了?

实在太难理解了!

可是宁无双却很快就听懂了燕红的话。

“这话不该是我问你吗?”

要不是燕红的表情太过认真,又是这么一副憔悴的模样,宁无双都以为她在同自个儿开玩笑呢?

她想要挑起两国的纷争,让南宫月成为宣冥的罪人?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她自己怎么就不知dào

呢?

“宁无双,你不必同我装傻。我贵为雪域国的公主,为表哥生子,却不能成为正妃,你以为我的父皇母后会善罢甘休,你以为雪域国的群臣会善罢甘休?可你却偏偏占着宣王妃的位置,不肯罢手,不是陷害表哥是什么?我都已经愿意接纳你成为侧妃了,你还不肯放手。我还以为你有多爱表哥呢,却原来连这点牺牲都不肯!”

宁无双此时的感觉,就像是捉贼的反而被贼咬了一口,这窥视她未婚夫的公主居然反过头骂她不肯放手。

她脑子有病吧!

“我是宣冥举国尽知的准宣王妃,为何要给你让位?就因为你是公主么?”

“别忘了,除了我是公主,我还替表哥生了儿子。”

宁无双扫了她几眼:“别乱说,阿月可不承认那是他的儿子!”

“表哥不承认,还不是你搞的鬼。”燕公主冷凝着宁无双:“若不是你故yì

弄出那么一群人滴血认亲,他怎么会不认宝儿?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宝儿都是表哥的骨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若是平常事情,她对一个疯婆子没有啥好说的,可眼下的情况,她就不得不说了。

“我且问你,滴血认亲的事情,是谁一开始弄出来的,我不过是大家明白滴血认亲的不可靠性,我有什么错?”

她若是不弄,那宝儿就要栽到南宫月的头上了,怎么这疯婆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的这番话,听在燕红的耳里自然半点效果没有,她冷笑:“你如此做,不过是担心失去宣王妃的位置。”

这一句话,的确的打消了宁无双再谈下去的兴致了,这位已经病入膏肓,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你既然认定我是为了宣王妃的位置,才不肯放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宁无双淡漠的说道:“你是不甘阿月宁愿娶我这个贪念富贵的肤浅女子,也不肯娶你这个真爱他的高贵公主吗?”

她这句话一下子就踹中了燕红的痛处,她捏紧拳头,猛的抬头,眼泪蹿下,冲着宁无双低吼:“你很得yì

是吗?他宁愿要你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也不肯娶我,不肯要宝儿,你很得yì

吧……”

她掩面而泣,在宁无双的面前蹲下,颤抖着双肩,压抑的哭声传达着她的悲伤和绝望:“我只是…只是想要待在他身边,哪怕每日能看上他一眼也好……你为什么都不肯成全?”

“我那么的喜欢他,喜欢到未婚先生子,差点被我父皇打断了腿,也要生下孩子……我只是喜欢他,想要带着孩子一家团聚,可他都要拒绝,他都不肯要我和宝儿。宁无双,你知不知dào

若是这次我不能嫁给表哥,回去后父皇一定会为我选个夫婿嫁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别人,我也不想宝儿叫别人父亲,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我才不惜公主的尊严跪下求你成全。你为何非要和我抢表哥,你知不知dào

若是我不能嫁给表哥,我是宁愿死也不会嫁别人的。宁无双,若是没有你,表哥一定会娶我的,你怎么就不肯退让,非要夺了我的活路?”

宁无双看着她一脸满是泪痕,无助的看着自己,并没有被她这份伤痛的目光逼退,更别说什么同情了。

这位高贵公主嘴里的道理,再次让她惊叹到五体投地了,什么叫她夺了她活路?

难不成她明知dào

宝儿的身世不对,还得装作看不见的将阿月双手奉上,那就是给她活路了?

笑话,帮人也不是这样帮的。

“回去吧,公主如此聪明,不夺了别人的活路就好了,谁还能夺了你的活路?”

333. 第335章 不娶,不娶,不娶!

春日高照,百花盛开,原是最好不过的季节,但宣冥朝堂的气压却有些沉闷,不管是高坐龙椅的帝王,还是板着脸的宣王的脸色都让人看了一眼就忙着打寒颤。

“皇上,雪域国聚集三十万兵马已经到了边城,势要为燕公主讨个公道,还请皇上定夺。”

说这话的大臣说话的时候不忘偷瞄一下眸光冰冷的宣王,他发xiàn

这位王爷的心思着实难猜,燕公主待他一片真心,又口口声声说为他生了儿子,哪怕儿子真不是宣王的,但娶燕公主几乎等同帝位,宣王却怎么都不肯娶。

皇帝瞪了一眼南宫月,眉头一皱,冷着脸:“月儿,此事你怎么说?”不就是个女人吗?他都说了,只要将此事糊弄过去,日后他怎么做都行,这臭小子却说什么都不肯。

“三十万兵马聚集西边城?父皇,我宣冥男儿铁骨铮铮,岂能因为威胁就娶妻?那燕公主,儿臣绝不娶,至于雪域国要打,儿臣奉陪就是了。”

想威胁他南宫月,做梦!

“报,东边城八百里加急!”

未等皇帝开口,一道禀告声响起。

又是八百里加急!上一个八百里加急是雪域国三十万大军压境,这一次东边城八百里加急又是为了何事?难道是苍穹国……

如此一想,南宫月顿时眉头一蹙。就听皇帝冷喝:“说!”

“禀皇上,东边城苍穹国五十万大军压境,说宣冥欺人太甚,要帮着雪域国燕公主讨个公道……”

“什么?”话音还没有落的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皇帝最不想看到的景象发生了,雪域国和苍穹国东西夹击,宣冥国就是倾全国之力,也难以……难以……抗衡啊!

“月儿,这……”皇帝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心里对南宫月生出了怨怼之心,若非这个一根筋的儿子,宣冥国哪里会和雪域国交恶?

当然,对于罪魁祸首的宁无双,就不是简单的怨怼这么简单了。

南宫月冷冷的扫了皇帝一眼,面沉如水,冷声道:“父皇,听到了没有,什么讨公道都是借口,雪域国和苍穹国早已打算联手对付宣冥,就是我娶了燕公主也不会改变现状。”

他娶不娶燕公主与苍穹有什么干系,不过是借口罢了。

“对,为燕公主讨公道是借口,雪域和苍穹早就不安好心,存心要攻打宣冥。”

“对,雪域和苍穹早就有心联手吞掉宣冥,如此说来,燕公主生子之事不过是他们的阴谋……”

“可那孩子相貌的确像极了……”

下面的话,在南宫月冷冷的一扫之中,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报,西边城八百里加急!”

“呈上来!”皇帝神色一变再变,待看清内容之后,面色却是一松,转首对南宫月说道:“阿月,雪域国皇帝传信——是战是和皆在你一念之间!”

南宫月闻言神态越发的冰冷,而宣冥的群臣却都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原来雪域国真的只是逼婚!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雪域国的公主被弄大了肚子生了娃,虽说滴血认亲不靠谱,但那孩子相貌的确与宣王相似,燕公主又口口声声说是宣王的骨血,若是宣王拒婚,雪域国不做出表示,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看轻。

“还真没见过如此逼婚的,不过,若是这般都是好解决,宣王娶了就是了,我们宣冥……”

脑袋不太聪明大臣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消失在了唇边,南宫月那满是杀气的一眼,顿时让他打个寒颤不敢再开口了。

“本王说过,此生只与无双一生一世一双人。”冰冷的话语中有着绝对的坚定和深情。

宣王的群臣听了此言,无一不皱起眉头,只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能行?那与雪域国岂不是……

虽说宣王娶妻是宣王的私事,但此时已经上升到国家安定平稳的位置,谁都不希望宣王殿下只顾着儿女私情,而将宣冥国置于火堆上烤。

“月儿,此事恐怕……”皇帝轻轻的咳嗽一声,极其缓慢的说道。

南宫月不待皇帝将话说完,面色沉沉,直接打断皇帝的话:“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儿臣是绝对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

冰冷而肃杀的目光缓缓地扫了群臣一眼,眼中冷芒闪烁,眉眼之间皆是铁色:“虚张声势罢了,就将你们吓成这副模样,还怎么辅助父皇成就霸业?”

嘲讽冷酷的话让大臣们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只将目光转向龙椅上的皇帝。

“月儿,不过是个女人……”皇帝黑着脸,压着心头的怒气苦劝。

能不与雪域国交锋,他自然乐意,不就是个女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非惦记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父皇,今儿个雪域国敢大军压境逼儿臣娶妃,明儿个就敢逼迫父皇立后,后儿个就敢对我宣冥的皇位指手画脚,父皇难道打算就这么被他们胁迫?”

他冷哼一声:“就是父皇愿意被雪域和苍穹胁迫,儿臣也不乐意呢。”

“东西边城一夕之间集聚八十万大军?呵呵,不知dào

咱们宣冥的探子什么时候这么无能了,连这样的大事都不成探到一丝半点的风声?调兵遣将,大军行进,哪一样能无声无息,你们告sù

本王,谁能有这本事默无声息的压境?八十万大军,不过是虚张声势!”

冰冷无一丝热度的声音,除了冰冷之外,还有绝对的沉稳。

宣王这番话,倒是让群臣面面相觑起来,他们陡然一听两国八十万军队压境宣王,以一敌二,宣冥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自然就慌了,忘了三国之间各有暗探无数,对方的大型军事举动都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现在听南宫月如此一说,倒是点醒了他们。

看来雪域和苍穹压境的八十万大军,极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可若不是虚张声势呢?”皇帝冷着脸,眉头有一丝担忧,苍穹国一直对宣冥虎视眈眈,难免不私下里做些小动作?保不准就瞒过了宣冥的探子。

“那也不娶!”南宫月目光淡淡的看着皇帝黑沉的脸,清冷的声音含着绝对的坚定,话说的挪地有声,连半丝犹豫也无。

就在此时那传信兵忽然开口:“启禀皇上,雪域国皇后一并有暗信传来。”说着又从怀里掏出暗信呈上。

皇帝打开扫了一遍,眉头舒展,眼眸发亮,伸手将暗信递给宣王:“月儿,你姑母信中说只要你愿意娶燕公主,她会说服雪域国皇帝助宣冥反攻苍穹,月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不能……”

“我不娶!”南宫月冷冷的打断皇帝的兴高采烈。

“即使是为了宣冥?”皇帝笑容一顿,面色沉沉如暴雨来袭前的黑云,阴沉的看着南宫月。

“是!”南宫月答得依旧毫不犹豫:“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除了无双我都不会娶别人。”

一双眸子坚定的看着皇帝,高扬的声音响彻在大殿每一处角落

“好,好……”皇帝怒急而笑:“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置家国不过。”长吐了一口气,忍着怒意,再次开口:“月儿,朕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娶燕公主?”

“不愿意,除了无双,儿臣谁的不娶。父皇再问一百遍,儿臣还是这个回答。”南宫月沉声道:“此意已决,绝不更改!”

“好一个此意已决,绝不更改!你当朕宠着你,纵着你,护着你,你便不将朕放在眼里了么?你说不娶就不娶,你将朕和宣王的天下置于何地?”皇帝顿时伸手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他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子,大喝:“来人,将这个不忠不孝的孽子给朕押入天牢!”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大惊,那些宣王党派人人面色大变,齐齐跪地:“皇上……”

“谁再敢给这孽障求情,一律论罪!”皇帝猛的一挥袖子,带起一阵疾风,一双黑眸冷冽如寒冰。

那些大臣心中骇然,再也不敢开口求情,立kè

有御林军上前,但碍于南宫月往日的名声,谁也不敢拽他。

南宫月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也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离开大殿:就知dào

会这样,所谓的宠爱从来都是不堪一击,遇到危险,第一个被推出去的人总是他。

南宫月缓缓离开,挺直的背影如同青松一般,只是一个背影,就能看出他的决心,没有丝毫的悔意,更别说屈服。

一直不曾开口的南宫扬看着南宫月的背影消失,薄唇紧紧的抿着,久久地收不回视线。

原本众人还欣喜事情有了转机,可是没想到瞬间就发展成了南宫月进了天牢。

风云变幻,眨眼之间的事情,人人心头齐齐吁叹。

“红颜祸水啊!”有固执的老臣忍不住迁怒宁无双,若非为了她,宣王殿下又怎么会置家国不顾呢?

“宁小姐……哎,说到底不过是被吓到了!”有知dào

宁无双为何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的,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众人顿时将目光都转向了宁德海,若非他宠妾灭妻,偏心庶女,宁小姐也不会……

群臣想到了罪魁祸首,皇帝自然也想到,目光如冷箭一般射去,只吓得宁德海双腿发软,背后阵阵发凉,心里越发恨透了宁无双。

该死的小贱人,害他躺着都能中箭!

……

那个这两天看《何以》简直走火入魔,连文都没心思码,抱歉……二货狸顶着锅盖爬走……

晚上会有二更,补更!

334. 第336章 美人洗浴图(二更)

宁无双这几日的心情不是特别好,南宫月忙于朝政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担心她在府里闷坏了身子,就让白嬷嬷和绿腰陪着她去踏青,让躺在床上养病的云幽眼红不已。

宁无双不忍辜负了南宫月的一片盛情,用了早膳,许诺云幽等她身体好了再带她出门,便领着一群丫头出了门。

云湖乃是京城一绝,湖面宽广,站在岸边,一眼望不到头,湖边绿树成荫,亭台楼阁无数,投在湖上波光倒影,嶙峋节次,乃是游船的最佳所在。

正是春日好时光,游湖的人很多,岸上人来人往,各色的摊贩叫卖,湖中船影处处,隐约琴声歌舞声随风传来,忽远忽近。

白嬷嬷上了画舫,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才引着宁无双上船,绿腰吩咐着随行的丫头将酒菜等提着上船。

她们一行人衣着华贵,主子绝艳,丫头清秀端正,婆子举止有度,不免引得游人惊艳不已,忍不住嘀咕起来。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接连见佳人,刚刚走了一拨,现在又来一波,啧啧,不知dào

是哪家的女眷,一波比一波漂亮……”

绿腰对岸上投来的视线有些不满,暗恼这些人太过大胆,一上船就将四周的沙幔放了下来,轻飘飘的一层,既遮住外人的视线,却又不会影响观察外面的景致。

宁无双被众星拱月的围在中间,小口的喝着果酒,看着湖景,更有美人为她抚琴高歌,这等享shòu

怎是一个惬意!

见她面上露出些许笑容,绿腰等人也跟着高兴起来,这些日子的低气压实在让人不喜,小姐虽然什么都不说,但眉头却紧了几分,显然燕公主的事情让她不快了,也是谁乐意自个儿即将成婚的夫君被那么个没脸没皮的女人缠上。

如今见宁无双的神情终于松动了,她们自然高兴。

正想着等一下再准bèi

些热闹的歌舞讨宁无双欢喜,船外便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船上何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不将行驶的远些,莫搅合了我家主子的兴致?”

船上的歌舞琴声一顿,宁无双抿了口果酒,淡淡的说道:“继xù

!”

白嬷嬷和绿腰相视了一眼,然后皆透过纱帘向外看去,就见离她们这条船的不远处的湖心听着一艘画舫,画舫精致华丽,一看就能看出是大户人家的私人船只。

船头上立着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面容姣好却神色倨傲,头扬得高高的,指点着她们的画舫人,催促她们离开。

对方一上来就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白嬷嬷等人自然也不会客气,宣王府的人在外行走还没怕过谁呢?

白嬷嬷当下撩了帘子走出船舱,隔着湖面扬声:“这湖心宽敞,大家共享,难不成只许你门停就不许我们停?这湖又不是你家挖凿的,好没道理。你若嫌我们吵闹那就堵上耳朵,若嫌这里不够清静,那就驶到一边去啊。”

对面船上的侍女显然被奉承的多了,没想到今日会遇见这等一见面就给呛药吃的,气白了一张俏脸:“敢让我们让地方,你可知dào

我家主人是谁?”

白嬷嬷看了两眼,还真没看出这两位丫头是谁家的,轻哼一声:“你家主人是谁,我不知dào

,不过瞧你这奴婢的样,我对你家主人就不期待。”

她这威名远扬的宣王府的嬷嬷都没这等跋扈的劲儿,还真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等奴婢。

真是轻狂,不管她们家的主人是谁,以白嬷嬷这双老眼看来,也不会是个长久富贵的。

白嬷嬷心里是真生气,难得今儿个王妃肯到外头散心,居然还遇上这等不讲理的人家,着实让人讨厌。

“你……放肆!”居然敢藐视她们的主子,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两个小丫头被白嬷嬷气得涨红了脸,指着她的手直打哆嗦,正要开口,那船舱里的主人却发话了:“是白嬷嬷?”

白嬷嬷一听这声音,神情一愣,而船舱中的宁无双也有些意wài

,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居然是宁无云?

前些日子听说,宁无云一顶软轿从角门抬进了太子府,做了南宫扬的妾,不声不响的只给了个小主的位分,原本以为她混的很惨,谁知dào

居然还能出门游湖。

她倒要见见了,看看宁无云到底如何风光,居然还要主动挑衅她。

她不傻,只怕宁无云是明知dào

画舫中是她,才故yì

寻事的。

这些日子宁无云都不敢蹿到她的面前来,今儿个她却敢主动挑衅她,怕是有什么依仗。

宁无双吩咐绿腰开窗:“将窗帘打起来,我同故人说几句!”

宁无云的船只与她的船只靠的十分近,窗帘打起来,船舱内的两个人便能打个照面,宁无云看到宁无双,先送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而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

“我倒是谁家府上的奴才如此牙尖嘴利,原来是宣王府上的。”

窗畔露出宁无云那张较弱春花的芙蓉花靥,柔柔的说道:“许久不见,不知你过的可好?瞧我说得,你在宣王府住着,能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到底未婚,这般住着真的好吗?”

若是不去听她话中的嘲讽,单单看着她那张笑得比花还娇艳的脸,谁都会以为她和宁无双是什么交好的朋友,而不是有着生死大仇的宿敌。

宁无双亦是回以柔柔一笑:“我很好,多谢宁小主挂念!”

她故yì

咬重小主两个字,就见宁无云的笑脸一僵,有片刻的怔愣,随即又恢复常态,隐隐透着一股怪异的兴奋:“我是个懒散之人,没事就喜欢出来走走,瞧今日日头好,就出来坐个船,消遣消遣,倒是你,怎么还有心思出来游湖,难道你不知dào

宣王出了大事?”

“大事?”

见宁无双一副不知的模样,她故作惊讶的用白玉般的手背遮着唇,道:“你是真不知dào

还是假不知dào

,宣王拒婚被打进天牢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游湖?”

宁无双心下一紧,才道宁无云眼中诡异兴奋是为何,若是她不懂南宫月,或许会如同宁无云所愿,胡乱的插手行事,只是她重生以来,对南宫月的行事再了解不过,若是南宫月真的下了天牢,那一定不是因为皇帝将他打入天牢,而是他有非去天牢的道理。

“宁小主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作为一个闺阁女子最好莫要学人长舌,省的牵累以后被人拔了舌头,还要下油锅。”

宁无云听得宁无双的话,认为她是假装糊涂,一边暗笑她死撑,一边似笑非笑道:“是不是真的,你回府问问就知dào

了?要我说,你也真是的,不就是个女人么?有什么容不得的,牵累的宣王下了天牢。虽说有燕公主那样的主母,还有个那么大的儿子,的确让人不好受,但为了宣冥的安宁,你就该受着。听说燕公主温柔端庄,不是个心思狠的,你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也不会太难。其实你不是一向都很会看人脸色么,伺候燕公主对你来说也不会太困难啊?你还是去天牢劝劝宣王殿下,别成了宣冥的罪人。”

宁无云说这番的话的时候,笑容是真诚的,她是真的高兴。

不管宣王坚持己见,要和宁无双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妥协娶燕公主,降宁无双妾,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她一直都不服气,自己哪一点比不上宁无双,宁无双是高高再上的宣王妃,而她居然成了南宫扬的妾室,还是个位分低到不能再低的妾室。

她一点都不想做妾,哪怕是太子的妾室也一样,她不想自个儿的儿女再为庶出,体会庶出的痛苦和艰辛。

她现在活的如此卑微,又怎么会希望宁无双过得好,今日得了南宫月被打入天牢的消息,才迫不及待的寻得宁无双,想要看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典型的,我过的不好,也要你不好的心理扭曲人士。

只可惜宁无双太不善解人意了,居然没有如她所希望的那般仓惶。

宁无双脸上没有了笑容:“这是宣王府的事情,就不劳宁小主费心了,既然你喜欢清静,我就不打扰了。绿腰,让船夫靠岸。”

不管宁无云的话是真是假,她都要回去看看。

“呵呵,好走不送!”宁无云娇笑一声,难得口头上占了上风,见到宁无双吃瘪的样子,让她心头大快,就这么开着窗子,目送宁无双的画舫离开。

宁无双回首看了宁无云的画舫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冷光:“白嬷嬷,你知dào

怎么做?”

白嬷嬷点头,面色阴冷:“奴才知dào

!”

等宁无双的画舫靠岸后,湖心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救命,救命……”

也不知dào

怎么的,好好的画舫居然翻了,宁无云等人全都落水,等被人救起来的时候,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宁无云早早的穿了单薄显身材的春衫,落水后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有些纨绔子弟齐齐的流口水:“好大,好黑……”

宁无云尖叫着,手忙脚乱的掩住身体,可一双手能有多大,顾了上面就顾不了下面,惊慌之下又滚到了水里,不停的扑腾……

游湖的百姓见识到了千古难见的美人洗浴图,哪怕再过十年,也会有人津津乐道此事。

……

抱歉,刚刚写了一章,觉得实在不好,删掉重新写,所以晚了……

335. 第337章 害他者,我必诛之杀之!

游湖的百姓见识到了千古难见的美人出浴图,哪怕再过十年,也会有人津津乐道此事。

光天化日之下,碧水蓝天之间,有一女子衣衫暴露在水中挣扎,女子虽然披头散发,可相貌不俗,每挣扎一下,玲珑有致的曲线,丰盈的酥胸,白皙的脖颈都会露出水面,勾得人神魂颠倒,肝火旺盛啊!

纨绔子弟瞧着这等美景,怎么不兽血沸腾,纷纷要救美,却因为谁都想吃这块小鲜肉挣吵不休,甚至大打出手,以至于纷纷落水,一时之间平静的云湖上热闹非凡,更有暗藏心思的,借着落水扑腾到她的身边,假借救美之名,摸一把,揉一下,扯一把,宁无云的衣衫就半褪了,露出那一半的浑圆,越发的勾得人馋虫蠢蠢欲动了。

旁人本不知dào

引起此番大乱的尤物是谁,待两名傲气十足的丫头抱着胸,怒喝登徒子的时候,不由得恍然大悟。

“尔等贱民,居然敢对我家宁小主无礼,就不怕太子殿下砍你尔等的脑袋!”

众人顿悟,原来是太子新纳的妾室——宁侯府的大小姐啊!

当日还是璃王的太子为了宁大小姐与宁三小姐退婚的绯闻还有人记得……莫怪能勾得太子殿下退婚,果然是媚骨天生。

若是宁无双在此,定然会毫不吝啬的赏两个丫头。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湖中挣扎不休的宁无云听得这话,简直如油锅里的老鼠,恨不得撕了这两个蠢丫头才好。

匆匆赶来的南宫扬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爱妾的遭遇,但他能想象的出来,不由得顿时红了眼睛,各色复杂的情绪盈满心头,像是极需yào

发泄的公牛。

男人的自尊啊,不管他是否喜欢,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女人被人看去,更何况不是一个两个的男人,而是一大群。

再怎么样窝囊的男人,都不会喜欢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

所以遇到上岸的宁无双后,南宫扬脑子中那名叫做理智的神经断线了,目光穷凶恶极,猛地一下子冲到宁无双的面前,双目泛着赤红的光芒:“你……怎么敢?南宫月已经被打入天牢了,你怎么敢?”

不用说,也知dào

宁无云会这样,定然是宁无双动的手脚。

她怎么敢在南宫月下了天牢后,还如此猖狂嚣张?

“她都然敢幸灾乐祸,我为何不敢?”

宁无双听了此话,心中一沉,怕是阿月是真的被打入天牢了,然面上半点不露,扬起脸颊,对南宫扬没有在画舫落水表示了深深的遗憾,宁无云幸灾乐祸固然可恶,但南宫扬就更可恶?说不得阿月的牢狱之灾还有他的功劳!

这种事情其实连证据都不用,只要看看南宫月倒台后,谁最得利就能看出一二。

“幸灾乐祸?你就是为了这么个理由如此羞辱她,如此羞辱我?”宁无云是他的妾室,她没脸,何尝不是他没脸。

“羞辱你们又怎样?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情深似海吗?恨不得所有人都知dào

她是你的最爱吗?就让我看看你们真爱无dí

,看看你的真爱失去了清白名声后,你还能不能真爱无dí

下去?”

她很坏,而且还有越来越坏的念头,然她却半点不像阻止,觉得这样很好,活得痛快淋漓。

“你……”

南宫扬忍无可忍的抬手,要给宁无双一记耳光。

宁无双不躲反而迎了上去,冷笑:“南宫扬,你只有打女人的本事么?你狠狠地的打啊,就让百姓看看,宣冥的太子是怎样的一个懦夫?打女人的太子……在老百姓的眼里,可能担得起一国的重担。南宫扬,除了打女人,你还能做什么?”

只要想到这些混蛋算计她的阿月,她的嘴里就吐不出好话来,心里的火怎么都压不住。

“放肆!”南宫扬身体颤抖,喃喃的说着:“巧言令色!”

他知dào

宁无双是个嘴巴厉害的,可却从来不知dào

炸毛的她,牙齿会厉害到这种地步,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疯狂的攻击着可以的对手。

南宫月对她真的这样重yào

吗?让她不顾自己的维护着。他真的就那么好吗?

“愚蠢!”

他居然想要提醒她此时该顾着自己,而不是胡乱的发飙。

“我是愚蠢也好,还是呆傻也罢。那么只请你放过我这个蠢货,让我去拱别人家的白菜。我早就说过,我不想搭理你,相见如陌路。南宫扬……你给我让开,去救你的无dí

真爱去,别碍着我去天牢探望阿月。”

宁无双说完,避开南宫扬,大步离开。

他当自个儿是水仙花,人见人爱,只可惜她看他就是大王花,奇臭无比,专门招惹苍蝇蚊子。

南宫扬愣在了当场。

她居然要去天牢探望南宫月,居然要去天牢探望南宫月……

他的耳朵没有问题,应该没听错吧!

这时候,她不是该乖乖的躲着么,居然还要去天牢。

他猛的转身,一把抓住宁无双。

宁无双没有想到南宫扬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敢抓住她,更没有想到他居然连最后一丝脸面都不要了。

宁无双冷声:“放开!别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白嬷嬷和绿腰领着宣王府的丫头上前,而南宫扬身后的护卫也都上前,空气立kè

紧绷了起来。

南宫扬感受到宁无双的怒气,忙放开她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天牢你进不去,别白费心思了,他那怪脾气,父皇这次是不打算宠着了,你就等着看他受罪吧!”

“你管我!”艾心一把用力推开拦路的南宫扬,南宫扬没有防备,顿时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没有出丑,胸口又挨了宁无双一个拳头,目呲欲裂:“南宫扬,你若是敢暗地里使坏,我绝饶不过你。”

南宫扬见宁无双如此维护南宫月,心里刺痛的很,嘴唇紧抿,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怪异的念头——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舍弃她,是不是今天被她维护着的人就是自己?

他发xiàn

他是真的嫉妒南宫月,万万没有想到曾经舍弃的人居然成了每夜入梦的心上人,这一刻,他想给自己一巴掌,错将珍珠当鱼目。

“南宫扬,我今儿个把话放在这里,若是阿月的事情与你有关,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后退一步,拉开与南宫扬的距离,轻声道:“龙有逆鳞,他就是我的逆鳞,害他者,我必诛之杀之。”

他与她早已是肉中骨,骨中血,彼此之间早就融为一体,他已经成了她以生命维护的人,谁若是伤他害他,她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着。

宁无双说完也不理会面色难看的南宫扬,领着丫头浩浩荡荡的离开,南宫扬想要伸手去抓……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抓到,只余空气。

因为南宫月没有弃她另娶,她就愿意以命相护?

他沉默了许久,转身上船,深沉的目光凝视了宁无双一眼,吩咐船家赶去湖心。

等到了湖心,他站在船上,耳边依稀能听见百姓称赞宁无云曲线玲珑,胸大丰臀的声音。

——他有一种只属于自己的女人被玷污的感觉。

宁无云的贞洁在这一刻破碎了,连她的人也破碎了,南宫扬忽然不知dào

该怎么面对几乎被人看光光的宁无云——他最近的宠妾。

不用脑袋,用脚趾头想,也知dào

云湖上的百姓都在看宁无云的热闹,都在议论此事,南宫月忽然不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要他出现了,就一定会被嘲笑,到时候他又能如何面对?

是说他的小妾身段诱人?还是说她曲线玲珑?或者是丰胸肥臀?

他能否认说她不是自己的宠妾么?

这话说出去,又有谁信?

还是说宁无云天生放荡?

南宫扬狠狠地捶了一下脑袋,眼前昏花,脑袋眩晕,若是此事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他就不用担心被人嘲笑?

南宫扬在船舱躲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没有勇气去将昏迷过去的宁无云带回来,最后挥着沉重的胳膊:“掉头回去!”

他是一国的太子,未来的储君,绝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宁无云是个识大体的女人,自然明白这一切,当然若是不能明白这一切,也没有关系,高高再上的他根本就不用她明白。

妾者,玩物也!

他是高贵的储君,何时需yào

介yì

一个玩物的想法,即使这玩物的身后站在宁侯府!

宁无云实在女子柔和的呼唤声中睁开眼睛的,入眼是一张擦着厚厚脂粉庸俗不堪的脸庞,透着浓浓的风尘味,似熟悉又似陌生。

“云儿,云儿……”女子眼中浓浓的关怀,浑浊的眼睛中透着担忧。

这样慈爱的目光,这样浓重的关怀,却让宁无云的后背泛起一阵阵的冷意。

——她是娘!

不,她不是娘,她的娘是高贵的张家小姐,优雅的宁侯府的侯夫人,不是一个卖笑的妓子。

她惊恐的后退,想要避开张氏伸出来的手,却还是能感觉到从骨头缝中冒出来的寒气。

不,她绝不能认她,绝不能让世人知dào

她一个在青楼卖笑的娘。

绝不能!

336. 第338章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是哪里?你是谁?”宁无云做出一抹茫然的样子,心中打定主意绝不认张氏。

亏得她总说疼她们,若真是疼他们的母亲,遭遇到这种事情,就该二话不说的一头撞死了,也省的让人知dào

他们姐弟有个做妓子的娘,无法抬起头做人。

张氏一愣,她没有想到宁无云居然不认识她,难道是被吓到了,当下急急的说道:“云儿,你怎么了?怎么就不认识娘了?”

她隐隐的觉得事情发展的与她设想的不一样,在她的想象中此时她们母女应该抱头痛哭,现在算怎么回事?

怎么就忽然不认识她了?

“这位夫人,你胡说什么?我娘已经驾鹤仙去,你休要信口雌黄!”宁无云冷着一张脸呵斥道。

张氏看了宁无云半天,仿佛是想要研究什么,转念一想,莫非自己这些日子饱受折磨让宁无云认不出来来,便道:“云儿,真的是娘。”说到这里,声音一顿,眼中浮上泪珠:“你都不知dào

娘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若不是惦记着你们姐弟三人,我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那怎么就吊死?

宁无云差点喊出来,终是忍了下来,眸光微闪,身体一僵:“夫人好生无礼!我都告sù

你了,我娘已经驾鹤仙去,岂容你随意玷污?你若是再胡言乱语的话,就莫怪我无情!”

听到玷污两个字,张氏心里一沉,似乎有些明白宁无云的想法了,这些日子的折磨,亲生女儿的拒认,让她的语气变得异常不善,不敢置信的看着宁无云:“……你不认我?”

张氏这话是带有试探的,可宁无云早就定了心思,未曾料到张氏将话说得如此明白,眼珠子左瞟右瞄的,却坚定的说道:“我与夫人第一次相见,何来认不认之说?”

知女莫若母!

她这样子落在了张氏的眼中,心下岂有不明白的道理,脸色越发的苍白,她熬死熬活的活了下来,不就是这点念想么?

“云儿,你真的要那么狠心么?”她坠入地狱,就这么点期盼,可这孩子还要掐掉,她生了个白眼狼啊!

“这话说得,我怎么听不明白?”宁无云眼珠子一转:“莫不是夫人你认错人了?”

这是打定主意绝不相认了!

张氏猛的站直身子,指着宁无云怒道:“你……这个孽女,我十月怀胎将你生下来,辛辛苦苦的将你养大,耗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心血,你居然忘恩负义的不认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不就是嫌弃我现在成了个妓子么?哼,你怎么就不怕我嚷嚷出去么?堂堂的太子妾室却有一个做妓子的母亲,你说你还能在太子府站稳脚跟么?”

青楼卖肉的生活简直如地狱一般,她无法再忍受下去了,今日说什么都要宁无云将她带离这里。

一听到张氏要将她的身份说出去,宁无云的脸上就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她看了一下门外,生怕张氏的声音将人吸引过来,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伸手捂住张氏的嘴巴。

“你闭嘴,不许开口!”她紧张的身体都抖得魂飞魄散。

宁无云越是如此,张氏就越是激动,左右摇晃意欲甩开她的手,还抬手去扳宁无云的手指,嘴里依旧大喊道:“我是你母亲,十月怀胎的母亲……”

宁无云手下的力qì

又大了点,张氏的话就变得断断续续从指甲缝中透出来,宁无云几乎被她的话吓死了,只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巴。

张氏被捂得几乎透不过起来,吸入不了空气,脸色渐渐的涨红起来,求生的本能让她的挣扎更加的厉害,手指紧紧的抠在她的手上,力量的搏斗使两人齐齐倒在榻上,厚厚的软塌将跌倒的声音吸走到了最小。

“放……手……放……手……”

“你不喊,我就放手!”

宁无云无法接受张氏此时的威胁,她宁愿死,也不愿意承认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妓子娘。

压在身上的重量让张氏胸腔承shòu巨大的迫力,捂在嘴上的手儿让空气渐渐缺少,那种可怕的窒息渐渐的袭上心头,此时宁无云已经做不得这主了,手下的力道越来越大,张氏渐渐的无力挣扎,到最后停了下来。

……

皇帝的心情不太妙,雪域和苍穹两国东西夹击,偏偏南宫月怎么都不肯娶燕公主,一群大臣在朝堂上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出来,等下朝之后,再也掩饰不住心头的怒火奔天牢去。

他记忆中这个儿子虽然嚣张跋扈,但并不是一个不顾江山百姓之人,说来说去错的都是宁无双,如果不是为了她,月儿不会如此固执。

天牢中

南宫月虽说如今成了阶下囚,但是谁也不敢怠慢他一份,特意找了个有窗子的最好的单间,干净整洁,还特意换了被褥,但是天牢毕竟是天牢,再好无法比得过宣王府。

从进了天牢,南宫月就躺在硬板床上,凤目冷静的盯着墙壁,一动不动,沉着平静的仿佛不是进什么天牢一般。

牢头和狱卒连大气也不吭一声,心中暗自叫苦,皇帝怎么将这祖宗弄了进来了,好在这祖宗进来之后,并没有找谁麻烦,也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想到宣王殿下为何进来,又提了心起来,他们虽然在天牢,但刚刚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宣王殿下拒婚燕公主,龙颜大怒将宣王打入天牢,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宣冥与苍穹一直不和,尤其是苍穹此任皇帝登位之后,双方的关系更为紧张,谁都知dào

苍穹皇帝对宣冥生出歹意,前些年曾有过大举用兵,夺多处城池,一路长驱直入,险些打到京城,是刚刚弱冠的宣王殿下于绝境中领兵,方能反败为胜,夺回城池。

这也是这些年宣王殿下嚣张跋扈,群臣愤愤不平,却也没有人直面南宫月的原因。

如今苍穹和雪域夹击宣冥,宣冥不肯娶燕公主,皇上将其打入天牢,若是两国趁此机会攻打,岂不是……

小小狱卒,自然也是忧心国家大事儿的,三五一起,聚在一个远离君紫璃牢房的角落里小声的谈论着,谈论来谈论去自然就绕到了宁无双的身上,宣王殿下为了宁无双拒婚,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宁无双乃是仙女下凡,美貌无双,有人说宁无双乃是狐狸精转世,祸国的祸水,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正谈的热闹之时,听到外面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听得这话,众人一惊,忙齐齐跪在地上,连眼皮子都不敢抬。

明黄的衣角掀起一阵疾风,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带朕去见宣王!”

牢头忙点头应下,攻击的领路,进了天牢的最里面,透过牢房的铁门一眼就能看到躺着的南宫月,脚步不停,对着身后摇摇手:“你们退下!”

众人立kè

都停下了脚步,牢头打开牢门,也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皇帝神色颇为复杂的看着南宫月,一言不发。

南宫月自始至终连头也没抬,依然凤目沉静,周身也是浓浓淡漠的气息包裹,整个人沉静的如同一块玉石,清凉如水。

“说吧!你想怎么做?”许久,皇帝走到南宫月的身边坐下,沉声开口。

虽然他依旧觉得娶了燕公主才是更好的解决方法,但他知dào

这个儿子,他既然说不娶,就是砍了脑袋,他也不会娶的。

当然,他还知dào

这个儿子,他既然敢说不娶,就有处理不娶后果的把握。

南宫月闻言依旧一动不动,但狭长的眸子却睁了开来,缓缓地的开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皇帝沉默了半响,寓意不明道:“难道不怕朕迁怒宁无双么?”

南宫月眉眼不动,淡淡的说道:“皇上,你会么?”

自然不会,他这个父皇心眼多的更蜂窝似的,他自然明白若是宁无双有什么不测,这宣冥自然要跟着陪葬。

皇帝被他的话哽住了,沉默了半响,拂袖而去:孽子!

皇帝入天牢探视宣王,劝其迎娶燕公主不成,怒而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宣冥上下,弄得人心惶惶。

宁无双自然也听到这个消息,还没容她想出法子去见南宫月,那个本该在天牢中的男人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宁无双一愣,随即就扯开了笑颜冲到了他的怀里:“没事?”

南宫月的唇边透出一抹似笑非笑:“有事的是别人!你呢?有人为难你么?”

谣传宁无双是红颜祸水的名声,他也知dào

,如果不是为了下面的事情,他早就让人敲碎这些浑人的牙齿,看没有齿的浑然还如何开口?

宁无双摇摇头,透过窗口投射进来的光芒,交相辉映在室内,御南宫月的双眸像是缠上了玉色的烟霞,沉醉迷人。

室内银白玉服的男子与翠色衣衫的女子相互对望,那明亮的眼眸撞到一起,竟有一种让人生出了华光鼎盛的错觉,恍若屋中都生出了光芒,竟觉得如此和谐,像是他们之间再也插不进任何一个人了。

……

推翻了三遍才写好这章,二货狸真的快成疯子了!

337. 第339章 流言蜚语满天飞

室内银白玉服的男子与翠色衣衫的女子相互对望,那明亮的眼眸撞到一起,竟有一种让人生出了华光鼎盛的错觉,恍若屋中都生出了光芒,竟觉得如此和谐,像是他们之间再也插不进任何一个人了。

路公公看着这一幕,忽然生出一份伤心,他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他伺候王爷多年,总以为自己是最了解王爷的人,可刚刚王爷和王妃如此简单的问答,不知怎么的,居然让他生出一种感觉,王爷和王妃他们两个就像是无法分割一般,互为一体的感觉,这样四目相视的模样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美妙。特别是王妃那白瓷美玉一般的侧脸在这时绽放出一种别于平日里的光芒,明艳的让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他失落的同时,又替自家的王爷开心,这冰冷的世间终于有一个人能温暖王爷的人了。

半响,南宫月出言破坏了这份昙花一现的静谧。

“人性是自私的,我要赶赴边关,这段时间你将心放宽些,不管听到什么,遇到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你只要记得一切都有我呢!”

宁无双听得南宫月的话,心下一沉,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寒冷,沉默了片刻,默然点头。

南宫月也没耽搁多久就悄悄的赶赴边城,宁无双更不是矫情的人,即使不舍,也不曾出声挽留,谁都知dào

眼下最重yào

的是先解决了宣冥国被两国夹击的困境。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南宫月一去就如断线的风筝,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有信回来,宁无双心中担忧,但也没有写信扰乱他的思绪,这时候她默默的守着他,不给他添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zhù



只是偶尔外出,听到的消息却不是太妙,雪域和苍穹两国不断的往边城增兵,大有与宣冥一决雌雄的意思。

听到的这个消息让宁无双的心越来越静不下来,南宫月是用兵的天才,擅长以少胜多,但再厉害的天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相对于两国增兵,坚称虚张声势的南宫月也没有歇下来,这些日子不断的从宣冥召集兵士去边城防御。

既然他认为是虚张声势,为什么却要大规模的调动,这意思……

宁无双两辈子都是养在闺中的女子,不懂打仗,也不同国与国之间的合纵连横,瞬息万变的形势,她也不是特别的关心,她最关心的是南宫月的安危。

但这些日子漫天乱飞的消息,令她这个不关心局势,心思淡漠的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而如此这般的结果是——不好,十分的不好,特别的不好。

“无双,你怎么了?”自从南宫月离开之后,蓝黛就成了宣王府的常客,甚至连专用客房都有了,现在宣王府的厨房每天都自动自发的置办几样她喜欢吃的菜肴。

宁无双瞬间回过神来,淡淡的摇头:“没什么!”

蓝黛深深的看了宁无双一眼,微笑着说道:“是不是在想你的阿月了?”

“胡说什么?”宁无双脸色微红。

蓝黛伸手握住他的手,柔和的说道:“你别担心,虽然雪域和苍穹东西夹击宣冥,但宣王殿下绝非常人,他说他能应付,就一定能应付的。”

宁无双闻言抬头看着蓝黛,这些日子她这个朋友从来就不曾说过她,从来也不曾探听过一句,在宣冥上下都在因为南宫月只娶她一人,不肯娶燕公主的事情后,最淡然、最支持她的就是蓝黛。

宁无双知dào

,这半个月局势越来越紧张,宣冥的舆论对她越来越不利,指责她是祸水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宣王府的下人背地里都有些声音。

只是因为南宫月那具除了无双,谁都不娶,就因为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大家都以为是她不让南宫月娶的,是她让宣冥陷入如此困境,让南宫月为难。

这些话她虽然没有听见,但不表示她真的一无所知。

而这一片抱怨声中,只有蓝黛待她一如往昔,态度不曾有半点改变。

明艳动人的眼中溢满温情,那是对朋友的信任。

“为什么不怪我?”信任中也夹着疑惑。

蓝家乃是武将,最知dào

战争的残酷,蓝黛应该是比任何人都会劝她才是。

蓝黛闻言拉着她的手摇晃,微笑道:“为什么要怪你?你和宣王真心相爱有什么错?你坚持自己的观念,宣王坚守自己的本心,你们再对不过了。要说有错,错的也是要抢人丈夫的女子。再说了,我是你的朋友,你的快乐,你的幸福,在我眼里才是重yào

的。”

她将头倚在宁无双的肩头,有些羡慕的说道:“都说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都说帝王家无情,可是看到宣王这样的真男儿,看到你拥有这样的一份真挚情感,我这个做朋友的真为你高兴。”

她那父亲不过是个高攀母亲的武将,却还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小小的后宅成了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比起战场上直面的血腥更让她心惊。

难得看到这样一份美好纯净的感情,她有的只有欣慰和羡慕,只盼着这二人,不管前面还有多少风风雨雨,都能携手直到永远。

温情而简单的话在宁无双的耳边荡漾,有朋如此足够以一敌百。

“是的,我们没有错!”

简单的一句话,却铿锵有力,蕴藏着她坚定的态度。

他愿意给她至真的感情,哪怕就是全天下的人反对,她也敢接着。

蓝黛含笑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少女,,握紧她的手,无言的说着她对她的默默支持。

一时间,二人都未曾再开口说话,一片寂静,却透着脉脉温情。

二人手拉着手默默无语,感受着友情的真挚,进了布庄的雅间,选了两块料子,就有些意兴阑珊,倒是蓝黛兴致很好,和掌柜的挑挑选选的说着话,宁无双就推开了窗子,欣赏窗外的春色。

“喂,你听说没有,雪域和苍穹不断增兵边城,马上就要攻打我们宣冥了?”

隔壁的雅间有女子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外面传的这么厉害,我自然也听说了。唉,我有个亲戚在边城,昨日刚刚逃回京城,听说边城现在十室九空……”

“说来说去,都怪那宁无双那个妖女,若不是她,雪域又怎么会帮苍穹一起攻打咱们雪域,要知dào

雪域的皇后可是咱们宣冥嫁出去的公主!”

“可不是么?若是没有宁无双这个妖女,宣王殿下怎么会不肯娶为他生下麟儿的燕公主?若是宣王殿下肯娶燕公主,雪域国又怎么会帮苍穹国攻打我们?”

“哎,雪域和苍穹东西夹击,咱们即使有宣王在,怕也要亡国了。为了个妖女,就要弄得咱们成为亡国奴,想想就让人心塞。”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dào

王爷怎么就被那妖女迷得神魂颠倒,即使被打人天牢,还硬是不肯娶那燕公主,非要拿宣冥国陪葬,听说皇帝已经气的吐血了,宣王也不肯改变主意……”

宁无双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妖女?她宁无双何德何能,居然能成为这些人嘴里的妖女?

她虽然知dào

这些日子,没少被议论,但猜和亲耳听到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怒气阵阵上涌,但想到那个即使偷偷出征,还不放心她的男人,她那点怒气也就蒸腾掉了。

这世界至少还有人懂她。

宁无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正准bèi

关窗,一双白皙的手已经抢先一步关上了窗子,将流言蜚语隔在窗外。

蓝黛眨了眨眼睛,柔柔一笑:“别生气,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只要王爷理解你,其他人说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

“没生气!”她神情不变的说着,看了看一旁略显不自在的掌柜,淡淡的说道:“选好了,咱们去吃饭!”

虽说怒气散了,但她还是不能保证,若是隔壁雅间的女人再不长眼的说些什么,她会冲过去抓花她们的脸。

路过隔壁雅间的时候,却听的那两个长舌的女人还不消停。

“鬼王就是鬼王,寻常任性嚣张不说,现在居然为了个女人置宣冥不顾,沉迷女色,简直鬼迷心窍,不堪重任……”

居然敢非议南宫月!

宁无双的脸色顿时一沉,抬脚就要踢门,别人非议她,她可以忍受,但无法忍受别人非议南宫月。

这一刻,宁无双终于彻底的理解了南宫月临行时的那句人性是自私的意思了,南宫月为了宣冥,少年征战,战功无数,这些人记不得他为宣冥做出的贡献,却说什么沉迷女色。

蓝黛拉住宁无双,“闹大了,反而更不好,我看此事定然有人在推波助澜!”

看着眼前面色黑沉如乌云,浑身透着寒气的少女,此时,她居然在宁无双的身上看到了南宫月的影子。

她这些日子关注雪域和苍穹动向,关注南宫月的所作所为,也听说宣冥上下有流言蜚语,却不曾想到流言已经离谱成这个模样。

他妈的,到底是谁居心叵测,将事情扭曲成这个模样,苍穹和雪域明明不安好心,燕公主之事只不过就是一个借口,明眼人都知dào

哪怕没有燕公主之事,也会有别的事情。

338. 第341章 柳暗花似明

“不好了,太子殿下坠楼了!”

蓝黛一边扯着嗓子叫,一边对宁无双竖起大拇指,南宫扬这样的伪君子,她早就想想动手了,只是奈何对方的身份太高,宁无双这番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原本热闹非凡的酒楼突然传来这么一声凄厉中透着欢快的声音,只是耳朵聪敏之人可以从中听出隐隐的欢乐,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俊朗的坠落身影,不管是楼上的,还是路上的人们目光都是目瞪口呆看着那身影摔落下来。

等反应过来看到那摔出来的男人是太子时,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太子殿下坠楼了!

顿时街道和酒楼都沸腾了起来,跟太子不和的,这时候都找个好位置看热闹,跟太子同一阵线的忙吩咐武艺高强的侍卫去接住南宫扬。

要说南宫扬也不是绣花枕头,武功不错,原本在坠落近地面的时候,已经调整好身躯,能勉强落得,但他现在是太子,想示好捞个顺水人情的人实在太多,都派了护卫上前帮忙,他顿时成了唐僧肉,个个都要沾上一沾,手忙脚乱之下,反而让他实实在在的摔了下去。

太子殿下坠楼,这样大的事情,自然也惊动了易容的燕公主,她猛的冲了进来,冲到窗前,大声叫道:“殿下,你没事吧?”

南宫扬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又听到燕红扯着嗓子叫,气得肝都疼了。

叫的这么大声,她是怕别人不知dào

他的身份吗?

南宫扬索性眼睛一瞪,恶狠狠地瞪着燕红,隔着那么远,燕红都能感觉到他眼中的阴鹜,吓的抿上唇,不敢再大声嚷嚷。

“无双,无双……你没吓到吧!”

蓝黛拉着宁无双的手,看着燕红挤眉弄眼。

宁无双接受到她的暗示,陪合着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颤道:“我……我……好可怕,太子殿下……他怎么就掉下去了?楼那么高,怎么就掉下去了?”

“你不知dào

太子怎么掉下去?”燕红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怀疑宁无双使坏,毕竟南宫扬的手段本事,燕红还是清楚的,也算是文武双全的大男人,总不会这么无声无息被几个女人算计了,就算是蓝家小姐有些功夫,但她还能敢跟当朝的太子动手不成?

宁无双这时候也不介yì

让改头换面的燕公主更着急一点:“我真的不知dào

太子殿下怎么就坠楼了。原本我听到些不实的流言,悲愤之下打算跳下去,太子殿下就上来救人,谁知dào

我没事,他却从窗户跳了下去。”她顿了顿,用一种神mì

而莫测的语气缓缓地说道:“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燕公主的语气陡然就高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太子殿下乃是皇家贵胄,怎么会中邪?”

太子乃是下一任的天子,所谓的真龙,若是承认太子中邪,岂不是让世人怀疑他未来帝王的资格。

真没看出来,宁无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心眼多的跟蜂巢似的,连说话中都能漫不经心的布置着陷阱给她跳。

“太子殿下武功高强,应该不会有事。”蓝黛没啥诚意的说道。

“我懒得理你们!我去看看太子殿下。”燕红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宁无双了,自己最狼狈,最卑微的模样都在宁无双的眼里,没有人希望将自己不堪的印象留在情敌的脑中。

尤其是燕红这样的天之骄女。

“阿黛,咱们也去看看!”宁无双拉了蓝黛一下。

“还是不要吧!”蓝黛犹豫着,她讨厌南宫扬不说,更何况别人不知dào

南宫扬是为何落水,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南宫扬在众目睽睽之下叫破,宁无双的处境就会更加的危险。

“咱们得去,别忘了咱们的身份!”一个是准宣王妃,一个是蓝家的大小姐,见南宫扬出事,于情于理都得问一声,更何况南宫扬是在她们的雅间出事的。

蓝黛又不是愚笨之人,这些道理自然也懂,只得无奈的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雅间,下了楼梯,出了酒楼,就见到了摔的几乎晕过去的南宫扬。

青天白云下南宫扬平时那俊朗的脸上,额头青紫一大片,血淋淋的看起来越发的狰狞。

宁无双看在眼中却是深恨自己太心慈手软了,刚刚就该在后面补上一脚,摔坏南宫扬的脑袋才是最好不过的。

她漫步走到南宫扬的身边,抬起脚尖轻轻踢了两下,其实是不经意的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南宫扬被点了穴道晕了过去,宁无双做出遗憾的表情,十分欢快的说道:“看来太子殿下摔晕过去了,还是先抬回宫,让太医治疗吧!”

众人一时也忘了议论宁无双这个红颜祸水了,皆觉得宁无双说得再有理不过了,太子殿下摔晕过去,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真有什么万一,到时候他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七手八脚将人抬上了轿子,看热闹的人群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渐渐的散去,宁无双拉着蓝黛则重新回到了酒楼,心情格外的舒畅。

不得不说,南宫扬在某些时刻是十分具有娱乐效应的。

蓝黛若有所思的看着悠闲品着清茶的宁无双,问道:“无双,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南宫扬再没品,那也是太子,瞧宁无双的神色,则是半点都没有担心的模样。

宁无双淡淡的笑道:“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阿黛你放心好了,太子殿下洪福齐天,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刚刚也看到,不过是晕过去罢了,又没咽气。”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南宫扬这等祸害,想死应该没那么容易。

她见阿黛不以为然的模样,继xù

笑道:“太子殿下自个儿一不小心坠楼,与我们何干,为啥要去担心?再说了哪一年京城没有人坠楼的!”

蓝黛嘴巴张大,怔愣地看着宁无双,没想到她这好友说瞎话的本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是的,京城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坠楼,但是一般都是不懂事的娃娃或者是弱不禁风的小姐,像太子殿下这么身强力壮,有具有武艺的男人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瞎话,宁无双敢说,她都不知dào

怎么听。

蓝黛嗫嚅着:“若是皇上召见,询问此事,咱们该怎么回答?”这种事情该事先统一口径。

宁无双想了一下,不急不慢的说道:“咱们就实事求是的讲。我和你在黄鹤楼用餐,听到流言我心中悲愤难忍,几欲跳楼自杀,太子殿下顾及手足之情,不忍皇兄的准未婚妻跳楼,出手相救,谁知dào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阴错阳差之下,我没事,他却坠落受伤晕了过去。”

有这么阴错阳差的么?

蓝黛对宁无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佩服的几乎五体投地,只是想到皇帝的精明,忍不住的疑惑的问:“皇上会信么?”

“会信!皇上怎么会不信?”宁无双面不改色的答道,皇帝要得不过是一个能摆得上台面的说词,难不成说他的儿子垂涎另一个儿子的准未婚妻,她恼羞成怒之下,设计他坠落么?

她百分之百的相信,比起这个事实来,皇帝绝对会相信她的说词,所以宁无双真的半点都不担心。

但令她觉得遗憾的是,南宫扬经过这次之后,下次想要再出手对付他就比较困难了。

宁无双暗自提醒自己,南宫扬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下次遇见他要提防点,还有她一定要弄清楚燕公主怎么和南宫扬搅合在一起了,那孩子会不会……

“无双,皇上或许愿意相信你的说词,但德妃哪那里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蓝黛想起如今的形势,忍不住替宁无双担心,自从皇后逝去,南宫扬成了太子,德妃娘娘的威风就一日胜似一日,只怕这事无法善了。

“太子殿下救人失手,与你我何干?”宁无双淡笑:“难不成德妃娘娘要怪我不该伤心跳楼么?”

蓝黛苦笑摇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叹息道:“我是担心德妃私下里对你动手,她那个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又对你一向有成见,如今宣王获罪,她气焰越发嚣张,你小心点准没错!”

宁无双含笑点头:“你放心好了,我既然敢对南宫扬这个衰人动手,就有把握保自个儿无事。”

她寻思着,若是南宫扬这个衰人真好意思找自个儿的娘诉苦求公道,说他被女人算计了,那她也不介yì

和德妃娘娘当面锣对面鼓的理论一番,有垂涎自个儿准皇嫂的小叔子么,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宁无双算准了德妃娘娘不敢将这事闹大,否则南宫扬的德行就会被怀疑,相信全宣冥的人都无法接受一个品行不端的未来帝王。

若非考lǜ

的周全,她又怎么敢贸然出手,所以蓝黛的担心,她是半点都没有,反而是南宫扬与燕公主的关系让她比较关心,还有那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这些才是眼下最重yào

的事情。

宁无双敏锐的觉得这些才是关键,或许弄清楚这一点,她和南宫月目前的困境就能得到改善。

339. 第342章 狼狈为奸,各所所需

太子府

南宫扬实在一阵嘤嘤的哭泣声中醒来的,他原本就摔的不轻,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这时候嗡嗡如蚊子般纠缠不断的哭声更是吵得他脑子要爆zhà

了一般。

“闭……嘴!”短短的两个字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qì



“殿下,您……可算是醒了!”

太子府上几位伺候南宫扬美人们总算是停止了哭泣,宁无云先下手为强的扑到了南宫扬的身上,一副深情款款的说道:“可担心死臣妾了!”

其他的美人也不甘落后,忙挤到他的身边,七嘴八舌的表示自个儿的担心,一个劲的问南宫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群女人你争我抢的开口,吵得南宫扬耐心全失,可思及这些女人身后的娘家,却还不得不耐着性子。

南宫扬闭了闭眼睛,脑中走了一遍,想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原本就郁结在心口的闷气越发的堵在心口,差点堵的一口气上不来,急促之下岔气了,发出一阵连续不断的咳嗽,宁无云忙贤惠的站在南宫扬的身边,伸手替她顺了顺气,柔情万千的说道:“殿下,您别急,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来!”

接连被宁无云抢了先机,其他的美人心中十分不快,相互看了一眼,齐心合力的上前,将她挤到一边,暗下还不忘掐了她几下,全在不能说的阴私之处。

宁无云原本还想奋力一搏,自从她出了游湖落水走光的事情后,虽说被接回了太子府,但是南宫扬一次都没有再进她的房,这些日子都是一个人独守空房,连府里的下人都变了风向,逢高踩低之下,别说是讨好了,连吃食都少了几分精致,就是晚上叫热水都得自个儿打赏几分银钱才能给送来。

如今的她算是彻底的明白,她再不是宁侯府的大小姐,要想在太子府里活得像个人样,就少不了南宫扬的宠爱。

只是疼痛袭来,她到底抵抗不了,被挤离了南宫扬,看着被群美簇拥着的男人,她心底忽然生出阵阵悲哀,当初的山盟海誓怎么就成了眼前的模样,她怎么就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看着眼前美人们泪水涟涟的娇颜,口中嘘寒问暖的关怀,再想起某个女人冷淡的容颜,带刺的话语,南宫扬觉得女人就该如他府上的美人们一般,娇柔的如同娇嫩的花朵一般,等待着男人的怜惜。

心里明明是这样想的,但那份不甘怎么也无法从心里离去,或许因为曾经离的那样近,就这般擦肩而过,他无法释怀。

心里恨极了宁无双的无情无义,南宫月都已经下了天牢,她还不肯委身于他。他堂堂的太子,难不成比不得一个恶名昭彰的王爷么,他真的就那么差吗,她怎么就非得一根树上吊死!

想到宁无双的不识抬举,南宫扬又是一阵烦闷,对眼前哭哭啼啼的美人们也生出了厌烦,怒道:“都别哭了,本宫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一直冷眼旁观的燕公主冷笑着上前:“殿下,我一直不明白,你身手矫健,怎么就坠楼了?还是和宁无双一起?”

至于宁无双说什么悲愤跳楼的话,她是半点都不信。

“宁无双?”南宫扬被人提起这个名字,呼吸一窒,顿了一下,开口问:“她人呢?”

他坠楼,于情于理,她都该看看他吧,这一刻,他忽然极其想念她冷淡的容颜。

燕公主冷哼一声:“殿下,您这话就让我不明白了,宁无双她是准宣王妃,自然是回宣王府,难不成她不回宣王府,还来太子府不成?”

宁无云闻言,立kè

开口:“什么?殿下的坠落与宁无双有关?她怎么能这样,殿下与她一起出事了,她怎么来看都不看殿下一眼,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自私,眼中除了自己,就看不到别人!”

燕公主点头附和:“是啊,这么自私自利的女人世间少有。”若非自私自利,就该让出宣王妃的名头,她也就不用成为天下的笑柄。

美人们听这二人一起损宁无双,虽然她们也见得就待见宁无双,太子殿下对宁无双的那点心思,身为枕边人的她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宁无双到底是天边的月,离得太远,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眼前的两位,一个是殿下的旧宠,之前一个月宿在她房里半个月,一个是殿下的新欢,虽然没名没分的,但上哪里都带在身边,打压这两个人的气焰,自然更为重yào

点。

其中的一位美人,睁着明媚的大眼睛,故作单纯的问:“宁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虽说宁无双与宁侯府断绝了关系,但有道是骨肉相连,血脉不断,这世间的血脉之情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妹妹你一向娴熟大度,怎么能如此诋毁她?”

另一位美人也故作不解的问:“是啊,姐妹之间就该互相扶持,我虽然不解世事,但离家时,父母友爱手足,姐妹相互扶持的教诲却铭记在心,故而实在不了解宁妹妹的心思,怎么恨不得宁无双自私自利的名声宣传的天下人皆知?这是血脉相连的姐妹,还是生死大仇的仇人啊?”

“两位姐姐如此一说,妹妹我倒是想起之前的一些传闻。”又一位美人接口,柔声细语的说道:“据说宁妹妹与那位准宣王妃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还说宁妹妹的母亲害得原本的侯夫人发疯才得以扶正。原本我对这传言还呲之以鼻,但如今宁妹妹的表现却让我……”顿了一下,别有深意的说道:“毕竟我要是有宣王妃这样得力的姐妹,是一定要处好关系的,到时候也能帮衬殿下一些的。”

“你们……”宁无云大怒,被这些美人挤兑的脸色涨红。

她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却因为各种原因成为了太子府上的一名侍妾,这个身份注定了让她成为京城的笑话,再也无法在之前的那些仰望她的千金小姐的面前抬起头来,甚至现在她连门都不敢出。

她原本是不用过得如此狼狈的,但是她真的没有路可走了,而南宫扬成了太子,他许诺她登基后封她为妃,所以她才愿意顶着众人嘲笑的目光入府,可是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当她失去了曾经骄傲的身份之后,连这些曾经在她面前羡慕嫉妒她的女人都敢如此嘲笑她。

“扬哥哥,你看看,她们……她们欺人太甚!”

鲜花娇媚,可多了也吵得人脑子疼。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本宫累了!”南宫扬再好的耐性,也忍不下去了,也不知dào

这些女人怎么了,碰到一起就吵个不停。

如果是宁无双,她一定不会和其他的女人吵的,她只会用冷漠,傲娇的眼神逼退一切。

这样一想,心口又开始闷闷的痛了。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

南宫扬觉得宁无双已经成为他心口的一颗痣,或许只有拥有了,才能放下。

各位美人虽然都不算是什么温顺的女人,但也都是有几分脑子的,知dào

想要在府中站稳脚跟,就不能惹了南宫扬,所以对他的话几乎是百依百顺,见他脸色沉下,有几分不耐,都闭上嘴巴,默默的带着一脸的不舍退了下去。

只有燕公主冷着一张脸停在原地不曾离开。

“你也退下吧!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此刻的南宫扬可没有心情再去应付一个刁蛮任性的他国公主。

燕公主冷哼一声:“明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四表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瞧着宁无双根本就看不上你,只怕你的计划行不通。”

燕红真的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和南宫扬合zuò

,以为他能有办法勾到宁无双,到时候宁无双入太子府,她也就能圆了自个儿嫁给南宫月的美梦,现在看来,似乎她选择错了。

“你急什么?我答yīng

你的事情,自然能做到!”南宫扬揉了一下太阳穴,不耐的说道。

也不知dào

这些女人脑子是什么做的,一个两个都将南宫月当成宝,急吼吼的要嫁他。

不过,也多亏了燕公主对南宫月的痴恋,才给了他有机可乘的机会。

“你最好能做到,否则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燕公主眼神阴鹜,冷冷的看着南宫扬说道。

这些女人都当他是软柿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一个宁无双算计他,一个燕红威胁他。

南宫扬满腹的怒火再也控zhì

不住了,冷冽的说道:“你威胁我?别忘了,你那孩子根本就不是南宫月的,若是我将这个消息公布与众,你说你还能嫁给南宫月么?到时候你和雪域国都会成为天下人唾弃的对象,你说到那时你的好父皇母后,还会不会愿意为你做主?”

“你!”燕公主大怒暴起,随即又隐忍了下来。

她就知dào

南宫扬这个卑鄙小人获悉她这个秘密,就不会放过她的,果然之后他三番四次用这个秘密威胁她帮他。

燕公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四表哥,你要宣王的帝位,我要南宫月,咱们各所所需,你何必口口声声如此说,如果真弄得鱼死网破,与大家都不是好事。”

说完,她冷然转身,黑沉着一张脸离开,只是眸光晦涩难辨,似有决断。

340. 第343章 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

说完,她冷然转身,黑沉着一张脸离开,只是眸光晦涩难辨,似有决断。

既然南宫扬是个靠不住的,少不得她要另想他法。

在燕公主离去不久,德妃就进了太子府。

“扬儿,你没事吧?”德妃刚进来就急忙张嘴问,生怕南宫扬有个什么好歹。

“孩儿没事,累母妃操心了。”南宫扬沉声说道。

德妃娘娘听南宫扬这话后,倒是微微放心了一些,不过却还紧盯着她不放:“你好端端的怎么就坠楼了?还是和宁无双一起,你这孩子是不是为了她又做什么傻事了。母妃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惦记她了么?只要你坐稳了那个位置,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告sù

母妃,你坠楼是不是宁无双这个小贱人下的手?”

在德妃的心中宁无双就是南宫扬的灾星,只要碰到了她,南宫扬就没有好事。

南宫扬却无法体谅德妃的一番苦心,心中甚至隐隐埋怨德妃娘娘,若非当初她在里面挑唆,他跟宁无双也就不会弄到如今的地步。

还说坐稳那个位置,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经过今日的事情,他算是彻底的明白过来,宁无双是绝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那么再多的女人也不是她,又有什么意思?

面上微微一沉,南宫扬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不管宁无双的事情,是孩儿疏忽所致!”

“疏忽所致?扬儿,你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会如此麻痹大意?”德妃听得这话不满充斥了心头:“你以为南宫月被你父皇下到天牢,你的皇位就能十拿九稳了吗?我告sù

你,只要你一天没坐上那个位置,你都不能大意。”

“母妃放心,孩儿心中有数。”他在皇帝身边的人又不是没将皇帝那只要南宫月肯娶燕公主,就废掉他,扶南宫月登位的话传给他。

德妃听得这话,心头的不满散去了一点,却还是忍不住叮咛:“扬儿,母妃所思所想都是为了你好,你要知dào

眼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咱们绝不能掉以轻心。任何一个疏忽都能导致我们失败,你是宫中长大的孩子,自然懂得失败了,我们失去的不但是至高无上的权势富贵,还有我们娘儿两个的尊严和生命。这次的事情,母妃也就不追问了,但是你……你要答yīng

母妃,从现在起,你要离宁无双远一点,也不许去招惹宣王府的人,知dào

么?”

南宫月都下了天牢了,又必要这么顾及吗?

南宫扬不甘的扬了扬眉头,不屑的说道:“母妃,你是不是将南宫月看的太重了?”

看着他不以为然的神色,德妃娘娘很是不满,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南宫月能爬到如此高的境地,凭借的只是你父皇的宠爱?一个失去了母亲,还能在后宫中平安长大的孩子,你以为他会是个简单的?扬儿,现在南宫月被打进天牢,咱们最好什么都不做,更别去动他的女人,否则你父皇那点慈父心肠又要爆fā

了,到时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德妃瞧了一眼南宫扬似有不甘的表情,轻叹一声:“扬儿,如果你非宁无双不可的话,现在也得给我耐下性子,等真的登上那个位置,再寻个法子将她弄进宫,到时候想怎么着,还不是随你的意?到时候母妃绝不挡你。”

德妃眸光闪烁,心中却想着昨日从皇帝的一丝半语中探得的讯息:因为南宫月执意不肯委屈了宁无双,不愿意娶燕公主委妻,皇帝似对她动了杀念。

这样的消息,德妃觉得南宫扬不用知dào

,等到尘埃落定之时,宁无双已经化为尘土,她的儿子即使心有不甘,但那份不甘很快就会被更鲜亮的美色给填满。

南宫扬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让母妃操心了,孩儿明白,日后行事一定会谨慎再三。”

德妃听了这话,满yì

点头,看着南宫扬柔声说道:“扬儿,母妃知dào

你是个念旧情的好孩子,宁无双自幼与你定亲,你放不下也很正常,但是人有时候可不能万事都随着自己的喜好。你现在忍耐一下,等你得到一切的时候,想要什么还不是看你的心意?所以此时,咱们一定要忍耐,别让人抓住了话柄。”

“孩儿谢谢母妃的教诲!”南宫扬恭敬的应道。

德妃拍了拍她的手,这才站起身:“宫中事多,母妃不便多留,你自个儿仔细将养着,等母妃有空再来看你。”

南宫扬摇头:“母妃,现在是非常时机,您帮孩儿守好内宫就行,孩儿这边您莫要担心。”

南宫扬和德妃这边母慈子孝,宁无双的那边也不得闲,与蓝黛吃饱喝足后,各自打道回府,宁无双立kè

就让影三安排人去探燕公主的事情,甚至派人不惜千里去雪域国打探。势要弄清楚燕公主未婚先孕的事情,更要弄明白燕公主孩子的父亲倒是是谁。

只要找出那孩子的父亲,眼下的局势自然就不一样。

即使这般,宁无双心中的烦躁却不曾散去,索性在府中散步排解心中的烦躁,宁无双月白的长裙在碧波荡漾的水榭边拖过,勾勒出旖旎的风光。

蓝天白云,一片夏日好光景,宁无双的眉头皱的却有些紧,不得不说南宫扬的话对她的情绪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她不是替自个儿担心,而是担心南宫月,对方张着那么大的网,想网住的可不仅仅是她这条小鱼,而是南宫月这条大鱼。

人舌是软骨,但它却能杀人。

借用些流言蜚语做前行的兵器对付南宫月,却再好用不过。

南宫月是绝不会舍弃她的,这点自信,宁无双还是有的。

她也明白,想要破局,就是要找出燕公主那孩子的父亲,可是两眼一抹黑,她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宁无双走到了湖边的凉亭,她边思索着,边坐了下来,目光无意识的落在了一直白底粉彩赏瓶上,上头绘制着折枝牡丹纹,其间西蕃莲跟莲花纹又紧紧交错蜿蜒。

宁无双忽然觉得这些粉彩的花纹,便像是如今她和南宫扬所处的环境一般,看似杂乱无章,可她相信一旦找到了其中的关窍规律,剩下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花纹的排列走向,原就稳固有序,如今她要找的就是那个点。

但那个点是什么?

宁无双拖着下巴苦思冥想,忽然间脑中灵光一现,似有所悟,她猛的站起,却被陡然间冒出来的声音惊的又跌坐了下去。

“宁无双,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低沉沙哑的声音,近在咫尺。

宁无双捂着被惊吓的心,眉心一动,这是……葛誉的声音。

她眉心一动,看着眼前被影四匕首抵住脖子,却半点惊慌神色都没有的葛誉。

他看着她的眼中,有怜惜,有心痛,还有一丝复杂难懂的东西。

“为何要离开?这是我的家!”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家,宁无双含笑看着葛誉,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走!”

这般淡定沉稳的宁无双让葛誉有些惊讶,他以为流言四起之时,置身其中的宁无双应该是颓废、慌乱的,可在她的身上,他看不见落寞,看不见沮丧,

更看不见伤心失望。

软弱和痛,只能在至亲至爱的人面前展现,其他人是绝对看不到的。

宁无双可不想给别人嘲笑可怜自己的机会。

葛誉看着依旧沉稳淡定的宁无双,她眉眼之间依旧不动如山。

也只有这样的她,才能让他一直放在心上,无法忘却。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起笑容,也不理会影四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上前一步,在宁无双的面前坐下:“宁无双,跟我离开吧,宣王执意不娶燕公主,皇帝对你已经动脸色杀念,你若不走,只怕皇帝要对你动手了。王爷如今又不在你的身边,谁又能护住你?还不如随我看一看这世间的壮丽山河,待王爷平定此番事情,到时候再回来也不迟。”

宁无双双眼一眯:皇帝对她动了杀念?

宁无双挥手让影四褪去,道:“你是说暂时离开,先避过眼前的危机?”

葛誉点头,看着宁无双认真的说道:“人言可畏,十人成虎。宁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如今留下来,也不过是给王爷平添麻烦,不如暂时避开。”

“我不能离开!”

宁无双沉默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离开的想法,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南宫月临走时,郑重嘱托,让她走不了。

而等到流言四起之后,她就不想走了,放出流言的人就是无形中施加压力,她萌生退意,让南宫月抵不住压力,娶了燕公主。

她和南宫月都明白,只要南宫月娶了燕公主,哪怕一辈子不进她的门,当壁画看,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葛誉不由得有些发急:“宁无双,您还看不清吗?眼下的形势根本容不得你不走!”

宁无双倒是气定神闲:“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走。我走了,岂不是留下阿月独自一人应战。”

他若不弃,她自然得相守,更何况,眼前已经有了一丝曙光,只要弄清楚燕公主孩子的父亲是谁,自然就能化解眼前的困境。

宁无双相信眼前的风雨总会过去,他们会迎来七彩的彩虹。

341. 第344章 今日你得死!

宁无双相信眼前的风雨总会过去,他们会迎来七彩的彩虹。

流言越来越猛,谴责宁无双的声音也越来越多,甚至酒楼中有说书的编好段子,宁无双已经与祸国妖姬苏妲己媲美,而南宫月就是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商纣王。

边关的形势也越来越紧张,雪域和苍穹的兵马也越来越近,那种狰狞的杀气,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也随着夏日的热浪一起送到了宣冥的京城。

宣冥国上下都惊恐了起来,而谴责宁无双和南宫月的声浪也就越大。

而边关上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宁无双也不曾接到南宫月的消息,但她却能猜到南宫月似是在布置着什么,她也不怪他消息全无,这时候他的布防若是泄漏一二,什么心血就都白费了。

宁无双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紧锣密鼓的追查着燕公主孩子父亲的事情,只可惜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一时半刻还没有什么确实的消息。

相对与宁无双的冷静自若,宣冥的朝臣们几乎是急得跳脚,眼看着战火即将开始,宣王殿下却还固执的不肯娶燕公主,皇帝也不拿出什么态度,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而百姓更是惶恐不安、

街上的流言传得越来越不像话,可以说除了当事人外,所有的人都急疯了。

翌日,宁无双去了慕容府见慕容老祖宗,局势紧张,慕容老祖宗担心宁无双一人在宣王府中苦闷,特意邀请宁无双一起去游湖。

满头银发,雍容华贵的慕容老祖宗一如既往的慈爱热情,并没有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待她有半分疏离。

“月儿离开之时,让我多照顾你,奈何我年岁大了,这些日子身子又不舒爽,倒是冷落你这丫头了。”

慕容老祖宗笑吟吟的说道,船舱中茶水清香四溢,带着独特的幽香,如空谷幽兰一般,令人沉醉。

宁无双喝着香茶,笑道:“老祖宗说笑了,您今儿个不是带我出来游湖了么?”

慕容夫人府中有事,慕容溪军务缠身,她们也就二个人出来游湖,随行的丫头婆子倒是一堆,却被老祖宗赶了出去,说什么一老一小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宁无双一向喜爱慕容老祖宗,自然不会不许,也应的干脆,这偌大的船舱也就这有她们在,倒也清静。

“你这孩子……”慕容老祖宗垂下眼脸,掩饰着其中的神情,有些不忍,有些冷漠,也有些决绝。

但抿着茶水的宁无双却没有看见。

幽幽的茶香中,忽然,宁无双唇角的微笑一僵。

那温热的香茶像是冰冷冷的小蛇,逐渐在她的身体中流窜盘旋。

这茶似乎不太对劲!

清香中带着古怪的凉意,似乎能让人的血液冰冻起来,让人失去知觉。

她错愕至极,抬眼看向慕容老祖宗,却惊讶她眼中的冰冷杀意。

“是你?”她冷着脸。紧握着拳,厉声问:“为什么?”

她听了葛誉的话,日夜提防着皇帝,却不曾想到一向慈祥的慕容家的老祖宗会对她出手。

难怪皇帝这些日子按兵不动,或许算准了慕容老祖宗会对她出手。

也是,慕容老祖宗于公,是皇家的公主;于私,是南宫月的外家老祖宗,怎么着都容不下她这个妖女。

“为什么?”慕容老祖宗脸上的慈祥笑意褪去,苍老的脸上一阵肃穆之色,这一刻褪去了平和,帝王家的威严尽显,被阳光映照的眼有丝血红,很狰狞,很恐怖,没有了才往日对她的欢颜宠爱,没有那寻常的慈祥温和,只有一片厌恶和痛恨:“自然是为了宣冥,为了月儿!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月儿为了一个女人背上骂名,我也无法看着宣冥因为一个女人灭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人间的烟火气,只有那来自万年寒冰世界的冰冷一片,看着慕容老祖宗对她的厌恶,宁无双有些明白,或许她根本就不该问,只怕在宣冥人的眼中,她就是害他们灭国的妖姬。

果然,就听到慕容老祖宗一脸痛恶:“妖姬,妖姬……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月儿才不肯娶燕公主,都是你才害得月儿身陷天牢,都是因为你雪域和苍穹才会夹击宣冥。你个狐狸精,迷得月儿要美人不要江山,你该死……你该死……”

愤nù

痛恨的话语,在偌大的船舱飘荡,让宁无双的心整个儿的沉了下去。

雪域和苍穹还没打过来,宣冥自己就乱了吗?连慕容老祖宗之前对她颇为亲近之人如今也视她为祸国妖姬。

难道真的如葛誉说得,宣冥上下已经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你杀了我,就不怕阿月回来找你么?”

宁无双不认为慕容老祖宗杀了自己,还能得到南宫月的谅解,南宫月的性子,除了真心真情,可不是其他规矩孝道能困住的,慕容老祖宗对她动手,怎么就不怕南宫月迁怒。

“他不会知dào

。事实会是你我二人游湖,我不小心落湖,你出手相救,却被我牵累,最后一起淹死。”慕容老祖宗冷漠的说着,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宁无双,今日我就是赔上这条老命,也要拖着你一起上黄泉,为了宣冥,为了月儿,我这把老骨头死不足惜!”

慕容老祖宗的话,掷地有声,斩钉截铁,是那么的铿锵有力,那么震撼人心,那么的正气昂然,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惧怕,只有慷慨赴死的昂然,如同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使命一般。

神圣的使命!

对,就是神圣的使命,这一刻慕容老祖宗的脸上只是对宣冥狂热的爱,只有视死如归的光芒。

她宁无双是要亡国的妖女,是迷惑南宫月的狐狸精,慕容老祖宗用自己的生命陪她一起死,这是为宣冥除了大害,为南宫月搬走了拦路石,她死的是多么的光荣,千秋万载,永垂不朽,在日后的史书中,她慕容老祖宗是功在社稷的大功臣。

心被紧紧的揪住,宁无双宁愿今日出手害她的人是任何一人,哪怕是皇帝,也不希望是慕容老祖宗,因为南宫月是真的在乎慕容老祖宗,若是有一日他知晓自己是被慕容老祖宗杀害的,对他来说该是何等的悲伤。

宁无双看着眼前一脸忿恨的慕容老祖宗,她想笑,想要反唇相讥,想要喷的眼前这个老妇人一脸的口水。

但,她什么都没做,什么做不了,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无力。

是悲还是痛,她已经有些分不清了,有的只是疲惫。

如果是外人不能理解她和南宫月的选择,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南宫月在意的亲人居然也这样看她和南宫月,她怎么能好受?

慕容老祖宗的眼里,她和南宫月是那种为了私情可以置家国不顾的人吗?

敌人还没有打来,他们自己人就慌了手脚,要知dào

最坚固的堡垒是从内里被攻破的。

慕容老祖宗怎么就没有想到,如果她死了,以南宫月那等至情至圣的性格,又怎么会舍得让她一人赴黄泉?

前一次,他能为她舍命,这一次,自然也能追下黄泉。

糊涂啊,糊涂……

“来吧,将我们二人一起从窗子扔进水里!”慕容老祖宗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那么的大义灭亲,那么的舍己为人。

她为了取信宁无双,那香茶自然也是喝了,此时二人皆是全身麻木,不能动弹。

偌大的凤穿牡丹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人,赫然是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

“老祖宗,走好!”

来人的声音尖细而刺耳,但其中的尊敬却半点不变,好似真的是为了宣冥的存亡,这个英勇的老夫人牺牲了自己,毁灭了祸害。

“哈哈哈……”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可笑,如此的荒谬,宁无双再也忍不住,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突然纵声大笑起来,那清脆的笑声扶摇直上,在扑面而来的杀气中,突兀之极。

来人一怔,冰冷的眸中满是不解,就在这一瞬间,宁无双清丽的容颜上绽放出一丝妖魅,,嘴角勾勒出冰冷的弧度,眼波流转之中,透着十足的邪气,动人心魄之中,就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

在二人的错愕之中,宁无双径自站了起来,笑的妖娆:“老祖宗,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不可能,美人香无色无味,根本察觉不到,你怎么会无事?”大内总管大惊失色,显然没有想到宁无双竟然不曾中毒。

宁无双淡然一笑,笑意却不带一丝热气,扫了一眼冒着氤氲热气的香茶,悠闲的说道:“美人香很好,但无色无味,饮之四肢麻木,神志清楚。只可惜,我服用了一颗解毒丹,一个月之内,百毒不侵。”

说起来,这还是葛誉的功劳,当日她拒绝与他离开,他百劝无用之下,留下了三颗解毒丹让她服用,每一粒可百日百毒不侵,原本不过是防着皇帝对她下毒,却没有想到阴错阳差之下,居然真的用到了。

“没中毒,你也得死!”阴冷的太监煞气透体而出:“宁无双,不管怎样,今日都是你的死期!”

342. 第345章 计中计,死里险逃生

“没中毒,你也得死!”阴冷的太监煞气透体而出:“宁无双,不管怎样,今日都是你的死期!”

宁无双泰然自如,半点不受影响:“我若是你,就不会出手。世人皆知阿月与我情深意长,我的身边岂会无人,你们算计很好,游船入河,暗卫不易靠近,但绝非不能,若是我死在了这里,他们自然能找出我的死因,不知dào

阿月如果知dào

我是被老祖宗和皇帝合谋害死,他会不会一气之下,也不用雪域和苍穹动手,直接颠覆了宣冥为我陪葬?”

“呵呵……,若真如此,那可如何是好?老祖宗和总管大人,你们顷刻之间,可就要从宣冥的大功臣变成了大罪人,那可都是无双的错了。”

宁无双眼波飞转,凤眸里的光芒幽闪,似笑非笑,似担忧非担忧的神色,声音灼灼:“老祖宗、大总管,你们两位可想好了没有?”

这话一落,慕容老祖宗和大总管齐齐的怔愣住了。

这话……

的确有几分道理!

宣王殿下为了宁无双,宁愿下天牢都不肯辜负她,更别说曾经为了宁无双愿意舍命相救,若是今日之事走漏半分,用整个宣冥给宁无双陪葬的事情,按照宣王的性格,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们只是想着一心除掉宁无双这个搅乱宣王心思的祸国妖姬,却将这事情给忘掉了。

现在这事情给如何善了……

慕容老祖宗和大内总管都迟疑了下来,视死如归,大义灭亲的老祖宗这一刻忽然怀疑起自己的决定了。

她是不是做错了?

船舱内静悄悄的,夏日的高阳招进来,明晃晃的将飞舞的灰尘都衬得肉眼可辨,一缕光芒俏皮的停在少女乌黑如云绸缎般的黑发上,好似温顺的小动物,散发着夏日特有的炙热。

宁无双感受到二人的迟疑,神色一收,冷淡泰然的看着二人,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送我上岸吧,这一次的事情,看在阿月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和你们计较,但再有下一次,我决不轻饶。”

话音刚刚落下,忽然船身摇动,宁无双心中一动,忙撩了窗纱朝湖面上看去,不知dào

何时,周围忽然出现了几艘画舫,将他们的画舫团团围住,而甲板上站满了黑衣蒙面弓弩手。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皇城脚下行凶,知不知dào

洒家……”

大内总管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寒箭就射了过来,吓得他尖叫着闪避。

紧接着无数寒箭射了过来,对准他们三人,显然是要将三人置于死地。

慕容老祖宗中了美人香,手脚麻木,身形无法移动,就成了活靶子,眼看着一支利箭要射入慕容老祖宗的眉心,宁无双一咬牙,冲了过去,一脚将慕容老祖宗的的富贵雕花椅踢翻,同一时刻紧紧地拽住慕容老祖宗,朝着自个儿一拉。

看在她曾经真心护着南宫月的份上,她愿意救她一命,算是替南宫月还了些她几番维护之情。

因为用力过猛,慕容老祖宗几乎是撞了过来,就在这回扯的力道中,她袖中淬了剧毒的匕首唰的一下子,就从慕容老祖宗的袖子中滑出。

她手指一扣,一把抓住那带毒的匕首,快若闪电的朝着宁无双的胸膛刺去,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垂暮无力之感。

什么利箭攻势,什么同中美人香,什么遇险,为的都是除去宁无双。

此时,宁无双一手拉住慕容老祖宗,另一只手趴伏在船舱爬行,双手各有用处,根本腾不出手来阻挡慕容老祖宗的淬毒匕首,也根本没有想到,看似全身无法动弹之人会突然对她出手。

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匕首,黑中带着绿,显然是极为狠毒,定是见血封喉,华佗难救,此时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突变在这一瞬间。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齐齐的看向那淬毒的匕首,眼看着匕首就要插入宁无双的胸膛,宁无双忽然脚下一动,仓促之间踢向慕容老祖宗的腹部,将她踢开,自个儿一个懒驴打滚,避开匕首的方向,饶是如此,那寒光冷冽的匕首已经将在她的胸腹部划出一道利口将衣襟割破,若是她动作慢上一份,只怕这一刻就已经要下黄泉了。

好阴毒的手法!

慕容老祖宗五指用力一抓地毯,止住自己后退,脚下一蹬,手中的匕首再次向宁无双狠狠地攻去,那股凶狠和勇猛,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所拥有的,看得出来,这一刻的她是豁出命去了。

而此时大内总管也从另一边攻了过来,手中同样握着淬毒的匕首。

看来她刚刚说了那么多,是对牛弹琴,白费力qì

了。

既然他们铁了心不仁,就莫要怪她不义了。

宁无双连续两个空翻,将木椅踢开,直砸慕容老祖宗的双腿,“咔嚓”一声,骨头清脆的断裂声响起,紧接着是慕容老祖宗凄厉的惨叫声。

她又是一个翻转,如法炮制,将另一个椅子踢向大内总管,有了前车之鉴,大内总管一个侧身躲过,却在闪躲之时,宁无双快如闪电的近身,一个反手,夺过他的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

阳光灼热,却挡不住她一身逼人的杀气。

“不想死的,就让这些人退开!”宁无双的声音冷的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别管我,杀了她!”被匕首抵住脖子的大内总管,在片刻怔愣之后,突然扯出嗓子叫了起来:“为了宣冥,一定要杀了这祸国妖女!”

他一脸视死如归的决绝,身子前倾,锐利的匕首划破脖颈,黑色的血液顷刻流泻出来,下一刻,他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总管,安息!”

整齐划一的高声齐喊,然后是无数利箭如接连不断的如暴雨而来,宁无双左右躲闪,显得异常困难。

“用桐油火箭!”

也不知dào

是谁发令,紧接着无数的桐油伴随着火箭呼啸而来。

不能留在船上,再留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宁无双当机立断,借着对方换箭的空隙,一个翻身从窗口跳入湖中,无数的利箭追踪而至,她险险的避过,也不挣扎,闭住呼吸,只将身体沉入湖底,然后缓缓地浮上来,附在画舫的船底。

“噗通,噗通……”

不停的落水声响起,应该是那些人跳水寻她的踪迹。

宁无双一动都不敢动,将自己紧紧的吸附在船底,生怕激起一丝半点的水花,泄漏了她的行踪。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不知dào

多久,宁无双觉得自个儿身体已经被水泡的发麻,才听得有男子的咒骂声响起,显然是因为不曾将她捉住而恼羞成怒。

“大人,宁无双又奸又猾,应该已经游远了,咱们还是分头追吧!若是真的让她逃脱了,皇上那边咱们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不对,宁无双是个弱女子,不可能游太远!”那人似有若悟:“再下水找找,每一处都莫要疏漏,尤其是船底。”

宁无双听得这话,心头一紧,知dào

不能坐以待毙,猛吸了一口气,身子缓缓下沉,忽然腰上一紧,后面伸出一条胳膊圈住自己,宁无双大惊失色,立kè

伸腿去踹,谁知身后那人身手灵活之极,一翻身就到了宁无双的身侧,双手扣住她两条胳膊,一个用力,宁无双只觉双臂一阵酸软,然后被那人抱住被穿上了什么东西,如同鱼皮一般,连同面孔都遮在其中,然后宁无双惊讶的发xiàn

,不但能呼吸,那人居然还能牵着她在水中自在的行走,犹如陆地!

看来这人是来救她的!

她不再挣扎,任由来人将她牵着。

也正是穿上怪异鱼皮服这般自在快速,让她躲过来了第二次搜查。

也不知dào

走了多久,到了一处,那人拉着她浮出水面,是一处芦苇荡,一艘小船停在其中,那人一个挺腰就将宁无双举到船边,然后一双大手,一把就将她整个人提了上去。

宁无双抬头一看,顿时一愣:“葛誉?!”

小船上等候之人,居然是之前要带她离开的葛誉。

不过此时的葛誉面色难看,冷哼一声:“我早让你跟我离开,你偏不肯,让你当心算计,你却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今日若不是我和小白,只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少年的话语虽然又是讥讽又是嘲弄,但其中的关心,宁无双又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也不恼,只笑了笑:“那我就谢谢你和小白的相救了?”

心里寻思着小白该是葛誉的好友,如葛誉这等有些怪才之人,有些奇怪的朋友,也不足为奇。

当水下那人爬上船后,脱了那身怪异的鱼服后,宁无双又是一惊:“白郎君?!”

另一人居然会是曾经的恶名昭彰的白郎君!

她震惊的语气,似乎让白郎君有几分不快,幽黑的眼睛忽然沉了沉,秀长的眼线挑起几丝薄嗔,宛如隐隐绰绰的湖面上流动着光影,瞪了宁无双一眼,冷幽的说道:“怎么只许我祸害女人,就不许我救女人?”

这女人真没心没肺,枉费他听到那些流言,马不停蹄的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来京城。

34 3. 第346章 绝谷巨变

这女人真没心没肺,枉费他听到那些流言,马不停蹄的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来京城。

宁无双苦笑一声:“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曾经要祸害我的人会救我,就如同曾经庇护我的人会害我!”

对于慕容老祖宗要害她的事情,宁无双一时还不能释怀,毕竟慕容老祖宗曾经待她和戴氏是那样的慈祥。

葛誉听出她话语中的伤感,开口:“先别想这些,眼下如何出城才是最关键的。”

皇帝想要除掉宁无双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现在宁无双逃脱,必然会在城内大规模的搜索,唯有出城才能保住性命。

“出城?”宁无双冷冷一笑:“我为什么要出城?我是阿月的宣王妃,我要回宣王府!”

葛誉轻叹一声看着宁无双,低低的说道:“无双,你何必自欺欺人,宣王府,你是回不去了,至少在王爷没有回来之前,你是回不去的!”

宁无双一愣,似是被他这样的话惊到了,半响之后轻叹一声,也不开口。

她心里何尝不明白葛誉说得是事实,南宫月担心她的安全,身边的暗卫不断,就算是慕容老祖宗将她诓到湖中动手,但在她遇险之时,暗卫也不该全无动静,如此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暗卫的动作被人阻止了,而阻止的人身份不低,更是宣王府的人,所以此刻的宣王府对她来说,就变得不再安全。

她在心底看成家的地方已经庇护不了她了。

宁无双何尝不懂,只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白郎君叼着一根水草,道:“出城何难?换张脸就是了!”

他来无踪去无影,不管怎么搜索都搜索不到他的踪迹,其实不过是因为他的易容术。

谁知dào

葛誉却是摇头,“易容术不成!我路过城门处发xiàn

有精心训liàn

的猎犬,当时我还以为是逃出天牢重犯需yào

用到猎犬,现在想来应该为了防止无双逃脱,用来对付她的。”

猎犬只要闻过无双用过的物品,就能寻着味道搜查,易容术根本无用,除非改变人的体味。

当然人的体味并非无法改变,只是这么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做到,而佩戴香囊这样的方法,也不管用,味道太浓,会引起守城官兵的注意,味道太淡,掩饰不了体味,躲不过猎犬的嗅觉。

葛誉发xiàn

事情到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地步,城门出不去,城中留不得。

宁无双却轻轻启唇,淡淡的说道:“我有法子!”

虽然有些不堪,但活下去才是最重yào

的,她绝不会让那些人得逞,宁无双抬起头,金色的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染上一层细碎的光亮……

不知dào

绿腰和云幽会不会受她牵累?

应该不会,那些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厚,应该不会动这两个丫头。

可到底不放心这两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头,等到天黑还是请白郎君走一趟。

“你放心,我已经见了蓝小姐,她应承明天会想法子将你的两个丫头送出城。”

白郎君发xiàn

越和宁无双相处,就越能察觉她的好,不过是两个丫头,也能得她如此用心,也难怪那两个丫头对她忠心不二,人心这东西最真挚,只有用心换了才能得到。

“多谢!”宁无双诚挚的道谢,缓缓的起身,淡淡开口:“那就照原计划行事。”

对于蓝黛答yīng

帮忙的事情,宁无双半点也不觉得奇怪,若是蓝黛不肯帮忙才奇怪呢,那丫头若非担心暴露她的行踪,此时就应该站在她面前了。

……

翌日清晨

城门前,一位面容沧桑的老者佝偻着身体拉着板车,泔水的恶臭让守城的士兵皱着眉头,捂着鼻子驱赶。

“老陈头,你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点!”

拉着板车的老陈头唯唯诺诺的应着,脚步快了三分,很快就消失在城门口。

到了无人的道路旁,佝偻着身体的老陈头忽然挺直了脊背,而原本该装着泔水的桶里跳出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宁无双和葛誉。

而老陈头却是在脸上随意的抹了几下,那张脸豁然就边城了白郎君。

“现在去找宣王吗?”白郎君目光灼灼的看着宁无双。

去找阿月?

宁无双果duàn

的摇头,她不是那种一遇事情就跑去找男人做主的柔弱女子,重生之后她已经习惯自己解决事情,这次也一样。

而且,她觉得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找南宫月也不过是给他增添负担,他在前方迎敌,这后方的事情,不能再让他分神了,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是苍穹国搞出来的,那她就要想法子帮阿月先摆平苍穹。

至于雪域国,只要摆平了苍穹国,自然就蹦达不出来,那位妄想将她挤下宣王妃位置的燕公主,到时候再慢慢的收拾。

到时候,所有负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漏掉的。

她唇角一抹上翘的弧度控zhì

不住,笑意蔓延到眼角,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你们以为我会去找阿月,皇帝自然也会这样想,我可以断定在去阿月的路上已经埋伏了许多的侍卫,只等着我自投罗网,所以我不能去找他。”

“那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还是那句话,一起出去看看风景,四处走走!”葛誉不死心的劝着。

白郎君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葛誉这话说得不错,离开宣冥已成定局,你还不如四处走走,等宣王处理好这事,你再回来!”

“不,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宁无双有些担心绝谷和戴氏的安全,这事情闹得如此大,以戴氏对她的关爱,以舅舅和表弟对她的关心,不可能无动于衷,但至今她却不曾接到来自绝谷的消息,而她用飞鸽传出的信同样石沉大海。

因为最近盯着她的目光太多,她也不敢去绝谷,更不敢派人去,就担心给戴齐青等人带去杀身之祸,所以一直耐心的等着消息。

现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也正好借此机会找戴齐青等人商量商量。

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活下来的人,又岂是简单的,宁无双就不信她没法子扭转局势。

中午,宁无双就在城外一处隐秘的村庄上等到了绿腰和云幽,两个丫头见到她又是哭又是笑,宁无双失踪后,她们两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在城里四处窜,也没能得到一丝半点的消息,最后还是蓝小姐找到她们,透露了消息,还帮着她们甩了后面的尾巴,送她们出城。

“哭什么?咱们主仆相见是好事,不哭得笑!”宁无双微微一笑,帮两个丫头擦了眼泪。

两个丫头一向对她惟命是从,听她这么一说,忙擦干眼泪上了马车,由着绿腰亲自赶着马向绝谷而去。

她背着葛誉和白郎君行事,并非不信任二人,而是绝谷之事非同小可,她不敢有丝毫的泄漏,戴齐青等人已经经不起颠沛流离了,也禁不起丝毫的不妥了。

如果不是此番事情太过棘手,她也不会打扰他们安宁的日子。

“小姐,咱们真的是去看夫人吗?”云幽看着两边越来越荒凉的景致,不解的问:“夫人不是去看舅老爷了么?怎么咱们走的路如此荒凉?”

宁无双轻轻的笑了起来,道:“路虽荒凉,但地方却半点都不荒凉,等一下你就知dào

了,母亲住的地方不但和荒凉扯不上边,还能说是世外桃源!”

想到绝谷的风景,宁无双这话说得半点都不心虚,也因为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亲人,她的心情忍不住轻松了起来。

云幽吃惊:“世外桃源?小姐……难道舅老爷现在的地方……”

宁无双慢慢地挑起马车的窗帘看这窗外的景致,道:“是,他们就住在悬崖峭壁下的绝谷之中。云幽,我敢保证,如果你到了那里,肯定会喜欢的舍不得离开。”

其实宁无双甚至想过,等到老了,或者是闲着的时候,她也来绝谷住住,陪陪爱她的家人,不用担心有人会因为自己,而伤害她的亲人了,她也可以放开心胸的关心他们,爱hù

他们。

那时,她也就不用有这么多的顾忌了。

想到那时的好日子,宁无双不由笑了起来,她有信心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她和她爱的人会越过越好的。

是啊,前世那么悲惨的生活,她都能熬上那么多年,更何况今生呢?娘在,阿月在,舅舅在,小白在……,有这么爱她和她爱的人在,日后自然会是美好的时光,不是吗?

马车行驶了许久,终于到了目的地,绿腰在外面说道:“小姐,到了!”

宁无双下了马车,快步走到悬崖峭壁处,将小白送给她的哨子拿出来,按照他交代的法子吹了起来,不一会儿,远处出现当日驮着她下去的大鸟。

在云幽和绿腰的惊呼声中,三人上了鸟背,在呼啸的风中落到绝谷。

宁无双下了鸟背,快步向戴齐青的竹屋而去,可是等她走到竹林看到竹屋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

绿腰诧异的看去,看到竹屋的模样,整个人就惊的几乎站立不稳,随后大叫起来:“小姐,这……”

哪里是什么世外桃源,根本就是修罗地域,到处都是尸体,满地的血腥将泥土都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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