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太子李承乾 - xp1024.com
《盛世太子李承乾》


第一章 生死轮回

如果说中国历史上有哪一个朝代最让杨舟向往,那就是唐朝。

在杨舟生活的二十一世纪,虽然有人刻意夸大赵宋,说赵宋的经济发展是当时世界第一,同一时间西方没有一个可以与赵宋相媲美的国家。

汉唐都不行,因为在汉唐时期,西方同样也有一个强大的国家。

这种说法很奇怪,整个赵宋时期政权和人民生命安全,始终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

因为政治和意识形态上的先天不足,使得赵宋300多年间的军事始终上不去,国家始终没有完成统一,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小朝廷。

这一点不但是二十一世纪研究赵宋历史的专家学者认可,就是赵宋历代的皇帝、宰相也是承认的,是任何人用任何方法都洗白不了,也绝对不能洗白。

而唐承隋制,融通南北,既有南朝的文华风流,也有北朝的质朴务实。科举考试与推荐并行,使朝廷上不但有世家大族培养的贵族精英,又极力吸收民间才俊。

可以说唐朝的格局从一开始就比宋朝强一百倍……

明君贤相贞观之治、盛世女皇武则天、开元盛世、李白、杜甫……

以前杨舟对唐朝的印象是威武和强盛,今天想到这里却忍不住双手抓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是的,盛唐在想象中是强盛的、美好的,但是那些“美好”只能存在于想象中。

现在他穿越了,通过昨晚旁边人的一言半语,他知道他穿越成了贞观十六年的太子李承乾。

在二十一世纪,杨舟的父亲给他取名字叫杨舟,是希望他能像《诗经》里的君子那样:泛泛杨舟,优哉游哉。

但是三流大学毕业的杨舟只能靠在城市打工维持生计。虽然他有时候也羡慕那些穿越人士,不管穿到哪朝哪代,随随便便出个主意,都能成为人上人。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穿越,因为一旦穿越,就代表着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的生活很单一,生活里没有什么奇迹,不会在电闪雷鸣的时候刚巧被雷击中,也不会跑深山里不小心钻入虫洞。

他就是晚上吃烧烤喝啤酒,吃着吃着就……

杨舟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在少年时期也是有远大抱负的,后来只能在城市里浑浑噩噩的打工,有时候也会感叹:了无生趣。

可他真的不想死啊,他还有家人、朋友……

想过去,看今朝,他生死轮回。

东方天空发白,天亮了,杨舟在新世界的新生活开始了。

杨舟想到自己已经死了,想到自己的家人。

悲从中来,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杨舟躺在床上伤心欲绝,默默流泪,突然有人帮他拭去泪水。

杨舟转过头,一张白白的大猪腰子脸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杨舟想着自己死了,见此怪物心里一惊。

“鬼啊——”

一声大叫,一个鲤鱼打挺,霍然坐起,双手抓着丝绵锦被,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内侍。

猪腰子脸的内侍也吓了一跳,惊慌四顾。

“鬼在哪里?鬼在哪里?”猪腰子脸内侍在原地转一圈,谄媚笑道:“太子殿下又吓唬奴婢,哪里有鬼?”

杨舟心想反正已经死了,自己也是鬼了,怕也没用。

见这个老鬼做作,冷冷问道:“你不是鬼?”

“太子殿下又拿奴婢开玩笑,呵呵呵呵。”老鬼笑容更盛,看不出丝毫尴尬。

“那你是谁?”杨舟真不认识他。

老鬼脸上笑容顿时没了,怔了怔,才轻声道:“殿下不记得奴婢了?”

老鬼看‘李承乾’没有反应,真的害怕了,大声道:“奴婢是柏舟啊?”

杨舟见状心里一动,这老鬼是李承乾的亲信内侍,得把他打发出去。

生硬道:“怎么不记得,快去叫太子妃来。”没办法李承乾的内帷出名的人不多,杨舟也只能断定太子妃现在一定在东宫。

老鬼脸色变了变,应一声,转身小碎步出去。

不一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老鬼引着两个女子快步走进来。

杨舟睁大眼睛细看,前面一个妆容穿着倒像是个贵妇,旁边扶着她的人也是头绾双环,确实是个丫头。

只是那贵妇猛一看像是一个三十岁的人,杨舟猜不出是谁。

转头对着老鬼,语气不善道:“狗奴才,让你去请太子妃,怎么还不请来?”

不料此言一出,地上站着的三个人全都大惊失色,柏舟小心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你又和奴婢开玩笑呢?”手朝贵妇一比道:“这不就是太子妃吗?”

“你骗谁呢,李承乾的太子妃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如此如此……”杨舟也是一时激动,脱口说出。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啦?”太子妃带着哭腔道。

“莫非是中邪了。”老鬼柏舟小声嘀咕。

杨舟看他们神色,再听他们说话,心里一惊。

现在是贞观十六年冬月,明年四月唐太宗就把李承乾给废了。如果他这时候传出有疯病,可不是小事,可能要提前完蛋。

也顾不得别的,大声斥责道:“狗奴才,你瞎说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跳下床,双脚一着地,杨舟觉得右脚一痛,差点站不住。

幸好老鬼和太子妃一左一右把他扶住,杨舟缓了半天,才记起李承乾脚上有伤。

杨舟甩脱老鬼的手,扭头看太子妃。

只见她云鬓不整,两眼通红,脸上满是疲惫与憔悴,眼里满是对他的关切之情。

杨舟心里一叹,因问太子妃身边宫女道:“你们是怎么伺侯太子妃的?”

那宫女慌忙跪下道:“太子妃本来就时常为太子殿下忧虑。上个月因为陛下动怒,打死了称心,太子殿下您伤心的不能下床。太子妃几次来看望太子殿下,都被太子殿下拒之门外,每次回去都是以泪洗面。

昨天突然听说太子殿下在后园摔倒,人事不醒,太子妃就在外殿整整哭了一夜,水米未进……”

“苏儿!”太子妃制止了这个叫苏儿的丫头诉苦。

杨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李承乾,可是现在……

看着太子妃瘦弱的身体,心里一软,便道:“一夜没睡觉,先弄点吃的,好好睡一觉吧。”说着看一眼老鬼,老鬼慌忙走到门口叫人传膳。

杨舟见太子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讪笑道:“你别站着了,先躺一躺,等一会儿让他们伺候你洗漱。”

听了杨舟的话,太子妃脸上笑容不再那么勉强,却不上床。

杨舟不知道原因,笑对太子妃说:“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太子殿下您曾说过:这张床除了您和称心谁也不能上。”

老鬼这句话一出口,杨舟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

据史书记载,称心是太常寺里的一个歌童,被李承乾收做**。李世民知道后,不舍得打死李承乾,下令把称心乱棍打死。

也许李承乾对称心是真心的,因为李承乾后面的悲剧,表面看起来都是由这件事情引起的。

李承乾要为称心报仇,他不敢直接找李世民,认定了是他怀恨已久的敌人,他的三弟李泰告的状。

暗中派刺客去刺杀李泰,刺杀失败后,他担心这些事情被李世民知道会废了他,就想着怎么谋反。

也许他心里早就认定李世民不会把皇位传给他,所以无所顾忌的谋反。

不管李承乾怎么样,反正现在杨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他不歧视什么,但他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喜好。

“走我们到别处去。”

杨舟脚下一点一点的走出李承乾的寝室,在正殿里伺候的内侍和宫女纷纷向他行礼。

“摆驾去丽政殿。”

第二章 纸上得来终觉浅

杨舟记得太极宫是隋朝修建的,原名叫大兴宫,太极宫的东宫整体面枳约为1.24平方公里,约是北京故宫的1.7倍。

东宫南北中轴上有五座正殿,从南到北第一座是显德殿,显德殿是东宫的外朝,建的极其宏伟壮观,当年李世民就是在显德殿登基称帝的。

后来武则天的儿子李显登基,改为嘉德殿。

后面依次是崇教殿、丽正殿、光天殿和后园里的承恩殿。

承恩殿两旁是从左到右是宜春宫和宜秋宫。

杨舟走出大殿,被风一吹顿觉寒冷刺骨,想回身找件衣服,太子妃已从后面给他披上一件缎面的狐皮斗篷。

杨舟心里一暖,回头朝太子妃温暖一笑,抬头看见门额上写着“宜秋宫”。

“你就留在这里看房子吧。”老鬼柏舟是李承乾的亲信,李承乾“昏迷”不醒,他都敢把太子妃拦在寝宫外面。

想想李承乾干的那些事儿,就知道他也不是个好东西。再说了,他跟李承乾如此亲近,自己是个穿越者,留着他在身边,万一被他看穿了怎么办?

一路上杨舟想着怎么适应李承乾的身份,没心情欣赏这宏伟庄严的隋唐宫殿。

一刻钟后,杨舟一行人来到丽正殿。

丽正殿里早有女官备下早餐和洗漱用具,杨舟由几个宫女伺候洗漱。

唐时是分餐制,每个人面前放一张小几,人跪坐在小几后面。

李承乾的脚不好,杨舟直接盘脚坐在正位。

看见太子妃规规矩矩,跪坐在侧面,装做不经意地道:“怎么不见象儿和厥儿?”

李象是李承乾娶太子妃之前与宫女生的庶长子,贞观八年出生,现在已经是贞观十六年底,该有八岁了。

李厥是太子妃亲生的,贞观十二年出生的,现在四岁。

杨舟现在找这哥俩儿,是为了从小孩子嘴里套话。

“象儿在宜春宫,厥儿在承恩殿有乳母照顾。”太子妃有些紧张道。

“让他们过来,我们一起吃。”杨舟随意道。

只是他装的越随意,给予太子妃等人的震撼越强烈。

自从长孙皇后去世,李承乾逐渐失去李世民的宠爱,李承乾就开始患得患失,近两年都开始自暴自弃了。

整天和他边的宵小之徒寻欢作乐,对妻子家小很少过问,太子妃和两个儿子都不止一次地被他无端训诉。

两个儿子见了他都战战兢兢,平常父子极少见面。

今天李承乾竟然主动要找两个儿子一起吃饭,实在是稀罕事。

不一时保姆带来李象和李厥,小兄弟俩向杨舟行礼问安,口称“父王”。

杨舟顿时愣住了,他不是李承乾,他没有做过父亲。

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心中不由一颤。

暗想:我的灵魂是飞不出去这具身体了,这具身体的一切,也只能承担下来,从此,我就是李承乾吧。

李承乾看着两个可爱的儿子,哈哈一笑,招手道:“手洗干净没有,快过来吃饭。”

李象稍微懂事些,见李承乾招手,虽然害怕,还是慢慢的往前挪。

李厥年龄小不敢过去,小嘴撇着要哭,眼巴巴的看着太子妃。

今天李承乾忽然大转性,太子妃已经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李承乾看着好玩,对李象道:“象儿带着弟弟。”

李象回身牵着李厥,慢慢挪到李承乾桌边。李承乾让两兄弟坐在桌边,一起吃汤饼。

李承乾心里一直有事,吃几口就停下,一边想事一边看两个儿子吃饭。

“给他们拿些水果,只吃些羊肉汤饼太过油腻,下次让他们多放些青菜。”李承乾淡淡的吩咐,下面自然有人去做。

“太子殿下,该给称心烧纸了。”一个内侍进来回道。

李承乾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无语。

称心被李世民打死后,原来的李承乾竟然不知死活,在东宫里给他立牌位,还天天亲自去祭奠,这直接使得内外官员对他严重失望。

现在的李承乾肯定不会去给前任的死男宠上祭。

李承乾本想让他们直接拆了,但想想都不容易,而且原来的李承乾说不定正和他的称心在一起。

就淡淡地对那个内侍道:“东宫里不适合留他的牌位,你们给他送出去吧。”

从那个内侍进来,太子妃的心提起来了。起初看见李承乾犹豫,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听见李承乾吩咐把称心的灵位拆了,再也忍住哭出声来。

李承乾微微一笑,对她旁边的宫女道:“伺候太子妃去歇着吧。”

打发走太子妃,李承乾看着面前的两个小正太,微笑着问道:“你们今天有什么事啊?”

李象道:“回父王,孩儿要去弘文馆读书。”

弘文馆是皇子王孙们读书地方,在太极殿南边,那一带有门下省、史馆、弘文馆和翰林院。

看着李象一板一眼的说话,李承乾伸手摸摸他的头,道:“咱们爷俩不用那么严肃,今天不去了在家陪父王,咱们带着你弟弟去崇贤馆玩。”

“父王我们去崇贤馆玩,要是让孔师父、张师父他们看见,又要向父王进谏,说不定还会告到皇爷爷那里去。”李象有些害怕。

李象说的事李承乾心里有数,李世民给李承乾找了三位先生,都是控制欲极强的人,整天都想着怎么把李承乾捏碎揉扁了重新创造。

原来的李承乾对他们深恶痛绝,甚至派出刺客刺杀张玄素。

现在的李承乾也知道有这几个人在,不管他做什么事都会被他们说成坏事。

所以李承乾准备尽快把这几位先生驱逐出东宫。

李承乾一手抱起李厥一手牵着李象,一瘸一点地出了丽正殿。

“有为父在,象儿不用怕他们。”

因为李承乾有脚疾李象年龄也小,一行人走走停停一刻钟后才来到崇贤馆。

崇贤馆建在崇文殿边上,是东宫藏书的地方,也是李世民为李承乾准备的招揽文学之士的地方。

崇贤馆到唐高宗时为了避太子李贤的讳改为崇文馆。

从前李承乾很少到这里来,这里招来的文学之士的学问也不怎么样,每天只能做些整理抄录的工作。

今天太子和两个皇孙同时进崇贤馆还是第一次。

几个崇贤馆直学士慌忙出来拜迎。

李承乾看着他们笑呵呵地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回太子殿下我等正在读书。”一个直学士回道。

“好,读书好啊!象儿你也读了《毛诗》可有不懂的地方?”

李承乾找个地方坐下。

看着李象不明所以的样子,知道李象刚开始读书,都是师父讲什么就是什么一时提不出问题。

“那为父就考考你,正好有这几位先生在,有不对的地方请他们给你解惑。”李承乾饶有兴趣地道。

李承乾示意几个直学士坐下。崇贤馆中响起李象清脆的背书声,等李象把一篇《关睢》背完,讲了先生的解释。

李承乾听他解释的中规中距,问道:“象儿对这首诗,可有什么理解呀?”

李象一句也说不出来,李承乾心里暗叹。

“取一本《论语》来。”示意书吏把《论语》递给李象。

《论语》在唐时并不是必读书,四书到宋朝才被提到极其重要的地位,唐人优先学习五经。

李承乾前世曾读过些朱子注的四书,今天到崇贤馆就是要改变以往李承乾的形象的,自然要显摆一下。

“找到为‘政篇’里,有一段: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这就是说学习了文章,要会思考,遇上想不通的事物要去学习,我儿要熟记才是。”

李象忙点头应下,其他几个直学士也拱手道:“太子殿下高论。”

这几人心中都起了疑惑,以前都知道李承乾整天游玩嬉戏不学无术,而且也不怎么关心妻妾子女,今天怎么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

“哪里,几位见笑了。”李承乾谦虚道。

看见桌上有纸笔,随手提起笔来,写下几行字递给李象道:“下回去学里时告诉你的先生,先别上《毛诗》先把《论语》给你讲了。”

这时有内侍送来一盘桔子,李承乾拿过两个示意把余下分给几个直学士。

李象恭敬的对李承乾行礼后,低头看纸上铁画银钩的写着一首诗,不禁念出声来。

古人学问无遗力,

少壮功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是宋朝的陆游写给他儿子的一首诗,李承乾拿来写给李象也算对景。

第三章 强悍的孔颖达

李象虽然能读出来,但是还不能完全明白诗的意思,而下面的几位直学士却都被震惊了。

这首诗初读浅显平淡,但是细细回味,其中蕴含的哲理却深刻而携永。

其中一个直学士,起身朝李承乾再次一拜激动地道:“太子殿下如此诗才,真是愧煞我等。今天托皇长孙的福,亲受太子教诲真是三生有幸!”

李承乾看他身材魁梧,相貌清俊,说起话来真挚诚恳,便问道:“孤王眼拙,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臣郝处俊拜见太子殿下。”说着郑重拜下。

李承乾心里一惊,郝处俊是唐高宗时的宰相,曾协助李绩平乱,反对唐高宗让位给武则天。

李承乾忙把剥好的桔子给李厥,起身把郝处俊扶起。

诚恳地对他道:“甑山县公不必多礼,孤王久闻甑山县公博学多才尤善《汉书》,久欲一见不想公就在崇贤馆真是天幸。”

郝处俊的父亲有功于唐室被封为甑山县公,所以李承乾称他甑山县公。

郝处俊听到李承乾听说过自己,激动地再次拜倒道:“微臣无能在崇贤馆混事二年未建寸功,有辱太子殿下清听,真是惭愧”

李承乾温文尔雅地安抚住激动不已的郝处俊,又问其他几个直学士姓名。

其中一个老者竟是四川大儒张士衡,张士衡带学生出川游学,是被原来李承乾请来东宫的,只是他的劝谏李承乾听不进去,就放在崇贤馆做直学士。

现在的李承乾知道根底,自然好言安抚几位直学士好让他倾心效命。

李承乾突然礼贤下士的作为,弄得众位直学士都心情激动,以为看到了自己升官发财的希望。

李承乾心里暗自得意,见火候差不多了决定再加一把劲。

呵呵笑道:“象儿毕竟年龄还小,像一些高深的学问讲了他还不一定能懂。”

几个直学士闻弦歌而知雅意,都连忙起身行礼道:“请太子殿下赐教。”

李象也跟着道:“请父王教诲。”

众人正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儿缓步走进来。

李承乾笑呵呵的看着众人道:“学问做到精深处,要做到‘知行合一’

那么怎么才能做到‘知行合一’呢?是不是拿着一本经书,照着上面写的去做呢?

当然不是,那样人反倒被书误了,读了书是要去实践的,通过实践发现书里的错处,并且找到正确的解决方法,再把正确的方法总结出来,编成新的书让后人拿着新的书再去实践。

这样我们的学问才能在一代一代人不懈的努力下发扬光大,不断更新。”李承乾这段话里,实际上是***的《实践论》的精华,又暗合《易经》。

“一派胡言,太子怎么能发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那白头老儿须发皆张,瞪圆了眼睛看着李承乾,等着李承乾认错。

李承乾早就看见这老头了,只是不知道是孔颖达、张玄素、于志宁中的哪一个。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从他刚才表现来看,都是被人捧坏了的老东西。一副权威专家的派头,绝不许有人说出跟他不一样的观点,一开口就都是别人的错误。

前世今生李承乾都不喜欢这样的人,只当没有看见继续喂李厥吃桔子。

“太子还不速速收回你的大逆不道的言论。”老头看李承乾不言语,大义凛然地上前一步,怒目瞪着李承乾,好像李承乾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全然不顾他这句话本身就很无礼。

“啊,啊……”一直乘乘站在哥哥身边的李厥被吓哭了,李象吓的忙把弟弟挡在身后。

李承乾勃然大怒,一步跨过面前的小几,点着这老儿鼻子骂道:“大胆老匹夫,竟敢在孤王面前口出不逊,还吓哭了皇孙。”

“来人,把这老匹夫拖出去,掌嘴!”

几个直学士彻底被惊呆了,太子殿下竟然骂他的老师孔颖达是老匹夫,还要拖出去掌嘴。

要知道儒家向来宣扬天、地、君、亲、师,当面辱骂师傅可是重罪,李承乾作为当朝太子,负有天下之望,有垂范天下的义务。不敬师傅,说轻点叫失德说重点儿是悖逆伦常。

眼看着一场大风波生起,几个直学士全被吓呆了。

还是几个内侍反映快,上来低声劝道:“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您怎么能跟孔夫子争吵呢。”

原来是孔颖达,难怪上来就那么凶悍。

在历史上,孔颖达做为李承乾的老师,就像法官一样每天就是评判李承乾的对错,只要李承乾的行为他认为是错误的就当面斥责绝不留情。

李承乾的乳母曾私下悄悄求孔颖达说,太子殿下年龄大了,不要总是当面教训他。

孔颖达回一句:“我恨不得死所。”这就是一个怪胎。

不过他出身山东孔氏是孔夫子的后代,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比较重要,在士林中也是誉满天下。今天自己骂了他,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弄不好又会多些人上书,要求废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他头上泼些脏水,

“汝不敬师长,不学无术,擅自改动经典,简真罪大恶极如何做得太子?他日为帝也是个前隋炀帝一样的暴虐之君。”孔颖达口不择言地叫骂不休。

李承乾闻言,正中下怀。

大声骂道:“老匹夫用心险恶,败坏孤王的声誉。

就想让孤王顺你的心,听你的话,让你以后做权臣。

你怎么不去找块面团儿捏一个太子,塑一个太子,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太子,就捏出个什么样的太子。

岂不省事?”

李承乾的话很诛心,把孔老儿都吓住了,不过更狠的还在后面呢。

“老匹夫以为你是谁呀?你说谁是亡国之君,谁就是亡国之君?你今天污蔑孤王将来是亡国之君,明天是不是也要谣诼父皇是亡国之君,好为反贼张目?

老匹夫妖言惑众,动摇国本,你罪大恶极。”

孔颖达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从来都是他给别人上纲上线拍砖头、扣帽子,往死里骂人。

理直气壮地骂了李承乾十几年,今天却被李承乾狠狠地扣上一顶“妖言惑众、动摇国本”的帽子,把肺都气炸了。

指着李承乾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郝处俊上前把他拉出去。

“我定要向陛下弹劾你,大逆不道!”孔颖达走出门口,还不忘回头威胁李承乾。

“老匹夫要进谗言,只管去。”

李承乾要追出去把事情闹大,却发现腿被李象抱住了。

李象满脸泪痕,哀求道:“父王息怒,不要与孔夫子争执,不然皇爷爷又要惩罚父王……”李厥却依旧躲在李象身后哭泣。

李承乾看着懂事的李象,也是心里泛酸,蹲下给小兄弟俩擦去眼泪,安慰道:“我儿不怕,为父就是死,也要保你们兄弟周全。”

“父王……”李象扑在李承乾怀里大哭起来。

当此情境,崇贤馆里的内侍和宫女也都跟着落泪。

郝处俊看到这一幕也是心里泛酸,其他几个崇贤馆直学士也都在唉声叹气。

“太子殿下息怒,孔师傅也是一时情急,我已经劝他不要去陛下那里。”郝处俊躬身道。

李承乾安抚住李象和李厥,交给他们的保姆带走。

“我息怒有什么用,他就算不去父皇那里,也会想办法让父皇知道,‘孤王是何等的不肖’,然后再满世界宣扬鼓动人上书弹劾我,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话语间充满了无可奈何。

“皇上圣明不会相信他们的妖言。”张士衡气愤道。

“他们成年累月这样诬陷孤王,滴水穿石绳锯木断,父皇就是铁石心肠,也有被他们软化的一天。”

李承乾说罢又看看众人,语气萧索地道:“你们要是有门路,也都换个地方,免得日后受我的牵累。”

“太子殿下仁德我等岂能不忠不义,让奸贼谗害了太子。”郝处俊义愤填膺地道。

“太子殿下勿忧,皇上去骊山汤泉宫了,要到下月初一大朝会才回宫。”一个直学士提醒李承乾。

“哦。”李承乾没有再说什么,怕说多了露出破绽。

第四章 要整救贞观之治

李承乾回到丽政殿,看身边都是些小太监,知道无用只得叫来老鬼(柏舟),问他近期京中的情况。

原来李世民带着李治于十一月初五去骊山行宫了,大臣里陪驾的是房玄龄和岑文本,京城留守的是右仆射高仕廉和中书令杨师道。

杨师道是隋朝的皇族,他还是李渊的五女儿长广公主的驸马。

杨师道做官做事都谨小慎微,虽然有些文采,但行政能力一般,因为抑制权贵,处处受到权贵掣肘,更显得他能力平庸。

在历史上明年李承乾谋反,他的追随者中就有长广公主和前夫生的儿子赵节。

杨师道和房玄龄,长孙无忌负责审理此案,杨师道因为替赵节说情被贬为吏部尚书。

李承乾想着杨师道,又想着贞观十六年的大唐。

这一年魏征病重,朝堂上的谏臣就是刘洎和诸遂良,这两位一来没有魏征的份量,二来也没有魏征治国的才能,三来私心太重。

随着大唐国势日盛,李世民的威望达到了他一生中最鼎盛的时期。

比如他在贞观十六年年初时亲口对近臣说:大唐现在有两喜一忧。

一喜是:连年丰收,长安城的粟米每一斗只卖三四个钱。

二喜是:连年边境平安,没有外患,其实一直有战乱。

唯一值得忧虑的是,在这种稳定的大环境下,人们都不再有危机感文恬武嬉,以后有事了麻烦。

谁都看得出来,两喜是李世民在夸耀自己的功绩,而一忧更多是为了显示他的智慧随口说说。

但是到了明年年初魏征去世,李承乾和李佑接连造反,数名亲人被处死,在立太子时又受尽群臣的摆布。

接着亲征高句丽小胜而归,把他心里最后那一点雄心壮志也消磨干净了。

在后面的几年里,李世民除了到处游玩,就是说一些他自己也没有做到的治国心得,给他的身后名声做最后的补救。

李承乾心里想着贞观朝后面几年的事情,神游天外,老鬼不敢打扰他,就任由他跪坐在那里发呆。

李承乾想着,从史书上看李世民是非常重视他身后的名声,只要自己不像历史上那样密谋造反,他就不会废自己的太子之位。

过几天自己也点一下科技树,说不定一下子就能得到天下臣民之心,也做一个千古明君。

想着自己胸中的宏伟蓝图,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铺开,想着自己被朝堂上的老狐狸们的崇拜地看着,真诚的赞颂着。

不觉嘴角上翘,露出得意地笑容。

“什么事让太子殿下这么高兴?”可恶的老鬼打断了李承乾的白日梦。

不过李承乾并不生气,扶着老鬼艰难地站起来,感觉到腰酸背疼两条腿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在地上坐的时间长了。

李承乾看着地上的羊毛毡垫,心想要先找人把椅子做出来,就把椅子做为自己在这个世上第一个发明吧。

又一想不对,被穿越小说误导了,把什么都想当成发明。唐朝虽然还没有标准的椅子,但实际上在魏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罗汉床。

罗汉床做小一些就是椅子,唐朝人已经在慢慢改进,只是比现在的椅子宽大一些而已(有人要跪坐在上面)。

不过回头看见低眉顺目的老鬼,就又有些不放心,李承乾穿越前可是看过《甄嬛传》的。

太清楚这些奴才在宫斗里的作用了,想到这里李承乾又眼神不善的盯着老鬼。

冷冷问道:“老鬼,为什么丽正殿里没有罗汉床?”

老鬼被吓的一哆嗦就要跪下托着李承乾的手一松,李承乾双腿麻木无处着力险些摔倒。

吓的老鬼又慌忙扶住李承乾不敢撒手,又怕李承乾惩罚他,嘴里只叫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眼泪都下来了。

李承乾看他吓成这样,暗想:这老鬼应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暂时先留在身边看看吧。

李承乾放缓语气道:“是怎么回事你说就行了我又不打你,不用做出这副腔调。”

“奴婢遵命”

李承乾的腿稍稍有点知觉,就扶着老鬼缓缓往外走,老鬼一边走一边对李承乾说。

原来东宫各处都是有小罗汉床的,后来孔颖达做了李承乾的师傅,就上谏说:坐罗汉床不符合礼制,太子做为国之储君当为天下做出表率,强逼着原来的李承乾把东宫里的罗汉床砸了。

李承乾听了彻底无语,原来的李承乾曾经骑马摔断过腿留下残疾,跪坐是很难受的事情,更别说长时间跪坐了。

李承乾不愿意见三位师傅,恐怕腿疼的原因更大一些吧。

李承乾缓缓走到殿门口,看着前面巍峨的宫殿,淡然道:“吩咐下去,以后孤王在就在左春坊读书,三位师傅来了就把他们引到那里去,不必进来通传也不许他们进崇教门。好茶好饭的伺候着不许其他人靠近,也不要跟他们多说话,就说孤王闲了就去听他们讲课的。”

“这?”老鬼柏舟有些犹豫。

“照我说的办!”李承乾不耐烦道。

暗想:腐儒!我一个穿越的皇太子还收拾不了你们?

“奴婢,遵命!”柏舟战战兢兢的道,对于一向懦弱的李承乾今天的突然改变,柏舟有些不适应。

左春坊在东宫东南角与显德殿持平属于东宫的外朝,进不了崇教门根本见不到李承乾。

李承乾不理会柏舟的想法,让人找来尺子李承乾看了看,给出大概的尺寸传工匠去做几套椅子和高条案。

李承乾安排完事情发现自己没事可做了,大唐啊就没有什么娱乐。

当然如果是原来的李承乾,肯定会找他身边的小人鬼混,什么烤肉喝酒,跳突厥舞……

只是现在的李承乾是万万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老鬼看出李承乾无聊,以为他的机会来了,就讨好问道:“太子殿下,昨日在后园烤肉饮酒只喝到一半就醉的人事不醒,今日可要再到后园里看看?”

李承乾闻言定定地看看着他,见他满脸媚笑不知道他是天生的小人,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来引诱自己?

冷冷道:“你想让我死在后园?”

“啊”老鬼柏舟听了立时跪下,砰砰磕头,哭泣道:“奴婢不敢,不是看太子殿下无聊,想给殿下找点乐子吗?”

“哼”李承乾没有理他,自己一点一点地走向寝殿。

李承乾坐在床上让人给他拿一本《汉书》来看。

前世杨舟读过一些古文勉强认识繁体字,拿着书凭着记忆也能猜出该在哪里断句。

只是这会儿李承乾没心思看书,李承乾现在的处境从太子妃和李象的表现就可以看出。

李象才八岁,就算早熟也有限,可是小小年纪一肚子心事时刻为李承乾担心,非常害怕李世民惩罚李承乾。

说实话,李承乾这个父亲做的很失败。

李世民对李承乾的心思也是路人皆知,只要机会他就会把李承乾废掉立李泰为皇太子。

只是李世民没有想到,长孙无忌等人已经选中了李治。

贞观十七年也就是明年,李承乾谋反,魏征逝世,贞观之治黯然收场。

李世民在这次太子废立中,一次性废了他最喜爱的两个儿子,李承乾和李泰。

他和长孙无忌等大臣的矛盾也彻底暴露(以前因为有魏征顶着),最后逼的得李世民当着众大臣的面拔剑自杀,才把李治立为太子。

但是,李世民再也没有力量把李治换成他自己属意李恪。他临死的时候费尽心思地安排托孤大臣,明托长孙无忌和诸遂良暗托李世绩,就是因为李治无能。

三个托孤大臣不一心,让武媚娘捡了便宜,大唐朝失去了最应该立规矩的时机。

从此大唐一路高歌猛进,合什身扑向盛世的烈焰,中原王朝的几两骨头在中唐以后慢慢烧成灰烬。

自安史之乱后,中原汉人政权的势力再也没有到达过西域(元、清另说)。

李承乾想着既然自己穿越过来了总要做些改变吧?

但是,不要想着抄几首诗词,当个校长,点个科技树,想几个做生意的点子,提高一下商人的地位……就能使国家变强。

这是不可能的,头疼!

唉!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难关吧,历史的车轮已经走到贞观十六年的冬天,想改变历史让李承乾不被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五章 李泰定计

芙蓉园也叫曲江池,是隋唐著名一处皇家园林,现在李世民把这处园林赐给他当前最宠爱的儿子魏王李泰居住。

李世民去骊山汤泉宫,本来是让李泰也随驾的,李泰以要留在芙蓉园里赏雪为由没有去。

只是自李世民去骊山后,长安城天气一直晴朗,别说下雪,连风都没有怎么刮过。

此时李泰正在一处在面对曲江的小楼里看书。

只是面对一片安静的长安城,他怎么能沉的下心去看书呢?

李泰坐在大罗汉床上,穿着厚厚貂皮大氅,脑袋缩在衣领里,远看整个人就像一个五彩的大肉球。他感觉有些燥热,烦燥地把手里的书重重地放在小几上,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水波不兴的曲江池,有些恼火的“嗐”一声又重新坐回罗汉床上。

李泰知道长安城为什么这么安静,那是因为前些日了李世民为了稳固朝堂,下旨封魏征为太子太师专职辅佐太子。

一些墙头草都不敢再提废太子的事了。

朝中虽然有大臣支持他入主东宫,但是没有人敢跟魏征硬扛。

李泰在芙蓉园里就等着魏征的死讯或者李承乾犯下新的错误。

李泰没有看明白,李世民现在不废李承乾,一是因为李承乾虽然小错不断,但真没有到了被废的地步。

二是李世民一直想打高句丽,需要朝廷稳定。

但是李世民确实也是铁了心要废李承乾,因为他给李承乾找的太子太师魏征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李泰对太子之位的渴望已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一心只想尽快找李承乾个错,一举把李承乾赶出东宫。

李泰没有心烦多长时间,就听到了他想听到的消息。

李承乾在崇贤馆不但乱解典,还把孔颖达骂走了。

李泰听了真想大笑三声,暗想:李承乾你这个蠢货,不好好的吊祭你的称心,跑崇贤馆做什么?

还解读经典,就你也配?

若是光骂了孔颖达也就罢,不过是认个错。可是乱解经典,这可是挖千千万万读书人的祖坟。

本王绝顶聪明都不敢干的事,你个蠢货怎么就这么会作死呢?

哈哈……

李泰笑罢安排人去请工部尚书杜楚客来芙蓉园饮晏。

杜楚客是杜如晦的弟弟,原来的魏王府长史,后来升为工部尚书仍摄魏王府长史。

杜楚客早就猜出知道李世民有废李承乾的心思。所以到处替李泰游说,请朝中大臣同意立李泰为皇太子。

李泰虽然深得李世民宠爱留在京城。

但是李泰到底是藩王,现在正是夺嫡的关键时期,他不敢亲自出面联系朝中大臣,一切只能交由杜楚客办理。

至晚宴时分,杜楚客果然的来到芙蓉园。

在芙蓉园一处正殿,殿里点着数十根巨大的牛油蜡烛,把殿里照的如同白昼。

杜楚客面带喜色向李泰行礼。

李泰慌忙把他扶住,十分诚恳地道:“小侄全赖杜伯父扶持,怎感受杜伯父的礼?”

杜楚客见李泰如此做派,就知道今天又要用到自己了。

感动不已地道:“臣卑贱之身,能得殿下赏识,得为效犬马之劳怎敢居功?”李泰因为一心想做太子所以最讨厌别人称他为魏王,亲近的人一般都只称他为殿下。

李泰一见杜楚客比往日更加的谦卑恭敬,心里暗喜:看来果然离废李承乾不远了,连杜楚客对自己都越发的恭敬了。

想到此大屁股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了。

哈哈一笑道:“杜伯父不要拘礼,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李泰的席位在上方,杜楚客在下面侧席相陪。

待两人坐下,李泰一看,皱眉道:“怎么觉得这席位离得这么远呢?”转头对侍立的小宦官道:“把杜伯父的席子,往前移一些。”

杜楚客连忙站起来,诚惶诚恐道:“殿下这如何使得?”

李泰脸色一正道:“杜伯父乃是父皇的股肱之臣,又一心辅佐于本王,本王若是不敬,不说父皇知道了不依,就是以后的朝中大臣也会批评本王的。”

杜楚客不再说话,只是恭恭敬敬地朝李泰一揖到底。

李泰再次下位扶起杜楚客,并把他扶到位置上坐好,才走上去端端正正地坐下。

杜楚客看着心里赞叹不已,看见李泰双手举起酒杯,也连忙举起来酒杯君臣对饮一杯。

李泰一挥手殿里伺侯的人无声退出,殿里只剩下李泰和杜楚客两个人。

李泰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杜楚客道:“东宫的事杜伯父怎么看?”

杜楚客看着李泰,眼里放出一道精光,转头向前看去,眼睛微微眯起,恨声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李泰明白杜楚客也是世家出身,对经典是十分看重的,李承乾乱解经典,也让杜楚客十分愤怒。

李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缓缓道:“那咱们接下来……”说到这停下来,转头看着杜楚客一脸希冀的神色。

杜楚客转过头来,看着李泰认真道:“以微臣的看来,咱们什么都不用做。”

李泰沉默下来,整个大殿里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

“不。”半晌李泰大喝一声走下坐席,在大殿里快速地走来走去并大声地道:

“虽然他乱解经典,必然招致朝野世家的文臣弹劾。但你别忘了晋王李治现在就汤泉宫,就在父皇身边!吴王李恪也要在年底也要进京,他们也都得父皇宠爱。且吴王比我年长,晋王得长孙舅舅的辅佐,都比我更有可能入主东宫。”

杜楚客一脸惊鄂地看着李泰,这个平日里总是智珠在握的亲王,终于看到入主东宫的机会了,再也沉不下去了……

正想着李泰走到他面前,脸对着脸,两眼死死地盯着他道:“杜伯父此时乃是本王千载难逢的良机啊,若我们此时联络内外带头弹劾他这个乱改经典,自然能得世族之心。”

杜楚客看着李泰脸上疯狂表情,想着此事极有可能成功,才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哈哈,本王就知道杜伯父胸藏韬略,一定能看出其中的机会。”李泰轻松地走回席上斟满酒杯,再次双手举起向杜楚客敬酒。

两人郑重喝完第二杯酒,把酒杯放下再次沉默下来。

李泰在等杜楚客说话,杜楚客则在想该怎么利用这次机会。

过了一会,杜楚客挟起一肉吃下,才缓缓地道:“臣去联络朝一些学士具本弹劾他不敬师父,乱改经典,难承宗庙社稷。至于王爷……”

李泰看他沉吟慌忙身体前倾拱手道:“请伯父教我。”

“听说孔颖达作了一部《五经正义》,王爷可以出些钱为他抄五百部,向天下人表明王爷尊师重道,且最重儒家经典的传承。”杜楚客说完就静静地看着李泰。

李泰则不假思索道:“妙,妙,本王这就派人送些钱给孔先生,让他找人抄书。”

杜楚客看着李泰微一摇头李泰不解。

“王爷亲自登门,把孔先生的书稿借来再安排人去抄写。”杜楚客轻声道。

“原该如此,明日本王就去。”

杜楚客闻言点点头道:“这样一来不但重创那位,天下世族也必然心向王爷,其他人也就再无机会。”

“多谢伯父指点,只是若只如此怕难以搬倒他?”李泰知道杜楚客还有后招。

果然,杜楚客闻言得意一笑,沉声道:“先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然后让卢少卿发发力也就够了,找人在大理寺告他一状,反正人心不在他那儿了,我们想怎么出手就怎么出手。”

卢少卿指的是李泰的另一个心腹大理寺少卿卢布。

杜楚客所谓的让卢少卿发力,自然是找些牵连到东宫的案子,作为搬倒李承乾的导火索。

想一下也是李承乾已经失去了李世民宠爱,现在又要失去士人的心,就差一个实实在在能引起民愤的案子了。

李泰微一思索,就点点头道:“就依伯父。”

说着三次双手举起酒杯,道:“杜伯父今天可一定要喝好。”

第六章 杜荷、奏表和师说

李承乾来到大唐的第一天,就是躺在床上自思自想的一天。

第二天李承乾吃了早饭,就有人送来一套黄花梨木的桌椅,因为李承乾要的急桌椅上没有什么雕饰显得格外朴实厚重。

李承乾刚让人安放在丽政殿里,就有人传驸马都尉杜荷来了。

李承乾昨天就一直踮记这个人,杜荷是杜如晦的二儿子,城阳公主的驸马,城阳公主也是长孙皇后亲生的女儿。

杜荷是李承乾的死党,李承乾谋反也是他一力鼓动的,李承乾事败杜荷被李世民处死。

杜荷可能有野心,但在这个时候却是少数的几个李承乾可以信任的人。

听说杜荷来了,忙让人请他进来。李承乾一边端详着殿里的桌椅一边等杜荷,忽听见有人说:“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一回头,见是一个华服青年正对他着深揖行礼,知道就是杜荷。李承乾走上前去,把他扶起来细看,只见他剑眉目星目,英气逼人,不觉微微点头。

杜荷一见李承乾如此作态,心里一惊,菊花一紧,脸上一红,急忙道:“太子殿下我可是你妹夫,你可不能……”

李承乾一时没解过来他是啥意思,但看他面红耳赤一副窘态,有些不悦,微微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啦?”

“殿,殿下你可不能把我当成称心啊!”杜荷说完又朝李承乾深深作一个揖。

李承乾一明白过来,怒道:“喝酒喝酒糊涂了吧,瞎想什么呢。”

杜荷见李承乾发怒也不害怕,直起身来,嘿嘿笑道:“只要太子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怎么说都行。”

“好啦,你先看看我这的新桌椅,李承乾指着大殿两边摆着两溜官帽椅道。

“太子殿下您怎么还有心思弄这些个东西,出大事了您知道吗?”杜荷神色焦急道。

“出什么事了?齐王反了?”李承乾一怔问道,李承乾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的五弟造反,因为历史上就是因为齐王造反牵连到他他才要反的。

“您一点都不知道?”杜荷一脸不信地道。

李承乾转头去看老鬼,老鬼摇头表示不知道。

“什么事,你就说吧?”李承乾有些烦燥地对杜荷道。

“长安城的各士族大儒都上表弹劾你呢?”

李承乾听了倒觉得不算什么,转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手示意杜荷也坐下。

“他们弹劾孤王什么啊?”

“弹劾殿下不敬师傅乱改经书,难承宗庙。而且今天李泰已经去孔颖达那老匹夫处,借去了老匹夫注的《五经正义》,说要给他抄书呢。”杜荷说着不觉叹了一口气。

“就这些事?”李承乾不觉得有什么。

“就这还轻啊,那些世族这回算是表明了态度不支持你当太子。”杜荷瞪大眼睛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心想他们还不支持李世民当皇帝呢,李世民还是照样当了十几年的皇帝,我从后世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依靠世家大族统治大唐。

李承乾目光平静道:“好了,这些我知道了你帮我继续盯着他们,老四绝不只这点手段。”

“老鬼,去派个人看看弹劾我的折子,然后告诉赵节一声现在皇上在骊山汤泉宫,这些东西过几天再送过去。”柏舟应声下去。

赵节是李承乾的另一个死党,也是李承乾的表兄,他的母亲是李渊李五个女儿长广公主,李承乾谋反事败赵节也被李世民处死了。

赵节的继父杨师道现在正是中书令是中书侍郎岑文本的顶头上司,杨师道现在正是留守长安城,奏表晚送几天没有任何问题。

李承乾安排完走到上首书案后,提笔给李世民写了一封奏表,封好后递给杜荷。

:“你把这封奏表,亲自送去汤泉宫交给父皇。告诉父皇我是昨晚询问了几位师傅才写的,孔师傅他们对此都大加赞扬,说我深谋远虑有英主之风呢。”

杜荷看着李承乾似笑非笑神气,迟疑一下问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李承乾微一点头道:“这是奏请父皇,设立平东参谋部的。”

看着杜荷一头雾水,李承乾继续道:“灭高句丽是父皇的宿愿,也是大唐极为重要的一战。现在高句丽出现内乱,父皇一定要借机出兵征高句丽,但是朝中大臣多不支持出兵,所以一直没有提前做准备,到时候仓促出兵胜负难料绝难一劳一永逸。

这封奏表就是要求父皇以东宫的名义设立平东参谋部,全面准备东征高句丽的一应事务派遣间谍、筹备粮草、器具,规划行军路线等。

你告诉父皇这封奏表只有我和几位东宫的师傅知道详细内容。”

杜荷听的一怔一怔的接过奏表,半天才想明白然后严肃地点点头,郑重地道:“殿下放心,我必亲手交给皇上。”杜荷做为一个唐朝的世家子,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一直受到李世民和李承乾的照顾,平日里虽然有些纨绔但是为了大唐为了建功立业,那也是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人。

看着杜荷出去,李承乾又让人请来崇贤馆直学士张士衡、郝处俊等人。

众人来到丽政殿行礼毕,李承乾让他们坐在两旁的椅子上。众人愕然地看着坐在书案后面的李承乾,不知道他把丽政殿整成这样做什么。

李承乾也不解释,直接道:“几位都是大学问家。”

众人忙道,不敢,不敢。

李承乾一摆手接着道:“我今天准备解读几篇经书,请诸位助我。”

“太子殿下聪明睿智,何苦要与那些小人置气?”郝处俊以为李承乾和弹劾他的人置气才要重解经书,只是重解经书的难度实在太大。仅凭这几个人是绝难办到的,所有崇贤馆学士也就张士衡算是个大儒,但是重解经书这样的事,张士衡自己都未必认可,怎么帮太子重解经书。

李承乾不理郝处俊只是招手示意宦官再抬上来几张长桌子,放在他们几人面前。

郝处俊坐在那里左右都不得劲,只看着的太监们不慌不忙地往他们桌上放下纸笔书籍,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张士衡。

张士衡有六十多岁了,是目前李承乾门下学问最高的人。

昨天李承乾给李象讲经时,张士衡也在场看着他们父子父慈子孝,张士衡还颇受感动。

张士衡对李承乾的学问也是比较认可的,至少他不认为李承乾讲解有什么错处。

对孔颖达却有些不满,孔颖达虽然名满天下,但他张士衡也不是一文不名的白丁,凭什么我们这边谈论经典时,你就跑过来大喊大叫,还把我们贬的一文不值?

所以他今天听说众文臣纷纷上书弹劾李承乾,就想自己要带着学生著书立说驳斥这些小人。

现在听说李承乾要亲自注解经书,自然十分配合。

郝处俊看过来是想让张士衡劝劝李承乾,不想老头起身拱手道:“不知道太子殿下要解哪篇经书?”

郝处俊和其他崇贤馆直学士都瞪大了眼睛,心想这老夫子怎么也跟着殿下胡闹呢?

李承乾看着众人神色知道不露一手,很难让他们心服,便开口道:“这本书孤王想送给东宫的几位师傅,所以先写一篇师说吧。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孔师颖达,年七十,教于孤多年,不悟师道,故作《师说》以遗之,望其如其祖云:朝闻道,夕死可矣,终生志于学。”

李承乾抑扬顿挫,背了韩愈的千古名篇《师说》,只是最后几句稍作修改,变成的讽刺孔颖达的文章。

郝处俊从李承乾开始就一直在记录直到写完,抬起头来惊呼道:“这是古文?”

“这是能让更多人看得懂的文章,也是能流传千古的文章。”李承乾淡淡道。

殿里所有直学士

……

……

“好了,我们开始注经书,孤王来说你们来记录……”

第七章 印书

崇贤馆的直学士都是通读经书的饱学之士,自然一点便透,李承乾只花了四天时间就把四书及注解讲清楚了,又花了一天时间审稿和添加标点符号。

李承乾解四书大多是根据朱熹的《四书集注》作的,也有些是根据南怀瑾解读儒家经典作的。

最重要的是把朱熹的序删了重新作,对孔子和孟子多处都有批评之语,如对孔子的“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明确指出:圣人必须为老百姓解决吃喝的问题,上古之世:有巢氏、神农氏、后稷这些圣王之所以有功,都是因为他们解决了当时部族的吃饭问题。

对礼与实,本与末也进行了辩论,明确指出,礼乐教化都是应该向着使老百姓的生活越过越好的方向制定。

这些观点,都刷新了崇贤馆里的所有直学士的思想,尤其是郝处俊更是直称李承乾是周公以后的第一个圣人。

几天下来包括郝处俊、张士衡在内的所有崇贤馆直学士,对李承乾的佩服可以说是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不绝。

很多穿越小说,主人公一到古代就开始抄诗然后得到一片赞誉。也不想想李白写诗写的那么好,唐玄宗也不过把他当做娼优看待,也就是在宴会上让他写诗祝兴。

可是能解读经书的人呢?看看孔颖达有多牛就知道了。

李承乾身为皇太子,就因为孔颖达给定了个“乱解经典”的罪名,没有任何人来求证一句,所有世家大族的文人全部上奏疏弹劾太子不能承继宗庙。

李承乾这几天所表现出来水平,不说理念对错仅就知识学术,那绝对是能成一家之言的大宗师,怎能不让这些学究发自内心的佩服?

当然李承乾没有在意这些,因为这些都是他在后世读别人的。

而且,他知道虽然唐朝人读经不解经义注释也只是注释个字词,不像宋朝和明朝的人注释的都是整篇文章的意思。

但是解经权一直都在世家大族手里,别人想解读经书不管对错,都要被整死。

所以后来武则天打压世家的一种方式就是在科举中贬低明经科抬高进士科,明经科考的是经书进士考的是诗才。

就是因为解读经书的权力在世家手里,而诗才评判权在她手里。可是会作诗的才子在政治上大都少有建树,这就导致了唐初的出将入相制度,在开元和天宝年间难以为继,一方面是李林辅从中作梗,另一方面也是才子实在难有为大将的气质和能力。

所以李承乾真是不敢开启盛唐诗风啊。

李承乾看着整理好的文章,默默地想着想办事真难啊?

弹劾他的奏表杨师道压了三天,今天早上已经送去骊山汤泉宫了。

杜荷前天回来说,李世民看了他的奏疏十分高兴。

李承乾不想那么多,《四书集注》必须马上印出去,因为他料定现在不管世家大族怎么折腾李世民都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

想透这一切,李承乾轻松地拍着书稿,笑吟吟地看着正热切地看着他的几个直学士笑道:“辛苦诸位了,等书印出来每人送你们十部。”

“不辛苦,都是太子殿下学究天人才能成此煌煌巨著,我等能跟着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凭此书而流传千古绝不敢道辛苦二字。”众人异口同声道。

“那好,郝先生你负责印书先印五千部发往各州府学校,往后印的我们是要卖的,印出的新书最好能赶在《五经正义》前头。”

郝处俊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道:“殿下抄这么多做什么啊?五千部要好几百人抄几个月呢,不说花钱无数,就是要找几百个书法好的人,咱们一时也找不出来啊?”

“抄?为什么要抄?”李承乾的声音一下大起来了。

“不抄,哪来的五千部呢?”几个直学士这几天近距离接触李承乾,觉得他很好相处所以说话也比先前大胆一些。

“你们不会印刷吗?”李承乾闻言大惊,据他所知唐朝是有印刷术的。

其实这是一个误会,雕版印刷术出现在中唐时期,初唐还没有印刷术,最多是朝廷在一些公共场所把一些经过朝廷校正的经书,刻在石碑上,然后附近的人去做拓片,回去再抄写成书籍。

李承乾确认了唐朝没有印刷术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李泰只能帮孔颖达抄书,能抄多少?

世家大族看是你们传播的快还是我传播的快?

“你们不会印刷也没有关系,我会我来教你们就行了,但是不可外。”

李承乾想着,现在无论是做雕版还做是活字模时间上都晚了,等雕版或者活字模做出来说不定高句丽都打完了。

于是,他想起小时候帮老师做试卷,用的是蜡纸印刷法,方便快捷而且成本低。

李承乾把方法一说,找来一张纸,刻写上几个字,下面铺一张白纸,然后用毛笔在上面一刷,揭起刻字的那张纸,下面的白纸上,一行字迹就清楚地印上了。

然后换个地方,再刷一遍,相同的字迹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因为刻字的纸上没有蜡,刷两遍纸就烂的没法用了。

“这些刻字的纸得图一层蜡,图上蜡以后纸不浸墨,就不容易烂了。”李承乾看着烂纸对众人道。

众人眼看着奇迹出现,都震惊的合不上嘴,半天郝处俊才大喊道:“文华盛事!文华盛事啊!哈哈……”

扑通一声六十多岁的张士衡跪在李承乾面前大礼参拜。

李承乾慌忙上前扶起他,却见他已经泪流满面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李承乾刚想说什么,却见郝处俊和其他几个直学士也都朝着李承乾跪下大礼参拜。

唐朝人除了天地、祖宗、父母是不用下跪的,大臣见李世民都只是深辑为礼。

这些直学士这几天每天都见李承乾,从来都没有向他跪下过,哪怕李承乾做出《四书集注》也只是深辑一礼表示佩服。

今天实在是看见了奇迹的发生,心里的崇拜无以言表,才朝他行大礼的。

李承乾安抚住众人,然后让老鬼去找人帮着他们制作蜡纸刻写文字印刷书籍。

看着几个平时最注重仪容仪表的老学究,都走出大殿了还激动的手舞足蹈。李承乾摇摇头,想想下面该做些什么了。

他知道,李泰肯定还有其他手段没有使出来呢,因为杜荷近来一直派人盯着他叔叔杜楚客。

杜楚客这几天一直在跟各处官员联系,似乎在积蓄什么大招。

历史上杜楚客曾经替李泰给一些官员送金子,李世民知道了都引而不发现在情况也差不多。

注出《四书集注》并刊印出来只能证明李承乾不是废物,但并能打败李泰,也不能让所人都俯首称臣,这就是‘扫把不到,灰尘不掉。’的道理。

对李泰必须要直接打他一顿,把他直接轰出京城,最好是去昭陵替长孙皇后守陵。

李承乾想既然李泰得了世家大族的人心,那自己只能去得军心和普通民众的心了。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其实得民心是最难的很多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民心,因为代表民心的人太多了。

当然,这难不住李承乾,因为李承乾来自后世懂得阶级矛盾和分析阶级矛盾。

当然在古代分析出了要跟哪一部分人联合,也不是就一定能联合的,因为对方不一定愿意跟你联合。

这也难不住李承乾,因为他读过《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知道怎么去发动群众,只要把群众发动起来别说是李泰,就是所有世家大族也不在话下。

到吃晚饭的时候,李承乾吩咐道:“老鬼,你明天去找些歌妓乐人来东宫。”

老鬼一惊,赶紧应下。

太子妃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道:“太子殿下,如今寒冬腊月的,又不是节庆,召歌妓到东宫做什么?”

“呵呵,孤王要排一出戏教化万民。”

第八章: 愤怒的李世民

骊山汤泉宫,李世民居住的排云殿里。

李世民看着小几上的一缧厚厚的奏表,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来,呼呼的喘着气。

小太监通传,房仆射到了,李世民面无表情地微一点头,小宦官慌忙出去传见。

李世民看着房玄龄趋步上殿,行礼参拜,都一言不发。

房玄龄知道李世民正在生气,表现的特别恭敬。

李世民一挥手,殿里的太监都无声退出大殿,然后指了指地上席位,让房玄龄坐下。

站起来把一份奏表交给房玄龄,房玄龄起身,双手接过,打开就看。

一目十行,看完奏表的内容,脸露出喜色,轻轻道:“太子殿下倒真是高瞻远瞩,与陛下不谋而合。”

李世民听了露出欣慰之色。

“嗯,这次承乾倒是想对了,不过君不密则失臣啊。

房爱卿看看这些!”李世民说着怒指着小几上的一堆奏表。

房玄龄忙拿起一份,一看是弹劾李承乾,不敬师傅,乱解经典的,再拿起一份,一看还是弹劾李承乾,不敬师傅……

一连看了几份,苦笑道:“这些人也太小题小作了吧?”

“哼,承乾的这份奏表是他写好,让杜荷亲自给我送来的。杜荷说得很清楚,承乾写奏表之前,只请教了东宫里的几个师傅。当时几个师傅还都夸承乾呢,结果呢第二天,就有这么多弹劾承乾的奏表。

随便找些什么不敬师傅,乱改经典这样的狗屁理由,就说承乾不能奉祀宗庙!

承乾要准备打高句丽,就不配承继宗庙,朕要打高句丽,是不是也得退位让贤啊?”

李世民声音越说越气,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这上面只是说太子殿下不敬师傅、乱解经典,没提打高句丽的事。”房玄龄拿着奏表有些疑惑。

“没提打高句丽,那要是提了打高句丽,那有些人不就暴露了身份了吗?

承乾虽然不肖,可他不会没事就去招惹孔颖达,向来朕就听说,孔颖达惯会面折廷争,往往把承乾训斥的不敢吭声。以往朕想他是师傅也没有什么坏心眼,教训学生是应该的,不想老匹夫居心不良,竟然敢陷害太子。”

房玄龄一听心里一叹,看来陛下对太子还是非常疼爱的。

“陛下是怀疑他们居心叵测,但是没有证据啊!”房玄龄提醒李世民。亲

“不急,既然他们敢跳出来,朕就不会手软。房爱卿你先回长安城,代朕训斥承乾一顿,然后看看还有谁跳出来哎?”李世民不光想要把外患都扫平,还想把朝中也整治平顺。

房玄龄做为多年的老臣,自然明白李世民的心思,闻言也不说话,深施一礼就退出去了。

第二天,清晨,房玄龄大张旗鼓地回到长安城,然后直接来到东宫,站在嘉德殿门口就说:“有旨意,让太子殿下出来接旨。”

他这一喊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惊动了整个东宫。

房玄龄是什么人,太子少师,尚书左仆射,那是当了十几年宰相的人。什么样的旨意用得着他从汤泉宫回到长安亲自来东宫传达?

再说,李承乾是已经成年的皇太子,是大唐朝的第二人(第一人是他爹),谁来传旨那都是赔着笑脸,到了东宫请太监通传,李承乾答应了才能见着太子,传完旨意还得再给李承乾行礼问安。

这回倒好,让太子殿下到嘉德殿来接旨!

而且,房玄龄虽然位高爵显,但是他做人做事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今天居然跑到东宫来耍威风,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三个不合理,说明问题很严重。所以整个东宫都被惊动了,李承乾正在后园的八风殿里指导排戏。嘉德殿到八风殿的直径距离超过一公里,传话的小太监一路飞奔到八风殿,喘了半天才说清楚。李承乾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坐了小辇往嘉德殿去。

李承乾来到嘉德殿的时候,整个东宫的所有属官,都已经站在嘉德殿前面的广场上,看着站在嘉德殿门前的房玄龄依然趾高气扬,心里都在犯嘀咕,不会现在就废太子吧?

太子妃带着李象和李厥两兄弟站在廊下,焦急地等着李承乾。

自从上次李承乾醒来,对她和两个儿子都是十分用心,每天晚上大家都是一起用晚饭,尤其是做出了大圆桌,一家人坐在一起更显温馨。

而且李承乾一直忙于正事,不是注书就是排戏,写的戏词她也看了,每一支都是精妙绝伦,有如此才情还怕争不过李泰?

因此她对李承乾发是自心底地崇敬,事事都为李承乾着想,因为李承乾近来不亲近女色,她都计划要为李承乾选美,为着李承乾喜欢两个儿子,她把李象都当成亲生的对待,天天带在身边照顾。

来的路上李承乾也了解到了今天的事情有异往常,下了步辇,走到显德殿前面,冲着房玄龄一揖手。

“请父皇安!”

“圣躬安!皇上口瑜:太子承乾不专心读书,乱改经典,不敬师傅,胡闹致极,深负朕望,命太子好好读书,不得再不敬师傅,钦此。”

李承乾听完李世民的口谕,心里已经确定这回是赌对了,只是不痛不痒的申斥几句,没有任何处罚,也没有让他去给孔颖达赔罪,这就是做别人看的。

殿前广场上已经站了上千人,此时却都迷惑不解,这么大的阵势就轻轻训斥几句?

既没有实际的惩罚,也没有要求向师傅们赔罪,这算什么?

房玄龄面无表情地传完口谕,待太子再次行礼,转身把正位让给李承乾,一辑到地给李承乾见礼。

赔着笑道:“老臣见过太子殿下,近来东宫一切都好吧?”

众人:一切都好你来训斥太子干吗,这不废话吗?

李承乾淡淡道:“有劳师傅挂怀,东宫一切都好。”房玄龄也曾太子少师赡事府赡事。

“既如此老臣还要去汤泉宫处理公务,这就告退了。”房玄龄每一句话都让人如浴春风。

“辛苦房师傅了,房师傅请便就是。”李承乾依旧淡定。

这下子连房玄龄也不淡定了,要知道房玄龄是长孙皇后留给李承乾的大臣,长孙皇后多次对房玄龄施恩,临死还不忘了嘱咐李世民要重用房玄龄,只为一件,就是让房玄龄保护太子李承乾。

房玄龄一直都兼着太子少师,是李承乾最得用的臣子。

以前李承乾有什么难事都是求房玄龄帮忙,今天突然受到李世民训斥,正常情况也应该向自己打听一下皇上的态度,怎么就这么轻松的让自己离开呢?

房玄龄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出来,再次向李承乾行礼就转身就往外走。

李承乾抬头向站在四周的东宫属官和近卫淡淡道:“热闹看完了,都各回各岗去吧。”

想着八风殿还在排戏,便上了步辇,往八风殿去。

而房玄龄还没有走出东宫就被孔颖达、张玄素和于志宁拦住了,这三个人目前都是东宫的师傅,一个个都是人品贵重、学问渊博。孔颖达更是孔夫子的后人,年龄也远超房玄龄。

房玄龄私下里见他都是要行晚辈礼的,此时被他们堵住,只得随他们来到左春坊里一间偏殿。

叙礼坐下,孔颖达便怒气冲冲地道:“皇太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哦,皇上这不命老臣来传口谕训斥太子殿下了吗?”房玄龄依旧温文而雅。

“光训斥有什么用?”张玄素也在旁边帮腔道。

“那怎么办?”房玄龄实在被吓到了,皇太子是储君,天下第二人啊?即便犯错,就因为跟师傅有些争执,自己这个当朝宰相亲自来传口谕训斥,还要怎么样?

于志宁倒有些头脑,见话头不对,忙道:“房公有所不知,这几天太子殿下把我等困在这左春坊,一天到晚喝茶吃点心,从来也不提读书的事。”

于志宁才五十多岁,是三个师傅里最年轻的,平常很少当面骂李承乾,心里对李承乾登基后当从龙功臣还报有希望,所以他现在只想能进东宫,继续给李承乾讲课。

“太子殿下身体不好,这段时间不也没有上朝吗,你们何必争于一时呢?”房玄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敷衍着。

说罢,也不待他们反应便起身道:“我在汤泉宫还有事,就不多陪三位了。”拱拱手出去了。

看着房玄龄离开,于志宁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皇上虽然训斥了太子,但却没有安慰他们一句,这不是李世民以往的风格,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于志宁想不明白,回头看看须发皆白的孔颖达表现的非常淡然,似是宠辱不惊,其实是因为李泰给他抄书,他已不再在乎李承乾这个他教十几年的学生了。

张玄素怒容满面,只是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于志宁心里一叹,怎么跟这么两位合作呢,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第九章 嚣张的李承乾

李承乾回到八风殿,这里老鬼监督着从太常寺找一百多乐人,歌妓排演《仁寿宫》。

仁寿宫是隋朝的避暑行宫,隋文帝被隋扬帝害死在那里,到了唐朝李世民改为九成宫,依然皇家的避暑行宫。

李承乾要排的仁寿宫主要讲就是隋炀帝害死隋文帝的故事。

虽然这个故事后世没有搬上过戏剧舞台,但这难不倒李承乾,穿越前李承乾特别喜欢听京剧和昆曲,对中国戏剧稍有了解。

现在只要找几段名段拼一下,写出来,然后多用人物对话,这样好写,听的人也更容易听懂。

李承乾整理了一份粗糙的剧本,但是又不想随意拿出来,生怕别人笑话,毁了他经学大师的形象,虽然的他注的《四书集注》还没有正式发行。

李承乾想找一个当时著名的经史大师给他的戏剧定稿,至少找个权威人士背书,戏唱出去了有争议,就往背书人身上推。

李承乾把杜荷找来剧本拿给他看,杜荷看了一直叫好,也说不出好在哪里。在李承乾再三要求下,杜荷实在找不出问题,只得推荐当时的经学大师颜师古。

李承乾当然也知道颜师古,颜师古是当世一等一的经史大师,但是颜师古一直自恃高门看不起寒门子弟,李承乾不想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其实最合适的人是魏征,他是太子太师,又是主持修《隋书》的人,这出戏由魏征出面定稿,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现在魏征病的快死了,这样的事找他,恐怕他是有心无力。

其实另一个监修的国史的人是长孙无忌,也就是李承乾亲舅舅,可是他现在对李承乾和李泰的夺嫡之争一直置身事外,对外说两个都是他的亲外甥不好偏帮,其实李承乾知道长孙无忌现在已经看上晋王李治了。

所以最后只能找弘文学士许敬宗,许敬宗当年也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也参与过修隋书,只是他的运气不太好,一直没有升官。

李承乾把剧本自己写好的剧本,让人抄一份给魏征送去,然后派人去找许敬宗修改剧本。

李承乾坐在八风殿看着太常寺的乐人和歌妓拿着唱词,激动地谱曲、试唱,时而指点一两句,有时还把主要旋律哼出来,然后让他们谱曲。

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在李承乾面前跪下,战战兢兢地道:“回禀太子殿下,许学士说他要在弘文馆修史,不能来东宫听用。”

“什么?”

李承乾还没有吭声,坐在李承乾身后的赵节霍然站起,惊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许敬宗这狗东西也太捧高踩低了,太子殿下还没怎么着呢,他倒敢待慢了!”杜荷也愤愤不平地道。

李承乾缓缓起身,脸上已经阴出水来了。许敬宗这是公然打脸,一定会给一些大臣错误的信号,以为他李承乾彻底完了。

就算李承乾经过这场风波没事,他的威信也将受到极大的打击,以后不管他能不能继续做太子,办起事来都将困难重重。

“太子殿下臣这就去把许敬宗拿来,听侯您处置。”赵节涨红了脸,想马上去拿下许敬宗。

李承乾看一眼容易冲动赵节,心里暗想这李承乾交都是什么朋友啊?

“不,孤王亲自去。摆驾弘文馆。”李承乾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摆布许敬宗了。

李承乾坐轺车上,杜荷和赵节两个骑着高头大马在两边保护,一行人就要从东宫的后门玄德门出去。

“停下!”李承乾看着玄德门想起来当年李建成就是从玄德门出去,然后在去皇宫的北门玄武入宫的路上被李世民截杀的。

“走正门,从今天开始把玄德门封了,没有孤王的命令不准开启。”李承乾说的斩钉截铁,不容任何质疑,众人只得按他吩咐调头往东宫南门走。

皇太子的仪仗浩浩荡荡地来到弘文馆,整个太极宫的南衙,也宰相和六部都被惊动了。

这几天整个京城都关注着东宫的动静,尤其是今天清晨房玄龄带来训斥李承乾的口谕后,所有人都在猜测李承乾会怎么应对。

许敬宗现在不敢去东宫,就是担心后面李承乾做出什么事情,沾到他身上。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李承乾还敢大张旗鼓地出来。

不管怎么说都是受了皇帝的训斥,一般这个时候不管有什么事也要在东宫安静几天,表示自己的悔改之心。

李承乾不理别人怎么想,坐在轺车上也不下去,停在弘文馆门口静静看着从里面出来迎接他一众弘文馆学士和直学士向他弯腰行礼,也不喊平身。

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你们哪一个是许敬宗啊?”

一个五十多岁的瘦高老头走出来,再次朝李承乾行一礼道:“臣是许敬宗。”

“听说你人品不怎么样,但还有些才学,孤王本着使用的你长处,请去东宫帮着孤王排一出戏剧,怎么还不愿意?”李承乾依旧不急不缓地道。

众人……

许敬宗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本以找个借口推托过去了,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直接杀到弘文馆。杀到弘文馆就杀到弘文馆吧,只是太子殿下你好好说一句话不行吗?

只要你好好说一句话,我跟你走就是了,可是你这么说话,让他怎么办?

跟你走,等于承认自己人品不行,犯彦强谏他也不敢。

李承乾故意等着许敬宗答话,就是为了给难堪,等了一会儿看差不多了,才缓缓道:“你们都平身吧。”

然后,漠然的目光众人脸上扫过,慢慢道:“把许敬宗绑了带去东宫。”

“慢着,太子殿下不在东宫读书来弘文馆绑许学士干什么啊?”出来说话的是一个胖胖的矮老头。

“孤王绑许敬宗是因为他违抗孤王谕令等于忤逆君上,孤王要绑他去治罪,有什么问题吗?”

矮老头被李承乾问的一怔,才接道:“太子位居东宫当行仁德之事,怎么可以因一点小事就兴师动众呢?”

李承乾眼里寒光一闪,冷声道:“忤逆君上什么时候成了小事了?难道要等他犯上弑君才算大事吗?行仁德事就不能惩处忤逆犯上之人?那周公又为何诛杀管叔,流放蔡叔呢?”

李承乾的话像刀子一锋利,不但把矮老头问住连其他在场弘文馆学士和从一些门下省赶来高级官员都被问住了。

矮老头憋了半天才大声道:“太子殿下刚被陛下训斥过,就行此暴戾不仁之事,难道不天下人悠悠之口吗?”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样一说,李承乾肯定得软。

李承乾依旧面无表情地道:“恕孤王眼茁,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众人:果然

矮老头听见李承乾问他姓名,也以为李承乾要服软,昴首挺胸大声道:“老臣萧德言

。”

萧德言帮着李泰修《括地志》的那个,李承乾心里有数了,立时大声道:“萧德言你是说父皇训斥了孤王,你也要训斥孤王吗?父皇训斥了孤王,孤王就不能惩处忤犯上之人了吗?孤王这里才把许敬宗绑了,还没有罚他,你怎么就知道孤暴戾不仁呢?你这是污蔑孤王!

来人!弘文馆学士萧德言,悖逆昏愦,德行不修,妄言污蔑当朝太子。立即杖责四十,交刑部从重罪。”

李承乾说完立即有东宫侍卫上前,按住萧德言杖打。听见萧德言的惨叫,下面众大臣才反应过来,一个大臣刚想上前,李承乾一个眼神看过去,吓得就不吭声了。

待杖刑完毕萧德言已经昏死过去,太子仪仗起动回返东宫,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再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反对的话。

李承乾一走众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平日时一直轻看太子殿下,觉得魏王迟早有一天要取而代之,但是真正直面李承乾时,却被他的气势压的一句都说不出来。

一个个想起平日里说的话,竟都有些脸红。

李承乾带着许敬宗回到东宫八风殿,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这个瘦高老头面如土色,淡淡一笑道:“给他松绑!”

待人给许敬宗松了绑,把一叠纸递给许敬宗道:“这里是核心唱段,你给孤王加点词,把各场连贯起来。词不要太文雅,要让平头百姓和普通士兵都能听懂,另外注意别犯忌讳。”说完就让人把许敬宗带出去改词,李承乾则继续指核心唱段的唱腔和谱曲。

许敬宗一看剧本内容,心里暗道:这事早说清楚,谁能不来!这么好词都写好了,还有什么难办的呢?

想着就要下笔,可是又一想,隋炀帝是次子夺得太子之位,然后登基当皇帝成了亡国之君,李世民也是次子……

再想想,现在东宫与魏王府的争端,许敬宗只觉得的头痛,他是真不想涉及皇储争端之中啊……

向外看看,见有侍卫正似笑非笑地看自己,知道今天躲不过去,只得埋头编写,好在隋朝之事他都是经历过的,写起来也顺手,只是一句过份的话都没有。

一个时辰后,许敬宗拿着写好的剧本,来到李承乾面前,双手递上道:“启禀太子殿下,微臣已经把剧本连贯起来,请殿下过目。”

李承乾接过一看,不得不佩服许敬宗的学识文采,许敬宗增加的内容很少,话语简单通俗易懂,而且都是不可不加地方。

李承乾见他工作完成的还好,便道:“是不是对刚才把你绑来,心有不满啊?”

“微臣不敢。”许敬宗大气也不也出。

李承乾知道许敬宗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确实有真才实学,要不然也不能辅佐武则天。

这样的滑头,想要收服,也不容易,所以淡淡道:“不要不服气,本来孤王连诛你九族的罪名都找好了,只是看你还有些用处,动了惜才的心思,才暂时留着你,好好跟着我孤王干,以后有你的好处。”

许敬宗还能说什么,从李承乾的话里他听得出来,这是要重用他的节奏。虽然,他不想涉入皇位争斗中,但现在身不由己,这出戏一旦演出,李泰一党非把他恨死不可,现在他只能跟定李承乾。

想到此,忙大礼参拜,激动道:“微臣萤火之光,能得太子殿下看重,乃是三生有幸,怎敢不为太子殿下效死。”

李承乾起身把他扶起来,道:“剧本改的不错,这几天你就留在东宫看着他们排戏。要加快进度,十一月十五我要这出戏在长安东西二市上演。”

“微臣定不负太子殿下所托,一定要把戏排好。”许敬宗连忙表忠心。

李承乾看着许敬宗,心里暗想果然如历史上一样,看见机会就果断抓住。

第十章 魏征的震惊

对于萧德言的处理第二天就下来了,流放夜郎,这是很正常的,毕竟当众以不实之词污蔑当朝太子,到哪一朝都是重罪。

只是大唐的官员有些不适应,李世民喜欢听直谏,所以大臣们也都以直谏为荣。李世民是皇帝谏的时候还留余地,但是对李承乾那就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李世民被骂的有时候也生气,可是他认为李承乾不应该生气,就双重标准。所以李承乾很怕直谏的大臣,以往他做点什么出格事,被大臣知道了,人家还谏呢他就先认错了。

久而久之使得李承乾没有威信,大臣们为了自己的名声那是什么话都敢往他身上用,李承乾很反感这样的人,连带着这些人所代表正统文化他也反感,因为他反感正统文化所以他被大臣抛弃了。

这几天李承乾突然拿出皇太子威风了,他大骂了孔颖达拒不道歉,还把几个东宫的师傅挡在崇教门外面。

很多以骂人为业的大臣突然发现那软弱无能皇太子变得可怕起来,自己不把他放在眼里真得很危险,当朝皇太子真要惩罚谁,谁能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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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已经几个月没有下床了,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了,家里连后事都准备好了,家里的事也都不惊动他,但是今天东宫送来的一份所谓的剧本还是送到了他的床头。

他是太子太师,虽然快死了,但还是一直关注东宫,也一直在为东宫谋划。

今天东宫送来李承乾的手书,说是李承乾要排一部关于隋朝灭亡的戏,教化万民,魏征不置一词,让他儿子魏书玉在床头给他念,他听说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作出来的,不管能不能教化万民,但至少可以看出太子殿下的文采如何吧。

从他听了第一首词就被彻震惊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好好,太子能有如些见识,真是不容易啊!”

魏征听完整个剧本觉得,写的好是好,就是骂的太少了,于是魏征不顾病体,让他儿子代笔仿着李承乾送来的长短句,写下一段段怒骂隋炀帝的文字,让人送去东宫,加到戏里,还说等排演好了,他要亲自来东宫看戏。

魏征写的戏词送进东宫,李承乾看了觉得还不错,让加许敬宗改改加在最后。

这一下又让许敬宗为难了,魏征写的戏词他敢改?最重要的是,李承乾主要是要骂隋炀帝和杨素等奸臣,弑君篡位、祸国殃民。

这种骂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说是政治正确,可是当今皇上也是杀兄囚父才坐上皇位的,现在排这样的戏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本来按他编的演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加上魏征的骂词,当今皇帝真的不会翻脸吗?

许敬宗最后决定跟李承乾讲清楚,让他自己拿主意,看他愿不愿意激怒李世民。

许敬宗出了厢房,看见李承乾披着大狐裘站在院里,正跟几个歌妓讲怎么唱。

待李承乾讲完,忙走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真是天纵之才,不但写的词好,连唱法也讲的头头是道,微臣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李承乾听脸上露出笑意,但想到许敬宗不能给好脸色,只是淡淡道:“许学士有事?”

许敬宗也不尴尬,反而郑重道:“太子殿下微臣觉得,郑国公写的唱词不能加进去。”

“为什么?”李承乾回头看着他,本来李承乾也想骂隋炀帝几句,只是怕写不好,既然魏征写了,不管好不好,反正没有人挑魏征的毛病。

许敬宗看着李承乾严肃的面孔有些紧张,但还是说道:“太子殿下,郑国公固然骂隋炀帝,但是骂的有些太过了,微臣怕当今多心。”

李承乾拿过魏征写的唱词,看着确实有过了。他编这出戏的主要目的,是让杨勇的遭遇引起士兵和百姓的同情,再则就是提醒士兵和百姓,夺嫡是会带来的大乱与兵灾的,大家想过安生日子,就要反对夺对嫡。

骂隋炀帝不是主要目的,如果因此引李世民多心那就不好了。

李承乾把这些想清楚,才对许敬宗道:“加一些老百姓骂隋炀帝的话,然后多骂杨素和宇文述陷害太子杨勇。”

“微臣明白了。”许敬宗说完就转身去改词了。

李承乾又在八风殿看看,发现所有人都在按他的指点练习,一时半会出不了成绩,便坐着小辇去往崇贤馆看《四书集注》印的怎么样了。

次日一早李承乾在丽政殿里和太子妃以及两个儿子一起用过早饭,正要去八风殿,老鬼来报说杜荷和赵节两个求见。

李承乾在正殿等他们进来,只见赵节刚走到门口,就大声嚷嚷着道:“太子殿下快摆驾去大理寺,真是反了他*的大理寺了,今天咱们就去把大理寺给他砸个稀烂!”

李承乾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些不悦道:“嚷嚷什么?”

转头看着杜荷道:“出什么事了?”杜荷还没开口,赵节已大声道:“有人在大理寺把你给告了,大理居然接了状子,你说可气不可气?”

“告我什么?”李承乾没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升斗小民不管告了殿下什么,大理寺都不应该接状子。”杜荷也有些气愤。

“哦。”李承乾想起来了,以他目前的身份是不能犯罪的,如果有犯罪的行为那只能是下面的官吏犯罪。

告的也只能是东宫的属官或家奴,被告绝不可以是太子殿下。

现在看来大理寺接了他是被告的状子,这绝不是升斗小民能干出来的。

看李承乾沉默,赵节急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不说话啊?”

“你说现在怎么办?”李承乾没好气地道。

“当然是带人去把大理寺砸了,然后把昏了头的大理寺正卿和少卿绑起来狠狠打个半死,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上下尊……。”赵节怒气冲冲说着。

“我看你才是昏了头呢!”李承乾忍不住打断他,转头看向“杜荷你怎么看?”

“事情倒是不大,只是说太子殿下带抢了一户农家的耕牛,打杀了吃肉。但是,既然他们接了状子,说明他们早有准备,我们确实不宜轻举妄动。

不过他们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能轻饶他们,明着打上门去不行我看派人暗杀大理寺少卿卢布,他是魏王的人,这件事肯定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李承乾无力地翻一个白眼,这是原来李承乾的哼哈二将,一个冲动易怒,一个看着稳重,心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阴谋刺杀,也太没用了吧?

李承乾正想说什么。

“启禀太子殿下,李安俨将军求见。”一个小太监进来回禀。

李安俨原来是李建成的手下武将,玄武门兵变时李建成死了,他还与李世民大战不休。

李世民认为他忠勇可嘉,就留他做了宿卫,现在因为魏征病重,李世民派他住在魏征家里,随时报告魏征的病情。

其实,李安俨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李承乾的心腹,最后也是因为支持李承乾谋反被杀。

李承乾知道,既然李安俨来了,肯定是带着魏征的口信。

果然,李安俨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大理寺的事郑国公已经知道了。”

李承乾打量着李安俨,五十多岁,生的高大威猛,两眼炯炯有神,整个人坐在那里,给人一种神威凛凛的感觉。

心里暗自点头,微笑道:“不知郑国公有什么教我的。”

“回太子殿下,郑国公说:太子殿下应该立即把抢牛的人交给大理寺审问。当然郑国公不会让太子殿下吃亏,他会联合朝中正义之士上奏章弹劾大理寺卿孙伏伽和大理寺少卿卢布。”李安俨说话一板一眼,很有气势。

李承乾知道这是比较安全的办法,但是对他威信有不小的打击,他不会采用。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劳烦将军回去跟郑国公说:不用这么麻烦。我会让杜荷再安排一些人去大理寺告我的。我要看看大理寺敢接多少告我的案子,这些案子他们怎么审,怎么结?”

“这。”李安俨有些犹豫。

“将军放心,你跟郑国公说了,他会明白的。”李承乾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道。

“好,那末将告辞了。”李安俨是个纯粹的军人,想不明白事,他便不去想。

见李安俨离开,李承乾回头看着杜荷道:“按我刚才说的办,找一附近的庄户,去大理寺鸣冤,状告我欺男霸女什么的都行?记住一定要让大理寺接状子,把事情编的跟真的一样,时间可以说的久一些,让他无处去查。”

“为什么啊?”

杜荷还在低着头想,赵节直接大声问出来。

“因为这些都是诬告。”李承乾淡淡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李安俨回到魏征府上把李承乾的话原样传达给魏征。

半晌,魏征黝黑的老脸上竟然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激动道:“高,实在是高,太子殿下实在是高明啊。”

刚走进来的魏叔玉听了,小声嘀咕道:“太子殿下不就是字高明吗?”

第十一章 “青天”卢布

当天正午,芙蓉园里一处临水阁楼上,魏王李泰正在举行他的庆功宴。

他的客人只有两个五十多岁老头,一个是工部尚书杜楚客,一个是大理寺少卿卢布,都是设计状告东宫的大功臣。

外面虽然寒风呼啸,但阁楼内烧着八个大炭盆,烘的里面温暖如春。

李泰满面笑容地给卢布敬酒,卢布一口饮尽杯中酒道:“真是好酒啊!”

“哈哈,请先生多饮几杯,驱驱寒气。”李泰闻言十分殷勤。

“谢殿下。”说着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泰又去敬杜楚客,三人几杯酒下肚便开始讨论这两天的事情。

杜楚客神色疑惑地道:“我今天早上已经打听清楚,昨天房玄龄训斥东宫,就只是训斥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惩罚也没有让他给孔颖达赔罪。”

李泰闻言轻松地道:“父皇现在对他失望透了,太子是不能让他当了,但到底是父子,这个时候还能再去苛责他什么。让房玄龄公开训斥,就是为了向众臣表明心迹。”

“对,殿下说的对,就是这样的,所以昨天一听说房玄龄亲自去东宫传口谕训斥他,微臣就直接发动了。”你看今天不知道又有多少官员弹劾东宫呢。”卢布喝的舌头有些大。

“为保万无一失,我们要动用岑文本,不能再让中书省扣着奏表不送给陛下的事,再出现了。”杜楚客郑重地道。

“杜先生言之有理,这个时候一点错都不能出。”李泰也认真起来。

说完正事,三人又说些风花雪月,杜楚客和卢布便告辞离开芙蓉园,回各自衙门当值去了。

自从卢布昨天接了状告李承乾的状子,大理寺卿孙伏伽和另一个大理寺少卿朱和就都请了病假。

目前大理寺做主就是卢布。

卢布已经攀上魏王这个高枝,对大理寺其他人自然也不放在心上,何况现在可是与东宫斗争的关键时期,没有掣肘对他后面的行动只会更好。

卢布晕晕呼呼地来到大理寺,就见两个大理正,都在他公事房门前焦急地等他回来。

卢布知道他们有事,便一边走,一边大声道:“你们不在各自值的房在这做什么?”

“回禀少卿大人,外面有人鸣冤。”一个大理寺正上前一步道。

“有人鸣冤你们就该按例办理,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呢?”卢布走到跟前,腆着肚子,斜着眼道。

那个大理正,只得赔着笑道:“还不是因为案情重大,牵涉的人也地位太过崇高,下官们不敢做主,只有等像大人您这样有担当的朝廷大臣才能决断。”

“嗯”卢布听了十分受用,点点头道:“那我就去看看,真是没用的东西,什么事都得由我来做。”

说着他的肚子腆的更大了,走路都有些趔趄,两位大理寺正一路护着他来大理寺大堂。

卢布一进大理寺正大堂,看见大堂里黑压压都是人头,闹哄哄的集市一般,两个大理寺丞正在安抚众人。

卢布往堂上一坐,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喝道:“尔等有何冤屈,一个一个来说,本官会为你们做主的。”

他话音一落,正面众人就都乱喊起“大老爷,我冤枉”

“求大老爷给小民做主。”

“求青天大老爷为小民申冤啊。”

“小人全家都冤枉啊!”

……

……

“啪”又一声惊堂木,卢布已经被气坏了,大声吼道:“把这些刁民的状子收上来,本官看了叫到谁,谁来答话,不许再闹乱嚷嚷。”

大堂里的衙役慌忙把告状的人状子都收了呈到桌上,卢布醉眼朦胧地拿起一份,一看之下不禁大喜,原来这些状子都状告太子李承乾的。

看着这么多状纸卢布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是,一听下面众口一辞都喊他青天大老爷,便想到这一定昨天接了告太子的案子,今天这些人才敢来上告,真是天助我也。

卢布看着堂下跪的黑压压的告状之人,都等着自己为他们伸冤雪恨,一时觉得自己无限高大起来,要做汉时的强项令。

当下也不细看状纸,只让两个大理寺正看状纸再说给他听,自己则想着怎么对付李承乾,然后在李泰面前邀功。

足足八十七张状子,都是告李承乾的,有告他损毁庄稼的,有告他带着人抢了牛的,有告他带人抢媳妇的,有告他带人抢了闺女的,还有告他让人干了活还打人的……

种种罪行罗列清楚,但时间最近的都过半年了,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证据,两个大理寺正看的冷汗淋漓,这样状子就是告普通百姓也不能成立,何况是告皇太子。但是两人受人威胁,而且也知道上面坐着的卢布已经投靠了魏王,要找太子的错,就算不成立也得成立。

两人对视一眼,对卢布道:“少卿大人,这些人都是刁民哪里真有什么冤屈啊。”

“就算有冤屈,事涉太子殿下我等也不能轻易接他们的状子,若是有损太子的声誉,我们可担待不起。”

卢布听他们这么一说,对他们十分鄙视心道:没有后台的蠢货,真是胆小如鼠。

脸上却作出怒色,大声道:“咱们身为朝廷命官,主持朝廷法纪,只要有人受了冤屈就是我们的责任,太子殿下的声誉应该他自己维护,与我们何干?”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

……

卢布在堂下一片青天大老爷的喊声中洋洋得意,嘲讽地看一眼两个大理寺正,那两个大理寺正,忙赔笑道:“大人一身正气,实在让佩服。”

“嗯,把状子拿了带上这些告状的人,咱们去东宫面见太子殿下,问他怎么办?”卢布已经想好怎么给李承乾难看了。

什么?你要去问太子怎么办?就算陛下不京城,这也该是宰相去问啊!

也不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两个大理寺正在心里已经骂起来了。

不过骂归骂,他要作死,自然也不拦着,两人推说衙门里还有要事,给卢布安排了几个衙役让他自己带人去了。

临出衙门卢布看见告状的人,也乌泱乌泱得往外走,心生一计,若是把这些苦主也带上……

于大声喊道:“各位百姓你们要伸冤雪恨,就请随本官一道去往东宫,找那东宫太子讨个说法。”好在他还有些理智,没说去拿下太子。

李承乾发现许敬宗确实有些才学,不但把剧本修改了,他还能指导演员怎么演,舞台怎么布置,怎么跳舞蹈……

李承乾看他能干就把八风殿的事都交给他了,自己只坐在旁边看着,哪里看不顺眼,就指点几句。

杜荷和赵节也是天天来东宫听用,毕竟现在双方斗争的很激烈,很多事情都要他们出面办理,所以这两个人也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李承乾身边。

突然一个小太监进来,声音颤抖着对李承道:“启禀太子殿下,大理寺少卿卢布带着许多人来到东宫门口,说是要为百姓伸冤,请太子殿下出——出去——对——对质。”

“混帐,太子殿下何等尊贵,他是什么东西,竟敢到东宫来撒野,我出去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赵节说着就要去打卢布。

“别急!”杜荷忙站起来拦住李承乾。

李承乾看一眼杜荷,对赵节道:“你去打他一顿,用鞭子抽,别打伤了,这几天我还要他上窜下跳呢?”

赵节听了似懂非懂的,杜荷却道:“好,我也去。”。

看着杜荷和赵节出去,李承乾心里暗叹看来得找几个得心的打手才是。

回头看一眼旁边的许敬宗,被他一眼看的打寒战,忙赔笑道:“太子殿下真是仁慈善良啊。”

李承乾知道他猜出了内情,也不点破,微微一笑道:“这出戏就辛苦许学士替孤王盯着,这几天天也冷,许学士就住在这八风殿吧。”

许敬宗心头大震,暗想:太子殿下如此精明,与外头传言完全不相符啊……

第十二章 短兵接

杜荷和赵节两个人来到东宫嘉福门外,看见外头闹轰轰的有一两百人,卢布站在最前面和孔颖达正说着什么。看见他们出来,提高了声音喊道:“快请太子殿下出来,给众百姓一个解释,别以天下没有公理了?”

两个人冷着脸走出来,两双喷火的眼睛看向东宫门前侍卫。

“你们都是死人吗?让这些人在东宫门前胡闹,还不用鞭子给我抽出去!”赵节怒不可遏地吼道。

“胡闹!伸冤的百姓如何可以打?”一声大喝立即压过赵节,是须发皆白的孔颖达正怒发冲冠地看过来。

赵节大怒就要跟孔颖达理论,却被杜荷拦住,他看向有些踌躇的侍卫,大喝道:“你们是听着孔夫子的,还是听太子殿下的?回头对跟来的小监道:“还不把孔夫子请进去,在外面冻着了。”

小太监闻言,忙上去一左一右架住孔颖达往里走。

杜荷只冷冷地看着东宫门前的侍卫,众侍卫这才抽出鞭子缓缓上前。

卢布眼看要挨打了,歇斯底里大吼大叫:“身为储君不讲仁义,欺压百姓,如何继承……”赵节不待他说完,抽出鞭子上前‘啪啪啪’一阵猛抽,众侍卫紧跟着向一众告状人抽去,一时东宫门前鬼哭狼嚎。

好在杜荷记着李承乾的吩咐,拦住了赵节没有下死手,卢布带着一众伤患往大理寺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什么。

杜荷和赵节回去路上,走过左春坊大门时听见里面孔颖达还在大声骂李承乾,于志宁劝了几句,见劝不住也就不作声了。

李承乾听了杜荷和赵节报告,心里大惊,之前在史书上都是看见李承乾派刺客刺杀张玄素,刺杀李泰,后来更是准备造反,觉得他就算文治不如何但起码要有些兵力,怎么门前的侍卫都不听令?

也难怪他造反和刺杀都失败了,这连门前侍卫都不听招呼如何能不败。

不过这也正好给他一个由头,可以把这件事情闹大。

“老鬼你去,把左春坊里的奴才每人赏二十板子,让他们伺候好三位师傅,再有师傅乱跑,通通乱棍打死。

另外,去各处传令把候君集、刘洎、杨师道、高仕廉、孙伏伽叫来嘉德殿见孤王,还有把东宫左右监门率府的左右监门率也叫来。

让他们把监门率所有东宫的侍卫叫到嘉德殿前的大广场上。”

左右监门率府就是东宫的门卫局,左右监门率就是两个局长,对应太极宫的左右监门卫。

“太子殿下您要做什么?”许敬宗一脸担惊受怕的。

而杜荷和赵节听了,则一脸兴奋,两眼放光地看着李承乾。

“不做什么,跟他们讲讲道理。”李承乾静静地道:“稍后你也去听听。”

然后李承乾又回头看一眼,兴奋的赵节道:“有个苦差事交给你,你可愿意。”

“愿为殿下效死!”赵节脸色一正抱拳道。

“好,你现在准备五百两银子和几匹快马,拿着孤王令谕,立即动身去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修村去找一个叫薛礼字仁贵的人。你告诉他:朝廷要东征高句丽缺少先锋大将,本宫夜梦神人提醒,知他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当是东征高句丽他是先锋大将。但因为他兵法不精,本宫现在召他来京,要引荐他拜李卫公为师学习兵法,不得耽误,后日一早我要见到他。路上你要好声看待他,不得对他无礼,五百银子是给他安家的。”

看李承乾郑重吩咐,赵节忙郑重应下出去准备。李承乾要来纸笔,亲笔写了给薛仁贵的令谕,让人送去给赵节。

“太子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薛仁贵真的能做征东先锋大将?”杜苛一脸好奇地问道。

“神人示谕的。”李承乾莫测高深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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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和东宫门前的事,飞一样传往京城各个衙门和府邸,大部分人听了都竖起大拇指称赞卢布是大唐的强项令,然后批评太子李承乾嚣张跋扈,有的甚至,连弹劾皇太子的奏疏都写好了只等着明日递交。

也有一小部分人,觉得卢布带人强闯东宫,是违礼越制的事情,有邀名买直的嫌疑,当然这部分人是不敢把声音发出来的。

京城只有两处府邸表现有些异常,一处是长孙无忌的府上,下午长孙无忌听说发生在东宫门口的事,马上命家人给他准备行礼,他要去城外道观炼丹。

同时把几个儿子都叫到面前,嘱咐他们好好当差,不要乱说话,下值就回家闭门谢客。

长孙无忌差不多是和赵节一起出的城。

另一处是李靖的府上,前些年李靖因为担心李世民猜忌,把府里的影门墙拆掉,每日住在大厅里,敞着大门任人观看,以示无私。这几年随着李靖越来越老,而且也远离了权力中心,李世民对他的猜忌已经放渐渐放下,所以李靖家的大门又闭上了。

今天下午的时候,李靖听见发生在东宫的事,第一时间就是命令家人打开大门,不可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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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候君集、刘洎、杨师道、高仕廉和孙伏伽来到嘉德殿。

其中候君集、刘洎、杨师道、高仕廉都是留京的宰相,孙伏伽是大理寺卿卢布的顶头上司。

东宫门前的事诸位宰相和孙伏伽都已经听说了,几位宰相被叫来,以为是李承乾找他们擦屁股的,所以心里很轻松。就算是孙伏伽他的下属带人闯到东宫来了,但他自恃自己是朝廷大臣,自己又请了病假,也牵连不到他身上,所以有恃无恐。

李承乾在后殿悄悄观察这些大臣,见他们一个个神态轻松,全不将自己放在心上,气的暗暗咬牙。

候君集现在是想上李承乾的船,但真正的目的是要李承乾做汉献帝,候君集要做曹操。

高仕廉是长孙皇后的亲舅舅,算起来是他的舅姥爷,但是高仕廉一直以长孙无忌马首是瞻,不会偏帮李承乾。

杨师道倒是心在这里,但他胆小怕事,能力一般,没什么大用。

刘洎是李泰的死党,嘴炮工夫还很强,一定会反对自己的一切命令。

分析完这几个人情况,李承乾得出一个结论,这里一切都得靠自己。

李承乾柱着特制的铁手杖,一步一步走进大殿,众臣忙起身行礼,李承乾满面寒霜理也不理,径直走上主位坐下。

等了有一会,才淡淡道:“都平身吧。”

众人腰弯的有些久,抬起头不免细细打量李承乾。

李承乾已经很久没有处理公事了,跟大臣们也很少接触,一时这些大臣对他都有一种陌生感。

李承乾静静地等着他们说话,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

看着老狐狸们都不说话,李承乾心里暗暗咬牙,还是冰冷地道:“传东宫左右监门率。”

一时,两个青年将领走进大殿并向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看着这个年青的不像的话将领,知道他们不是功勋之后,就是大家族的子弟,靠家势进入东宫混资历的,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拉拢的,也就没有客气。

“把今天下午东宫门前的事跟孤王说说。”

第十三章 压住政事堂

众人又听两个东宫监门率讲了一遍。

两人一讲完,刘洎第一个就站出来说话:“太子殿下这就不对了,既然有人告了太子殿下,大理寺少卿卢布都带着人到了东宫门口,太子就该出来跟大家讲清楚,如何让人把他们打走呢?”

李承乾不理刘洎,看向众人依旧淡淡地问道:“你们也是这么这认为的?”

众人都不作声。

“你们两个呢,你们是东宫的左右监门率,是不是也认为别人打到东宫门口,该孤王出去?”李承乾寒声朝两监门率问道。

两个监门率此时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吓得慌忙跪下,不敢出声。

“东宫千牛卫何在?”

随着李承乾的一声断喝,一众东宫千牛卫轰然应诺,领头的正是候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

“今天在嘉福门外站岗的侍卫每人杖责八十军棍,左右监门率和副率以及长史各杖责六十……”

“太子殿下自己的错,何以要责罚别人?”刘洎勃然色变。

“刘洎!孤王犯了什么错?”李承乾转过头来定定地看这个老头。

“太太……有人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就没有错?”刘洎强辞夺理道。

李承乾知道刘洎向来刚愎自用,懒得理他。

“孙伏伽有人告孤王,你们大理寺该怎么办?是该带人闯东宫吗?”

“这,这……”

孙伏伽被这么一问一时竟答不上来,闯东宫肯定是错的,可是在太子面前认错?

“咱们这位刘参政知事不懂如何审案决狱,不知道大唐律法,不明白上下尊卑也就罢了,怎么连你这大寺卿也不懂吗?”李承乾坐在高处府视着孙伏伽,高声质问道。

“事涉太子的案子,当审问明白,奏请陛下定夺。”孙伏伽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句说出来。

“你们今天是怎么做的呀?”李承乾继续质问道。

“臣有罪!”孙伏伽拜伏在地上,头上已经在出冷汗。

此时李承乾才抬头大喝道:“贺兰楚石把这两个废物拉出去打一百军棍。”

“是”众千牛再次轰然应诺。

“太子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李承乾随即听见外面传“砰砰……”行杖声和惨叫声。

李承乾这才低下头看着依然趴在地上的孙伏伽,淡淡道:“听说你们大理寺今天只有一个卢少卿在衙门,他下午一到衙门就接到有几十人状告孤王,接了状子问都不曾问一句,就带着人来强闯东宫,你们这是商量好的吗?”

“臣有罪,但是臣今日确实是因为肚子不好没有去衙门。”孙伏伽现在是真的怕了。

李承乾见收到预期效果,就不再理他,转头看向高仕廉道:“舅姥爷你看父皇才离开京城,就有人按奈不住了。

就说今天的事情吧,大理寺里的官员能躲的都躲了,然后就有人告孤王,卢布明明是大理寺少卿却知法犯法,带着人来强闯东宫。

偏偏东宫左右监门率死人一样,孔师傅竟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在东宫门口大吼大叫,好像只等孤王出来呢?

你们说孤王今天若是出来了,人群里有剌客后果会怎么样?”说到这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

“此事需要彻查,一旦查出里面确系有阴谋,所有牵涉之人绝不姑息。”高仕廉算是表态了。

“臣也觉得需要彻查。”杨师道终于说了一句话。

“臣也同意彻查。”候君集也表态支持。

“好,就依诸位。孤王听说右武侯将军丘行恭生性严谨,被同僚忌惮,此案步及甚广就交给他来查办吧。”

李承乾根本没理刘洎,不过刘洎还是要跳出来的。

“太子殿下不能因为有告太子殿下,就说是蓄意刺杀太子殿下吧?”刘洎的话一说出来其他三位宰相都对他怒目而视。

“怎么人都闯到东宫门口了,连查一查都不能查吗?”候君集直接硬顶回去了。

“这样吧,查分两个方面,一个是告孤王的案子,这个务必查清楚问明白,他们所告之事是否诬告,如非诬告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冒用孤王的名儿去干那些害民之事,只要查出来,哪怕是涉及到东宫里的人,孤王也绝不袒护。

如果是诬告,也要查清是什么人指使他们诬告的。此案不查清楚孤王也难以洗刷冤屈,这个交就给孙伏伽孙卿家去查。”说着顿了顿,见孙伏伽不应声,寒声问道:“孙孙伏伽你可愿意去查清此案啊?”

“臣愿意!”孙伏伽还是戴罪之身,已经跪了半天,敢说不查吗。

“你平身吧。另一个是查卢布、孔颖达和东宫的监门率,这个交给丘行恭来查,看看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个办法很高明,明白告诉众人,不管在大理寺状告的事情是真是假,牵涉到强闯东宫的人都有罪。状告东宫的事继续在大理寺按正常流程走,后一个却是专门派一个将军办理,哪个重要一目了然。

李承乾说完看向刘洎,刘洎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表情,道:“无论太子怎么说,此事臣会奏知陛下的。”

“这里没有人说要瞒着父皇,你当然可以奏知父皇,孤王现在就问你,这件事孤王这么办你有什么意见?”李承乾实在火大。

“臣无话可说。”刘洎面无表情道。

“既然事说定了,那就下令吧!”李承乾面无表情地道。

“谨尊太子谕令。”候君集三人同时道。

“为防夜长梦多,杜荷你先带人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注意别让他们畏罪自杀了。”杜荷领命出去。

“那孔颖达已经年介七十,恐怕受得牢狱之苦吧。”高仕廉提醒道。

“孔师傅就禁在左春坊吧。今夜城门已经关闭,给父皇的奏疏明天再递过去。

还有这东宫里的左右监门率出事,就让丘行恭的儿子丘神绩来权知左右监门率吧。”李承乾一件件安排下去,井井有条让在坐的几位宰相都深感压力,再也没有来时的轻松。

随着一条条通过中书省和门下省加盖了宰相印章的太子令传出东宫,整个长安城都动了起来。

李承乾送走了几位宰相,丘行恭和丘神绩父子俩一起来到了东宫,李承乾在丽政殿接见了他们,丘行恭是一个六十余岁高瘦老头,神态十分严肃,一丝不苟的向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把事情跟他讲了一遍,还没说要求他一定要严肃审理,他就先郑重地向李承乾行了一礼道:“请太子殿下放心,微臣今夜就把这一干人等严刑拷问,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说着就要走。

李承乾拦住他道:“将军请记住孔师傅那里不可动刑,另外将军今夜就是审出来结果,没有孤王的命令都不要泄露出去。”

“微臣明白。”说着就往外走。

李承乾看着丘行恭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想到底是能吃人心肝儿的狠角色,办起事来丝毫都不不拖泥带水。

李承乾转过身来看着丘神绩,丘神绩此时只有二十多岁也是个瘦高个,一直木着脸看上去有些呆滞,很难让想到他会成为一个酷吏。

“东宫原有监门率已经靠不住,你明天去重新挑些年纪轻,出身普通的新兵来。”说到这,李承乾停顿一下,郑重道:“丘将军东宫监门率交给你,本宫的身家性命也就交给你了。”

“愿为太子殿下效死。”丘神绩一辑到地。

李承乾扶他起来,欣慰地拍拍他肩膀道:“去忙吧。”

丘神绩闻言再行一礼,后退两步,默默地出去。

第十四章 韦挺的毒计

在下午的时候,长安城的很多人都还认为卢布是个强项令,忍不住要为他叫好。

但是等东宫的谕令发出来,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比起在大理寺状告太子的那些小事,强闯东宫是可以视为谋逆的大罪。

一些人已经看出太子这一招的高明之处,越是看的明白越是感到不可思议。

东宫太子这几年可是一直被魏王压着的,稍有过错即受斥责,早就成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出了事不想办法擦屁股,怎么还有这么犀利反击手段呢?

难道是那个快要死了的魏征?

这个问题无法确定,但是有人想这个问题都想得睡不着觉了比如魏王李泰。

深夜,芙蓉园里宜香殿李泰的寝殿里一片狼藉,砸完东西的李泰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他派去见丘行恭的人居然直接被轰出来了。

李泰眼里一时疯狂,一时怨毒,面容有些扭曲,嘴里不停碎碎念着“在大唐诸皇子中,谁有我天份高?

谁比我更适合做太子?

做皇帝?

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狗东西,居然敢跟孤王做对!

李承乾、魏征还有丘行恭你们统统都该死!

长孙无忌你也该死,居然一听说有事就跑了,如果你肯在父皇面前说句话,我不是早就入主东宫了!”

一个战战兢兢地的小太监进来,脚下踩到碎瓷片,“嘎嘣”一声,李泰霍然抬头,两只眼睛像狼一样看着他,吓得小太监慌忙趴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瑟瑟发抖。

“说!”李泰从牙逢里挤出一个字。

小太监慌忙道:“禀殿下,刘相爷、杜尚书、韦侍郎、崔给事中都到了,请殿下去大殿说话。”

刘相爷就是刘洎,他现在任参知政事,出身南阳刘氏。杜尚书是杜楚客,他现在工部尚书,出身关中杜氏。韦侍郎是韦挺,他现任黄门侍郎,出身关中韦氏。崔给事中是崔仁师,他任给事中,出身博陵崔氏。

这四个人一来,李泰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人,除了岑文本随李世民在行宫,其他的算是到齐了。

今天被李承乾借力打力,打了个措手不及,后来贿赂丘行恭的路又没有走通,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只得派人把几位一起请来商量。

李泰来到正殿时,衣冠已经整理的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快步走到刘洎几人面前,不待刘洎他们朝他行礼,先向他们团团作揖。

“深夜打扰各位大人安睡,实在是罪该万死。”说着不住地作揖。

本来刘洎和崔仁师脸色不太好看,之前他们虽然效忠李泰但是从来没有深更半夜来到魏芙蓉园,一般都杜楚客或是韦挺他们传话。

今天李泰一招即来,也说明他认为今天事比较严重,但是心里还想拿摄一下架子。

李泰表演完他礼贤下士的一面,众人分次序跪坐好,一个个脸色便都阴沉下来了。

“今天的事情孤王知道的也不多,还请刘相公跟大家说一下。”李泰和煦地道。

刘洎听了先是点点头,其他几位都朝他看去,刘洎想起东宫里的事情,脸色就更难看了。

“今天的事情其实很清楚,就是太子借故发难,想要逃避他残害百姓的惩罚。”刘洎讲完东宫里发生的事情,作出最后的总结,给李承乾定了个殘害百姓的罪名。

李泰听了心里大怒,没想到高仕廉、杨师道还有候君集竟没有一个好东西。

“太子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到底是卢布太莽撞了,强闯东宫原本就是大罪……”崔仁师话没有说完,感受到几道灼人的目光,尖长的脸上皱纹形成波浪,像绽开了一朵菊花一样,向众人呵呵一笑道:“所以卢布绝不能承认此事与其他人有关,只能承认是他自己一时冲动以致犯下罪过。至于营救他吗,自有他范阳卢氏与东宫对阵。”

崔仁师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几人,意思是说怎么样?

李泰想了一下立即高兴了,忙向崔仁师一拱手道:“先生真见解独到,小王明日就派人去见卢布。”

“既然丘行恭不识抬举,殿下也不用理他,让他房府出面就行了。”崔仁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的样子虽然欠揍,但是在座的几位却都对他十分佩服。

因为他说的房府不是别家,正是房玄龄家,房玄龄的夫人卢氏出自范阳卢氏和卢布是同族,而且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也是支持李泰的。

又想到,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把一直态度不明的房玄龄这个老狐狸拉到李泰阵营里来,东宫之主对于李泰真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崔仁师见众人想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的更是得意,嘴里谦虚道:“殿下过誉了。此事我们还是盯着大理寺的案子,只要这边坐实了,太子就得脱层皮。”

“崔大人说的是,不过听刘相公说的,太子似乎已经准备断尾求生了。”杜楚客听说刘洎转述说李承乾说:涉及东宫也不姑息,猜到李承乾要断尾求生。

“那也不用担心,处理完这件事情以后,他就人心尽失了,殿下离入主东宫还会远吗?”崔仁师依旧淡定自若。

众人一听果然是这样,现在已经有博陵崔氏和关中韦、杜,再加上范阳卢氏倒向李泰了,其他世族也多与这些世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人都不会支持李承乾的。

李泰解了心里的烦恼,就要安排人上酒菜,只是众人都道:“天晚要回即立回去。”

李泰也不强求,起身把众人送出大殿。眼看着刘洎、杜楚客、崔仁师都走了,韦挺却不动脚步。

李泰一看韦挺不走,有些奇怪地问道:“韦侍郎刚才一句都不说,这会一定有好主意要对我讲吧?”

“殿下。”韦挺向四周一看。

李泰会意,向身边伺候的人道:“你们站远些。”

待众人走出几丈之外,韦挺才低声道:“臣刚才在想,就算各世家都不支持东宫了,那他也一定会反扑的,不如我们给出个主意。”

“哦?”李泰一下子来了兴趣。

韦挺压低声音道:“臣有一友名叫公孙常,极知兴亡更替之理。臣欲修书一封,请他或他的友人去接近东宫一系,鼓动他做出不忍言之事。”

“若他成了,我和你岂不成砧板上的鱼肉?”李泰咬着牙道。

“咱们给他安排人,他怎么能成呢?”韦挺也咬牙着道。

“这倒是个主意到时候他自取灭亡可怪不得孤王。”李泰想通之后立即表示赞同。

“那臣就去办。”

……

……

第十五章 再挖一个坑

李承乾穿越到唐朝有几天了,这几天一直心中不安,也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千多年前的皇家宫殿。

好在,昨天他已经把事情都安排给能做事的人了,不用再事事亲历亲为,有时间在冬日清晨漫步锻炼。

拄着拐杖从丽政殿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穿着盛妆的宫女迤逦在古香古色的唐风建筑中,宛如一幅仕女图。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承乾在八风殿见了丘神绩,丘神绩从昨天晚上就没有睡觉,一直在清理东宫左右监门率里和两个监门率亲近的侍卫。

东宫左右监门率和东宫左右内率府是李承乾直接掌握的常备军,但是里面都是功勋子弟,虽然初唐时期这些功勋子弟还有些用处,但是这些人出身复杂,李承乾现在很难信任他们。

所以决定让丘神绩把一些别有心思和混日子的侍卫清理出去,等明天薛仁贵来了,把这些人交给薛仁贵训练。

看着丘神绩拿来的被清理的名单李承乾是真心佩服啊,术业有专攻,丘神绩这样的人天生就是酷吏的料,一夜加上半天的时间他竟然把原来两位监率的心腹基本上找出来了。

李承乾心叹服,面上却只是点点头道:“辛苦丘卿家了,你先去歇一歇,然后去兵部找李世绩(现在李绩还叫李世绩)调人些普通的良家子补充进来,对了把一个叫做裴行俭的人给调过来做长史。”

李承乾知道裴行俭现在就在长安城市跟苏定方学习兵法,裴行俭是初唐时期的兵法大家,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注意到他,正好可以拉到自己门下。

丘神绩答应一声就去兵部找李世绩去了。

老鬼来告诉李承乾:于志宁和张玄素都在崇教门外等着见李承乾,而其范阳卢氏已经发动他们那一派的大臣去找尚书右仆射高仕廉,要求高仕廉下令释放卢布。

李承乾暗想看来得给他们加一把火,便让人把许敬宗叫来。

许敬宗从昨天晚见识了李承乾在宰相们面前强势,心里对李承乾更加惧怕。听李承乾传唤,忙来到李承乾面前低眉顺眼地行了礼,就站在旁边不言不语。

“许卿家请坐下。”李承乾也越发适应了现在身份,说话越来越有气势。

许敬宗坐下看见桌上有纸墨笔砚,知道李承乾要写什么,也不用李承乾多说拿起毛笔蘸好墨水,等李承乾说话。

李承乾心里暗自点头,就是喜欢这样有眼力见的人。

“孤王说你记下来,然后找几个能说会道的伶人,把这些话传出去。”李承乾淡淡地道。

“微臣尊旨。”许敬宗拿着笔微一拱手。

“皇太子李承乾被妖魔上身了,变得面如蓝靛,发若朱砂,眼睛暴突,牙齿横生,每天都得吃小孩的心肝,现在东宫各军都在替皇太子抓小孩子,大家一定要看好自家的小孩子!

大理寺少卿卢布和孔颖达老先生都是劝谏皇太子不要再吃小孩子心肝,才被皇太子拿了问罪如今生死不知。”

许敬宗写完一看,吓的笔都拿不住了,惊疑道:“是什么人敢如此污蔑当朝太子殿下?”

“不用大惊小怪的,照孤王说的写了然后再加些内容,让人传出去。”李承乾淡淡地道。

许敬宗听这就明白了,这是太子殿下在对手挖坑啊,只要这些话传出去,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魏王一系或者卢家传出来的。一些正直之士听了肯定对他们的作为不齿的。

许敬宗眼珠转了转道:“太子殿下要不要再加上点‘当今糊涂不废太子’的内容呢?”

李承乾看着许敬宗暗想:奸臣就是奸臣,干坏事的水平就是不一样。

“你要是能引诱的他们以此弹劾孤王才好呢?”李承乾又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微臣尽力而为。”许敬宗起身郑重一礼,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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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做在崇教殿里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拘紧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就是大唐一代军神苏烈苏定方的亲传弟子裴行俭,苏定方学兵于李靖,所以裴行俭也是李靖的徒孙。

裴行俭几乎是个全才,他能领兵打仗,曾经在西域立下赫赫战功。能写文章,留下文集几十卷。善于写行草,也留下关于书法的论著。

最重要的是他有识人之明,经他提拔的程务挺、黑齿长之,王方翼等都是唐高宗时的名将,唐高宗也正是凭借裴行俭和这些名将,才在他在位期间,把大唐的疆域扩张到最大。

这样的人才李承乾不把他弄到身边,就心里不舒服。

“裴卿家听说你正在向苏定方将军学习兵法?”李承乾打破尴尬。

“回太子殿下,微臣确实已经拜苏将军为师。”裴行俭一板一眼道。

“裴卿家你与孤王同岁,在孤王面前不要那么拘紧,快坐下。这是孤王特意让人做的官帽椅,你坐一下试试看是不是舒服?”

李承乾的热情让裴行俭更加紧张,只敢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裴卿家孤王过几天准备把你师祖李卫公请来给孤王讲一讲兵法,你可愿意跟孤王一起听听?”李承乾抛出香饵。

“啊”裴行俭愣了一下,忙道:“若蒙太子殿下恩典,微臣愿意侍奉太子殿下左右。”

“好,不过呢你得先按照孤王的方法把东宫的左右监门率和左右内率府里的府兵给孤王训练出来。”李承乾说着递给他一份写好的练兵方法,这是李承乾这几天根据前世现代士兵训练方法写的。

裴行俭一打开看见一种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的书体,一下子便被惊到了。他本身也是书法家,虽然现在还没有悟出自己的书法,但是眼力已经是极佳了,一眼就看出这是一种前所未有书体。

刚才的紧张一扫而空,两只眼睛看着李承乾直放光,激动地道:“太子殿下这书是谁写的?”

李承乾以为他是因为练兵方法激动,也不想想他才看了一眼,怎么知道好歹?

“当然是孤王写的,怎么样照着这上面的练兵之法练兵能练出精兵来吧?”李承乾觉的以他超出一千多年的见识,碾压古代的兵法大家是非常爽的事。

“不是,太子殿下微臣是想问这字是谁写的?”裴行俭有些着急。

“字当然也是孤王写的,我让你看练兵方略,你管字干嘛呀?”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吹捧李承乾有些不爽,都是这几天老鬼给惯出来的毛病。

被李承乾抢白一句,裴行俭的脸一下红起来了,慌忙起身拱手道:“微臣无状,实在是太子殿下这字写的太好了,微臣看了一时激动才失礼的,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裴行俭还是很聪明的,请罪还不忘了拍李承乾马屁。

“好啦,快看练兵方略吧。”不是李承乾着急啊,实在做为李世民的太子不练一批忠于自己士兵实在是不安稳啊!他是要坚决奉行***的‘枪杆子里头出政权’的理论。

裴行俭只得强抑激动的心情坐下看李承乾写的兵法。

第十六章 薛仁贵

赵节虽然性子急躁,但是心思单纯对李承乾也很忠心,所以李承乾派他去找薛仁贵,果然按照李承乾的要求准时把薛仁贵带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的赵节领着一个和一个他一样风尘仆仆的昂藏大汉走进弘教殿,李承乾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根据他所了解的历史,现在东宫里忠于李承乾的人不多,他要改变这个状况就只能从外面找人。

所以他抓住左右监率的过错不放,就是为腾笼换鸟,笼子腾空了新的鸟从哪里来呢?

初唐时确实将星无数,但是那些成名将领要么和侯君集、张亮一样别有心思,自己根本驾驭不住,要么就是惧怕李世民不根本不敢托身于李承乾。

但是薛仁贵与他们不同,薛仁贵现在还没有涉入官场,自己把他收在身边给他高官厚禄,他若是不死心踏地跟着自己以后就再也别想有人用他了。

薛仁贵武功高强,文武双全是少有将才,有他在东宫以后自己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

赵节进了弘教殿心里有些不满,觉得太子殿下近来总是换地方,一会儿在丽正殿,一会儿在八风殿,这回更跑弘教殿来了,又没有啥大的庆典来回跑啥呢?

“拜见太子殿下,微臣幸不辱命把这个薛礼给您请来了。”李承乾这会儿正看他身后的薛仁贵,没有在意他的小情绪。

二十七岁的薛仁贵穿一身旧白袍,身上脸上头都满是灰尘,只有两只眼睛异常明亮。他现在还不是官身,见了李承乾慌忙推金山倒玉柱跪下磕头。

“草民薛礼拜见太子殿下。”薛仁贵声音洪亮,整个弘教殿里的人都看着他。

李承乾一见忙走下坐位,把他扶起来,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我君臣又见面了!”

一句话说的除了裴行俭以外所有人都愣住了,赵节和老鬼心想: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见过这个薛礼了?

薛仁贵心里更是疑惑,自己从来没有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启禀太子殿下,草民从未拜见过太子殿下,可能是太子殿下认错人了吧?”薛仁贵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十分失落,本以为是有人在当朝太子面举荐了自己,不想却是太子殿下记错人了,一腔的热情如被浇了盆冷水一样。

李承乾见状哈哈大笑道:“仁贵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也没有关系,这些不提也罢,你只要记住,今世我们君臣还要共同做一翻大事业就行了。”

薛仁贵闻言更是如坠云里雾里一般,快三十岁的人了,嗫嚅半天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好啦,连夜赶路辛苦先去洗漱一下,吃些东西睡一会,中午孤王再给你摆宴接风。”李承乾说着想伸手拍拍薛仁贵的肩膀,但是因为薛仁贵太过高大,拍起来不方便,就改成挥手了。

看一眼若有所悟的赵节道:“赵节你也去吧,一路辛苦好好歇一歇,下午让你见识一下仁贵的本事。”

这套说辞是李承乾早就想好的收服薛仁贵的办法,以赵节的快嘴马上就会告诉薛仁贵神人托梦的事情,这样一来薛仁贵一定会对自己忠心不二的。

看着薛仁贵和赵节走出大殿,李承乾对老鬼道:“中午安排在这里摆宴,把杜荷、许敬宗、郝处俊还丘神绩都叫来,让膳房多杀一头羊,这个薛仁贵饭量可大呢!另外给崇贤馆加菜,跟张学士说这里都是年轻人就不请他了。”

“遵命。”老鬼答应一声出去吩咐。

“裴行俭兵策看完了吗?”,李承乾一回头就看见若有所思的裴行俭在那里怔怔的发呆。

裴行俭脸上一红,想要说什么,李承乾没理他,低头开始写自己后面的计划。

中午,众人齐聚弘教殿。

李承乾向众人介绍了薛仁贵和裴行俭,众人见他们一个是年轻后生,一个是农夫一样的汉子,都没放在心上,裴行俭是安之若素,薛仁贵却红了脸有些局促不安。

李承乾看在眼里只微微一笑,心里暗道:坐在这儿的人都是一时豪杰,心气都很高,不可能轻易认可别人,不过等你们见了薛仁贵的本事,就让你们知道孤王到底有多受上天眷顾。

“大家都认识了,以后还请诸君与孤王一些勠力同心共建大唐盛世。”李承乾说罢,起身领着众人来到偏殿。

众人走进偏殿看见当中放一张大圆桌,圆桌上面摆着吃食和水果,外围放一圈椅子。

圆桌旁边还有两张小条案,一个上面放着一个小鼎,鼎下面是一个火盆,鼎里的汤还冒着热气,有小太监正在分汤。另外一张条案上放着一只烤好肥羊,几个小太监正在切割分肉。

李承乾当先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下。

然后一挥手道:“大家都坐吧!”

“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以前都听说太子殿下喜欢胡闹,今日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连吃饭都跟别人不一样,只是这让我等怎么坐呢?

李承乾看众人犹豫不前,知道他们心有顾忌,就站起身对众人道:“你们都围着桌子坐下,孤王请客吃饭就按孤王方法的办。”

众人无法只得依序坐下,李承乾见众人都坐下了,举起筷子道:“你们下午都有差事,所以中午就不请你们喝酒了。”

杜荷做为李承乾心腹和妹夫犹豫道:“太子殿下您设宴款待诸位,又何必……”

“不是孤王要扫大家的兴,实在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手头事情也非常重要,等过几天《仁寿宫》排好了,孤王再摆酒酬谢诸位。”李承乾郑重道。

“这几天微臣在八风殿也常和太殿下一起吃饭,每日见太子殿下也就是一荤一素一碗汤,今日这般已是十分丰盛了。”许敬宗说着便怡然自若地吃起来。

但是郝处俊、裴行俭、薛仁贵和丘神绩却不免向李承乾看来,心里不免嘀咕:太子殿下在外面的名声一向不好,不想竟是如此自律节俭的一个人,看来人言未必都是真的。

李承乾看薛仁贵怔怔地发呆,便笑道:“仁贵你今天放开了吃,孤王知道这几年你受苦了,所以特意让他们杀了一头羊,下午要帮孤王收拾左右监门率和左右内率府的纨绔子弟。”

“啊草民谢太子殿下重恩。”薛仁贵已经赵节听说了‘李承乾是受神人托梦才找到他的’早上又见李承乾对他一副老朋友的态度,心里已经认定李承乾是他的天定明主。

“既然为孤王办事,以后就不是草民了,就先做个千备身吧。”

李承乾轻轻一句话,却把所有人的下巴都惊掉了,东宫千牛备身可是正六品的武官啊!

在这里许敬宗也才是五品学士,郝处俊是六品直学士,裴行俭中明经科也不过是个八品下的仓曹参军。

薛仁贵一来就坐到正六品千牛备身,凭什么如此得太子殿下看重?

就连杜荷、赵节和丘神绩也都不自觉地朝薛仁贵那边看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薛仁贵已经把他自己面前饭菜吃干净了,两个小太监正从那边案上把切好的羊肉一盘一盘的端到他面前,一大盘子羊肉薛仁贵端起三把两把就都送到嘴里嚼一嚼就咽下去了。

两个小太监虽然不停地往他桌上送,明显端不上他吃。

于是众人都不吃了,全都看着薛仁贵吃饭。

坐薛仁贵旁边裴行俭看小太监端不上他吃,就把自己面前没有动过菜端到薛仁贵面前低声道:“薛兄食量颇大,这些都是小弟未曾动过的,薛兄要是不嫌弃就请一并吃了吧。”

薛仁贵也不多说,道声:“多谢!”就开始风卷残云一般吃起来。

就这样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薛仁贵就把自己和裴行俭饭菜以及二三十斤的烤羊肉全都吃干净了。

李承乾看着薛仁贵吃饭,想起前世在新闻上见过各类比赛中的大胃王,但是那些所谓的大胃王吃点东西就腆着肚子走不动,可是薛仁贵吃那么多,身形一点都没有变化,你根本不知道他吃哪去了。

李承乾见薛仁贵吃完,忙使眼色给老鬼,老鬼眼角抽了抽还是亲自把李承乾面前没有动过菜端过去。

薛仁贵一见老鬼亲自端菜过来,忙起身双手接住,对李承乾道:“谢太子殿厚恩,末将已经吃饱了,再吃下去就不动不了。”

“没事你只管吃饱,有道是皇帝家也差饿兵吗?”李承乾笑吟吟地道。

“那末将就把这一盘吃了,再吃就真不能上马拉弓了。”薛仁贵说着就站着把老鬼端来的菜吃完,众人见他吃的可爱,都哈哈大笑。

薛仁贵给着脸憨憨一笑,并不在意。

众人都只顾看薛仁贵吃饭,自己忘了吃饭,见薛仁贵吃饱忙都随随巴拉几口就都放下碗筷。

李承乾起身道:“传令把左右监门卫和内卫率的人都集中到显德殿前面的广场上去。”

第十七章 箭透重甲

李承乾和众人回到弘教殿正殿里一边喝茶说话,边等待嘉德殿那边整军。

约过了三刻钟才有侍卫在殿外大喊已经整军完成,李承乾听见就起身往外走,走到薛仁贵和裴行俭面前时对二人道:“这个集合速度太慢了,你们按照孤王的训练方法把他整训起来,以后集合不能超过一刻钟。”

“太子殿下说的是什么训练方法啊?”薛仁贵还没有看见李承乾写训兵方略。

“孤王写的一份训练兵方略,在守约那里。”守约是裴行俭的字,裴行俭听到李承乾提练兵方略,忙拿出来想递给薛仁贵,递到一半却又收回去,赔笑道:“薛兄,小弟回头一字不错的给你抄一份,这一份由我收藏起来。”

薛仁贵不解道:“守约还是先给我看一眼,我抄好了再还给你就是了。”

裴行俭犹豫了一下道:“那你可不许和我争啊?”

“这有什么好争—”薛仁贵一句话还没说完满纸的瘦金体惊得张大了嘴巴,心里暗想竟有这么漂亮的字!

裴行俭一看忙道:“薛兄刚来京城,晚上小弟单独给薛兄摆酒接风……”

李承乾还想再交待薛仁贵两句,回头一看,两人正套交情呢。

不满道“你们两个走的比孤王还慢!”两人听了慌忙跑到李承乾面前告罪,李承乾也不理会,继续道:“回头你们两参详着这份训练方略训练这四率侍卫,然后找不出其中的不足之处加以改正,方便你们以后训练更多的军队。”李承乾边说边走,薛仁贵得弯着腰跟在他身侧十分的费力。

裴行俭跟在另一边,听李承乾说找出训兵方略里的不足之处,忙道:“太子殿下的训兵方略十分精妙没有什么不足之处。”

李承乾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道:“我是让你来协且仁贵练兵的,不是让拍马屁的。这套训兵方略你都还没有用,怎么知道没有什么不足之处啊。”

裴行俭听了只是挠头干笑,看着就是一个十分憨厚青年,李承乾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装的。但也不能拆穿他,这也是上下级一种相处方式,要是上级哪句话略重些下面的人就弄个大红脸以后还怎么相处?

李承乾带着众人直接穿过嘉德殿来到嘉德殿门前的广场,此时嘉德殿前已经设了皇太子御座,东宫左右卫率和左右司御率已按制排开皇太子仪仗,上千人各持斧、钺、剑、戟、旗帜、伞盖仪杖等分列左右。东宫六率的正副率和亲府勋府翊府的中郎将、郎将二十余位将领皆披甲执剑,列于太子坐位两侧。

冬日的阳光温暖,御座两旁的一众将官身穿银光灿烂的明光铠,拿着寒光闪闪的兵器站在那里威风凛凛,衬托的整个广场都森严肃穆。

但是,今天李承乾要整训左右监门率和左右内率除了还在东宫各门站岗的剩下的二千多人都在前面的广场上站着,正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什么,站在廊下就听见广场上嗡嗡嗡的。

李承乾走到御座上坐下,近处凡没有执仪杖的都向他行礼参拜。

广场上的侍卫看见了也都慌乱跪下,参差不齐的喊:“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走下座位,柱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提前准备好的石台上,面对广场眼睛在人群里来回巡视,广场上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最后变成一片安静。

李承乾清清嗓子道:“都平身吧。”待众人起来,才接着道:“看着你们这样松松垮垮地站没有站样,孤王很痛心呐。

你们是孤王的亲卫,是孤王平时没好好训练你们,才让你们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所以孤王准备重新找个人来训练你们。

你们中间有人自愿站出来替孤王重新训练这四率禁卫的吗?”李承乾说完停了停,眼睛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发现没有人站出来。

“那你们推选几个人出来吧,孤王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你们快速推选几个人上来,孤王再从中挑选。”说罢李承乾直接走回御座坐下推选。

李承乾带来的人也都站在李承乾两边,比其他人站的要近一些。

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承乾,赵节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您直接让仁贵接手不行了,怎么还让他们推选啊?”

李承乾还没有说话,杜荷就接口道:“你懂什么,太子殿下这是想再找一找里面的刺头,等他们跳出来就让仁贵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这样以后仁贵才能更好地掌握这些人。”杜荷说完,又转头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这招真是高明呀?”

李承乾听得微微一笑,却道:“好了,快去给仁贵准备上好的马匹和兵器以及稍后比箭用的东西……。”

杜荷和赵节亲自带人前去准备,站在李承乾身后的薛仁贵被李承乾的安排深深地感动了,而几个文官看向李承乾眼光则又多了几分欣赏和佩服。

但也有些担忧,薛仁贵真能力群雄吗?

这边准备好,广场上也选四个人来,排在头一位就是侯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贺兰楚石是左内卫率的千牛备身。在原来的历史上他曾充当过李承乾和侯君集的传声筒,后来李承乾和侯君集被抓起来,他又拿着李承乾和侯君集来往的书信向李世民揭发检举。

虽然他是在李承乾事败后才检举的,但是他把李承乾和侯君集的原本该烧掉的往来书信留着就是为自己留后路,所以李承乾很不待见他。

剩下的三位有两个是左右内卫率的将军和副率,和左右监门卫一样,内卫率的将军也都是功勋子弟。原来的李承乾经常和他们打猎喝酒跳突厥舞,现在李承乾从醒来以还没有见过他们。

李承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四人,淡淡道:“你们四个原本就是这左右内卫率的将军,左右内卫率如此不像样子,你们还觉得自己能整训的好吗?”

几人一听,脸色立时变了,看着李承乾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一时都不敢说话。

“也罢既然众人推选了你们想来你们是有些能耐的,孤王就找个人跟你们比一比,胜出者就负责替孤王训练这些禁卫。”李承乾依淡淡地道。

四个人本事不大,但是能在东宫当差都是心思机敏的人,一听李承乾的话立时明白,原来是让他做别的垫脚石,一股怒气立时冲上头顶。

“末将领命。”四人轰然应诺,但谁都听的出来他们心里有不满。

“下去准备吧!”

李承乾看着四人离开,回头看一眼丘神绩,然后对薛仁贵道:“,让他们躺几个月,留着命就行了。”

廊下众人心里一惊,却都知道这已经是最轻惩罚了。

薛仁贵向李承乾一抱拳,也转身下去准备了。

按照杜荷和赵节的安排,比试分两场:一场是骑射,一场是马上对战。

先比骑射。

按照李承乾要求靶子就是木装穿上七层铠甲,场上除了杜荷和赵节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众人看见如些比射,都觉得又是太子胡闹,因为觉得影响不了结局,所以没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贺兰楚石四人身穿银光灿烂的明光铠,骑着高头大马,背着雕漆弓来到场中。

下面士兵都已经听说太子殿下要找其他人来训练他们,多少心里都有些不满,对于贺兰楚石相亲近一些所以他们一出场两边的士兵就轰然叫好。

这时候,薛仁贵一身白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背着一把长弓出现广场上。

这里的士兵都是勋臣富家子弟,见薛仁贵一身旧白袍,连一身铠甲都没有,心理很是鄙视他。

更有轻狂的在下面大声喊道:“快回去吧,这里是东宫禁卫,不你个穷酸该来的地方。”引起下面一阵大笑。

站在李承乾身边六率诸将虽然没有笑,但那眼神分明是要看李承乾的笑话,这些虽然不名留青史的名将,但也都是立过战功沙场宿将,对这样薛仁贵既不是功勋之后又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到底是看不起。

李承乾面无表情道:“让他们开始。”

随着老鬼一声喊,杜荷那边一摇手里的小旗,那个右内卫率副率当先骑马冲出。

只见他的慢慢加快马速,跑到距离靶压两百步的距离的时候,迅速抽弓搭箭,猛然努力,把手里的雕漆长弓拉成满月。

“砰”地一声响箭矢已稳稳地钉在靶桩上铠甲的心口位置。

两边的士兵轰然叫好,他举两个拳头,在马上嗷嗷叫着,发泄他们的喜悦。

过了一会儿,杜荷重新摇动手里的小旗,广场上渐渐安静下来,左内率将军正要去射,却那边赵节带着人快速走靶桩前给靶桩解甲,众人都疑惑询问身边的人,不知道赵节在做什么?

很快赵节声音响起:“两百步,箭矢透甲两层。”然后有士兵举起,两件铠甲,并指示上面的箭孔。

待场上众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轰然的叫好声震里许,连廊下的众位将军也都兴奋地大声叫好。

第十八章 薛仁贵一箭镇群英

唐朝初年人人尚武,能一箭射穿两层铠甲已经算是射箭高手了,场上场下众人见了都十分兴奋。

随着众人喊了一通好后,裴行俭才反应过来忙偷眼去看李承乾,只见李承乾依旧面无表情盯着广场,对于这位副率的表现并不在意,不禁暗暗为薛仁贵担心。

赵节不在这儿旁边站的都是人精,一看裴行俭的表现都明白过了,这几个人越勇武于太子殿下的事情越不利,所以都强压心头的兴奋装做淡定地站在那里,但是站在远处的六率将领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一个个大声,有的还兴奋的手舞足蹈,似是有意的。

赵节重新给靶桩换上新的铠甲,杜荷再次摇旗开始。

这次上场的是左内卫率将军,只见他与上面那个副率一样,也是提马加速,开弓射箭,箭中靶心。

只是这次没有人叫好,大家都在等着赵节那边确认他射透了几层铠甲。

“箭矢透甲一层。”

随着这声喊,场上响起大片叹气声,李承乾身旁几人却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上场的是右内率将军,李承乾心里暗道:不知道是贺兰楚石箭术确实高明,还是因侯君集的关系三个内卫率的将军让着他呢?大概是后面一种可能性大些吧!

李承乾看着右内卫率将军,也是提马加速,拉弓放箭,但是却听见前后两声中靶的声间,不禁也随着众人往箭靶处看。

只见靶心处两根箭矢钉在靶上,心想这一个倒是有些真本事,紧接着就听赵节大兴奋地大喊道:“双箭连珠,箭矢透甲三层。”

“好!”广场的上声音瞬间炸开,广场上的士兵都兴奋地举起双臂直跳。站在李承乾身边的郝处俊更是兴奋的往前走几步,似是想看清楚这个右内率将军,只是这个右内率将军射完箭便打马走到前两位旁边站定。

兴奋过后李承乾身边的众又都替薛仁贵提忧起来,而且场上士兵看向薛仁贵的眼神也都由恼怒变成了鄙视。

“太子殿下你看奴才要不要……”老鬼小声在李承乾耳边小声询问是不是要出阴招?

李承乾面无情地摇摇头,开玩笑薛仁贵跟这几块料比箭,还要使阴招?

李承乾这边想着却不见人出来射箭,忙看过去却见贺兰楚石示意薛仁贵先射,薛仁贵摇摇头并不上前。

贺兰楚石这才装模作样的摇摇头,缓缓提起马缰绳,猛地一转马头竟是往回跑,直跑出一箭地,再掉转马头飞驰而来。

因为他先往回跑了一段路,所以马速已加到很快众人根本看不清他在马上动作,只见他从射靶处呼啸而过就听箭靶那边“咚、咚、咚”传来三声中靶的声音。

这次不待赵节报出射透几层铠甲,广场上已响起欢呼声。

贺兰楚石骑在马上满面笑容,缓步走在人广场上,还不时向两边士兵抱拳致谢。

李承乾暗想:这贺兰楚石还真是有恃无恐,明知道我要安排薛仁贵整训东宫内卫,他还敢如此招摇。

不过他现在越得意稍后就越难堪,也不用计较在这一时,过会还有对打,让薛仁贵自已立威吧。

“三箭连珠,箭矢透甲三层”

“三箭连珠,箭矢透甲三层”

赵节竟然兴奋的连喊了两遍,使得场上气氛更加热烈,两边士兵更欢呼不停,还有一些人连着大喊“贺兰大人箭法第一……”

杜荷连摇了几次旗都没有止住。

“诸位听我一言……”贺兰楚石一边大声喊,一边伸出双手向下压。

场上渐渐安静下来,贺兰楚石才向众人道:“诸位请先静一静,这里还有一位朋友没有射呢。”

“贺兰大人箭法第一,别人再射也不过丢人是现眼而已。”

“人都已经躲起来了哈哈!”

众人看去薛仁贵果然已经不在原地,广场两边的人又是一通大笑。

正在这些人肆无忌惮的嘲笑薛仁贵时,却突然听见箭靶那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转头看去,见正是一身白衣的薛仁贵骑着高大的枣红马正往这边跑来,马儿一路上跑越跑越快。

等跑到离靶桩两百步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是薛仁贵在马上动了一下,然后就听见“砰、砰、砰”三声巨响,紧接着“轰隆”一声靶桩倒了。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两千多人都呆呆的看着倒下的靶桩。

李承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忙命的老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赵节那边结结巴巴地喊道:“连珠三箭,透—透甲七—七层——”

静,非常的静

下一秒“轰——”广场上彻底炸开了,所有的士兵嘴里嗷嗷叫着,蹦着跳着朝着薛仁贵奋力挥舞着拳头。原本列在御座两边东宫六率的将军们,几乎全部跳起,心里都暗想太子殿不声不响从哪请来这么高手啊?

贞观年间大唐的男儿是非常有尚武精神的,李世民征高句丽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愿意自带武器干粮跟随朝廷大军出征。

这种尚武精神保证了李治朝时大唐疆域扩张到了最大,也保证了武则天和中宗两朝中央政权几派政治政势力近二十年相互倾轧,大唐不被外族入侵。

现在正是这股尚武之风,茁壮成长的时候,势头最猛的时候,人们的心时都有一团火,此时薛仁贵就是点燃众人心里这把火。

东宫里的左右监门率和左右内卫率都是李承乾的直属亲兵,虽然军纪差些,但是武艺骑射都是一流的,如果不出事以后这些人都是大唐军中的中高层军官,心中自傲气在,他们不会轻易被人折服。

但是薛仁贵今天这一射就使得广场上全军将士近乎狂热地崇拜他,因为他这一射实在太漂亮了。

薛仁贵的射法是快马回头射,比前面几个人的侧身射法就已经高明了很多,最振奋人心的是三箭连珠,透甲七层,这是传说中的射雕手啊!

这样的射雕手即便是生长在马背上的北方草原诸部中也是极其少有的,一个部族有一个射雕手那都是一族之宝,贞观年间虽然将星璀璨,但是射雕手一个都没有。

众人乍见薛仁贵这样的神射手,心里就只剩下兴奋了,把刚才那些小情绪都抛到九霄去云外去了。

李承乾看到这儿终于笑了,对刚回来的老鬼道:“告诉他休息一刻钟,然后开始对战。”

只是刚过一会儿,就见杜荷、赵节带着薛仁贵、贺兰楚石来见李承乾,走过来都忙向做揖行礼,李承乾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只是淡淡地道:“都平身吧。”

李承乾看向杜荷道:“怎么不比了?不是还有一场对战吗?”

“回太子殿下臣等不比了。”贺兰楚石抱拳道。

“不比那后面的训练孤王安排谁都难以让人心服口服吧?”李承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臣等愿意服从薛将军训练!”这次是四人一齐说的。

“还没打呢,你们就服气了?”李承乾故意又问一句。

“太子殿下您看薛将军的神射,这嘉德殿前的众将士都是服气的,已经立了威了,就不必再打了吧。”贺兰楚石一脸苦笑道,明显已经洞悉了李承乾要拿他们给薛仁贵立威的心思,不想再丢一次人还要白挨一顿打。

“你们就看见他的箭法通神,只服气他的箭法那就再打一场,也看看他的武艺如何。”李承乾不容置疑道。

贺兰楚石闻言慌忙单膝跪下,另外三人见了也跟着单膝跪下,贺兰楚石诚惶诚恐道:“求太子殿下开恩,薛将军天生神力,三箭连珠都能射透七层铠甲,臣等如何能跟他比?臣等对薛将军那是心悦诚服,以后完全服从他的训练,绝无虚言。”

薛仁贵箭法高超还有太子庇护,被他打一顿除了丢人什么都得不到,贺兰楚石是个善于明哲保身的人,怎么会因为意气之争吃这个大亏呢?

第十九章 东宫军训

李承乾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心里暗道:这四个人既然识破了自己的心思,以自己皇太子的身份不能再强行让他们与薛仁贵比武。

但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们速去整理军列,孤王要跟将士们说几句话。”

“遵令!”四人如蒙大赦,慌忙去广场上整理军列。

“要不,你们挑几人出来跟薛仁贵比比?”李承乾把目光转向一旁幸灾乐祸的东宫六率的将军们。

“不不,太子殿下说笑了,我等怎么敢与薛将比试?”六率的将们军忙赔笑拒绝。

这边李承乾也不含糊,立即向薛仁贵裴行俭和丘神绩下令:“薛仁贵听令!”

薛仁贵忙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大声道:“末将在。”

李承乾心里高兴,便胡言乱语道:“奉天承运,皇太子令曰:东宫千备身薛仁贵武艺高强,弓马娴熟,文通六艺,武习姜孙,孤念将才难得,特超迁为检校左右监门率、左右内率府总教习,即日起署理四率常务,钦此!”

“末将谢太子殿下恩典!”薛仁贵再拜起身。

“太子殿下这‘奉天承运’不是太子令谕里的应该用的词!”许敬宗慌忙上前道。

“那孤王用这四个字,可有违礼越制?”‘奉天承运’这四个字是到了明朝才在国家诏书里用的。

“那倒没有,以前没有人用过。只是这四个字似是只有皇帝才能用,太子殿下用了,怕是皇上他……”许敬宗犹豫着没往下说,但是意思大家都懂,怕李世民多心。

“父皇是天子当然是奉天承运之人,但孤王是皇太子自然也应该是奉天承运之人。所以这四个字父皇和孤王谁用都一样,既然父皇没有用,孤王用了别人也应该说不出什么,非要揪这个毛病的人,那一定是别有居心。”

“太子所言甚是!”许敬宗不敢坚持。

“孤王的令谕,以后都在前面加上奉天承运四个字。”

“裴行俭你就权知四率长史,丘神绩你权知四率录事参军,你们二人,协助薛仁贵训练这四率人马,待训练完成后,孤王会重新给你们授职。”裴行俭和丘神绩内心有无限委屈啊,给薛仁贵封官就是‘奉天承运’给我们封官就这么随便。

但是泪水只能往心里流,面上还得感谢太子殿下恩典。

李承乾这边做好新的人事安排,广场上那边也整列完毕,等待李承乾训话。

李承乾再次走上石台,站在石台上看向下面的将士,这回没有“嗡嗡”声了。

“孤王对于你们四率的训练十分不满意,所以孤王决定东宫左右监门率和东宫左右内率府所有将官无论大小一律撤去一切职务降为普通兵卒。与普通兵卒一起接受训练三个月,三个月后四率统一考核,以考核成绩为准重新授予新官职。此次训练、考核、授职不看你的家世,不看你的姻亲,也不看你以往的功勋,只看考核的成绩和能否接受新的练兵之法,能者上,庸者下,绝不姑息!”李承乾说完示意薛仁贵三人讲话。

不知道薛仁贵三人看没看出来李承乾这是有意给他们撑腰,但是却都没有废话,只是上前一抱拳,报了自己姓名和郡望就下来了。

李承乾的话镇住了整个广场,包括东宫六率的人都被李承乾的大动作吓到了,本来大家想李承乾顶多是觉得被人闯到东宫嘉福门丢了面子所以折腾一下东宫四率,谁能想他如些大气魄地一次性撤了四率所将军的职。

要知道东宫四率属于东宫常驻将尤其是千牛备身,大多是功勋子弟,李世施恩典让他来东宫的。现在李承乾因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就把他们也撤职也弄不好这些人是要跟他离心离德了。

“太子殿下,您把所有的军官都撤职了,那现在四率怎么分班站岗啊?”裴行俭愁眉苦脸道。

“按照孤王练兵方略重新分配合即可。”李承乾轻松道。

“可是太子殿下,今日左右监门率就要有人在各门站岗,左右内率府要有人值宿卫。现在重新分班至少要好几天才能分派好,要不太子殿下刚才的下命令今天先不执行,等臣等分派好了咱们再执行全部撤职的命令。”裴行俭说出了实际困难,东宫内四率都是有任务的,现在还有近千人在执勤任务,这些人也是轮班换岗的,把各级将官都给撤职了执勤系统也就瘫痪了。

李承乾一听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命令缓行是不可能的,如果命令缓行他这个皇太子一定会被这些人看扁,而薛仁贵三人的威信也将大打折扣。

“命令缓行不可取——”李承乾沉吟着回头一看,东宫六率的将军仍列在御座两侧。

东宫左右清道率除了皇太子出宫要提前清道以外,平时在东日夜巡逻这个不能调动。

但是东宫左右卫率府和东宫司御率主要就是负责皇太子的各种仪杖,李承乾不出宫不升座他们也基本上无事可做。

东宫左右卫率统辖下的亲、勋、翊三府是李承乾的近卫和宿卫的主力,列于东宫左右内率府的千牛备身之后。

于是李承乾便让东宫左右司御率安排人代替千牛备身值宿卫,东宫左右卫率则安排人代替东宫左右监门率值门卫。

薛仁贵和裴行俭这一文一武也许真的是最佳组合,从第二天早上开始,重新组合的东宫四率就开始了一套让其他东宫六率看着皱眉的训练。

这套训练是李承乾根据前世新兵训练的内容制订的,当然李承乾前世只是个宅男不可能一点不错的把新兵训练的操典照搬过来。

只是要求每天早起要在嘉德殿前喊口号,口号很简单“忠于大唐,忠于太子,誓死保卫太子殿下的安全。”

口号一喊不但对被训练的四率有作用就是基他在东宫当差的人听了也有一定效果,一时间东宫上下都把保护太子殿的安全作为自己的第一使命。

等把肺里废气喊出来了,就让他们开始跑步,轻装跑步十里地,就是绕着东宫嘉德殿前的广场跑。

跑完步回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开始练站立和步伐,这个让薛仁贵和裴行俭很头痛。很多士兵不分左右,任是薛仁贵在上面把喉咙都喊哑了,下面的士兵还是不明所以。

李承乾来看时训练看见,就把薛仁贵和裴行俭叫到跟前,狠狠地骂了他们一顿。

告诉他们先把十个团长和六十个队正找出来单独训练,其他人先练站立,等团长和队正训练出来,再让他们回去训练各队的士兵。训练时由团长监督,你们两个只负责每天验收训练的成果,每天收队时让他们一个队一个队的在广场上单独演练。

训练的好的授予模范标兵旗帜,落后三个队自队长以下全队五十人,给全军洗衣服并打扫军营卫生一天。

士兵这样训练一天到晚上也不能让他们闲着,得告诉他们为什么要喊“誓死保卫太子殿下的安全”这个也容易,《仁寿宫》已经排练的差不多了,让许敬宗和裴行俭给大家讲一讲故事,再相应的演一两出《仁寿宫》戏文,这是寓教于乐。

很多士兵和军官看得都非常感动,其他六率的士兵下值后也有来看戏的,短短几天时间在东宫十率中的士兵就渐渐形成了‘东宫安定大唐就安定,大唐安定天下就太平,只有天下太平老姓才能过好日子’这样正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这种训练过程中,兵神绩则负责找出那些心思复杂的人,然交给裴行俭和薛仁做工作,如果不行就逐出东宫,重新从其他卫补人。

通过对东宫四率的训练,李承乾空地得到所有在东宫里的人的拥护。

第二十章 无可奈何李世民

随着内四率比箭的事情传出东宫,薛仁贵的大名也传满长安,连远在骊山的李世民都对薛仁贵产生了兴趣。

李世民对东宫新的练兵方法不屑一顾,所以总觉得薛仁贵明珠暗投,总想把薛仁贵弄到他身边来。

李世民为此专门让人查了薛仁贵情况,知道薛仁贵出身河东薛氏,能文能武,今年二十七岁一直在家务农,人称忠厚。

“听说东宫招来了一个射雕手?”李世民声音里透着兴奋,一见岑文本进来就问。

岑文本心道李世民对此应该一清二楚才对,问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太子令谕已经下来了,授其为千牛备身、检校东宫四率总教习,署理四率常务,听说是让他整训东宫四率。”说着拿出一份李承乾发出的令谕呈给李世民。

“东宫四率有什么好整训的?”李世民一扬手里的令谕,重重地放在面前的小几上。

“听说太子殿下下令封了把玄德门,应是在内练兵。”岑文本低眉顺眼道。

“哼!”李世民出气有点重。

“给事中崔仁师弹劾大理寺审案迟缓,办事拖延,请求派御史台监察御史共同审理太子被告案,希望能早日审清楚,以正太子殿下的声誉。”岑文本边说边递上一份奏表。

李世民没有看奏表直接问道:“御史台并不负责审案,为何不让刑部派员共同审理?”

岑文本一怔没有说话。

李世民看他一眼,接着道:“这是告太子的案子,太子已经明令大理寺审理,而且太子也没有派人监审。朕要是现在另外派人审理,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朕有意为难太子吗?”

“兵部侍郎卢承庆弹劾右武候将军丘行恭专横霸道,摧残朝廷大臣,请求更换审理大理少卿卢布闯东宫案。”岑文本继续道。

“嗯”李世民不置可否。

“监察御史崔浩弹劾刑部待郎张行成曲媚权贵重判萧德言。”岑文本说完,便把手里奏表都放在李世民案头,不再说话。

李世民看一眼案头的奏表,抬头看看岑文本和几个中书舍人道:“这几件事都是事涉太子,你们怎么看?”

岑文本当先道:“太子殿下备位东宫,理应以读书为务,这些事情东宫确实不应涉及太深。”

李世民微一点头,岑文本得到鼓励,继续道:“卢布的案子丘行恭审了几天,并没有证据证明卢布有预谋要谋害太子殿下。萧德言当日也不过是顶撞太子殿下几句,若是重惩二人对太子殿下的仁德有碍。

而关闭玄德门,整练东宫四率,似乎显得我大唐不太平。”

“确是如此,下旨斥责太子无事生非,东宫一切照旧。让那个薛仁贵到骊山来见朕,若是真有本事,朕自会授予官职。”李世民的目的是想抢薛仁贵。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卢布闯东宫事实具在无可抵赖,不管他怎么说都是带人闯了东宫,这是大罪。太子殿下召集几位留守在长安的宰相共同商讨由丘行恭审理并无差错。萧德言是当众污蔑太子殿下残暴不仁并非简单的顶撞,而且是刑部依律治罪无可更改。

玄德门乃是东宫的北门,朝廷大臣去东宫应该走嘉福门,嘉福门并未关闭,说关了玄德门不知道太子在东宫里做什么的人其心可诛。

若非是卢布带人闯东宫,左右监门率不做为,太子殿下又何必关玄德门,整训东宫四率呢?

如果此时陛下下诏赦免卢布与萧德言,东宫威严何在?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陛下?

陛下呀!太子殿下备位储君既承其重,亦该受储君之尊荣啊!”说话的是中书舍人高季辅,向来以敢谏闻名,很得李世民信任。

李世民听了他的话也沉默下来,岑文本一听就知道坏了。

“启奏陛下,房仆射求见。”一个小太监进来回道。

李世民正想问问房玄龄的意见,却见房玄龄一进大殿就满面春风地道:“太子殿下发下谕令,要出宫慰问长安历年来因为战争伤残的士兵和阵亡军士的遗孤、遗霜以及一些贫苦无依之人。

另外发令天下各兵府需令各果毅校尉组织慰问,要求他们慰问以后还要把下面的困难写了奏表反映到兵部。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今天的安定日子都是无数将士用生命换来的。如今大唐的日子好过一些了,就要分点余力照顾好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这个令谕一下,吏部尚书侯君集、兵部尚书李世绩还有一群老将都上表附议。”

“恩,承乾想的很周到,你们尚书省就把太子的令谕发往全国吧。”李世民脸上露出缅怀之色,似是想到了他当年四方征战时的场景。

房玄龄听了就要告退,却听李世民道:“玄龄,最近长安的事你怎么看?”

“陛下若是不放心,可早日回长安城。”房玄龄当然知道长安城已经成了太子和魏王的战场。

“不用,你看是不是再训斥承乾几句?”李世民现在对李承乾是狗咬刺猬没处下嘴,让他很不爽。

“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如何能无缘无故的加以训斥?”房玄龄依旧是轻声慢语。

“你看他近日在长安城干的事……”李世民在李承乾和李泰之间习惯性地拉偏架,刚才又听了岑文本那一套说辞,这会儿就想惩罚一下李承乾,抢过薛仁贵来。

“可是太子殿下最近没有做错什么啊!”房玄龄有些无奈,他在李世民面前从来都逆来顺受。

“你也认为承乾没有做错什么?”李世民有些疑惑。

房玄龄呵呵呵一笑道:“何止是臣认为太子殿下没有错,太子殿下做的这些事情留守长安城的几位宰相不都觉得没有错吗?

而且臣昨天还看到魏征送来的奏表,夸赞太子殿下近来行事进退得当威仪持重有明君风范。”

李世民终于点点头,有些无奈地道:“既然玄成也这么说那就由得他吧。”玄成是魏征的字。

此时岑文本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跳出来那么快干什么?

自己已经是宰辅重臣了,参与到储位之争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扪心自问,他是真的看李承乾不顺眼,尤其是他近来做的事,更是让他觉得只有秦始皇、隋炀帝这样的暴君才能做的出来。

所以忍不住就听了李泰的传言找来一大堆奏本给李承乾上眼药。

好在这会儿李世民因为得不到薛仁贵心里也很不舒服,没有计较这些。

但是高季辅却把消息传给了他在京城的好友诸遂良。

跟岑文本看不上李承乾一样,诸遂良也十分的看不惯李泰,觉得李泰就是孔夫子说的‘巧言令色鲜仁矣’,所以这次虽然李承乾没有联系诸遂良,但是诸遂良和他的同党还自觉地配合着李承乾。

第二十一章 被逼急的张玄素

自从上次孔颖达大骂了李承乾后,东宫的三位师傅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李承乾。

这几天因为卢布闯东宫的事,李承乾和在长安城的几位宰相下令把孔颖达软禁了,东宫还剩下两位师傅,分别是詹事府詹事于志宁和左庶子张玄素。

于志宁现在已经后悔了,他为了讨李世民欢心一直把李承乾当成垫脚石,在他的奏表里李承乾就是一个集合了无数个奢靡荒唐的亡国暴君的综合体,然后他在奏表里说些永远正确的大道理,骂李承乾一顿出气。

闹到李承乾自暴自弃失了李世民的欢心,李泰跳出来抢夺东宫之位,在这场大战无论谁胜谁负他都得不了好。

现在一场夺嫡大战开启,懦弱的李承乾一下子变得强势霸道甚至野心勃勃,于志宁现在希望的就是李承乾忘了他。

但是张玄素则一不样,他是一直认为自己对李承乾的劝谏没有错,问题是李承乾不听自己的话,李承乾为什么不听自己的呢?肯定是他脑袋有毛病,这不是街上都在传李承乾被什么邪魔附体了,每天都要吃人的心肝吗?

大唐怎么能让一个被邪魔附体的人当太子呢,一个邪魔附体的人当太子岂不是要天大乱?

我张玄素以天下为已任此时不谏,更待何时?

于是张玄素写了一份言辞优美,说理透彻且悲天悯人的《请废太子承乾疏》文中详细说了这些年李承乾的‘罪行’,以及近段时间倒行逆施,不敬师傅、乱改经典、沉迷歌舞、残暴不仁。李承乾之所以做出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承乾被邪魔附体了,试问一个被邪魔附体的人怎么能做得皇太子,承继社稷宗庙呢?

应立即废除承乾太子之位,给李承乾找个偏远州县安置下来以免他影响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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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气怒气冲冲的赵节拿着这份奏疏来找李承乾时,李承乾看的哈哈大笑。

“终于有人上钩了,虽然不是李泰的人,但是只要有人上钩,他的受害人身份就出来了,而且因为孔颖达表现的与李泰很亲近,所以完全可以把东宫的师傅都说成是李泰一党,这样一直以来他们写的所有关于李承乾的奏疏就都不成立了。

李承乾穿越以来一直为以前的李承乾干得事感到头痛,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了。

“这样重要的奏疏不拿到政事堂,几个宰相议论,然后送骊山请陛下批阅,怎么送到我这来了?”李承乾笑过之后奇怪地看着赵节道。

“亚父说这种无稽之谈,拿到政事上讨论,后人一定会以为我大唐君臣都是瞎子呢!”赵节不以为然,接着又咬牙切齿道:“不过张玄素老匹无可恨,这回定不能饶了老匹夫。”

“既然不想饶他,这奏疏就得明发朝堂议论!”李承乾心里已有定见。

让人传来郝处俊和许敬宗,先让他们看张玄素的奏疏,许敬宗看完眼里透出喜色,轻轻把奏疏递给郝处俊,等待李承乾的进一步安排。

“砰”郝处俊把奏疏拍到茶几上,脸色胀红道:“简直是岂有此理,臣回去就上奏疏驳斥老贼的歪理邪说。”

“郝卿不用着急,《四书集注》印的怎么样了?”李承乾看似随意地问道。

郝处俊想了一下才道:“回太子殿下,昨天已经装出来五百部了。”

“好,今天先不印《四书集注》的,把咱们这位张先生的大作印两千份交给许敬宗,要抓紧时间印出来,宵禁之前都是要送出去的,标题就叫‘魏王一党弹劾承乾太子被邪魔附体’。”

“太子殿下印这个做什么呀?”郝处俊不明所以。

“不用多问,明日你陪孤王出宫就知道了。”李承乾笑眯眯地卖个关子。

郝处俊走后李承乾对许敬宗道:“许卿,你先派人把消息散出去,等到郝卿那边把奏疏印出来,你就安排人去卖,可别卖便宜了,一份要卖一斗粮食的钱。”

“微臣尊旨。”许敬宗已经把自己当成东宫之臣了。

李承乾看着依旧不解的赵节道:“赵节你经常在长安城走动,应该知道长安城有哪些酒楼、妓馆吧?”

赵节一听眼珠一转,立即换了一副面孔道:“妓馆都在平康坊,太子殿下要去得晚些时候,要不我今天先去把那几个红牌悄悄带来东宫,太子殿下看看若不如意,明日太子殿下再乔装改扮亲身前去也是一样。”

“孤王竟没有看出来你主意还不少啊?你这些心眼要是用对地方,也不至于一天到晚急赤白脸的了。”赵节被说的瞪着两眼道:“太子殿问这个做什么?”

“我让你去悄悄的查查他们的账本!”

“让他们给东宫上供?太子殿下这样是不是……”赵节一脸为难道。

“你别总是抢我的话,我的意思是让你查一查朝中大臣里谁家在那些地方花的钱多。”李承乾没有好气地道。

“悄悄的查了交给丘神绩,看他是怎么做的你就知道了?”李了乾翻了个白眼。

挥挥手支走赵节,李承乾叫来太子家令周志,安排明天出宫慰问长安城的伤残士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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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几天来许敬宗不断在长安城造势,皇太子李承乾邪魔附体的事几乎传遍了长安城,唐朝没有因言获罪的事,何况只是私下议论。

但是今天的事情就不一样了,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张玄素弹劾太子邪魔附体,要求废了太子殿下。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对于平民百姓不过是多一份谈资,但是对于朝中官员和长安城几个书院的学子却不样,因为这代表着魏王府正式对皇太子出手了。

以前也有人上过请废太子的奏疏,但那都是小官员进行试水,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东宫的师傅张玄素。

这就让很多大臣浮想联翩,连张玄素都上奏疏弹劾太子殿下,只有一个理由,那就皇帝陛下真的要废太子了,要不要也跟着弹劾一把太子殿下?

要不要上书请立魏王为太子?

中午收到消息魏王一党和各世家就都开始写弹劾李承乾的奏表,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把张玄素的奏表改一改个别词句就用上了。

但是到了晚上下值时,看到大街上有小孩子拿着一叠纸,边跑边喊:“魏王一党张玄素弹劾皇太子被邪魔附体疏。”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于志宁是在回家的路上知道张玄素上了弹劾李承乾的奏疏,让下人花四个铜板买了一张东宫印的《魏王一党张玄素弹劾皇太子邪魔附体疏》看完就晕倒在马车里了。

魏王李泰看到消息时已经比较晚了,这是许敬宗设计的。李泰看完张玄素的奏疏被惊出一身冷汗,大骂张玄素混蛋,并火急召集他的党羽讨论应对之策。

只有张玄素听说他的奏疏已经传遍长安城十分高兴,特意买一份拿回家下酒。

第二十二章 吊死问孤李承乾

一夜寒风呼啸,多少人夜不能寐,第二天起床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浮荡着稀薄的晨雾的长安城,越发觉得眼下的长安城扑朔迷离。

今天整个东宫都很忙碌,因为李承乾要携太子妃苏氏出宫访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只在书里看到过燕昭王曾经在燕国对百姓问死吊丧,现在太子殿下要效法先贤慰问伤残士兵和阵亡将士家属,这可是千古未有的好事,所以整个东宫的人都打起精神要把这件事办好。

辰时三刻,也就是现在早上7:45,李承乾和太子妃苏氏穿着朴素,乘坐太子轺车出了东宫。

东宫门口早有部分东宫属官、万年县令以及他们带来的从属官员和负责保卫李承乾的东宫六率,一千多人夹道列队等候,见李承乾的车驾出来,都朝着车驾拜下。

李承乾缓缓走下车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叫众人免礼。柱着他的铁拐杖与太子妃相互扶着,一瘸一点地缓缓走到众面前。

对众人道:“孤王只是在长安城里走动走动,诸位不必如此的兴师动众。留下万年县令给孤王带路,其他臣公都回各自的官衙办公去吧。”

“我等作为东宫属官,自然该陪护太子殿下。”太子家令道。

李承乾看着一众东宫属官都是一个个都是高冠红袍贵气逼气,后面的东宫六率也是枪明盔亮,威风凛凛。

看着这些和他与太子妃苏氏身上的粗布外袍形成鲜明的对比,心里很满意。

点点头,就让老鬼检查一下出行带的人和物资。李承乾给残疾士兵和阵亡将士遗属准备了的串钱、帛、食盐、腊肉、粟、药材等。

在唐时帛是可以直接作为货币使用的,唐朝税收很大一部分都是实物,皇帝的赏赐往往都是帛或绢。盐和粟都是生活物资,所以李承乾带得礼物是比较实惠的。

安排几个太医随驾不是为给李承乾或是太子妃准备的,是想到可能会遇上有病的人家,就让太医当场珍治。

唐代长安城分两个县以朱雀大街为界限,东边是万年县,西边是长安县。

除了李承乾的车驾外,其他随从都是骑马围随。

郝处俊骑在马上,看着浩浩荡荡的皇太子仪仗有些困惑。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穿着朴素,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庞大的仪仗队伍呢?

不过他很快就自己想通了,这是皇家礼制,太子殿下也不能随便更改。

李承乾这样做当然不是因为皇家礼制,而是李承乾需要一方面显示自己皇太子的威严,一方面表现自己的亲民。

要通过庄严肃穆的仪仗提醒别人他是高贵的皇太子,然后以他的亲民态度让人受宠若惊。

唐代实行府兵制,兵都是从各地招来的,服完兵役再回去。

长安城里残疾士兵并不多,万县里也就一两百个。当然这和唐时卫生条件差也有关系,很多受了重伤的人都直接死了。

这些人都是住在南城,离内城较远。李承乾从东宫出发往南走,今天第一站是住在靖安坊里的秦六家。

李承乾在车上看了秦六的情况,秦六原来是右屯卫的兵。

贞观十五年也就去年,北方的薛延陀汗国入侵,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领兵北出云州。

秦六就是在与薛延陀作战时伤了右臂,后来被截肢成了残疾的。

李承乾的车驾一路行来都有百姓围观,到了秦六家门口,坊里城外站满了围观百姓。

庄严肃穆的仪仗让人感到崇高而神圣,所以当穿着朴素的太子妃和李承乾相互扶着一瘸一点地走下车驾时人群如波浪一般向他们行礼。

李承乾走下车驾看见一个瘦弱的汉子孤零零的趴在门口,李承乾一瘸一点走到他跟前,弯腰把他扶起来。

李承乾看着秦六冻烂的脸,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对秦六道:“你就是秦六郎?”

秦六很年轻,才二十出头,但已经饱经风霜,右臂也齐根断掉。

想是这一年他过十分艰难,眼下马上就要进入腊月,身上还穿着破旧的单衣,只是为了迎接自己洗的比较干净。

“小——小的秦六,拜见太子殿下。”秦六红着眼睛就要跪下去。

“刚才已经拜过了,孤王这次就是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孤王帮助的。”李承乾托住秦六不让他拜下去。

“小的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让太子殿下亲自看来我。”秦六激动的哭起来了。

“这是应该的,好啦,带我去你家里看看吧!”李承乾安慰着秦六一边往里走。

不想秦六却跪在李承乾面前,流着眼泪道:“小的能得太子爷问一声,死了也值了,小的和家人一切都好,家里实在腌臜不敢污了太子爷的眼。”说着就在李承乾面前一直磕头。

李承乾笑不出来了,示意老鬼把秦六扶起来,看着他认真道:“孤王身为皇储以后要代天牧民的,不会嫌弃任何一个大唐的百姓,何况你是对我大唐有功的人,孤王不照顾你们照顾谁?”

李承乾说罢就走进秦六的小院里。只见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北面有三间泥墙草顶的房子,房子已有些破败。

“你家里的人呢?”

“嗯,家里只有俺跟俺媳妇。”

“那你媳妇呢?”这却是太子妃问的。

“俺媳妇病了,起不来床。”秦六脸红起来。

李承乾理解秦六就是死要面子,就像阿Q为了没能在判他死刑的供状上画一个圆一点的圈而感到羞愧,是一样的心理。

李承乾示意太子妃领着太医去给秦六媳妇看病。

“带我去看看你家的粮食放哪里?”

李承乾话一出口,现场所有人都吓了跳,太子殿下要看他们家粮食干什么?

郝处俊这次出来是负责记录李承乾言行的人,离李承乾最近。

他是一个有宰相之才的人,就是他一时也不明白李承乾看秦六家粮仓的目的。

不过当秦六一开口他就明白了。

“俺家都是买粮吃,没有存粮。”秦六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李承乾看他的眼神已经很严肃了。

最后众人和李承乾看到秦六家的粮坉里只半斗粟米。

李承乾不再问秦六,直接走到他家灶台边上。

灶台是冷的,水缸是空的,锅也是空的,整灶房里只有半捆干柴和一点盐。

李承乾冷下脸来,吩咐传靖安坊坊正和秦六左右的邻居。

郝处俊一直在记录李承乾一言一行,看到这里彻底心悦诚服。

暗道:聪明仁慧之君。

万年县令这会已经在流汗了。

李承乾也不去管他们,走到小院里见进来四五个老头,一看见李承乾就跪下给他磕头。

李承乾让人把几个老头扶起来,笑容款款地问道:“你们谁是秦六郎的邻居啊?”

见几个老头点头,就问道:“这秦六郎在这里住多长时间了?”

“十几年了。”

“他有兄弟吗?”

“有两个哥哥都住在靖安坊。”

“秦六郎平日里可好赌博?”

“这孩子可怜见的,从小没了爹娘,跟着哥哥们过日子。前年为了让他从军,哥哥嫂子才给他娶个媳妇。

可是去年回来少条胳膊,他哥哥就把他们两口子分开单过……”

“她媳妇已经病了一年了,把家里的钱都花干净了。”太子妃走到李承乾身边道。

“把准备的东西搬进来,再多给一吊钱,他媳妇用的药也从东宫药藏局出。”

东宫的内侍搬进来两匹帛、五石粟米、一大块腊肉、十斤盐和两吊钱。

看着这些东西,秦六已经泣不成声,李承乾走到他面前,温声道:“你为国家打仗受了伤,又遇上这样的困难,朝廷没有照顾到是孤王还有父皇没有做好啊。”

“太子慎言。”郝处俊出声提醒。

“父皇是天子,代天牧民,凡我大唐子民断了炊,父皇都是要管的,可是天下子民数以兆亿……”

“微臣有罪。”万年县令再也听不下去了。

李承乾不去理他,对秦六道:“这些东西六郎别嫌少,先渡过难关,等到春季孤王再想办法。”

说着又扶起万年县令,对他道:“万年县令,孤王说父皇事忙难免照有顾不过来的,你也一样不可能事事照顾到,有一两家这样的孤王也不怪罪你。”

李承乾看见靖安坊坊正和那几个邻居。

指着秦六向众人道:“秦六郎是为了保家卫国才受的伤,也是为了保护我大唐子民不受胡夷劫掠,我们都受他们的恩惠,做人应该知恩图报,左邻右舍应该照应一二,别的不能帮,难道连担桶水,劈些柴也不能吗?”

最后,又对已哭的稀里哗啦的秦六道:“孤王还要去其他人家,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去东宫找孤王。”

走出院门时才回头对郝处俊道:“告诉万年县令,秦六那两哥哥只要做的不太过份,就不要为难他们,人都不容易,不能说朝廷没有做好,就去怨他们。”

“太子殿下仁德。”泰六痛哭着拜在李承乾身后。

然后,坊里看热闹的人也都跪下,纷纷高声喊“太子殿下仁德”

第二十三章 无食无儿一妇人

李承乾离开秦六家又去其他残疾士兵家里进行抚慰,这些人家基本都在温饱线以下,有的人是家里有病人没钱看,一家愁眉苦脸的,有的当兵时间长了几经离乱,家里已经没有人只剩一个伤残老兵孤苦渡日;也有的伤没有好透又没有钱治,只能在家里等死。凡此种种李承乾都一一给予抚恤,有病有伤派太医治疗,孤苦无依先送些钱和东西,答应明年再给安排事做,李承乾乾一路走过可以说,一路愁苦变笑颜。

到了中午,太子家令请李承乾回东宫用膳,李承乾看看两千人的仪仗队伍,无法在外面解决吃饭问题,就带着人回东宫吃饭下午继续抚恤。

傍晚,一行人回到东宫,李承乾和郝处俊进了崇贤馆,崇贤馆其他人都已经下值。

“太子殿下今天为什么,不追究万年县令的责任?”

“有几家照顾不到也是正常。”

“恐怕不止几家吧?我们下午去的几户人家明显是刚被人照顾过了。”

“这就对了,我们去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照顾这些残疾的老兵吗?

他们能主动照顾自然最好,这说明他们还怕我这个太子。”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要是太人招厌……”李承乾声音满是无奈。

“哼!”郝处俊冷哼一声似不服气。

“先生别为这些事生气,我们要把我们的事做好,今天还得麻烦先生把白天的记录整理一下,明天送一份去政事堂,送一份给许敬宗。”李承乾淡然道。

“太子殿放心,臣这就去写。”郝处俊郑重一礼。

“先生这几天白天陪同孤王去抚恤百姓,回来你还要整理记录,另外刻印四书也要先生多费心,家近期要是没有事的话,你就住在这崇贤馆里吧。”

“得太子殿下看重,臣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郝处俊再次郑重拜倒。

接下来几天李承乾带着太子妃不停的在长安城里走访慰问,而许敬宗主持的舆论战线上也是全力以赴的宣传太子殿下的“仁德名声”。

几乎是李承乾前一天走了几家,这几家都有什么困难,李承乾是怎么给他们解决的,李承乾都说了什么话,都有人绘声绘色地在长安城各处宣讲。

东西市、各家酒楼、平康坊,各城门口甚至各坊里,反正是有人的地方,就人宣传太子殿下的仁德。

长安城里百姓是最朴实的,眼见太子殿下天天在长安城里慰问伤残士兵和阵亡将士的遗属,而且所有接受李承乾抚慰过的人家,提起太子殿下无不是满口感恩戴德,恨不得立时死了以报答太子殿下。

老百姓朴实的分析:太子殿下如此仁德之君,怎么会被邪魔附体?

前些天传出来的谣言自然都是魏王一党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故意污蔑太子殿下的。

魏王一党真不是好东西,还有那个张玄素还是东宫的老师呢,真是一个吃里爬外的老匹夫。

面对几乎全长安老百姓的骂声张玄素是全然不惧,他也看出来了近来很多长安城的谣言都是李承乾放出来的。既然是李承乾有意陷害那他就是被害人,他一个被害人还怕被一群愚民骂吗?

当然这也跟街头巷议只能影响一些底层百姓不能对官场有所影响有关,要知道在初唐世家门阀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哪个当官在乎过普通老百姓的想法?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就彻底轰动了整个长安仕林。

这日长安城天阴欲雪,阵阵寒风呼啸,普通百姓老缩在家里不出来了。

李承乾的车驾来到一个住在曲池坊的刘氏老妇人家里,根据杜荷整理出来的资料,这个老妇人的丈夫刘大是武德九年突厥吉利可汗攻泾县时阵亡的,一个儿子养到十七岁时为了替父报仇,贞观四年随李靖出征突厥就再也没有回来。

“启禀太子殿下,刘氏住的地方车驾过不去,须得下车步行,您看您还去吗?”

贞观初年长安城只有三十万人口,远没有达到后来的近二百万人口的高峰,城里很多地方都十分荒凉,曲池坊在长安城东南方,挨着芙蓉园现在很多地方都还是水洼子。

“那就下车走过去吧!”李承乾想也没有想。

李承乾下了轺车看见车驾前面是一片方圆数十亩的野湖,现在天气寒冷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冰。

沿着湖岸有一条高低不平的小路曲曲折折地通往远处的两间茅草房子。

“太子殿下这家就一个妇人,臣妾一人过去也是一样的,太子殿下就留在这里歇一歇。”太子妃苏氏是个体贴的人,她担心李承乾走路辛苦,就委婉提议道。

“没事走走也是段练身体,我站在这也是无聊,你我一起去吧。”李承乾知道苏氏的好意,说着扶着苏氏的手就往前走,除几个近卫走在前头,随从都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李承乾和苏氏来走到茅屋前面都是大吃一惊,茅屋靠路这边也没有篱笆和院墙,一眼就能看清里面情况。

这两间茅屋从后面看还有一堵土墙,但是前面的土墙已经倒了一半了,用木棍和柴草堵着。

一个妇正四肢着地趴在东边竹篱笆边上,听见动静怔怔地回过头,往这边看。

李承乾见这个妇人两眼无神,神情麻木,看见他们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不动也不说话,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

李承乾和苏氏走上前去,只见这个妇人身材瘦小,头发花白穿着一件看不什么出颜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破烂单衣。

太子妃看的心疼情不自禁走上前去要去扶她,老鬼忙上前把她扶起来。

直到此时这妇人才反应过来,慌忙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求你们饶了老婆子吧,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才把两颗枣拾起来,还没有吃呢?”

老鬼忙把她扶起来中她解释是太子殿下来看了不要害怕,妇人还不信,太子妃苏氏也蹲下来跟她说话。

李承乾看见她沾满泥土的手里果然抓着两颗红枣,抬头看见篱笆那边果然生着一棵大枣树,枣树梢头还挂着几颗没有打下来红枣在寒风里晃动。

透过竹篱看见那边是一大片荒地,荒地那边则是一道高高的围墙,围墙向西开出一道侧门正冲着这棵枣树。

“那边是什么人家啊?”李承乾猜测这片荒地和枣树应该都是东边那户人家的。

此时已经吓的半死的万年县令,慌忙道:“回太子殿下,那边就芙蓉园。”

“魏王李泰就住在这?”李承乾没想到这里离芙蓉园么近。

“是的,不过这道墙是芙蓉园的西墙,墙那边是曲江池,曲江池那边才……”万年县令想转移话题。

却在此时太子妃苏氏问清了原因,起身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这个妇人就是刘氏,她靠着给人家缝补桨洗糊口,本来她勤劳肯干也能混个温饱。只是因为她越来越老了,找她干活的人也少了,今年缴完秋税就一日比一日艰难……”

“她还要缴税?”李承乾目光不善地看向万年县令。

万年县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跪在地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李承乾知道万年县令不知道情况,但是看见刘氏妇人抱着苏氏给她的点心,痛哭流涕还是忍不住大声道:“以后她的税收全免了,把今年收她的钱也全都退还给她。”

“微臣遵旨。”万年县令如蒙大赦,心里把县里的主薄主骂死了。

他是新来万年县任职县令,还在了解万年县里住着哪些的权贵,突然接到李承乾要在长安城慰问伤残士兵和阵亡将士遗属,他和长安县令就几乎天跟着李承乾走。

李承乾为了自已的安全,去哪里都是东宫根据黄册把需要慰问的人家告诉李承乾,李承乾在出发时才告诉随从要去的地方。

因此县里的主薄接的任务就是把所有万年县可能被李承乾慰问到的人家,提前照顾一遍,没想到还是没有照顾过来。

李承乾不忍心再看那个妇人,抬头看着破破烂烂的茅屋道:“她都这样了,怎么不离开呢?”是啊这个妇人全家只剩她一口了,完全可以去投身权贵人家为奴,日子也不致于这么艰难。

“她要等她儿子回来。”太子妃低头擦去眼泪,接着道:“刘氏说她丈夫和她儿子都是战场上的英雄,她不能给他们丢人。而且她觉得她儿子没有死,所以要在这里等她儿子回来……”

李承乾强忍着泪水,冲后面的侍卫大声道:“你们把这房子给她修好,钱由孤王出。”

“遵太子殿下令。”身后两个将军也红着眼睛应道。

他们这些天跟着李承乾也算是见了不少悲惨的事情,但今天见到的这个快饿死的妇人,她身上傲骨和坚持却让他们也眼睛发红。

李承乾又转头看向东边竹篱笆,竹篱笆那边的荒地、宅院、枣树以及枣树上挂着的几颗红枣,还有落在地上红枣,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刺眼。

东宫送给刘氏的东西都已经搬进来了,还有军士留下来给她修房子,挑水。

回车驾的路上李承乾想起杜甫的一首诗,决定写了送给李泰。

第二十四章 李泰要发疯

给四弟青雀

荒田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即防远客虽多事,遍插疏篱却甚真。已诉征求贫到骨,正思戎马泪盈巾。

李泰看着这首诗感觉莫名其妙,第一个想法是李承乾送错地方了,但是诗题写的明白是给他的,但这些事跟他李泰有什么关系?

他住芙蓉园哪有什么西邻?

李承乾这是让什么人写了一首文不对题的破诗送来教训孤王的?

李承乾你算是什么东西?

想到此李泰暴怒不已。

最近一段时间,虽然李承乾没有直接对李泰出过招,但是李泰感觉受到了十万点伤害,自从李承乾出宫慰问伤残士兵以后,朝野对李承乾都是一片赞誉,而之前一切对李承乾不利的谣言,也都成了他李泰造谣污蔑李承乾了。

最可恶的是那帮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崔仁师给他出个主意让他上奏疏请求去长安周边抚民。

结果李泰的奏疏和诸遂良弹劾李泰刁买人心,居心叵测的奏疏一起送到李世民的案头。

李世民看完奏疏,就说了一句“两个都是朕的儿子,李泰愿意去抚民也可以去。”

高季辅就马上跪下死谏道:“太子和魏王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君臣纲常不能混淆。”

李世民也无法偏帮李泰,只能下旨让他好好在芙蓉园读书。

李泰想起这些事就气的心口痛,现在李承乾竟然拿来一首狗屁不通破诗教训他,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李泰两眼充满怨毒,大屁股脸上不断地疯狂地扭曲着,要想办法狠狠地教训李承乾一顿。

最后李泰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他想到这首诗绝对不是李承乾写,他只要写一首相应的和诗,然后再揭穿李承乾让他成为千古笑柄,看他还怎么做太子?

李泰为此想了三天,没有写出一首水平相当的和诗。

这首诗或许在杜甫的律诗里不算特别出挑,可是诗圣杜甫的七律岂是李泰能和的出来的。

本来这首诗在长安城流传对李泰影响不大,虽然仕林对李泰已经有些非议,但是面对十分受宠的魏王谁也没有办法。

偏偏尉迟敬德跑到骊山请求李世民加封刘氏为泾县君,尉迟敬德原本是趁年关回京请求辞官的,走到路上听说了刘氏的事。就让家人去打听,一打听这刘氏的丈夫刘大曾经在泾县是他的亲卫,一时对刘氏遭遇颇为感慨,就在李世民面前请求加封刘氏为泾县君。

李世民拿着李承乾写的《给四弟李青雀》反复的看,最后抬起头道:“敬德,这诗真是承乾写的?”

尉迟敬德闻言黑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道:“陛下知道俺是个粗人,不懂得这些个诗啊文的,可是长安城的百姓都是这么传的。”

李世民找出来李承乾这几天上的奏疏,确实有提到一个刘氏。因为李承乾的奏疏每天都上奏,而且事无臣细都写的十分详细,李世民看两天就没心思看了,竟不知道李泰的‘邻居’差点饿死在家里。

“你去这个刘氏家看了?”李世民脸色难看道。

“俺去看了,虽然太子殿下救济了些东西,房子也给修了。但是看着就那那么一个干瘦干瘦的妇人,丈夫打仗死了,为了报仇卖掉家私买了鞍马兵器又把独子送上战场。这些年过的如此艰难,就为了给丈夫和儿子撑张脸,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多少大老爷们都比不上啊!”尉迟敬德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李世民也叹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既然这刘氏如此节义,那就传旨褒奖加封刘氏为泾县君。”

随着褒奖刘氏的诏书一起下发的还有一份训斥李泰不仁不慈的敕。

李泰接了训斥他的旨意,才知道李承乾的诗写的是什么事,又把李承乾写的诗拿在手里反复看。

杜甫这首诗因为是写给朋友的,所以写的非常委婉,但是现在看在李泰眼里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就是李承乾对他的讽刺,给他挖的坑。

比如“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杜甫的朋友是普通人,邻居穷点就穷点,李泰是魏王当朝皇子,邻居不但穷还害怕他,这不是就是说他欺负邻居吗?

“即防远客虽多事,遍插疏篱却甚真。”前一句是说贫妇人防着他李泰是多事,那他李泰在荒地上插上篱笆,不也是防着这个邻居吗?

拥有整个芙蓉园,护卫无数的魏王,靠插竹篱笆防着一个无儿无食贫妇人?

最最让李泰不能忍受的是这首诗写的太好了,以他李泰的身份牵连上这么好的诗,一定会留传千古的。

那他岂不是要丢人丢到一千年后,一万年后?

怎么办?原来他想写出一篇与之相仿和诗,可三天过去了,诗倒是写了几首,但是怎么跟这一首比?

无奈之下李泰又把杜楚客和韦挺请到芙蓉园,共同商讨对策。

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上回李泰请他们来商讨对付李承乾的办法众人都没有拿出什么有用办法,所以李泰这些人也有些失望。

这几天一直冥思苦想着写一首超过李承乾的诗,心力消耗过巨,再加上刚被李世训斥过,李泰一脸疲备,实在没有心情伪装了。

而杜楚客和韦挺都是李泰的心腹,李泰面的问题就是他们要面对的问题,看着李承乾大得人心,他们却束手无策,脸上也实在难以好看。

三个人坐在大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其实这几天臣也一直想写一首和诗,怎么也写不出这个水平的诗。”杜楚客先开口。

“孤王也是写不出来,你们说李承乾到底找谁给他的写的?”李泰无精打采道。

“东宫里就那么几个人,不是许敬宗就是郝处俊。”杜楚客无意识地接话。

三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咱们让他当着咱们的面写一首诗他不就露陷了吗?”韦挺突然开口道,半天见两人不回应,抬头一看两人竟然都无动于衷。

韦挺看向杜楚客,意思是我主意怎么样?

“他现在是皇太子,只要他不愿意我们怎么让他当着我们的面写一首诗?”拿这样的问题问韦挺是得不到答案的,果然三个人第三次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太监进来回道:“启禀殿下,外面下雪了,王妃问殿下明日可要请几位学士来饮酒赏雪?”当初李泰留在长安城的理由就是在芙蓉园赏雪,所以一下雪王妃阎氏就派人来问。

李泰黑着脸半天才道:“回去告诉王妃不用麻烦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退出去。

“对啊,我们办个赏雪诗会,把他请来不就行了。”杜楚客两眼放光道。

“他要是不来怎么办?”韦挺反问道。

“听说吴王和蜀王进京了,把他们也请来,再把各府的公主也都请来,看他来不来?”杜楚客越想觉得越可行。

“不管他来不来,我们办成了这次诗会,写出了好诗在长安城传唱,总能压一压他的风头。”李泰也有些兴奋。

其实是他们确实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杜楚客在历史两次露脸,一次是为他叔叔求情,一次就是帮助李泰夺嫡。替他叔叔求情就是下跪然后哭,帮李泰夺嫡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

韦挺和崔仁师两个人在征高句丽时连军需物资都送不上去,被李世民罢官。

第二十五章 太子驾到

眼看快到十二月了,长安城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一个冬天没有下雪很多人担心来年无法春种。

阴了几天,今天上午终于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大雪,看着雪势猛烈,李承乾不禁担心城里的贫穷人家的茅草房子能不撑得住。

在贞观年间天下初定,人们生产水平是很低下的,一亩地一年能产两担粮食也(196斤),已经算是大丰收了,可是一个人在一个农时最多也就是半个月(二十四节气一个节气半个月)能种出多少地,又能收多少庄稼呢?看似兵强马壮的时代,但老百姓过的真的很苦。

可是李承乾不能再出去了,已经十一月二十几李世民快要从骊山回宫了。

而且《仁寿宫》的排演也基本完成了,虽然李承乾看着漏洞百出,但东宫和崇贤馆看过的人,都看的如痴如醉,深受教育。

魏征要在他死之前在家里请长安城所有的大臣和权贵去他家里看这出戏,李承乾知道这是魏征在给他和大唐朝的未来做最后的安排。

按理说这些事轮不到他一个臣子来做,但是无论历史上还在现在躺在病榻上的魏征都在用他最后一丝力气,为这个年青帝国做着安排。

就像李世民怎么都看不上李承乾一样,魏征也怎么都看不上李世民,做了十几年的君臣,魏征对李世民依然不放心,所以他要尽他一切力量稳固李承乾的地位。

尤其当魏征看到李承乾的变化,让他欣喜若狂,所以他愿意把魏家的未来全压在李承乾身上。

李世民不愿意看李承乾慰问伤残士兵的奏疏,但是魏征每天晚上都要派魏叔玉去东宫和郝处俊一道整理李承乾的行程纪录,然后抄一份回家读给他听,听完以后除了称赞,还要提出自己的见解,然后与其他大臣交换意见。

这些天李承乾除了去慰问伤残士兵,就是忙着东宫内部的整合,朝堂上他几乎就没有关注过,但是李泰一党被压制的只能坐在大殿里发呆沉默,魏征是功不可没的。

许敬宗昨天就带人去魏府搭戏台了,魏叔玉也已经在写请帖,李承乾看东宫士兵训练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带着薛仁贵去长安城的东西二市看看。

《仁寿宫》在魏征家唱完他准备在东西二市同时开场,给长安城的老百姓免费唱到过年。

突然收到魏王李泰的请帖,李承乾感到很意外。现在双方都摆明车马要战斗了,李泰还请他去赴初雪诗会,另外还派人说明这次初雪诗会要把在京的藩王和公主都请去,大家一起赏雪作诗。

作诗?李承乾笑了,不管李泰有什么打算,作诗他都不是对手啊,不是有吟得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吗?

可是自己去岂不是很给他面子,他会不会埋伏下刀斧手或者在饭菜里下毒?

“回复他们孤王明日有事就不去了,改日请大家到东宫来饮宴。”李承乾想了一下道。

李泰听到李承乾不来也不在意,继续准备他的诗会,反正到时候只要他作出轰动长安城的好诗就行了。

虽然时间比较紧,但是以魏王府人力和财力办这样一场胜会还是很容易的。

第二天长安城的雪越下越大,经过一夜悠悠飏飏的抛撒,长安城一已经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天上依旧浮玉飞琼毫无止歇的意思。

李承乾站在丽政殿前看着这‘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的景色更担心大雪成灾。

“启禀太子殿下,丘神绩求见。”

李承乾回过神来道:“让他进来。”

李承乾转身走进大殿,坐下等丘神绩。

“参见太子殿下。”丘神绩面无表情地道。

“嗯”李承乾示意他继续。

“今天去芙蓉园的有吴王殿下、蜀王殿下还有汉王殿下,公主里有长乐公主、新成公主、高阳公主……”

“大臣里都有谁去了?”

“有工部杜尚书、崔给事给、刘参政、韦黄门、卢侍郎还有一些弘文馆的学士。”

“现在什么时候了?”李承乾到现在还分不清楚十二个时辰跟前世的二十四小时怎么对应。

“现在已经是午时初刻了。”一个小太监忙告诉他。

“备车驾去芙蓉园。”

“太子殿下昨天已经回说不去了,现在咱去到地方他们都该开席了。”老鬼连忙提醒。

“孤王要去管他什么时候!”李承乾决定做一回恶客。

一时车驾备好,来请李承乾上车。

李承乾走到门口还对老鬼道:“带上点咱们生的豆芽菜,让薛仁贵给孤王驾车。”

东宫与魏王府的关系整个东宫没有不知道的,所以这次李承乾出行准备的格外充分。仪仗护卫加起来有三千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魏王府。

芙蓉园一间临池便殿里坐着几个青年男女,其中两个青年男子坐在下首陪着上面的三个女子聊天。

这五个人女的美丽,男的英俊凑在一起看着十分养眼,其中上首两个女子一直都微笑着看最右边的那个女子和她下首的男子说话。

他们分别是吴王李恪、蜀王李愔、和长乐公主、新城公主、高阳公主。

三位公主从外貌看不分上下,但是长乐公主和新城公主性格温婉,气质恬静与单凤眼吊梢眉一脸英气的高阳公主有着明显的区别。

“三哥你过了年还要去宋州吗?”高阳公主声音很大。

“父皇没有撤我的差事,过完年我还是要回任上的。”吴王李恪说话带微笑很宠高阳公主。

“三哥离了京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不我去求求父皇把三哥也留在京城吧。”高阳公主的话很不知深浅,也没有照顾旁边的两个姐姐。

“高阳父皇现在事忙,你不要总去烦父皇,在京城里要是没事就出京去走走。”吴王李恪真心为高阳着想,现在京城里东宫和魏王打的如火如荼,他是不会留在京城的。

“三哥、长乐、新城、高阳、六弟开席了,都随我去大殿吧。”大腹翩翩的李泰走进来,大屁股脸上堆满了笑容。

几人连忙起身迎上去,走到门口李恪故意问道:“青雀没有请太子殿下吗?”

“昨日跟你们一起送的请帖,太子殿下说今日有事不能来。”李泰说得很简单。

“这几日京城里到处都在传太子殿下的诗作,本想今日一睹太子殿下的风采,却又没有来。”李恪说着满脸的遗憾。

“那首诗还知道太子殿下让谁给他写的呢,也就三哥你信?”高阳毫不在乎地道。

“我就说,太子殿下怎么能写出那么好的诗呢!”一旁的李愔也像是找到了答案似的。

“你们不要胡说,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去前面吧!”李恪忙转移话题。

李泰脸上尴尬在前面带路。

走在后面的长乐公主和新城公主的脸色也已经黑了,李承乾是她们的大哥,最孝顺长孙皇后的,从小对她们就极好。

听高阳这么说李承乾她们自然不高兴,不过她们性格温婉不愿与她相争,于是都去看李泰,却见李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倒是吴王说了一句。

两人心下黯然,看来兄弟相争是免不了。

几人刚走到设宴的正殿还没坐下,突然有小太监来报:“太子殿下的车驾快到正门了,传话让李泰去接驾。”

李泰脸瞬间就黑了。

第二十六章 冻死苍蝇未足奇

变脸不光是他们兄妹几个,大殿里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今天在这里的官员不是李泰的党羽,就是李承乾的敌人,李承乾突然到来,这不是来数人头吗?

其实李承乾不来也早就知道他们谁来了,李承乾的方法、赵节的人力、丘神绩的领导,东宫情报织组绝对是当今世一流的。

李承乾在芙蓉园门口走下车驾,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站在雪里朝自己行礼,抬头看看天空依旧飞毛扯絮地下着大雪。

柱着拐杖一点点地向走,直走到众人面前才淡淡道:“都平身吧。”

李承乾突然觉得很尴尬,前面这几个是魏王李泰、吴王李恪、汉王李元昌、蜀王李愔,但除了能认出大胖子是李泰以外,其他几个人他就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认识李泰就好,于是他给除了李泰以外其他三人一个笑容,然后转头冷着脸道:“魏王你就让孤王站在这雪地里吗?”

李泰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上前道:“太子殿下请进!”

“这么的大雪,往里走还有一段路,要不太子殿下坐小辇吧!”汉王李元昌一脸媚笑道。

“是啊,太子殿下腿脚不好,还是坐辇吧!”李泰话中带刺道。

“李泰,孤王一直说你不长进,还真是不长进,知道孤王腿脚不好,你准备的小辇呢?

还一开口就是孤王腿脚不好,天下人都知道孤王腿脚不好,用得着你说?你还能再找人上封奏疏说孤王腿脚不好,请父皇废了孤王的太子之位?”李承乾直接挑明他的险恶用心,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被吓住了。

“太子殿下息怒,魏王只是一失言,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计较。”吴王李恪第一个反应过来。

“这辇驾要孤王等到什么时候呀?”李承乾也不理他,直接转移话题。

李恪:……

李泰:……

众人……

李承乾坐在四人抬的小辇上,看着下面一群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很高兴。

来到正殿,李承乾看见三个宫装丽人在门口向他行礼,知道都是公主,便含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长乐公主和新城公主走向前一左一右地扶住李承乾道:“外面雪大,大哥冻了一路,快到里喝杯酒暖暖身子。”

李承乾呵呵一笑,任由她们扶着感叹道:“还是妹妹好啊,知道心疼大哥。”

李泰因为今天既请了宗室又请了外臣,按理三位公主应该另外设席,但是他想营造出兄弟姐妹合家欢乐的场面,就在大殿里挂一道珍珠帘子,帘内是几位公主和亲王的坐席,帘外是大臣的坐席。

大殿中间一溜是五个三足鎏金大火盆,里面都燃着银丝无烟炭,把个大殿烘的阳春三月一般暖和。

头上挂着两溜牛油巨烛,大殿从前到后都照得明亮无比,纤毫可见。

帘外小几摆上杯盘碗盏筷子酒壶等用具都是雕花纯银的,帘子里面则是纯金的。

三人走到主位前,李承乾看是白狐皮的坐垫和小几,立时把脸放下来,转身看着李泰道:“李泰,你怎么回事啊?”

李泰被问的一愣,一脸无辜道:“请太子殿下明示!”

“孤王腿脚不好,你都挂到嘴边上了,怎么不知道给孤王准备罗汉床呢?”李承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昨日太子殿说是不来的,所以没有准备,臣弟这就去安排。”李泰不卑不亢道。

“强辞夺理,你刚才去接驾时不会安排吗?如果你出去之前安排了,这会还换不好吗?”李承乾则是得理不饶人。

“是臣弟做事不周,臣弟这就去安排!”李泰还是低头了。

“不用了!”李承乾一罢手,然后对跟在他身后侍卫道:“去把孤王的躺椅和小高几搬来。”

不一时东宫待卫搬进来一张太师椅,老鬼在太师椅上铺一张大虎皮,旁边放一张小茶几,其他人把从东宫带出来的四个下酒菜和一壶酒放上。

李承乾大马金刀地坐下,然后对众道:“你们也都坐下吧!”李承乾端起酒杯,悠然地啜一小口。

众人看着高高在上的李承乾心里都是五味杂陈,觉得今天的李承乾很陌生,跟以前那个待人温和,善良懦弱的李承乾判若两人。

李承乾看众人都跪坐好了,笑道:“把咱们带来的菜,给大家尝尝。”

东宫跟来的小太监忙把已经搬进来的食盒都打开,里面是跟李承乾小几上摆的一样的菜,一个清炒芽苗菜,一个五香蚕豆,一个蒜黄炒鸡蛋,还有一个是油炸鸡丁。这些都是太子妃苏氏准备的,她听说李承乾要去芙蓉园赴宴,怕李泰给李承乾下毒,急忙让典膳局把准备的午饭给李承乾带来了。

东宫的小太监把菜都放到众人桌上,区别就出来了,东宫用的器物都是白瓷的,而几上放的魏王府的器物不是金的就银的。

李承乾笑向长乐和新城公主这边道:“这些都是是东宫想出来新烹的饪手法做的,你们尝尝可还能入口。”李承乾虽然分不清楚她们是谁,但也知道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只能长乐公主和新城公主。

两位公主闻言一笑,略微矜持地挟起一点清炒芽苗菜,放入口中一嚼味道果然与众不同。

年纪小一些的新城公主惊喜道:“这么好吃,是怎么做出来的?”

长乐公主闻言脸上一红,嗔怪地看她一眼道:“小妹小声些,外面还有那么多外臣呢?”

新城公主自知失言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李承乾。

李承乾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她,但心里却已从她们的对话中猜出了她们具体的身份。

呵呵笑道:“这怕什么好吃就是好吃,豆芽菜我也给你们带来一些,派个人去东宫学学怎么做就是了,想吃以后天天有得吃。”

“大哥就宠着她吧!”长乐公主闻言一笑道

“大家都快趁热吃吧,这几个菜只有热的才好吃。”李承乾对殿里所有人道。

众人都忙道:“谢太子殿下。”

就在众人开吃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这么多青菜,恐怕也只有用内库银不被禁的东宫才吃得起吧!”卢承庆早就想给李承乾难堪,直到此时才抓住机会。

若是以前的李承乾肯定要说‘孤王之过也。’可现在的李承乾岂会惯着他,直接冷下脸道:“你不想吃就给孤放在那!”

卢承庆的脸一下变成了猪肝色,紧接着又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

“就是就是,这么好吃菜给你吃,你还说三道四。”蜀王李愔一吃上李承乾带来的菜就不停不下来,唐时冬天青菜极少,他们在外地根本就吃不着。

李承乾不但反客为主,还丝毫不给面子,这让李泰和其同党脸色都十分难看。

“住嘴!”李恪已经后悔今天带着李愔来了。

李承乾到现在还没有分清楚这几位亲王谁是谁,看蜀王李愔替他说话还以为是以前李承乾的同党汉王李元昌呢?

于是严肃地看着吴王李恪道:“他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都不让他说话了?”

不料此言一出全场大惊,过了半天才听高阳公主道:“太子殿下,你不认识他们啦?”

李承乾闻言急忙回头去看老鬼,老鬼忙低声道:“那是蜀王,说他的是吴王,那边才是汉王。”老鬼声音虽低可是珠帘内的几人都听清楚了。

李承乾正尴尬时,却见新城公主“啪”一声把筷子放在小几上,嗔道:“大哥都被他给气糊涂了。”

“外面的雪那么大把人眼睛都给耀花了,再喝点酒哪里还能看得清谁是谁呀!”长乐公主也笑着打圆场。

“就是就是,来老六喝酒!”李承乾借坡下驴,举起酒杯邀蜀王李愔喝酒。

蜀王李愔忙举起酒杯,吴王李恪低声斥道:“还不敬太子殿下。”

“老三咱们是兄弟别来这套把酒喝了。”

“好。”

三人一起把杯中酒喝干,才解了这个尴尬。

李泰听李承乾跟李恪李愔称兄道弟,比吃了屎还难受,见他们放下酒杯,就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大殿中间,朗声道:“昨日长安城普降瑞雪,想着来年五谷丰登,孤王不胜欣喜,特举办这场初雪诗会。

能得太子殿下、汉王叔、吴王兄三位公主和六弟还诸位大人赏光前来,真是荣幸之至。”说罢把杯中酒喝干。

“魏王爷风雅高士,在芙蓉园办此雅集,我等岂能不来共镶胜举,酒已够了该请王爷赋诗才是。”一众魏党都纷纷起身谦虚道。

李泰矜持地摆摆手道:“小王可算不上什么风雅高士,倒是太子殿下前些日子给小王一首极好的诗,怕是在座的没一个人能比得上。

今天太子殿在此理当先请太子殿下赋一首瑞雪诗才是。”

“对该请太子殿下赋诗!”大殿中很多人都是提前窜通好的,此时都跟着起哄。

李承乾看着李泰表演,就连连冷笑,待李泰提到请他作诗,便缓缓起身走出珠帘,睥睨地看着众人,淡淡道:“要说作诗啊孤王还真作了一首,怕你们诸位听了不高兴。”

众人以为他怕了,都忙道:“太子殿下作的必然是好诗,我等怎么会不高兴?”

“还请太子殿下吟来!”

……

李承乾看他们起哄,想看自己出丑,便抬手一压道:“好,那孤王就先做一首,你们听了

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念完这两句李承乾又向前走出两步才接着念道:“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

”然后抬头挺胸,提高声音道:“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念到这李承乾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已经被他的诗振撼的没有反应了,大殿里唯有粗重呼吸声。才微微一笑接着道:“梅花欢喜漫天雪”后退两步大手摆道:“冻死苍蝇未足奇”

听了最后一句,众人眼睛掉了一地,觉得太俗,想作找出毛病批驳一翻……

第二十七章 挂牌与捐粮

李承乾吟出最后一句,看一眼李泰和他的党羽一个个脸色难看,好像这场雪冻死苍蝇都给他们吃了似的。

扬头哈哈一笑道:“魏王,孤王的这首诗作的如何啊?”说着坐回太师椅,慢慢地摇起来。

“啊?”李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好,真的好!”李愔大声道。

“请问蜀王殿下这首诗好在哪里啊?”卢承庆脸色难看地道。

本来他们请李承乾作诗虽然目的不纯,但是李承乾要是做出好诗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总要赞上几句,也不枉了他们自称诗书传家身份。

但李承乾的最后一句,让他们都对号对入座,觉得李承乾说的苍蝇就是他们。

自觉受辱,怎么还有脸皮开口称赞李承乾呢,一个个脸色难看,心里都在想怎么贬低,只是因为李承乾乃是皇太子,今天又表现的强势霸道,一时找不到硬伤,不敢开口自讨没趣。

卢承庆是卢布的本家,对李承乾多有不满,刚才一出声就被李承乾打脸,心本来就像吃苍蝇似的,听了李承乾的诗感觉他把苍蝇的食物也吃了。

听见李愔叫好自然格外心塞,便忍不住出言反驳。

只是李愔也是个草包,出声叫好只是出于兄弟义气,被卢承庆一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回头看李恪。

“太子殿下这首诗以雷霆万钧的气势,书写胸中万丈豪情,听之令人心折,自然是一首好诗。不知卢侍郎以为哪里不好呢?”李恪见李愔被人欺负,语气也十分生硬。

“这才是打虎亲兄弟啊!”李承乾幽幽感叹。

李泰不以为然,心里想是你无能还怪我不认兄弟。

“大哥!”长乐公主心里五味杂陈,想着长孙皇后眼泪差点掉下来。

“老三,老六来大哥敬你们!”李承乾说着把杯中酒喝干,吴王李恪和蜀王李愔也都一扬脖喝干杯中酒。

李泰在旁边也不尴尬,只是心里不住地变幻着想法,半天才缓缓道:“太子殿下这首诗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用词有些不太典雅。”说着顿了顿,听见帘外响起几声“嗯嗯”的应和声才接着道:“算了,都过去了,今天是长安城今冬第一场雪,刚才大家都说要作瑞雪诗,太子殿下作的诗虽然好,却也有些文不对题。不若我们大家再作些对题的好诗。”

李承乾听他说用词不典雅,心想我没说‘不须放屁,且看天地翻覆’就不错了。

听到他说了半天,先说自己文不对题,然后说他们还要作诗,便大声道:“作瑞雪有什么难的啊?”

“怎么太子殿下今天还有诗?”李泰表情僵在脸上了,意思是你准备了几首。

帘外众人一早听说李承乾作诗是有人代笔,都深信不疑。刚才李泰说了半天大家也明白过来,李承乾准备的诗文不对题。只要今天众人作几首好的瑞雪诗作传扬出去,天下人自然都知道他皇太子找人代笔作诗。

一听见李承乾似乎还要作诗脑袋都档机了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李承乾也不理他们,真接开口吟出一首小诗:

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

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好,好诗!”李愔是跟外头那帮家伙干上了。

但是这回没有人再问他好在哪里了,这一首诗挑不出一丝毛病,但是他们又集失语了,因为他们准备的都赞美这一场瑞雪的华丽诗句,被这二十字给堵死了。

堵在心里很难受,但是不敢喷出来,这回不光是因为李承乾的身份,还因为他们都是大唐的官员。士人一向标榜自己以天为己任,面对这样诗句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但是不能说出口。

他们还想着把李泰送上皇位,他们这些从龙功臣,定策国老,为官作宰,治理天下呢。

“孤王的诗已经作了,你们作的诗呢?”李承乾端着酒杯慢悠悠地问道。

众人一阵语塞,准备好的诗作没用了,这会心里乱七八糟的哪有文思啊。

“魏王你举办诗会,不会一首也作不出来吧?”李承乾一边摇着太师椅,一边痛打落水狗。

“太子殿下诗才了得,臣弟怕是不及。”李泰的大猪屁股脸已经变成猪肝色了。

“哈哈”李承乾哈哈大笑显得很开心,李泰和他的一众党羽,都像霜打茄子一样,蔫头吧脑的。

“昨天说是不来了,可是今天我一看这么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心里着急啊,这要是雪一直下到明日,不说别的地方光是长安城就得有多少百姓遭灾啊?

可是看看你,这一场宴会你花了多少钱啊?”说着痛心疾首地用拐杖指着李泰。

然后一扬拐杖指着帘外的魏王一党大声道:“还有你们,一群朝廷大臣拿着朝廷的奉禄,就是让你们陪着魏王喝酒作诗的吗?”

李承乾以皇太子的身份,站在道义制高点上的痛斥他们,外面一众大臣无言以对,只得站起身来躬听他的教训。

李泰的这些党羽,大多是文学之士,没什么实际能力,就靠一张嘴皮子活着。

李世民到了贞观后期特别好名,所以很重用这些人。

这些人行事都不大气,本来李承乾一开骂时刘洎只要带头自省,承认错吴,李承乾作为皇太子只能‘大度’地放过。

但是因为他们一向鄙视李承乾的为人,对他的责骂心里十分反感不愿意向他低头,才给了李承乾继续发挥的机会。

“拿笔墨来!”李承乾见骂的差不多了,准备走下一步。

笔墨送来,李承乾悬腕挥笔在纸上写下两行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让魏王用木在板雕了挂在他魏王的大门上。”李承乾十霸气地道。

“太子殿下为何如此羞辱臣弟?”李泰终于忍不住了,脸色狰狞地亢声道。

“这就是你干的事,孤王不过是明说出来,你就感到羞辱了,你干的时候怎么不觉羞愧啊?”李承乾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太子殿下,四弟他也是一时糊涂,还是别把这字挂在他大门上吧。”李恪忙假意劝说。

“是啊大哥,这要挂上四哥的名声可就……”长乐公主嗫嚅道,其实她也知道李承乾和李泰的争斗是劝不开。

“那你说怎么办?”李承乾怒气冲冲地看着李恪。

李恪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你们俩是亲兄弟,还都是父皇最宠爱了儿子,你们俩相争让我说怎么办?

“太子殿下看能不能换个处罚的方法?”李恪又把球给踢回来了。

李泰和其党羽听了都是直翻白,一下子就给定性了,一定要处罚,只在于挂不挂这副字。看来李恪也是奸诈之徒,以后不能放过。

“嗯,我心里想着雪后救灾没有那么多粮食,要是魏王天良末泯的话就拿出十万石粮食送往东宫。这些粮食用作雪后救灾,也算你为大唐做一点好事吧。”李承乾语带遗憾地道。

“臣弟愿意捐粮。”李泰咬牙切齿道。

唐朝十万石粮食相当于现在的九百八十万斤,折合唐朝的钱约四千贯。这个处罚在贞观时期不可谓不重,但是李泰因为今天一直被李承乾打压,实在不愿意向他低头,选择了硬撑。

李承乾点点头,然后突然看着字幅道:“那我这幅字也不能白写啊?做个牌子挂到刘参政家门口去。”

“太子殿下,此事与臣何干?”刘洎自恃是宰相,直接顶回来了。

“你拿着民脂民膏,跑来这里喝酒作诗还有理了?”李承乾说着又拿起毛笔写了一幅字,抬头接着道:“你的问题比魏王严重多了,应该给你这一幅。”

“尔奉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李恪一念出来,刘洎差一点被气死,铁青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下面所有的大臣都在心里哀叹,怎么扛上了这么个妖孽?

“拿去给他们做牌子,孤王再写几幅,你们不用着急都有份。”看李承乾作势又要写,下面一众大臣忙求饶道:“还请太子殿下开恩。”

“孤王对你们开恩了,老百姓就要饿死了。”李承乾点拨他们一句。

“臣等也愿意捐粮。”众人知道今天不放一点血是过不去了。

“守约,给他们造册登记,三天内按账讨粮。”李承乾说着又坐回太师椅上悠然地摇起来了。

下面的官员则成了一片哀鸿。

第二十八章 不淡定的李恪

裴行俭拿出账本挨个登记,看着这些官员一个个跟娘似的,心里暗爽不已,还是太子殿下高明。

待算出所有官员认捐的粮食数量后,把账本送到李承乾面前。

“总数多少?”李承乾看也不看。

“二十五万零七百石”裴行俭算了一下道。

“这么多啊?”李承乾没想到这些人倒是挺大方的。

李泰很想说嫌多,我少捐点啊!

这个时候长安地区每年从才江南调拨三十万石粮食,充做军粮或奉禄,其余的都是自给自足。老百姓手里的粮食肯定不多,而且连续几年的大丰收谷贱伤农,所以老百姓这两年地里会少种粮食多种桑麻。

这些粮食即便是从整个关中地区购买,在大灾之年,也一定会造成粮价剧烈上涨。

想明白这些李承乾起身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这些粮确实不少,所以你们不能在关中买粮,要去江南买粮运回长安,然后再送入东宫。”

“太子殿下恕臣弟实难从命!”李泰一下站起来,硬顶回来。

“魏王你不会想赖账吧?”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泰。

李泰闻言涨红了脸“我—,臣弟送粮食就是!”

意思很明白,别管我从哪买粮食。

“大灾之年你们一下子买这么多粮食,势必造成粮价飞涨,到时候天灾人祸一起暴发,恐怕天下人会要了你们的脑袋。”李承乾冷冷地提醒道。

刚才一闪念间,李承乾很想让李泰在关中买粮,到时候出了事,责任在都在他身上。可是想到有可能造成哀鸿遍野的局面,还是放弃了。

大殿里众人除了李愔基本上都是聪明人,经李承乾一提醒,都明白了其中道理。

魏王一党都心中哀叹,这太子殿下果然聪明睿智,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却什么都明白,他们第一次对魏王能否入主东宫生起了怀疑之心。

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李承乾没有心思再在这里了。

“今天喝的有点多,老三送孤王回东宫吧!”李承乾看似随意地说道。

李泰心里一惊,太子这是要拉拢吴王?不过随即就想通了,心道,蠢货就是蠢货,你又不能把东宫让给他,你怎么把他拉拢到身边呢?

李承乾你这个蠢货,当了这么多年太子竟然让吴王一直活着,就算我李泰不跟你争,难道你就能守得住东宫吗?

李恪心里不想靠近李承乾,但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他真不敢不给李承乾面子,看看李泰和他的一众党羽的脸色,就知道李承乾绝不是省油的灯。

李恪心里别别扭扭的,面上恭敬道:“臣弟理应护送太子殿下!”然后走上去扶住李承乾。

李承乾坐着小辇一路出了芙蓉园,换乘轺车时,李承乾直接把李恪也拉上了轺车。

李承乾坐在轺车上醉眼朦胧地看着李恪,李恪在历史上以英俊果毅著称,也没有什么夺嫡的心思,但最后却是蒙冤而死。

李承乾看得出李恪有他的骄傲,也有小心思,未必会相信自己,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车驾转路去郑国公魏征府。

李承乾拉着李恪来到郑国公府,魏叔玉和李安然把他们迎进去。

魏征已经一个多月卧床不起了,李承乾带着李恪直接来到魏征的卧房,魏征听见有人进来,微微抬起头来。

李承乾看着他那个几乎瘦成骷髅的脸,吓了一跳,这是一个意志多么强大的人才能活到如此地步,想着魏征这些日子依旧在为他这太子和大唐的未来呕心沥血的谋划,眼睛便有些湿润。

“承乾见过郑国公!”李承乾朝着床上魏征郑重一礼。

李恪诧异的看一眼李承乾,也向魏征行礼问好。

魏征眼睛看不见,听见李承乾向行礼,忙争扎着要还礼,李承乾忙向前按住他道:“郑国公身体不好,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孤王说几话就走。”

魏征知道李承乾有话要跟他说,就安静下来了。

“外面的大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可能要酿成一场大雪灾,孤王今天做一回叫花子,从李泰和他的一众党羽那讨来了二十多万石粮食,应该能渡过这次危机。”

李恪心里腹非道:有这么强势的叫花子吗?

“可是大雪封路父皇不在京中,怕是有人要不安份了,孤王要用些手段保长安城太平。”

“嗯,太子殿下思虑周全,老臣很放心,——有什么需要老臣做,太子殿下只管说,——老臣,老臣拼了命也要做做……。”魏征说完这些话喘了三次。

“倒不是要请郑国公做什么事,只是孤王有些忧虑也没处去说,所以来跟您说说话。”

魏征:“嗯?”

李恪心里起了疑惑,暗道,难道李承乾想用真心打动我,那就可笑了。瞧透李承乾的心思,李恪坐在那越发淡定了。

“当年母后走时,让我在东宫韬光养晦,说只要躲在父皇身后就好。

这些年孤王也是这么做的,可是随着孤王年龄增大,父皇还是感觉到了压力,所以他留下李泰牵制孤王。

本来这些帝王心术,也没有什么,可是您开了个坏头,天天直谏,让父皇以为只要听直谏就能治国平天下,还能留个好名声。现在好了,父皇身边都是些会直谏的文学之士,这些人一没有能力做地方大员,二没有本事领兵打仗,就因为能把古书里的话,换个方法在父皇面前谏一谏,就能做到尚书宰相一类的高官。

这样的风气一开,以后谁还肯拼命在外征战,谁还肯踏实的在地方上做政绩?

这也就算了,可恨这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想仗着父皇的青眼动摇东宫,推李泰入主东宫。”

李恪心想,果然你还是恨这些,被人挑拨的亲兄相残!

李承乾顿了顿接着道:“他李泰要是真能坐稳太子之位孤王倒是不在乎,大不了孤王带着家人出海。

可是朝中元老重臣只有房玄龄家的老二跟了他,算是房玄龄左右摇摆吧,其他人都不支持他,毕竟谁也看不起他身边那伙幸进的小人。

大将就更不用说了,他身边那伙人是武将的克星,哪个大将上他面前去?

就这他还想着杀了孤王和老三、老九,他都不知道长孙无忌早就在布局推老九入主东宫了,只要老九进了东宫他和老三谁也活不成,老九无能这天下就是长孙无忌的了。”

“嗯?”魏征发一声疑惑的声音,很快接着道:“太子殿下神目如炬啊!”

“啊!”李恪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第二十九章 大雪成灾

李承乾没有理会李恪,而接着对魏征道:“自北魏以后,这关中之地就屡次易主,西魏连头带尾享国才十六年,北周享国算是二十四年,前隋前后三十七年,如今我大唐已立国二十五年了,虽然父皇正值壮年,可也挡不住人心思乱啊?

我李氏受命于天,却祸起萧墙,不能保天下安定,自是该亡族灭种,可天几千万百姓无辜啊—!”

李承乾说得把自己都给感动了,没注意到魏征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手道:“今日臣算是相信太子殿下是真能写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等至理明言了。”魏征一口气说到这,就呼呼地喘气,胸口一起一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手仍然死死地抓着李承乾。

李承乾忙给他顺气叫他不要着急,折腾了好一会儿魏征才平复下来,有气无力却又坚定无比地道:“太子殿下放心,这些话殿下不方便说直接对陛下说,由老臣来说,老臣虽然快死了,但也要想方设法保住殿下,保住大唐的未来。”

李承乾受到魏征感染,亦动情道:“多谢郑国公好意,但孤王今日前来,不光是为了孤王自己。孤王是想如果有一天父皇一定要废孤王,那就请支持东宫的朝臣都支持吴王李恪入主东宫,这些话由您来说和适。”

“啊!”吴王李恪彻底被惊呆了。

“太子殿下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魏征这一回倒是平静。

“父皇正值壮年极难容得下孤王这个成年的皇太子,所以孤王打算以东宫之位与他们拼个两败具伤然后由李恪收拾他们。”李承乾说得情真意切,难分真假。

“不太子殿下聪明睿智李泰他们不是您的对手,臣弟绝不敢有非份之想。”吴王李恪急切地打断李承乾的话。

李承乾转头真挚地看着他道:“孤王当然不怕李泰,就算加上长孙忌孤王也不怕,可是老三你要知道孤王的危险来自于父皇,几乎所有皇太子的最大危险都是来自于皇帝!”

李承乾说罢无声而叹,魏征和李恪一时也无言以对,屋里只乘下三人呼吸声。

魏征在朝多年,十分了解李世民、长孙无忌以及魏王党的一些人,深知李承乾说得都是真的。他一辈子富于斗争精神,又以天下为己任,听到朝廷有这些问题,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帮助李承乾改变这个局面。

李恪本来对李承乾与李泰的斗争是报着看热闹心态,心底未尝没有一丝他们两败具伤时,自己趁机出手入主东宫想法,只是听了李承乾后面的话却有些意兴阑珊。

过了一会儿,李承乾心想看来这些话魏征还要消化一会儿,便起身道:“郑国公身体不好,孤王就不打搅了,现在大雪成灾《仁寿宫》就过几天再演吧。”李承乾说着就要出去,却听魏征郑重道:“太子殿下放心。”

李承乾没明白魏征是什么意思,但依然认真道:“郑国公保重。”

李承乾带着人回东宫,李恪没有再送他回东宫。

李恪今天听了太多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或者是想不明白的事情,虽然今天李承乾都给出了答案,但是李恪还需要消化,所以有些心事重重。

李承乾回东宫的路上,车轮几次被雪埋住,薛仁贵十分紧张,双手紧握长枪,守在车门口不让李承乾下车。

李承乾知道这是他今天见东宫与魏王府争斗激烈,担心重演玄武事变。

“东宫左右清道率没有提前清理道路积雪吗?”李承乾在车里淡淡地问道。

“太子殿下问左右清道率为什么没有清理道路积雪?”薛仁贵在车驾上大声吆喝道,他自从进了东宫就受到李承乾的礼遇,而且通过观察发现李承乾不但志向远大,而且爱民如子,现在在他心里李承乾就是天一样存在。

正担心李承乾的安全心里烦燥,听见李承乾发问,他比李承乾的火气还大。

过一会儿,车外有人回道:“回禀太子殿下,左右清道率是从芙蓉园一直清到郑国公府,到郑国公府时,想着太子殿下只是说几句,所以就直接把去东宫的路清理了一遍,不想这一会又雪积了一这么厚了。太子殿下不信可以看道路两边,已经快两尺深了。”

“嗯,辛苦了,让将士们再清理一遍我们赶紧回东宫。”李承乾倒是不担心安全问题。

一路上李承乾就想这些天他去过的地方,长安城还有很多草房子。那些草房子很难撑得住这么大的雪,说不定有人已经房倒屋塌,正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李承乾不是什么圣母,但是这一世他确实受到大唐百姓的供养,而且这些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以他皇太子的身份可以与任何世家或朝廷大臣进行结盟。

但是你要跟这些人结盟,自己也必然要受到他们的影响,照顾他们利益,而且这些人因有家有口有财产,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支持你。

中国有句老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只有没有靠山的人,不跟着你没有活路的人,才会愿意为你而拼命。

所以李承乾穿越这些天一直都在做收服民心的事,连魏征家都是第一次去。

这样做的效果很好,当他的仁爱的名声传满长安的时候,一大批大臣不用他招手,就自然而然的靠了过来,这不是因为他仁爱,而是因为他有民心等于有力量。

所以李承乾是绝不能放过这么一个得民心并且打击对手的好机会。

“传孤王令谕,到长安、万年两县,让他们速速开设粥场,准备房子,然后安排人去县境内各坊将受灾的百姓,全部收容安置进去。”

一道命令发出去,李承乾已经想好了后面要怎么做了。

“传丘神绩来见孤王。”在做出具体安排之前,必须了解情报。

纷纷扬扬的大雪到第二日中午的时时候才渐渐停下来,雪虽然停了,但并没有开始化雪的迹象,近三尺深积雪表面结了一层薄冰。

李承乾看着老鬼带着东宫的太监宫女,清理嘉德殿前的积雪,心里想着稍后可能出现的问题。

他已经以救灾名义招集所有在长安的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和亲王、郡王、国公等等来东宫议事。

现在李世民不在长安,他必须要争取长安城到控制权,然后给魏王一党一个深刻的教训。

第三十章 急燥的萧禹

大雪刚停,就收到东宫的谕令,按理说李世民去行宫之前没有下旨让皇太子监国,皇太子下令大家可以不来。

但是现在大雪成灾,皇帝和尚书左仆射不在京城,其他宰相也拿不出办法。

大家都住在长安城自然都关心救灾的事,既然有人出头要找大家商量,那当然要赶紧去了。

不过李承乾意外的是第一个到东宫不是在隔壁太极宫办公的杨师道,也不是在皇城办公的尚书右仆射高仕廉,而是赋闲在家的宋国公萧禹。

萧禹是个很传奇的人物,他是西梁朝的皇子,隋炀帝的小舅子,李渊的表妹夫,李世民的亲家。

萧禹的姐姐就是著名的萧皇后,他从小跟着姐姐在隋炀身边长大,娶了独孤皇后的娘家侄女。

李渊起义后归附唐朝,并把他的兵马交给李世民,李渊时萧禹就一直劝李渊立李世民为太子。

玄武门之变以后萧禹就是李世民的心腹,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但是因为性格偏狭到现在贞观十六年时,萧禹已经被李世民四次罢相了。

萧禹没有什么大功,而且性格急燥偏狭,跟同僚关系紧张,每次都把李世民骂的三尸暴跳。

但是萧禹很得李世民信任,他在贞观朝二十年间曾经被六次罢相,要知道同样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对大唐有大功的李靖罢一次相就起不来了。

李承乾想着这些,听见就说卫国公李靖也来了,这就不能拦在外头了,先在偏殿见见吧。

李承乾带着薛仁贵和裴行俭在偏殿里等候,不一会就见两个老头联袂而来,两个老头很有对比性,虽然两个老头都是身穿紫色的官袍,长须雪白。但一个高大威武,步履从容,慈眉善目的仿佛是在的家修佛的居士。一个干枯矮小,举止严整,眼光严肃好像谁欠他钱似的。

李承乾这次学乖了,两人一进殿门就低声问柏舟哪个是李靖,柏舟虽然疑惑但还是微不可察地比了一下高大的那个。

“参见太子殿下!”两人同时朝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含笑道:“两位快快免礼赐座。”

“谢太子殿下!”两个老头一板一眼地再次朝李承乾行礼。

李靖看见两边摆的官帽椅呵呵一笑就坐下了,萧禹却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哼一声坐下。

待两人坐下,李承乾才叹口气道:“大雪成灾,父皇和房相又被困在骊山,尚书省现在也拿不出办法,孤王无法只得请大家到东宫来商量,打扰二位老寿星静养实在是惭愧啊!”

“老臣深受国恩,陛下不京城,国家有此灾难,朝中又无人可用,老臣理当辅佐太子殿下救灾。”萧禹一开口就是一句‘朝中无人可用’李承乾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只能“呵呵”一声看向李靖。

李靖也尴尬地一笑道:“老朽虽然衰朽,但是于救灾上也愿为太子殿效犬马之劳。”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二位果然是公忠体国的贤臣,我大唐有二位国之柱石,孤王就放心了。”

“嗯?”两个老头子,都起了疑心,太子要干嘛。

李承乾只当作看不见继续道:“不过要说驱使两位老人家,孤王还是不敢,只是想着如今大雪封路,父皇那里最是要紧,应该马上派人去清除路上积雪,可是父皇不京中各屯卫的兵马不能调动,而京城百姓受灾需要自救,所以孤王想向各王公大臣借些家丁家将把长安城通往骊山的路清理出来,迎父皇回宫。”

李靖和萧禹心里都长出一口气,李承乾不是调兵谋反就好。

“老臣家有二百个家将再加上一百个家丁都交给太子殿下就是。”萧禹很快作出答复。

“老朽家里也有五百家位将和五十个家丁,也愿听太子殿下调遣。”李靖也不含糊。

“二位别着急,清雪是个苦差事,只要年轻力壮的,年老体弱的不要让他们去了,万一冻死几个在外头就不好了。另外你们二位的家也在长安城,家里也遭了灾,也要留些人手在家里救灾。”

“此时赶紧清出道路,迎回陛下要紧,别的事都先放一边,再说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也能过得去。”萧禹毫不在乎道。

“那派出去的家将呢,可别把家将派出城清理道路积雪,家将家里老婆孩子被冻死了。”李承乾强调道。

“这个太子殿下放心,老朽和宋公家里用人还不至于如此苛刻。”李靖认真道。

“太子殿下只管放心,我等这就回去派人把家将点和家丁点来。”萧禹说着竟然站起来要走。

李承乾忙起身拦住:“宋国公不必着急,其他人还都没有来呢,也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把人借出来!”

“国家遇上如此大灾,清理道路迎接陛下还朝乃是大事,还由得他们了,老臣倒要看看谁敢不愿意?”萧禹说着就动了怒,愤愤地坐下,看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放心,老臣今日就看着他们,谁敢不遵太子殿下的令,老臣,老臣跟他讲理。”

李承乾实在看萧禹呼呼出气,胡子一翘一翘的,实在看不出他是个讲道理的人。

难怪李世民能忍魏征,却不忍不了萧禹。

不过这也正中李承乾下怀,萧禹姿格老,脾气倔,声音大,骂人狠,真是一个好打手。

一旁的李靖识趣,在把话引到李承乾前些天慰问伤残将士和阵亡将士遗孤上去,萧禹在旁也不时称赞李承乾一两句。

但是过约一刻钟时,萧禹就又忍不了,“砰”一拍桌子大声道:“老臣和卫国公都来半天了,这些人怎么还没有来到,他们心里还有没有大唐,有没有陛下,把太子殿下也不放在眼里了吗?”萧禹开启上纲上线模式,说得李承乾尴尬不已。

还好这时郝处俊前来回报。

“启禀太子殿下,吴王殿下,蜀王殿下,汉王殿下,鄂国公尉迟将军、尚书右仆射高大人,中书令杨……”

“你就说还有谁没到?”郝处俊话还完就被萧禹粗暴地打断了。

“只有魏王殿下和工部杜尚书还没有到,夔国公刘大将说是病了不能前来。”郝处俊愣了一下直接道。

“太子殿下,我们不等他们了,稍后太子殿下只管下令,他们要是敢不从命,老臣直接去找他们。”萧禹大包大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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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穿越唐朝后总能随便在长安城见到很多名人,这些人都很闲,除喝酒就是想找一个聪明的人做生意赚钱。

但是李承乾穿越快二十天了,这样的事他一件都没遇上,很多大将都不在长安城,唐朝没有长城,他们需要去镇守边疆。

在长安城的人也很忙,只要挨不着事绝对不会随便出现。

所以这一次李承乾虽然说要把在长安城的三品以上的高官都请来,但也没有几个人。

主要就是中书省的杨师道,尚书省的高仕廉和参知政事刘洎,以及六部尚书分别是吏部侯君集,礼部李道宗、兵部李世绩、刑部刘德威、工部杜楚客还没有到,

在京的亲王,晋王李治在骊山,魏王李泰还没到,只有吴王李恪、蜀王李愔和汉王李元昌到了。

公主府倒是来到十几个驸马都尉,只能坐在一边,等结果然后执行。

赋闲在家的勋贵来了三个,分别是宋国公萧禹、卫国公李靖和鄂国公尉迟敬德。

李承乾坐在上面看着这些人都各怀心思,也不多说,直接道:“现在大雪成灾朝廷必须马拿出救灾方略。”

这算是定调子了看下面人怎么么说?

“虽然大雪成灾但是下面还没有把各地的受灾情况报上来,着急也没有办法。”刘洎不待旁人开口就顶了回来,看似有道理,实际上就是不做为。

“下面没报出灾情,就不派人清理道路,迎接陛下回京了吗?”萧禹一开口就带着火气。

“启禀太子殿下,魏王殿下来到嘉福外,他要带护卫进东宫,被左右监门率拦住,魏王殿下的护卫与左监门率起了冲突,正僵持不下,请太子殿定夺。”却是贺兰楚石亲自来禀报。

一语使得大殿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尤其侯君集和李世绩,侯君集想着如果李泰闹事李承乾必然要向他求援,李世绩则想着陛下不在千万不要出事啊!

“让薛仁贵去把魏王的护卫就地格杀,然后引魏王去宜秋宫休息。”本来李承乾已经安排了今天把李泰扣在东宫,没想到他自己闹起来了。

大殿里的众人一听好几个都被吓得脸色惨白,只有李靖、李道宗、侯君集、李世绩听出来李承乾还留有余地。

“太子殿下如何行此残暴不仁之事?”刘洎先是吓一跳,但是一想反正是死,心一模就喊出来了。

“大雪封城,陛下不京中自然以太子为尊,魏王带护卫硬闯东宫就该严惩。”

萧禹一句说得众人心里又没底了,难道萧禹和太子有密谋?

第三十一章 控制长安城

“太子殿下和魏王到底是亲兄弟,陛下早晚是要回长安的,还饶魏王一次吧!”高仕廉忍不住提醒道。

“魏王到底是孤王的弟弟,孤王是怕他一下子见那么多死人吓病了,所以不让他来这里,并不是要把怎么样。”李承乾也知道现在不能杀李泰,只要在这段时间控制住李泰,谁强谁弱自然一目了然。

“这就好。”高仕廉现在没有心情给其他人讲情,他是真怕李承乾说服了李靖和萧禹造反。

“不说这个了,城里有数十万百姓等待救助,我们还是说救灾吧!”李承乾直接转移话题。

“太子殿下,来之前臣已经下令长安万年两县上报灾情,只是还没有报上来。”高仕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郝先生把东宫从两县调查的情况跟诸位说一下。”李承乾淡淡地吩咐道。

高仕廉心里一惊,原来太子殿先一步就动手了,看来还得小心应付。

郝处俊从后面走到大殿中间,朝李承乾深辑一礼道:“尊旨”

然后拿出一本小册子开始念。“长安、万年两县自昨日接到太子殿下谕令,即派人去各坊救助房屋被大雪压塌无家可归的百姓,至昨日晚间长安县安置两千人,万年县安置一千七百人。”

“这么说来太子殿下昨日就知道会有大雪灾,真是了起啊!”一个胖老头摇头晃脑地道。

“长安、万年两县也救了三千多人,这也是大功一件!”萧禹也跟着感慨。

李承乾听得直皱眉头,看一眼老鬼,老鬼忙低声道:“唐尚书。”

唐俭户部尚书李世民的宠臣,曾经出使过突厥,其人做官从不办理政事,把政务都交给副手,自己每天摆酒饮宴。

听见是他李承乾没好气地道:“孤王和长安城的百姓一样都是住在长安城,怎么会不知大雪成灾呢?”一句话说的,高仕廉和杨师道脸都红了,唐俭却像没事人一样。

“郝先生你接着报。”李承乾心里摇头。

“尊旨,到今日早晨,东宫六率和长安县一起出动,共找到冻死的百姓尸体三千二百一十具,两县共有五万七千馀百姓房层被大雪压塌无家可归。”郝处俊念到这眼睛有些湿润了。

大殿里一片吸气的声音,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短短以两天的大雪会造成那么大的灾难。

“如此大的雪灾长安万年两县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报到尚书省?”刘洎感到十分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安、万年两县所有的人和东宫六率的人,忙了一上午,雪停了就写奏疏上报了。”郝处俊强压着火气道,想到李承乾处境,恨不得现在就打死刘洎。

“好啦,现在大家知道了灾情,说说怎么办吧?”李承乾始终不理会刘洎。

“启禀太子殿下薛将军求见!”一个小太监道。

“让他进来!”

殿里众人心里一紧,都神色复杂地看过去,只见薛仁贵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走进来。

前面的重臣基本上都是经历过隋末大乱的人,有几个还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大将,对薛仁贵身上血腥气没什么感觉,可是后面那些驸马有几个脸都白了。

三个亲王只有吴王李恪还能淡然处之,蜀王李愔和汉王李元昌也都吓得脸色发白。

薛仁贵走到李承乾面前单膝跪下,铿锵有力地道:“启禀太子殿下,魏王带来的一百四十个护卫已经全部斩杀,请太子殿下示下!”

“魏王在哪?”李承乾面无表情地道。

“魏王殿下已被丘神绩送往宜秋宫歇息。”

“还有什么人没有?”李承知道杜楚客跟李泰在一起。

“工部尚书杜楚客与魏王一起来的,现在正压到殿外。”

“杜楚客可曾闯宫?”

“杜楚客站在魏王身边不曾动手闯宫。”

“杜尚书是孤王请他来商量救灾的,让他进来吧。”

“尊旨!”薛仁贵一抱拳起身出去了。

殿里众人也都安心了,太子殿下没有动杜楚客和魏王,就不算什么大事。

杜楚客走进来脸色极其难看,勉强地向李承乾行礼后脸上就现出悲痛万分之状,涩声道:“太子殿下,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承乾平静地看他表演完,冷冷地问道:“杜楚客你是魏王府长史,魏王近来没有生病吧?

在父皇回京之前魏王最好别生病,他要是生了病有三长两短,孤王可不好向父皇交待。

魏王这几天暂居在宜秋宫,稍后你可以去看他,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宜秋宫,记得当年父皇就是宜秋宫门口痛哭隐太子和剿王的,你可以在那里吟一下这首诗。”

杜楚客听完人已经呆住了,他以为李承乾要杀李泰,所以一进门就作出痛心疾首状,谁知道李承乾竟然没有杀李泰的意思。

李承乾见不说话,缓缓起身慢慢扫视一圈在坐的众人,平静地道:“你们也不希望李泰在东宫生病吧?”

“太子殿下乃是魏王的长兄陛下不京中,魏王犯了错自然由太子殿下管教,臣等身为外臣无权干涉。

杜尚书你身为魏王府长史魏王犯错你难辞其咎,还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胡言乱语,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请罪!”

李世绩已经看出李承乾没有起杀心,只是他觉得今天的李承乾很危险,万一把李承乾激怒了,就不是杀一个李泰那么简单,所以赶忙出来打圆场。

杜楚客脸上通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拜倒在地,沉默片刻才诚惶诚恐道:“微臣无状,请太子殿下恕罪。”

李承乾看着跪在面前的杜楚客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才道:“杜尚书平身吧,赐坐!”

“谢太子殿下。”杜楚客往最后面的座位走。

李承乾不待他坐下,便开口道:“现在灾情如火,我现在就两条要求,一个是户部唐尚书马上给万年县和长安县调拨振灾粮食,安置百姓。一个派人出城清理通往骊山道路,尽快迎接父皇回京。”

“太子殿下所议乃是正理,唐尚书马上下令开仓放粮,调给长安和万年两县救济灾民,同时从没有受灾的百姓中抽调民夫出城清扫积雪。

诸位以为如何?”高仕廉尚书是右仆射,这里他的官最大,他说了话其他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李承乾看一眼萧禹,萧禹咳嗽一声道:“我看不好,长安城百姓已经受了雪灾,还要让他们出城清扫道路积雪,你这是苛政猛于虎。”

萧禹本来正后悔刚才冲的太猛,牵扯到东宫和魏王的夺嫡之战,不想说话了。没相到被李承乾看一眼就立即进入状态了。

“宋国公有什么高见请直说!”高仕廉也是有傲气的。

“好了!”李承乾看萧禹都要站起来了,忙摆手拦住。

“太子殿下,不如调左右屯卫的士兵出城清扫积雪,由他们去也能快些迎陛下回京。”李世绩斟酌着道。

“不行,父皇不在京中任何人不得调动兵马,我们在长安城中还不知道周边有多少地方受了雪灾,这支兵马说不定还有大用。”

“那就只能征调民夫。”刘洎今天对萧禹很有意见。

“刚才宋国公和卫国公跟孤王说,众臣都深受国恩,长安遭此大灾,愿意派出家将和家丁去城外清扫道路积雪,早日迎陛下回京。

诸以为如何啊?”

“俺家里有五百家将,一会儿俺带着出城清扫积雪,迎陛下回京。”一直没有说尉迟恭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

“孤王是这样想的,既然各府出家将家丁,各王府和公主府里的护卫也要派出去,诸位可有不同意见啊?”

“太子殿下这么多人出城,清扫积雪怕是用不完吧?”刘洎自以为得计地道。

“人多了就把通往长安周边县城的道路也清出来,那里的百姓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难道为官作宰的,就只会坐在公堂里等奏报吗?”李承乾实在是听不得刘洎说话。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臣愿意听从太子殿下吩咐。”杨师道很及时的站起来道,其他大臣愣了一下,也一个一个地站起来表示同意。

“正所谓多难兴邦,殷忧启圣,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就一定能过去这个坎,就看你们有没有与大唐共度时艰的决心了。”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唐俭一开口,众人都翻白眼了,要知道李世民喜欢听难听的话,要讨好李世民,得给他说点难听的话,像这样说话在贞观朝是很少的。

“既然出城的人多就要统一调度,朝廷派个人去,各家的家主就不必出城了,不知江夏王叔可愿意出城辛苦几日?”

“臣愿意!”李道宗很老实地道。

“长安城内也不能只靠两个县衙门,朝廷要派个钦差去办理此事。就派刘参政钦理长安救灾事宜。”李承乾这回不问其他人的意见了。

“长安就在天子脚下,还要派什么钦差?”刘洎显然不服气。

“就在天子脚下怎么啦?”李承乾森然地看着刘洎,顿了顿才道:“都冻死几千人了,你刘参政不是才知道吗?”

刘洎被李承乾说得头皮发麻,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竟词穷了。

“刘参政你愿不愿意分朝廷分忧?”李承乾再进步。

“刘参政快回太子殿下的话。”高仕廉都着急了。

刘洎低下头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臣愿意。”

第三十二章 看不透的太子

见刘洎低头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太子殿下势压全场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大事都安排好了,长安城内积雪也要清理,这个就要发动百姓了。”李承乾说着看向高仕廉。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若是征发长安城内的民夫出城,这长安城内的积雪清理起来也是个大难题啊!”高仕廉点头叹息不已。

“孤王和诸位也都住在长安城,这不能‘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所以孤王想和诸位一起出去清扫朱雀大街上的积雪。

其他在衙门办公的官员只要不到五十五岁的都出来清扫积雪,也让长安城的百姓知道,雪灾不可怕,咱们上下以一心,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的!”

在座的都是人精一听就知道太子要安抚人心,这些本来就是大灾之时朝廷该做的,没什么好争的,就是争也争不过。

所以李承乾一说完就都欣然领旨。

“既然诸位都同意,那就由中书省拟旨,咱们从东宫出去,走过皇城时就把各衙门的人都叫上一起去朱雀大街。!”

“臣尊旨。”杨师道说着就起身去拟旨。

“既然诸位要跟孤王去朱雀大街扫雪,那就都写一封信回家,让家里家将和家丁今日酉时之前都到通化门点卯,明日一早就开始清扫城外积雪。

道宗王叔你现在就去通化门准备帐篷炭火之物。”

李承乾说完大殿里落针可闻,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李承乾就是要把各家的家将和王府护卫都调出长安城。

“怎么,孤王安排的不妥?”李承乾明知故问。

“太子殿下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李道宗试探着问道,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迎接父皇回京和救援周边县城百姓,哪一件不是急事啊?”李承乾质问道。

李世绩打个哈哈道:“这些当然都是急事,可也不用急在这一晚上吧?”嗯!嗯!尉迟恭和李靖也跟着点头,表示认同。

李承乾看出来了,自己刚才虽然压住了文官那边,但要降不住这几个武将,今天说所有的事情都办不成。

深深叹一口气道:“道宗王叔和李尚书请随孤王到偏殿来一趟!”

李承乾起身对众人道:“诸位且先稍待。”

李承乾往前走几步,感觉怪怪的,一回头就见大殿里所有人都站起来了,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他。

李道宗和李世绩站在那里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宛惜、犹豫、惊惧、决绝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承乾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把他们吓住了,一直他都觉得这些沙场大将都是智计无双,胆色过人应该早看出他的良苦用心。

万万没想到他们对自己的误会这么深。

“二位放心,孤王没有埋伏下刀斧手!”李承乾没好气地道。

“呃”这就尴尬了。

“太子殿下有什么话还请在此明言吧。”李世绩抱拳道。

“不能在这说!都是沙场大将怕什么?”李承乾嘲讽道。

看着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眼神,两人脸一上红,默默地跟上去,殿里的其他人也都沉默地看着他们走进偏殿。

李承乾一进偏殿直接找个椅子坐下,向旁边的椅子一指道:“二位请坐!”

“太子殿下有话请明说吧。”李世绩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他心里已经做出决定,所以他此时非常平静。

“前几天有人找到孤王,说‘天文有变,当行大事’。”

“太子……”李道宗喊一声,就被李世绩拦住了,李世绩平静地等待李承乾的下文。

“孤王已经把人抓起来了,等父皇回京就交给父皇处理。但孤王不知道这个人背后到底派了多少个道士?都到哪些人的府里去了?”

“殿下是担心?”李世绩说着双眼精光闪现,看向大殿那边。

李承乾不理他,接着道:“张亮临去洛阳之前曾经密秘告诉父皇有大臣要造反,父皇告诉他,你们具为功勋重臣,两人私下的话没有证据,不能以此治罪。”

李世绩和李道宗听了都倒吸一口冷气,但是李世绩很恢复平静道:“那太子殿打算怎么做?”

“保长安城安定,尽快迎父皇回京!”李承乾毫不犹豫地道。

“臣愿遵太子殿下号令!”李世绩平静道,虽然他不完全相信李承乾的话,但也知道李承乾动不了长安里的左右屯卫,就翻出不浪花。

“臣这就去通化门!”李道宗脸有些红。

“你还是先跟外头那些人说说,让他们派人去通化门!”李承乾没好气地道。

“呃”两个人都有些为难,外面有好几个地位比他们要高不能以势压人,李承乾跟他们说的话又不能跟外面人说,只能去苦口婆心地求人。

“孤王想着你们都是父皇的心腹,朝廷有难你们应该先来的,没想到来的那么晚,孤王连单独说句都那么难?”李承乾一抱怨两个人就更尴尬了,人家父子俩把你们当成心腹重臣,国家有难你们却落于人后?

“太子殿下臣这就去找他们要人!”李道宗实在害怕李承乾再说出什么抱怨的话来,说着就落慌而逃,李世绩也忙跟上去。

“等等!”两人愕然回头,不解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道:“孤王跟你们说的话,别告诉父皇,不然父皇以你们是孤王的心腹,那麻烦就大了。”

李世绩和李道宗出去因为态度改变太快,众大臣还以为他们被李承乾收买了,疑心更重,最后还是两人好说歹说,赌咒发誓才把众人说服,同意派遣家将家丁去通化门。

李承乾让人给自己换上常服,招呼大殿里的众人往朱雀大街去,众人虽然已经有不一样的心思,还是选择了以大局为重,跟李承乾一起去安抚长安人心。

走到嘉福门前,李承乾大声道:“舅姥爷和杨中书回尚书省和中书省当值,卫国公和宋国公年纪太大就先回家歇息吧。”

“哈哈,太子殿下是嫌老朽无用吗?”李靖说着就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了。“老朽干别的不行扫雪还是没事的。”说着就当先骑着马往前走。

“老臣虽然老了,但是还能动,这几天都要在长安城多走走。”萧禹吹胡子瞪眼说罢也翻身上马了。

李承乾有些吃惊,李靖今年七十岁了,萧禹也六十七了,一米五六的高头大马说上就上了!

不过李承乾很快就不舒服了,一起出来人不论文武老少,纷纷都上马了,一个赛一个的利落。看看自己的右脚,李承乾心想:难怪历史上李世民看不上李承乾,以后也得练练骑马。

老鬼扶着李承乾上了一辆小马车,众人骑马围随着,各自想着刚才东宫的事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不过很快他们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一身白袍的薛仁贵威风凛凛地骑在高头大马上,背着强弓,提着大枪,带着两千步行的左右监门率护送送李承乾的车驾。

这两千人四个一排往前走,动作统一步调一致,军靴踏在地上“啪啪啪……”犹如一个人一样。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是太子殿下显摆,走几步也就乱了,可是没有想到,他们从东宫的嘉福门到太极宫的承天门两里多地,竟走丝毫不乱。拐个弯一半人要跑步先行去前央布置,一半继续跟着。众人骑在马上看前面跑步的一千人,仍然是动作统一步调一致,跑出皇城也没有任何散乱的迹象出现。

“啪啪啪……”他们走在长街上的脚步声,仿佛踏众人的心上一样,尤其是李靖、侯君集等带兵的大家,看着这支部队更是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

转头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薛仁贵心里都在想这个人箭法通神不说,还有这等练兵的本事,怎么到了快三十岁都没有人知道,太子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还真是传言里说的‘是神人托梦’?

再想刚刚在东宫里发生的事情,看着李承乾坐的那辆慢慢悠悠的小马车,越发觉得看不透。

第三十三章 收服吴王

一百五米宽,十里长的朱雀大街,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大雪像是朱雀大街铺上层白被子,看上去软软的,但却耀得人头晕。

长安和万年两个县的县令已经组织了几百名长安百姓,正在用木铣铲雪。

随着李承乾带着百官到来,两边坊里还很多官员的家人陆陆续续出来参加铲雪,一时间朱雀大街上人声鼎沸,干那是一个热火朝天。

只是李承乾这边早就被左右监门率的人隔开了,他们一千人也拿着木铣往牛车上装雪,主要目的是把李承乾和百官与百姓隔开。

李承乾从老鬼手里拿过木铣,手指着远处道:“让那些百姓往这边铲,这样我们就能凑到一起了。”

说罢低头铲一铣雪装到旁边的牛车上,抬头发现吴王李恪、蜀王李愔,还有杜荷、赵节等人都都惊讶地看着他没有动。

李承乾怒道:“让你们来铲雪,怎么都不动手啊?”

“太子殿下您别干了,我们干就行了。”吴王李恪一脸真诚地道。

李承乾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低下头一边铲雪,一边道:“既来了都得干,你们要是多干点儿,我自然就少干点儿。”

说着不理众人,只是一铣一铣往车上装雪,每往前走一步,脚都点一下,行动极其不便。

薛仁贵看红了眼睛,拿起一把木铣“刷刷刷……”几下把周围的雪都铲完了。

“你有劲,你就到那边多铲点儿。”李承乾翻个白眼拿着木铣往前走,不料薛仁贵干活粗糙,有一点雪没铲干净,还被他的木铣给磨的溜滑,李承乾一脚踩上去,一出溜就摔成个四仰八叉。

这一下子动静大了,周围一帮大臣都荒忙跑过来,请太子殿下回宫/

李承乾头有些晕,“嗯”了一声还没有说话,扶着他的吴王李恪看他脸色不对,伸手模一把李承乾的额头吓了一跳。

“太子殿下病了,额头滚烫。”吴王李恪慌忙把李承乾扶到车上,李承乾觉得脚下一轻,就不知什么了。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众臣心里都不轻松,在这个感冒发烧都能要人命的时代,李承乾这一病万一有个好歹,这些人怎么跟李世民交待?

“快快送太子殿下回东宫,传御医。”李世绩说着,薛仁贵已经驾起马车扬长而去,两千名左右监门率也迅速集合,跑步跟在车后。

众人再看那匆匆而去的马车和悠长、整齐队伍心里就更加复杂了。

“哎哟,太子殿下你从下雪前就天天都不闲着,到处去救济这个救济那个,出了雪灾又天天忧心灾情,还到大街上来铲雪,到底把自己给折腾病了。让我怎么向娘娘交待,我死了怎么有脸去见娘娘啊啊!”却j 老鬼从李承乾摔倒他就坐地上,东宫的人都忧心李承乾,没有人顾及到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李靖走到他身边,碰碰他道:“柏内侍,太子殿下已回东宫去了,你还是快回去照顾太子殿下吧。”老鬼也就是柏舟,是从四品的内侍,在贞观年间只有四个,原本都应该在李世民身边,柏舟是长孙皇后拨给李承乾的。

只不过李承乾穿越过来怕露出马脚从来没有问过,这些他都不知道,李靖、萧禹这样的老牌宰相却是知道的。

柏舟闻言一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出溜一下窜上旁边一匹马,猛一挥鞭子,就飞一般回东宫去了。

东宫一人行人走了,余下的大臣心情沉重,都默默地拿起木铣去铲雪,不时还有人叹口气。

只有李恪一直怔怔地站在那里想着,前日李承乾在魏征家里说的话,心情比别人还要沉重,不自觉地感叹道:“太子这都是被逼的啊!”

话说出口突然觉得不对劲,一回头看见李世绩就在他身后正平静地看着他。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李世绩朝他深深辑道:“吴王殿下,太子殿下病了陛下又不在京城,还请吴王殿下念在兄弟的份去东宫照顾太子殿下。”

“我?”李恪一怔就明白过来,东宫有太子妃,有李承乾的一众心腹,要说兄弟魏王李泰就在东宫,那可是真正的亲兄弟。哪里用得他去照顾李承乾,让他此时去东宫,不过是让他在这场储位之争中表明立场而已。

吴王李恪定定地看着李世绩不说话,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的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吴王殿下臣这是一心为大唐,也是为了太子和殿下你啊!还请殿下三思!”李世绩说完转身走了。

吴王李恪站了良久才下定决心,叫上蜀王李愔,也骑马往东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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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醒过来的时候还是感觉浑身酸痛知道烧还没有退干净。

艰难地转头看见太子妃趴在床边睡着了,伸手拍醒她温声道:“困了你就到床上来睡了,天这么冷你要是也病了,谁照我?”

太子闻言脸上红道:“臣妾刚一趴就睡着了。吴王、蜀王还有高相公和杨相公都在正殿里候着,要不要请他们进来?”

“我好多了让他们回去吧,倒是让老鬼进来!”李承乾感觉有些累。

“这三更半夜宫门都关了,殿下还是见见他们,也好让两位相公放心去歇着。”太子妃温宛地道。

“嗯”

一时四人进来看李承乾果然醒了都长松一口气,李承乾要是东宫自己病了,高仕廉和杨师道不知道也就不来了,可这一次李承乾是在救灾现场倒下的,他们做为李世民托付的留守大臣又都是李承乾的长辈不来就说不过去了。

一到东宫看见李承乾昏迷不醒,也就没法走了,所以一直等到半夜。

李承乾看见四人都很疲惫,吩咐给他们准备夜宵,吃了再让他们去休息。

待四人出去,李承乾就把提练酒精方法告诉了老鬼,让他快去提练一碗高度酒精来。

这时代的中医没有特效的退烧药,不能退烧光吃清热解毒的草药效果也会打折扣,所以李承乾准备用物理退烧。

李承乾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对好利索,这期间吴王李恪和蜀王李愔一直在东宫,李承乾好些的时候就把他们叫进去聊天。

“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也确实有些才能可是现在却没有地方发挥。就算是以后父皇万岁了,只要不是你登基朝廷都会防着你。”李承乾看着李恪真诚地道。

李恪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终究会不一样的,因过几年我准备重启分封。”李承乾十分肯定地道。

李恪沉默了,李世民的分封已经于去年以失败告终,李承乾更不可把他的天下分给自己。

“父皇没有理解周公分封制的精髓的所在,所以他做错了,他现在改正是对,不然大唐必将付出更大的代价。”李承乾毫不避讳地说李世民错了。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李恪忍不住问道。

“分封就往国外分封,周公当年分封的地方都不是西周的,像姜太公的齐国、燕召公的燕国,周公儿子的鲁国等等这些都不在西周境内。

所以大唐要分封也应该把你们分封到大唐境外去。”

“大漠?”李恪两眼冒光,大唐男儿谁不想驰骋疆场。

“不,那里不适合耕种,你带不去人难以立国,而且那些地方我还有用,你们都去海外,像日本、林邑、婆利、陀洹等等南方海上诸国土地易于耕种极为富庶,回头我都封给你们。”李承乾认真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那些地方都是有国的啊?”李恪是真心失望,说了半天就是哄我高兴的。

“这就是你们读书不精,你去看看《史记.齐太公世家》姜太公到了营丘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地的一个土国给灭了,才在那里建立起齐国的。

到时候我自然给你派兵灭了,然后让你把百姓带出去在海外建国。”

“太子殿下舍得把百姓送出去?”李恪一脸的不相信,百姓在这个时候可是重要的资源啊。

“一片土地能养活多少人是固定的,我们能做只有两件事,一是努力提高粮食产量,二是获得更多的土地。

如果土地产出的粮食养不活那么多人时,就会出现东汉那样的农民起义,所以大唐要想长治久安必须不断地把人送出去。”

李恪已经听愣了,张大了嘴巴根本合拢,他本来就十分聪明,自然一点就透,所以他能边听李承乾讲,边提出自己的疑问,但是当他听到人口增加到一定程度就会国家大乱时,他一下就想通了。

李承乾的话彻底为他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些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都豁然开朗。

第三十四 灾民的生活

李承乾病好的第二天就不顾众人的劝阻出宫巡视振灾情况,刘洎这个人他已经忍了很久了,这次让他在长安城主持救灾,就是要让他原形毕露,然后借机除去。

李承乾本来计划昨天出手的,突然病了他也没有办法。

李承乾这次出行没有摆仪仗,一辆马车由薛仁贵亲自驾车,车前有五百名东宫左右清道率开路,车后五百名东宫左右内率府随驾。

李恪,许敬宗、郝处俊、裴行俭、丘神绩、张士衡还有几十个崇贤馆的学士书吏等皆骑马随护左右。

李承乾这次几乎把东宫所有的心腹都带出来,算是给足刘洎这个宰相面子了。

浩浩荡荡的车队经过皇宫和皇城时,在里面办公的很多官吏听说皇太子病一好就再次出宫巡视灾情,一面被感动,一面也为皇太子的身体担心。

也有一小部分人认李承乾就是刁买人心,李承乾出宫于否于救灾毫无益处。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李承乾的车队都一直朝李承乾既定的目标行驶。

因为李承乾亲自带百官在朱雀大街铲雪且当众病倒,长安城上下对于清除路上积雪都是非常上心,据说在李承乾当天离开后,其他在朱雀大街铲雪的人一直铲到半夜,直到把整个朱雀大街上的雪铲干净众人才回家。

第二天,各坊又把挨着坊墙的道路上积雪都铲干净,听说今天各坊都在铲除坊内的道路的积雪。

路面冻的硬邦邦的,马车走的很快,李承乾坐在车里面除了有些颠簸其它都很好。

“你们是干什么的?”

“太子殿下驾到快快让开!”

李承乾在车里远远听见前面护卫与人交涉的声音,拉开车帘一看,只见到了一处大门口,门前有很多手持长枪硬弩的士兵把守,可以是说戒备森严,听说是太子殿下来了才让开门口。

一进门口马车就停下了,李承乾一下车就看到一幕让终生难忘的画面,一大堆冻僵的尸体,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尸体横本竖八地堆成一座小山,少说也有几百人。里面大多数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有些孩子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浑身被冻青一片紫一片,看着十分狰狩。

李承乾慢慢地绕过这堆尸体,看到正面有一个破旧的唐式院落,院落门前也有重兵把守。

往西看一片巨大的空地,无数衣衫褴褛的人,拥挤地坐在一处处火堆旁边的干草上,离火堆近些的人可能稍好一点,而火堆外围的人冻的缩成一团,拼命往里挤。

李承乾带着这么多进来,除了少数几个人抬头看一眼,大部分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对于这堆尸体更是没有一个人看上一眼。

就在此时李承乾听见有沉重脚步的声,抬头一看见是两个扛着尸体的士兵从院子里出来。

其中一个士兵扛的是个全身赤=裸的妇人,旁边一个身量瘦小的孩子,那孩子身上披着一件拖到地上破裙子,神情呆滞地跟着那个士兵。

李承乾待那两个士兵走到面前,指那堆尸体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士兵被李承乾这来历不明的人一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太子殿下问你话呢!”丘神绩出声提醒道。

听见是太子殿下,扛着妇人尸体的士兵忙小心地将尸体放在地上,然后单腠跪下向李承乾行礼。

“微臣巡街右使任雅相参见太子殿下。”

“快说怎么回事?”李承乾现在一肚子火气哪有心思理他。

“回太子殿下,这些都是昨天冻死的人。”

“什么!一天一夜就冻死这么多人?”李承乾还以是所有冻死的没有往外送呢。

“不,昨天冻死的微臣还没有扛完。”任雅相低声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再怎么说你也是巡街右使怎么还亲自扛尸体?”许敬宗是官场老手立即找出几个不合理的地方。

“微臣是带一百人来的,但微臣看他们冻的实在可怜,所以就让人去给他们找些树枝生火取暖,所以只能微臣自己扛这些尸体。”任雅相说话声音充满了悲愤。

李承乾看着那些坐在火堆边上的人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让你的人带着那些灾民一起找柴火呢?”

“刘相公下令不准灾民出去。”任雅相咬着牙道。

“这是为什么?”李承乾大是不解,本来他准备让这些灾民自救的,比如把被压塌的房子里东西抢救出来,冻死家禽家畜找出来,东西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啊。

“刘相公说现在寒冬腊月山里地里都没有吃的,这些人出去要想找吃的只能去偷去抢,所以不让他们出去,每天只给两碗稀粥,省得他们吃饱了闹事。”任雅相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任雅相你起来吧。”李承乾心里很后悔为了算计刘洎害了灾民,又隐隐透出兴奋,因为这次刘洎完了。

就在这时听见院里响起三下锣声,李承乾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就见那些坐在地上的灾民都慌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院门前跑,很多人同时往一个地方跑,很快就变成人挤人跑不动了。

门前的几个士兵见他们一直往前挤,拿起大棒就往人头上抽,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推着,退不回去,只能挨打,后面的人担心吃不到,还一直往前挤。

“他们这是干什么?”李恪不明所以。

“施粥了!”任雅相恨声道。

李承乾沉着脸继续往前走,带来的护卫忙上前去强行分开一条道路,让李承乾一行人过去。

李承乾走到最前面时,已经从院落里抬出两口大锅。

李承乾往锅里一看,清水一样,锅底沉着些‘红了吧唧’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最重要是锅里连点热气都没有。

“万年县主薄参见太子殿下。”万年县主薄一个矮胖矮胖的小老头匆匆出来。

“这就是你给灾民们吃的东西?”李承乾寒声问道。

“回太子殿下,这是高梁粥啊,灾民吃了也是很好……!”

矮胖的主薄把李承乾当成傻子了,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李承乾大声怒斥道:“高梁都是用来酿酒和喂牲口的,什么时候人可以吃了,你把孤王当傻子吗?”李承乾愤怒已极,说着举起手杖就没头没脸地往那个主薄头身上狂抽。

“太子殿下您息怒,当心闪了您的手,要打也让他们打……”老鬼和李恪忙一左一右把李承乾拦住。

矮胖主薄连挨几早趴在地上了,李承乾还不解恨,咬着牙道:“你们给我打,往死里打,丘神绩去带兵把他的家给我抄了。”李承乾气的呼呼出气。

众护卫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旁边老鬼忙大声道:“你们聋了吗,把太子殿下气成这样还不拖出打。”

经他一提醒,众人忙轰然应诺,把趴地上矮胖主薄拎了出去教训。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看一眼低眉顺眼老鬼,转头对裴行俭和郝处俊道:“郝处俊你去把刘洎给孤王带来,裴行俭去把户部尚书唐俭给孤王找来。”

“微臣尊旨。”郝处俊和裴行俭领命匆匆而去。

李承乾对许敬宗道:“你去看看这里有什么人吃的东西,再给他们做点稠的,这些都是清水,吃了顶什么用啊?”

“微臣尊旨。”

“太子殿下院子里面都妇孺。”任雅相低声对李承乾道。

李承乾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嗯”了一声直接往里走。

“太子殿下仁德!”外面灾民堆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第三十五章 骂死刘洎

李承乾听见这话差点没摔倒,心想这一定是讽刺。他不敢回过头来看,因为那是一群快被冻饿而死的人,只有让他们吃一口饱饭,李承乾才敢面对他们(这就像作者更新少的时候不敢查看推荐与收藏一样的心理)。

李承乾匆匆走进院子,看见里面房檐下几个衙役正给灾民打粥,看着一群穿的破破烂烂,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妇女和孩子,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伸长了脖子向锅的方向看。

而打粥的几个衙役每打起一勺清汤寡水的东西都把勺子高高扬起,再慢慢倒入灾民双手捧着的碗里,似是显示他们高高在上一样。

李承乾看得眼圈都红了,正要上前收拾这帮东西,却见许敬宗走过来道:“太子殿下,这里已经没有粮食了,这里的书吏说:要过了午时才能送来粮食。”

李承乾闻言叹口气道:“你马上回东宫调五百石大米和腊肉,一半让人送到这里来,一半你带了人亲自押去长安县的灾民安置地。”

“给灾民吃腊肉?这有几万灾民呢?”许敬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先按每人每天二两腊肉算,吃腊肉可以不吃盐了,这样也方便。”

“太子殿下,两处加起来可是有好几万人呢,一天就是几千斤,东宫供的起吗?”许敬宗不确定地问道。

“你回去找周志要,不够就让他去内府要,父皇曾经下旨孤王从内府领东西不受限制。”李承乾不耐烦地道。

许敬宗不敢多说急忙出去。

李承乾知道没有粮食就没有办法改变,所以也没有上前打扰灾民打粥,只在四处看看。

突然想到只叫了刘洎和唐俭来,以他们俩人脸皮厚度被骂一顿不会当成一回事的。

如果把百官叫来,也未必都支持自已,毕竟官员的心思复杂,怎么办呢?

一眼看见张士衡,想到了读书人。

“张先生,你拿着孤王的谕令的去往国子监、太学和四门学把里面的学生都叫来让他们来看我大唐的宰相是怎么救灾的。”李承乾说着眼里寒光闪现。

“微臣遵旨!”张士衡答应一句也匆匆出去了。

“老三你去找兵部借些帐篷、木炭还有铁铣什么的分送两处。”

李承乾看着灾民想给他们找些旧衣服,但是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没有旧衣服,不管穷富一件衣服都是大的穿了小的穿,主人穿过给仆人穿。

“太子殿下,您要的人和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您还是先上车里暖一暖,在这雪地里冻了半天了。”老鬼低声道。

李承乾左右看看,一时也找不到事情做,总站在雪地里也不是办法。就转身往外走,他的马车还在尸体堆外面。

李承乾走出院子,外面的人正在给粥锅加热,站在锅前的灾民神情则又恢复成麻木不仁的样子,看见李承乾出来直接外走,也没有往锅里加一把米,人群里响几声刺耳的“太子殿下仁德!”

跟在李承乾身边的人都惊怒地向灾民群里看,想找出是谁这么大胆子。

李承乾脚下不停,低声道:“不要管!”众人才忍气跟着。

李承乾带着众人过近尸体堆时,看见刚才那个跟着任雅相的小孩还在尸体堆旁蹲着。

李承乾示意其他人不要上前惊他,自己悄悄走近一看,只见那孩子双手还牵着那赤=裸妇人的尸体,不哭也不闹就是那么静静地看那个妇人。

李承乾猜想这个妇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盖住那个妇的尸体,然后把那个孩子抱起来继续往外走。

那个孩子就任由他那么抱着,既不亲近也不挣扎,依然安静地看着他。

老鬼慌忙上前道:“太子殿下还是给老奴抱吧。”

李承乾不理他,抱着孩子直接往前走,老鬼怕他们摔了,一直在旁边扶持着他俩。

上了马车李承乾把那孩子放在马车上的小炭炉旁,吩咐把车驾到院外,再派人给这个孩子找些吃的,然后就坐在车上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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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不知道自己在车里呆了多久,其间刘洎,唐俭来了他没有下车,只是安排里面的人照顾他们。

丘神绩回来带来了非常好的消息,他也没有下车,直到车外有人回说,国子监、太学和四门学的学子都来了,李承乾才从车上下来。

在贞观年间,这个三个学府有三千二百多人,国子监只招收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太学招收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四门学招收七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

众学子都站在车外,见李承乾下车,都忙躬身向李承乾行礼。

站在前面的好多人都是见过李承乾的,有的还直朝李承乾打眼色,显然曾经一起玩过,只是此时的李承乾一个都不认识。

李承乾看着面前这些年轻的官宦子弟,面无表情地道:“诸位平身,今日孤王招你们过来,是想跟切磋一下作诗的事,不知诸位可愿意?”

“太子殿下乃是诗词大家我等能聆听太子殿下教悔,实乃三生有幸。”一个教谕抢答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应是。

“那好你们都我跟着我进去看看。”李承乾说罢当先走进去。

后面众学子一进院子迎面看见一坐尸山都吓得不敢往前走,李承乾回头招手道:“快过来!”然后一点一点绕过尸山。

刘洎和唐俭已经在里面冻了半天,李承乾让人强行他们每人灌了一碗高粮粥,就凉在雪地里冻着。

二人一见李承乾进来脸色都变了,唐俭还懂点事,知道这么多人冻死不是小事。

刘洎是以为是宰相之尊,李承乾不过是个太子,竟然敢对他堂堂宰相强行灌给灾民喝的污秽之物,还让人压着在雪地里受冻,如此奇耻大辱岂能放过。

只见他脸色铁青,两眼怨毒地盯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你可知臣位列参政,也是大唐的宰相,不是你可以随意侮辱作践的人。今日你不给老臣一个说法,老臣必要到陛下面前参你!”刘洎这些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跟在李承乾身后的学子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刘洎说完站在那里胸口一起一伏,等着李承乾给他答复,眼里怒火能把李承乾烧化。

“作践你,孤王怎么作践你啦?”李承乾缓缓往前走着,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道。

“你强行给老臣灌-灌给灾民喝的东西,还让老臣在这里冻着。你对臣子如此残暴不仁,将来怎么能继承我大唐的江山社稷?你顽劣不甚,你视臣子如草芥,臣子视你如仇寇,你不配做大唐的太了……”刘洎真是气盛言宜。

李承乾看刘洎一直不住口,直接一挥手轻轻道:“让他住嘴。”

两个护卫上前强行堵住刘洎的嘴,刘洎怒气不消,不断地争扎,只是一把老骨头怎么也争不脱两个年轻力壮军汉。

“太子殿下,怎么能如此对待当朝宰相呢?”一个年轻的教谕看见李承乾欺负老年人忍不住质问道。

李承乾头也不回地道:“让你来是让你听的,不是让你说的!”

那个教谕还要再辩,却被旁边的一个教谕死死地拉住,在他耳边低声道:“宰相尚且如此,何况你我?”

“丘将军都问清了吗?”李承乾回头对丘神绩道。

“回太子殿下,都问清了。”

“讲!”

“事情要从当日芙蓉园里的诗会说起,当日下雪太子殿下看出要有雪灾,所以让在场的官员捐米以备雪后救灾,当日刘参政和民部仓部郎中萧珏都在场,他们两个人都认捐了粮食。两个人因为想着太子殿下要他们雪灾过后就到江南买米,所以就先把义仓里拨出的救灾米给贪了,然后勾结长安和万年两县的主薄,买些陈年的高梁用以振济灾民。”

“他们贪的米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都藏在刘参政的儿子刘沅的外宅里。刘沅和萧珏也都拿下了已经交到刑部审理去了。”

“嗯”李承乾一点头,丘神绩退下。

李承乾转过身看着三个学府的人,语重心长地道:“当朝宰相啊!一向以清正廉明标榜自己,谁知道暗地里竟是这么个下流无耻的人?

刘洎没有做过地方大员,也没有领过兵,可以说是武不能马上安天下,文不能提笔定乾坤,全靠着一张嘴做到宰相,大唐待他可谓是恩深似海啊!

可是他呢?刚有了一点权力就如此胆大妄为,不顾百姓死活,不顾天下安危,只是一心往腰里搂钱。

这里是昨天一晚上冻死的六百多人,前天和长安县那边的还不算。

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他还一心想着把孤王赶出东宫,换一个他满意的人入主东宫,然后让他们家公侯万代,一代一代这么搂下去。”

三个学府的学子听了李承乾演讲,全都张大了嘴吧不敢相信,大唐的宰相竟然干出这样毫无廉耻的事。

李承乾示意人把刘洎放开,刘洎一得自由,指着李承乾就大声道:“这是假的,是你污蔑老臣。”然后又对众学子道:”你们别信他的鬼话,这都是他编造来污蔑老夫的。”

“刘洎!”李承乾大喝一声,震住全场的人,然后指尸堆厉声道:“孤王让你主持长安城的救灾,为什么饿死那么多人?”

“灾年本来就会饿死人,难道饿死几个平民百姓就让我这个宰相偿命不成吗?”刘洎梗着脖子道。

刘洎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看他眼神都变了,几千的人性命,竟然不如他一个,这还是人吗?

“刘洎你是饿死了几千人,救灾的粮食被运到儿子家去了才饿死这么多人的,跟天灾没有关系。

当日孤王就跟你说过‘尔奉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因为你贪心不足饿死了几千人,你还觉得你没有事?

你刘洎还是人吗?”

刘洎听得张大嘴吧几次想说话,但看着几千个学子看他眼神有愤恨、有鄙视甚至有人想吃了他,他的心彻底凉了。

“官仓老鼠大如斗,

见人开仓亦不走。

健儿无粮百姓饥,

谁遣朝朝入君口。”

李承乾吟完这首诗,看着刘洎道:“你死了以后,这首诗会刻在你的墓碑上,你以后就叫官仓鼠。”

“好”

“好诗”众人轰然叫好。

刘洎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李承乾说的话,手指着李承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承乾不理他,转头对着三府学子道:“今天找你们来是让你们作诗的,孤王的诗已经作出来了,你们也每有作一首诗或写一篇文章对今天的事或是对刘洎这个人的都发表一下看法。”

众学子闻言一拥而把刘洎围在核就一顿狂喷。

刘洎看着一张张愤怒的脸,不停地围着他转,而耳朵全是嗡嗡声,只觉得头沉胸闷,最后一口老血喷出,当场昏倒。

李承乾还要安排救灾的事,也不理他,只让人先把他送回家看管着。

刘洎回到家刚刚醒来,他的妻子就向他哭诉儿子的事情,听到一向看重的儿子,竟然背着他干出这种事,心里一痛再次喷出一血倒下了。

刘洎最后一次醒来是半夜,晕晕的他一低头就看见床前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李承乾白日吟的诗句,大叫一声“官仓鼠”就一命呜呼了。

第三十六章 死了的刘洎和快死的魏征

刘洎的死李承乾没有在意,他认为刘洎的名声已经臭了,不会再有人明目张胆地为他鸣冤。

这显然是他把对手理想化了。

刘洎在万年县灾民安置点的遭遇当天晚上就传遍长安城了,想想三千多官宦子弟的传播能量有多大,刑部那边也没有隐瞒抓捕刘洎儿子的事情。

一时间刘洎为了私利置灾民生死于不顾,致使两天就饿死几千人的事情。仅仅半天就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加上几千人写诗写文批评,确实达到了李承乾要的效果。

但是第二天早上刘洎的死讯传出,长安城的百官一下子集体失语了,所有官员对此事都不提了,哪怕是已经写好弹劾刘洎奏疏的人也默默地把奏疏藏起来,闭口不谈此事。

一个宰相,没有皇帝的诏书,贪污的案子还没有审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让很多官员感到不安。

百官再想想当时刘洎被强行灌高梁汤,被留在灾民安点羞辱,最后更是几千写诗文批判,尤其太子殿下写的那首《官仓鼠》可以说是句句诛伐,而语句浅显,极容易在民间传唱,很可能会流传千古。

很多官员都清楚李承乾为什么针对刘洎,但是看着刘洎的下场,还是给李承乾下了‘苛刻寡恩’这样的评价。

大部分官员的沉默,使得群龙无首的魏王一党看到了希望。

崔仁师挑头叫上杜楚客和韦挺一起去给刘洎吊丧,三人来到刘府看见刘洎灵前只有一个老管家和哭的也快要死的刘洎的夫人在灵前照应。

三人一见此情此景,想着一向和刘洎交好,如今刘洎死了他儿子还关在刑部大牢里,丧礼上连个孝子都没有,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三人在灵前哭了一会儿,刘洎的老管家上来劝说道:“三位老爷和我们老爷都是多年知交好友,如今我们老爷被奸人害死,剩下的孤儿寡母可还要劳烦三位老爷看在我们的份上照看一二,呜呜……”

三人哭罢被请到旁边的耳室喝茶,待刘府下人都出去,杜楚客问其他两个人道:“如今魏王殿下被困在东宫,刘相公又被人奸害死,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哼!”韦挺重重地哼一声,就沉默了,显然他心情很不好,但是没有办法。

崔仁师看看二人意味悠长地道:“现在看来咱们之前都小看这位太子殿下。”

杜楚客闻叹口气,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崔仁师看着二人,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慢悠悠地接着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太子殿下这次固然占了上风,但是他刻薄寡恩残害宰相,也让百官心生惧意啊。

二位难道没有看出来,今天百官都不议论这件事了吗?连昨天吵的最凶的人,今天也闭口不谈此事。”

“难道百官不言就能帮助我们?”杜楚客有些激动地道。

韦挺也抬起头来眼神闪烁,但是没有说话。

崔仁师看一眼他二人,脸上显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道:“东宫这回可谓是占尽上风,陛下不在京中因为一场雪灾,他不但无缘无故扣住魏王殿下不放,京城里的王公大臣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家里的家将、家下全被他调出长安城去,这些人会怎么想?”

“这?”

崔仁师不待他们答话,就接着道:“这才隔了一天他就又把宰辅重臣给逼死了,你们说陛下会怎么想?”

杜楚客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便接着道:“陛下回来肯定不高兴,只是他做这些事陛下也未必就认为他做错了,毕竟在陛下与京城消息隔断的时候,他能牢牢地掌握着京城也是陛下想看到的。”

崔仁师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缓缓摇摇头道:“若是陛从来没动过易储的念头或者文德皇后还在,他这么做自然没事,说不定陛下认为他能干给他些奖励也都不在话下。

只是现在陛下的心思我们都清楚,而宫里又没有人替他转还一二,只要我们压力给施加上去,陛下也就顺水推舟……”

“对,要立即把人都招来给刘参政吊丧,能来的都要来。

告诉他们东宫的手段和心胸都看到了,如果东宫得势,他们一个也逃不掉!”韦挺一句话说出来,崔仁师顿时有一种被人打断房事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刘洎府上热闹起来,魏王一党的全都前来吊丧,一些厚道的中立官员想着一朝宰相突然暴毙,心里多少有些伤感也前来拜祭一翻。

这些官员回去,跟其他官员说起:刘洎灵前连个孝子都没有,众人也都觉着一个宰相落得这么个凄凉下场,激起一些同情也有因此来拜祭一翻的。

到了下午时分传出消息,长安城到骊山的道路上的积雪已经铲除干净,李世民明日午起驾回宫。

前往刘府吊丧的车马,一下子就在刘府门前排起了长队,从酉时开始刘洎门前的车马络绎不绝直到深夜。

但是所有前来刘府吊丧的人都绝口不提刘洎的死因和刘洎儿子刘沅,当然也没有人敢与东宫有关的任何事情。

刘洎家的事情,李承乾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听说杜楚客三人去刘府吊丧,凭李承乾前世看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拿死人做文章。

但这些事前人的经验太多了,李承乾心里冷笑,本来刘洎死了就想放过他了,既然你们敢用死人做文章,那我就让死人也定罪。

李承乾做好安排,就又去指挥灾民自救的事情。

但是躺在病床上的魏征却很生气,他刘洎算什么东西?刘洎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老夫我也快死了,我比他刘洎强多,所以我快死的时候就得有人来看我。

于是长安城的百官大部分都收到了魏征的请柬,这份请柬跟正常请柬都不一样。

因为他的理由太奇葩了,人家过寿,结婚,中进士、升官、生小孩请客吃饭。

魏征的这份请柬却是因为我要死了,所以我请客吃饭,不但要请客请吃饭还请你们看新排的戏《仁寿宫》。

这是我魏征最后一次请客吃饭,如果不来就是看不起我,我死了你们也别来。

以魏征在贞朝的地位和李世民对他的信任,他这样请客谁敢不来,所有接到请柬的人都答应明晚准时赴宴。

躺在病床上的魏征听消息后枯瘦的老脸上也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

第三十七章 魏府开戏

李世民没有按原定的午时从骊山起驾回长安,而是一早就从骊山起驾中午的时候李世民的车驾已经长安城了。

随同李世民一起回京的除了随驾在骊山的晋王李治、房玄龄等一干文武外,还有长孙无忌也随李世民一起回了长安。

按原来计划李世民黄昏时进城,李承乾要率领长安城一干文武在通化门接驾。

现在李世民搞突然袭击,李承乾正在南城指挥灾民抢救被雪压住的粮食,衣物等生活物资。

李世民到了皇宫也没有给李承乾任何旨意,只是让人拿他的手敕到东宫把李泰放出来。

手敕上没有提到李承乾,对李承乾就是完全无视。

对此李承乾很无语,从李世民作法可以看出,李世民是在跟他赌气。

李承乾也只好当作不知道李世民已经回到长安城,没有去太极宫求见李世民。

李承乾猜对了,李世民确实是在跟李承乾赌气,因为从昨天李世民听说李承乾在长安地干的事,他就想狠狠地揍李承乾一顿。

但是诸遂良亲自骊山去迎驾,联合高季辅狠狠夸赞了一通李承乾,房玄龄也在旁边凑趣说:李承乾这次做事稳妥,爱民如子什么的……

但是李世民听着这话,越听越觉得刺耳,就李承乾那号的没有魏征在后头帮着他掌控住长安城?

而且在他看来李承乾这次虽然保证长安城的安稳,但是也得罪不少大臣和勋贵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反正在李世民想来李承乾就是个没有出息的,越听别人夸,李世民就觉得越生气。但是李世民也知道,他现不能惩罚李承乾,毕竟这段时段李承乾挺得人心的,如果他现了李承乾,以他废了李承乾史书会说他是故害李承乾的,他可不想落下这么个骂名。

太极宫,甘露殿里李世民正安慰痛哭的大胖子李泰,李泰从东宫来到甘露殿,一看见李世民就扑在李世民怀里大哭,已经有一刻钟了,在李世民不断的安抚下,慢慢地变成了抽泣。

“青雀别哭了,父皇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父皇有的都给你。”李世民拭去眼角泪花道。

李泰听见没有提惩罚李承乾的话,便抬起头,双眼含泪地看着李世民道:“儿臣不敢留在长安城了,只是放不下父皇呜呜……”李泰说一句话,就闭着眼咧开嘴,呜呜地痛起来哭,眼泪乱麻一样从他那大屁股脸上流下。

李世民一边给他擦去眼泪,一边安慰他道:“不怕有父皇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你就留在长安父皇,芙蓉园离父皇太远了,明日就搬到武德殿来住。

朕上回提起魏征不同意,现在魏征已经快死了,应该没有人敢说什么吧?”

李泰心里一喜,面上却愁苦道:“儿臣就住芙蓉园吧,不能让父皇为难。”

“青雀不用担心这些,一切有父皇呢!”李世民看着‘胆小怕事’的李泰大包大揽道。

李泰看李世民始终不提李承乾,他也不好在李世民面前直接说什么,就告辞出去,争取恐固好他今天所获得到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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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城的百官中有很多人打心里佩服魏征,魏征要死了是百官的共识,所以魏征最后一次请客,被请到人都早早地来了。

但是能进魏征的卧房的人却不多,大多数人都在前厅由魏叔玉和许敬宗接待。

看着躺在病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魏征,房玄龄眼里有泪花闪动,屋里其他人也都心情沉重。

魏征让人把他扶起来,在背后垫上厚厚的被子,“哼哼”了几声,才缓缓道:“我是真得要死了。”

“时文、药师、仕廉、玄龄、辅机、承范、君集还有懋功。”魏征把他请进来的萧禹、李靖、高仕廉、房玄龄、长孤无忌、李道宗、侯君集、李世绩等人的字都叫了一遍。

众人被他叫的心都提起来了,只应一声不也说话,等他往下说。

“你们知道我没什么私心。”魏征喘两口气,才接着道:“今天请这么多人来,只是让你们看一看太子殿下编的戏文,就是用诗和长短句……把隋朝灭亡的事演一遍。

他们都说有舞有唱的很好看,我也看不见……但是,太子写的词很好,所以……所以请你们来看—看”

“玄成说好那一定是好的。”好不容等魏征断断续续说完,房玄龄眼泪都出来了,赶紧出言安慰他。

“我就想着我要死了,你们要继续帮助陛下太子治理大唐江山,一定不能出乱子……”魏征说着说着实在说不下去了。

长孙无忌走到魏征面前,一边拉起他的手,一边说道:“您先歇着,我们就先去看戏,看了戏我来跟说说好吧!”

魏征无力地点点头,众人带着沉重的心情鱼贯而出。

众人走出魏征的屋子每个人心情都不相同,但是都没有说话的心思,默默地被魏府的下人带到一前厅。

众人一到前厅就发魏府的前厅完全改了,五间大厅全部打通,西头两间搭起了大台围着幕布,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中间一间房子里除了几大盆炭火,就是数十支高低不等的牛油巨烛,照的房子里如白昼不一般。

东头两间次弟摆着一张张小几,小几上放着几碟子小菜和一壶洒,小几后面是供人跪坐的毡垫。

他们进来时其他人都已经坐下,看见他们进来都站起来跟他们见礼,这几人心情还没有调整过来,所以只是草草地一抱拳。

几人被魏叔玉引到各自的席位上,还没坐下就听见李靖笑向众人道:“玄成这次请客可是下了本钱了,你们看这寒冬腊月上的可都是青菜啊!”

“嗯是不错,看着就好吃,就是酒少了点。”李道宗提着酒壶道。

魏叔玉恭敬在站在旁边不置一词,待众人都坐好,才朝着众人席上一揖道:“诸位都坐好了,那我们就开戏吧!”

待前面几位点头,立即有小厮走上来,拿一个东西把许多牛油巨烛挡住,把光线都逼到西头的戏台上,把戏台照得更加明亮。

坐在东头的众人感觉猛地一暗,还没有发出惊呼声,就听见戏台后头一声锣响,戏台幕布缓缓拉开。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众人一听是首高亢悲凉又大气磅礴的长短句,一下子就吸引到戏台上去了。

第三十八章 《仁寿宫》的启示

“这词写的确实有些意思。”长孙无忌看一眼房玄龄道。

房玄龄端起酒杯苦笑道:“我是写不出这么好的词!”

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也是。”

“嘶”房玄龄被酒辣到了。

一曲《山坡羊》唱完,紧接着就是正戏了,

第一出:

是写隋文帝的长子皇太子杨勇思念他的兄弟们的场景,用的是李后主思念兄弟的词:

一个贵公子扮的人出来自报家门说是杨勇,把下面的官员吓了一跳,然后是说五个兄弟都在外地,十分思念他们,就开始唱: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第二出,写杨勇和云昭训的爱情故事,云昭训是太子杨勇的小妾,得到杨勇宠幸,为杨勇生了三个儿子。

杨勇的母亲独孤皇后喜欢杨勇的太子妃,杨勇不喜欢他的太子妃,后来太子妃得病死了。

独孤皇后认为是杨勇宠妾灭嫡,总是在隋文帝面前说杨勇的不好,最后他联合大臣杨素和宇文述废了杨勇,立杨广为太子。

大幕一拉出来一个美女,自报家门自称是云昭训。

然后,刚才的贵公子杨勇出来,与她在台上你侬我侬,最后杨勇高兴唱: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为了表现去云昭训的美丽,所以加了一出云昭训游园的戏。

云昭训带一个丫环,来到园子里赏花,载歌载舞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一曲唱完底人都听得如疾如醉,大幕一拉就听见长孙无忌大声道:“这词到底是何人写的?”

“对,词是谁写的这么好?”

……台下众人七嘴八舌的也都跟着问,其无论长孙无忌等人还是一直在前厅里的人,都听人说过,这太子殿下写的词(抄的),要不是长孙无忌问也没有人敢再问。

许敬宗大声道:“这词乃当今太子殿下写的。”

“真的”长孙无忌依然怀疑。

“确实是太子殿下所写,好了我们接看下一出。”许敬宗说罢后面就想开始了。

第四出:就宇文术奉杨广之命给京城里大臣送金银,遇上杨素,两个奸臣一拍即合,设计谋害杨勇,这里用的是《桃花扇》里阮大铖和马士英相遇的场景。

场下一听是这两个人上台,立时骂声一片,不知道谁的酒壶都飞到台上去了,许敬宗解释半天才得已继续演下去。

第五出:隋文帝在奸臣的唆使下,以莫须有的罪名废了太子杨勇,立隋炀帝为太子。

云昭训和杨勇分别,用上白蛇传里白娘子进雷峰塔那一折,场下百官全被感动,有几个不知触动了什么心弦竟失声痛哭起来。

第六出:

隋炀帝入主东宫,十分得意,彻夜笙歌,歌舞酒宴演完,隋炀帝起身唱:“晓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临春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光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下面人听了,都怒骂隋炀帝荒淫无道,许敬宗只得待众人骂够了,才上演下出。

第七出,写废太子杨勇被监禁后的苦闷情景,杨勇一个人,在台失魂落魄地边走边唱: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龙渠。

这一段听众人是一片叹息。

第八出,是云昭训被贬后作苦役吃糠的情景,云穿着破衣烂衫舂米,舂罢米一婆子把米拿走,让云昭训把糠吃了。

云昭训边吃糠边唱:“糠和米本是相依倚,被簸扬作两处飞,一贱与一贵。好似奴家与殿下,终无见期。殿下,你便是米呵,米在他方没寻处。奴家恰便似糠呵,怎的把糠来救得人饥馁。思量我生无益,死又值甚的,不如忍饥死了,为怨鬼。只一件,我三个孩儿,靠奴家相依倚。只得苟活片时,片时苟活虽容易,到底日久也难相聚。谩把糠来相比,这糠呵,尙自有人吃,奴家的骨头,知他埋在何处。”

云昭训这时穿着破衣吃糠与上次出场时(游园),形成鲜明对比,台下一片唏嘘。

第九出:夜会

是说隋炀帝在仁寿宫与隋文帝的容华夫人蔡氏幽会,蔡氏告诉隋炀帝:隋文帝的宣华夫人陈氏已经开始怀疑她。

所以隋炀帝见宣华夫人出来要强行奸污。宣华夫人拼命挣脱,报知隋文帝,隋文帝大怒,让大臣柳述招杨勇去仁寿宫。

隋炀帝与容华夫人在台上搂搂抱抱,还唱“我将这钮扣儿松,把缕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怎不肯回过脸儿来?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但蘸着些麻儿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揾香腮。……”

这曲没唱完萧禹就站起来出去了,而旁的其他大臣一边大骂隋炀帝禽兽不如,一边津津有味看台上的表演。

第十出:弑父

隋炀帝在大臣杨素帮助下,给隋文帝灌毒药的场景。这一出借用《水浒传》潘金莲给武大郎灌毒药场景,其中隋炀帝用潘金莲的台词改,杨素用王婆的台词,而隋文帝先是大怒,吼骂,接着大哭,哀求活命,皆无用。

台下大臣看的都是大骂不止,停顿了几次才演下去。

第十一出,隋亡天下大乱,突厥入侵,各路起义杀军相互混战,民不聊生,各种人在台艰难逃生,各种被杀死,这些都许敬宗加上去的。

然后用一个逃亡到江南生归结,唱: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三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一出《仁寿宫》唱完,下面很多人都已是泪流满面,他们都经历过隋末大乱,有些人的家人长辈就死在那个乱世里。

几个小厮,把挡在蜡烛前的东西拿开,烛光又照过东头众人坐的这两间屋子里。

哭过的人擦去眼泪,没有哭的人也不笑话他们,反而是一脸感慨,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见众小厮抬进来一张床,床上坐着瘦成一把骨的魏征。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坐在前排,看见魏征出来都吃了一惊,忙起身走到床前道:“玄成你怎么出来了?”

魏征淡然一笑道:“今天是我请客的我怎能不见见诸位呢?”

后面的众人有很多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魏征了,见病成这样还出来见人,都颇受感动。

忙起身朝他作揖,乱七八糟地道:“郑国公您排了一出好戏……”

“郑国公您就歇……”

……

魏征艰难地朝众人摆摆手,听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正要说话。

就听旁边的长孙无忌幽幽道:“玄成,太子真得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吗?”旁边几位闻言心下了然,都朝魏征看去。

魏征没有理他们,艰难地扯道喉咙道:“诸位都是我大唐栋梁……这出戏是太子殿下写的,写的好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太子殿下曾给刘洎写过一句话,叫叫‘尔奉尔禄民脂民膏,下民亦虐上天难欺。’……咱们受老百姓供养,自然得替老百姓着想,……所以大唐不能再乱了,不能再出现,再出现前隋那样的祸乱了……”

魏征说的断断续续的但是聪明都明白,这是要大家保李承乾。

“郑国公说的对,东宫乃是一国之本,在大唐绝不能出现前隋那样动摇东宫的事情。”这话说的郑地有声,众人看过去不是别人谏议大夫诸遂良。

“是啊太子殿下心系百姓,大有仁君之风,如何能被奸邪小人们动太子殿下呢?”

“是啊,要是东宫有变从此朝廷不宁老百姓又要受苦了……”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都说不能动东宫储君之位。

没有人问一句谁要动摇东宫,也没有人说该怎么解决,显然这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明日就是十二初一,是大朝的日子,而且近来京中发生的事情又都对太子有利,东宫必然选择明对魏王发难。

但是这里只有长孙无忌和岑文本知道,魏王一党也选择在明日大朝上对东宫出手。

长孙无忌心里苦笑,本他以为自己已经看破先机,只要等他们斗的两败巨伤时,自己出来收拾残局就行了,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残局怕是不好收拾啊?

第三十九章 咱们保荐魏王做太子

十二月初一,寅时初,天上还是星斗灿烂的时候,太极宫门前就已经人群涌动了。

等候上朝的官员三五成群地站在寒风里谈笑风生,很多官员都在谈论昨天晚上在魏征府上看的新《仁寿宫》。

昨天去魏府赴宴的人此时都成了焦点,这些人被众人围在中间,向众人说着在魏府看戏的新鲜,看到众人投来的羡慕眼光都感到十分的自豪。

先说昨晚的魏府前厅是如何布置的,再说太子殿下作的词曲如何美妙绝伦,然后感叹一翻隋朝的灭亡,说到最后自然而然地要说一说魏征最后出来讲的话。

听得人从头听到尾,也觉得隋亡与废长立幼有很大的关系,因为隋亡没多年,而士大夫又都有评古论今的雅好,所以大家都不免要批评一翻前隋不遵礼教,废长立幼,以致亡国的教训。

就在众人堆里,杜荷找到了前来上朝的房遗爱。

杜荷和房遗爱都是李世民的女婿,杜荷像貌英俊又很有才华,所以娶的是长孙皇后亲生的城阳公主,早早的就被封为襄阳郡公,还是太子承乾的心腹。

房遗爱娶是的庶女高阳公主,本人才名不显,虽然是房玄龄的儿子,现在也不过是个太府卿。

房遗爱因房玄龄的关系得到魏王李泰的看重引为座上客,但是魏王李泰也慢慢地发现房遗爱无才无德,胆小懦弱,而且房玄龄始终偏向东宫,房遗爱就渐渐地在魏王一党里靠边站了。

杜荷从来看不起房遗爱,今天专门来找他当然李承乾交待的。

“原来遗爱兄在此,教小弟好找。”杜荷笑呵呵地走到近前,朝抱拳房遗爱道。

“杜荷,你找我做什么?”房遗爱虽然没有杜荷精明,但好歹也是混了十几年长安纨绔圈的人,一向与他不睦杜荷突然找来自然引起他的警惕。

杜荷闻言叹口气道:“除了要保荐魏王殿下做太子还能有什么事?”说低下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房遗爱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杜荷要举荐魏王为太子?”

杜荷显得更失落了,半天才低声道:“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改换门庭?”

看着杜荷失意,房遗爱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低头俯视着杜荷,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拖长了声间道:“出什么事了?说说吧!”

杜荷闻言把头低得更低了,长叹一口气道:“昨日我叔叔找到我跟我说,太子近来在城中做的事让陛下很不高兴。陛下昨天已经当面告诉魏王殿下,要让魏王殿下做太子。”

“这是真得?”房遗爱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唉要不是这样,我会来找你?”杜荷没好气地道。

房遗爱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想去一挠挠头,却碰到了戴在头上的帽子。

杜荷见状又指着那三五成群谈论魏征请客的人道:“你也不看看这么多人都在谈论

什么,他们都在谈论昨天晚上魏府请客的事儿。要不是到了最危急的关头,那快要病死的魏征会这么拼命?”

“这倒也是?

可是,我听见他们都在说不能废长立幼,正在这生气呢!”房遗爱说着有愤愤不平。

杜荷则低声道:“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做事你也知道,东宫的几位师傅都被他禁在外面,他还把所有的世家都得罪了。这两天又逼死了宰相,无缘无故把魏王殿下扣住,你说他这做得哪一件事,是陛下能容得下的?

我叔叔昨晚从芙蓉园回来,跟我说了很多,希望我能弃暗投明。

我也想了,跟着太子殿下是为功名利禄,那以后魏王成了太子不也一样吗?

最不济我也不能一条道走黑,跟着他去死吧。

所以我决定转投魏王殿下,然后,然后要给太子殿下争取一个好的地方安置,让他后半生能过得好点儿。”

杜荷说着还抬手抹抹眼角根本就存在的泪水。

“放心吧,陛下不会亏待他的。”房遗爱伸手拍拍杜荷的肩膀安慰他。

杜荷把头低着,似是十分伤心,其实是在等房遗爱来问他。

果然过了一会儿,房遗爱把杜荷说的信息消化完,就问道:“那今天我们怎么办?”

杜荷也似是调整好了情绪,抬起头,郑重地看着房遗爱道:“我叔叔说,今天不一定能搬倒太子殿下,但是要让陛下对太子做出惩罚,也要让群臣知道后头该保谁做太子。

所以要你第一个出来保荐魏王殿下做太子,因为房伯父在朝中举足轻重,是最了解陛下心思的人。

你一出来众人就都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了,你看这些满嘴里说着‘不能废长立幼的人到时候一个都不敢再出来为太子说了。”

房遗爱听到这里那是满心得意,左右看看太极宫前的百官,心里产生一股顾盼自雄的豪情。

杜荷见他如此,语气幽怨地道:“说到底这头功还是你的。”

房遗爱听了十分得意地道:“贤弟放心你我亲兄弟一样,有朝一日愚兄发达了,定不会忘了贤弟的功劳。”

杜荷装成抱怨道:“那就好!”

房遗爱得意过后又有些美中不足之感,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略有遗憾地道:“魏王殿下怎么不亲自跟我说呢?”

杜荷听了心里一惊,面上却露出不愤道:“我跟你不行啊?这是什么时候让魏王见你?”故做生气地转过头去,恰好看见杜楚客正在那边和几个大臣说话。

“贤弟不要生气,愚兄也是想着半个多月没有见着魏王殿下了,所以所以……”房遗爱忙向杜荷解释。

“别吵吵了,你看那不是我叔叔正在和其他大臣商量吗?要不要我把他叫过来再跟你说一遍?”杜荷拿捏住了房遗爱的性子越发的疾言厉色。

房遗爱则抱着拳陪笑说好话,杜荷看差不多了,才接着道:“这会儿有那么多大事要忙,我们就不要给他们添乱了。”

“一切听贤弟的安排。”房遗爱虽然心里不服,但也不敢在个时候去找杜楚客,心里想着等魏王殿下入了东宫还是要靠我父亲,到时候你叔叔也就没用,魏王面前还不是我得宠……

因为东宫离太极宫比较近,所以李承乾出发的比较晚,他是等到太极宫的打开宫门才起驾的,这样他就不用在太极宫门口等着了。

李承乾到了在太极宫门口,就换乘四人抬步辇,这是因为李承乾脚上有伤李世民特许他可以在宫里乘辇的。

不过原来的辇就是一张门板,盘腿坐在上面很不舒服,李承乾没有见过明清时的步辇具体是什么的样,就直接把的太师椅底下加几个连接木杠的榫孔,让人直接把太师椅抬起来,这样既安全又舒服。

李承乾到了太极殿前,就有小太监上前把他引偏殿暂候不用跟一群大臣一样在太极殿前整班排队。

第四十章 请陛下立魏王为太子

李承乾在偏殿里等了一刻钟,就被人引着来到太极殿门前准备进殿。

太极殿前文武百官员已经按品排班肃穆而立,李承乾以皇太子之尊排在右边第一位。

李承乾想着马上要见到千古一帝李世民,心里有些别扭,毕竟是去认爹。

不管李世民有多么伟大,都改变不了李世民现在想要废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事实。

他现在穿越成了李承乾,这也是他改变不了的,所以他必须面对李世民这个敌人。

找个先千古一帝做敌人,听起来很爽很剌激。

但是想一想李世民那些敌人的下场,李承乾就浑身发冷。

宽阔的太极殿里装饰的金碧辉煌,文武百官站立两立,李世民走上宝座,众人朝圣般地向他行礼。

虽然只是一套简单的礼仪,但是在所有人都一丝不苟地行完礼之后大殿里的气氛显得有那一丝庄严神圣了。

中国的最高权力机构叫‘朝廷’,其实就是朝拜圣人的地方。

李承乾跟着做完这套动作,心里的杂念也少了很多。

他抬头看向上方的李世民,李世民也正透过眼前冕旒朝他看过来。

这些天李承乾在长安城里的动静不小,李世民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世民现在也想不明白李承乾干这些事有什么目的,说他想要个好名声他却得罪了那么多大臣,说他想要铲锄异己,李泰还活的好好的。

但是此时两人目光一接触,李世民感到自己这个儿子与以前有些有同,竟然敢大胆地打量起自己来了。

李承乾十分好奇地打量着李世民,这样的眼光这些年已经很少落到李世民身上。

李世民觉得有些不舒服,眼光就锐利起来,李承乾被他看的一惊就立即低下头收回目光。

李世民心里冷哼一声,还是这么胆小懦弱,将来如何承继大统?

李承乾和李世民之间的眼神交汇只是瞬间的事,很快李世民身边的内侍,站出来宣布大朝开始,众臣有事奏事。

像这样大朝本来就是走个流程,朝廷宣布一些重要决定,一些外臣和藩邦使节朝见一下皇帝,上奏国事都是在常朝时上奏。

但今天显然不样,朝廷没有宣布任何新的政令和重大决定,直接让下面的大臣奏事。

这显然是李世民有意安排的,想要给李承乾和李世民认为的那个给李承乾出谋划策的人一个教训。

李承乾也猜到今天肯定会有人对他发难,要不然他也不用做那么多准备。

昨天专门问了大朝的流程,现在见李世民直接让大臣奏事,其目的不言自明。李承乾心里冷笑,既然你李老二要挑事那就来吧!

但出乎李承乾和李世民两人意料之外的是,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左庶子张玄素。

李承乾看着一个身穿大红袍的瘦小干枯的老头,迈着四方步走到大殿中间,一板一眼地向李世行礼,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臣左庶子张玄素上奏,近日东宫太子行事乖张,不近正人,亲近小人如薛仁贵、裴行俭等。这些小人为了得到权力竟然怂恿太子殿下随意改动东宫卫率轮番守卫之责,更是趁陛下不在京中,与太子一起,虐待亲王、插手朝政,遗误救灾,逼死宰相等等有违常理之事。

东宫失德臣时时忧心,故于市井中查访,竟访知太子殿下被邪魔附体,才有此种种荒唐悖逆之行径。

太子之德行已难于副东宫储位,请陛下早做决断。臣昧死以进!”

张玄素话没说完,李世民脸就黑了,说的都是什么东西?连皇太子都能被邪魔附体?那朕成什么了?

站在前几排的大臣,听了张玄素的话,也很不以为然的。孔子都说‘口不言怪力乱神’唐朝又是对巫术禁令极严的一个朝代,一般人都不信这些东西,却被一个大儒在太极殿的大朝上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

张玄素刚一住口就有大臣站出来大喝道:“张玄素你喝了早酒了吗?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快向陛下和太子殿下请罪!”众人看去不是别人正是詹事府詹事于志宁。

于志宁完全是出于好意,但是张玄素却不领他的情,胡子翘的老高,大声道:“这个太子从不肯听你我的谏言,不是邪魔附体了是什么?”

说实话这也不能全怪张玄素,张玄素读一辈圣贤书,从来都是认为自己永远都是正确。结果李承乾从不没采纳过他的谏言,所以他心里认为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错的,为什么错呢,被邪魔附体了。

虽然张玄素的弹劾引起满朝侧目,但是李承乾却差点笑出来,因为邪魔附体的说法,本来就是他让许敬宗放出去的。

张玄素曾经就以太子被邪魔附体上过奏疏弹劾他,奏疏还是他亲自安排杨师道送上去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消息。

今天张玄素在大朝上直陈其事,算是把东宫的几个师傅都埋进去了,这个坑总算没有白挖。

不知道李世民是不是看见李承乾的喜色,不待其他大臣反驳张玄素,直接问李承乾道:“太子你怎么说?”

李承乾柱着拐杖一瘸一点地走到大殿中央先李世民行礼,然后才痛心疾首地道:“启奏父皇,张师傅向来如此,只要是谁稍不合他的心意,在他眼里那便是妖魔鬼怪。

儿臣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救灾,没有照顾到他,他的病就发作了,在大朝上也说起胡话来了。

当然这件事父皇也有错……”

“混帐东西,你说什么?”李世民霍然起身,愤怒地眼盯着李承乾。

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吓的战战兢兢、屏声敛气尤其是后面的人,都不知道李承乾说了什么,更是以天要塌了。

可是李承乾却面色如常道:“父皇您听儿臣把话说完,再发怒也不迟。”

“讲。”李世民愤然坐下,把脸扭向一边不看李承乾。

“父皇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把这样的老师选到儿臣身边去,这能把儿臣教好吗?

人还说‘远小人,亲君……哎”

李承乾话还没有说完,迎面就飞来一个黑影,忙低头躲过就听见身后“砰”地一声,李世书案上的砚台摔碎了。

李承乾吓的慌忙跪下,就听李世民喘着粗气大声道:“反了你个孽子,竟然敢当面非议君父,今天朕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来人!”

“慢着!”李承乾眼看着要吃大亏,慌忙大声喊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李世民瞪着铜铃大小眼睛道。

“儿臣只想问一句,张师傅口口声声说儿臣德行不配东宫太子,那请问谁配?”这一声喊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听见了。

而站在李承乾身后的张玄素也明白了一些,今天太子怎么样尚未可知,但他肯定得不到好了,因些也不也敢再随意说话了。

就在大家都等着李世民说话时,却听见后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臣请陛下立魏王殿下为太子!”

第四十一章 求父皇饶命

什么叫‘振聋发聩’,房遗爱这声喊就达到了‘振聋发聩’效果,太极殿里瞬间安静下来。

前排的大臣除了李承乾,其他人全都回过头去看这个混蛋到底是谁?

支持李承乾的人自然把他视为眼中钉,支持李泰人也认为他坏事。

李世民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房玄龄那意思是问他怎么回事?

房玄龄看清楚说话的是房遗爱想死的心都有了,面对李世民的凌厉的目光,房玄龄只觉如冰窟。

但他到底是做十几年宰相的人,应变能力极强,只一个瞬间他就知道该干什么了。

转瞬间心里的尴尬和害怕就全都变成的怒火,对于房遗爱的怒火。

房玄龄一边撸起袖子,一边怒气冲冲地朝着房遗爱走过去,想要狠狠地揍房遗爱一顿,先消些李世民的怒火,然后再向李世民请罪。

“房相公你这是要干什么?”李承乾趁焦点都集中在房遗爱身上时,已经悄悄站起来了,看见房玄龄打算搅乱这一次朝会,立即上前拦住他。

“太子殿下,这个畜牲在大朝上胡言乱语,老臣要打死他!”房玄龄装的很激动。

可惜李承乾不为所动,依旧拦住他的去路,平静地道:“他是你儿子,在你家里你想怎么整死他,都是你的事,无论白绫、毒药、匕首还是五马分收尸、千刀万剐都由得你。

但是这里是太极殿大朝上,他房遗爱就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那也是父皇下旨,由金吾执行。

你做为堂堂首相百官之首,在这大朝上还是要注意仪态的!”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拦住房玄龄,把个房玄龄说得哑口无言,十分震惊,心想太子什么时候这么-这么厉害了。

看他举重若轻地把房玄龄劝退,显然还有后手,不禁怀疑这到底是谁的阴谋啊?

本来这个时候李世民就不想对此事表态,想到可能有阴谋李世民就更不可能说话了,只是冷眼看着李承乾。

这么好的机会李承乾当然不会放过,看着房玄龄垂头丧气地退回去,李承乾转过身笑呵呵地看着站在左边李泰,微笑道:“老四,既然东宫的师傅和宰相家的儿子密谋要请父皇立你为太子,你不说些什么?”

“我——我我”

从房遗爱跳出来,李泰就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此时被李承乾问到,更是‘我’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呵呵,老四这可是机会难得啊,虽然父皇宠你,但你平时也不能直接对父皇说‘你做太子如何如何’吧?”李泰心里火热从昨天李世民再次提起让他入住武德殿,他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此时听见李承乾如此说,他怎么能不动心?只是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承乾看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又加一把火道:“老四,趁这个机会赶紧向父皇和群臣表明,你当了太子后怎么对我和老九。”

所有听见李承乾说什么的大臣,都瞪大了眼睛,好几个大臣都看出来这是李承乾给李泰设的陷井。

只是涉及皇储之争,李世民态度不明李承乾又明显强势,加上昨天在魏府受的思想教育,此时看出陷井的大臣,没有人愿意或者敢在这个时候出声提醒。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弟何德何能怎么敢觊觎东宫储位?”李泰谦虚道,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既然开口说话,李承乾怎么会放过他呢?

“又没有真让你做太子,只是让你说说,你做了太子怎么对我和老九?这有什么啊,孔夫子还让门下弟子各言其志呢!”李承乾继续诱惑道。

李泰眼中闪过一丝火热,看一眼李世民,看到李世民似乎也在等着他说话,心下一横大声道:“既然太子殿下一定要让臣弟说,那臣弟就大胆说了,若臣弟真能邀天之幸,自然让太子殿下和厥儿,象儿享亲王之尊位,待我百年之后,杀死自己的儿子传位给九弟。”

李泰这段话纯是讨好李世民的,李世民听了也很觉得十分受用。

李世民心里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废李承乾,废了李承乾怎么安排?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即便他废了李承乾,他也希望李承乾和他的子孙,能富贵一世。

对于李治更是他亲自养大的,感情与别的儿子根本不同,除了李承乾和李泰李治当然是太子的首要人选。

李泰真是摸准了李世民的心思,一句话就说到李世民的心坎上了。

李世民眼里闪着喜悦的光彩正要开口夸赞李泰几句,也让李承乾向李泰学习,成就兄友弟恭的佳话。

却听见李承乾哈哈大笑道:“真是不容易,老四这一点可比孤王强多了,孤王就从来没有想过把我的儿子杀了传位你或是老九?”

李泰一直观察着李世民的脸色,见李世民高兴以为成功了,脸上显出自得的神色道:“臣弟怎么能和太子殿下比?”

却不料李承乾对站在李恪身后一脸懵逼李治道:“老九啊,我原以为老四就是想杀了我和老三,没想到他连你也不想放过!”

“啊”十六岁的李治,玉服金冠婉如神仙中人,此时被李承乾一吓帅气呆萌十分可爱,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想要照顾、保护他。

“老四要杀了咱们!”李恪看着他没好气地道。

“大哥你说四哥要杀我?”十六岁的李治都快被吓哭了。

李承乾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害怕。要知道在历史上就是李治在李世民面前表现出他被李泰吓到了的不安神色,李世民问清楚原由后,就绝了立李泰为皇太子心思。

李承乾只得继续替他分析道:“你相信老四当了皇帝,会杀了他自己的儿子把皇位传给你吗?”

李治又“啊”了一声,半张着小嘴一脸惊呆了的表情,似是怕李泰杀了他,又似是不忍心李泰杀了他的儿子。

李承乾被他这呆萌表情打败了,翻了个白眼,只得继续解释道:“他一定不舍得杀他自己的儿子,除非那儿子是王妃跟别人生,他自己生不出来。”

“太子殿下,岂可如此污蔑臣弟?”李泰彻底恼了。

“你住口!”李承乾也回头大喝一声,紧接着道:“他之所以对父皇说要传位给你,是因为他知道在父皇那里你比他受宠。

他以为比我受宠,就敢窥视储位,他若是入主了东宫怎么能容忍一个比他还受宠的皇子存在?”

“父皇别听他胡说,儿臣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李泰慌忙跪下向李世民解释。

“你们还不快向父皇求饶!”李承乾低声对李恪和李治道。

李治听了李承乾的解释也终于明白过来了,慌忙跟着李恪跪下,泪流满面道:“求父皇饶命!”

原来站在李泰身后的李愔一见李恪跪下,也忙出列跪下大声道:“求父皇饶命啊——”

满殿君臣尽皆愕然。

第四十二章 抬棺上殿郑国公

李世民恶狠狠地看一眼无事人一样的李承乾,低头慈爱地看着哭的泪人一般的李治。

微笑着安慰他道:“别听你大哥胡说,父皇没有让青雀做太子的打算。再说了青雀也是可怜,人谁不爱自己的儿子,他竟要杀他自己的儿子传位给你,你怎么还能怀疑他要害你呢?”李世民说的把自己都感动了,说着还抬手抹抹去眼角。

“父皇,太子殿下才能出众,仁心爱民,日后必将成为我大唐的一代圣君,父皇切不可听信谗言,至使父子离心离德啊!”李恪说着也流下伤心的泪水,李世民都没有看他一眼他心里冰凉一片,但越是如此,他越要靠上李承乾。

“好了,你们不要闹了,这是大朝!”李世民说着一摆手,有小太监出来把他们兄弟扶起来。

“吴王殿下说的有道理,倒是陛下怕是想错了,若是有朝一日,真立了魏王为太子,陛下万岁以后魏王据有天,怎么会杀其爱子而传位晋王呢?

今日朝上乱纷纷有大逆之议皆因为陛下平宠爱魏王过盛,礼秩逾越太子,才让有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臣请陛下早下决断措置魏王,使东宫安固,天下安稳,也免了他们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祸!”

诸遂良一翻慷慨陈词,听的李世民很不高兴,正要说话却见一大帮大臣走出来,大声道:“臣请陛下早下决断措置魏王,使东宫安固,天下安稳,也免了他们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祸!”

李世民一看心里大怒,看一眼站在最前排老神在在的李承乾,暗道:逆子,朕还没有收拾你,你倒先让群臣来谏阻朕,哼哼!

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群臣道:“太子,这些事都是你玩闹挑起来的,你看怎么办?”

李承乾心里冷哼,你李老二还踢起皮球来了,但面上却作出为难状道:“父皇此言差矣,这都是东宫的师傅和宰相家的儿子密谋的事,怎么是儿臣挑起来的呢?

父皇要是看儿臣不顺眼,就把儿臣这一条腿也打断了,直接送给母后守陵去好了。”

“逆子!”李世民这会儿真想动手打李承乾一顿。

“陛下息怒都是老臣的错,是老臣治家严,让这畜牲在大朝上胡言乱语,求陛下治臣和这畜牲的死罪。”房玄龄说着通哭流涕,他是看清了,今天不管闹出什么事,房遗爱的罪过都不轻,干脆主动拿房遗爱给李世民当台阶下。

李世民低头想一想,

“众卿且平身,朕自有决断!”李世民本来也是要严惩张玄素和房遗爱的,毕竟李承乾现在还是太子,这两个人算是犯上了,挑衅了皇家威严。

待群臣退下,李世民直接道:“张玄素、房遗爱谋陷东宫,妄议废立,革除一切官职流放交州。”

这个处罚也就比死强那么一点点,唐朝交州可是在现在越南,流放去的人基本没有活着回来的。很多大臣都看出来,李世民这会儿心情很差,都不敢开口求情。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眼色,于志宁就认为这是他表现的时候了。

“启奏陛下,交州远在岭外,山多野兽,地气潮湿,人去了那里九死无生。张玄素虽然昏聩,但到底在东宫多年,房遗爱又是房相次子,陛下爱婿。还请陛下开恩免了他们流放交州吧。”

房玄龄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我哪得罪你于志宁了,你这样害我。什么房相次子,陛下爱婿还用你在大殿上说吗?

我和高阳公主不会私下里找陛下求情吗?

“于詹事,你就不要替这畜牲说好话了,这一切都是他该得的。”房玄龄声音很大,一边说还一边打手势,就想于志宁不要再说话了。

于志宁却不这样认为,他本来就有卖好给房玄龄的目的,房玄龄越拦他越要说。

“太子殿下向来仁慈,难道就眼看着您的妹婿和东宫的师傅去岭南受苦而死吗?”于志宁又将了李承乾一军。

李承乾听了心里大喜,忙走出来道:“父皇,于詹事说的有道理与其让他们一路到交州受尽折磨而死,不若父皇给他来个痛快,直接拖出去斩了,也显得父皇天心慈悲。”

“都不要说了把他们拉下去!”李世民本来还想借李承乾的坡的下他的驴呢?结果李承乾竟然要他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房玄龄幽怨地看一眼于志宁,于志宁心里吐血却不敢再说了。

二人心里均想,以前李承乾虽然胡闹但是性格懦弱,并不可怕,今天怎么变了杀伐决断起来了。

本来今天的大朝到此也该结束了,但因为魏王一党准备的弹劾太子东西,今天不用后面可能就再也用不上了,崔仁师和杜楚客交换了眼神,决定还是今天捅出来。

崔仁师走到大殿中间,恭敬地朝李世民行了礼道。“启奏陛下,臣有要事上奏。”

李世民有些烦但是他向来以勤政爱民自我标榜,于是勉强道:“爱卿奏来。”

“启奏陛下,上月长安城有几十户百姓在大理寺鸣冤,声称太子殿下抢他们的牛羊、妻子、儿女种种不法。当时大理寺少卿卢布曾带着这些上告的百姓去东宫拜见太子殿下对质。

但是太子殿下不但下令让把他们乱棍打走,还污卢少卿意图行刺,收监卢少卿,软禁右庶子孔颖达。

将百姓告太子殿下的案子交由大理寺卿孙伏伽继续审理,至今没有结果。”

李世民正想给李承乾点压力呢,就顺势问道:“孙卿家状告太子的案子你审的怎么样了?”

“启奏陛下,经臣与大理寺的同僚仔细审查,这些状子所诉之事多为时间久远,都查无实据,不能定案。”

“嗯”李世民点点头很满意这个结果,但看一眼李承乾又接着道:“但事涉太子还是要严查的。”

“臣遵旨。”孙伏伽退下。

“陛下对于此案臣倒是有些线索。”崔仁师再次道。

“哦?”李世民和满朝大臣的眼光都锐利起来。

“日前有一个东宫左监门率叫胡彪的队正找到臣求臣救他,说是怕太子杀人灭口。

臣问他太子为什么要杀他灭口,他说百姓在大理寺状告的太子的罪行都是真的,而且都是他带人去干的。

臣问他可有证据,他对臣说当时做下这些事也没有在意,抢的牛羊人口该吃的吃了该杀了杀了,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但是臣听他所说的那些被抢的人家、抢的东西和抢劫时间都十分清楚,不像是假的,所以特地奏请陛下圣裁。”

裁脏陷害的高手,对李承乾这样的身份这些事永远都做不实,因为就算确实有证据证明是东宫干的,李承乾也可以找个替死鬼顶罪。

可是崔仁师这样说,并不能治李承乾的罪就是一个说法,李承乾却永远也洗不清。

李世民已经怒火中烧,不知道该向谁发,只得找李承乾:“承乾你有什么话说?”

李承乾心里正高兴呢,突然被李世民叫到,面上立好表现出悲苦状,垂头丧气的走出来朝李世民一拱手,悲痛万分地吟道:“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李承乾一首诗吟完,支持他的大臣都心里凄然,堂堂皇太子被逼到这个份上。

李世民更是大怒不已,拍着桌子道:“承乾你做这副腔调给谁看,你是皇太子有什么冤枉只管辩驳,你怕什么?”这已经完全是一副家长看见没有出息的孩子被人欺负的恼怒了。

正在李世民大发雷霆时,忽然有个小太监跑进大殿禀报:“启奏陛下郑国公求见。”

李世民一怔,心想魏征都快死了上殿做什么啊?

“郑国公是怎么来的?”

“回陛下,是他儿子背他来的,还有他家人抬来两口棺材就放在宫外。”

第四十三章 是臣找人诬告太子

什么?

抬棺上殿这是要闹哪一出?

满殿哗然。

李世民更是怒不遏,大声道:“朕哪一点对不住他,他这样给朕难堪?

让他上殿!”

但是当他看到魏叔玉背着魏征一步一步趋上大殿时,怒火一下就消了大半,心里竟有些心疼。

魏征曾经是他的敌人,还想杀了他,后来关系也不怎么样,但是大家相忍为国十几年,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魏征的来意李世民也能猜出来,肯定是被李承乾撺掇来的,帮他赶走李泰。

李世民恼火地看一眼李承乾,心里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如了你李承乾的意!

魏征在魏叔玉的挽扶下,艰难地向李世民行礼,李世民不忍心,忙道:“玄成不必拘礼,来人赐座。”

“谢陛下!”魏征闻言仍然把礼仪走完,然后才谢恩。

小太监搬来一个小兀子,魏叔玉扶着魏征坐下,但是魏征的身体已差到了极点,根本坐不住,必须魏叔玉跪在地上从旁扶着,才勉强没倒下。

李承乾看得很心疼,这个应该在床上等死的人,硬是被自己卷入这场前途未卜的争斗中来。

魏征带来两口棺材,那就是准备把魏叔玉也搭上。李承乾看着这父子俩,一个艰难地坐着,一个跪在地上扶着。

就以这样一种姿势来触碰李世民的逆鳞,甚至不惜父子一起丧命。魏征也是有缺点的,甚至就在他决定抬棺上殿的时候未尝没有借此博取名望的心思,但是李承乾还是被他感动了。

李承乾努力不使自己的泪水流出来,大声道:

“把孤王的躺椅抬进来,给郑国公坐!”

一直在殿角伺候李承乾的老鬼慌忙跑出去传令。

满殿里大臣看着魏征父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魏征经过一翻折腾也没有力气说话,最后还李世民无限感慨地道:

“玄成啊—你又何必如此——,难道,你真就那么不放心朕吗?”

李承乾虽然看不清李世民的具体表情,但可以听出他这一句话里有对魏征的无奈和怨念,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他囚父杀兄夺得皇位,一心想做一个好皇帝来弥补他犯下的错误。但是不管他做的多好,后世怎么评价,他都很难过去那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心里的欲望是无尽的,李世民不可能突然有一天早上醒来,说大唐现在啥都好了,我是一个好皇帝,所以当年的事我做的都是对的。

他需要一个人承认他,来告诉他你比你父亲强,比你大哥强,你当年做的没错或者现在的你已经可弥补的过失了。

这个人只能是魏征,以往只要魏征上的谏言哪怕是错误的,只要无关大局他都听从,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征服魏征的心。

可是魏征今天做的事情‘抬棺上殿’,而且他要说的话诸遂良已经说过了,让他把两个最疼受的儿子赶出长安,安置到地方上去,这是李世民绝不能接受的事情。

面对李世民这饱含情意的质问,魏征只说了八个字,把李世民噎的说不出来话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这八个字就像此时的魏征,身体干巴内心强硬。

李承乾听魏征说话不留丝毫余地,不禁有些担心,既担心魏征父子,也担李世民被彻底激怒连他一起收拾。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殿门口传来喧哗。

“放肆!”

李承乾隐约听见是老鬼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老鬼带人抬着躺椅,正在殿门口。

守门的金吾不让躺椅进殿,不禁大怒,猛地一顿手中的拐杖,大吼道:“让他们把躺椅抬进来!”

守门的金吾,闻言一惊,便不敢再拦。

老鬼让人把躺椅放好,在上面铺一张虎皮,然后帮着魏叔玉把魏征扶上去,再给他盖上一层薄薄丝绵被子。

魏征躺下舒服的直哼哼,看得满殿君臣羡慕不已,尤其是李世民眼睛都红了,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是给朕受用的?

看李承乾的眼神更加怒火中烧,李承乾你个不孝子,想伙同魏征来气死朕是吧,你等着!

魏征坐舒服了,缓缓开口道:“老臣行将就木之人,本该在家待死,只是陛下将太子属于老臣教导,今将永辞,特来向陛下当面奏报太子近日行事。”

“卿家来的正好,关于太子正有一事难决,也听听卿家的看法。

崔卿家将你刚才所说的事情,再向郑国公说一遍。”李世民已调整情绪,准备与魏征做最一次对决。

崔仁师又将刚才说的话,对魏征说一遍。

李世民听罢,面无表情道:“卿家也都听到了,太子做的这些事他自己都无法辩驳,依卿家看怎么处理?”

前排几个老臣,心里暗叹今日魏征不上殿对太子更好,刚才李世民明明让太子尽力辩驳,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这会却说无可辩驳,让魏征说处理意见。

“毫无证据的诬陷,何足采信。陛下应当严惩这些诬陷太子殿下的人才是!”

魏征一开口就把大殿里听到人都惊住了,如此明显的偏袒是魏征说的话吗?

“卿家也太武断了,若是太子全然无辜何以众口一词?”

“老臣愿以全家人头担保,请陛下把案子交由大理寺审理!”魏征说着就要站起来。

李世民大怒,高声质问道:“事涉东宫储君,关系到大唐的千秋万代,你全家的人头就够了吗?”

李世民是铁了心要给李承乾一个教训,让他别仗着有点小聪明,就敢挑衅自己。

魏征却不为所动,平静地道:“陛下既然知道事涉东宫储君,关系大唐千秋万代,就更应该命人详查此事,若是连太子蒙冤都不能清查,千秋万代的史书上我大唐朝还有天日吗?

恐怕到时候陛下也就是一个桀纣一样的暴君。”

“砰”李世民这会儿最听不得什么史书、桀纣之类的话。

“老匹夫放肆……”李世民正要说更狠的话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大喊:“陛下息怒,都是臣的错!都是臣的错……”

众臣看去却是杜荷跪在大殿中间,一边磕头一边大喊都是他的错.

大殿上的人心里都明白,东宫这是要断尾求生了,可是断尾求生也不用断杜荷啊?

“杜荷——,你可知道你若是犯了罪,朕是绝不会姑息的!”李世民声音冷的能把人冻住,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臣不敢欺瞒陛下,那些去大理寺告状的人都臣找来的,臣给他们银让他们去诬告太子殿下的。”

百官心里暗叹,这杜荷竟然要替太子担下全部的罪责。

不对,什么……

第四十四章 真假难辨

假的!

一定是假的!

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杜荷是李承乾的心腹,杜荷怎么会找人诬告李承乾呢?

李承乾柱着拐杖一瘸一点地快速走到杜荷面前,对着杜荷愤怒地大吼!

“为什么?

孤王一直视你为心腹,你为什么要陷害孤王?”

但是大殿的百官都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支持李承乾的人都抱着‘能混过去就好’的想法。

“太子殿下,您待臣确实天高地厚,但是臣也要活下去啊!”杜荷说着竟大哭起来。

“谁要杀你?”李承乾疯了一样挥舞着拐杖大吼。

“太子殿下,没有人要杀臣,但是臣要再跟着您,日后就活不成了。我叔叔跟我说陛下早就有意立魏王为太子,所以才让他和韦挺、崔仁师、刘洎、……。”

“你胡说!”杜楚客也吓住了,在大殿上自己亲侄儿把自己供出来,以后很难洗涮。

李承乾准备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岂能让人打断,提拐杖抡圆了胳膊猛地砸到杜楚客身上。

“啊——”

一下子就把杜楚客砸成了滚地葫芦,杜楚客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突然被李承乾砸中一时站不起来,疼的在地打滚。

李承乾却不放过他,拿着拐杖指他的头道:“你既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敢让他说?”说着似是不解恨,抬手又打杜楚客一棍。

“啊!”可怜的杜楚客连着被打了两棍连话都说不出来。

“放肆”李世民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来人把太子拿下!”李世民站起来大吼道。

“谁敢!”李承乾看着围上来的金吾卫大喝道。

趁金吾卫一愣神,举起左手里的瓷瓶道:“这里面是鹤顶红,你们再敢进前一步,孤王就喝了它!孤王绝不受你们的侮辱!”

大殿里一下安静的落针可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李世民沙哑着嗓子痛苦地喊道:“承乾!”

李承乾知道,这招有效,只要后面不演砸,今天一定能把李泰轰长安城,也让李世民老实一阵子。

李承乾头也不回,冷哼一声道:“父皇放心,儿臣已经安排好了,我喝下鹤顶红后太子妃也会带着象儿和厥儿一起服下鹤顶红的,绝不让父皇为难!”

“承乾,你……”李世民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他们退下!”李承乾不容质疑地道。

“昏君,你要把太子逼死在这大殿上吗?”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躺在躺椅的魏征,伸出包骨头的手臂颤巍巍地指向上方大吼。

“退出去,你们都退出去!”却是长孙无忌直接对金吾卫大喝道。

只是金吾卫只看着李世民,李世民见状似是刚反应过来,猛地嘶吼道:“滚出去!”

李承乾见殿前金吾退出去,才放下举着的左手,恶狠狠地对杜荷道:“说!今天说不清楚,孤王就把这瓶鹤顶红灌到你肚里去!”

杜荷此时也流着眼泪说:“我叔叔说房相公早就闻到风声,只过不他官高位显不宜投靠新主,才让房遗爱投在魏王门下。

这些日子谁都知道太子殿下把世家大族都得罪光了,您说我跟着您能得善终吗?”

“世家大族算个狗屁,他们当年还支持隐太子呢?世家靠得住的老母猪都能上树!”李承乾极其不屑地骂道。

“你接着说!”李承乾骂完又恶狠狠地对杜荷道。

“就在昨天晚我叔叔还找到臣,让臣今天早上告诉房遗爱,他必须今天代表房相首提立魏王为太子,他说陛下昨天亲口跟魏王说的,郑国公快死了,没人能拦的住魏王当太子。”

听到这,儿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朝李世民看去,李世民一时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昨天说的是让李泰入住武德殿啊!

但是既然他昨天的话都有泄露,杜荷显然不是空穴来风,不禁把疑惑地目光投向了李泰。

李承乾要是知道他的设计的如此凑效,一定会高兴的笑出来,只是他这会还要配合杜荷演戏没有看到李世民的表情,但是站在前几排的大臣却都看清了,心里竟都信了杜荷的话。

“我跟房遗爱说的时候我叔叔就站在旁边,不相信你可以问房遗爱,我当时还说要替太子殿下求一个好地方安置,要保殿下和您的子孙一生富贵平安。”杜荷说着伏在地痛哭起来。

李承乾后退几步,大声喝道:“来人呀,把这个杜荷给孤王送到东宫去,孤王要好好地收拾他!”

上来几个金吾卫看见李世民点头,便把杜荷带下去了。

李承乾不待旁人说话,直下令道:“把房遗爱绑了给孤王带进来!”

“太子殿下!”

李承乾一回头却见魏征在向他招手,忙走过去道:“郑国公可是身体不适?”

没想到才走到跟前,已经多日卧床不起魏征竟然猛地坐起把他整个抱住,李承乾正不解何意时,就听魏征大声道:“快把太子身上的毒药拿走!”

李承乾怕伤了魏征不敢挣扎,只是大喊道:“郑国公快松手,我伤了你!”

不喊还好,一喊就觉得有人从背后把他紧紧地抱住,力道奇大,根本挣扎不动。

旁边几个大臣和吴王晋王一拥而上,不但把他手里的鹤顶红夺走,还把他身上翻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的毒药才把他放开。

李世民看着李治递上来的鹤顶红,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抬头恼恨地看着李承乾道:“孽子,你是想气死朕吗?”说着就要亲自上前动手,却被李治死死地抱住,李恪也拦在李承乾身前,准备要替李承乾挨打。

“父皇你就饶了大哥吧,他也是逼不得已啊!”李治说着就流下眼泪。

李世民闻言颓然叹口气道:“罢了!”然后被李治扶着坐回宝座。

“陛下臣是冤枉的啊,都是杜荷设计害臣的,一定是他和太子设计害臣的。”房遗爱一进大殿就大声喊冤。

房玄龄一听就怒火中烧,逆子你真能作死,再也不管什么在大朝的礼仪了,快步走到房遗爱面前,左右开弓一连打了房遗爱数十个耳光,一边打还一边骂道:“你个畜牲,到现在还敢攀诬太子殿下!我让你攀诬太子殿下!我让攀诬太子殿下!你想被诛九族吗……”

可怜房遗爱被他打眼冒金星,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暗示。

“够了,你让他把早朝前的事情如实招来吧!”李承乾烦燥地道。

房玄龄闻言松了口气,赶紧让房遗爱把早上的事说清楚,被打成猪头的房遗爱自然是有一说一。

李世民和殿上百官听他说的和杜荷说一样,都再无怀疑。

“请父皇为儿臣做主!”李承乾跑在大殿上。

“请陛下措置魏王,以安东宫!”魏征在躺椅上大喊道。

“请陛下措置魏王,以安东宫!”殿里群臣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基本上都站出来了。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冤枉的,父皇你可要相信儿臣啊……”肥胖的魏王,敏捷地爬到李世民的宝座前,拉着李世民袍子,声泪具下。

李世民耳朵里嗡嗡作响……

第四十五章 闯进两仪殿

此时李世民的注意力一点都不在李泰身上,他一直盯着跪在最前面的李承乾和躺在躺椅上的魏征。

李世民一直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但是他竟然被李承乾和魏征联手逼到这个份上,他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李世民到底是个政治家,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暂时选择了妥协,面无表情地道:“魏王李泰勾结朝臣,窥伺东宫,祸乱朝政,降封为来东莱郡王,命其年后出都就藩。”

李承乾和众大臣听了都松了一口气,唯有魏征使尽平生力气道:“魏王因罪降封,不与其他王亲王同例,当立即派人将他送出长安。”

李泰本来听了李世民的话,已吓得呆呆地坐着,此时听见魏征要立即赶他出长安,慌忙一把抱住李世民,只叫一声“父皇”就哭的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脸上神色也十分痛苦,半晌才悲凉地对百官道:“现在长安大雪成灾,你让他往哪里去呢?

再说卿等也有子孙,何必如些逼迫朕?”

李承乾见李世民已经发出威胁,不敢逼迫过甚,便道:“父皇说得也有理,毕竟我等都不是为了讨好谁就要杀死自己儿子的人。东莱王也别过了年就走,等过了正月十五再走吧!”

李承乾一句话点出李泰的污点,并限定了李泰在长安城的时间,让朝堂上的一众老狐狸都心惊不已。当然大多数官员听了这话,对李泰的厌恶更深,毕竟李泰违犯的是三纲五常中的父子纲常,父慈子孝。

李世民待众臣答应,便疲惫地喊声“退朝”。

李承乾也用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爬起身,险些站不住,还是老鬼悄无声息地出现把他扶住。

“父亲,父亲!”魏叔玉惊慌地大喊声响起,竟是魏征昏死过去了。

李承乾慌忙走过去,看着闭着眼的魏征如同干尸,心里再次感到疼痛,心想自己算是把他压榨干净了。

“快传御医,给郑国公珍治。”却是还没有起驾的李世民,他也怕魏征真死在太极殿上。

李承乾知道魏征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时候啥医都没有用了,越发觉得自己过份了。

含着眼泪大声道:“拿笔墨来!”

众人不知道李承乾要干什么,但是殿上伺候小太监自然不敢违背太子殿下命令,慌忙取来纸笔,此处也没有大案子,李承乾直接把纸铺在地上,就趴在地上,提笔写下了: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李承乾原本打算在魏征死后把这首《卜算子.咏梅》送给他的,不过今日情绪激动就当殿写出来了。

这段时李承乾的文名,在长安城传播,但是熟悉‘李承乾’的人多是半信半疑,尤其是在魏府听了《仁寿宫》的人,更是怀疑那风格多变的绝美词曲会是太子殿下一人所作。

但是今日亲眼看见李承乾写这首《咏梅》都不得不佩服李承乾的才气了。

唐朝人大都喜好书法,大殿上包括李世民在内就站着好几个书法大家,李承乾这笔风姿绰约的瘦金体,更是引起了百官们一片的吸冷气的声音。

而李承乾却没有注意这些,他写下这首词后,看两边还有空白,就在两边题下:*******,岂因祸福趋避之。这才满意的爬起来,老鬼慌忙把他写的字拿起来,又是吹又是扇的,众人都围着赞叹不已。

李承乾则走到躺椅旁,看着御医给魏征扎针。

“承乾这幅字就挂到甘露殿去!”李世民看似随意地道,但百官都知道这么好东西肯定要被李世民抢走。

“父皇,这是儿臣写给郑国公的,回头儿臣专门给您写一幅符合您身份的。”李承乾直接道。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再也忍不住冷哼一声,重重地一甩袖子就走了。

百官心里暗叹,太子这是把李世民得罪透了,这真的稳固了东宫朝廷就能稳定吗?

就在此时,经过御医扎针的魏征悠悠醒来,李承乾便安慰他道:“郑国公就请放心以后孤王会好好地做太子的。”

“嗯!”魏征此时十分虚弱。

“就用孤王的躺椅送郑国公回府吧,外面盖几层虎皮。”李承乾吩咐罢,转身拿过那幅字递给魏叔玉道:“这幅字你带回去,郑国公要是走了,就把这幅字刻在那他的墓碑上吧。”

“啊”

……

百官都羡慕不已,甚至有那好名的,都想着若是能得这幅字刻在墓碑上,现在死了都值。

但是也有人想太子这话也太不吉利了,但是魏征却不管不这些,以为是李承乾给他写的墓志铭,就让魏叔玉念给他听。

魏叔玉先念了那首词,然后又念出那副对子,魏征听了枯瘦的老脸上竟笑成了花,忙让魏叔玉对李承乾大礼参拜,以示谢意。

“郑国公能得太子这首曲子词和这副字那真是死八回也值了!”长孙无忌一脸幽怨地道。

若是以前长孙无忌敢这么半阴不阳地对他说话,魏征是必要跟他较量较量的,但此时魏征听了,竟不生气,直接道:“赵国公说的有道理,老夫有了这幅字,可以含笑九泉了,叔玉咱们回家,立刻找人给为父刻墓碑。”

看着魏征高高兴兴地走了,殿里众人不禁都有些感慨起来。

李承乾回到东宫,车驾刚进崇教门,就看见太子妃苏氏站在前面。

只见苏氏身穿太子妃吉服外照一件大红羽缎面的狐腋斗篷,云鬓高耸,凤钗低垂,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两排宫女太监雁翅而列。十分自然地显出端庄典雅,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

李承乾看的心疼,自从他穿越以来苏氏对他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哪怕这些天他因为心里有洁癖从来没有与苏氏同房,苏氏也从无怨言对他初心不变。

李承乾忙下了车驾走过去,看见苏氏的小脸已经冻的通红一片,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心里感动不已。伸手抓住她冰凉的双手,温声道:“我们回家。”

苏氏此时再也忍不住,两行珠泪,从眼里滚下来,李承乾见了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给她擦泪,不防却此时突然听见有小孩子喊:“父王,父王……”

李承乾低头一看,从苏氏斗蓬下面钻出两个小正太来,正是李象和李厥兄弟。

原来苏氏一直像个老母鸡一样,把两孩子护在斗蓬下面,李承乾再不犹豫伸手把苏氏揽在怀里。

苏氏脸上一红,忙轻轻挣脱,自己擦了眼泪,一手拉起一个孩子,一家人往丽政殿走。

下午,两仪殿里。

今天的大朝让李世民心里十分窝火,自然想要找回场子,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找谁报复?

太子那是他的嫡长子,而且他派人探察清楚了,今天上午太子妃苏氏带着两个皇孙在崇教门前严妆而立,那是真准备殉夫了。

魏征已经快死了,御医回报说魏征过不了年了,也就是最多还有一个月,现在杀了他让他早死几天?

可是明明知道李泰这次被李承乾算计了,却还要征罚李泰,这让他做为父亲心里很难受。

心情郁闷的李世民只得找来心腹谈天,但是这几个心腹不知道怎么回事谁不提东宫、魏王还有魏征这些事情。

就在急需要发泄的李世民越来越烦燥的时侯,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一小太监飞奔来报。

太子殿下一路闯进来了!

第四十六章 玄武门之变新解

殿里的众人除了李世民听了都是一惊,心想难道太子真是被邪魔附体了,怎么变的这么大胆了?

不等众人多想李承乾就柱着拐杖一瘸一点地进来了。

李承乾一进来向殿内一扫,看见长孙无忌、萧禹、李世绩、尉迟恭都在,还有两个文臣不认识,但看他们都穿着大红的官袍想来官职不低。

李承乾依礼朝李世民行礼,口称:“参见父皇。”

李世民铁青着脸不理他,场面十分尴尬,做为亲戚的长孙无忌只得硬着头皮打圆场。

“太子殿下刚下了大朝怎么又来了?”长孙无忌说得很随意,是拿出舅舅的款了。

“孤王来见父皇自然是有大事。”李承乾不领情。

“哼,他就是想早点气死朕,他好早点登基!”李世民把脸转向长孙无忌,愤愤地道。

“好了,父皇别先急着生气,儿臣来这是有大事的,父皇先别出声,等见了这个人您要是还生儿臣的气要打要杀也皆由得父皇。”

“哼!”李世民连身子也转向一边了。

李承乾又看向其他几个人道:“待会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出声,不然诛九族的大罪,一个也跑不了。

李承乾不知道贞观年间最多诛三族,他今天已经反复提起诛九族,几个大臣都有些不悦。

“带进来?”随着李承乾话音落下,几个太监抬着一立柜一样的东西,放在殿中打开里面有一个被绑着的人。

等小太监把他拉出来,众人才看清这个人还被蒙着眼睛,嘴和耳朵里都塞有东西。

一个小太监取出塞在那人嘴里和耳朵里的东西,但是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不但没有解下,还拿出一个黑袋子连头也给套上了。

众人虽然不知道李承乾要做什么,但还是被他这一列系奇怪的举动吸引住了。

李承乾也不理会众人,只是淡定地道:“给先生松绑。”

那人被松绑后,活动一下身体就朝李承乾所在的地方抱拳行礼道:“贫道参见太子殿下!”

“没看出来你还有点本事,知道是孤王要见你!”李承乾装做随意地道。

“除太子殿下要见贫道,谁见分道还需要如此大费周张呢?”那道士说话透着一股莫测高深的味道。

“好啦,你现就告诉孤王,是谁让你来告诉孤王‘天文有变当行大事’的?”李承乾装做不耐烦地道。

李承乾这句说得轻松,那个道士也泰然处之。但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则不弱于惊雷,尤其是李世民,听到有人鼓动李承乾造他的反,他就想动手杀人。

若非长孙无忌及时向他使眼色,恐怕当时就要发作。

就在众人都屏声凝气等那道士答话,却听那道士淡淡道:“贫道略识天数,自然知道天文有变。至于太子殿下该不该行大事,您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想法吗?”

“孤王位居东宫将来名正言顺地继承大唐江山,何须行什么大事?”李承乾口气很自豪。

“哈哈,太子殿下可真会说笑话,天下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宠信魏王,早有让魏王取代殿下而入主东宫的心思。”那道士似是有恃无恐道。

“父皇宠信魏王又能怎么样?父皇又不是刻薄寡恩隋文帝,孤王也不庶人杨勇。魏王虽然有隋炀帝之心,身边也有几个宇文述、杨素之流,但他们却没有本事杀了父皇。”李承乾这句话明显有挑拨之嫌,但是众却都没有在意。

“殿下的心可真大,也许单凭魏王是不能扳倒殿下,但是您最近得罪了那么多世家,殿下还真以为能继续稳坐东宫吗?”那道士好像是在替李承乾考虑。

“世家算什么?当年他们还反对父皇登基呢,玄武之变后还不是乖乖的称臣?”李承乾极为不屑地道。

“是啊!当今陛下也是通过玄武政变才坐上皇位的,殿下何不效仿陛下,到时候请陛下坐太上皇。”那道士对李承乾循循善诱,李世民听的呼呼出气。

“好了,就你这样的蠢货也想学人家凭三寸不烂之舌做说客,连玄武门之变的根本原因都不知道,看来你也没什么本事……”李承乾说话语气大有送客的意思。

那道士急了忙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所谓的玄武之变根本原因是什么?”

李承乾心里暗暗得意,这次来就是为了让李世民消气的,自然得说些李世民爱听的话,也显显咱的本事。

“好吧,看你这样蠢孤王就教你点屠龙之术,让你死个明白。”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你既然修道应当知道天地间就是一个大太极图分为阴阳二气,交互旋转不休。”

“原来太子殿下还通晓大道啊!”那道士一听连忙拍马屁道。

“住口听孤王说。

你只知天地间是在个太极图却不知一国一家也是一个太极图。”这回殿里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趣,唐朝道教可是国教,但是讲道的人可从来没有这么讲过。

“这个太极图呢,朝廷就阳面,而百姓就是阴面,你可知道?”

那道士没敢吭声,倒是李世民鼻子里哼了一声,意思就算什么学问……

李承乾不理他们继续道:“隋末之时,隋炀帝以一人统御万方,从不顾惜民力,所以他最后由极阳变成极阴身死国灭。”

听到这李世绩点点头,表示有点意思了,其他人也都若有所思。

他身死国灭后,中国就缺少了九五至尊,这时候龙蛇起陆群雄并起,其实只有两部分人,一部分就是原来在阳面的就是那些隋朝的大臣和世族。一部分就是阴面的普通百姓,他们在隋炀帝的暴政下没法活了,所以阴极阳生就起事了,主要就是瓦岗寨那伙人。

而我李氏上承天命,既得既各大世家的支持,也得了穷苦百姓的归心,才成就大唐基业。

但是,那些起义的穷苦百姓到现在已经是一股刚正的阳气,所以他们要掌控朝廷。

但是那世家不愿意看着他们起来,所以世家大族都投身到隐太子门下,借隐太子的势力百般打压这些人。

瓦岗寨的众人因为出身低没有家底啥都不怕敢拼敢打,是至刚至正的阳性,所以他们反前隋抗突厥都最彻底最拼命的,现在反世家自然也不会留余地。

而那些世族因为家里有田有产,他们只想着要保住他们的家产,所以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凡事都是先想家族然后想到朝廷。你说大唐能让这伙人和他们支持隐太子把持吗?

所以才有了玄武门之变,玄武门之变表面看起来是兄弟相争,实际是大唐的新旧两股势力在决战。

正是因为有玄武门之变,才有今天的大唐,要是没有玄武门之变,让那些世家掌了国家命脉,他们对外屈膝投降,对百姓盘剥无度,对朝廷阳奉阴违,大唐现在还在都难说呢?”

这段话对于一般不了那段历史的人来说可能有点绕,但是在两仪殿里的人都经历过那段历史的,都是一点就明白。

李世民心里暗暗感概,这么多年了,良心使终受到煎熬,总怕自己做不成一个好皇帝。

到了今天终于明白,只要发动了玄武之变就算是替天下百姓做了大好事了。

“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当今陛下岂不是应该打压世家照顾贫苦百姓,那为什么他要扶持被世家推崇的魏王呢?”这句话显然是真心求教的。

李承乾想也不想道:“人都是忘本的,就像陈胜吴广原本出身够穷苦了吧,才一起事被人家捧几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扶植了六国旧族自己落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父皇也是一样,他以为有几个文臣当面说他几句好话,他就不得了,真要让李泰和这帮人得了势,父皇在史书的名声能顶风啊——”

暴怒的李世民终于忍不住动手了,一脚就把李承乾端了个狗吃屎。

第四十七章 李承乾与李世民

“不孝子!看朕今天非打死你个不孝子!”

……

整个大殿里都回荡着李世民咆哮声。

李承乾被李世民突然袭击,摔了狗吃屎,心里大怒好你个李老二竟然如此不讲道理,真以为老子还是原来的李承乾任由你拿捏?

一时间李承乾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直到被老鬼扶起来看到余怒未息的李世民虽然被长孙无忌等人拦着,依然两眼喷火地看着。

李承乾心里越发的恼火,平静地看着李世民冷冷道:“父皇一向自诩能纳谏,儿臣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父皇就听不得了?”

“逆子!”李世民大有突破重围过来跟李承乾决一死战的气势。

“快送太子回东宫!”长孙无忌向殿里小太监大吼。

老鬼不用其他小太监上前,一个人就把李承乾拉走了。

看着李承乾出了大殿,李世民才愤愤地坐下,过了半天才平复下来,

那道士已经被殿里的侍卫制服,押在在殿上跪着。

“把他的眼罩揭开,让朕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胆敢出来搅动风雨?”李世民此时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那道士刚才已经听出来了,是太子把他卖了,眼罩一被揭开,看见高高在上的李世民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而大殿里的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也没有一个友善的,直吓的魂不附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离间天家父子?”李世民直接问道。

“贫——小人名叫颜利仁,琅琊人氏!”颜利仁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说!你为什么要去鼓动太子谋反?”李世民不自觉地就提高了声音。

“小人……”

“砰”李世民猛地拍一下几案大吼道:“到底是谁指使你去见太子的?”

颜利仁被吓得一哆嗦,冲口而出道:“是……”但是犹豫一下,后面的话又咽回去了。

大殿上的众人的目光何等敏锐,一见他如此就知道这件事情背后,还有大人物操持。

李世民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对下面侍卫道:“把他带下去严刑烤打,务必让招出幕后主使之人。”

众人看着李世民说得咬牙切齿,知道李世民动了真怒了,更熟悉内幕的则知道,玄武门政变后,李渊曾咒骂李世民说:以后李世民的儿子一定会造李世民的反!

如果李承乾真的造反,不管结果如何这个污点一千年两千年都洗不掉,这是李世民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

侍卫把颜利仁押下去,李世民看着空旷的大殿,眼神冰冷,似是在看着他的对手。

“陛下臣有罪。”李世绩走到殿中拜伏在大殿上。

“嗯?”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李世绩。

“卿家,要请什么罪?”李世民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启奏陛下,臣有知情不报不之罪。”

李世民知道李世绩不是颜利仁背后的人,态度缓和了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日太子殿下一见大雪成灾封住长安去往骊山的道路,急招臣等去东宫商议救灾事宜。

当时太子殿下提出两件事,一件是要求各王府、公主府和勋贵之家派出护卫、家将出城铲雪清路,及早地迎陛下回京。

当时臣和江夏王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强此着急要把各家护卫、家将调出长安城,不敢贸然领命。

太子殿下便把臣和江夏王叫去偏殿告知有人欲在长安城图谋不轨,臣和江夏王匹才领命,并替殿下劝说各配额派人出城。

此事该一早报与陛下知道,只是当时太子殿下曾下令臣等不得将此告知陛下,以免让陛下误以为臣等皆是东宫心腹,他日受了他的连累!”

“哼,这是什么混帐话?”李世民怒哼一声道。

“陛下,臣报此事并不是要说太子殿下的不是,而是想让陛下知道,太子殿下心中不安。”李世绩动情地道。

“他有什么好不安的!”李世民嘴硬道。

其他人都看出来了,从李承乾带着颜利仁闯进两仪殿,李世民对李承乾的看法就改变了,嘴说的再凶也不会对李承乾怎么样了,否则刚才就不会让李承乾回东宫去。

所以都在想办法婉言劝解,但是也有人没有眼色,不但没有看出李世民口是心非,还觉得李世民太过苛刻。

“陛下此言老臣实难苟同,当时陛下远在骊山大雪隔绝道路,长安城内暗流涌动。老臣当时虽然不知道还有人在幕后鼓动太子谋反,但那日的情形也够险的,魏王带着护卫在东宫门外闹事,刘洎在殿内处处针对太子殿下。

而太子殿下可信之人恐怕也就是薛仁贵新练的监门率和内率卫的几千人马,此等情形下太子殿下如何能心安?

老臣想来太子身上的鹤项红绝不是今天才带着的。”

李世民本来见萧禹又当面顶撞他,很不高兴,但是听到当时李承乾遇到种种难处,甚至身上带着鹤顶红,随时准备一家殉国时,却再也怒不起来了。

半晌才幽幽道:“刚才有人来报说,今日大朝时太子妃苏氏带着象儿和厥儿,在崇教门前身着礼服俨然而立,一直等到太子回东宫。”

众人都听明白了,今日太子在太极殿上说的话,不是假话,不觉都倒吸一口冷气,险些酿成人间惨剧。

“辅机,你看太子的脾气怎么就变得?”李世民想起今天李承乾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张牙舞爪的,心里还是有些有舒服。

“越是如此陛下越要安抚太子殿下啊。”一直没有说话的马周突然开口道。

李世民想了想对长孙无忌道:“辅机,明日你去东宫一趟,带着晋王、长乐、镶城、新城还有晋阳都去,承乾从小就孝敬他的母后……你们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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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东宫就热闹了,李承乾一见长孙无忌领着这么多人来东宫,就明白了除李泰以外的所有亲兄弟姐妹都来了,这是表示李世民依然让他以长兄的身份照顾这些弟弟妹妹们,长孙无忌来则是代表李世民跟服谈条件的,也就是让李承乾提要求的。

李承乾一点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通过两次与李世民的交锋,他也看出来了,要说李世民不疼爱李承乾那是胡说。

但不知怎么的,让他从心里认李世民做爹真不容易,前世的他是家里独生子,他父亲虽然没有钱也没有权势,但是对他总是和颜悦色,可是李世民……能不见就不见吧!

第四十八章 懂事的晋阳公主

李承乾腹非了没多久,就看见长孙无忌陪着一群大小美女和晋王李治走进丽政殿。

忙起身迎上去,笑呵呵地道:“舅舅好!”

“拜见太子殿下!”长孙无忌忙躬身行礼。

“见过大哥!”其他人异同声道。

“舅舅不必多礼!”李承乾一摆手道:“外面冷都快进殿里来!”

李承乾一转身,手就被一双小手抓住了,低头一看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双明亮地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看着自己。

李承乾猜出应该就是他最小的妹妹晋阳公主,晋阳公主是长孙皇后最后生的女儿,怎么算今年也该有七岁了,比李象小一岁,但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看上去比李象瘦弱的多。

李承乾对她的可爱实在没有任何免疫力,直接弯腰把她抱起来,笑呵呵地道:“这么长时间不见,有没有想大哥啊?”

晋阳公主突然被李承乾抱着,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看着李承乾笑呵呵地看着她,就伸手搂着李承乾的脖子,小声道:“晋阳可想大哥了!”

李承乾听了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是个小人精。”抱着就往里面走。

长乐公主和新城公主忙跟上去道:“小心些别摔了。”

长孙无忌走在后面,看着他们兄妹和睦也露出老怀大慰的表情。只是看到落落寡欢的城阳公主时心里不免叹气。

李承乾的丽政殿是按照明清时期官宦人家的客厅设计的,并没有设宝座屏风。

上首是一张八仙桌两把罗圈椅,两边是十六把四出头的官帽椅配上茶几,这些桌椅都是黄花梨木打造,配上明黄缎子面的坐垫和靠背,经烛光一照看上去一片光华灿烂。

长孙无忌和一众公主都没有见过客厅如些摆设的,都皱起眉头看着不知该如何入座。

李承乾把晋阳公主放下首的罗圈椅上,转身对众人道:“今天都是我们自家人,大家随便坐。”说着就自顾自的坐在上首。

长孙无忌看了心里不悦,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李治见这里一切都跟别处不一样,十分好奇听说随便坐,就第一个坐在一张四出头的椅子上,一坐下觉得十分舒服,便萌萌一笑道:“大哥,你这儿的小巧罗汉床真好,能不能给小弟几张啊?”

“哈哈这不是床是椅子!”李承乾笑呵呵地纠正道。

“不是床?”李治闻言睁大了两只呆萌地大眼睛,看着李承乾问道。

“九哥就是这么笨笨的,什么都不懂。”晋阳公主十分认真地对李承乾道。

一屋子人都被晋最公主逗笑起来,而李治却只是萌萌翻个白眼,就不吱声了。

长孙无忌摇摇头表示无奈,也就坐下了,然后长乐、城阳、新城三位公主也都笑呵呵地坐下。

李承乾见众人都坐下,便吩咐上茶,立时就有宫女端上来竹叶茶和各色油炸的点心。

李承乾从穿越过来,就喝不惯唐朝的茶,可是他虽然穿成皇太子,也没有办法在大冬天的就弄出炒茶来。好在他在现代也不经常喝茶,一般就是用淡竹叶泡水喝,所以今天上的茶也是淡竹叶泡的。

长孙无忌端起白瓷茶盏看着里面两片青竹叶,低头尝一口,味道清淡回味时却也有淡淡地香气。

不禁感叹道:“难怪太子能作出那么多绝妙好诗,原来喝的竟是这等高雅之物。”

其他人听了都忙放下手里的点心,端起茶盏低头浅浅地啜一小口,应是没有品出长孙无忌说的高雅,所以都有些茫然。

“看来我这辈子是作不出好诗了,我连这竹叶茶也喝不出味道来。”李治沮丧道。

众人看他可爱都不禁莞儿,连长孙无忌也哑然摇头。

“竹子乃是君子所爱,九哥不是君子自然喝不出竹叶茶的香味。”晋阳公主神补刀。

李治却不理她,抓起桌上的麻花“嘎嘣嘎嘣”地吃,似是要把心中的不满都发泄到麻花上了。

李承乾端起茶喝一口道:“这竹叶茶有清热泄火除烦利尿的功效。但是也不能多喝,因为这些点心都是用油炸出来的吃了容易上火,所以配着这竹叶茶喝才好。”

“哦,竹叶还是一味药材啊!”长孙无忌说着把茶盏里的茶一口喝了,起身道:“我去崇贤馆看看去,省得我在这儿,她们姐妹不自在。”

“一起去,我这儿正有东西要给送给她们,就在崇贤馆里。”李承乾说着也起身往外走。

“大哥!”众人走到门口,李承乾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城阳公主,正怯生生地看着他,见他看来就红着脸慢慢地把头低下。

李承乾看着才十四岁的城阳公主,就想立即冲过去揍杜荷一顿,丫的你比我还大,就做我妹夫!

不过李承乾很快反应过来,城阳公主现在很担心杜荷,忙吩咐道:“老鬼带城阳公主去宜春北苑,让腆膳房多做几个好菜给公主送去。”

老鬼忙答应一声,就领着城阳公主去往宜春北苑。

长孙无忌心中暗想:看来杜荷确实是太子安排的,那些告状的人也是太子安排的。可是卢布他们若不是想谋取东宫,那些无凭无据的状子压根都不应该接,谁对谁还真难分清。

众来到崇贤馆,只见前殿里的人无论是学士、直学士、学生和书吏等都忙得脚不沾地。

一堆一堆的书整齐地摆在大案子上,有学士和直学士负责一本一本地检查,然后交给那些学生和书吏,让他们按类别次序一一整码齐,然后一摞一摞放好,后面有仆役用新麻绳一一捆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长孙无忌忍不住问道。

里面的人听见,回身看他们都忙放下手里的活,朝他们行礼。

“诸位辛苦了,先歇息一会儿。”李承乾和颜悦色地道。

“谢太子殿下!”里面的人行罢礼都识趣地走出来。

李承乾带着众人进去指着案子上的书,对长乐公主等人道:“这是我新注的《四书集注》,每人送你们一部,自己拿吧!”说着上前拿一部他们对照好的递给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下意识接住道:“这书是太子殿下注的?”一脸的不敢相信。

李承乾闻言一笑,指指他手里的书道:“舅舅请看!”

长孙无忌忙低看书,翻开第一篇是一篇师说,这是李承乾新手书写的,刻印时也是照着李承乾的字刻的,所以是一篇瘦金体,长孙无忌一眼便看进去了。

“大哥!大哥!”晋阳公主在旁边叫。

李承乾见晋阳公主双手抱着一套书正仰着头叫他,忙蹲下身子问她道:“晋阳你有什么事吗?”

“大哥你把这书也送给父皇一套吧,父皇看见一定高兴。”晋阳公说小大人一样地道。

李承乾对她没有任何抵杭能力,立即答应道:“好,大哥再挑一套,就由你替大哥献给父皇,你看可好?”

晋阳公主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道:“好吧,不过大哥得再写首诗献给父皇,要写的比你昨天写给郑国公的还要好!”

“哦为什么?”李承乾故意问道。

“父皇很想要那幅字,昨天就说——”说到这儿晋阳公主转身跑到屋子的一角离众人稍远的地方,然后朝李承乾招手。

李承乾莞尔一笑,起身走过去蹲在晋阳公主面前。

晋阳公主看看那边的人,低声道:“父皇昨天骂—,骂郑国公根本配不上那首曲子词,更配不上那幅字,说大哥你不孝顺……”晋阳公主说到这儿合身扑到李承乾怀里撒娇道:“大哥你就给父皇写一首吧,也让父皇高兴……”

李承乾看着懂事的晋阳公主,立即就投降答应了。

第四十九章 李承乾的要求

晋阳公主见李承乾答应,很是高兴,小大人似的扶着的李承乾起来,牵着李承乾的手一蹦一跳地往桌案前走。

“大哥这会还有事,要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看看,待会再写可好?”李承乾看着认真的晋阳公主苦笑道。

晋阳公主闻言正歪着头在想,李治却直接道:“大哥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说着两眼放光,显然嫌这里不好。

李承乾看着长孙无忌已经就地跪坐在这里平时学士们休息毡垫上,极其认真地捧着书在读。

便上前笑道:“舅舅这书先不急着看,等您带家回去再慢慢看,我先带您去印书的地方看看!”

“啊?”长孙无忌抬头看着李承乾愣了一下才接着:“太子殿下先带着个姐妹去别处狂吧,回头咱们再说!”

“不是去玩,是让舅舅看看这书是怎么印的!”李承乾只得再次解释道。

“印的?”长孙无忌不明所以。

“舅舅看了就知道了!”李承乾卖个关子,当先往外走。

众人跟着李承乾来到大殿东边的厢房,众人一走进来就觉得这里比其它地方都要暧和,哪怕是李承乾居住的丽政殿也比不了。

正在印刷的匠人看见李承乾带着人进来,都忙停下手头的活计,向他们行礼。

李承乾一摆手道:“辛苦诸位了,都免礼吧。”待众人平身又道:“你们继续做事我们只是看看就走。”

众人听了就回到各自的岗位继续印刷书页。

李承乾伸手指着正在忙碌的数十人道:“他们正在印书,舅舅可以走近些看看。”

长孙无忌闻言疑惑地走过去一看,只见一张白纸放一个方框上,一个黑色一盖子往下一压,用刷子在盖子上面刷几下掀开盖子,下面的白纸上就现了清晰的字迹。

长孙无忌拿过白纸一看却是孟子里的一段,一下被这神奇的东西惊呆了。

指那个黑盖子回头看着李承乾大声道:“承乾这是什么仙家宝贝?”

看着惊讶的长孙无忌直接叫自己‘承乾’,李承乾微微一笑道:“舅舅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长孙无忌闻言一下子把那个正在印刷的匠人挤到一边,头趴在印刷架上仔细观察,原来刚才没有看清楚,那个黑色盖子中间是一层极薄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镂空的字迹。

白纸放在下面,上面刷一层墨,墨水通过镂空的的地方印到下的白纸上,白纸上自然就有了字迹。

长孙无忌明白了这一点,喜的就像个终于得到一个最想要的玩具的小孩子,忙拿起一张纸试着印刷,见纸上果然印出清晰的字迹,拿着那张纸看的眉开眼笑,竟把其它事都忘却了。

李承乾看着开心的忘乎所以长孙无忌心里暗道:你把这些人都带来不过是想拿亲情抚慰我,我也用这些东西勾引勾引你。

“舅舅这种印刷可好?”李承乾笑吟吟地问道。

“好好好!”长孙无忌不假思索地道。

“那咱们就去后看看吧!”李承乾说着做势欲走。

“大哥你们先去,我再在这里玩会儿。”李治正高兴霸着一个印刷架子玩的不亦乐乎。

“胡闹!他们在再这里印书是何等重要的事情,我们不能总在这里捣乱!”李承乾沉下脸来训斥道。

李治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放下,低头着走到李承乾面前,李承乾看看李治像个犯了错的乖宝宝一样,心都被他萌化了,心道: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他的生存之道。

伸手抚着他背道:“这里他们太忙,回头大哥送你一个架子,你可以找人刻些诗啊曲啊或是刻个花什么的,印个彩色的那才好看呢?”

“真的!”李治一听脸上都笑出花了。

李承乾点点头,道:“这点儿小事我骗你做什么?”

李治听了立即高兴起来,殷勤地扶着李承乾往外走。

本来有些尴尬的长孙无忌看着这一幕眼光闪烁不知道在想到了什么。

李承乾又带着他们看了正在刻字人和正在给李象、李厥讲四书的张士衡。

长孙无忌看李承乾连儿子都不送去太极宫里的弘文馆,心里暗叹:这太子的戒心竟然这么大,连陛下在宫里也不放心。

午饭还是按东宫的规矩,一家人在大圆桌上吃饭。

只是长孙无忌是个长辈,而且还是长乐公主的公公,坐在一起实在不方便。

于是李承乾陪着长孙无忌在丽政殿吃饭,太子妃苏氏则在承恩殿招待其他人。

长孙无忌没有跟人这么吃过饭,看着李承乾亲自提壶给他加酒竟有些不适应。

“舅舅这可是烈酒,因为酿制困难东宫里都是极少的,我平常也舍不得喝,今天是特地给舅舅烫了这一壶,您可一定都把喝了。”李承乾指着蒸流过的白酒道。

长孙无忌看着一个只能装二三斤酒水白瓷和一只小白瓷杯里的一小盅清酒,心里颇为不悦,暗想,任你巧舌如璜我也不相信一个你一个皇太子竟然连酒都不舍不得喝,真以为这几年你干的事我都不知道?

“臣读了太子殿下写的《师说》,觉得有些过了?

太子殿下东宫储君可不能给人留下‘待人苛刻’的印象啊!”长孙无忌且不去动那杯酒。

“他们哪里是什么东宫的师傅,东宫的仇人还差不多?那孔颖达倒是想教孤王,只是他总恨不得把孤王打成一堆烂泥巴,重新捏塑一个他满意的人。

自己也不照不照镜子,他是能领兵打丈,还是能治理地方,什么都不行的一个老书虫,即便孤王让他满意了,也不过是一个汉元帝。

这种人只可娼优畜之居然成了孤王的老师,何其可笑?

那张玄素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听说哪里要建个什么,他就像死老子娘似的,朝廷要营建东都他谏阻了多少回了?

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老东西,竟然在东宫神气活现了这么多年?

于志宁更是从来都把东宫当成跳板,要跳上宰相的高位。他就跟东晋的王衍一样,‘口不言阿堵物,而暗中已为营三窟之计’若是有点能耐也必是个大奸大恶之徒。”

“太子殿下这就言过其实了,于志宁怎么能跟王衍比呢?那王衍自云清高从不提‘钱’字,把‘钱’说成阿堵物。可是暗地里把他的兄弟族人都安排朝廷重要位置上把持朝政。

而于志宁还算是个端方之人,远不是王衍那种人可比的?”长孙无忌没有想到李承乾的辞锋这么犀利,引经据典地把东宫三位师傅骂了一顿,前面两位他都没有办辩驳。

“那于志宁出身于关中于氏,家里数代高官是顶级的关中氏族,家资巨万。可是他平日生活却极为节俭,做出一副清贫乐道的模样,但是他的钱一分都没施给贫苦人家,都分给了他自己的家人。

他人虽然在东宫可是心里却一直盼着做宰相,所以他苦思冥想地写出《谏苑》二十卷,孤王今年才二十三岁就算打从娘胎里开始作恶也没有他写的那么多。

他写谏苑是教育孤王吗?

哪个老师教育学生是写《谏苑》的,他是写给父皇看的让父皇看了好提拔他做宰相!”

“太子言辞还是不要太刻薄的好!”长孙无忌也算是能言能辩的了,但是此时却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孤王是怕败坏父皇名声才隐忍不言的,不然孤王必将他们的丑事写成文章刊印天下,流传后世。”

“太子殿下不可如此行事!”长孙无忌连忙劝道。

“那就让父皇把他们都流放岭南,把杜正伦调回来。”李承乾提出要求。

杜正伦也是东宫的师傅,心眼比较实在,李世民曾跟他说不喜欢李承乾跟一群宵小胡闹,如果不改正就废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让他去劝。

杜正伦劝不动李承乾就拿这话吓他,原本的傻缺李承乾一听之下就上表抗诉李世民‘胡说八道’,李世民接到李承乾奏表,大怒之下,以‘私泄禁中语’的罪名把杜正伦流放岭南。

第五十章 李世民的态度

长孙无忌暗道:这几个师傅要说处理也不难,孔颖达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之前就上了请辞的奏疏,又被李承乾软禁了这么长时间,逐回老家那是自然之事。

张玄素在太极殿上污蔑李承乾被邪魔附体,李世民当朝就下旨:流放交州。

于志宁是西魏八柱国之后,跟李家长孙家都属于关陇军事集团的,关陇军事集团现在虽然衰败了,但也是朝廷里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长孙无忌有些犹豫。

但是李世民绝对不能接受的是重新启用杜正伦。

如果把魏王一系人马都废了,东宫里的师傅也都因此获遣,召回一心为李承乾着想的杜正伦,那就是李世民自己向天下人和后世承认他曾经亲自己对李承乾出手还失败了。

长孙无忌想了一下道:“其实房遗爱说的有道理,太子殿下这段时间确实得罪了太多的人,太子还是要以仁德为本的。”话说很委婉。

李承乾知道长孙无忌受李世民所托而来,肯定不会一开始就满足他的,听了只是一笑道:“舅舅嫌是孤王准备的酒少了,一口都不肯喝?还是怕您外甥给您下毒?”

长孙无忌从来没有见过如些劝酒的,一下子被挤兑住,只得脸色难看地端起酒杯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忙赔笑道:“忘了跟舅舅说了,孤王今天病刚好还不能饮酒,请舅舅见谅。”

长孙无忌听了更不高兴了,赌气一扬脖子,把一小杯酒喝下去。

“咳咳……”孙无忌被这一口白酒呛的不住地咳嗽,脸憋通红半才恢复过来。

李承乾笑吟吟地又给长孙无忌斟一杯酒,提醒他道:“这酒得慢慢喝。”

“这是什么酒?”长孙无忌被吓到了。

“就是东宫新酿的酒,还没有起名字呢?”李承乾对长孙无忌的怒火视而不见。

“好,好酒啊!”半晌长孙无忌才皮里阳秋道。

知道劝不下李承乾,便不再说话只等李承乾提条件,回去转告李世民,让他自己作决断。

“要说我这病也都吓的,舅舅是知道的有人谋反,还想打着孤王的旗号,可是孤王偏偏什么倚仗都没有,随时有可能被人挟持。一但被挟持了,结果就是无论父皇是胜是败孤王都是死路一条,舅舅说我这皇太子当窝囊不窝囊?”李承乾开始诉苦。

“昨天陛下听说,太子殿下手下的薛仁贵武艺超群还能练兵有意把东宫十率都交给他。”长孙无忌淡淡地道,显然是早有准备。

“既然那些在大理寺告状的人,都是假的,为什么丘将军还不把卢布给判了?”原来李承乾不相信文官,所以找了丘行恭审理卢布的案子,丘行恭也确实忠于职守,但是李世民一插手,丘行恭就不听东宫的招呼了。

“杜荷不是还是东宫里吗?”长孙无忌针锋相对。

“杜荷可是城阳公主的驸马,孤王教训他一顿就行了。”李承乾霸气地道。

“房遗爱可是要流放岭南的。”长孙无忌毫不客气地道。

“房遗爱怎么能跟杜荷比?”李承乾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都是陷害太子……”长孙无忌还没有说就李承乾打断。

“舅舅请喝酒!”

“太子殿下这酒委实劲大,臣喝不惯。”长孙无忌为难地道。

“舅舅这可是好酒,别的地方可喝不到!”李承乾继续劝酒。

“是,是。”长孙无忌光说是,就是不动酒杯。

“东宫十率也有几万人,一个薛仁贵可不行。”李承乾不再为难他。

“太子殿下只管下令去兵部调人,李尚书会全力配合太子殿下的。”李世民也希望李承乾有自保之力。

“刘洎还不安葬,他们等什么呢?难道还想要死后的哀荣吗?”李承乾认为昨天大朝上把李泰都弄下去了,刘洎也算停灵三天,他们就该悄悄下葬。

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刘洎是李承乾气死的,停灵不葬让他有些不自在。

“到底是在朝多年的老人,又位同宰相,陛下还是要抚恤一二的。”长孙无忌说着也有些伤感。

“砰”李承乾实在忍不住了。

“什么?这样残民之贼也要抚恤,可对的起那些冻饿而死的百姓?”

长孙无忌岂是由他李承乾拍桌子的人?

猛然起身,脸色铁青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还要多多注言行仪态!臣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待李承乾反应,直接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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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治和晋阳公主回到甘露殿,看见忧心忡忡的李世民坐在书案后头,忙去过请安。

李世民看他们兄妹回来,勉强露出笑容道:“今日在东宫玩的可好啊?”

“回父皇,大哥的东宫可好玩了,明天女儿还想去。”晋阳公主乖巧地跑到李世民身边道。

“好啊,东宫离这里也不远,你想去就去!”李世民宠溺地把她抱到龙床上。

“公主出门要多穿一件衣服,外面还冷。”李世民对跟他们人道。

“你们今天有见着象儿和厥儿吗?”李世民转头问李治,他当然也知道李承乾没有送两个儿去弘文馆。

“见着了,他们在跟着张学士读大哥新注的四书。”说着李治从跟他的人手里,接过一套从东宫带回来《四书集注》,双手递给李世民。

今天长孙无忌一怒而去,回到太极宫就说了李承乾的不理智行为,根本就没有提四书一事。

李世民接过一看,见首篇是李承乾用瘦金体写的《师说》,随意问道:“承乾还有工夫抄书?”

“父皇这不是抄的是印的……”李治便把在东宫看人印书的事跟李世民详细说了。

李世民正得入神,晋公主拿着一卷纸跑过来,大声道:“父皇,你快看这是大哥给您写曲子词”

李世民闻言忙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一首气势磅礴的曲子词:峰峦如聚……

李世民看着这首词,心里感叹词是好词,不但写山河壮阔,历史厚重,从中也能看出忧国忧民之心。

但是人怎么就就这么任性呢?

就不能有点仁德之心,也学着顾不全大局吗?

这天下以后都是你的,哪一个不是你的臣子?

你能把武德九年的事说的那么清楚,怎么就不能学学我当年一样提拔重用东宫旧臣呢?

李世民正在出神,却突然被晋阳公主拉住就往外走。

李世民无奈地笑笑就起身跟着,转过屏风看见一把雕琢精致的躺椅放在殿中。

晋阳公主笑道:“大哥知道父皇冬天经常腿疼,所以早就安排东宫的匠人给您做一张躺椅,这样父皇歇息的就可舒服些了。不过这张躺椅雕琢精致,做工复杂直到今天下午才做好。”

李世民看着躺椅上铺着厚厚的熊皮,便高兴地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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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的旨意很快下达,先是褒奖太子妃贤良淑德,赐锦段百端,夜明珠百颗,其他金银财物累计巨万……

然后是让薛仁贵整训东宫十率的旨意。

可是到是下午就以查无实据就把卢布放了。

李承乾在东宫看到这份旨意知道李世民后面还有其它动作。心道:要是让他全部下完他的旨意,说不定李泰都不用出京了。

第五十一章 倒霉的房玄龄

房玄龄这两天日子很不好过,房遗爱被李承乾算计了现在还压在刑部大牢里,按李世民的旨意,过几天就要发配到岭南去。

房玄龄也以教子无方为由请假在家避嫌,就是不好意思去当值,也有给李世民施加压力的意思。

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以往房玄龄有什么过错被李世民赶回家,他的夫人卢氏都安排家人好好伺候着他,没有人的时候还替他抱怨几句。

这一次从他回到家卢氏就没有给过好脸色,家下仆人也都被遣了出去,房玄龄但有呼唤都是他夫人应声出来。

这日房玄龄正在书房看书,发现没有茶了,便轻声道:“来人倒茶。”

房玄龄喝的茶是唐朝人的喝法,要把茶叶碾碎了加上葱姜什么的煮沸了才喝,这么一套复杂的煮法是一定要有人在旁伺候的。

房玄龄两眼盯着书,听见有人进来倒了茶就下意识地端起来,一喝觉得味道不对,低头一看杯子里是白水。

“怎么……”房玄龄正要发怒,抬头看见他那只有一只眼的妻子卢氏正一脸恨意地看着他,下面的话就咽下去了。

房玄龄的夫人卢氏出身范阳卢氏,是个烈性女子,当年隋末天下大乱,房玄龄要出去做官跟他夫人说:如今天下大乱,今天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回来。你要是有好去处,自行决定不必等我。

卢氏听了大怒,回身取出一把剪刀,当场把自己一只眼睛刺瞎。对房玄龄说:这回你没有什么不放心了吧,我一定等你回来!

悲莫悲兮生离别,房玄龄与他妻子的这次离别更与一般的离别不同。应该是给房玄龄今后的人生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使他以后见了他妻子总觉得矮上三分。

卢氏因为只有一只眼平时都显得面目狰狞,此时她充满仇恨地看着房玄龄,吓的房玄龄都不敢与她对视。

忙把头转向旁边,但嘴里却安慰她道:“夫人放心二郎不会有事的,他是陛下的女婿陛下会照的。”

“陛下?”卢氏显然不相信房玄龄的话。

房玄龄心里有数,李世民不会真的把房遗爱怎么样。李泰的事都是李世民纵容的,这次要不是魏征拼死一谏,太子设计再巧妙也没有用。

但是他生性谨慎在家里也不敢与妻子说明其中原因,只是一句二郎会没事的。

“现在李泰都被贬为东莱郡王了,陛下会为了你这张脸皮和东宫撕破脸?”卢氏恨恨地道。

房玄龄听了也没百分之百的把握,只是叹口不说话。

卢氏见他没主意更加生气,怒声道:“当日二郎初与李泰交好我就问你,你说没事只管让他交好;等到李泰明显有夺嫡之意时,我问要不要禁止二郎跟他来往,你说没事由他们去。

现在李泰从魏王贬为东莱郡王,年后就要被赶出长安城,二郎也受他连累流放岭南。

你还说没事,你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卢氏越说越怒最后竟变成了大声的质问。

房玄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叹口气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苦命孩儿啊!”卢氏以为房玄龄是没有办法了,一向刚强的她也忍住垂泪。

房玄龄忙回身劝她道:“夫人放心,就算陛下不看我的脸面,他总要看高阳公主的脸面的。”

房玄龄不提高阳公主还好,提了高阳公主卢氏直接大悲声起来,口口声声喊着苦命的儿……

卢氏平时就觉得高阳公主欺负房遗爱,而且还有一些不好的传言,但因为双方的身份她不好说什么。

这一次房遗爱被抓了几天了,听说城阳公主都求到东宫去了,而高阳公主居然连李世民都没有去见一面,卢氏心里越发觉得自己儿子命苦。

房玄龄不知内情,卢氏又不能明说,就在这里一个痛哭一个急的乱转的时候,突然听见房外有人高声叫道:“相爷、夫人太子殿下派人送一幅字。”

卢氏听见忙收住悲声,擦去眼泪,转身向里面坐好,房玄龄打开门看见管家拿着一卷字幅,站在书房院门处往里看。

房玄龄也不让他进院,直接走过去,接了字幅走回书房。

房玄龄走进书房,卢氏已经站起来见他进来,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看着他手里的字幅。

房玄龄也想知道这字幅上写的是什么,就在手里直接抻开。

字幅一打开从中掉出一张信笺,房玄龄弯腰捡起来,看上面写着:

闻知房相公老母尚在人世,真是令孤王这没娘的孩子羡慕啊,房相公老母年高当日日侍奉在侧,莫有那‘子欲养而亲不待’之叹。

房玄龄看了有些不解,暗道:太子是让我辞去相位,侍奉老母?心里冷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好诗啊,真是让人不忍卒读。”卢氏拿着字幅感叹道。

房玄龄在卢氏手里一看,也是心下感叹,只见上面写着: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诗虽然是好诗,但是想打动房玄龄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是不可能的。不过房玄龄想到已经几天没有去看老娘,当即对卢氏道:“我去后院看看母亲,二郎的事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会没事了。”

说着就往后院去了,接下来两天房玄龄大部分时间都在后院陪着他老娘,这样一则得享天伦之乐,二则卢氏不敢在婆母面前提房遗爱的事,房玄龄也觉得清静。

只是到了第三天一早,就有下人来报说,大门前被堆了一堆秽物和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房玄龄。

管家已经把派人去把坊正和巡街右使都找来了,房玄龄怒气气冲冲地来到大门口,门口的大粪已清理干净了,但是还有一股臭味没有散去。

看见一个身材大的青年傲然地站在房府门前,而开化坊的坊正则吓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看见他出来,那青年不卑不亢地朝他行礼道:“巡街右使任雅相见过房相公!”那坊正却是一句话也不出来。

房玄龄往前走两步,面无表情地道:“老夫门前因何被人倒了秽物?”

“房相公您不知道?”任雅相一脸吃惊地问道。

房玄龄无语。

“巡街是你们巡街武候的事,我们相爷怎么会知道?”房府管家怒声质问道。

“这不是秽物倒你们家门前吗?”任雅相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你!”房府管家彻底怒了。

“哦,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义民所为!”任雅相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房玄龄是看出来了,任雅相是存心消遣他的,忍不住怒声道:“怎么在老夫门前倒秽物的人就成了义民?”

“因为您是长安城有名的奸相,所以有义民看不过去才在您家门前倒秽物的。”任雅相说得理所当然。

房玄龄算是看出来,这个任雅相今天来就是为了气自己的。摆摆手咬着牙道:“既然如此就不劳巡街使了。”

“告辞。”任雅相转身就走了。

“相爷,他……”房府管家不甘地道。

“都散了吧。”房玄龄说着转身就往院里走,管家连忙跟上去。

“先派人去查一查长安城有什么流言没有?”管家答了忙退出去打听。

不到中午管家就回来了,房玄龄坐在书案后头,看着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

便淡淡地道:“有什么就说什么?”

“是,相爷自从太子殿下在东西二市搭台唱《仁寿宫》,全长安城的老百姓都对废嫡立庶的事恨至入骨。

又传出来魏王想要谋害太子已经被贬了,几个魏王一党大臣都被老百姓痛骂,其中就有咱家二公子。

这两天传的最凶就是相爷您,说您说您……”

“直说”房玄龄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实在想出不来长安城的百姓能骂他什么。

“是,都说相爷您‘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

还说当年长孙皇后临终时曾再三向陛下保举您,为的就是您当时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太子殿下也最信任您。

可是您不但不保太子殿下,居然还让二公子参东莱郡王夺嫡的事。长安百姓都说您是首鼠两端,逢君之恶,是祸国殃民妖相,若是长孙皇后地有知,必恨自己所托非人。

还有……”

“不要说了!”房玄龄知道自己只有辞官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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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世民案上一天收到三封房玄龄请辞的奏疏,一封比一封言辞肯切,一封比一封态度坚决。

李世民看的莫名其妙,心想,房遗爱才关了几天你就闹这一出?

朕就是想赦免房遗爱那也得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吧?

当朝皇太子的脸面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

第五十二章 请孤王来审案

李世民看房玄龄的陈情奏疏看得心烦意乱,放下手里的奏疏起身走到外间顺势躺在躺椅上休息。

李世民一抬头就看见李承乾给他写的那幅字,这幅字李世民十分喜欢,所以让人挂在他休息的时能看得见的地方。

李世民看了一会字,就顺手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本书,这本书就是李承乾注的《四书集注》里的一本,这几天李世民一有闲暇就看这套书。

“启奏陛下,岑中书求见!”一个内侍禀奏。

“宣他进来吧。”李世民依然躺在躺椅上看书。

岑文本从出仕以来就在李世民身边,从秘书郎、中书舍人到现在的中书侍郎、专知机务可以说是李世民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李世民在他面前一向比较随意。

岑文本趋步进殿朝李世民大礼参拜。

李世民呵呵笑道:“景仁不必多礼,快来看看太子给朕写的这幅字。”因为李世民殿里这些摆设,这几天他没有听见李承乾什么坏话,所以他现在很愿意向人提起李承乾。

这首词岑文本早就听过了,只是太子殿下亲手书写的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一篇风姿绰约的瘦金体岑文本忍不住赞叹道:“太子殿下这真是词好字也好,这幅字也只配在陛下宫里,要是在别的地方只怕没有人能压得住如此气势磅礴的曲子词!”

“哈哈,景仁赞的太过了。”李世民闻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但还是谦虚一句,转而问道:“景仁此时求见,有何事要陈奏?”

岑文本一听脸现悲戚之色,沉默一会儿双膝跪下,含泪道:“求陛下饶了刘洎吧!”

“刘洎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李世民不解,朕能把死人怎么样?

“今日一早太子殿下给刘府送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太子殿亲手写的那首《官仓鼠》,下令刘家把那块碑埋在刘洎墓前。”岑文本说着流下了眼泪,这真心不忍。

“胡闹!人都死了他想干什么?”李世民霍然起身,气的在地上来回走几圈,猛地立住道:“刘洎侍候朕多年,朕是了解他的,他性情最是坚贞。本来是想等到刑部把他儿子的案子判下来,再给他一个追封,也可一并减轻他儿子的刑罚。

现在看来只能先行追封了,中书拟敕:追封刘洎为尚书右仆射,清苑县子。”

岑文本慌忙跪下谢恩。

待岑文本出去了,李世民回头对身边内侍道:“去东宫传旨,杜荷陷害太子须立即送往刑部议罪。”

李承乾是在升道坊里听到这个消息的,这几天李承乾一面指挥长安城里的舆论工作,一面在升道和立政两个坊里安置灾民。

大雪已经过六七天了,天气慢慢地转暖,李承乾看着无家可归的灾民,就把他们集中在一起,从灾民中挑些妇女负责做饭,抽出男劳力去伐树,其他老人妇女都在家里平地,准备在明年春耕之前建一批安置房。

这几天李承乾每天都带着东宫的书吏和侍卫过来给灾民们规划地基,帮助他平整土地。

李承乾要求东宫的侍卫除训练以外必须轮流出来和灾民一起干活,一起吃饭,到晚上停工才跟着李承乾回东宫。

李承乾已经成了这里的常客,他在灾民面前没有太子的架子,还总想办法给他们解决问题,比如怎么分派房屋,如何分工合作等等。

李承乾也借此了解到唐朝农民的生活,与《诗经.七月》上所描述的一样,一年到头辛苦干活,顺利的话一家人能混个温饱。

要是不顺的话就像这些灾民没有李承乾能活下来三成就是遇上尧瞬之君。

李承乾把这些问题都让书吏记录下来,准备给朝廷上本让朝廷提高粮价,以保证农民的收入。

这些灾民天天见到李承乾,已经不怕他了,但是对他恩情那是印到骨子里了。

李承乾也有意巩固这里的群众基础,前天还专门让戏班来这里唱一出《仁寿宫》。

戏唱完后东养的一些娼优便站出来给灾民讲解,当他们听说有谋害李承乾时,有人当即就要拿斧头找人拼命。

这幕看在一班东宫属员和东宫六率的侍卫眼里,让他们认定李承乾就是天降明君,一定要拼了性命保护他。

这天李承乾正坐在躺椅上休息,逗弄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听说李世民突然下旨追封刘洎,还把杜荷抓到刑部去了。

李承乾脸色不变淡淡地对赵节道:“那就发动起来!”赵节应声自去安排。

李承乾缓缓起身,眼里闪过一道自信的光芒,对一众侍卫道道:“走咱们去刑部。”薛仁贵带着众侍卫无声地跟着。

李承乾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对那小孩道:“刘昭告诉你奶奶前天说的事情可以办了!”

“尊令。”小刘昭像模像样的行礼,看得李承乾和跟他的侍卫都莞尔一笑。

这个小刘昭就是当日李承乾抱回东宫的孩子,本来是交给太子妃的,只是太子妃也没有时间照顾他,交给宫女嬷嬷们照看,一连两天这孩子都没有说一句话。

恰巧这时候曲池坊的刘氏来到灾民安置处求见李承乾,刘氏已经被李世民封做泾县君了,她虽然也受了灾但是万年县令却不敢以普通灾民对待,另外给她安排了食宿。

但是当她听说李承乾在这里救灾,就直接找来了,这个刘氏有些见识且性格坚忍,李承乾就让她主管给灾民做饭,果然她把事情办得井井有条。

李承乾便把刘昭的情况跟她说了并问是否愿意收养,当然一应费用都由东宫出。

刘氏现在没儿没女,以前是没有钱收养孩子,现在由东宫给钱她自是欢天喜地,要求把这个孩子过继在她儿子的名下,并请李承乾给孩子起名字。

刘氏得了刘昭这个孙子如得活宝贝一样,刘昭也在她细心的照顾下,渐渐开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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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的马车来到刑部,刑部尚书刘德威和侍郎张成行急忙出来迎接。

“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下了马车,柱着拐杖站住,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道:“刘尚书、张侍郎免礼。”

刘德威心里打鼓,自从上次在东宫见识b 李承乾把一帮大臣和勋贵玩弄于股掌之上,然后又在太极殿见李承乾以命相拼,李世民也要退让三分,他就打定主意,绝不招惹这位太子爷。

李承乾一边往前走一边娓娓道明来意:“父皇曾经降旨让孤王听讼,说是有各部判决不了的案件送到东宫由孤王裁决。

孤王一直忙着读书,从来没有裁决过一个案件,今天从升道坊回宫顺路来刑部看看,省得你们背后说孤王荒废政事。”

“臣等不敢!”刘德威心里断定李承乾今天是来找事的。

“是不敢还是不想?”走在前面的李承乾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刘德威道。

“是不想也不敢。”刘德威很机灵。

“哦,原来你们压根就不想孤王过问刑部里的案件,看来父皇当年的那道旨意下有点多余啊!”李承乾得理不让人道。

“臣等不敢。”刘德威可不敢承认他腹非过李世民的圣旨。

“既然如此,刘尚书书就代表刑部写一份奏疏给孤王:请孤王来审案。”

第五十三章 请君入瓮

第五十三章请君入瓮

刘德威听见李承乾如此嚣张的要求,险些当场发怒。

心里暗道,凭什么让我写奏疏请你来审案?

刘德威也是朝廷大臣能文能武,岂能吃这样的亏?

当即大声道:“太子殿下亲自驾临刑部过问案件,刑部上下无不感到荣幸,但是因为临近年尾刑部上下都在整理卷宗实在无暇迎驾。今日还请太子殿下暂回东宫,他日臣必亲去东宫请罪。”

这是直接往外轰人,跟李承乾来的人脸上都隐现怒气。

李承乾却呵呵笑道:“孤王来刑部就是来办公的不用你们迎驾!

你们不是在整理卷宗吗?那就把卷宗拿给孤王看看。”

李承乾说着理也不理他们直接往里走。

李世民下的旨意,各部案件判决不下的奏请李承乾裁决。

现在李承乾就是来行使这一权力的谁也不能说不行,对于李承乾的强势刑部尚书只能忍着。

李承乾走进刑部大堂,直接坐到主位上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刘德威的脸色阴晴不定,张成行默然不语。

知道这二位都不愿意自己插手刑部的事务,尤其是现在,也许他们和李世民一个想法,以为把李泰轰出长安城李承乾就应该消停下来,朝廷还要在李世民的带领下团结一致断续向前。

其实张成行是支持东宫的,但是他的支持更多是支持李承乾嫡长子的身份,是出于对礼法的维护。

李承乾心如明镜,知道他们不会老实配合自己,但是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能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如果明日李世民知道李承乾企图亲自在刑部审判案件,一定会下旨收回他裁决各部案件的权力。

李承乾分析清楚利弊,淡淡地对刘德威和张成行道:“刘尚书、张侍郎二位这就把刑部近来积压的案件拿来给孤王看看,能现在办理的孤王都给你们立即裁决了,省得孤王走了你们又说孤王来刑部只是走形式,做样子。”李承乾把话说的理所当然。

刘德威和张成行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阵无语。

奉旨裁案的皇太子来刑部视察,要看刑部的案卷你能不给看?

不过刘德威和张成行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很快就有了主意,两人对视几眼后张成行上前对李承乾行礼道:“臣这就去准备。”

说着就转匆匆出了大堂,不一会儿就见张成行带着两个衙役抬着一个大木箱子进来。

“启禀太子殿下,这些都是刑部历年来积压下来的未判案件,还请太子殿下裁决!”张成行指着尘封已久的木箱子道。

李承乾看着衙役一把箱子打开就飞起一片灰尘,张成行亲自从里面拿出来的一叠卷宗用手一拍也是灰尘乱飞,脸色瞬间就黑了。

看也不看张成行放在面前的卷宗,只是两眼冷冷的盯着张成行。

张成行混迹官场多年脸皮自然够厚,在李承乾的目光下怡然自若的站在那里,好像在等着李承乾在他的卷宗上签字一样。

“刘尚书,张侍郎,二位应该知道孤王今天的来意。”李承乾索性把话挑明了。

“臣知道太子殿下的来意,但是在臣看来太子殿下今日不该来,太子殿下应该相信臣一定会秉公办理所有涉及东宫的案件。”张成行说的大义凛然。

“孤王当然相信你们能秉公办理,只是这次涉及到东宫的案件判决权不在你们手上,就算你们判了送上去也一样会被改判,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吗?”李承乾语气冰冷地质问张成行。

“若是上有乱命,臣自会以死争谏!”张成行说铿锵有力。

李承乾知道张成行说的是真的,但是越是如此对大唐损失也就越大,因为在李世民摇摆不定的情况下,朝堂上极有可能会形成两党相争的局面。

而且李承乾还有一点不能忍受,那就是现在这些支持他的人跟以前东宫的师傅一个想法,那就要李承乾做精神领秀什么事都别管。

“房玄龄一天上了三封请辞的奏疏,陛下又下旨追封了刘洎,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吧?”李承乾淡淡地问道。

“房相公为国效力多年不该受此侮辱!”刘德威显然是知道李承乾对房玄龄做过什么,所以嗡声嗡气的替房玄龄打抱不平。

“房相确实为国效力多年,所以孤王也希望他能有个好结果。你们也要知道越是这样的大臣对朝野影响越大,如果这样的大臣心思不纯对朝廷和百姓的祸害也大。”李承乾平静地道,明确了自己对房玄龄态度,那就是房玄龄该退休了。

刘德威和张成行二人闻言皆不说话,显然他们既知道房玄龄有私心,但是也不赞同李承乾的做法。

李承乾也不纠结继续问道:“刘洎这样的人你们怎么看?”

“确实是国之蠹虫,残民之贼!”张成行显然很看不上刘洎。

“就是这么一个人已经被陛下追封为尚书右仆清苑县子。”二人闻言皆不言语,明显是对此事不满,但是不愿意背后非议李世民。

李承乾看得出两人的意志已经被弱化,直接许诺道:“孤王在刑部审案有您二位在旁边,难道孤王还能杀人不成?不过是今日先把案子判了,明日才好有一个讨价的余地。”

刘德威和张成行听了对视一眼,依然没有接李承乾的话茬。

“再者说陛下早就有旨意,孤王可以裁决案件,今日孤王亲自来刑部审案你们真以为自己能拦得住吗?”李承乾见两人有点油盐不进,准备用强的。

“太子殿下奉旨而来臣等自然拦不住,太子殿下这样审出来的结果又能如何?”刘德威也大声道,他认为既然李世民的态度已经清楚明白就是要放过这些人,李承乾再闹也无济于事。

“正是因为你们这样想,没有及时把案子审理清楚,才给了一些人左右摇摆的余地,孤王现在就是要把案子审问明白昭告天下,看他们还怎么变通。”李承乾所说的一些人明显包括李世民。

“太子殿下何必一意孤行呢,只要东莱郡王明年就藩这些人的依仗也就没有了,陛下的心思再明白不过,太子殿下只要稳坐东宫还怕这些人做什么?”张成行苦口婆心地分析道。

李承乾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人,明明做着对你不利的事,却还是一心为你好。

“二位不必再说了,孤王奉旨而来今日必要审问明白,你们去带犯人吧!”李承乾实在不想跟这样的人多说了。

刘德威和张成行闻言对视一眼后,竟直接装起死人,不反驳也不理会。

李承乾心中冷笑,对旁边的丘神绩使一个眼色丘神绩转身下去,很快房遗爱和杜楚客就被提上堂来。

房遗爱和杜楚客乍见李承乾坐在大堂上脸上一变随即就恢复平静,对李承乾视若不见。

李承乾看着房遗爱和杜楚客精神状态都良好,衣衫也十分整洁,觉得他们在刑部大牢里过的比自己在东宫里过的还好。

眼中寒芒一闪,指着房遗爱和杜楚客淡淡地吩咐道:“这刑部大堂太冷在他们面烧些炭火。”

房遗爱面露喜色,心想看来这几天李承乾的日子不好过,如果李承乾能重用于我,也未尝不可以为他效力。

杜楚客明显比房遗爱明白的多,李承乾此时来刑部亲自提审他们,肯定遇上困难想从他们身得到什么?

但他同时心里也打定主意,不管李承乾要问就是不说,反正陛下知道他是被李承乾陷害的。

待炭火烧起来,李承乾便道:“取两口大瓮架上。”

大堂里众人看着李承乾这奇怪的安排都是不明所以,但是看李承乾始终面无表情,也无人敢问。

待两口大瓮烧热,李承乾一句话就把大堂里所有人都吓住了,更是把房遗爱和杜楚客吓的面如土色。

只听李承乾淡淡道:“大堂里始终有风,难以存得住热气,就请他们到瓮里暖和暖和吧!”

第五十四章 李承乾的判决

李承乾的声音不大,但是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不啻于晴空霹雳,大堂上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下来。

唐朝的律法是偏向于儒家的,尤其是初唐时候刑法更轻,就是谋反也才夷三族。

像房遗爱、杜楚客这样的人进了刑部也不可能对他们动刑,而且判决下来还要议亲议贵议功等等,也就是说除李世民下旨或者刑部有意重判,这俩货极可能不轻不重的判个外放做官,若是李承乾倒台他们过两年就又回到长安城了。

像李承乾这样直接施以酷刑,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所以大堂的从都被他这一句话吓呆了。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张成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刑部大堂乃是审理案件的地方,太子殿下岂可不审不问直接用刑?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先行审问他二人才是。”

“既然是孤王审案你就不要多嘴!”李承乾毫不客气地道。

“动手!”

杜楚客看着东宫的侍卫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刚才恢复成古井无波的脸再次变色。

“太子殿下你不能这样做,如果你这样做了,你的不仁之名将传遍天下,介时陛下就有充分的理由把你废掉了。”杜楚客狠狠地威胁道。

李承乾不为所动,侍卫依然一步步往前走。

杜楚客见说不动李承乾,便仰起头闭上眼,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卫走到两人面前将两人拿住,突然大堂里响一声杀猪一般的嚎叫,两个侍卫抓住了房遗爱的胳膊。

房遗爱一边拼命往后挣扎一边大声嚎叫,直到被侍卫拉到大瓮边还大声吼道:“李承乾你要是敢伤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虽然是太子但是我爹对付你也是易如反掌的。”房遗爱已经口不择言了。

大堂上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刘德威和张成行他们一直认为李承乾对房玄龄做的过份了,但是听了房遗爱的威胁,他们知道如果这次李承乾真的放过了他们,那后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李承乾看着被高高举起色厉内荏的房遗爱淡淡地道:“孤王今天就是杀了你也没有人会让孤王替你偿命,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陛下为了保护孤王还要灭了你房家满门,告诉你们不管出多大的事陛下都经不起杀死嫡长子这样的罪名和打击。”李承乾说着顿了顿看一眼杜楚客又看看两边的刘德威和张成行,才接着道:“所今天无论孤王做下什么,只要你们没有本事把陛下也给除了就动不得孤王。”

杜楚客瞬间明白了李承乾所言非虚,这几年随着李承乾屡次失德,李世民对他已经失望透顶甚至亲口告诉杜正伦有废立之意,但是到现在连男宠的事都揭出来了李承乾依然稳稳地坐在东宫。

这一次李承乾设下陷井以死亡胁迫李世民,李世民不但没有动李承乾分毫,居然还把自己等人打入了刑部大牢里。

杜楚客想明白这些立即变得面如土色,原来之前一切的想法都是空想。

李世民拘于他之前做下的事,是绝对不可能杀死李承乾的,那自己这些人就算把李泰送上太子宝座,李世民就能容得下他们吗?

一时杜楚客心里万念具灰。

“把他们放进去!”李承乾面不改色道。

“我爹还有陛下不会饶了你的……”房遗爱还没有看清形式。

“太子殿下,臣愿意招供。”杜楚客一开口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样。

李承乾也松了口气,轻松地道:“那就把房遗爱放进去。”

房遗爱听了杜楚客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听见李承乾的话,抬着他的侍卫就把他的身子移到正对着瓮口的位置。

房遗爱感觉热气已经穿透到了他的屁股,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啊!太子殿下饶命,臣也愿意招!”

李承乾嫌弃地看一眼房遗爱,想起上次见到的高阳公主,真觉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就这么个东西居然一次两次的想当从龙功臣。

“把房遗爱带到偏房,让他自己把他知道都写下来。”李承乾淡淡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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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拿着杜楚客和房遗爱的供状脸上已经阴出水了。

“怎么就是这些小喽啰,那几个人就没有拿过李泰的金子吗?”李承乾声音里缊藏着无尽的怒火,折腾了半天找出来都是些五六品的小喽啰。

“太子殿下说笑了,我等相助魏王岂是为了金银?”杜楚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你们密谋设计孤王的事情总也应该有吧?”李承乾还是不死心道。

“设计太子殿下的事都是臣一个人做的,他们不过是在陛下面前替魏王殿下美言几句罢了!”杜楚客想要一力承担下来,然后让那几个人再次替他美言几句。

“是东莱郡王!”

李承乾知道杜楚客不会再供出其他人了,直接宣判道:“杜楚客包藏祸心,挑唆藩王陷害东宫,属十恶不赦,判其腰斩,家人流放交州,所有家财一律抄没充公用于救济灾民。房遗爱为杜楚客从犯,也判其腰斩,但念其父有功,其本身也是驸马都尉,罪降一等判斩立决。

大理寺少卿卢布参与陷害东宫罪大恶极判其腰斩,抄没家财充色用于救济灾民,家人一律发配交州。

其他收受杜楚客金钱的从犯一律抄没家财流放交州。”

李承乾这等判法已经算是重判,但是刘德威和张成行都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在李承乾判书上盖章。

杜楚客听了这等判决也不为所动,显然他们都认为李世民不会同意李承乾的判法,这只是李承乾跟李世民打擂台的法码。

李承乾看着他在他们判书签字盖章,不动声色地问道:“听说刘洎儿子刘沅贪污振灾粮案还没有判下来?”

“是”这个倒不是难判,只是在等李世民对刘洎的态度,还有牵连的民部尚书唐俭也是李世民的宠臣,所以一直拖着。

今天李世民下旨追封了刘洎,过几天就可以随便判一下算了。

虽然张成行十分看不上刘洎,但他也要守官场的规矩,不然也当不刑部侍郎。

“把卷宗拿来。”李承乾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李承乾看了卷宗已经审理清楚明白,直接判道:“参知政事刘洎、都官郎中刘沅、民部仓部郎中萧珏贪污合谋贪污救灾粮物,致使灾民冻饿而死数千之巨人神共愤。

刘洎已死判在棺木上加锁三道铁锁,棺木丘于长安城南门外三年内不得下葬。

刘沅判本人腰斩、抄没家财充公救济灾民、妻子为奴,家人流放交州。

萧珏判本人腰斩,抄没家财充公救济灾民、妻子为奴,家人流放交州

张成行一边在判书上盖印一边心里暗道:太子殿下这是何必呢?判如此重罚又被陛下驳回来,自己除了落下一个不仁的名声,还能得到什么?

不想李承乾拿着他们盖了章了判书,立即下令道:“丘神绩立即带着刑部的差役和东宫侍卫去各处抄家拿人。”

“遵令!”东宫的侍卫轰然应诺。

“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刘德威慌忙道。

“为什么不可啊?”李承乾明知故问。

“这些判书还没有上报陛下。”张成行连忙回道。

“杀人需要陛下勾决,自然要等陛下勾决了才执行,但是抄家流放也都要上报陛下吗?”李承乾说着摆摆手让丘神绩带着人去。

刘德威和张成行闻言都是吓的脸色惨白,理论上除了杀头其它判决不需李世民点头,刑部做为最高司法审判衙门有权做出裁决并执行。

但是这些案件都是通了天的判决下来一定要提前上报李世民的,可是现在李承乾让人拿着他们盖了章判书去抄家抓人……

第五十五章 李世民的反应

“李承乾你不得好死!”杜楚客是又惊又怒,如果李承乾只是判决,判他什么罪都好说,但是现在是直接抄家,就算李世民赦免了他所有的罪行,家里还能剩下什么?钱财都没了还要这命做什么?

李承乾听了只冷冷一笑道:“要是随了你们意天下大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破家灭门呢?”

李承乾现在就是一口咬定你们夺嫡就是乱臣贼子,我不但要排戏,我还要天天提日日说,要让天下人都认可这一条。

“天下落到你这样残暴的人手里才会天下大乱。”杜楚客这会儿再也不顾别的了。

“孤王自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一定杀尽天下的残民之贼,使兆亿百姓共享太平盛世。”李承乾提高声音说得掷地有声。

他今天当着众人使出请君入瓮这样的酷刑,若不讲清楚怕身边的人寒心。

果然众人听了这话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把他们押入大牢,把杜荷提出来。”李承乾看着衙役把房遗爱和杜楚客押下去,拿起判笔直接道:杜荷被杜楚客强逼参与谋害太子,念其主动坦白并揭发杜楚客的奸谋有功,且本身为城阳公主驸马,特开恩不予责罚当堂释放。

李承乾等杜荷来到,就坐在大堂上与杜荷说话喝茶,其间还跟薛仁贵讲一些军队训练的事。

自从李世民把东宫十率的实际掌控权交给李承乾后,李承乾直接把苏定方、王方翼调到东宫,苏定方现在仅是个正四品下的左卫中郎将李承乾一调就过来了。

王方翼出身太原王氏是李渊亲妹妹同安公主的孙子,算起来还是李承乾的表弟今天才十八岁,射的一手好箭,李世民封他为千牛卫。

东宫十率按照李承乾的计划和方法,由苏定方执行训练裴行俭和王方翼从旁协助。

苏定方是军事大家,一眼就看出李承乾的队列操典的利弊,由他拾遗补缺李承乾也放心。

只是李承乾的保镖只好由薛仁贵来做,李承乾觉得把薛仁贵这样的大将当保镖用,有些浪费人才,所以没事时总和他讲军队上的事情。

对于古代打仗李承乾是一窍不通,只能听薛仁贵讲然后提一些后世的观点启发一下他。

就这薛仁贵还觉得李承乾十分了得,认为他是将才天授。

薛仁贵虽然还没有领过兵但是他的兵法韬略已经是一等一的了,尤其是他能将李承乾的观点举一反三,根据一些他看过的战例分析来讲。

让李承乾都能获益良多,两人的讨论连旁边刘德威都给吸引进来加入到兵法讨论上来,后来就是薛仁贵和刘德威两人讨论李承乾和杜荷在一旁听。

只有张成行一个人心里着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承乾在刑部一直到丘神绩把抄家的人都带回来才起驾回东宫。

看着李承乾的马车驶离刑部的大门,张成行欲哭无泪道:“这下子长安城肯乱套了,我们怎么跟陛下交待。”

“啊,快备马进宫。”刘德威也反应过来了。

刑部就是皇城里,从朱雀大街一刻钟就到了太极宫。

两个人到了甘露殿外,就看见岑文本、崔仁师、韦挺、诸遂良、马周都已经在殿外侯着了。

岑文本看见刘德威和张成行走来,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一边了,不再看他们。

岑文本现在宰相级的高官,又得李世民宠爱,刘德威能文能武自然能屈能伸只是尴尬地笑笑。

张成行却也一向是个一身正气的人,见岑文本无礼也冷哼一声把头掉往一边。

一时李世民把众人传进去,问出了什么事?

岑文本赌气道:“还是请刘尚书和张侍郎先说吧!”

“刘卿家出什么事了?”李世民严肃地道。

刘德威却不为所动,淡淡笑道:“启奏陛下臣与张侍郎来见是奏报关于杜楚客和房遗爱陷害太子案和前参知政事刘洎、都官郎中刘沅、民部仓部郎中萧珏合谋贪污救灾粮物案的审理和判决结果的。”

说着拿出一叠卷宗,由内侍转交李世民,李世民接过卷宗还未看就道:“这些案子越早判越好,辛苦两位卿家了。”

“不敢,此皆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刘德威依然淡淡地道。

“嗯”李世民低头看判决……

“砰”李世民面前的小几被踢翻。

“逆子!不慈不仁竟到了要惩死人罪白骨的地步了!”李世民骂到此,喘了一会气,抬头看着刘德威和张成行,怒吼道:“谁让这个逆子去审判的?”

“太子殿下去刑部判案是依据陛下的诏令而行并未出格。”刘德威依然平静道。

“这是矫诏,陛下的旨意我中书省都不知道,怎么到了东宫和刑部的?”岑文本大声道。

殿里众人一听也都来了精神,尤其崔仁师、韦挺眼里更是隐隐透出兴奋,李承乾犯了矫诏的大罪了……

“是陛下前年下的旨意‘○令皇太子承乾听讼诏:皇太子承乾,宜令听讼,在兹恤隐。……’此诏在尚书省和刑部都有留存,不知岑中书现在可还认为此诏是假的?”刘德威平静地道。

刘德威说罢大殿里众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了,谁也没想到李承乾利用几年前的一封诏书直接去刑部把所案件给判决了。

过了半天,李世民愤怒地大吼道:“混帐,混帐……”

“陛下息怒!”众臣慌忙跪下祈请。

“这个逆子判出这样的案子让朕如何不怒?”整个大殿里都回荡着李世民的咆哮声。

“刘卿家这些判决作废,刑部重新拟定判决交给朕看,刘卿家你现在就拟,朕现在就批!”李世民似是怕夜长梦多。

“臣遵旨!”刘德威早就知道李世民肯定要改李承乾的判决,来的时候就和张成行商量过了。

刘德威和张成行去重新拟定判词,岑文本却又奏道:“启奏陛下,刘仆射已经停灵七日,是否传旨礼部明日安葬把刘仆射安葬了?”

李世民叹口气道:“早日入土为安吧!”

“遵旨,只是刘仆射在长安城只有一个儿子,刘沅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葬礼没有个孝子也不像样,是否可以开恩让他回家葬父?”

“准了!”

“启奏陛下,刘沅贪污救灾粮物,致使两日间数千灾民冻饿而死,罪大恶极啊!”马周忍不住提醒道。

“刘洎已经死了,仔细想来此事还不都是太子逼的。”李世民伤感道。

“陛下刘洎自己辜恩负义,害死数千灾民跟太子有什么关系。”诸遂良正色道。

“刘洎虽然有错可是他已经死了,朕念他多年来苦劳稍有抚恤都不行吗?”李世民质问道,诸遂良不敢再辩。

“启奏陛下,今日下午刑部和东宫的侍卫已经把判了抄家都去抄过家了,这重新拟判?”岑文本再次抓住机会奏道,他是看透了李世民一心要这个仁义之名,一定会改判的。

果然,李世民听了大怒道:“去把那个逆子找来!”

第五十六章 教李世民做太宗

穿越以来第一次被李世民招见李承乾选择了避而不见。

这会儿去见李世民肯要挨打的,至于刑部的事明天是初五太极殿有中朝,到时候本太子上朝与你们论理。

第二天,太极殿早朝,这一次不像初一、十五那样的大朝,这次只五品以上的官员来上朝,所以人员少很多礼仪也相对简单的多。

李承乾这是第二次上朝,相比第一次上朝时从容多了,怡然自若地站在那里只等着李世民说话。

但是渐渐的李承乾发现太极殿里气氛不对,行礼都半天了怎么还没有人说上朝开始。

抬头一看,李世民正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看,李承乾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就抬头对视过去。

两人对看了半天,见李承乾始终目光平静,李世民才沉声道:“太子昨天的病好了吗?”

昨天李承乾回复来传旨的太监的说自己病了不能见驾,这会儿李世民挑理了。

“回父皇也不是什么大病,主要是那天去灾民安置点看见那么多被无辜冻死的百姓心里不舒服,自此每次见到那些灾民生活困苦就心里难受。

儿臣昨日从灾民安置点回来又去刑部判案,见那么多官员为了私利而触犯律法儿臣只能忍痛严惩他们,想到这些官员都是因为儿臣平日对他们疏于教导才犯下了重罪,儿臣就心痛不已啊……”李承乾说着不住地捶打胸口显然是痛断肝肠了。

李承乾的说法朝堂上当然没有几个人相信,但是却也说不出什么质疑的话来?

李世民脸色稍霁,缓声道:“太子既然痛心为何还要施那么重的刑罚?”

李世民问到了重点满朝文武都等着李承乾的回答,百官都想知道他后续对那些曾经的魏王一党怎么看,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李泰已经被贬,那些所谓的魏王一党也应该得到宽恕,就像李建成死后李世民一样重用李建成一党一样。

“非是儿臣要重判他们,而是他们自已犯了这样罪儿臣不得不如此判决。”李承乾说的义正辞严。

“太子殿下为君当怀仁德之心啊!”岑文本忍不住道。

“孤王对百姓从来都怀有仁德之心,满长安的百姓谁不称道不孤王仁德?”李承乾直接反驳道。

“太子——”李世民正要说话,看见一个内侍匆匆进来便问道:“何事?”

“启奏陛下房仆射求见。”

“宣他上殿。”

房玄龄上殿向李世民行礼毕,走到李承乾面前也向他行了一礼道:“多谢太子殿下赠诗,让臣知道了要多多孝敬老母,所以臣今天特地来向陛下请辞。”

原本以房玄龄的身份不应该与李承乾计较的,但是李承乾先是在门前倒大粪,让整个长安城都在传他是奸相。

接着给房遗爱判了个斩立决房玄龄实在忍不了,今天上殿就要给李承乾一个教训的。

“什么太子劝房卿辞相,为什么?”李世民果然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一下子就爆炸了。

“看来太子殿下是不打算不放过东莱郡王一党啊!”

……

下面有些不知就里的大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陛下息怒!”房玄龄说着连忙跪接着道:“太子殿下劝的对,老臣的老母亲已经八十多没几年好活了臣再不回家好好侍奉她老人家几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再者老臣蒙陛下不弃已经做了十六年的宰相了,但才力有限勉强支应,如年老气衰疏忽之处日见增多长此以往必误国事,确实不能再为陛下效力。这几日长安城都说老臣是奸相国妖啊还请陛下放了老臣吧!”房玄龄说着竟伏在地上痛哭起来,房玄龄这一哭满殿的大臣也都心有戚戚焉,看李承乾的眼神都些冷淡了。

李世民慌忙走下宝座,双手把房玄龄扶起来道:“玄龄不要悲伤,都是朕教子不严之过啊!”

李世民说着转过头横眉立眼地对着李承乾道:“逆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李承乾面色平静地道:“回父皇,儿臣确实给房相写诗让他请辞。”

“逆子!”李世民听见李承乾承认就要上前动手,李世民是这回儿是动真怒了,他跟房玄龄共事二十年多了,见他被自己的儿子逼的哀哀痛哭心里是又愧又痛啊。

“父皇听儿臣把话说完。”李承乾往后退一步接着道:“孤王知道这会儿肯定有很多人认为孤王这么做都是因为房遗爱陷害过孤王,那你们就想错了。

孤王之所以劝房相辞去相位就是因为他当宰相的时间太长了,这在当朝当然不算不什么因为父皇能镇得住他,其实也快镇不住了比如房遗爱做的事情父皇就未必认可。

但是请父皇和诸位想上一想,若是后世子孙遇上一个连续做十六年宰相的人会出什么事?

要么这个宰相是皇帝的宠臣,要么这个宰相是个权臣,这种时候会不会出现党争?

无论哪一种情况恐怕都不利于我大唐的千秋万代吧?”李承乾一连几个问题把整个大殿里君臣都问得哑口无言。

李承乾的目光扫过一众大臣,最后转身面对着李世民道:“父皇,高祖皇在位九年一直战乱不断,所以没有给我大唐订下可行万世的祖训让后世子孤遵循,所以这个重担就落在父皇您的肩头了。”李承乾说罢对着目瞪口呆的李世民跪下道:“请父皇准了房相的请辞,并订下规矩以后凡我大唐宰相一任不得超过五年,凡宰相任满五年必须由全大唐五品以上的官员写奏疏评价其五年间的为相得失,如若做的好可继续再做五年,如若做的不好则直接罢去。

但是不管宰相做得好与不好,一律不得超过两任也是就十年,十年以后不得再在中枢任职或去洛阳或去九成宫养老。

请父皇为了我大唐的千秋万代,下诏并立碑以纪此事,后世帝王若违此训死后不得入太庙,当任宰相若是企图任期超过十年者人人得而诛之。”

太极殿里非常安静,所有大臣都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说出这么一段话,因为这涉及到大唐的千秋万代,一时间竟没有人敢说太子说的这条祖训是好是坏了。

李世民心里也激起了惊涛骇浪,这些年他为了附庸风雅也读了些史书,自然知道皇朝末世往往出权臣。

以他的自大程度当然不会认为后世子孙可能比他强,这一条他不知道也就算了,他既然知道了,那是一定要给后世子孙立这一条规矩的。

但是让他现在舍弃房玄龄他又不舍得,他现在多么想李承乾没有在太极殿上当着众大臣说出来,那样他就可以等到他死的时候再立这条规矩了。

想了半天,李世民也拿不一主意。

最后李世民只得咬咬牙大声斥责李承乾道:“一派胡言,你不过是想把玄龄挤走罢了。”虽然是斥责但谁都听得出来李世民的底气不足。

第五十七章 他葬不下去

李承乾缓缓站起来,看着李世民淡淡地道:“大唐的千秋万代可不是父皇一个人的事,不说满朝文武就是房相也会谏阻父皇的,而且他也可以挂冠而去或者为了大唐的千秋万代一死了之。”

“逆子!”李世民感觉自己被李承乾羞辱了,无边的愤怒让他恨不得立即掐死李承乾。

“陛下!”房玄龄忙拦住李世民带着哭腔道:“太子殿下说得对老臣是该退了,为了大唐的千秋万代老臣这就回家侍奉老娘。”房玄龄说着再次朝李世民跪下,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房玄龄刚才哭还有演戏的成份,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想了,李承乾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再希图李世民留下他,其他大臣和后世史书上都不会替他说一句好话,甚至过些时候李世民都要怀疑他。

房玄龄朝李世民拜了三拜一起身就转身朝外走去,李世民被震惊的一句话都说出来。

房玄龄走李承乾身边时,李承乾忙郑重地朝他作揖道:“梁国公叱咤朝堂十数年,今日全身而退可喜可贺!”

房玄龄听了李承乾的话露出一丝释然,认真地对李承乾回礼道:“太子殿下聪明睿智大唐盛世可期,老臣甚是欣慰。”说着就继续往前走。

韦挺见房玄龄真得要离开朝堂,慌忙上前想要劝他留下,却见站在前面的长孙无忌已先他一步走出来,也朝着房玄龄深揖一礼道:“房兄可以回家侍奉老母真是可喜可贺!”

太极殿上很多大臣见此都是一愣,长孙大人这是啥意思?

“送房相!”

“房相一路走好!”

……

紧接着侯君集、马周、李世绩、诸遂良等等都一一走出来与房玄龄作别。

房玄龄也一一与他们还礼作别,李世民看着这一切泪水滚滚而下,一个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人,一个他十几年一直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人,从此就要远离朝堂了……

房玄龄走出大殿很长时间人们才从伤感的气氛中恢复过来,而李世民则是双目通红地盯着李承乾看,仿佛随时准备把李承乾吃了。

一个当了十几年宰相的人被李承乾三言两语给打发,满殿大臣要说不怕那是假。

所以此时在太极殿上的大臣大部分都不敢看李承乾,少数几个虽然心里怨恨不已,但也是惧大于怒的。

只有极少数人对李承乾持欣赏的态度。

李承乾对此则不为所动,微微一笑道:“启奏父皇前参知政事刘洎借雪灾机大肆贪污振灾粮物致使两天之内冻死数千灾民,当日儿臣曾下令长安城学子写诗作文以批评此事,数日之间已收到近千篇文章诗赋,经东宫筛选出一百二十篇佳作准备结集刻印分赐给满朝文武,儿臣想请父皇亲自作序教导百官洁身自爱,克勤克俭上下一心,共创我大唐盛世。”

说着李承乾拿出一册装订好的诗集双手递上去,内侍不敢待慢慌接了放在李世民桌案上。

李世民脸色铁青看也不看桌上的诗集,过了半晌才冷哼一声道:“刘洎有错但已经死了,太子当以宽厚为怀这诗集还是算了。”

本来很多大臣听说出诗集都很高兴,但看到李世民这样都不由愕然。

“陛下此言差矣,刘洎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罪过却大,若是人死了罪过就算了,这大殿上又何必左史记言右史记行,人死了还要上谥作传,不都是为了对人的一生进行评价让后人引以为戒吗?

刘洎此人贪得无厌乃是残民之贼正该以之教育百官。”此时大殿上说话却是李承乾刚招的东宫左谕德颜师古。

原本颜师古已经多年不上朝了,年初的时候李泰上他组织编写的《括地志》李世民大喜,原本的李承乾就请颜师古出面注《汉书》。

没想到对朝廷失望的颜师古竟然答应了,只是原本的李承乾一心玩乐,只是让颜师古一个人注自己没有插手共同注解。

前几天颜师古把注好的《汉书》送到东宫,李承乾立即引着颜师古观看东宫刻印的地方并承诺给他印书,颜师古立即答应愿在东宫出仕。

李世民对颜师古的学问也十分推崇,所以李承乾上书封颜师古为东宫左谕德李世立即就答应了。

此时看见颜师古跳出来李世民有骂娘冲动,但是颜师古也是名满天下的史学大家,李世民只是气的冷哼一声把脸转过一边,等人出来对付颜师古的。

“颜大人此言差矣,刘参政在朝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虽然犯下大错但也以死谢罪,此时再拿他做文章于理于法都讲不通。”崔仁师很及时的站出来,崔仁师在唐朝是以治狱宽松出名的,所以他此时乃是以权威专家的口气跟比他大十几岁的颜师古说话。

颜师古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道:“崔大人精通治狱但却不通教化,今日太子殿下已经说过对于犯罪的被惩的官员十分痛惜,但要想让官员不犯罪就必须得以史为鉴地教育他们,集结批判刘洎的诗集正为此意,是为了大唐的官员不再犯罪太子殿下真乃一片仁心仁德啊!”

谁也没有想颜师古六十多岁的人了竟然在大殿上替李承乾歌功颂德起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应对。

“哼,颜卿家多年不在朝堂了,今日再见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竟然逢迎起太子来了!”李世民出声讽刺道。

颜师古面不改色地答道:“陛下若是去灾民安置点看过,就会明白臣为何逢迎太子殿下了。”

“哼!”李世民不吭声了。

“太子殿下、颜大人今日是刘参政安葬的日子,刻印诗集的事可否缓些时候再说?”岑文本出来打圆场,他看出来了有颜师古这个经史大家在,他们几个辩到天明也辩不过。

“安葬?谁许他安葬的?”李承乾突然大声质问道,他昨天还以为就算刑部和李世民要改判,也不至于这么快不打他的脸,要不是早有准备今天肯定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你那些不仁不慈的判决,朕自然不会准许。”李世民直接回答。

“是父皇下旨儿臣可以听讼判案的,如今儿臣判的案子父皇又不许执行,这是何意?”李承乾直接质问道。

“朕可以下旨令听讼判案,就可以改你的判决你能怎么样?”李世民毫不讲道理。

“父皇就是改了儿臣的判决刘洎也葬不下去,要是不想被人鞭尸最好按孤王判的做。”李承乾霸气地大声宣布。

“砰”

“逆子尔敢!”李世民气得直拍桌子。

“太子怎可如此顶撞陛下?”长孙无忌本来不想跟李承乾说话,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不出来劝一下良心上又过不去。

“是呀,太子殿下不该啊……”

……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劝架时,一个内侍进殿启奏道:“启奏陛下,灾民拦住了刘参政的丧仪,强行把刘参政的棺木抬到了南城外锁上三道铁锁就地丘在那里了!”

“好大胆的乱民!”

整个太极殿上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又惊又怒七嘴八舌地要求严惩乱民,太极瞬间乱轰轰一片,就在此时众人李世民锉着牙花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李承乾——”

第五十八章 听听百姓的话

“儿臣在!”李承乾十分爽快地答应。

“逆子!”李世民已经被气的快要失去理智了,大喝一声直接从宝座上跳下来,伸手揪住李承乾的衣领一使劲就把李承乾提起来了。

脸对着脸大喝道:“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儿臣做了什么错事,还请父皇明示!”李承乾毫不示弱地道。

“陛下息怒,有什么话好好说。”长孙无忌、杨师道和高仕廉慌忙上前劝解。

“闪开!”

李承乾的态度让李世民很想掐死他。

“说,为什么要安排那么灾民去拦刘洎的棺木?”李世民再次大声问道。

“他刘洎作恶多端老百姓恨他入骨,拦他人棺木算什么,要是没有人出面好好安抚百姓,愤怒的老百姓还鞭他的尸呢?”李承乾直接反驳道。

“你!”李世民就要挥手抽他,却发现手被人抱住了。

“陛下常言‘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刘洎残暴不仁,百姓恨他入骨什么事做不出来呀?

太子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救灾,多与灾民接触知道灾民所思所想,所以一直主张严惩刘洎这也是陛下教诲出来的。”马周一边抱着李世民的手一边快速的劝谏。

那边诸遂良则去掰李世民抓着李承乾领子的手。

“哼”李世民被众人劝不过终于怒哼一声松开了抓李承乾的手。

李世绩和诸遂良忙把李承乾挡在身后。

“陛下息怒,此时外面的事情还要立即处理不能让事情越演越烈。”诸遂良奏忙道。

“嗐”李世民气得一甩袖子道:“让百骑去把灾民聚集的地方封起来,别让灾民搅乱了整个长安城,然后派人去劝灾民先回去刘洎肯定要入土为安的,冻死的灾民家属给予抚恤尽快平息事端。”

说着一眼看见站在人后面的李承乾依旧气定神闲,便怒声道:“让太子去!”

“儿臣怕不是劝不了这些灾民,得让刑部尚书和侍郎跟儿臣一起去,让他们向灾民说说为什么改判?”李承乾直接提要求。

李世民闻言瞪着吓死牛的眼睛,直喘粗气。

“太子殿下你就少说两句吧!”长孙无忌劝解道。

李承乾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都不着急。

李世民叹口气道:“昨天太子判的案子除了刘洎正常下葬,杜楚客和房遗爱减死流安州外,其他人均按太子所判执行。”李世民说完转身就走了。

留在太极殿上的大臣全都倒吸一口冷气,李世民最后一段话实在太过震憾了,这表示这李世民屈服于李承乾了。

李承乾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十二月初一的大朝上李承乾虽然用手段迫使李世民答应让李泰就藩,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李世民没打算处置魏王一党的其他人。

这些人虽然支持李泰但也是得到李世民默许的,所以李世民依然认为他们还是自己的忠臣,但是李承乾能相信这些不会害自己?

这几天李承乾先是要好处,然后直接审案都是为了打击李泰一党,巩固上一次大朝上的胜利果实。

但是谁也没把李承乾当回事,李承乾把颜利仁给李世民送去,李世民就是让长孙无忌去安抚他。

长孙无忌代表李世民去安抚李承乾,李承乾的要求还没有提完长孙无忌就拂袖而去。

李承乾给房玄龄写诗施加压力希望他能出面斡旋,房玄龄的没有任何回应。

刘洎的死跟李承乾脱不了关系,所以李承乾一定要把刘洎踩臭要在他墓碑上刻《官仓鼠》那首诗,岑文本直接请李世民追封刘洎。

为了威胁李承乾李世民还把杜荷拿到刑部,就是告诉李承乾朕随时可审出来你陷害李泰的罪证。

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打着李承乾的脸,要不是还有灾民帮忙,李承乾这次最大胜利果实恐怕就是搬倒房玄龄。

想到此李承乾微微露出一点胜利者的笑容,然后以上位者的姿态对众人道:“劝说灾民的事孤王一个人去肯定不行,就请岑中书、刑部张侍郎、诸谏议大夫随同孤王一道去见见灾民吧!”

“臣中书省还要事不能随太子殿下一同前去。”岑文本很直接地顶了回来。

“没事孤王等着你,只是那灾民要是等不及了把刘洎的棺材劈了烤火,可别怨孤王。”李承乾淡淡地威胁岑文本,然后回头对老鬼道:“把孤王的躺椅搬进来,孤王就在这太极殿上等岑中书。”

“岑中书还是快去吧!”旁边人劝道。

岑文本愤愤地叹一口气,朝李承乾一抱拳道:“臣愿随太子殿下前去。”

“那就走吧!”李承乾说着当先出了太极殿。

刘洎家就住在朱雀大街东边的靖善坊里,跟李承乾安置灾民的升道坊是一条路,一个靠近朱雀大街一个靠近东城墙。

按照东出西进的规矩,他们出殡的队伍刚好要从升道坊旁边的延兴门出去。

刘洎的棺木就被灾民和附近百姓拦在升道坊前面的升平坊边上。

李承乾的车驾来到的时候岑文本和张成行已经先到了,只是现在外面被李世民派来的百骑和万年县的衙役围着里面的数万灾民,他们根本进不去。

李承乾从车驾上下来薛仁贵、颜师古、许敬宗、郝处俊、裴行俭、王方翼等一干东宫属员和诸遂良、张成行立即将李承乾围在中间,岑文本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岑文本认为这是自己有风骨,但是看在颜师古、诸遂良、张成行等人眼里觉得他是没有臣子该有礼节和忠心,其他李承乾的心腹就不用说了,那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李承乾一人行走到外围让百骑和衙役让开一条路,站在里面的灾民看见李承乾一行人。

有眼尖看见站在中间的李承乾,立即惊呼道:“太子殿下来!”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接着惊呼声不断,人群也如海浪一般乌泱泱地一片一片跪下去,嘴里喊什么的都有。

李承乾推开薛仁贵走到前面大声喊道:“都快起来地上凉。”

没人听得见,李承乾只得把他面前几个人拉起来,几个小伙看着李承乾一个劲的憨笑也不知道让路。

李承乾只得大声道:“我要进去你们给我腾出一条路来。”

“唉唉”几小伙子闻言连忙答应着就转身给李承乾开路,很快在人群中一条小路就被让出来了。

李承乾一行往前走着,小路两边站着的男女老少都热情地跟他打招乎。

李承乾也开心地和他们招呼着,有一些个李承乾还能叫得上来名字,李承乾本来脚就有毛病,这样一来走的就更慢了。

薛仁贵身材高大站在李承乾身旁,前后左右不停地看人堆里可有生面孔,见基本没有什么生面孔也就稍稍放心。

裴行俭和王方翼因为出来的少没见过这些人,所以一直都很紧张地跟在李承乾身后,生怕出一点差错。

后面跟着的颜师古向众人感叹道:“上古圣王也不过如此,后世之帝王出行都护从万千生怕靠近了百姓,可是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就这么走在灾民中间一点都不害怕百姓。

那几小子还紧张兮兮的,要是有人这时候发难咱们这些人都绑一块也没有用。”

众人闻言都点头感叹,难怪此老在殿上称赞太子殿下,被讽刺了都面不改色。

只有岑文本踮着脚尖看见刘洎的棺材就在前面停着,但是走了半天都走不过去心里焦急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事物。

李承乾一行人一边说一边走,终于来到刘洎的棺材旁边,这里倒是有一片人少的空地,几个灾民代表和刘家的人对峙着。

灾民们看见李承乾来了都忙跪下给李承乾见礼,李承乾让他们起来简单地打个招呼。

看见李承乾来了刘昭也忙跑过来牵住李承乾的手,李承乾弯腰跟他说话,告诉他给带来点心在后面车上呢。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岑文本已经开始跟刘家人聊上了。

李承乾沉着脸道:“岑中书孤王带你来是劝灾民的。”

岑文本听了阴沉着脸往这边走两步也不说话。

“陛下让我来跟你们讲讲,但是我想先听听你们的苦处和想法。你们找些人出来站在前头一个一个的跟我讲。”李承乾大声对灾民们说。

然后回头对岑文本道:“岑中书你负责记录,这些记录要编到实录里去,修史时修刘洎传也用得着,还要整理出一部分做为批刘洎诗集的序文。”

岑文本点点头就跪坐早就准备好的小几前做记录,只是当第一个人开始说话岑文本的脸色就变黑了,因为这些人说的都是骂刘洎的话,岑文本和刘家人听的脸色铁青却反驳不得。

第五十九章 相位安排

李承乾不理会百姓骂刘洎的事示意诸遂良走到另一边,东宫的一众心腹都站在外围把他和诸遂良围在中间。

诸遂良一见这阵势自然李承乾有话跟他说。

“谏议大夫对今天的事怎么看?”李承乾直接问道。

“太子殿下太过莽撞了,不该如此顶撞陛下。”诸遂良也很直接。

“孤王也不想这样,可是不如此孤王该如何呢?”李承乾显出无限落寞和无奈。

“太子殿下自当恪守东宫之礼,何必与那些人一般见识,殿下不出手臣等也断乎容不得他们作妖。”诸遂良一腔正气道。

“朝堂上不能有党争啊!若是可以孤王宁愿乘槎浮于海!”李承乾万分悲痛地道。

“太子殿下深谋远虑臣等万不及一,但是殿下万万不可有乘舟出海的想法啊?”诸遂良也不知道真心还是假意。

“房相离开,他留下的位置可有的争了!”李承乾淡淡地道。

诸遂良想了想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朝堂上不能因为相位再起争执!”李承乾看诸遂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接着道:“中书令杨师道性子太弱,右仆射申国公年事太高,六部尚书除唐俭其余四个的都是武将,陛下下旨张亮接替杜楚客做工部尚他也是个武将,侯君集已经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武将里不能再出一个宰相,所以六部尚书那里就有用想了。

中书省这里都是些书生,而且还都是些不知世事的书生就像这刘洎和岑文本。”李承乾说着一指在刘洎棺材边上的岑文本,诸遂良顺着目光看过去,但见几个老人正在刘洎棺材痛哭咒骂,岑文本和他心心念念不忘的刘洎一个在棺材里一个在棺材外听着。

“但愿这些百姓能骂醒岑文本也不枉我一片苦心。”李承乾感叹道。

“太子殿下真是用心良苦。”诸遂良说这句的时候,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中书省和尚书省的官员都不行,赋闲在家的父皇能信任的也就是我舅舅和宋国公了,宋国公年老且脾气不好就是再度复相也当不了多久于朝政无益。

我舅舅身为外戚,这个时候要做了宰相恐非大唐之福。

最重要的是从贞观初年到现在朝中就两个人是知道民情的,一个已故的永宁郡公王珪,一个就是郑国公魏征这两位都已不能为朝廷效力了。现在的朝中诸公要么是累世高官之后,要么就是军中大将,朝廷中既没有地方良吏出身大臣的,也没有穷苦人家出身的俊杰,这就是上下不通形成一副天地丕卦,朝廷早晚是要出大事的。”

“太子殿下学究天人,又一心为公真乃圣人在世!”诸遂良激动地朝李承乾一揖到地。

天地丕卦是易经里的第十二卦,就是天在上头,地在下头,寓义上下不交不通是凶卦。

整个唐朝几百年就是一个天地丕卦的卦象,除武则天时期启用了一些出身低微的官员外后面的宰相公卿大部分都是世家出身。

这样就造成中央对地方的管理失控,在唐玄宗时期就已经非常严重了,中央文件到了地方上就是一张废纸。

所以在唐玄宗时中央要大量派出使职官员(钦差大臣)处理地方事务,甚至有‘刮户使’就是收不上税中央派个人去把隐瞒下来的户口搜刮出来,才能收得上来税。

安史之乱以后国家的经济基础比贞观初年要好的多,但是唐朝中央朝廷根本无力管控地方,再也没有办成过大事究其原因还是朝廷上下不通,很多有才干的人得不到中央的任用就跑到了地方和藩镇去效力。

这个问题在唐朝朝廷消灭藩镇以后也没有得到改变,唐朝末年天下一乱各地马上都能建立起小朝廷就是因为各地都有人才储备,反而是朝廷养了一群猪。

在这方面李承乾想做改革,但是又不能指望那几个盯着宰相位子的人,诸遂良现在离宰相还有距离,他说话在李世民那里又有一定的份量,所以李承乾选择了诸遂良。

看着激动的诸遂良李承乾直接道:“洺州刺史程名振素有能吏之称,能文能武可以举荐为相。”

“程名振臣也听说过,确实是个能吏,可是他曾经受过隐太子的大恩,而且一州的刺史骤然入朝为相,朝中之人怕是不服吧?”诸遂良一听人名字就犹豫了。

“隐太子已死子多年父皇是不怕的,至于一州刺史骤然为相,你告诉父皇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只要地方治理的好一样可以入朝为相,这样才能激励天下亲民官吏好好治理地方。

另外你告诉父皇这个程名振也是一个将才,对高句丽的情况多有了解。”

太子怎么这么熟悉程名振?

诸遂良心底的疑惑一闪而过,立即深揖一礼道:“微臣定当尽力周旋此事。”

李承乾看着诸遂良微微一笑道:“还一事要麻烦登善先生。”

诸遂良一听李承乾就称为登善先生了,以为还有大麻烦顿时头大不已,只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登善先生应该听说过东宫在印书吧?”李承乾含笑问道。

“略有耳闻,只是还不知道到底如何刻印?”诸遂良不知道李承乾到底打什么主意,所以就含糊应着。

“孤王想出一种印书之法,这种印法就如刻印章一样也需要字样,孤王想我大唐论起书法也就数登善先生了,所以想请登善先生帮着写一套字模让他们照着刻了,以后印出千万册书籍天下读书人谁不念登善先生的好?”李承乾开始给诸遂良灌迷魂汤。

“臣的字怎么敢与太子殿下的相比的,但是太子殿下所命臣自当尽命而为。”好家伙天下读书人都念他的好,诸遂良连假意推辞都不敢,生怕这好事跑了。

“待字刻好了,孤王要招天下才俊入东宫修书,把现在的弘文馆、皇宫秘阁和东宫崇贤馆里的藏书都重新校刊刻印,除天下各书院用书外,还要在长安、洛阳、扬州、益州建筑藏书楼,一则要借给当地读书人查阅,二则也省得哪个地方遭了战火毁了这些宝贝。这些事千头万绪都要登善先生鼎力相助啊!”

诸遂良听到这再不犹豫,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太子殿下但有所命他臣无不皆力效死而为。”

李承乾双手扶起诸遂良道:“登善先生果然是忠贞之士,孤王这里就先谢过了。”说着李承乾就朝诸遂良深辑一礼。

“臣如何敢当太子殿下的礼!“诸遂良忙抱住李承乾不让行礼。

李承乾抬头紧了紧了身上的斗蓬道:“这天寒地冻的咱们说了半天还真有些冷,登善先生先回去见父皇,孤王把这里的事情处理掉也就回去,晚上下值先生再去东宫跟颜先生和张先生商量刻字的事情。”

“臣遵旨!”诸遂良说着就雄纠纠气昂昂地回宫找李世民去了。

第六十章 长孙无忌的相位

李承乾看着诸遂良走进人群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收服诸遂良虽然没有收服马周好处大,但是马周太狡猾不好驾御,而且诸遂良战斗力强有他在可轻易档住很多不实的污蔑之词以后用处很大。

收拾心情李承乾又转头看向岑文本那边,看着也被骂的差不多了就慢慢走过去道:“好了,诸位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我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待。”几个灾民闻言都住口向李承乾行礼,然后退回人群。

李承乾转过头来看着脸色铁青的岑文本道:“岑中书你都听到了什么?”

岑文本铁青着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都是无知百姓漫骂刘洎,诽谤朝廷的话有什么好记的。”这话说的十分无礼,围在外围的百姓还没有明白,但是东宫属员眼里却都射出寒光。

李承乾伸手阻止住要站出来驳斥他的郝处俊,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张成行道:“不知道张侍郎你听到了什么?”

“回太子殿下百姓们过的很苦。”张成行声音有些低沉。

“总算有人没有辜负孤王的苦心啊!”说着顿了顿,又对岑文本道:“既然岑中书你连这些都不能看明白你就回去吧。”

说着不再理一脸愕然的岑文本,转身面向周围在灾民大声道:“我现在就把这次贪污灾粮的四个主犯刘沅和萧珏还有长安、万年两个县的主薄拉来当场斩首以敬效尤”

“噢噢……”周围的灾民闻言开始欢呼。

“太子殿下这不合规矩!”张成行大声道,但是现场一片混乱声音到了李承乾的耳中模糊不清。

直到萧珏和那两个主薄被带上来,薛仁贵又把岑文本放出来为刘洎送丧的刘沅拉到中间,几个东宫侍卫扬起明晃晃地钢刀,站在外围的百姓才安静下来。

李承乾终于听清了张成行的话后无奈地指指外围的百姓道:“张侍郎跟他们说去。”

张成行抬头看才老百姓都两眼仇恨盯跪在地上的四人把脖子一缩也不说话了。

四个侍卫手起刀落,非常利落地把四个人头砍下来,鲜血飙出一丈多远,看见百姓先是一阵惊呼,然则是大声欢呼。

岑文本没有走也没有阻拦李承乾杀人,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李承乾杀了人就让灾民回去继续重建他们家园,然后就带着一众东宫属员回东宫吃饭。

张成行跟着骑马回刑部了,只有岑文本跟着刘洎出殡的队伍出了长安城,眼看着刘洎的棺木下葬岑文本把刘的家人都遣回去。

自己一个站在荒原上与刘洎的孤坟相对。

雪灾虽然已经过去了八九天了,但是这些天天气一直很冷荒野的雪都还没有化。

岑文本抬头看看远处的皑皑白雪低头看着在这荒郊野地里刘洎的孤坟,默默地想他与刘洎在过去二十几年的交往。

岑文本和刘洎都是江州人,而且家里都有人在萧梁做官,后来隋朝了灭萧梁他们才来到长安的。

岑文本比刘洎年轻一向都很佩服刘洎的风骨,两人都以文学之士做到宰相级的高官又一同投靠魏王。

岑文本在心时友协刘洎说,现在你不但死了还蒙受屈辱,在这长城安外孤零零地做了孤魂野鬼,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报仇的。

岑文本想到刘洎被李承乾整死,棺材停在大街上让人骂,甚至差点不能下葬。

就是现在下葬了,墓碑上还刻着的那首《官仓鼠》的诗,岑文本每看一眼,泪水忍不住往下流。

出城的路上他把这一切都想清楚了,这一切都是李承乾搞的鬼,什么百姓过的苦?百姓一直都这样过,没有李承乾的鼓动会有那么多百姓出来拦住刘洎出殡的队伍?

想到自己被李承乾这样残暴不仁的残废盯上了,岑文本就感觉如芒在背浑身难受,心里暗暗发誓今生绝不能让李承乾这样残暴的人登上皇位。

长孙无忌坐在宽敞温暖的书房里心情十分好,房玄龄被他那个一向看不上眼的外甥赶出了朝堂,他终于可以回归朝堂了。

而且这一次与以前不同,以前论谋国有房玄龄论治国有魏征,很多时候李世民更愿听从他们的建议。

现在不一样了,魏征快死了,房玄龄也要按李承乾的建议要么去九成宫养老,要么去洛阳养老,他只要做了尚书左仆射就是大权独揽,至于那些武夫和书生还放不到他长孙无忌的眼里。

长孙无忌想着昨天他费尽唇舌才劝动李世民听从李承乾的建议,就觉得李承乾应该好好的感谢他。

没有他这个舅舅李世民昨天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只是李承乾的性子怎么变化这么大呢?

仔细一想也可以理解,任是谁一天到晚都担惊受怕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长孙无忌在书房等着敕封他做尚书左仆射的诏书心里面阳光明媚,所以什么事情他都愿意往好处想。

只是越等长孙无忌越觉得不对劲,昨天李世民亲口跟他说的一早就下旨,这都过了巳时怎么还没有来?

终于在快到午时的时候家人带着一个内侍进来,长孙无忌连忙装做正在看书的样子,等那个内侍说话。

“启国公爷陛下请您速速进宫去。”那内侍行了一礼道。

长孙无忌一听就知道出事了,早上好心情荡然无存,慌忙骑马了去太极宫。

不想在宫门口就碰上了萧禹,两人相互见了礼,一路无话直奔两仪殿。

两人来到两仪殿只见高仕廉、杨师道、侯君集、岑文本、李世绩、李道宗、还有马周和诸遂良这些在皇城或皇宫里办公的官员都已经在坐了。

待他俩行礼坐下,李世民就把马周和诸遂良奏疏传他们看,长孙无忌拿的是诸遂良的奏疏内容就是照着李承乾昨天说写的,当然经过诸遂良写出来的文章自然文采斐然,但是长孙无忌却看的一腔怒火,因为这本奏疏把他的相位搅没了。

原来昨天诸遂良回到宫里就想到李世民正在气头上现在去举荐程名振肯定没有不行,别说举荐程名振做宰相,能不能阻止李世民任命新的宰相都难说。

所以他直接去找马周把李承乾的话跟马周说了,马周一听也觉得李承乾对局势的判断和处理都比较理想,但是他也不建议立即去见李世民。

而是等到今天一早两个人联袂求见李世民,向李世民奏明选择宰相的重要性。

李世民一向信任马周的才干,而且马周和诸遂良说话也不像李承乾那样难听。

李世民一听就动心了,只是他一时间又难以决断,毕竟他已答应长孙无忌了,所以才把心腹大臣都找来商量此事。

长孙无忌看完奏疏就明白了这里面肯定有李承乾的影子,整个人瞬被怒火填满了。

第六十一章 长孙无忌的报复

“马周这份奏疏讲得道理也说得过去,只是让一个州子都小吏骤然升为宰相重臣却实在是儿戏了。”萧禹已经看完马周的奏疏,一边用两根手指头拈着奏疏轻轻地上下扬着,一边慢悠悠地道。

长孙无忌听了精神一震,但是他性格阴沉并不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看着马周和诸遂良。

马周也不是盖的听了萧禹的话只是淡淡一笑道:“南朝时‘上车不若便是著作,体中何如则为秘书’贵家公子三年便想做宰相,但是朝政何如?”

萧禹一听立即气的脸色涨红半天才怒斥道:“小人马周!”

马周不理他,李世民看不过去道:“宋国公息怒,宾王说的是什么怎么把宋国公气成这样。”

“启奏陛下,臣说的是在南朝时,朝廷专门给各大士族公子设立官位,以便士族出仕时便高人一等,秘书郎和著作郎就是专门给他们设立的。但是因为南朝时贵公子较多,这两个官位额员有限,每个人在这两个官位上只能坐得十余天便要升往别处,把官位让出来给后面的人坐。

所以被选出来的这些个官员,每天只是坐着马车到衙门前,让下人喊一声某来上值了便驾车他去,这就是上车不落便是著作。”

李世民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体中何如则为秘书’又怎么说啊?”

“‘体中何如则为秘书’是说秘书郎原是要替皇帝写文诏的,只要这个人写信时会问一句体中何如,便可以做秘书郎了。”

“哈哈,朕以前只知道南朝朝廷腐化小人掌政,不想竟在选贤任能这样的大事也如此儿戏,南朝不灭天理难容啊!”李世民笑着感叹道。

“南朝皆是小朝廷本来就不足凭,我大唐尚武向来都是出将入相,断不能使微末小吏骤登相位致使朝纲有失。”侯君集大喇喇地道。

李世民一听立即警觉起来,颜利仁背后的人还没有审出来,当初张亮离京前说侯君集要反,现在侯君集还想着相位。

李世民听了不接他话茬,转而对长孙无忌道:“辅机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心里骂娘,你只要下旨让我接替相位不就没有这么多争论了吗?

不过长孙无忌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跟李世民置气的时候,想了想淡淡一笑道:“这怕又是太子殿下的主意吧?”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不说话,他现在听见李承乾就想发火。

诸遂良这个尴尬啊,他和马周商量好的暂时不提李承乾,现在被长孙无忌揭出来不说就是欺君之罪了。

“臣确实是昨日听太子殿下提到回来跟宾王说了,宾王也认为太子殿下见识卓越此议当行,所以才和臣一同上书陛下的。”诸遂良只得实说。

“嗯,二位卿家的公衷体国之心朕明白。”李世民定调子这事算是揭过去了。

“此议既是太子殿下所提,何不请太子殿下来此一同商议?”岑文本看似是替李承乾说话,实则有意挑起李世民的不快。

“他身子不好就不用来了。”李世民直替李承乾找个理由,然后李世民看一眼跃跃欲试的几个人接着道:“宋国公说得有道理程名振一介刺史骤然提相确实不妥,但是上下相通也是朝廷应有的气度,所以还需从地方官里再选些人上来。

朕现在要定下的是我大唐以后千秋万代的法度,朕也需如履薄冰慎之再慎,在尚书左仆射选出来之前,尚书省的事情就要有劳申国公多上心了。”

李世民的态度很明白可以用李承乾建议,但是不能用你李承乾推荐的人。

“陛下,程名振治理地方政声卓著,而且其人极通军务对高句丽的情势更是深知,太子殿下以为陛下将有事于高句丽朝中不可少了这样的人才,所以才令臣举荐他的。”诸遂良慌忙道,他可是在李承乾面前打了保票的。

听说打高句丽李世民果然来了兴趣,看向众人道:“这个程名振你们可曾听说过呀?”

“惭愧啊,如此贤才臣却不曾听说过。”长孙无忌故作惭愧状道。

“臣也不曾听说过此人!”侯君集大声道。

李世民又看向几个文臣见他们也是一脸茫然显然都没有听说过程名振,脸上渐渐露出失望之色看来程名振不知怎么走通了太子的门路,并非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臣听说过此人,刘黑闼就是程名振杀死的。”说话的是李世绩。

“什么!”李世民大惊,刘黑闼曾跟李世民对战过,李世民都没打败刘黑闼那是多厉害的人物,杀死刘黑闼的人朝中竟然没人知道。“懋功你接着说。”

“程名振是武德四年自窦建德处归唐的,高祖封他做了永宁县令。

程名振曾经乘夜晚袭击邺县,俘虏人口千余,后来见俘虏中有数十个妇女正在哺育婴儿,程名振便把她们放回家去。”

李世民听了点点头道:“却也仁义。”

李世绩闻言接着道:“武德五年陛帅兵住扎洺水与刘黑闼两军相距,程名振曾帅一千多士卒攻占冀、贝、沧等州,阻击刘黑闼粮道,烧毁刘黑闼的运粮的车船。

刘黑闼闻知大怒竟将他老母妻子处死。”

“朕想起来了,后来唐军活捉了刘黑闼程名振是用刘黑闼的人头祭奠他母亲的,确实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干才。”李世民明白了程名振是被打入李建成一党了,所以十几年来程名振官声再好也传不进他的耳朵里。

想到这,李世民看一眼殿上众人,说道:“承乾的建议很好!调程名振来长安先做个参知政事。”

“陛下!”长孙无忌还不死心。

“先这么定了。”李世民示意他不必多言。

“臣遵旨!”杨师道出来领旨。

长孙无忌见无可挽回,便笑道:“太子办事越发干练了,只是太子还应该多多读书,现在东宫的几位师傅太子都看不上了陛下还须早日为太子择选良师才是。”

“嗯!”李世民点点头深表认可。

“臣看宋国公向来严厉,当可能做个严师督导太子读书,不知陛下以为如何?”也真亏了长孙无忌这么快就想出了一箭双雕的主意,让萧禹去搓磨李承乾两个人必然互相厌恶,传到李世民耳朵里俩人都不得了好,李世民就不会想着启用萧禹为相了。

李承乾被萧禹绊住东宫一党就难有作为,程名振进了长安城又能怎么样?

尚书左仆射还是他长孙无忌的。

李世民听了很意动,看向萧禹道:“不知宋国公怎么看?”

“陛下若派臣去督导太子殿下读书臣自当严格要求太子殿下读书!”萧禹也是闲的时间长了,一听有差遣就往上扑,还没有明白长孙无忌的奸计。

“太子殿下的脾气怕是与宋国公不合吧!”马周连忙阻拦道。

“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自当好好读书,怎么能事事依着脾气而行?”萧禹还没有上任,就进入角色了。

第六十二章 东宫大练兵

李承乾今日不打算出去,应李象的要求留在东宫陪他们兄弟玩,不过早上李承乾起床时李象兄弟还没有起床,太子妃苏氏要让人去叫醒他们兄弟,被李承乾给拦住了。

前几天李承乾借口苏定方练兵太吵丽政殿睡不好,直接搬到太子妃苏氏住的承恩殿,这几天每晚都在研究造小人。

李承乾搬到承恩殿住除苏氏最高兴的就要数李象兄弟了,这两兄弟向来是被当做礼仪的化身来教育的,以前的李承乾心思不在他们身上,任着一群太监宫女怎么折腾也不管。

李承乾穿越以后对这两个叫自己父王的小正太格外喜爱,只要有空总是带着他们一起玩,给他们讲故事,让人给他们做好吃的好玩的。

自从李承乾搬到承恩殿住更是不允许早上叫他们起床,必须要睡到自然醒。

这让李象和李厥不但不怕李承乾了反而还很粘李承乾连太子妃都要靠后,有什么要求也都李承乾提。

对此李承乾很高兴,一般两兄弟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过份他都愿意满足他们。

“太子殿下近来越发宠溺他们了,以后要是惯的不像样子是会被人笑话的。”苏氏一边给李承乾梳头一边埋怨道。

“他们还小不能逼的太急,咱们的孩子以后都是要做大事的,可不能变成孔颖达那样的神童。”孔颖达八岁就学就能日讼千言现在却成了李承乾嘴里的反面案例。

苏氏听咱们孩子是要做大事的,就心花怒放了哪还有心思跟李承乾辩论,幸福一笑,继续给李承乾梳头。

李承乾在承恩殿里吃过早饭李象兄弟还没有起床,李承乾便出门往前面的嘉德殿去,苏定方正在那里训练东宫十率。

苏定方叫苏烈字定方,现在已经五十三岁,他之前一直在窦建德手下效力,到贞观初年才投效唐朝的。

到现在为止他在唐朝唯一拿的出手的功绩,就是贞观四年随李靖灭东突厥时带着二百人攻破吉利可汗牙帐。

所以现在苏定方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悍将,但是他到了高宗朝时灭百济、西突厥,开拓西域防御土蕃可以说是大展神威,唐高宗朝前期开疆土基都有他的份。

而且苏定方勇力过人,到了六十四岁的时候还能率五百人冲进敌军营垒,斩敌一千五百多人。

苏定方也是裴行俭的师父,李靖写的兵书被李世民藏之秘阁无人得见,据说苏定方学兵法于李靖然后传给裴行俭。

苏定方此时兵法已经趋于大成,没来东宫之前就听裴行俭说过李承乾写出新的练兵之法,训练士卒效果极佳。

及被李承乾调入东宫看了裴行俭训练东宫四率,就对李承乾说:这种训练方法确实能训练士卒的服从军律和军阵严整,能壮我军威,但是于战场冲阵却不实用,应该在这个基础上加入战场冲杀的训练。

李承乾于古代战争一窍不通,对苏定方这样军事大家的建议自然是从善如流。

于是苏定方把裴行俭训练的士卒进行考核,凡是考核过关的士卒拉到一边进行战场冲杀和军阵的训练,而没经过裴行俭训练的士卒,则必须先在裴行俭那边训练并通过考核后才能进行战阵冲杀训练。

一下子东宫十率分作三班训练,一次好几千人一起训练,别说东宫丽政殿就在太极宫的立政殿也被吵到。李世民知道李承乾天天在东宫练兵,只是轻蔑地一笑,在军阵上他有自己的骄傲,根本不担心李承乾练的兵能打败他。

李承乾来到嘉德殿前,看见广场上苏定方、薛仁贵、裴行俭都骑着高头大马在军阵里巡视。

而数千将士正各自按照训练安排,热火朝天地进行各自的操练。

心中就感到安慰不已,历史上李承乾谋反实际上只是说说而已,就是李佑谋反失败,压力过大的李承乾跟他的一般心腹评价说:李佑人在齐州离长安太远,造反失败是必然的,孤王要是造反东宫的西墙离太极宫才几十步的距离比李佑方便多了。

然后他的一般心腹就开始给他出主意,各种奇葩点子都有了就是没有付诸行动。

纥干承基一个亡命之徒,被李承乾收为刺客,不知道怎么跟远在齐州的李佑谋反扯上关系了论罪当死,然后他就把在李承乾秘密会议上听到的话揭发出来,李承乾就被审出个反形已俱。

李承乾穿越后发现历史上李承乾谋反只能是说说,因为他根本没有造反的实力,原本连东宫六率都指挥不动。

如果是现在李世民因为李承乾主动交出颜利仁,把东宫十率都放手给他训练还有一战的可能。

李承乾正想着李恪和李愔来了,李恪和李愔这些天一直住在东宫宜春宫里,前些天是因为李承乾把他们的王府的护卫都调出长安城了,住在东宫便于保护。

前天李道宗回来,把各府的护卫都已经归还给各府了,但是李恪因为支持李承乾算计李泰得罪了李世民,进京十几天了李世民也不招见,心凉索性一心支持李承乾,在东宫帮着办事。

而李愔本来就一直跟着李恪,加上东宫按李承乾的做法弄了许多新鲜吃食,有空还可以去八风殿听曲也乐得留东宫。

不过这几天李承乾要求他们兄弟每天早上必须来嘉德操练,让李愔颇为不乐奈何李恪早就想看李承乾如何练兵,只是为了避嫌才强忍着来学习的冲动。

现在李承乾主动让他来学习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但他自己来每天还强逼着李愔一起来。

“大哥!”

“大哥!”

身穿劲装的李恪和李愔两个人来到李承乾面前抱拳问好。

“你们怎么才来啊?”李承乾沉下脸道。

“这不是起床就来了吗!”李愔咕哝一声。

“现在才起床,你还好意思说!”李承乾大声斥责道。

“太子殿下臣弟知错了!”李恪慌忙认错。

“嗯?”李承乾看着李恪没有说话。

“大哥是小弟错了。”李恪慌忙躬身认错。

李承乾停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让你们来跟他们一起训练是为了磨练你们的意志,现在你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还磨练什么啊?”

两人不敢吭声,李承乾接着道:“今天就算了,下午去领一套军装,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和这些军士一样,一起吃一起练,直到从裴行俭那里考核通关为止。”

“啊,那些东西能吃吗?”李愔低声道。

“怎么不能吃啊,东宫十率的食堂我都一处一处的吃过,凡是做得不好吃的厨子都被我打板子赶出去了,现在做的饭都能吃。再说我早已下令东宫十率的将军和士卒一起吃饭,我们都吃得就你你吃不得?”李承乾看着一脸不情愿的李愔毫不客气地训斥。

“大哥小弟知错了,小弟今天就去换了军装跟将士一起训练一起吃饭。”李恪英俊的脸已经红得像初升太阳。

李承乾点点头道:“去吧!”

第六十三章 皇帝家也没有余粮

冬日的清晨,广场几千人一起训练叱咤声连一片震动着整个皇城,李承乾站在广场边上看着几千父士卒或庄严威武地走着正步或刚猛有力地练着刺杀,想着终有一日这些军中健儿都要建功沙场,横扫大漠也为之血脉偾张。

不知站了多久,李承乾感觉有些冷了紧了紧身上的裘袍,老鬼便在旁边道:“这里太冷太子殿下还是回去吧。”

李承乾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升到了这片宫殿群的上头,知道时候不早了李象兄弟该起床了,便柱着拐杖转身往回走。

“唉!”苏定方远远地看着李承乾一瘸一点的背影叹了口气!

“老师因何叹气?”后面响起裴行俭清亮的声音。

“我。”苏定方看着裴行俭清澈的眼神,往四周看一眼见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道:“我在叹太子殿下若是腿不受伤该多好啊!”

“太子殿下腿受过伤怎么啦?”刚才还一副温文而雅乖学生的裴行俭,一听这话立即不高兴了,恼怒地质问着他的老师,大有一言不合马上翻脸的意思。

也是李承乾的腿伤原本就是东宫的忌讳,现在的李承乾虽然不在意,但下面的人却仍然不愿意有人以此揭东宫的短。

裴行俭虽然来东宫没有多久,但年轻的他对李承乾的崇拜早已达到狂热的地步,决不允许有人敢在他面提李承乾的短处。

“守约莫急,为师就是这么一说!”苏定方连忙解释。

“说也不行!”裴行俭毫不客气地道。

“你听我说完!”苏定方的脾气也上来了。

裴行俭不吭声但是两只眼睛依然盯着苏定方。

苏定方见此只得解释道:“刚才为师见太子殿下看着这边训练一站就是半天,显然是十分羡慕这边训练的士卒,所以才有此感叹。

太子殿下若是能跃马扬鞭,将来必也是一位武功赫赫的天子啊!”

苏定方这是发自真心的,他已经五十三岁了,跟过窦建德和刘黑闼这十几年又在李世民手下,但是在他心里这些人都无法跟现在李承乾相比,不说打仗仅就眼前看到的李承乾的治军之能就是天下无敌的,他是真心为李承乾感到遗憾。

裴行俭听了也默然一会,然后道:“太子殿下虽然不能跃马扬鞭但是我们能,有太子殿下这样的明主在上,我大唐的王师想打到何处就打到何处?”裴行俭话里绝对的自信也感染着苏定方,一股豪气从胸间升起,心道:这毛孩子都有这样志气何况我身经百战的苏定方?

“老师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讲,不说被薛仁贵听到了要和您拼命,就这些普通的士卒听您说太子殿下什么的,也不会与您干休……”

裴行俭正喋喋不休时,就听苏定方大喝一声道:“哪那么多废话快去看着训练,误了太子殿下的事我先抽你一顿!”说着照裴行俭马屁股上就是一鞭子。

看着裴行俭骑马跑回军阵,苏定方脸上露苦笑心道:还薛仁贵找我拼命你小子都差点跟我拼命了。不过想到此也不得佩服李承乾收服人心的本事,想着李承乾拟定的那一条条军律,真是无所不包但又能让将士甘之如饴,一整套训练下来所有士卒都将李承乾奉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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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走回去的时候走得很慢,老鬼看出他累了,问不要传小步辇。

李承乾摇摇头这副身体还得段练,就坚持慢慢地走着。

“太子殿下!”刚进崇教门,迎面就见颜师古走过来,显然是专门找自已的。

这老头前些年因为屡次因罪贬谪心灰意冷除了在家读书不理外事,但是自从听说东宫要编书印书,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天天精神的不得了。

只是李承乾担心他素来压制贫寒子弟不敢给他太多权柄,除了编书外就让负责与太极宫那边打交道,主要是弘文馆秘阁等处。

李承乾站住等颜师古走到近前,行礼毕才问道:“颜先生来见孤王何事?”

“启奏太子殿下,登善已经写了一千字送来,泥活字也在做了,只是要大批做这些还需要招募匠人、书吏,可是东宫上下现在已经满额,若要另行招人需得东宫自己出钱粮还没有品级。”

“这件先事不急,待过了年孤王发令天下大招天下贤士进京编书,介时将设一考核之法让詹事府那些人与这些人一起考核,通过的愿意留在东宫编书则留下,通不过和不愿意的自然让出位子。”

“太子殿下有此谋划也就好了,臣也找找旧日的朋友愿意来的,也举荐给太子殿下。”颜师古闻言笑道。

“好啊,人越多越好,不过不管是谁举荐来的都是要经过考核的。”李承乾提前打预防针,唐朝虽然是科举取士但是盛行举荐之风,进士都是举荐出来的。

李承乾招这些人以后还有大用,必须得封卷考试才能放心。

“那是自然臣举荐的人也一定是能过考的。”颜师古保证道。

“孤王还是信得过颜先生的,只是要防众人之口罢了。”李承淡淡一笑道,然后便慢慢往前走着。

“还有一事,要太子殿下明示。”颜师古跟上李承乾道。

“何事?”李承乾停下脚步。

“是钱粮的事,原来太子殿要印的五千部《四书集注》现在还只印了千余部,但是东宫这个月花费极大,已没有纸墨了。”

“什么东宫没有纸墨了?”李承乾吓了一跳。

“东宫自然有纸墨,但印书那边肯定是留出其他地方的用度才给印书的。”颜师古解释道。

“为什么不去内府领?”李承乾心里在想我印书总不能说我乱花钱吧。

“去了,内府说这个月东宫已经领近二十万贯粮物,现要过年了太极宫要预备许多东西已经没有钱粮了。”颜师古愁眉若脸道。

“他们说的是真的?”李承乾转头问老鬼,表示不信。

“回太子殿下,内府怕是真的没有钱了,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准备来年的赏赐,还有宫里过年的花费内府都要预算出来,这个月振灾咱们都是从内府领的钱粮……”老鬼吞吞吐吐道。

“行了孤王明白了,先把詹事府的一应用度停了,然找让郝处俊去找民部救灾该他们出钱粮,东宫只是暂时代民部出的,现在让他还回来。”

“太子殿下你看能不能从抄家的那些钱粮调出一部分?”颜师古试探道。

“不行,那些是留着给灾民重建家园的。”李承乾斩钉截铁地道。

第六十四章 萧禹的正确使用方法

李承乾也没有想到皇家内府的钱粮竟然这么少,难怪春天的时候李世民下旨李承乾可以随意取用内府物资不加禁止,李承乾一个月才花了七万贯李世民就指使张玄素弹劾李承乾浪费国帑民财,原来不光小器还是穷啊!

想想也是,贞观年间全国户数才三百万,总人口数还没有现在一个一线城市多呢,能有多少税赋?

而且李世民对内政不熟,他认为隋朝是税收过重把老百姓逼反的,他看见隋朝仓库存的粮食到贞观初年都没有吃完,隋朝却早已经灭亡了。

所以他下令朝廷不准多存粮食要把粮食存在民间,这一点既有益于世家大族的利益也符合儒家的小农经济观,在初唐经济不发达时对社会稳定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但是这样做实际上限制长远的发展空间,使得国家和社会抵御灾害的能力都很低。

因为无论是小农户还是大地主家里都不愿意多存粮食,粮食难以伫存而且粮价又低,家里存粮除了占地方就是养耗子,如保存不善霉变了损失也没处赔。

所以粮食一多,就要自我进行产业结构调整发展轻工业,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很简单,就是说一家农户去年粮食丰收了,家里粮屯都塞满了卖又不值钱,今年他就选择不种或少种粮食改种桑麻,然后抽丝织布出口丝稠。

听起来挺好的,但是有些地方遇上灾害,朝廷存粮有限百姓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受灾人怎么办?朝廷强大的时候把他们看起来自生自灭,朝廷衰弱的时候只能任他们造反,时间长了朝廷也就没有了。

李承乾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承恩殿刚到宫门口,就有两个小精灵朝他跑来。

“父王”李象在前跑李厥在后面气喘吁吁跟着。

李承乾一见就放下所有烦恼,笑呵呵地道:“跑慢点儿!”

李象跑到李承乾面前抱住李承乾的大腿,不停地道:“父王你去哪儿,怎么不叫醒我……”

李承乾笑呵呵地牵住他的手,正要说话李厥也已经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要求李承抱他。

李承乾呵呵一笑正弯腰老鬼却抢先一步把李厥抱起笑呵呵地道:“太子殿下今天累了,由老奴来抱着皇孙。”

李承乾看着在老鬼怀里挣扎不休的李厥,呵呵一笑牵着李象当先往前走去。

李承乾在承恩殿歇息一会儿,就被李象兄弟缠着出去打雪仗。

东宫后园有很大一片地方的雪都没有清理,李承乾现在一直忙没时间去后园玩,看着东宫的太监和宫女也着实辛苦就免了,这两天气晴朗气温转暖每天午后地上的积雪会化一些。

现在刚过巳时正是好时候,李承乾腿脚不方便李厥还小,李象一个打两刚好平手。

一时父子三子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欢声笑语不断,正高兴呢李世民身边的内侍带着新任的太子太傅萧禹来到面前。

李承乾刚把一个雪团扔到李象脑袋上,李象不依一下子把李承乾扑了个仰八叉,李厥要去帮李承乾,只是他力气小来回转了几圈拉不动李象最后还把自己也搭进去,父子三人正在雪上滚作一团,就听见萧禹不断地大声咳嗽。

也是父子三人都玩的没有力气了,李承乾才听见有人咳嗽,回头看见是黑着脸的萧禹知道肯定有事,招手示意老鬼把自己扶起来走到萧禹面前。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萧禹声音生硬道。

“传皇上旨意!”内侍忙一脸肃穆地道。

李承乾作揖一礼,只听那内侍道:“朕每寻讨经史,明王圣帝,曷尝无师傅哉!前所进令,宋国公萧禹诚极忠款,言穷切至……宜令教太子读书,特加封为太子太傅于东宫行走,其至太子须师礼事之。”

李承乾听了半天,原来是给他找了一个太子太傅,心里正盘算得失时。

却听那内侍陪着笑脸道:“陛下还命太子殿下早行拜师礼。”

“急什么,传令太史局择良辰吉日在显德殿隆重地行拜师大礼。”李承乾不待他说完就直吩咐下去。

萧禹听了李承乾说的如此慎重正式,心里高兴连脸色都松动了点。

李承乾看萧禹高兴就知道该怎么用萧禹了,吩咐老鬼把李象兄弟带走正要说话。

不想,萧禹看见李象离开先开口道:“太子殿下,君子抱孙不抱儿,今太子殿下不顾君父威仪与两位皇孙在雪中嬉闹,若是传扬出去怕于太子殿名声不利。

李承乾一听就头皮发麻知道教育不萧禹,也在这上头纠缠想赶紧打发了他走于是苦笑道:“萧太傅有所不知,本来今天孤王还是高高兴兴的,只是听说了一件事心里烦闷无可排遣才与皇孙们玩闹一会儿的。”

萧禹见李承乾愁眉苦脸的,不知道他遇上什么事忙问道:“不知太子殿所愁何事?”

“唉,说起来也是好事,只是怕是办不成了……”李承乾一边说一边摇头感叹着往前走。

萧禹第一天上任心里滚油锅一样热,见李承乾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说话吞吞吐吐的,心里大急,忙跟上去道:“太子殿下到底遇上了什么事,老臣既为太子太傅自当为太子殿下分忧。”

李承乾一听就知道,李世民没有跟萧禹说打算废自己的话,萧禹也明显想把太子太傅做好。

“萧太傅请随孤王来。”李承乾一边走一边对萧禹道。

“到底何事?”萧禹性子急。

“到地方太傅一看就知道了。”李承乾头也不回一瘸一点地往前走。

李承乾带着萧禹和众随从来崇贤馆,带着萧禹看了正在印的书和正在做的泥活字,还跟萧禹讲了他要大印一批书籍,并且在天广建藏书楼的设想。

把个萧禹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没口子的称赞太子殿贤德行此文华盛事。

很多人都以为门阀世家把持朝政一定也阻断文化知识的传播,这是不对的,中国从汉朝开始儒家兴盛知识份子往往有一个他们祖师爷的毛病那就是好为人师,或者说是要传他的道。

萧禹也是这样的人。

只是正当萧禹高兴时李承乾说出他的难处没有钱,萧禹一下子怔住了,他一辈子没有为钱操过心,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大的好事竟然要因为没钱而停下。

萧禹如同被突然打断房事似的,憋了半天才道:“老臣这些年奉禄有限,只能拿出二万贯赞助此事。”

李承乾一听他误会了自己,也不点破,笑呵呵地道:“宋国公能慷慨解囊孤王感激不尽。”

“应该的当不得太子殿的感激……。”萧禹感到很羞愧。

“只是做这样的大事让百官捐钱到底有限,所以孤王一直都是用内府里的钱,但是今天颜先生告诉孤王说内府不给东宫支钱了?”

“什么,这样的好事内府竟然不出钱?”萧禹一听才想到,这样的大好事内府竟然不给钱不禁大为生气。

“今年陛下还专门下旨太子殿下从内府领用物资有司不得限制,谁这么大胆子竟然胆敢克扣东宫,老夫添为太子太傅此事不能不管。”萧禹越说越气愤马上就要去找李世民。

“萧太傅不要生气,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李承乾忙装着劝解道。

“有什么误会也不能耽误了此等大事,太子殿下放心有老臣在呢!”说着也不等李承乾再说话直接就走了,找李世民去了。

李承乾看着七十岁的萧禹点着了的火箭一样找李世民去了,心里这个高兴啊暗叹道:看来萧禹只克李世民啊,这样的好师傅一定要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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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令太子出城救灾

长安城外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慢慢地聚集在长安城东南的启夏门,他们是长安城周边因为这场雪灾失去生计的人。

这些人都赤贫的佃农除了租种耕地还要给地主家干活,到了冬天没有活了就上山砍柴、打猎混口饭吃。现在大雪封山没办法再在山上找吃的,李道宗带着人把附近的路清理出来他们就都逃荒来到长安城讨口饭吃。

无奈长安城近来外松内紧这些人根本进不去城,只是每日万年县令派人在城门口施一顿粥,但是随着人越来越多,一顿粥也施不起了。

渐渐的有越来越多人开始被冻饿而死,万年县令不敢隐瞒忙写了奏疏上报。

因为李承乾在灾民的支持下,整死了刘洎等一干救灾不力和贪污灾粮的官员,现在各部的官员听说有灾情都是立即上报。

李世民看到这些奏报也是发愁,虽然这次雪灾不大比贞观初年的蝗灾严重,但是蝗灾都是发生在夏秋时节,蝗虫吃的是庄稼不粮食,老百姓一般家里没有到了立即断饮饿死的地步,朝廷可以从容调粮救灾。

可是这雪灾不同,一场大雪很多百姓是直接断饮甚至冻死。而大雪封路调粮困难,稍有不慎就会闹出民变。

想到这儿李世民对李承乾的救灾措拖以及他爱民如子表现也是满意的,心想李承乾要是能有大局观就更好了。

人都是不经念叨的,李世民正想着李承乾呢弹劾李承乾的人就来了,正三品的詹事府詹于志宁求见。

李世民也正想见见于志宁,毕竟李承乾现在还把这个詹事府詹事拦在崇教门外头进不去东宫。

对此李世民心里很过意不去,于志宁母亲死了,正在守丧被李世民夺情启复给他教育儿子的,结果就被李承乾拦宫外不让进东宫。

李世民觉得很对不住于志宁,但是呢他现在又不想去触碰李承乾,担心李承乾把对长孙无忌说的那晓话都给公布出去。

李世民在两仪殿里接见于志宁。

于志宁给李世民见了礼,便有赌气地道:“微臣无能请陛下放微臣回家养老。”

李世民本来想好好安慰他的,见他如此无礼心里微怒,淡淡道:“于卿家有什么事?”连于志宁赌气的原因的都不问了,态度十分冷淡。

“太子殿下他—”于志宁说到一半才注意到李世民那冷淡神情。

“唉!都是微臣无用,太子殿下今日突然把詹事府的用度都给断了。”于志宁态度软了下来唉声叹气道,也不再提回家养老的话了。

“什么!太子为什么要断詹事府的用度?”李世民一听也是大为不解,詹事府虽然挂在东宫名下但也是一个独立的衙门用度是户部是发放的,太子怎么能说断詹事府用度就断了呢?

“什么都没有说就是派去一群人直接把詹事府的库房搬空了,然后户部再送过去东西也被他们直接劫到东宫去了。”于志宁也是一头雾水,他根本进不去崇教门里边的事情一概不知。

“胡闹!真是胡闹!”李世民很想把李承乾叫来暴打一顿但是想起李承乾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是算了下旨斥责吧。

李世民正在安抚于志宁内侍来报萧禹求见,李世民顿时头痛,不用问肯定是来告状的。

果然,萧禹是气冲冲进来的,李世民一看就后悔信了长孙无忌的话封萧禹做太子太傅,这以后萧禹和李承乾两人闹矛盾有自己难受的。

心里怒哼一声,且看萧禹怎么说若是实在不像话,就狠狠打李承乾几板子。

“老臣参见陛下!”萧禹的声音比在东宫生硬多了。

“卿家来见朕所为何事?”李世民心里有气,连让萧禹平身都没有。

“陛下何故苛待太子殿下使得太子殿下的文华盛事都难以办成,陛下就不怕落下千古骂名?”萧禹语出惊人声音铿锵有力,直震得李世民心肝直颤!

李世民的听得一头雾水,心里的火气噌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阴着脸沉声道:“萧卿何出此言?”

“陛下为何无缘无故断了东宫的用度?陛下可知东宫正在办一件文华盛事,陛下突然断了东宫的用度这文华盛事就办不成了,是要造成千遗恨落下千古骂名的。”萧禹越说越气愤一点面子都不给李世民留。

要不是没有弄明白出底出什么事,李世民真想一怒再次罢了萧禹的官。

“萧卿好好说话,朕何时断了东宫的用度?东宫又在做什么文华盛事?”李世民强耐着性子问道。

“陛下不知?”萧禹表示不信。

李世民:……

萧禹也不管李世民是直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当下把他在东宫里的见闻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对李世民说了一遍,一面说着还不住地称赞李承乾。

李世民听的心里跟猫挠的似得,想马上就去东宫看看李承乾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一想到李承乾办了这么大的事在他面前一定是得意洋洋的样子就不想去了。

但是又不放心这么大事让李承乾办。

崇贤馆没有弘文馆好啊,能不能弄过来放弘文馆里修书?

“萧卿此乃千古未有之盛事,太子能办成吗?不如放在弘文馆,由宰相们监修才合适。”李世民表面是跟萧商量,实际上是让萧禹替李承乾上奏疏,皇帝不能明抢太子的东西。

于志宁要是和李承乾关系好的话他应该站出来反对,东宫办成这事詹事府也有功劳的,可于志宁眼下李承乾水火不容,在哪他都得不着好所以他不吭声。

还好禹萧性子直,根本没管这些直接道:“陛下此言差矣,宰相们都要辅助陛下治理天下,监修书籍的事从来都挂个名头如何管得好?此事放在东宫由老臣协助太子殿下定能办好。”

李世民看看萧禹知道自己这会儿争不过他,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但是也知道想要这份功劳的人绝对不少,就说现在中书省和尚书省官员就不想在朝廷监修的书史上挂上自己的名号?

李世民心里盘算这件事情的关键是李承乾,得先把李承乾支开,他带着人亲自看看到时候当场拍板,等李承乾回来木已成舟也只得认了。

李世民想到这刚好看见万年县上报灾民到长安的奏疏,心里一动,李承乾不爱民如子会救灾吗?

让他出城救灾去。

“萧卿所奏之事确实重大朕要慎重考虑,这两天长安城外已经聚集不少附近的灾民,无衣无食十分艰难,玄龄已以退了新人还没有选出来,朝中无人能为朕分忧啊。

朕想着太子这次在长安城救灾办的很好,所以想派太子出城去安抚这些灾民你以为如何?”

萧禹听李世民说到救灾上,想了一会儿才道:“按理说太子代天子抚民是应该的,只是那颜利仁的事尚未查到幕后主使之人,太子出城怕不安全吧?”

“哼,有朕在长安城坐镇他们谁胡来!”李世民十分霸气地道。

第六十六章 嘉德殿前

看着萧禹风风火火地去找李世民,李承乾笑得像个骗了小孩子糖果的坏叔叔。

郝处俊见萧禹走了忙上前道:“启禀太子殿下,民部那边说救灾粮确实该民部出,只是现在大雪封路从洛阳运来的粮食还没有到,各处还在救灾,民部暂时不能给东宫粮食,等洛阳的粮食一到就先归还东宫的粮食。”

李承乾听了想了想也没有办法,只能看萧禹那边的情况,就算萧禹那边要不到钱粮来,这一年也快过完了,等过了年一切也就好了。

李承乾让他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自己就又回承恩殿跟李象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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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承乾接到了李世民的旨意令他出城安抚灾民,李承乾接了旨意才知道城外已经聚集近万的灾民,慌忙召集一众东宫的心腹出城。

李承乾的车一出启夏门就从车帘往外看,见无边的衣衫褴褛的灾民就在无遮无盖的城墙根蹲着,李承乾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好在之前有过经验,连忙安排人去城中找帐蓬和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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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听说李承乾出城去了,见小朝上没有什么大事,就慌忙带着小朝上的官员和李后往东宫去。

李世民从十一月底这次回到长安城就想到东宫来,因为不愿意看见李承乾一直忍着不来,但是到昨天听萧禹说了李承乾有那么大的修书计划就再也忍不了,直接带着小朝上的十数名官员奔向东宫。

李世民走到嘉德门门前就听见里面嘉德殿广场上传来整齐的口号声“一、二、三、四”。

于志宁带着左右春坊的官员来前来迎接,李世民看见他们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李承乾出城安抚灾民这些官员都应该随驾陪同,心想:太子不让你进崇教门难道还不让你们跟着吗?

这动作被崔仁师看见以为是李世民对嘉德殿前广场传来的动静不满意,心里一喜,面上不动声色地想着到了嘉德殿前广场怎么说。

李世民淡淡地的一挥手,就直接走进了崇教门众人也都连忙跟上去。

只是他们一进崇教门都被眼前阵势惊的合不上嘴了。

只见四个一千人的方阵,正排山倒海地迈着正步走过来,他们步调完全一致,动作几乎一模一样,从李世民站的位置看去这一排排一队队的士兵站如同标尺打出来的一般笔直整齐。

李世民和身后很多人都是常上练兵场的,他们平时在校场别说让士兵走,就是让他们站都站不这么整齐。

看着这些李世民不由就站住了,看那些士卒由东往西一直往前,眼看就要走到嘉德门前,突然有人按着一定节奏喊“一、二、三、四!一、二、三、四!”这种奇怪的口号,但是细看就能发现口号一喊士卒的动作就更加趋于一致,才知道这是带队的人在调整节奏。

如此练兵,这是李世民和他身后的官员都没有见过的,但是李世民看了一会儿也看出了苏定方看出的问题,那就是士气严整勇猛不足。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对身边的内侍道:“把他们的将军找来!”李世民表现的很随意,因为他要指点这些人训练,要让这些人知道这点雕虫小技在他李世民面前根本什么都不算。

不一会儿,裴行俭和王方翼迈着正步来到李世民面前,李世民和他身后大臣都没有想到竟是两个这么年轻的“孩子”把这四千人训练的如此严整。

“臣东宫左监门率长史裴行俭(右监门率长史王方翼)参见皇上。”两人在李世民面前行礼如仪。

李世民一脸漠然,淡淡地道:“二位卿家平身吧。”

“启奏陛下,依大唐律未经准许在御前演武当处以绞刑,嘉德殿乃是东宫要地,太子和皇孙们常从此出入,此二人带数千士卒于此练兵,万一有人图谋不轨之心后果难料非社稷之福,请陛下降旨斥责太子,重惩东宫十率中的不臣之将。”崔仁师铿锵有力地弹劾道。

后面的众臣都看不见李世民脸色,不敢贸然开口,好在裴行俭初生牛犊不怕虎。

上前朗声道:“崔大人何出此诛心之论,贞观初年陛下亦曾带着各卫士卒在此练习骑射,当今太子殿下效法陛下才于此练兵,不过是居安思危不忘兵事而已,怎么就被你说成图谋不轨了?

你离间天家父子到底是何居心?”

李世民和其他大臣一见这青年将领辞锋如此犀利都不禁莞儿。

“哼!老夫是说汝等小人居心叵测引诱太子不务政事,整日与尔等宵小之徒狎玩。”崔仁师被骂的老羞成怒,又把原来的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拿出来说事。

裴行俭闻言冷笑两声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殿爱民如子长安城中谁人不知,你竟然说太子殿下整日与宵小之徒狎玩?

难怪太子殿下常忧心忡忡地说国家安定了也不能全听文臣的,文臣的话绝不能全信,谁要是全信了文臣的话必然亡国灭种。

臣一直不敢深信,今日见了崔大人算是知道太子殿此言何出了!”

裴行俭此话一出李世民和跟他来的大臣全部变了脸色,这里已经内涉及到文武之争。

“哼!崔大人你太过份,张口就是太子整日与宵小之徒狎玩,要知道太子殿下现在还在城外安抚灾民呢!”东宫留守的萧禹和张士衡前来迎驾,萧禹老远就听到崔仁师污蔑李承乾只是刚才裴行俭在说话才没有出口,裴行俭一停萧禹就立即站出来反驳道。

李世民一见他们又要开始争执,忙开口道:“朕今日来东宫是来看皇孙的,听说皇孙这几天都在崇贤馆学习,卿等随朕去崇贤馆。”

李世民说着当先朝前走,只是一边一走一边还不住地往那边原地休息的士卒那看。

领兵打仗是李世民是专业的,要不是想赶紧夺了李承乾的修书权,也怕后面的大臣谏阻,他现在真想去详细了解一下裴行俭练兵的情况然后再指点一下江山。

不过他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一个小兵特别眼熟,发现那个小兵也正朝他看过来,仔细一看不是李愔吗。

忙站住朝李愔招手道:“李愔过来!”

李愔看见忙跑到李世民面前,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李世民指着他问道。

李愔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大哥说儿臣缺少管教,让儿臣跟士兵一起训练一起吃饭,还要过了考核。”

“哦,那你就这么听话?”李世民来兴趣,要知道李愔的。

“三哥也跟儿臣一起训练,只是今天大哥出城让他去看着城中灾民伐木去了。”在李愔看来他三哥李恪也愿意干那就是正确的。

“你们俩不回各自的王府就留在东宫里跟士兵一起训练?”但是李世民对此显然还有其他的想法。

“三哥跟儿臣说,大哥以后会派兵让我们带着去征服南海东海诸国,征服的地方都在海外,就是我们的封国,到时候大哥会派大唐的子民去我们藩国耕种,所以我们要练好本事。”李愔也不完全明白李承乾的意思。

“这就胡闹了,东海和南海诸国与大唐向来和睦又远在海上,怎么能无故征伐?”岑文本出声批判道。

“征伐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大唐的子民不能轻易迁出。”李世民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人力。

“启奏陛下,太子殿下常说国家安定日久人口繁衍的快速,到时候大唐长出来的庄稼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天下就会大乱,所以太子殿下才想着让诸王出海的。”裴行俭忙向李世民解释道。

李世民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诸遂良忙上前道:“太子殿下对诸位弟弟的这分心可真是难得啊!”

李世民闻言也欣慰地点点头。

从李世民进东宫以来的反应,岑文本、崔仁师和韦挺看在眼里,心下冰凉一片,照这样下去指望李世民对付李承乾是不可能了。

第六十七章 长安仓空

长安城外。

阴沉的天空下,一片一片的残雪反射出发乌的白光,阵阵寒意向虚散发。

几只乌鸦缩着脖子站在不远处的几棵落叶的枯树上,耐心地盯着正在搭建宣窝棚灾民处,不时发出几声“呱呱”的叫声。

李承乾听的心烦意乱,恼恨地往那边看一眼。

薛仁贵看见了默默地拿起弓箭。

“嗖嗖嗖”一连三响,三只乌鸦落地。

“呱呱呱……”一阵乱叫,其它乌鸦振翅飞远。

李承乾身边的护卫看见薛仁贵的神射箭技都忍不住兴奋地叫好,薛仁贵连忙抬手按住示意大家不要出声,然后偷眼看李承乾。

李承乾看了心中有些不忍,不知怎么回事,他虽然穿越成了皇太子但脾气没有改变多少,还如他前世一样。

前世就是如此,他对那些处处拿腔作势有点小权力就要显示高人一等的人极为反感。

比如他前世领导某项目负责人,平时在公司不可一世也就算了,有一次竟然在微信朋友圈里对一个同事指手划脚,进行人生教育。

虽然那个负责人没有坏心,那个同事的业绩也确实不好,但是他还是对此极反感,直接在朋友圈回怼然后拉黑对方。

同时也怕别人憷他,特别是有人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跟他说话,所以在初穿越的时候,他极担心老鬼是有心埋在原来李承乾身边的探子,几次有意为难老鬼,但是每次看见他那肥胖脸上丑态百出时,都因为不忍心而停下来。

薛仁贵是他心中的大将,他更不想看见薛仁贵对他察颜观色。

“仁贵,孤王知道你胸怀大志,也知道你有大将之能,现在把你留在孤王身边实在是孤王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只能先委屈你几天。你只管照顾孤王安危即可,不用察颜观色。”李承乾看着薛仁贵的眼睛诚挚地道。

薛仁贵听了眼圈都红,这是以国士待他啊!

“得蒙太子殿下不弃将仁贵从草莽中简拔入东宫效力,别说给太子殿下做侍卫就是牵马坠蹬,仁贵也必以死报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薛仁贵郑地重双膝跪下,斩钉截铁地把这一段话说完,才让李承乾把他扶起来。

李承乾把薛仁贵扶起来严肃地纠正道“孤王招你来是为国效命的,并非为孤王一人,你记下了。”

“臣记下了!”薛仁贵亦郑重道。

身边众人听的有些不解,为皇太子效命不就为国效命吗?

不过众人都知道李承乾现在心情不好不敢多问。

李承乾看着那些吃了一顿饱饭,正热火朝天地搭建窝棚的灾民就既是心酸又是恼怒,午前的那顿饱饭是李承乾搜刮了长安县和万年县的常平仓里粮食才做出来的。

李承乾派人去民部调救灾的粮食,民部竟然说没有粮了,李承乾不知到底谁给他们的胆子敢敷衍他。

直接派郝处俊去抓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李承乾正心烦意乱时老鬼走过来悄悄道:“太子殿下在外头站了半天了,到车里歇一歇吧。”

李承乾看一眼老鬼,便任由他扶进马车里。

李承乾刚进马不久就听见郝处俊在外面禀道:“启禀太子殿下,户部仓部郎中杜子胜带到。”

李承乾听了怒气就往上冲,仍坐在马车上没有动只是淡淡道:“辛苦你了。”郝处俊闻言退到一边。

“杜子胜谁给你的胆子敢来陷害孤王?”李承乾坐在马里冷声问道。

杜子胜被郝处俊强行带到城外,原本想等着李承乾下车后再见礼,不想李承乾连车帘都没有拉开,直接在车里问罪,心里不免有气。

敷衍的一拱手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微臣一介小吏怎敢陷害殿下?”

李承乾虽没看见他的动作,但也听出来语气中的不敬。

“那你是为什么不拨粮食给城外的灾民?”李承乾声音已比刚才高了八度。

“仓里无粮臣往哪里给太子殿下变出粮食来?”杜子胜大声道。

“给孤王掌他的嘴,问他仓里没有粮他是干什么吃的!”李承乾心里已经认定这个杜子胜绝对有意给他为难的。

薛仁贵一直站在马车旁,早看这个杜子胜不顺眼,闻言不等别人动手,伸手抓住杜子胜的领子把他提起来,另一只手对着杜子胜的脸直接左右开弓。

“啪啪啪……”

一阵响声过去,杜子胜嘴角淌血,脸上肿的跟猪头一样,薛仁贵猛地一甩手把他摔在地上,怒喝一声道:“太子殿下问你是干什么吃的?说!”

杜子胜嘴唇颤动了半天才噗一声吐出一口带着几颗牙齿的血水,然后指着马车,脸色狰狞地大声道:“噗趣、噗趣!”(暴君!)

李承乾听出声音不对,掀开车帘见他这副惨样,看一眼薛仁贵,便问旁边的郝处俊道:“还带了其他人来吗?”

“回太子殿下臣还带来了仓部员外郎和三位太仓令。”说着朝后面一回头道:“带过来!”

仓部员外郎是仓部郎中的副手,太仓令是司农寺下署太仓署主理长安各处仓库的人。

很快侍卫带来四个人,这四个人比杜子胜的官要小的多,也没有什么家势背景。

远远地看见薛仁贵抽杜子胜的脸,早吓得腿颤。

进前来看见李承乾慌忙行了礼,连头都不敢抬。

“这个杜子胜刚才跟孤王跟说长安城的仓库里都没有粮食是怎么回事?”李承乾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直接问道。

“回禀太子殿下,长安城各仓库里确实没有多少粮食,就是长安城诸卫禁军的军粮最多最多也只够十天支用。”一个太仓令道。

“什么?”他这一句话把李承乾和他旁边的人都吓到了,李承乾记得唐德宗的时候关中收不上来税粮,军粮全靠从江南运来,一次运进来的时间延迟了,德宗皇帝差点被吓死,听说粮食运来,德宗皇帝高兴的跑到东宫与当时太子抱头痛哭,庆贺父子俩的命保住了。

若真如这个太仓令所言,十天内粮食运不到,诸卫作乱,那他和李世民也很难全身而退。

“为什么仓里都没有粮食?”李承乾几乎是咬着牙说问出来的。

三个太仓令一齐看向民部仓部员外郎,而那个员外郎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吭声,显然他也知道这种事情的可怕。

“说,再不说就把他立即打死。”李承乾怒声大吼道。

那员外郎吓得战战兢兢抬起头道:“求太子殿下饶命,臣说,臣说……”

“快说!”

“是是……”

在这个员外郎磕磕拌拌的叙述中李承乾算是弄清楚了情况,原来自贞观十五年大唐出兵灭了高昌,关中往西域丝稠之路开通了。

关中这几年粮食连年高产,粮食价格便宜种粮无利,关中大户都开始改粮种桑,关中产粮低少,但是关中租税一样要收。这些大户就从外地购粮,通过运河运到洛阳的含嘉仓,然后走陆路运到长安,但是自从大雪过后就再也没有从洛阳往长安送粮来。

现在整个长安城的各处粮仓都是空仓,只剩下几日的粮食。

李承乾听了也吓的目瞪口呆,半晌才缓缓道:“郝处俊、裴行俭、许敬宗你们三个带人去长安城各处粮仓实地核查仓存多少粮食。”

“臣遵旨!”三人闻郑重行礼。

“起驾进宫!”这件事必须要向李世民禀奏。

第六十八章 你们一群废物

在进宫的路上李承乾越想越怒,这个唐俭到底在做什么?

关中的世家就这样毫无大局观,只顾自己挣钱,还有那么多官吏给他们开后门行方便,要是不能及时处理早晚形成利益集团。

走到承天门时马车突然停了。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太傅在前面拦住马车。”李承乾还没有问,薛仁贵的声音就在车外响起了。

李承乾掀开车帘,萧禹已经走到马车旁边。

“参见太子殿下!”萧禹先见礼。

“太傅见孤王何事?”李承乾看见萧禹脸色不善,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

“太子殿下,真是气煞老夫了!”萧禹一开口就火往上窜。

李承乾这会儿实在不想理他,但又不能不理,有些无力道:“太傅到底何事?孤王还有急事要见父皇。”

“见陛下,正好老夫也要找陛下理论,他凭什么要把修书事交给弘文馆?”萧禹说着也不管别的当先就往太极宫去。

“什么?”看着萧禹走远的背影,李承乾才明白这会儿李世民正在做什么。

不禁心中大怒。

“进宫!”

马车一路来到太极门前被守门的监门卫拦住,李世民赐李承乾宫中坐辇,但是现在李承乾驱车直入监门卫自然不敢放入。

李承乾掀开车帘看见几个侍卫拦住马车请他换辇,李承乾这次进宫没有提前准备,他心急如焚哪有工夫等人备辇?

“薛仁贵让他们闪开!”李承乾想也想道。

站在车边的薛仁贵二话不说,伸出长枪左右轻轻一挑,挡道的几个侍卫就被他推倒在地。

马车继续往前走,直到两仪殿外李承乾下车就直接往里走,守殿的内侍慌忙上前拦住他,李承乾此时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一挥拐杖直接把他们打开,然后一瘸一点的走入大殿。

两仪殿里李世民正兴高采烈的与大臣们商议如何修书的事,众大臣赶上这千年一遇的大修书,都想在这一次大修书里谋一个编修或挂名的职位。对此事自然都极为上心,一个个好主意层出不穷,一时两仪殿里聊的是君臣相得热火朝天。

突然有内侍报,太子殿下闯进两仪殿来,殿里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心想太子殿下这是要来抢修书权了?

反过来一想李承乾的反应也是正常,修书到底是东宫要办的事,若是李承乾完成修书在天下大州建立藏书楼,那他的太子之位将稳如泰山。

陛下要抢修书权太子如何不急?

可是反过来一想,东宫要办成此事李承乾必然以此培值他的嫡系亲信与我们何干?

一时间殿里众臣都心思复杂的看着李承乾走进来。

“承乾不是出城救灾去了吗?”抢了儿子的东西李世民到底有些做贼心虚,连李承乾闯进两仪殿的事也不追究。

李承乾这会儿也没有心思管其事直接道:“启奏父皇,儿臣是遇上大难题才进宫来与父皇商量的,还请父皇让其他人都退下吧!”

李世民心想这事不能一个人面对太子而且他身边还有萧禹呢,到时候三人对面他俩说自己一个,史官起居注上一记,自己还得把修书权交回去。

“众臣都是朕的心腹,太子有话尽管直说。再者太子也可也放心,修书就算放在弘文馆,太子也一样是监修。”李世民一句话说完看见李承乾脸色依旧难看,心里又有些不满,觉得自己太过仁慈了竟把李承乾惯的蹬鼻子上脸。

李承乾扫一眼两仪殿里的众臣冷声道:“你们真得要听?”

关系到能不能千古留名,当然要听听了。

“其他人退出去,把殿门关上。”李承乾冷声喝道。

“承乾这样也太小题大做了吧!”看着李承乾在殿吆五喝六,李世民脸上有些挂不住。

李承乾站在大殿中央环顾四周淡淡道:“诸位可知道长安城中太仓都已经空了?就是诸卫禁军的军粮也只剩下十日用度了。”

“承乾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这是真得?”

“啊!”

……

……

大殿里众人一下都被吓到了,现在长安城虽然远没有到了盛唐时人口百万的规模,但也有三十万居民十几万兵丁,断了粮食可是要天下大乱的。

“大难临头,你们这群废物竟还想着算计东宫?”李承乾提起拐杖指着一帮文臣大喝道。

“承乾你先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李世民已经冷静下来。

李承乾回头找个地方坐下,然后详细地把他今天问到的事情向李世民和大殿里的众臣说了一遍。

“呵呵,太子殿下这就多虑了,这两天天气转晴洛阳那边自会把粮食送来的。”民部尚书唐俭听了呵呵笑道。

唐俭是李世民的心腹,从太原起兵就跟着李家,所以李世民明知道为官不治事,也把六部中的民部交给他,此时闻言虽然恼他无知,但也只是冷哼一声。

李承乾却早就看他不顺眼,上回萧珏在他眼皮底下贪污,致使饿死数千灾民,要不是想先收拾李泰,李承乾早就上本弹劾他了。

这回又是他的民部出事,他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李承乾提起拐杖在面前的小几上猛地一敲,大喝一声指着唐俭道:“废物,无才无德你还敢窃居高位,祸国乱民尚不自知,回家写好辞呈领罪。”

唐俭被李承乾骂的脸上一红看向李世民道:“陛下……”

李世民脸色铁青,看也不看他,唐俭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低下头不敢说话。

“太子不要只骂他人,还是说说眼下该如何处理吧!”李世民面无表情地道。

李承乾在来的路上已经想过,直接道:“儿臣已经想过了,此时第一要务就是派一个大将去东都洛阳接替东都的一切军务,保证东都稳定。

另外派一个钦差一路去往东都修整道路,尽快把粮食运来长安城。”

“派大将去往东都接掌军务,太子难道担心……”李世绩第一个反应过来。

紧接大殿里凡是知道颜利仁鼓动李承乾造反的人一下都紧张地看着李承乾。

“孤王也只是担心,不过按理张亮昨天就该到长安城接任工部尚书,他至今没有进长安城洛阳那边的粮食也迟迟运不来,长安这边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听了李承乾的话众臣也都默默点点头。

第六十九章 我去给灾民找吃的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眼里露出赞许之色,继续问道:“太子以为派谁去能当此大任?”

“修整道路押运粮食的人可派右武侯将军丘行恭前去,以他的性情和能力当能保证十天内把粮食运到长安城。”李承乾说着看一眼李世绩接着道:“至于振守一方的大将儿臣不便举荐,就请李兵部说说吧!”

李世民不置可否地“嗯”一声。

李世民听哪里不知道李承乾心里早有人选,只是心有疑虑不肯说出来,李世民想到李承乾对他竟有疑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陛下、太子殿下,臣愿意亲自前往坐镇洛阳保洛阳安定。”李世绩刚才就想说话只是李世民明显在考较李承乾所以一直闭嘴不言,此时见考较似乎失败了,连忙把事情承担下来。

“懋功前去朕是放心的,太子以为呢?”李世民不死心地继续考较李承乾。

“父皇和李兵部的于军事的造诣和能力儿臣向来佩服,既然父皇和李兵部都觉得可行儿臣无异议。”李承乾面无表情地道。

李承乾可以自已在东宫练兵因为李世民根本看起他手下的那些将领,可要是敢和李世民看重的手下大将勾搭不清,就算李世民不动废李承乾念头,也一定会把李世绩远远地贬出长安城。

李承乾不想换个野心勃勃的将领来主持大唐的军务,所以就要和李世绩保持一定的距离。

“太子殿下谬赞了,臣萤火怎么敢与日月争辉。”李世绩慌忙谦让道。

“呵呵懋功也不要太过自谦,说起来承乾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李世民今天终于听见李承乾夸赞他一句,一时心花怒放……

“那就速速派人去传丘行恭吧!”李承乾向李世民道。

“嗯,传丘行恭来两仪殿。”李世民发话了自有内侍前去传人。

李承乾见正事算是解决了一半,抬眼看一眼大殿里的一众文臣,淡淡地道:“听说你们都要参与修书?”

要是李承乾一进来就问修书,他们有一万个理由等着李承乾,什么共镶盛事,太子当以学业重啊……

但是现在知道长安城出了这么大事的,这些人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来话了。

见他们不说话了,李承乾把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恨声道:“一群不务正业的废物!朝廷拿着民旨民膏养活你们,就是让你们不务正业的吗?”

李承乾此话一话众人脸上隐现怒色,都看着李世民等他说话,李世民心里暗叹:太子到底还是年轻啊,性格太过急躁了。

正想要怎么开口圆过去。

只是李承乾早有准备,哪容旁人插嘴,话锋一转道:“以为派人去洛阳稳住东都,再修好道路把粮食运来长安危机就解除了吗?

这只是标,要想治本朝廷还要花大力气。”

李承乾说到故意顿一顿,看一看李世民和众臣的脸色。这是他前世时在公司做讲师时学到的,讲到重点的地方要引起听众的兴趣,最好是能有人问一句。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情除有人意图谋反,还有更大的阴谋?”萧禹现在对李承乾很是佩服,所以也听最认真。

“谋反的事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孤王还不确定。但是这次长安缺粮确实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如果不能妥善处置,日后整个关中必然灾害不断。”李承乾依然淡淡地道。

“太子何以有此担忧?”李世民警惕起来。

“百姓都不种粮食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担忧的?”李承乾面带忧愁地道。

“太子不必忧心朕这就下旨,关中今天春天必须全部种粮食。”李世民极为霸道地道。

“父皇想多了,这不是一道旨意能改变的,若是一道旨意就能改变,西汉初年时晃错也不会写那么长的一篇《论贵粟疏》了,这件事待儿臣慢慢想一想再做处置。”

“太子殿下说的有道理,此事还须从长计议。”马周上前道。

李世民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悻悻道:“那此事就交给太子来办,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出来。”

“儿臣遵旨,为防此事后面愈演愈烈,此次所有涉及渎职和玩忽职守的官员都要交刑部议处。”

李世民听了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李世民虽然对于内治不熟,但他还是有局观的。

大殿里凡是涉及民部、司农寺以及出身关中大户的官员心一下子就沉到底了,前几天李承乾才在刑部判过案子,那可是毫不留情啊……

李承乾见李世民点头心里暗喜,面上不动声色道:“另外儿臣还请想父皇把修书的事交由崇贤馆办理弘文馆协理,修书的人儿臣也下令明年春天在东宫考试选拔,天下才俊皆可参加,介时能者上庸者下,定能修出一部光耀千古的好书。”说着扫一眼那些文臣,接着道:“朝廷官员若是想来修书大可以辞去现有官职来东宫参加考试,只要有真才实学又愿意一心修书的人孤王是十分欢迎的,但若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想当官还想挂个修书的名那就不要想了。”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萧禹今天就是为了跟李世民理论修书权力的问题,一听李承乾如此说立即表示支持。

李世民这会儿已经被粮食和可能出现的谋反的事闹的一点心情都没有了,闻言也只是默默点点头算是认了。

下面众大臣从早上跟随李世民去东宫,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讨论了半天,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心里自然不服的,但是此时朝廷有大事李世民明显心不此,而且李承乾还掌握处理关中缺粮的权力,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出言反对。

“启奏陛下,丘行恭将军求见。”一个内侍进殿禀报道。

“宣!”

丘行恭进殿行礼后,李承乾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让他从长安城出发一路往洛阳去,一边走边派人往沿途州县征调民夫修路,然后要在七天内把第一批粮草押到长安城来。

丘行恭听了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因为事事紧急他和李世绩都没有回家就在两仪殿里传令点了跟随的亲兵直接出发。

李承乾要给他们牵马,二人死活不受才作罢。

看着二人出去,李世民下令禁军在长安通入洛阳的官道上设卡,无论官商民夫三天内一律不准去往洛阳。

李承乾本想把大殿里的人留扣在太极宫两天,免得有人给洛阳送信,现在看来李世民还是棋高一着啊。

不过李承乾看着这些人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父皇如今虽然城中缺粮,但是长安大户人家多少还是有些粮食的,儿臣救灾也正缺粮,不如就请诸位大人替儿臣去借些粮食吧!”

“嗯……”李世民颇为意动但沉吟着看着面前的大臣。

高仕廉和杨师道等宰相尚书级别都不好说反对的话,也不敢先表态同意怕得罪人,所以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韦挺谏道:“臣等捐些粮食倒也容易,只是现在谁都知道长安米贱,若是突然到处找人捐粮,怕是会引起百姓的猜疑,到时候人心不稳就不好办了。”

“就是、就是”

……

很多大臣闻言忙点头称是,李世民看得脸都黑了。

“这个不用担心,你们就说是父皇恼怒孤王惩戒贪官污吏太严,所以要为难一下孤王,你们为天下稳定,天家父子和睦,所以助太子……”李承乾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上面的李世民重重地怒哼一声。

众臣连忙告退,李承乾见事不可为想着城外还有近万灾民没吃的也连忙告退。

“太子这么急着走做什么啊?”李世民不阴不阳地道,显然是想趁人都了跟李承乾算账。

“我去给灾民找吃的!”李承乾翻了个白眼直接走了。

第七十章 冬渔

李承乾坐着马车出了太极宫又出了长安城,一路上心里都在想,这天寒地冻的往哪里去找吃的呢?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城外的灾民还没有吃第二顿饭呢,李承乾一天下来也只吃了些点心,人肚子一饿就忍不住想吃的。

此时天寒地冻的,李承乾却想起了前世听说过的一句话,什么‘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小时候看这篇课文时他曾非常羡慕北大荒地广人稀野物丰盛的自然环境,这一世哪怕是长安关中虽然这个时候号人烟稠密,恐怕也不会比后世北荒强多少吧,后世北大荒的人能在雪地里找到吃的现在长安城外就找不到吃的?

但是这些灾民本身就是从山里出来的,山里肯定很难找到吃的。

那只能到水里去找吃的了,可是河面上都结了厚厚的冰,很多灾民都直接从结冰面的上过来的。

结冰?

李承乾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河面结冰,冰下的鱼好像会不变傻非常好捕,记得李承乾前世看过一个节目就有冬捕画面的,后来人家还做一桌全鱼宴,想到全鱼宴李承乾口水就流下来了,穿越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吃过鱼呢。

想到冬捕李承乾记起来了,这个时候长安城周边水资源十分丰富,有八水绕长安之说,这些河流都是水运河道,水道通畅没有暗礁,现在结了厚厚冰层正是进行冬捕的好时候。

冬捕所需要的工具也十分简单,就是一张大网一根长绳和一根长长的杆子,拉绳的绞盘找不到可以用车轮代替。

想想有时候一网能拉上几百吨鱼来,李承乾的烦忧就尽去了,忙叫停车。

“许敬宗你马上去找鱼网和长绳还有长竹杆,找到都送到城外来,越多越好!”李承乾有些激动地吩咐道。

许敬宗闻言一愣,不过他被李承乾收拾过,虽然心眼多但却从不敢违逆李承乾的吩咐。

“臣遵旨。”许敬宗忙带着人打马往回跑。

李承乾想到办法心里轻松不少,一路来到启夏门外,看见靠着城墙根已经搭起来一长溜窝棚,最重要的是靠城门这边的窝棚还有炊烟升起。

李承乾的马车来到有烟的窝棚外,一下车就看见郝处俊正在指挥着做饭,看见李承乾到了忙上来见礼。

“你这是哪找到的粮食?”

“回禀太子殿下,是臣自作主张用上次抄家的钱买的,还请太子殿下责罚。”郝处俊躬身答道。

“买的?”李承乾没有在意他自作主张的事。

“是买的。”

“长安粮店里还有粮食?”李承乾立即大喜道。

“都不多了,臣亲自去长安城各家粮店看了,存粮都不多,还要供应长安城正常售粮,所以臣是凑了几家才凑出这么点粮食的。

而且,回来后臣还派人去查了近些天长安城各城门粮食进出的记录,确实有将近一个月没有粮食运进长安城了。”郝处俊神色凝重地道。

李承乾原来看穿越小说时都看见穿越者用现代商业智慧与古代人打价格战,李承乾现在就想找个囤积居奇的粮食商人,如果有李承乾绝对不费心思跟他打商业战,要么低价收购,要么直派兵去抢,只要把粮食用对地方,绝对是打压奸商的圣主明君。

可惜现在还没有一个大粮食商人跳出来。

李承乾点点头道:“好,你先让大家把这顿饭吃了,孤王已经想到办法找吃的了,等大家吃完饭咱们一起出发。”

“遵旨!”郝处俊听了精神一振慌忙回去准备安排灾民吃饭。

李承乾见这里也是按照他在城里灾民安置的办法安置的,一切都井井有条,也就回身坐到马车上找出老鬼给他带的点心,留点自己吃的,其它都拿出来分给薛仁贵等人吃。

李承乾看着跟他的一千侍卫也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今晚一夜可能都不能回城,便命王方翼回东宫另外领两千侍卫来替换他们回去吃饭休息。

李承乾和众人才吃了点东西,许敬宗就带着十余辆车来了,上面装的全是鱼网长绳一类的东西。

李承乾一见人来,便对郝处俊道:“挑出老弱病残,其余精壮之士分一半跟孤王去捕鱼。”

“捕鱼?”郝处俊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承乾神秘一笑道:“快去安排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待王方翼领着东宫侍卫来换班,郝处俊这边也一切安排好了,李承乾坐着马车带着人直奔长安城东北的灞水,那边靠近渭水和泾水三水交汇河道宽广应该适合冬捕。

李承乾带着人来到灞水河畔时,天上早已升起半轮皎洁的弦月,李承知道时候不早了必须尽快捕到鱼。

此时天气寒冷,李承乾披着厚厚的狐裘还觉得冷,看着那些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有的甚至还赤着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李承乾把东宫甚至太极宫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也不能让长安城里的人都暖和。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要想办法把政策定的有利于更多的人。

他一面让人找柴薪生火,一面带着人走到河里的冰面上。

对于冬捕李承乾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只能指挥个大概,收成就看运气了。

他先让人在距离约五百步的两个地方凿开冰面,然后把鱼网和长绳放下去,借助长竹杆,一点点的把长绳送到另一个凿开地方。

最后就是把两辆拉鱼网的车子侧起来用车轮代替绞盘,用马拉着绞盘转。

李承乾看着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就想到另一头等着收网,除了必须要留下的人让其他人都去火堆旁取暖。

李承乾刚站住老鬼一连劝三次请李承乾上岸,李承乾不想拂他的意思也到火堆旁取暖,在火堆旁跟身边的侍卫和灾民说话。

那些灾民对李承乾印象非常好,所以李承乾问什么他们都如实回答,他们回答时很激动,甚到很感激李承乾来问他的生活,他们有人觉得李承乾问了这几句话哪怕他们最终饿死也值了,从前到后没有一个人对朝廷抱怨一句,只说是时运不济遇上了天灾……

李承乾听的心里感动不已。

“收网了!收网了!”河面上传来王方翼兴奋地大喊声。

李承乾闻言慌忙往河边走,才跑了一半就听见有人丧气道:“怎么网一下轻了?”

“快快肯定是网烂了!”

……

李承乾看见众人忙乱,怕自己碍事就站在远处看着。

在一片乱嚷中,第一网鱼终于拉上来了,东宫的侍卫和灾民看见那白花花的鱼在网里乱跳时都兴奋地跳起来了,把冰面砸出许多裂纹。

河面上众人一下子都被吓得不敢出声亦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发现冰面没有下沉才敢稍稍动一下。

最后这一网鱼在众人期待中全部拉上来了根据一些人的目测应该有几千斤,虽然鱼网破了一个很大的洞,应该跑掉很多鱼,但是大家对于这个结果都是非常满意的。

李承乾也很满意对一直跟在身边的郝处俊道:“把鱼网分一分,安排人去不同的冰面捕鱼吧!”

“遵旨。”郝处俊有些兴奋地道。

李承乾扶着老鬼正要去马车上休息,突然听见河面上传来一声袁叹道:“怎么这么多鲤鱼?”

“这些鲤可是都要放掉的啊?”

……

李承乾听不禁无语,这都什么时候还守这些破规矩,但是要破掉这些规矩也得拿出点魄力让人信服,不然别人都不敢吃鲤鱼那捕鱼还有什么意义。

唐朝不准吃鲤鱼,长安是帝都自然执行的严格,所以长安周边的水域鲤鱼极多。

要想用冬捕解决饥荒就必须吃鲤鱼,要不然连网都不用下了。

“鲤鱼拿来给孤王做?”李承乾想清楚这些忙大声道。

“太子殿下这鲤鱼?”王方翼是皇亲,自然维护皇家,此时拿着一尾大鲤显得十分为难。

站在河岸上看冰面上的众人大声道:“你们听孤王说几句话,几万灾民没有粮食眼看着就要饿死了,孤王恨不得割自己的肉给你们吃,只是孤王的肉少养不了这么多人,既然这鲤鱼这么多又到网里来了自然是上天赐予的我们的,为什么不能吃?”

夜里的声音传得很远,李承乾这段话不光冰面的上的人听清了,那边火堆旁的人也都听清楚了。

“太子殿下啊……”有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

“好了孤王先做一条鲤鱼来吃……”

王方翼红着眼睛递给李承乾一条大鲤鱼,在老鬼地帮助下李承乾把鱼的去了内脏粼片清洗干净,把鱼叉在一根树枝上放在火在烤。

李承乾出来也没有带什么调料,只是烤熟了他吃几片焦香的鱼皮把剩下的都分给身边的众人吃。

待一切安排好,郝处俊等都来请李承乾回宫歇息,李承乾看月亮都沉下去了,现在回宫几道城门宫门折腾下来天都亮了。

便想先在马车歇一会儿算了。

但是东宫的众人到底不依,最后还是老鬼在附近找了一户人家现收拾了正房让李承乾借住。

第七十一章 李世民的转变

鸡叫三遍李承乾就醒了,这一夜实在睡得不好,也不想继续躺在床上了,叫进老鬼就起床了。

在老鬼的协助下李承乾刚洗濑了,这户张姓人家就送来了丰盛的早餐,从昨天现在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李承乾浑身都不不舒服,实在没有胃口便对老鬼道:“孤王这会儿还吃不下东西,这些东西你们分吃了,我们走的时候带这家的主人来见孤王。

我们住在人家家里一应的用度都要给钱,另外再送两条鲤鱼给他们家吃以表孤王的谢意。”

老鬼一一记下,忙把食物端出去分给外面侍卫吃,一切安排好就赶紧护着李承乾回东宫

回到长安城,老鬼要跟着李承乾回东宫却被许敬宗拦住了。

许敬宗骑在马上侧着身子对着老鬼拱手一礼,然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柏内侍,太子殿下昨晚虽然亲自烤了鲤鱼,但是昨天一夜总共捕的鱼有几万斤按太子殿下的安排大部分都是要运到长城来卖的,给那些灾民攒些钱开春买些农具开垦一片新地出来,这样他也就都有耕地。”

“嗯!”老鬼骑着马两眼不离李承乾的马车,不知道许敬宗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柏内侍您想啊,那些灾民吃些鲤鱼也就罢了,有太子殿下照着自然没有事。”

“那是当然了。”老鬼骄傲地道。

许敬宗还没有说完就被老鬼打断不由一滞,不过听老鬼的语气也明白老鬼对于李承乾是十分崇拜的,连忙接着道:“但是若是拿长安东市去卖,怕还是有些麻烦。”

“不麻烦,咱家这就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请太子殿下一道令就行了。”老鬼说的十分随意,在他眼里天下没有李承乾办不到的事情。

“柏内侍,太子殿下辛苦一夜,现在如何能再去麻烦太子殿下?再说就算太子殿下下令,这事总得让陛下知道,不然陛下会多想的。”许敬宗连忙伸手抓住老鬼的马缰绳道。

“哎哟!这可怎么办呐!”老鬼侧过身子看着许敬宗,皱着眉头等许敬宗拿出主意。

“柏内侍不必着急,办法我想了一个,趁今天初九太极殿有朝会,您代表太子殿下给陛下进献几尾鲤鱼,然后把太子殿下亲自在灞水破冰捕鱼的事在朝会好好说一说,也让百官知道咱们太子殿下是心怀天下百姓的仁德之君。

柏内侍你在大殿上这么一说,便是有天大事陛下也得依着太子殿下,何况只是几条小鱼呢?”

“哎对呀!”老鬼听了眉开眼笑地看着许敬宗道:“许学士你可真不简单呐,这些事咱家就想不到,咱家这就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然后去给陛下献鱼。”老鬼说着就去追李承乾的马车。

快跑到李承乾车边时还不忘了回头道:“可给咱家准备几条又大又欢好鱼啊!”

许敬宗连忙朝他一拱手道:“柏内侍放心。”显然许敬宗昨天就在打这个主意。

柏舟看见李承乾时见实在疲惫,便只是说要去陛下献几尾大鱼,让陛下开心,李承乾一想也没什么不好,就点头同意了。

今天太极殿里气氛十分压抑,长安城缺粮而且可能牵涉到谋逆的事情,李世民心情不好,一般的小事尚书省和中书省的官员也不敢在朝一工说了。

朝会上没几件事可议,眼看就结束时左监门卫将军周昭升极为不情愿地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昨日太子殿下驱车直入太极门,并一路跑到两仪殿,请陛下示下。”

有人闯宫这是大不敬的大罪必须奏报,但是闯宫的人是皇太子就让监门卫就为难了,奏报吧太子不过是被训斥几句,他们却要被太子记仇,不奏报吧被人查出就是个雷。

皇太子闯宫门那是有传统的,当年汉景还是皇太子时就曾闯过司马门,被大臣张释之拦在外头进不去宫,汉文帝亲自脱帽谢罪,但是也没有把汉景帝怎么着。

所以周昭升只是说请陛下示下,别的连提都不敢提。

李世民听皱了皱了眉头,想到昨天的事情李承乾还是有功的,而且李承乾今天也没有来上朝,下旨训斥也没有用。

正想着怎么敷衍过去时,就听下面一个不开眼的小御史出班慷慨激昂地道:“陛下,宫禁森严,太子殿下都敢如此儿戏,可见太子殿下平日里是何等嚣张跋扈,请陛下下旨将太子殿下禁足东宫,由师傅们严格教导才是。”

满朝文听了都吓一跳了,这什么人敢拿这么一点小事给太子定这么重的罪?

李世民也是两眼喷火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小老头,李世民不相信他这么个小官敢针对太子。

李世民久久不表态,殿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启奏陛下,太子殿下派人进献鲜鲤鱼四条。”一个小内侍进殿禀报道。

“宣!”

李世民想也不想道。

柏舟领着两个小内侍抬着一个大盆走进太极殿里,向李世民行礼。

“太子不来上朝,却进献鲤鱼这是何意呀?”李世民淡淡地问道。

“启奏陛下,这四条鲤鱼乃是太子殿下昨夜亲自指挥灾民在灞水河上破冰捕的,特地献给陛下四尾做汤。”老鬼淡定地道。

“什么?”李世民以为自已听错了,李承乾献鲤鱼给他做汤。

“启奏陛下是这样的……”

老鬼绘声绘色地把李承乾带着灾民捕鱼的事在大殿上讲了一遍,讲到动人处老鬼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李世民听了不住地叹息,他真没有想到李承乾竟真是去帮灾民找吃的,而且还让他找到了。

自从李承乾瘸了,他每次一看见李承乾都会觉得碍眼,但是他狠不下心下手处置了李承乾,所以就这么耗着。

虽然这些日子李承乾展现的才能已经让李世民刮目相看,但想着把自己辛苦打下大唐江山交给李承乾,李世民总觉得不放心。

但是今天在这大殿上听了柏舟说李承乾带人捕鱼事,李世民觉得自己万岁之后真的能放心地把大唐江山交给李承乾了。

朕这些年对承乾做了什么啊……

李世民想着又深深地自责起来。

承乾脚上有伤不能打仗,也没有什么朕可以打啊。

李世民再一次暗下决心要在有生之年把大唐周边都给李承乾打下来。

大殿上的百官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皇太子为了救灾民竟要割自己的肉给灾民吃,那吃鲤鱼又算什么呢?

柏舟讲完大殿上没有一人对李承乾带头吃鲤鱼提出异议,大家都觉得这是应该的。

“请陛下降旨准许灾民在东市卖鲤鱼!”柏舟见李世民一直沉思,只得硬着头皮道。

“准、准、准长安城百姓吃鲤鱼把这几条鲤鱼今天就给朕做了汤朕要吃。”李世民一醒过来,心里激动的难以自已。

“刚才说承乾坐车进宫了,准太子以后坐车进宫。”李世民这会儿恨割自己的肉给李承乾吃。

李世民口大转变殿上大部分大臣都是乐意看见的,但是也有那么几个表面不显,心里却如丧考妣。

第七十二章 惶恐的韦挺

下朝之后不久尚书右仆射高仕廉、中书令杨师道便各自召集官员动员大家捐粮支持太子救灾,理由居然就是李承乾昨日在两仪殿里说的。

韦挺看着高仕廉慷慨激昂地向众人说要保东宫安定大唐安宁,哪怕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助太子殿下救灾,就觉得浑身发冷。

这样的话如果不李世民亲自授意一向谨慎的高仕廉怎么敢说,难道陛下竟然宁愿污了自己的声名也要帮李承乾?

这个问题韦挺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不愿意相信,但是再不愿意相信也不能自欺欺人。

何况这是关系他身家性命的事,想想刘洎、杜楚客的结局就令韦挺不寒而栗,而且他做的远比这二位要多的多,如果事情泄露不用李承乾动手李世民就放不过他。

事情到了这一步,让韦挺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

韦挺心不在焉地在衙门里混了一天,快到下值的时候悄悄派人去约崔仁师去他家中饮酒。

崔仁师看见李世民彻底改变对李承乾的态度,也被吓的六神无主,一听见韦挺相招就匆匆出了衙门往韦府而去。

崔仁师到了韦府被韦府的管家直接带到韦府后园的一处小书房中。

韦挺在小书房中准备好了酒菜,见崔仁师到了慌忙起身相迎,两人平见了一礼分宾主坐下,管家便出去在门口守着。

两个人相对而坐,沉默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韦挺先起头道:“今日朝上的事崔兄也都看到了,不知崔兄作何感想?”

崔仁师一向自诩智者听韦挺试探他,心里烦腻,皱了皱眉头道:“韦兄怎么看?”

“唉!”韦挺未说话先叹了一口气,然抬头看着崔仁师道:“没想到那位收买人心手段如此高明!”

崔仁师闻言苦笑道:“怎么韦兄现在后悔了?”

“后悔?”韦挺重复一遍,停了一会满脸苦笑道:“崔兄你我后悔还来得及吗?”

“以那位的心性手段怕是你我的下场不会比刘洎好啊!”崔仁师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是啊!死了都要定罪,棺前就把孝子给斩首了,这是何等凄惨场景,那位做事的决绝可真是冠绝古今了。”韦挺咬着牙道。

崔仁师见韦挺动了真情,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地一扬脖喝干,重重地杯子放在桌上道:“听说那日岑中书在刘洎坟前痛哭失声,可是又能怎么样?

那墓碑不还是立的好好的。

如今连陛下都改了主意,咱们也是回天无力了。”

韦挺看崔仁师已卸下心防,当即低声试探道:“难道我们坐等那位报复?”

崔仁师听了心里大惊,不过一想左右都是死,且看韦挺有何打算。

崔仁师面上装做没有听明白韦挺的意思,低声问道:“莫非韦兄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陛下回心转意,让东莱郡起死回生?”

韦挺闻言冷哼一声道:“崔兄何必明知故问,以那位手段计谋若是指望陛下回心转意,东莱郡王恐怕永无出头之日了。”

崔仁师终于确定韦挺要做什么了,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道:“韦兄要效仿陛下,可有大将能用?”

韦挺闻言自信一笑道:“富贵险中求,只要有足够的好处自然有人愿意卖命。”

崔仁师闻言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过了一会才道:“若果真如此崔某愿与韦兄共匡正道。”

“好!”韦挺郑重地举起酒杯,两人对饮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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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早上回到东宫吃了点稀粥就在太子妃准备好的热呼呼香喷喷的被窝里睡了,直睡过午时才起床,吃碗面条就忙令人去安排把东宫各处的书吏都带着出城,去给城外的灾民进行登记。

城里的灾民在万年和长安两县都有登记户口,管理上也有两县的衙役帮着,李承乾只要给他们安排吃饭就行了,但是城外灾民不一样,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三无人员,必须重新登记户口以后去留也要作好安排。

李承乾吃饭时老鬼在旁边,便把今天早朝上的事对李承乾说了,李承乾听了暗想看来李世民在历史上能得盛名,也不是全凭运气,至少鲤鱼的禁令说解就解了确实有爱民之心,只是现在朝中大臣都不懂经济民生,看来以后有些事情也可以跟他商量一二。

至于准他宫内坐车骑马应该上奏疏推辞的事,李承乾倒没有在乎,他本来就有在宫乘辇的特权,而且昨天他自己就驱车闯进去了,此时再上疏推辞也显得太过虚伪。

直接命人写了谢恩奏疏,算是受了李世民的特旨。

李承乾来到城外,看见在城墙边上已经为他搭起一座帐殿,便直接进去了。

不一时今天守在这里的颜师古来见李承乾向李承乾汇报了白天的安排。

按照李承乾昨天安排,昨天夜里还有一半精壮劳动力在此歇息,今天白天才出去捕鱼。

本来李承乾和许敬宗以及东宫的侍卫今天早上回东宫,郝处俊打算是要继续在这里盯着灾民捕鱼的。

但是苏定方和颜师古听说李承乾彻夜带着灾民捕鱼颇受感动,而且听说郝处俊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还要继续盯着灾民捕鱼,两人都忙把其它事情丢下,骑马出城来接替郝处俊。

于是苏定方带着另批一灾民去往渭水捕鱼,颜师古则留在城外看着灾民继续搭建窝棚。

李承看东宫众臣能自觉地承担起责任,心里颇为感动,但是东宫的人才捉襟见肘也越发明显。

苏定方、颜师古和薛仁贵的本事都不在治民上,裴行俭和王方翼还年轻,也就是郝处俊和许敬宗属于万金油型的人物,放哪里都能用一用但是想把一件事做专做好,还需要一个能独挡一面的人物。

李承乾想到这决定等了这几天再招些人才来。

“辛苦颜先生了,安排他们开始登记吧!”

“臣遵旨!”颜师古出去安排。

李承乾来到城外不久高仕廉就带着人送来二十车粮食,接着杨师道也带人送来十七车粮食,后面又有长孙无忌等赋闲在家的大臣来给灾民送粮食。

此时李承乾才知道李世民真的下令让大臣替他募捐救灾粮食,心里不由松一口气,暗道:以前倒是小看李世民了。

第七十三章 薛延陀的谋划

李承乾在长安城为了救助灾民劳心劳力,北方数千里外的薛延陀汗国也在为今冬的雪灾发愁。

今年天夏天,唐朝大将契苾何力回草原探望母时被薛延陀扣压,薛延陀可汗夷男希望契苾何力效命于薛延陀汗国,契苾何力誓死不降,并把自已的耳朵也割下来一只以明其志。

李世民让崔敦礼出使薛延陀答应派公主与夷男和亲,换取薛延陀放回契苾何力。

和亲政策其实是李世民在贞观十五年的时候定,当李世民就发现周边少数民族越来越壮大,拟了两条方案,一条就是出精兵灭其国保百年安定,一条就是和亲保三十年安定。

跟房玄龄一商量,房玄龄认为和亲比较好,李世民也就答应了,崔敦礼出使之前就知道可以答应和亲。

薛延陀现在的可汗夷男曾你几次跟唐朝交锋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再加上其人已经年老不愿意再与唐朝发生正面战争。

所以崔敦礼很顺利地就完成了出使的任务,正在回长安的路上。

崔敦礼离开后,薛延陀可汗就开始了向下面的部落征收牛羊马匹皮革等物作为聘礼准备正式来唐朝提亲。

但是突然来的寒流,使整个薛延陀汗国境内的牲畜死亡大半,一时间难以征收到足够牲畜,让夷男很是着急恼火。

满头白发的夷男正在王帐里生气时,他的儿子拔灼从外面走进来,向夷男行了一礼道:“父汗还在为求亲的聘礼发愁?”

夷男看一眼拔灼没有吭声,他知道拔灼一向自大不愿意与大唐和亲,想和高句丽联兵共同攻击大唐。

身材高大的一脸落腮胡子的拔灼见此也不以为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道:“父汗要娶唐国公主儿子也是支持的,毕竟那唐国公主娶回来最后还是儿子的。”

“混蛋!”老夷男大怒。

“哈哈哈”拔灼只是大笑一通,并不在乎夷男的怒火。

待笑罢了才低声道:“父汗我们遭灾那在我们北面的是不是也遭了灾?”

“那是自然,他们在我们北边只会受到更严重灾害。”夷男没好气地道。

“现在大唐答应了与我部的和亲,那我们就可以借大唐的威名向他们征收牲畜,若是不给正好趁他们受灾将其攻灭,不管怎么样都能凑够进贡大唐牲畜。”外表粗犷好拔灼竟有这样精细的算计。

夷男听了下意识就想摇头,但是再一想,要和大唐和亲肯定不能往南方去抢劫,部族遭了灾还要准备给大唐的聘礼不抢北部抢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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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南启夏门旁边的灾民越来越多,听说这里有吃的,很多赤贫的流民都来投靠这里。

短短几天时间里这里的灾民就增加到了三万之多,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青壮年男子。

根据登记上来情况看有些人是有家人的,只是家里生活艰难现在地里没事做听说这里有吃的就过来了。

但绝大多数都是一无所有赤贫民户,面对这种情况,郝处俊和许敬宗都认为朝廷目前的能力有限应该把后来的人轰走。

但是李承乾认为他们是大唐的人,他有困难朝廷就该救助,要不然人家缴赋税供朝廷干什么呢?

但是面对着空空如也粮库李承乾也十分为难,于是在城外的帐殿召开一次会议。

听说李承乾要召开会议商量解决灾民的问题一直留守东宫的萧禹都骑马出来了。

“孤王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在明年夏收之前给这些百姓找够吃的。孤王要让他们在长安城东北龙首原下面开垦出三百万亩良田来养活这些百姓。”

李承乾开宗明义地宣布了会议的主旨,那就要想办法弄粮弄钱养人开田。

现在龙首原上还没有建起大明宫龙首原下面就是一湖泽,只要稍加修整就能变成良几百万亩良田,这些农民只要稍加训练就是最忠心于他的士兵,李承乾岂能放过。

“太子殿下爱民如子的心情臣非常理解,只是现在朝廷没有粮食,就算是有粮也不可能养着他们直到明年夏收的,何况现在也不知道明年的收成如何,若是明年夏季没有收成到那时该怎么办?”郝处俊开始摆困难。

许敬宗听了也为难地道:“据苏将军说这两天天气晴朗,河里的冰已经有开化的迹象,这鱼也捕不了几天了。”

“就是没有粮食,那朝廷不管这些灾怎么办?”李承乾直接问道,意思是说是让灾民去死,还是让这些灾民反。

不想却被萧禹教育了,自从上次李承乾拿回修书权老头就一心想要总理全局,所以这几天都在东宫里翻阅典籍。

但是他又心热政事,要不然也不会快八十岁了还去当宰相。

所以也十分关心李承乾在城外的事,几乎哪都想插一手。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关中大户人家的帮工,等到开了春这些是要回去帮大户人家一起种田的,到时候自然有大户人家养活,朝廷不管也饿不死他们。”萧禹说得很自然,很天经地义。

但是李承乾却从中听出了不同的东西,闹了半天这些人跟阿Q处境相似,自己既没有土地也没有工具,更没有一技之长,所以只能给人打短工,干活的时候有饭吃,没活干的时候就自生自灭。

李承乾想明白这些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了,当即一拍桌子道:“长安周边荒山孤王给他们今年不收赋税让他们分批进山伐木烧碳,采矿炼铁,只要能换钱的都让他干,另一部分人留下来开荒种田,一切收成都归公账,大家一起干活一起吃饭,还不够的东宫再补出来一些,孤王就是勒紧裤腰带,也不让他们继续给那些狼心狗肺的大户人家做牲口。”

几个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李承乾突然大发雷霆,这算怎么回事,大户人家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但是他们听李承乾说斩钉截铁,一时也不敢反驳。

李承乾说罢扫一眼众人道:“既然你们没有主意,那就按孤王说的办,先把孤王的意思向下面宣传,这个许敬宗来做可以编小曲唱给他们听。

愿意跟着孤王干的,留下来给他们分成组,安排好每组每天干什么。

老弱妇孺就安排他们去做饭洗衣,之前伐过木就去伐木,有采过矿就他们去采矿,种地好的让他们去开荒,长安现在没有粮食,粮食都要从洛阳运来,在长安买粮肯定贵,直接安排人去洛阳买粮派一批人负责在路上运粮,这个可以有赚头我们运了粮也可以卖给别人点……”

帐殿里的人都听傻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李承乾还懂这些,而且很多事情他们也没有听说过,像萧禹、郝处俊、裴行俭、许敬宗哪一个不是出身世家官宦子弟?

生下来就开始读书习武,谁了解过这些啊。

李承乾看他们一眼,知道这些人做这些事必走弯路,便大声道:“把孤王说的话都记下来,然后你们几个先去找灾民了解情况,把你们了解到的情况也记下来,再商量一下你们谁负责哪一块,人不够把任雅相也调过来。”

众人听越发不解了,李承乾看得也是一脸黑线,只得详细跟他们讲了***写的《反对本本主义》尤其中第七部分:调查的技术……

只把几个东宫的属员听得一愣一愣的,李承乾心里也感叹不已啊,记得前一世小时候他喜欢看书,但是农村没有什么书,家里就几本掉了皮的毛选,毛选里的文章写得十分通俗易懂,没事时翻一翻这些东西在前世他基本用不着,没想到他穿越到古代反而用到了。

第七十四章 东宫的新班子

东宫众人被李承乾一篇新思想训得无话可说,要知道唐人本来就不善于辩论,他们读经书也只是读,并不解经义。大臣经常辩论是到了宋朝才开始的明朝最兴盛。

这样的人遇上***的雄文只能缴械投降。

李承乾讲了半天众人还在慢慢消化,萧禹想了半天还是有些疑惑地道:“太子殿下孔夫子曾说‘君子忧道不忧不食。’刚才太子殿下说了很多小民衣食的事,这个是不是……”

很明显李承乾的做法和孔夫子说话不同,但是萧禹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李承乾做的不对。

李承乾不会告诉他,孔夫子说的可以解释作:君不忧自己要忧百姓!

李承乾似笑非笑看着有些呆板的萧禹反问道:“萧太傅以为孤王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如何?”

“太子殿下爱民如子,能不怕艰险亲自带着百姓下河捕鱼,现在又为他们考虑长久之策可谓是保民如赤子如民之父母,这都是圣贤所为。”

“可是孤王的这些做法明显与孔夫子的道不同!”李承乾继续提点道。

“怎么会……”萧禹说不出来话了。

李承乾一见萧禹迷茫,赶紧提一句。

“萧太傅学问精深当写一篇文章,批驳一些《论语》中的错处,以免遗祸无穷。”

“太子殿下不是在《四书集注》里批过吗?”郝处俊想起李承乾注的《四书集注》,心里又是一阵憾慨,当时众人只说这是纸上工夫,但是听太子殿下刚才的论述,分明合于《孟子》上的“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郝处俊想到这还没有开口就看见颜师古摇头晃脑地道:“太子殿下今日这篇宏论正合于孟子说的:‘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啊,这篇文章只要加以润色就是一篇煌煌巨论。”

李承乾没想到他们脑补的能力那么强,但是听到他们要润色,心里一动这篇文章是教人怎么做事的,何不让他们润色了刻印出来发给所有的官员,也教他们做事,就算对现在的官员没有用,等明年东宫招来大批的修书文人也可以教育他们啊。

“颜先生说的对,许学士你就替孤王润色一二,然后刻印了发给内外官员让他们好好读读。”

李承乾现在还不知道,他这一举动改变中国几千年的一个传统。原来都是大臣给皇帝和太子上经筵课,李承乾现在是反过来教育大臣了,但是因为这篇文章确实好,连萧禹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这边的事情安排好,李承乾便坐马车回东宫。

李承乾刚到丽政殿,就内侍来报丘神绩求见。

丘神绩这些日子一直负责东宫的情报,所以李承乾再忙,他都留在京城,随时注意着各方的动静。

“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看见瘦高的丘神绩木着脸一丝不苟地行礼,点点头道:“有什么消息?”

“回太子殿下,给事中崔仁师的儿子崔挹收受卞州刺史郑桧黄金一千两。”丘神绩平静地道。

“可有证据?”李承乾一听眼睛就亮了。

“没有。”丘神绩平静地摇摇头。

“为什么收的?”

“卞州刺史郑桧出身荥阳郑氏,帮着他的姻亲张木锋抢了卞州大户徐寿昌在黄河边上的万亩良田,徐寿昌去刺史府告状,被衙役李十儿打死了。徐寿昌的儿子徐宏身带着利器在李十儿家门口把李十儿杀死了,然后去衙门自首。

此事在卞州引起轰动,郑桧不敢公然把徐宏弄死在牢里,就上书朝廷请旨定夺,然后给崔挹送黄金千两,让崔仁师给论的刑。

崔仁师上书说:徐宏杀人当斩,但是他是为父报仇,所以斩了徐宏以后应该在徐宏家门前立牌坊表彰。”

“这么糊涂的案子也准了吗?”李承乾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崔仁师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已经准了。”制令昨日已经送往卞州了。

“什么?简直胡闹!”李承乾气得直拍桌子。

“马上派人去刑部传孤王的令:这个案子孤王要重审。

然后派人快马去卞州把徐宏提来长安,孤王要亲自审理此案。

还有要去吏部查一下,荥阳郑氏的人怎么能在近在咫尺的卞州做官?”

“臣尊旨!”

李承乾一着急做出这么多吩咐,丘神绩却依然平静如初,心里暗道:看来真是一个做情报工作的料。

丘神绩行礼转身出去了,李承乾仍然心气难平,回头对老鬼道:“老鬼你去见一见谏议大夫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写奏疏问一问崔仁师:李十儿打死徐寿昌是不是因为徐寿昌违反律法原该打死,若是原该打死,则徐宏杀李十儿为父报仇就是以罪犯之私仇而杀朝廷之公差,死无可恕,无可表彰。

若是李十儿仗着官府的势力草菅人命,则李十儿为凶徒,徐宏杀他乃是大义,只应表彰不应判刑。

判刑,律也;表彰,礼也;我大唐律礼合一,没有被判刑的人还该受表彰的,也没有该受表彰的人还要受刑的,否则就是律礼相冲,当重修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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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里李世民半躺在躺椅上拿着两份奏疏,一份是崔仁师写的,一份是诸遂良写的,对比着看了半天,才对跪坐在身边长孙无忌道:“诸遂良确系良才,这份狱状论得极好。”

长孙无忌闻言淡淡道:“自然极好的,听说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快马去卞州要提徐宏来京亲审问。”

“太子能如此从善如流,朕心甚慰啊!”李世民这两天觉得李承乾做什么都好。

“陛下您不觉得太子最近变化有些大吗?”长孙无忌忍不住道,他心里实在想不通,李承乾怎么会突然变的这么厉害。

李世民闻言不悦道:“有什么变化,承乾从小就聪明。”顿了顿又接着道:“道宗都跟朕说了,承乾那日跟他和懋功说都是观音婢交待他在东宫韬光养晦的,就是怕他大了跟朕起冲突……”李世民说着又唏嘘不已。

长孤无忌想到他从小就相依为命的妹妹也是一阵难过,连带对李承乾都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了。

半晌李世民又拿出一份手稿递给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长孙无忌为太子太保,萧瑀为太子太傅,李世勣为詹事,左卫大将军李大亮领右卫率,左卫中郎将苏定方为左卫率,前詹事于志宁、中书侍郎马周为左庶子,吏部侍郎苏勖、中书舍人高季辅为右庶子,刑部侍郎张行成为少詹事,谏议大夫褚遂良为宾客。

长孙无忌心里明白李世民终于出手稳定东宫了,这几年的太子之争算是到头了。

第七十五章 谁教育谁?

“辅机,朕现在表明心意,你说承乾和青雀能从此罢手吗?”李世民有些天真地道。

“陛下”长孙无忌十分明白李世民的心思,但还是接着说道:“诸遂良的这封奏疏应该就是太子授意写的。”

李世民闻言笑着摆摆手,轻轻晃动两下手里的奏疏道:“这封奏疏说理立意都是正气凛然,正是诸遂良一惯的文风,怎么会是承乾授意的。”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不信也不多说,转而说道:“太子排的《仁寿宫》陛下还没有看过吧?”

“这些天东宫、雪灾还有缺粮一件接着一件,朕哪里有心思听曲啊!”李世民说话的神情显得很轻松,下定决心不废李承乾他心里也是一阵放松。

“这出戏可不得了啊!太子安排人在长安东西两市连唱了七天,长安城的百姓无不对文帝、炀帝、杨素、宇文述切齿痛恨……”长孙无忌说着感叹不已。

“哼,隋文帝刻薄寡恩,炀帝暴虐天下百姓、杨素两个更大奸巨恶,隋末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自然痛恨彼辈。”李世民理所当然地道。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还没有听明白,只得接着道:“陛下可知道现在谁要是敢在长安城说太子一句不好,那是要挨打的啊!”

“承乾爱民如子百姓自然爱戴他!”李世民直接道。

长孙无忌愕然地看着李世民忽然明白了,李世民什么都知道,但是李承乾如今展现出来的能力足以坐稳大唐江山,李世民也断了要废他的念头,怎么可能在乎李承乾的这些小手段呢?

长孙无忌想到此连忙改口道:“确实如此,就是臣听说太子殿下要割肉养百姓还亲自下河为灾民捕鱼,也是感动不已啊!”

“辅机啊,承乾毕竟还年轻性格也急躁了些,你是他舅舅朕让你做太子太保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多多辅佐他!”李世民认真地看着长孙无忌道。

长孙无忌闻言起身郑重一礼道:“臣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太子殿下。”

李世民的诏旨一下,新任的东宫众臣都来东宫拜见李承乾,或者等李承乾拜师。

李世民亲自下一封太子见三师礼,李承乾按礼拜了长孙无忌和萧禹。病重的魏征因为这次辅保东宫有功,特加封为司空仍兼太子太师。

李世民这次给李承乾找时师傅和群臣除了长孙无忌和萧禹现在没有实职官于志宁本来就是东宫的官职以外,其他人都在朝廷有实职。

所以明眼一看就明白这次给东宫安排师傅,象征着皇帝重视东宫和东宫从此安稳的意义更大一些,而李承乾手下的人除了苏定方一个都没有加封,就是让他们把救灾的事办好后一并加封。

但是被皇帝派去给东宫太子当老师,不管怎么样那都是无上荣光,要是能做一个真正的帝师能保几代人的富贵。

如何能不动心?

所以参拜李承乾的第二天,吏部侍郎苏勋、中书舍人高季辅、左庶子于志宁联名上书:

太子宜勤学问,亲师友。前因病辍学数月,师保以下,接对甚希,今太子已能出宫理事,伏请定太子经筵学习之常例,则海内幸甚!

李承乾看着奏疏抄件,一阵冷笑,这些人竟还想要把孤王困在东宫?

李承乾拿着奏疏冲着老鬼使劲扬了两下道:“老鬼你去崇贤馆,让他们尽快把上回许学士整理的孤王的《反唯书论》(《反对本本主义》)刻印出两千份,明天发给在长安的所有内外官员,附带着让张先生写一篇措辞严厉的‘太子令’让长安百官好好学习,每人要写一份读《反唯书论》的心德给孤王。”

“遵旨!”老鬼慌忙转身出去。

看着老鬼出去,李承乾站起来在原地走了两步,回头对身边一个小太监道:“传孤王旨意,赐给新进的东宫师傅和宫臣每人一套《四书集注》要印有《师说》的那一套。”

“尊旨!”小太监慌忙出去传旨。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拿着李承乾发出去的《反唯书论》半天才对坐在下首的长孙无忌道:“这文章写的确实好!”

长孙无忌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半天才幽幽道:“可是如此一来,这东宫的师傅在太子殿下面前都成属吏了。”

“辅机别这样想,你还是他舅父。”李世民安慰着长孙无忌,心里对李承乾也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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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世绩离开长安城的第七天,张亮押着五万石粮食来到了长安,当前后看不见头尾的粮车队伍走进长安城,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是对于张亮,李世民始终没有召见他,连原定的工部尚书也不提了,直接把他凉在长安城了。

就在张亮门前冷落车马希之时,韦挺好友术士公孙常来到张府见他的好友张亮的心腹幕僚程公颖。

“常公别来无恙。”瘦小的程公颖仰着脸笑呵呵地对公孙常道。

“老朽了,不比公颖贤弟风采依旧啊!”公孙常捋着胡子也笑呵呵地道。

……

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路热络他寒暄着走到程公颖的住处,似乎准备烫一壶好酒好好叙叙旧。但是两人一走进屋子程公颖立即变得紧张起来,慌忙关了房门,就要说话却被公孙常伸手止住。

公孙常如常地打开房门,向外面看看然后伸手请程公颖坐下。

“不要怕,一切如旧就好,只要不引起别人口怀疑没有人在意我们。”

程公颖压低声音道:“常公,这次可把我吓死了,那厮平日里牛皮吹上天,但是一到具体事上就不行了,我看他也只是个莽夫而已真得有用?”

“贤弟,今天老兄可要叨挠你从洛阳带来的好酒啊!”公孙常先是大声说一句,然后压低声音道:“用得就是他的莽劲,东宫的那位已经天怒人怨了,而如今的东宫可不

“贤弟,今天老兄可要叨挠你从洛阳比武德九年的东宫有势力,只要我们出手十拿九稳,介时把东莱郡王推上去,我们也如当秦王府的旧人一样,有了从龙之功……”

“什么时候动手?”

……

第七十六章 李世民的失望

自从李世民下定决心不再动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希望李承乾和李泰两兄弟能重归于好。

这日李承乾正在丽政殿点算灾民那边的账目,东宫从司农寺买了一批农具,李承乾准备把这批农具略作修改就发给灾民开垦农田。

李承乾虽然在农村长大,但他自己真没有种过地,要见识也就是多见过几件农具,而且他见过大多数还都机械类的,现在能用上很少。

李承乾也只能提出想法然后交给工匠和老农们去改造,东宫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这些灾民安置好,安置在龙首原下面靠近东宫北门的这批灾民,刚好可驻扎于东宫北门玄德门旁,正好是李承乾退路。

所以李承乾十分重视此事,他认为除了把控全局还必须抓住其中一小部分亲自处理,这样既不用全部亲力亲为,也不用担心被负责官员的欺骗。

李承乾正算账突然听见,有人喊“大哥,大哥!”

李承乾抬头看见李治快步走进殿来,一个小内侍在后头紧紧地跟着,显然是没来的及进来通报。

“什么事走这么急?”李承乾看着李后微笑道。

“大哥父皇让你把东宫的歌妓传进宫去,今天酉时要在两仪殿里开家宴,让他们唱《仁寿宫》助兴。”李治说着已走到李承乾桌前。

李承乾看着李治淡淡地笑着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随便派个什么人来传一声就是了,怎么是你来了?”

李治闻言萌达达地看着李承乾道:“大哥不想我来?”说着竟做一副委屈的表情。

要是别人可能要哄一哄他了,可是李承乾不吃男孩子的这套,一指旁边的椅子道:“有事坐在那好好说!”

李治看着李承乾愣了一下,嘴里咕哝一声道:“坐下就坐下!”

李治坐下又变成嬉皮笑脸地道:“大哥,人家都说你排的《仁寿宫》词写的极好,能不能把曲子词给我看看?”

“老鬼拿给他!”李承乾直接吩咐道。

“大哥父皇说今天是家宴所以让你带着大嫂、象儿、厥儿都去,三哥和六哥也要去。”李治看李承乾坐在上首不时还飘几眼桌上的账册子知道他忙也不撒娇卖痴了。

李承乾闻言却是放下账册看着李治道:“除了我们还有谁啊?”

“就是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父皇说近日太忙跟我们兄弟少聚,今日有闲所以就办个家宴跟我们聚一聚。”

李承乾听了更加不明白李世民要干什么了,李世民十几个儿子庶出的基本都在外面,几个年龄小的几年都不回长安一次,也不见李世民想他们。

李治和晋阳公主就住在太极宫里,李承乾也能几天见一次,怎么说少在一起聚会呢?

李承乾想到一个可能,直接问道:“东莱郡王是不是也要去啊?”

“那是当然,要不怎么能叫一家欢聚呢?”李治理所当然地道。

李承乾心里冷哼声,是了李世民这几天表面上重新安排东宫师傅,稳固他的地位,其实是想要跟他交换对李泰的宽容。

若把李泰好好送走还罢了,不然……李承乾可不是原来的李承乾了!

李承乾打定主意,便对李治道:“老九你也长大了,大哥有一件事交给你不知你能不能办成?”

“什么事?是不是带我着下河捕鱼啊?”李治闻言立即兴奋起来。

“河里的冰都化了上哪里去捕鱼啊?只是我有些忙没时间照顾象儿和厥儿,昨天他们俩还吵着让我带他们去八风殿听曲,你既然来了可帮我先带他们去八风殿玩一会,我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你三哥和六哥也该训练完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两仪殿。”李承乾想先把李治留在东宫然后再一起去两仪殿,让李世民看见他们兄弟和睦,也省得李泰进宫后跟李治说什么。

“歌妓都送去两仪殿了怎么八风殿里还有唱曲的?”李治立时来了兴趣。

“东宫为了排各种曲子召来了很多歌妓,他们现在正在排一出新戏,是我过年时要献给父皇的叫做《将相和》,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也帮大哥修改修改。”

李治少年心性听说让他修改心里十分高兴,想也不想道:“好,我这就去!”

“不急,等象儿和厥儿来了你们一起坐我的车去。”李承乾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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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殿比魏征家的大厅宽敞的多,许敬宗也没有敢改变原有的布局,只是在大殿南半部设立一处戏台。

靠近宝座的地方自有宫里人摆设筵席。

李承乾申时带着一家人和李治李恪还李愔一起来到两仪殿,还未进殿却被小内侍引着先去甘露殿。

李承乾走进甘露殿里看见李世民正躺在躺椅上,忙躬身行礼。

“见过父皇。”

李世民看见李承乾行礼,将要起身又没有起来,招手让李承乾过去。

“承乾快过来。”

李世民指着躺椅旁边准备好的锦墩,对李承乾道:“快坐这咱们父子说说话。”

“谢父皇!”

李承乾走过去坐下,李世民伸手抓住李承乾的手在他手背拍了拍又揉一揉弄的李承乾心里直发毛,忙把手收回去。

“呵呵,父皇多少年没牵着你的小手了,如今都长大了都能替父皇分忧了。”李世民笑呵呵地追忆往惜,李承乾却听得心里发腻只不说话。

“父皇知道承乾从来都仁厚孝顺的,记得你母后走的时候你那伤心的大病一场,看得父皇我每每心碎。”李世民说着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

李承乾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他穿越而来实在难以被李世民此时的表演所感动。

“父皇这些年看着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心里很是欣慰,有一日父皇去见你们的母后也放心了。你是嫡长子将来继承父皇的大业,弟弟妹妹们由你照顾父皇也能放心。”李世民的话渐渐进入正题。

李承乾知道必须有所表示了,慌忙起身跪下,低着头道:“父皇万寿无疆!”

李世民这几天一直在想李承乾的好处,李承乾对长孙皇后的孝心是李世民亲眼所见,所以他一直都认为李承乾是个孝顺了好孩子。

此时见李承乾听说他要死时,只说一句‘万寿无疆’就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李承乾为此伤心,心里感动不已。

李世民起身弯腰把李承乾扶道:“傻孩子!快起来,父皇如何都不要紧,父皇只希望你们兄弟们和睦。”

李承乾低着头想了半天,才缓缓地道:“圣人说‘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说得就是要各安其位才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承乾虽然不肖,但只要弟弟们都能安分守己,承乾必不违父皇的教诲。”

李承乾的话说得很直接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弟弟不生不臣之心,我自然也会恪守兄长的身份。

李世民闻言心里有些失望,但又说不出什么。

第七十七章 李泰的态度

听着李承乾滴水不漏的应答,李世民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忽然感觉有些陌生,这个儿子已经不是那个自己一个眼神都能吓的痛哭流涕的废物了,但是你长点本事别都用在自己家人身上好不好?

李世民这会真想对李承乾说:你还是回东宫韬光养晦去吧。

“启奏陛下晚宴已经齐备,各位王爷公主还有梁国公和长孙大人都在两仪殿等候陛下的圣驾。”一个内侍进来启奏道。

李世民听完朝那个内侍一挥手,那个内待就悄悄地退出去。

“承乾,咱们也去吧别让众人等急了。”李世民说着又一次抓最承乾手,父子俩携手往外走去。

不管怎么样,李世民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固李承乾的地位。

“朕早就听说你排的仁寿宫好看,只是一直没有空看,趁今天”

一路上李世民再也不提其他口只是说些关于仁寿宫的事,隋炀帝登基时李世民虽然还小,但是这些年李世民经常会问他身边经历过隋朝的大臣,问隋朝口兴衰原因所以对这段历史非常清楚,说起来头头是道。

李承乾一路听着,知道这是李世民在向他会传授李世民的治国心得和对国家兴亡的看法,希望李承乾不要走了隋炀帝的老路。

李承乾也虚心学习,而且受过后世系统教育李承乾虽然没有李世民肚子里的史料翔实,但是对隋朝的治乱兴衰有着相对全面的见解,李世民听了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对李承乾的学问欣慰不已。

这对天家父子携手出现在两仪殿时,殿里的众人看见都是一惊,然后慌忙上前行礼。

“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

参拜完毕一众女眷都到屏风北边的一片区域坐席而正殿里只有李世民父子六人和长孙无忌、房玄龄。

李世民一说完平身李治就从李愔身后钻出来,跑到李世民身边扶着李世民,李世民一见了他也是眉开眼笑的。

“怎么让你去叫你大哥,你就不回来了?”李世民看着李治问道,这说明李世民时刻关注着李治,不知道最后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跟武媚娘的事。

李治憨憨一笑还未答话,李承乾就接口道:“他被象儿和厥儿缠住去八风殿看他们排新戏去了。”

“九哥最喜欢在东宫玩了!”桥李承乾的晋阳公主抱怨道。

李世民闻言一笑,然后宠溺地看一眼晋阳公主道:“太极宫里规矩多晋阳以后想去东宫直接去就是了。”

晋阳公主闻言惊喜地道:“谢父皇!”

“哈哈!”李世民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往前走,殿里众人都跟着呵呵而笑。

只有李泰一直站在人后畏畏缩缩,看上去既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李世民看见眼里闪过不忍,就不再看他。

李承乾看见心里冷哼一声,又在这里装可怜了,装可怜也没有用!

李世民和李承乾被众人引向他们的座位,李承乾坐下一看,见今天的座位安排也十分特别,他的座位是在李世民宝座旁边的专门设了一谢号的宝座。而其他人则分坐在两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分坐两边首位,李泺在长孙无忌下头,李泰坐在李懵一位☆愔坐在房玄龄下头,李治坐他旁边。

待众人都坐好李世民才像刚看见李阒弟一样道:“李泯说你和老六都跟东宫六率一起训练?”

李恪闻言慌忙起身抱拳道:“回父皇,儿臣和六弟受大哥关爱在东宫接受训练,学点本事。”

“哦<学了什么本事啊?我那天看了半天,也就看见他们在训练走路吗?”

李愎没想好说什么,李愔就抢着答道:“父皇,东宫六率训练的东西可多了,走正步只是基本的训练,我们还要学习兵法,还要学习治民就是怎么跟老百姓打交道,还要背九九剩法表,叠被子洗衣服全部都要练一遍对了每天还要教我们唱歌。”

“唱歌?”坐在他下手李治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愔道:“六哥你说错了吧,大哥怎么会让军士唱歌?”

李治一说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看向李承乾,军营里自然有人唱歌,但教唱歌却是从来没有的事。

李承乾见状微笑道:“训练空闲的时候是会教他们唱一些歌,老六你给父皇唱支你学的歌。”

“对对,老六你唱一支!”李世民听得有趣哈哈大笑。

“啊?”李愔一下蒙了,以前最少都是和一个伍人士兵一起唱,现在让他一个人当着李世民和众人的面唱,一时还有些胆怯。

李承乾看他不敢唱鼓励他道:“老六别怕,你就唱一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想着这里就你一个人,来开始”

在李承乾的循循善诱下李愔有些羞怯地道:“那我唱了。”说罢真的闭上眼睛唱道:“三大纪律”

李愔一曲唱罢,李世民哈哈大道:“如此粗俗曲子词是谁写的啊?”

“大哥写的。”李愔想也不想道。

看着众人看来的眼神,李承乾哭笑不得地道:“这写给普能将士的,自然得写让他们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哦!”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可是别人一听就知这词写俚俗啊!”

“军队可不是给人唱歌的,他们学的都是唱给自己听的。”李承乾胡乱解释道。

“哦!”李世民点点头不再问。

“太子殿下果然大才,若是大唐以后的军队都如此训练,定然是王师浩荡啊!”房玄龄起身朝李承乾抱拳一礼道。

“梁国公谬赞了。”李承乾淡淡也道。

李世民看差不多了,就看一眼李泰,李泰慌忙起身先是向李世民一拜,然后向着李承乾拜倒在地上道:“李泰拜见太子殿下,愿太子殿下福寿康宁!”

李承乾知道今天的正戏来了,本来以为看见李泰做悬低他心里会高兴,只是真看见他如此虚伪做作,心里的怒气却隐隐往上窜,只是淡淡道:“东莱郡王起来吧!”

李泰闻言并不起身,却是声泪俱下道:“向来臣弟受小人蛊惑对太子殿下多有不敬,实是罪大恶极,臣弟不敢求太子殿下宽恕,只求太子殿下看在父皇母后的份上,给臣弟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臣弟也去东宫与六率一起训练。”李泰一向自恃身份,如今肯去东宫接受李承乾的训练,在他想来已经是极大委屈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也这样认为,心里暗道李泰能如此赔罪,李承乾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吧!

不知李承乾心里却在想,让你去东宫跟六率一起训练?

把你训练出来杀我吗?

第七十八章 李承乾的要求

李承乾没有想到李泰这么不要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看着他不说话,大殿里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李承乾和李泰两个人。

其中李世民的心情是最为忐忑的,因为他是最清楚兄弟之间因皇位相争会发生什么事的人?

李世民也是最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李承乾兄弟身上的,所以他今天放下身段安抚李承乾,为得就是在这一刻李承乾能宽恕李泰。

李治也很担心因为他跟李泰一样都李承乾的亲兄弟,也都受到李世民的宠爱,如果李承乾能放过李泰那就说明那天他一冲动选择支持李承乾没有站错队。

李泰说完话就趴地上,他的心已经被恨意化成的寒冰彻底封住了,他是天之骄子,大唐江山就应该由他来继承,只有他才配君临天下,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

现在因为李承乾的阴谋手段,他却要跪在这里受李承乾凌辱,实在是不甘心,强忍着恨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承乾看着李泰,想着这些人的心思,心里怒火滔天,李泰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居然只是假惺惺地认个错,他就必须宽恕他?

李承乾心里非常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不宽恕李泰,天知道李世民会怎么想?

李承乾强行压下怒火,走到李泰身前,弯腰把他扶起来,淡淡地道:“你我兄弟有什么好计较的,想来也是母后在天之灵让你迷途知返,大哥岂能怪罪于你。”说到这里大殿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承乾顿了顿继续道:“但是老四啊,你也不小了,怎么就那么容易受小人盅惑呢?”

李泰一下子愣住了这怎么回答,所谓‘小人盅惑’不过是个托词罢了,谁都知道的事,哪有都原谅人家还问这个的。

憋了半天李泰才憋出一句:“是臣弟愚钝才受了小人盅惑的。”

李承乾心里不屑,脸却一本正经地道:“你愚钝大哥知道,你从小你就不聪明还总以为自己聪明,这不上了人家的当。”

“哈哈哈—”

这声笑声很突兀,众人看去却是李愔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看见李恪和李世民看过来的目光,又立即憋回去了。

李承乾看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笑老四,你比老四还笨你不知道吗?”

看着李愔无辜的眼神,李承乾本来有些心软,但想到王方翼说他三天还没有把九九乘法表背熟,就忍不住加了句:“一张九九乘法表你背三天还没有背会,今天回去抄十遍明天拿给我看!”

“哦”李愔顿时没精神了。

“别嫌大哥对你严厉,人是要识数的,要不然就和李泰一样,人家给杆他就往上爬差点没摔死吧。”李泰感觉自己受了一万点的伤害,脸都要变形了。

李世民看李承乾发了火以为他出了气,便笑着打圆场道:“承乾好啦,让他们开始唱曲吧。”

李承乾闻言便转身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道:“父皇,儿臣不是生李泰的气,只是生那些盅惑他的小人的气。”

“朕知道你天性仁厚不会过份的。”李世民开始打预防针。

“只恨那起小人挑拨我兄弟相争,扰的母后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生。”李承乾好似自言自语地道。

“什么?”李世民闻言立即睁大了眼晴。

“十二月初一大朝过后儿臣连着几晚都梦见母后站在丽政殿外双眼含泪不言不语地看着儿臣……所以儿臣才搬到承恩殿去了。”李承乾压低声音给大殿里众人讲了一段鬼故事。

心中暗道许你们拿长孙皇后压我,我也拿也长孙皇后压你们。

古人很少有拿自己的先人说事的,何况李承乾从小纯孝,大殿里众人都是知道的。

而且将心比心,当日李承乾怀揣鹤顶红,太子妃在东宫带着两个孩子准备殉葬,连李世民也被吓到了,更别说是一向疼爱他的长孙皇后了。

所以李承乾这段话,李世民是真信了,心里忍不住反思自己都做了什么啊?若是那日李承乾一家真的被自己逼死了,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长孙皇后……李世民想着这些就止不住流出了泪水。

本来李承乾这个时候也该流几滴眼泪的,可是他就是流不出来,索性也不为难自己了,直接转身大声道:“所以我绝不能放过那些挑拨李泰的人,李泰你告诉我,朝中有哪些小人挑拨你和我相争的?”李承乾说罢两眼放光地盯着李泰。

李泰一下子被问愣了,心想这种事还有杀回马枪的?

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只看着李世民。

“李泰你不要执迷不悟,告我都有哪些人,大哥要替母后出气。”绕了半天就为这件事李承乾岂能放松。

李世民擦擦眼泪也想处理一批小人,可是当初是自己想废李承乾才有后面的事情,要真处理……

“承乾你先坐下,今天咱们先看看你排的《仁寿宫》,青雀身边的小人,让青雀找出来送到东宫去,任你发落。”对于李承乾的要求李世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先拖着,但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心里明白李世民必然要找出一些替罪羊,给李承乾出气的。

李泰当然也明白,心里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但是也得先答应下来。

“儿臣遵命!”然后退回去。

后面虽然大家看戏,但是没有几个人的心思在戏上头的,都时不时地看一眼李承乾。

两仪殿里的戏看完,李承乾一家和李恪兄弟一起回到东宫,李恪又一路跟到丽政殿,李承乾知道他有话说,便把人都支了出去。

“说吧!”李承乾直接道。

李恪已经习惯了李承乾对自己人的直接,只看他一眼就直接道:“父皇今天明明是想我们兄弟和睦朝廷安稳,大哥为什么又提出惩处小人呢,万一父皇以为大哥对青雀还有不满怎么办?”

在李恪想来李世民的态度很重要。

“大哥做为太子又怎么会不希望兄弟和睦朝廷安定呢?

但是你真觉得,李泰能放下夺嫡的心思吗?

他会认为我能放过他吗?”

李恪闻言摇摇头道:“不会,他既不会放弃成为储君乃到天子的心思,也不会相信大哥你能放过他。”

“但是讽刺的是我现在又不能对做什么?只能想办法翦除他的羽翼,让他孤掌难鸣。”李承乾有些无力地道,他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李世民在一日除非李泰作死造反,否则他拿李泰一点办法都没有,至于派人刺杀李泰那等于引火烧身。

李泰回到芙蓉园几乎是看见什么就砸什么,直到第二天下午见了韦挺引来的一个道士心情才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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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魏征之死

李承乾每天仍然忙着安置灾民,然后就是准备明年四月份的东宫大考。

这次大考李承乾是以东宫修书招览文学之士的名义开考的,当然李承乾不会这么老实只招览文学之士,更不会把招来的人才都用在修书上。

李承乾决定现在先不动唐朝原有进士、明经等科举考试,他现在要先借用明清科举考试的流程,然后塞进去一个综合考试的内容。

地方上先不考不管,但是进了长安城就按照明清的会试和殿试流程糊封誊抄,严格考试纪律不准举荐、行卷等不良现象出现。

但是不能考八股,要先考一张综合试卷,然后再考一篇实务策。综合试卷里面要包括经义,算术、农时地理等基础知识,这些基知识都马周他总括的,当然错误的李承乾会修正一下,其实经过马周、诸遂良、许敬宗等人总结出来的基础知识也包含的挺全面的了,李承乾没必要多此一举。

但是自从李世民设宴调和李承乾与李泰之间的矛盾之后,李承乾和一众东宫心腹就不自觉地加紧了对李泰一党的打压,比如诸遂良这几天就连续写了几封奏疏弹劾崔仁师收受贿赂故意冤枉卞州徐宏案,虽然徐宏还没有被提到长安城,但是崔仁师已经因此在家‘养病’了。

新投靠过来监察御使李义府一直都盯着韦氏最近正在弹劾隐太子李建成的家令彭成郡公韦庆嗣。

李承乾做的更直接,三天两头派人去芙蓉园找李泰要挑拨他的小人,李泰交出来几个炮灰已经交给丘神绩在审理了。

李世民对此十分不满,长孙无忌劝他说:要想让李承乾对李泰放心,必须要整倒李泰一党在朝的所有官员,不然李泰既有皇帝的宠爱又有官员支持,所有支持李承乾的人都不会放心的。

李世民听了长孙无忌对于支持李泰一党的人被打压保持了沉默。

一时间满朝都是倒泰的声音,但有一个人仍然不满意,那就是快要死的魏征。

魏征自十二月初一大朝回家后连昏迷了几天才醒过来,而且每天也只清醒两个时辰,吃一点燕窝粥吊着命。

但就是这两个时辰,魏征还要仔仔细细地模一遍李承乾写给他的‘苟利国家生死依,岂因祸福趋避之。’刻的石碑。

这联诗魏让儿子刻了两快石碑,一块大的是立在墓前的,一块小的是放在棺才里当枕头用。

而李承乾亲笔写的字则是留给儿孙做为传家宝的,这两句诗也就成他们魏家的家训。

腊月二十七日,阴了两日的天空似乎马上就要飘起雪花,魏府里的人心头也如这阴沉着的天空一样,魏征已经一天半没有醒过了。

直到过了午时,魏征才再一次悠悠醒来,而且精神明显比前几天要好的多。

魏叔玉一见魏征醒来高兴地给他端来一碗燕窝粥想喂他。

魏征却伸手推开,已经触到嘴唇的勺子轻轻地道:“不用了!”

“父亲!您这是?”魏叔玉不解。

“叔玉为父要死了。”声音依旧是那么轻。

“父亲!”魏叔玉眼圈红了。

“本来还想着能再熬几天等到魏王离京再死,看来是不熬不过去了。”

“父亲,您再喝点燕窝粥。”魏叔玉强忍着眼泪再次把勺子递到魏征嘴边。

“不用了,叔玉你听为父说。”魏征摇摇他那犹如骷髅头粘上一层薄纸的脑袋继续道:“叔玉为父能得‘苟利国家……’这样的评价死而无憾,这是咱们家的家训你要守好……”

“请父亲放心。”魏叔玉的眼泪横流。

“当今太子雄才大略而且仁人爱人文章华美睿智哲思,正是我华夏五百年不一出的圣人……”

魏征说着总是要喘两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但是太子殿下还有劫难,当今陛下有些儿女情长不能断然割舍慈父之爱,所以太子的处境就会艰难……”

魏征一边说魏叔玉一边记下,最后魏征的要求只有两个,那就是一定要尽快把李泰赶出长安城以免夜长梦多,第二个就是在晋王李治成年后要及时促成他外出就藩。

魏叔玉记下后就去慌忙去告知一直住在魏府的左屯卫中郎李安俨魏征快要死了的消息,让他报知李世民知道。

李安俨听说后忙一面分派人去东宫报信,一面亲自骑马前往太极送信。

天阴两天了李承乾心里十分焦急,他已下令原来在城南的灾民迁一小部到龙首原这边建窝棚,因为这边是李承乾给他们选的开垦荒田的地方,所以让用泥巴搭建一些结实的小房子。

但刚一开始老天爷就找茬,晴了十几天的长安城又阴冷起来了。

今天眼看着就要下雪,李承乾在东宫坐不住了亲自去龙首原看见工地上的泥巴都已结冰,忙下令停工所有人都回城南搭建好的窝棚里,等天暖了再开工。

李承乾也乘车和灾民一起回到位于启夏门前‘救灾总指挥部’,看看这里的灾民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李承乾在灾民窝棚周围巡视一圈刚回到他的帐殿,就见郝处俊匆匆忙忙地走进来。

“参加太子殿下!”

“出了什么事?”李承乾看郝处俊脸色黯然知道出事。

“刚才魏府来报说郑国公不行了。”郝处俊声音低沉地道。

李承乾闻言也是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伤心,魏征是他穿越以来对他帮助最大的一个人。

而且从他第一次看见魏征的时候这个老人就已瘦的皮包骨头快死了,但是魏征硬是强撑着抬棺上殿助他在与李泰的斗争中打赢了最重要的一仗。

“仁贵,仁贵快驾车,孤王要去郑国公府。”李承乾说着柱着拐杖踉踉跄跄地往帐殿走。

郝处俊连忙跟上,想去扶一把李承乾却被李承乾甩开。

心想,看来太子殿这回是真着急了,薛仁贵自从给太子殿下驾车都是在太子殿下前面整理好车架,什么时候用太子殿下喊过?

魏征的府邸在光福坊里,从启夏门进去,过了升平坊往左一拐再走过一个坊就是了。魏府在坊墙上开的有门,所以李承乾的马车停在光福坊坊墙外头也就是魏府大门前头。

车刚停下就听见薛仁贵道:“太子殿下前面是陛下骑马从朱雀大街那边过来,太子殿下要等陛下来了一起进去吗?”

“不用了孤王先进去……”李承乾一边说一边就从马车里钻出来,老鬼和其他护卫还都在后头没有来到马车旁边,薛仁贵便跳下马车扶李承乾下车。

正在李承乾下车下到一半之,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嗖嗖……”响声,接着无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李承乾和薛仁贵正好被围在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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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二次玄武门之变?

李承乾刚听见声音,就感觉胸口一痛,一股巨力推着他整个人仰面倒进车厢里。

身体和头猛地砸在车厢里垫的厚厚的狼皮上,感觉前胸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才发出一声惨呼。

“啊——”

由于变起突然,就是薛仁贵这样的高手也是一阵手忙脚乱。薛仁贵一听见声箭响,来不及拿出车上的长枪,急忙转身挥舞手中的马鞭打飞射来的羽箭。

刚挡过一波箭雨,就听见李承乾的惨呼声,回头一看见李承乾中箭倒在车中生死不知,眼睛立即变得通红。

大喊一声“护驾!”猛地从车中抽出长枪,一阵狂舞挡下第二波射来的箭雨,此时跟来的几百名东宫侍卫已经反应过来,纷纷上前站在李承乾的马车外面一面挥舞着手中兵器挡住飞来的羽箭,一面往射箭的地方冲。

薛仁贵看见东宫护卫已经把箭雨挡下,提着长枪就要往隐藏在坊墙里的箭手处冲,却听背后老鬼歇斯底里大叫道:“薛仁贵快带着太子殿冲出去了,否则咱家宰了你——”

薛仁贵闻言一惊,暗骂自己混蛋!太子殿下现在受了重伤,还跟这些杂碎计较什么?

薛仁贵一回身,看见老鬼已经坐在车辕上,旁边是他骑的马。

“你快上马咱家来驾车,我们只要到冲到陛下那边就安全了。”老鬼焦急地对地薛仁贵道。

“陛下?”薛仁贵现在真不敢相信李世民。

“我们直接杀出去城去。”薛仁贵立即有了决断。

“陛下会保护太子殿下的!”老鬼大声争辩道。

只是薛仁贵这会儿哪里跟他啰嗦,直接翻身上马,然后突然出手夺了老鬼手里的缰绳,将手一带就要把掉转车头。

“糊涂,陛下是不会伤害太子殿下的……”老鬼待要去抢缰绳,突听见李承乾弱弱地叫他,忙回身一看只见李承乾抬着手要起来。

“殿下!”老鬼慌忙扶走李承乾,薛仁贵听见一愣神就看见老鬼扶着李承乾坐了起来。

李承乾躺在车里一面忍受着巨钻心地疼痛,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听见老鬼大喊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死。

及听见薛仁贵要把他带出城去,心里顿时大急出了城怎么治伤?

而且李承乾也是相信李世民不会对他用伏击的手段,听出老鬼挣不过薛仁贵,便忍着巨痛出声叫老鬼。

李承乾被老鬼扶起来震动胸口的箭伤,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缓了一会儿才咬牙忍痛道:“仁贵,陛下不会,不会对我伏击的。别人要害我,必不敢让陛下做太上皇,所以陛下也有也有危险……”

好在这会儿东宫的护卫已经冲到了两边的坊墙上与对方的箭手战斗在一起,才有他们决断的时间。

老鬼听了李承乾的话再不顾其他,抢过缰绳猛地连抽马屁股几下,那马便扬蹄往西奔去,薛仁贵忙提马跟上护卫在马车旁边。

今日李世民正在宫中,突然听见李安俨来报魏征不行了,他也是一惊,历史上魏征快死的时候李世民十分上心一天派几路内官宫使问候,对魏征身体的情况了解的比较清楚。

现在因为魏征抬棺上殿,李世民对他有余怒未消,前几天虽然也加封了官职但却没有天天派人来问候,李世民突然听说魏征不行了急着来见他最后一面,顾不得宫里安排仪仗就带着数十个护卫打着简单的旗号骑上马直接来了。

一拐过街角就看见有马车停在魏征家门口以为是魏征的亲戚朋友前来探望也没有在黄。

及看见突然有人行刺,随行护卫本来人少,看见前面羽箭如雨更不敢让李世民上前,李世民也知道千斤之子坐不垂堂,自己人少又不知内情没有往前凑。

及看见薛仁贵舞动长枪拨开射来的箭雨,李世民骑在马上,用马鞭遥指着道:“这个大汉倒是好武艺,回头问问是哪家的护卫?”

跟在他身边的百骑将军席君买却脸上变色颤声道:“陛下那好像太子殿下身边的薛仁贵。”

“什么?”薛仁贵一进长安城就在东宫一箭射透七重铠甲一时名动长安,李世民本来想要抡走,后来到十二月初一大朝后李承乾揭发颜利仁鼓动他谋反,李世民知道长安不太平就没有再动这个心思。

后来薛仁贵跟随李承乾出入长安各处很多人都认识这辆马车和薛仁贵,唯独李世民没有见过李承乾坐这辆马车。

“那刚才车中箭受伤的人?”李世民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紧接猛地抽出腰间宝剑,一提马缰绳就要往前冲。

却被跟来的内侍刘追拦住,李世民大怒挥剑就砍刘追的手刘追麻利躲过,却仍然抱住李世民的马头。

“再不闪开朕劈了你!”李世民双眼通红地大喝道。

“陛下劈了奴婢,奴婢也不能让陛下过去。”刘追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死死地抱着李世民的马头不放。

李世民冷哼一声直接一剑刺过去,那刘追不闪不避被李世民一剑穿胸,断气前脸上露出解脱的神色,看着李世民道:“陛下危险……”

李世民此时哪有工夫理他,抬脚把他踹开,打马就往前冲,跟在身边的护卫不敢大意紧紧跟随护卫着他。

李世民一边往前冲,一边看见薛仁贵护送着李承乾的马车也正往这边来心里稍稍松口气,看着双方相距只有百十步的距离猛催跨下战马,想要尽快看见李承乾伤的怎么样。

就在此时忽听两边坊墙一声巨响,阵阵喊杀声从两边冲出来,很快他们和薛仁贵之间整个坊道都被冲出来的四五千名士兵阻住。

李世民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一见两边冲出无数士兵就知道要坏,急忙打马猛往前冲。

席君买也是大唐有名的悍将,贞观十五年曾以果毅校尉的身份率领一百二十人冲破吐谷浑丞相的军阵,并将其三兄弟全部斩杀,这才被李世民调进大唐最精锐的百骑里做将军。

此时李世民身边的数十名护卫被席君买带着左冲右突竟使数千敌军不能近前。

照他这样打下去,护送李世民冲破眼前的军阵去救李承乾也是有可能。

只是就在此时敌军也冲出一员大将手持长枪抵住了席君买,两人战作一团一时间竟是不分上下。

李世民一见来人就两眼喷火大声怒骂道:“张亮逆贼,怎敢害朕?”

张亮一全力抵敌席君买,根本没有回李世民的话,李世民心里怒火中烧,催马上前想要与席君买联手打张亮,只是乱军围住冲不过去,好在他身边的百骑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被数千乱军包围,阵形不乱依然能有守有攻,牢牢地李世民护核心。

现在李世民最为关心的是李承乾,他一边带人冲杀一边还不忘了抬头看对面李承乾的马车。

及看见薛仁贵护着李承乾的马车已经掉头向东走,他这里便带着百骑精锐死命冲杀,希望能帮李承乾缠住些追兵。

李世民一边战斗一边看着李承乾的马车越走远直到他看不清了,但是后面的追兵却始终紧追不舍,心里越发着急对战时毫不留力。

李世民也不知道战斗了多久,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道:“父皇您快住手吧,要是把您伤在这乱之中,儿臣以后怎么做人?”

李世民抬头看见肥胖的李泰一身戎装在数百护卫簇拥下来到阵前,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李世民身子在马一晃差点没有摔下去,一口老血猛地喷出老远。

李泰见了一脸关切地道:“父皇您要注意身体啊?”

李世民不理他,瞪着两只通红地眼睛看着李泰似是随时准备把他吃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不孝的逆子。”

“父皇何必如此,眼下大哥已经不中用了,还请父皇立儿臣为皇太子。父皇身体不好刚才还吐了血,就下诏令儿臣监国吧。”李泰话说轻松惬意,似乎李世民已经答应了他的所有要求。

李世民缓了半天才慢慢缓过来咬着牙道:“畜牲休想,就算承乾出事,还有厥儿还有雉奴还有李恪,朕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个畜牲如意的。”

“陛下何必如此,当年陛也是如此登上皇位的,现在四殿下效法陛下,也一定成为能像陛下一样明君。”韦挺骑着马笑吟吟地走向前。

“你……”李世民无语。

“杀,保护太子殿下……”

“给太子殿下报仇!”

“杀尽……”

却在此时震天的喊杀声从东边传来。

第八十一章 水能载舟

震天的呼喊声由东而来越来越近,坊道上的人都被这震天的呼喊声震惊了不如何决断。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飞舞起雪花来,李泰和韦挺感觉心里发寒,一阵阵心惊肉跳。

久于军阵的张亮一听就知道这动至少有一万以上的兵将。

李泰谋划这么久就是算准了这半天里李世民和李承乾都调不来救兵,所以才敢孤注一郑豪赌这一把。

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李承乾已经中箭而且被追兵紧紧跟着,很快就会被擒来了。

李世民又只带着数十个护卫身陷重围,只要抓住李世民逼迫他降旨让自己监国,大事就成了。

可是这突然冲出来的过万兵马是哪里来的呢?

这是李承乾的圈套?

如果李承乾早知道他们要反,为什么还会受伤,逃跑时还那么狼狈?

现在怎么办?

失败了就只有一条死路,无论是李承乾或者是李世民都不可能让能他们活下去。

喊杀声越来越近不用再猜了,回头一看风雪中薛仁贵一马当先,身后是几百名东宫护卫,再后面是无边无际的手拿着铁铣锄头的灾民。

“哈哈,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覆灭在即,还有什么话可说?”李世民看清来人豪气干云地道。

“先控制住陛下!”李泰看清来人后,准备破釜沉舟彻底与李世民撕破脸皮。

李世民见此直气的气血翻涌,险些再喷出一口老血,双眉横立大喝道:“畜牲以为就靠着这些府兵和一些乌河之众,就能奈得了朕?”说罢提剑就杀入了战团,席君买和几十个护卫死死地保护着他替他挡住明枪暗箭。

此时若是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纷纷扬扬的雪花中,两三千人把百十个人围在中间拼命想往里撕杀,而那百十个人却个个豪气干云地往外突破,双方交界处呈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圆形的边缘就是一蓬蓬盛开的血花。

薛仁贵双眼通红地看着眼前的乱军,大吼一声就带着人杀了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报仇、报仇,要替太子殿下报一箭之仇……

原来刚才李承乾靠在老鬼身臂膀上,眼看就要与李世民汇合了,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见两边又冲出来数千乱军,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薛仁贵带的五百东宫护卫在刚才两轮箭雨里就已经死伤了数十人,此时面对数千乱军,还有一辆马车和受伤的李承乾薛仁贵根本不敢冒险往前冲。

“太子殿下,臣等护送着太子殿下怕是冲不过去?”薛仁贵急切地道。

李承乾更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而且即便是冲过去单靠他和李世民身边的这些人仍然不是这些乱兵的对手。

急切猛然想起刚才拐弯时还记着这条路往东到城墙边上就是升道坊,那里每天都有几百个东护卫过去帮助灾民重建,而且还几万灾民……

“掉头去升道坊。”李承乾咬着牙忍痛说道。

“哎!”老鬼在李承乾面前从来都温顺的,闻言立即调转车头往东而去。

光福坊离升道坊约有十余里路,老鬼驾着车在前面飞奔,薛仁贵带着东宫的护卫断后,好在这一路追踪过来的都是东莱郡王府的府兵,张亮从军中挑选的那些干儿子都跟着他在围堵李世民。

薛仁贵带在身边的东宫护卫都是对李承乾绝对忠心的人,虽然追兵比他们多了近一倍,但就是这么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劲头,一次次把追兵迫退,虽然死伤惨重但却平安地把李承乾护送到了升道坊。

李承乾的马车拐进升道,薛仁贵便带着剩下三百余名护卫立马横刀挡在追兵面前。

他知道升道坊里有忠心于李承乾的护卫,有真心爱戴李承乾的灾民,李承乾进了升道坊是安全的,而他们就是要以死拖住追兵。

马车进了升道坊老鬼却不停车,一路大喊“护驾”引来一众东宫护卫和许多灾民。

但他依然不停车只沿着李承乾新开出来的坊曲(坊里的路)一路向西想穿过升道坊绕道回东宫。

李承乾一路上被马车震的疼痛难忍且血流不止,此时已经毫无力气,但是也知道不能光想着逃跑,而且现在东宫不一定安全。

“老——老鬼停车!”李承乾使尽全身力气道。

老鬼闻言以为李承乾的伤出事了,慌忙停住车,看着李承乾苍白小脸,含泪问道:“太子殿下您怎么啦?”

李承乾无力地抬起手摇了摇,老鬼会意忙轻轻地把李承乾扶起来。

而此时被老鬼喊来的东宫护卫和灾民都看见李承乾胸前插着一支羽箭,都吓得倒吸冷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承乾看看面前站着的众人,无力地出一口气道:“孤王没事不要担心……”

“是谁伤了太子殿下?”一个灾虎目圆睁,似是随时要和人拼命。

李承乾缓了一会儿,看一眼面前众人轻轻道:“速把人都召到公事厅外,让各甲的甲长都到公事厅来。”

“哎!”几个灾民含着眼泪应一声就匆匆去了。

见几个灾民都走了李承乾缓了缓才对面前的东卫护卫卢泓道:“卢泓你速去集合所有在升道的东宫护卫,出升道坊去助薛仁贵平叛。”

“平叛?”

“你出去就知道了!”老鬼不耐烦地道。

“臣遵旨!”卢泓见李承乾无力地点点头,知道此时李承乾没力气跟他细说,连忙行礼离开。

李承乾看见还有很多灾民围在车前,勉强一笑,轻声道:“去公事厅,慢慢走。”

老鬼闻言答应一声,小心驾着马车来到升道坊里的公事厅。

升道坊里的公事厅,其实就是几间木头房子,是东宫管理这里的灾民开会议事的地方。

李承乾的管理就是按前世农村的生产队、生产大队和人民公社划分的,只不过在这里改名字叫做甲、保、组三级,这样一来就在原来的一盘散沙的灾民中建立了严密的组织,无论建房伐木都十分容易调动,当然也包括打仗。

甲长就相当于公社书记,保长就相当于生产大队队长,组长相当于生产队长,这是一种打破大唐现有管理模式的行政级别划分,但是这样既控住了灾民中宗族势力的抬头,也使其他人无法插手其中,想摸清他的权力分配模式都很困难。

对这些灾民来说打破了宗族和原来户籍划分,每个级别都有几个分管不同工作的话事人,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公平公证,因此能最大限度的调动灾民积极性。

李承乾的马车来到公事厅前停下。

此时公事厅前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都知道出事了,一个个神情凝重地看着老鬼小心翼翼地把李承乾扶下马车。

当众人看见李承乾胸前羽箭时,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太子殿下这是……”刘氏走李承乾面前一句没说完,便捂住自己嘴巴,又很快走到李承乾另一边扶助的胳膊。

李承乾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孤王没有事!”

“哎,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

在老鬼和刘氏的搀扶下李承乾艰难地走进公事厅坐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十几个甲长,无力对老鬼对道:“你跟他们把今天事的说说吧!”

老鬼心里暗想这样的事跟这些灾民说得着吗?

但他在李承乾面一向顺从,闻言也就向众人说了事情的经过。

众人听说都是怒气填膺,一个甲长大声道:“诸位我等的性命都太子殿下救的,狗贼敢伤太子殿下我们定要替太子殿下报仇。”

“是啊,除了太子殿下谁把我们当人看过?今日若是不保太子殿下以后谁还管我们……”

“对,对”

“我们为太子殿下报仇!”

看着公事厅里众人一个个都义愤不已,李承乾无力的摆摆手。

老鬼大声道:“你们静一静听太子殿下说话。”

李承乾攒了半天力气,怒力提高声音道:“诸位的心意孤王知道,而且这会儿陛下还被乱军围着,其他地方的军队调动过来怕是来不及了,所以孤王这次只能请诸位助孤王一臂之力了。”

“请太子殿下吩咐!”先前说话甲长十分配合地道。

李承乾也不客气直接道:“好,你们马上出去召集各甲的青年,带着兵器没有兵器的铁铣锄头都行,出去跟着薛将军去平叛,记住了让东宫的护卫冲在前头。”

“遵旨。”众甲长轰然应诺然后就都出去召集人手去了。

这些甲长都是这段时候李承乾提拨上来的,年龄都不大而且都是灾民里最勇武能干的人又经过这长么时间的历练,对于管理手下人手都已经得心应手很快就整顿好队伍出坊支援薛仁贵。

而余下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拿着石头木棍守在公事厅外保护李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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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李承乾的安排

李承乾眼看着众甲长出去,转过头来对老鬼道:“老鬼拿纸笔来!”

“殿下!”老鬼有些担心地看着李承乾。

“快些!”李承乾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但是他必须亲笔写手令给东宫和尚书省让他们派兵前来。

而且为了预防万以李世民被害死,他还要把城外的灾民都调进长安城,到时候只要左右屯卫的那些人不出手反他就算李世民被害他也能坐稳天下。

老鬼拿来纸笔,李承乾勉强写下三道手令递给老鬼道:“老鬼孤王现在只能相信你了,你换套衣服把这三道手令送出去。

先送去城南让今天在那里郝处客裴行俭带着百姓进城去光福坊救驾告诉他们一定要把叛军困在那里。

然后你去东宫找萧太傅让他把另一份手令送往尚书省,让王方翼护送太子妃和象儿厥儿来此与孤王汇合。然后你让苏定方与吴王和蜀王一起带兵前往光福坊消灭叛军救出圣驾。”

“老奴守着太子殿下就行了,薛将军已经带着近万人去了!“老鬼流着眼泪道。

李承乾脸色苍白道:“孤王是实在没办法才让百姓出去的,让他们姥军已经为难了,如何能再让他们去冲锋陷阵?

你快去传令吧,孤王在这里是安全的,如果不能及时平叛陛下那里出事,必然天下大乱,到时候四方强虏再入中原百姓流离失所。”

老鬼听着李承乾说天下兴亡,知道此时关系重大他必须离开,便含着眼泪郑重地向李承乾行一礼道:“太子殿下保重,老奴去了。”

然后又郑重朝站在李承乾身旁的刘氏行一礼道:“泾县君,太子殿下就交给你了,太子殿下可是一心为百姓好啊,你”

刘氏向来性格刚强,但是此时却早已泪流满面,慌忙朝老鬼回一礼道:“柏内侍放心,老身就是死也要鲍子殿下周全。”

老鬼得到保证,扭头就往外走,还没有走公事厅就跑起来了。

见李承乾交待完事情,刘氏拿过来一些布来想要给李承乾包扎伤口,李承乾见状无力地曳道:“把这些布用开水煮一煮再用。”

刘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相信李承乾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就去安排人去煮布自己则站在旁边守着李承乾。

李承乾坐在公事厅里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进展如何,渐渐地适应了伤口的疼痛,脑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今天的事。

看来的初唐果然还是人心不稳,很多后人都以为历史进入唐朝就稳定了,实则不然,唐朝前面的隋朝只有三十八年的国运,再往前南北两朝的几个小朝廷都不到三十年的国运。

比起东晋、北魏来那就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历史虽然进入了唐朝但是人心还是从那个乱世里来的,所以从贞观末年到唐高宗前期谋反叛乱接二连三出现。

若非武则天、李世绩等人帮李治守住了大唐,这大唐能有多少年真不好说啊!

隋朝初年采用南朝的做法用皇子镇重镇,皇太子和诸皇子的权柄极重,李建成和李承乾都是承袭了这些制度,才有这么重的权柄和军权。

后来隋炀帝把他的兄弟屠戮殆臼子镇重镇也就废了,唐初李渊也曾大封宗室后来被李世民废了,李世民又分封世袭刺史也于贞观十五年彻底失败。

这些加强皇权的做法虽然失败但是东宫与各王府、各公候府的实力却是非同猩,这才是叛乱不断的由来。

贞观十六年是李世民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所以才不在乎李承乾两次提醒他有可能会出现叛乱,但是过了贞观十七年李世民对下面的大臣防备又到了另一个极端,连房玄龄都防着。

李承乾想着这些的时候,薛仁贵已经带着东宫的护卫和升道坊的灾民在追赶叛军去了了。

这支队伍从将军到士兵,从甲长到百姓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愤怒与仇恨,那是因为他们最为敬爱的太子殿下被人暗算了,他们要去替他报仇。

不知何时飘起的雪花盘旋在这些人头顶、身旁他们却一无所觉,但是这些雪花却装点了他们的悲壮气氛。

李泰和韦挺远远地看见只有几百名东宫护卫剩下都是普通百姓心里大喜,哈哈大笑道:“本王早就说过李承乾没什么出息,整天只知道跟一群吃不饭的灾民混在一起,现在竟然还想用这些灾民来打败本王真是可笑啊哈哈”

“我从来就看不起李承乾整日与小人为伍,今日看来还是四殿下更有君临天下的气度。”韦挺此时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张亮却不敢写这一万多百姓,因为他从这些人身上看见了同仇敌忾的气势。

忙催促手下人猛攻李世民所在的军阵,想眷擒下李世民,行挟天子以令诸候之事。

李世民看见来人是薛仁贵却是哈哈大笑,对身边席君买道:“别看承乾派来的只是一万多百姓,只要有朕在照样能把张亮这些逆贼打的丢盔弃甲,儿郎们随朕杀贼!”说着猛挥宝剑带头朝张亮冲过去。

席君买却暗暗叫苦,本来张亮就在全力进攻保护李世民不易,现在李世民主动出击更加难以保护。

不过说也奇怪,李世民一边大声呼喝一边猛攻猛打剑锋所到一之处无不披靡,乱兵却是伤不得他分毫。

这边双方都加紧了攻势,薛仁贵那边也带着东宫的护卫冲进了李泰的军阵。

薛仁贵双眼通红地看着眼前这些该死的叛军,他们在他眼皮底下伤了李承乾这是他薛仁贵的耻辱,他要杀干净这醒军替李承乾报仇,也替自己血耻。

风雪里,薛仁贵一枪一骑冲入敌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银枪翻动战马嘶鸣,一蓬蓬鲜血飞溅,似是天上降下异色‘雪花’一般。

一众东宫护卫跟着他冲开缺口杀进敌阵,这一杀进来李泰和韦挺所在军阵立时大乱,李泰的亲卫中勇猛凶狠的都被李承乾上次斩杀在东宫门前了,现在这些人中连一个能独挡一面的都没有。

最后还是韦家的家将拼死才稳阵,但却没有人敢正面与薛仁贵硬扛。

薛仁贵和东宫的护卫在前面冲阵,而后面拿着农具的百姓则在甲长、保长、队长以及各级干部里的副级和骨干的组织下结起坚固的军阵缓缓上前,一点点逼近李泰的军阵。

因为李承乾和薛仁贵皆有令不准他们单独往前冲锋,进攻也必须结厚厚地军阵,不能剧烈攻击,这样虽然给了乱军很大的压力,对于军阵冲撞作用起初却不是很明显。

李泰见军阵勉强稳坐薛仁贵后面的百姓只是一点点往军阵这边压来,一时间并不能对他的军阵造成影响不禁哈哈大笑道:“李承乾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想靠着这些没用废物打败本王哈哈”笑到最后已经十分疯狂了。

李世民却是识货的,冷笑一声道:“没见识的畜牲死在眼前还不自知,这样的军阵结成,就是两万大军一时也难以冲破!”

李世民现在是怎么看李泰都觉得不顺眼,见不得李泰得意。

“哼,儿臣不冲他的军阵,稍后只要父皇下旨让他们散了就是了!”李泰说着也抽出宝剑,朝着李世民所在军阵冲去。

“畜牲!”李世民大喝一声也发狂一般朝李泰冲去,实在是李泰的话和举动有太多潜台词,那意思李世民已经是他手中的傀儡了。

就在双方撕杀到最紧要的关头时突然从朱雀大街那边传来一阵阵隆隆的脚步声。

双方听见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是谁的人马来了?

第八十三章 薛仁贵一箭定胜负

正在双方惊疑不定之时就见从朱雀大街上拐进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正是裴行俭和郝处俊。

这两人比薛仁贵要聪明的多,才转过街口就让身边的人都大喊“郝处俊裴行俭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救驾!”

李世民听得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还来邀功?

这也算了,但是当李世民看到他们带来的人还是以拿着农具的百姓为主时,心里就越发的没底了,按理说薛仁贵能返回来平叛说明李承乾已经逃出去了,就算李承乾受了伤他也能调动东宫和南衙禁军前来救驾。

可是这里来了两路救援的人,都是以灾民为主的百姓,那东宫十率和南衙的十二卫为什么到现还没有出现?

而且他们这里一万多人在朱雀大街边上撕杀,杀声震天,住在街道两边的勋贵之家怎么也没有一个出看看的呢?

难道长安城已经被叛军控制了?

这是不可能的,他在京城就是李承乾也没有能力控制长安城,更别说李泰和张亮这两个逆贼了。

那就是李承乾的伤势严重根本无力调兵,这两个结果哪一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其实是李世民多心了,张亮和李泰设计在魏征门前杀李承乾控制李世民原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根本没敢打南衙禁军的主意,东宫十率原有的组织架构早就被李承乾打破了,外人都不知道谁是谁,想收买都找到正主。

从他们发动到现在其实也才过了一个时辰而已,老鬼都还没有回到东宫,更别说调兵了。

至于说住在朱雀大街上的勋贵人家,家主要么在外做官要么在皇城当值,家里其他人遇上这样的事怎么敢出来。

李世民心里越没底出手越勇猛,他想尽快冲出重围,去问一问薛仁贵,李承乾到底怎么样了。

裴行俭和郝俊处两个人虽然也能带兵打仗,但他们到底不是冲锋陷阵的勇将,带来的两万多人也只能结阵向前给中间的几千叛军以压力,让他们不能全力以赴对围堵李世民。

中间的几千乱军也看到自己被包围了,已经是军无战心,要不是有张亮的几个百干儿子和韦家的最忠心地家将拼命死战,恐怕早就被薛仁贵和李世民冲破了。

这次谋反到了此时已经算是失败了,李承乾没有死李世民还在阵中左冲右突,李泰张亮等人要么逃走,要么等着李世民的清算。

显然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不愿意接受,所以他们要直接杀死李世民,然后趁乱拥立李泰登上皇位。

韦挺一直跟在李泰身边,此时看情形不妙,便对李泰道:“看来今天真得很不顺,我们只能先送陛下殡天了。”

李泰闻言惊愕地看着韦挺道:“非要如此吗?”

韦挺看着李泰焦急地道:“现在围困我等的都是些灾民,我们送走陛下,还有机会杀出重围拥立殿下登上皇位,否则等李承乾带着东宫十率和十二卫禁军来救驾,一切都晚了到时候就算陛下死了,我们也要为陛下陪葬,反倒成全了那李承乾。”

李泰听见李承乾的名字也反应过来,大声道:“对了李承乾那蠢货去哪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韦挺闻言越发相信他自己的分析,咬着牙道:“什么阴谋,还不是等着我们杀死陛下,他再杀了我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李泰闻言眼里闪过疯狂之色,大声道:“不能让李承乾渔人得利,动手!”

说罢猛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支三角小黑旗,一手捏着小黑旗,脸上疯狂地扭曲着道:“父皇这是你逼我的!”说罢伸手高高举起小黑旗,还在手里摇了摇。

李世民这里心急如焚,眼看就要与薛仁贵汇合一处,手里的宝剑都砍折了,现在手里也拿着一杆长枪,疯狂地向冲到他面前的乱军刺去。

李世民挑开一个合身扑上来的叛军,后面一个雄壮的叛军却借着这个机会举起一柄陌刀兜头劈下,此时李世民挡无可挡避无可避眼看就要做这刀下之鬼。

生死关头李世民暴出了无上勇气,长枪向下一顿,双腿一用力竟然从马上跃了起来,从而险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

当李世民落在附近另一匹马上时却听见羽箭飞鸣声,在他原来的位置后面的人被一箭射中咽喉应声而倒。

李世民看见心惊不已,这是有人下决心要杀死自己啊!

李世民这边接连遇险看得席君买和薛仁贵都是心惊肉跳,薛仁贵也是神箭手看见对方射来那一箭的方位,忙转头看去见一个箭手站在远处一段颓墙边正准备再次张弓搭箭,忙取下身后的长弓搭箭就射了出去。

“嗖地”一声响,那个箭手应声而倒。

“好箭法!”却是李世民大声赞薛仁贵的箭法。

薛仁贵一手提弓一手提枪挑开两个向他刺来乱军,大声对李世民道:“陛下这些乱臣贼子已经发疯了,臣担心再拖下去会对陛下不利,请陛下准臣这就把他们都射死。”

李世民刚把一个乱军刺个透心凉,闻言哈哈大笑道:“早就听说你薛仁贵箭法了得,今天让朕见识见识,把这些乱臣贼子通通射死。”

按理说薛仁贵早该用箭射,只是先前李世民在乱军之中,怕有误伤,再加上谋反的这些人身份特殊也不能随便射死。

直到此时他已经快与李世民汇合一处不用担心误伤李世民,而且对方几次对李世民下杀手已经没有任何余地可留,才请示李世民用弓箭射的。

薛仁贵得了李世民的旨意,立即猛挥长枪把面前几个叛军扫开,然后抽箭弯弓‘嗖’地一声第一箭便朝张亮射去。

张亮刚回到长安城不久,只是听说薛仁贵了得没有亲眼见过始终半信半疑,听说薛仁贵要用箭射他也没有在意,直到冰凉的箭头穿入他的咽喉,才惊觉薛仁贵的箭快。

瞪大眼睛看着脖子下面颤动箭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跟着“扑通”一声摔下马去。

张亮一死,算是把叛军的主心骨抽去了,这几千叛军是以张亮的干儿子为骨干的,现在张亮死他那些干儿子立时就蔫了。

薛仁贵射倒了张亮后,手上仍然不停再次张弓搭箭想要射死李泰,李泰见机早提前滚落马下躲在人堆里。

薛仁贵稍偏箭头就把躲避不及韦挺射落马下,紧接着薛仁贵又连射九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射倒一个乱军里的悍将。

而其他乱军见张亮和韦挺落马,李泰也找不到人了虽然不知道生死但到底没了主心骨,就想要跪地请降。

只是薛仁贵已经带着几百东宫护卫与李世民身边十余人汇合,李世民从薛仁贵嘴里知道李承乾胸口中箭生死不知,哪里还有心思赦免这些人,只是一味地疯狂杀戮,这也正合了薛仁贵和一众东宫护卫的心思。

因为叛军无人指挥又被两边数万百姓围着,战斗很快就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正在李世民和薛仁贵疯狂屠杀叛军时,又听见朱雀大街上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东宫十率终于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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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承乾在哪?

东宫十率到了朱雀大街,王方翼也护着太子妃苏氏母子还有东宫御医等人来到了升道坊。

刘氏出来把太子妃、王方翼等人迎进入公事厅,几人进去看见半躺在狼皮床上的李承乾胸口插着一支羽箭,脸色白的好纸一般,半闭着眼睛……

“太子殿下——”苏氏叫一声,眼泪就出来了,急忙跑到李承乾身边蹲下,又不敢碰李承乾的身体,只是紧紧地抓着李承乾冰凉地手抽泣。李象和李厥两个都紧紧地依畏在苏氏身边,小脸吓得惨白不敢吭声。

李承乾看着这一切勉强一笑,抬眼看一眼王方翼,被吓的呆王方翼连忙单膝跪下向李承乾行礼,双眼含泪已经说不出话来。

李承乾看着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轻轻地对他道:“辛苦你了!”

“臣罪该万死!”热血的王方翼看见欣赏他重用他的李承乾受伤,心里既羞愧又自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快平身吧!你先出去守在外面,没有孤王令谕不准任何人进来!”李承乾有气无力地道。

“臣遵旨!”王方翼行了礼立时神情肃穆地转身出去了。

李承乾看着王方翼出去,低下头看着哭的泪人一样的苏氏,心里五味杂陈,但是再看两个可爱的小正太,此时也满面泪痕,李承乾咬牙艰难地道:“刘氏去给太子妃换一身贫妇的衣衫,象儿、厥儿也换了,脸上也给他们擦上锅灰……”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苏氏闻言不解道。

“眼下胜负未明,我也生死未卜,你们换了衣衫可躲到乞儿群里,若是我败了你们母子或可逃过一劫。”李承乾说着自己也伤心不已,他自穿越以来从不曾看起唐朝这些土著,不想今天竟然被这些人逼到了这个份上。这次若是败了李承乾和他的家小还不如历史上的结局,竟是要步李建成的后尘,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所以刚才一直在想怎么保全苏氏和两个儿子,此时看苏氏母子终下定决心。

苏氏听了李承乾的话拭去眼泪,惨然一笑道:“太子殿下说哪里话,太子若是败了你我夫妻一体自是同生共死,我焉能独活!”

没想到平时温婉的苏氏竟能说出如此烈性口话来,李承乾抬起一另只手想去抚苏氏的手,差一点够不着便想侧一下身子。

才抬肩就觉得伤口传来巨痛,一时疼的脸上肌肉都扭曲了,苏氏看着李承乾如此痛苦在旁边急的团团转。猛想起来时带着御医,便焦急地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先忍一忍,我这就去叫御医。”说着就要出去。

李承乾见她真要出去,便咬着牙着大声道:“糊涂,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苏氏闻言回头看见李承乾正看着李象和李厥两兄弟,顿时心乱如麻,最后咬咬牙,看一眼站在旁的刘氏道:“他们就托付给泾县君,泾县君能真心照顾刘昭也能照顾他们。”

李承乾看着执著的苏氏心里竟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怒声道:“我不放心!”然后对着刘氏道:“把她们母子拉后面换衣服去!”

刘氏闻言慌忙上来拉苏氏,苏氏却依然站着不动双眼含泪看着李承乾道:“太子……”

李承乾看着越发的怒火往上涌,忍不住大声骂道:“混帐,我让你走你就走,在这里废什么话?

滚,快滚!”

骂着还不解气,竟抬手使劲拍床边“砰!”“呃—!”牵动伤口疼的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刘氏见状慌忙强行拉着苏氏往后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劝她道:“太子妃快跟我走,别惹太子殿下生气了。”

看着苏氏一步三回头的被刘氏强行拉走,李承乾无力对已经被吓呆的李象兄弟道:“快去找你们母亲!”

李象闻言慌忙拉着李厥往后跑去。

过了一会儿,刘氏拭着眼泪从后面出来,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安排好了。”

李承乾闻言叹口气道:“孤王也走!”

李承乾在刘氏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然后一步步从公事厅的另一个门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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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萧禹、苏定方和李恪带着三千东宫十率士兵到来,这场平叛也就彻底进入了尾声。

苏定方和李恪带着训练有素的东宫十率几个冲阵,就把剩下的乱军分割成几块,此时乱军再无斗志,纷纷跪下请降。

因为有几万百姓拿着农具在外围结阵守着,所有的叛军一个都没逃掉,全部都被东宫十率拿下。

经一个多时辰的撕杀,李世民带着的百十个百骑精锐已经死伤殆尽,而薛仁贵身边竟然还有三百多能战之士,孰优孰劣自然一目了然,此时再见东宫十率出手利落队形严整,虽然只有三千人却给人以大气磅礴的感觉。

李世民看的暗自点头,承乾手下这几个人确实都是人才,他日或能为大唐保境安民开疆拓土……

就在李世民观察东宫诸将时,裴行俭和郝处俊亲自把李泰被押到他面前。

李世民一见李泰心中怒火中烧,还没等人说话抬脚就把李泰踹一个跟头,大声怒骂道:“畜牲!你怎么敢欺心叛朕?”

李泰此时面如死灰被李世民踹了,也不起来,只是有气无力地道:“儿臣不过效仿父皇而已!”

“畜牲!”李世民闻言怒发冲冠,再不也不问其他的,只是对着李泰一顿狂捶猛打,直到累的气喘嘘嘘才被李恪拉住。

萧禹见李世民停下,便面无表情地站到李泰面前道:“东莱郡王就是看不懂天下大势,太子殿下当日就曾说过,当年玄武门之事陛下和隐太子各代表一方势力相争,非是兄弟相残。

东莱郡王难道想以区区几千府兵二三叛臣与天下大势相抗衡吗?

你睁开眼睛看看,今日就算是东宫十率不到,这几万百姓会让你们的奸谋让得逞吗?”

本来李承乾以为萧禹曾多次为相,所以让他去尚书省传令,但是萧禹接到李承乾的手令立即看出此去救驾的好处,也不听老鬼说,直接找到苏定方立即发出东宫十率前来救驾。

等东宫十率出发后,才让颜师古去尚书省传李承乾的手令。

此时见李泰出言不逊正是他说话的时候怎能放过?

不想李泰听了萧禹的话只是冷笑一声道:“李承乾要是真心孝顺怎么到此时才让你们来救驾?”

李世民虽然被李恪拉住,但他这会儿时刻都注意着李泰呢,一听李泰如此说立时触动刚才的心事。

而且此时眼前全是东宫诸臣,甚至可以说都是李承乾一手提拨起来的心腹,南衙十二卫和北衙禁军一个都不见,而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的官员也没有来……

李世民心思电转,想到李承乾也有可能趁乱挟持他,就更加怒火中烧,猛回头双目如电般一盯着老鬼问道:“承乾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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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泾县君

老鬼被李世民如此严厉地突然一问,心里一惊慌忙道:“回陛下,太子殿下身中羽箭不能行动,还在升道坊里。”

李世民听了心里越发的狐疑,怒声喝道:“太子受了伤你为什么不护送他回东宫治伤?”

老鬼听出李世民语气不善,忙小心解释道:“太子殿下嫌马车走的慢,怕耽误了发兵救驾,就让奴婢换了衣服骑马去东宫和尚书省搬兵救驾。”

“哼!尚书省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李世民的语气越发的咄咄逼人了。

“当时是臣接的太子殿下的手令,一见手令就让颜师古拿着太子殿下的手令去尚书省传令了。

臣担心陛下的安危所以先带着人来救驾的。”萧禹见李世民详细询问,因为后面的事都是他作主办的就把话头接了过来。

按理说萧禹是李世民心腹,他说话李世民该信了,只是李世民刚刚经历过一个儿子的叛乱,几次险死还生,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对谁都有所怀疑,所以心依然疑云不散。

“陛下,升道坊里的东宫护卫和青壮百姓都在这里了,太子殿下身受重伤无人护卫左右,臣请立即带人去升道坊护卫太子殿下回东宫。”薛仁贵听说李承乾还在升道坊顿时心里大急,这里只有他和老鬼知道升道坊里的真实情况。

众人闻言也都是脸色一变,老鬼去各处调兵时留了一个心眼,根本没有透露李承乾的情况,现在听说李承乾受伤一众东宫的大臣都为之担心不已。

李世民脸色稍霁,但他又一想要是照柏舟和薛仁贵的说法他必然要去升道坊接李承乾,升道坊可是李承乾的地盘,这些青壮也是绝对忠于李承乾的,别没有栽在光福坊倒困在升道坊?

可是不去升道坊又说不过去……

李世民正在犹豫之时又听见从朱雀大街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久于军阵他一听就知道这是万马奔腾的声势,众人心里一惊顾不上再问李承乾的事,忙转头看去,不一会儿就见一众大臣都骑着马顶风冒雪而来。

李世民看见有高仕廉杨师道侯君集李道宗李大亮等人,后面还有丘行恭、李君羡等一干禁军将领率领禁军前来,提着的心总是放了下来。

“臣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文武百官一到李世民近前,都慌忙滚鞍下马深揖到地向李世民请罪。

李世民见了则是“哈哈”一笑往前走几步道:“众卿平身,青雀那畜牲和几个竖子造反想要杀朕,已经被承乾调来的东宫十率镇压了,且幸苍天保佑朕毫发无伤。只是承乾被逆贼射伤还在升道坊里等着,众卿且随朕一起去升道坊接承乾回东宫。”

“臣等遵旨!”

众臣答应,李世民却不走而是转过身对着一众东宫大臣道:“薛仁贵、苏定方还有东十率的将士和数万百姓救驾有功,封赏就由萧卿和承乾拟定了直接报给朕,不过现在还要辛苦你们带着东宫十率和百姓们把这些叛军都押起来。”

李世民说着翻身上马意气风发地道:“柏舟带路,众卿随朕去升道坊接承乾去。”

众臣中有心思活泛的已经猜到李世民对东宫也生了忌惮之心,有人看着几万拿着农具的青壮百姓在风雪里依然坚定地结阵而立,心里对李承乾也是既佩服又害怕!

东宫众人虽然一时间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心里也不是味,这接太子殿下回宫怎么着也得去几个东宫十率的人啊!

萧禹正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时,许敬宗悄悄走到他身边道:“太傅,陛下对东宫有猜忌之意啊!”

萧禹闻言一怔立即明白了,一明白就怒火中烧,我们一心来救驾还有错了?

萧禹冷“哼”一声就翻身上马,临走时交待一句:“诸位放心万事都在老夫身上!”

李世民带着近万人的队伍顶风冒雪一路往东,直奔升道坊而去,路上又有长孙无忌、房玄龄、李靖、尉迟恭、刘弘基等赋闲在家的大臣带着家将赶来护驾。

李世民一路上向众臣说他刚才如何勇猛杀敌,如何在阵中冲杀,一边讲述一边大呼过瘾,李世民说的豪气干云一众大臣也发出阵阵大笑相和。

笑声都压过了风雪声了,看上去他们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皇子叛乱,更像是一场大胜归来。

在老鬼的带领下李世民和众朝臣很快来到升道坊,一进升道坊老鬼就一马当先直奔公事厅,远远看见王方翼标尺一样带着一队护卫站在公事厅门口,才放下心来。

李世民也看见了王方翼,骑在马上远远地就大声问道:“王方翼,承乾可在里面?”

王方翼早听见轰隆隆的马蹄声了,想要进去通知李承乾,站在门口问了几遍里面都没有回应,他又不敢离开,心想若是叛军来了只有拼死一战,他正既兴奋又紧张地等待着,突然发现来人是老鬼和李世民,顿时大喜道:“回陛下,太子殿下在里面,吩咐说——”

李世民不等他说完已经下马走到门口道:“快带朕进去看看!”

“遵旨!”说着领着李世民和一众护卫大臣的进了公事厅。

众人一进到公事厅里,只三间大厅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靠东边一点放着一张小床,上面铺着厚厚狼皮。

老鬼一见就失声惊叫道:“太子殿下呢?”说着回身盯着王方翼恶狠狠地问道:“太子殿下呢?”

王方翼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李世民一副要吃人目光看了过来,连忙大声道:“臣把太子妃和两位皇孙送进来后就一直在外面守着,没有一个人出去啊?”

“真的?”李世民睁圆了眼看着他。

“真的。”王方翼都快被吓哭了。

李世民看着王方翼不像撒谎,就掉过脸问老鬼道:“有没有后门?”

不待老鬼回答,李君羡早带着护卫去找了。

“陛下这里有后门!”

李世民和众臣闻言忙寻声走过去果见有一处后门。

众人出来只见有一十余个妇人正在后院的棚子下面烧火,李君羡大步走过去道:“你们这里谁见过太子殿下?”

一众妇人一见涌进来这么多人,都吓得不敢吭声了,哪有人回答他。

后面的丘行恭也走过去冷冷道:“太子殿下在哪里?”过了一会儿见那些妇人仍不吭,“嗞”一声抽出腰中宝刀,森然地看着那些妇人,意思不言自明。

那些妇见此虽然吓的瑟瑟发抖,却仍是无人吭声,就在众人以为这些妇人可能真的不知道李承乾的下落时,却见丘行恭缓缓上前一步,两眼漠然地看着那些妇人如果没有人阻止,下一步他绝对会杀人。

李世民正要叫丘行恭回来时却看见一个瘦弱的妇人从那些妇人中走出来,面对丘行恭的杀机凛然不惧,看着丘行恭大声道:“太子殿下的下落这里没有人知道,若将军的宝刀是用来杀我们这些妇孺的,那就动手吧!”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等丘行恭杀她。

妇人的大义凛然,让李世民眼前一亮,微微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已经快走出后院的老鬼一边兴奋地大叫一边往棚子那边跑

“泾县君!泾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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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脸疼的李世民

肥胖的老鬼飞一般地跑到刘氏面前抓着她双手急切地道:“泾县君,咱家走的时候可是把太子殿下交给你了,太子殿下现在去哪儿了?”

刘氏看见老鬼也忙道:“柏内侍,你这是?”刘氏说着看一眼丘行恭和李君羡不再多说。

老鬼立时明白刘氏是怕他们害李承乾,连忙解释道:“泾县君是陛下把叛乱平定了,来接太子殿下的。”

众大臣一见就明白刘氏肯定知道李承乾的去向,都慢慢地围了过来。

刘氏闻言却不为所动,一边眼睛只是在众臣里寻找李承乾交待过的几个人,一边对老鬼道:“叛乱平定了,那薛将军裴将军还有郝大人他们呢?”刘氏收回目光坚定地道:“太子殿下临走时交待过,这些人不来我不能说出他的去向。”

众人听了刘氏的话心里暗想:陛下猜忌东宫,太子也是谁都不信……

老鬼没想那么多急切道:“薛将军他们还在抓捕投降的叛军,陛下担心太子殿下的伤,所以亲自来接太子殿下回东宫治伤的。”

刘氏闻依然摇摇头道:“太子殿下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你!”丘行恭见状就要动手却被李世民拦住了。

围上来的文武百官此时都明白李承乾就是被这位泾县君藏起来了,不说出来是不相信这些人。

李世民走到刘氏面前苦笑着道:“朕早就听说过泾县君的节烈之名,今日一见还是一个忠义之人哪!”

刘氏不认识来人是谁,但看他一身血迹,而且气度不凡,便疑惑道:“你是?”

老鬼慌忙提醒她道:“快拜见陛下。”

刘氏闻言,再看看李世民身后的一众大臣,大概相信了这是真的陛下,连忙拜下道:“民妇见过陛下。”

李世民伸手虚扶她道:“快平身吧!你是泾县君是有朝廷诰命的人不必行此大礼。”待刘氏起来,李世又接着道:“劳你照顾承乾,不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朕听说他受伤了,很是担心,想尽快把他接回东宫去医治。”

刘氏不知道‘承乾’是谁转头去看老鬼,老鬼忙道:“就是太子殿下!”

“既然是陛下到了我这就去请太子殿下。”刘氏说着就往外走。

李世民忙拦住她道:“别急,朕也同去。”

刘氏闻言稍一思索,就点点头道“民妇给陛下带路。”说着当先走去。

柏舟跟在刘氏身后埋怨道:“泾县君怎么又把太子殿下藏到别处去了。”

刘氏闻言叹口气道:“柏内侍是知道的,太子殿下为了救陛下把升道坊里的所有护卫和青壮都派出去了,这里就剩下一些老弱妇孺都不够别人一刀杀的,更护卫不了太子殿下。

所以我只得悄悄地把太子殿下带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别人听了还好,李世民听了这话心里就不是味了,承乾如此待朕,朕却……

李世民心里正惭愧,就听见萧禹在后面大声感叹道:“太子殿下果然忠孝无双,刘氏只是受太子殿下的感化就变得节烈忠义,非常人可比,而老夫观东宫诸臣也个个都是忠勇贤能之辈,真乃是君明臣贤是也!”他样夸自己也不脸红。

这就打脸了,一路上众臣都不提这次叛乱的事就是不想碰李世民的痛处。

现在萧禹虽然没有明着说,可是李世民的心腹爱将和最宠爱的儿子刚发生叛乱,他就在这里夸赞李承乾是君明臣贤,让李世民情何以堪?

果然李世民听了闷哼一声,脸色一沉,没了刚才的兴致,只是埋头往前走。

萧禹得意地干笑两声没人附合,便也怒哼一声不再说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风雪也停了下来,众人一路沉默他跟随刘氏来到一处木料堆积的地方,刘氏指着一堆新伐树木道:“这堆木料后边有一个看木料人住的小窝棚,太子殿下就那边的窝棚里。但是要想进去需得从前面进去,前面最多一次走两个人,我和柏内侍先去把太子殿下扶出来吧。”

众人随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这堆木料一直往前约有二十步长,另一边还有一堆木料与这堆木料并列,中间有一条脚踩出来夹道,一次仅能容两人通过。

这个时候李世民自然不会贸然进去,听了刘氏的的话点点头便算是同意了。

“臣和王方翼一起进去护卫太子殿下吧!”说话的是左卫大将军领右卫率的李大亮,李大亮既是李世民的近臣也是东宫的近臣,只是李世民下旨他领右卫率,李承乾根本没当一回事,东宫十率一直都由苏定方总览遮务,裴行俭薛仁贵王方翼辅佐,李大亮一直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但是此时东宫武将只有一个王方翼,李大亮觉得他必须站出来护卫李承乾。

李世民依然保持沉默只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看着他们四人进去其他大臣就都站在雪里等着,众人都知道李世民心情不好所以都不敢随意说话,一时间这里安静只能听众人的呼吸之声。

不过很快他们就听见老鬼在木料那边叫李承乾。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李承乾昏昏沉沉的隐约听见有人叫他,便睁开眼睛看见老鬼的大猪腰子脸,这一回李承乾没有被吓到,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睁开眼睛迷瞪了半天才回了些魂,又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让老鬼去做什么了。

有气无力地道:“老鬼你回来了,李泰的乱军平定了吗?”

“回太子殿下,乱军都平定了!”老鬼兴奋地道。

李承乾的精神慢慢恢复了一些,老鬼和刘氏一左一右搀扶着他起身往外走,想到自己现在没精神主持大局,便问道:“陛下没有受伤吧?”

“苍天保佑陛下洪福齐天,斩敌无数却未伤分毫。”老鬼故意大声道,他知道木料那边的众人也能听见。

“百姓们的伤亡大吗?”李承乾继续问道。

从派出灾民那一刻起他心里就一直不安,因为这些人真得没有得着大唐的什么好处,现在出现叛乱却让他们去拼命,李承乾真得觉得不公平。

“百姓们主要是结阵防守,并没有多少伤亡,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柏舟来时叛军还没有清理干净,所以并没有统计出伤亡数。

李承乾听了叹口气道:“都是陛下和孤王的过失致使出了叛乱,受难的却是百姓,传令东宫御医过来给伤者治伤,死者要从厚抚恤,再把咱们上次蒸的酒送来给他们擦拭伤口。”

“尊旨!”

李承乾叹了口气,又扭头问刘氏道:“刘氏孤王让你给他们熬的姜汤熬好了吗?”

“民妇已经带着人烧上了,马上就开了。”刘氏慌忙答道。

“孤王也要喝一碗,你别又不舍得放盐。”刘氏勤俭持家惯了,让她主持升道坊的伙食就舍不得吃粮食,李承乾曾说过她几次要让锅里多放米,菜里多放盐……

老鬼和刘氏两个侧着身子,扶着李承乾缓缓从夹道里走出来时,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一身脏乱的李承乾在柏舟和刘氏的搀扶下双眼无神他往前挪动着脚步,只要柏舟和刘氏放手李承乾绝对会倒下。

在雪光的反射下李承乾的脸色比白纸还要白,胸前的羽箭随着他的走动微微地晃动着,而裘袍上的血迹因为天冷的原故没有流下变成一大片,而是就在伤口旁边凝结成块变成黑色的一坨更令人触目惊心。

李世民看着这样的李承乾再无疑心慌忙上前去扶住李承乾,双眼含泪道:“承乾,让你受苦了。”

刚才李承乾的问话他和众臣都听见了,李承乾先平叛再问他有没有受伤,然后就是安排百姓,根本没有提及其他,没有任何阴谋。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双眼含泪无限慈爱地看着自己,李承乾却没有这么丰富的感情,经过这么长时间折磨他此时只想睡一觉。

于是淡淡地道:“父皇无碍就好,此时朝中人心不稳,还需父皇主持大局。”

“哎,哎,承乾放心好好养伤,一切有父皇呢。”李世民强忍着泪水道。

李世民这会儿觉得自己比李承乾差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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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允许参政

李承乾这会儿头重脚轻,也没有力气再跟李世民演什么‘孝感天’了。

回头对刘氏道:“叫上太子妃随孤王回东宫。”

“哎!”刘氏闻言慌忙往回跑,去找太子妃苏氏。

李世民这才想起来,刚进来的时候王方翼是说把两个皇孙和太子妃送进公事厅的。

“承乾,两个皇孙怎么没有跟你在一处?”

“他们……,我让他们先在别处玩!”李承乾也不好明说我已经准备让他们逃跑了。

但是,打脸这种事往往都是很快的,当丘行恭和李君羡用临时找的木板抬着李承乾来到公事厅里,李承乾看见身穿翻毛老羊皮袄,脸上抹满锅灰的太子妃苏氏牵着和她一样妆束的李象和李厥来到他面前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李世民和文武百官看清来人时,心里也都不是滋味,李承乾这是做了坏的打算。

“承乾你这是做什么啊?”李世民觉得李承乾做的有些过了,这都打算送老婆孩子逃跑了。

李承乾这会头痛的厉害,也不能实话实说,就是不想让自已的儿子成为自己的堂兄弟(李建成的儿子),不过看见李象和李厥脸上抹的像小花猫似的,便吟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首诗是鲁迅写的非常浅显易懂却深藏爱子真情,‘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语出《战国策》讲的是赵太后送她的小儿子去齐国做质子的事,赵太后在大臣触龙的劝说下让她的小儿子长安君去齐国做质子,是为了让她的小儿子能为赵国立下功劳,这样以后在赵国就能拥有更高的地位。

本来李承乾只是借用这些话来表明自己疼爱自己的儿子,但是李世民这会儿心里有病,听李承乾的话只觉得每一句话都锥心刺骨,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臣读太子殿下注的四书,《大学》里说周文王‘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以为只有圣人才能做到,今日太子所作所为不正是如此吗?”

敢于此时如此发感慨盛赞李承乾的除了萧禹还也没有谁了,众臣听了有的还点头认可了,只当他们看到李世民的脸色时,却再也没人敢发出声音。

本来这是朱子解释的《诗经》里盛赞周文王的话,也没有什么,但是当萧禹故意把‘为人父,止于慈’这六个字念得特别重时,味道就不一样了,因为李世民即将要杀死他的之前最宠爱的儿子李泰。

而且李世民特别有圣王的情节,他曾经效法周文王,跑去给西北的两个小部落划分牧地,然后人家说他分公平,大家都愿意遵守他所划分的界线,就非常高兴。

最让他憋屈的是他不能反驳,尢其李承乾刚助他平定叛乱。

李承乾听着萧禹话暗想这大概就是萧禹为什么做为李世民的铁杆心腹,却六上六下,到死了李世民还特意给他定个‘贞偏公’的谥号。

长孙无忌做为李世民的心腹兼亲戚,此时也怕李世民因与李承乾闹出矛盾,忙出来转移话题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太子殿下还受了伤,还是快些送太子殿下回宫吧!”

李世民点点头众人正要动身却见刘氏端来一锅热气腾腾鸡汤,瞬间整个公事厅里都弥漫着鸡汤的香味。

刘氏把鸡汤放在桌子上,一边往粗瓷碗里盛汤一边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这是昨天吴六出去伐木时抓的野鸡今天清晨刚杀的,太子殿下折腾了这半天,什么也没有吃,就喝碗鸡汤再走吧。”说着就把鸡汤端到李承乾面前,李承乾这会儿前胸已经疼的麻木了,哪有精神喝她的鸡汤,只是看她一片好心不忍拂她意,便让老鬼接了就在老鬼手里喝了两勺。

李世民和满厅里的里文武大臣都看出来了李承乾是真相信这个刘氏,她端来的鸡汤毫无防备地就喝,由此也可见李承乾之得人心也不是东宫里的人吹出来的。

李承乾喝了两口鸡汤就要请李世民起驾,却见李世民两眼灼灼地看着锅里的鸡汤,心里不忍,便道:“这鸡汤熬的还好,也给父皇盛一碗尝尝。”

刘氏闻言慌忙给李世民也用粗瓷碗盛了一碗鸡汤递过去,李世民身边内侍接过来要试毒,被李世民直接夺过来就喝,喝了一口还大声道:“果然是好汤!”

李世民如此迫不及待也不是他性格粗鲁,主要是因为一则他在外面撕杀了一个多时辰确实饿了,二则也是因为看着李承乾如此得民心,心里早就不是味了。

李承乾没有李世民喝的那么毫爽,一边慢慢喝几口,抬头对刘氏道:“把你熬的姜汤也盛些来给大家喝了去去寒气。”

“哎,我这就去。”刘氏答应一声就去盛姜汤。

待刘氏带着几个妇人端上来几盆姜汤和一大叠子粗瓷碗时公事厅里的文武百官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好多人即便是接过姜汤也不知道是喝还是不喝。

“先给孤王一碗,尝尝你放的盐够不够?”李承乾喝点鸡汤身子一暖有了些精神。

“哎!”刘氏慌忙端一碗给李承乾,李承乾接过来看也不看,拿起勺子就喝了两勺,然后对刘氏道:“好就这样,再多熬些等他们回来喝了好驱寒。”

“大哥总是这样小心,你都受伤了还操心这些。”却是李愔忍不住咕哝一句。

李愔今年才十几岁性子率直,李承乾这些日子待他们兄弟不错,他自然也回以真心,看见李承乾受伤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再看他明明快要晕倒了还操心这里,便出声埋怨道。

李承乾无奈地看他一眼道:“他们节省惯了,我要是不查着些,我的吩咐也就变样了。”

“蜀王殿下知道太子殿下一向如此做事?”长孙无忌实在好奇,以前他知道的李承乾就是吃喝玩乐无所不用其极。

就算这些日子李承乾的种种表现他也认为不过是李承乾刻意装出来的。

但是他今天看了这半天,发现李承乾竟是真的在用心做事,不免有些好奇故有此一问。

李愔闻言直接道“是啊,你可知道大哥下令东宫十率的将军和士兵全部一起吃饭,不准开小灶,连本王和三哥训练时也是如此。”见长孙无忌点头。

李愔接着道:“其实大哥在下令之前就每天让人悄悄地去从十率伙房盛一份普能士兵吃的饭菜他都亲自尝了,不好吃的一律整顿了才下令的……”

“啊!”公事厅里响起惊叹声。

这里的人包括李世民在内很多人都带兵大家,行军打仗时也能和士兵同甘共苦,但要是说平时,也能注意到士兵饮食的却没有一个。

李世民听了默默地看着李承乾,半天欣慰地点点道:“承乾早点回东宫治伤吧,早点好起来为父皇分忧。”

众臣闻言心里都是一惊,前面说过唐朝承袭乱世,皇太子和诸王的权柄很大,李世民在李承乾小时候给过很多权柄,比如‘听讼’,他一出去就让李承乾监国等等,但是到了后面几年随着李承乾年龄渐长这样事情反而少了,所以李承乾没事做就是整天就是在东宫里玩乐,然后等着被废。

唐高宗当了太子就是住在李世民身边伺候他,连东宫都不敢去住,也因此勾搭上了武则天。

现在李世民突然说让李承乾为他分忧,那就是允许李承乾以后正式参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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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要大干一场

李承乾半躺在床上王方翼带来的东宫护卫直接绑上竹杆做成一个简易的步辇抬着李承乾,李大亮和丘行恭各带着一千禁军护卫左右,一路浩浩荡荡地回东宫去。

李世民在升道坊里喝碗鸡汤,歇了一会儿,在返回的路上,拐弯去了魏征府里。

今天魏征府里也遭了兵灾,除了躺在床上等死的魏征以外其他人都被控制了,魏叔玉胳膊都被打折了,一家人不敢魏听见也不敢声张,最后还是裴行俭带人来杀退控制魏府的张亮的家将的。

李世民回来走到这才想起来此次出来的目的,忙拐进魏府,魏征还留着一口气想再见一见李世民和李承乾。

看着行将就木魏征,李世民的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流。

“玄成,朕来看你了……”

魏征听见声音艰难地把头往这边转一点,低声道:“陛下,太子……”

李世民闻言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今天外面要下雪,承乾出城照看灾民怕是晚上都回不来了……”

李世民到底不愿意让魏征临死前再笑话他一次。

魏征听说李承乾不能来也没有什么遗憾,反而扯了扯脸上那层皮,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太子殿下勤政爱民正是我这个老师的荣幸……太子殿下如此勤政陛下就该早早地打发东莱郡王就藩,让他们兄弟各安其份,以免日后生出不必要的纷争。”

李世民听见这话肠子都悔青了,含泪点头道:“好好,朕都听玄成的,明的就把那畜牲送出长安。”

魏征此时回光返照,脑袋极为清明,一听李世民答应的容易便开始得寸进尺,接着道:“晋王也要早早的送走,以免以后再出现东莱郡王的事。”

跟着李世民进来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闻言脸上都是直抽抽,你魏征想得可真远啊?

“哎,玄成放心,朕会早做打算的,魏家你也放心,叔玉这孩子朕看着不错,决定让他尚新城公主为驸马。”

“老臣谢陛下隆恩……”魏征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结果,便伸手抚着“*******……”的石碑仙逝了。

李世民看着魏征瞌然仙逝,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把他扶到魏府的偏房,李世民依然痛哭不止。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百般劝慰无效,最后长孙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办事老成果决,这次反叛事就都交给太子殿下办理吧。”

李世民闻言摇摇头道:“朕不愿有杀子之名,奈何要让承乾背负杀弟的恶名?”

房玄龄也看出李世民在这里痛哭不光是因为魏征的死,跟今天的李泰叛乱也有关系。只是他没有长孙无忌摸的准,此时一听便明白了,忙接道:“臣观太子殿下心地仁厚,看他对吴王蜀王都能真心相待,说不定另有高明的办法处理此事。”

长孙无忌看房玄龄一眼,心里暗道:如此说虽然安了陛下的心,但若是太子没放过李泰,到时陛下心里不免对太子殿下再生芥蒂。

李世民闻言却不疑有他,略一思索道“玄龄所言也有道理,此次平叛东宫诸臣居功至伟,后面的事就交给东宫办理吧!”

李承乾回到东宫取出箭头直疼了三天才好一些,这三天里李世民带着李治和晋阳公主天天来东宫看李承乾,送来无数珍奇药品。

李世民来也不光是为了看李承乾的身体怎么样了,还给传授一些治国的经验。

直到年三十上午李承乾才能起身。

虽然这几天各衙门按例都应该休息,但是因为出了李泰造反的事,所以很多衙门今天还在处理公务,李承乾一能动弹就召见了被他借调过来办案的人员李义府和丘神绩。

这两个人稍了解一点武则天的历史人都知道,李义府在李世民时期是一个非常有才学且能干的人,多次受到马周的推荐,后来得到唐高宗和武则天的重用,帮助武则天铲锄过很多政敌,‘笑里藏刀’一词最初就是白居易评价李义府的。

另外李义府也很贪,史书上记载他含财含色含名,高宗时他曾建议重修氏族志,打破原来的氏族门第主张不论门第凡五品官员皆入士族。

前几天李世民封马周为左庶子,马周见了李承乾还特地向李承乾推荐了李义府。

李承乾没有像其他穿越到唐朝人一样总想改变一下李义府,他只想利用李义府与世家斗争。

李承乾深信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不知疲倦的积极地工作,他只要能在一个时期里,一项工作中努力积极地把这件事情做好就行了。

世上很少有人能一辈做事都积极努力的,因为世事如棋局变换不停,但是人的思想很难跟上这种变化,很多人昨天是激进派明天就是个老顽固。

所以人是不可能永远身居高位而不犯错误的。

李义府才思慎密,时人都称他粘上毛比猴都精(猩猩能言),正是对付政敌的利器,只要在发现他贪污时及时处理掉就行了。

丘神绩早在卢布闯东宫的时侯李承乾就把丘行恭和丘神绩这对父子收到东宫了,只是丘行恭在李世民和李承乾之间永远都是先李世民后李承乾的。

所以这次李承乾直接用丘神绩,丘神绩是武则天时期的酷吏,庶人李贤就是他逼死的。

李承乾现在办李泰谋反的案子自然要重用他们,打击支持李泰的世家。

李承乾因为要在养伤期间召见各种人物,住在太子妃苏氏的承恩殿不方便,就又搬到丽政殿住。

李承乾半躺在床上,让人给李义府和丘神绩搬了两把椅子坐在床边。

李承乾看着坐在面前李义府脸上始终挂着轻轻的微笑,而丘神绩始终板着脸不言不笑,知道是两人性格使然。

李承乾也懒得跟他们多寒暄,直接道:“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回太子殿下,因为韦挺死了,韦挺家人只招出近来崔仁师常出入韦家,但没有办法证实崔仁师参与其中。”李义府很老实地道。

李承乾闻言很不高兴,满朝都知道韦挺、杜楚客、崔仁师和岑文本是李泰的心腹,现在李泰和韦挺反了却没有岑文本和崔仁师参与其中的证据。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芙蓉园里的人都抓起来吗?”

丘神绩道:“已经抓起来了!”

李承乾冷冷地看他们一眼道:“对低等的府臣奴婢许以重赏,只要招出谁是李泰的心腹,谁经常去芙蓉园就放了。

马上把崔仁师岑文本还有他们所有的家人通通抓起来。

杜楚客在京城的家人也要抓起来审问。”

李义府脸上挂着轻轻的笑容轻声细语地道:“太子殿下,岑中书和崔给中可都是朝廷大员,没有证据没有圣旨不能随便抓。”

“只管给孤王抓起来,然后让庶人李泰招供,告诉李泰按孤王说的办,孤王可以让他活着。”对于李泰,李承乾真没想过一定要杀了,就算李承乾放他一条生路,李世民也会把他处理永无翻身之日的。

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收拾关中世家的机会,李承乾怎么会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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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李承乾赐书

虽然年三十抓人闹的动静很大,但是大家都有心理准备,所以李世民和文武百官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二天是年初一的大朝,这在唐朝是一年里最隆重的政治活动之一,本来李世民没打算让李承乾参加,想让他好好养伤。

但是李承乾为了正式参政,早准备好了一份他在大唐的政治的宣言,怎能不参加。

在李承乾极力要求下李世民才同意他正常参加癸卯年元旦大朝。

经过十二月后半个月的事情满朝文武对于李承乾太子的地位再无怀疑。

元日大朝时,李承乾的车驾一出现在太极宫外,太极宫前几千文武大臣都肃然与之见礼,大有王者气象。

“参见太子殿下!”

当此情此景李承乾心里也生出一服豪气,忍着胸口还有些微的疼痛,大声道:“众卿平身!”

“太子令众臣平身!”站在车驾旁边的老鬼立即扯着喉咙重复一遍。

“谢太子殿下!”

李承乾在太极门前换了步辇,太极宫的大门也就打开了。

李承乾乘步辇当先而行,众宗室、文武大臣、各地刺史派来的朝集使、还有周边藩邦使臣纷纷跟在后面。

元旦大朝就是向皇帝朝贺新年,分三部分进行,第一部分是就是皇太子带领诸王宗室给李世民拜年,第二部分是王公大臣和各地方大吏,驻守的将军派往朝廷的使臣也叫朝集使给李世民拜年,第三部分是各部落首领和藩邦使者给李世民拜年。今天李世民身著衮冕仪表严然地据于太极殿里的宝座之上,李承乾身著具服远游三梁冠,柱着他的拐杖,一步一点但却庄严肃穆地领着诸亲王和皇室宗亲向李世民朝拜。

大殿里很多大臣看到这幕都觉得不胜唏嘘,这个皇太子自从因他脚上受伤就不受皇帝和大臣们待见,到了去年一度传出废立的风声。

但是随着东宫平定了庶人李泰的叛乱,李承乾太子之位又稳如泰山了,看来大唐真的要有一位残废的皇帝了……

李承乾和诸王依礼行完朝拜大礼,立于殿于上等着李世民说话。

“太子和诸卿平身,宣旨!”

众臣闻言都是一怔,还不是宣旨的时候啊,元旦大朝一天都是各种典礼,一般都是到朝罢才宣旨赐宴,这个时候宣什么旨?

没让李承乾和众臣多想,内侍黄清明走出来大声宣旨道:“皇太子地在震方,礼绝群后,而令书法式,未著彝章。……”

一封诏书被宣旨的内侍黄清明抑扬顿挫地念完,众臣都明白了这是李世民为了抬举李承乾,让他以后给他大臣批文时直接在书后批令。

原来东宫的文书只有极正式的命令才由詹事府下令,今后有了李世民这道诏书,李承乾随便写个什么或者给大臣的奏疏上批句话就都叫做“令”了。

凡是明白了这封诏书的意义大臣都被震惊了,包括三省宰相们都没想到李世民有这么大魄力敢给李承乾这么大权力,有这个批令的权力李承乾的权力就在宰相之上了。

众臣震惊还没有完呢,黄清明又拿出来了第二封诏书。

“皇太子承乾,忠孝成德,志业光茂,……。”

第二封诏书的内容是说在大朝及常朝上给李承乾在皇帝宝座旁边设座,也就是以后凡是李承乾上朝,参拜过李世民后就可以坐在李世民旁边的座位上,跟李世民一起听政了。

文武百官听完两封诏书还没有回过魂来,就见李世民伸出左手向李承乾招手,右手指着旁边刚设的宝座道:“承乾来与父皇一起接受百官的朝贺。”

虽然李世民今天穿的是衮冕面前有十二道旒串挡着他的面容,但是李承乾也仿看见了李世民正满眼慈爱地看自己。

“谢父皇殊恩,但儿臣不敢越礼违制!”李承乾强忍立即坐上去的欲望推辞道。

李世民闻言却是语气温和地道:“承乾勿辞,朕既已下诏,你坐上来就不算违礼越制。”

“儿臣遵旨!”李承乾说着就一瘸一点地走上专门为他设的宝座上坐下。

刚才跟在李承乾身后的诸亲王宗室你看看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还是李恪最先反应过来,朝着李承乾郑重一礼道:“参见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千秋长寿!”

后面的其他亲王宗室也都只得跟着李恪参拜李承乾,第二轮参拜的大臣、朝集使和第三轮参拜各藩邦部落的首领使臣也都有样学样,先参拜李世民再参拜李承乾。

几千人轮班进殿参拜他们父两个,就是一次两百人也要好几十次,而且每次各种礼数又有不同,这样折腾下来一上午就过去了。

就在李世民和众臣都有些疲劳饥饿准备宣旨赐宴时李承乾突然站起来先向李世民行一礼,低声道:

“父皇,儿臣亦有些礼物想于此时赐与内外臣公,还有一道令谕也想一并宣读了。”

李世民以为是关于李泰的叛乱的案子,皱了皱眉头道:“承乾的礼物可以宴后再赐,令谕也等三天以后诸衙开印再宣不迟。”意思是让朕过个安生年。

李承乾以为是李世民累了或者不愿改变礼制所以解释道:“父皇,儿臣准备的礼物是《四书集注》,令谕也是关于兴农的正宜此时赏赐和宣读。”

“哦!”一听说是赐书和关于兴农的谕令,李世民点点道:“那你宣读吧!”

李承乾先向李世民一拜道:“遵旨!”然后转头对老鬼道:“老鬼宣旨!”

老鬼是早就准备好的,闻言忙上前走两步大声道:“太子令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天下百官上负皇命,下抚黎民,唯兢兢业业以成其事,方能上不负皇恩之简拔,下不负百姓之供养。

然百官或智短力微,或性灵不明,甚而有贪于财货,恋于权位者,致使政殆民贫家国不治。

孤王既感孙权尚有劝学之德,又叹百官时有害群之辈特亲注《四书集注》一部,印五千部以赐百官,望卿等日后都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增长上报国家下安黎民之技。”

柏舟念完这篇半文半白太子令,太极殿满殿哗然,李承乾不但公然骂百官无德无能,还赐书让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这让那些胡子一大把的老夫子如何受得?

一向可都他们骂皇帝、皇太子啊!

李世民看着这局面也是摇头苦笑,暗道承乾也太性急了,以后还要好好教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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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东宫第一号令

东宫的内侍刚把一箱一箱的书抬上大殿,还没有分发就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绯袍老头从班列里走出来,朝上一揖道:

“太子殿下熟悉经典能成一家之言,实是我大唐之幸,然儒家经典都是圣哲先贤所著,乃是治国经邦之要术,岂可轻注。

前有孔圣人之后大儒孔颖达据汉时先儒郑玄的注疏著成《五经正义》一部一百八十卷献于朝廷,收之秘阁,今太子殿下又从《礼记》中撷取两篇详注,并把《论语》与《孟子》集成《四书集注》本为太子殿下读书学习之笔记,未经满朝大儒论证,岂可轻易颁行天下,致人心大乱。

臣请太子殿下立刻收回成命,重请天大儒集于东宫重议这部《四书集注》,待诸儒刊阅增损恰当后,再行颁布天下,以正人心,以成教化!”

很明显有些大臣已经等不及李世民教育李承乾了,他们要站出来教育李承乾一顿。

李承乾听他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是谁,便低声问老鬼道:“这个人是谁啊?”

“新任国子监祭酒、弘文馆学士彭阳子令狐德棻。”老鬼低声道。

李承乾突然想起令狐德棻前世在一本穿唐的上看见过,还是崇贤馆学士,便问道:“孤王记得他也崇贤馆学士,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老鬼闻言脸色有些为难地道:“令狐德棻本来是挂个崇馆学士的头衔,但是他要修史所以多在弘文馆当值,因为上个月太子殿下怒斥孔颖达,令狐德棻也上本弹劾太子殿下,又跑到崇贤馆跟郝学士大吵一架,就上本辞了崇贤馆学士。”

李承乾一听还有这样的曲折不禁大惊道:“这些事孤王怎么不知道?”

老鬼闻言脸色变的更为难了,吱唔道:“嗯—因为他说话太难听,所以没人敢告诉太子殿下……”

“胡闹!”李承乾怒喝一声就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从上头俯视着老神在在的令狐德棻暗道:看这老朽在这大殿上还给孤王留了面子呢。

看着令狐德棻跳出找李承乾茬李世民心里的感觉很奇怪,按理说他既然决意传位给李承乾,那他就该维护李承乾才对,但是他也细读过那部《四书集注》以他水平竟没有找任何问题,当然他不赞同李承乾对孔子的批评,但却无力反驳。

对于李承乾写出《四书集注》这样的书,李世民是既感骄傲又有些嫉妒,这也是包括长孙无忌在内的诸多看过该书的大臣的心理。

所以当大家看见令狐德棻跳出来发难,李承乾站起来很多文官心里是很期待他们能好好辩论一翻。

“孤王下令将此书刻印并颁行天下就是为了让天下读书人学习和评说的,若是看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自然可以写信去东宫指正。另外令狐德棻你也曾是东宫之臣,这部书首页的那篇《师说》你也有份,回去好好读一读,孤王希望你能早日翻然醒悟,做一个对大唐有用的人。”李承乾淡淡地道,他现在的目的是把书发下去,可不是吵架的,所以只提一句骂孔颖达不会做老师的《师说》。

这当然是李承乾的一厢情愿了,令狐德棻平生最敬佩孔颖达的学问为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孔颖达跟东宫决裂。

这部《四书集注》令狐德棻早就在孔颖达那里看过了,尤其那篇是《师说》更是令他极为不满,对李承乾比孔颖达的怨气还重。

反倒是孔颖达这些日子赋闲在家,仔细回想他与李承乾接触的桩桩件件,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的地方。何况现在长安城都知道李承乾是奉了长孙皇后的遗命在东宫韬光养晦,自己也觉得把李承乾逼出来不知道是福是祸,内心深处反而有些自责。

另一方面他已经年过七十告老还乡,牵扯进卢布行刺李承乾的事件,被软禁了半个月现在全身而退,对很多事情也释然了,并没在意李承乾《师说》里挖苦与讽刺。

令狐德棻闻言心里大怒,也不顾这是在元旦大朝上内外臣僚看着直接反驳道:“太子殿下此言大谬,孔先生乃是东宫师傅教导太子殿下无论寒暑,太子殿下不说感恩却写文讽刺,实在不该啊!”

令狐德棻此言一出大殿上立即安静下来了,要知道现在的李承乾可正如日中天的时候,不是前些时候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都敢写奏疏弹劾的李承乾了。

果然李世民和李承乾听了都沉下了脸,虽然李世民曾经有过废太子的想法,但他现在不想了,就觉得他那些想法都是东宫诸臣一天到晚在他面前说李承乾的坏话影响了他。

李世民可不记得他曾经因为张玄素、于志宁等人敢于上谏劝李承乾而赐下无数礼物的事了。

“放肆!”不待李承乾发话萧禹先站出来了,满面怒容地盯着令狐德棻道:“孔颖达与张玄素等人包藏祸心,太子殿下不追究他也就够了,怎么还要感谢?

今日太子殿下所赠之书老臣全都看过,微言大义精妙绝伦正是百官要好生学习的书,怎么还有不一样的说法?”

萧禹说时李承乾朝下面点点头,下面的小内侍忙把书箱打开,拿出一部部新书递到殿上百官的手里。

令狐德棻见此脸都气白了,正要再跟萧禹辩论三百回合,却听见百官接了书都跟着东宫诸臣向李承乾拜谢:“谢太子殿下赐书!”

闻此更是怒火慎胸,正要断续大闹一场彻底破坏掉李承乾传播“歪理邪说”的事情,却看见于志宁朝他使眼色,让他先退回班列。

才悻悻地退回班列,心里想此事不能就此作罢。

李承乾站在上面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理会,只是对百官微笑着道:“众卿平身,宣旨!”

老鬼拿出李承乾的另一份令谕,嘴角直抽抽,暗想太子殿下文采飞扬,这篇重要到非得自己口述的谕令却全无文采……

老鬼腹非归腹非,但仍是毫不迟疑地念道:“癸卯年东宫第一号令谕,奉天承运皇太子,令曰:……”

李世民和众臣听了个开头就是一怔,这是什么文法?

“癸卯年东宫第一号令谕”这还能理解,今天是大年初一,癸卯年第一天。

可“奉天承运皇太子”是什么鬼?

“奉天承运皇帝”是明朝皇帝正式的诏书里的用语,一般敕令还不能用。

李承乾穿越后虽然偶然会这样写,但传播范围极小,今天大殿上包括李世民在内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听说过。

但这个词却极好理解‘奉天承运皇太子’就是遵从天意承继气运的皇太子。

可是天底下到底谁是‘遵奉天意继承气运之人?显然是皇帝?

想到此李世民的怒火就蹭蹭蹭地往上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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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不合四六

李世民虽然火气上涌,但有道是当家不找事,这新年第一天在太极殿大朝上他要跟李承乾闹出不愉快,这下面内外百官会怎么想,最后得闹出多大风波?

经过李泰的叛乱李世民没之前那么随心所了,想到最后还是忍了。

下面群臣看见李世民不出声以为是这对父子商量好的,所以也都不吭声。

“农者百姓之衣食天下之根本也,孤王观朝廷农政,多有因循守旧之政,概因执政者不通时势变化之道也。

现在我大唐连年丰收,然谷贱伤农,遂使百姓改种桑麻,关中粮食不足,外运不至,内乱必生。

孤王现下令尚书省并下天各州县,清算各地田亩人口数,以及种粮田亩数,种桑麻田亩数,亩年产粮数,计算清楚后,制定每年各州县须种粮田亩数,各地须种粮田亩须能养活该地之人,人多地少之州县须上报朝廷统一重新安排。

各地州县官吏应详查各荒地数量,报上朝廷由尚书省汇同中书省门下省制定各地每年荒地开垦田亩数,水渠开挖里数……

各地州县要开垦荒地须有铁器,所以准当地有铁矿之州县上报朝廷建立铁器作坊,由朝廷统监督打造农具,供应各地农田开垦。

另各地须广建粮仓高价收购粮食储存粮食,以备灾荒之年。

令下之日,各地须派人向乡里宣传,咸使百姓知道朝廷重农之意。”

老鬼把这份谕令念完满殿皆静,这一份比才那一份要严重无数倍。这份先批评执政者不通时势变化,执政者是谁?

皇帝和宰相都有份。

李世民和的君臣凭借他的内治北破突厥西灭高昌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居然有人跳出来说他不通变化,虽然还没有说话,听着李承乾的谕令呼吸明显加重,马上就要忍奈不住了。

而且唐朝根本大政偏向儒家,经济政策偏向于小农经济,李承乾这么大刀阔斧地搞计划经济,跟这满殿君臣的理念完全不同。

‘广建粮食仓提高粮价’这更是不可能的,要知道李世民认为粮价低是盛世的象征,你提高粮价还是盛世吗?

但是这份太子念完,大殿里近千时君臣虽然都有不同的看法,却半天没有人吭声,这是因为前段时间因大雪和张亮的原因,导致整个长安城缺粮险些酿成大乱,才刚刚过去。

而且到现在长安城吃的粮食也还是有从洛阳运来的,李世民和很多官员都为此提着心呢?

为了不让洛阳出事,李世民已经连续派出三批御史去巡路了。

谷贱伤农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提高粮价却万万不能的。

这就是一对矛盾的关系,到了科技和经济政策不断的推陈出新的现代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就是以自由市场经济著称的美国,它的农业也是靠国家补贴生存,并不是让农业靠市场竞争生存。

李承乾没有提前跟李世民打招乎,就是怕大唐君臣接受不了他的先进思想,想要生米做成熟饭先把这政策宣布出去,再让李世民他们头痛去。

可是李承乾看着满殿大臣的脸色和看他眼神,觉得谕令宣布出去也不能算是熟饭。

大殿安静了有半刻钟,高仕廉才步履沉重地走出来道:“太子能知道农为国家根本实属不易,只是这谕令下的却是有些急躁。依臣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满殿大臣听着这话都觉得高仕说得太客气了,但是他们又说不出什么驳斥李承乾的话,连出来都不敢出来。

李承乾闻言却是不高兴了,以大唐现在情况他也只能这样做,难道不收农民的赋税了,再给点良种补贴?

都不可能?

“高仆射,什么叫太急躁了?”李承乾冷冷地道。

高仕廉已经七十岁了,又是长孙皇后的舅舅,平时李世民对他都优容有加,现在被李承乾这个孙子辈的如此质问,也有些恼火,便直言道:“太子殿下的谕令虽是好意,但却不易办理,还有提高粮价之说更是祸国殃民之政!”

“祸国殃民之政?”李承乾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祸国殃民之政!”高仕廉寸步不让,他本来因为李承乾是晚辈,还想给李承乾留些颜面,但是看见李承乾态度,也就没这个心了!

“士农工商四民,农民是人数最多,朝廷让利给他们怎么就成了祸国殃民之政?”李承乾其实在写这份谕令的时候是准备好好的恨大臣们辩论,但是一听见他们不懂装懂还要危言耸听,火就不打一处来。

李承乾的态度也惹怒了下面的大臣,高季辅就是其中一个,高季辅是中书舍人,他的很多政治主张其实跟张玄素一样,都是讲究简政治国的,历史上也是因此被李世民所推崇的,之前在岑文本给李承乾小鞋穿的时候他曾替李承乾说过话。

高季辅当时觉得李世民待李承乾过于苛刻,现在他认为李承乾走上了邪道,所以他要谏阻李承乾。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太子殿下身为国之储君怎么开口闭口就提‘利’字。老臣说太子殿下的谕令听着怎么觉得不舒服呢,原来这后面都是‘利’字。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应当以仁孝为本岂能提利……”

“够了!”李承乾大喝一声,冷冷地扫视一圈殿上大臣,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孤王为国家为百姓谋利,正大光明,我华夏一族历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成康,哪一个不是为百姓谋福利才得百姓推崇的?

不说利,不说利凭什么让百姓不种更赚钱桑麻而去种粮食?

这朝中就有关中大家族的人,比如左庶子于志宁家有良田数万亩,你问问他家里的田的都种的是什么?”

于志宁不想李承乾会突然提到自己,说实话他家良田数万亩并不是什么秘密,他自己就经常对别人说他家有良田不需要什么俸禄。

可是在这大朝上被李承乾突然这么一问显答什么都不好,如果说是都种了粮食,那显然是假的,但说实话他不是成了趋利的小人吗?

看着满朝大臣看过来的眼光,于志宁红着脸吭哧了半天才呐呐道:“臣一向忙于公务,家中田亩都由族人代为打理,至于去年种了什么臣却不知道。不过今年臣定当严诫家人把家里良田都种上粮食。”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世民看着于志宁说话的神情让他想起了长孙无忌转述的李承乾的话“口不言阿堵物,而暗中为营三窟之计”。

李世民心中忍不住失望。

李世民能看出来,其他大臣如何看不出于志宁所言不尽不实,而且关中缺粮又是事实,即便是于志宁能令家中都种粮食,那其他人呢?

李承乾听了于志宁的话面无表情俯视着殿上的大臣感叹道:“可惜啊!像左庶子这样高风亮节之人天下还是少啊!还需要朝廷以利趋之。”

高季辅却不为所动,依旧梗着脖子道:“太子殿下所虑当然是历代圣贤所虑,但所行却非历代圣贤所行,下民趋利忘记根本,朝廷自当下旨强令他们种粮自可,何须高价收粮,使物价腾贵,天下不安呢?”

“好啦好啦,此事一时半会也议不清楚,今日乃是元旦大朝,如今时已过午陛下也该赐宴了。此事就等过了初三各衙开印再议如何?”长孙无忌出来打圆场,他和于志宁一样出身关陇贵族军事集团,他和亲族的良田也都在关中,今年春天种粮那是一定的,至于是李承乾的高价收粮,还是朝廷下旨强推种粮,那真还有得商量。

“传旨赐宴!”李世民连忙回应道。

“陛下那太子殿下的谕令?”高仕廉荒忙问道,实在是这道谕令主要就是下给尚书省的,他不问清楚不行啊?

这也是初唐的一个特色,唐朝皇帝的旨意有诏,制、敕等这些要下去都要通过中书省拟旨,门下省审核,尚书省执行,一些旨意是可以直接封还的。

但皇太子下的“令”,亲王下的“教”审核却相对宽松,这是武德年间留下故事,在武德年间李渊对政权把屋较松,大权落在三个儿子手里,所以当时李建成的‘令’李世民和李元吉的‘教’并行于天下,十分混乱,地方上究竟听谁得就看谁有本事了。

所以现在李承乾能够绕开中书,门下直接下‘令’也是得益于当时留下的传统。

这份太子“令”应该是自武德九年李建成死后第一份由皇太子独立下的正式的‘令’。

高仕廉一问,满殿大臣都看向李世民,东宫这份涉及天的谕令到底执行不执行?

李世民看着大臣关切的目光,又看看李承乾。

李承乾此因为伤口一动到就会隐隐作痛,坚持了几个小时了脸色有些苍白。

在李世民看来这封谕令直接执行显然是有问题的,但是李承乾所提出的问题也必须解决。

还有他刚下旨允许李承乾参政,如果直接驳了李承乾的谕令,那对李承乾威信也是打击不小。

李世民几经思量,才装做不屑顾地道:“这篇谕令连四六不合如何下发,待太子和中书省重拟一篇合于四六的谕令再行下发。”

四六是指的是文体,就是要有四个字和六个字的句子组成的骈体文。

李世民不提谕令内容,直接说是文体问题,这就给下面的大臣很大这个想象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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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各方打算

“父皇!”

李承乾知道李世民是想先拖过去,可是他的‘一号文件’被阻,如何甘心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有些生气,但看他脸色苍白,便叹口气道:“承乾你今天也累了,先回东宫休息去吧,晚宴朕让你的兄弟姐妹们去东宫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父皇东宫一号令呢

这可是关系着天下民生的大事!”

“承乾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此事待朕与诸卿商议后由中书拟旨,还以东宫的名义出去。”李世民说到这看着李承乾还要说话,又接着道:“商议此事时你也来,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

李承乾知道此事今天只能如此,便由老鬼搀着出了太极殿。

今年要在赐宴时唱东宫排的新戏《将相和》所以特地安排在万春殿里,文武百官都一边饮酒一边看戏,觉得很新鲜,很多人都看的兴致勃勃。

当然这个很多人不包括令狐德棻,此时令狐德棻正和侍御史张文琮坐在一处商量今天的事情。

令狐德棻一扬脖子喝干一杯酒,“啪”一声把酒杯放在面前的小几上,右手食指指点着放在小几上的一套《四书集注》忿忿地道:“似这等污贤谤圣的书,由朝廷公然行,让天下儒门之士何以自处啊”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嘴巴咧开,表情痛苦,显得甚为焦虑。

“令狐兄慎言呐!”张文琮左右看看低声道。

“怕什么就是当着陛下的面我也是这样说。”令狐德棻声音更大了。

“哎!”张文琮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细声细气道:“要说太子殿下的学问才情却也了得,只是走入了偏门!

也是现在的东宫的师傅们不能争谏,孔师在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生。”

令狐德棻听了火气更大,怒声道:“孔师虽好,可是奈何那太子不知好歹,一心只以为孔师害他。”

张文琮闻言却依然老神在在地道:“不过这也不难,太子终究是要以学习为主的,我等还是上奏陛下再给太子殿下令请明师吧。我看那萧太傅也跋扈的很,把他留在东宫陛下也未必放心。”

“这倒也是,今天若非萧禹老匹夫出来搅和,老夫必不让这部书下去。”令狐德棻说着眼里都冒出了凶光,然后顿了顿又道:“也要让陛下收了这本书才是,不然孔师的名声就这么毁了。”

“这是自然,这个就更容易了,令狐兄现在是国子监祭酒,只要令狐兄找些国子博士,共同找出此书谬误之处,然上书陛下也就是了,另外还要向国子监的学生宣传此书谬误之处,这样也可让天下人知道太子的人品学问,恐怕到时候,不用我们提他东宫自己就急着要收回去了!”

令狐棻德闻言顿时露出一个笑容道:“张贤弟真是足智多谋啊,我先去联络人找出书中问题,逐一批驳,然后上就书死谏,拼了这条命也要让陛下旨把这套书收回去。”

令狐德棻说最后心间升起一股毫气,一副斗志昂扬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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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季辅、来济、柳奭三个中书舍人坐在中书令杨师道后面看戏,中书省现在少了岑文本,杨师道性格软弱所以其他中书舍人都以高季辅为。

戏台上蔺相如正向家人表白,他不愿意廉颇争斗的苦心,高季辅看到这儿长叹一声道:“看着这出《将相和》也可知太子殿下的用心良苦啊!

以前这些书都是咱们读,那些武夫却是不读的,一个个骄傲自大,现在太子殿下排了这出《将相和》他们还看不懂

我要上本请陛下下旨要让他那些将军们都听听这出《将相和》派这些歌伎去各边镇唱去。”

旁边来济闻言忙提醒他道:“昨天东宫已经下令派歌伎先在长安城各禁军军营唱《仁寿宫》和《将相和》然后再派歌妓去洛阳等地去唱呢。”

柳奭闻言点点头道:“太子殿下想的周到,只是我觉得应该把《将相和》改成‘相将和’才对毕竟‘相’比“将”高吗”

“哼”旁边传来冷哼声显然有人不高兴。

杨师道听到此也回头道:“子邵此言差矣,《将相和》唱的就是赵国贤相蔺相如相忍为国的事,咱们听着这出戏却想着‘将’和‘相’谁地位高,那就不是效法先贤‘将相和’的意思,成了‘将相争’了。”

柳奭听了脸带愧色慌忙起身,向对杨师道行一礼道:“谢杨公提点,子邵险些入了歧途。”

杨师道待人向来温和,见柳奭起身行礼也连忙起身与柳奭回礼。

高季辅看着感叹道:“杨公真乃宰相度量啊!”

坐在附近的人看见,也都纷纷点点头。

待众人又都安静下来看戏,高季辅才又道:“太子殿下才情自然是极好的,也确实是一心为国为民,可是手段未免有些法家的味道。

这个提高粮价的事还需细商量啊”

来济闻言压低声音道:“季辅,太子殿下这一招可不止是有些法家的味道的了,那算地算人的法子就是《商君书》里的主意。”

高季辅闻言一怔点点头道:“是的,我也想起来了,《商君书》里第六篇就是‘算地’。”说到这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到底是谁给太子殿下出的这样的主意”

柳奭闻言接道:“关中无粮,朝廷肯定是要下旨让关中百姓种粮食的,那些靠卖丝绸赚钱的世家”

三个人一想到此都转头去看长孙无忌那边,果然看见长孙无忌那边有很多关中世家的人不断过去敬酒,显然在商量什么事情。

高季辅看了一会儿扭过头来怒哼一声道:“不能拿着国库的钱肥了这些人!”

来济闻言忙低声劝道:“季辅此事由太子殿下提起,太子殿下近来行事霸道,做风强硬未必……”

来济的意思很明显,李承乾那里不好对付,要小心……

高季辅闻言却是道:“太子殿下一向在东宫里好好读书,现在初理政事受这帮小人盅惑也是有的。不过这政事还是陛下说了算,今天陛下没有直接下旨就说明陛下也不同意此议,只是要给太子殿下留些体面而已,我等何惧之有”

柳奭闻言精神一振道:“正是如此,不但不能提高粮价,还要找出东宫里的小人,以免太子殿下再为小人所惑。”

被很多人看做当前关陇贵族军事集团的领军人物的长孙无忌,此时很是无语,出了太极殿他就料到今天肯定会有些人找他商量,就以现在没有实职官为由坐得离李世民远远的。

李世民也是心知肚明,听完戏也问他各方的意见的,就十爽利的答应了。

可是真听了这些意见,长孙无忌的怒火就熊燃烧着,怎么现在的子孙都这么不中用呢,难道不知道关中没粮,整个关陇之地都要受制于人吗

都险些出了一次事情,这些人竟还想指望从关东调粮进关中,关中之地种桑养蚕,然卖丝绸去西域去赚钱

有几个算是稍明事理的人愿意让族人把田都种粮食但要求朝廷以每斗十文高价收购,就这还说自已赔了。

甚至想指望李承乾给他们涨高价,别人不了解李承乾长孙无忌可是知道一些的,这些人怎么可能从李承乾手里得到好处

长孙无忌虽然恨自己人不争气,但还是想让这些人多少得些好处,不然他怎么领导关陇军事集团的人

是以心里也下定决心不能让李承乾再掺和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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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相位之争

新年过的很快,按唐时的规矩年初五开印,若是往年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从皇帝到大臣都还在节庆的气氛中就算是开了印也都无心办公,可是今年不同。

大家都有不少糟心事,没有什么心情过节,年初五早朝一罢朝就开始正式办公了。

第一天办公,李承乾和几位宰相外加上长孙无忌、马周、张行成都被李世民叫到了两仪殿,首先要商量的是宰相缺员的事情。

现在尚书省只有一个右仆射,中书省也只有中书令没有中书侍郎,门下省魏征年前过世还没有安排新人,所以宰相严重缺员。

众人向李世民行罢礼都各自落坐,李承乾也在李世民座右手边一个小号的宝座上落坐。

一脸疲惫之色的高仕廉首先开口,他这些日子被各种事情折腾有些应付不过来了,所以开口就奏道:“启奏陛下,现在尚书省缺少一个尚书左仆射和工部尚书急需补齐,请陛下早日定夺。”

李世民听了点点头没有问他谁可补缺的事,示意杨师道说话。

杨师道:“中书省中书侍郎空缺也需要补中书侍郎。”

门下省不用说了,侍中魏征年前死的现在还没有安排。

看着这个局面坐在旁边侯君集挺了挺腰杆,似是在等待着李世民的重用。

此时的侯君集比历史要衰一些,历史上因为李承乾的关系他得到了魏征的举荐,但是穿越后的李承乾对侯君集不怎么信任,所以基本上没有往来,魏征也就没有在临死时举荐他做宰相。

但他也因此躲过了这次皇太子之争的波及依旧是吏部尚书参豫政事,已经算是宰相了,只是在他心里只有尚书左仆射才是真宰相,所还想往上升一升。

对于宰相空缺李世民心里早就成竹在胸了,今天召集众人过来不过是想宣布一下,所以只是让人说情况而不举荐人选。

“三省缺员朝廷政务堆积,朕心难安,赵国公长孙无忌致治兴邦,实资台辅,可任尚书左仆射,刑部侍郎张行成体局方正可为侍中,治书侍御史马周忠贞端正可检校中书侍郎。”李世民把这几人选宣布后,看向在座的诸人道:“朕如此安排诸位以为如何?”

见问被任命的三人慌忙起身拜辞,李世民一摆手道:“诸卿平身,朕为朝廷选才并无私心,诸卿亦当勇于任事,不可虚辞。”

长孙无忌几人就要再拜起身接受任命,李承乾连忙起身道:“父皇,舅舅身为外戚,且与高仆射为亲甥舅,处于嫌隙之地,不要为难他才好。”

尚未走回座位的长孙无忌脚步一顿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再请辞一还是以嫌隙之身就任宰相?

“嗯?”李世民也没有想到李承乾会在这个时候说话,李世民虽然善于纳谏,但人事大权从来都掌握在他自已的手中。

之前已经听从李承乾的建议要替大唐立下万世不易之法,所以忍痛罢了房玄龄。后来还暂时放弃任长无孙忌为尚书左仆射,而且今天所任的三个要职都是在东宫有挂名的,怎么李承乾还反对长孙无忌做宰相?

但长孙无忌身为外戚,而且和高仕廉又是亲舅甥,两个人同掌尚书省左右仆射确实不妥,当然以李世民的威望和长孙家的声势,李承乾不提没有人敢提。

可是现在李承乾提出来了你总得有个说法吧,要不然那起居注上一记还怎么为大唐立万不变之法,李世民无法向后人交待。

可是李世民真没有什么好说的,正在李世民郁闷的时候长孙无忌说话了。

“臣资质愚鲁又处嫌隙之地,不敢望卿相之位!”长孙无忌再次走出拜辞道。

李世民看一眼李承乾怒“哼!”一声,欠了欠屁股把整个身子向左边转转不再看李承乾,对长孙无忌霸气道:“辅机不必辞了,朕的安排岂能轻易更改?”

这就不讲道理了。

要是一般人就该坐下不再开口,毕竟皇帝不高兴了。

可是李承乾心里另有打算怎么会放过,所以好言劝解道:“父皇不可意气用事,父皇一言一行都有起居郎记录,若此事传之后世,难为后世子孙效仿……”

李承乾因为历史上李世民最看重后世的名声,所以总用后世的名声劝他。但是这话他说确实有些过份了,这就是儿子当三有父亲的面说:你没有给我做好榜样。

一般人或许能接受,但是李世民如何能接受?

“混帐!你教训起朕来了!”李世民两眼喷火地看着李承乾,想一巴掌拍死他。

李承乾一见心里暗道:怎么又发火了?

但是他目的还没有达到,不能跟李世民大吵一架退出会议。

“父皇您不能发火,您这一发火舅舅他就更不能做尚书左仆射了,他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做了尚书左仆射,人家会说因为舅舅使得两宫不和,那舅舅只有回家自裁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都看着李承乾,众人心里暗道:李承乾一口一个舅舅的叫着,怎么说出这么诛心的话呢?

“你!”李世民猛地站起想要动手,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又缓缓坐下。

长孙无忌见此忙上前对李世民一揖到地,面露惶恐地道:“臣确实处于嫌隙之地不宜在此,臣请告退。”

李世民阴沉着脸看一眼李承乾道:“辅机不必告退!

来人太子身体不适,送他回东宫休养。”

李承乾一就听急了,怎么一合不合就要软禁我?

如果长孙无忌真的做尚书左仆射,那我的病休就不知道什么结束了,甚至会被长孙无忌软禁到死。

其实这是他多想了,李世民只想让暂时离开,免得他纠缠不休。

“走开!”李承乾一挥拐杖,把两小内侍打退。

神情郑重地对李世民道:“父皇何以不能听进去正言,而且儿臣的话还没有说完,父皇就急着把儿臣赶走,这不是明君纳谏的态度?”

大殿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李承乾虽然口口声声叫李世民父皇但是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儿子该说的,这都是御史死谏的时候才会说的话。

但是同样话出自不同人的口杀伤力是不样的,李承乾对李世民这样说话,对李世民来说杀伤力绝对是百分之一千的。

李世民胸口剧烈起伏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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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东宫设内阁

李承乾看着心里有些莫名其妙,暗道:动不动就发火?

“启奏父皇,儿臣是这样想的,舅舅身处嫌隙之地,是万万不能做尚书左仆射的。

程名振虽然也快进京了但是他进京后还要熟悉朝廷政务,也不能直接做尚书左仆射。

尚书省的政务也不能耽误,那就把尚书省的政务交给东宫好了。”

“哼”李世民听了冷哼一声,心道你原来是这么个打算?

真是异想天开。

“太子殿下是想做尚书令,那也不影响尚书左仆射的安排啊?”马周试探着问道。

尚书令在初唐时因为李世民做过,后来一直空悬,直到安史之乱后唐德宗李适和郭子仪又先后做了尚书令。

在马周看来李承乾明言要处理尚书省的政务,以他身份除了尚书令不做他想。

马周一问众都看向李世民,意思是看李世民能否同意。

“孤王已贵为皇太子岂可再兼任尚书令?”

没想到李世民还没表态呢,李承乾反而一口回绝了。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的黑脸继续道:“儿臣无能一直不能替父皇分忧,心里每时每刻都如油煎一般,只是以前东宫师傅多为古板无能之士不能教儿臣以治国平章之能,虽有此心却无此能。

儿臣想着现在舅舅是太子太保当教儿臣治国理政之事,舅舅身处嫌隙不能为相,但是他可以在东宫教儿臣啊,政务交给东宫儿臣在舅舅的指导之下处理,既不荒废政务又教了儿臣还不使舅舅人才埋没,如此一举三得望父皇恩准。”说着也深深作揖拜了下去。

这是李承乾这两天想好的说辞,只不过本来他想先做实了长孙无忌外戚的身份不能做尚书左仆射,然后再把他请东宫去,这样一心启用长孙无忌的李世民和得到机会的长孙无忌都得感谢他。

没想到李世民处事这么强硬,步骤还没进行完就差点被李世民软禁。

李承乾的话给大殿里众人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这真是三全其美啊。对于李承乾的教育问题向来是李世民最关心的事情之一,如果能让长孙无忌教李承乾政务李世民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长孙无忌刚才被李承乾那样怼,自然心有不满,而且没有宰相名头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承蒙太子殿下看重臣是臣的荣幸,只是臣才疏学浅怕是难以担负教导太子殿下的重任。”长孙无忌推脱道,在他看来眼下没有尚书左仆射,他只要当上尚书左仆射根本用理会李承乾。

李承乾听见长孙无忌谦虚正中下怀,直接道:“舅舅说的也是,不过可以多找几个人去东宫教受孤王,这样处理政务也快些。”

“呃!”长孙无忌差点被呛死,怎么说话呢?

“承乾不要胡说,辅机先坐下。”李世民决定详细询问清楚。

李承乾也跟着坐回到他的小宝座上。

“承乾你想学习政务是好事,只是如此一来一份政务两宫处理会不会耽误了一些政务?”李世民有些担心地道。

“这些儿臣都想好了,东宫处理政务的地方就放在右春坊里,在右春坊的西墙上开个门,这样从右春坊到门下省也不过才一箭之地。

各种政务奏疏由尚书省交到东宫,限定时间处理,一些重大的政务东宫不批红,只由舅舅他们拟好条陈,儿臣看了再交给父皇批阅。

而一般政务由舅舅他们拟好条陈,儿臣看了明白了,就在上面批令交给中书省下发,门下省审核,再到尚书省,若是儿臣看不明白自然要问个明白,再批令交中书省。”

这是李承乾按照明朝的内阁制度规划的,又与唐朝初年的三省六部制完美对接,只不过李承乾把自己放在司礼监的位置上了。

大殿里几个人虽然都是此时的人尖子,但乍一听李承乾这一套也听不出什么毛病,这相当于把宰相的办公的地方改在东宫右春坊,李承乾参与学习而已。

看李世民没有激烈反对,都忍不住点点头表示认可,只有长孙无忌这个差一点成为真宰相的人心里不舒服,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

李世民看见装做恼火地对李承乾道:“承乾你既想让你舅舅教你政务就该好好地央求你舅舅才是!”

说着还不住地对李承乾使眼色,李承乾明白李世民的意思忙上前朝长孙无忌一揖道:“舅舅是东宫的太子太保,以后承乾就多劳舅舅指教了。”

长孙无忌犹豫了一会儿,知道李世民和李承乾达成一致的事,自己没办法更改了,好在虽然没有宰相之名还有宰相之权,也不用担心有人弹劾自己身处嫌隙之地了。

长孙无忌刚才听见李承乾说他身处嫌隙之地,都在想当了上尚书左仆射后该怎么抵挡来自各方弹劾,现在不用再担心此事心里也放松一些。

便笑着起身谦逊道:“太子殿下的大礼臣如何担的起?”

殿里诸人见此事解决也都露出会心的微笑,实在是每次跟李承乾议事都被他搅乱,这次能皆大欢喜自然都高兴。

只是大殿里所有人都没有想过李承乾会不会按照长孙无忌所拟的条陈批令?

李承乾会不会把所有政务都交给长孙无忌一个人?

待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坐下就开始议工部尚书的人选。

李世民这个人其实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任人唯亲,比如在历史上的工部尚书先是因为杜如晦的关系让杜楚客出任,但是谁都知道杜楚客的心思在魏王府,杜楚客倒了让张亮接替但是张亮只是一个武夫。

接替张亮的是李大亮,李大亮是个大将身兼三职宿卫两宫,更不可把工部的政务处理好。

现在李世民还是属意李大亮接替工部尚书,可是李大亮现在已经身兼两宫的宿卫之臣了,按唐时的规矩他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夜里要在太极宫和东宫留守。

李承乾实在看不下去,启奏道:“父皇李大亮已经身兼两宫要职,若父皇欲施恩于他可加封勋职,工部尚书职责重大,恐他难以胜任,儿臣给父皇荐一个人保证他能胜任工部尚书一职。”

李世民听了十分不悦,李大亮任工部尚书是他决定了的事,刚一说出来其他大臣都还没有说什么。

李承乾就先跳出来了,他让李承乾参豫朝政主要是让他学习的,可不是让他给自己捣乱的。

李世民阴沉脸憋一眼李承乾闷声道:“太子又要荐谁啊?”

“父皇,儿臣所举荐的乃是沧州刺史薛大鼎。

薛大鼎可是个良吏,治民治水皆有功勋,让他任工部尚书刚好有利于大唐接下一来的开垦田亩挖修水渠之事。”

李世民不为所动,冷冷地问道:“薛大鼎一个沧刺史真有这么大本事?”

李承乾闻言没有回答李世民的挑刺,只是回头对侯君集道:“侯吏部派人取了薛大鼎的档案给陛下看看。”

李世民闻言也大声道:“派人取档案来,朕看看若真是有才有德之人朕当重用,否则岂不是让人小瞧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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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有百姓歌颂过舅舅?

“臣遵旨!”侯君集连忙起身出去吩咐。

李承乾看李世民又因为一句话而生气,有些看不上他,心道:都不能提反对意见了?

想着也把脸掉向一边去。

坐在下面的几个大臣看见李世民正在气头上,李承乾也不肯低头都觉得李承乾太过多事什么事都要管,尤其是长孙无忌心里更是想:你咋不一直在东宫韬光养晦呢,不遵母命真是不孝!

当然也有实在人,杨师道看他们父子间气氛太僵,便想先转移话题,因说道:“最近弹劾民部尚书唐俭的奏疏十分多,弹劾他每日上值只知饮酒作乐,不理政事,致使长安仓空朝廷危急。

唐俭也因为去岁仓空的事也上了请罪的奏疏,还请陛下定夺。”

长孙无忌听见提到唐俭便看了李承乾一眼,他知道弹劾唐俭就是李承乾主使的。

本来长孙无忌并在意唐俭的去留,但是现在涉及到关中改桑种粮和高价收粮的关键时侯,他当然想让民部尚书换成他的人。

李世民听见提到唐俭也默默地点点头道:“唐俭确实不能胜任民部尚书一职,只是他去了谁可接任?”

“父皇!”

“陛下!”

长孙无忌和李承乾同时开口,又同时一顿,相互看一眼,又都转头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也被他们惊动先是看一眼李承乾,然后对长孙无忌道:“辅机你说。”

长孙无忌也看一眼李承乾,低下头道:“左庶子于志宁为人方正,办事干练,可接民部尚书一职。”

长孙无忌这几天一直想着怎么解决关中改桑种粮的事,他自己不想出头就想到了于志宁,于志宁出身于顶级的关陇集团中的洛阳于氏,他和他的家族的田产都在关中,又是他在大朝上承诺家里和族中田产都种粮食的,如果他去民部正好让他推动高价收粮。

但是长孙无忌忘记了于志宁从正三品詹事府詹事降为左庶子虽然散官和爵位没有降,但贬谪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这既是李世民照顾李承乾的情绪,也是向新的东宫师傅们传达一个信息,不准他们为了自己的清名随意践踏李承乾的名誉。

李世民此时怎会轻意启用于志宁?

李世民听了长孙无忌的话,悄悄看一眼李承乾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松一口气。

他刚确定由长孙无忌教导李承乾政务,此时最怕李承乾又因此恼恨长孙无忌两人再闹僵了。

李世民没有对长孙无忌做任何回应,只是不露声色地对李承乾道:“承乾要说什么?”

李承乾闻言忙道:“父皇儿臣以为程名振进京后应安排参知政事、检校民部尚书。”

李世民听得微一点头道:“唐俭就先罢职,民部尚书人选待朕见过程名振再做决断。”

“臣遵旨!”杨师道领旨,出令罢职唐俭的民部尚书。

长孙无忌一见李世民如此安排,这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他万没有想到李世民竟然当他不存在。自他跟李世民相处以来这还是头一回,一时间长孙无忌心里又羞又恼,看一眼点头微笑的李承乾心里更是怒火中烧,暗暗发誓道:承乾你等着!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果然能从善如流,忍不住暗暗给他点赞,后面又议了几件小事,李承乾也不在意都是马周他们拿主意。

李承乾心里则盘算着如何设立他的东宫内阁。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内侍从外面进来禀道:“启奏陛下,沧州刺史薛大鼎历年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李世民闻言立即停住正在议论的事情大声道:“拿上来!”

李世民接过一叠旧纸,先看瞥一眼李承乾然低头看薛大鼎的履历资料。

殿里其他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等李世民看得结果,尤其是长孙无忌他一向自恃足智多谋,今天居然裁在了李承乾手下,这会儿再也不顾李承乾是他亲外甥和太子的身份,就是想看李世民否定了薛大鼎。

李世民一直低头看薛大鼎的资料半晌抬起头来,默默地把资料交给下首的长孙无忌,无限感叹地道:“确实是个良吏!”

长孙无忌接过薛大鼎的资料还没有看,就听见李世民这一句话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

但是他依然坚持一目十行地把所有内容看完,待把薛大鼎的资料转交给高仕廉,眼神闪烁几下脸色就恢复了淡定。

众人看一圈也都心里暗叹,看来太子殿下也是下了工夫的。

薛大鼎字重臣出身河东薛氏,虽然一直在地方上做刺史,但他却是在李渊起兵之时就投靠李渊的人,武德四年时做山南道副大使,在当地招抚流民屯田充实国用,十分有政绩。

后来到了沧州做刺史,沧州在隋朝末年战乱中遭受人为祸害的非常严重,薛大鼎到了沧州发现流经沧州的无棣河河道堙虚后,洪水横流,一片荒凉景象。

于是薛大鼎就带领当地百姓开修无棣河河渠,使得由无棣河上通运河下通东海,除了减少本地水患,增加灌溉良田还使得东海的鱼盐直通内地。

沧州做为中转地经济自然就发达起来了。

李世民待诸人看完便问道:“诸卿以为这个薛重臣如何啊?”

长孙无忌一听心里暗不好,李世民又动了惜才的念头,连名字都不叫了,直接称呼他的字。

便连忙出声道:“薛大鼎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确实是个良吏。只是他一直做地方小吏格局不大,如何能一下提到朝廷六部里去呢?”

李世民听了点点头,没有吭声等其他人说话。

李承乾听见长孙无忌又跳出来跟自己作对,心中怒极也不等旁人说话,便直接质问道:“舅舅说薛大鼎是地方小吏?”

长孙无忌不为所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哼”李承乾见状冷哼一声道:“薛大鼎也是有大格局大谋略的人,只是没施展的机会罢了!”

“太子殿下倒是说说他什么大格局大谋略?”长孙无忌不阴不阳地道,他再也不打算忍受李承乾了。

“隋大业十七年高祖刚起兵时薛大鼎在龙门投唐报效,曾建言高祖当帅军西渡龙门,攻占永丰粮仓(在渭水入黄河处),然后布告天下,据关中财物以充军用,从而对长安城形成俯背扼喉之势,取而有之。

可惜当时高祖虽然非常赏识此计奈何军中诸将一意东下,后来我大唐为了西进长安可费过一翻工夫的,若那时能听薛大鼎的建言我大唐当能早日平定天下。”

李承乾说完,长孙无忌还没有反应过来,李世民听了却一惊,忙问道:“薛重臣曾有此建言?”

当年打天下时的事李世民最清楚对于没有早日进长安城也有遗憾。

“正是,当在高祖实录里有载。”

李世民闻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薛重臣确实是个人才啊!”

“薛重臣兴建义旗时便投高祖,未见其有半点军功,不过一个地方小吏,纵有微功也当不得陛下如此盛赞。”长孙无忌再一次表明态度,希望李世民能重视他。

李世民听了果然面现为难之色,长孙无忌追随他几十年也不忍心伤他的脸面。

李承乾却是不管不顾地对长孙无忌问道:“舅舅一直身在朝廷中枢,眼光格局都大,不知可有百姓歌颂过舅舅?”

“嗯?”长孙无忌被问的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问道:“难道有百姓歌颂过薛大鼎?”

李承乾淡淡一笑吟道:“新河得通舟楫利,直达沧海鱼盐至。昔日徒行今骋驷,美哉薛公德滂被。”

殿里一下安静下来了,长孙无忌面色苍白起来,不管薛大鼎能不能做工部尚书,他今天与李承乾的对话都已经被起居郎记下了。

要是一般的官吏就算有些才能他长孙无忌压一压也没有什么,但是一个深得民望的良吏就不一样了,后世会如何评说?

长孙无忌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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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长孙无忌的钉子

一场议政,李承乾的目的基本上都达到了自然十分高兴,走出两仪殿正想马上回去改建东宫右春坊,却见一个内侍匆匆走过来。

李承乾猜则是找自己的便停下脚步等他。

“参见太子殿下!”

“嗯,平身吧!”李承乾现在已经基本上掌握了唐朝的礼节。

“陛下请太子殿下去甘露殿用午膳。”

李承乾抬头看看已经偏西的日头,确实该吃午饭了,但是李世民还把长孙无忌留在里头呢,不会要和长孙无忌一起吃饭吧。

李承乾眼珠一转道:“你回陛下一声,就说孤王东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改日再来侍宴,今天就不搅扰陛下了。”

“啊!”内侍一下子怔住了,怎么还有人不愿和陛下一起用膳的?

“太子殿下,陛下特别吩咐了今天要和太子殿下单独用膳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吧!”这个内侍也是为难了,要是别人敢直接拒李世民的邀请,他能添上一车话去告状。可是李承乾就不样了,现在根本没有人敢在李世民面前说李承乾的坏话,说了不用李承乾等知道,李世民直接就给办了。

所以只能委婉地劝李承乾留下。

李承乾闻言只得往甘露殿去,柏舟招手叫来步辇,李承乾摆摆手道:“还是在太阳底下走走吧。”

李承乾带着一群侍从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慢悠悠地走着。

两仪殿里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人之间气氛也十分融洽。

李世民笑呵呵地对长孙无忌道:“辅机啊,你看承乾果然用心了,他推荐的这两个人虽然官职不高但都是良吏,日后他守江山能用这样的人你我也能放心了。”

“陛下!”

李世民看见长孙无忌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忙抬止他住道:“当然承乾的脾气过于急躁了些,什么事都想依着他的想法办,这很不好,朕会教他改改的。”

长孙无忌听了点点头。

李世民说到这儿抬起头来想想李承乾说得话,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然后接着道:“有时候被他气到了,朕都想动手当场揍他一顿,可是他已经是成年的皇太子,所提的建议也并无大错,咱们做长辈的只能吃点亏。”

长孙无忌听了吓一跳,一向强硬的李世民竟然愿意在李承乾面前吃点亏?

不过当他听了下面的话的时候就立即明白了什么叫“咱们”做长辈的了。

只听李世民语重心长地道:“辅机以后你在东宫处理政务,教导承乾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们要融洽相处才好,也不枉了你做舅舅的疼他们一场。”

长孙无忌听了差点吐血,好家伙我给你做臣子帮你打江山,现在帮你教儿子,还得受他的暴脾气?

你咋想的这么美呢?

但是这话长孙无忌是万不敢当面说出来的,只得起身道:“臣知道了,臣会好好跟太子殿相处的。”不过长孙无忌就是长孙无忌,说到这儿,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聪明绝顶,处理政务臣是不担心的,臣只是从太子殿下身上看到了隋炀帝的影子,陛下还须当心啊!”

李世民听了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淡淡地道:“承乾仁爱非炀帝可比。”

“臣只是如此一提,陛下留意即可,臣告退了。”长孙无忌知道已经把钉子埋下就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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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大唐一个多月了,李承乾还是第一次单独跟李世民一起吃饭。

李世民把李承乾带到甘露殿正殿里,李承乾看见殿里只设了两席,都是唐朝的标配矮几和毡垫,李世民先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正位,然后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见此自然知道李世民是要他老老实实地跪坐下来,只是他自从穿越到唐韩还从来没有跪坐过,想到李世民这是有意为难自己。

便赌气偏不跪坐,只是盘腿坐下。李世民看着摇摇头,平静地道:“不是父皇要为难你,而是你我虽然是父子但也是君臣,父皇招待你也用要君臣之礼。

可是父皇知道你腿不好,所以见你失礼又忍心罚你,这便是父子之情。”

李承乾最怕这一套,闻言只得忍着难受规规矩矩地跪坐好,低下头等着李世民继续对他进行思想教育。

李世民见李承乾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微笑着点点头慈爱地道:“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两个,你还坐舒服些吧。”

李承乾闻言抬头看一眼李世民,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便又乖乖地盘腿坐下。

李世民看见李承乾如此乖巧嗤笑一声,心里暗想,无忌这一回可是看错了,隋炀帝残暴不仁,承乾却仁孝无双,就是脾气急些而已。

想到此李世民脸上不觉露出微笑,挟起来一筷子炒豆芽,放在嘴里嚼嚼咽下去,抬头看李承乾依然坐着没有动就对他道:“朕知道你有很多想法,但是你做为皇太子如果说的太多别人就没法说了。”

李承乾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李承乾就是不想让别人说话时候才说的,但他还是点点头表示受教。

李世民看见便低头挟起一片肉,正要往嘴里放看见李承乾还是没有动,便放下筷子道:“怎么御厨做的不合你的口味?”

李承乾一怔道:“不是。”他只是不适应这种气氛。

“那就快吃吧,今天的午膳本来就已经晚了。”

李承乾以前都在跟李世民斗智斗勇,现在李世民突然真心教导他了,他反而有些不适应。

闻言慌忙开始吃吃。

待李承乾吃完饭时发现李世民早就吃好了,正微笑着看他。

李承乾忙放下筷子道:“儿臣吃好了!”

李世民挑挑眉头道:“吃好了,就回去吧!”

李承乾在老鬼的搀扶下起身,向李世民拜辞道:“儿臣告退。”

李世民点点道:“好,以后你有什么想办的事,可以让杨中书替你说。”

李承乾闻言一怔,立即道:“遵旨。”

李承乾从不怕李世民找他茬,为难他,李世民真心对待他了,他反而觉得怪怪的,毕竟他不是原来的李承乾了,也从来没有把李世民当过爹。

当然这一切李世民是不知道的,李世民现在真心对待李承乾就什么地方都好。

李承乾刚带着一众东宫心腹来到右春坊,刚要传工匠在右春坊的西墙上开门,中书的诏书就下来了。

一众东宫大臣都随着李承乾在右春坊里躬身侍立,聆听诏书。

只听中书舍人来济抑扬顿挫地大声念道:“皇太子承乾文过志学,秉性聪敏,频年治国,理务允谐。今特令于东宫平章朝务,诸东宫师傅予以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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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李承乾的行政改革

这道诏书比李承乾想的还要好的多,没有指定长孙无忌教他处理政务,只是称赞他能处理国务,令他在东宫处理政务,东宫诸位师傅辅助。

想来在李世民看来只要长孙无忌在东宫,东宫其他师合傅没有人能跟他争权,所以连指定都不用了,却不知道这样一来为李承乾撇开长孙无忌单干提供了很大的便和。

李承乾接了诏书心里大喜,忙带着众人来到右春坊的正厅里。

东宫的左右春坊是隋朝修建的,当时就是为皇太子监国做准备的,一大片建筑群修建的相当豪华大气上档次。

李承乾在院门口看着门额笑吟吟地道:“父皇让孤王在东宫平章政务,这里以后就叫做平章院好了。”

“好名字!”

……

众人看李承乾高兴,也都不住地说好话凑趣,想想也是两个月前还是满朝风雨要换太子。

现在陛下竟然下旨让太子平章政务,几个起初就跟随李承乾的心腹也是真心高兴。

李承乾带着众人走进院里,开始分派房间。

“五间上房除中间一间做为孤王开会之地外,两边四间分给萧太傅和长孙太保。

两边六间厢房则分为吏、民、礼、兵、刑、工六房,每房设一个掌案。”

李承乾伸手指着这一圈房子道。

“遵旨!”老鬼答应下来。

这是按照宋朝政事堂的格局设立的,如此设计当然是为了分萧禹和长孙无忌的权。

李承乾带着众人走进正厅,见这里还是唐朝的标配矮几和毡垫,便对老鬼道:“把这里按照立政殿布置,全换上椅子和高几。”

“遵旨!”老鬼再次答应下来。

李承乾回头看着跟来的苏定方、郝处俊、许敬宗、李义府、任雅相、颜师古、裴行检、薛仁贵、王方翼……

心里暗道:在我手下这些人终于有鲲鹏展翅的机会了。

也不再说套话,神色一正对着众人道:“这两边六间房子,是吏民礼兵刑工六房,现在缺六个掌案,郝先生你就做个吏房的掌案,执掌一切吏部送来的奏疏文牍,庶务由你票拟,大事送长孙太保票拟。任雅相就做个户房掌案也是一样庶务票拟,大事送长孙太保票拟。

礼房回头交给诸大夫,兵房掌案就是苏将军庶务票拟,但涉及军国大也送交长孙太保。

许敬宗和李义府掌工房和刑房,庶务你们票拟,大事交萧太傅票拟。

以后凡是由你们发出去的政令你们都要跟进到底,知道执行的情况。

裴行俭你就负责把这些票拟的奏疏,文牍送往崇教殿,孤王以后在那里处理公务,颜先生就在崇教殿值守以备孤王咨询。

这里的安危交给王方翼负责。”李承乾分派完目光扫视众人,却见众人都是一脸懵懂的样子,便问道:“诸卿看孤王如此分配可好?”

“呃——不知太子殿下‘票拟’是为何意”郝处俊一脸为难地道。

李承乾一怔忘记了,‘票拟’是明朝时出现的,在唐朝还没有出现过,他在两仪殿上对李世民说的都是“条陈”,现在跟这些人讲‘票拟’他们当然听不懂。

便对众人解释道:“‘票拟’就是你们看了各部的奏疏文牍,把自己的处理意见写在一张纸上贴在后面,孤王看了可行,就抄下来批准,孤王看了不可行,就另行批示。”

如此解释众人一听就明白了。

好当然好了,这票拟可是大权呐!

但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没有底,从长孙无忌手里分权能这么容易?

而且这也不符合大唐的规矩啊?

李承乾看着众人的表情就明白了,但是他心里清楚,李世民一直在做着分割相权的事。

只是李世民没有成功的案例,所以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比如他设置的同中书门下三品平章事,参知政事、专知机秘等都有宰相的权力,这些都是为了分薄三高官官权力的措施。

唐朝的三省六部制到开元年间就基本上就废了,在唐玄宗时张悦做宰相在政事堂挂一块‘中书门下’的牌子中书省和门下省从此就集中在一起了,然后在中书门下设立六房,就是唐朝中后期及宋朝宰相衙署政事堂的形式。

当然唐朝后期有枢秘院与政事常争相权,宋朝把枢秘院做为最高的军事机构,三司做为最高的财政机构,实际上是把相权中的军事和财权彻底分离出去了。

现在李承乾在东宫搞的这一套外在的形式是宋朝的政事堂,办事的流程是明朝的内阁票拟制,算是把相权彻底分解了。

这样一来长孙无忌肯定不高兴,但是有必要在意他吗?

分割相权做为帝王心术的一种,李世民肯定是愿意看到的。

李承乾想清楚这些大声道:“诸位不用担心一切都有孤王做主,许敬宗你替孤王拟一份奏疏,给你们六个还有颜先生加封崇教殿大学士,官阶从四品,检校右春坊值守。”

“大学士?”

众人齐齐翻白眼,这个太子殿下也太能折腾了,皇帝还在呢你就敢设官职?

唐朝没有大学士,只有学士、直学士官阶就是五品六品,现在李承乾在设崇教殿大学士官阶四品,陛下那能通过吗?

看见众人的表情李承乾也不多说,只是对郝处俊道:“郝先生你替孤草拟一份令谕,传谕所有东宫属臣,让他们有空可去崇教殿当值,以备孤王咨询政务。”

李承乾今天跟李世民一起吃了一顿午饭,觉得现在是李世民对他最好的时候,现在不要权力,什么时候要?

待一切安排妥当李承乾便回丽政殿办理其他事情,其他人也各自去办差事,只留下新进东宫的任雅相留在右春坊看着东宫的宫人和匠人布置平章院。

到了第二天,长孙无忌来到布置一新平章院,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他想:虽然在这里没有了宰相的名头,但是因为有李承乾名头,其他三省六部的官员也不敢与他争权,还省了每天上午去政事堂议政。

但是长孙无忌对近来到处张牙舞爪的李承乾戒心颇重,觉得与李承乾相处应该先严后宽,所以一直绷着脸进的平章厅。

只是当他走进平章厅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李承乾高居正位,而萧禹竟也坐在东边第一把椅子上,只给他空出来西边的第一把椅子。

两边另外还各坐有三个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见他进来都忙站起身来。

长孙无忌一边面无表情地向李承乾行礼一边心里暗想,太子学习处理政务也就罢了,这些人也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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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上当的长孙无忌

没让长孙无忌疑惑多久,李承乾就笑吟吟地给他解释了平章院的办事流程。

长孙无忌目光阴冷地扫过苏定方等人,苏定方等人都把脸扭向一边,连诸遂良都没有勇气与他对视。

只有萧禹怒哼一声,翻出白眼相对。

最后长孙无忌冷冷地盯着李承乾道:“太子何故如此羞辱老臣?”

李承乾依旧笑吟吟地道:“舅舅这话从何说起?”

“哼,太子明知故问,昨日太子在两仪是如何说的,怎么到今日就变成这么多人共同‘拟票’?”长孙无忌强压怒火低声吼道。

“这些人都是东宫的臣子,自然都有为孤王分忧的责任。”李承乾义正辞严地道。

“你!”长孙无忌见李承乾当面耍赖,气的暴跳如雷,但是也只能说一个你字,后面的话全都忍下去了。

这已经是李承乾第二次搅了他的相位,每一次都说自己是外戚,自己虽然是外戚但是为李世民的江山也是流过血出过力的,凭本事自己也能当宰相。

别人不满也就算了,怎么自己的亲外甥也跟自己作对,长孙无忌自问除了在李泰夺嫡一事上没有出手帮助李承乾以外,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李承乾啊!

这次竟然这样耍弄自己,今天自己要是吃了这个亏,那以后谁还把自己当一回事?

长孙无忌瞪视着李承乾,李承乾也笑不下去了,场间气氛十分尴尬,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劝长孙无忌时。

就听萧禹缓缓开口道:“长孙国舅,太子殿下写给魏文贞公(魏征)的‘苟利国家生死依,岂因祸福驱避之。’想必也听说过,长孙国舅为国操劳何必在乎这些虚名?”萧禹翻着白眼,脸色傲然,似是极看不起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转头看向他,眼里也满是鄙夷之色,反唇相讥道:“你白捡半个宰相自然不在乎虚名,因为你得了实惠。”

萧禹闻言脸色变的通红,他还没有到睁眼说瞎话的地步,但也不愿吃亏,于是再一次大声揭长孙无忌的短道:“长孙国舅你身为外戚,本就不该想着为相,若非是太子殿下变通你岂能有机会在此平章国政?”

长孙无忌闻言怒不可揭,胸口剧烈地起伏,双眼通红地在李承乾和萧禹身上来回看,一甩袖子大声骂道:“无耻,老臣要去找陛下评理!”说罢转身就要走。

李承乾见状忙喊道:“舅舅且慢,看一看昨天陛下下的诏书!”

站门口的许敬宗忙拿出昨天来济送来的诏书,长孙无忌头也不回,伸手夺过诏书猛地打开,就几句话一眼就看完了。

只是待他看完诏书整个瞬间就凉了,陛下为何如此安排?

一时间满腹狐疑,暗想:难道是我昨天说‘太子殿下有隋炀帝之风’所以陛下有意让萧禹出来分权?

他真是想多了,李世民一向信任他,又因为李承乾是他的亲外甥所以相信他会真心辅佐李承乾,就算要对付他也会亲自出手,怎么会挑起他和李承乾之间好矛盾?

长孙无忌既然这样的想自然不会再去找李世民评理了,但是让他留在东宫老老实实地替李承乾票拟,他又抹不开面子。

当即冷哼一声,头也不回道:“既然陛下旨意如此,老臣自当遵从。只是老臣今早偶染风寒,这会儿头晕脑涨无力处理政务,且先向太子殿下告个病假,回府歇息几天。”说罢再不做停留,快步出了正厅。

李承乾看着长孙无忌走出大厅,心里也是解,长孙无忌为什么不去找李世民,我可是准备好了萧禹的。

当下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坐下,最后想到既然长孙无忌要装病,那孤王就把政务处理好,让你一直病下去。

李承乾抬头对众人道:“尚书省堆积的公文已经送来了,今日就要辛苦诸位了!”

“臣等遵旨!”东宫诸臣一致领命。

只有诸遂良犹豫一下道:“太子殿下还是应该早日请回长孙大人才是。”

李承乾闻言叹口气道:“自然是要请舅舅回来的,只是舅舅的心结怕一时难以解开,先让他歇息几,到时候你们也都熟悉了政务,他来主持平章院才能不惹他生气。”

众人一听心里暗道:是啊,看长孙无忌刚才的态度,难保他回来后不找众人的茬。

李承乾看众人神色就知道这会儿已经没有人愿意长孙无忌再回平章院了,便淡淡地道:“别的都不用管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这里的差事办好了,若事差事办好了自然什么人的谗言都不怕。要是差事办不好,人家说诸位不是卿相之才,那到时候……”

李承乾说的很明白,差事办好了不用担心长孙无忌告状,差事办不好不用长孙无忌告状,一句‘不是卿相之才’以后再也别想入进入宰相的行列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这里头除了萧禹和苏定方其他人都算是年轻人,现在就在东宫行宰相之权,若把握好机会那以后的前途……

“谨遵太子殿下教诲!”众人齐声道

当然这些人努力起来,他们的办事能力是不用怀疑的。

诸遂良、许敬宗、都是为官多年且又一直在中朝廷中枢打转,对于各部政务并不陌生,加上本身才学极高处理起政务都能得心应手。

郝处俊和李义府虽然年轻些,资历浅些但是这两个人也都是人尖子,学习能力极强,除了头一天对不政务不熟外,之后也正常处理各项事务。

苏定方在军中浸淫多年,又是兵法大家让他处理涉及兵部的务庶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只有任雅相虽然也为官多年,但是因为民部事务本就繁重,且原民部唐俭不理政务,民部的事务一团乱麻一样,所以起初任雅相的事情是和李承乾一起办理的,在这期间任雅相跟李承乾学了不少数学知识,四五天后也就渐渐的适应了。

因为年前李泰造反,所以李世民也没有心思过正月十五的上元节,除了朝会政务,这些天基本没有再见过外人。

李承乾就在东宫督促平章院的众人开足的马力处理尚书省年前堆积的政务,他们的速度竟然比各部送交奏疏和反馈结果都快。

各部因为处理过慢或反馈处理结果过慢几次都被李承乾下令训斥,弄得尚书省六部都狼狈不堪,各部下面的一些书吏、员外郎甚至个别郎中、侍郎都私下对东宫平章院生出不少有不少怨言。

李承乾一边盯着原来东宫里的事情,一边处理朝政日子过很充实,当然也不能忘了长孙无忌,隔三差五都派人去问候一声,有时还送些东宫种的芽苗菜去。

东宫插手朝政越来越顺,但是加封郝处俊、许敬宗等人大学士的奏疏却一直没有批下来。

而且长孙无忌因病一直在家的事李世民也一无所知,李承乾不知道是谁替长孙无忌隐瞒的,但是李承乾却不想这样一直瞒下去。

于是正月二十这一天,李承乾带着李治和晋阳公主,摆开皇太子仪仗亲自往长孙无忌府里探病。

长孙无忌本来没有病,但自从那日从东宫出来又气又恼,身上便有些不爽快。

原来还想着李承乾带着一群菜鸟处理朝政必错漏百出到时候自会亲自登门来求自己。

只是一连过十多天过去,都是东宫内侍来府问候病情,长孙无忌不由起了疑心,往他舅舅高仕廉那里一打听,原来近来东宫处理朝政不但没有出错,还把很多积压政务都给清理了,而且李承乾雷厉风行各部不敢怠政,短短十多天朝中竟让他整的政令通达了很多。

长孙无忌一听这个就急了,这样一来他就没有理由再回平章院了,而且这些天他也仔细想过了李承乾这么做,大权集于他一人之手,李世民是绝不会反对的。

想着这次裁的这么惨,长孙无忌就真得病倒了。

李承乾和李治以及晋阳公主兄妹三人探病的时候长孙无忌刚吃了药,看见李治和晋阳公主都微笑着点点头,让人带他们去后园玩。

待两人离开,才不咸不淡地道:“太子日理万机来看我这个没用之人做什么?”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有用没用都是孤王的舅舅,您病了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笑得十分可恶,便把脸转向里面,半天才说道:“太子殿下公务繁忙,请早些回宫去吧。”

本来李承乾想着历史上长孙无忌和长孙家的结局并不好,也使他好几个妹妹都没有好结果,所以想来劝劝长孙无忌息了名利之心安享富贵,不想他竟然怨念这么深。

知道劝也无用,便依旧笑吟吟地道:“舅舅不用着急,孤王出来了自然要跟舅舅说说话。”

长孙无忌一直面向里边不言不语。

李承乾表面上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道:“年前积压的政务在东宫诸臣不辞辛苦的努力下已清理完了,东宫诸臣都还有些本事,想来舅舅歇个一年半载朝政也能支应,所以舅舅只管安心休养就是了……

舅舅好生休养,孤王这就告辞了。”

长孙无忌一直不吱声,李承乾炫耀几句也觉得无趣,便起身告辞了。

李治和晋阳公主回到太极宫,李世民才知道长孙无忌已经病了半个月了。

随即就感到大为诧异,东宫里的政务是谁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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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李世民的疑惑

在好奇心的驱驶下李世民决定亲自去东宫看看。

李世民是行军打仗的高手,去之前自然先派人去查看路径,查看东宫,然后把中书令杨师道和中书侍郎马周找来。

杨师道和马周先后进了两仪殿,行礼拜见,杨师道递上一份奏疏。

小内侍接了放在桌上李世民看都没有看,直接问道:“杨卿所奏何事?”

“回陛下,此乃是太子殿下上奏请加封苏定方、诸遂良等七人为崇教殿大学士、值平章院的奏疏。”杨师道回道。

“大学士?”李世民疑惑地看向杨师道。

杨师道面色不变地道:“太子殿下只在奏疏里说在东宫崇教殿设大学士秩从四品。”

李世民闻言一边拿起李承乾的奏疏,一边抱怨道:“这些在东宫辅佐他有功的人,平定李泰叛乱也有功,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朕自会封赏,他又着什么急?

设大学士?

朕这里还有没设过大学士呢……”

杨师道和马周听了都只当作没听见,李世民抱怨几句就低头看李承乾的奏疏。

李世民看完李承乾的奏疏,抬起头来看着杨师道一边拈着奏疏在手里晃,一边问道:“这些日子东宫的政务都是这些人处理的?”

“回陛下,近些日子东宫送来的文书极多,臣一直在中书省处理政务,倒是马庶子时常被太子殿下召去崇教殿咨询政务。”

马周看一眼杨师道,心道都说这个人忠厚老实,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了,一个‘马庶子’就把自己定位在东宫属臣的位置上了。

李世民闻言果然来了兴趣,微笑着问道:“宾王你说说承乾是怎么处理政务的。”

马周闻言却是一惊,以前李世民虽然欣赏他,但他官卑职小且又年轻,李世民向来都是直呼其名,今天竟然开口称呼他的字。

马周一时不知何意,忙起身诚惶诚恐地道:“陛下还是称呼臣的名字吧!”

李世民见此笑着罢手示意马周坐下,然后正色道:“宾王不必过谦,你教导太子有功,朕也该尊敬些。”

马周却不坐下,只是低着头道:“太子殿下心怀天下且智慧过人,处理政务本就得心应手,而且这几位被太子殿下上表请加封大学士的常驻东宫的大臣才是协助太子殿下处理政务的大功臣。

臣和其他东宫诸臣不过是有时被召去崇教殿做一些拾遗补缺的事,怎敢居功。”

李世民看马周不似说荒,便问道:“那宾王跟朕说说,他们是怎么辅佐承乾的?”

马周闻言朝上一揖道:“遵旨!”坐下,正要详细说他在东宫里的见闻,却见一个内侍走进来禀道:“启奏陛下,右春坊往太极宫的墙上已开出一道门,每日东宫与三省的奏疏文件传送都是从这道门里过。

只是太子殿下下了严令,除了递送三省与东宫互传的奏章文书,没有太子殿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从此门过,胆敢闯此门者格杀匆论,奴婢没敢过去看平章院里的情形。”

李世民目光一冷道:“没用的东西。”

然后站起身对杨师道和马周道:“走咱们去看看东宫的平章院。”

杨师道和马周也慌忙起身,杨师道上前一步道:“两宫门户自然是严谨些的好,太子殿下倒也有心。”

李世民闻言脚下不停地前往走,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杨师道,直到走出大殿抬头看看偏西太阳,又转头对马周道:“宾王说说东宫里那些人是怎么辅佐承乾的?”

马周闻言便把这几次去崇教殿观察到的情形跟李世民细细道来。

“太子殿下每日坐镇崇教殿,颜师古和当日召去的东宫属臣坐在下面,内侍会把在平章院票拟好的奏疏和文书送到太子殿下桌上。

太子殿下过目后若是觉得处理得当就在拟票上画勾,然后让崇贤馆的值学士誊抄,誊抄好后太子殿下过目无误就在上面画押用章。

若是太子殿下觉得票拟的不好,则会直接在上面批示。

有时遇上疑难的事情,太子殿下则会咨询颜师古和其他值崇教殿的东宫属臣。

有时也会召来各部官员询问情况。”马周一边走一边说。

“辅机不在东宫票拟都是谁在写?”李世民从中听出了要点。

“具体谁写的票拟臣也不知道,不过票拟都是在平章院写的,平章院每天有萧太傅和六房掌案值守,票拟应该就是他们拟的,但是具体谁拟怎么拟除了平章院的人和太子殿下,外人一概不知。”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看着眼前一道道宫墙心里却在想承乾到底要做什么?

李世民带着杨师道、马周和一众内侍随着探路的小内侍,出两仪门往东转,过虔化门和武德门沿着与东宫的西墙一直向南走,直到过了昭德殿快到左藏库的北墙的时候才看见东宫墙上开着一处四尺宽的小门。

李世民看着这么一座狭窄的小门大白天的还紧紧的闭着,眉头直皱暗道:承乾办事怎么这么小器?

小内侍上前敲敲门,门那边传来声音问道:“什么人?”

“咳咳!”李世民干咳两声示意小内侍不要说实话。

小内侍会意,眼珠一转道:“咱家是奉了陛下之命往东传旨意的,快给咱家开门。”

门那边却道:“太子殿下有令此门只用于传递三省文书,其他人严禁从此经过,就是皇孙每天往弘文馆读书都还是走通训门过,难道你比皇孙还尊贵吗?

快快离开,走其它门去吧!”

那个内侍闻言忙提高声音道:“咱家传的可是急诏,耽误了你吃罪不起,快给咱家开门!”

那边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顶回来道:“内侍传什么诏都是内侍的事,末将把守此门奉的太子殿下的令,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又不合规矩绝不开门!”

李世民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便大声道:“怎么朕来了你还不开门吗?”

“啊!”

哐当

两扇木门打开,年轻的王方翼一脸懵懂站在门口看见李世民。

李世民看见是王方翼微一点头,上前一步道:“怎么还不给朕让路?”

王方翼慌忙让开道路拜在门口:“末将参见陛下。”

李世民走过门口回头看一眼王方翼道:“怎么不拦着朕了?”

“回陛下,太子殿下只是说此门一开难免会有一些闲杂人等图方便从此通过,但是每天从此门过的多是三省文书,这些文书涉及到朝廷机密,所以下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从此门经过,也防微杜渐的意思,末将怎敢以此令阻陛下?”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道:“好!把门关上,带朕去平章院。”

“尊旨!”

王方翼忙往快步走到前头带路,李世民跟在后西。

李世民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宾王刚才说这个平章院十分神秘,朕今天倒要进去看看,不准告诉承乾朕来了。”这后面一句话是对王方翼说的。

马周闻言笑笑不敢接话,王方翼闻言却是一脸为难地看着李世民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李世民看忠于李承乾心里喜欢,点头笑道:“那你派人去告诉承乾吧!”

“遵旨”王方翼一回头,一个跟他们小校就飞一般跑去崇教殿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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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李世民的警惕

在王方翼的引领下李世民一行人来到李承乾设立的平章院,也就是原来右春坊的正院。

李世民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李承乾亲笔提的平章院三个字欣赏了半天,才要迈步往里走就看见一个内侍捧一个一尺见方的黄梨木的盒子从里面走出来。

一看见李世民等慌忙行礼侍立一旁等李世民过去,却见李世民一直看着自己手里盒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身边的内侍看这个小内侍没有眼力见,便上前一步道:“你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还不打快开给陛下看看!”

小内侍闻言却不打开盒子,只是回道:“启禀陛下,这盒子里装的乃是兵房掌案票拟的奏疏,要送去崇教殿的。”

李世民闻言道:“快打开,给朕看看他们是怎么拟票的。”

小内侍闻言脸色为难地道:“启奏陛下,奴婢没有钥匙。”说着把盒子转过来,李世民等人看见盒子上果然挂着一个精致的小银锁。

李世民眉头一皱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内侍就上前一步质问道:“钥匙在谁那?”

“这个盒子上共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太子殿下的案头,一把在兵房掌案苏将军的腰上。”小内侍如实道。

内侍闻言急道:“那你还不快去找苏将军给陛下开盒子!”

“不用着急了,随朕一起进去。”李世民皱着眉头当先往里走去。

进了正院转过影壁墙,就见院里摆着一排排桌子,每张桌子旁边放着一个个大木箱子里面的乎装的都是文书,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正九品服色官员正在低头处理文书。

几个崇贤馆的值学士在各桌子间穿行,似是在指导他们如处理公文。

看见李世民一行人走来,慌忙跑到前面行礼。

“什么公文要在这院里处理?”李世民面露不悦地问道。

负责这里值学士慌忙回道:“回陛下,这些都民部这几年的账册,太子殿下说这几年民部的账错乱的太多,令民房掌案任大人主持重新核算。”

“核算账目怎么不找间房子好好算?”李世民一边看面前众人,一边问道。

另一个值学士听出李世民话语里的不悦忙回道:“因为这次招来的人多前厅已经坐满了,而且这些账目今天就能算完了,看今日风和日丽,众人在外头也不觉寒冷,所以才没有另外找一处地方。”

李世民闻言“嗯”一声摆摆手算是去了,众人忙起身各回座位继算账。

李世民看见一个人身高不满四尺,面容枯黑,五官不正,身上官袍穿着都像是偷来的似的。

看着那人一摇一罢地走到一张桌子后面去核算账目。

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指着那人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招进宫来了?”

一个值学士连忙上前道:“启奏陛下,此人名叫周晋贞观十年考中明经科,因相貌猥琐一直没有被授官。

前几天太子殿下在嘉德殿召见了所有近几年考中科举而没有授官的四百二十三人,太子殿下在嘉德殿当众出题考核,这个周晋名列第一,是太子殿下亲自下令授官的。”

李世民听了依旧大怒不已道:“太子亲自授官?

难道他看不见此人身高不满四尺吗?”

那个值学士一脸为难却不敢接茬。

唐朝选官讲究身、言、书、判四个方面,第一条,身,就是要体貌丰伟,这个周晋身高不满四尺,又无大功仅是一个考中了明经科,要不是遇上李承乾他在长安侯一辈子也不可能被授官的。

李世民一看见此人原以为是走了后门进来的,及听是李承乾亲自授的官,也认为李承乾此举坏了规矩。

“传朕旨意……”李世民正要替李承乾“纠正错误”时。

“不知陛下驾临臣等迎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萧禹带着六房掌案匆匆从里出来。

李世民看着萧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继续道:“传朕旨意……”

马周一见李世民铁了心要处置周晋忙上前一步道:“陛下,还是先进里面找萧太傅问一问情况,再作决断不迟。”

“是啊陛下!”杨师道在后面跟着道。

李世民两次被打断,十分生气,但是他面对宰辅重臣还是要给些面子,是以只是冷哼一声当先大步走进平章院的前厅。

萧禹和六房掌案都是一头雾水地看着杨师道和马周,马周苦笑着摇摇头当先去追李世民。

马周穿过前厅时看见李世民已经走到正厅,慌忙加快脚步跟上去和李世民前后脚走进正厅。

李世民一进正厅就忿忿地坐在正位上,马周忙朝上作一揖道:“太子殿下一举就得四百多忠于东宫的才俊,陛下何必在意那一个周晋呢?”

李世民叹口气道:“他能得些人才朕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他也不能这么饥不择食吧?

天下良材何其多,那个周晋算什么?

正所谓一粒老鼠屎坏了锅粥,那周晋日后出去做官,人家一看这就是太子殿下选出来的人才,岂不是败坏了承乾的名声?

不是骂他有眼无珠,就是骂我大唐无人,连身高不满四尺的侏儒都选出来做官。”

李世民说着其他人也都走进正厅向李世民行礼,李世民也不搭理他们只一摆手算是让他平身了。

马周看见状苦笑道:“陛下所虑当然有道理,只是太子殿下既然认为周晋是个人才给他授了官,那就让他做些不必抛头露面的事也就是了。

何必非要贬他呢,如果事情闹大于陛下和太子殿下面上都不好看。”

李世民听了马周的话沉默了半天才点点头道:“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马周见此忙道“陛下圣明!”

李世民恢复过来,又看向萧禹道:“时文这些日子辛苦你在这里为承乾撑着。”

李世民觉得他把李承乾托付给了长孙无忌,结果长孙无忌病了,萧禹不吭一声就把责任承担起来,让他颇为感动,觉得还这些老臣可靠。

不想萧禹这几天也是满腹牢骚,听了李世民的话不谦让反而阴阳怪气地道:“臣年老体衰,能辛苦什么?国家大事自有这几位大学士在呢!”说着伸手一指六房掌案。

苏定方诸遂良等人都尴尬不已。

李世民最了解萧禹的,一见他如此就知道他对李承乾不满,便问道:“承乾年轻不懂事,时文有什么话直接对朕说就是了。”

本来李承乾请萧禹来值守平章院,他以为白得了半个宰相的实权心里是十分高兴的,甚至都做好了要在李世民面前与长孙无忌一争高低的准备。

当长孙无忌被气走萧禹就更高兴了,以为整个宰相都是他的了。

可是随着平章院按照李承乾的设计运转起来,萧禹渐渐发现不对了。

长孙无忌走了原本分给他的吏民兵三房李在乾直接接手了没有让萧禹代理,而分给萧禹的礼刑工三房,三房掌案都有直接票拟的权力,所谓重大事情交给他,判定重大的事情权力却三房掌案手里。

许敬宗和李义府都是猜着李承乾的心思办事,不论重大与否只要他们写的票拟能在李承乾那里通过就行了。

当然也会把一些实在不好处理的事交给他。

诸遂良倒是方正,礼房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与商量着来。

最不能忍受的是李承乾本来就是把平章院当成秘书机勾设计的,他们都没有权力像真宰相那样直接批阅奏章,他们写的票拟李承乾想用就用不想就直接否了,连为什么都不用说。

这几天尚书省年前积压的政分基本处理完毕,除民房各房事情都不多,萧禹更是直接进入养老状态,让他如何不满腹牢骚?

李世民听了萧禹的牢骚,虽然听得很烦,但是他却从中听出了关键性的东西,那就李承乾的权力真的很大。

这既让他羡慕又让感到警惕。

李世民听完萧禹的牢骚还看了看六房的票拟,发现这几个人处理政务的水平都很高至少比目前中书省的几个中书舍人要强的多。

再想李承乾新招东宫的几百个几年没有被授官的人,这些人可以与朝没有任关系,只忠于李承乾。

李世民做了两个决定,一个是尽把长孙无忌找回来盯着这个平章院,一个是加封苏定方等人为崇教殿大学士。

这样既让长孙无忌压制了李承乾,又不使李承乾毫无还手之力。

到于萧禹呵呵,自己没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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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开垦的难处

听着萧禹口抱怨,看着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杨师道心里不安起来,眼睛时不时地往外飘希望李承乾快点过来。

马周坐在他下面见他神色不安,悄悄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给李承乾送信的人早到了崇教殿,只是此时李承乾不在东宫,所以李承乾始终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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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月初十关中就一直刮起了温暖的西南风,西南风一刮,经过严寒和大雪封冻的大地变得苏脆起来。

勤劳农人便开始往地里去了,唐朝时不像现在有机器一天能耕出几百上千亩地,唐朝农民大部分人没有牛,也没有犁头,一般人家能有两把铁耙子就不错了,翻地都是一个人用铁耙子一点一点地翻,一个壮劳力一天能翻出半亩地就累的不行了。

一亩地打两百斤粮食一个人一年至少要吃四到五百斤粮食,再加上各种赋税不遇上灾荒年景一家想要吃饱饭至少要种三十亩以上的粮食,如果是佃农先交四到六成的田租,一亩地剩个几十斤粮食一家人想要吃饱饭至少要种五十亩地。

按翻地的速度算,从过了年到清明前后播种大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农家一般过了年起了春风就要开始翻地。

东宫去年救助的十余万灾民都是最穷的人,什么工具都没有,李承乾计划在龙首原下开垦出上百万亩农田以养活这些人。

过了初五就已经让赵节和杜荷带着人去了龙首原下开始挖灌溉的沟渠,修建房屋去。

今天的政务不多,李承乾从长孙无忌府上回来就从东宫的北门玄德门出城去看他们修建房屋的情况。

李承乾来到离玄德门不远处的建房子的地方,见只有百余个老弱人丁在这里挖土埋柱。

明明要求他们要在清明前要把住所修建好的,看这速度要想建出近十万人住的地方恐怕得到明年了。

李承乾心里不悦道:“去把这里的管事给孤王找来!”

一会儿一个小老头跟着东宫的侍卫来到李承乾面前,这个老头李承乾也认识,是长安城里的一个泥水匠叫胡安,当时房子被雪倒了,在升道坊里遇着李承乾,升道坊修房子时他出力颇多,后来就被提做保长。

“小人胡安拜见太子殿下!”胡安来到李承乾面前施礼。

“平身,胡安孤王问你,为什么这里只有这些人,你们这样慢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房建起来?”李承乾对于敢更改他的安排的人很是不爽。

胡安一见李承乾疾言厉色慌忙跪下道:“回太子殿下……”

“起来说话!”李承乾见胡安吓成这样知道发错火了。

“唉”胡安又费力地爬起来,才缓缓对李承乾道:“回太子殿下,这是我们所有保长、甲长商量好后又和赵大人和杜大人商量了,才让大部分人去翻地,留下这些老弱跟小人在此继续建房子的。”

李承乾闻言更是不解,便想亲自去看看,因问胡道:“这离清明还早呢翻什么地?

带孤王去找他们,孤王也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呢!”

李承乾说着回身就上马车,这里现在是一大片荒地,高低不平还长了满野草,马车在这里缓慢地摇晃着向前行走。

李承乾坐在颠簸车上心情更糟,想着这些人怎么都不知道好歹呢?让他先修建房子,然后再开荒种地,这样人人都有住的地方,也就安心在此开垦。

怎么就这么心急呢?

一队长长的护卫保护着一辆晃悠悠的马车,缓缓来到一片草木茂盛的河岸边上。

李承乾被老鬼搀扶着走下马车,神情严肃地慢慢扫视一圈这里正在劳作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数万人在这片荒地上乱成了一祸粥,有人在挖土修堤,有人在砍草,有人在翻地。

李承乾下了车没一会儿杜荷和赵节就来到李承乾面前作揖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随着李承乾越来越忙,跟两人呆在一起时间越来越少,这两个最初就跟随李承乾的人心里对李承乾充满了敬畏。

“罢了,你们怎么不听我安排,先建房修渠,然后根据水渠的走向把地块分给各甲,再让他开垦呢?”李承乾没好气地道。

“回太子殿下,这个是我们和众甲长商量的……”

“为什么没有按我说的做?”

杜荷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承乾打断了。

“要是全按照太子殿下说的办,今年种不出多少地,这些人到了冬天还得太子殿下养着。”性急的赵节一句话就说出了重点。

“什么意思?”李承乾意识到了可能有问题。

杜荷忙拦住赵节,他自己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您看,这数万人开垦一天了才翻出来一万多亩地。要是等到建好房子修好水渠,人家都播种了,咱们才开始翻地,能下种下去多少啊?”

李承乾看着他们都在用铁耙子和铁铣翻地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不用手扒啊?

那才慢呢!

你买的犁头呢?

不是让李义府把抄家的钱都给你了吗?

怎么不买些犁头和耕牛?”

杜荷和赵节被李承乾一连串的问题问哑口无言,李承乾以为问对了便也不已甚,摆摆手道:“好了,你们也辛苦了有些想不到我也能理解,快去安排人买些犁头和耕牛来,还是先让人先盖房子挖水渠。”

半天,杜荷为难地道:“太子殿下臣昨天也是这么想的。”

“哦,今天怎么变了?”李承乾好奇地道。

赵节看李承乾不懂装懂就没好气地道:“现在春耕就在眼前,谁家吃了疯药把自己家的耕牛卖了?犁头我们连洛阳那边的都买干净了,总共也才买了百余把……”

“你少说两句!”

杜荷见赵节语气不好,怕惹火了李承乾。

李承乾看着远处砍过草的地方果然有人拉着犁头在翻地,因为离得远而且少,李承乾刚才没有注意到。

“耕牛没有人卖,那犁头也没有人卖?是不是有人故意跟孤王作对啊?”李承乾的话一说完,身上立即起了股唯我独尊的气势,连站在旁边薛仁贵、裴行俭面上也变得严肃起来。

杜荷闻言苦笑一声道:“倒没有敢跟太子殿下为难,真是没有那么多犁头可买,不过太子殿下也不用太担心,周边各县城和长安城东市以及洛阳的铁匠铺子我们都下了订金了,清明前还能打出来百来把犁头……”

李承乾闻言直接翻个白眼道:“那还是我们自己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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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修建铁器作坊

杜荷闻言苦笑道:“太子殿下虽然能调到将作监的人,但是他们主要是做兵器,那有铁给我们打农具啊,就是太子殿下重视这里的开垦也不能用影响了军用啊!”

杜荷说的是实话,中国古代盐铁专营,第一要供应就是军事。

而且贞观年间生产力很差,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到多少铁,而且打铁要靠铁匠,长安城的百工分属在匠作监、少府监和军器监,而这些地方都各有职司就算给李承乾面子又能分出多少人,这些人能在这里干几天?

李承乾不知道杜荷在想什么?

柱着拐杖往河边走几步,发现这条流到这里这一段正好是窄处,水流湍急,正好可以设水力作坊。

李承乾前世虽然不是工科的高材生但是一般的力学还是明白的,至于治铁就更简单了,反正他现在也不是要炼出多好百炼精钢,只是想打些犁头,按前世他农村看到的土高炉就行了。

李承乾是个说干就干的,手着这一段河流道:“沿着河边这一道马上给我搭棚子,河堤上垫上石头,现在就开始干,明早上要把棚子都搭起来。”

杜荷和赵节对视一眼不知道李承乾又要干什么,走上前道:“太子殿下这天都快黑了,你搭这么长的棚子干什么啊?”

“你们今天搭棚子,明天我找人在下面支起冶铁的炉子。”李承乾说着又回头问裴行俭道:“年前的时候不是山里找到铁矿石了吗?”

裴行俭忙回道:“是的太子殿下,只是咱们背出来的铁矿石都卖给少府监的掌冶署了。”

李承乾闻言转头对杜荷道:“明天安排人再去背些铁矿石,还有石炭之前城外不是烧的就是这个吗?。”

“太子殿下咱们要开垦农田,您现在炼什么铁啊,就算能炼出铁来,也打不出犁头了。”赵节忍不住道。

李承乾闻言冷静下来目光从他们脸扫过,严肃地道:“此事由孤王作主你们照办就是了,跟大家说磨刀不误砍柴功,炼铁误不了耕田。”

杜荷和赵节一见李承严肃起来,对他们也自称孤王了,不敢再提异议,忙去安排人把刚砍下来的柴草搬到河边搭棚子。

李承乾看他们开始干活便上车直接回东宫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首先就是要改进水力风箱,这些日子李承乾也读了一些唐朝时的古书,知道现在唐人用的水力风箱较少,而且这种风箱鼓风时有间歇,所以他想在水下部分不变的情况下,把上面风箱改成现代常见的扇叶式的鼓风机。

其实就是做成风扇型的一直转着让他往里吹风。

然后他要画高炉的图纸,他在村里见过改革开放前村里冶铁厂的土高炉,这个不难。

还要设计一套水力打铁装置,这些对于李承乾来说都是比较简单的,就是一个水排几个齿轮的事。

李承乾当晚就把所有图纸画好,第二天开始找匠作监、少府监和军器监调拨工匠。

接下来几天李承乾每天上午在崇教殿处理政务,下午出宫看他们修建炼铁作坊、修建高炉、修建平炉、修建水力打铁台。

这天下午在大量工匠不辞辛劳地努力下,李承乾的二十座水力打铁台、十座炼铁的高炉和两座炼钢的平炉终于建好了。

而在前一天各种炼铁所需要焦炭石灰石、废刚等等也都按李承乾的要求准备好了。

李承乾看着这些心里美滋滋想着,穿越快两个月了咱今天也点了科技树,等炼出百炼精钢,应该就无愧于那些穿越的前辈了吧!

李承乾回到东宫,看崇教殿里没有什么待批的奏疏,正要派人去把值守在平章院里的六房掌案找来,请他们明天一起去炼铁作坊看第一炉钢。

却见长孙无忌被一个小内侍领着缓缓走进崇教殿,不由一怔他怎么来?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长孙无忌面色平静地朝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起身笑道:“舅舅免礼赐座。”

待长孙无忌坐下,便问道:“舅舅不在府里养病,怎么又来见孤王?”

长孙无忌似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呵呵一笑道:“陛下多次下旨让老臣来东宫平章政务,老臣因想着应该多给太子殿下历练的机会,所以一直没有来。

但是今天国子监祭酒令狐德棻上疏弹劾太子殿下:不分时令一味营造机巧之物,致误农时,请陛下约束太子殿下好好在东宫读书。”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这令狐德棻是吃饱了撑的来挑孤王的错了,孤王所行之事皆是利国利民大事,岂是愚蠢小人能懂的?”

长孙无忌闻言不为所动,只是饶有兴趣地道:“哦,这么说是令狐德棻污蔑了太子殿下?”

李承乾闻言没好气地道:“那是当然,舅舅身为太子太保就该上书弹劾他居心叵测污蔑当朝皇太子其罪当诛。”

长孙无忌闻言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只是老臣虽添为东宫之臣但因为一直在家养病,对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如何敢轻易的上本弹劾大臣呢?”

李承乾闻言轻松一笑道:“那舅舅明日就跟孤王一起去看看孤王建的炼铁作坊,看看孤王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利国利民的事情。然后舅舅再确定要不要弹劾那些捕风捉影之人。”

长孙无忌闻言似乎是来了兴趣道:“哦!果真如此臣倒要看看,太子殿下建炼铁作坊与别处有何不同?

太子殿下既然做的都是利国利民之事,何不下道令,明日让长安百官都去看看呢?”

李承乾猜不透长孙无忌的心思,反问道:“若是孤王下令长安百官明日都去看炼铁,那朝政谁处理呢?”

长孙无忌却循循善诱道:“只去半天无碍的,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洗去他们加在太子殿下身上的不实不之辞,还能一显太子殿下之能。”

但是李承乾听了却是越发的狐疑,正色道:“舅舅这话不对,孤王备位东宫贤德之名自当天下传颂,何须用一个炼作坊显示孤王的能耐?”说到这想了想又道:“不过既然舅舅这样说,那就请舅舅代孤王拟一道令就是了,另外再拟一份奏疏也请父皇出宫去散散心。”

“臣遵旨!”

长孙无忌心里冷笑,正当农时你去炼铁,还说什么利国利民,就算你能炼出来铁,难道还能马上就打造出来铁器来?

到时候一样被百官弹劾耽误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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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小器的李承乾

不知道长孙无忌是怎么游说的,李世民当天就同意第二天去看李承乾的炼钢,其他文武百官自然也都同意随同前去。

李承乾知道后,当晚下令,郝处俊直夜带兵去住守炼铁作坊,并命令工匠夜里先炼一炉铁一炉钢,炼出来的钢直接打造成犁头。

第二天早上人来报说昨天已经打出五十把耀日生辉锋利无比的犁头,李承乾听了放下心来,派人飞马传令把现场收拾干净,等待李世民和百官前去。

一切安排就位后李承乾心情轻松地吃了早饭,带上两个儿子和吴王李恪蜀王李愔,由薛仁贵李大亮护卫着从玄德门出去,然后到玄武门外等李世民出宫。

其他东宫诸臣除了萧禹和长孙无忌外都已经先期去了炼铁作坊,准备迎驾事宜。

李承乾来到玄武门时文武百官已经在这里等待,今天百官都是一身骑行的劲装,看见李承乾父子下车不管情愿与否都躬身作揖参见,李承乾微微一笑道:“众卿平身!”

然后,李承乾抬头看着这座在唐朝上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五次政变的玄武门,李承乾从穿越过来就没有走过,这次是他与玄武门最近的一次的接触。

李承乾没有等多久李世民就带着李治和一干随从骑马从玄武门里出来。

一身劲装的李世民走到出了玄武门看见众人就跳下宝马,李承乾忙扯着两个儿子上前参见李世民,李世民一看见两个皇孙就哈哈大笑,一把抱起来李厥逗弄两下,大声对向他行礼的百官道:“今日朕与众卿都去看看承乾的炼铁作坊,看看打造出来的农具如何!”

“臣等遵旨!”就在群臣轰然应声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

“陛下太子殿下于农时修建作坊炼铁,虽为打造农具,但事有轻重缓急,还请陛下下旨停了太子殿下的炼铁作坊,放农民于田间春种,待今年秋天农时过了再安排人去打造农具以备来年为好。”

李世民和百官看过去见说话的人是国子监祭酒令狐德棻。

李承乾看李世民闻言一怔便朝他看过来,猜测李世民还不知道有人弹劾他的事,不由朝长孙无忌看过去,见他也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心里一动便道:“昨日舅舅拿来令狐祭酒的弹劾奏疏给儿臣看,儿臣看了问舅舅该怎么办。

舅舅说:不过是一个腐儒胡言乱语,让儿臣今日请父皇和百官前去看看炼铁作坊怎么打造农具让他们长长见识就好了。”

李承乾没有提高声音,也没有压低声音,正正常常的说出这一句话,现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不些悦,虽然他不能确定长孙无忌到底有没有说守这样的话但是他认为李承乾作为皇太子这样当众陷害人,是很小器的表现,不是一个储君该有的气度。

长孙无忌也没有想到李承乾会当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原本看好戏的心情被一扫而空。

看着百官看过来了目光,长孙无忌知道自已今天要是应对不好,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自己以舅父之亲太子少保之尊教导太子处理政务,竟然教太子拒谏,恐怕明天不,今天晚上就会有人写弹劾自己这个“小人”的奏疏了。

他现在不能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敢说没有说,不知道李承乾那个小人有多少暗坑等着自己。

不过长孙无忌到底是长孙无忌,虽然陷入极端不利的局面中,只是微一迟疑,便神情自若道:“太子殿下这些日子为了能炼钢打造农具,天天往外跑人都累瘦了,老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就这还有腐儒弹劾太子殿下,老臣不服啊,所以上言太子把陛下和文武百都请去看看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这并非是拒谏而是要用事实说话。”

看着长孙无忌说的情真意切,李世民都被感动,看一眼李承乾低声训道:“太子就要有太子的气度!”然后转身哈哈大笑道:“今日春光明媚朕和诸卿难得出来,咱们就去看看太子新建的炼铁作坊,看了以后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然后低头对怀里的李厥道:“厥儿跟爷爷骑马去。”也不等李厥答应早已飞身上马。

文武百官闻言也一个个上马,李世民回头看一眼李承乾的乌篷小马车道:“承乾派个人给朕带路!”

李承乾看一眼一直紧跟在李世民身边的李治道:“让老三和老六给父皇带路吧。”

“好!”李世民说一声就迫不及待地打马往前跑去,吴王李恪和蜀王李愔忙打马跟上。

李承乾看着文武百官和上千侍卫紧跟着李世民打马而去,随着他们的马蹄过处而扬起一阵阵白蒙蒙的尘土,如林的马蹄犹如奔腾在一片云端上。

不禁吟道:“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好诗啊!”旁边响起李大亮的赞美的声音。

“李将军、仁贵我们也走吧!”老鬼扶着李承乾上了马车。

当李承乾的小马车慢悠悠地来到炼铁作坊时,李世民等人已经到了有一段时间,一夜没有睡觉的郝处俊正指挥着工匠炼铁。

李世民坐在李承乾平日里坐的躺椅上,几个亲近的大臣都站在他身边,李世民一边看着他们炼铁,一边和大臣聊天,时不时地还问李厥一两句话,显得十分轻松惬意。

其他文武百官则分几数处在谈论着什么,显然都对这炼铁没有什么兴趣。

李承乾下了车柱着拐杖一瘸一点地走到李世民身边道:“参见父皇!”

“嗯!”

李承乾见李世民嗯一声算是他应了,就转身问郝处俊道:“郝学士还要多久能出铁水?”

“回太子殿下还要半个时辰!”

李承乾闻言柱着拐杖从棚子这头走往棚子那头走,仔细地查看每一道工序,与正在炼铁和正在准备的工匠都说两句话,鼓励他们不要紧张和昨天夜里一样就好……

很多大臣看见李承乾如此亲近工匠多是不以为然。

“哼!堂堂皇太子竟然自降身份去跟工匠说话,真是有失体统!”令狐德棻看见气的怒一哼一声道。

他旁边的张文琮闻言也忧愁道:“看来令狐兄所虑也不无道理,太子殿下那篇《师说》上还说什么要正士大夫向巫医百工之人拜师学习,如今看来绝非是泛泛之谈啊!”

“走,去见陛下!”令狐德棻闻言再也忍不住了。

一些不喜李承乾如此行事的人看见令狐德棻负气往李世民身边走去,也都往李世民面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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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削铁如泥的犁头

令狐德棻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心情往李世民面前走,他心里想着国家纲常不正就要有人冒死进谏。

皇太子就要有皇太子的体面尊严,现在皇太子不但不顾农时炼铁炼钢,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匠人打成一片,这成何体统这是要国将不国啊!

令狐德棻一边往前走,一边心里想着他犯颜直谏未来光耀史册,觉得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很神圣的事。

如果能他的进谏正了国家纲常,那他就是对社稷有功的人。

短短几步路令狐德棻越走神态越是庄严肃穆,最后竟如虔诚的信徒朝圣一般地来到李世民面前。

长期被大臣进谏的李世民一看他往这边走的神态就知道他要做什么,顿觉头痛,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时就见令狐德棻,郑重地行了参拜大礼。

李世民也不好再半躺在躺椅上,忙坐直了身子看着令狐德棻道:“令狐卿家有何事要陈奏?”

令狐德棻闻言语出铿锵声如裂帛道:“启奏陛下臣要奏的乃是危及国本社稷的大事。”

李世民看他说得重大,也认真道:“卿家且先奏来。”其他百无聊赖的文武大臣听见也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边来。

令狐德棻见此则更重视此事,摇头晃脑地接着道:“日前臣曾听说太子殿下为了炼钢竟然发动近万民夫每日上山采矿,而关中之田因为无人耕种今春竟有大片荒芜。臣想到此时正值春种农时应该放民于田间行稼穑之事,以正春种秋收天道运转之常行。”他说到这很多出身关中大地主因为找不到短工而发愁的人恍然大悟,往年这个时候那些一无所有贱民早早地就找上门来了,今年派家丁去找都没有找来几个。

只是刚过完年,刚开始翻地,一时找不人众人还没有在意,但此时一听人竟然被太子殿下扣在这里炼钢,很多原本看戏的人一下感觉到了切夫之痛。

不自觉地都站在了令狐德棻一边了。

令狐德棻还不知道他一下多许盟友,还在向李世民道:“臣特上疏东宫进谏,不曾想太子殿下竟然受了太子太保的盅惑,不但拒老臣正直之谏言而不纳,反而变本加厉请陛下及百官来此观赏炼铁之术,真乃本末倒置之极也……。”

众人听到都不解地看着长孙无忌,想知道他鼓动李承乾如此倒行逆施,所为何事?

长孙无忌也是万分郁闷,他昨天设计的时候万没有想到李承乾会在玄武门前当着百官的面把他坑了。

原计划此时不管百官有多愤怒都应该是冲着李承乾去的。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长孙无忌想把来时的想好的一套说辞,当众说一说,然后把问踢给李承乾,因为他知道李承乾是不会轻易停了他的炼铁作坊的。

却听见令狐棻德还在说。

“更有甚者太子殿下以皇太子之尊,竟与这些匠人为伍。

如此不但误农时而失纲常,长此下去恐国将不国啊!

皇太子备位东宫承社稷之重,兆民仰赖,其行其止皆系国家兴亡。

臣请陛下立即下严旨申斥太子殿下,停炼铁之庶务,严东之教养,另请贤明之士以充东宫教习。

则天下兴甚,社稷兴甚!”令狐德棻说到最后竟流下了眼泪。

下面文武百官也是群情汹涌,也都跟着道:“是啊,陛下,太子殿下就该在东宫读书习政才是,怎么能亲理庶务呢!“

……

……

众人七嘴八舌地向李世民进谏,李世民从始至终都默默地听着没有轻易下决断,这毕竟关系到皇太子的威望,他可不想再出一次魏征门前的叛乱。

但是细想也觉得令狐德棻所说的有几分道理,昨天长孙无忌请他时只是说承乾带领灾民炼铁做农具能使关中农事兴盛,不想此时已经到了农时,现在再炼铁确实为时已晚且误了今年的春。

是太子也是好心,只不过不懂庶务而已,不能因此而责罚他。

李世民扭过头朝长孙无忌看过去,他想让长孙无忌把责任都承担起来。

虽然他知道长孙无忌昨天上午才去的平章院,可这事毕竟跟你有关系,而且你是承乾的舅舅又是太子太保,太子犯了错你不承担责任谁承担责任?

长孙无忌看见李世民看过来的目光立即明白了李世民的想法,眼神幽怨地看李世民一眼,便装做无比沉痛地走出来朝李世民一揖。

李世民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他把今天事情圆过去。

“启奏陛下这些事都与太子殿下无关都是臣之过失,太子殿下因为看见许多农户家里没有农具,才派人去采矿炼铁的,也是臣这些日子病糊涂了,竟然忘了农时已至,险些误了农时酿成大错,请陛下责罚。”长孙无忌一翻话说的是声情并茂,面上更是自责不已。

李世民和在场大多数官员都知道,李承乾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整天在找长孙无忌的茬,比如这次长孙无忌的病很多人都知道是跟李承乾气的。

现在看见长孙无忌出头替李承乾承担责任都对长孙无忌报以同情。

李世民本来也不想追究,现在听了长孙无忌的话,便顺水推舟道:“那就把这里的炼铁事都停了,让百姓各回田间不要误了农时。”

“臣遵旨。”长孙无忌直接替李承乾答应下来。

到了此时李世民也觉得无趣,看看众臣道:“那今天众卿就都先回去吧。”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只是在人堆里始终没有看见李承乾,以为他躲起来了不免有些失望。

“慢着,陛下且请听臣一言!”刚看着把铁水倒入平炉里的郝处俊从人后挤了进来。

其实这里除了郝处俊其他东宫诸臣都在这里,特别是诸遂良和颜师古早就应该说话,只是他们和众臣一样,虽然相信李承乾是好心但对于现在炼铁打造农具,都觉得有些不分轻重缓急。

只有郝处俊昨夜就在这里看着他们炼铁知道李承乾这一套完整的流水线工艺产能有多惊人。

郝处俊原本只是个六品崇贤馆直学士名不见经传,现在虽然被李世民下旨封为崇教殿大学士,但一来时间短,二来他们主要在平章院拟票外人也没有见过,此时站出来很多大臣都不认识他。

令狐德棻见突然走出来一个年轻人要替李承乾说话,不等郝处俊走近便沉着脸训斥道:“大臣们在此说话,哪有你一个微末小吏说话的份。”

郝处俊不理他径直走李世民面前行礼。

李世民知道他替李承乾说话,喜他忠直,便微笑着道:“郝学士有什么事要说?”

众人一见李世民对神态亲切,便都收了轻视之心。

李世民也是这几天通多方面的调查,了解了这几个平章院的各房掌案,对他们还是比较欣赏的,尤其是年轻的郝处俊和李义府,认为这些都是可以留给李承乾臣子。

“启奏陛下,臣以为令狐祭酒和长孙国舅,没有了解清楚这里的情况就奏请陛下停了这里的炼铁作坊实在是过于武断,若是国家政务都照此处理简直就是误国误民……”

众人一听都被吓了一跳,这个年轻人不但直指令狐德棻和长孙无忌的不是,还称长孙无忌为长孙国舅这是要把他定外戚的立场上,长孙无忌一定恨死他了。

李世民听他一开口就直接教训两个老臣便有些不悦,淡淡地问道:“你说这话有何依据?”

郝处俊闻言回头大声道:“把昨天打造的犁头抬上来。”

众人闻言都往身后看去,李世民也重新坐下,等着看郝处俊有什么好东西要拿出来。

不一会儿就见几个壮汉抬着五个箩筐走过来,待他们走近众臣看见里面装的是数把耀日生辉银光灿烂的犁头不觉都倒吸一口冷气。

谁也没有见用这么好的钢打造犁头的。

李世民一看见这么好钢就站起来走到箩筐前伸手拿起一把,两眼放光,用手轻轻地抚模着,犁头的刃口,半晌抬起来道:“拿把刀来!”

一个内侍连忙从远处侍卫拿过一把细长的寒光闪闪的长刀。

李世民接过长刀,一手紧紧地抓住犁头,一手轻轻地提着长刀。

站在旁边的文百官都睁大了眼睛屏声敛气地看着,眼睛一眨都不眨,生怕错过了刀犁相对的那一刻。

“咔”一声轻响,那寒光闪闪的唐刀应声而断。

周围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李世民手里的犁头。

这是削铁如泥的犁头的啊!

半晌李世民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郝处俊,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你们你们就就用这么好的钢铸造锄头?”

郝处俊也被惊呆了,他昨天奉命亲自在这里监督他们炼铁炼钢铸犁头,一心想的都是把犁头铸出来今天别让太子殿下丢了人,谁也没想过要试试犁头的锐利程度。

眼见一把上好的长刀,被它轻轻一磕就断作两截,也觉得做犁头有些暴殄天物。

被李世民一问几个武将瞪着眼看,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陛下这些要改成刀剑,可是能打出好几把好刀呢!”侯君集激动地直搓手。

“陛下犁头改刀剑,万万使不得啊!”高季辅一见李世民意动,忙开口道。

“这……”李世民犹豫了,他可是要效你周文王的人,人家都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他今天要是把犁头改成刀剑……

可是不改这么好的钢……

“陛下不必为难,炉中还正在炼着呢,都是这样的好钢。

以后敞开了炼要多少有多少!”苏定方作东宫属官又是武将自然希望能多炼出这样的好钢。

“陛下此时正值农时,实在不宜让近万人力在此炼钢啊!”于志宁那边已经被几个关中大族家主催促几遍了,他们是真怕李承乾这里一直炼钢,不放那些灾回去给他们做短工。

听他们在此争执李世民和一众武将的心早就飞到炼钢棚子下面去了,只是被众人围着过不去。

正无奈间突然听那边有人兴奋地大喊大叫道:“大哥!大哥!这回可是出钢了先给我铸一把长刀吧!”

听声正是蜀王李愔,李世民再也顾不得别的,荒忙分开人群就往炼钢炉那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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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日铸千把犁

李承乾为了迎接李世民和百官从昨天夜里就开始准备,今天一到炼铁作坊给李世民见了礼就开始检各方面是否准备妥当。

他从这边的炼铁高炉一直走过去,走过炼钢的平炉,再一一走到水力打铁台。

这些炼铁炉、炼钢炉还有水力打铁台都是要靠水力鼓风或水力带动,沿河岸一路一直修到三百丈外,李承乾一瘸一点地走走停停,每一处他都查看的十分认真。

最后走到借助水力旋转不休的大砂轮旁边,看到一切正常他才放心,在大唐李世民到哪里去不管是主人还是下人都是十分重视的。

这些工匠虽然不知道李承乾有多看重这一次李世民的到访,但是他们也是真心重视这件事,所以从昨天郝处俊来后他们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不用李承乾说他们也誓必要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李承乾看一切正常刚要回去就见蜀王李愔飞一般地跑过来。

看见李承乾看着他,一边跑还一边在大声道:“大哥,大哥,令狐老匹夫正向父皇弹劾你呢!”

李承乾闻言也不在意道:“弹劾就让他弹劾吧,反正他的弹劾的奏疏都送到东宫去了。”

李愔跑到李承乾身边气喘嘘嘘地道:“可是看父皇的意思,是要先把这里停了,让民夫都去耕田。”

李承乾一听李世民心动了,也有些着急,毕竟李世民的诏旨一下,他也不容易更改。

李承乾当下只得加紧脚步往回赶,希望还来得及阻止李世民的旨意。

李承乾现在已经不是刚穿越来唐朝时处境堪忧光脚不怕穿鞋的,所以行事可以不管不顾。现在李世民着力培养他,他也得留意不能轻易失去李世民的宠信。

当李承乾走得浑身发热才走到李世民外围时候就听见侯君集说话了,便放下心来,恰巧听见炼钢炉那边说这一炉要出来了,要不要请陛下观看,便转身往炼钢平炸那边去看。

故意让李愔大声说话,以引起那边的注意。

等到李世民和侯君集、李道宗、李大亮、席君买等人飞奔过来时,恰巧看见工匠正倒出钢水。

“承乾快些让他们给朕铸一把剑!”李世民生怕钢水被人抢了去。

“对对太子殿下多铸几把!”

……

……

后面文官一个个也很兴奋,在尚武的唐朝出现神兵利器,那是足以让人疯狂的。

李承乾看着工匠把这些钢水一一倒入准备好的犁头沙模中,才回头朝要李世民拱手一礼道:“父皇这些是铸犁头和锄头的,等儿臣这里铸够一万把犁头,再让他们炼一炉好钢给父皇铸一把镶金嵌玉的七星宝剑。”

“承乾你现在就不要铸犁头了。”李世民说着一指正在忙碌的匠人和民夫接着道:“朕要放他们回去春耕,让他们都在这里铸犁头,那铸了犁头也没有人耕地,秋天一样收不到粮食。”

李承乾看着工匠们把这炉的钢水都倾进了数十个沙模中,正在清理平炉,准备炼下一炉钢水。

根本没有在意李世民正在向他传授治国经验,李世民看李承乾不说话,便又接着道:“朕已经下旨了,你再炼两炉钢水就把他们放了,然后给朕铸几把宝剑,不要什么镶金嵌玉只要是好钢就行了。”

李承乾闻言只得转头看着李世民,没好气地道:“父皇,儿臣这里只要再铸十天就能铸造一万把犁头。有这几万人就能把眼前这近百万亩荒地开垦成良田。”

“什么?你这里一天能铸一千把犁头?”李世民的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一脸惊讶的表情,根本没有在意李承乾的语气。

所有站在李世民身后的官员也都被惊动了,有些人听见一天能铸一千把犁头,转身去研究那些工匠和高炉平炉……

有些人听了只是一怔脸上便露出不屑的神情,令狐德棻就是其中之一。

“是啊!”李承乾的回答很干脆,话音里透着绝对的自信。

“你不会是欺骗朕吧!跟朕说说怎么铸?”李世民已经慢慢从刚才的惊讶中回恢过来,开始用他的经验考虑李承乾说的可行性。

“至于怎么铸,父皇您往下看就知道了。”李承乾卖个关子道。

李世民闻言莞儿一笑,果然继续看他们炼钢水。

“太子殿下怎么可以当面欺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李承乾回过头一看正是令狐德棻,李承乾轻蔑地看他一眼便把他无视了。

可是令狐德棻自以为说中了李承乾心里的秘密,就又接着道:“臣遍观书史从未见过有人能一日铸千把犁头的,太子殿下如此谎话连篇怎么配得上储君该有的德行?”

这就是给脸不要脸,李承乾闻言转过头森然地看着令狐德棻道:“孤王配不上是不是你配得上啊?”

“我——”令狐德棻差一点被噎死,但见李承乾如此说话更觉的不服,便硬着脖子道:“臣自然配不上储君德行,但是太子殿下行事说话皆无准星,不配储君德行已经是明白无疑的事了。”

李承乾闻言冷冷一笑道:“孤王不配储君德行,你说说谁配?”

令狐德棻正要说话突然看见李世民正眼露杀机的盯着他,令狐德棻心里一惊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之前说李承乾不配储君之位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在刑部大牢里等待李承乾发落。

令狐德棻一念及此慌忙跪下道:“陛下臣只是想太子殿下能行端走正,以德配位,并无其他的意思,请陛下明鉴。”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他,李世民现在经历了李泰叛乱,真不想再因为太子之位折了他其他的儿子。

李承乾没回头一直冷冷地看着令狐德棻,半天才道:“令狐德棻你既然敢公然污蔑孤王,那稍后证明了孤王这里能一天铸千把犁头了,你就自裁谢罪!”

令狐德棻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只是看不惯李承乾,要说有什么阴谋确实没有,难道就要因为这个要了他的命?

李世民没有吭声,没有一个官员人敢于给令狐德棻讲情,在场的百官一下安静了下来。

正在现场气氛十分压抑的时候,沙模里的钢水已经冷却成了钢板,有工匠打开沙模用钳子夹出还处高温的钢板,放在第一座水力打铁台上。

打铁台上方悬着一块大石头,石头底面有一块突起的部位,被工匠打磨成棱形的,突起部位正对着打铁台上的钢板。

工匠拔掉下面一根木头,便听见“扎扎”声响起,打铁台上悬的大石从上猛地落下,“砰”一巨响,石头突起的部分正好砸在钢板上。

另一个工匠连忙把后面的木座往后一拖,使木座上的齿轮正对着一个正在旋转的齿轮,两个齿轮一传导一阵“扎扎”声响起,刚刚砸下的巨石又被缓缓吊了上去。

众人再看下面的钢板已经是一个犁铧的模样了,后面一个工匠用钳子把这个粗制的犁铧夹走,开始在另一个打铁台上用大锤修整。

不到两刻钟这个犁铧就走到最后的砂轮那里准备刃了,再经过淬火就可以装上犁辕犁地了。

而前面的人则开始处理其他钢板,这样每个人负责一样速度一下提升了数倍不止。

李世民和文武百都看得目瞪口呆,但是也深信李承乾这里能日铸千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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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坑你们一次狠的

犁铧铸好,后面自有木工把犁辕装上。

说起犁辕李承乾原本不知道唐朝的耕犁是什么样的,只是第一天安排完搭棚子打造犁头的事情,回去想到众人虽然勉强执行了他的决定但是都不理解他,便问薛仁贵这是为什么?

薛仁贵吭哧了半天才道:“就算有了耕犁没有耕牛也没有办法耕地,所以还是先别搭棚子铸犁头了。”

李承乾听了大是不解,回到东宫让人找来一架耕犁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唐朝初年的耕犁构造十分庞大必须得有两头耕牛才拉得动。

李承乾记得上一世历史书上讲过曲辕犁,可惜他只看过一眼图纸,根本复原不出来,但是这不影响他指木工改进犁辕。

在他的指导下东宫的木工很快就改进出了让所有人满意的犁辕,只要有两个人拉着一天就能犁出二十余亩地。

至于经过他改进的是不是曲辕犁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反正他是没有本事穿越回来查看当年历史书上的图片了。

就在众人震惊于李承乾这一套铸造速度太快时,突然听见有人喊“开饭了。”

接着就看见正在铸造或打磨的工匠,有一半人把手里的活做完,便去吃饭,而一另半则自动集合起来把必须在钢板热的时候才能做的事情做了,余下先放下。

“炼钢炉不停,他们只能替换着吃饭。”李承乾给李世民解释一句。

“哦!”李世民闻言点点也没有多大兴趣。

“已经临近午时了,父皇就在这里用些午膳,过了中午让他们装上新犁辕,父皇看看他们是怎耕地的再回去可好。”李承乾告诉李世民下午的行程安排。

李世民看一眼李承乾,见他说话虽然表现的平静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心里一叹,笑道:“那就依你!”

李承乾闻言一笑,便大声对众人道:“到中午了,东宫已经为诸位准备了简单的便饭,不知诸位愿不愿意在这里凑合一顿?”

离的近都已经听见他与李世民的对话,自然不会反对。

“遵从太子殿下吩咐。”

……

见众人同意,李承乾便大声道:“今日春光明媚诸位就与孤王一起,一边晒太阳一边品尝东宫做的馒头和炒菜。”

说着当先往外走,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开扩的地方。

东宫典膳坊里送来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人来吃了。

李承乾找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在地上,李世民看见也盘腿坐下。

不一会儿李治就领着李象和李厥走过来,李世民看见李恪兄弟犹豫着要不要过来,便向他们招招手让他们过来。

其他官员看见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没有召唤也就不往前凑了,当下按照东宫内侍的引导各自找相熟的人坐在一处聊天。

东宫的内侍看人都坐好了,把装好的饭菜用托盘托着,由近及远一一给他们送过去,每送一份按李承乾的要求收取四个铜板。

众人官员一听还要钱都觉得奇怪,不过想到对方是当朝太子,才四个铜板大家都出得起也没有多说什么,身上带着的就拿出来,有的还替旁边人出钱,反正大家也不在乎。

“朕要不要也给你四个铜板?”李世民看着托板盘上两个馒头一荤两素加一碗汤,李承乾就朝人家要四个铜板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承乾闻言嘿嘿一笑道:“父皇的由儿臣出钱。”

“你一个皇太子做事能不能大气一些,别干这种丢人的事!”李世民声音不小他实在受不了李承乾的算计了。

李承乾闻言直接给李世民讲事实摆道理:“父皇东宫今年要修书马上就要招人,这些要花钱吧?

这近十万灾民要吃饭要穿衣,开垦荒地还要有种子,哪一样不要钱?

儿臣不省着点儿成吗?”

李世民闻言脸色稍缓,拿起托盘里的馒头就着菜一边吃一边道:“承乾你缺什么去内府取就是了,朕早就下过旨意内府里的财物任你取用任何人不得阻拦。”

李承乾闻言苦笑道:“内府里任儿臣取用,可是内府也得有财物才行啊!”

李世民想了想知道李承乾说的是实情,便道“内府也没有钱了,那你去民部找找。”

“儿臣遵旨。”其实李承乾想说民部账目混乱正在查账。

李世民一边吃一看着李恪道:“李恪、李愔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李恪闻言忙放下手里托盘毕恭毕敬地道:“回禀父皇儿臣和六弟想多在东宫训练一段时间,跟着大哥多学点东西。”

李世民闻言不置可否,转头看向李承乾道:“承乾怎么安排?”

“以儿臣的意思竟是把几个弟弟都召回来,在东宫训练学习一段时间,然后设一个考核若是能考的好,自然可以委以重任。

他们现在都太年轻,离了父皇什么事都是身边的人做主,这些人多是些小人,仗着他们的势作威作福,恶名都是弟弟们和皇家担着。

还有像权万纪那样偏狭之人为了他的名声天天闹事,万一哪一天闹出格了,父皇后悔都来不及。”李承乾想起远在齐州的李佑快要反了,这可得提前打好预防针。

李世民听了李承乾话认真思索半天道:“可他们毕竟是朕的儿子,也应该为大唐建立功勋才是。再说要是都留在长安城,万一有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承乾却十分自信地道:“弟弟们虽然都是父皇的儿子但也是贤愚不等,强逼他们建功立业未必能行。

长安城里只要父皇和儿臣一心,自然天下太平,如果父皇实在不放心可以让他们都去九成宫住。”

李世民听沉默了一会儿道:“老三和老六就先跟着你,其他人朕要再想一想。”

李恪和李愔闻言慌忙谢了恩。

李世民吃好后,放下餐盘抬头看见远处的令狐德棻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便对身边的内侍道:“安排人把他送回家去。”

李承乾看见想要说什么,却被李世民瞪了一眼。

“承乾,令狐德棻不过是性格古板一些虽然对你不满,但是他没有能力对你不利,杀了他对你没有一点好处,放过他反而于你的名声有利,让他回去朕会让他上辞呈的。”

李承乾还能说啥?

午后,在李世民和文武百官好奇的目光中,五十架李承乾改进的耕犁被抬进了准备开垦荒地上。

很快百官们好奇的目光就变成了惊讶,因为他们看见每架新式耕犁只需要三个人,一个人扶犁,两个人拉犁,就可以犁地,而他们脚步轻快显然这样拉犁很轻松。

这轻松我犁地的这还是第一次见,能不惊讶?

“这么犁地他们三个人一天怎么着也能犁出二十亩地吧?”李世民激动地道。

“是啊,这样一来一个人一天就等一十翻了六七亩地啊!”长孙无忌也感叹道,突然他看见李承乾也正兴致勃勃地看着。

便往李承乾身边走两步道:“太子殿下这些耕犁怎么卖啊?”

李承乾闻言头也不回地道:“这些耕犁不卖!”

“承乾!”李世民不悦道。

李承乾回过头来,认真地对李世民道:“父皇这些耕犁都是为这些灾民打造的,是让他们开垦这几百万亩荒地的。”

李世民闻言看向眼前的一大片荒原,想象着这里都要变成良田了,脸上不自觉地就浮现出微笑。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如此啊!”长孙无忌闻言激动地道。

“嗯?”

李世民和李承乾同时回过头来看着他。

吃午饭的时候长孙无忌也得知今年春耕找不到短工的事了,此时在李世民的注视只得硬着头皮道:“现在关中良田无人耕种,太子殿下却让他在这里开垦荒地。太子殿下可知初开垦的开荒地产量要比熟地低很多的,这样不但不会粮食增产反而会降低粮食产量。”

李承乾闻言毫不客气地道:“舅舅这话说得不对吧,这些人当时来的时候都是快要冻饿而死的人了,他们哪里有什么良田?”

“他们没有良田可是他们可以租种别人家的良田,也可以帮别人种田,总之他们现在不开垦荒地也有良田耕种。”长孙无忌笃定地道。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舅舅真以为孤王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这些灾民大多都一无所有赤贫之人,他们年年给关中的大户帮工种地,却在每年冬天农闲时把被大户们轰出家门任他们自生自灭,熬的过去来年还给大户当牛做马,熬不过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一来关中大户是赚了钱,可是这些人怎么办?

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会啸聚山头为匪为盗,到时候还是朝廷派兵进剿。”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李世民闻言却是大怒。

长孙无忌一听李承乾说这些灾民都是被大户人家赶出来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把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都骂死了。

再听李世民发火更是又羞又愧,低着头喃喃道:“这个,臣也不清楚。”

说到底长孙无忌富贵已极还是把朝廷的事当一回事的。

“哼!”李世民怒哼一声对李承乾道:“就让这些人在里开荒垦田,朕免他们三年的税赋。”

李承乾眼珠一转道:“父皇这里至少有四五百万亩荒地,不如多招些无地的农民来此开垦,虽然父皇免他们三年赋税但是打的粮食还是要卖在关中的……”

“准了!”李世民十分爽快。

李承乾心里冷笑,等孤王再吸引过来一些无地的农民,关中的佃租也该降一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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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兄妹开荒

李承乾得至李世民首肯后,李承乾立即向整个雍州牧府下辖的所有州县发出谕令,各地所有无地或少地农民都可以来龙首原下开荒,朝廷提供农具,并免三年的赋税。

这道谕令在朝中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十分顺利地下发到雍州下辖的各州县。

咸阳县衙,阳光明媚。

县衙二堂因为房子太深光照不充足所以里面有些阴暗。

县令陈德章和主薄韦满分别跪坐在阴影里,脸色被映的有些阴暗。高大魁梧的县丞刘仁轨跪坐在下首扭着头向外看,似乎外面有什么好东西。

县令陈德章已经把李承乾的“太子令”向他们说了。

陈德章是外地来关中做官的,此事与他没有利害冲突,但是这件事他必须要看韦满的脸色行事,因为这关系到整个咸阳县大族的利益。

有些瘦弱的陈德章看着韦满,用两根手指头拈着这一纸“太子令”在手里轻轻摇着,仿佛是在掂量它的份量。

韦满的身躯较胖,跪坐在那里肚皮都快贴着地了,他哼哼的喘着气,脑子里却在思考着怎么应对,眼睛还不时飘一眼脸向外的刘仁轨。

看着陈德章的样子,他终于下定决心,大声道:“这是乱命!如今已经进入春天,各地都在翻田耕种,太子此时招人去长安龙首原开荒那别处的良田怎么办?”

县丞刘仁轨闻言转过头来,不屑地看他一眼,怒哼一声道:“咸阳地少人多是事实,太子殿下考到生民艰难,所以下令百姓自愿去龙首原开荒垦田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怎么成了乱命了?”

韦满见刘轨果然要执行李承乾的“太子令”有些心虚,但仍然咬紧牙关道:“反正老百姓是不会去的。”

韦满仗着自己出身地方大族韦氏从不把县令陈德章放在眼里,但是对这个刚来没有多久的刘仁轨却有些惧意。

因为刘仁轨原来是陈仓县的县尉,当时朝廷派驻到陈仓的折冲府都尉鲁宁骄纵违法,历任陈仓县的官吏都不敢管他。

刘仁轨到任听说此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告诫鲁宁不得再在陈仓犯法。

但是一个九品县尉去警告一个四品的折冲府都尉,这件事在众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鲁宁当然也不在乎刘仁轨的警告,仍然是凶暴蛮横。

刘仁轨二话不说就用刑杖直接把鲁宁打死了。

这件事情上报到朝廷,李世民愤怒地说:“一个县尉竟打死了我的折冲都尉,这能行吗?”

把刘仁轨召进朝廷责问。刘仁轨回答说:“鲁宁侮辱我,我因此杀了他。”

李世民被他一顶不但不怪罪他了,反而觉得这个刘仁轨刚毅正直,不加惩处还提拔他做了咸阳县县丞。

这件事当时在长安以及关中都传的沸沸扬扬的,韦满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虽然官位高于刘仁轨,但是遇事只要刘仁轨不太过份他都让着刘仁轨。

县令陈德章是最可怜的,既不敢得罪韦氏也不敢强压刘仁轨,所以每次遇上韦满与刘仁轨相争陈德章都是扮演和稀泥角色。

“二位先别急,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办吧!”陈德章一脸为难,向两人摊开两手道。

刘仁轨闻言一拍桌子道:“太子殿下的令谕肯定是要四处张贴的,让咸阳县的百姓周知,谁愿去便去。”

“你!”韦满闻言大怒指着刘仁轨说不出话来。

刘仁轨见他如此却不为所动,把头一扭又看向外面去了。

韦满见状大肥脸都气的通红,瞪着刘仁轨半天,最后转头看向陈德章,大声道:“陈县尊你看他眼里还有谁?”

陈德章一脸为难,想说刘仁轨几句,可看刘仁轨那气势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半天才对韦满低声道:“韦主薄张贴告示,登记离县百姓都是你的事,你看怎么办?”说着还不住地对韦满使眼色。

韦满还未会过意来,刘仁轨却先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着陈德章道;“陈县令你教他从中做弊?”

陈德章慌忙道:“本官可没有这么说,本官是让他去贴告示。”

韦满此时也明白过来,双手按着面前口小几站起身了,高傲地仰着脸道:“如此我就去准备啦!”说罢冲着刘仁轨一甩袖子,就腆着肚子出去了。

“陈县令?”刘仁轨大声道。

陈县令一脸为难地道:“这确实是他该做的事。”

“嗐!”刘仁轨霍然起身转身就出去了。

“太子令”已经下去三四天了,龙首原这里却没有几个人来投奔。

李承乾一想也是以现在条件,朝廷的公文到地方上等到老百姓知道说不定都过了一千年了。

李承乾想还得靠自己,这一天李承乾处理完公务,一路溜溜达达来到八风殿。

八风殿现在是东宫的文化宣传中心,这里除了排大戏更多的是排一些小戏,说唱一类的,这里的艺人经常出入长安城东西两市以及各坊,他们到处进行现场表演和传播李承乾的美名。

李承乾刚走进八风殿的宫门就见八风殿现在的主事儒雅帅气的李怀俨迎了过来。

李怀俨只有二十多岁,他原是大将李袭志的儿子,因为特别喜欢李承乾诗词主动来投到东宫好。

李承乾看他颇有些文采,所以就让他接了许敬宗八风殿主笔一衔。

帮着李承乾写了不少东西,只是这个人一生接触的都是阳春白雪,写出来的东西也都偏雅,对李承乾一心要把宣传目标定在目不识丁普通百姓身上其实作用不大。

“怀俨孤王给你一个任务,要把龙首原开荒事的向老百姓解说解说。”李承乾一边走一边道。

跟在李承乾身后的李怀俨忙躬道:“臣遵旨!”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走到正殿门口时一只脚迈进门槛刚好侧过身子,看着与他错一个身位的李怀俨道:“你打算怎么做啊?”

李怀俨抬头看见李承乾似笑非笑眼神,心里一动马上道:“臣还没有想好,请太子殿下费心指教。”说着一躬到地。

李承乾闻言呵呵一笑,老鬼慌忙扶着李承乾,慢慢把受伤的那只脚也提过门槛去。

众人进了正殿,李承乾在宝座上坐下,看着站在旁边的李怀俨道:“孤王来这一路倒是想起了一出小戏,孤王说了你记一下,然后让这里所有的人学唱。”

“遵旨。”李怀俨说着走到里面的桌子前,桌上笔砚纸墨都是现成的。

李承乾见他准备好了,便道:“我这出小戏叫做《兄妹开荒》,只要一男一女两个人就行了。

你记了唱词,立即找了人来,孤王要亲自教他们。”

“臣遵旨。”

“男: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叫,叫得太阳红又红,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合:怎么能躺在热炕上作呀懒虫

男:扛起锄头上呀上山岗,站在高岗上

合:好呀么好风光

男:站得高来看得远那么依呀嗨

……”

这是李承乾前世在网上看到的,当时一个老艺术家过世了,媒体回顾他的一生时提到过这出抗日战争时期延安边区鼓励农民劳动的小戏。

李承乾此时念出来只是把“边区”改成“关中”而已。

李承乾看李怀俨已经记完了,却站在桌边不动,便催促他道:“怀俨你怎么还不去找人来唱?”

李怀俨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李怀俨像是下了大决心似得,双手拿着他写的戏词,面色严肃地走到李承乾面前道:“太子殿下这首俚曲能不能不唱了?”

“为什么?”李承乾很好奇,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人,今天怎么也对他的决定提出了异议。

李怀俨闻言直接道:“这戏词太俗,影响太子殿下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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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李承乾排戏

李承乾看着李怀俨痛心疾首的表情,有些无语,看来还得对他进行正确文艺思想的教育,便沉着脸道:“孤王并不是普通的文人墨客,要是光写一些阳春白雪只让文人墨客看得懂,老百姓都看不懂,那孤王还怎么教化百姓?”

李怀俨一边听着李承乾的话一边思索,似是有些道理,但是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脸上露出茫然之色,看着李承乾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承乾看他已经受到了启发,决定后面的事情让在他实践中学习,便催促他道:“快去找人来学唱,孤王还忙着呢!”

一会儿,李怀俨领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李承乾看那女子约有十六七岁生的杏眼桃腮,穿一身淡红的裙袄袅袅娜娜地走进来,虽不是绝美,但也别有一翻风情。

男的也是只有十几岁,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只是身材太秀气了,与那女子站在一起竟显不出雄壮来。

在李承乾打量他们之际,两个人都向李承乾行礼。

“玉冰、胡俊拜见太子殿下。”

从外貌上看李承乾对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很满意,便只淡淡点头道:“怀俨领他们去换了衣裳,都换上长安城附近农民的样子,穿上破羊皮袄子,再找个锄头和饭篮子来……”

李承乾把他这些日看见唐朝的农民的样子说出来,李怀俨一一应下,带着玉冰和胡俊出去换衣裳。

等两人穿上翻毛的老羊皮袄,下身穿上粗麻布的裤子,猛一看也确实像一对长安的农家兄妹。

李承乾想着现在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是营养不良也是瘦瘦弱弱的,便让李怀俨教他们唱词。

两个一句一句的学了,李承乾便让他们在殿里走一遍。

不想两个人一走起来连手该放哪里都不知道了,唱起来细声细气的跟被掐住脖子的公鸭一样,动作扭扭捏捏好似弱柳扶风,刚走两步李承乾就觉得倒胃口。

“换人!”

李怀俨一脸为难,期期艾艾地道:“太子殿下,这两个已经是最好的了,要不臣去平康坊请几头牌歌妓来……”

“胡闹!”李承乾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怀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李承乾厌烦地看一眼李怀俨道:“你就给孤王找几个看上去高大健壮的小伙子,又高又胖的小姑娘,穿上这套衣裳得能下地干活的。”

“臣遵旨!”

李怀俨得了准信慌忙出去重新选人,李承乾扭头看见玉冰和胡俊这两妖妖娆娆的货被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便没好气地道:“你们出去吧,回去好好吃点饭,多干点活,过两年孤王就除了你们的奴籍放你们做良人。”

两人一听说能做良人,慌忙跪下给李承乾磕头,李承乾摆摆手让他们出去。心里暗道这些人就是这样,做歌妓时整日里自伤身世愁眉苦脸,可要是真让他们做良人,又不一定能吃的了普通百姓能吃的苦。

所以这些人很多都是老大嫁作商人妇,又嫌寂寞空虚不一定能闹出什么丑事呢?

是不是也改造改造他们,但是反过来一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万一改造失败,他们跳出一骂史书上一写,我也成魔王了,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吧!

李承乾正天马行空的想着,李怀俨又领着四个人走进来,这次李怀俨先让他们换了衣裳。

李承乾一看这次来人无论男女都都是高大健壮,一脸朴实象,便点点头道:“开始教吧!”

李怀俨教了几遍他们把唱词都记下了,按着李承乾的调子唱了几遍,李承乾看着还好。

就要安排李怀俨让其他人都照这样学时,一个高高汉子看着李承乾脸色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李承乾便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段宏大。”段宏大忙低下头道。

“段宏大好名字啊!你有什么话要对孤王说?”

段宏大闻言突然很紧张,结结巴巴地道:“谢—谢太子殿下,小人是想能不能用俺家乡的唱法唱?”

李承乾面带微笑地问道:“你的家乡是哪里?”

“咸—咸阳。”

李承乾闻言失笑道:“那不是离长也没有多远吗?”

但是看见段宏大闻言失落的样子,便道:“那你唱吧。”

“哎”段宏大闻言大喜,清清桑子便开始唱道: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叫……”

随着段宏大开口一段高亢雄浑苍凉悲壮的调子就出来了,这是不同于后世任何一种曲调的唱法。

虽然李承乾基本上没有听懂他唱的是什么,依然被他的音调和气势震惊了。

直到段宏大停了半天,李承乾才回过神来道:“你们家乡唱法?”

段宏大激动的点点头道:“是,是的!”

李承乾再问道:“你们家乡的人都喜欢听这个?”

“可喜欢啦。”段宏大憨厚地道。

“好,你再找一个人跟你一起练一练,过几天你们一起回咸阳唱,记住要唱给老百姓听。”

“哎!俺想明日就回去。”

“哦?”李承乾不解地看着他。

段宏大闻言道:“明日是二月初一,俺明天动身刚好赶上后天二月二,到时候咸阳城可热了。”

李承乾闻言一惊这段时间忙的连日子都给忘了,二月二龙抬头应该是农村最后一个热闹的集会了吧。

“二月二是不是长安城和长安城周边都很热闹?”李承乾习惯性回头问老鬼。

老鬼闻言笑容可菊地道:“那可不是!”

李承乾点点头,转头急忙对李怀俨道:“那还等什么,快把人都招集起来,照着他们这个练,明天要把人都派出去。”

“臣遵旨。”李怀俨闻言慌忙转身去了,段宏大几个也顺势跟着出去了。

李承乾见这里无事也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仁贵你去安排从龙首原找些个老农,让他们跟着到各地去跟当地想来的百姓好好说说龙首原情况。”

“臣遵旨”薛仁贵忙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走。

李承乾忙道:“回来,听我说完。”

薛仁贵闻言忙回身不好意思地笑笑。

“明天这些人走时要派些护卫跟着,别让人欺负了他们。”

薛仁贵闻言脸色一正道:“请太子殿下放心!”这话说斩钉截铁,似是随时要找人拼命似的。

李承乾笑道:“快去吧。”

李承乾把一切安排妥当,就去忙其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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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万人空巷

刘仁轨站在咸阳城一处偏僻角落里,看着斑驳城墙上贴着的“皇太子令”让他想打人。

这几天他这个县衙里的二号人物竟然基本上调不动县里衙役了,县里的一切文书都是由韦主薄在处理,包括张贴这份“皇太子令文”。

刘仁轨身在咸阳早就详细的了解过李承乾近来的所作所为,他知道李承乾现在提拔重用的都是在朝中没有根基且有能力下层官吏。

镇压过李泰造反的李承乾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刘仁轨做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中年官员自然想尽快靠上个大腿好一展所学。

再说咸阳做为千年古城本来就人多地少,现在李承乾调人去开荒,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促成此事就算不得李承乾的青眼,也能在本地获得一个好名声。

可是现在以韦氏和独孤氏首的本地大族,联手要把此事破坏掉,韦满的胆子膨胀的都快赶上他那肥硕的身体了。

失去本地衙役支持的刘仁轨在县衙瞬间成聋子瞎子,本来他在做其它事情,一直让心腹盯着韦满张贴告示的事。

他的心腹跟他说韦满已经到处张贴告示,只是老百姓都忙着种地还没有看见,等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百姓进城自然就知道了。

今日忙完衙门里的公务他想去酒楼喝酒,却被那个心腹推三阻四地想拦着不让他出来。

刘仁轨立即起了疑心,支开“心腹”出了县衙直往县城热闹的地方走,一路上都在四处张望愣是没有看见一处有张贴‘太子令’的。

刘仁轨这才确定自已上当了,怒冲冲地回到县衙去责问韦满,谁知韦满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语带讥讽地道:“刘县丞找那告示做什么?难道刘县丞要去龙首原开荒?”

“本官找那告示,自然是要看看有没有人因私废公,对皇太子的令文阳奉阴违。

现在全城都没有找到一张告示,可见确实有人不把皇太子的令文当一回事。”

韦满听却有恃无恐地道:“李老九去带着咱们的刘大县丞去看看你们贴的告示。”

他说罢一个笑咪咪的衙役走到刘仁轨面前道:“刘县丞您请!”

刘仁轨怒哼一声,一甩袖子就跟着李老九走出来,他要看看他们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结果一路走来肺都气炸了原来这些东西把这么重要的告示尽捡荒僻无人的地方贴,根本不会有人看见。

“你们这些东西就把皇太子的令文贴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刘仁轨瞪着李老九道。

李老九闻言不慌不忙道:“回刘县丞,这是太子殿下的令文十分重要,小的贴在人多的地方怕被人给撕了,而且现在西南风大,要是贴在城门风口里,又被怕风被风吹去了。”

李老九说到此指着面前一人多高的荒草丛道:“您看这里多好,小的们费了不少力才找到这么好的地方,既没有风也没有人来,贴在这里一年两年都还在这里。”

“可是贴在这里没有人看见!”刘仁轨怒吼道。

李老九闻言故意睁大眼睛道:“怎么会呢,有人要是想去龙首原开荒,自然会找到这里的。”

“你!”刘仁轨再也不想跟他废话了,一甩袖子当先离开了。

刘仁轨回去后想要写奏疏弹劾咸阳县令和韦满以及他背后的当地大族,但是他知道这种弹劾没有任何用处。

对方只需要这几天时间,等过了农时,农户就算去了龙首原也不能再开垦田地,他们随时可以大张旗鼓地把告示贴出来。

可是他的弹劾奏疏想要递到朝廷却需要逐层上递,等李承乾看到他的奏疏说不定都该收秋了,到那时候恐怕李承乾不会认为他是个能干的人。

高大的刘仁轨在屋里转了几圈,最终他下定决心,自已亲自写告示亲自张贴,然后守城门口向百姓讲说。

想好应对方法,刘仁轨眯起眼睛,冷冷地自语道:我就不信会没有百姓去龙首原!

非要如此更多是在与韦满和咸阳当地大族赌气。

孙四郎今年十八岁,是个朴实的农家小伙子,人生黝黑壮实有一把子力气,是一远近闻名好庄稼把式。

孙四郎兄弟四个父母早丧,他跟打小跟着大哥大嫂过日子,前年他大哥也得病了死了只留下一个十三岁的侄儿。

他们和二哥三哥都没有分家,一家十几口人种家里的二十亩地,交了各种税赋根本吃不饱,所以从前年起他们又租种了独孤家二十亩地,每年交租都要交上六成,一亩地一年下来也就剩四五十斤粮食。

这样一来他们一家人男女老少辛苦一年勉强能混个肚子圆,但是也剩不下什么。

他大嫂想给他说一门好亲事,也因为家里人多地少而说不成,这让十八岁的孙四郎很是窝火,看见什么都觉得不顺眼想出去闯一闯。

这一天坐在门口修理锄头的孙四郎看见城门口十分热闹,便放下手里的活计领着他侄子往城门口去看热闹。

孙四郎叔侄来到城门口时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孙四郎看见靠着城墙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官员,此时那官员正用怪异官话(河南官话,孙四郎不知道)向大家讲述龙首原开垦的事。

那个官员也知道他的有口音所以说的很慢,孙四郎听得很认真,他听见去龙首原开垦,开垦出来土地朝廷三年不收赋税,而且现在去朝廷还发农具种子,大家一起干活一起吃饭……

孙四郎听的心里热呼呼的,就在他想大着胆子问一问怎么去时,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咳嗽,扭头看去是一个身穿缎袍的者老头。

这老头孙四郎认识是独孤家账房赵六先生,住在附近的人都说这个赵六先生是个极有学问的人,他经常一个从独孤家出来,走在路上摇头晃脑地大声背文章,别人要是问他背的是啥,他总是呵呵一笑道:“像你也能知道这样的大道理?”然后就笑呵呵地走了。

当然这个赵六先生有时候也帮人写封信啥得,所以这附近的人都十分敬重他。

围在周围的人看见赵六先生来了,都忙让开,赵六先生便只咳嗽几声就走到了最里头。

他也不听刘仁轨说什么,只是摇头晃脑的,哼哼叽叽地读告示,待他把告示读完就转身往外走。

众乡亲都忙问他道:“赵六先生这上头说的可好?”

赵六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好——”

众人看出他言不由衷便心里打鼓,有那机灵的悄悄地跟着赵六走了,没有走出几步就又低声问道:“赵六先生这告示?”

赵六翻个白眼道:“告示好你敢信吗?”说罢扬长而去。

听了赵六说话的人,便如知道什么长生不老的秘诀似的,神神秘秘,添油加醋地向众人宣讲一通。

于是刚才稍动心思人全都息了要去龙首原开荒的念头,孙四郎也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刘仁轨说的口干舌燥,却不知他所有的努力已被那个赵六先生一句话给废了。

刘仁轨在城门口站了一天,才只有十余个人愿意去龙首原开荒,这让刘仁轨很郁闷。

他一夜没睡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第二天是二月二刘仁轨想着今天县城人多,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去龙首原。

刘仁轨又一次站在城门口向往来百姓解读他昨日贴的告示,今日过往日百姓很多,但是围着他的人还没有昨日多。

今日很多百姓进城,是为了修理农具购买种子的,没有人有工夫听他说话。

这让刘仁轨有些心恢意冷,想要放弃这次搭李承乾线的机会。

“雄鸡雄鸡……”

就在刘仁轨要离开的时候城门外突然传出一段高亢的曲调,刘仁轨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一大群人滚滚而来,。

刘仁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走出城门洞,从旁边的阶梯跑上城墙。

刘仁轨从上面往下面看,只见从城外官道上走来一男一女两个农家兄妹,这兄妹俩边走边唱。

周围的人都跟着他们,这群人就像一个流动的蜂群一样嗡嗡叫着,越飞越大,越走人越多。

最后走到城门前,干脆不走了就在城门旁边的一片空地上唱起来,过往进出县城的百姓都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刘仁轨不大能听懂他们在唱什么,看见旁边守城的士卒也都听聚精会神,便拍拍旁边的一个小兵问道:“他们这些人唱的什么啊?”

“呃?”那小兵一惊从城下的表演中回过神来不知这位刘县丞拍自已做什么。

刘仁轨只得大声道:“本官问你他们唱的是什么?”

“哦,他们唱的是兄妹开荒……”小兵眉飞色舞的跟刘仁轨讲下面唱的内容。

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咸阳城里已经被轰动了,城门附近的人闻声都住外跑,远处的人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都跟着跑出来。

段宏大和他的搭挡把一出兄妹开荒唱了一遍又一遍,四周已经围的是人山人海了,此时正是初春干燥的时候,这么多人在一起,你动一步他动一步,就激的尘土飞扬。

再加上他们两个一直在场中转来转去更是弄的场间犹如狼烟扑腾,阵阵尘土落下把两个人弄一身尘土,更像是刚从田间回来的人。

刘仁轨在城墙上看着咸阳城万人巷空,不知这些唱着劝农小曲的人意欲何为,但是他真想现在去挤到人堆里去宣扬龙首原开荒的事。

只是他还在犹豫时,下面的小戏就停了,走出几老农来,那几个老农也用咸阳口音向大家说话。

刘仁轨因为怕他们是别有用心之人,所以一见有人出来说,便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这一听差点叫出来。

原来这些人是李承乾派出来宣传龙首原垦荒的人,说的就是他百姓说的事情,只是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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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本官在此

四周众人看见走出的几个干瘦老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鸦雀无声的看着。

刘仁轨仔看着那几个的老农精神抖擞地站在场中,先是略有骄傲地向众人介绍他们的来处。

“诸位我们几个原来也是咸阳县人,可是现在——”说到这儿稍停一下,向四周众看看才仰起脸道:“现在是龙首原的开荒人。龙首原你们知道吗?……”

这几个老者,洋洋得意地把他们去年雪后遇上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才提起龙首原开荒的事。

众人听说他们在龙首原的生活无不艳羡,犹如天真的孩子听说故里的人遇上仙人得到无数财宝或超能力一样,恨不能以身代之。

“当今太子殿下大仁大义,知道关中都是人多地少,所以奏请陛下招收各地没地和少地的人去龙首原开荒,你们有人原意去吗?”

“我愿意去!我愿意去!”

孙四郎闻言再不犹豫,一边大喊我愿意去,一边拼命挤开人群跑到中间,抓住问话老者的手,生怕老者不带他去龙首原。

“好!到先生那里登记一下你的名姓……”老人说着一指后面坐在桌子后头的年轻人,让孙四郎前去登记。

孙四郎走到桌案前,那个年轻人简单地问了他姓甚名谁和家里的情况,就给他一一个木牌,让他先回家去准备。待下午登记完所有要去的人,大家一起去县衙开路条,然后连夜去长安。

孙四郎得了木牌便喜不自胜地回家准备,他一回身就见身后已经站了一大排人,还有离县城远的人在问他们明天来还能不能去?

这些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连进县城购买农具的心思也没了,一溜烟回去跟家里商量去了。

在城墙上的刘仁轨看见这里人潮涌动,心里暗叹看来这位太子殿下真不简单啊!

太子殿下远在长安城就知道咸阳这边县衙不会真心办理此事,所以专门派了人来此招收百姓,真是如圣人一般烛照千里啊!

若是能跟着这样明主,做一翻事业必然能够青史留名……

“都让开!都让开……”

刘仁轨的感慨还没有完,就听见下面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忙往下看就见这几天一直不见人影的咸阳县尉杨彬带着百十个黑衣衙役推开正在排队等待登记的百姓,直闯到桌案前。

“砰”地一声,留着大胡子的杨彬把手里的制刀连鞘扔到桌上,一脸煞气地道:“来人把这些个聚众闹事的匪人给我拿下。”

杨彬一声令下,跟在他后面的衙役就要上前抓人,段宏大和龙首原来的老农都忙上前挡住一众衙役。

围观的百姓一见这阵势,都吓得不敢吭声只是担心地看着坐在桌案后面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见此却不为所动,一改刚才跟百姓说话时温文尔雅态度,豁然起身,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放肆!”

经他这一喝正往前冲的衙役为之一顿,就被几个老农拦住了。

那个年轻人见此,两眼一翻冷哼一声道:“你哪里看见我们在这里聚众闹事了?”

此人名叫朱成也是前段时候李承乾从中科举因为没有权势得不到授官的人中找出来的,被李承乾重考核后补授为从九品的崇贤馆校书。

朱成自受了李承乾知遇之恩,就一心想着要报答李承乾。这一次李承乾下了太子令下面无人执行,东宫忠于李承乾的人都对此愤怒不已。李承乾昨天要派书吏出来招人去龙首愿开荒这个朱成是抢着报名的。

此时见地方官吏果然胆敢阻挠皇太子的国家大计,心里自是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些乱臣贼子。

杨彬一见来人果然有恃无恐,也知道对方后台硬不敢太过份。

“你们不聚众闹事,那聚这么多人做什么?”杨彬缓和了些语气道。

朱成闻言先是起身,郑重地向东方一抱拳然后傲然道:“本官乃是奉了当今皇太子之命,来咸阳县招募百姓去龙首原开荒的,怎么这些事你也要过问?”

杨彬闻言心里有些犹豫但是想到韦满的交待,还是大声道:“你胡说,皇太子下令自当由县衙执行,你们是哪里来的匪人,敢在这里冒充太子殿下的使臣?

来人把他们给本官拿下!”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一定要装成误会先把人控制起来,等过了这几天再说是误会把人放了。

“住手!”

朱成一见正要吩咐人去后面调东宫派来的护卫,就听见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大喝,忙抬头看去见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官员,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县衙里的一众衙役看见他都把头扭向一边不敢与之对视。

刘仁轨看见杨彬带着衙役出来就荒忙跑下城头,见杨彬要带走朱成知道此时出去替东宫众人解了围,必然能入李承乾的法眼。

更不等待,一声大喝就走了出来,刘仁轨走到人群中间,故意问杨彬道:“杨县尉这是要做什么?”

杨彬自是知道刘仁轨跟韦满及当地大族不一心,当下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道:“回刘县丞,下官奉陈县令之命,前来抓捕聚众闹事的匪人。”

“匪人?匪人在哪呢?”刘仁轨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查看,似是真的在找匪人。

杨彬来行此事已经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到了此时怎么容刘仁轨捣乱。

伸手指着朱成等人道:“他们就是匪人,带走!”后面两个字是对众衙役说的。

“慢着!”刘仁轨大喝道,威胁地看一眼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衙役,然后转头看向朱成问道:“这位先生,他说你们是匪人不知你们可证明身份的路条?”

杨彬一听就急,他一来就抓人,就是为了不给对方机会拿证明身份的东西

“刘县丞有话可以等下官把他们带着大堂上再问,何必在此时耽误时间呢?

快把带走!”

“本官乃是崇贤校书朱成,你们谁动我?”朱成知道刘仁轨有意维护忙亮明身份。

几个上前衙役一怔不知道如何是好。

刘仁轨一听朱成亮明身份忙道:“不知朱大人身上可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身份?”

“我们的东西都在后面的马车上,由东宫护卫护送,他们要是敢抓了我们,稍后东宫护卫会直接找到县衙的。”朱成看着杨彬淡淡地道。

刘仁轨一听却是暗骂朱成糊涂,你这样一说,杨彬就没有任何担心了,他只要抓了人,等东宫的护卫来了他们只推说没见过你们,一时半会和谁能耐奈何他?

果然,杨彬听了不再迟疑,向众衙役大喝道:“别信他胡说,先给本官把他们拿下,问他一个冒充钦使的重罪!”

众衙役本来就被本地大族和韦满买通了,此时听说朱成等人身上没有证据,自然再无顾忌,正要一拥而上时。刘仁轨却先一步上前拿起杨彬砸在桌上刀,“呛”一声就拔出来。

横刀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一众衙役道:“本官在此,谁敢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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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民势如火

冲上来一众衙役看着神威凛凛的刘仁轨皆是一滞不知该如何是好,刘仁轨两眼一翻,冷哼一声,仰起脸不再看他们。

“刘县丞你这是做什么?”杨彬气急败坏地看着刘仁轨,但是他不敢上去怀刘仁轨不说官职大小,关键是打不过。

刘仁轨对这些人不屑于多看一眼,心里清楚只要挡住一时半刻东宫的护卫到这些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直到此时朱成才明白咸阳县真的有人敢对他这个东宫钦使动手,但是他也不是个怕事的,伸手扒开挡在他身前的老农,怒指着杨彬等人道:“大胆的乱臣贼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谋害朝廷钦使……”

杨彬闻言心里一惊,他在衙门多年自然不管抓不抓这几个人,都不管顶上谋害钦使的罪名,否则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下冷哼一声道:“你这聚众闹事的贼人说自己是钦使有什么证据吗?”

“你!”朱成自知手里没有证据,便回头对站在他身边的段宏大和几个老农道:“你们跟百姓说说他们是要害我们的人乱臣贼子。”

围在四周的百姓一见杨彬带着百十个衙役来了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是一看这阵势都在旁边看热闹不舍得走。

段宏大和几个老农听了朱成的话,忙高声对四周的百姓道:“乡亲们,我们是东宫太派来招募去龙首原开垦荒地,这个狗这个狗官要谋害我们,你们可要给评评理啊。”

“什么?”

“真的假的?”

……

四周的老百姓一听立即议论开了。

刘仁轨一见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道:“杨彬你现就算把太子殿下派来的人都抓起来,难道你还能把百姓也都抓起来吗?

到时东宫的人一到,他们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是你抓的人,你想想到了那时是个什么罪过?”

杨彬闻脸色一白,但是看见朱成那愤怒的眼光时,又想反正已经得罪了这几个人,不如把他当做菲匪人杀了,就算东宫追究那也是误会,而且我还是奉命行事。

刘仁轨绝对想不到,这一句威胁的话,竟然使得杨彬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杨彬眼看凶光一闪,扬起脸对四周百姓大声道:“亲乡们别上了这贼人的当,他们就是来骗乡亲们去给他们当苦力的,哪里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

说着回头对身边一众衙役道:“弟兄别再犹豫了,再不拿下这些人我们都被他们害死。”

说罢,从身边一个衙役上抽出长刀当往上冲去。

刘仁轨一见杨彬拼命,也举刀迎了上去,两人一交上手,刘仁轨就处处压着杨彬打。

众衙役一看县丞和县尉打起来虽然他们已经韦满收买了,但是他们也不敢贸然对县丞动手。

几个忠于杨彬的便想先把朱成等人抓起来,虽然朱成自称是东宫的人但东宫在长安城,离自己很远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

只是他们刚一动,就听见刘仁轨大喝一声道:“住手,县尉杨彬要谋害上司,你们要做他们帮凶吗?”

几个人被一喝就又踟蹰不前了,杨彬一见心中大急出招接连出错,本来他就不是刘仁轨的对手,手下一出错立即就被刘仁轨用刀背在他肩膀上狠拍一下,痛的他刀都拿不住,再无战力。

几个心腹上前把他扶住,怨毒地看着刘仁轨道:“你得罪了整个咸阳城,你不得好死!”

刘仁轨冷笑一声,正想答话却听远处传来马蹄声,抬头一顺着大路来了队有百十人的骑兵。

“是护送我们东宫卫率到了!”朱成惊喜道。

杨彬自然也听见,知道真是东宫的人也吓不轻,忙对一个心腹道:“快去请韦主薄!”

刘仁轨看杨彬和咸阳县的衙役不动,便回头对朱成道:“下官见朱大人!”

“见过刘县丞!”刘仁轨的品阶高于朱成,且刚又救过他们所以朱成也不敢托大。

但是刘仁轨见有那么多东宫护卫保朱成以为他在东宫受宠,便我有意试探道:“朱大人受太子殿下信任,不但委以重任还派出那么多东宫精骑护送。”

朱成闻言虽然脸上得意一笑,即也实话实说道:“太子派出多路招募使,怕有地方上的大族欺负我们所以都派精骑护送。”

“既如此为何他们反到在大人之后呢?”刘仁轨研读过兵书对李承乾的布置甚为不解。

朱成看骑兵来到近处,怕吓围观的百姓,便有意提高声音道:“太子殿下仁厚,怕百姓害怕骑兵,所以不让我们走在一起,只有我遇上危险时才会出来怀我们汇合。”

“原来如此!”刘仁轨嘴里说着心里却在想,看来太子殿下身边卧虎藏龙啊,连这么细微之处都能想到。

正想着却见朱成已经迎着东宫率卫走过去了,刘仁轨忙也跟上去。

袁泓这一次是负责护送来咸阳的招募使,刚才他正带着手一的护卫在离咸阳城三路外一片树林休息,见到朱成派去的人一刻钟就赶来了,但是到地方一听如果不是刘仁轨舍命想救的话朱成等人已经被抓了。

他可不是朱成,他是最早受李承乾训练的东宫四率出身,对于东宫的荣誉看得最重,两眼冰冷地看着杨彬和一众咸阳县衙役,大喝道:“弟兄们与把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杨彬受伤咸阳县衙役也早被吓破了胆,毫无抵抗就被东宫的护卫们缴了械。

然后袁泓看着刘仁轨道:“刘大人你是这里县丞就由你问问,是什么人让他们阻挠太子殿招募农户的。”

刘仁轨一看四周都是看热闹的百姓,有些为难道:“当着这么多人似乎有些不妥。”

袁泓跟李承乾久了,也有一些李承乾的行事风格了,闻言摆摆手道:“不碍的,在这里审他们也咸阳县的百姓知道到底是谁在阻止他们去开荒过好日子。”

“好!”刘仁轨对袁泓点点头,然后转身对被按在地上杨彬道:“杨彬说吧,到底是谁人指使你的?”

杨彬此时还寄希望于韦满,闻言只是闭嘴装死人。

看得怒火中火的大声喝道:“快说!”

“快说!快说!”一众东宫护卫跟着大喝

“快说!快说!快说!”

四周的百姓也跟大着大声喝道。

最后几万的声音合在一起,犹如山崩地裂,杨彬和一众衙役都被吓的脸色发白,再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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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要弹劾太子

被这数万人一声喝问,杨彬和一众衙役都被吓得魂不附体。

刘仁轨也是心惊肉跳,他从来只知道做官的威风,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数万百姓异口同声的力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此抓人的?”听见百牲支持,朱成却是觉得有无限的力量,看刘仁轨不说话,怒冲冲地上前两步指着杨彬厉声问道。

“我—我说。”

“说!”

杨彬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一慢吞吞的声音传进来。

“这是怎么啦?”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韦满腆着肚子,摇着肥硕的屁股走进来,他身后也跟着几百个手拿棍棒的咸阳各家族的子弟家丁等人。

“韦主薄你来这里做什么呀?”刘仁轨已恢复过来,一见韦满到了便有些得意地看着韦满问道。

“本官听说这里有人聚众闹事衙门的官差弹压不住,特地带人来看看。”韦满也看见这里站着百十个衣甲鲜明的禁军侍卫,知道此时不能把话说满。

“是谁告诉韦主薄这里有人聚众闹事的?”刘仁轨继续追问道。

“呃,是—是杨彬派人来告诉本官的。”

“韦大人他们自称是太子殿下的钦使,却拿不出任何证据,请韦大人为下官做主啊!”杨彬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他想做最后一博。

“我们——”朱成刚想说什么却被袁泓拦住。

刘仁轨一看就知道袁泓是要试探韦满,心里冷笑一声,不露声色地退到一边。

韦满看着袁泓和他身后的禁军护卫,心里在快速的盘算着,想起这几天咸阳县的韦家和独孤家的家主对他前所未有的信任和支持,就觉得自己一定不能让东宫在咸阳招募到人,如果东宫在这里招募到人那就是他韦满无能。

又想到,就算现在韦家咸阳这支家主韦庆嗣因为做过是李建成的太子家令不容于贞观朝,在朝中也没有什么过硬的靠山。

但是独孤家的独孤谋凭着乃父独孤彦云在玄武门的功劳已经被李世民定为的安康公主的驸马,独孤谋现在就住在长安城,这里都是他的堂兄弟他能不管。

他现在有独孤家和韦家支持,就算是把太子殿下的人扣上几天,到时候把杨彬交出去给太子殿下出气也就够了。

如果韦满想到的那几个靠山知道韦满要借助他们势力扣压东宫派出来的护卫,一定有重新弄死他祖宗十八代的心思。

韦庆嗣因为当过李建成的太子家令,李世民上台后就吓的举家迁到咸阳来住。

独孤彦云是追随李世民发动玄武门政变劫杀李建成的九个人之一,但是他在武德九年东突厥吉利可汗南下时牺牲了,他根本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果实。

现在独孤谋还小,独孤家在朝中一样没有什么根基,仗着这些人的势在咸阳欺负一下刘仁轨还差不多,要扣留东宫的护卫那就是以卵击石。

当然韦满想不到这些,他只看到眼前咸阳只有东宫百十个人,只要将他们拿住不过是小事一桩。

韦满肥大的猪腰子脸上神色变换几次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看着袁泓冷笑一声道:“大胆匪徒竟敢冒充东宫钦使,来人与本官把这些匪徒拿下。”

“是!”他身后的几百家丁闻言就往外围散,想要先把东宫的护卫围起来。

袁泓闻言冷笑一声道:“背后果然是你,兄弟们让他们见识见识东宫护卫的厉害。”说着抽出宝刀就冲了上去。

东宫护卫训练有素,且手里都有长刀今日在此被人挑衅,自然不会留手。

反观韦满带来的人,都是各家临时调给他的人,手里又没有刀剑只拿着木棒,都是平常催租的无赖子,遇上盔明甲亮的东宫护卫心里就先怯了,只叫的等别人往前冲。

双方一接触东宫护卫就如同狼入羊群,砍瓜切菜一般把韦满带来的家打倒数十人。

一时间城门口喊杀声耳欲聋,鲜血四溅,鲜血流到地上很快就被尘土侵入,变成黑色的浸入松软干燥的泥土中,留一片片暗黑色的印子。

而外围数万围观的百姓看着这血腥的一幕一时都被吓呆了,看着平常欺负他们的各大族的家丁护院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既感解恨又是恐惧。

看着眼前一边倒的屠杀韦满一下子就被吓住了,摇摆着肥硕的身躯退到后面大声吼道:“杀人啦!匪人杀人啦!”

他一边喊一边往后退,心里害怕,眼神乱飘,最后一眼看见在远处看戏的刘仁轨,慌忙跑过去一把拉住刘仁轨道:“刘大人快拿下匪人啊!”一边说还一边摇晃刘仁轨。

刘仁轨不耐烦地一甩胳膊,把他甩出老远,继续看戏。

韦满被甩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得屁股痛疼,踉跄站起,跌跌撞撞地二次跑到刘仁轨面前哀求道:“刘大人救命啊!”

刘仁轨回过头来,鄙夷地看他一眼,冷冷地问道:“韦主薄现在该怎么办呐?”

“只求刘大人让他们住手!”

刘仁轨知道经此一事东宫和咸阳大族都不会放过韦满,他不过是个喘气的死人,也不管他心里还想着什么,当即走上前去大声喝道:“都住手!”

“快停下!快停下!”面无人色咸阳县令陈德章火急火燎跑到战声中间,挥舞着双臂向东宫护卫哀告道。

袁泓见此便懒洋洋地一挥手道:“兄弟们都停下吧!这些废物杀起来也没有意思。”

一众东宫护卫这才住手,回刀入鞘,重新列队于袁泓身后,一个个煞气凝重地看着咸阳县令陈德章和刘仁轨,等着他们给出交待。

袁泓也不等他们再问,直接拿出东宫的令牌文书,甩到陈德章手里,然后后面事情都交给刘仁轨处理。

他是看出来了,刘仁轨跟韦满不合韦满是跟他们作对的,最后出来的咸阳县令就是个墙头草,事情交给刘仁轨对东宫肯定有利。

这边的事情交给袁泓和刘仁轨,朱成则带着段宏大等人去到城门另一边接着唱兄妹开荒。

当段宏大高亢苍凉地声音一响起,刚才被吓呆的百姓才则又活跃起来,而且因为他们一直对韦满和杨彬等人不满使得他们现在看段宏大等人觉得就像自已的家人一样,比刚才听时更觉不同。

一出兄妹开荒唱完,招募登记继续,现在咸阳的百姓对他们的身份不再怀疑,家里没地或少地人都一窝蜂地扑过来……

过了二月二雍州各县陆续有无地或少地农户来到龙首原开荒,长安城里的高官显贵凡是家族在关中的无不是心急如焚,有些人已联名上了几次书请求控制龙首原招募农户数量,不能因为要开垦荒地而影响原来良田的耕种。

但是这样奏疏一上去就如石大海,杳无音信。

想一想也是,李承乾现在行宰相事,这样的奏疏他看见了还能有好?

这一日一众关中大族的子弟都聚在于志宁家里。

于志宁家的正厅里,布置简单大气,只是一水玄色家具放在本就光线不好的正厅里显得过于昏暗了些。

众人都跪坐在矮几后面,看着小几上几样简单清淡的小菜实在是提不起味口,动动筷子就又唉声叹气地放下。

于志宁看着众人脸色知道众人食不甘味,便也放下筷子看向众人道:“长孙太保现在还是闭门谢客吗?”

一个和长孙家走的近的年轻人闻言叹口气道:“别提了长孙太保现在每天去东宫平章院当值,回家什么人都不见。”

大厅里众人闻言虽然不敢当众抱怨长孙无忌,但是很多人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了。

于志宁也叹口气道:“这也不能怨长孙太保,他也为难。”于志宁自从被降为左庶子就没有去过东宫。

正厅里众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叹气声比刚才更多了。

以往他们这些大家族联合起来对朝廷说民意怎么怎么样,就是李世民也得让他们三分。可是现在李承乾直接派人去联系最底层的民众,给最底层的民众好处。

这让他们无法万上裹挟民意要挟朝廷了,自然没有胆子随便做妖。

于志宁本来就没有什么治国理事的智谋,遇上这样事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只能沉默以对。

正厅里众人一时都陷入了无奈地沉默中。

半晌一个年轻人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一拍桌子大声道:“咱们这么多家难就被吃死了吗?家里的地找不到人种了,这可是要全家喝西北风的啊!”

旁边的人接着道:“谁说不是呢?难道他就没有错处?”

但是众人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们俩,众人心想要真有办法还等到这会儿子?

“我倒是知道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用?”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有试探着道。

显然他的家势不好,被安排在角落里,来这里就是带着耳朵来听的,此时见其他人都没有办法才大着胆子开口的。

先前说话的人看见有人说话了忙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哎!”坐在角落里的人闻言有些兴奋地应一声道:“听说自从去年长安缺粮,东宫就一直派人去洛阳往长安运粮,运的粮食他们吃不完的还在东市开了间粮铺卖给百姓……”

就在众人都觉得这事对他们毫无帮助时,却听坐主位上的于志宁,大声道:“你说什么太子在东市卖粮?”

众人看去于志宁正两眼冒着绿光,紧紧地盯着角落里的年轻人,犹如闻到血腥味的野狼。

“是东宫请人打理的!”角落里的年轻人肯定道。

“不管是谁打理的,只要涉及东宫卖粮,这都是天大丑事。老夫只知道太子近来奉行节检,没想到居然变得如此贪财,初十朝会上老夫定弹劾于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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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李佑和权万纪

才出了正月几天李承乾就已经脱了外面的大皮裘,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丝绵袍子,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关中的春天来的很快,仿佛是昨天才刮了一夜春风,然后大地上就有了点点绿意。

走在霸水边上,春风透过衣服轻轻地抚摸着身体,暖暖的,痒痒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李承乾和一众随从看着堤岸上的柳条才开始发青,但是已经变得柔软起来,能在春风里款款起舞了。

那边荒原上是无数人正在开荒,有的在挖沟渠,有的犁地,还有的在砍荆棘……

无论是做什么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勤劳的人们为了有一块自己土地,为了大家一起劳动,为了这里新的耕作方法的,为了正在兴建房屋,这一切都表明他们这些人好苦难结束了,要过上好日子了。

看着这一切李承乾感到无比的欣慰,漫步在河沿堤上,游目四顾,心旷神怡,半天都没有说话。

“太子殿下,臣捉到一头雄鹿!”王方翼兴奋地提着一头活蹦乱跳鹿走过来。

李承乾一见也露出笑容道:“好,晚饭就吃它。”

跟在旁边的颜师古忙提醒道:“太子殿下现在正值春季。”

李承乾闻言淡淡一笑道:“颜先生您学问精深但是对这鹿可就不懂了,这些鹿都是头一年秋冬配种,第二年春末夏初产仔,这个时候的母鹿确实不能伤害,但是吃几只雄却是没有问题的。”

“呃!”颜师古无话可说。

李承乾说罢抬头看看面前这片几百万亩的荒原,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这样的野生动物。

回头对赵节道:“这些动物抓住了养起来一些,等下了仔到了秋天也能拿去卖钱,咱们这里没有养蚕,让妇孺养些牲畜也能补贴家用。”

“遵旨!”

正说着杜荷走过来,对李承乾一礼道:“太子殿下,您说的防火隔离带已经清理出来了,是不是现在就从四面点火?”

李承乾知道要开垦几百万亩田地,必须要放火烧荒,但是这地方离长安城和太极宫太近,而且现在的永安宫就是以后大明宫就跟这这片荒原连着,所以李承乾要求把这片荒原分成几片,每一片周围都砍出四条没有草木的通道,这样在中间烧荒,每次都只烧其中一片不会火烧连营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李承乾闻言看一眼王方翼手里的雄鹿,又抬头看看这片荒原,沉吟着道:“嗯—先让人去砍别的地方,再分一批人在沿河处建一堵长围墙,把捉来的野鸡野兽等都放进去养起来,等围墙建好了,也别四处点火,从一头点火然后人在另一头捉这些野物去养。”

“遵旨!”杜荷听罢自去办理,现在龙首原最不缺的就是人了,李承乾的吩咐他们自然照办。

“太子殿下真乃是大仁大义,仁爱之心施于禽兽,此举可比商汤网开一面了!”颜师古激动地感叹道。

商汤网开一面,说的乃是商王汤一次外出见有人丛林四面布网,并且祷告说四面的飞禽走兽都到我的网里来。

商汤看到觉得这样很不仁慈,就命令他把另外三面网撤了,只打开一面网,并且祷告说:只有该进来的牲畜进到这网里来,不该进来的牲畜从其他三个方向走。

李承乾闻言微笑着道:“颜先生谬赞了,孤王倒不是不舍得杀生,而是想给来这里的百姓找一条生路而已。”

说着李承乾又看似随意地对颜师古道:“颜先生上回权万纪弹劾齐王李佑游猎无度,还要密谋害他,孤王要发明旨斥责权万纪,发出去了吗?”

颜师古闻言道:“长孙太保说权万纪是齐王府长史也是齐王的师傅,就算是权万纪有错皇家也得让着他一些,免得留下不遵师重道的名声。”

自从长孙无忌去平章院当值后,李承乾和六房掌案就没有之前那么方便了,很多事情必须得长孙无忌点头才行。

这不是长孙无忌有多大能耐,而是他威信高,他不点头的事情,李承乾的一些命令在李世民和三省里都得不到很好的执行,所以一些事情李承乾必须跟他商量着来。

长孙无忌是长辈李承乾不能随意的呼来喝去,而且李承乾也不想总跟他有正面冲突,所以让颜师古充当中间传话人的角色。

李承乾闻言冷哼一声道:“这道斥责权万纪的明旨一定要发下去。

舅舅也不能因为他自己是东宫的师傅就护着所有的皇子的师傅,要知道东宫和各皇子的师傅都有着极大权柄,若是因为有‘师傅’这个名头错了也不斥责,那是要误国误民的。

把孤王这段话也加进去,权万纪身为齐王府长史连当地农时都不知道,而且行事霸道、居心叵测,都已经把齐王困在齐州城了,还上书弹劾,他是不是想让朝廷杀了齐王,才遂他的心意?”

“太子殿下这样发下去,门下省必然是驳封的。”颜师古十分为难,李承乾在很多地方上都很圣明,就是这件事情非得说是权万纪的错不可。

“告诉张成行一定要发下去,否则后果不是他能承受。”李承乾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齐王李佑今年也才二十岁,十八岁就去了齐州,他身边有他舅舅阴弘智和阴弘智的小舅子燕弘亮这两个小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心要辅佐李佑谋反。

李佑在阴弘智的怂恿和帮助下招募了很多亡命之徒,李佑就天天跟这些人在一起胡作非为,多次被李世民下诏斥责,因此李佑吓得过年都不敢回长安。

李世民为了严厉管束李佑给他派权万纪做齐王府长史,权万纪心胸狭窄,又没有什么能耐,就是一味严厉,使得李佑十分反感他。

今年冬天李佑带着人出城去打猎,都走到城门口了,权万纪在城门口拦着不让出去,说他出去会踏坏庄稼,硬是强行把李佑给拉回府里。

李佑和手下的人对此都是愤恨不已于是李佑就和人谋划刺杀权万纪,结果这蠢货还没有行动就被权万纪知道了,不但上书弹劾李佑游猎无度,还上报李佑谋划刺杀他。

在历史上李世民派了刑部尚书刘德威去齐州调查,调查结果是李佑确实有谋划刺杀权万纪,李世民下诏让李佑和权万纪两个人回长安处理。

权万纪高高兴兴先上路回长安了,李佑害怕回长安被李世民责罚,就派人在路上刺杀了权万纪。

杀死权万纪的李佑彻底没有了退路,只能在齐州举旗造反,李佑造反既没有在当地攻城略地,也没有派兵西攻长安,就是在齐州举个旗,然后征兵保卫王府。

李世民见儿子反了,就派了李世绩和刘德威带兵往齐州平叛,只用了二十天李世绩就把李佑擒回了长安城。

在审理李佑叛乱一案时,李佑手下的亡命之徒供出来李佑谋反与原来李承乾手下的亡命之徒纥干承基有关。纥干承基在被刑部判了死刑后,告密说李承乾谋反,于是李世民派人审问李承乾谋反的事。

很多电视剧都拍李承乾怎么英雄与李世民单挑独斗,其实历史的上李承乾真的没有走到那一步。

现在李承乾还没有工夫处理原来李承乾留下那些亡命之徒,虽然他没人谋反,但谁知道原来的李承乾走到哪一步了,而且原来的李承乾多次派人刺杀张玄素,于志宁,孔颖达和李泰,如果这些事现在被人知道了,那也将大大的影响他在朝中的形象。

毕竟在他穿越过来近两个月的时间内,他可是很好地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的形象,要是让人知道原来的李承乾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指不定人家怎么想呢?

所以李承乾现在很不想把李佑逼反,他只想把李佑骗来长安然后把他手下的亡命之徒都杀了,然借机把原来李承乾留下的亡命之徒也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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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秦臣献书

颜师古听了李承乾的话,有些为难,过了一会儿才道:“臣去试试吧。”

李承乾知道让他办成很难,想着回去找李恪,让他写信给李佑让他回长安。

想到这些事李承乾也就没有心思在这里看风景了,便带着人往回走。

李承乾一行人沿着河岸走远远地看见炼铁作坊那里升走的滚滚浓烟,李承乾因嫌那里煤烟太重便要绕道往停马车的地方走,却看见一个身着紫色袍服的官员迎面走来,看见李承乾一行人更是加快了脚步。

李承乾看见知道是有事来找自己的,就站住脚步等他近前。

“臣姜行本拜见太子殿下。”来人气喘嘘嘘地走到李承乾面前躬身行礼。

李承乾看着来人发白的胡子都粘在一起,脸上也蒙着一层煤灰,官袍上还有几处烫烂的地方,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疑惑道:“姜卿家平身,不知你这是怎么啦?”

“啊!”姜行本闻言一怔,然后顺着李承乾的手看看自己身上,连忙打躬作揖道:“臣刚才一直在炼铁作坊里才出来,实在是失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看姜行本狼狈颜师古忍上前打趣他道:“姜大人你这个将作大匠跑这来做什么?你们将作监并不冶炼你在这偷了师也没有用啊?”

姜行本闻言忙向颜师古见礼道:“见过颜大学士,行本此来还真就是偷师来了,只看了几天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所以特来请教太子殿下。”

李承乾闻言来了兴趣,这是个姜行本可是个能人,洛阳行宫和九成宫都是他主持修建的,侯君集灭高昌他是行军副总管,很多攻城器械都是他督工打造的。

李承乾看着姜行本微笑道:“姜卿家有什么事要问孤王?”

“回太子殿下,臣这几天一直看着这里打造犁头,就看见他们每个工匠打造一样然后装到一起,最后还比别人快。臣就想不明白,万一他们打造的东西装不到一起去怎么办呢?”姜行本郑重其事地,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对李承乾道

李承乾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发现就是一句废话。

便抬脚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有犁头装不到一起的吗?”

姜行本见此忙跟上去,赔着笑道:“就是因为没有装不到一起的,臣才不明白,因为臣想把这种方法用到打造攻城器具上。”

李承乾闻言停下来,回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只要记住了,只要各部位的尺寸一致他就能装到一起去。”

“啊?”姜行本听了没有明白,一脸不解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见了翻个白眼,想给他一巴掌,但是看他也是个技术型人才,只得再次耐着性子解释道:“姜卿家比如咱们要做一个攻城的梯子,有两个主要木料要做为柱子是比,其它他都是小木棍做横木对吧?”

姜行本听了连忙点头道:“是!是!是!”

李承乾继续道:“如果我们有一百木料大尺寸都是一样的……”

“那可不好找!”姜行本不以为然道。

李承乾闻言眼睛一瞪,看着他道“你想不想听?”

姜行本闻言一看李承乾生气了,忙又打躬作揖道:“臣一时失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李承乾看他如此,便没有好气地道:“好好听着,如果有一百根长短尺寸差不多的柱子,然后找人锯横木,只按着一副攻城梯的横木的尺寸锯,据出五十套梯子好横木,这样的横木能不能做五十架攻城梯?”

姜行本听了想一想道:“只要柱子长短尺寸差距不大,自然能装五十架攻城梯……”说到这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大声道:“臣明白了,只要部件的尺寸一致哪一个都能装上去,哈哈……”想明白这些姜行本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哈哈大笑。

李承乾翻着白眼,不忍直视,转身柱着拐杖继续往前走。

其他东宫随从包括颜师古,先是一脸茫然,但看见兴奋的姜行本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李承乾走到他的马车前,正要上车突然听见姜行本在后面大声喊道:“太子殿下请等一等。”

“嗯?”东宫诸臣都觉得姜行本没有规矩。

李承乾却觉得这个姜行本不错,说不定以后自己有什么发明,可让他代劳,便停下脚步等着他。

姜行本再一次气喘嘘嘘地来到李承乾面前,向李承乾打躬作揖道:“敢问太子殿下如此妙招从何而得?”

这个李承乾早在请李世民和文武大臣来炼铁作坊时就想好了,只是当时李世民和文武大臣都没问及关于技术的问题。

所以也少了一次李承乾装逼的机会,现在姜行本来问,李承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是孤王做梦时有一大臣进献给孤王的秦律十八种。”

“秦律十八种?”颜师古和姜行本同时出声道,然后开始思考。

半晌颜师古看着李承乾道:“臣从未听说过秦律十八种?”姜行本看颜师古都说没有听说过,便连忙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听说过。

李承乾心道:没听说过就对了,面土却装做不解地问道:“怎么会没有呢?那个人看起来十分忠厚,既然向孤王献书肯定是有的。”

“太子殿下,清问那个献书的人都说了什么?比如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所操何业?”一听有人向李承乾献了书,而且还是他没有读过的颜师古立即来了兴趣。

李承乾就等着他问呢,闻言忙道:“他说他叫喜,曾做过安陆令史,十五年的时候曾从军去攻打赵国平阳。二十八年的时候孤王东封泰山回程过安陆时他还迎过驾……”李承乾说到此突然止住,看向颜师古道:“颜先生这不对啊?”

颜师古此时也瞪大眼睛看着李承乾,半天才颤抖着道:“太子殿下,秦律十八种,他是个秦朝的大臣……

据《史记》记载秦王政十五年,大兴兵攻太原,虽然没记平阳之役想来这一年也应该有。

而且秦王二十八年正是秦统一六国的第二年秦始皇东封秦山,回来途经安陆……”颜师古越说越怕最后只看着李承乾却说不下去了。

李承乾见效果达到,忙道:“难道孤王是秦始皇转世?”

“啊!”站在李承乾旁边的赵节被吓叫出声来,其他人都看着李承乾眼里露出惊恐之色。

“一派胡言,孤王怎么会是秦始皇转世呢!”李承乾故意装做不信。

“想来是鬼魂看见太子殿英武不凡有圣主明君之相认错也有的。”颜师古忙接道,其实这话连他都不信。

“一定是这样。”李承乾点点头,表示认可。

“太子殿下,那秦臣既然献书给太子殿下就没有说书在哪里吗?”颜师古试探道。

“这个他倒是说了,说是在云梦县县城西边睡虎地他家里。对了,那日他说他家进水了,让孤王尽快派人去取。你们今天不提孤王都忘记了,回去就派个人去取吧。”

颜师古和姜行本一阵无语,那人死了有几百上千年了,他的家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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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程名振

李承乾回到东宫先找到李恪,让他给李佑写信,告诉李佑不管他犯了什么错,只要不造反都是父皇的儿子。

信里明确告诉李佑,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托病回长安,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父皇看见他病了就是有再大的怒火也都消了。

李承乾一面把信发出去,一面也做着准备,要清理掉原来李承乾留下的刺客。

刚把李恪送出去,丘神绩就来了。

“臣参见太子殿下。”丘神绩还像第一次见李承乾时一样木着脸。

李承乾知道丘神绩来此必然是长安城里什么事情,便朝老鬼看一眼,老鬼会意一摆手殿里的小内侍都悄悄出去了。

李承乾见殿里没有了闲杂人等,便问道:“丘卿家可是有什么事?”

丘神绩闻言底沉着声音道:“回太子殿下,程名振已经进京三天了,他的儿子程务挺也随同他一起来了。”

李承乾闻言心里一喜道:“他们为什么没来见孤王啊?”

“程名振似乎没打算来见太子殿下,他前日一到京城就去吏部投了文书,这两天一直在驿馆里等待朝廷诏令,没有要来东宫的意思。”

李承乾闻言怔了怔,这个程名振不可不知道是自己举荐的他,怎么进京不先来东宫拜马头?

过一会儿才想明白,程名振的性格反应本来就比人要慢半拍,而且特别耿直,根本想不到要来拜马头。

最后只能释然一笑,但是想到程名振进京是要做民部尚书参知政事的,李世民应该很快就召见他才对,因问道:“陛下为什么也没有召见他?”

丘神绩闻言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即逝,还是让李承乾看见了,不禁好奇问道:“这里面有什么新奇缘故吗?”

“呃,程名振去吏部投书时没有给小吏赏钱。”

李承乾无奈的摇摇头道:“派个人去传程务挺明日来东宫,让仁贵跟他比比弓马骑射,顺便告诉程名振明日是二月初十让他去太极宫上朝。

吏部的事告诉郝处俊,让他设法让舅舅知道。”

“遵旨!”老鬼在旁边领旨出去安排。

李承乾看丘神绩没有要退出的意思便问道:“还有事情?”

“今日中午关中大族齐聚于志宁家,不知道谋划些什么事?”

李承乾听了冷笑一声道:“无非是背后骂孤王罢了。”李承乾现在对这些关中大族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现在上面有李世民的支持,还握着平章院的实权,下面他已经联系上雍州境内的各州县的底层民众。那些原本靠连接上下才能保有其地位的关中大族,现在在他面前就是一群纸老虎。

不过经历了李泰叛乱事件他现在也不敢掉以轻心,当下吩咐道:“继续盯着他们只要他们不与军方的勾结就放着他们,孤王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遵旨,臣告退!”丘神绩听着行礼就要退出去。

李承乾忽然想起什么要交给他办,忙道:“慢着。”

丘神绩忙神态恭敬地站住等李承乾吩咐。

“太子殿下都按您说的吩咐下去了。”安排完事情的老鬼走进丽政殿。

李承乾看一眼老鬼便对丘神绩道:“丘卿家先去吧!这件事先交给老鬼办吧!”

“臣遵旨!”丘神绩退出。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老鬼闻言忙躬身询问。

“你去找鸽子在东宫养,然后训练它们送信。”李承乾早想弄个广泛的情报系统了,刚才看见丘神绩才想才饲养鸽子。

老鬼闻言谄笑道:“太子殿下又说笑话,那鸽子都是炖汤的怎么能送信呢?”

李承乾近几天才明白老鬼每次这样质疑他,都是有意逗他说话,所以当下没好气地道:“这是正事,你先去把鸽子养起来,孤王再告诉你如何训练。”

老鬼闻言笑嘻嘻地道:“遵旨!”

李承乾见事情都安排好了就回到承恩殿去陪太子妃苏氏,苏氏这几日身子不好,所以李承乾有空都去多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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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二月初十的一次小朝会,近来李承乾听李世民的吩咐,有什么事或是提前跟李世民打招呼或者让杨师道在殿上说,所以他上朝一般都乖乖地坐在李世民边上。

文武百官行礼毕,朝会开始,于志宁正要上奏李承乾贪于财货开设粮行与民争利。

却见从班中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四品官,看他的袍服乃是一个外州刺史,不知是进京来述职还是做什么的。

于志宁见有人先出来了只得暂立班中,但一看见高高地坐上面的李承乾心里就充满了鄙视。

程名振走到殿中躬身一拜,声若洪钟地道:“臣程名振参见陛下。”

李世民听见来人是程名振便认真打量起来,只见程名振长着一张普通的国字脸,除了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以外,找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便淡淡地道:“程卿何时到的长安?”

程名振依旧声若洪钟道:“臣是二月初六到的长安城。”

李世民点点头,然后一想不对,便问道:“程卿进京已经四天了,怎么不见进宫来见?”

“臣于二月初六投递文书于吏部,这几天一直在驿馆等侯陛下宣召,只是一直不曾见有宫人前来。

昨日下午东宫来人让臣今日入朝参驾,臣这才进宫上朝的。”程名振一板一眼的说完,满朝文武都觉得不舒服,心里暗道:哪来的这么个粗鄙村夫,一句“回陛下”都不会说,一点御前的礼数都不懂。

李世民听出他言语间的失礼,但他自负天子胸襟,自然不会当面在这些事情上计较,只是对程名振说三天前在吏部投了文书却一直进不了宫,有些怀疑以为是李承乾从中搞的鬼,便转头朝李承乾看去。

李承乾见李世民看过来,便苦笑着低声道:“儿臣也是昨日才得知程卿家进京,此事舅舅应该知道的清楚一些,父皇不如问一问舅舅。”

李世民闻言将信将疑转过头问长孙无忌道:“辅机为什么吏部一直没有奏报程卿家进京的事?”

长孙无忌昨天听平章院的人说了程名振的文书被吏部书吏扣着还不信,以为是李承乾在给他下套,当即派心腹去吏部查证。

查证清楚后就行文给侯君集要求侯君集严惩吏部的书吏,只是他对李承乾举荐程名振顶了他的相位有心结,所以没有及时禀报给李世民。

此时听见李世民问他知道是李承乾想借他的嘴称赞程名振,心里冷笑,脸上都堆着笑走出班列,笑向李世民道:“此事说来也是咱们这位程大人的不是,他去吏部投书竟然没有给书吏赏钱,所以程大人的文书就被压住了。”

李世民闻言冷哼一声,自是对吏部的书吏不满,侯君集和苏勋见此就要出列请罪,却被长孙无忌摇手止住。

只见长孙无忌依旧面不改色淡淡笑道:“据臣所知程大人去吏部时身上穿一件破袍子,也没带个下人,吏部的小吏眼皮子浅以为是哪里来的山野村夫不懂礼数,因此没有在意他的文书。

臣知道程大人乃是不拘小节之人,所以查证清楚已经行文吏部严惩当日接文书的书吏了。”

满殿君臣听长孙无忌当面说程名振是山野村夫不识礼数,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程名振可是太子殿下举荐的宰相,这么打脸合适吗?

李承乾闻言也是大怒,心道好你个长孙无忌如此阴险歹毒,只是他知道程名振自有应对之道所以没有吭声。

倒是李世民觉得过意不去,以眼神示意长孙无忌退下后,安抚程名振道:“程卿家朴素检节浅薄儿没有见识,卿家不必介怀。”

“臣遵旨。”程名振道。

“朕曾听说卿家善于领兵且曾在幽州多年,不知卿对高句丽如何看?”李世民这是开始考校程名振了。

程名振闻言也不思索直接答道:“以臣观之高句丽实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但是其国小民寡易破尔……。”

他还没有说完,诸遂良就站来出了大声道:“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发兵百万,以至于亡国尚不能灭之,程大人何敢轻言易破?”

李世民听程名振说高句丽是大唐的心腹大患,遇到知音一般正想听他如何破高句丽时却被诸遂良打断,因大声道:“诸遂良!且让程卿把话说完。”

诸遂良闻声慌忙跪下请罪道:“臣万死!”李世民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殿上大臣都看得目瞪口呆,诸遂良是崇教殿大学士值平章院是李承乾的心腹,这个程名振也是李承乾举荐的宰相,他们两个怎么先咬起来了呢?

只有程名振见诸遂良退下,朝诸遂良一抱拳道:“诸大人说到隋炀帝因为征高句丽而亡,这是错误的,隋炀帝亡于他对百姓残暴不仁,若是隋炀帝以仁义待百姓不但不会亡国,高句丽也早就灭了。”程名振说着又对李世民一抱拳道:“陛下臣之所以说高句丽易破在于其立国基础与大唐一样,都有城池粮田。

若是草原诸部虽然与我大唐铁骑一触即溃,但是他们却可以远遁千里,待休养生息后再来寇边,难以诛除。

而高句丽只要灭他一次,我大唐设州立县抚治其民,自是再无兴起的可能。”程名振说完朝上一揖。

“好!程卿家果然是将相之才,朕必重用之。”这些话实在说到李世民心坎里了。

李世民说罢笑眯眯地看着程名振,等程名振谢恩然后好给他封官,程名振却原路退回班列了,李世民的笑容瞬间定格。

这就尴尬了,但是李世民要用程名振不能严惩,只能自己给自己转圜,心里苦笑一声,面上佯怒道:“关东的一个山村野夫,得到一个刺史的职位,便认为是富贵之极了!你竟然敢在朕面前言语粗鲁,毫无礼数,还不拜谢!”

程名振闻言抬头看见李世民满面怒容,忙走出班列从容拜倒谢罪道:“臣本来就是个粗疏之人,又未曾亲身恭奉过陛下的垂问,刚才只想着如何对答,所以忘了拜谢。”

李世民看着程名振举止自如,应答清楚,感叹道:“当日房玄龄在朕身边二十多年,每次看见朕斥责别人,他都脸色惶恐不能自持。

程名振平生未曾见过朕一面,朕当面责怪他,竟会毫无惧色,言语没有差错,真是个奇人啊!”

于是李世民转怒为喜大声道:“太子一力举荐你做宰相,朕还怕他所荐非人,今日见卿家真是有古大臣之风。”说着一顿接着大声道:“程名振接旨,:职管纳官,任参机事,上非德而不受,下非才而不处。咨尔洺州刺使程名振,识局周敏,理怀通悟……是用命尔为参知政事检校民部尚书,……。

满殿文武见此都是无语,我们平时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反而不如这么一个粗鲁之人!

3000字大章送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群起而攻之

李承乾看程名振的职位终于落实了,心里也觉得轻松不少。

程名振是一个能文能武能独挡一面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跟朝中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他身上打上了李承乾的标签以后就只能站在李承乾这一边了。

就在李承乾正高兴时就见于志宁神情肃穆地走出来郑重地朝上一礼,李承乾心想这应该就是他们昨日密谋的事吧?

“启奏陛下,臣弹劾太子殿下贪于财物,行事吝啬,私下经商,与民争利,有失皇太子体统,请陛下降旨太子好好在东宫读书,学习为君为之道则国家幸甚,社稷幸甚。”于志宁抑扬顿错地把话说完,立于大殿上等待李世民的答复。

大殿上除了昨日就知道消息的几个大臣其他大臣都是一脸懵懂之色,继而想一想则都觉得弹劾的也有几分道理,尤其是那日去龙首原看炼铁的大臣。

李承乾听了脸色彻底变黑,不等李世民发话就咬牙切齿地道:“于志宁你可知道污蔑孤王的下场?”

于志宁不为所动,平静地道:“臣所奏句句属实,并不曾污蔑太子殿下。”

李承乾看他如此装模作样越发的怒火中烧,污蔑人也不是这么污蔑的,老子勤检节约,一顿饭都不舍得请别人吃,怎么就成了贪于财物,行事吝啬了?

李承乾猛地一顿拐杖霍然站起来,大声道吼道:“好!那你倒是说说清楚?”

于志宁见李承乾恼羞成怒越发的淡定了,稳稳地朝上一礼道:“臣遵旨!”

接着抬起头看着李世民和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您为了多得些粮食大量招募百姓在龙首原开垦荒地。

太子殿下须要知道这些百姓原来都是关中大户的佃农,今年春天本应该耕种已经耕种多年的熟田。

这样的熟田出产粮食要比龙首原上新开垦出来的生田能多出不少,但是殿下为了一己私利竟让他们抛家舍业来龙首原耕种生田,以致原来关中的良田无人耕种,这岂非是贪于财货与民争利?而且损人损国只利于太子殿下一人。”于志宁说到这抬头看向李世民和李承乾,李承乾听他说的基本都是胡说八道,反而不那么生气了坐回他的小宝座,神情严肃地看着于志宁表演。

于志宁看李承乾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沉痛地道:“殿下是行事吝啬是长安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殿下年前抚民赏赐极少不说,就是对待大臣也不舍得赏赐一顿粗茶淡饭,三菜一汤还要收四个铜板,这真是千古未有之事啊!”

于志宁说完这件事之后,转身看向众大臣,大声问道:“你们谁听说过这样的事?”见有人点头,便又转过身来看着李承乾,似乎要等李承乾给他答案。

李承乾冷笑一声道:“孤王所吃所用皆是百姓供养,自然不能浪费一分一毫,那日众人去看炼钢,并不属于礼典所定的朝廷赐宴。你们去吃的都是百姓的钱自然收回来,把这些钱再用于百姓。”

于志宁听了,点点头道:“好,太子殿下大公无私,但是就是堂堂大唐太子殿下竟然开铁坊,书坊,还有粮行,低买高卖商人行径,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长此下去恐怕国将不国啊!

臣添为东宫之臣不能规劝太子行堂皇正道,实在有负天恩,请陛下降罪,只盼陛下对太子殿下能严加管教,免生不测之祸事。”于志宁慷慨激昂地说完竟爬在地上嗷嗷痛哭起来。

李承乾听于志宁说了这么多基本都是废话,所以并在意,也就没有急着辩解,稳稳地坐在那里看有没有大臣出来为自己说话。

可是李世民和其他大臣却都被于志宁说的事情吓了一跳,李承乾这些日子做的很多事,李世民是看在眼里的,像大臣吃一顿饭收四个铜板这样的事李世民也不满意,只是当时没有深想而已。

招募百姓来龙首原开垦荒田李世民本来只是想让那些赤贫的百姓在龙首原开荒给他们一口饭吃。

那天被人一气就答应了李承乾再招人的请求,后来长孙无忌也跟他说这样会影响关中春种他就对此不怎么上心了。

李承乾的命下去头几天没有人来他还挺高兴的,没有想到李承乾凭着一段小曲又招来几万人。只是他既然答应了也就没有再多干涉,今天听于志宁一说才知道看来这关中影响还是很大的。

最让李世民不能忍受的听说见李承乾开粮店行商贾之事。

中国古人提到商人其实主要是指今天的物流流通行业和零售业,像今天开工厂的在中国古代属于士农工商里的工,一般都是家庭小作坊,师傅带徒弟的形式发展传承的。

开国之初时生产力上不去,国家政策都会打压商业,这些政策往往都会成为祖制,而且随着一个朝廷的政治稳定经济发展,会形成借助祖制盘剥商人利益集团,一些衙门和权贵,所以商人地位从来都不高。

贞观年间的大唐的生力低下,朝廷只能鼓励生产而抑制商业。

而且李唐皇室对于士族门阀的清高地位是非向往的,也很喜欢标榜自己出身高贵,李承乾开粮店是李世民绝不允许的。

李世民愤怒地看一眼李承乾,见李承乾稳稳地坐着,以其中有什么误会怒声道:“承乾可有这些事?”

李承乾等了半天见没大臣出来替自已辩解,便站起来看着于志宁问道:“于志宁请问那家的良田因为没有人租种而荒废了?”

“这!”于志宁闻言一滞,这个他倒是没有问清楚,但他写过二十卷《谏苑》也久经战阵的人,立即就强辩道:“太子殿下已关中招募了十几万人在运粮、打铁、开荒这些人原来种的田地自然没有人种了。”

“混帐!”李承乾一听他强辩火就不打一处来,接着厉声问道:“谁告诉你说他们原来有田种的,他们有田种怎么会没有饭吃?”

“请太子殿注意仪态!”萧禹站出来道。

李承乾看一眼多事的萧禹,没有理他而紧盯着于志宁道:“说!为什么他们有田种会没有饭吃?”

于志宁被问急了,红着脸道:“自然是因为他们懒惰,不事生产才没有饭吃的。”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于志宁你记性不怎么不好啊,刚才你说他们来了龙首原开垦他们耕种的良田荒废了,这会儿又说他们不事生产所以才会没有饭吃,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呃!臣……”于志宁哑口言。

“启奏陛下,于大人说的没有错,太子殿下年前救的灾民自然是没有田地人,但是这几天招来的人是有饭吃人,来了龙首原确实会造成关中良田荒废。”吏部侍郎苏勋站出来替于志宁解围。

“就是龙首原本来已经开垦了,为什么还再招募佃农呢?”

“太子殿下行商贾事实实是千古罕见!”

“太子殿下当仁孝为先,好好在东宫读书才是……”

……

……

随苏勋站出来,朝上立即站出来十多个大臣都是反对李承乾的,一时间李承乾成众矢之的,众臣群起而攻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打击了

李承乾看着下面群情激奋的大臣,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大唐朝廷上成了过街老鼠。

但是李承乾绝不可能向这些人低头,龙首原那里已经开始开垦了,不可让来的人再回去。

李承乾本来还想着农时不等人,今年就招这么多人算了,没想到这些关中大午竟然还敢来找事,眯了眯眼睛射出两道寒光看着以于志宁为首一众大臣,胸口不断起伏。

李世民稳稳地坐他的宝座上看下面的大臣和李承乾,他希望李承乾能顾全局,如果李承乾的应对能让这群大臣满意或者无话可说那他就放心了。

“砰”

“住口!”

李承乾终于忍不住了,挥杖打倒一只御座前的香炉,愤怒地看着下面的怔住的大臣,大声骂道:

“你们这群废物懂什么?”

李承乾这一骂下面的大臣反倒反应过来了,初唐的大臣都是自恃出身名门望族,一开口就是出身哪里哪里,这既是炫耀也是他们的骄傲。当朝大臣自有其气度,甚至有些门第出来的官员都不把李唐皇室放在眼里,怎么受得了李承乾一个皇太子的当朝责骂?

“太子殿下请慎言,臣等为国家大臣,不是太子殿下奴仆……”苏勋铁青着脸义正辞严地指责李承乾道,其他大臣也都是忍着怒火看着李承乾等着他给出交待。

李承乾见状冷笑一声道:“孤王说错什么了?你们难道不是废物?”李承乾说到这儿眼神轻蔑地一扫下面的大臣,见他们又有火山爆发之势,便轻轻地道:“那就是你们别有用心?”

“哼!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恐吓臣等,臣等一心忠于大唐,天日可鉴。臣弹劾太子殿下也是一心为公,所弹劾的事也是句句属实,还请太子殿下关了粮店,放那些百姓回乡吧!”于志宁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李承乾看见他这副样子,就生气,大声道:“于志宁你哪一句话属实了?就算苏勋说的对孤王这几天招募来的农户去年没有饿肚子,可是你们有问问他们为什么出来吗?”

李承乾说着一瘸一点地慢慢走下去,走到大殿中央近距离地面对着群臣,质问道:“是孤王派人强逼他们出来的吗?”

李承乾看众臣不吭声自己接着道:“不是!是他们自己原意来龙首原开荒的,为什么他们愿意来?”

李承乾看着众臣一脸茫然,冷笑一声道:“哼哼,你们当然不知道了,因为我大唐定鼎关中已经二十六年了,关中各地人口孳生翻倍,而各地土地却没有增加,土地的产出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了。”

一众大臣被李承乾问的无话可说,但眼里却都透着不服气,李承乾看他们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往他的小宝座上走去。

“陛下《商君书.算地》上说‘民胜其地,务开;地胜其民者,事徕。’就是地狭民众务在开拓和开垦,关中二十几年休养生息,自然该开垦田地了。”马周走出来对李世民道。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正想说什么时,却见高季辅往前走两步道:“陛下,秦行商君之法二世而亡,治国理应清静无为才是,关中虽然百姓孳生但是孳生的百姓自会在当地开垦荒地,何须背井离乡来龙首原呢?”

李世民也点点头皱着眉头道:“也有道理。”然后转头看的长孙无忌想让他说话。

“高季辅你不要颠倒黑白,秦用商鞅之法六世而灭六国,你不要把秦二世的罪过算到商鞅头上。”李承乾不等长孙无忌说话,直接冷冷地回怼过去。

李世民回头看一眼李承乾,然后转头对长孙无忌道:“辅机此事你怎么看?”

一直看戏的长孙无忌闻言走出来,先是朝上一礼,然后淡然一笑道:“太子殿下博古通今自然不会错的,只是臣也听说东宫印的书在长安东市往外发卖。还有从年前开始东宫就派灾民去洛阳运粮回长安,除了灾民吃的也在东市有卖……”长孙无忌很狡猾,他不跟李承乾在龙首原开荒这件事上争论,他只是要坐实李承乾经商。

果然李世民听了怒哼一声,转头看着李承乾道:“你舅舅说的可是属实?”

李承乾只得起身向李世民行一礼道:“回父皇,儿臣奉旨主持救灾一事,凡事当然为朝廷和灾民打算,长安缺粮肯定要从洛阳运粮来长安,用灾民运粮并无不妥,粮店卖粮所得悉数用在了灾民身上,并不曾往东宫送一分钱。

东宫崇贤馆一直在印书,印的书除东宫分赐大臣的,其他的自然也要传播出去,不在东市卖总不能扔大街上吧?

且东宫卖书只是收回成本算不得做生意。”

“你!”李世民见李承乾不肯认错,伸手想打他一下子,手伸到一半又忍住缩了回去。

李世民转过脸面向众臣,沉声道:“承乾退下!”待李承乾坐回去,才接着道:“龙首原开垦今年不得再招新人,东宫在东市开的粮店和书店关闭,龙首原的铁坊交给少府监掌冶署办理。”李世民说到这看一眼于志宁等人接着道:“承乾当殿辱骂大臣,在东宫闭门读书一个月,除了跟值平章院的东宫师傅和崇教殿大学士学习政务外不得再过问其他事。”

“父皇!”

“陛下圣明!”下面众臣向李世民行礼退回班列。

李世民回头看李承乾道:“这是圣旨!”说罢李世民沉着脸起身直接走出大殿,身边的内侍慌忙大喊“散朝!”忙跟着李世民去了。

下面的大臣也都跟着退去,只有诸遂良郝处俊颜师古等人留在大殿上等李承乾。

李承乾看见他们不肯走,便起身走下宝座,对众人道:“你们也去忙你们的吧,孤王要从正门回去。”

“太子殿下,陛下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不想让太子殿下成为众矢之的。”诸遂良看李承乾失落宽慰他道,虽然他的政见与李承乾也有不同,但是他还是认为他是东宫的师傅,本份就是为李承乾分忧。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孤王明白,父皇虽然罚我在东宫里可是平章院的事情还是由孤王做主。”

“太子殿下能这样想臣就放心了。”诸遂良听出李承乾对李世民没有怨言露出欣慰的微笑。

李承乾虽然知道李世民有意回护他,但是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受到打击,心里怎么能好受呢?

以前他每次跟李泰和大臣们战斗都是他胜利,可是这一次群臣一起上谏,连李世民都得把他关在东宫保护起来,这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李泰的结果

李承乾回到东宫时心情已经调整过来了,既然这些人想要保住他们的利益,那就让他们失去更多的利益。

李承乾一到崇教殿就吩咐传李义府,李义府还没有来,一个小内侍就领着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走进来。

“臣程务挺参见太子殿下!”李承乾闻言精神一振,他昨天就吩咐过程务挺来了可以直接带来见他,今天果然来了,别看程务挺现在年轻但是武艺高强,他在新旧两唐书的列传里都是和薛仁贵同在一卷列传里。

程务挺在历史上贞观十八年也就是明年,李世民征高句丽时他的功劳与薛仁贵相当。但是他的父亲程名振是平壤道行军总管有意压制他的功勋没有给他往上报。

李承乾现在把程务挺找来就是要让程务挺接替薛仁贵做他的的保镖,让薛仁贵全心全意地练兵。

李承乾抬头看程务挺身材高大有些像他父亲程名振,但是脸上却比他父亲秀气多了,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尖尖下吧,若不是两条刀削斧刻一般的剑眉趁出一脸勃勃英气,那简真就是一个现在的流量小生。

李承乾看着很满意,不自觉地点点头,亲切地笑道:“程务挺平身,孤王听说你的武艺很好,以后你就接替薛仁贵给孤王驾车。

孤王被陛下罚在东宫闭门一个月,你就到裴行俭那里去接受一个月的训练,等孤王出去的时候就用得着你了。”

“臣遵旨!”

“这会儿孤王这里忙,你先去找薛仁贵吧。”李承乾看见李义府已经走到崇教殿门口便打发程务挺出去。

“臣告退!”程务挺退出去时还不清楚李承乾给他的差事有多重要。

“臣参见太子殿下!”李义府毕恭毕敬地向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现在要打李泰这张牌,所以也不管李义府是什么表情,直接道:“听说庶人李泰得病瘫痪了?”

李义府闻言一怔,不知道李承乾是什么意思,李承乾也不理他接着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

“如果李泰瘫了,等案子审完就让他去昭陵守陵,让阎氏去照他的后半生,他儿子李欣交给吴王李恪照顾,日后开拓海外孤也一样封给李欣一个岛屿。”李承乾说到这顿了顿,加重语气道:“但是李泰必须把他的同谋都招出来,不然陛下和孤王都不放心。”

李义府听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李义府虽然心黑,但也想不到李承乾会为了对付长孙无忌和于志宁等人连李泰都要放过。

但是反过来一想,李泰双腿瘫痪去守陵,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而且儿子还拿在李承乾手里,这个结局也够惨了。

忙低头道:“臣遵旨!”

“嗯,去吧!”李承乾看着李义府出去,就看见有一个小内侍匆匆进来。

“启禀太子殿下,薛将军要和程公子要比武!”

“仁贵要和程务挺比武?”李承乾觉得很奇怪,他俩好好的打什么?

“正是。因为两位将军这会儿都有火裴大人怕他们有个闪失,所以让奴婢来回禀太子殿下。”小内侍忙奏道,他怕说不清楚,出事了懒到他身上,因为东宫众人都知道武仁贵是李承乾最信任的武将。

程务挺一来就接薛仁贵的班,李承乾对他的信任可见一般,因此众人见他们要比武,就荒忙派人来禀报李承乾。

李承乾心里暗道:怎么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想着便起身去往嘉德殿前去,东宫练兵一直都在嘉德殿门前的广场上,目前东宫十率的士兵基本都接受了李承乾制订的新式训练。

李承乾计划的野外拉练还没有开始,所以大部分人都在接受苏定方制订的军阵训练。

此时嘉德殿门前训练的将士已经都到广场两头去了,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薛仁贵和程务挺在广场中央相对对峙。

薛仁贵和程务挺两人相隔有百十步,此时看对方的眼神都在放电,两人一边积畜着气势一边紧盯着对方,随时准备放马过去,开始一场震惊长安城的大战。

裴行俭苏定方和李大亮也骑着高头大马在一边看着,裴行俭知道薛仁贵和程务挺都是李承乾看重的人。非常担心他们哪一个出事,所以骑在马上眼睛不停往嘉德殿门前飘,希望李承乾能早点出来。

看学生着急,苏定方忍不住道:“守约你不用担心,仁贵手里有分寸,不会真伤了程务挺的。而且程务挺年轻气盛让仁贵挫一挫他的锐气也是好事。”

“老师你的心可真大,太子殿下刚被陛下罚在东宫闭门读书,东宫这会儿要是出再出了其他事,那起小人还指不定要怎么诬蔑太子殿下呢!”裴行俭说着就来气。

苏定方闻言沉着脸训斥道:“不许胡说!”

裴行俭看一眼苏定方想要说什么,但是看见一直笑吟吟的李大亮便把头扭向一边。

苏定方尴尬地冲李大亮笑笔道:“李大将军莫怪,守约是被太子殿下宠坏了。回头我也得跟太子殿下说说,哪天闲了让我好好揍守约一顿,要不然我这个老师也当不了。”

李大亮闻言却是哈哈笑道:“苏将军你这是在我面前显摆啊?”苏定方闻言嘿嘿一笑却不说话。

李大亮又对裴行俭道:“裴大人也不用担心什么,陛下是最喜欢勇武的良将的,这个薛仁贵也就在太子殿下这里效力,要是在其他地方陛下早要过去亲自调教了。程务挺只要能和薛仁贵打个半斤八两,陛下知道了定会龙颜大悦的。”

李大亮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是感叹道:太子殿下怎么就能找到这么多能臣良将来……

裴行俭闻言忙向李大亮抱拳道:“多谢李大将军指点。”

三人正说着,裴行俭就看见李承乾带着一群内侍一瘸一点从嘉德殿后面绕出来,连忙一提马缰绳就迎着李承乾去了。

刚才还要打裴行俭的苏定方则抚须而笑,看起来很是高兴。

李承乾走到嘉德殿门前,裴行俭已经跳下马快步走到他面前。

李承看着广场中央的薛仁贵和程务挺两相对峙却不动手,皱着眉问道:“他们怎么还不打啊?”

“啊!”裴行俭一怔太子殿下不是来劝他们的吗?

怎么像是来看打架的?

“嗯?”没听见回答,李承乾回头看着裴行俭。

裴行俭见了忙抱拳道:“回太子殿下,是臣告诉他们已经派人去禀报太子殿下了,令他们两个不得随意动手。太子殿下您还是劝劝他们吧。”

李承乾闻言心想:是不是这两个人就是为了让我过来看他们的本事,所以才一直不动手的?

想到此李承乾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比武啊?”

“回太子殿下……”

原来程务挺从崇教殿里出来,小内侍为了讨好他这个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就把给太子殿下驾车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跟程务挺说了。

程务挺一听是哪此重要的差事,一方面心花怒放,一方面也感到了责任重大,忙向送他小内侍打听之前替李承乾赶车的薛仁贵。

听了小内侍把薛仁贵吹的天上少地上无的,就起了攀比之心,最后听到薛仁贵竟然让李承乾中箭受伤过,攀比就成的不屑了。

而薛仁贵听说程务挺要取代他的位置,看着程务挺就想这个小孩有什么本事能替太子殿下驾车?

为了李承乾的安危,薛仁贵对程务挺格外口严厉什么事都交待几遍,还要当面背下来,最后弄的程务挺不耐烦了就回他一句道:“薛将军事事认真怎么还让太子殿下中箭受伤呢?”

李泰叛乱时李承乾受伤被薛仁贵视作奇耻大辱,此时一个小孩子揭伤疤如何能忍?

两个上了马就要打时,裴行俭告诉已经派人去禀报李承乾了,两人同时想到要在李承乾面前展示自己的勇武,所以不约而同地选择等李承乾的到来。

我发低烧一个月了,现在我只能说不断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是粮食

李承乾听了裴行俭的话,微微一笑道:“叫他们过来。”

薛仁贵和程务挺也早看见李承乾来了,一直忍着不过来,就是等李承乾叫他们呢,裴行俭一招手就立即提马朝李承乾跑过来。

两人在离李承乾五仗远的地方立住战马跳下来,跑到李承乾面前,看着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目光,薛仁贵想着自己连程务挺一个小孩子都没有镇住,羞愧的满脸通红,向李承乾一抱拳一礼低着头不出声。

程务挺却气鼓鼓地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饶有兴趣地看这两个人,心里在想着怎么教育这两个人一顿,还不能让他们心生芥蒂,慢慢地向前走几步,在薛仁贵身边停顿一下,看着面红耳赤薛仁贵嘴里发出啧一声,然后抬脚走到程务挺身边,程务挺虽然低着头但依旧气鼓鼓的,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李承乾看了微微摇头走回原来站立的地方,笑吟吟地道:“程务挺刚来被委以重任他担心有人不服,所以想展示他的实力,你薛仁贵在东宫基本上没有敌手,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子较上劲了呢?”

“太子殿下!”薛仁贵听了忙单膝跪下。

李承乾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听说以后由程务挺给我驾车担心他保护不住我,所以想看看他的实力,这个能我理解。

但是你把事情搞这么大就不对了,要知道你们两个都孤王信任的人,你们这样一闹倒好像是孤王无能手下的人都要起内讧了。”

薛仁贵一想也是,自己怎么就没替太子殿下想一想呢?

再想到太子殿下信任他重用他,还处处为他着想,而他却对太子殿下派来的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难道自己比太子殿下还强?

薛仁贵想到此双膝跪,红着双眼道:“请太子殿下治臣的罪。”

“太子殿下,是臣的错,是臣无礼顶撞薛将军在先,请太子殿下惩罚臣!”程务挺一听到这再也站不住了,想到李承乾如此信任他,他竟然还闹事?

再一想今天的事也都是他的错,忙含羞带愧地跪下请罪。

李承乾看差不多了,便沉着脸道:“都知道错了,那起来去好好的较量较量吧!”

“臣不敢,请太子殿下责罚!”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李承乾看着两个人,没好气地道:“你们闹这么大动静突然不打,不是让人失望吗?

当然了你们犯了军法,自有裴行俭处理你们,先去打过了,再去找裴行俭领罚。”

“臣愿意领罚!”薛仁贵和程务挺异口同声道。

裴行俭站在李承乾身后,面上不显心里直冲李承乾竖大母指。

李承乾看薛仁贵和程务挺满脸悲愤地翻鞍上马,便转身往回走,才懒得看他们比武呢,要是看了再夸他两句两人还不上天啊!

一转身就看见任雅相领着程名振站在不远处,程名振此时已经听说了李承乾对程务挺的安排,一见李承乾看过来,忙上前行礼道:“都是臣教子不严,以致小畜牲胆大包天顶撞了薛将军乱了东宫的军纪,臣甘愿领罪。”说着躬身低头向李承乾请罪。

李承乾上前几步把程名振扶起来,对他道:“程卿家不必多心,程务挺在东宫孤王会好好管教他的,孤王可是把性命交给他了。”

“谢太子殿下信任!”程名振这一谢没有任何推托,因为他明白了这一次他们父俩算是彻底跟李承乾绑在一起了。

本来程名振听说是李承乾推荐他进京为相的,他还想着自己从来没有巴结过李承乾就算是被他推荐的,只要以后行事远东宫一些就不会被朝臣们认为是太子党。

所以刚才任雅相要引程名振去崇教殿拜见李承乾的时位他还想推托,但是刚才他听李承乾对程务挺的安排以及对程务挺的教导,他算是明白了,他父子俩个这辈子都贴上李承乾标签了。

至于让程务挺推了李承乾的差事,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当朝皇太子把命交给你你还推托,那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不用李承乾动手。

李承乾看程名振一点都不见外,心里果然高兴,便道:“令郎和仁贵有的打呢,咱们先去崇教殿。”说着当先往前走。

程名振闻言忙道:“遵旨!”便跟在他承乾身后,从头到尾看都没有看程务挺那边一眼,显示出对程务挺的武艺极为信任。

李承乾正走见有小内侍过来,奏道:“太子殿下太子妃问今日午膳摆在哪里。”

李承乾闻言抬头看看天,见暖暖的太阳已经在正南方了,便吩咐道:“让他们设在崇教殿吧,今天孤王和程卿家一起在崇教殿用膳。”

“遵旨!”小内侍忙去安排。

程名振走在李承乾后面见他一瘸一点走的艰难而缓慢,但是却又十分的稳健,心里暗叹这样一个为国为民好皇太子竟然也被群臣弹劾……

一行人走进崇教殿,李承乾在书案后坐下众臣行礼毕,李承乾便笑吟吟地问道:“程卿家到了民部有何感想啊?”

程名振此时正被李承乾感动,听问放下所有顾忌,大声道:“长安危矣,还请太子殿下救命啊!”说着长揖到地。

李承乾被他弄的一怔,然后道:“程卿家有话直说。”

“启奏太子殿下,今日在太极殿众臣弹劾太子殿下在东市卖粮,陛下下旨关了东宫的粮铺,如此一来长安城就没有粮食了……”

任雅相一直在查民部的账册长安城有没有粮食李承乾当然知道,闻言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名振。

程名振见此知道李承乾已经知道了,便梗着脖子问道:“太子殿下既然知道他们的阴谋为何不当廷争辩呢?”

李承乾闻言叹口气道:“争又能争出个什么?争了对孤王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东宫不卖粮了,就没有人卖粮了?”

程名振听李承乾语气萧索,叹口气缓缓道:“太子殿下为国为民不可与小人一般见识啊?

您现在不能卖粮,那长安城的粮价马上就要涨了啊,这青黄不接的让老百姓怎么办?”程名振说到后面语气憔虑,显然是真的替百姓吃粮考虑。

李承乾点点头道:“程民部如此忧心百姓,就该开仓放粮平抑粮价啊!”

程名振听了苦笑道:“不是仓里没有多少粮食吗?”

“那你就限购,限定每人每天能买多少粮食。”李承乾继续指点他道。

程名振听了却哭笑不得地道:“太子殿下若民部如此,岂不等于告诉别人朝廷没有粮了吗?”

好!这个想法接地气,李承乾没有想到唐朝的程名振反应这么快,难怪他打仗都是以少胜多。

李承乾正要与继续跟他说道说道,一个小内侍走进来道:“太子殿下,午膳备好了!”

李承乾笑着起身道:“程卿家先随孤王去吃饭,然后我们再谈这件事情。”说着当先往侧室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粮价的作用

李承乾现在吃饭非常简单,每餐两荤一素一个汤,请人吃饭也就加一个菜,分量上加一些。

程名振看着侧室里一张圆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却不知道自己该坐在什么地方,李承乾走到主位上坐下,老鬼便扶着旁边一把椅子,笑呵呵地对程名振道:“程民部您的座位在这儿。”

程名振闻言一惊,因为那个座位与李承乾一张桌子,就在李承乾左手边上。

一时不敢相信太子殿下竟然与他这近距离吃饭,但是看见李承乾也朝他微笑点头便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李承乾忙了一上午心力耗损极大,已经十分饥饿看程名振坐下,就端起饭碗吃起来。

程名振看着桌上只有四个简单的炒菜和一个汤虽然不认识是什么,但依然觉得这太节简了。因为唐朝是分餐制,程名振做为臣子轻易不敢动李承乾盘子里菜,所以坐下的程名振看着桌上菜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李承乾吃了几口看见程名振不动筷子,便伸手给他夹一块腊鱼放在他碗里道:“孤王用膳向来简单,但是这做法却最新爆炒,材料也都他们精挑细选的,算不上节简只能说是不浪费。

孤王一个人用膳分量要少的多,但是每次都要吃完的,今天因为孤王要跟你一起吃,所以他们特地加了一个菜,其它菜的分量也都增加了,你可要多吃点儿,不然剩了就可惜了。”李承乾的动作和话语都十分自然,对待程名振就像对一个多年的老友的一样。

程名振看着碗里的那块腊鱼,心里感概万千,这块腊鱼从外表看上鱼肉很结实,黄黄的,一丝一条的纹理都清晰可见,犹如一段黄松木。

程名振已经宦海沉浮几十年,虽然一直在地方上,但是在隋朝末年他多次带兵打仗。

而且很多时候都是险之又险的以少胜多,多少次生死一线,胸中自有其坚持,但是今天到这个时候他对李承乾佩服已经是五体投地了。

程名振心里暗下决心,此生这条命算是交给太子殿下了,只要他日后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想到此他反而笑了,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大奸大恶之徒呢?

程名振想好这一切,突然起身跪下大声道:“臣此生甘愿为太子殿下冲锋陷,死不旋踵。”

李承乾看着程名振态度坚决在跪在那里,伸手扶他起来,笑着摆摆手道:“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程卿家的这一诺可是重逾泰山啊!”

程名振听说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可是孤王要送你一句话,‘莫向君献媚,君子原无私惠;莫与小人为仇,小人自有对头;孤王对于能为国效力的人从来不吝恩宠,不管他是不是替孤王效命,但对为祸国家的人也从来不会手软,不管他是不是孤王的亲眷。”

程名振听了心里暗叹李承乾的心胸宽广,便不再做作放开本性大吃起来。

李承乾吃完饭等程名振吃也完才漱了口,两人又回到崇教殿正殿坐下。

“好啦!饭也吃了我们说说粮价的事吧!”李承乾开门见山道。

“请太子殿下指点!”程名振心里明白李承乾对此早就胸有成竹了。

李承乾点点头道:“这几年连续丰收,长安粮价只要三四个钱一斗,十斗一石,一亩地每年就产两石粮食都卖了也才六七十个钱。就这还是粮店的价,种粮的百姓卖的价钱更低。

按理说应该处处谷满仓,粮满囤,可是去冬月一场大雪就出了近十多万一无所有赤贫的灾民,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程名振听了一脸急切地问道:“为什么?”话问出口意识到这不是对君主的态度,忙又抱拳低头道:“还请太子殿下指点!”

李承乾摇摇头道:“这是因为谷贱伤农,在前几年一些百姓因为家里发生各种变故破产,只能在大户人家帮工混口饭吃,到了冬天被轰出来,若是冬天不冷他们在山里砍柴、打猎、烧炭什么的也能熬过冬天。可是今年一场大雪山里生计断了,这十多万人要是也像当年的瓦岗寨一样,举旗造反……

这几天春天来了,他们该稼接桑条,灌概桑林孵化蚕卵发现找不到人了,所以才急着想让孤王把龙首原开荒的人力散了,他们好养蚕抽丝织锦卖钱。

所以这粮价本来就该涨了,只有涨了粮价农户才能有些盈余,能应对生老病死,买的得起农具能开垦出更多的良田,这样以后大唐打铁的人就多了,不用都去做织工……”

“可是这粮价上涨买粮的百姓们怎么办啊?”程名振迟疑道。

李承乾淡然一笑道:“如果一斗粟涨到八到十个钱,买粮吃的人肯定会结据一些,但是不会饿死人出不了大事,可是要是没人种粮了国家就乱了,何况现在有人替你挨骂替你挡枪,你不过是顺势而为。”

“太子殿下是想?”程名振想起吃饭前李承乾说的话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长安没有存粮孤王不敢让百姓知道长安缺粮,现在你就大胆放心去做吧。

明天你就开仓限量卖粮,等他们涨了粮价,朝廷的粮价也跟着涨,只要比他低一点就行了。”

程名振已经完全明白李承乾意思,但是他还有些担心道:“太子殿下如果粮价涨的过高怎么办?”

李承乾自信一笑道:“孤王自有办法平息此事,你现在要做是规划兴建几个大粮仓,要保证今天年秋大丰收时能以五个钱一斗收了百姓的粮食就行了。”

程名振闻言沉声道:“臣遵旨!”

李承乾看程名振就要告退,想起要给长孙无忌点颜色看,便连忙吩咐程名振道:“明天开仓放粮后你要写一份奏疏给长孙无忌,告诉他粮价可能会上涨的事。”

程名振既然知道是李承乾保举的他,自然也知道李承乾因此跟长孙无忌之间的龌龊,当下一听就白了李承乾意思。

长孙无忌现在是平章院的一号人物,崇教殿执政的二号人物,但是不代表李承乾能完全压得住他,因为还有尚书右仆射高仕廉完全执行他的政治主张。

所以在李世民心中长孙无忌才是真正的宰相,现大唐真出了事承担责任的绝对不是李承乾而是长孙无忌,这次粮价上涨的不利影响和与关中集团在粮价上的讨价还价的事都要落在了长孙无忌身上。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韦氏的罪孽

暮色渐渐由远处笼罩过来,稍远的地方看东西都模糊了。

紧闭的韦挺家大门前并排摆着两张桌子,周晋和朱成两个人坐在桌子后面,桌子前围着一圈人,这些人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愁眉苦脸,也有悲痛欲绝,也有人红着眼圈为正在诉苦的谢二娘流眼泪。

身高不足四尺,面容枯黑五官错位的周晋此时身上正发出慑人的气势,看着面前这个形容娇怯,眉目如画正哭的梨花带雨的谢二娘,沉声问道:“那韦山甫后来怎么样了!”

谢二娘闻言,更是哭的几乎断气,半晌才渐渐忍住,继续诉道:“后来他听说我们夫妻要走,就派奴家的丈夫去洛阳买珍珠,派韦府奴仆冯七跟着。他暗地里指使冯七把买珍珠的钱偷走,然后去长安县告奴家丈夫拐带他的钱财,长安县衙得了他二百贯钱,就把奴家丈夫害死在狱中,把奴家判与他家为奴。

从此,从此就被他……关在后房……”

周晋听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哼!想不到在这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肮脏龌龊的事情,本官今日就去禀告太子殿下,杀了韦山甫为你报仇雪恨。”

谢二娘闻言,起身朝着周晋盈盈拜倒,满面泪痕地道:“奴家先谢过大人,若大人真能为奴家报了血海深仇,奴家愿大人当牛做马……”

原来这个谢二娘的丈夫叫王成,两口子都是苏州人。

王成家到了王成这一代家道中落,前年王成父母双双病故,王成便带着妻子谢二娘来长安赶考。到了长安王成考试落弟,夫妻俩的盘缠用尽,王成只得到韦府做个清客。

起初韦家因为王成出身瑯琊王氏,谢二娘也是陈郡谢氏,夫妻俩都是世之名族所以十分礼遇他们夫妻,在府里特地给安排一所小院落居住。

但是后来他们渐渐知道王成这一支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王成跟当世那些瑯琊王家在外做官的人也没有什么联系,便看轻了他们夫妻。

韦挺的堂侄韦山甫是长安有名的风流公子,而且仗着家势一向霸道,他见谢二娘这南国女子生的婀娜多姿且娇艳诱人。

便趁王成外出潜入谢二娘房中把谢二娘强奸了,事后威胁谢二娘一通便走了,谢二娘不敢声张此事,原本想以后自己小心些,先躲他几天等夫妻俩攒够了盘缠就离开韦家。

不想没过几天韦山甫又一次强奸了她,自此每隔几天韦山甫便来一次,谢二娘不敢告诉王成,只是催促王成快些离开韦家。

王成也觉得总是寄人篱下不是办法,而且韦家对他们夫妻已经不甚礼遇,所以就在长县学找了一份差事,准备下个月夫妻俩就搬出韦府。

不料韦山甫听说后便设计害了王成,把谢二娘关在后园一处房中成了他发泄的工具。

把谢二娘说的事记完,朱成放下手里的笔,一边揉着酸痛的右腕,一边抬头看看夜色慢慢袭上的天空和依旧围在桌前等着申诉冤屈的人。

心里暗叹韦家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今日天色已晚,诸位还是明再来吧。”朱成向众人道。

周晋闻言看一眼依旧不愿意离开百姓,便回头对朱成道:“朱贤弟啊!这些人受韦家的祸害这么多年了,今日好不容意遇贤明的太子殿下,派你我前来为他们伸张正义,如何忍心再让他们把这些冤屈多憋在心里一夜呢?

所幸,你我今日就在这里把众人的冤屈都记下,明日一早去东宫向太子殿下禀明他们的冤屈,明日太子殿下就给他们伸诉了冤枉,让恶人接受惩处……”

朱成看周晋越说越激动,知道扭不过他,便忙道:“小弟一切都听周兄的。”

朱成说着自己也觉得有趣,本来李承乾派他和周晋两人在韦挺门前接受百姓的上告,并不是从属关系。但是周晋别看个头不高,相貌丑陋但是极有正义感,而且心思机敏,每每遇上百姓鸣冤他都是充当审判的角色,然后朱成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书记。

……………………………………

前天李承乾上奏要诛韦挺九族,其余族人也都发配交州就是今天的越南,被李世民直接驳回。

其实这就是个幌子,韦挺出自雍州韦氏逍遥公房一支,到韦挺的祖父那代还是单传呢。

这次一韦挺带着家人族人助李泰造反,韦挺当场损命凡是参与造反的人当场就被苏定方一网打尽了,没死的也有自己罪责。

只有韦挺的堂弟韦德运和他儿子韦山甫父子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年前抄家的时候李承乾也没有放过他们,所以才有谢二娘逃出韦府今天在这里诉冤的事。

李世民一向认为谋反虽然是重罪,但是没有参与的人也罪不至死,所以唐代给谋反定的罪是诛三族,其他族人不预其罪不枉杀无辜。

历史上李世民处理的谋反也都是如此裁决的,从法理上讲这样确实更人道,但是李承乾是要借此打击关中士族,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上疏之前李承乾就知道李世民不会同意,这只不过是为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做一个铺垫。

李世民不同意诛韦挺九族,李承乾就下令要重查近年来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冤案,东宫的一干官员全都扑向韦挺以及他的族人家里的佃户、家仆甚至邻居家里询问韦家做过的残暴不仁之事。

韦家做为关中大族几代人做官,早就不把普通老百姓当人看了,怎么经得起这么细查?

什么欺男霸女,抢人田产的事比比皆是,平时没有人敢问,现在他们家已经被打落尘埃,这些事自然都被揭出来了。

其他关中世家和李世民都以为李承乾是在为韦挺支持李泰造反报负整个韦家,虽然心里觉得李承乾心胸狭窄,却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面阻挠李承乾。

周晋和朱成在韦挺在门口已经是第三天了。

因为前两天只要有百姓前来状告韦家的人,情况属实的周晋都好好安慰他们,并且许诺太子殿会拿韦家的家产给予补偿。

所以今天百姓一看周晋和朱成一在韦挺门口摆开桌子,就有百姓围了过来,而且今天好几个人告的都是特别严重的涉及到人命的事。

周晋听的心里冒火发誓一定要严惩韦家,那几个人到现在还没有诉说自已冤苦的人,听别人说了一天了自己心里更加难受,急于想把自己苦水也倒出来。哪怕这两个官员就这么听他们说说,说一声他们冤枉了,没有补偿他们也心满意足。

所以,周晋和朱成决定晚上继续听他申诉冤屈几人感动的眼泪都出来。

崇教殿,李承乾看着丘神绩送来的这两天收集来的韦挺这一支这些年来犯下的累累罪行,心里暗道:这些事要是不公布出去,一来不能震慑关中士族,二来也对不起百姓,而且以后的史书很有可能只说自己是报负他们。

李承乾抬起头看着丘神绩道:“丘卿家明日安排把这些有冤屈的人请到一处,然后带上罪犯,在长安城一个坊一个坊公开审判。

要让全长城的人都知道,他们韦家这些年作的恶,以后不管是谁受冤屈只要到孤王这里来告状,孤王给他们作主。

你带着人每到一个坊找一片空地,把坊里的人都叫出来,让那受迫害的人当众说出韦家的罪行,然后再老百姓评一评,必要的时候可以准备些粪水给百姓出气。”

“臣遵旨!”丘神绩面无表情地领旨退下。

李承乾看看桌案上都是处理过的文书,正要回承恩殿,就见一个小内侍走进来回禀道:“启奏太子殿下,李大学士请见。”

李承乾一听知道是李义府那边有结果了,忙道:“传他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双眼通红的李义府抱着一叠文书走进来,施一礼把文书呈给李承乾。

李承乾摆手示意让他坐下,便低头看他递上来的文书,只了看了一眼就把李承乾给震惊了。

只见上面写着:长孙无忌谋反始末……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训练信鸽

李承乾看着李义府整理的详实且全面的长孙无忌谋反的材料,他要不是穿越而来的就相信了。

往下翻还有于志宁参与谋反的材料,李承抬头看一眼脸掩饰不住得意的李义府,淡淡地问道:“孤王把这些东西拿去给陛下看,陛下会相信吗?”

李义府没明白李承乾意思的,怔了一下才道:“谋反大罪陛下应该会十分震怒的。”

李承乾听明白了,李义府的意思是趁李世民震怒的时候直接处理掉的长孙无忌,李承乾微一摇头道:“易曰:履霜坚冰至,一日两日万几。讲得就是事情要慢慢来,你让孤王突然把长孙无忌谋反材料递给陛下,倒不如孤王直接拿把宝剑,跪在陛下面前求陛下把孤王和长孙无忌杀一个来得痛快。

那样至少陛下知道孤王与长孙无忌势不两立,他日也好留下制约长孙无忌的办法……”

李义府前天接了李承乾的任务以为李承乾恨长孙无忌和于志宁,为锄掉他们才对李泰网开一面的,所以一心只想着怎么锄掉这两位,几天来夜以继日的做出这么多材料,忘了这里面的风险。

此时一听李承乾如此说立即明白了,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两人自少年时即是好友后来又是姻亲,长孙无忌为了李世民出生入死,李世民对他信任程度绝对要超过李承乾。

这样的人只要李世民在一天就别想用下作的手段诬蔑陷害,除非他真得做了什么,否则李世民震怒之下降旨彻查,最后一切后果都将落在自己头上,那可真是诛族之祸。

李义府想到这吓得额头见汗脸色惨白地跪下道:“是臣之失!”

李承乾看着李义府道:“这件事都有谁知道啊?”

李义府闻言慌忙道:“臣还有—”说到这另外的人时却又突然顿住。

李承乾见他不说也懒得多问,直接道:“自己处理!”

“臣遵旨!”

李承乾拿起桌上文书向李义府扬扬道:“你这个办法不错,只是这一次找错人了。要找那种孤王能直接处理的人,又能让这两位惹一身骚,他们还不能开口辩驳的人。

明白吗?”

李义府听了心里一震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没有抓住,听李承乾问忙点头道:“明白!”

李承乾知道他能想明白,便接着道:“人锄掉了要及时告诉丘神绩,让他用收拾韦家的办法,再收拾一遍。”

“臣遵旨!”

“去吧!”

李义府双眼盯着李承乾手里的文书不说告退,李承乾当成没有看见,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走下宝座。

李义府看着李承乾往外走慌忙告退,站在一边等李承乾走大殿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李承乾边走边想,历史上许敬宗诬陷长孙无忌谋反能成功那是因为长孙无忌为了大权独揽,或者说是为李治皇位的稳固,在朝中排除异己可谓是天下第一号权臣。

当时武则天还没有斩露头角,朝中大臣都认为主弱臣强,李治才得以下旨把长孙无忌赶出朝堂流放黔州,然后在重审之前许敬宗派人去把长孙无忌逼死。

这里面稳住李治的武则天功不可没,可是李世民不是李治,后宫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武则天稳住李治一样稳住李世民。

李承乾已经赶走了房玄龄,要是诬长孙无忌谋反,恐怕李世民就要多想了。

李承乾把这件事情前后想一遍,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便放下心来。

李承乾这些日子除了处理公文就是读书,不但对唐朝有了更深的了解,对唐朝以前的历史也加深了一遍,所以处理起事情也小心多了。

“老鬼让你找的鸽子找来了吗?”李承乾一边走着想起刚刚出使大漠薛延陀汗国回来的崔敦礼上书薛延陀真珠可汗向大唐求娶公主的事,就非常着急建立长线通信方式。

李承乾准备暂时把关中稳定下来后,亲自去一趟定襄城想办法彻底把大唐的北疆纳入朝廷的治理范围内。

老鬼不知道李承乾的心事,闻言笑呵呵地道:“太子殿下要找的东西哪有找不到的道理,这不奴婢前天才把消息放出去,这两天就有人给送来了几百只。

奴婢今天已经挑了几只最肥的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炖上了,这会儿也该送到承恩殿了……”

李承乾闻言满脸黑线,停住脚转过头来看着老鬼道:“孤王不是让你找来鸽子养起来吗?”

老鬼看李承乾神色不对,一怔道:“是养起来了,几百只呢,一天也吃不完啊!”

李承乾见他还不明白,不由大声道:“我要鸽子不是吃的,是要养的!”

老鬼闻言一脸为难道:“太子殿下,那鸽子有什么好养的?您要是想养鸟,鹰鹞苑有的是各种珍禽何必养这就会飞的鸽子呢?”

李承乾现在对老鬼好些,老鬼对于一些小事也越发的有他的主见了。

李承乾闻言没好气地道:“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要训练鸽子送信吗?”

“鸽子真能送信?

但是这些鸽子一开笼子就自己飞跑了,往哪送信去啊?”老鬼一脸的不相信。

李承乾摇摇头,一边往前走一边对老鬼道:“明天,你准备一盆水把这些老鸽子挨个拿着头浸到水里一会儿,只要别淹死了就行。然后这些鸽子就不记得原来的家了,从此把东宫当成它们的家。

仔细喂养几天后,给鸽子脚上做一些小牌子写上鸽号,就把鸽子带到外面去放飞,看它能不能飞回来。

放飞要由近及远,先在东宫附近,然后长安城,长安城周边的各县,洛阳、太原等地……”

老鬼如听天书一般,虽然都听懂了但依旧感叹道:“哎哟!鸽子能飞那么远呢!”

李承乾已经懒得再理他了,直接怼他一句:“照孤王说的做!”便往前走去。

经过程名振这几天的推波助澜,长安东西二市的粮价已经涨到六个钱一斗了。

一些家里没有存粮的百姓听说长安缺粮都拼命往家里买粮,无奈民部开仓每斗五个钱的粮食,每日只卖半天。

一些担心粮价再上涨的百姓只能一边骂着,一边去其他粮商那里买六个钱一斗的粮食。

中书舍人高季辅等人看到这样已经准备,上书请朝廷速速调粮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泰之死

粮食问题自从年前被李承乾揭开以后,就是大唐君臣们的一块心病。

李世民看了奏疏立即就把三省宰相、两个参知政事和长孙无忌、萧禹召来两仪殿商量对策。

因为李承乾在东宫禁足,还特地召来颜师古让他听了回去跟李承乾讲说。

李世民沉着脸待众人坐下,拿起几案上的奏疏,叹口气道:“你们也看看,这是太平盛世?”

众人心里一沉,这是出了什么事?

坐在上首的高仕廉接过奏疏看过,一边把奏疏递给长孙无忌,一边有些不解地向众道:“这连年丰收长安城的粮价却不断地上涨,这怎么向天下人交待?”

长孙无忌接过奏疏正要看,闻言却直接面无表情递给了程名振。

众人听说是因为长安粮价的事也都看向程名振,毕竟大家都不是主管此事的人。

在众人注视下程名依然怡然自若地接过奏疏看一遍,然后便丢下奏疏,旁若无人地向李世民道:“陛下粮价虽然上涨,但是民部已经开常平仓放粮了,所以不会让粮价涨的太高。”

众人听程名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心里都有些不满,觉得这个人也太不把国家大事当一回事了。

对于“贞观之治”这些人也都自认为是有功劳的,当然不愿意眼看着粮价上涨民怨沸腾,以后史书上记载贞观年间老百姓买不起粮食。

长孙无忌见此以为程名振不知轻重,心里暗喜,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问道:“如果不是民部开常平仓限量放粮,百姓还不知道长安城缺粮吧!”

李世民听了心里暗怒,看程名振的眼神就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殿里其他人也是如此,都等着程名振给出一个交待。

不过程名振也不是白给的,仿佛没有感受到殿里的气氛凝固,淡然一笑道:“长孙大人此言差矣,他们强逼着东宫把粮店关了为得是什么?

不就为了涨粮价吗?

只可惜现在正值春种农忙,没那么多人运粮食进长安城,否则我绝不会让粮价继续上涨的。”

程名振这几句话说得相当漂亮,先把祸水东引,说是弹劾李承乾的人要涨粮价,然后明确告诉这里的人现在是春种农忙时候,没人去往洛阳运粮食回来。

李世民闻言呼吸立即粗重起,怒气冲冲地看着长孙无忌希望他能拿出办法来。

长孙无忌听说现在没有人运粮食也是无语了,但是他很快想到了比东市粮价上涨更重要的事情。

“程民部现在长安各仓的存粮有多少,军粮和官员的禄米能按时发放吗?”这个问题更重要,东市粮价上涨一点不算什么,可要是军粮短缺恐怕就是不顾春种,也要派人运粮了。

长孙无忌一问,李世民和殿里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十分关切地看着程名振。

程名振闻言故意装模做样地,掐着手指头算算,然后向长孙无忌微微一笑道:“长孙大人放心,太子殿下英明,早料到春种时人力紧张无法分出人力运粮,所以早就屯够了军粮和官员的禄米,只是常平仓里的粮食少些,所以民部的平价粮每天只能开卖半天。”

李世民和众人闻言都是出了口长气,李世民更是满面春风地道:“程卿家办事朕放心。”顿了顿接着道:“你看这粮价能不能快点压回去呢?”

程名振闻言忙道:“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和任雅相的功劳,臣刚进长安实无寸功可言。

至于陛下说的粮价却是一时难以压回去,臣只能尽力不让粮价过快上涨,以免发生抢购。”

李世民听了脸上难掩失望,但是此时正百姓春种不能发动民夫运粮也是事实,不能怪程名振无能。

虽然粮价上涨不能彻底解决,但得到程名振的保证会尽力压低粮价,李世民便放下心里的石头,也懒得再跟这些人议事,便让众人都散了。

李世民也起驾回甘露殿去看晋阳公主。

前些天一直春风浩荡气温升高,这两天随着一场细细地小雨又是春寒料峭,正应了乍暖还寒时候,最易感冒,娇弱的晋阳公主已经病了两天。

李世民回到甘露殿时晋阳公主刚吃了药睡着了,李世民便没有打扰她。

自已回到正殿里在李承乾的送给他的躺椅上坐下,仰着头看一会儿李承乾送给他的那幅字,想着刚才程名振说的李承乾提前准备了军粮和禄米,心里还是十分欣慰的。

想到李承乾能为他分担朝政,便怡然自得地拿起小几上的一本书翻看起来,连长安粮价上涨的事都不在意了。

就在李世民坐在躺椅上悠然看书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间有哭泣的声音。

难道是哪个宫女太监受人欺负了?

不对,宫女太监受人欺负怎么会在这里哭呢?

李世民想着起身悄悄走到外间,看见李治正面向外跪坐在毡垫上,上半身趴在小几上哀哀痛哭。

李世民一见慌忙走上前去把李治扶起,看见一向无忧无虑的李治此时泪流满面,心里十分痛惜,但是面上却沉着脸道:“李治你为何无故在这里痛哭?”

李治看见李世民转身就扑到李世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李世民见此脸色再也沉不下去了,一手把李治揽入怀里,一手轻轻抚模着他的后背,温语问道:“出什么事啦?难道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为你作主。”

李治却不为所动只是一味的大哭,最后把李世民哭的烦了,把他推出来两眼怒视着他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治抬起头眼泪婆娑地看着李世民叫道:“父皇!”

“哎,快跟父皇说,父皇为你作主!”李世民一边说一边用袖子给李治擦眼泪。

李治抽泣半天才道:“我四哥没了!”

“啊!”李世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父皇,我四哥死啦!”李治说罢再

次扑进李世民怀里放声大哭。

李世民怔怔地抱着李治半晌流下两行清泪。

“自作孽呀!”

李世民初闻他曾经最宠爱的儿子死了,只说这么一句话,便抱李治默默地垂泪。

直到李治哭累了,李世民才默默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泪,对李治道:“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说罢拍拍李治的肩膀道:“你是他亲弟弟,他的丧事就由你来给他办理,按国公规制。”

说完便起身往回走,就在他走到内间的门口看见内间当中放着的躺椅时听见李治在后面大声道:

“父皇,四哥死的好惨啊!他双腿都被人打断……”

李世民被门槛拌一下,突然觉得双腿一软,就扑倒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用和尚和亲?

与此同时李承乾也接到了李泰自杀的消息,本来李承乾是想放李泰一条生路的,毕竟李泰的帝王路已经被彻底断了。

李承乾忘了一向自视甚高的李泰失去了人生的目标,还被打断了双腿,怎么可能再苟延残喘地活着?

不过在李承乾看来李泰死也就死了,他倒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着历史已经被他改的乱七八糟了以后该怎么走,一时踌躇满志,一时又有些迷茫……

李义府看着李承乾坐在上面出神不语,不由出声道:“太子殿下庶人妻阎氏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李泰的正妻阎婉是匠作少匠阎立德的女儿,阎立德是著名画家阎立本的哥哥。

阎婉十一岁嫁给李泰比李泰小两岁,今年十九岁是第一次怀孕。

阎氏一族祖居雍州从北周起就是外戚,到唐朝贞观年间虽然已经没有人在军中任职,但是阎立德和阎立本都深得李世民信任,是当时大唐数一数二的大建筑师、画家。

“庶人造反阎氏一族并没有参与,这也说明阎氏不知道庶人的事,让她先为庶人办理丧事吧!”

李承乾想到他手下正一个关中大族扮演一个正面一点的角色,阎氏无疑最合适的,他们在政军两界都不出挑,不用担心他们有朝一日与自已为敌。

李承乾低头一想,阎氏不宜留在东宫,还不能让跟李治联合,转头对老鬼道:“派把老三叫来,再传阎立德和阎立本进东宫为孤王作画。”

“遵旨!”老鬼自去安排。

李承乾此时还不知道李泰死前见了李治,对于李泰的死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李泰已经死了,那你就把那两尽快抓捕归案,绝不能再让这些贼子再逍遥法外了。”李承乾直接吩咐。

“臣遵旨!”

李义府退出崇教殿,便亲自带着两千东宫的卫率,直扑于志宁堂弟于保宁家里。

之前于志宁是顶级关陇军事贵族集团西魏八柱国的于谨之后,于谨有十几个儿子,几十个孙子,到了于志宁这一代人数就更多了,做官的比起前两代却少了,也就是出了几个地方刺史。

就数于志宁最出挑了一直在朝中做官,于志宁的这个堂弟于永宁就是个除了作恶没别的本事的人。

因为没有做官就在家的打理于家的田产,然后仗着家里势力欺负一下老百姓,在长安也算是一个小霸王。

于永宁的宅子就在于志宁的府邸后头,李义府早就派探查清楚了。

两千东宫卫率严严实实地把于永宁给包围住,然后找到于永宁宣布他参与李泰造反的罪名,立即逮捕他和的家人。

不于永宁被吓到了,连住在前边于志宁家人和附近的其他于家人都被吓住了。

李义府抄了于永宁的家,又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杀长孙顺德家。

长孙顺德是长孙忌的族叔,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贞观初年时就死了,现在他家里当家的是他的儿子长孙嘉庆。

长孙嘉庆是李义府选择的第二个目标,一个他份量够重,再一个是他父亲长孙顺德生前比较贪,容易找出问题。

李义府抄了长孙顺德家后让人把这两家人直接到刑问大牢里,他自己则去了东市看丘神绩那公开审理韦山甫案。

李义府到东市找到丘神绩的公审的地方,看见就在东市当街上搭一座高台,面坐着一个大理寺派来的一个大理寺丞。

在大理寺丞右手边坐着一个身高不满四尺的周晋,周晋现在东宫著名的人物,李义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高台左边是一群告状的百姓,韦山甫就跪在正中间。

高台四周有东宫和大理派来的卫兵保护,再往外则是人山人海的百姓。

李义府来时周晋正在大声地一条一条宣布韦山甫的罪状,下面的人都认真地听他讲,偶尔有一两个听得怒火填胸,想大骂几句,刚开口就这被旁边的人压下去了。

“往下听还有更恶的事情呢?”

……

……

李义府站在最外围离高台有五十步远近,勉强能听见周晋说什么,他看见台下淳朴的百姓听韦山甫和韦家作的恶,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

心里暗暗感叹:太子殿下就是有招,如此一公布韦山甫罪行,民愤又这么大就是陛下真心想的保的人恐怕也保不住了。

想到长孙嘉庆和于永宁,如果经过这样一公开审理,还不知道能找出多罪状呢?

到时候谁还在乎他谋反没谋反?

而且这样公开他们的事情必然会牵扯到长孙无忌和于志宁的,就算长孙老狐狸不好牵扯,但是长孙家也招来这么大的民愤他还好意思去平章院?

李义府看到如此算是彻底放心了,当下派个人挤到人群里叫出丘神绩。

让丘神绩安排人去长孙顺德和于永宁家收集他们除谋反以外的其他犯罪证据,丘神绩答应立即安排了去,李义府就安心回平章院了。

平章院上房,长孙无忌和萧禹分坐上面,两人手里各拿着一份李承乾批的奏疏,下面坐着吏部侍郎苏勋和兵部侍郎崔敦礼,两个人等着长孙无忌和萧禹给出交待。

长孙无忌现在分管吏、民、兵三房政务,萧禹分管礼、刑、工三房政务,本来这两个人的事情都应该是由长孙无忌处理的,不过崔敦礼是因为刚出使薛延陀,上书是替薛延陀真珠可汗求娶唐朝公主的,这事属于礼部和鸿卢寺管。

本来和亲这样的大事是必须奏请李世民亲批的,但是李世民为了煅练李承乾所以让把所有奏疏都先由李承乾处理。

李承乾处理后重要的再交给他过目,结果萧禹手里这一份的奏疏李承乾直批了就发回崔敦礼了。

若是李承乾按诸遂良和萧拟定的同意和亲的方略批呢,直接交给崔敦礼然后上报李世民一声也没有什么。

问题是李承乾在上面批道:赏薛延陀和尚一千人在大漠传扬佛法,为薛延陀祈福,道士一百人为薛延陀可汗炼制长生不老药。

这把崔敦礼看得一愣一愣的,人家要求的是公主,你赏人家和尚、道士是什么鬼?

苏勋那一份则是训斥齐王府长史权万纪,不明旨训斥,还直接罚权万一年的奉禄。

权万上书是来告李佑派刺杀的,你不严惩齐王李佑却训斥权万纪是什道理?

崔敦礼和苏勋接到李承乾批的奏疏都十分的为难,他们不敢直接去李世民担心李承乾记恨上他们,最近长安官场都在传李承乾的心胸狭窄。

但是让他们按李承乾批的执行,在他们看来又不可能,只能来平章院找长孙无忌和萧禹。

长孙无忌一见这两份奏疏,心里顿时大喜,真是正想在李泰刚死的时候给李承乾上点眼药时,就遇上这样的事。

长孙无忌故作沉吟道:“这两件事情都必须由陛下亲批,不如我们直接去陛下吧?”

萧禹看见李承乾无故要送一千个和尚去大漠吃沙子,心里早怒恨交加了,闻言自然同意。

于是长孙无忌、萧禹、苏勋和崔敦礼一起去甘露殿见李世民。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李世民的决定

李世民摔了一跤被内侍扶起来,没有让人传御医来看,就半躺在床上发呆。

李治递上李泰的绝笔信,李世民看都没看一眼,李治只得把信放下出去替李泰办理后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世民还拆了李泰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李世民看着熟悉的字体心里五味杂陈。

李泰的信里言辞恳切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还替李承乾做了解释,说明李承乾有意放他一条生路但是因为怕长孙无忌等人再次借他生事,所以打断了他的双腿,并捏造了长孙无忌等人谋反材料,还有其他得宠的皇子李承乾也不放心想要一并处理了。

李世民看了李泰的信并未全信,他担心这是李承乾对李泰不好,所以李泰临死前咬李承乾一口,因为李承乾对天下百姓的善意,他是看得出来的。

但是对于李承乾在李泰临死时还要折磨李泰又心生不满,理智告诉李世民这件事李承乾做没错,所以半天时间过去了,李世民没下任何斥责李承乾的旨意,也没有针对李泰的遗属的安排下任何旨意,只是让李治按国公之礼安葬李泰。

但是李世民又实在觉得心里难受,想要找人说说话,想要找人劝劝他,涉及皇子和皇太子的事李世民从来不跟后宫的女人多说。

所以他想到了长孙无忌,只是一时不想说话才没有派人去传他。

所以当小内侍禀告长孙无忌请见时他都没有听见后面还有其他人,就毫不犹豫地宣他们进来了。

长孙无忌等人进来看见李世民半躺床上一副病焉焉的样子,心里都是暗惊,李泰的死他们也都知道了,只是除了长孙无忌其他人刚才都想着如何解决李承乾的批示,把这茬给忘了。

虽然这四个都认为李泰该死,但是李泰已经死了,就不能当着李世民的面表现出来,所以一个个沉着脸向李世民行礼按序坐下。

李世民看见长孙无忌带着这么多人进来,心里有些不满,便黑着脸道:“你们见朕何事?”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不高兴,虽然知道是因为李泰的事,但还是小意问道:“看陛下面有倦容,可是感染了风寒?”

李世民以为他不知道李泰死了,看看苏勋和崔敦礼坐在后面,便没有多说只是嗯了一声,毕竟李泰起兵造反是事实,如果自己因为他的死跟大臣多说什么,传到李承乾耳朵里又要起风波。

长孙无忌明知原因也不多说,直接道:“本来陛下身子不好臣不该再搅了陛下休息,但是事实在有棘手……”

“朕没事,你说吧!”李世民面无表情地道。

长孙无忌闻言面现一抹不忍之色,但还是坚定地拿出一份奏疏,双手托着对李世民道:“陛下这是太子殿下批的奏疏,您先看看吧!”说着还不忘了对萧禹使眼色。

萧禹忙也拿出自己手里的那份,内侍接了一并递到李世民案头。

李世民一听长孙无忌的话,再看看四人脸色,回头看着案头的两份奏疏,心里明白肯定是李承乾批的奏疏有问题。

一股无名之火迅速充满胸口,刚才的有气无力瞬间好了,冷哼一声拿起李承乾要求下明旨斥责权万纪的批示,李世民看了怒哼一声把奏疏往小几上一撂,翘着胡子道:“胡闹!肯定是李佑那个孽子求了太子。”

接着伸手拿起李承乾批的薛延陀真珠可汗向大唐求娶公主的奏疏,看见李承乾的批示:派和尚和道士去大漠,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猛地坐起把奏疏“砰”地一声砸在地上,还不解气竖着眉毛大声道:“他把国家大事当成儿戏了吗?”

这回真是把李世民给气着了,不管李承乾是同意薛延陀的请求或者严辞回绝薛延陀,李世民都不会生气,但是像李承乾这样派和尚道士去草原传教练丹,是李世民最无法忍受的。

因为李承乾的处理方法既没有先例可循,在当下大唐也没有事实需求,可以说所有看到的大臣都会认为李承乾这是在拿国家大事开玩笑。

可惜的是李世民看了一点不都觉得好笑,反而觉得十分羞愧,为他这样一个文治武功全才的皇帝生出这么一个胡闹的儿子而感到羞愧。

面对暴怒的李世民,四个大臣同时起身行礼道:“陛下息怒!”

“哼!”李世民强着怒意,呼呼喘气。

见李世民正在气头上,长孙无忌和萧禹都是不干己事不开口,崔敦礼因为此事是因他而起,便硬着头皮道:“陛下不必生气,这也许就是太子殿下一时起兴戏弄蛮夷的。”

李世民闻言虎目一瞪,怒声道:“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崔敦礼见此也吓得不敢吭声。

李世民怒哼一声站起身来,呼呼地在大殿里来回走了两圈,一站住脚步便大声道:“传朕旨意,以后平章院拟票的奏疏,待太子看过了,一律送给朕批红,太子不得再在奏疏上批红。”

“遵旨!”

看着小内侍去中书省传旨,李世民这才稍微平复一些,转身坐回床上。

沉着脸道:“太子以国事为儿戏,简直是胡闹至极,传旨罚太子在东宫读书思过一个月。”

长孙无忌见对李承乾的惩罚还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忙出声提醒李世民道:“陛下您刚罚太子在东宫读书思过一个月,还没有完呢。”

“那就再加一个月。”

苏勋闻言慌忙出声道:“陛下圣明!”

长孙无忌觉得罚轻了,但是苏勋却觉得罚的太重了,因为这根本不是在东宫闭门思过的事,而李承乾的批红权被李世民收回了。

长孙无忌之所以觉得轻了,那是因为他没有捞着好处,要知道在这之前都是宰相直接把自己的处理意见写在奏疏上,皇帝批可就行了。

自从李承乾设了平章院后,李世民不敢让李承乾的权力过大,把长孙无忌安插进去,但是李世民又同时把一切权力都转到平章院去。

很明显李世民此时虽然愤怒无比,但他依然是一个合格政治家,不会让他外人占了便宜。

长孙无忌看一眼苏勋,正要再说什么,李世民却大手一摆道:“好了不要说这个了,你们说说薛延陀的事情吧!”

长孙无忌被李世民噎的一阵无语,便沉着脸不说话,李世民便转头看向崔敦礼,毕竟是他出使的薛延陀的。

“启奏陛下,薛延陀真珠可汗承诺若我大唐愿意嫁嫡亲的公主,他将献上马五万匹,牛、骆驼万头,羊十万口,作为迎娶我大唐公主的骋礼。”

李世民听了点点头,沉吟道:“去岁朕曾和玄龄议过此事,北疆各族兵强马壮大唐需有应对,当时朕提出两个方案,一是打一仗灭了薛延陀,可保我大唐北疆五十年太平。二是和亲,可保我大唐北疆三十年太平。

玄龄以为现在大唐还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和亲为好,这才派你去出使。既然真珠可汗亦是真心与我大唐修好,那就让他们派人送骋礼来吧。”

“臣遵旨!”崔敦礼听李世民同意和亲,忙起身行礼领旨。

说完薛延陀求亲的事,李世民回头拿起权万纪弹劾齐王李佑谋划刺杀他的奏疏。

“权万纪上疏说齐王与人策划刺杀他,太子以为没有,并说权万纪心胸狭窄,性情偏狭,不配为王师。

你们怎么看?”

这一次长孙无忌不待别人开口便直接道:“太子远在长安,并不知道齐州的事情,权万纪的性情多是从吴王那里听来的,作不得数。倒是齐王身边的阴弘智确确实实是个小人,齐王被他挑拨着很难说能做出什么事来。”

长孙无忌做为贞观年间的正牌国舅早就对阴弘智这样的野路子的‘国舅’防范严密。

李世民听了也点点头,深表同意,直接道:“既是如此,就派刑部尚书刘德威前往齐州调查此事,朕倒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语气竟然杀气腾腾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李承乾的计划

虽然前天下了场雨,外面寒浸浸的,但是在晴空下看一群鸽子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飞舞,总是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

老鬼的执行能力很强,李承乾的方法也很管用,主要这个时候人们都不怎么喂鸽子,都是让鸽子自已找食吃,所以鸽子来到东宫有吃有喝还有专人伺侯,被水浸了头自然就把东宫认作它们的家了。

李承乾正站在东宫东北角上的亭子院里,看着小内侍高高地举着小旗子指挥天上的鸽群在天上绕着东宫飞翔。

亭子院里的花木才有一些青意,所以天空无遮无挡的很方便人看天上飞的鸽子。

站着看鸽子久了脖子有些酸痛,李承乾示意老鬼把躺椅给他般来,李承乾便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一边看鸽子,一边等人,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其他的事情。

从他去年穿越至今已经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他拔除了李泰一党,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救助了灾民,开垦了龙首原,但是他最终目的是把关中的佃租降下来。

要达成这个目的很难,从关中招募农民来龙首原开荒是为了这个目的,借故打击关中世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李承乾降低佃租并不是按资本主义的说法,让老百姓手里有钱,提高老百姓的消费能力,这样商业就好了。

李承乾降低佃租是为了加大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

贞观年间实行租庸调制,租指的是国家收取的田租。庸指的是力役,就是每人每年替国家免费劳动二十天。调朝廷抽调的地方土特产,就是你这个有什么出产,然后国家每年从这里调走一部分。

除此之外农民还要承担杂徭役,就是地方上有些什么工程要修建,找你来免费干活。

租庸调这三种是国家的一般没得商量,但是杂徭役是根据当地官员的心情和当地百姓的生活状况。

比如李承乾推荐做工部尚书的薛大鼎,他到一个地方一定要修水利,这肯定是他自己征调当地民夫的。

但是更多的官员不敢轻易发动民夫,一个是担心修不好惹来民怨,一个就是老百姓生存艰难,农民家里到了冬天没有粮食吃,要靠上山砍柴打猎挣口饭吃,你把他家里的人拉出来挖河、修路,他家里的妇孺就得饿死。

李承乾以后要想建大工程,不可能都像龙首原这样全部靠国库和内库支持,要知道他快把内库给搬空了。

所以他只能把原来被地主和贵族拿走的那一部分好处拿给老百姓,然后国家利益从老百姓身上体现。

现在李承乾基本已经打开了局面,龙首原是最忠心于他的十几万百姓,而且最重要的是通过前几天在雍州各地招募农民,他已经跟雍州各地的普通百姓联系上了。

现在李承乾的政令可以不通过官府就让整个雍州的百姓的知道。

因为李泰造反李承乾公开审理韦山甫,还有正在收集罪证的长孙嘉庆和于永宁,如果这三个公审完成,就给关中老百姓一个信号:李承乾愿意为他们伸冤,那些受世家地主欺凌的百姓,一定会排成大队出来喊冤的。

这件事只要李承乾操作得当,将使整个关中无人再敢与他为敌。

何况他还让程名振埋了一个随时可以引暴的炸弹,所以李承乾觉得他现在应该让人出来试试水了。

“哈哈!大哥弄了这么多鸽子,是要熬汤还是烤着吃?”

李承乾正想着,就见小内侍领着吴王李恪和蜀王愔走进来,蜀王李愔还是如往日一样没心没肺,一看见鸽子就想到了吃。

吴王李恪走在前西,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看起来比往日里更加小心。

李承乾见他们走近便扶着老鬼站起来,笑呵呵地对李愔道:“大哥这鸽子既不熬汤也不烧考,是留着有大用的。”

李愔闻言不解道:“鸽子还能有什么用,它又不会打—”

李愔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恪打断了,李恪看着李愔正色道:“住口,太子殿下说话你听着就是了,休得胡言乱语。”说罢转身向李承乾抱拳躬身道:“李愔玩皮惯了,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李承乾看李恪这么一翻做作,就是一肚子气,不由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我跟你一般见识。”

李恪听了脸色一白急忙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不等他说下去直接打断他道:“记得李泰活着的时候每次也都是叫我太子殿下的,也难怪他从来没有我把我当兄长,所以只认君臣之礼。”

李承乾本来想装出一些失去兄弟的悲伤或者失落,台词是对了,但神情和语气完全不对。

李恪听了只当他还对李泰怨念深重,直吓的不敢吭声,要知道李泰的儿子李欣可还在他府上呢,按照玄武门李世民的做法是要杀了的。

李愔听见李承乾提起李泰也不敢吭声了,毕竟李泰是在李承乾审他造反案时死的,而且没有明正典刑,说到哪这也是兄弟相残。

李泰在狱里自杀,李恪心里还在想是不是李世民不想杀李泰,李承乾才在狱中把他逼死的。

别人可能想不了那么多,同是兄弟的李恪能不想吗?

在李恪来之前李承乾没有想到李恪会在意李泰的死,现在看见李恪如此表现,明显是对李泰之死起了物伤同类之心。

李承乾想安慰他们几句,但是让他表现出对李泰的死很悲伤也不可能,他不会演戏。

李承乾看着李恪和李愔沉默了半天,才道:“我本来想给李泰一条活路的,所以才让人断了他的腿,可是他心高气傲不愿如此苟延残喘把自己吊死在牢里我也没有办法。

也许我这样说你们会觉得我把所有责任都推出去了,但是我从来没有让李泰起夺嫡谋逆的心思,这事怨不得我。”

李恪闻言忙道:“此事自是李泰咎由自取,没人敢在此事上怨太子殿下。”

“是不敢怨啊?还是真心觉得孤王没有错啊?”李承乾不悦地质问道。

李恪还没有说话,却一向反应慢的李愔先开口了,他虽然天真一些,但是眼前局势还是看清了,忙替李恪解释道:“大哥,呃,太子殿下,我哥他是真心觉得太子殿下没有错,老四要杀父皇和大哥本来就该杀。”

李承乾闻言把李愔拉到身后道:“你是我兄弟站这边!”李愔只得站在李承乾旁边看着李恪。

这样一来李恪就更显尴尬了,看着李承乾玩味的目光,忙低下头道:“李泰之死确实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太子殿下。”

李承乾微一点头便问道:“嗯,李欣在你府上还好吧?”

“还好!”李恪知道重点来了,忙低下头作出一副逆来顺受样子。

李承乾也不看他,转身坐回躺椅,然后缓缓开口道:“李泰的正妻严氏已经怀孕了,等李泰丧事办完你也把接你府里吧。”

“啊?”李恪以为自已听错了。

“坐”李承乾一指旁边椅子道。

李恪忙规矩坐好,李承乾示意李愔也坐下,才语重心长地道:“咱们兄弟老二楚王李宽早夭,现在除了我就数你最大所以只能让他多操点心了。”

“大哥不杀了他们吗?”李愔这会才明白过来。

李承乾闻言摇摇头道:“不杀他们,以后若是能学有所成,大唐开拓了海外,也封给他们一处岛屿都不值什么。”

李恪抬头看着李承乾心里五味杂陈,但是比刚来时好多了,猛想起李世民的旨意忙道:“父皇已经降旨以国公之礼丧安葬李泰,并让小九办理他的葬礼。”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定租三成

李承乾闻言一惊道:“父皇的旨意这么快?”

他本来是想把阎氏母子安排好再告诉李世民,为得是能让李世民看见他的仁慈,不杀李泰诸子。

“父皇还下了什么旨意?”李承乾现在最担心李世民直接下一道:赦免李泰妻子家人的旨意。

那样的话他刚刚所做一切就都白废了。

“这倒没有。”

“好,既然父皇派了小九办理丧事,那现在就把阎氏接到你府里去吧,找御医看着别让她出什么事。”李承乾放下心来。

“臣弟遵旨。”李恪起身行礼就要往外走。

“你别忙走,让李愔代你去接吧,他去接嫂子更和适,我派人去请了阎立本阎立德来给我作画,你也看看这两个人。”

李恪自然明白李承乾这个时候召见李泰的外家自然不简单,既然留下他就没有把他当外人,自然不会拒绝。

李恪便向李承乾道:“臣弟遵旨。”又转头吩咐李愔道:“李愔你就代我去接你四嫂去我的王府,好好安顿他们母子。”

“哎!那我走了。”李愔见李承乾和李恪都同意他去,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看李愔要走李承乾忙道:“等一下!”

李恪一手拉住李愔,语含责备地道:“你等大哥吩咐了再走!”

“哎!”

李承乾想了一下看着李愔道:“你到前面叫上薛仁贵和裴行俭多带些人,到那里不管小九说什么都要把你四嫂接到吴王府去,如果有人胆敢阻拦就地——直接拿下。”

李承乾本来想说就地正法,但是想起李愔一向不靠谱,所以就改成直接拿下。

“得令!”李愔得到李承乾给的权力,高兴地走了。

“太子殿下是不是对小九?”李恪一问出来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实在不该问。

“小九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我那位舅舅……”李承乾作为穿越人士,当然知道历史上李世民要立李泰当太子,诸遂良不同意揭出李泰的伪善面目,李世民也只是犹豫一下。

因为李世民是当面许诺立李泰做皇太子,不好随便毁诺。

就在李世民犹豫不决的时候,李治在李世民面前总是愁眉苦脸的,李世民就反复问他为什么,李治告诉李世民是李泰告诉他:你跟汉王李元昌关系好,现在他跟着李承乾谋反被抓了,难道你不害怕吗?还不想想办法……

李世民听了李治的话才彻底断了立李泰为皇太子念头,而且认为一立李泰为皇太子,李承乾和李治都得被他害死。

李承乾一直想收拾李治,可是李治跟着李世民住在太极宫里,平常就是一个小白兔,李承乾对他无处下手。

所以李承乾总想收拾长孙无忌,除了长孙无忌会影他掌权以外,也有打击李治党羽的意思。

当然这些事没法跟李恪说,所以就含糊过去,李恪本来就觉得自己不该问,听李承乾一语带过自是不再提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此时在天上飞的鸽子,飞了半天似乎是飞累了,都落在院里吃食。

看着扑棱棱乱飞的鸽子,李恪也是心情一松好奇道:“大哥你弄这么多鸽子做什么啊?”

李承乾也正微笑着看鸽子吃食,闻言看一眼李恪,心里暗想得给李恪找点事做,不然他肯定会上疏请求外调的。

便笑呵呵地道:“这些鸽子我是要训练送信的。

老三,东宫的军训你和老六都已经训练过关了,现在在长安闲着也是闲着,就帮我训练这些鸽子吧。”

李恪看见养鸽子都是东宫内侍,心里暗怒,面无表情地道:“臣弟有心帮忙只是不会这个。”

李承乾也没有看他,正要说话,有小内侍在外禀道:“启禀太子殿下,阎少监和主爵郎中请见。”

“传进来!”

“臣阎立德(阎立本)参见太子殿下。”

“两位阎卿家平身!赐座!”

“谢太子殿下!”

李承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没有说话,阎立德和阎立本都是历史上的名人,贞观十七年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保养的好肤色又白,放在后世也算是中老年帅哥两个。

只是本来应该温文而雅从容不迫的气度却没有了,只剩下两个神情拘紧的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老少爷”。

李承乾见此呵呵一笑道:“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孤王眼见得要春暖花开了就想留下几幅画,久闻两位卿家俱善丹青所以就一并请来了。”

阎立德闻言忙起身抱拳躬身低头谦卑地道:“太子殿过誉了,太子殿下既想留影臣等自然该全力以尽。”

李承乾见此呵呵一笑道:“阎卿何必这么紧张,我们虽是君臣但到底也是亲戚,而且今日所议之事也不是什么国家大事……”

李承乾话还没有说完,吓得阎立德慌忙跪下。

“太子殿下快别如此说,臣等实在不敢当。”阎立德一听李承乾提“亲戚”二字,以为李承乾一定是要借李泰的事清理他们阎家。

李承乾见此笑呵呵地示意老鬼把人扶起来坐下,才叹口气道:“虽然孤王的四弟不学好如今还死了,但是到底是孤王的四弟,不管怎么说弟妹我们还是要照顾的。”说着一指李恪道:“这不,我把老三找来了,让老三把弟妹接到他的王府里住,而且孤王也知道老四造反的事与阎家无关。

所以二位卿家不用想太多,只要一心忠于朝廷为朝廷分忧解难,孤王和朝廷都不会亏待阎家的。”

阎立德闻言知道今天李承乾找他们来不是要杀他们,心里猛一轻松。而且听说李承乾还让李恪照顾他的女儿,一时激动再次跪在地上,大声表忠心道:“臣代整个阎家叩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不杀之恩,日后太子殿下但有所命臣定当万死不辞。”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老鬼再次把阎立德扶起来坐好,李承乾等他情绪平复后才缓缓开口道:“好了不提这些了,这次请二位卿家来一则为作画,再者也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二位卿家帮忙。”

阎立德闻言立即起身抱拳恭敬地道:“请太子殿下吩咐!”

“嗯,吩咐也谈不上,只去年冬天关中遭灾生活艰难,孤王还听说关中地租都收到六成,甚是担心百姓生活。”李承乾说这儿停住看向阎立德。

阎立德虽然不知李承乾要说什么还是拍马屁道:“太子殿下仁爱百姓,实乃大唐之福!”

李承乾闻言呵呵一笑道:“孤王一个人仁爱有什么用啊?还得关中众世家都对百姓仁爱一些才好,不知阎卿家里的地收几成租啊?”

“啊?”阎立德一听就愣住了,他哪里知道他家里的地收几成租子?但是看着李承乾一直看着他等答案,便十分为难地道:“这个臣真得不知道!”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阎大人的心不在细务上,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孤王想六成收的确实太高了,阎卿家以为收三成怎么样?”

阎立德闻言连忙道:“三成也不少了,臣回去就吩咐下去,以后家里的地租都按三成收。”

“那自然是好的,只是孤王想阎氏在关中乃是累世簪缨的大族,贤昆仲的人品学问又受世人景仰,若是贤昆仲上书朝廷:建议关中普降佃租到三成,那肯定是一呼百应。

这可是功在当代,名在千秋的大好事,不知阎卿以为如何?”

阎立德虽然不通世故又被李承乾灌了不少迷魂汤,听了李承乾的话还是有些迟疑地道:“太子殿下,其他人家真能同意把佃租降到三成?”

李承乾闻言呵呵一笑道:“阎卿只管上书就是,其它事有孤王来处理。”

阎立德想想也没有什么问题,便点点头道:“那臣这就写奏疏。”

“好!”李承乾示意给他拿笔墨,东宫的内侍忙给他抬来一张桌子,桌子上面的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阎立德起身正要过去写奏疏,却见一直坐在那发呆的阎立本突然站起来,朝李承乾一抱拳道:“太子殿下臣想了半天,要把您那首诗题在画上,就必须在画布上画上山水才好。”

阎立本此言一出听得众人都是一愣,闹了半天阎立本根本没有听见李承乾和阎立德说什么,心里一直在想着画画的事情。

“阎大人要题哪首诗啊?”一旁的李恪正感叹李承乾三言两语收服阎氏兄弟的本事,突见阎立本如此反应实在好奇。

“就是太子殿下刚刚吟的那首绝句,诗家清景在新春……”

李承乾本来想着与唐时的大艺术家聊天要显得自己有文化一些,就吟了杨巨源的这首《早春》诗,当时几人的心思都不在此,连个叫好的都没有,便没有再提直接往下说了。

不想阎立本不但记在了心里还想着怎么把诗题进画里,不由感叹这可真是一个大艺术家啊!

李承乾正想点头对阎立本说就按你说的画时,却突听见一阵脚步声,一脸焦急的颜师古走进院里来。

看见李承乾忙走过来道:“太子殿下不好了……”

第二更送上。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李承乾的反击

一看颜师古如此失态,院里众人都吓了一跳。

李承乾也是心里一惊,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毕竟来穿越大唐这么长时间了,虽然对李世民还不能完全相信,但是他知道李世民不会因为李泰的事情废了他的。

“颜先生出了什么事?”李承乾稳稳地坐在躺椅上,怒力使自己显得从容不迫。

颜师古闻言受李承乾的镇定感染,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停下脚步整理一下仪容,向李承乾抱拳道:“太子殿下,刚刚陛下降旨说以后太子只能看平章院拟的奏疏,不能再批红了。”

“什么?”李承乾的右拳猛地砸在躺椅扶手上,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老鬼在李承乾耳边轻轻地叫着。

李承乾回过神来看见颜师古和李恪一左一右正关切地看着他,李承乾深深吸一口看着颜师古道:“颜先生可知道陛下为什么要重罚于我?”

颜师古闻言叹了口气道:“臣问了,可是来传旨的内侍不肯说。”颜师古说着低下了头。

“什么?这帮混帐东西也太大胆了。”老鬼闻言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忙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问个究竟,要是没有人敢说,奴婢就是去见陛下也要问个究竟。”老鬼说着也不待李承乾答话就往外跑,他身躯肥硕此刻着急,伸着头弯着腰,大屁股在后面一扭一摇的极是滑稽。只是此时院里的几人却没人能笑的出来,都沉着脸在想难道李世民对李承乾杀死李泰不满?

李承乾缓了一会儿慢慢从打击中走出来,缓缓出声道:“都坐吧,就是老鬼不去问咱们也能猜一猜,颜先生陛下除了这道旨意还下了什么旨意没有?”

颜师古闻言一怔,随即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道:“臣在崇教殿听了这道旨意就荒忙来见太子殿下,并未听见有其他旨意。”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没事,让人去问问就知道了,说着回头看一眼侍立在旁边的内侍黄辉,那黄辉极为机灵,一见李承乾看来,慌忙道:“奴婢这就去。”

李承乾转过头看见站在一边不如何是好的阎氏兄弟,便淡淡一笑道:“两位阎卿家不要看孤王被削了权,就把刚才事忘了。”说罢似笑非笑地看着阎立德。

阎立德一见慌忙道:“啊!臣,臣这就写奏疏。”

李承乾看阎立德走到桌边写奏疏,但是一想自己没有了批红的权力,他们的奏疏写了执行起来恐怕也难,尤其是平章院那边更不能出一点差错。

李承乾想着不知过了多久,看见满院的鸽子都被关进了鸽笼,天色已晚,身上也觉得寒浸浸的,便起身道:“先回崇教殿去,去平章院传旨,把人都给孤王传到崇教殿去。”

李承乾扶着躺椅扶手起身李恪忙上前扶着他,李承乾抓住他的手,扭头看着他道:“本来今天想教给一套全新的军情传递的方法,看来今天是没有时间了,等到明天你再来吧。”

李恪看李承乾此时还如此郑重提起此事,不像是要把他当奴仆使唤,便低头道:“大哥放心去忙别的事情吧!”

李承乾看步辇已经备好,就松了他的手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笑呵呵地道:“这会儿我又是你大哥了?”

李恪闻言一怔,但看李承乾不像生气的样子便没有解释,心里暗想,看他也不像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且先跟着他吧。

李承乾去崇教殿的路上,就已经知道李世民下旨派刘德威去前去齐州,查齐王李佑刺杀权万纪案子。

只是和亲的事崔敦礼还没有重新写奏疏,还没有明旨发出来。

李承乾到崇教殿时,平章院里的六个掌案已经在崇教殿里等侯多时了。

李承乾在正位上坐下见没有长孙无忌和萧禹,冷哼一声问旁边的内侍道:“萧太傅和长孙太保怎么没有来啊?”

小内侍忙道:“萧太傅和长孙太保去甘露殿见陛下了。”

“去在甘露殿门口等着,他们一出来就直接传到崇教殿来。”李承乾现在已经十分确定,今天李世民降旨削他的权,绝对跟萧禹和长孙无忌有关系。

李承乾安排了内侍,便抬头看着苏定方、许敬宗等人道:“陛下旨意你们都知道了,不知几位怎么看?”

“呃!”几人闻言都是一愣,再忠于李承乾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议论李世民的旨意。

李承乾看他们为难心里有些生气,便大声道:“想来是孤王那里没有做好,陛下降旨责罚以示警告,你们是孤王的辅庇之臣理当明言孤王之失,怎么都不说话了?”

这六个人除了诸遂良其他五个都是李承乾提拔起来的,都知道李承乾好独断专行,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明言李承乾的过失。

苏定方闻言忙道:“太子殿下处理政务以来并无过失,若是太子殿下真有过失陛下自会明旨教诲殿下。

此次调整想是陛下另有安排,太子殿下不可多心。”

其他几人闻言也都点头称是。

其实每次李承乾批的奏疏都是直接送去中书省了,不到门下审核后送到尚书省他们也不知道李承乾到底用没用他们拟的票。

但是总体来说他们的很多意见李承乾都是直接抄下来的,所以他们都觉得李承乾十分英明。

李承乾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以后的政务你们几个商量着票拟就是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心下不免担心,诸遂良更是语重心长地道:“陛下令太子殿下学习政务,太子殿下只管学习就是,切不可因为陛下稍有改变就心恢意冷啊。”

诸遂良从进殿就一直悄悄地观察李承乾,生怕他说出太过的话,或是与李世民赌气不干了。

诸遂良是魏征生前的好友,既受魏征之托又被李承乾重用,而且他也十分满意李承乾近来的所作所为,早已真心辅佐李承乾了。

李承乾见他们忙道:“你们想错了,孤王是想着陛下降旨责罚,肯定是孤王政务处理的不好,所以要把萧太傅和长孙太保也请到崇教殿里随时教导孤王,以后票拟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说着不待众人反应,便接着道:“传孤王令瑜,长孙太保和萧太傅以后都在崇教殿值守。”

颜师古闻言虽然一时没有明白李承乾的意思,但因为刚才李承乾连着问他几件事他都不知道心中有愧,闻言忙走到桌边替李承乾写太子令。

苏定方许敬宗等人却是很快明白过来,长孙无忌和萧禹到崇教殿值守,不再参与票拟他们的权力可就大了……

李承乾看见他们虽然没有喜形于色,但是脸色明显松快不少,暗暗点头稍后他们自会和长孙无忌、萧禹相争。

不一会儿,老鬼从太极宫回来,把长孙无忌、萧禹带着苏勋和崔敦礼去甘露殿告状事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遍。

李承乾因为早有心里准备,倒没有太生气,但是颜师古和六房掌案却都气得不轻,他们两个人竟然背他们去找李世民告状。

不一时,长孙无忌和萧禹被内侍引着走进崇教殿。

李承乾高高地坐在上位,面如严霜地看二人走进来。

长孙无忌对李承乾早就不满,今天李承乾吃了亏正是他高兴的时候,而且他料定李承乾现在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虽然一进大殿就觉得气氛凝重却越忍不住有些得意。

一旁的萧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始终沉着脸,李承乾不吭声就等着二人行礼。

“臣过太子殿下!”两人同时抱拳躬身作揖。

李承乾也不让平身,只是沉声道:“颜先生宣孤王令谕!”

“太子太傅萧禹、太子太保长孙无忌,从即日起值守崇教殿,以备孤王随时咨询。”

“太子殿下,那平章院拟票呢?”萧禹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孙无忌就已经问到重点了。

“交给他们就是了,反正舅舅就在崇教殿有什么不同意见随时跟孤王说就是了,也省得舅舅做了太子太保还忘了教导孤王。”李承乾语带讥讽地道。

长孙无忌听说他被架空,两只眼睛喷出火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

就在长孙无忌明白了李承乾的用心愤怒的无以复加却又无话可说的时候,还没有明白其中关窍的萧禹却先口了。

“臣等不是崇教殿大学士如何值守崇教殿?”萧禹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他一辈子贪权,好固执己见,偏偏能耐不大,一设平章院就被架空了,后来对几个崇教殿大学士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李承乾闻言呵呵呵一笑,并不接茬,明确表示这是废话。

但是有人早就想怼萧禹和长孙无忌了,诸遂良从萧禹和长孙无忌一进来就对他们怒目而视,此时抓到机会立即站出来大声道:“萧太傅此言差矣,须要知道你们乃是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本身就是太子殿下的老师辅佐太子殿下的臣子。

太子殿下就算有什么过失,你们也应该当面劝谏,而不是到陛下面前去说三道四。

现在太子殿下在崇教殿学习政务,二位理应在此辅助太子殿下。”

诸遂良这话说很不客气,而且直接把长孙无忌拉上一起骂了。

萧禹听了大怒,脸色铁青,指着诸遂良大声道:“放肆!放肆!放肆!”却说不出别的话来,最后憋的脸色通红,呼呼喘气。

身穿鲜艳的紫色袍官的萧禹,身材干枯瘦小,站在崇教殿里好像一个被点了引线大炮杖,随时会暴炸……

他旁边的长孙无忌这会儿已经全想明白了,心下一片冰凉,他今天犯了大忌了,刚才还想着再到李世民面前告李承乾一状的。但是经诸遂良一提醒才想起来,他今天因为知道李泰突然自杀李世民肯定会对李承乾不满,为了能抢占先机及时给李承乾上眼药,他把该走的程序都给省略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事他应该先找李承乾,当面跟他说说,李承乾不听他才能去找李世民。

他们直接去李世民等于是没有履行他们教导皇太子的义务,这事要是让李世民知道了绝饶不了他们。

可是全依着李承乾的意思,那他和萧禹就得天天坐在崇教殿里看李承乾的脸色了?

饶是长孙无忌自诩足智多谋,急切间也想不出应对之策,只得赔笑道:“太子殿下责备的是,此事确实是臣和萧太傅的过失。”说着还不住地给萧禹打眼色。

李承乾闻言只是冷冷地看着长孙无忌和萧禹,直到二人都抱拳低头表示认错之后才淡淡地道:“舅舅能认识到错误也是难能可贵的,既然如此舅舅和萧太傅各写一份请罪的奏疏,孤王也就不追究了。”

“嗯?”萧禹闻言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承乾,这也太过份了吧?

李承乾见此脸上挂上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们,摆明了孤王就是要整你们!

长孙无忌也是怒火中烧,但是他知道李世民现在不可能动李承乾,现在他被李承乾抓住把柄,若不低头自已写请罪奏疏说不得诸遂良许敬宗等人就要联名弹劾他们了。

“臣遵旨!”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长孙无忌牙缝里挤出来的。

“长孙太保!”

萧禹闻言大惊失色,回头看着长孙无忌,满脸的不敢相信,长孙无忌就这么低头了?

长孙无忌既然选择了低头,虽然窝火但也转过来了,看着萧禹道:“萧太傅你我错了就该认错请罪,我们是太子殿下的老师,这老师要给学生做一个好的表率。”

说到此,竟像把自己劝住了一般淡然一笑,走到殿里一张桌子前开始写他的请罪奏疏。

李承乾看着长孙无忌轻易认栽根本不敢相信,心里暗道这长孙无忌肯定还有阴谋。

李承乾想着嘴角冷冷一笑想起一个主意,可以把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一起报复了。

长孙无忌写了请罪的奏疏萧禹却不肯写,沉着脸在那里硬撑着,李承乾也不理他待长孙无忌的奏疏写好,直接让六房掌案当着他们的面商量着写处理意见也就是拟票,而且诸遂良和郝处俊还直接把萧禹拉上,明确写上太子太傅萧禹拒不认错,无悔改之心,理应重罚。

奏疏递到李承乾桌上,李承乾立即用盒子锁了派人送去甘露殿给李世民批阅。

长孙无忌和萧禹见此再也没脸呆在崇教殿了,两人以天晚为由向李承乾告退。

李承乾看着长孙无忌和萧禹出去,不由想起他穿越过来后长孙无忌第一次来东宫商量怎么处理当时的几个东宫师傅。李承乾才说了几句话,长孙无忌就拍案而起一甩袖子走了,今天真是爽啊!

不过还不能到这就算了,虽然诸遂良苏定方等平章院里的六个掌案,从此算是跟长孙无忌彻底分裂了,但是李承乾还要让长孙无忌在朝中也孤立起来,而且还要给他擦屁股。

薛延陀的和亲大唐是不可能答应的,李承乾还要继续谋划。

历史上李世民先答应把新兴公主嫁给薛延陀真珠可汗和亲,也收了人家的聘礼,然后被契必何力一翻劝谏,李世民又悔婚不嫁了。

而且说出一段非常霸气的话:“卿曹皆知古而不知今。昔汉初匈奴强,中国弱,故饰子女、捐金絮以饵之,得事之宜。今中国强,戎狄弱,以我徒兵一千,可击胡骑数万。薛延陀所以匍匐稽颡,惟我所欲,不敢骄慢者,以新为君长,杂姓非其种族,欲假中国之势以威服之耳。彼同罗、仆骨、回纥等十馀部,兵各数万,并力攻之,立可破灭,所以不敢发者,畏中国所立故也。今以女妻之,彼自恃大国之婿,杂姓谁敢不服!戎狄人面兽心,一旦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今吾绝其昏,杀其礼,杂姓知我弃之,不日将瓜剖之矣,卿曹第志之。“

这段话的意思分三部分,一是中国弱时才和亲,中国强了就不用和亲了。

二是薛延陀是大唐灭了突厥以后才立他做可汗的,薛延陀境内还的其他的部族,只是畏惧大唐才不敢反叛薛延陀,所以薛延陀只能任由大唐予取予求。

三是薛延陀就是想借助与大唐和亲来震慑境内的其它部族,一旦他们借助中国的威名站稳了脚跟必然要反叛我中国,所以不能跟薛延陀和亲。

李世民这事办很现实,但是也很麻烦,所以李承乾想把一些不必要过程都省了,然后他也借机离开长安亲自去北方把李世民安排边陲十镇的突厥遗民给收拾了,然后把薛延陀也灭掉。

李承乾这次就是要挑起薛延陀的不满,他好尽快借机出去,不然等到高句丽那边渊盖苏文杀了高句丽王自立。

李世民认为到了灭高句丽好时机了,一定会先亲征高句丽的。

历史上李世民仗势强行退了和薛延陀的亲事,仗着薛延陀不敢翻脸,他也没有立即翻脸开战,而是等他亲征高句丽回来才安排灭薛延陀。

但是他亲征高句丽时,北方的薛延陀、室韦、靺鞨全都支持高句丽,直到贞观二十一年唐朝灭了薛延陀设置燕然都护府,才算把高句丽北方的盟友震慑住,为唐高宗灭高句丽打下基础。

这与李承乾的计划大相径庭,非常消耗大唐的国力,是李承乾绝不能接受的。

为了改变李世民的想法,李承乾只能想办法鼓动大唐的武将出头主战。

于是李承乾让人准备了几把宝剑,并写的了王昌龄的《出塞》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李承乾直接把诗题改成“但使龙城飞将在”。

把诗写好后,回头吩咐道:“明日传江夏王李道宗、吏部尚书侯君集,东宫右率李大亮、右屯卫大将军虢国公张士贵,尉迟恭、刘弘基还有丘行恭、李安俨都到东宫来,就说孤王打造了削铁如泥的宝剑,写了赞扬英雄的好诗,看看他们谁配得上?”

苏定方看着李承乾写的‘但使龙城飞将在’眼睛都直了,恨不得立即拿来等他死了刻在墓碑上。

可是他也知道当今大唐能受得起此诗的只有李靖一人而已,其他人包括侯君集都不行。

大殿里几个人看着这首诗,除了心里感叹李承乾的诗才以外,也期望明天东宫能上演一场龙争虎斗的好戏。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不知何处用将军

东宫崇仁殿昨天被李承乾改成了武英殿。

李承乾昨天虽然收拾了长孙无忌和萧禹但是这口气还是没有出来,就大笔一挥把天光殿改成紫光殿把崇仁殿改成武英殿。

老鬼知道李承乾心情不好,连夜派人做好牌扁换上,到第二天全新的武英殿已经出现在众面前。

春日的午后,阳光明媚,斜风细细,给人以极其舒适的感觉,但是今天来东宫的这些大将却一个个愁眉苦脸,像是刚被人逼良为娼的妓女。

不是真的愁,主要是表现出来是自己是被皇太子下令召集来的,不是自己主动要来的。

可能有些人会说既然不想就不来吗?

皇帝还在呢,皇太子跳腾啥?

这就是光懂权谋不懂君臣之道的人才说的出来的话。

就这几个人无论哪一个跟李承乾走的近了绝对没有好处,但是李承乾明令相召敢不给李承乾面子,李世民也会亲自动手收拾他们。

对皇太子不敬,皇权没有敬畏之心还得了?

对李承乾有意见,我死了你是不是要造李承乾的反?

所以大臣是很难的,能像长孙无忌萧禹那样不怕李承乾报负的没几个,李泰不明不白的死了,李承乾却依然拿着票拟的大权,就凭这一点就让他们不敢拒绝李承乾的诏令

当李道宗和侯君集等人走到武英门,看见门眉上挂峋嶙有力的“武英门”三个大字时,均是一怔不由站住脚问引路的内侍道“这不是崇仁门吗?”

小内侍闻言解释道“太子殿下昨日把这里改成武英殿,这门也改成的了武英门,您看上面的字还是太子殿下亲在毛写的呢。”

侯君集听了指着门上牌扁大喜道“太极宫有武德殿,东宫原来都是崇文殿崇仁殿,太子殿下原也该多习武事,如今把崇仁殿改作武英殿也是应当。”

李道宗闻言也欣慰地点点头道“太子殿下自然是精通武事的,你不见东宫卫率现在练的越来越像样了。”

“王爷、潞国公,太子殿下说是有好诗和宝剑请我等观赏,咱们还是快进去吧!”站在后面的张士贵笑呵呵地道。

“太子殿下作的诗自然都是好诗,不过俺来此就是为看这削铁如泥的宝剑,俺可听说龙首原炼铁作坊打的犁头都能削铁如泥,这宝剑今天怎么着也得拿回去一把。”尉迟恭说着还不忘了看一眼李道宗和侯君集,意思是别跟我抢。

被一他一提醒,几人哪里还站得住,李道宗带头连忙往武英门里走去。

几人快步走进武英门就武英殿门前的广场摆着一架屏风,屏风前放着几张小高几和椅子,小几上摆着食盒和宝剑。

几人看见鲜红的剑穗微微地摆荡着再也忍不住,忙加快脚步走到小几前。

每人走到一张小高几前,慌忙拿起几上的宝剑就迫不及待拔出。

宝剑出鞘欺霜赛雪寒意侵人,被太阳一照耀眼生辉,直射的人不能细观。

几人不约而同地转身背着阳光细细把玩手中的宝剑,一时场中只听见呼吸声和内侍打开食盒摆放酒果的声音。

内侍把酒果摆好,连忙悄悄地退开,因为观剑忘情尉迟恭已经摆好架子开始舞剑了。

尉迟恭舞了两下,就被李大亮拦住了。

“鄂国公此处乃是东宫不是舞剑的地方!”尉迟恭被他一语惊醒,不好意思地笑笑,感叹道“这可真是好剑啊!”

说着忙收了宝剑系在腰上,那意思是这剑就是他的了。

其他人见了也都有样学样,忙把手里的往腰上绑。

李大亮见了无奈道“诸公太子殿下这里,还是要检点一些。”他是东宫右卫率将军,负有保护李承乾的责任诸将在李承乾面前带剑这是犯禁的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提醒了众人他的身份,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刘弘基,他刚把自己的宝剑绑好,便对李大亮道“大亮,你是东宫右卫率将军,太子殿下应该早就赐给你宝剑了吧?”说着已走到李大亮面前。

李大亮实诚闻言实话实说道“前几日太子殿下确实赐了某一把宝剑与这把一样。”说着还拿着手里的宝剑往前扬一扬。

刘弘基见状伸手拿过他的宝剑道“给我看看。”李大亮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一空剑就被刘弘基夺去了。

刘弘基一得了李大亮的宝剑转身就往他座位上走,一边走一边把李大亮的宝剑往腰上系。

李大亮此时才明白过来,忙大声道“夔国公此非君子所为!”

刘弘基把剑绑好,转过身笑眯眯地道“大亮兄弟,老夫年老不能再替太子殿下鞍前马后的效力了,今日得这两把宝剑传之子孙让他们为大唐杀敌。你还年轻正当其时,以后立了功勋陛下和太子殿下自然会有赏赐。”

刘弘基是开国功臣早在太原时就追随李氏,在贞观九年时就已给告老,一直在长安城养老每月初一、十五才上朝。

因此李大亮虽然不比他年轻几岁,面对他耍无赖却是没有办法,只能叹口气坐下倒杯一酒喝下,骂道“你可真是个无赖老儿!”

其他人见此都笑呵呵地看着,唯有也已经赋闲在家的尉迟恭看着张士贵腰上的那把宝剑笑道“张士贵你可是驻守玄武门的大将,陛下能不赐你宝剑吗?”

张士贵闻言忙扶着腰间的宝剑,然后才对尉迟恭道“炼铁作坊太子殿下管着,陛下哪有宝剑赐我。”

“胡说!前几天听说陛下让掌冶署接管了炼铁作坊,怎么还是太子殿下管着?”尉迟恭不依不饶道。

张士贵闻言苦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就跟你们说说。”众人闻言都来了兴趣。

张士贵可是李世民的绝对心腹之一以右屯卫大将军的身份驻守玄武门,他要说什么话可以肯定是真得。

“你们想陛下哪能抢太子殿下的东西,再说了太子殿下的炼铁作坊那也是为了屯田打造农具,不过几酸腐之人胡乱嚷嚷。

陛下怕影响了太子殿下的声誉才把炼铁作坊划到掌冶署的,掌冶署到现在也没敢派人去接管。”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表示理解,只有尉迟恭却瞪着牛眼想说话,李道宗被尉迟打过知道这货不讲道理,忙转移话题道“宝剑看了咱们也看看太子殿下写的好诗。”

说着起身朝屏风前走去,其他人不管愿不愿意也都跟着走到屏风前。众人看时只见这架四扇的屏风,每一扇都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诗句,李道宗逐一念道“秦时明月汉时关……”

“好诗,好诗啊!”侯君集看了不住地大声称赞道。

“太子殿下作的诗就是跟那些酸腐文人作的诗不一样!”李道宗也是大声赞叹道。

“读此诗,真是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啊!”张士贵跟着赞叹道。

“去年郑国公魏征过世时虽然正值年关而且加上李泰举兵造反,当时人都没有人心思致哀。

这几天我听说不少外地来的读书人进了长安城哪都不去玩,一定要先去魏征的坟的前祭奠他,都是因为太子殿下为他写的那首曲子词和那联诗啊!”

侯君集说着脸上现出无限向往的神色。

李道宗眼光热切地看着屏风上的诗道“若是能把这首诗刻在墓碑上,现在死也值了。”

侯君集闻言自矜一笑道“王爷不可如此想,若是现在死了没有那龙城飞将的功绩,纵然刻上此诗那也是名不符实。”说着还朝其他几个大将看看,那意思是你们都配不上这首诗。

其他人见此如何不知道侯君集的想法,心里都不服气地想道你侯君集虽然有灭国之功,但我们也不是白给,于是众人开始盘算自己这些年与外族的战功,看看够不够得上这首诗。

侯君集自以为功大,暗想只要李承乾来了他就要向李承乾讨要这首诗,以后也刻在墓碑上受人万世传颂。

而其他人经过盘算都觉得自己的功绩确实不够,却又想着,你侯君集好像也不大够得上这首诗。

我次后以后再立新功就是,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侯君集得了这首诗。

想到此却都想起来怎么李承乾还没有来?

正想时突然听见门口传来脚声,一回头就看见李承乾柱着拐杖一瘸一点地从武英门走进来,众人一见李承乾来了,都忙跑上前去见礼。

却见李承乾脸色阴沉,见众人行礼也只是挥挥手,淡淡地道“诸位都平身吧!”说着脚步不停直接往前走。

众人见此都是一愣,看着李承乾一步一步向前走身后跟着苏定方、薛仁贵、王方翼和一千少年也都脸色沉重,再后面几个宦官还抬着一架屏风。

众人忙往屏风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金钗坠地鬓堆云,一别朝阳帝岂闻。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这是唐朝李山甫写的崇义公主,李承乾只是把‘自别朝阳帝岂闻’改成‘一别朝阳帝岂闻’。

侯君集李道宗等人看了屏风上的诗,都觉得脸上发烧,不知李承乾这是什么意思,都忙跟上去要问个究竟。

刚走两步就听见轰隆一声,急忙看去只见李承乾手持一把银光灿灿的宝剑,正疯狂地砍那架写着“秦时明月汉时关……”的屏风,屏风被李承乾从中间砍开,前面一半已经倒地李承乾却还不放过不住地挥剑劈砍。

侯君集看着他的墓志铭被毁,当下大急,连忙跑过去拉住李承乾。

李承乾被李道宗和侯君集一左一右地拉坐下,李道宗忙问道“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啦?”苏定方和薛仁贵站在外围,李承乾召来的八个大将把李承乾团团围住,一个个急切地等着李承乾说话。

李承乾闻言双眼通红地看一圈众人似是想说什么,可是过了半天却只是挥拳猛地锤一下面前的小几,重重地叹口气便低下头,一个字也不说。

众人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想那首诗了,都想尽快知道出了什么事让李承乾这样。

可是任你急的团团转,李承乾就是低着头不说话,最后还是李大亮看见站在旁边垂头丧气的苏定方道“苏兄—,出什么事了?”

众人闻言都朝苏定方看去,只见苏定方重重地叹口气道“陛下要派新兴公主去薛延陀和亲!”

“什么?”众人闻言都是一惊,这里都是武将,对于和亲向来反感,而且李道宗的女儿文诚公主前年才嫁去吐蕃,对于和亲更是有切肤之痛。

当下苏定方把崔敦礼上疏说薛延陀请求和亲的事以及李承乾的处理,还有昨日长孙无忌和萧禹去见李世民的事都向众人一一说了。

众人听了虽然义愤填膺,但是因为涉及李世民的国策,也不敢当着李承乾的面说什么。

过了半晌,只见李承乾抬起头来,幽幽地道“孤王打造了几把宝剑准备分赠诸将,为此还特地写了一首诗,不过现在看来咱们大唐是配不上这首诗了。”

一句说得诸将都把头都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李承乾才又缓缓开口道“这几把宝剑就赐与你们吧,杀敌是用不上了就挂在家避邪吧,孤王今日实在没有精神陪诸位饮酒,先失陪了。”

说着也不待众人答话,起身柱着拐杖一瘸一点地走了。

众人见此也忙起身跟着,只是才走几步迎头就看见那架‘不知何处用将军’的屏风放在前头,每个人都如被人狠狠在脸上砍了一刀一样,辣的。

侯君集和诸将走出武英门见李承乾走远,便大声道“诸位可愿同我一起去见陛下去?”

“同去!”

说着诸将都怒气冲冲地直往太极宫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烦恼的李世民

两仪殿里李世民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放着一个两个大号的黄花梨木的盒子,盒子上挂着一把小银锁。

这盒子是从东宫送来的,里面装的是李承乾看过的票拟好的奏疏。

左则是马周带着高季辅、来济、柳奭三个中书舍人,把李世民看过点可的票拟抄录到的奏疏上,然后再交给李世民正式批奏。

此时李世民正拿着一本刑部上的请诛韦山甫的奏疏,李义府拟的是斩立决,李世民看着上面所罗列的韦山甫的罪行,气的一拍桌子,叹口气道:“不想这世代公卿之家竟出了这样罪大恶极之人,实是可恶透顶。承乾前几天请诛韦挺九族,朕还不同意,现在看来不诛也得诛了。”说罢在奏疏上作上记号放在一边,自有内侍拿去给马周看。

李世民把东宫送来奏疏都批完,一扭头看见桌上孙无忌上的请罪的奏疏,心里一阵烦燥,这是昨天长孙无忌和萧禹离开没多久东宫送来的。

礼房掌案诸遂良和吏房掌案郝处俊共同拟的条陈,罪名定的很大是‘懈怠本职,挑拨两宫。’这个罪名认真追究,诛族都不为过。

但是后面的处理意见还是留余地的,长孙无忌念其已知过失且有悔意,降级一等,罚奉一年暂留东宫以观后效,萧禹始终无有悔意,罢官去职,贬为庶民。

从昨天开始李世民是看一遍生一回气,始终也没有找出好的处理办法,他不想惩罚这两个人,但是他要给东宫一个交待。

这可不是李承乾一个人,这是整个平章院对他们二人不满,平章院的六个崇教殿大学士的才华他看得清楚,而且这些人都是李承乾班底,只要不动李承乾也不能轻易打压他们。

正在李世民烦恼时一个内侍匆匆进来禀报道:“启奏陛下,江夏王和侯尚书……等人请见。”

“他们来了你急什么啊?”李世民说着也心里也起了疑惑,毕竟刘弘基和尉迟恭都已经告老,平常根本见不到人今天居然都来了。

小内侍看一眼李世民,小心翼翼地道:“奴婢看几位大将军气色都不太好,似是受了谁的气来的。”

“哦,谁敢给他们气受?”李世民喃喃自语一句,便抬头大声道:“宣进来。”

“遵旨!”内侍又匆匆出去传旨。

不一会儿,就见侯君集、李道宗等人盛气走进两仪殿。

“臣等参见陛下!”

李世民一看果然都不高兴,只是想不明白这几个人在大唐除了自己谁会给他们气受。

当下装作不知道,笑呵呵地问道:“呵呵,难得你们今天来的这样齐全,倒像是谁下帖子请来的,可是有什么大事?”

李道宗面无表情地道:“臣等确实是被太子殿下请去东宫的。”

“承乾,他请你们做什么呀?”李世民可不相信这些人会为了李承乾来逼宫。

“太子殿下请臣等去东宫观剑赏诗。”侯君集没好气地道。

“观剑赏诗?”李世民眼里露出警惕之色。

“陛下,太子殿下打造了削铁如泥宝剑每人赠我等一把。”李大亮见此慌忙解释道,只是说到最后想起李承乾让他们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拿回家去镇宅子,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就低了下去显得有垂头丧气。

李世民听了越发不解便朝李道宗看去,李道宗忙道:“正是,正是。”

“承乾赠你们削铁如泥的宝剑怎么还不高兴啊?”李世民大声问道。

“‘遣——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臣等的宝剑只能拿回家去镇宅子了。”尉迟恭再也忍不住了,嗡声嗡气地道。

李世民被他们怼了半天也发起火来,大声质问尉迟恭道:“敬德什么叫‘不知何处用将军’?到底怎么回事?”

尉迟恭闻言不答李世民的问话反而大声道:“臣要带兵去灭了薛延陀!”

“你!”李世民气得霍然站起,先是恨恨地看着尉迟恭,然后又挨个扫一圈殿里的一众武将,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还知道是怎么回那就不用当这个皇帝了。

“道宗,你说承乾今天到底都说了什么?”

“陛下……”李道宗原原本本把今天在东宫发生的事说一遍,特别是那两首诗,让李世民听得都有些脸红,只是他早就答应了薛延陀的婚事……

但是看着这一众武将,而且他自己现在都可以想象随着李承乾的这两首诗传出去,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武将站出来反对。

此时李世民还没有从契必何力那里了解到薛延陀的虚实,所以不敢轻易就下决心毁婚。

面对两难处境,李世民只得朝马周看去。

马周也一直关注着李世民,此时见他看来,便起身道:“陛下此事关系重大,还需慎考虑,不若明日下旨召集文武大臣再议一议。”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转头看向一众武将责备道:“承乾年轻不知轻重,你们怎么也跟着闹意气之争啊?”

“陛下只要给臣十万兵马,臣若是不能提真珠可汗的人头来见,情愿砍去这项上人头。”侯君集还惦记着用李承乾那首诗做墓志铭呢。

李世民闻言直接沉下脸道:“此事明日再议,诸卿且先退下。”

一众武将见此只得退下,但是李世民知道明日他们一定会站出来反对和亲,想到此就觉得头大,重重地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也走出了两仪殿。

李承乾送走了一众武将回到崇教殿,看见颜师古对面空着的两张桌子,心里冷笑萧禹和长孙无忌以为不来东宫就吓住孤王了?

李承乾刚坐下就见程名振急匆匆走进来。

李承乾知道肯定是粮价的事,忙问道:“粮价涨的怎么样了?”

程名振简单地向李承乾行了一礼道:“果然如太子殿下所料,他们开始从民部的粮店买了粮然后高价卖给百姓。”

李李承乾心里暗道:我能料不到,那就是我派人去提醒他们的。

要说这唐朝的生意人还是太守规矩了,明明只要派人每天上午堵住民部开的粮店,把低价粮买回去就能卖个高价,却一连几天都想不到,最后还是李承乾让他的小舅把这个办法传出去的。

当然没有方法不代表这些商人心不黑,这不一知道这个方法,就开始拼命把住民部的粮店的门口。

“现在民部的粮价卖到几个钱一斗了?”

“民部的粮店卖八个钱一斗,那些粮商上午还卖十个钱一斗,过了午时就涨到十二钱一斗了。”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明天民部的粮店涨到十一个钱一斗,开始大量往外卖,但还是只卖半天,让他把手里的钱都买了咱们粮食……”

程名振听了点点头道:“尊旨。”便又匆匆出去了。

在程名振走出去,颜师古才笑着道:“这位程民部办事可真是风风火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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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长孙无忌出招

在于府后花园里的小书房里,于志宁如同一块木头一样在窗下小几前跪坐着。

窗前的几丛竹子经过前几天的换叶现在看起来十分的鲜嫩青翠,透过疏落的竹子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几棵杏花开得正盛,蜜蜂嗡嗡的为这里的春天增添了一份喧闹。

若是往年好以文人自居的于志宁,此时必然约几个同好的朝中大臣在这花园里办个诗会。

介时赏花、饮酒、赋诗,附庸风雅一翻,相互吹捧唱和几句歪诗,然后都带着留下了千古绝唱的美梦兴迟而归。

但是今年这几天于志宁过的非常不顺心,他早就知道皇太子李承乾对他有意见,因此他当初愿意充当李世民废太子的先锋。

不过好在他今年才五十二岁没有多少机会倚老卖老,所以在李承乾重新振作之时他有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保着躲过了一劫。

但是官位也从正三品的詹事府詹事降为正四品的右庶子,这些他都忍了,甚至因为李承乾不喜欢他,他都不去东宫当值,想着过几个月写一份告老的奏疏然后就在家养老算了。

说实话于志宁不是一个权力欲特别强的人,他主要是想保全他们洛阳于氏西魏八柱国于敏这一支的荣耀。

毕竟他们这支自西魏于敏开始经历西魏、北周、隋、唐四朝而不衰,到他这一辈家族衰败下去,他无颜去见他那死去的先人。

但是就算如此李承乾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硬是污蔑他堂弟于永宁参与李泰造返,李义府直接就把人抓起来了。

于志宁非常清楚于永宁是个什么货色,平日里也就是欺负一些没有根基的人,怎么可能参与李泰造反的事情上去,李泰造反找于永宁一个废物做什么?

于志宁深知这都是冲着自己来的,用李承乾的口禅是要诛九族,可是于志宁真的没有什么大智慧能破解此局。

于志宁在历史最夺目的政绩就劝谏李承乾,把李承乾劝废了。

后来在唐高宗时于志宁当了宰相,既不敢与武则天彻底反目,又不愿意放弃他的家族关陇军事政治集团的立场,最后在武则天收拾了诸遂良和长孙无忌后,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给贬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死了。

于志宁已经在书房枯坐两天想了两天,此时他双眼浑浊,头发凌乱,嘴唇干裂,面色灰白简直就是枯蒿灰木一般。

于志宁实在想不出办法,他只能明天去东宫拜见李承乾求他高抬贵手。

其这理智告诉他他早该这么做了,因为无论怎么看这大唐的江山都只能是李承乾的了,以李承乾的作风自己跟他作对不是给家族找祸吗?

可是又因为一直放不下身份,所以才酿成此祸的。

于志宁以为他想清楚了,虽然作出的决定依然让他心里万分难受,但是只要能保住他们于氏这一支不灭,自己受些委屈又有什么呢?

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一些。

就在于志宁如是想着的时候,突听见外面有人禀报道:“老爷,长孙公子请见。”

“嗯?”于志宁茫然地抬头向外看去,看见他的长随于保正站书房门口往里看。

于志宁定了定神,问道:“你说什么?”

“长孙公子求见!”

于志宁心里一动,慌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再次问道:“哪个长孙公子?”

“赵国公家的二公子长孙涣。”

于志宁听说果然是长孙无忌的儿子,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一理袖子就往前面走,走了几步才又想起什么,忙立住脚回头问于保道:“他来都说什么了?”

“他说是赵国公让他来的,有要事和老爷商量。”于保忙上前一步低声道。

“哦?”于志宁想了想,又施施然走回书房,在他刚才坐着的地方坐下,然后淡淡吩咐道:“去把长孙二公子请来,另外叫准备几个精致的酒菜送来。”

于保见此也不以为异,低头应一声便走了。

于志宁此时坐在书房的窗下与刚才神色已是大不相同,虽然他还不知道,长孙涣来见他是为什么。

但是他知道当日李义府除了抓了于永宁还抓了长孙嘉庆,只是这几天一直想着长孙无忌跟长孙嘉庆关系比较远,而且全长安的人都知道长孙无忌在李泰争诸时就不在官场了是最近才回来的。

李承乾收拾长孙嘉庆不一定是为了对付长孙无忌,毕竟长孙无忌是他亲舅舅还是李世民的心腹,李承乾都未必能动的了长孙无忌。

于志宁以己度人认为长无忌不会过问长孙嘉庆的事,这不口一大才没有想过要联合长孙无忌。

现在长孙二公子突然上门称有要事相商,那就必然与此事有关,不然也劳动不着长孙涣,须知道长孙无忌的大儿子长孙冲尚长乐公主,平常为长孙无忌顶门立户的就是这个长孙二公子。

长孙涣为人十分的精明能干有乃父之风,长孙无忌这些年离城修道,代表长孙无忌在长安城行走的就是长孙涣。

于志宁理清楚这些就猜测这次长孙无忌要干什么,虽然知道必然跟李承乾有关,但是却依然不明白长孙无忌想让他做什么?

正在于志宁苦苦思索之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于志宁知道是长孙涣来了,忙整理一下一仪容正襟跪坐好。

“老爷长孙二公子到!”于保的在声音在门口响起。

于志宁连忙道:“快请进来!”。

随着于志宁的话音一个风度偏偏的俊美公子哥走进来,长孙涣看见于志宁温文而雅地朝于志宁拱手躬身一礼道:“小侄拜见于世伯。”

于志见此就要起身扶长孙涣,但想到自己是长辈,便坐好,淡淡道:“贤侄免礼,请坐!”

长孙涣抬头看见于志宁头发凌乱,虽然眼有些神采,依然遮不住一脸倦容,知道他这几天定然为了于永宁被抓的事愁的睡不觉,心里不屑面上却不显不出来,依礼谢了座才坐下。

于志宁见长孙涣坐下,便拿着腔调道:“你父亲好吧?”

“谢世伯关心家父一切都好,今天就是家父让小侄来世伯问安的。”

于志听了点点头道:“老夫近来无事,贪于春色,对外事知道的少,不知朝中近来可有什么大事?”

长孙涣见于志宁到了这个时候还一点一点的试探,有些不耻,便直接道:“前天陛下又下旨禁太子一个月的足,而且收回了东宫的批红之权。”

于志宁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心头一喜,便大声道:“老夫添为东宫右庶子只顾贪看春色,没有尽到辅佐太子殿下的职责,真是惭愧啊!

只是不知陛下因何动此雷霆之怒啊?”

长孙涣见于志宁如此装模作样心里反感,便直接道:“世伯做了多年东宫之臣太子什么样世伯难道还不知道?

陛下对太子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有一个好由头罢了。”说到此停下看着于志宁。

于志宁心想陛下的心思谁能猜得出来了,去年猜出陛下有意易储的几个人怎么样了?

于是只是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

长孙涣见他如此胆小,越发地看不起他,直接就把长孙无忌的吩咐说了出来。

“家父觉得太子虽然聪明,但是处理国事上太过刚愎自用,比如现在长安城粮价飞升,就是因为他推荐的那个程民部搞的。

但是现在太子不会认这个错,陛下也不好因此过于苛刻他,到底是嫡长子。

所以家父觉得长安的粮价还可以再高一些,再乱一些,于世伯以为如何呢?”

于志宁听了这话耳边如打雷一样,就是他再不敏感也明白长孙无忌是要倒李承乾了,而且明白说了‘李世民不好因为一些小事过于苛责李承乾’。

那就是李世民的心没有变还是要废李承乾,只是于志宁吃了一次亏自然不想再夹在李世民和李承乾中间,而且他堂弟还在李承乾手里呢。

于志宁想清楚这些,才缓缓开口道:“为人臣子理当为陛下分忧,但是老夫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余弟还在李义府那个狗贼手里,实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捏造些老夫谋反的证据出来啊!”

长孙涣闻言自信一笑道:“此事世伯放心,已经有人把李泰的绝笔信交给陛下了,李泰在信里说了太子逼他攀咬家父还有世伯参与造反……”

长孙涣听见于志宁担心这个,便把长孙无忌没有吩咐的话也说了出来。

于志宁听了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因为他早就通过各种关系想跟他堂弟见一面都被丘神绩和李义府挡住了,他想不到谁能在这两个人眼皮子底下替李泰把绝笔信交给李世民。

于志宁想了半天想不出来这个人,便喃喃问道:“谁有这么大能耐,能从李义府那狗贼眼皮底下替李泰传信?”

长孙涣闻言神秘一笑道:“这个人世伯就不要猜了,以后您会知道的。

世伯这长安城的粮价?”

于志宁闻言想了想,他对长孙无忌的本事是十分佩服的,更知道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关系,既然他都出面倒李承乾了,那李承乾就绝无幸免之理。

便郑重地点点道:“贤侄回去转告长孙大人,不出三天长安城粮价还会再往上翻一翻的。”

长孙涣见于志宁答应也懒得再跟他磨迹,起身一抱拳道:“那小侄就告辞了。”

“老夫已经吩咐人准备酒菜,贤侄留下来陪老夫喝一杯再走。”于志宁是真饿了。

“多谢伯父美意,小侄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长孙涣说着就走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修书与科考

日近黄昏,几只鸽子从天空飞过,发出一阵尖锐的哨音。

李承乾坐在丽政殿西边书房的窗下,听见哨音往外看时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见,但是看着干净的天空脸上依然浮现出一层淡淡地笑容。

过了一会儿才回头看着坐在旁边桌上依然低头看书的李恪,打趣他道:“别装了要是这点东西你都要学上半天,那就不是我三弟了。”

李恪抬起头不好意地笑笑道:“大哥天纵奇才,才能想出如此奇妙的传递情报的方法,真是让臣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得?”李承乾故意问道。

李恪闻言一怔忙道:“臣弟自然十分佩服大哥。”

李承乾闻言却正色道:“那你就五体投地一个给我看看。”

李恪脸上一红,看着李承乾脸上挂着促狭的笑意,半晌才喊一声:“大哥!”脸上一副受委屈的表情。

李承乾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忙摆摆手道:“这套密码传递情报的方法你已经学会了,回头去找些聪明人,替大哥教会他们以后也好用在军情传递上。”

李恪正色道:“臣弟遵旨!”说着走到桌边拿起桌上记的几张纸,纸上记的不是什么军情传递的方法而是阿拉伯数字。

原来李承乾今天把电报密码传递消的方法教给了李恪,同时还教了他阿拉伯数字。

李承乾把这一套东西教给李恪,是为了让他帮忙组建东宫的情报系统,这个对他后面出关北上草原至关重要。

李承乾看着李恪走出去也起身慢慢往外走,老鬼在旁边跟着。

“刚才我教老三的那个方法,你在旁边看着也学会了吧?”李承乾看似随意地问道。

老鬼闻言胖脸上堆着笑容道:“老奴天性愚鲁,怎么能跟吴王殿下相比?”

“明天去挑几个小内侍去传授他们。”李承乾知道他是谦虚了,老鬼虽然没有后世电视剧里的太监那么牛逼,但也绝对是聪明绝顶之人。

老鬼闻言一脸为难地道:“太子殿下这个恐怕不好办,东宫可没有几个识字的小内侍。”

李承乾叹口气道:“那就先找着吧。”

“哎!”

两个人边走边说慢慢地就走到丽政殿门前的丹陛上,春天的气温很适和在外面慢慢走走。

李承乾现在一天到晚地坐着,所以有空都会出来走走,但也不走远不是崇教殿门前的丹陛上走就是在丽政殿门前的丹陛上走,老鬼听说走走对身体好,每次都笑呵呵地跟着。

李承乾正在丹陛上散步看见远处张士衡拿着一叠文书匆匆走来。

最近张士衡一直在负责对崇贤馆和弘文馆的图书进行整理,以便招了文学之士好开始修书,按理说他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才对。

李承乾心里想着便停下脚步等他,张士衡走上丹陛看见李承乾正看着他,忙走到他李承乾面前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张先生平身,你这个时候来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李承乾直接问道。

张士衡闻言为难地道:“太子殿下陛下派人送来了这个。”说着把手里一叠纸递到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接过借黄昏的天光一看,见纸上都是各家举荐到崇贤馆修书的“文学之士”,而且有李世民写的条子,要求张士衡安排这些人进崇贤馆修书。

李世民也肯定知道张士衡做不了主,李承乾早就说过来东宫修书是要通过严格考核的,现在李世民拿了这个来那就是根本没有把李承乾当一回事了。

李承乾想到这里手上渐渐用力,那叠纸被捏的变了形,还不觉得。

不是李承乾敏感,而是自从李泰死了李世民对他的态度已经有很大的变化,连最起码的公平也不讲了,对长孙无忌和萧禹惩罚的奏疏都过去好几天了也没有批下来。

李承乾让杨师道上疏的几件事也都被李世民留中不发,薛大鼎来到长安城他也不接见,不下旨安排。

李承乾想了一会儿,决定这次他也给李世民一个钉子。

“张先生,年前我就向大唐境内下令召文学之士来长安参加东宫修书考试,现在长安城可有各地来的文学之士?”

李承乾一边淡淡地问道,一边转身往丽政殿里走,夕阳从他侧面照下,把他一另半边脸笼在了暗影里。

张士衡从侧面只能看见李承乾一半明一半黑的脸,看不清的表情,但是只从声音里就听出了李承乾的不悦,连忙道:“回太子殿下,从过了年已经有近两千文学之士进了长安城,准备参加东宫的考核。”

李承乾闻言立住脚,回头看一眼张士衡,不悦地道:“既然人都来,你怎么不早说?”

张士衡听出李承乾的不满忙躬身请罪道:“是臣的疏忽,臣看太子殿下近日实在太忙而且想着路远的还没有来到所以就没有上报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降罪。”

李承乾见此知道张士衡对政争不敏感,深吸一口气道:“算啦!那现在远路的人来了吗?比如江南那些世家的人。”李承乾说着继续往前走。

张士衡闻言忙直起身道:“江南和东南都有一些人来,据臣的学生了解的现在仅长安城为东宫修书而来的人就有两千多人。”

李承乾闻言随便找张椅子坐下问道:“张先生的学生怎么知道长安城来了这些人?”

李承乾暗想:张士衡的学生白天都在崇贤馆当值,要是说有部分人是他们的亲朋故旧,来到长安他们知道也就算了。

可是两三千人从大唐各地来到长安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情报高手?

他正要组建情报部门,若有这样的人才……

李承乾正想着谁知张士衡一句话就打破了李承乾的美梦。

只听张士衡有些难为情地道:“他们常去平康坊所以——知道一些消息。”

“平康坊那里有消息……”李承乾说到一半想起来了,平康坊是长安城的红灯区外来的才子肯定很多要往那里去的。

想着不禁摇摇头,自己这过太苦了,穿越到大唐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有去过平康坊转转,想到此对李世民就更增加了一层怒火,老子都过成这样了,你还给老子添乱。

想到此处,李承乾把手里的那叠攥子皱巴巴的推荐书丢到老鬼怀里道:“把这些东西都退回去,告诉他们东宫崇贤馆修书三天后开考召人,让他们推荐的人明日直接去任意一个城门口报名。”

“城门口报名?”老鬼不知道李承乾打算怎么办。

“是的,城门口报名。

明日让东宫的书吏带着桌子出去,长安城内外城门,每个城门口安排两个人,接受来自全大唐各地的才俊报参加崇贤馆招人的考试。”李承乾一口气说完,老鬼和张士衡听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张士衡反应过来,忙道:“太子殿下此事还是跟陛下商量商量吧!”

“不用,此孤王做得了主。”

张士衡知道劝不住便默默地叹口气,告退出了丽政殿。

张士衡边走边想:面对李承乾如此打脸李世民肯定会有所反应的。

虽然李世民绕过李承乾安排人进崇贤馆,可他是君王而且也没有说不让告诉李承乾。

现在李承乾不但没有任何理由就公然把所有推荐来的人退回去,还要公开考核。

这不是告诉天下人李世民不公平,只有李承乾才公平吗?

张士衡想到此,对于李承乾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

最近更新很慢,而且情节也刚好赶到一个铺垫的环节,所以可能看得不是特别爽,是随着后面的情节渐渐的矛盾突出,肯定会有各种打脸和冲突。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李世民找茬

二月下旬的长安正是城繁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好时候,也是王孙公子携美游春的好时候。

李承乾站在玄德门城楼上向外眺望,看着东北边龙首原上几万人正在耕作、挖渠,心里十分欣慰。

薛大鼎被李世民晾在一边,李承乾便让他去龙首原再规划几条灌溉用的河渠,此时正在龙首原带着人勘探。

李承乾这会儿是真想出去看看,只是他还在禁足中,只能望野兴叹。

看了一会儿,李承乾转过身来对程务挺道“马给我准备好了吗”

十六岁的程务挺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对李承乾也是最忠心的,闻言十分为难道“太子殿下您还真要骑马”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孤王说要重新练习骑马,自然就要重新练起来。”

“可是……”

李承乾见程务挺还要劝说,直接打断他道“没有可是,快去给孤王牵马。”

“唉——”程务挺见劝不住李承乾,正要垂头丧气地去牵马时,却见迎面两个内侍飞奔而来。

李承乾也看见那个内侍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往前走几步,那两个内侍跑到李承乾面前,慌忙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陛下宣太子殿下速去两仪殿。”

李承乾闻言沉吟着道“孤王还在禁足中,这会儿陛下宣孤王去两仪殿做什么”

前面的内侍闻言脸现为难之色,沉吟着要说不说的,李承乾不解何意,他身后的老鬼却知道那内侍是想要钱。

他知道李承乾近来最烦这样的事,忙上前怒喝道“有话快说,等着挨打呢”

另一个内侍见老鬼发火,心里害怕忙道“回太子殿下,高季辅说长安城的粮价已经涨到三十个钱一斗了,陛下听了震怒不已,命人宣太子殿下和程民部去两仪殿。”

李承乾听说李世民还宣了程名振,怕程名振早去了吃亏,便对程务挺道“快去备车。”

李承乾心里奇怪,他早跟程名振说好了,只是借助那几个粮商把粮价往上涨一点,涨到八到十个钱一斗也就行了。

怎么才几天就涨到了三十个钱一斗了

李承乾在升道坊里存了很多粮食,只要敞开了卖不怕粮价降不下去,所以李承乾并不担心会因此折了程名振。

李承乾坐着马车来到两仪殿前,被老鬼扶着下了马车,缓步走进两仪殿,看见两仪殿里气氛凝重,李世民一身冕服威严地端坐在宝座上,见他来也一点表示都没有。

“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面如严霜,声音里毫无感情地道“太子平身!”

李承乾知道李世民现在看见他就生气,也不以为意,两仪殿不像太极殿,没有在李世民宝座边上给李承乾设小宝座,李承乾就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李世民看一眼李承乾没有吭声,李承乾转头往殿里看去,见两府宰相和侯君集、马周都在,还有高季辅是他上的奏疏所以此时也敬陪末座,只是程名振还没有来。

李世民不说话,显然是在等程名振来了问罪给李承乾看。

李承乾当然不能让李世民如愿,便直接问高季辅道“高卿家是听谁说的,长安城粮价涨到三十个钱一斗了”

“回太子殿下,是臣今日亲自去粮店看的,就连民部的粮店也是二十个钱一斗往外卖。”高季辅不卑不亢地道。

“可有人买粮”

高季辅闻言想了一下道“只有民部的粮店里的粮食是有多少卖多少,都被抢疯了。其他粮店只有一些百姓问问粮价,就摇头叹气而走,根本卖不出粮食。

看着百姓连粮都买不起,臣这心里……”

李承乾已经猜出了大概情形,便不再理会高季辅的感叹。

李世民看李承乾不说话以为他辞穷了,便怒声追问道“太子你来告诉朕,民部的粮价为什么也要上涨”

李承乾本想回他一句儿臣被禁足了不知道。

但是想到这样只能给程名振带来麻烦,便耐着性子解释道“去民部粮店抢购粮食的就是其他粮店的老板派去的人,所以民部的粮食要卖贵一点省得他们赚多了……”

李世民不等李承乾说完便喝断他道“一派胡言!”

李承乾看一眼李世民,把头扭向一边,心里暗道你知道什么呀

杨师道见此忙笑呵呵地道“陛下不必跟太子殿下计较,太子殿下到底年轻。”

李世民像是终于找到机会似得,指李承乾向殿里众人道“你们看看他把总是国家大事当成儿戏,自以为是到了什么程度”

众人一阵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李世民本来也没打算众人敢附和他,但是看见李承乾依然稳稳地坐在那里,怒火就不打一处来,怒声喝问道“逆子到现还不认错吗”

“太子殿下快快向陛下认个错!”杨师道忙起身劝道。

李承乾见状起身向李世民一躬身作揖道“父皇不用着急,儿臣稍后出去就把长安粮价平下来就是,到今天关市的时候每斗粮食最多十个钱。”

李世民闻言冷哼一声道“民部的粮店也跟着涨了价,你有什么理由去抄那些粮商的家”

李承乾闻言一怔,原来李世民以为他要抄那些涨价的粮店,但是考虑到民部的粮店也涨了价,所以不好意思动手。

李承乾想明白此节便淡淡地道“不用抄他们粮店,他们也快倾家荡产了。”

李世民闻言把脸转向一边道“不用说嘴,稍后就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殿里其他人也都对李承乾腹非不已,心想你举荐的程名振无能也就罢了,把长安粮的价弄成这样,还有好意思说嘴。

李承乾见李世民不相信,便直接对老鬼道“老鬼你去告诉程民部,让他今天把粮价降下去。”

老鬼听了看一眼李世民,有为难地道“太子殿下,奴婢见程民部怎么说啊”

李承乾见众人都不信,尤其李世民那不屑的神情,便淡淡地道“孤王早就把方法教给程民部了,你只告诉他孤王今天想把粮价降下去了,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李世民闻言掉过头来看一眼装模作样的李承乾道“朕已经命人去仓库清点军粮了,你现在不能打军粮的主意。”

原来李世民早想到了要把军粮发卖平抑粮价,只是不知道仓库里有多少粮食,所以还没有动。

此时听李承乾如些说日笃定,以为他们要卖军粮平抑粮价,出于不可告人的心理,直接出声阻止不准李承乾动军粮。

李承乾闻言淡淡一笑道“父皇放心儿臣不卖军粮,老鬼快去吧。”

李世民冷哼一声,心想不吃点亏就知道天高地厚。

老鬼刚走出两仪殿,就见一个内侍引着程名振走上殿前丹陛,老鬼忙上前把刚才殿里的事跟程名振说了,程名振听了呵呵一笑道“柏内侍放心,长安城的粮价本官已经平下去了。”

“哎哟!那咱们快进去报与陛下知道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尴尬的李世民

大地春风满长安时候,却没有一丝一缕的春风吹进两仪殿。

自从老鬼走出去,两仪殿里被李世民冷肃的脸色冻的一片死寂。

众人都知道李世民是要给李承乾一个教训,至于为什么那就见仁见智了。

也都明白现在李承乾也只是嘴硬,无论程名振有多大本事想在半天之内把粮价平抑下去也不可能。

现在只祈希望李世民等一会收拾李承乾下手轻一点,留点父子情面,毕竟这些多少都跟李承乾有些关系,真是不愿意看见李承乾彻底跟李世民反目。

不说现在的李承乾基本符合一个储君的要求,就是有一些小瑕疵这些人也准备认了,总不能再来一次造反吧。

想想李泰都死了东宫还在查李泰造反的同党,李承乾还在不断扩大报复的范围,真是让人触目心惊啊!

可是此时此刻两仪殿里众臣面对天底下最难相处的一对君臣父子相互伤害时,连以智谋著称的马周都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李承乾老神在在坐在那里,而李世民脸色越来越黑时,老鬼和一个小内侍走进两仪殿,小内坐向上回禀道:“启奏陛下,程民部在外请见!”

“宣进来!”黑着脸的李世民几乎是吼出来的。

“遵旨!”小内侍吓的一哆嗦,慌忙出去引程名振进殿,殿里又恢复为死寂。

老鬼也吓的加快脚步走到李承乾身后,然后趴在李承乾耳边低声道:“太子殿下程民部已经平抑了粮价,现在长安城的粮价十个钱……”

老鬼话没说完就发现在了不对,殿里所有人都正吃惊地看着他,他虽然声音低奈何殿里本来就只有李世民粗重的呼吸声。

李世民心头一震,便断定这是程名振编的谎话,正要呵斥老鬼,却见身材高大的程名振昂首阔步地走进两仪殿来,行动间还带着一股风。

坐在李承乾下面高仕廉当即大声道:“程民部你怎么又忘了进殿的规矩,进殿是要趋进的!”

程名振闻言忙拜下去,请罪道:“臣程名振拜见陛下,臣急着向陛下奏明长安城粮价平抑的情况,一时忘了礼数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闻言冷哼一声道:“听说长安城的粮价你已经平抑到了十个钱一斗了?”

“正是!”李世民没叫平身,程名振不敢起来,但是他的气度依然是不卑不亢。

李世民看着程名振的眼神越发的冷了,淡淡地问道:“程名振,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后果?”

“臣知道,可是臣并不曾欺君。”程名振淡定地道。

“没有欺君?”李世民说着扭头看一眼有些兴奋的李承乾,对高季辅道:“高卿家,你再去东市看看!”

“臣遵旨。”高季辅行礼退出了两仪殿。

殿里其他人此时都看着程名振,希望程名振能说说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平抑粮价的。

但是李世民不说话也没有人敢问,程名振就只能跪在大殿中央。

过了半天,李承乾见李世民没有叫程名振起来的意思,心里暗道小器,便开口问道:“那些抢购粮食制造粮价上涨的人抓了吗?”

程名振闻言面色如常道:“回太子殿下,抢购粮食之人已经全部抓起来了,东宫司御副率丘神绩正在审问。”

李世民听了‘呵呵’冷笑两声道:“原来你把买粮的人都抓起来了,朕还以为有什么高招呢?”说着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问道:“程名振这就是太子教给你的平抑粮价之法?长安城几十万百姓你抓得完吗?”

李承乾看见李世民要揪他这个毛病,心里暗笑,李世民气量真小听说一点不是就大发雷霆。

但是大殿里其他人却都被李世民这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一跳,一个个低下头不敢说话。

跪在大殿中央的程名振却依旧淡定地道:“回陛下的话,臣所抓之人都是长安城其他粮店派来的人,并非百姓买粮回家吃的,这些人现在都押在东宫审理,稍后就能知道他们背后是什么人。”

李世民看着程名振到了此时依然淡定如初,心里也起了疑惑,他可不想被李承乾说他是非不分,所以语气稍有缓和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不是买粮回去吃啊?”

“启奏陛下,这些人一连几天都去民部的店里抢购粮食,店里的人早记下他们了,再者长安粮价突然增高,普通百姓家里多少有些存粮,谁会一下子买那么多粮食。

民部的平价粮店这几天都卖出去六百石粮食了,是原来东宫粮店一个月卖出的粮食数,怎么会是买了去吃呢?”

李世民闻言心里已经信了几分,但他还是不服气,便问道:“那些人在哪里审问?”

“在东宫左春坊审问。”程名振如实答道。

李世民看一眼李承乾没有说什么,转头对门下省的侍中张成行道:“张卿你原来是刑部侍郎,你去看看这些人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遵旨!”张成行闻言忙行礼退出两仪殿。

“父皇,在东宫审问这些人也是事急从权,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搅乱长安城的人背后牵扯到什么人。”李承乾看见李世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又嫌他乱了规矩。

“哼”李世民闻言只是冷哼一声算是过去了,不管怎么说他对李承乾怒火再大,也没有找出搅乱长安城的人重要。

李世民看着一直跪在大殿中央的程名振,深吸一口气道:“程卿家平身,赐座。”

“谢陛下!”

看到这里殿里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暗道陛下和太子殿下到底只是意气之争,遇上国家大事都还是以大局为重的。

想到刚才程名振面对李世民的怒火从容应答这才转危为安,心里不禁都佩服起来这个一直在地方上做官的人了。

“程民部,你一抓了这些人长安的粮价就立即降下去了,还你还有其他的高招?”

马周看李世民火气稍歇出声问道,马周向来也是自恃聪明,但是今天这一局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程名振到底是怎么做的。

李世民对此也颇感兴趣,闻言看着程名振道:“你说说!”

程名振从容道:“回陛下,早在前几天臣发现有人对长安粮价推波助澜时,就去东宫请教太子殿下。”

程名振提到李承乾,李世民脸上怒气一闪,看一眼李承乾没有说什么。

程名振就当没有看见继续道:“太子殿下真乃神机妙算,一眼看出对方的目的,就命臣将计就计,跟着他们提高粮价,让他们把东宫的存粮买去。

只是这两天他们提价越来越离谱,今天一早长安东市几家粮店都打出了三十个钱一斗的高价,臣一面命人跟着涨到了二十个钱一斗又卖给他们一百多石粮食。

然后命人把东宫存在升道坊里的几千石粮食拉出,走过整个长安城,然后到东市民部开的粮店门前,当众宣布长安城不缺粮,所有粮食都按十个一斗往外售卖。

老百姓看见有长安城有粮食自然就不着急了,民心一定粮价应声而降。”

“哈哈哈,好主意,程卿家果然是卿相之才!”李世民听得哈哈大笑,这回他是真相信长安城的粮价已经平息下去了。

程名振忙谦虚道:“陛下谬赞了,这些都是太子殿下指教臣的。”

李世民闻言脸上笑容顿时僵住,脸色好像猛灌了一口饮料,却发现瓶子里装的是尿一样。

半晌瞥一眼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李承乾,怒哼一声却没有说话。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一个内侍进来禀道:“启奏陛下,中书舍人高季辅在殿外请见。”

“宣他进来!”

一会儿高季辅一脸喜色地走进来,拜倒在大殿上,激动地道:“参见陛下,陛下程大人果然把粮价降到十个钱一斗,许多百姓都……”

说到一半发现气氛不对,便住口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勉强道:“朕知道了,高卿平身吧。”

正在李世民尴尬的不知如何缓解时,却见李承乾站起来道:“父皇粮价已经降到了十个钱一斗,儿臣告退了。”

李承乾现在非常着急要回东宫,别忘了当时去挑拨粮商买民部的粮食,然高价卖出的人是他的小舅子,从张成行去了东宫他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说着见李世民不吭声,退后两步就要离开,却听见李世民道:“慢着!”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考试与隐患

李承乾不知道李世民还有什么事,但输人不输阵,他抬起头来生硬地道:“父皇,儿臣还在禁足中,粮价已经平抑下去,儿臣在这里没有什么事……”

李世民这会儿很想揍李承乾一顿可是没有理由啊,人家刚平抑了粮价。

当然李世民既然下决心要找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怎么听你这口气对朕罚你禁足心怀不满啊?”

听着李世民阴测测的声音,殿里众人都是一惊,但是众人也都知道,这是李世民要教训儿子,不好多说什么。

李承乾首当其冲感觉到李世民心里的怨念,这时候一个应对不好又要吃一个大亏,只得低下头道:“儿臣身为皇太子自然知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对于父皇的任何旨意都是一丝不苟的去做,绝无心怀不满。”

李世民见李承乾低头两眼一翻,冷哼一声道:“那朕问你为什么把朕为崇贤馆选的修书学士都拒之门外?”

这是李世民最在意的,李承乾杀死李泰排挤长孙无忌李世民虽然心里不满,毕竟李世民也这么走过来的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他可以超然物外地看待这些事情,可是李承乾不给他面子怎么可以忍?

李承乾见李世民黑了一上午的脸终于提起此事,便狡辩道:“儿臣并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儿臣还专门派人通知他们去报名参加东的考试。”

两仪殿里的群臣到这会儿才明白,李世民今天为什么对李承乾不依不饶了,好家伙皇帝指定的官员,你让他们和其他人一起去参加考试,就算最后通过了皇帝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李世民闻言火气更大,霍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承乾道:“考试?难道朕选出来的人还需要你再考一遍吗?”

李承乾见他反复给李世民找台阶下李世民却越说火气越大,也生出一股无名怒火,抬头看着李世民平静地顶回去道:“不是儿臣不相信父皇的眼光,而是怕天下无知之人知道了此事以为是父皇任人唯亲,冷了天下人的心。

让他们一起参加考试也让天下知道父皇慧眼如炬,识人无差。”

李世民听李承乾到了这个时候还不低头认错,在他面前强辞夺理,直气暴跳如雷,愤愤地在宝座前来回走两圈,嘴里喃喃道:“考试,考试……”

一回头看见李承乾依旧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便大声咆哮道:“你怎么保证考试的公平?”

李世民这回是真的怒了,整个大殿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唐朝的考试是不公平的,没有什么规矩。

考生自己写了卷子既不糊名也誊抄,考官可以直接看见这是某某考生的卷子。

考生还可以提前向主考官投行卷,就是自己平常写的文章或者是请人写的文章送给考官看,考官看了好到时候就点你中进士,一些权贵看中的年轻人觉得好把他推荐考官也行。

李世民作为皇帝深知唐朝考试的弊端,所以李承乾一提考试他就认为李承乾就是有意打他的脸。

很明显吗你举行的考试肯定不公平,为得就是把我安排的人排挤出去。

李承乾见李世民双眼通红地喝问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但是很快就大声顶回去道:“儿臣自然有办法保证公平。”

“太子殿下你就少说两句吧!”高仕廉见此忙出声劝阻道,殿里其他大臣心里暗叹,李承乾到底怎么啦?自从去年十二月一日大朝会开始他就没有消停过,几乎每次跟李世民见面都闹的不欢不而散……

李世民看李承乾到了现在还在嘴硬反而被他气笑了,往后退两步手点着李承乾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保证考试公平。”说着就坐回到龙椅上了,静等李承乾的高论。

“太子殿下,您快给陛下认个错吧!”杨师道忙起身拉住李承乾,希望他别再跟李世民硬杠了。

“你不用劝他,让他说!也让朕见识见识他的能耐。”李世民一摆手让杨师道退下,杨师道见此只得退回他的座位。

李承乾的火气也已经彻底被李世民激起来了,一步一下重重地敲着拐杖走回座位坐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淡淡地开口道:“既然父皇要听那儿臣就说说。”

李世民把头转向一边不理他,其他大臣则在心里哀叹,这到底造什么孽啊!太子如此跟皇帝说话……

“儿臣年前已经让修了考场,就在东宫左春坊,有三千个单独考室,每个人只能坐在自己的小考室里,整个考试期间会人兵丁巡场。

考生进场前会有搜检看是否挟带什么,考完试儿臣会按排人把试卷上的姓名籍贯糊封起来,让人看不出是谁是卷子。”李承乾说到这儿,坐在下面的众臣都不觉得倒吸一口凉气,感叹李承乾这也太严了吧,不是他们有多笨,只是他没有见识过这么做事的,糊封到宋朝才开始这里提前三百多年呢。

李承乾不理他们,继续道:“卷子糊封好后交给东宫的文吏誊抄,一个文吏誊抄的卷子交给别的文吏进行较对,较对无误交给考官阅卷。

儿臣准备找十几个考官进行阅卷,考官看中的卷子交给主考审阅。

在主考审卷时,把没有被选中的卷子打乱重新分给各考官重阅,看有没有漏掉的贤才。

若是考官再发现有答的好的卷了,也可以交给主考审阅。

所有考官和主考为了不让他们被外界收买,儿臣会在下令当天让他们立即进考场,不到阅卷结束是不会让他他出来的。

只要开考不管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出了考场,就再也不能进去。”

李承乾说到这停下来,看一眼大殿里的群臣,看见包括两府宰相在内的大臣都听傻了,以他们的见识就认为这已经是绝对的公平了。

回头看见李世民的脸已经黑的如同锅底一样了,心里暗道我都把后人的智慧都借鉴过来,你还黑着脸干什么?

心里不爽,面上却淡淡地问道:“不知父皇觉得儿臣这一套考试方法可还算公平?”

李世民闻言复杂地看着李承乾,意味深长地道:“承乾你很聪明,但是君王的聪明不能都用在算计人上。”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让他想起了隋炀帝,长孙无忌曾跟他说过李承乾身上有隋炀帝的影子,当时李泰刚反正是他和李承乾关系最好的时候,所以他认为李承乾比隋炀帝仁慈,但是现在……

对历史稍微了解一点人都知道汉承秦制,唐承隋制,但是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还有他手下的一大帮公卿们学问并不高,而且当时是儒家最没落的时候,所以汉朝继承了秦朝很多律法,比如肉刑就是汉文帝时才废除的。

唐朝虽然也继承隋朝的政治体制,但是因为唐朝李世民非常向往儒家,所以唐的根本的治国思想与隋朝的不同,隋朝是以法家思想治国,而唐朝是以儒道治国。

贞观二年李世民下旨把周公移出文庙只祭祀孔子,这当主要是因为周公没有夺他侄子成王的江山,而李世民却……

这是唐以后儒家昌盛的根基所在,反而跟汉武帝独尊儒术的关系不大。

隋文帝和隋炀帝在李世民眼里那都是刻薄寡恩,残暴不仁的人,隋朝失去江山就是因为隋文帝刻薄寡恩,隋炀帝残暴不仁。

所以李世民此时面对李承乾的心思非常复杂。

“太子殿下既然早有成算想来也不是故意忤逆陛下的,况且这一套一考试之法若是行之有效,却也可以保证公平。”马周听完李承乾说的很是欣赏李承乾的这一套方法,所以出言缓和气氛。

李世民这会已经没有心思跟李承乾置气了,他要考虑李承乾还适不适继承大统。

半晌李世民无力地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李承乾以为自己的一套考试方法把李世民打击到了,所以就高高兴兴地退出了两仪殿。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于志宁的密奏

李承乾出了两仪殿坐车回到东宫左春坊,找人引着来丘神绩审问的地方,悄悄从后面进去,看见张行成只是坐在旁边观并不插手丘神绩审案,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丘神绩前面审问告一段落,一拍惊堂木下令把十几个人犯带下去,李承乾缓步从后走出来,丘神绩和张行成忙上前见礼。

“平身!”李承乾淡不说一句就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后转头问张成行道:“张卿家你们都审问出了什么?”

张行成虽然已经是接任了门下高官官侍中是正经的宰相,但是在李承乾面前绝比不得原来的房玄龄魏征和现在的高仕廉他们硬气。

见问忙低头道:“回太子殿下,臣来此只是奉命看看,都是由丘大人在审问。”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心道算你识相,便扭头看向丘神绩。

丘神绩见李承乾看来面无表情地道:“回太子殿下,共抓来抢购民部粮店粮食六十五人,这六十五人共招出长安城东市五家哄抬粮价的大粮商,贸通粮行、吉庆粮行、盛丰粮行、五谷粮行、江南粮行,臣已经派人去抓这几家粮行的撑柜和老板了。”

李承乾闻言面如严霜地道:“好!抓起来严加烤问,是谁让他们把粮价涨的这么高的?”

虽然他让他小舅子传出从民部粮店里抢购低价粮食再高价卖出方法,但粮价这两天突然涨这么快,背后应该还有别的人。

如果背后还有关中的世家的话,统统抓起来让他们引起共愤,李承乾就可以把阎立德请求关中降低佃租的奏疏拟票上呈了。

李承乾看这里没事就转身回崇教殿,一进崇教殿就看见杜荷和薛大鼎正在等他。

杜荷和薛大鼎一见李承乾慌忙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一边走一边摆手道:“二位卿家平身!”

李承乾崇教殿里宝座上坐下,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太子殿下,薛大人看了现在开垦的地方,规划出几道河渠,只是有些地方要经过一些小山头,我们看了一下,至少需要三五年才能挖掘开通。”杜荷说着很为难,意思是说是不是不挖了。

“山头挖不动?为什么不绕道呢?”李承乾觉得很奇怪。

薛大鼎闻言忙上前一步道:“回太子殿下,臣是看了太子殿下原来规划开挖的沟渠灌溉不到的地方再规划开挖几条沟渠,如果绕道就跟太子殿下的原来开挖的沟渠重合了。”

李承乾听了点点头,想一个问题道:“如果把你规划的水渠都挖通,能多灌溉多少田地?”

“回太子殿下,这几条沟渠若能挖通龙首原那里至少能比现增加一倍上好水田,只是挖掘需要数年之功。”薛大鼎说着也有些犹豫。

李承乾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们先规划好河道怎么走就行了,至于怎么挖我来想办法。”

“臣等造退。”薛大鼎和杜荷说着就退出去了。

李承乾看着他走出去,便对老鬼道:“去传薛仁贵和裴行俭来。”

吩咐完老鬼李承乾便低头写下了一火药的配方和制作方法,火药才是开山的神器,李承乾一直想把关中到蜀中的路修通了以后好收拾土蕃,这会儿刚好要用就把火药造出来吧。

不一会儿,薛仁贵和裴行俭来了李承乾把火药的配方和制作方法交给他们,薛仁贵和裴行俭拿着手上纸看来看去不明所以,齐齐抬头看看向李承乾。

“太子殿下您给我们这个做什么?”见李承乾一脸一莫测高深裴行俭忍不住问道。

“这是火药的制作方法,是一种神兵利器的,你们分工把这件事情办了,裴行俭你负责买材料制作。

薛仁贵你负责保护制作此火药的作坊,不得我允准不许人进出,所有作出来东西你找地方妥善保管,不见孤王的亲笔手谕不能动用一分一毫。”

两人见李承乾说得郑重都忙郑重行礼,然后退出去办事。

这里两人出去,那边太极宫的内会侍送来一道李世民的旨意,称李承乾平抑粮价有功,解除李承乾的禁足令。

李承乾见了这份旨意心里十分高兴,暗看来李世民也是面冷心热,明明很喜欢自己的才华,却装出一副恨铁不钢的样子……

东宫得了这道旨意都十分高兴,办起事来自然更起劲,通过前些天李义府在长安城造势,现在整个长安的百姓都知道李承乾派出官吏平反冤狱,而且不管这人有多大权势,只要是真的违反了唐律威害了百姓太子殿下都能把其绳之以法,于是长安城的百姓纷纷告状。

一时间一些平日里在长安城为非作歹的关中世家和一些城狐社鼠地痞流氓是人人叫苦不迭,这些拼命往各处走各种关系希望能躲过这一劫,只是李承乾这次派出的都是以李义府为首寒门出身的人,还有就是像周晋那样的人考中科举几年得不到任职的人。

这些人跟关世家那是没有一情面可讲的,所以一时间长安闹的怨声载道,暗中都有人喊出了‘官不聊生’这样的话。

李世民对长安城的局势洞若观火,但是却对此一直不出声,他在等李承乾碰个头破血流明白过来,或者被这些人彻底打败失去一切。

李世民想着这些心里暗叹:若是人聪明一点就可以为所欲为,那隋炀帝又怎么会身死国灭呢?

感叹完以后李世民便放下此事不再多想,拿起桌上一奏疏,这是一份没有通尚书省和平章院的密奏。

李世民打开一看心里顿时起了疑惑,这是于志宁写的密奏,里面说李承乾阴谋要把长孙无忌和他牵扯进李泰造反案子里。

李世民看了心里疑惑不已,李泰给他的信他看了便没有让第二个人看过,而自从他得了李泰的信就在关注东宫审理李泰造反的事,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李承乾有陷害长孙无忌和于志宁做法啊?

这于志宁怎么知道的这知清楚?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朱雀门前的李承乾

由于灯下黑的原因李世民一时间没有想出来到底是谁泄露了李泰的信,所以他把此事归结为是李承乾近期过于猖狂抓了于永宁让于志宁起了疑心。

李世民放下于志宁的奏疏,拿起另一本刑部尚书刘德威的奏疏,奏疏的内容是关于齐王李佑密谋刺杀齐王府长史权万纪的,刘德威通过详细的调查已经可以确定李佑曾经预谋过刺杀齐王府长史权万纪。

李世民看完刘德威的奏疏,狠狠地把奏疏拍在桌上,大声道:“混帐!”

李世民突然发怒吓的殿里的内侍都慌忙趴在地不敢头,但是李世民对此却是一无所觉,一直紧盯着桌上的奏疏过了一会,长叹一声,又慢慢拿起那份奏疏在上面直接批道:着齐王李佑与齐王府长史权万纪,见敕速进长安,听候发落。

李世民写完批语心情烦燥,起身走出甘露殿,站在丹陛上看见李治和大病初愈晋阳公主正在抚着一头母鹿窃窃私语。

李世民看着他们兄妹金童玉女一般不觉露出微笑,便信步走过去。

李治和晋阳公主看见李世民走来忙向李世民行礼,李世民呵呵笑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晋阳公主笑着上前拉住李世民的手道:“九哥救了一头一母鹿。”

李世民低头看去果见是一个大腹便便怀孕的母鹿,但这头母鹿瘫在地上,看见他们这么多人来到两条前腿使劲在地上撑着,后面半截身子却起不来,显然鹿的两条后腿受了不轻的伤。

李世民见此瞬间放下脸来,寒声问道:“什么人在春季伤了母鹿?”

母鹿一般前一年秋天发情受孕,第二年春末夏初时下崽,小鹿经过夏季和秋季水草丰盛的时侯长的膘肥体壮才能安全越冬。

春秋时期农业不发达人们主要靠渔猎采集补充食物和衣料,所以特别珍惜野外的猎物,为了能做到可持续捕猎,古人总结出了“网开一面”、“数罟不入洿池”“春季不田猎”等捕猎的规矩,为野外动物留下休养生息的时间。

李世民深受儒家的思想影响对别人春季伤鹿的事向来深恶痛绝,李治做为他最宠爱的儿子,对此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见李世民脸色变了,晋阳公主就乘巧地靠在李世民手臂上不说话,而李治闻言也是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儿臣不知道。”

以李世民的眼光自然能看得出来李治在撒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沉声道:“你救回来的你不知道?”

李治闻言悄悄抬头看一眼面沉似水的李世民,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李世民的眼睛,吱吱唔唔地道:“儿臣刚刚去给四哥(李泰)送行,回来时路过……路过永安宫看见这头受伤的母鹿,就带回来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是……是谁伤了这头母鹿……”

李世民一看就知道李治说的不尽不实,但是他提到永安宫也就不用问了,永安宫是贞观八年李世民给李渊建的,没建好李渊就驾崩了,后来李治扩建成了大明宫。

永安宫附近都是李承乾安排的人在开垦荒地,这头鹿是什么人伤的已是不言自明。

李世民想到李佑因为去打猎与权万纪产生矛盾闹到刺杀权万纪,而李承乾也好不到那里去……心情更加沉重。

但看到李治心地仁善,还在为李承乾隐瞒,心里又很欣慰,伸手抚摸着李治的肩膀道:“你做的很好,让人好好照顾这头母鹿。”

李世民说罢就转身慢慢走回甘露殿。

李承乾终于可以出东宫了,恰好此时李承乾也必须要出宫一次,李义府这些天办的案子,虽然也公开审理公开宣判了,让老百姓得到很大满足,但是所有判决都还没有执行,而且最重要的应该给原告和百姓的补偿都没有兑现。

按照常理这些涉及到造反大案的重犯,东宫审理清楚要交给李世民亲自裁决的,但是因为李世民曾是下过诏书李承乾有权裁决案件,只有出现李承乾裁决的案件仍有人不服的情况,才需要上交李世民亲裁。

而且李承乾现在想要降低关中的租税光靠阎立德的一封奏疏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李承乾急于立威,因此李承乾决定亲自主持公开处理这些案件,不但要审判还要公开执行。

崇教殿里李承乾端坐在宝座上一众东宫心腹分列两边,商量稍后在朱雀门前的审判。

“真是天公作美,太子殿下要亲自公开审案,就是万里晴空,呵呵……”杜荷笑呵呵地道。

“太子殿下您的宝座还是设在朱雀门的城楼上吧,设在门前万一有不轨之徒乘机作乱,太子殿下的安全……”诸遂良希望李承乾的安全得到保障。

李承乾闻言呵呵一笑道:“诸先生不必担心,今天虽然全长安家家都来人观看,但也才几万人,外围有苏定方和薛仁贵检查呢,而前面几排都是龙首原来的人,孤王信得过。”

诸遂良闻言叹气道:“太子殿下一向能与民同乐,您自然受百姓爱戴,只是也受小人憎恨,凡事还是小心一些好,臣也出去看看他们查得如何。”

诸遂良这些天在东宫也听说了很多百姓状告长安勋贵的事,对这此勋贵为非作歹也是十分深恶痛绝,对于李承乾要亲自主持审理是非常支持的。

见诸遂良出去,许敬宗面带忧色地道:“太子殿下这些案件还是交给陛下裁决稳妥些。”

李承乾当然知道凭这些人犯的罪的而且已经公开审理过,交给李世民也都是个死,但是他们财产以李世民一心想做仁君的想法,肯定会发还给这些人的家人。

“不,孤王要亲自主持此事,让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孤王会给他们主持公道。”李承乾坚定地道。

许敬宗知道劝不下便不再说话。

接着众人闲聊些别的事,等百姓和百官入场后李承乾就摆出车驾带着一众东宫心腹直奔皇城正门朱雀门而去。

李承乾的车驾来到朱雀门时,朱雀门前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因为此事就在皇城边审理所以在太极宫办公和官员和在皇城办公官员也都早早出来,想看看李承乾到底会怎么判决。

薛仁贵带着东宫的护卫在朱雀门前搭了一座一高台上面设着李承乾判时坐的宝座,把前来观看百姓都按着不同坊安排要高台前面的空地上,官员们则被苏定方安排在左右两则。

此时看见李承乾的车驾绕出高台,站在高台前的百姓都忙跪下行礼,口中还大声地喊着各种各样祝愿吉祥的话语。

两边官员见此也都躬身向李承乾的车驾行礼,李承乾待辂车停稳柱着拐杖缓缓走出车厢,向城门前的百姓招手示意。

百姓看见李承乾向他们招手,一个个激动一遍遍重复嘴里的吉祥话,整个方圆数千平方的场地都嗡嗡响着。

李承乾虽然一句也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但心情却也被感染的十分兴奋。

站在高台两边的百官见此,却有些不知所措,很多官员对于李承乾的很多做法都是不赞成的,可是此时见到此情此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李承乾走上缓缓走上高台,站在高台中间抬头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然后看看高台下面欢呼百姓,伸出双手轻轻往下一压,下面的百姓立即就停止吹呼声,等待李承乾讲话。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人意料的李承乾

从去年开始长安地的百姓对李承乾的印象就全都正面形象了,这一段时间东宫平冤决狱更是让李承乾有“青天”之称。

所以当长安百姓听说李承乾要在朱雀门前亲自主持昭雪案件时一个个都是异常兴奋的,毕竟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过,在过去几十甚至向百年间天下纷争谁在乎过老百姓是不是冤枉,老百姓自己也觉得只要不无缘无故地被人弄死就是天大的幸事了,从来不会想到喊冤这种事。

前面站的老百姓这么想,两边站的官员的想法则老百姓的想法恰恰相反,他们认为李承乾的做法纯粹是多此一举。

什么时候朝廷执法要向老百姓交待了,公开斩首都是为了震慑或者吓唬老百姓的,像李承乾这样做只能让老百姓遇事就来告状,除了给朝廷带来麻烦不会有任何好处。

李承乾不知道这些人心思,他面容严肃地看着下面渐渐安静下来百姓,不自觉地往前走几步,站在高台的边缘大声道:“自陛下降旨命孤王平冤决狱已有数年时间,以前孤王认为自己年轻识浅怕遗笑方家所以并不曾留心此事,不想朝廷所以设长吏竟不恤百姓疾苦,致使凶横行长安城中首善之区几乎成了人间鬼域。”李承乾说完这一段话,站在高台的八风殿的供奉连忙大声喊一遍,务必使李承乾的话传到在场的每一个耳中。

数十人一起大喊,震的李承乾耳中轰隆隆响,但是他面上却要庄严肃穆。

“这都是孤王的过失,孤王身为储两受天下百姓供养,百姓受人欺凌之时孤王却不知道,想及此处孤王深感惭愧至极。”

接着下面的传播,然后站在每坊中的东宫八风殿的供奉带头大喊:“太子殿圣明。”

这次是几万人一起喊,声音隆隆传出数里之外,站在高台两侧的官员们脸色都变了。

于志宁和长孙涣一起站在高台的左侧后面,此时听见李承乾当众认错,而下面的百姓又轰然喊‘太子殿下圣明!’直震的脸色煞白,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太子殿下这是要罪己啊?”

旁边的长孙涣神情不屑地看一眼失态于志宁道:“世伯放心太子就是太子,他今天说的再好,也不能立把这些人处死,别忘了只有天子才能掌人生死。”

高台上的李承乾待下面稍静一些,再次抬手止住兴奋的百姓,大声道:“所以今日孤要在此亲自审理这些凶徒,亲自给这些人定罪,亲自看着人责罚他们。”李承乾说完待下面下面的人大声把李承乾说的话传出去,百姓们那边也又一次大喊太子殿下圣明后,便缓缓走向高台上的宝座上坐下。

李承乾坐高台上待吩咐老鬼道:“让他们把人犯都带上来。”

老鬼闻言招手吩咐一个小内侍下去安排,不一会儿,几个身带重枷的犯人被带上来了。

李承乾坐在宝座上看见走在前面的两个竟然都是熟人,崔仁师和岑文本这两个人都是因李泰造反把拿下,早判了死刑。

此刻看见李承乾高高在上坐崔仁师面上一犹豫就向李承乾跪下了,而岑文本则冷哼一声,一翻白眼,仰起头不看李承乾。

只是没过多久随着后面几个犯人走上来,其中岑文本三弟岑文昭一走上来就冲着岑文昭大喊一声:“二哥!”

岑文本一看见岑文昭蓬头垢面一身褴褛,脸上痛惜之色一闪,转头愤怒地看着李承乾,咬着牙道:“陛下早就下旨意,谋反虽是重罪但是只涉父子、祖孙,并不涉及兄弟。”

李承乾看他一眼平静地道:“是的。”

岑文本闻言依旧面色狰狞道:“那太子为何要抓我兄弟?”

李承乾依旧平静地道:“岑文本你自己问你弟弟做了什么事?”

岑文本闻言就知道岑文昭肯定有什么把柄被李承乾抓住了,忙转身走到岑文昭面前,惊疑不定地道:“文昭你做什么事?”

“二哥……”岑文昭见岑文本来问只说两个字就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岑文本兄弟三人岑文昭年龄最小,因为父亲死的早岑文本的母亲最痛小儿子,所以岑文本和岑文叔都对岑文昭爱护非常,历史上李世民嫌岑文昭行事太过招摇怕他给岑文本惹事,就想把岑文昭派出去做地方官,是岑文本因为担老母因为思念弟弟忧思成疾,啼泣恳求李世民才把教育岑文昭一顿把他留在长安的。

岑文本此时知道自己死在眼前,却还是一心想救岑文昭,见岑文昭只是痛哭,忍着悲痛催他快说。

半晌岑文昭抽泣着把李承乾抓他的原因说了,原来岑文昭平时喜好结交朋友,为人极讲义气。

去年从扬州来的杜源的才子来京城参加科举,岑文昭极为推崇杜源文采风流,杜源想借岑文昭的势力,两人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

两交往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杜源找到岑文昭称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原来这杜源不但文采出众,样貌也一等一的,加上年少多金身边从来不缺投怀送抱的女子。

而且这杜源还一个癖好,就是喜好少妇,杜源来长安不久就勾引上邻居的儿媳妇,虽然唐朝风气开放,但是遇上这样的事人男的总不能当没事人。

邻居家知道这事后先把儿媳妇毒打一顿,然就带着人去杜源准备把两人抓了一并打死出气。

杜源见机的早逃了出来,不敢回家托人找到岑文昭,岑文昭给他出主意,让杜源去长安县告邻居玩仙人跳。

长安看在岑文昭的面子自然积极办案,很快把邻居一家抓到县衙,双方各执一词,但是邻居的儿媳自知若是夫家赢官司她则必死所以也一口咬定是夫家玩仙人跳。

长安县令看在岑文昭的面子重邻居一家流放三千里,杜源因为害怕此案翻过来,在半路上就把领居一家劫杀了,长安县令对此也不追究只报个路上暴毙完事。

直到去前几天李承乾派人在长安城到处宣传为百姓伸冤昭雪,杜源的另一个领居才上告揭露了此事。

岑文本听了岑文昭的述说,痛苦地摇摇头,深知这件事里岑文昭的罪责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若是他还是中书侍郎专知机务,那就是一件训斥一顿的小事,可是此时……

李承乾没有在意岑氏兄弟都反正他们都活不了多久了,李承乾看犯人都带上来了,便下令让人念这些犯人身份和所犯何罪。

周晋和朱成两个站到台前,一替一个念这些犯人身份及所何罪,站在台下的八风殿供奉,也跟李承乾说话一时,上面念一句他们大声喊一句。

这样十几个重犯的罪状被一一念出,足足念了一个多时辰,但是下面无论是百姓还是都听聚精会神,越往越听越觉得触目惊心。

尤其是听到崔仁师有意隐满他儿子射死人,贪污受贿的事,连于志宁都感到吃惊不已。

李承乾坐在宝座静静地等着周晋和朱成念完罪状,便起身走到高台前沿,大声道:“孤王在此给这些定为死罪,家产除赔偿受害人外,其余充公,所犯人的田地充后田租降为一成五,家人发配岭南。”

李承乾说到这下面的长孙涣冷笑一声对于志宁道:“太子也就这样,何苦搞这么大阵势?”

其他官员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总算要结束了。

却听李承乾在台平静地道:“按照唐律这些应该在秋季问斩,所以今日孤王就主每人先行打二百军棍。”

李承乾这一句经过台下八风殿供奉传出去台前百姓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而两侧的官员则都被李承乾此举吓了一跳,这是一直接要他们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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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全部毙命

随着李承乾的话音落下,早就准备好的丘神绩带着百十个黑衣人迈着正步走到高台前面站定,百十个人往那一站给一种肃杀之感。

又有一队黑衣人搬来十几条宽大的春凳放在高台前一字摆开,每条春凳前都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壮汉,每个壮汉手里都拿着一根漆黑的刑杖,每根刑杖都有碗口粗细笔直地立在壮汉身旁。

下面的刑具准备好,一队队黑衣人便把十几个重犯押到春凳上,这人些都知道就要死了,有的忍不住发抖,恐惧地大声求饶,喊的嘶心裂肺于永宁、长孙嘉庆之流就是如此。

也有人如崔仁师自知必死无疑,只低着头一言不发等死而已。

唯有岑文本破口大骂“李承乾你这个暴君,你残暴不仁,你不得好死~……”

但是随着“砰,砰,砰……”的声音响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惨叫声。

李承乾看着这一切想立刻转身离开,但是两条腿却死死的钉在地上,脸上表情僵硬不发一语。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想再看到去下雪时冻死那么多人的情景,自己就必须按照原定计划走下去。

“太子殿下,求求您饶了舍弟吧,臣愿意代舍弟受过……”于志宁看着于永宁受刑再也忍不住,跑到高台边上想要上去,被守在高台下的侍卫拦住,只得在高台下大声呼喊,希望李承乾能听见饶了他的弟弟。

随着“砰砰砰”一杖杖打下去,受刑犯人的惨叫越来越稀,越来越弱,几万人的现场只有“砰砰……”的声音一直有节奏地响着。

高台两侧的官员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杀人,这也不是李承乾第一次杀人。年前大雪成灾李承乾在东宫门口就下令一次性杀死跟着李泰的一百多个侍卫,东宫门口的血气数日不散,一些经常走过东宫门前官员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但是今天不同这是将人活活打死,而且这些人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像于志宁一直盼着他堂弟定下个秋后问斩,他再想办法或者推倒李承乾,或者求李世民怎么着也能把弟弟保下来,可是……

于志宁喊了半天见高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就绝望了,被一**好的大臣扶到人群后面,痛哭流涕,他们身边大臣都对李承乾此举充满了怨念,却没有一个敢当众说出来的。

下面受刑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李承乾知道,这些人已经死了或者快要死了。

便深吸一口气移动站的发僵的双腿,走回宝座上坐下。

“太子殿下,快下令停下来吧,这些人经过刑杖就算不死也活不久了,此时下令停也能显示太子殿下的仁爱之心。”诸遂良不知何时走上高台向李承献计道。

李承乾闻言摇摇头道:“今天这些人必须死,孤王就是要让百姓看到孤王平反狱的决心。”

诸遂良不知道李承乾有意降低佃租,心里暗道:这决心让老百姓看见了有什么好处?

“报——韦山甫受刑不住毙命。”

“砰砰砰……”其余的行刑还在继续。

随着一个行刑壮汉高声一报,整个现场进入了一片死寂,李承乾听见已经死了人知道此事再地转圜的余地,便开始谋划他下一步该做什么。

“报——岑文昭受刑不住毙命。”

“砰砰砰……”

……

“报——崔仁师受刑不住毙命。”

“砰砰……”

砰砰声一下一下地响起,像是打在现场每个人心头,现在没有再有心思说话,连于志宁都停止了哭泣。

“报——于永宁受刑不住毙命。”

“砰砰……”

“报——……”

“砰……砰”刑杖的声音越来越稀,毙命的人越来越多,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站在台下的人都回头看向朱雀门里,马蹄声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李承乾可以听见马上骑士,跳下战马向高台跑来,骑士边跑边中气喘嘘嘘地大声喊道道:“太——子……殿下,陛下有旨立即——立即停刑!立即停刑。”

“报——岑文本受刑不住毙命!”

“砰砰。”行刑的声音停了下来,

“报——长孙嘉庆受刑不住毙命!”

“启奏太子殿下,所有受人犯均因承受住杖刑毙命!”台下传来丘神绩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

来传旨的骑士刚刚跑到李承乾面前,听着这句话脸上满是震惊和不知所措,李承乾看见来人正是当日在魏征门前拼死保护李世民的席君买,起身走下宝座笑着对席君买道:“有劳席将军传旨,现在已经停刑了。”

席君买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僵硬地笑笑道:“启禀太子殿下,陛下宣您立即进宫!”

李承乾淡淡一笑道:“除了孤王还宣了谁?”

李承乾心里有数,朱雀门前出了这么大的事李世民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管,但是这些犯人已经死了,李世民事后顶多训他一顿,所以李承乾显得的很是从容。

“陛下还宣召几位崇教殿大学士,随太子殿下一起进宫。”

“孤王知道了,马上就去!”李承乾说着向老鬼递一个眼色,老鬼忙去安排。

七个东宫崇教殿的大学士除了任雅相和郝处俊留守平章院,颜师古在准备崇贤馆招人考试其余四个都在这里了。

李承乾缓缓地往前走几步,再一次站到高台边缘,神情严肃目光缓缓在高台下几万百姓身扫一过,场问寂静地只能听见微微的风声。

半晌李承乾声音低沉缓缓地说道:“这些残民之贼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孤王知道在长安城里在关中乃至在天下肯定还有很多冤案,如果你们有冤没有被昭雪的,你们就到东宫来喊冤,如果你知道谁有冤屈你们就告诉他来东宫喊冤,不要害怕只要有孤王在孤王就替你做主。”

这些话随八风殿的供奉的声嘶力竭地大喊,传遍现场所有人的耳中,紧接着就数万百姓激动地跪在地,大喊“太子殿下圣明!”

“太子殿下仁爱无双!”

……

能有这个结果不是唐朝的百姓愚蠢而是李承乾提前做了很多安排,比如这些的罪状提前在各坊公开宣传甚至每晚都在各坊轮流公审,所以即便李承乾下令当场打死这些人,百姓虽然看着也有些害怕,但是却不觉得李承乾残忍。

李承乾看见收到了预期的效果,便转身走下高台,四个崇教殿大学士和一众东宫心腹都在高台下等着了。

李承乾把这里交给薛仁贵和裴行俭善后,就上了他的马车前往太极宫去。

程务挺驾着李承乾的马车走在最前面,老鬼骑马紧贴着马车准备随时听李承乾的吩咐,诸遂良、李义府骑马一前一后护持在马车左边,苏定方、许敬宗一样护持马车右边,其他东宫护卫在王方翼的带领下摆开纵列,队形严整地跟在马车后面。

原来站在高台两边的百官看着这区区千余人,竟然走的气势磅礴,大有舍我其谁的慷慨,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感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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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李世民要干啥?

两仪殿里李世民如同一蹲雕塑一样端坐在宝座上,面沉似水心里却翻江蹈海。

现在他心里就是对李承乾的恨铁不成钢,还有就是被愚弄的愤怒,李承乾要在朱雀门前公开审理案件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当时根本没有想到李承乾准备在朱雀门前当着百官和数万百姓的面打死那么多重犯。

这事连他都不敢想。

要知道那里面可是有勾结亲王造反的朝廷重臣,如果只是几个土豪劣绅李承乾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但是像岑文本这样宰相级的人物,如果今天被李承乾随便打死了,那以后满朝文武谁还敢跟李承乾说个不字?

而且李世民向来认为只有天子才可以决定人的生死,在唐朝被判了死刑的重犯都是要皇帝亲自勾决后才能执行的,这个权力在李世民病重李治监国时还专下旨说明: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免和死刑勾决必须他李世民亲自决定。

可是一不小心李承乾就要代他执行了,所以可以想象当他听说李承乾要当众打十几个重犯每人二百军棍时,是何等的愤怒。

而且李世民也实在不能理解李承乾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承乾今天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如果说李承乾想密谋造反,那么就不应该到处竖敌。

要说是李承乾身边的人给他出的这样的主意也不可能,李承乾重用的无论是崇教殿七学士还是程名振、薛仁贵、薛大鼎这些人李世民都是了解过的,李世民非常清楚这些人绝对没有这个胆子。

难道真的是因为李承乾生性残暴?

想一想也是,当初李承乾不显山不露水在东宫韬光养晦,还经常派人刺杀他的几个老师,现在李承乾要做事自然更容不下与他政见不同的人。

想当初隋文帝、隋炀帝在朝廷上说一不二最后隋朝二世而亡,难道大唐也要……

李世民这一会儿几乎想到了所有李承乾的缺点,一时想起真恨不得立刻把李承乾拉来打死算了。

就在此时小内侍进来报说太子殿下到,李世民立即抬头看着大殿门口。

李承乾柱着拐杖一瘸一点地走进两仪殿,眼角余光往左右一飘,立即发现殿里的气氛不对,两边的大臣都是站着的,不像以往在两仪殿里议事大臣坐在小兀子上。

而且今天这么多大臣在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因刚才进殿时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是脱了鞋进来的,所以此时整个两仪殿里只有他的鞋底和拐杖的触碰地面的声音。

“通啪——啪,通啪——啪……”

声音极为有节奏,听李承乾心里直打鼓。

“儿臣参见父皇!”李承乾朝李世民躬身作辑行礼。

“臣……,参见陛下!”诸遂良等跟着向李世民行礼。

李世民依旧面沉如水,就这么看着李承乾,半天都没有任何表示。

李承乾半躬着身子还低着头很不舒服,便幽怨地再一次道:“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两仪殿里落针可闻。

站在李承乾身后的诸遂良、许敬宗、苏定方、李义府都知道李世民这是真生气了,心里都十分担忧,想提醒一下李承乾今天千万别顶撞李世民,可是此时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殿里又僵持了一会儿,李承实在忍不住了,再次大声道:“皇太子李承乾参见皇帝陛下。”

喊完李承乾就听两侧群臣和他身后的诸遂良等人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哼!你还知道你是皇太子啊?”李世民冷哼一声道。

李承乾抬起头来看着李世民冷漠的脸感觉有些陌生。

自从李承乾穿越以来虽然李世民很少给他好脸色,但是以前李世民无论多么愤怒李世民眼里总还有些情绪,而且这业情绪根结处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但是这一刻他从李世民眼中看见的是冷漠,是无情,李承乾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会对他产生这种情绪。

当下小心道:“不知父皇宣儿臣等人来所为何事?”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一行人,面无表情地道:“崇教殿七个大学士为什么只来了四个?”

李承乾不知道李世民发得哪门子邪火,只是平静地道:“回父皇颜先生在准备明日崇贤馆招考的事,任雅相和郝处俊都在平章院值守,儿臣已经派人去传他们了,想来也快到了。”

“既然他们还没到朕先来问你,你为什么要在朱雀门前公开审理案件?”李世民的声音依旧是毫无情绪波动。

李承乾对此早有准备,闻言立即大声道:“

儿臣之所在朱雀门前公开审案是因为近些年我大唐有一些勋贵之家无法无天地残害百姓,而地方长吏不敢过问,致使冤案和民怨一起积压,狂妄与野心同时生长。

父皇请想一想一个区区亲王只靠着几个世家和身边区区几千人就公然劫杀当朝皇帝和太子,岑文本弟弟岑文昭只是一个小小校书郎,他随便的一句话就使得一户人家数十口人被无辜杀害且真凶逍遥法外。

崔仁师出身博陵崔氏是名门望族,在朝堂上满嘴里仁义道德,谁知道他不但包庇他儿行凶射死人命不问,竟然还纵容他儿子收受贿赂包揽讼词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尚待一一清理。

还有于志宁的弟弟于永宁、长孙嘉庆等等这些人哪一个不该死?

儿臣公开在朱雀门前审理,宣判就是要告诉天下人大唐是有公理的,告诉一些人不要为非作歹……”

正所谓气盛言宜,这件事李承乾自认为做的没有错,所以一开口就威势慑人,殿上的一些大臣也被李承乾所感动不住地点头。

李世民看着慷慨激昂的李承乾,神色越来越复杂,直到李承乾说完,半晌才痛心疾首地道:“你说的都对,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些人你既然已经公开审理并且判他们死刑,为什么还要打二百军棍呢?

你是皇太子,如何能不遵国法?

即便你恨他们残害百姓,要行杖刑,只需要吩咐一声让臣下去做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当着数百官员和数万百姓的面亲自这个命令?

若是这些被当场打死天下人如何看你?”

李世民这话一出口下面的大臣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皇帝这是被气成什么样了,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要知道很多高级领导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当他看见下面的人做的好时候,他当面夸奖,但是如果他看见下面的人做不好的时候,他会去找你的直属领导或是相关部门的人,让他们批评你或者处罚你。

领导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给下面员工留一下一个好印象,好人全让他当。二是他不跟低层交涉也有担心被低层员工当面骂了不好出气的原因。

皇帝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保住他们从不犯错的圣人形象,坏事、恶人的锅都由大臣们来背。

李世民做为皇帝自然深谙此道,虽然他自己有时候脾气上来也不了管那么多,但是这不影响他想让他的接班人李承乾做好这一点。

李承乾看李世民又还是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以为李世民又是雷声雨点小,便不放在心上。

当即躬身行礼道:“谢父皇教诲!”

“嗯!”

李世民也平复了情绪,重新打量跟李承乾来的人,及看见李义府手里拿着卷宗,便面无表情地道:“既然你们已经公开审理宣判了,那就把卷宗拿给朕看看吧。”

李义府闻言慌忙道:“启奏陛下,今日刚刚宣判卷宗还未整理清楚,还是等臣回去整理好了再呈交陛御览。”

李义府刚才已经从李世民话里听出,李世民还不知道十几个人犯已经全部被杖毙,可是卷宗上都已经标注清楚,这会儿让李世民看见显然对东宫没有一点好处。

李世民没有吭声,自有内侍走到李义府面前把他手里案件卷宗拿去呈到李世民桌上。

李世民一边拿起卷宗一边摆摆手道:“你们都各自归位吧!”

李承乾和四个崇教大学士才各走向自己的位置,就小内侍进来。

“启奏陛下,崇教殿大学士颜师古、任雅相、郝处俊请见。”

“宣!”李世民头也没抬道,此时他正在看李义府放的整整齐齐的卷宗,心里甚是满意。

只是他当看见第一份卷宗长孙嘉庆后头写着受刑不过而毙,忙往后面翻去,一份两份……,受刑不过而毙,受刑不过而毙……

李世民越看呼吸越粗重,当他看到岑文本也被杖毙时手都在发抖……

“臣颜师古(郝、任)参见陛下!”

半晌李世民抬起来面上十分平静,声音毫无情绪地道:“皇太子承乾大胆妄为,败坏法纪着即日起在东宫闭门思过,东宫之臣崇教殿大学士,不能劝谏,着即日起不必再值平章院,每日可于东宫崇教殿里教受太子诗书。

宋国公萧禹加封特进与司空长孙无忌共掌平章院处理政事,平章院迁入太极殿北的内客省理事。”

李承乾和东宫一众从属官员闻言犹如被打了一闷棍,李世民把他们一撸到底了。

李承乾心里立即升起一个疑惑,李世民要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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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李世民动杀机

李承乾的脑子飞速转动,只是一时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李世民这么做绝对没安好心。

当即走出来大声道:“不知儿臣做错了何事,父皇要如此惩罚儿臣?”

什么?

李世民和满朝文武都被李承乾问的一怔,随即李世民大怒地抓起桌上的案件卷宗就照着李承乾头脸砸下去,大声道:“逆子你还敢问?”

“啪!”

李承乾腿脚不便躲避不及被厚厚一叠卷宗劈头盖脸砸中,脸上热辣辣愕然地抬起头看着李世民,老鬼慌忙去拉李承乾被一下甩开。

礼部尚书李道宗、吏部尚书侯君集等众臣慌忙躬身祈请道:“请陛下息怒!”

“太子殿下还是先回东宫,等过几天再向陛下请罪。”马周忙出声劝道。

而李世民和李承乾两人对于众臣的劝解都是概不理会,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谁也不服气谁。

半晌李承乾幽幽道:“不教而诛是为谑。”

李世民闻言直气的双眼圆睁,霍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李承乾大喝道:“逆子还敢狡辩,那朕问你,你二百军棍打死所有人犯又是什么?”

李承乾闻言淡淡地道:“儿臣是当着数百官员和几万百姓公开审理,宣布罪行,然后判以极刑,只不过是杖刑重了些而已。”

“你!你!……”李世民指着的李承乾“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气是直发抖。

“太子虽然狡辩之才足以文过饰非,可是你怎么辩也辩不过陛下的慧眼如炬。”长孙无忌缓缓走出来道。

他的意思就是李承乾虽然能狡辩说自己没有犯错,但是李世民慧眼如炬,怎么狡辩也没有用。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出来,就缓缓坐下把脸掉向一边不再看李承乾。

李承乾听见长孙无忌说话猛地转过身来,一顿拐杖,双眼喷火一般盯着长孙无忌道:“长孙卿家你这是欲加罪何患无辞,难怪外面那么多蒙受冤枉的百姓,今日连我这个皇太子都要在这两仪殿上蒙受不白之冤了。”

长孙无忌见李承乾此时已经无法言说,便住口不言退回班列,意思是要闹腾随意。

李承乾见长孙无忌退下正要接着找李世民算账,却见身材瘦小的萧禹重重地哼一声走出来道:“太子殿下无故对犯人施以重刑致使数十个人犯不待明正典刑就命丧杖下,怎么不算犯错?”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萧卿家你也是太子太傅,请问有哪一条唐律规定理刑官不许判杖刑的?

你又知道大唐每年有多人被刑讯而死的吗?

怎么死了这几个人萧卿家就心疼了?”

李承乾也是看出来了,他想要做成他的事,什么“温、良、恭、俭、让”“皇太子气度”都要不得了,他毕竟不愿意在登上皇位之前做一个温文而雅任人观赏的花瓶,他是要做实事的人。

萧禹被李承乾问的直翻白眼,过了半天才抖着袖子大声道:“狡辩!狡辩!……”

“够了,这样闹腾成何休统?”李世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皇太子承乾君前失仪……”

“父皇!”李承乾不待李世民把话说完就出声打断他,李世民他弄的怒发冲冠正要跳从桌子后面跳出来动手。

却见李承乾弯腰把他刚才砸下来的案卷一一检起码放整齐,抬头示意一个小内侍去接,然后淡淡地道:“父皇这是您刚才砸下来的。”这是提醒李世民,要说失仪也你先失仪的。

老鬼跑到李承乾边上,一面帮他捡地上的案卷一边悄悄道:“太子殿下您不能惹陛下生气啊……”

李承乾心里也在想今天怎么收场,但有一点今天这个亏不能吃。

李世民和满殿大臣看出李承乾的用意,心里都是又惊又怒,别说君臣就儿子也不能这么给父亲找难看啊?

真不知该怎么形容李承乾。

把案卷交给内侍淡淡地道:“既然父皇觉得刑杖打死人不妥就该明令下诏,规定什么官员在审案的时候可以打多少军棍,不能打死等等,以后这些条文制为永例也就是了,何必苦苦为难儿臣呢?”

李世民心里冷哼一声,怒声道:“朕今天就是要教育你这个逆子!”

李承乾心里明白了李世民这是受了什么人的盅惑找茬来了,当下心里冷笑,回头我一起把你们收拾了。

李承乾面上不动声色,嘴里淡淡地道:“父皇教诲儿臣从不敢违逆,刚才一进来父皇一说儿臣京就认错了。”

李承乾这话说的在李世民看来就是毫无悔改之意,对他失望更甚,但还是想再点拨他一下。

于是寒声道:“你这个样子有悔过的意思?”

李承乾脖子一梗道:“那还请父皇教给儿臣什么样才算有悔过的意思?”

两仪殿里的众臣看着这对父子都是目瞪口呆的,这是皇帝陛下和皇太子吗?

怎么看着跟街上的无赖一样啊!

到这个时候李世民算是被李承乾给气得无话可说了,心想以后就不再见逆子了,且让他再嚣张一会儿吧。

半晌,无奈道:“承乾,那你说今天这事怎么办?”

李承乾闻言直接道:“今天本来是没有什么事的,只是东宫奉旨审案打死了几个犯人而已父皇已经训斥过了儿臣,还有什么事?

至于说平章院的事,朝政稳定才是国家大事还请父皇三思。”

李世民见李承乾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要权力,心里冷笑,淡淡地道:“朕正是考到朝政重要才用朝廷重臣执撑平章院,至于你和东宫的禁壁就算了。”

李世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讨厌过李承乾,哪怕是去年听说李承乾宠幸乐童称心,也觉得只要打死称心教训李承乾一顿,后面李承乾改了还是一个好太子。

但是刚刚李承乾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跟他争权,真是瞎了眼把让他在东宫设平章院,若不是发现的早还不被逆子给驾空了。

从前李世民虽然想废李承乾但总是不忍心下手,所以一拖再拖,可是今天他要是能抓李承乾一个大把柄,一定立刻下旨把他废了。

李世民想到李承乾的大胆和刚才的张狂就是一阵阵后怕,想到这里他起身就往后走……

李世民离开后内侍宣布散朝,李承乾和诸臣只得退出,内侍悄悄把长孙无忌带到甘露殿。

长孙无忌一进甘露殿,还没有行礼就听李世民大声喝道:“你们退下!”

殿里内侍闻言全部无声退出。

“臣参见陛下!”

“朕要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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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闷雷阵阵

长孙无忌闻言心里一喜,脸上却现出惊慌的神色低声道:“陛下请慎言,东宫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而且太子近来颇为百姓们做了些事,怎可轻言废立。”

李世民闻言越发愤怒,烦躁地在地上来回走两圈,一边一大声道:“他没什么了不起的,朕从十六岁太原起兵多少次出生入死,几十年来宵衣旰食才打下这大唐江山,难道要毁在他这个逆子手里吗?”

李世民越说越怒,呼呼出气在大殿里绕着圈乱转,一眼看见放殿角的躺椅觉得十分刺眼,回手抽出挂在床头的宝剑,“咚咚咚……”跑到殿角猛地挥剑朝躺椅上砍去。

“砰”一声响,一剑就把黄花梨木的扶手砍断,还待挥剑再砍,却长孙无忌从身后抱住。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太子现在为祸不大,陛下既已醒悟不愁不能处置,只是万万不能伤了陛下的龙体……”

李世民听了虽然依旧呼呼喘气,却也没有挣扎,手里提着宝剑回头看着长孙无忌,等着他的下文。

长孙无忌便低声道:“东宫虽然近来没有什么大错,但是他所行之事天下难容,陛下难道还担心没有人弹劾他吗?”

李世民听了长孙无忌的话想了半天,也觉得唯有如此可行,只是心里不舒服,半晌道:“你昨天说是苏琛鼓动粮商涨价的?”

长孙无忌一听也是无语,李承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粮价平抑下去并抓捕了坐地起价的粮商,还要追查幕后黑手。

这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操作可把于志宁给吓坏了,要知道他干的事要是被李承乾查到那是要家破人亡的。

于志宁无奈只能去找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想到更多,只要让李承乾查到他参予此事的一点影儿,以李承乾的宣传能力必然闹的天下皆知,到时候就算李世民保他,他也只能像房玄龄一样去九成宫养老。

所以长孙无忌只得插手长孙无忌比于志宁聪明的多,也比于志宁有手腕,很快被长孙无忌查到李承乾的小舅子曾经鼓动粮商去民部抢购的事。

长孙无忌得了这千把柄知道李承乾未必敢深究幕后黑手,他却可以借机教训李承乾。

可是此时四大粮商已经被李义府抓去了,长孙无忌无法只得在病重请假时亲自进宫向李世民禀告此事。

在禀告过程中还深刻分析了李承乾的动机和他所要的结果,动机就是想要涨粮价,结果是长安粮价已经从每斗四个钱涨到了十个钱。

李世民向来把长安粮价便宜看作是他的政绩,听说李承乾如此“胡作非为”自然怒火中烧,只是这事涉及到苏琛,李世民还是讲些规矩的,不愿意自己父子之间的事,连累到苏家、太子妃和皇孙,所以当时没有发作,只等以后找李承乾的错处一并收拾。

不想第二天李承乾就给了他这个机会,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再让李承乾做太子心思了,自然不会再考虑李承乾、太子妃、皇孙、苏家这些人的颜面了。

长孙无忌闻言幽怨地道:“昨天太子就已经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说来太子的本事还真是不小啊!”

李世民这会也消了些火气,闻言冷哼一声道:“隋炀帝的本事也不小,不行正道还不是身死国灭。”

长孙无忌闻言放开李世民道:“陛下说的是,只要陛下让他跳腾几天,天下人自是容不下他到那时陛下处置了他,后人也不会说陛下不慈。”

李世民听了点点头,就要提着剑转身回去,只是一抬手看见手里寒若秋水宝剑想这剑也是李承乾献他的,一怒之下就把这剑也甩到残破的躺椅上。

东宫崇教殿里,李承乾坐在宝座上,崇教殿七位大学士分坐两边。

殿里光线不是特别好,再加上除了李承乾以外人人都是沉着一张脸,所以连殿里点的蜡烛也显得光芒暗淡。

众人心里都是愤闷不已,每天辛苦做事突然遭此打击实在让人难理解。

虽然李承乾所做的事有些过火但是他到底是皇太子,元日在大朝上发布‘东宫一号令’李世民也没说什么,后来还允许李承乾组建平章院直接干预朝政。

而且众人都知道李承乾这些天所做的事大部分也都是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了这么长时间,安抚住十几万灾民,开肯出上百万亩良田,这放哪朝哪代的史书里也是一代圣人,突然就被剥夺权利闲置起来。

而他们则更为冤枉,明明是为朝廷做事却要打上李承乾的标签,今后如果李承乾出事,他们很有可能会跟着一起倒眉,这让众人都是郁郁不乐。

李承乾坐在上首看见众神情知道他们受了不小的打击,好在他自己从太极宫回来的路上便已经想通了,你有本事拿走平章院,大不了老子再夺回来,而且不管平章院了老子一样有办法插手朝政。

不多时李承乾就想出了几个方案,只是李承乾知道后面要做事还需要眼前这些人,这会必须要先稳住人心,便从容笑问道:“怎么害怕了?”

众人一怔不知道李承乾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继续笑着道:“不用担心,我和陛下有些误会也没有什么,过些日子就好了。”

“正是,以陛下之明太子殿下之贤,时间一长陛下自然会看到太子殿下为国为民的一片苦心,小人就算从中作梗也不过得意一时,我等只要好生辅佐太子殿下,其他事情是不必担心的。”诸遂良闻言第一个出声道。

“正是如此!”苏定方也表明自己的立场。

接着郝处俊许敬宗等人也一一表示要继续支持李承乾。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明日左春坊开考,咱们还有得忙呢,后面还要修书、大量印书、在天下建立藏书楼,有的是你们名传青史的机会。”

众人一听也确实如此,虽然不能再直接处理朝政了,但是还可以修书,要知道崇贤馆修书的事早就闹的沸沸扬扬了,多少人都眼巴巴想进崇贤馆混个修书的差事而不得,自己等人却是这么轻松就参加了。

正在说话之际,内侍进来启奏道:“中书舍人高季辅请见。”

众人一怔,心想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高季辅朝李承乾行礼后,面带愧色地看诸遂良一眼道:“各位大学士,司空大人命下官前来交接平章院搬迁的事务。”

其他几个崇教殿大学士闻言都是愤愤的把脸转向一边,高季辅只得尴尬地看着诸遂良,毕竟这些人行使相权处理国事一个多月了,治国理政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高季辅心里也是同情此刻他们的遭遇。

诸遂良跟高季辅是好友,两人政见也基本一致,见状只得苦笑道:“我跟你去平章院交接吧!”

李承乾见此道:“不要逞意气之争,国事为重,你们都好好地去跟高舍人交接。”

其他几人闻言都向李承乾行一礼,去平章院跟高季辅交接文书。

颜师古也告退去准备明日考试的事情,当天李承乾回到丽政殿没有再见崇教殿大学士,东宫的一些人因为明日崇贤馆招人考试的事,也都休息比较早。

只是睡到半夜很多人被几声闷雷惊醒,本以为是要下雨了可是一夜都没有听见雨声,从这天开始住在长安城人就常听打雷声却不见下雨。

第二天早上李承乾起的很早,吃了早餐就和一众东宫属臣在崇教殿等着考生入场,然后他好宣布考官人选。

只是众人刚坐下不久,第一杯茶还没有凉,就见负责在嘉福门前搜检的裴行俭匆匆而来。

“启奏太子殿下前面有考生闹事不让搜身。”

李承乾想到唐朝士人风骨和骄傲,确实不会轻易接受搜身这样的事。想到此李承乾起身向众人道:“都随我去前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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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考生进场

李承乾和众人来到嘉福门看见门前站着黑压压的有两三千人,王方翼正带着侍卫维持现场秩序,有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人正在前面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士可杀不可辱”……。

李承乾仪仗出来,众侍卫向前开道,一众书生见这阵势都慌忙退后行礼。

参差不齐地喊着“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在后面揉揉脸,缓缓走出来笑吟吟地道:“平身!”

李承乾这边话音才落下,就听见有人大声道:“请问太子殿下既然是崇贤馆招修书的学士,为何还要搜身侮辱我等。”说话的语气颇为义愤。

“就是……”

……

有人带头后面还有几个跟着起哄的。

“放肆!太子殿下面前有你们说话的份吗?”跟在李承乾身后程务挺上前一步大声质问道。

程务挺虽然年少却是虎将,从小跟着他父亲在洺州跟突厥各部战斗言语间自有一股杀伐之气,再加上这几天李承乾受了李世民的欺负他心里就一直憋气,此时见一个书生也敢在李承乾面前放肆,胸怒气涌动瞪圆了双眼看着一众书生似是随时要打人。

站在前面一众书生被他一吓都忍不住往后退几步,只是那开始挑事的书生强撑着与程务挺对视。

李承乾见此呵呵一笑摆摆手,拨开程务挺道:“不必如此!”

然后转头看向刚才挑事的书生,见这他虽然是书生打扮,却衣饰华贵举止矜持,再加上本来就身体修长面容俊美,站在那里直是玉树临风一般。

李承乾心里暗道这个人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今天来这里捣乱极有可能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当下依旧笑吟吟地道:“不知这位书生叫什么名字。”

那书生本来就是官宦人家的贵公子,向来以才貌自负,刚才看见李承乾的眼睛在他身打转,以为是李承乾看上了他的美色,心里早就恚愤不已。

闻言就硬生生地声道:“在下太原王氏王珏是也。”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太原王氏的人,难怪你在这里鼓动他们不参加东宫的考试。前几天有人把推荐你的荐书送到陛下那里,陛下下旨到东宫让孤王安排你在崇贤馆做学士。”李承乾说到人群里已经有人看眼神不善地看向王珏。

而王珏闻言脸上却现出傲然之色,在唐朝像他这样世家子弟从来都是以有人推荐为荣的,按唐时的说法就是有人欣赏你。

李承乾看见心里冷笑,面向众人提高声音道:“孤王想着东宫修书乃是文华盛事,必须要招些有真才实学的人来参与。”说到这抬起手夸张地比划着道:“所以孤王把这么厚的一叠荐书都给退回去了。

这些被推荐的可都是达官显贵人家的孩子,如果孤王直接用了这些人今天就不用考了。”

后面一些出身寒门来参加考试书生,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

李承乾停了停等全场把他说的话消耗的差不多了,才接着道:“可是孤王是天下的皇太子不是哪一部分人的皇太子,不可能全听哪小撮人的话,他们说谁有才学谁就有才学,他们说用谁就用谁。

孤王要用的人得是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人,可是这样的人上哪去找呢?

让他们推荐?显然不行,万一他推荐都是如同绣花枕头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虚有其表,不能为国为民谋福的人怎么办?

不光是他们,就是你们每个也都认为自己很有才学,可是孤王不知道啊?

所以不管是谁推荐的还是自己认为有才学的人,到了孤王这里一律考试。

你考的好,就说明你有才学,考的不好,就说明你配不上这个位置。

孤王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李承乾说罢目光朝众书生扫去,半晌有一个身穿白衫中年书生,走出人群向李承乾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一片苦心,草民实在感佩莫名,只是我等到底都是士人,让这些兵卒搜我的身,实在是有辱斯文。”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却也如此,孤王也不想让人搜你们的身,而且到现在孤王还没有公布考题、考官,就算你想挟带也不知道该带什么。”

“是啊太子殿下!您就开恩免了吧。”有人在人群里祈求道。

李承乾闻言微微一笑道:“可是以后呢,难保以后的子孙不肖打作弊的主意,到时候这考试也就形同虚设了。

所以孤王第一次就要断绝考生作弊的可能,首先你们进去是要被搜身的,其次你们写的卷子,将先由不识字的人把姓名封起来,然后交给东宫的文书誊抄一遍,再给考官审卷,这样考官就不知他看的卷子是谁的了,只以文章评高低。

而且现在孤王还没有安排考官,本想一切等你们进考场孤王再命考官进入考场,不到阅卷完成考官不准出来,在考场里你们也不能单独见到考官,所以这次考试绝对公平。”

李承乾说到这里人群里传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为李承乾的严密安排感到震惊。

李承乾微笑着看众人的反应,心说被我这一套东西震住了吧?

要知道这套东西从宋朝发明以后为历代所沿用,就连现在考公务员在阅卷时姓名考号等信息也是被封起来的。

这时的唐朝人自然无法想象这么严密的安排,一听之下当然大为惊叹,就在众书生一片惊叹声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哼!如此严密的防范这是把我等当成贼了吧?”

因为刚才李承乾说什么绣花枕头的时候,大家都看向他,所以此时王珏满面通红,说话竟是带着跟李承乾赌气的成份,但是众人闻言都是一怔,心想也确实如此……

李承乾见此登时沉下脸来,寒声道:“王珏试图破坏东宫考试且当面顶撞孤王,来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啊!”

“遵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程务挺就一把抓住王珏的衣领顺手一惯,王珏就已经以头抢地,扑在地上站不起来了,两个侍卫上前轻轻一驾就把他托出去了。

现场的书生都被这一幕吓得不敢不吭声,李承乾目光扫过他们淡淡道:“孤王这里为了公平能做都做了,但是你们也要接受搜身,身上不带进去只言片语,考完定了名次,孤王自会给你们出身。

可若是让你们这么进去,等考完又来揭发谁谁抄了。

叫孤王怎么办呐?

把你们都杀了?”

李承乾说到这众书生都已经有些松动了,只是一时被这场面吓的反应不过来。

李承乾以为他们还不愿意进去呢?便转身对,诸遂良道:“诸先生这次就请你做主考官,许先生做副主考你们这就进去吧,这一次不阅完考卷就不能出来了。”

诸遂良和许敬宗闻言忙躬身道:“遵旨。”说着转身就往门里走。

李承乾待他们走出几步忙高声道:“诸先生!”

诸遂良和许敬宗停步回身道:“请太子殿下吩咐!”

李承乾闻言高声道:“二位先生这一次孤王准备招三百个人,通通赐进士出身,你们进去要把这里的面的人才都挑出来。”

李承乾说着一只手还指着门前的众书生。

“臣等遵旨!”

李承乾这是给了现场一个暴炸性的消息,要知道唐朝一科只招几个进士,甚至是一两个,最多的时候也才十几个,有一年李林甫做宰相告诉唐玄宗野无遗贤,所以一个进士都没有录取,杜甫就是那一年去考的进士。

现在李承乾说要一性次给三百人进士出身,面对这么大的诱惑现场的众书生几乎都要疯了,连李承乾能不能兑现他的承诺都不想了,当即就有人往嘉福门走,任值守的兵丁搜身检查。

有一就有二,本来这些人就是来参加考试的,只是对搜身有些不满,被王珏一挑拨才不进考场的,现在大家既然知道王珏居心不良,又得了李承乾的承诺自然是要进去参加科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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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 长林门前再驻军

李承乾看见考生开始入场,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安排几个托在人群里,如果有托的话今天他就不用费那么多口舌了。

“太子殿下,就这样打死王珏,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苏定方轻轻走到李承乾身边道。

李承乾转过身来看着苏定方道:“这个人既然敢来替别人冲锋陷阵,那就要承受这个结果。

而且这次若是我放过他,不但他和他背后的人得不到教训,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到时候烦不胜烦还是要大开杀的。”

苏定方听了依旧忧心忡忡地道:“可是这样一来太子殿下的名声……”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叹口气道:“将军担心的有道理,可是我大唐就缺孤王这么一个做事的人啊!

陛下受惑于“仁义”二字,做什么事都畏首畏尾,如果孤王再不做这些事情,后世就更没有人能做了。”

李承乾说罢就起身往回走,众人也都跟在他身后一道回东宫去,李承乾一边走一边看似随意地道:“咱们这大唐就像一片草原,在这片草原上有吃草的也有吃肉的。孤王要做事就是尽量限制吃肉的每次少吃一点,给吃草的留一点活路,这样这片草原才能长久,要不然吃肉的把吃草的都吃完了,吃肉的还能在这片草原上活着吗?”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苏定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可又完全不明白,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懵懂。

李承乾回头看见忍不住翻个白眼道:“孤王的意思就是你们跟着孤王不要有那么多顾虑,孤王要做的事都是正义的,是为了让大唐千千万万百姓能过的好一点儿,是最“仁义”的事情不用担心什么身后的名声。”

“臣等明白了!”苏定方等人忙躬身道。

“平身!”李承乾见众人都直起腰来接着道:“自古以来要为百姓争取利益就是难事,难就难在两点:一是士族反对官员不执行,二是老百姓不知道朝廷的好政策,有点好事地方的士绅就把好处给吃完了。

现在与以往不同地方在于东宫有一大批可以随时联系上关中老百姓的人,这样关中的百姓就知道谁对他们好,怎么样才能得到好处。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朝中那些人从中做梗,到时候咱们上下一心一定让长孙无忌他们吃一个大亏。”

李承乾说到这儿指着正在接受检查的进入东宫的书生道:“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些书生,就算他们都不干了,孤王也有人替换他们。”

跟在李承乾身后的几人算是明白了,闹了半天这位太子殿下还憋着大招呢。

不过听那口气似乎是有利于普通百姓,胜算似乎也挺大的。

这几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在朝中已经算是李承乾的死党了,这个时候就算李承乾要造反他们也得跟着,不然只要李承乾倒台他们都没有好下场,眼前就有例子,东宫刚处理的李泰一党就是他们亲自动的手。

此时明白了李承乾有大事要做,便都躬身道:“臣等任凭太子殿下驱遣。”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好啦随孤王去崇教殿。”说着转身先走了,心里却想着早知道他们理解能力这么差就跟他们直说了。

就在考生进入考场的当天下午东宫就传出消息李承乾病了,吃不下,睡不着,还浑身无力。

几个被召进东宫的御医,看了都是束手无策。

而与此同时长安城的各坊开始有人唱小曲,有唱周灵王的太子姬晋的故事的人,也有唱隋炀的太子元德太子的故事的人。

周灵王的太子是春秋时的人物,史书记载他是被周灵王害死的,后来他的子孙离开周朝搬到太原,太原当地人仍称他们家为王家,这就是太原王氏的先祖。

隋炀帝的元德太子病死时才二十三岁,《隋书》记载主要是隋炀帝难为元德太子,把他给吓死了。

在李承乾传出得病之时,长安城又到处在传唱这样的故事,这让长安城的百姓感到很不安。

这一日李承乾正在崇教殿里指导歌妓排一出表现佃农生活困苦的戏,前世李承乾比较喜欢看一些老戏,所以很容易就把白毛女改头换面交给八风殿排演去了。

李承乾这边才忙完就见有小内侍进来禀道:“启禀太子殿下,陛下派人前来传旨。”

李承乾心里一动我这都装病示弱了,李世民还来传什么旨啊?

“宣进来!”

李世民身边的内侍端着一个盒子走进崇教殿忙向李承乾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淡淡地道:“平身!”

内侍起身道:“太子殿下,陛下听说太子殿下身子不适,特地让奴婢给太子殿下送来一盒燕窝,让太子殿下好好保养身体。

另外陛下还说了既然太子殿身子不适东宫裁决刑狱的事也就免了,让太子殿好好歇一歇……”

“谢陛下隆恩!”李承乾朝上一拱手,算是行礼了。

那内侍看的脸直抽抽,但是他也看见李承乾脸色不好看,哪里敢多事慌忙告退回太极宫去了。

李承乾坐下来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心情,李承乾本来想在考试结果出来之前自己先在东宫装病,然后在长安城放出两个死的比较惨的太子的故事,李世民多少会有些顾忌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夺他的权利。

没想到李世民不要脸起来也是无敌了,连有病的儿子都不放过。

这也让李承乾想明白了,历史上李世民对李承乾始终保有一份父子之情那是因为李承乾做了多年的太子始终也没有敢跟李世民争权,可是现在李承乾虽然才穿越到大唐几个月时间,却搂了一大把的权力,李世民这样的权力动物你夺了他的权力跟要了他的命是一样的,所以李世民就不会再在乎什么父子之情了。

李承乾想到这儿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跟李世民生气,这个时候必须拿出办法来给李世民找麻烦。

“去传李义府!”

不一会儿李义府进了崇教殿,李承乾直接道:“你听说了吧,陛下收了孤王裁决冤狱的权力。”

李义府闻言神色凝重道:“臣已经听说了。”

“那明天就派人去堵着长孙无忌的家门口告状。”李承乾直接吩咐道。

李义府闻言一喜,但还是犹豫道:“这样行吗?”

李承乾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直接道:“多派些人去,不要逼的太紧就跟着他。”

李义府闻言点点头道:“臣遵旨。”

李承乾见李义府下去,便派人去召杜荷和赵节两个来崇教殿,杜荷和赵节两个人现主要是负责龙首原开荒的事情。

晚饭时分,太极宫甘露殿里李世民正和李治还有晋阳公主一起吃饭,自从跟李承乾闹掰后李世民就越发地离不开这一对儿女了。

李世民正吃着,抬头看见一个内侍在外面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知道有事便对身边的内侍使个眼色。

内侍会意连忙出去问,过一会儿回来在李世民面前低声道:“陛下,有几百个老弱妇孺在东宫长林门前搭帐蓬住下,说是要为太子殿下祈福。”

“砰!”李世民面前的小几被李世民一脚踹飞了,李世民犹自呼呼喘气,两只眼睛血红,似是要择人而噬。

“父皇息怒!”李治和晋阳公主慌忙起身朝李世民拜倒在地,李世民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只是对那个内侍大吼道:“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遵旨”内侍慌忙跑出去了。

也难怪李世民生气,长林门是东宫嘉福门外的一道门,其实是是皇宫与内城之间的门。

当年李世民和李建成夺嫡最激烈的时候,李建成曾经让忠于他的地方官员给他挑选两千精锐士兵驻守在长林门。

当然后来李建成是在宫城北门玄武门被杀的,长林门的兵根本没有用上。

可是现在长林门驻扎的都是老弱妇孺这就讽刺了,一则说明李承乾认为他现在有危险,二则说明李承乾很得人心。

这让李世民如何不怒发冲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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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冲突开始

李世民在原地一连转了几圈,突然抬头大声道:“传东宫右率卫将军李大亮前来见驾。”

正趴地上瑟瑟发抖的内侍慌忙爬起来跑出去传人。

看着内侍出去李世民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此事,心情稍好,看见李治和晋阳公主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十分心疼,忙走上前去把他们扶起来。

温声道:“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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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逆子反了

连着三次被人打断,长孙无忌明白这群人就是来找茬的,此时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所性闭口不言。只是眼里寒光闪闪,心里发狠只要这些人敢强闯长孙府,他就立刻下令格杀勿论。

只是李承乾安排百姓来此就是给长孙无忌添恶心的,他们怎么会强闯长孙府呢

长孙无忌父子看着门前的近千百姓,百姓也看着他们不退亦不进,只是嘴里不停喊冤叫骂让人听得十分烦躁。

站了半天,长孙无忌看出来这些人的目的,差点没有吐出血来,唐朝的士族十分高傲怎么可能轻易百姓低头

可是……

长孙无忌也陷入和昨天晚上李世民一样的愤与无奈。

长孙无忌是越看越想越怒也越觉得自己无力,他眼里杀气越来越重,可是心里却更加地惧怕李承乾。

黎明前的黑暗时间很短,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在近千百姓的叫骂与喊冤声中太阳露出了半边脸。

长孙无忌府邸周围有住的长孙家本家的其他族人,有朝中官员,也有极少数的普通百姓。

家里有官员的听了这动,早派人查探清楚了,官员去上朝当值时都告诫家里人不可去看。

家里没有官员的人家天黑时听见外面乱轰轰的,都不敢起来,此时天光大亮才壮着探头探脑的朝这边看。

长孙无忌没有注意到这些,可是长孙涣看见这些平时根本不在他眼里的的邻居,居然也在看长孙家的笑话,气的他俊美白晳的小脸都变形了。

就这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长孙无忌做宰相真是没有天理了”

长孙涣低头一看见一个老头子,手里挥舞着雪白的状纸,不停地大喊大叫道:“长孙做宰相没有天理……”

长孙涣心里怒极,再也不顾他世家公子形象,冲出家丁站成人墙对那老头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老头子被他打的倒在地上头破血流,旁边的几个汉子也对长孙涣还以拳脚,等长孙家的家丁反应过来,拉回长孙涣时长孙涣也已经鼻青脸肿,浑身上下都是脚印子了。

长孙无忌看见心疼万分,一面吩咐管家去请御医给儿子珍活,一面抬头看面前的刁民,想要吩咐家丁把刚才动手刁民都抓起来。

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人群里大喊“长孙二公子当街欧打老人,我们去敲登闻鼓,去告御状……”

几个大汉抬起那个挨打的老头,一边大喊一边快步离开了。

等长孙无忌反应过来,命人去拦时,其他人则死死地堵住长孙府的家丁,长孙无忌只能看着他们一边大喊:“长孙无忌家的二公子当街欧打告状老人……”一边快步离开。

长孙无忌彻底懵圈了,这些人去敲登闻鼓,得有多少御使上书弹劾他,他的名声算是臭了……

看着门前的刁民一个个愤怒地看着他,长孙无忌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府里的管家忙上前扶住,把他扶回院里。

随着长孙无忌走进院里,身后发出胜利一般的欢呼声,长孙无忌听见刁民的欢呼声再也忍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也难怪这些百姓拼命,这些人东宫已经为他们昭雪了冤案正在发放补偿,可是随着李世民一道旨意下来,东宫不管冤狱的事情,他们眼看到手的补偿就要没了,如何不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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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再次醒过来时,睁开眼就看见李世民身边的内侍朱源正坐在他床前,见他醒了面现惊喜之色,假模假样地道:“奴婢就说长孙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怎么会醒不过来呢”

长孙无忌醒过来愣了愣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看见朱源知道是李世民派来的忙道:“不知道陛下叫朱内侍来传什么旨意”

那朱源闻言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道:“陛下、陛下……”

长孙无忌已经缓过来了,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面上淡定地道:“朱内侍有什么只管说来。”

“陛下今早一直在等长孙大人进宫,可是一直没有见着长孙大人,后来又有人敲了登闻鼓……,陛下就派奴婢前来宣长孙大人速速进宫。”

长孙无忌一听见有人敲了登闻鼓,李世民让他进宫惊的一下子坐起来叫道:“快给我更衣!”

他的三儿子长孙濬在旁边道:“父亲那些刁民还赖在门口不走呢,要不儿子这就派人去他们打走。”

刚站起身的长孙无忌闻言大怒道:“胡闹!”

长孙无忌呵斥了儿子一句后也犯起了难,告状的百姓不走他怎么出去呢

长孙无忌站起来伸开双手让丫头替他穿衣裳,一眼看见站在旁的内侍道:“朱内侍你是怎么进来的”

朱源闻言脸上戚戚地道:“奴婢见正门被刁民堵住了,陛下又叫的急了些,只得绕到后门进府。”

长孙无忌闻言大惊失色道:“怎么侧门也”

“回父亲天亮了了又来很多刁民,他们把咱们府门前的整条街堵住了。”长孙濬愤愤地道。

唐朝是有宵禁的,原来长孙府门前的一千来人,都是头一天晚上留在坊里没有出去,天亮了自然就有更多的人进坊里来。

长孙无忌听了半晌没话,直到丫头给他穿好衣服,才无限幽怨地道:“看来老夫也只能走后门了。”

“父亲!”长孙濬两眼含泪,觉得十分委屈。

他们长孙家乃是北魏皇族之后,自北魏后历代都是高官显宦。

到了唐朝随着李世民登基长孙无忌这支更是尊贵已极,长孙无忌叱咤十几年,今天竟然被逼得像贼一样偷偷从后门出去,这让年轻气盛的长孙濬如何接受。

长孙无忌闻言心里也恚愤不已,但还是沉声道:“暂且忍上一时,把大门关了,为父这就从‘后门’出去进宫。”

长孙无忌把后门两字咬的十分有力,任谁都能听出他的此时他屈辱与恨意,当下说罢不再多言一扭头就走出房间。

朱源连忙跟出去,追上长孙无忌快速低声把长林门前的事说给长孙无忌知道,长孙无忌听了心思大喜,暗道:李承乾会作死,便加快速度往太极宫去。

长孙无忌来到两仪殿时看见萧禹和两府宰相都在坐,李世民坐在宝座上面沉如水,殿里气氛十分凝重。

长孙无忌慌忙上前行礼道:“罪臣教子不严特来领罪。”

李世民闻言烦躁地摆摆手道:“你的事先不管,现在先产说这个逆子反了怎么办。”说着丢一份奏疏。

长孙无忌闻言先是一惊接着心里大喜,捡起奏疏也不看,只是面上万分沉通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都已经是皇太子了,竟然还要造反

陛下此次断没有再姑息他的道理,理应速速发兵去东宫还有升道坊,或者是在龙首原上……”

长孙无忌正说着突然被程名振打断,只听程名振寒声道:“长孙司空!

你说什么你要发兵东宫你要行刺太子殿下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孙退场

长孙无忌闻言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声道:“什么太子殿下,他已经反了……”

“无忌先看看奏疏再说话!”高仕廉见此慌忙提醒他道。

长孙无忌一听再看李世民和众人脸色不对,慌忙低头去看手里的奏疏。

这也怪不得长孙无忌,今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来的路上又听朱源说了一路李承乾的坏话,要知道朱源可是李世民的心腹,他说什么在一定的时候代表着李世民。

当他听到“逆子反了”时立即就把这件事与李承乾联系在一起了,毕竟现在他们给李承乾压力很大,以李承乾脾气极有可能被逼反,要不李承乾为什么派人把他的门口堵上呢

可是当长孙无忌看完刘德威上的奏疏都想骂娘了,竟然是齐王李佑反了。

前几天李世民的诏书送到齐州命令李佑和他的老师权万纪回京接受调查,李佑怕回京受罚在他舅舅阴弘智的挑唆下,竟然派刺客杀死先起程的权万纪,杀了权万纪李佑就更不敢进京了,干脆在齐州挑旗反了。

已经先行离开齐州的刘德威听说后当即上疏报告给李世民,李世民刚收到李佑造反的奏疏,气的把对李承乾的恨意全都忘了。

其实李佑造反现在还只是在齐州,连窝都没有动呢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这毕竟是亲王在属地造反,谁知道李佑会不会直接发兵一路打到长安城啊

再加上李世民也非常难受,年前他最宠爱的儿子李泰造反差点没有要了他的命,然后他就把希望都寄托在李承乾身上。结果李承乾什么事都非得跟他拧着来,爷俩已较了几个月的劲了,眼看长安城这边不安稳了,齐州又反了一个,不能不说这爹做的失败啊!

李世民虽然万分不愿意让大臣看他的笑话,但是还是把大臣都叫来商量怎么办

殿里这些大臣来了听说齐王在齐州造反,也是够无语的,京城这还让揪着心呢,前两个月因为李泰已经弄死了那么多大臣了。

现在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又开战了,这还没有分出胜负呢,齐州反了,所以殿里的大臣听到消息心情也都十分沉重,长孙无忌连着说错了几句话,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反应过来就是大事了,皇太子是谁啊

大唐第二号人物!

“长孙司空,你说说为什么要派兵攻打东宫”长孙无忌正在想李佑为什么造反呢。

程名振那边可不依不饶,现在他们一家都绑在李承乾的战车上,长孙无忌竟然想着派兵攻打东宫,这事能大意吗

长孙无忌闻言心里发苦却无话可说,李承乾没反他就要攻打东宫,这是大不敬之罪,任他如何心思机敏,巧舌如簧却是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只得向李世民行一个大礼道:“请陛下治罪。”

殿里所有大臣都看向李世民,等着他表态,因为李世民此时的态度代表着李承乾的废立,涉及到后续站队的问题和一些人身家性命。

李世民此时已经面若冰霜了,如果他现在不惩罚长孙无忌又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今天是交待不过去的,可是怎么办呢还没有跟李承乾开战就把己方的大将误伤了……

“现在齐王在齐州造反军情如火,如何只理会这些言语上失误的小事”萧禹摆出老资格,想要替李世民解局。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马周幽幽道:“萧太傅不管怎么说你的头还挂着太子太傅的官职,怎么可以说东宫安危是小事”

萧禹不服气大声道:“不过是一句言语失误,怎么就能影响的东宫的安危了”

“萧太傅此言差矣,若是街上玩童说出此话自是不必理会,若是一普通的书生或武夫说出直接杖杀即可。

可是长孙司空职掌平章院位同宰相又是天子近臣外戚之首,如此离间天子和太子的关系让人不得不想一想他居心何在”程名振说话向来不客气。

李世民本来是让萧禹跟程名振争论一翻看能不能翻过去,只是他也不想一想能言善辩的长孙无忌都放弃自救了,仅凭一个萧禹也能翻得过去

眼看着再说几句程名振就要给长孙无忌定罪了,忙开口道:“长孙无忌先是纵子当街行凶,然后又言语无状冒犯太子,令其回家闭门思过,等候吏部和刑部议处。”

李世民很高明地施展了拖延术,长孙无忌也明白连忙行礼告退。

李世民看见长孙无忌背影萧索地走出两仪殿,心里也十分窝火,想到这一切都是李佑那个“逆子”造成的,于是扬扬手里的奏疏问道:“此事如何处理你们都说说吧”

“臣请旨领兵前去平叛!”侯君集第一个站出来。

李世民闻言沉吟一会道:“平叛的事朕准备让李世绩从洛阳去,就地征招洛阳周边的府兵前往齐州,这样省不少事情。”

“陛下所言极是,只是不知道齐王造反有没有其他藩王响应,朝廷还需要防备一二才是。”高仕廉接着说道。

李世民闻言也沉吟起来,似是在想会不会有别的藩王也在此时造反。

“陛下,上回太子殿下处理权万纪弹劾齐王的奏疏时,虽然看起来偏坦齐王但若当时朝廷发了明旨,齐王未必不敢回长安城,不若请太子殿下来商议……”杨师道想借机缓和一下李世民与李承乾的关系。

“什么齐王朕已经下旨废他为庶人了。

这个逆子的反叛之心绝非今日才生出来的,怎么安抚也没有用。

再说太子现在身子不好,此事就不劳动他了。”

杨师道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了,毕竟当时是他亲自否定了李承乾的批示,现在若承认李承乾是对的那就等于是承认李世民逼反了自己的儿子,这是李世民不能接受的。

杨师道被训了一愣一愣的不敢再多说,其他大臣见李世民已经决定派李世绩前去齐州平叛了,别的也什么大事了就都闭口不言。

李世民想着这几天的事,看着眼前这些大臣感觉十分烦躁,便不奈烦地道:“既然大事已定诸卿就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见众臣要走李世民忙道:“萧卿家先留步,朕还有话要跟你说。”

萧禹闻言便坐在位置不动,待众臣走出大殿李世民向殿里的内侍使个眼色,内侍也都悄悄退出大殿。

李世民见殿里只剩下萧禹了,便直接道:“现在说说怎么敲打敲打长安城的这个逆子。”

若是长孙无忌在此,他一定能听出李世民对待李承乾的态度有所转变,肯定会随之改变自己的策略。

可是萧禹却没有听出来,闻言还有一点小兴奋道:“臣正有一事要禀告陛下,此事若成足可让东宫得到教训。”

“哦”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佛门出手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

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元白朴)

春天的脚步静悄悄的,一刻也不曾停下,前几天李承乾还穿着夹衣遥看杏花盛开,这两天已换上单衣骑马走在落红阵阵的桃林边上。

一袭春衫骑着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漫步在晴朗的春日里让李承乾觉得奋外的神清气爽,只是跟在他身后的程务挺、王方翼看着他的菜鸟一样在马上晃来晃去就担心不已,生怕他从马上摔下来把另外一条腿也给摔折了。

不过今天这两孩子心里稍稍好受那么一点儿,一则是李承乾今天的骑术比昨天强了一点点儿,再则今天东宫考试要放榜了过一会儿李承乾要去崇教殿。

现在整个东宫对崇贤馆招考都十分重视,而且在李承乾的运作下此事已经轰动长安城,不为别的这是第一次糊封考试,凡是考出来的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李承乾骑着他的汗血宝马晃晃悠悠地来到崇教殿,一路上凡是看见他的人都躲的远远的,欣慰地看着他并默默地为他祈福。

对于李承乾人残志坚重学骑马东宫的上下都是全力支持,当然不包括负责教他骑马的程务挺和王方翼。

王方翼见李承乾要下马,慌忙跳马要去搀扶他却不知出去办事的老鬼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搬着一张矮几给李承乾垫脚,李承乾踩着矮几笑呵呵地下了马,从腰里拿出一把让人特制的紫檀折扇,十分风骚地一瘸一点一摇一摆地走进崇教殿去。

老鬼在后看着忍不住赞叹道:“太子殿下这才是真正的丰神俊朗、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李承乾走在前面听着老鬼用如此多的溢美之词形容,虽然知道不全是真的,但依然有些飘飘然。

走进崇教殿看见崇教殿七位大学士和张士衡、薛大鼎、薛仁贵、裴行俭、杜荷、赵节等人都已经在等着他了。

众人看见李承乾从前一段时间还要柱着拐杖,现在已经放下拐杖潇洒走来,都是忍不住点头赞叹。

当然自动忽略了他那摇曳生姿的走像。

“参见太子殿下!”见李承乾走近众人忙躬身行礼。

李承乾见状笑着扬扬手里的折扇道:“诸卿平身!”然后缓缓走上自己宝座。

待李承乾坐下诸遂良拿出一卷纸是本次考试被取中的书生名单,只见他双手举着这卷名单道:“启奏太子殿下,臣奉命主持崇贤馆招人考试已经阅卷结束,这是臣和几位副主考选中的三百人,请太子殿下过目。”

老鬼忙去接过名单呈给李承乾,李承乾一面打开名单一面道:“众卿先坐吧!”

打开纸卷李承乾开始细看,其实这些人李承乾一个也不认识,他看看不过是走个形式,只是他刚了前几个人名籍贯就觉得不舒服。

唐朝人有一坏毛病,后世多有批评。

比如杜甫他是出生在巩县,但是杜甫从来都是自称他的郡望杜陵杜甫,韩愈出生在孟津生长在江南,可是他自称韩昌黎,柳宗元一辈子没有去过河东,却一辈子自称柳河东。

所以清朝的那些做考据的人就非常反感唐朝人这种做法,考据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人氏,只知道一个郡望。

李承乾现在看到的就是满纸的郡望,这些人一写郡望就觉得自己出身高贵了,自己是大族出身了,以后做什么事都会有些臭架子不好领导。

“诸先生这些名字上头怎么都是郡望没有他们具体的出生地啊?”李承乾不悦地问道。

“回太子殿下历来考生履历上写的都是郡望而不写他们生养之地。”诸遂良只是陈术一句。

“下回让他们改了,都写清楚自己的家乡。”李承乾直接道。

“太子殿下考生官员履历上写郡望是早有的惯例,因何而改呢?”郝处俊劝谏道。

“秦汉时人的履历上都是直陈其乡惯并无写郡望之说,履历上写郡望的乃南朝遗留下来恶俗,不足为大唐法。

南朝小朝廷不立官学,学在家族,朝廷选贤任能多以族谱而定,我大唐官学遍地这些人也没有几个是受族里恩惠读书做官的,而是受了大唐的恩惠才能读书做官,既然如此只要报效朝廷就行了,何故提什么郡望?

把孤王这些话和这份名单一起贴出去吧。”

李承乾说罢就把手里的名单递下去。

殿里众臣好几个都挂着李承乾的老师的头衔,可是自从李承乾写了《反唯书论》后就没有人再想着教育李承乾了。

既便如此偶尔听李承乾发表一通高见,自己却无力反驳也是不好受啊,当下诸遂良等人心里的想法竟然和长孙无忌拿着《反唯书论》去找李世民时的想法一样,我们都是属吏啊!

既然辩不过这样事也不能扭着来,只能执行下去,当下诸遂良亲自执笔把李承乾刚才的话稍加润色,写出来让人送出去贴在延喜门外。

李承看放榜的事情已经办完,就想继续去后园骑马,却有一个小内侍走进殿里向李承乾禀道:“启奏太子殿下丘神绩在殿外请见。”

李承乾一听说丘神来了知道肯定有事,忙道:“宣他进来!”然后看向殿里的几位崇教殿大学士道:“几位先生,崇贤馆修书的事现在千头万绪,还请几位先生多多费心。”

“臣尊旨!”诸遂良等几人躬身行礼,也知道李承乾还有其他事情就都告退去崇贤馆了。

这样殿里就只剩下薛仁贵、裴行俭、杜荷、赵节还王方翼和程务挺几个人。

不一会儿木着脸的丘神绩进来,向李承乾行了礼,便直接道:“启奏太子殿下,大兴善寺的圆测法师和灵感寺的弘智法师从昨天开始在靖善坊讲经。”

“都讲什么?”李承乾知道丘神绩不会无缘无故向他说起这件事的。

“他讲经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他们讲经的由头却是说在龙首原开荒惊动了地下的龙气,所以引得地龙震动所以传出阵阵雷声。说是他们讲法也只能延缓一二,如不能立即停了龙首原的开垦早晚是要地龙翻身祸及整个长安城……”

“真是一派胡言。”

李承乾还在想是谁请动了这两个秃驴跳出来捣乱,薛仁贵却先忍不住了。

“就是一派胡言!”

“秃驴妖言惑众。”

……

李承乾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清楚是谁又使出这种下三烂招数。

因为一般大臣不会如此恶毒,毕竟龙首原关系着近十万百姓和几百万亩良田,如果那里出了问题朝廷立即就要背上近十万无业灾民,李承乾对于这种手段极为痛恨,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帮秃驴。

李承乾一脸煞气地起身,对众人道:“走,都随我去看看这群秃驴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在孤王面前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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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圆测和尚

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李承乾又刚学会了骑马,自然是选择骑马微服出巡,虽然搞得一众随从都苦笑连连但是李承乾却是乐在其中。

李承乾特地换上一身十分风骚的雪白羽缎长袍,因为嫌唐朝的普通乌纱帽戴着太老气,直接用一根紫色的绸把头绑起来,老鬼又给他拿来一支赤金的发簪插上,剩下的头发自然地披散在肩上,越发趁得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站着不动看起来也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晃若神仙中人。

旁边的老鬼没口子地称赞,可惜的是李承乾只能在模糊的铜镜里看见一个影子,不禁怀念起前世的镜子来。

李承乾骑着的汗血宝马,带着一众随一路异常拉风地去往靖善坊。

很多穿越者一来到长安城就觉得怎么怎么繁华,但是李承乾穿越到大唐几个月了,从来没有觉得长安城哪里和繁华二字沾得上关系。

想一想著名的朱雀大街也不过就是青石铺就的道路,虽然宽有一百五米,但是两边都是高墙也看不到什么景致,普通老百姓也很少走这条路怕碰上清街误事。

李承乾虽然出来过几次感觉还没有东宫好玩,而且他一直不能骑马只能坐马车,这在唐朝几乎就是个异类,因此李承乾穿越以来如非必要

他很少主动要求出宫。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他已经学会了骑马虽然骑的不是很好,但是现在春光正浓,哪怕是光秃秃的朱雀大街也有春的气息,李承乾是很愿意打马走在上面。

一路上李承乾走的都很高兴,可是等转进靖善坊走到大兴善寺门前时李承乾就高兴不起来了,靖善坊虽然靠近朱雀大街但南北只能算是中间一路,在长安城里不是最黄金的地段,所以里面住的达官贵人不多,这也是当时李泰造反选择在这里出手的原因,可是今天离着大兴善寺还有二里地样子就停满了各种毫华马车,显然来这里的高门女眷十分多。

李承乾心暗骂道:这邦败家老娘们都来找和尚了。

王方翼上前开道,让各家看马车人把马车让出一条道路,好让李承乾等人骑马过去。

李承乾骑马来到大兴善寺门前离着几丈远时就有两个中年和尚上前双手合十道:“请施主下马!”

虽然看起来行礼恭敬,但是语气十分生硬。

李承乾有些奇怪他们这群人虽然换了便装,但是只要眼不瞎怎么也能看得出这些人都是非富即贵,刚才王方翼在前面开路没有哪个府管家车夫敢有一点犹豫的,怎么到了这些和尚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

“放肆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暴脾气的赵节一马鞭子就朝一个和尚的光头上抽去。

只是赵节含怒出手那和尚一低头就躲过去了,另一个和尚则厉声大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佛门清净地扰闹,难道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赵节闻言还要再打时被走在后面的杜荷上前拦住,杜荷骑在马上慢悠悠道:“怎么看不起本公子?”

“嗯?原来是杜驸马到了!”那和尚认识杜荷。

杜荷闻言慢慢悠悠地道:“本公子今日带几个外乡的朋友来此听经赏花,倒让你这个秃驴给搅了雅兴。”

“哎哟!那可对不住您了,只是今天有圆测大*法*师和弘智大*法*师在此讲经,所以门看得严些,既然杜驸马您和您的朋友到了,那就快里面请。”说着慌忙跑到前面开门。

李承乾等人骑着马走进头层院落,到二层院落大雄宝殿前才下马步行。

知客僧在前头带路引着他们往圆测讲经处,李承乾一边走一边问杜荷道:“你经常来这里?”

杜荷闻言忙低声道:“公子不知,这大兴善寺后面有一大片桃林,每年这个时候桃花盛开很多人来此赏花,而且长安城里一些人家的小娘子也都在此时来此进香赏花……”杜荷说着还用一种你懂得的眼神看着李承乾笑。

“你来这里是看花还是看人?”李承乾看他笑的这么猥琐,想起来杜荷还是自己的妹夫顿时便有些不高兴了。

“啊!”杜荷顿时不知所措了。

李承乾也没有深究笑笑就继续往前走,其他人也都笑着看杜荷,似是在说叫你牛逼在大舅哥面前提这个?

只有前头的王方翼自打进了大兴善寺就有些神不守舍,眼神不住地东张西望。

一行人往里走着远远的就听前面传来击磬的声音,再往里走此就听见一个非常有磁性的男声,正带着悠长的韵律一句一句拖长了声音唱颂《法华经》。

李承乾听着心里暗道:这和尚要是做个歌手也是不错的。

众人走到圆测和弘智讲经的院落,只见院子中央有几棵大桃树桃花正盛开,桃树下面一个中年和尚趺坐在石台上,李承乾一边往前走一边仔细打量这个和尚。

只见这和尚约有四十来岁,长的剑眉星,直鼻权腮十分的英俊,头带一顶五佛毗卢帽身披一袭大红烫金的袈裟,坐在那里宝相庄严好似电视剧《西游记》里的唐僧一般。

和尚两边各站着八个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俊秀小和尚,都是双手合十眼前半开半合似是在默默地念颂经文。

一众“善男信妇”都坐着罗列在石台前面的蒲团上,也都是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地在那里听经。

李承乾心里暗道:这秃驴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也真会摆排场。

李承乾和一众随从站在“善男信妇”身后,用折扇指着坐在石台的和尚道:“这是圆测和弘智中的哪一个秃驴?”

“这是圆测老秃驴。”赵节毫不客气地道。

李承乾他们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说话也没有压低声音,听见他们说话的几个“善男信妇”都忙回头对他们怒目而视。

其中有一个“善男”见他们一群年轻人对老神僧一点敬意都没有秃驴长秃驴短的,气不过便站起来压低声音道:“年轻人怎么侮僧谤佛的,当心以后遭报应下了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是你家开啊?你想让谁下谁就下?”李承乾没好气地怼他道。

那个“善男”听见李承乾说话如没有礼貌,当即气的站起来用手指着李承乾想要破口大骂,但是回头看一眼正在讲经的圆测大*法*师,把到嘴边的骂人话又忍了回去,只说一个“你……”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公子说的对,你想让谁下地狱谁就下地狱啊?”杜荷见那“善男”气的脸都变形了,也跟着帮腔气他玩。

“何人在此庄严圣地宣哗不——”却是上面的圆测和尚说话,只是话说到一半死停住了。

开始圆测和尚以为这又是哪家信妇的丈夫来找事的,以往遇上这样的事他只要装成大德高僧的模样安抚一下对方,对方信了也就没事了。

这会儿实在装不下去才睁开眼睛,只是看一见李承乾等人里有杜荷,而且杜荷还只是站在旁边,暗想中间那人恐怕就是当朝皇太子李承乾了。

毕竟他受人之托想要借讲经宣传李承乾开垦龙首原惊动地龙,地龙翻身将祸及整个长安城。以此来败坏李承乾的民望,多少对李承乾是有些了解的。

想到此圆测和尚心里一惊,忙从石台上下来,一面朝这边走一面笑呵呵地对杜荷道:“原来是杜驸马到了,老僧竟没有出迎实在是该死。

不知这位是?”

和尚说着走到离李承乾等人有一步远时站住,满面含笑地看着李承乾问道。

“本公子来听说你圆测老秃驴在此讲经,特地带我的朋友来看看,怎么看见我们来了就不讲了?”杜荷亦嬉皮笑脸地道。

圆测闻言尴尬地笑道:“老僧的法华经已经讲完了,既然杜驸马来到我寺里老僧自然该亲自带您去欣赏桃花。”

后面一众“善男信妇”见他们的圆测大*法*师竟然如此势力眼,都被惊的瞠目结舌。

“赏花的事就不用你陪了,你还是在这里讲经吧!”李承乾淡淡地道。

“呃!”圆测和尚不知该如何接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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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桃园救美

“就是本公子自己知道路!”杜荷见李承乾开口了,便当先领路而去。

圆测和尚和一众寺里的和尚都被李承乾带来的便装护卫拦在这里跟不上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承乾一行人往桃园里去。

“太子殿下怎么就这么放过那个秃驴?”才走出几十步远赵节就忍不住问道。

李承乾闻言一边走一边冷笑道:“谁说要放过他们了,不过是老秃驴大概猜出了我的身份不敢开口讲经了,我要就这么骂他一顿也有失我的身份。

所以我想既然他们总是拿地狱吓唬人,我也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遭雷击。”

走在旁边的薛仁贵和赵节杜荷等知道内情的人闻言都是心里一寒,暗想太子殿下终于要用那样神物了。

商量定了怎么对付秃驴后,几人真的赏起桃花来了,这大兴善寺里的桃花在长安城是十分出名的,往年这个时候园里都是游人如织。

很多贵公子都携妓前来,赏花、作诗、饮酒往往还能传出些风流韵事……

今年因为圆测和尚在前面讲经,很多人进寺也都在前面听经没有到后园里来,所以李承乾走进来时园里十分安静。

一行人看着如火一般盛开的桃花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园子深处。

“前面竹林里有一座亭子,往年亭子里都有几个小和尚煮茶,咱们进去喝一杯茶,再请太子殿下写一首桃花诗几位以为如何?”杜荷指着前方道。

“好!”众人也都十分凑趣。

一群人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看见杜荷说的亭子伸出竹丛的飞角。

王方翼知道薛仁贵和程务挺要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李承乾,所以很有眼色地带着两个护卫快步上前去查看亭子里是否安全,清理无关人等。

其他人则随着李承乾在后面慢慢走着,众人正走着突然听见亭子那边有女子呼救的声音,紧接着听见王方翼怒喊道:“好贼秃!”

“砰!砰!”

“啊!”

众人闻言一惊,薛一个箭步上前把李承乾护在身后,而程务挺则转身向后,背靠着李承乾防护他的后面,其他护卫也都按着平时训练的方位站好向四周查看。

众护卫这么如临大敌地查看了半天,除了王方翼去的亭子那边有呼痛的声音,其他方向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承乾正要派人去支援王方翼,就见王方翼拖着一个和尚走在前面,后面一个护卫也拖着一个和尚,再后面是两个垂髫年纪的小姑娘相互扶着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们,走在最后面的是保护她们的是另一个东宫护卫。

“王方翼这小子什么运气啊!探个路还让他英雄救美了。”杜荷不无羡慕地道。

众人知道没事便放松下来等他们过来,及他们走近众人看见被王方翼拖着的和尚竟然是花白胡子的老和尚,都忍不住怒骂道:“老秃驴!”

“王方翼这是怎么回事?”李承乾看着他救的那两小女孩问道。

王方翼忙把手里的和尚惯在地上,红着眼睛对李承乾道:“启禀太子殿下这是家妹叶丹,今日她随她母亲来寺里进香,带着丫头到这里赏花,不想这淫僧见色起意,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欺侮她们,幸得为臣及时赶到才打了淫僧救了她们。

请太子殿下下旨让臣捣了这个**。”

王方翼说着竟然双膝跪下恳求李承乾下旨,李承乾上前走两步把王方翼扶起,抚摸着他的肩膀道:“你我是表兄弟,你妹妹也跟我妹妹是一样的,这个亏咱们当然不能吃。”

王方翼闻言激动地点点头,李承乾温和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激动,然后接着道:“不过要收拾这帮秃驴还不到时候,只要过了今天晚上,我就让你亲自带人来抓这里的和尚,你要是放跑一个我可饶不了你。”

“太子殿下……”王方翼闻言一急想要说什么被李承乾伸手拦住,对他道:“今晚你和仁贵来此,就知道了。”

王方翼闻言忙转头看向薛仁贵,李承乾则抬头看看桃园外面高大的殿堂道:“这里建的不错别都被雷击了,以后把佛像拆了还可以在这里建一处书院。”

“臣遵旨!”

“雷击?”王方翼的妹妹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也不禁再次看过去,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长的十分漂亮给他的感觉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爽。

李承乾刚才好不容易才移开眼睛,这一听她说话立即又把眼睛粘到她身上去了。

“叶丹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王方翼此时才想起忘了让妹妹给李承乾见礼了。

那王叶丹闻言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走到李承乾面前福了福道:“小女子王叶丹见过太子殿下。”

“王姑娘快快平身!”

“王方翼你不是家里的独子吗,怎么会有个妹妹?”赵节突然看着王叶丹问道。

赵节的母亲是李承乾的姑姑,王方翼的奶奶是李承乾的姑奶奶,所以赵节和王方翼也是表兄弟。

王方翼闻言白了赵节一眼道:“叶丹是我堂叔罗山县令仁佑公的女儿,此次是随我叔母回长安省亲的。”

“好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都回去吧!”李承乾说着当先往回走。

那王叶丹看见李承乾容貌英俊举止潇洒且待人温和又对她哥哥极好,便大胆子追上去道:“太子殿下小女子久闻太子殿下诗书双绝,不知可否赐小女子一篇诗作?”

“叶丹不可放肆,太子殿下还有——。”王方翼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杜荷拦住了。

李承乾就当王方翼不存在回头看着王叶丹,等她走近了才道:“刚才我在这桃园里漫步时就想了首长短句,不如等出了这园子就写出来,姑娘要是不嫌弃,就赠与姑娘如何?”

王叶丹闻言十分高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又走到桃园出口,李承乾这才想起来既然现在不能捣毁这**那两个和尚就不能光明正大的从门口弄出去,忙回头看时人群里已经没有和尚了。

也不知道薛仁贵他们是怎么处理的,想要问时却见他们都离自己和王叶丹有一段距离,李承乾知道他们有意拉开的,便不再理他们。

只是回过头对王叶丹道:“王姑娘刚才事回去以后可不能对任何说起。”

王叶丹闻言两只大眼睛萌萌地点点头:“小女子知道。”

李承乾和王叶丹两个人说着话就继续往前走,刚走出园门不远就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道:“不管谁在里面,就当今皇上在园子里也得把我太原王氏的女儿给放出来。”

“母亲!”王叶丹闻言慌忙往前跑。

李承乾知道前面有东宫的护卫也没有在意依旧慢悠悠地往前走。

薛仁贵等人见王叶丹先跑了,也都三两步来到李承乾身后护从着他。

李承乾带着众人来到圆测和尚讲经的地方看见一个贵妇人正拉着王叶丹的手问东问西。

王叶丹被她弄的有些难为情,看见李承乾出来了,忙跑到李承乾面前,炫耀似的对她母亲道:“母亲这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还要给我写诗呢!”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王叶丹的母亲连忙向李承乾行礼。

“老僧参见太子殿下!”圆测和尚也朝李承乾行礼。

圆测和尚早就猜到李承乾的身份只是李承乾没有明说,他也不敢挑破。

刚好王叶丹的母亲要回家走时发现王叶丹不见了,圆测和尚便打飞唆王叶丹的母亲与东宫护卫起冲突,好让李承尴尬。

“都平身吧!”李承乾淡淡地道。

“太子殿下可要去大雄宝殿拈香。”圆测和尚忙凑上来道。

“孤王不信佛,就不烧香了,只借你的笔墨一用。”李承乾冷着脸道。

圆测和尚心里暗恼,面上恭敬道:“请太子殿下稍待。”

说着便转身吩咐小和尚去取笔墨笔纸砚来。

李承乾等小和尚拿来笔墨纸砚,对着王叶丹一笑然后提笔写道:“桃花坊陌散香红。捎鞭骤玉骢。官河柳带结春风。高楼小燕空。山晻霭,草蒙茸。长安春正浓。王孙家在画桥东。相寻无路通。”

李承乾写罢待墨迹干了,亲手拿起来递给王叶丹,一回身却见老鬼与王丹叶的母亲聊的正欢。

不禁心时苦笑,他不过对这个小姑娘有一些好感,这老鬼就这么上心,也怕回宫太子妃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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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雷击妖僧

很多人都知道鸡会打鸣,但却不知道很多鸟都有早起鸣叫的习性,在冬都是天不亮就叫,因为声音小,离人远一般情况下不为人们所发现。

但春天就不一样了,天亮的早鸟叫的时候天也亮了,而且人们讲究一年一季在于春,一天之季在于晨,春天时人们起来的时间与鸟鸣叫的时间相同,所以就有了“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春天因为天气暖和人们早上醒了就能起床,不用赖在被窝里,所口一般人起床后精神也都很好,听着各种鸟儿在争相鸣唱,愉快地拿起工具去劳动。

可是今日虽然鸟儿依旧在枝头脆生生唱着,但是早起的人们却都没有什么精神,特别是靖善坊和靠近靖善坊住着的人们起床后都是忧心忡忡的,也没有拿起工具去干活。

想起这两天长安城流传的圆测大*法*师说的话,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有的实在担心或者是觉自己手有点钱有资格进一次大兴善寺的百姓,则抱一丝希望带着钱财往大兴善寺去祈求普渡众生的圆测和尚在长安地龙翻身时救自己一命。

让这些人感到大难临头的原因不是别的,只是因为昨天夜里在大兴善寺有巨大的爆炸声,声音几乎整个长安城都听见了,而靖善坊和靖善坊附近的百姓都感到了明显的震动。

只当附近的百姓蔫头耷脑的来到大兴善寺时却发现有人比他们来的更早,于是心里不安和侥幸让人们加快脚步往前挤,生怕别人把他们生的机会给抢走了。

最早来的大兴善寺的人是一群平康坊里的名妓,近些年来长安城中流传一个说法,据说名妓服务的地方被圆测大师亲自开过光的不得病,而且能争得头牌大发利市。

所以很多长安城的名妓都争相拜入圆测和尚门下,至于怎么圆测和尚怎么给她们开光,只圆测和尚与他的这些女门下知道。

这些人因为工作的原因,睡得都比较晚,昨天听见暴炸声干脆就没敢睡第二天一开坊门就都坐车来到大兴善寺里。

只是当她们看见寺里的模样都被吓了一跳,大兴善寺最雄伟的大雄宝殿被雷霹塌了上面还有烟火,寺里的和尚一个个被吓得脸色惨白,一提昨天晚上雷击大雄宝殿的事就两腿发抖如同筛糠一样,什么也说不清楚。

众人看着这幅惨淡的模样一时都不知道到底谁还能救他们,绝望站在春风里看着冒着烟的大雄宝殿,一时间都不知道那里还有生路?

正在众人绝望时王方翼带着两千东宫护卫杀气腾腾来到大兴善寺,王方翼身穿明光铠映着初升的太阳,英气勃勃地走进了大兴善寺。

王方翼看着大雄宝殿前站着的呆若木鸡的人们,面若冰霜地沉声道:“太子殿下听说大兴善寺的妖僧圆测妄言天数,遭了天遣被雷霹了佛殿,特意下令本将前来捉拿大兴善寺一众妖僧交刑部严惩。”

王方翼说罢一挥手,东宫的护卫便分队去捉拿那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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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两仪殿里李世民正坐在上首批阅奏疏,下面依旧是马周领着几个中书舍人负责抄写平章院里的票拟。

他们抄写心里忍不住叹气,近平章院处理奏疏越来越不上心了,很多地方都李二改的。

一个小内侍轻轻走来道:“启奏陛下,萧特进在殿外请见。”

李世民头也没有抬直接道:“宣!”

过一会儿,就见萧禹神色恍忽地走进来,匆忙向李世民行了礼也不顾马周和几个中书舍人都在,便对李世民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刚刚派兵去把大兴善寺的圆测大师抓到刑部去了……”

李世民听这儿,便把手里的笔重重地放下,怒声道:“这个逆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说着李世民粗重呼吸几口气,稍稍平复一下问道:“他这次是以什么理由抓的人啊?”

没想到萧禹还没有开口坐下面的柳奭先说了。

只见柳奭神色郑重地道:“启奏陛下大兴善寺里的圆测和尚臣也有听说过。而且听说他近日正四处讲经说长安城近来频频有旱雷声响,是因为百姓开垦龙首原之故,并说长安城近日将有地龙翻身,弄得长安城人心惶惶。如此妖言惑众的妖僧早该处以极刑不知万年县令因何不早早地把他抓起来,倒让太子殿下费心?”

李世民听了柳奭的话立即瞪了萧禹一眼,暗骂他办事不力,朕只是想借佛门收买人心的手段,败一败李承乾的民望,结果竟然让妖僧如此妖言惑众。

只萧禹此时已经被柳奭激怒,全然没有注意到李世民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善。

“柳舍人你不通佛法就不要乱说话,圆测大*法*师乃是佛门的大德高僧,他所说的话都是要应验的。而且他因为慈悲为怀泄露了天机,昨天夜里已经被雷霹了大雄宝殿。

今日一早东宫就以圆测大师妖言惑众为名把大兴善寺的一众高僧都押去了刑部。”萧禹说这儿流着眼泪,双膝跪下道:“陛下啊!如此倒行逆施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啊!”

“放肆!”李世民气的拍案而起,他就是再不喜欢李承乾,哪怕真的把李承乾废了也得给他安排个地方,哪能听见别人诅咒李承乾下十八层地狱?

只是萧禹此时完全沉浸在对圆测和尚与大兴善寺里的一众和尚受“冤屈”悲愤之中,而且因为事涉及到他,他十分非害怕被连累到死后也下了十八层地狱,哪里顾及李世民的心情,说罢就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李世民看着已经七十多岁的萧禹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样子,一时也不忍苛责他……

只是中书舍人高季辅面容肃穆地站起身来,郑重地整理一遍衣冠,走到大殿中间大声道:“启奏陛下萧禹竟敢在大殿公然诅咒皇太子,请陛下治萧禹大不敬之罪。”

“启奏陛下大兴善寺里就是一群淫僧,绝对不是什么大德高僧。”柳奭亦随着高季辅起身奏道。

李世民见此知道今天很难保下萧禹,虽然可以说萧禹这是无心之失,但是他瞥一眼殿角的起居郎正在奋笔疾书就感到头疼。

李世民的眼睛在诸人身上扫一圈,使个眼色给身边内侍,内侍会意下去把萧禹扶起来。

李世民便沉着脸道:“萧禹高卿家说你诅咒皇太子你可认罪?”这是给萧禹一个自辩的机会。

萧禹闻言也被吓了一跳,忙矢口否认道:“臣不曾诅咒过皇太子?”

高季辅和柳奭闻言都是惊怒地指着萧禹,似是下一刻就要上把这个小萧禹撕吃了一样。

只是他们两人还没有说出话来,却听见一直没有说马周道:“请陛下拿起居注给萧特进傅。”

李世民刚才看起居郎所在位置恰好被马周看见,马周如此提议明着是让萧禹看起居注,其实也是通过萧禹看起居注告诉李世民此事已经记下了混不过去。

李世民因为存在一丝侥幸心理,闻言点点头自有内侍去拿了起居注递给萧禹。

萧禹接过一看刚刚记下的起居注,立时两眼发直额头见汗,最后颓然地放下起居注,脸色灰败地向李世民行礼道:“臣有罪,只是臣所说之事句句属实!”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道:“既然你已认罪那就交部议处吧,只是你刚才说大兴寺被雷霹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圆测大师慈悲为怀泄露了天机,自然遭了天遣。”萧禹依旧咬定刚才的说法。

“一派胡言,那大兴善寺里的淫僧因为多行不义且妖言惑众所以才受了雷击的。”柳奭在这个问题上也是寸步不让。

李世民有些为难道:“朕近日也总是听见旱雷声,不知是吉是凶?”

“自然是大凶之兆!”萧禹连忙道。

但是高季辅和柳奭对此却不敢乱说话……

“陛下不如召太史令傅奕前来解说一二吧。”马周再次提出建议。

萧禹闻言几乎想当众骂马周八辈祖宗,傅奕是从武德年间就提倡灭佛的一位猛人,当时萧禹就笃信佛教当殿与傅奕辩论,结果辩不过傅奕,只能双手合十一边念佛一边诅咒傅奕下十八地狱。

现在马周让传傅奕几乎可以想象稍后两人的争执将会十分激烈。

但是李世民也没有办法,毕竟傅奕比萧禹靠谱,只得点点头命内侍去传傅奕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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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长孙无忌的安排

柳奭见马周提议传傅奕,忙奏道:“启奏陛下,既然是太子殿下下令抓的淫僧,何不把太子殿下也请来两仪殿问问清楚。”

李世民闻言眉头一皱道:“太子最近身子不适,还是让他安心静养吧!”

李世民现在是真的不想见李承乾,毕竟这回佛门的事是他亲自安排的,不管他有多么充份的理由,但是暗中算计自己的儿子都会让他心存愧疚。

而且李世民今天的感觉非常的不好,萧禹一心向佛,对李承乾下令抓捕圆测和尚心怀不满,一时激愤口不择言,可以理解。高季辅一向直言敢谏他站出来弹劾萧禹也很正常,但是柳奭今天的表现就有异于往常了,柳奭做人做事向来谨慎,今天却也一心与佛门为敌,并且隐隐有支持李承乾意思,这让李世民既感不解又暗暗警惕。

就在李世民为地龙翻身的预言而忧心时,长安城里一场东宫与佛教的大战却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东宫八风殿的供奉除了留在东宫排《白蛇传》的人,其他人纷纷走上街头揭露佛门的罪孽,并编出《拴娃娃》这样的段子到处去说,《拴娃娃》是李承乾前世听的一段相声,说的是一家人没有儿子到寺庙里求子,然后就怀孕了,暗示怀的和尚的孩子。

后世人听了一般一笑了之,但是经过李承乾改编以后让唐朝人听的都对和尚愤恨不已。

当然唐朝的和尚也不是经过宋朝自我改革以后的禅宗,现在的和尚对于俗世社会的事情十分敏感。

一发现在东宫不但抓了大兴善寺的和尚,而且还有可能继续扩大事态也立却投入到战头中来,大量的僧人走出寺院来到各坊念经讲经。

对佛门经典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很多佛门经典都是小故事,这些故事大多内容相似,就是讲一个个人是怎么千辛万苦成佛的故事,这样的故事被那些和尚尼姑讲的通俗易懂,在民间愚夫愚妇那里很有影力。

这也是佛门在早期对社会和国家危害极大,屡次被一些有识之士和英明的君主所排斥,甚至有四次全国性的灭佛,但是佛教在民间始终薪火相传,发展的越来越好的原因。

当然这一次佛门踢到了铁板上,首先是大兴善寺先遭到了雷击,在唐时你家被雷霹了老百姓肯定认为是因为你坏事做多了,何况还有东宫在后面推波助澜的把大兴善寺里的和尚做的坏事一一公之于众。

其次就是李承乾也是走下层路线的,本身在民间就声望极高,所以双方在民间争夺一开始就成胶着状态。

就在长安城诸寺里的大和尚着急忙慌的时候,有人却在为他费心费力。

闭门思过的长孙无忌身穿一件半旧的道袍,坐在自家后园里的桃树下与一位老先生下棋,这人不是别人就正是因为触怒李承乾被李世民罢职在家的令狐德棻。

此时两人皆是一身道袍,趁着后面的盛开的桃花,远远看去都是一副仙风道骨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神仙了呢。

令狐德棻看着棋盘上自己的黑子已经彻底死局了,长长地叹口气,把手里的棋子往盒里一扔道:“现在长安城一片乱糟糟的,长孙大人却能把心思全用到这小小的棋盘上真是难得啊!”

长孙无忌闻言则是淡然一笑道:“圣人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我都是无官一身轻的人何必为朝廷的事烦心?”

令狐德棻知道长孙无忌心里必然不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请自己来跟他下棋。

但是看着长孙无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就不多问,当下起身走到一株桃树下装做赏花模样,等长孙无忌说后面的话。

只是长孙无忌并不言语也抬头赏花,似是也在等什么消息。

不一会儿长孙府的管家走进来,长孙无忌看见这个管家便随意问道:“都打听清楚了?”

“是的老爷。”管家回应了长孙无忌便看一眼此时伺候在这里的其他下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令狐德棻闻言也装模做样的要告退,长孙无忌忙拦住他道:“令狐生先你我不是外人,就坐下听听吧!”

令儿德棻也不谦让又在长孙无忌对面重新坐下,长孙无忌见此便对管家点点头,示意他说话。

“回老爷,萧特进因为口不择言称太子殿下‘如此倒行逆施,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被中书舍人高季辅弹劾了个大不敬之罪,陛下已经下旨交部议处。”

“啊!”

令狐德棻听了忍不住惊呼出声,被长孙无忌看一眼,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住嘴。

“傅奕怎么说?”

“太史令说从来没有过记载地龙翻前有雷声的,不过有本书记载过道士炼丹炸炉时的声音就跟雷声相似。

陛下以为他年老胡说,并不相信所以十分忧心长安城地龙翻身……”

长孙无忌闻言点点心里暗道:难得傅奕这次没有把话说死,那么……。

想到这儿,长孙无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举目远眺,半晌才像是下了大决心似的回身看着令狐德棻道:“令狐先生,你我虽然已经不在朝廷,但是到底还是大唐的臣子,怎么能看着长安城大难临头呢?”

令狐德棻闻言也是脸色凝重,缓缓起身走到长孙无忌面前道:“长孙大人话虽然如此,可地龙翻身现在终究还是虚无飘缈之事,但是十几万百姓的生计却不好安排啊。”

长孙无忌闻言摇摇头道:“十几万百姓的生计固然重要,可是一旦地龙翻身整个长安城能不能保得住还不知道呢。为了整个长安城让这十几万人受些委屈那也是值得的,再说这地龙翻身之厄或者有什么破解之法,只是现在太子殿下把圆测和尚都抓了,就更别提破解之法了。”

令狐德棻闻言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吸着冷气道:“若有破解之法……”

“现下当务之急是把圆测和尚放出来,然后再想办法。”长孙无忌见他不明白再点他一句道。

“那就要正面与东宫那位?”令狐德听明白了,长孙无忌是要借这件事对付李承乾,至于龙首原的事……

长孙无忌看他明白了莫测高深地一笑,点点头道:“朝廷上的事有于庶子出面,只是此事关系到民间,东宫那位又民望甚高,先生是关中有数的大儒还请先生时常请些在京在儒生谈说谈说,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他们想不明白。”

令狐德棻听到此时算是彻底明白了,长孙无忌是在为废太子做准备,看来他们什么都准备好了……

巅峰对决即将开始。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李承乾的目标

长孙无忌此时虽然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其实心里也是十分激动,可能很多人都觉得只要李世民不喜欢李承乾就可以废了他,所以每每看到李承乾稍微牛逼一点儿的地方就觉得他是在作死。

这样想就大错了特错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可以不重视礼法,但是唐朝的李世民不能不重视礼法,虽然他是通过玄武门政变登上皇位的,但这不代表李世民希望他的子子孙孙都通过兵变登上皇位。

所以在贞观十六年之前李世民对废李承乾的问题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哪怕李承乾犯了那么多错误他也不敢直接废他,而是一直逼李承乾犯一个更大的错误或者说是给李承乾机会。

当然这也是当时的李承乾没有治国才能,也没有和李世民争权所以李世民还能容忍他。

现在的李承乾小错是不犯了,可是他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开始与李世民争权了。

李世民对此自然极为忌讳,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下个‘乱命’废了李承乾?不说李世民自己在历史上的名声,就是这个‘乱命’能执行得下去吗?

李世民不重视礼法大臣也重视?

而且别忘了李承乾现在民间的民望极高,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都有深刻体会的。

所以在长孙无忌原来的计划里,想要废掉李承乾至少需要几年时间,这里面风险很大如果中途李世民驾崩以李承乾现在势力完全可以稳稳当当的继位,一旦李承乾继位成功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长孙无忌有时候就想如果不是李承乾几次针对他,可能他也不敢与李承乾作对。

但是今天的事一下子就让长孙无忌大喜过望,李承世与佛门正面杠上了,于是长孙无忌下定决心开始发动废李承乾的攻势。

在长孙无忌与令狐德棻商量的时候,长孙涣也正和于志宁商量发动官员上书弹劾李承乾的事情。

东宫两仪殿里李承乾高据宝座,下面一众东宫心腹都面色严肃的坐着,丘神绩正站在大殿中间向李承乾汇报着长安城中的动向。

待丘神绩讲完,大殿里众人呼吸声不由都加重了很多,一个个是又惊又怒。一群和尚竟然敢盅惑百姓对抗皇太子,而且还是涉及到十几万百姓的生计的大事。

“这些和尚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但妖言惑众竟然还想对抗朝廷,臣这就去奏请陛下下旨捉拿妖僧。”诸遂良听了丘神绩的话义愤填膺就要去太极宫见李世民。

李承乾正默默地分析着此事,闻言忙摆手道:“诸先生别着急,对付和尚我还是有办法的,只是在想这些和尚突然跟孤王作对为的是什么?”殿里众闻言也都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李承乾接着道:“这些和尚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人,诸先生不若先等等,让他跳出来再作道理。”

殿里其他人听了李承乾的话也都是暗暗点头,诸遂良想了想也觉得李承乾的话有道理,但还是有些不服气道:“那现在就任由那些和尚惑乱人心?”

李承乾闻言眼里放出寒光,看向薛仁贵道:“仁贵刚才那些寺院都听清楚了吧?”

薛仁贵闻言脸色一正道:“臣都听清楚了!”说到最后眼里也放出寒光来。

李承乾转头道:“现在龙首原上的庄稼都种上了吗?”

赵节闻言略有得意地回道:“回太子殿下,春种都已种上了,现在就是锄草修渠了。”

“好!明日安排龙首原上的壮丁,去配合东宫护卫把长安城的寺院都给孤王抄了。”

“太子殿下,如果要大批查抄佛寺还得请陛下降旨才能行事!”许敬宗一开口其他几个崇教殿大学士也都关切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见此只是莫测高深地一笑道:“等他们今夜被雷霹过,孤王再去抄他们就不用请陛下降旨了。”

众人闻言都是心底一寒,刚才丘神绩说的可是长安城的几十个寺庙都有参与,难道他们今夜都要被雷霹?

想到此看李承乾的眼神都变了,心里暗道太子殿下到底有什么魔力?

李承乾看着他们看过来的眼神没有解释什么,火药的事暂时还是保密,如果人们知道寺庙里的雷击都是东宫弄出来的,就不能起到震慑人心的作用了。

众人看李承乾不肯说也没有多嘴,毕竟涉及到雷击佛寺,谁知道跟什么神魔有关系。

苏定方见李承乾只说要对付和尚,却没有提及和尚背后的人,不禁有些担忧道:“太子殿下和尚好对付,他们背后的人恐怕还有别的后手,毕竟能调动这么我和尚的人一定也能调动其他力量,还要早做防备才是。”

其实大殿里诸人都知道现在跟东宫过不去就是萧禹和长孙无忌,他们背后还有李世民,只是这些人自恃身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不愿挑明了说。

李承乾心想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但是我有民心在,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来?

不过他想到现在也该把阎立德写的关中降佃租的奏疏公之于众了,这次必须打他们一次狠的不然佃租是降不下去的。

本来李承乾让百姓在长林门外为他祈福,派人围了长孙无忌的府邸,就是展示他深得民心和民心民意的力量,接着他再把降租的奏疏拿出来,以势压人迫使朝廷下旨降佃租,最后他再派人去各处宣传朝廷的政策,借助为百姓伸冤重审各地的冤案把各地不愿意降低佃租的土豪劣绅都给清理了。

这样一来关中百姓必然对他感恩戴德,他在关中的基础的也就牢固了,只是没有想到这半路上杀出一群和尚来,现在只能把他们一起收拾了。

李承乾想到这儿便把阎立德写的奏疏拿出来让老鬼传下去。

诸遂良接过打开一看,便点点头:“去岁关中遇上大灾确实该降一降佃租,臣回去也让家人把臣家里的田地佃租降为三成。”

李承乾点点头示意他传话其他人看,殿里诸人看完都没有再说话,都看向李承乾不知道李承乾这是何意?

他们中间赵节、杜荷、王方翼不用说是大富大贵之人。

诸遂良和郝处俊是属于官二代家里有些田产,颜师古和许敬宗跟着李世民时间较早也治下一些产业,其他人在关中基本没有什么产业。

不知道李承乾把这份奏疏拿他们是什么意思?

“我想着如果全关中的的佃租都只收三成会怎么样?”李承乾看着他们道。

众人先是一怔,然后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很多地方收的佃租都达到六成了,全部降为三成怎么可能?

李承乾看着众人,大殿里一片安静,这是他第一次把要做事情提前拿出来跟众臣商量,他想看看这些历史上的名臣到底是什么成色。

真的很抱歉,面对批评我竟然无言以对。

但是我也没办法,无名低热太害人了,今天就这么多,现吃药睡觉,希望明天起来的时就好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李承乾的理想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让朝廷下旨降佃租?”任雅相试探着道,其他人的眼晴也都紧地盯着李承乾,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承乾看众人紧张的神情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不说陛下万不会降这道旨意,就算陛下降旨关中佃租降为三成,地方上的士绅也不会同意,到时候不但朝廷官员离心离德,恐怕整个关中都将陷入混乱。”许敬宗慌忙起身谏道,许敬宗是李承乾绑来的,本来李承乾对他滑头的性格颇为不满,许敬宗也因此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直到李承乾让许敬宗做平章院工房掌案两人关系才有所改善,许敬宗也看来了李承乾虽然对他多有敲打但是对他的才能还是颇为欣赏的,而且他打上了李承乾的标签,许敬宗也就只能一心一意地为李承乾谋划。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众人知道李承乾是在等自己表态,诸遂良起身郑重道:“臣以为朝廷可以下旨褒奖降低佃租的人家,以鼓励关中士绅效仿。”

“诸先生虽然汉朝曾经下过纳粮封爵的命令,那也是把粮食纳到朝廷的粮仓里,这佃租只是民与民之间的事情,朝廷干涉合适吗?”郝处俊看似是在和诸遂良商量,实际上也是在谏阻李承乾。

李承乾看向剩下的几个人道:“你们也是这个看法?”

诸人闻言都点点头,表示李承乾此时确实不应该发动这样的事情。

李承乾看着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样的事情如果连东宫内部都不能达成共识,那就不用向李世民上奏疏了,更不用想先在关中推行然后在天下推行了。

众人看着李承乾的沉默心里也十分紧张,这么长时间和李承乾相处下来他们深知李承乾性格强势,既然他这么想了那么肯定还会有其他的行动。

大殿里的气氛比刚才还要沉重。

半晌李承乾缓缓开口道:“不是孤王不懂得收买人心,孤王也知道关中士绅不好惹,但是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此事就必须实行。”

这句话李承乾说的斩钉截铁,听的大殿里众人都是心里一沉,知道是劝不过来了。

“太子殿下……”

李承乾看见诸遂良还想再劝,摇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接着道:“诸位都知道,年前孤王就说过士绅贪婪无度把百姓压榨的无衣无食,稍有一点小灾小害都承受不住,此事必须得到缓解。”

李承乾说过到这里看众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顿了顿接着道:“大唐实行藏富于民的国策没有像前隋那样收重税,但是这个民也分好多种,有的人家里有良田万倾,有的人却是家徒四壁,朝廷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要想办法让所有的百姓更加富裕,二是要让收成分配更公平。只有这样大唐才能继续强盛,朝廷才能长治久安。”

“太子殿下所说甚是有理,某生于乱世深盼天下太平,国富民丰,然而这些年虽然稍稍稳定但是一些为富不仁之人压榨百姓太过,实在到了需要朝廷处理的时候了。”苏定方起身郑重道。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继续道:“怎么才能使所有的百姓都更富裕呢?”

殿里众人本来都在悄悄思量着苏定方的话,闻言一怔也陷了入思考。

“太子殿下臣以为当如《孟子》上所言予民休息,……”诸遂良忙见缝插针再次谏道。

李承乾闻言笑着摇摇手打断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正是千古悖论啊!孟子生于战国,天下久乱国用不足,所以百姓希望能休养生息国家也通过百姓休养生息使国家更加富强,可是一国休养生息必然被别国觊觎,战乱随之而来,内部想要休养生息也要看看外部的情况。”

“太子殿下,汉朝初年内有藩王作乱外有匈奴侵扰,但是汉朝初年行黄老之道一样休养生息数十年之久。”颜师古闻言忙出声道,他是历史大家还是希望李承乾也能做到汉朝孝景皇帝那样。

李承乾闻言笑不出来了,本来他还想体现自己的胸襟气度和颜悦色地跟他们辩论一翻。

但是到了此时李承乾觉得想要以言辞劝动这些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要下剂重药了,淡淡地道:“颜先生说得对,但是颜先生也看到了,西汉因为初年休养生息政策始终没有抑制田地兼并,到西汉中期天下士绅就不愿意再交税赋了,这才有了《盐铁论》,先生博古通今应该知道汉朝的那些地方士绅对于朝廷收取税赋的反对态度是多么的坚决?”

颜师古闻一时语塞,殿里众人也都意识到了李承乾深刻的法家思想。

李承乾眼光扫向众人,见众人都不与他的目光接触直接着道:“前汉的教训不可谓不深刻,我大唐虽然建国不久,但是诸位也别忘了,前汉代秦而立,地方上是没有什么大家大族的,而大唐各地士绅却多如牛毛。”李承乾说到这里脸色凝重地站起身来看着众人大声道:“以陛下的威望,孤王的强干,诸位的精诚相助,难道还不能稍稍限掉一下这些人的势力过快膨胀吗?”

李承乾说完目光如电一样扫向下面诸臣。

“臣愿意誓死追随太子殿下!”薛仁贵第一个单膝跪下目光坚定地大声道。

但是接下来大殿里却安静下来,李承乾心里凉了半截,正要再出言威胁时却见诸遂良首先走出来,整理衣冠然后郑重拜下道:“太子殿下高瞻远瞩一心谋国臣愿意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臣等愿意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

好在此时的唐人还是一群有理想的人,当他们意识到李承乾的正确时,还是愿意不顾一切的去追随李承乾。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看着跪在面前的诸医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之前这些人忠于他或是因为他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也有人是因为李承乾嫡长子具有皇位继承的正统性。

但是这一刻李承乾感觉到这些人现在追随他还因为与他有共同的理想。

有很多人可能会认为他一个穿越者跟古人谈理想,是不是有点二啊?也许是吧,反正他前世没有做一个八玲珑的老油条,穿越了也不会变成一个见人磕头的事故圆滑的官僚。

半晌李承乾声音里带着兴奋道:“诸卿都平身吧!且听我说说怎么富民强国。”

见众人闻言都起身回到座位,李承乾缓缓开口道:“我们首先要增加大唐的财富规模,就像东宫在龙首原上多开垦出一百多万亩良田一样,那一百多万亩良田放在整个大唐或许不算多,可是在整个关中还是不少的。今年风调雨顺秋天就能多收两三百万担粮食。”众人听了纷纷点点头,毕竟这是东宫做的他们也都有功劳。

“二是增加效率,因为孤王改进犁头所以龙首原的人比别的地方的人多种出了很多田,这样人均打的粮食就多了就够吃了,吃不完还可以用来做些别事情。”

李承乾说到这儿看见赵节和杜荷面上都露出得意的神色,知道他们一直主持龙首原的开垦,现在龙首原各处挖的渠修的桥都在立碑做传,他们的名字多次被记在碑文里,所以现在听人提起此事就十分高兴。

李承乾看着他们道:“可是整个关中,整个大唐不可能全靠着国库里的那点钱来安置灾民,开垦良田。

所以我们必须把土地的收成重新分配,从士绅手里拿钱出来,但是不能强行收税,如果强行收税,士绅就会继续增加佃租,老百姓的日子更难过,可能朝廷还没有布置好怎么开垦良田,天下就乱了。

那么怎么办呢?

强令士绅少收佃租,这样佃户家里就有了余粮,朝廷要修建仓库把余粮收回来,佃户手里有了钱朝廷再卖给他们农具,这样一来就是朝廷不管百姓自己也会去开垦荒地。

当然朝廷也可以划出一块地让无地百姓去开垦,但是你们要知道这些家里有余粮的人去开垦时,肯定是自己带着干粮去开垦而不用像今年咱们开垦龙首原那样全靠朝廷救济。

要知道今年开垦龙首原可是孤王亲自盯着才办成的,天下还有第二个人能办成此事吗?”

“太子殿下谋虑深远臣等是万不能及的。”

李承乾说服了东宫众臣,便把一切安排下去,这一次他可能同时面对关中士绅、佛门甚至李世民的同时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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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雷声”响的次数特别多,过了丑时李世民就起床了,召来张士贵亲自安排禁军去各处查看。

这种雷声在长安周边已经响了好些天了,起初人们根本没有在意,就算是圆测和尚出来说这是地龙翻身的先兆人们也只是感到忧虑。但是经过昨夜“雷击”大兴善寺后现在整个长安城已经没有人再敢无视无种“旱天雷”了。

右屯卫大将军虢国公张士贵顶盔贯甲腰悬宝剑威风凛凛在站在甘露殿门前,脸色漠然地看着深沉的夜空不发一语。在张士两侧各有十位禁军将领也是顶盔贯甲如标枪一般地站着,他们都是跟着李世民从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杀出来的,一个个身经百战,悍不畏死,可是此时此刻站在寂静的甘露殿前听着不时从长安城里传来“雷声”却忍不住心里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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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秦皇转世?

甘露殿里几十盏牛油巨烛熊熊地燃烧着,照的大殿里灯火通明,百十个内侍依班侍立在左右,随时听侯李世民的吩咐。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正殿里的罗汉床上,拿着一本泛黄的《易经》一动不动地阅读。

他桌上的蜡烛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剪灯芯已经十分的昏暗,映的李世民脸上也是一片阴暗,可是李世民和侍立在他身边的内侍都没有发现。只有远处的小内侍偶尔偷偷看往上看一眼,见李世民脸上黢黑,吓得心里发抖却又不敢有任何动作,发出一点声音。

大殿里只有灯火“嚯嚯”地燃烧声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远处传来隐隐的盔甲撞击声,李世民霍然抬起头,“啪”一声把书往桌上一拍,双眼炯炯地看着大殿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响,一步步接近甘露殿,李世民身体坐的笔直眼睛不时瞥一眼挂在床头的宝剑,准备随时起身拨剑……

“启奏陛下!”殿外传来张士贵的声音。

“何事?”李世民声音平缓地道。

“左武侯中郎将李君羡回来了。”

“嗯。”李世民平静地嗯一声,殿里的内侍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李世民的坐姿一点都没有改变,依旧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口。

……

“臣李君羡拜见陛下!”李君羡一身甲胄走到离李世民还数丈距离就单膝跪下。

“平身”

“谢陛下。”李君羡站起身来,身甲胄发出一阵清脆地撞击声,抬起头看一眼肃穆森严的甘露殿和威严庄重的李世民连忙低下头,再不敢抬头。

李世民上下打量一遍李君羡,半晌平静地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李君羡听得出来虽然李世民语气平静依然带着急切,连忙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带着禁军出皇城时长安城各处依然有打雷声,臣听到雷声急忙带着人去查看,发现雷击之处都是寺庙的大雄宝殿。

臣见如此便分兵多路去往各处寺庙查看,发现长安城里所有寺庙的大雄宝殿都被雷击塌了。”

“除了大雄宝殿没有别的地方受到雷击?”李世民脸色凝重地确认一遍道。

“没有。”

“可有发现有可疑之人?”李世民想起傅奕的话。

李君羡没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他也想不到有人能造出雷霆,所以答道:“昨夜雷击大兴善寺,两个在大雄宝殿里看香火的和尚被砸死了,所以今夜各庙里的里和尚都躲在离大雄宝殿很远的地方,根本没有人。”

李世民听了知道问他无益,缓缓起身,皱着眉头在殿里来回踱步,甘露殿里响起李世民“啪嗒拍嗒”的脚步声,听在李君羡和一众内侍的听朵里就如同响鼓一样,心里“砰砰”直跳面上却纹丝不动……

李世民心中暗想此事明显跟李承乾这个逆子有关系,可到底是李承乾授意道士施九天正雷之法,还是李承乾让道士帮他练成雷丹呢?

九天正雷是他听人说的,雷丹是他根据傅奕的说法自己给起的名字。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跟道士有关,李承乾他暂时没有办法,他只能先找出帮助李承乾的道士,不然哪天在甘露殿给他来一下子,他不死也得退位。

想到此李世民站定脚步,转身向着大殿道:“传朕旨意明日大朝召紫府观主薛颐、太常博士李淳风上殿。”

“遵旨!”内侍忙应下。

薛颐原本是个道士在隋朝时他看出还是王爷的隋炀帝有帝王之相,悄悄把此事告诉了隋炀帝,隋炀登后基后他大受恩宠。

李渊进长安后薛颐又告诉李渊说:你有帝王之想,所以在武德年间他也大受恩宠。

武德末年发生过一次天象异常,傅奕和薛颐都认为这兆示着李世民将有天下,傅奕把此事秘密地禀告给了李渊,禀告过后把一切记录都烧了以免泄露出去引起祸乱。

薛颐则秘密地把此事告诉了李世民,所以到贞观年间傅奕的官职不变,薛颐却平步青云,成为李世民较为信任的道士。

下罢旨意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想着过会儿上朝的事情,缓步走向甘露殿门口,边走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个内侍忙回道:“回陛下,现在寅时一刻,大臣们也该往大内来了。”

李世民没有说话直接走到甘露殿门口,看见仍然笔直站着的张士贵和一众禁军将领,呵呵笑道:“诸位辛苦了,小小邪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天要亮了你们都去歇一歇吧。”

张士贵听见声音忙转过身抱拳躬身道:“谢陛下关怀,护卫陛下乃是臣等职份,而且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有百神护佑臣等在此反倒更加安全。”

李世民闻言呵呵一笑,走到丹陛上抬头看着到处都灯火通明的皇宫,然后仰起头看着灿烂的星空,半晌道:“张卿家以为这旱天雷,真的是上天降下的神雷惩罚佛门泄露天机的?”

丹陛上一片安静,过了半晌李世民见张士贵不答话回头看着张士贵。

张士贵忙抱拳道:“臣不敢说?”

“嗯?”李世民很奇怪。

“事涉神鬼,臣肉体凡胎实在不敢多想,怕想错了误天意反而得咎,因此臣只相信陛下,陛下让臣如何臣就如何。”张士贵忙解释道。

李世民闻很满意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道:“你们以为如何?”

见问一众将领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只有站在最后的李君羡抱拳道:“臣不知道佛有没有泄露天机,毕竟所谓的地龙翻身还是子虚乌有之事,可是上天若不降下神雷,龙首原上十几万百姓就要失去生计了。”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看其他将领都没有说话,就转过身仰头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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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雷声惊动了整个长安城,早上朝时大臣都是神色不安的,尤其是见到整个皇城里五步一岗十岁一哨的,来上朝的大臣都是紧张万分。

一个个到了太极宫外下了马,就沉默站在宫门口不言不语,只等着开宫门那一刻。

时辰一到宫门大开,不用纠察风纪的御史的说话群臣就自动站到自己的位置,跟着前面的人往前走。

在沉默中百官走进太极殿,看见李世民早已高据宝座,威严看着走进大臣的百官。

百官不待喊便整齐拜下,李世民见状抬抬手,站在他身边的内侍便高声道:“平身。”

百官起身找到各自的座位坐好等着李世民说话。

“诸卿都在长安城可知昨夜长安城里出了什么事?”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回陛下过了子时臣听见一阵雷声,别的就没有什么了?”高仕廉身为宰相首先站出来答道。

李世民知道百官下值后一般都回各自所以坊里,听见雷不可能出来查看,所以直接道:“是啊那一阵声把长安里的所有寺庙的大雄宝殿都给击塌了。”

“啊!”

……

下面一片惊呼声,李世民注意去看几个崇教殿大学士,见他们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便掉头看向他特地召来的薛颐和李淳风。

“二位卿家怎么看?”

李淳风此时资历浅不敢吭声,薛颐则走出来认真道:“启奏陛下,此乃佛门妖僧为祸上天降下的天惩。”

“上天为何要惩罚佛门?”

“干政。”薛颐一口道出原因。

干政?佛门干政?一些儒家士大夫纷纷警觉起来。

李世民心里不悦,但是还压着火问道:“朕听闻道家炼丹时能炼出一雷丹可有此事?”

薛颐闻言脸露迷茫之色道:“启奏陛下,雷丹之事不臣不曾听说过,但想来能炼出雷丹的人恐怕早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李世民听他越扯越远,摆摆手示意他停下,直接问李淳风道:“李卿家可知此事?”

李淳风闻言忙出列道:“回陛下古书曾有载,炼丹炸炉有如雷鸣,但是雷丹一说臣从未听闻过。”

李世民闻言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然后看向众臣道:“诸卿以为此事如何?”

“启奏陛下臣以为佛门妖僧干政祸国既受天雷轰顶朝廷上秉天意该下令严惩才是。”诸遂良连忙站出来道。

本来诸遂良是李世民极信任的大臣,只是近因为诸遂良跟东宫走的近,所以李世民看他有些不顺眼,闻言不悦道:“惩处乃是后话,朕现在想知道这长安寺庙的大雄宝殿到底是不是被天雷击了?”

群臣听了李世民自相矛盾的话都是不明所以,也是李世民总不能是朕圆测跳出来为李承乾的,要佛门因此受了天罚那朕该怎么办?

“陛下天雷击处臣等皆不曾亲眼得见,但想来人人如此说应该不会有假吧?”诸遂良想着李承乾对薛仁贵说的话有些心虚。

李世民闻言心里一动便道:“好了先不议此事,朝罢诸卿随臣去看看。”

说着李世民起身问道:“诸卿可还有别事的要奏吗?”

李世民做出马上就散朝去看雷击大雄宝殿的神迹架势,眼不瞎的人自然不会这个时候跳出来奏事。

只是有一个大臣依然走出班列,向李世民行礼道:“臣有事要奏。”

李世民看着没有眼色姜行本,心里发不高兴,但一来姜行本是正三品的匠作大匠,再则李世民也知道他一心钻研工艺,也就不与他计较。

“姜有何事要奏?”李世民重新坐下。

“启奏陛下,臣上个月听闻太子殿下梦见秦朝官员给太子殿下献书,所以就按太子殿下所示之处派人去安陆挖书,果然挖到一处秦墓,墓里有一千枚秦简,现已运抵京城——”

“什么?”听到此处李世民霍然站起打断他急切地问道:“姜卿家,你说太子做梦有秦朝官员给他献书,你派人去挖到秦简?你详细跟朕说说。”

“遵旨,陛下是这样的……”姜行本把那日在龙首原李承乾跟他说的话又在大殿上讲了一遍。

李世民和殿上百官员听了,想到李承乾可能秦始皇转世,也都惊骇莫名。

半晌李世民突然站起来道:“书简在哪里?快拿来给朕看看。”

姜行本闻言为难地道:“启奏陛下今来上朝时让人抬来了,只是想到这些都是那秦朝官员献给太子殿下的,就让人先送去东宫了,想来……”

李世民闻言气的“嗨”一声,一甩袖子,把脸掉向一边不理他了。

“既然如此陛下召太子殿下上殿就是了。”杨师道一直想缓和李世民与李承乾的关系,李承乾因为被削权装病朝廷上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而且到了此时众人心里也都认定佛门必然是遭了天罚了,脑袋稍微灵光点的人都知道薛颐说佛门干政指的就是圆测和尚跳出来攻击龙首原。

这样做秦始皇的转世之身为难,还不该被天罚?

只是想到李承乾可能是秦始皇转世,一个个还是觉得心底发冷。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可敢跟孤王打个赌

李世民看着下面的大臣满面寒霜,他现在最不想见就是李承乾,可是这个时候他能不召李承乾太极殿吗?

下面的大臣都看着他呢,虽然在李世民看来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亡国之君。

而且根据姜行本的说法李承乾就是秦始皇转世,这满殿大臣自然怕他秦始皇转世,可我李世民也是一代天子,怕他秦始皇什么?

李世民坐在上面脸色忽明忽暗,大殿里落针可闻,百官都等着李世民做出决断。其实也是心思各异,首先是大部分跟李承乾没有矛盾也不算亲近的官员,这些官员基本认为李承乾是一个合格的皇太子。

所以这些官员对于李承乾是不是秦始皇转世并不多在意,所以也并不相信李承乾是秦始皇转世,对于李承乾与长孙无忌的争斗他们是本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

其次是与李承乾有利益冲突的官员,这些官员多是出身关中军政士族,此刻这些官员对于李承乾是秦始皇转世那是深信不疑,所以他们这会都十分的害怕。

还有就心向东宫的人,这些人要么是魏征交好的一些清廉自守的老臣,要么是一些自恃有才的寒门之士,还有就是李承乾提拔重用起来的铁杆心腹,他们中有人是不相信的,也有人觉得只有秦始皇才有魄力把世家门阀彻打压下去,让寒门出身的士人得以出人投地。

而李承乾的铁杆心腹基本上都知道李承乾派赵节去召薛仁贵的事,认为自己也可能是上天示梦给李承乾的人,以后必然出将入相成就一翻事业名留青史,这些人包括苏定方心里都有些激动有些自得,更竖定了追随李承乾的信念。

半晌百官见李世民不说话,高仕廉猜出了李世民的心思出面转圜道:“陛下臣听闻太子殿下病了,这些日子也不没有上朝,臣以还是不打扰太子殿下养病为好。”

李世民正要就坡下驴,答应下来就见中书舍人柳奭走出来道:“陛下东宫离太极殿不过咫尺之间还是派个内侍去问一声,毕竟千年之前的秦臣献书给当朝皇太子也是祥瑞之事,当众查问清楚日后史书也好记载。”

李世民一想也是,只得无奈地回头对身边一个内侍使个眼色,让他去东宫传旨。

“祥瑞恐怕也不尽然吧?”于志宁一边走班列一边道,但是他到底反应有些慢,若是长孙无忌或萧禹在朝早就站出来做文章了。

“于庶子此话怎么讲?”诸遂良还没有走出来,就立即开口质问道。

于志宁闻言并不回头看诸遂良一眼,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向众臣道:“若是忠臣孝子献书自然是祥瑞之事,可若是秦朝酷吏献书也称不上祥瑞。”

诸遂良闻言心里也是一惊,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书是好东西尤其是看不懂书的人,更是听说个牛逼名字就会不明觉厉。

但是真正的读书人对于书的好坏自然有自己的标准。

不管李承乾是不是秦始皇转世,只要弄清楚这个献书的秦臣是个什么人?他向李承乾献的是什么书?就能告诉天下人李承乾是个什么人了。

诸遂良能想到其他人自然也都能想到。

“陛下秦臣献书乃是千古未有之事,臣以为太子殿下看过之还是封之秘府为宜。”许敬宗走出来奏道。

若是李世民还有那么一点点维护李承乾的想法此时他应该先把此事含糊过去,等他看完竹简的内容再作决定,但是此时李世民恨不得立即废了李承乾,哪里会想维护他?

李世民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便冠冕堂皇地道:“秦臣献书乃是千古未有之事,自当召告天下,稍后竹简抬来朕与诸卿共同研读,若真是有益于国家的好书自当交崇贤馆刻印,发行天下流传后世。

若是酷吏所著祸国殃民的邪书,朕也会下旨立即焚毁,以免遗祸无穷。”

李世民此言一出刚才大殿里气氛为之一变,一方面是李世民和关中士族出身的官员都想着稍后若能找个理由把那些竹简烧了,然后造些谣言自可让李承乾的威望大损。

李承乾的心腹则十分担心,毕竟汉朝以后中国历史对于秦朝和秦始皇的评价都是负面的,实在想不起来在秦朝还有什么良吏。

就在大殿上众人怀着不同心情的等待着的时候李承乾来到了太极殿。

李世民和众臣看去只见李承乾头上绑着一条明黄的绸布,脸苍白,走起数来病恹恹的,在老鬼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然后费了好半天劲才给李世民行了礼。

“儿臣参见父皇!”李承乾声音里透出虚弱。

李世民看着身体虚弱的李承乾心里百感交集,这是他从小举在肩头的儿子啊!如今竟然被自己逼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再逼的狠了他真的青年早丧自己该怎么办?

难道自己也如逼死太子晋的周灵王,逼死元昌太子的隋炀帝被后世人骂?

李世民没有时间多想,因为李承乾在下面已经开咳嗽了。

“承乾既然病着就不必多礼了,平身归座吧。”

“谢父皇,儿臣还有本章要奏,秦朝安陆令史喜献书功,请父皇追封他为楚国公。”李承乾一面有气无力的说着一面从怀里拿出一份奏疏,小内侍忙下来接过转交李世民。

李世民接了奏疏随手放在桌上道:“承乾先归座吧,追封献书秦臣的事等朕和诸卿看了他献的书再说。”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便被老鬼扶着坐到李世民旁边的小宝座上,李世民瞥一眼李承乾面无表情地道:“他献的书呢?”

李承乾闻言低声道:“让他们抬上来吧!”

老鬼忙出去安排人去把姜行本送去东宫的竹简抬进来。

“太子殿下,不知是否已经读过这安陆令史所献之书?”于志宁见李承乾病成这样,猜测他应该还没有读过。

“不曾读过!”李承乾现在确实还没有来得及读这些竹简,但是前世他在网上看过一些,知道这些竹简的大概内容。

“既然太子殿下不曾读过这位安陆令史所献好书,怎么能随意为其请封荆国公呢?若是他所献之书都是一些酷吏祸国之书,陛下下旨追封岂有伤陛下和太子殿下的英明?”于志宁闻言忙紧紧逼上来,他现在知道再无与李承乾缓和的可能了,所以已经成了倒李承乾的急先锋。

李承乾闻言挑了挑眉头正想怎么给他挖个坑,让他跳进来,诸遂良却先开口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对于托梦献书的人自然为他请封。”

于志宁闻言忍不住呵呵一笑,心道他宅心仁厚?

当然这话不敢说出来,只是正色道:“太子殿下身为一国诸君自当明辨是非,不能以仁爱之名做糊涂之事。”

“什么,孤王怎么不明辨是非了,孤王不明辩就敢在朱雀门前当着数万百姓的面审案?还打死那么多乱臣贼子,贪官恶霸?

其中就有你的堂弟,你不会忘了吧?”李承乾被于志定一气忘记装病了,一开口中气十足,语速急促,咄咄逼人之势一下子就把于志宁给问住了。

只是当他感受到李世民不善目光时才发现自己的伪装破功了,知道再装病不现实也就不装了,直接坐真身体,眯着眼睛对于志宁道:“孤王的都被气好了。

既然敢说孤王没有看竹简就为安陆令喜请封是不辩是非,那你可敢与孤王打一个赌?”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巅峰对决(一)

满殿大臣看着突然气势十足的李承乾都是一阵无语,这装病的水平都赶上司马懿了。

“太子注意你的言行!”李世民声音里充满了寒意,太过分了不但装病,你还不装像一点儿。

李承乾听见李世民又称自己为“太子”这是又生气了,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今天他本来已经安排好借助打击佛门来立威。没想到今天早上姜行本又派人送来了云梦秦简,正好可以证明自己上承天意,这样他稍后上书请降佃租会少很多麻烦。

此时于志宁往枪口上撞,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立威机会。

反正李世民此时不能拿他怎么样,于是只是起身向李世民行一礼表示受教,然后坐下继续盯着于志宁看。

李世民不知李承乾到底要干什么,见此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于志宁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勇有谋的人物,刚被李承乾一挤怼一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是听见李世民说话他的胆子才又大起来,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道:“不知太子殿下要如何赌?”说罢抬头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正要说话恰好看见老鬼领着内侍抬进来两箱竹简,便起身走下宝座来到大殿中央,随手拿起一卷竹简似笑非笑地看着于志宁道:“于庶子你说这些都是酷吏写的祸国之书,孤王偏说这是良吏所著的有益于治国理民的好书。

孤王跟你赌一场,若是这些竹简是酷吏写的祸国之书,孤王不但收回刚才所上的请封奏疏,还亲自点火把这些竹简都烧了。

若这些竹简都良吏写的有益于治国理政的好书,你就辞去一切官职去终南山中结庐养老。”

于志宁听了肺都气炸了,我输了辞官离朝,你输了不过是做些该做的事,于志宁红着脸道:“太子殿下这不公平吧?”

“呵!”李承乾冷笑一声,看着于志宁寒声道:“什么不公平,你要是想赌孤王的太子之位,得用你九族的性命来赌吧?”

于志宁看着李承乾的神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管李世民心里怎么想,李承乾此时都是皇太子,不是他一个臣子可以随便冒犯的。

何况前面长孙无忌和萧禹都是因为言语冒犯了李承乾,被李承乾一党弹劾获罪,现在已经不在这里大殿里了。

“胡闹!选贤任能是朕的事,岂容你如此儿戏?”李世民见李承乾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气的怒火中烧。

李承乾闻言忙向李世民行一礼道:“父皇,儿臣这里不过是跟于庶子开个玩笑,您何必如此在意呢?”

“太极殿上是你开玩笑的地方吗?你身为储君如此胡闹,让朕如何放心把大唐江山交给你?”李世民得理不让人道。

他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里的百官都吓了一跳,这可是当百官的面明确表态他对李承乾做太子不满意。

杨师道慌忙走出来道:“陛下,太子殿下年轻性子佻脱些也是有的,陛下慢慢教诲也就是了。”

其他大臣也都忙跟着附和道:“还请陛下息怒!”

李世民见众臣劝说便点到即止,毕竟不能因为说错就把李承乾废了,只是依然怒声道:“太子还没有看竹简何以认为这里面写的一定是有益于治国理政的好东西?”

李承乾闻言微微一笑,躬身行一礼道:“回父皇,那日儿臣做梦之时曾见过这个安陆令史喜,儿臣见他面貌忠厚衣饰质朴,所以知他必是个孝子忠臣。

而且父皇请想若非他是个孝子忠臣,何以身死千年英灵不灭,还能从安陆千里迢迢来到东宫向儿臣托梦?”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竹递给一个内侍转呈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这卷竹简,听着李承乾这几句话说得入情入理,便抻开竹简低头去看。只是才一抻开就有几片竹简脱落下来,忙放在桌上慢慢抻开,看见不仅竹简看起来十分陈旧而且竹简上面穿的绳子也已经有腐朽断裂。

知道这些竹简至少有几百年时间了不可能是李承乾找人做的,心里对于秦臣托梦献书的事更信了一层,但是对于李承乾的警惕也更深了一层。

李承乾见李世民低头看书便道:“父皇这些竹简也不算多,不如分给几位大臣分开阅读,看看里面可有酷吏害人的东西。”

李世民拿的一卷是“为吏之道”,他看见开篇写着“凡为吏之道,必精洁正直,慎谨坚固……”心想也没有什么邪僻之说就“嗯”了一声,继续往下看。

李承乾便示意其他大臣上前取竹简阅读,这云梦秦简一共也才几万个字,中书省和尚书省二十几个大臣上前一人拿一卷平均也才一千多字,众人坐下很快就看完了。他们看完自己手里的又相互又交流了一下各自看到的内容发现这个喜确实是个良吏,而且所记录的内容也确实可以借鉴。

尤其是关于秦律的部分几乎和其他史书所记完全不同,除了比现在的唐律精细,一点也不比现在唐律苛刻,比起前隋的律法都算是宽厚的了。

几个看了竹简的大臣包括高仕廉和原尚书右丞昨天被李世民任命主持平章院的宇文节等人再看坐在李世民旁边的李承乾目光中都增加了几分敬畏,毕竟能得到这样的先贤献书也可见李承乾的德行是被先贤认可的。

半晌看完为吏之道的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看着下面的大臣道:“诸位以为如何?”

高仕廉身为宰相第一个出来奏道:“启奏陛下,这些秦简字体在小篆与隶书之间,竹简陈旧应该是秦简无疑了。”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道:“高卿看这些内容可信否?”

“回陛下内容虽然有些与史书不同,但其所记之事详尽,记秦律更是条文清楚应该是史实。”高士廉说罢退回班列。

李世民又看看其他大臣,见其他大臣也都点头认可高仕廉的话,忍不住回头向李承乾看去。

李承乾听了高仕廉的回话和那些大臣表现十分满意,脸不免有些得意的神色。

李承朝见李世民看来忙起身向他了行一礼道:“既然喜所献的书确实是有益于治国的好书,还请父皇准了儿臣的奏疏追封喜为大唐楚国公。”

李世民闻言拿起李承乾的奏疏,心里复杂之极,一会儿想到李承乾是秦始皇转世,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毁在李承乾手里。一会儿又想到自己下旨追封安陆令史喜为楚国公等于向天下人说明李承乾乃是上承天意之人……

但是根据喜所献的书,李承乾上疏为他请封也在常理之中,而且这个喜既然英灵不灭自己如果不给他追封他会不会为祸大唐?

李世民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承乾站在那里耐心地等着,他知道李世民此时必须得顾及皇帝的身份,这道旨意必然要下。

“既然如此就依太子之言,追封喜为楚国公令安陆当地重新以国公之礼安葬,喜所献之书交崇贤馆刻印……”李世民把这一段话挤出来后就想马上退朝,不想就在此时一个内匆忙来报道:“启奏陛下长安城左右巡街武侯来报,龙首原上的百姓把长安城各处寺庙里的和尚全都抓到龙首原做苦力去了。”

“什么?”李世民闻言大惊,看着进来禀报内侍眼里满是不敢相信,停了一会儿,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李承乾,意思很明白让李承乾给他一个解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巅峰对决(二)

李承乾见李世民眼神不善知道此时绝不能示弱,款款起身一瘸一点地走下宝座,从容地向李世民拱手行礼道:“启奏父皇,这些和尚祸国殃民,以至于引起天罚,今日一早长安城的数万百姓就到东宫门口请儿臣下令惩罚妖僧,儿臣便下令罚他们去龙首原做苦力,百姓们也都拿上锄头帮助朝廷把这些和尚驱赶到龙首原。”

李承乾说罢大殿里静的落针可闻,连一众东宫的的大臣都不知道该如何替李承乾说话。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一副这就是一件小事的样子,恨不得立即打死他,半晌李世民强忍怒气咬着牙道:“为什么不事先向朕请旨?

你可知道北魏太武帝灭佛后被中常侍所杀,北周武帝因灭佛英年病逝?”

李承乾听了一脸无辜地道:“父皇儿臣并不曾灭佛啊?”

李世民见李承乾死不认账,气的抬脚把面前的案子踢翻,大声咆哮道:“那你是在做什么?”

见李世民动了真怒大殿里的百官都吓得往后连退几步,惊恐地看着依旧站在大殿中央的李承乾。

李承乾见此也被吓了一跳了,咬牙坚持不往后退,面上带着轻松的微笑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顺应天心民意惩治佛门的妖僧与灭佛不同。”

“天心民意?天心民意……”李世民嘴里喃喃念着这四个字,双眼通红地盯着李承乾,似是想要看清楚他此举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目的。

李承乾淡淡一笑提高声音继续道:“而且北魏太武帝之死并非是因为灭佛,而是因为太武帝杀戮过多,北周武帝英年早逝也是天命,灭几个佛佗还动不了天意。

父皇,您何必非要护着几个祸国的妖僧呢?”

“太子殿下……”杨师道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出什么。

李世民胸口起伏呼呼喘气,死死地盯着李承乾半天,寒声道:“他们怎么祸国殃民了?”

李承乾见李世民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也生出几分怒气,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一顿,大声道:“启奏父皇前有妖僧圆测在长安城造谣说,因龙首原开垦将会引起长安城地龙翻身,使得长安城人心惶惶几乎酿成大祸。”

李世民看见李承乾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顿拐杖,怒哼一声把脸转向一边,听到此处才慢慢把脸转过来。

李承乾说完上边几句话,顿了顿转身向着身后的百官森然地看一眼,接着道:“和尚如此胡闹,长安百官竟然无人出面管束,最后连苍天都看不过去降下天罚,雷击大兴善寺的大雄宝殿。儿臣顺应天意,昨日已经下令把圆测及大兴善寺的一干妖僧全部拿入刑部审问。

父皇以为儿臣这样做错了吗?”

李世民见问黑着脸道:“朕不问你抓圆测和尚的事。”

李世民脸色眼神能吃人,但是他也不能在太极殿上说李承乾处理圆测有错,毕竟圆测和尚取死有道,李承乾也是顺应天意的做法。

李承乾闻言朝上一拱手道:“父皇可能不知道,就在昨日长安城所有寺庙的妖僧不敬天道,不遵国法竟然倾巢而出,造谣惑众,图谋不轨,将矛头直指东宫和儿臣,所以他们于昨夜也被天打雷霹。

这些妖僧此举连长安百姓都看不过去了,今日一早东宫门前聚集数万百姓手持锄头铁铣向儿臣请命要诛除妖僧。

是儿臣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得,不忍见血流成河,所以下令只把他这些妖僧驱往龙首原做充做苦力。”

李承乾声情并茂的一翻话说得大殿里的众人听得都是暗自点头,毕竟此时殿里还是儒生居多。

只是李世民依然沉着脸道:“长安百姓既然憎恨妖僧祸国殃民为什么不去官府,不敲登闻鼓来见朕?”

李承乾瞬间闻到一股酸味,殿里的大臣也都吃惊地看着李世民,这话是怎么说得?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肯定是有死无活,可是李承乾是皇太子他就应该得民心,陛下怎么能吃自己儿子的醋?

道理是这样的可是李世民阴沉着脸,李承乾还必须得回答他,否则就是大不敬。

“回禀父皇,百姓们为什么去东宫请命儿臣也不知道,但是既然数万百姓来请命儿臣总不能不管吧?

再说了百姓去东宫向儿臣请命,跟来太极宫向父皇请命有什么不同吗?”

说着不待李世民回答李承乾转身看向殿里的众臣道:“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你!”

被李承乾连着问了两句,李世民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了,瞪着眼说不出话,因为李承乾最后一句话点明了他储君的身份。

除了李承乾任何人敢这么说李世民都可以宰了他,可是李承乾这么说没有问题,因为他是皇位的接班人,他可以得民心。

见此情景满殿里的大臣都提着心却不敢开说话,实在是怕了这爷俩。李世民是马上得天下的一代雄主,杀伐决断自不必说。

李承乾虽然瘸了,但是手段心机甚至天命民心一点不比李世民弱,这个时候随便说话弄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太子殿下”马周见李世民的脸色实在难看,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李承乾看差不多了再次郑重向李世民行一礼道:“几千和尚而已,父皇不必为这些小事生气。”李世民知道此事李承乾做在理上,这会儿找不出他的毛病,便冷哼一声,把脸掉向一边表示不理会此事。

这一幕把下面的大臣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李世民虽然号称善于纳谏,但是这样违背李世民心意的谏言,也只有已经过世的魏征敢争谏到底,很多时候还能让他服软,今天李承乾也做到了。

大面大臣看李承乾眼神彻变了,心里盘算着以后再不要三心二意,一心忠于陛下忠于太子吧,反正陛下也不可能废掉太子了。

李承乾见李世民掉脸放过了此事,便继续道:“父皇儿臣这里正有一件关系到国运民生的大事要向您禀奏。”说着拿出一份奏疏。

李世民用余光瞥他一眼道:“你说。”刚要上前去接李承乾奏疏的内待闻言连忙退回原位。

“启奏父皇,这里有匠作少监阎立德上的奏疏,请求把关中百姓租佃降为三成……”

李世民也不等李承乾把话说完,就炝声道:“朝廷租佃向来只收一成半,何来降为三成一说?”

李承乾忙解释道:“父皇所说乃是朝廷的官田只收一成半,但是民间佃农的佃租都已经收到六成了。”

“什么?”李世民也大吃一惊,不由坐正的身体看着李承乾等说清楚。

李承乾见此再次把奏疏举起,内侍慌忙接了呈给李世民。

李承乾则接着道:“启奏父皇现在因为近几年关中人口渐稠地少人多,所以很多士族都把佃租提高了到五成六成甚至更多。

比如去年右庶子于志宁家的田就收到了六成五,这也是去年一遇上雪灾就有那么多灾民的原因……”

李承乾的话说完正在殿里的阎立德和于志宁两个人脸色都变成了灰白色。

李世民一边听李承乾说话一边快速翻看李承乾递上的奏疏,李承乾已经在阎立德原来的奏疏里增加很多详实的数据。

半晌李世民看完奏疏,抬看着李承乾道:“奏疏上都属实?”

李承乾正色道:“句句属实!”

李世民闻言把要吃人的目光看向于志宁,于志宁见此被吓的面无人色,慢慢地瘫在了地上。

大殿里的关中士族脑里都在飞快地想着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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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巅峰对决(三)

“陛下,陛下,臣从不理家务,这些事臣都不知道啊!臣回去一定降……”于志宁吓得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世民面无表情看着于志宁过了半晌才把目光移开,转向其他大臣,那意思似是在说:你们家里的佃租呢?

众臣见李世民看过来都吓得不敢吭声。

李承乾见此连忙再次郑重行礼,朗声道:“父皇,关中百姓生活艰难,请父皇以仁德之心下旨关中所有佃租永定为三成。”

李世民闻言没有理会李承乾,只是收回目光看一眼桌上李承乾递上的奏疏,然后抬头看向高仕廉道:“高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李世民虽然恨佃租过高,但是他到底是个成熟的政治家,对于涉及整个关中的大事,不可能一怒而决。

高仕廉闻言一怔慌忙出列,只是他看一眼站在正中间的李承乾再看看李世民,心里十分纠结。

说实话这会儿高仕廉也有些怕李承乾,不敢当面表示反对此事,可是让他同意李世民下旨把关中佃租降到三成,他又知道此事难以执行。

见李世民和李承乾都看着自己,高仕廉忙拱手行礼道:“陛下、太子殿下此事干系整个关中几百万百姓,是不是中书省、尚书省和门下省共同商量过后,再上奏陛下和太子殿下。”

李承乾不知道高仕廉是真得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是有意要拖,不管哪一种李承乾都不愿意给他们时间。

李承乾本来就是要让李世民先下旨,这样在朝廷的曾层面就没有人敢阻拦此事,至于下面执行的事情他也做好了安排。

“现在殿上三省官员都在,你们就在此商量吧!”李承乾说着就把目光转向杨师道、马周、张成行以习几个中书舍人、在长的六部尚书等人。

诸人见李承乾的目光看来,都下意识地走出班列,可是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议论此事,毕竟以前三省从来没有在大殿上议过政事。

“启奏陛下、太子殿下,此刻时已近午,还是先让百官们回衙理事,臣等与陛下去两仪殿商议为宜。”马周上奏道。他也认为此事重大而且下面极难执行,需要慎重考虑。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然后抬头高声道:“且先退朝,用过午膳后三省官员去两仪殿议事。”说到这他看一眼一脸关切的李承乾道:“太子身体不适回去好好休养,就不要去两仪殿了。”

李承乾闻言大急道:“父皇,儿臣的病已经被于庶子气好了……”

“好啦!退朝。”李世民不耐烦地一甩袖子走了。

“父皇——”李承乾见此就要追上去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回头一看是中书令杨师道满脸苦笑地拉住他的袖子,李承乾不解地问道:“杨卿家何故拉住孤王?”

杨师道见问松开手,苦笑着道:“太子殿下,此刻陛下正在气头上,您就别去打扰他了,至于降佃租的事臣等会尽力为国筹谋的。”

李承乾看着杨师道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尽力为国筹谋?

“杨卿家是同意把佃租降到三成?”李承乾不确定地道。

杨师道闻言真诚地看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此事还是等陛下和臣等议过之后再说,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呈上奏疏,就不要再参与此事了。”

李承乾闻言看着杨师道,心里暗想杨师道虽然是个老好人,但是他做为隋朝宗室在唐朝能做到宰相,其政治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

他的意思李承乾明白就是此事交给李世民,等于把一切责任也交给了李世民,李承乾做为皇太子得罪人的事就不要参与了。

李承乾想清楚这些,心里一沉,这些大臣都不敢得罪人,那他们议论结果……

对杨师道点点头,没有吭声在老鬼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出太极殿。

满殿大臣神色复杂地看着李承乾背影消失在殿门口,才开始三三两两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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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府里。

长孙无忌正坐在后园里一边喝茶,一边听管家回报外面的消息。

当他听到李承乾派人把全长安的和尚都抓去龙首原做苦力时心里对李承乾的魄力也深感佩服。

而且李承乾不光用了东宫的护卫还有几万百姓一起出动,如此一来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后世的史书上都能站得住脚。

想着遇上李承乾这样强势且有手段的对手,就是长孙无忌也觉得十分棘手。

当然长孙无忌对于战胜李承乾依然十分自信,因为不管怎么说李承乾算是彻底恶了李世民,只要李世民不喜欢李承乾,那他就能见缝插针地对付李承乾。

正在长孙无忌冥思苦想着以后对付李承乾的策略的时候,突然管家来报右庶子于志宁和兵部侍郎崔敦礼前来拜访。

长孙无忌闻言先是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看着日已过午,暗道这个时候崔敦礼不在尚书省理事突然来访有什么大事?

长孙无忌是在书房会见于志宁和崔敦礼的。

三人见面寒喧毕,分宾主坐下,长孙无忌看他们二人脸色不好,知道定是在太极殿一上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长孙无忌心里疑惑,看一眼脸色灰败的于志宁,知道于志宁向来胆小无用。

因此直接对崔敦礼道:“眼下崔兵部公务繁忙,怎么有空来造访我这个赋闲在家的老朽?”

兵部尚书李世绩现正带着兵在山东平叛,所以兵部的事情都是崔敦礼和另一位侍郎主持。

崔敦礼先叹口气道:“我和于庶子也是万般无奈,受众人之托才来的见太保大人的……”说着便把殿上的事对长孙无忌说了遍。

长孙无忌听了崔敦礼的话心里狂喜,暗道:李承乾啊!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长孙无忌知道崔敦礼所说的受人之托,其实就一些关中世家之人,这些人的田产都在关中。若是朝廷真的按李承乾的奏疏上所说的把佃租降到三成,这些人受的损失最大,他们这次一定会极力反对李承乾的奏疏。

长孙无忌看着崔敦礼道:“崔兵部出身博陵崔氏但是已经三代定居关中,想来家里的田产也都在关中了吧?”

崔敦礼闻言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接着苦笑一声道:“崔某在朝廷为官有奉禄养家,家里的田产少收些佃租也是应该的,崔某回去定让管家把佃租降至三成。

只是崔某那些亲族全靠着这点佃租读书过日,若都降三成日子可怎么过,关中像崔某亲族这样的人家还有很多,朝廷降旨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崔兵部公忠体国,正我辈的楷模啊!”

崔敦礼闻言面露自得之色,嘴里却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长孙无忌见此接着道:“崔兵部既然明白此理,就该上疏陛下言明此事才对啊?”

崔敦礼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心里暗道:我要是敢上疏还用来见你?李承乾可是秦始皇转世,而且刚收拾了佛门……

长孙无忌见崔敦礼脸上为难吭哧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心里暗哂,一个李承乾就把你们吓成这副模样?

脸上却正色道:“圣人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

这是在用孔子的话教育崔敦礼,意思是说你做为朝廷大臣,眼看着朝廷要出错,你却不能帮扶朝廷,要你这样的大臣做什么?

博陵崔氏诗书传家,崔敦礼自然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长孙无忌看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崔兵部只管去做,其他事还有老朽呢,老朽虽然在闭门思过,可到底也是忠于朝廷的。”

崔敦礼闻言知道长孙无忌自己也要下场,便起身恭敬地道:“一切全凭太保安排。”

长孙无忌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道:“现在只要做好两件事即可,一是朝廷官员全部上表保证今年家里的田产只收三成佃租,但是为了关中稳固,朝廷不能下旨关中的佃租全部降为三成。

再则是太子整日里不务正业,请陛下再选良师敦促教导太子好好在东宫读书。”

崔敦礼微一思索道:“这些都是应有之义,只是陛下也对六成多的佃租十分不满。”

“所以你们要做的声势浩大,支持你们的官员总几百上千个吧,都去两仪门前等着,陛下不准你们的奏疏就不离开……”

“啊!这样陛下会不会动怒?”一直没有说话的于志宁闻言吓了一跳,他今天可是被李承乾和李世民吓坏了。

长孙无忌闻言看他一眼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崔敦礼。

半晌崔敦礼想楚其中的厉害关系,眯了眯眼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长孙无忌见此起身笑道:“事不宜迟二位快快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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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巅峰对决(四)

李承乾站在东宫嘉福门城楼上,身后一众东宫的文武大臣,众人都严肃地看着下面数万百姓浩浩荡荡敲罗打鼓地往太极宫承天门方向走去。

李世民在太极殿里主持商讨关中降低佃租的事,两仪门外就聚集了几百个官员表示反对,与此同时近千名官员上书表示愿意把自己家的佃租降到三成,但是坚决反对朝廷下旨把整个关中的佃租全部降到三成。

有人会反对这件事,李承乾早就知道,所以他不断地造势,希望能在朝堂上暂压制住这些人,让李老二在太极殿上直接降下旨意,后面的事情他还可以做的低调一些。

没想到李老二掉链子,非要和群臣商议,现在好了给了关中官员和士绅反应的时间,他们聚集起来反对。

不但反对降低佃租,竟然还上书重新给李承乾找老师禁止李承乾干政,这可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李承乾不知道两仪殿里的李老二脸色怎么样,但是他现在很不开心,他要给这些官员一个深刻的教训。

“传令明日孤王要在嘉德殿举行殿试,以定这些进士的名次。”李承乾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道。

颜师古闻言沉默地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就下去办理此事,其他人则依脸色凝重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扭头看着朱成道:“你去一趟咸阳,让刘仁轨把咸阳的事情办了,你把他的奏疏带回来。”

朱成闻言郑重地点点头道:“请太子殿下放心。”说罢也转身走下城楼。

最后李承乾看着裴行俭道:“你让薛大鼎明日准备开山,另外攻城炮也准备起来,等明日孤王主持完殿试也去看看。”

裴行俭神色肃穆地行了礼,正要转身离开,李承乾看诸遂良要说话,忙抬手止住裴行俭道:“记住攻城炮要离长安城远一些免得陛下多心。”

裴行俭闻言心里一松躬身道:“臣遵旨。”

李承乾感到身边其他人的神色也都明显一松,便道:“孤王不会造反,可是其它事你们要做好不然祸乱更大。”

“臣唯太子殿下之命是从!”薛仁贵郑重躬身道。

“臣等唯太子殿下之命是从!”诸遂良等人亦随之齐声道。

他们虽然没有薛仁贵和裴行俭知道的清楚,但也知道李承乾掌握了雷霆之力,要想造反实在是易如反掌,李承乾能在如此有利的情况下依然不起反心,实在是忠臣孝子的典范。

李承乾看着众人神色郑重一副要替他去死模样,心里也很是欣慰,朝剩下几人点点头,就柱着拐杖被老鬼搀扶着慢慢走下城楼。

两仪殿里,李世民坐罗汉床上脸色铁青,看着殿里的的群臣一言不发。

下面群臣的神色也都十分凝重,离他们几十丈远的两仪门外几百个官员肃穆而立,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有点大。

可是现在让李世民直接驳回李承乾的奏疏也不可能,他们这些人和李世民也得要点脸不是吗?

在太极殿上说清清林楚楚,要商议降低关中的佃租,要是一有官员反对就退缩他们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陛下请准许臣带兵去把外面这些逆臣都抓起来,投入刑部大牢。”侯君集杀气腾腾地道。

李世民看他一眼没有吭声,李道宗忙对侯君集道:“侯尚书使不得,外面虽然只有几百人可是送进来的奏疏却有近千份之多,要是抓人朝廷一半的官员都得抓起来。”

“哼!”侯君集闻言冷哼一声,掉头看向一边。

此时其他大臣都有意无意地看向高仕廉,高仕廉做为尚书右仆射是殿里品秩最高的从二品宰相,此时不说话确实过不去。

高仕廉心里苦笑,起身道:“启奏陛下不如让臣去劝一劝外面和官员让他们先回衙办理公务。”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道:“让君集同你一起去。”

高仕廉闻言站着没动,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他知道李世民的意思,一文一武恩威并施,可是让侯君集去……

李世民见他想说什么便挥挥手道:“你们去吧!”

侯君集闻言起身也不等高仕廉直接往外走,高仕廉无奈地叹一口气只得跟着出去。

李世民见他们两个人出去,依旧黑着,向众臣道:“阎立德的奏疏你们都看了,对于关中降低佃租的事情诸卿怎么看。”

众臣相互看看没有人敢说话,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而且情况还不明朗,要是站错了队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李世民见此怒哼一声道:“杨卿家你是中书令,这里你的官位最高资历最老你先说。”

杨师道见躲不过去便向李世民一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历朝历代都没有朝廷出面定过民间的佃租,不如陛下降旨褒奖主动降低佃租的人家,这样一来必然天下景从亦不限于关中一地……”

这是典刑的儒家教化理政方式,就是褒奖好的批评不好,与法家的令行禁止截然不同。

这种做法有时候也管用,比如历朝历代都没有明文禁止寡妇再嫁,但是朝廷和官府褒奖守节的寡妇,就导致社会上对再嫁的寡妇十分鄙视,发展到最后认为再嫁的寡妇做的饭都不配敬祖宗。

只是这样做涉及到真正的利益时,约束力就微乎其微了。

所以历朝历代在小事上或者法律不好规定的事情上都倡导教化,但是对重要的事情比如‘谋反’那一定是用法律条文明确规定怎么处死。

“杨中书,阎少监的奏疏里写的很清楚这样做行不通。”程名振说着也向李世民拱手一礼道:“陛下臣以为阎少监所奏合情合理朝廷应当下旨施行。

刚才杨中书言道历朝历代都没有朝廷管民间租佃之事的先例,可是前汉因为地方豪强不事生产却占有良田千倾僮仆巨万,而干活的人却缺衣少食,出现黄巾造反,致使天下大乱。

现在我朝以陛下之英武尚不能降低租佃,后世子孙就更不可能动得了地方豪族了,日后地方势力过大绝非大唐之福啊!”

李世民闻言默默地点点头也深以为然,哪里还用日后现在地方势力就不小。

李世民马上得天下,对于内治既不精通也不如何上心,而且初唐之时天下凋敝各地都在恢复生产,资源相对也不那么紧张,社会矛盾不突出,所以李世民一直没有在意。

但是今天隐藏在和谐外表下面的矛盾被李承乾捅出,李世民当然想解决掉,正如程名振说得他都解决不了谁还能解决得了?

就在李世民要下定决心下旨降低佃租时,突然听见外面隐隐传来罗鼓之声。

两仪殿里众人无不惊异,这个时候谁敢在宫里唱戏?

“启奏陛下臣李大亮有事禀奏。”李大亮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来。

李世民一听脸色立即变了,李大亮是左卫大将军今日值守太极宫,出了什么事让他亲自前来禀报?

“何事?进殿说。”李世民正色道。

李大亮走进大殿向李世民行了一礼道:“启奏陛下,长安城数万百姓排成长队敲罗打鼓地从长林门进入皇城庆祝太子殿下身体痊愈,现在已经快走到承天门了。”

“什么?”李世民闻言大惊,站起身来不待李大亮回答当先往外走去。

殿里众人也都是大吃一惊,见李世民走出去也都连忙跟上去。

李世民一边往外走一边传命道:“传朕旨意命张士贵紧守玄武门,无朕亲笔手诏不得离开。”

李世民带着无限的震惊与满腔的怒火,一路健步如飞来到承天门上,站在承天门城楼恰好看见百姓队伍经过承天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让李世民和身后众臣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李世民依然阴沉着脸看着浩浩荡荡百姓队伍,最后看见有两个人各打着一个条幅,待李世民看清上面写着:‘大唐万世,太子千秋。’八个大字时肺差一点没有气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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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巅峰对决(五)

李世民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把牙齿磨嗞嗞响,眼里杀机隐现,直到人群过去了半天依旧看着门楼下的空旷的街道,胸口一起一伏难以平复。

“陛下——”李道宗在李世民身后轻轻叫道。

李世民回头看是李道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逆子欲反耶?”

“呃——”李道宗闻言一怔,不知该如何答话。

李世民又转头看向其他大臣,众臣见状都不敢吭声最后看向马周。

马周见此摇头苦笑道:“太子殿下聪明睿智不会反的。”

李世民闻言重重地“哼”一声,意思是他为什么不反?

这样胡闹,干脆反了算了。

马周看一眼正往朱雀门走的百姓队伍道:“东宫此举想是为了应对那些人。”说着伸手指着从两仪门前跟着来的反对降低佃租的官员。

李世民顺着马周的手看见几百个青年官员此时也正仰头看着承天门城楼上的李世民等人,心里更是怒火中烧,猛地一甩袖子大踏步往城楼下走去。

“陛下,太子年轻受奸人盅惑,进此误国之言,陛下万不可降旨助长了他们嚣张气焰。”李世民刚走下来就被一个青年官员拦住路进言。

这个人李世民认识,乃是他三姐平阳公主和谯国公柴绍的儿子柴令武,是李世民的亲外甥。

因为平阳公主和柴绍早丧,李世民平日里对他也十分宠爱,但是李世民此时见拦住去路,还说了这么一翻话,气的抬脚就把柴令武踢翻在地,头也不回地往两仪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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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承乾上请降关中佃租奏疏的第二日,咸阳县衙大堂里刘仁轨高坐在县太爷座位上,朱成侧身坐在他右手边,下面站着一群咸阳当地的士绅。

其中就有韦氏和独孤氏的家主代言人,只是他们的地位与数月之前县衙里的座上宾相比已经一落千丈。

刘仁轨脸上一片肃杀静静地坐着,半晌孙四郎从外头进来走到刘仁轨身边悄悄道:“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刘仁轨点点头,换过一副笑脸看向下面的咸阳县的士绅,这笑容让下面一众咸阳士绅心里一颤,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折腾人。

刘仁轨满面笑容地道:“今日请诸位来,实在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当今太子殿下心地仁厚可怜关中佃农佃租过高所以请陛下降旨关中所有佃租不得超过三成,诸位以为如何?”

“哼!朝廷如何管得了我收几成佃租?”韦家家主韦庆嗣的堂弟韦庆衍站出来大声道,韦家对于刘仁轨和东宫早就恨之入骨了,此时听了如此“乱命”自然是要跳出来反对的。

刘仁轨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独孤家的独孤守忠,独孤守忠是独孤谋的族兄。

独孤家与咸阳韦氏这一支不同,他们家因为独孤谋的父亲独孤彦云跟着李世民发动玄武门政变,所以有很多族人在外做官,见刘仁轨看来独孤守忠并不在乎,只是淡淡一笑道:“此事还须有正式的天子诏命才行。”

刘仁轨闻言冷冷一笑,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呢?”

大堂上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以往这样事根本不用再问,有韦家和独孤家说话了其他士绅自然跟着走可是自从刘仁轨得势后狠狠地收拾了韦家和独孤几次后,其他士绅也不敢跟着他们的步调走了。

此时见众人都不敢吭声,刘仁轨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一脸肃杀道:“韦家和独孤家在咸阳县经历百年,世代官宦积恶如山,咸阳百姓已经去你们两家讨说法去了。”

大堂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谁都知道自从刘仁轨得势就在算计韦家和独孤家。虽然因为一些案子已经闹得两家灰头土脸,但是在场的人都不相信刘仁轨能轻易拔除这两家。

可是此时一听刘仁轨的口气竟是要发动总攻了,大堂上的其他士绅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与韦庆衍、独孤守忠拉开距离。

“刘仁轨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侄儿已径与陛下的安康公主订婚?”

刘仁轨闻言毫不在乎地冷笑一声道:“等本官把你们独孤家这些年干的伤害理的事一一上奏陛下,看陛下可还愿意与你们家结亲?”

“你!”独孤守忠只说了一个“你”字就被气昏过去了。

韦庆衍眼里闪着寒光没有吭声,他们咸阳韦家虽然恶了李世民没有人在朝中做官但是这两年他们家已经与高仕廉家结成姻亲,高仕廉是长孙皇后的舅舅的也是当朝宰相,他不相信刘仁轨真能扳倒他们家。

刘仁轨当知道他有所依仗,但是刘仁轨既然靠上李承乾又怎么会怕一个行将就木的高仕廉?

刘仁轨不再理会独孤守忠和韦庆衍,看向已经与他们拉开距离的咸阳其他士绅道:“陛下和太子殿下有意降低佃租,本官知道咸士绅都是支持此事的,所以写了一份‘恭请陛下降旨关中佃租永定为三成的奏疏’来诸位与本官一起署名。”

“三成?”咸阳士绅一下子跳起来了,这是对半砍啊!

谁能同意?

大堂立即热闹起来,韦庆衍看着掩不住眼里的笑意,半晌待众人议论稍歇时故意咳嗽一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一众士绅也都忘了刚才的事情,再次凑到韦庆衍面前。

一个年老的士绅大声道:“咸阳百姓向来以韦家和独孤家为首,如今我等被这狗官欺负自然要请韦家和独狐家为我们做主。”

“对……”

众人闻言忙附和着。

韦庆衍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然后转头看向刘仁轨,见刘仁轨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对他们举动乐见其成一般。

韦庆衍虽然奇怪却没有多想,直接对众士绅开口道:“诸位放心我韦家和独孤家也会写一份奏疏揭露狗官的罪行,到时候还请诸位共同署名。”

“理当如此!”

……

就在众人正热烈地附和着韦庆衍时,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闹,一个青年人走进来向上一拱手道:“大人韦家和独孤家在咸阳的族人都已经带到大年里,百姓都在外面等着大人为他们伸冤呢?”

“什么?”

“抓人这么快?”

大堂里众人正惊疑时刘仁轨开口了,你们都是世代居住在咸阳县,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要是惹得老百姓去你们家讨说法,连三成的佃租也没有了。”

“刘仁轨你可知你在做什么?”韦庆衍满是不敢相信地道。

刘仁轨冷笑一声,眼里寒光闪烁道:“以韦家这些年做的恶事诛九族也够了,拿下!”

刘仁轨的话音刚落下就有衙役上前把刚醒过来独孤守忠和韦庆衍拉了出去,大堂外传来独孤守忠和韦庆衍的怒骂声,不过很快就被外面的欢呼声压下去了。

刘仁轨等外面的声音小下去,看着大堂上呆若木鸡的士绅道:“你们都不同意把佃租降到三成?”

众士绅:……

“你们都不愿意在本官奏疏上署名?”

众士绅:……

“那你们去和外面的百姓说去!”

众士绅吓得脸色巨变:“不,不……”

刘仁轨见状猛一拍桌子大声道:“那就过来签名。”

待一众绅士签完名字,刘仁轨起身拿起奏疏和桌上一叠卷宗,双手交给他身边的朱成,朱成亦忙起身恭敬接过。

刘仁轨再次恭敬地向长安方向一抱拳道:“请朱大人把这些交给太子殿下!”

朱成忙郑重抱拳道:“请刘大人放心!”

朱成因为上次来咸阳县招人去龙道原开荒认识了刘仁轨,刘仁轨一心想要投靠东宫,李承乾又知道刘仁轨是个能文能武出将入相的人物,自然愿接纳他。

这此日子虽然没有给刘仁轨升官但是刘仁轨借助东宫的势力已经把咸阳县令完全架空了,原来的咸阳主薄韦满也被他投进了大牢里。

这次谋划降低佃租,李承乾原本就是计划让佃农直接攻破几个关中士绅人家,把田地分了,以此震慑住反对势力。

没想到和尚先跳出来了,李承乾借着打压和尚上了奏疏。后来看效果并不理想,所以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在咸阳发动百姓击破韦家和独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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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巅峰对决(六)

就在刘仁轨准备奏疏的时候,李承乾则亲自在嘉德殿里主持殿试,这一次开考的名义是崇贤馆招修书学士,但是当时李承乾也是通过朝廷下的诏书招人的。

严格来说这是一次制考,制考就是由朝廷下制招聘特殊人才的一种考试,西汉初年皇帝经常下制考的诏书,比如朝廷要招懂算术的人才,要招文吏等等,后来这样的诏书就少了朝廷需要什么人才都有人推荐给朝廷。

因为现在李承乾跟李世民的关系太僵,所以这次考试从头到尾都是由东宫出面主持,来参加考试的也大多是从东南来的考生,因为原本以金陵为中心的南朝垮台后虽然有一些官宦人家来到长安继续做官但是大部分文人出仕的机会就少了,历史上东南士族在整个唐朝都是没有再崛起过。

这一次关中士族拒绝与李承乾合作,因此第一次考试考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东南和山东的士子。

李承乾看着几百个士子走进嘉德殿向他行礼,微笑着道:“平身!”

“谢太子殿下!”

李承乾看着这些人淡淡地问道:“现在长安城可有不少关于孤王的流言,你们就不怕吗

还敢来东宫参加考试”

众士子闻言先是一怔,过了一会儿一个士子躬身道:“启奏太子殿下,臣等大多数人都是今年才来到长安城的,虽然时常听到有人造出流言蜚语污蔑太子殿下,但是臣等却是看到太子殿下爱民如子深得民心。

子曰: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太子殿下深得民心,自然为残民之贼所嫉,臣等读书明理焉能不知其中的道理。”

李承乾闻言非常满意地点点头道:“难得你们都明白事理,今天考试很简单就是一篇‘论大唐官员选拔’的实务策,现在开始写到中午交卷。”

日到午时,众考生都交了卷子,李承乾让诸遂良、颜师古、许敬宗、张士衡按明清殿试阅卷程序在嘉德殿里阅卷,自己则走出嘉德殿要看看他昨日安排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承乾一走出嘉德殿就看见一脸焦急的丘神绩正在殿前丹陛上等他,见他出来连忙迎上来行礼道:“太子殿下不好了!”

李承乾忙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急,一边慢慢向前走着一边淡淡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承天门前近千士绅跪求陛下废太子。”丘神绩跟在李承乾身后急速地道。

唐朝人到底是会把士绅的意见看得比普通百姓的意见要重一些。

李承乾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才含怒道:“去,把人都叫去崇教殿。”

李承乾说罢直接走上步辇,让人抬着他快步去往崇教殿,一路上李承乾脸色阴沉,心里暗道:光想着把佃租降下去,却忘记了还有人惦记着他的太子之位呢。

步辇进了崇教门李承乾就看见几千东宫十率的护卫,一个个顶盔惯甲在崇教殿前的广场上列阵以待。

苏定方和薛仁贵都骑战马上,看见李承乾坐着步辇进来忙提马迎上来。

两人坐在马上向李承乾抱拳道:“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阴沉着脸抬抬手道:“去崇教殿。”

两人让开道路请李承乾的步辇先行,然后骑马跟在后面,李承乾的步辇一走进军阵中,广场上的士兵在王方翼的带领下都是单膝跪地大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几千人的声音和在一起,李承乾只觉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不禁坐直了身体,大声道:“众将士平身!”

“谢太子殿下!”

李承乾知道这一切都苏定方和薛仁贵为防万一做的准备,并没有多说什么,待众人进了崇教殿李承乾除了嘉德殿阅卷好四人和在龙首原上准备爆破的裴行俭、薛大鼎、杜荷、赵节四人以外都在崇教殿了。

李承乾走上宝座坐下,不待众人说话就先霸气地道:“派些老弱妇孺拿上木棍把那些混帐东西给孤王打出皇城去。”

殿里众人闻言精神都为之一振,只有李义府有些担心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被李承乾抬手止住。

李承乾看着许敬宗道:“孤王倒想看看,太极宫的禁军能把这些老弱妇孺怎么样”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才明白这样做的好处。

“不过也不能便宜了那群混帐。”李承乾说着看向薛仁贵道:“找些可靠的人,扮百姓混人群里给孤王打死几个让他们见点血。”

“末将领命!”薛仁贵闻言忙抱拳领命而去。

丘神绩见此忙也跟着出去安排。

殿里众人知道李承乾动了真怒,都不敢吭声,心里暗道:果然是跟秦始皇有关系的人物。

李承乾看着薛仁贵和丘神绩出去了,便对苏定方道:“苏卿家让外面的士兵都回营中去待命。”

“末将遵旨。”苏定方行礼领命而去。

李承乾看着苏定方出去,便对老鬼道:“去让典膳署准备膳食,用过午膳孤王要出宫去龙首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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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殿里的李世民已经快被逼疯了。

昨日李世民回到两仪殿自己想出来一个主意,下诏把佃租降到四成五,这样既不会过份伤害到士绅的利益,也能对佃农有个交待。

只是站在两仪门前的年轻官员听说后依然没有回去办理公务,而且这份诏书一到门下省就被给事中李安仁扣住了。

因为门下省侍中张成行不同意封驳这份诏书,李安仁就举着这份诏书跪在两仪殿门前,请求李世民收回成命。

最让李世民闹心当然还是承天门前跪着的近千士绅,这些士绅竟然要求他废太子,废太子这样的事是你们这些人可以置喙的吗

李世民烦燥在两仪殿里转圈,殿里的内侍全都跪在地上不敢稍动一下。

不知走了多久,李世民似乎是走累了一屁股坐在罗治床上抓起一杯茶猛喝一气,然后顺手把杯子摔碎在地上,冲着门口大声道:“房玄龄怎么还没有到”

一个内侍声音颤抖着道:“启奏陛下梁国公住在九成宫离长安三百里……”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世民喝断。

“混帐!混帐!”

“都是混帐!”

李世民现在非常清楚长安城里除了李承乾的人就是要倒李承乾的人,为了朝廷稳定现在哪一方的人他都不相信。

所以他只得派人去请远在九成宫的房玄龄。

……

“启奏陛下,外面——”顶盔惯甲的李大亮单膝跪在殿门口向李世民奏事。

李世民闻言抬起来头森然地看着门口语气平静地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启奏陛下,承天门外来了几千老弱妇孺,手持木棍把跪在承天门外的士绅打散了。”李大亮还不知道有些人把一些士绅追出皇城后就开始下死手,已经打死了数十人了。

李世民闻言大声道:“打得好!”

李大亮抬头看看李世民的脸色,继续道:“可是那些老弱妇孺也跪在承天门外,请求朝廷下旨降低佃租。”

“混帐!”李世民一脚踢翻面前的小几,坐在那里呼呼地喘气。

“启奏陛下,长孙太保求见。”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巅峰对决(七)

李世民听说是长孙无忌求见先是一怔,是他下旨长孙无忌在家闭门思过,并没有下旨解禁,这个时候长孙无忌出来并进宫求见显然是为了这几天李承乾闹出来的事情。

李世民眼神闪烁几下最终点点头道:“传他进来!”然后冲李大亮摆摆手示意李大亮退下。

长孙无忌进殿后不知跟李世民说了什么,不久李世民传旨召三高官官,在长安的六部尚书和中书舍人进两仪殿议事。

待众人进了两仪殿看见长孙无忌已经在坐了都是一惊,心道:陛下遇上难处不召我们怎么召来长孙无忌?

李世民看众人坐定,两只眼睛威严地扫视一圈然后沉声道:“朕欲废太子为江都王诸卿以为如何?”

“啊!”

……

众臣仿佛挨了当头一棒,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要废太子?

大殿里群臣都不出声只看着李世民等着说下面的话,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废太子?

李世民看他们一眼知道他们的想法,便接着道:“太子承乾行事偏激乖戾刻薄寡恩,实非明主之姿,难承七庙之重。朕不忍大唐亿兆黎庶,万世基业,毁于他手,今欲忍痛废承乾为江都王。”

李世民话刚说完程名振就起身走出班列道:“陛下只有这些?”

李世民看着程名振眼里杀机隐现,程名振却浑然不觉道:“若太子殿下有罪还请陛下明示,众臣公议是否该废,若是陛下不能说出太子殿下之罪过而起废立之议,臣是死不奉诏!”说着双膝跪下等着李世民的后文。

紧接着高季辅也走出班列道:“陛下太子殿下地惟长嫡,位居明两,抚育黎庶,亲事农桑,贤名素著,万民称扬,何以轻言废弃?”说着也双膝跪下等着李世民给出解释。

李世民眼神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没有说话,然后眼神幽冷地看向其他臣子,那意思很明白你们是跟李承乾还是跟朕?

高仕廉见此瞪一眼长孙无忌,走出班列郑重跪下,然后缓缓摘下帽子,放在膝边,抬头挺胸地看着李世民道:“陛下,皇太子废立事关国本不可轻率决定,还请陛下三思。”

高仕廉的意思很明白不管李承乾有什么错反正现在李承乾不能废。

紧接着一众大臣也都走出来,跪下道:“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看着眼前不同意他废李承乾的大臣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还是很吃惊的,没想到李承乾竟然还能这样得人心。

“诸位请听某一言。”长孙无忌不得不出面了,他本来以为李承乾动了关中士族的利益,这个时候提废太子是最合适的时机。

可是他忘了在这座的这些人都是注定要名留青史的,在李承乾没有大错的情况下,李世民提出要废太子谁也不敢轻易支持。

“哼!”程名振很不给面子的冷哼一声。

高季辅也冷冷地看长孙无忌想知道他到底能说出什么高论来。

长孙无忌见此不以为意,只要废李承乾成功,这些李承乾的党羽一个也不能留在长安。

“某近日虽然在家闭门思过,但是也听说满长安都在传当今东宫乃是秦始皇转世——”

“此乃市进无稽之谈,焉能拿到朝堂上来说?”长孙无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高季辅打断了。

长孙无忌毫不示弱地大声道:“高舍人听某把话说完,此事虽然是无稽之谈,但秦臣献书确是真事,再者若非东宫行残酷百姓何以传言他是秦始皇转世?

这几日他为了收买民心降低关中佃租,多次盅惑百姓在皇城闹事,诸位以为这是一个皇太子该做的事吗?”

程名振闻言大声斥责道:“长孙国舅!太子殿下爱民如子,百姓才愿依附于东宫,你说太子殿下盅惑百姓在皇城闹事,那士绅跪在承天门前又是受谁指使的?”

“你!”长孙无忌实在小瞧了程名振。

“陛下百姓跪在承天门外,不过是想降点佃租哪里算是闹事?”高季辅忙替百姓解释道。

李世民这会儿也有些明白了,每一次看见李承乾张牙舞爪确实可恶,可是细想他没有什么值立即废去的大错,要知道李泰的事根本拿不到台面上来。

可是自己都开口要废他了,就算以在不废他,这个逆子会怎么想呢?

就在李世民下不来台时,大殿里众人就听“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陪……”一阵巨响传来,整个两仪殿里帷幕屏风甚至是小几,也都跟着一阵晃动。

“护驾!护驾!……”几个内侍拼命的喊着却走不到李世民身边,因为李道宗侯君集已经上前把李世民夹辅在中间了。

待这阵轰隆声过去,李世民看着侯君和李道宗心里十分感动,正想说什么,侯君集忙道:“陛下,这必是地龙翻身,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陛下先到外面再做计较。”

“嗯”李世民点点头当先往外走去,众臣在后面紧紧地跟随而去。

待众人走到外面看见灿烂的阳光感受到和煦的春风都松了一口气。

“陛下此必是东宫使的妖法!”长孙无忌忙走到李世民面前道。

李世民听了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一时间连支持李承乾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几天雷击大雄宝殿的事众人都心知肚明,是东宫搞出来的。

众人沉默半晌,还是马周走出来道:“陛下还是先派人去看看长开一城遭灾的情况。”

李世民再次沉默地点点头,众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说不废李承乾吧,可这行事手段不明显不是正道,若说废他吧,一则没有确实的证据,再则若是真撕破脸了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就在众臣在两仪殿丹陛上沉默时,突然听一阵盔甲磨擦声,抬头看见是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匆匆走来。

张士贵守卫玄武门是李世民的亲信,李世民见他匆匆而来忙往前走几步,迎上张士贵。

“出了什么事?”李世民不待张士贵行礼便出声问道。

张士贵闻言忙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刚才在玄武门城楼上,突然听见一阵巨响地动山摇,以为是地龙翻身了,待响声过后,臣再抬头看时只见龙首原上一处小山包整个没了。”

“什么?”

“龙首原上可有其他异象?”长孙无忌忙道。

“其他异象倒是没有,只是太子殿下今日过了午时一直在龙首原那边。”张士贵想了想道。

“果然是这个逆子,众卿随朕前去看看这个逆在作什么妖。”李世民说着就要往丹陛下走。

“陛下那里危险,还是让臣去吧。”侯君集忙拦住李世民道。

“不,朕要亲自看看!”李世民说着一把推开侯君集,快步往下走。

李世民走到丹陛下已经有内侍牵来了他的御马,李世民顺手把外袍撕开上扔,就跃上御马当先往玄武门而去。

后面群臣也忙要了马追着李世民往玄武门而去。

等到李世民出玄武门时身后已经跟上了几十员战将和数千名骑兵,直往尤首原而去,一万多只马蹄犹如飞速移动的乌云上垂下来的无数雨点一样飞速地敲打着大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向着龙首原席卷而去。

按照张士贵的指点,李世民直奔李承乾所在炮塔而去,就在他们远远看见炮塔和炮塔下面忙碌的人时,一个人从炮塔下面一瘸一点地迎着气势汹汹地数千骑兵而来。

李世民和护在他身边几个人都看清楚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找的李承乾。

只见李承乾虽然步履缓慢却走的十分稳定从容,直直地朝着李世民的骑阵而来,仿佛他面对的不数千骑兵,而是数千只绵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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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哑口无言李世民

李承乾看见李世民带着骑兵已经来到近前,速度也已放慢下来,便停住脚步静等。

待到李世民等人在几丈外立住马蹄,李承乾款款向他作个揖道:“儿臣参见儿皇。”

李世民没有吭声,看着李承乾孑然一身从容面对他的千军万马真不知道他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胸怀坦荡。

李承乾此时也留意打量起李世身边的人来,只见侯君集和李道宗的马头竟然只落后李世民小半个马头,而长孙无忌和张士贵骑的马稍在后面一点点,在这几人旁边则是席君买等几十员战将顶盔惯甲簇拥着他们。

李承乾心里暗道:什么情况,这么大阵势?

“太子在此所为何事?”李世民还没有开口旁边的长孙无忌先开口问道。

李承乾知道画风不对,当即反唇相讥道:“长孙国舅不是在家闭门思过吗?”

长孙无忌自知已经撕破了脸,当下也毫不客气地道:“怎么让老臣在家闭门思过,太子好把朝廷闹的天翻地覆是吧?”

“放肆,长孙无忌你这是在和当朝太说话吗?”跟在后面的高季辅大声斥责道。

“太子,他干出这些邪魔外道的事,哪里还配做太子?

陛下不是已经告诉汝等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长孙无忌毫不隐瞒地道。

“长孙无忌,你怎可以泄露禁中之语?”这一回不光是高季辅不高兴了,连杨师道也跳起来了,就算要废太子也不能在这里当众说出来啊,谁知道李承乾后面有什么后手?

李承乾闻言一惊看着李世民大声道:“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事,父皇要废儿臣的太子之位?”

李世民闻言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承乾,看着李承乾此时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心中有些不忍,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李承乾。

跟李世民身后一众支持李承乾的大臣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太子殿下一切准备好了,要不要试射。”薛仁贵从木塔处高声喊道。

李承乾闻言稍稍平复一下情绪,亦高声道:“立即试射!”

李世民这边的不知李承乾要试射什么,还以为李承乾真得要反,侯君集和李道宗闻言忙跃马上前把李世民挡在身后。

李世民眼里露出寒芒,轻蔑地冷哼一声杀气腾腾看着李承乾,他倒想看看李承乾是怎么在孤身一人面对他的千军万马之时弑杀君父的。

就在众人的心都提嗓子眼时,只听高塔那边传来“砰”一声敲击声,众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大圆球从高塔向远处抛去,紧接着圆球落在约三百步外的地方,当地一阵腾起一阵黑烟和火光,同时“轰隆”一声巨响震的人几乎跳起来。

李世民等人的骑的战马更是一阵惊乱,嘶鸣不已,因为靠近李世民的数十位将军相互之间离得十分近,又不敢往前面的李世民等人马上撞,一时进退不得控制不住战马,当即就有人从马上摔下来,军阵中人喊马嘶一片混乱,直到过了很久众人才重新稳住战马。

李承乾一直面无表情看着李世民一方,待他们勉强稳住战马,原来的阵形已经乱七八糟,还没有整理好时。

李承乾再次朝李世民一躬身大声质问道:“还请父皇明示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父皇和大臣商议要废儿臣的太子之位?”

李世民这会儿正心烦气躁,闻言看见梗着脖子质问他的李承乾,提马就要上前痛斥李承乾却被旁边的李道宗拉住马缰。

李世民怒目回头看去,只听李道宗哀求他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轻率啊!”

侯君集也忙上前拦住李世民道:“还请陛下息怒!”

李世民心里更怒,但也没有上前又把头转向一边不看李承乾。

李承乾见此缓缓向前走两步道:“儿臣大唐皇太子李承乾请父皇明示,儿臣所犯何错,父皇和大臣商议要废弃儿臣?”

李世民闻言闷哼一声,险些吐出血来,只是强忍着不吭声。

“太子殿下!”高仕廉骑着马从后走出来,看着李承乾眼透出痛惜的神色。

李承乾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高仕廉嘴唇颤抖半天,哀伤地道:“太子殿下难道你真的要造反吗?”

李承乾闻言大怒,伸手指着高仕廉大声道:“高仕廉你不要含血喷人,孤王什么时候造反了?”

李世民和一众大臣闻言都是一怔,但是飘一眼那边的高塔都没有吭声。

高仕廉闻言却不为所动,伸手指着李承乾搭的木塔道:“太子殿下既无反心,那是干什么?”

李承乾闻言冷哼一声道:“那是孤王新做的攻城利器,孤王实验新武器是为备战高句丽和薛延陀的,什么时候要造反了。

若是孤王要造反只需将此物立在东宫的西墙边上对着太极宫投放几炮,何须把这东西搬宫外来?”

李承乾说着眼神挑衅似的看向李世民身边的一众大将,众将刚才只见此炮的威力并没有见过这炮的缺点,此时见李承乾的目光看来,一个个都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

李承乾见此微微一笑,然后面容一肃道:“还请父皇明示儿臣犯了什么大罪,父皇和大臣商量要废儿臣?”

“太子没有准备造反?那你刚刚为何施邪法,把两仪殿里弄的山摇地动的。”长孙无忌再次跳出来。

“长孙无忌你少见多怪还污蔑孤王,那是薛大鼎在用火药开山。”李承乾极为鄙视地对长孙无忌道。

长孙无忌被李承乾的态度弄的怒气勃发,正要再说时却听几身后的杨师道问道:“开什么山?”

李承乾闻言回手指着远处一片平地道:“薛大鼎带着百姓修渠,那里原来有一座小山头,他们在下面埋上炸药,就是刚才你们看到爆炸的那种东西,然后就把小山头给炸平了,孤王也没有想到这炸药的威力那么大,竟然连两仪殿都能感到晃动。”

众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都是半信半疑,不过他们此刻不敢惹怒李承乾,所以也没有深究。

李承乾看着长孙无忌再次冷声道:“长孙无忌前几天刚因为污蔑孤王在家闭门思过,等待吏部议罪,怎么跑出来了?”说着不待人回答就接着道:“怎么你长孙无忌躲在府搅风搅雨还不够,还到陛下面前搬弄是非?”

被李承乾这么一问众人都朝长孙无忌看去,长孙无忌脸色铁青,咬着牙道:“太子何以说老臣搅风搅雨?”不是长孙无忌智商低,而是他根本没有想到李承乾会派人暗中监视他,在唐朝就是到了武则天时,一般也都是人主动去告密,或者是猜出上面的意思编造个理由污蔑对方,很少有人会派人去监视政敌的。

李承乾闻言冷冷一笑道:“还不承认?孤王问你,你见令狐棻德做什么?你儿子长孙涣三天两头往于志宁府上跑什么?

孤王上午上疏请求降低佃租,中午崔敦礼和于志宁就到你府上密商,回来就有一千多官员联名上疏反对,还有长安城的士绅跪在承天门外请求废去孤王,哪一件没有你背后捣鬼?”

对于李承乾的话一众大臣都是相信的,因为长安城闹出这么大风波,要说没有人针对李承乾根本不可能。

只是李承乾这一次动了所有关中士绅的利益,所以很难找出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但是现在想来长孙无忌恰好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

只有李世民听了李承乾的话,惊怒地看着长孙无忌,要知道他是极度信任长孙无忌的,哪怕是在太子的事情上对他也是言听计从,这次差一点就要跟李承乾兵戎相见了。

长孙无忌见此大惊失色,正不知道该如何向李世民解释时,突然听见后面有马蹄声响起。

长孙无忌忙道:“陛下不要信了太子的挑拨之言,他必是请人调兵去了。你听他的救兵要来了,先拿下太子……”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周围人看他眼神都变了,因为别人也听见马蹄声了,回头看去来的只有十余骑人马,再走近一看来人是诸遂良、许敬宗人等人。

李承乾找来这几个文官造反?

就在长孙无忌尴尬时,诸遂良等人已经来到中间,几人下马先是向李世民行礼,然后走到李承乾面前,诸遂良从背后取出嘉德殿考生的试卷,双手捧着对李承乾道:“启奏太子殿下,嘉德殿考生们的答卷臣等已经阅毕,排好名次,请太子殿下过目定夺。”

李承乾闻言摆摆手道:“请陛下定夺吧,陛下要下旨废了孤王……”

“什么?”诸遂良等人闻言大惊,过了会儿,诸遂良转过身朝李世民行了一礼,语出铿锵地道:“太子殿下聪明睿智、仁孝贤明,陛下何以兴出废立之念?”

李世民闻言十分尴尬,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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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承乾的威胁

诸遂良一声质问现场一片安静,一阵微风吹过,除了偶尔有战马打个响鼻,再其它无声音。

李世民要废李承乾的理由并不牵强,但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比如李承乾跟他争权,比如他更喜欢李治,比如他的治国理念与李承乾不同……

至于长孙无忌给他找那些理由,当然只是表面上的,看似他被长孙无忌所利用,其实只能说长孙无忌最了解他。

这跟历史上是一致的,历史上李承乾被逼谋反后,李世民原本打算立李泰为太子,是长孙无忌第一次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立了李治。当李世民感觉李治过于仁弱想立改立李恪为太子时,长孙无忌第二次改变了他的想法,不但保住的李治,还让李恪外出就藩。

但是现在直面李承乾时,李世民又不愿意把他这些私心说出来,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看现场沉默了一会儿,程名振提着战马从后头走出来,跳下战马对诸遂良道:“诸大学士你别错怪了陛下,这一切都是长孙国舅挑拨出来的。”

程名振是军事大家,而且一辈子打的都是以少胜多的仗,对于形式的分析向来精准。

他知道此时虽然李承乾占着上风,但也不能把李世民逼急了,这个锅只能让长孙无忌来背。

只是诸遂良向来刚直,闻言依旧道:“虽然长孙国舅心怀叵测,但陛下亦当远小人亲贤臣,怎么能听长孙国舅的一面之辞?”

李世民闻言几乎被气炸,但是他到底是被魏征魔练出来的人,闻言依旧阴沉着脸不说话。

这一刻李世民出奇的冷静,他知道此时说都不好,如果他把长孙无忌卖了,以后废李承乾更麻烦,不卖长孙无忌他这会儿又废不掉李承乾。

所以他只等长孙无忌自己出来说话,到时候无论是胜是败他都能居中调节。

当然以长孙无忌的聪明,他也看清了眼下的局势,面无表情地提着战马走出来看也不看诸遂良一眼,直接对李承乾道:“太子,你为了收买人心,苛待关中士绅,就算你用邪术能吓得住这些将士,难道你也能用邪术吓住天下人吗?

臣是为大唐江山和天下黎民才上言陛下废除你的太子——”

“谁说太子不得士绅之心的,臣这里有咸阳几十个士绅联名上疏情愿把咸阳当地的佃租降低到三成。”朱成说着从许敬宗身后走出来,手里举着一份奏疏。

众人闻言都朝朱成看过来,尤其是李世民这两天因为降佃租的事伤透了脑筋,最后还是长孙无忌答应他废了李承乾后,长孙无忌会亲自去劝百官和长安士绅同意把佃租降到四成五。

现在居然有咸阳士绅上疏情愿降到三成,显然是东宫在下面做了事情。

看见李世民心动李道宗忙下马上前接了朱成手里的奏疏呈给李世民看,李世民接过一看忍不住点头赞叹。

长孙无忌在一旁看的心里凉了半截,忙大声道:“陛下不要相信他们,这定是他们使了什么手段威逼着咸阳士绅答应的,如此做法不得人心,长安城的百官和士绅是绝不会答应的。别忘了因为太子的鲁莽现在还有几百官员站在两仪门前,不肯回去办理公务,陛下就算是强行降旨也没有人去执行……”

“长孙国舅,无人可用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太子殿下今日亲自在嘉德殿主持考试,这是本官选定的三百个优异士子的试卷在此。”诸遂良说着再次托起手里考生的试卷。

“如果这些人还不够,东宫里还有几百个前些年考明经科进士科的士子,他们之前没有得官职,现在都可以立即上任。”李承乾淡淡地道。

李世民听了脸色变得阴沉不定,就他本心而言他对于这一次站在两仪门前的几个年轻百官员十分不满,但是让他把这些人都换成李承乾的人……

李承乾见李世民一直不说话,心里有些不屑道:“父皇您是皇帝,这些事您总是要说话的,你不能以为总不说话这些事情就解决了吧?”

李世民再次被李承乾不留余讽刺,实在忍无可忍,用马鞭指着远处的木塔大声怒斥道:“你告诉朕,你那里弄得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邪魔外道?”

李承乾闻言淡定地道:“不是,那是用几种极为普通原料配制的火药,这种方子是道家炼丹时误合出来的,儿臣只不过改变一下比例而已,有了配方任何人都可以配制使用。”

李承乾的声音不大,现场能听见他说话的人无不屏气凝神听他说话,及听到任何人只要有配方都可以配制使用,众人的呼吸不由都粗重起来。

长孙无忌听到这里不由问道:“那配方是什么?”

李承乾抬头看一眼长孙无忌,反问道:“怎么你也想知道配方,想要配制火药?”

长孙无忌闻言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因为李世民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李世民看一眼远处木塔还有木塔下面的人问道:“都有谁知道配方?”

李承乾见问道:“除了儿臣东宫里也就是裴行俭知道,至于制作的工匠自有薛仁贵监管。”

李世民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十分犀利地盯着李承乾看,李承乾知道李世民是想让他把火药的配方交给他,只是此时怎么可能?

所以李承乾对于李世民的越来越森然的目光只作未觉,李世民看了半晌见没有用,便重重地哼一声道:“那些大雄宝殿也是你炸的?”

“不是,和尚是遭了天遣,儿臣只是顺应天命让他们在那边做苦力而已。”李承乾嘴硬道。

李世民闻言冷哼一声不再看李承乾。

“陛下既然太子殿下没有过错,还请重惩包藏祸心的长孙无忌。”诸遂良再次开口道。

李世民闻言脸色变了变没有吭声,一众东宫心腹也都躬身道:“请陛下重惩包藏祸心的长孙无忌。”

李世民见此依旧阴沉着脸不说话,他实在不愿意亲自下旨处罚长无忌。

李承乾见李世民仍然不为所动,便也躬身朗声道:“父皇为了朝廷安稳、关中安稳、大唐安稳请赐死长孙无忌。”

李世民闻言冷哼一声道:“大唐有朕在安稳的很!”

“父皇此言差矣,长孙无忌包藏祸心结党营私挑动朝廷党争,就算儿臣放过他,他和他的党羽会善罢干休吗?

儿臣也不能等他们再害儿臣一次吧,而且这里面还牵涉到关中佃租降低的事情,关中士绅以他为首,这些人必然要继续与儿臣为难。

儿臣虽然无能但也颇受百姓爱戴,若是百姓知道他们如此陷害儿臣,一怒之下冲进他们家里,恐怕长安城要血流成河了。”

“你!”

这赤裸裸的威胁,李世民如何能受得了,可他刚想发怒,就已经被刚才在一旁看戏的高仕廉等人拦住了,因为根据李承乾以往的行事,他说这话真的有可能会实现,到时候恐怕李承乾不反也要反了,而且无论成败史书上都会记载是李世民逼反的李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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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李承乾的胜利

李世民被高仕廉一拦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一时心里竟然有些悲愤,眼神复杂地地瞪着李承乾半天,才伤心地道:“逆子你真的要反吗?”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儿臣今日没有反,日后也不会反,可是父皇今日留着长孙无忌儿臣还有活路吗?”

李承乾非常清楚长孙无忌的力量,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留着他了。

李世民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扭头看看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见李世民看过来,一脸诚恳地道:“陛下不用替老臣说话……为了陛下,为了大唐,臣甘愿受死。”

李世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又转头看着李承乾,他实在想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要杀他呢?

李世民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是他打天下坐天下的得力助手,情同兄弟二三十年了,一个是他的嫡长子,他虽然想要废去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李承乾的命。

他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在李世民的计划里今天废去李承乾,让李承乾做江都王一家人去扬州过悠闲富足的日子。

然后立李治为太子,长孙无忌做宰相,朝里家里他都能顺心了。

可是结果却……

“承乾,无忌虽然有错可他到底是你的舅舅啊……”

李承乾看着痛苦的李世民,也有些担心把李世民逼急了他不顾一切的下旨要废自己的太子之位,可是想想今天他无缘无故就要废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长孙无忌冷冷地道:“君子曰:郑伯克段于焉。长孙无忌没有把儿臣当成外甥,我也不会认他这个舅舅。”

李世民一见李承乾如此无情心都碎了,颤声道:“承乾那你还认父皇吗?”

李承乾见此有些不解,但是李承乾也不敢真的激怒李世民,于是深深地吸一口气,脸色上现在悲愤的神色,对李世民下一齐猛药道:“父皇你要是继续留着长孙无忌,那么儿臣和老九迟早要被他害死一个。”

李世民闻言大惊,他今天可是见识了李承乾的实力,而且李承乾已经把李泰整死了不可顾及什么兄弟情,如李承乾再想杀死李治……

李世民怒不可遏地道:“逆子朕还活着呢?你就想把你的兄弟都杀了吗?”

他是真不想让李承乾兄弟再走他的老路啊!

李承乾闻言也是大怒老子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杀李治了,猛一地甩拐棍,往前走一步大声道:“父皇何以如此想儿臣?再说了今天难道不是就要立老九做太子吗?”李承乾说到这,有几个官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道太子殿里真是心明眼亮。

李承乾不管别人怎么想,接着道:“今天长孙无忌不死,他的人就会继续盅惑老九跟我争斗不休,到时候朝堂大乱,关中大乱,天下大乱,咱们一家人也别想有好下场……”

“混帐!”李世民实在没有想到李承乾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他此刻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陛下太子殿所言也是实情,长孙无忌居心叵测还是按……”李道宗看出机会立即补刀道。

李世民闻言忙转头看向其他大臣,见马周等人都默默点头也表示应该重惩长孙无忌,李世民终于沉重地点点头。

回头看李承乾道:“你舅舅虽然有错,但看在他对大唐有大功,还有你母后朕终究不能杀他,你也不能杀他。”

李承乾闻言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能让李世民同意处理长孙无忌就已经不错了,故意沉默一会儿才有些勉强地点点头道:“岭南有一个海岛,海岛上面有个琼州,那里四季如春物产丰富,很适宜养老,就让长孙无忌去那里休养吧,

长孙冲是驸马都尉不能在他面前尽孝,就长孙涣带几个兄弟跟他一起去吧!”

众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冷气,李承乾这是个要把长孙无忌往天涯海角赶,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承乾!”李世民还想说什么。

李承乾见此忙躬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礼道:“请父皇以大唐亿兆子民为重!”

李世民见此只得沉下脸道:“先交部议处吧!”

李承乾闻言立即道:“拿下!”这一回他可不会再让长孙无忌在家里闭门思过了。

李世民见此深深地看一眼李承乾,然提马就往回走,跟他来的大臣也都忙跟上去了。

李承乾和他身边的人都躬身恭送,待众人直起腰来,诸遂良担心地道:“太子殿下,陛下对此十分不满,您是不是……”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陛下居然真要废去我的太子之位。”

李承乾说到这抬头看看面前一众心腹问道:“你们说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诸遂良和许敬宗几个相互看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承乾想到李世民临走时的脸色,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地道:“自打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中国老百姓就没过几天安稳日子,我大唐能有眼下的局面十分不容易,绝不能再人给毁了啊!”

诸遂良等人闻言,忙躬身道:“臣等定当劝谏陛下回心转意。”

李承乾点点头,接过诸遂良手里的试卷,翻开看看见他们也还算用心,便递给诸遂良道:“诸先生和几位先生,回去准备明日发榜吧,事情办得隆重一些。”

诸遂良接过试卷,再次向李承乾躬身行礼道:“臣等告退!”

李承乾看着他们转身上马,才转过身来朝木塔那边招招手,老鬼和程务挺飞快地跑过来,一左一右地扶着李承乾。

李承乾被他扶着慢慢走到木塔下面找个地方坐下,露出疲惫的神色。

薛仁贵、苏定方、丘神绩都站李承乾在面前担心地看着他,薛仁贵看着李承乾神态疲惫,心里怒火中烧,恨声道:“太子殿下这次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些奸贼!”

李承乾闻言看着丘神绩道:“是该收拾这些人了,趁朝廷降低佃租的旨意还没有下来,让各地都按咸阳的做法办,把这些人的家都给孤王抄了。”

苏定方听的心里发毛,这可是正面和整个关中士绅开战啊!

可是丘神绩听了李承乾的命令,没有任何犹豫就躬身道:“臣遵旨!”

而此时回到两仪殿的李世民也得到了咸阳百姓攻进咸阳县两家最大的士族韦氏和独孤氏的家里,百姓不但打死了很多韦氏和独孤氏的族人,刘仁轨更是找出韦氏和独孤氏的罪证,直接对他们进行了宣判。

紧接着还宣布两家的田产充公,然后按官田收一成五的佃租。

李世民看着刘仁轨呈上来奏疏,对于李承乾的做法他都感到有些害怕,无力地把奏疏递给高仕廉。

高仕廉接过奏疏翻开一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正想说什么,却听李世民幽幽道:“去告诉外面的人若是不同意三成佃租,就等着田地充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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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辣的房玄龄

李承乾回到东宫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便直接去他的寝殿丽政殿。

李承乾骑着宝马缓缓走到丽政殿门口,门口的小内侍连忙给他搬来一张条凳垫脚,李承乾的脚一踩着地面就听见他大声喊道:“太子殿下回宫。”

李承乾刚站住被他喊的心里一惊,丽政殿是他的寝殿,以往他回东宫没有这么喊过,难过是李老二不顾脸面在丽政殿里埋伏下了刀斧手?

李承乾猛地抓住前来扶他的老鬼的手,抬脚把小内侍踢翻在地上,冷声问道:“你在向谁通风报信?”

老鬼见此也抬脚把那个小内侍踩在地上道:“快说!”

小内侍被李承乾一脚踢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又被老鬼踩住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承乾没有再看那个小内侍,而是警惕地盯着丽政殿的正门看看是谁从里面出来。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却是太子妃苏氏扶着丫头匆匆从里走出来。

李承乾疑惑更重,苏氏一直带着李厥和李象住在承恩殿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殿里还有谁?”李承乾十分敬惕地问道。

苏氏抬头看见李承乾一脸警惕地看着殿门口也吓的不知所措,嘴里下意识地道:“殿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是臣妾在等太子殿下回宫。”

李承乾看着被吓得脸色发白的苏氏,心里叹一气缓了缓伸出手抓住太子妃的手道:“没什么,我刚才听见内侍高喊以为有什么人来访,所以就问一句……”

太子妃苏氏见此忙扶着李承乾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心解释道:“臣妾今天有两件事要跟太子殿说,所以特意在此等太子殿下回宫。先前告诉他们太子殿下回宫了让他报知臣妾一声,没想引起殿下误会,都是臣妾的错。”说着脸上羞怯地低下了头。

李承乾抓着她细滑的手心里渐渐踏实下来,见她说得如此郑重却又不直说什么事情,便好奇问道:“爱妃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太子妃闻却只是低头微笑并不答话,李承乾看得更加好奇,便横跨一步拦在太子妃面前,停下脚步着急道:“倒底是什么好事,你快点说!”

苏氏见李承乾着急越发娇羞满面,却是仍是低着头不说话,李承乾正急的抓耳挠腮之时,却听见跟在太子妃身边的丫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承乾转头看见,忙问道:“是什么事?苏儿你说。”

那丫头闻言满脸喜色地道:“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有喜了……”

李承乾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才想起来问道:“多久了?”

“已经有三个月了。”太子妃低声道。

李承乾闻言怔了怔,想说些什么养胎的话,可惜自己前世没有看过什么妇女之友一类的小广告,挠挠头只是傻笑两声便扶着太子妃道:“我这会儿饿了爱妃陪我一起用膳,让典膳署做些好吃给爱妃多补充营养……”

太子妃见李承乾高兴的忘乎所以,心里甜的跟蜜糖似的,与李承乾相互扶着走入侧殿用膳的地方。

李承乾走进侧殿看见平时他吃饭的圆桌上已经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便高兴地和太子妃一起入座。

……

“如今臣妾怀孕太子殿下身边不能没有一个细心的人照顾着,前日臣妾听说太子殿下在大兴善寺见着王方翼的妹妹甚是喜欢。

所以臣妾已经让人请了同安大长公主明日带着她和她母亲柳氏来东宫一叙,到时候臣妾就替太子殿下收她为良娣,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李承乾闻言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样不太好吧。”

苏氏见此却是开心一笑道:“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再说这些年来外面有些传言也实在过份,如今妾身有喜太子殿下纳良娣正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李承乾想想也是,他的情商较低也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至于说娶多少老婆以他现在的身份那就看身体和时间了。

只是把这样事交给苏氏去办,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他穿越过来都四个多月了,其他穿越者早就妻妾成群了,而他也太忙了……

李承乾最终握着苏氏的手点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了。”

苏氏见此看着李承乾促狭一笑,心里的一块石头却也落地了。自从原来的李承乾宠幸了称心,苏氏一直都想给李承乾选些美女,只是当时的李承乾一心只在称心身上,现在李承乾同意纳王氏为良娣,苏氏心里真是……

当日知道苏氏有喜,李承乾十分高兴再加上白天和李世民斗智斗勇不免心力交瘁,喝了几杯酒就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早上李承乾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觉得神清气爽,也没有叫人就穿着单衣下了床,轻轻走到窗前,看着寝殿里窗明几净,除了外面传进来的悦耳的鸟鸣声整个丽政殿里十分静谧,李承乾打开窗子,感觉迎面进来空气新鲜而清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日子,可不能让人给弄没了!”

说罢重重地咳嗽一声,便在窗下坐下等人进来。

“哎哟!太子殿下今天起的早啊!”老鬼听见声音匆匆跑进来道。

李承乾淡淡地点点头道:“先给我梳洗,然后派人去传丘神绩。”

“遵旨!”老鬼一面给李承乾梳洗一面安排人去传人。

李承乾洗梳罢坐在桌前喝粥时,丘神绩就已经站在李承乾面前了,李承乾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丘神绩两眼通红,淡淡地道:“昨天的事都安排下去了?”

“回太子殿下都安排下去了。”丘神绩神情木讷地道。

李承乾闻言抬头看着丘神绩点点头,李承乾对于丘神绩的忠心和能力都十分信任,丘神绩也是李承乾穿越以来最早招揽的几个人之一,一直都躲在幕后做情报工作,把李承乾的意志执行的十分到位,想到此李承乾抚慰他道:“辛苦你了,坐下陪我一起喝碗粥吧!”

闻言丘神绩一向木着的脸,闪过一丝激动,然后朝李承乾一辑到地,起身后才坐斜着身子坐下。

小内侍从李承乾的沙锅里给他盛一碗粥,丘神绩忙双手接过捧在手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李承乾看见便把面前的煮鸡蛋和几样咸菜推到他面前道:“配着这些吃,吃好了就去歇一歇。”

丘神绩闻言看见李承乾已经放下碗筷,便开始风卷残云大吃起来,把桌上粥和鸡蛋咸菜一口气全吃干净,然后起身朝李承乾行一礼,等待李承乾的吩咐。

李承乾见此便问道:“昨晚太极宫里没有什么事情吧?”

丘神绩闻言心里一震,李承乾以前见他都是问些外面的消息,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太极宫里的事,今天竟然主动问起可见李承乾对于李世民也不那么崇敬了。

丘神绩知道李承乾问太极宫就是在问李世民,窥探君主的消息是大不敬之罪,但是丘神绩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道:“昨天夜里陛下召见了房玄龄。”

李承乾闻言心里一惊,面上却淡淡地道:“房玄龄回来了,他们都说了什么?”

丘神绩闻言脸上有些为难地道:“臣不知。”

李承乾叹口气道:“以后该知道的,就想办法知道,这件事可以老鬼帮忙,但是他目标太大,不能到处跑……”

“臣遵旨!”丘神绩说着告退出去。

用完早饭李承乾来到崇教殿,想到这个时候李世民把房玄龄召回来,心里有些不安正想让老鬼去打听时,李世民的旨意就到了。

李世民这份旨很简单就两个意思,一是降低关中佃租到三成,二是让李承乾负责督促执行。

东宫一众心腹看了,心里暗道房玄龄还是那么老辣,只是这次东宫对于执行三成佃租的事早有准备,也不怕他挑拨关中士族反对李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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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牡丹与鸽子

李世民的旨意下来没有多久,太极宫里便传出李世民生病的消息,李承乾只得坐着步辇前往甘露殿请安侍疾。只是李世民这次连殿都没有让他进,只是传一句口谕让了他回去好好把降租的事办好。

降租的事有了李世民旨意,李承乾立即派出大批从各地召来的百姓回家乡去做宣传,再加上各地官员不敢得罪李承乾,所以降佃租的事进行的很顺利。

只是其他事情就没有那顺利了,比如太子妃苏氏亲自上书请立王叶丹为良娣的事李世民就一直没有答复。

李世民不下旨意太原王氏女儿自然不会轻易进东宫,这让李承乾十分恼火,本来有没有王叶丹他是不在乎的,可是既然太子妃上了奏疏,李世民不批这就太丢人了,堂堂皇太子连个女人都要不到手。

于是李承乾便发动人弹劾长孙无忌、于志宁、崔敦礼等人,但是这些奏疏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后来李承乾通过一些渠道知道,李世民根本没有病只是心情很不好,所以一些事情也没有逼那么紧了。

导致李世民心情不好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李承乾自己,另一个则是李治。

因为李治给李世民添了一个孙子,孙子生母是二十多岁的普通宫女,要是就这一个李世民也认了,可是一查之下竟然还两个二十多岁宫妇怀了李治的种。

这让李世民十分恼火但又不好说什么,想到自己三个嫡子,一个逆子整天想着夺权,一个造反死了,现在就连这最小的一向乘巧的李治,生活也这么不检点,李世民心里就十分的窝火。

历史上贞观十七年时李世民就看不上这几个给李治怀孩子的女人,所以一立李治为太子就下旨选良家子以充实东宫。

李治还在他的师傅们指导下上疏推辞,李世民就直接回他一句:朕不想朕之子孙出身卑贱。

现在李治还没有当上太子,就闹出这一出依然让李世民十分不满意。

单就这一件事也就罢了,偏偏他原本准的晋王妃被李承乾捷足先登了,太子妃亲自上疏请立王叶丹为良娣。虽然他暂时还没准,但是最终也是要下旨同意的。

李世民想想李承乾的心腹已经了有闻喜裴氏的裴行俭,汾阴薛氏的薛仁贵,如果让他纳了王叶丹,那太原王氏和河东柳氏就都成了李承乾的外戚……

还有就是李世民到现也没有想好怎么为长孙无忌开罪,真不想把长孙无忌送去琼州,那等于是杀了长孙无忌。所以他只能装病住在后宫里,除了偶见一见房玄龄其他人一律不见。

好在李承乾创出了内阁制,他虽然装病却可以借此不使朝政脱出他的掌握。

李世民心情郁郁地住在后宫里,后宫里的妃子们自然要想办法哄他开心。

有些电视剧和把李世民的后宫说得宫斗不断,这都是没有的事。

清朝皇妃嫔生了孩子都是放在其他妃嫔宫里养大,李世民做的更绝,除了三个嫡子外,其他儿子都是早早地赶到外面让他们就藩。

尤其后面生的几个小的,他们母亲还年轻受宠,但是儿子都是几岁就弄出去了,这种情况下试问哪个妃嫔敢在后宫里作妖?

时侯已经到了三月末四月初,长安城的牡丹盛开了,李唐人人喜欢牡丹尤其是皇室更是以牡丹为身份的象征,这几天太极宫、东宫和掖庭都摆满了姹紫嫣红的牡丹花。

徐贤妃便和杨妃商量在后宫的千步廊那里办一次牡丹花会,请李世民来赏花散心。

按杨妃的主意,让所有有位份的妃嫔自由地在后宫和掖庭任意选取一盆自己看着最好的牡丹,带到千步廊供李世民欣赏品鉴。

到了花会那日,整个千步廊都摆满了各种各色的盛开的牡丹花,让本来就到处都是花香的后宫在此处更显芳香馥郁,色彩迷人。

李世民本不想来,不过见徐贤妃亲自去请不想驳她面子便随她信步走来,一路上看见春色正好,便又想到春天转眼就要过去了就像他一样,每每忆起当年起兵反隋时仿佛仍在昨天,可是一转眼他的儿子已经开始跟他抢班夺权了……

不过当李世民来到千步廊看见一群莺莺燕燕穿着五彩宾纷的衣裙,在姹紫嫣红的牡丹花丛中蹁跹穿行一个个娟姿丽影的晃若天人,李世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待李世民在宝座上坐下,先有宫娥们献上茶果,然后杨妃给他讲了一遍她们的评花的规则,让妃嫔们一个一个上前指出自己选来了牡丹,让李世民品评。

李世民听了微笑着点头道:“好啊!那你们就开始吧。”

第一个上前的是韦妃,她选的是一株大红的牡丹,这株牡丹应有十几年了,枝杆纵横叶密花繁,十余朵碗口大小的大红花朵开的正盛。

李世民见了缓缓走下来绕着这盆牡丹走了两圈点头叹息道:“这株牡丹就如韦妃的为人一样雍容大气。”

一旁韦妃听了脸上都笑出花来了,排他后面杨妃脸上也挂着淡淡微笑,只等李世民看完韦妃这一株就把他选的那株金阁抬上来。

恰在此时只听扑棱棱一阵声响,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在了这株红牡丹上咕咕地叫着。

李世民看着雪白的鸽子落在牡丹上,正好组成红花绿叶白鸽子也十分的谐和,便哈哈笑道:“这小东西倒是会落。”

众人也都跟着凑趣,半晌见鸽子并不飞走,李世民身边的内侍悄悄上前一把鸽抓住了。

“陛下,这是太子殿下的养的鸽子,您看这脚上还绑着竹筒呢……”

这个内侍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便沉下脸,往宝座上走去,只在内侍手里看一眼那只鸽子便道:“拿去杀了炖汤,朕晚上喝。”

那内侍闻言吓了一跳,谁都知道李承乾有多宝贝他的鸽子,虽然他是李世民身边的内侍,但是人都是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正想怎么为这只鸽子开脱时,却突然发现鸽子脚上的竹筒里有一个小纸卷,忙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张极薄的纸卷起来的,上面还写着小字。

忙道:“陛下,这鸽子脚上有张字条。”

“念!”

内侍闻言为难道:“陛下奴婢不识字。”

旁边的杨妃忙伸手接过字条念道:“臣刘六叩请太子殿下,吴王殿下万安:臣等于三月二十五日带一百二十只鸽子到洛阳,经几日喂养,于四月初二卯时初刻放飞三十只回长安……”

杨妃念到这才意识到这里面有她儿子吴王的事,忙住口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见此问道:“他说这鸽子是从洛阳飞来的?”

杨妃再看一眼纸条,一边点头道:“正是。”然后一边走到李世民宝座边上把纸条递上道:“陛下请看。”

李世民接过一看上面确实写着这只鸽子是四月初二卯时初刻从洛阳放飞的,下面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字符,猛然想起四月初二就是今天,忙抬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现在已经是巳时了。”内侍忙道。

李世民闻言一惊,才两个多时辰就从洛阳飞到长安了,急忙道:“快去传吴王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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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赐死于志宁

杨妃听说李世民要召吴王便提议众妃嫔散去,让他们父子谈正事。

不一时吴王李恪就来到了太极宫千步廊,李世民见李恪来这么快就知道他刚刚正在东宫,便有些不悦道:“你整日在东宫做些什么?”

李恪来的路上问过去传旨的内侍,知道是一只从洛阳飞回来的鸽子错飞到李世民面前。

怎么一开口就说自己整日在东宫啊!

不过李恪在李世民面前向来恭谨,忙行礼回道:“回父皇,儿臣近来在帮助太子殿下训练信鸽。”

李世民闻言看一眼那只白鸽,淡淡地道:“这鸽子是你训练出来的?”

“回父皇,儿臣主要是管控各地鸽子站的布置和人员安排。”李恪老实回答道。

李世民点点头指着内侍手里的鸽子道:“这只鸽子是从洛阳飞回来的?”

李恪闻言接过鸽子看看鸽子腿上绑的竹筒回答道:“回父皇这是鸽子是从洛阳飞回来的。”

李世民闻言再次点点头道:“那个逆子训练这些鸽子想做什么?”

“回父皇,太子殿下是要把这些鸽子用来传递军情和一些重大朝政。”

李世民心道果然,这逆子要抢兵权了。当即做色道:“你们兄弟还要与哪里的军队联合啊?”

李恪闻言心里一惊连忙作揖道:“儿臣不敢!”

李世民闻言冷哼一声道:“你不敢,那个逆子敢。”

李恪一听要闹误会慌忙双膝跪下道:“太子殿下也绝无此意,太子殿下只是想觉得我大唐幅原广阔边境线绵长,现在军情传递速度太慢,才让儿臣在东宫训练信鸽,以为传递军情之用。

而且准备用一两年时间大唐往的东方布置,为东征高句丽做准备,现在往东才布置到洛阳,绝无私下勾结边军的意图。”

李世民见李恪如此小心谨慎,心想李承乾就算真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不会对他说,便叹口气扶起李恪道:“那你看看这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李恪接过看一眼便如实答道:“回父皇,这上面的说的是兵部李尚书平定了齐王的叛乱凯旋归来,昨晚他带兵到了洛阳城外。”

李世民想起前几天李世绩上的奏疏,算算时间与路程也该到洛阳城外了,便点点头,又问道:“这上面写是什么东西,你又是怎么一眼就看懂的?”这是才李世民最关心的。

“回父皇,这上面的只是一些数字。”李恪说着走到李世民面前,指着那些小数字,一一告知李世民阿拉伯数字对应的一、二、三、四……

李世民认了半天道:“就算这些是数字,你是怎么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事情呢?”

李恪闻言道:“拿本书来。”

旁边伺候的内侍忙拿来一本论语。

李恪便告诉李世民,前两个数字代表页数,第三个数字代表行数,第四个数字代表字数。

李世民忙亲自按照数字在那本论语里找了半天可是,等把所有的字都写出来,一看发现什么都不是,不由怒视李恪以为是李恪在骗他。

李恪见此苦笑道:“父皇,这张纸上的密码不是对应这本书,而是一本太子殿下亲自编的一本书,由两个内侍掌管。”

李世民闻言气的把手里论语和纸条都扔在桌上道:“那你怎么看一眼就知道这里写的是什么?”

李恪闻言忙道:“回父皇,今日卯时洛阳放回三十只鸽子,在儿臣来时已经飞回了二十四只,儿臣所以知道上面的内容,是因为刚才在东宫已经由内侍解读出来了。”

李世民心道那个逆子果然是谁都不信任,恪儿对他如此忠心竟然也被他防着。

想到此便叹口气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此刻已到了午时,你就和朕一起用午膳吧。”

“谢父皇。”

五日后兵部尚书李世绩和刑部尚书刘德威平叛得胜,押解齐王李佑和一众追随李佑造反的叛贼回到长安。

李世民在两仪殿里召见了他们,李佑造反对于大唐和李世民并算什么光彩事,所以两仪殿里三人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便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然后李世民看着刘德威道:“刘尚书既然回到长安城,歇息几天就回部办公吧,太子性子急躁近办了不少关中士绅,刘卿家到了刑部看看能宽宥的就宽宥了吧。”

刘德威刚回来还不知道李世民跟李承乾闹到什么程度,听见李世民当面吩咐便连忙答应道:“臣遵旨。”

李世民心情不好,李世绩和刘德威便起身造退,只是李世绩站起来时才想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道:“启奏陛下,这是在齐王府搜出来的吴王写给齐王的信。

信臣已经看过了,是权万纪弹劾齐王之后写的,信里吴王殿下苦苦劝说齐王早日来长安认错……”

李世民闻言忙示意内侍接了信,打开一看确实是吴王李恪亲笔所写,内容也确实是劝李佑回长安认错,而且信里说明只要李佑回来,李承乾也会替李佑说话。

李世民看完李恪的信也想起当日权万纪弹劾李佑时,李承乾那看似胡闹批语。暗道:当时若是让李承乾胡闹一回,现在也就不用赐死李佑了。

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李世民抬头道:“传吴王李恪来见。”

不一会儿,李恪来到两仪殿行礼毕,李世民赐他坐下便把那封信递给李恪道:“这是你写给李佑的信?”

李恪接过一看忙点头应下道:“正是。”

“你当时为什么要写信劝那畜牲回长安?”李世民看着李恪的眼睛问道。

“回父皇,是太子殿下让儿臣写的。”李恪如实答道。

“哦!”李世民更加不解了。

“当时权万纪上书弹劾老五时太子殿下便看出此事为真,只是想到老五身边小人太多,能给他出主意让他刺杀权万纪,也能给他出些别的主意。

太子殿下怕老五再犯下什么大错所以想劝老五回长安,然后太子殿下会出手杀了老五身边的小人再对老五严加管束。

只是老五的正妻乃是韦挺的女儿,当时韦挺一家刚被太子殿下处理,太子殿下怕他多心才让儿臣给老五写的这封信。”

李世民闻言怔了半天,又一次问道:“你说的都是真得?”

李恪闻言忙郑重行一礼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不然给儿臣天大的胆子,儿臣也不敢给当时的老五写信啊。”

李世民闻言算是信了,点点头道:“听说老四的妻子都住在你的府里?”

李恪忙道:“这也是太子殿下的安排。”

“哦!”李世民闻言更加好奇,半晌道:“老四之死虽是他咎由自取,可是也不该折磨他啊,罢了也算他天良未泯,让你照顾老四的妻子。”

李恪闻言才明白原来李世民对李承乾的误会那么深,忙起身走到大殿中间跪下道:“启奏父皇,当日太子殿下命儿臣收留老四的妻子时,是想放老四一条生路让他去昭陵为母后守陵。只是担心有人再拿老四做文章所以才命人打断老四的双腿,这样老四就能安稳过完下半生了。

只是没有想到老四心高气傲不愿如此苟活竟然自杀在狱里。”

“什么?承乾打断青雀的双腿,竟是为了让放他一条生路?”李世民看实在不敢相信。

看见李恪点头,李世民依旧不敢相信他竟然误会了李承乾,半晌摆摆手示意李恪退出去。

“去把青雀写给朕的遗书和于志宁的密奏拿来。”看着李恪走出去,李世民阴沉着脸道。

李世民拿着李泰写给他的遗书没有打开,这份遗书的内容就早就深刻心中了,放下李泰的遗书又拿起于志宁写给他的密奏,这一份密奏中奏明李承乾逼迫李泰污陷于志宁和长孙无忌参与造反的事。

李世民再一次看于志宁奏疏,心里一动道:“把李义府上的青雀造反一案的卷宗拿来。”

这份卷宗李义府上奏时,因为李承乾已经把一干人犯全都在朱雀门打死了。

盛怒的李世民看都没有没有看一眼就扔出去了,后来内侍收起来就束之高阁。

此时李世民是第一次打开,李世民看见工整的蝇头小楷,讲究的文句以及对每一个的反贼叛决都是有凭有据,实在没有什么破绽最后重要的是,李世民翻阅完所有的卷宗,都没有任何有关于志宁和长孙无忌的内容,即便是涉及到他们的族人也没有牵连到他们一丝一毫。

李世民心里大是疑惑以李承乾的强势霸道,他要是真想用李泰谋反的案件攀扯上于志宁和长孙无忌,就算没有任何证据也会赖上三分,让他们脱一层皮。

李承乾无论在审理此案时还是在卷宗里也都没有丝毫攀扯于志宁和长孙无忌,李泰临死却留下遗书污蔑李承乾,是了李泰最恨李承乾,他就是死自然也不会放李承乾。

可是于志宁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此事的?

想到此李世民眼里杀机一闪,冷哼一声提笔写道:小人在列,为蠹则深;巨猾当枢,怀恶必大,右庶子黎阳县公于志宁,出自闾伍,言行罕称,於国无涓滴之劳,在朕匪枌榆之旧。……论其此罪,合从孥戮,但以夙经任遇,不忍枭悬。宜免家累,赐其自尽。

李世民写罢便抬头道:“传晋王来见朕。”殿里的内侍忙出去传旨。

不一时李治进来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听见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道:“平身,你去于志宁府里宣旨,看着于志宁自裁后再去刑部传朕口谕让他们速速送长孙无忌去往琼州。”李世民毫无感情地道。

李治见李世民如此吓的脸都白了,正要说话,却见李世民摆摆手道:“快去吧。”

李治不敢多说怔了怔,失魂落魄地走出两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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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固执的高季辅

“春风杨柳万千条,亿万神州尽舜尧。

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

!”

时已初夏,龙首原上一派天然的田园风光。

站在高处俯瞰着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庄稼,经历了去年的严冬活下来的人们又经过一春的忙碌,在此时看着生长茂盛的庄稼,他们也与这片大地同时焕发了无限的生机。

无论他们是在田间锄草,在河边洗衣,在树林里割草,还是在围栏里喂鹿,都是满怀着希望,精神奕奕,脚步轻快,嘴里偶尔还会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李承乾贪婪地看着这一切,他身后跟来的百官也都欣慰地看着这一片繁华盛景象,拈须微笑,听着李承乾吟的这半首改自***的《送瘟神》更是觉得十分享受。

只是一旁的赵节听了忍不住皱眉道:“陛下也真是的,明明都已经赐死了于志宁,赶走了长孙无忌却唯独对东宫没有任何封赏,连太子殿下纳个良娣也不准……”

赵节这么一说跟在李承乾身边的一众东宫心腹心里也都是叹息不已。

十天前李世民突然下旨赐死于志宁,让李治去刑部传口谕立即派人送走长孙无忌,罢免崔敦礼和百十个官员可谓是雷厉风行。

李世民的动作虽然波及面不广,但是影响深度和广度绝对要超过李承乾之前做的所有事情。

在这之前李承乾做多少事,只要李世民一道旨意都可以推翻,但是李世民亲自下的旨意一般情况下他自己是不会推翻的。

随着这一连串的旨意长安城的官员也都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谁与东宫作对就没有好下场,无论你是受宠的亲王还是股肱外戚。

一时间东宫的推行政令,再没有一个衙门,哪个官员敢于轻慢。

只是李世民对李承乾观感太差所以对李承乾和东宫众臣没有任何封赏……

当然这一点都不影响东宫众臣的积极性,甚至还有些窃喜。

谁抱上一个地位稳固的东宫太子的大腿,还能有机会为着这位太子受些委屈,会不心甘情愿?

不信看看前面一批为当年的秦王李世民受委屈的大臣,现在得到的回报?

不过此事却让王叶丹母女十分着急,王仁佑在外地做官这次柳氏带着带王叶丹进京就是为了让王叶丹嫁入皇家的。

现在长安城的权贵都知道,王叶丹被李承乾看上了,而且太子妃亲自上疏请陛下降旨纳王叶丹为良娣,只要李世民批准就面子里子都有了。

但是李世民那边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这让柳氏觉得十分难堪,要知道前几年李世民想求娶五姓七家女儿并不容易,现在她们都愿意给李承乾做妾了,李世民反而拿捏起他们来了?

李承乾知道这只是李世民在跟他赌气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有像杜荷、赵节这样的心腹还是会忍不住为他鸣不平。

今天李承乾带着手下的人来龙首原是为了试查这一片高地适不适合修建大型的粮仓。

修建大刑的粮仓是他早就要做的事情,现在龙首原上的春耕已经忙完了农民也都在地锄草,刚好可以抽出人来挖粮仓。

本来李承乾想修一座水泥的仓库,可惜他还没有研制出来水泥,所以只能采用隋唐时仓库的建法,在高地上挖一个个深坑,然后用柴草在坑里使劲烧,把坑周围的泥土烧成砖质的,这样把谷物倒进去上面做一个尘顶的盖子就可以了。

这种方式操作简单还能节约材料,而且不怕失火,就算起了火灾最多烧上面一层下面没有空气起不了火。

李承乾近来没有什么事做,薛大鼎奏报已在龙首原上选出一片地方,他就带着一众东宫的大臣出来看看。

薛大鼎领着众人来到他选好的修建粮仓的地方,李承乾四下一看心里暗暗点头,这是一处临水靠山的高地,前临渭水可以直接通到黄河,无论是从关外往关里运粮食,还是逆渭水而上往甘肃等地调拨物资等都没有问题。

而且因为背水靠山易守难攻,即便北方的铁骑打到长安城,想攻克这里也不容易。李承乾往西看看那边就是万安宫,以后李承乾也准备在那里扩建出来一座宫殿。

等那边扩建好了这两处就联在一处了,无论是皇宫驻军,还是内府都十分方便,而且这里作为长安乃至关中的第一粮仓,以后皇帝来巡视也十分方便。

“这个地方选的很好,足见薛卿乃是治世之臣。”李承乾说着看看跟着他出宫的一百多年轻的进士,便对薛大鼎道:“薛卿家善于修筑河渠定有不少经验和方法,今天新进士都在这里,你就跟他们讲一讲这个仓库为何选址在此。然后再带着他们看看你们新修的龙首渠,跟他们讲一讲这条渠是怎么修的,都遇上过什么难题你是怎么克服的。”

李承乾一翻话说罢,薛大鼎和跟着他的新进士们都是一怔,薛大鼎是因为李承乾突然给他出一个课题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新进士们则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学的?

不过薛大鼎是老臣了,一怔之后就往旁边走几步道:“诸位请到这边来听老夫一语。”

一众新进士闻言却都心里犹疑不愿过去。

李承乾看见一众新进士都踟蹰不前,便对薛大鼎道:“薛卿家你先想想怎么跟他们说。”

然后看着转身严肃地道:“孤王知道,你们这次来长安参加考试都是为了能进崇贤馆修书,现在孤王只让一小部分人去崇贤馆其余人都没有安排职事所以心里有一些想法。

也可能是觉得这位薛卿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不需要学这些。

那你们就错了。”

说到这儿李承乾顿了顿,威严地扫视一圈众人,见没有哪一个敢脸露不屑的才接着道:“我大唐立国近三十年,如今虽然还有些外患但是我大唐却是不惧的,可是因为内部稳定太平时间长了,人口繁衍增加,必然造成地少人多,粮食就成了大患。

所以孤王今年年初时就曾下令各地要广修水渠,开垦良田,为的就是后世不至于如东汉末年那样百姓吃不上饭,被张角一鼓动就天下大乱了。

你们以后都是要去地方上历练的,出将入相,若连这些都不懂怎么带领百姓开恳屯田?

你们看薛卿家他就是在沧州带领百姓修渠垦田,甚得当地百姓爱戴,和贾敦宜、郑惠三个人被百姓称作铛脚太守。

原本孤王想把他们一次都调入长安,可是担心这三个人都走了地方上百姓受苦才作罢的。

你们现在不要想着高居庙堂,首先要想着怎么才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孤王带着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多学一些济世裕民的本事。”

“太子殿下说的好!”李承乾才说罢,就听后面有人高声道。

李承乾循声看过去,见是说话的人是高季辅,不由皱了下眉头,暗道:高季辅乃是中书舍人,这会儿怎么会来这里了?

李承乾正想着高季辅已经来到他面前,一丝不苟地躬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含笑道:“高卿家平身。”

高季辅与诸遂良是好友为人正直,一直都是支持李承乾的坚定力量,所以李承乾对他的态度向来亲和。

“臣今日休沐,听说太子殿下带着东宫官员来此查看修筑粮仓的地方,所以就冒昧前来打扰,还请太子殿下恕罪。”高季辅一板一眼地解释他为什么来此见李承乾。

李承乾呵呵一笑道:“你来见孤王怎么能算有罪。”

高季辅闻言仍然向李承乾抱拳一礼道:“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

李承乾见此知道他定是有话要说,便含笑点点头,朝着那一百余名新进士一挥手示意他们去听薛大鼎讲课。

新进士见此都忙走到那边。

“臣一路走来见此处数万百姓躬耕田亩,人人安居乐业。刚才又听见太子教导这些新进士,到地方上做官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让他们学点修渠垦田的本事,心里感叹太子殿下高瞻远瞩,处处为百姓着想,真乃我大唐百姓之福啊!”高季辅说着再次郑重一礼。

虽然高季辅这一话翻说的情真意切,这一礼行的也是心甘情愿,但是李承乾知道他后面一定会批评自己,不然他就不是高季辅了。

便先谦虚道:“孤王才疏学浅,原本还要高卿家多多提点,你这样当面奉承,若是把孤王捧高了自高自大不知东西南北,那可是要误国误民的。”

高季辅闻言一怔尴尬一笑,很快又淡定道:“太子殿下如此谦虚真是让老臣佩服,臣正好有一句话要说。”

“高卿家请讲。”

高季辅再次躬身一礼道:“天下皆知太子殿下爱民如子,太子殿下救助灾民,主持开垦龙首原,并且一力推行关中的佃租降到三成这些都是善举。可是臣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一定要提高粮价,又在此大修粮仓,准备秋来收购粮食呢?”

高季辅说着不待李承乾回答便接着道:“前隋储存在仓库里的粮食极多,到了武德初年都没有吃完完,可是隋炀帝不恤百姓,照样弄天下烽烟四起国破家亡。

前鉴不远还望太子殿下以天下百姓福祉为重,收回成命。”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高卿家虑得也是,不过高卿家也说了前隋是不恤百姓,并非是因为仓库里的粮食储存的多了,孤王修建仓库储存粮食也是为了百姓,怎么会走上隋炀帝的老路?”

高季辅闻言却是淡然一笑道:“太子殿下所言自然有理,臣也相信太子殿下不会害民,可是此政一出天下景从,到时候经手的官员一多,太子殿下的善政也就成了恶政了。

朝廷向来都是简刑轻政,为的就是不给下面的官吏祸百姓的机会啊!”

高季辅所说的倒是有些现代人提出的‘大社会小政府’的意思,后世也有人认为政府官员官僚作风严重,所以认为应该让政府把权力交给社会。

可是谁都知道权力交给社会,也是交给具体的人和机构,这个人或者机构有钱和权以后一样为害社会,而且政府和人民很难监管。

众所周知的比如前些年煤矿承包给煤老板,矿难就曾出不穷,最后还是政府把开采权收回矿难才迅速减少。

房地产交给开发商。房价就居高不下社会矛盾严重,现在还是政府在准备建廉租房,以期能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把权力收在朝廷,保证百姓的参与监督的权力就好了,实在没必要非说政府里坐的一定是坏蛋,商人一定是好人。

李承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因此也断不会听从他的建议,中途停下他的计划。

便淡淡地道:“朝廷储粮,平抑粮价,引导百姓开荒乃是朝廷要做的大事不能因噎废食,若是担心下面的官吏借此迫害百姓,朝廷自当派出监察御史巡视天下洗冤平狱。”

说到这李承乾看一眼还要说话的高季辅道:“今天孤王累了,高卿也早些回去,休沐一天好好与家团聚吧。”李承乾说着就先走了。

“臣??——唉”高季辅看着李承乾走开叹口气,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哪怕得罪李承乾,此事他要向李世民进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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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闯两仪殿

“小青‘姐姐且慢,倘若你被守山神将看见,如何是好?’

白素贞‘贤妹呀!为姐此去只要取得仙草,慢说是守山神将,就是那刀山火海,为姐也顾不得了!”

……

太子妃苏氏看了这段《白蛇传》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对李承乾道“这白素贞真是个巾帼英雄,为了丈夫甘愿赴刀山火海,臣妾却连一件小事也办不成……”

李承乾见状忙伸手抚助她的手道“爱妃不必自责父皇此举只能是自找难看。”

“啊!”太子妃惊讶地看着李承乾。

“爱妃请想,我纳良娣不过是一件小事,父皇却故意拖着不批,朝野会怎么想他”李承乾直接点明此点。

太子妃听了想一下,点点头道“也有道理,《史记》上记载,战国的魏公子亲自架车去邀请夷门监侯赢过府饮宴。

侯赢为了报答为魏公子的知遇之恩,故意请魏公子架去市上见他的好友屠户朱亥。侯赢站在闹市上与朱亥相谈很久,魏公子站在车上任往来行人观看议论面无难色,因此更得天下人敬重。

可是这个道理”

李承乾听她讲得甚有道理,伸手把她拉到怀里赞道“爱妃真是博古通今。”

太子妃趴在李承乾怀里低头一笑道“虽然如此,只是苦了太子殿下,臣妾昨日又给太子殿下选了两美人今晚就送去丽正殿里,请太子殿下宠幸。”

李承乾闻言一怔,正要说什么,就听见老鬼进来道“太子殿下,丘神绩在丽政殿请见。”

太子妃闻言忙起身道“太子殿下既有正事就快去吧。”

李承乾知道丘神绩特意求见步定有紧急的事情,因为一般事情他都是早晚一报。便也起身道“爱妃接着看戏,我到前面看看。”

最近太子妃孕期反应比较强烈,李承乾帮不上什么忙,就让八风殿里的供奉每天给她唱戏。

这出《白蛇传》原本是用来对付佛门的,只是还没有在长安公开演出长安城内的佛门势力就把李承乾一锅端了,所以李承乾先让他们在东宫试演准备再打磨打磨,以期到公开演出时能够一次轰动天下。

李承乾来到丽政殿时丘神绩正在门口等他,见李承乾回来忙上前行礼,李承乾一边走一边摆摆手道“不必多礼,有什么急事你说吧。”

丘神绩闻言虽然依旧行了礼,却没有等李承乾坐下就直接道“启奏太子殿下,陛下刚刚下旨新兴公主下嫁薛延陀真珠可汗。”

李承乾闻言屁股刚沾到座位仿佛被火烧一下猛地又站直了身子,瞪着木着脸的丘神绩,半晌才咬着牙道“那帮杀才没有极谏阻吗”

丘神绩闻言道“几位将军倒是极力谏阻,只是今日诸大学士也一力支持陛下的和亲之举,所以……”

“什么”李承乾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这段时间因为李承乾与佛门还有长孙无忌一党的冲突不断,朝廷很多大事都被耽搁了。

现在李世民处理了长孙无忌等人,李承乾也始终没有造反,所以还是更相信诸遂良、马周等人,虽然没有给诸遂良升官但是有什么事还是会让他参与会议。

诸遂良因为是绝对忠于李承乾,而且李承乾也很遵重他,所以很多官员都认为他说的话是可以代表李承乾的。

只有李承乾知道诸遂良比杨师道难用多了,可是李承乾不能对外解释诸遂良不能代表他。

李世民现在不想见李承乾,什么事都不跟他商量,他的利益有时候也就是诸遂良、高季辅等人帮他维护。但是李承乾和他们的政见有些地方又大相径庭。

这种情况让李承乾哭笑不得。

李承乾想想旨意已经下了此事一时解决不了,得等契必荷力回朝亲自劝谏李世民。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坐下,想着尽快把长安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准备亲自去北方一趟。

丘神绩见李承乾坐下接着道“今天高季辅、来济、韩瑗三个中书舍人上书弹劾程尚书故意提高粮价,致使长安民生艰难,请陛下降旨民部速速降低粮价。”

“陛下降旨了吗”

“陛下还没有降旨,不过陛下已经召人去两仪殿商量此事了。”李承乾闻言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前方道“看来孤王得再闯一次两仪殿了,摆架两仪殿!”

李承乾此时非常不想见李世民,自从穿越以来他跟李世民的关系已经经历了三个阶段,刚穿越过来时李世民对李承乾只是表面上关注一下,其实基本上是放任自流的,就等着李承乾犯个大错就把他赶出东宫。

后来李承乾在救灾中得到李世民的认可,李世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对他态度有所改变,并且尝试调和李承乾与李泰之间的矛盾。

但是李泰因遭受李承乾的全面打压,又发现李世民改变了态度,知道不反就是死路一条反了有一线生机,所以李泰造反了。

李泰造反后李世民和李承乾的关系进入蜜月期,这个时候李世民是真心想教导李承乾怎么做皇帝。

为了稳固李承乾的地位在太极殿上给他设下宝座,李承乾说想要学习政务让就把长孙无忌派到东宫并允许他在东宫设立平章院。

但是很快李世民发现在李承乾脱出了他的掌控,一个想继续掌控着对方,一个一心要按自己的方法处理政务,一场冷战开始了。

现在正是这场冷战的冰点,虽然李承乾始终没有造反,特别是在他有了造反的实力以后依然没有造反,这让李世民也无话可说。

所以李世民最终选择站在李承乾这一边彻底打垮了长孙无忌一党,两人算是暂时无事。

可是李世民依然不能接受李承乾现在的行事作风,而李承乾也不会忘记李世民差点在没有一个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废了他。

现在两人关系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阶段,最后只有三种结果,一是李世民首先妥协,从此李承乾在李世民的帮助下开创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大唐盛世;二是李承乾妥协,像其他穿越者那样不管穿越成什么身份,最后都变成一个八面玲珑的跟太监似的围着皇帝转,企图以现代的技术改变大唐;三是双方谁也不妥协,最后火拼后果对双方来说都是难以预料的……

李承乾坐辇上眼睛看着太极宫里的景致,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两仪殿前。

李承乾走下步辇,抬头看见长长的通往高高的丹陛上的汉白玉的台阶,一路上有足有数十对盔明甲亮的侍卫持戟而立,使得这一条路是那么威严肃杀。

当然李承乾对此完全不在乎,因为这条路他已经闯过一次了,今天李承乾仍然是直接往里走。

一路上两旁的侍卫和内侍看见李承乾走过来都忙躬身行礼,李承乾对此犹若未见脚步不停地直接走上去。

走到丹陛上站门口的两个内侍一见李承乾上来,一个忙往殿里跑,一个则上前给李承乾行礼道“启奏太子殿下,陛下正……”李承乾不待他说完一拐棍把他抽到一边去直接走过去。

李承乾现在也看明白了,反正李世民不喜欢他,他就是再小心翼翼夹起尾巴的也没有什么好处,只要他在大关节上把握住了,小事李世民要训斥就让他训斥好了。

如此李承乾一路走到李世民议事的大殿门口,还没有进去就听见里面一个内侍战战兢兢地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闯进来了……”

然后就听见,李世民明显提高语调道“让他回东宫好——”

李承乾不待李世民把话说完,直接推门而进大声道“什么孤王闯进来了,孤王不是等你来通报了才进来的吗”

说着走过那个内侍身边时,直接给他一棍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十日之约

“放肆!”李世民铁青着脸大声喝道。

李承把这话当成是说那个内侍的,行礼如仪地向李世民躬身行礼。

“参见父皇。”

李世民见此脸色更加难看,双眼肃杀地看着躬着身体的李承乾不说话。

半晌忍的满脸通红的李承乾抬起头来无辜看着李世民地道:“父皇儿臣又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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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十年规划

李承乾闻言向李世民行了礼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一次他是真的被打击到了,他感觉他是百口莫辩。

本来他以为那么简单的道理,满朝都是聪明人他们会不明白

但是现在看来要改变他们思想真的还是很难,很难……

其实这个也很好理解,如果这些唐朝人都能理解这个道理,那么今后一千多年间中国就不一直走在治乱兴衰的怪圈子里了。

这些人支持李承乾做皇太子,难道就不支持李世民做皇帝,皇帝还经常被他们骂呢,何况是一个太子

李承乾走出两仪殿站在站在丹陛上举目远眺,看着前面的宏伟的太极殿,太极殿顶上是淡蓝色的天空,几朵淡淡的白云在天上如散絮子一样丝丝缕缕地飘在天边。

看看了会儿,他心胸开阔了不少,那种挫败感也漫漫从他的心头散去,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两仪殿,眯了眯眼睛转头继续往前走。

李承乾一边想着这十天他要做的事情,一边扶着老鬼一步步走下丹陛,然后坐着步辇回到东宫的丽政殿。

“明日传人到崇教殿。”到了丽政殿李承乾坐在书案后面,淡淡地吩咐道。

老鬼忙低声应就下去吩咐,李承乾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大唐朝廷十年规划纲要。”

……

……

第二天一早,崇教殿前。

薛仁贵身穿一套耀日生辉的明光铠,披着大红的披风,双目炯炯手扶着腰间宝剑,威风凛凛地站在崇教殿前的丹陛上。

在他身后一排排东宫护卫也都是盔明甲亮,站的如同标枪一样,立在崇教殿廊下。

另外领右卫率李大亮,左卫率苏定方、左庶子马周、右庶子苏勖和高季辅,少詹事张行成,太子宾客褚遂良,还其他的崇教殿大学士,崇贤馆学士等几百人肃穆立于丹陛下。

这里面有昨天在两仪殿顶了撞了李承乾的人,知道李承乾无故搞这么阵杖肯定是要报复他们,心里不由苦笑。

不久皇太子全副仪仗浩浩荡荡地来到崇教殿前,李承乾身着太子冕服在老鬼和程务挺一左一右的护卫下缓缓走下玉辂,然后走进崇教殿。

马周心里暗道这让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李世民让他监国了呢

待李承乾在崇教殿里的宝座上坐好,示意老鬼宣召外面的人进殿,站在丹陛下的一众东宫文武,按照官位排队走进崇教殿里向李承乾行朝见大礼。

李承乾看着这些大臣在他面前一丝不苟地行礼高呼拜见,真有那么一点朝圣的味道,心里非常满意。

暗道难圣叫历代的中央最高机构‘朝廷’,这里面就包含着朝圣的意思,这些人行这么一遍礼节心里杂念应该过虑不少了吧

当然他也就是穿越成唐朝的皇太子,哪怕是再往后几十年皇太子就再没有这份的尊荣了。

自从武则天的儿子孝敬皇帝李宏以后唐朝的皇太子就成皇帝的防范的对象,只能跟着皇帝住在皇宫里,没有了独立的宫殿和办事机构,皇太子还没有一个亲王自由。

“今日孤王召诸卿来崇教殿是有一事要诸卿与孤王分忧。”

“请太子殿下明示”李大亮出列道,他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李承乾微一点头,摆手示意他退下道“这事就是昨日孤王在太极宫两仪殿与几个大臣辩论谷贱伤农,所以不能降低粮价,有几个死脑子的大臣非跟孤王争论……”

李承乾说到这里下面几个死脑子的大臣,都是尴尬不已,诸遂良很想站出来顶撞李承乾几句。

可是他们昨天是以朝廷大臣的身份在讨论朝政,今天是以东宫属臣的身份侍奉皇太子,这个时候跳出打断太子讲话等于君前失仪。

李承乾也不看他们的脸难看,依旧不紧不慢地道“孤王想着总是跟他们逞口舌之利不是办法,所以就告诉他们十天之内孤王会说服他们。

今日诸位卿家就替孤王想想办法,怎么在十天内说服他们。”李承乾说到这里顿了顿,扫视一圈下面的大臣,见诸位大臣没有一个敢出来说话的,心里冷笑便淡淡开口道“马庶子你一向足智多谋,你就先说说孤王该怎么才能说服他们”

马周和其他大臣闻言都是一怔,但是也早有心里准备,让李承乾骂他们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

所以马周很老实地走出班列,向李承乾行了一礼道“启奏太子殿下臣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一定要涨粮价的理由。”然后便躬身行礼,不再言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李承乾心里好笑却不理他,直接道“高庶子你说说怎么办”

高季辅很想顶李承乾几句但是看见马周珠玉在前,便也有样学样,心说让你出了气也就是了。

李承乾看他们都是如此就又道“诸学士你说说吧!”

……

……

李承乾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缓缓站起身声音平和地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可是朝廷的大事却少有提前预备下来的。

孤王今日召诸位来就是要为我大唐朝廷的未来十年做一个规划,我们可以想一想以后十年我大唐应该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然后朝廷上下一心往这个方向走,诸位以为如何”

李承乾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里的大臣都是一怔,做一个十年的规划

等明白过来李承乾说的是什么意思后众臣都是苦笑不已,心道这皇太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摆这么大的阵仗,召来这么多大臣,就为说这么一句话,从来没有见过哪朝哪代哪个帝王将相敢作一个十年的规划啊!

半晌李承乾见众臣都不说话,不悦道“怎么孤王说到正事你们都哑吧了”

“太子殿下,这朝廷做十年的规划,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颜师古走出为难地道。

李承乾当然知道唐朝以前没有人做过十年规划这样的事,仍然故意问一句道“从来都没有人给朝廷做过十年规划”

“从来没有过。”众臣异口同声道。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众臣看着松了口气,不想李承乾突然大声道“今天孤王这里做一个,以后不就有了吗”

“啊!”

……

……

李承乾看着下面众人一副吃屎的样子,便不再与这些人磨叽了,直接朝老鬼一挥手,老鬼连忙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李承乾写的‘第一个大唐朝廷十年规划纲要’,这是连夜让人刻印出来的,老鬼亲自托着盒子走下去一份一份分发下去。

众人一见封皮都惊异地打开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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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兴奋的李世民

李承乾的这份纲要内容十分简单,第一条就提出以粮为纲,朝廷要稳定并提高粮价,使百姓积极种粮。

第二条则是关于兵部的,兵部的内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今后十年大唐军队建设的规划,这部分所有人都可以看见。

主要内容是东宫建立军政学院,明确提出要培养年轻有军功的士兵,经过在军政学院学习考核合格的可安排为地方官吏和中低阶军官。

一部只有李大亮和苏定方可以看,是对外作战的规划,里面明确写着在两年内要北上灭掉薛延陀,西灭吐谷浑,十年内东灭高句丽,修通关中到西川道路准备攻灭吐蕃……。

两人看得心惊不已,灭吐可是连李世民都不敢想的事情,不禁抬头看着坐在宝座上的李承乾。

暗道太子殿下如此雄心壮志,不知有没有与之相应的才华去实现,但是他们看到李承乾提出培养年轻军官的设想,对此也就没有多少怀疑了,因为此令一出李承乾将得到全大唐将士的效死之心,只是陛下……

高季辅看着李承乾提出提高粮价,朝廷大量储藏粮食,各地统一建立一炼钢厂,全面改善农具,多与北方草原交易牛羊……

心里打豉不已,暗道这才一天怎么就想出来这么多主意

与此同时在太极宫两仪殿里李世民也正带着几个宰相看这份纲要。

这是今天一早李承乾派人送来的,刚才李世民随看拿起来一翻,觉得除了口气有些大其他的都还好。所以就忍不住想要在人前得瑟一下,把几个宰相重臣都召来,把李承乾‘纲要’拿给他们看。

李承乾这份纲要是前所未有的,里涉及到今后十年大唐民生,行政,军事,工业等等发展的规划内容。

而且十分精确地论证了各各项内容的相互之间的关系,如果大唐按照这上面的内容发展,不说达到孔子所提的天下大同,哪怕达到小康这满殿的君臣就可死而无怨了。

所以大家一翻开一看,就象这本书的读者翻开这本书以后一样,不看完根本抬不起头来。

半晌李世绩抬起头来道“陛下,太子殿下对于大唐军卫的规划很合适,只是要十年之内连灭三部,还要准备征灭吐蕃是不是有些为难了”

同为军方大佬的侯君集和李道宗闻言却是微笑着摇头,显然对于李承乾的规划十分有信心。

李世民闻言眼里含笑看着李世绩问道“东宫的军训之法我们都见过,若是能把诸卫都训练成东宫十率那样的强军,按太子的规划布局难道也不能吗”

旁边的侯君集也兴奋地道“陛下所甚是,懋功你可别忘了现在大唐有霹雳弹,那可是攻城略地的神器。”

李世绩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或可一试!”

李世民刚才虽然兴奋但是到底还有些不确定,此时见他倚重三个军方大佬皆认可李承乾的规划,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不禁地站起身在大殿里来回走两圈,毫无顾忌地道“朕怎么着也能再活个十多年,等朕把大唐周边的威胁都替他清除了,老百姓也能过上有吃有穿,小孩子还有书念的日子,朕就泰山封禅,然后禅位把天让都给他……”

殿里众臣看着李世民的言行都被吓了一跳,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起身行礼道“陛下圣寿无疆!”

李世民闻言喜的哈哈大笑。

“陛下这里面可还涉及很多农桑百工内治之事,太子殿下写的清楚须得全面推开内治,才能对外用兵……”杨师道忍不住提醒道。

李世民闻言呵呵一笑道“那些就交太子去办吧!”

高仕廉拿着这份纲要看了半天,又见李世民如此高兴,最后只得深深地叹一口气,起身整整衣冠郑重地向李世民一拜道“启奏陛下,臣老已年介七十精力不济,且常有病痛加身,再无能力承担的起尚书省的政务,望陛下看在老臣曾为陛下效过犬马之劳赐臣回家养老……”说到这儿高仕廉眼泪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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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看着下面的大臣都看的差不多了,淡淡地开口道“孤王这一份纲要只是一个简单的规划,详细的内容还要诸卿与孤王一起共同草拟,然后再征求相关官员和大唐父老的意见,最后交给陛下审阅。”

“啊!”殿里的众臣闻言都是一怔,这计划还怎么写的详细

这可是比孔子在哀公问政里说的清楚多了。

李承乾看众人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不禁翻个白眼,也赖得再跟他们解释,正要直接给他们分派任务时。

却见高季辅站出来朝李承乾郑重行一礼道“太子殿下规划出一个大同世界,真是在圣人在世……只是这个提高粮价真的能让百姓家给人足吗”

李承乾看着高季辅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淡淡地开口道“提高粮价只是为了让种粮的百姓日子好过一些,然后愿意种更多的粮,这样才能收获更多的粮食,粮食多了自然就能够家给人足。

孤王这样说你能听得懂吗”

高季辅前面听着都还好,可是最后听见李承乾问他能不能听得懂,脸一下就僵住了。

李承乾说罢也不管高季辅的脸色,直接看向众人道“这事虽然由孤王主导,但是最终将有无数参与讨论。

而且今天在大殿上的诸卿只要你们愿意都将参与我大唐的“第一个十年规划”的起草,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马周闻言连忙躬身道“臣等谨遵太子殿下吩咐。”

只要是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份由李承乾推动的“第一个十年规划”有多重要,能参与这份文件的起草,以后前程还用说吗而且如果十年以后这份纲要完成了,那么这就是一个千年未有之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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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草原上大地才刚刚泛青,身材高大的契苾何力正骑着他心爱的战马巡视他们部族的草场。虽然长安城已经进入初夏时分,但是碛北草原上的冰雪才刚刚化完依然寒风凛冽,而且此时草原上虽然视野开阔,除了漫天飞尘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这一切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现在又不能长期留在此地的契苾何力来说实在是看不够啊!

正在契苾何力恋恋的游目草原时突然听见背后有马蹄声响。

“大哥大哥……”远处一骑快马正朝这边飞驰而来,马上骑士是契苾何力的弟弟契苾沙门,此时一边骑马飞奔一边大声呼喊着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扭看见是契苾沙门亦调转马头迎了过去。

“大哥不好了!”契苾沙门一走近契苾何力就焦急地大声道。

契苾何力定力倒比契苾沙门强上许多,淡定地摆摆手道“慢慢说!”

可是契苾沙门却不受他的影响,依旧急切地道“大哥,天可汗准了夷男的求婚,要把大唐公主下嫁给他呢!”

“什么”契苾何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天可汗要把大唐公主下嫁给夷男了!”契苾沙门再次重复一遍。

“你怎么知道的”契苾何力终于反应过来了。

“夷男已经开始在各部征收要送给天可汗的聘礼了,只是没有找我部征讨……”

契苾何力确认李世民真的要嫁公主给夷男,后面的话就没有听了打马就往回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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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千叟议政宴?

“这写的是什么啊”李承乾拈着手里的几页纸大声问高季辅道。

不待高季辅说话就接着道“孤王说得很清楚,朝廷以前只制作gong nu不打造兵器,将士们使用的兵器都是自己买的良莠不齐。

现在朝廷能炼出最好的钢铁这些好的刚铁要用来打造兵器,原来民间打造兵器的作坊要整合一下让他们打造农具卖给农户。

但是朝廷也必须有一部分冶铁作坊打造农具,怎么到了你这朝廷打造农具的部分就给弄没了呢”

高季辅闻言颇不以为然地道“太子殿下,朝廷打造兵器还说得过去,要是朝廷还打农具卖给农户,那朝廷不就成了商贾吗”

他这几天也是被李承乾煅练出来了,无论李承乾怎么发火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李承乾闻言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走到高季辅面前道“你懂什么

朝廷要是一点农具都不打造,那农具的定价权就在那些铁匠铺子的掌柜手里,他们几家一联手说是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

只有朝廷打造出更好的农具并且把价格定出来,才能控制他们打造的农具的价格。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农具价格居高不下,朝廷计划的那么多开垦任务怎么办”

说着就把他呈上来文件狠狠地甩在他怀里道“回去重新写。”

高季辅见此垂头丧气地向李承乾行了一礼然后就走了。

“太子殿下息怒!”李承乾一回头看见是站在边上看戏的李世绩,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样做事就是想气死孤王吧”

“……”李世绩比高季辅滑头多了,闻言忙低头不语。

可是李承乾却不能放过他,回手拿起一叠文件,举到他面前道“军政学院部分裴行俭和薛仁贵草拟的孤王已修改定稿了,谁让你们改的”

李世绩见问连忙抱拳躬身道“臣等以为裴行俭和薛仁贵年轻所以修改了几个地方,实在不知道太子殿下您已经定稿了,而且臣等修改以后还请陛下御览过,陛下也觉得很好。”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哼,看他们年轻,是看孤王年轻吧而且孤王现在只是个太子,凡事还可以拿陛下压着孤王!”

“臣不敢!”

李承乾看着李世绩胸口起伏几下道“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

我大唐朝廷国子学只招收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太学只招收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四门学只招收七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此外的郡县学堂也多是招收当地官员家的子弟。

各府在籍兵丁是要世代为兵的,现在办军政学院就是要给他们一条上升的路径,如果连这条路也不给他们再过几十年谁还愿意从军打仗保家卫国”

李世绩闻言心里后悔死了,为什么要听侯集的话,修改军政学院的招生条款,只是既然他来了此时也只被李承乾骂了。

李承乾见他不说话接着道“第一次招生五百人,竟然要招四百五十个军官子弟,你们这是要在军中结党吗”

李世绩闻言不敢不应,急忙再次躬身行礼道“臣等绝无此意!”

李承乾闻言依旧面无表情地道“那就拿回去再修改一二吧。”

李世绩闻言忙接过文件行礼告辞退出。

李承乾这才重新坐下,开始翻阅其他的文件,这件事本来李承乾是想由东宫主导,等整个规划都做出来以后再拿给李世民看。

结果李世民年了纲要一兴奋就给他增加不少助手,是你也来插一手他也来插一手,最厌的还是李世民经常要看进度,因为李承乾是按照现代社会分工的设计,每一个行业每一步发展都是环环相扣具有非常好的实践性,所以李世民很乐意看他们写的半成品。

这就让那些大臣敢于借李世民的势来压李承乾,好在李世民也知道用人不疑何况李承乾身份特殊。

因此不管他看的时候说了什么,只要李承乾强烈反对的,他就什么都不说什么了,这也是李承乾敢于直否定李世绩的说法让他回修改。

但是这也把这些大臣都交给李承乾了,李承乾又不是什么好脾气起初几次还耐着性跟他们解释一下,到后来发现有人就是想跟他过不去,李承乾就对他们毫不客气地训斥。

“太子殿下,丘神绩求见!”一个内从外面走进来道。

李承乾头也不抬道“宣他进来。”

不一会儿,木着脸的丘神绩走进来向李承乾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抬起头来看着丘神绩道“千叟议政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太子殿下,人选都已经定下了,三百名荣养的老府兵,三百名农夫,二百名士绅,二百名朝廷宿老,老府兵、农夫和士绅由臣负责把他们请进长安,朝廷宿老由许敬宗负责安排。

这两天都已经开始陆续上路了,预计三天内都能到。”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朝廷宿老请一百个就好了,再在长安城及周边加请一百个士绅,这次孤王让士绅降低了佃租要给他们一些荣誉。”

“遵旨!”丘神绩听了拱手就退出大殿。

李承乾看着丘神绩走出大殿,眯了眯眼睛,仰起有些发酸的脖子看崇教殿房顶,想道自己现在应该已经算是说服了高季辅等人。

但是想到中国文人的臭毛病,以及李世民反复无常的性格,还是要把事情做绝了才好。

所以他一面紧急让人写“大唐第一个十年规划”,一面又安排丘神绩请人来东宫赴千叟议政宴。

他主持起草的‘十年规划’如果能得到千叟议政宴的认可,至少可以多加一道光环,让李世民也不敢轻易给他推翻。

因为李承乾一直掌握着各部分文件起草的节奏,所以文起草完的日子刚好丘神绩请来的九百人也都来到了长安城。

于是李承乾亲自上疏李世民,东宫要召开千叟议政宴,要向大唐一部分百姓说明大唐近十年的规划,让他们回去以后也代为向百姓宣讲……

李承乾以为奏疏送上李世民应该感兴趣,宴会当天或许会来看看,没有想到李世民一看完奏疏就来了。

李世民放下奏疏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命人传旨几个重要的大臣前往东宫。

李承乾写好奏疏,便命人去太医署藏药署传御医准备药物,他要带着这些御医去芙蓉园看看他请来的这些人。

请来一大堆老头子,先让御医给他们看看身体,有病的让御医给他们开方下药,没病的也让御医给他们把把脉,让他们回去以后也好对乡亲们吹吹牛,他们能不感恩戴德

李承乾骑着马刚走到崇教门前,就看见李世民迎面走来。

李世民不待李承乾下马行礼,就怒气冲冲地大声道“你要往哪里去!”

李承乾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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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二圣

崇教殿里。

李世民坐在李承乾平时做的宝座上,看着桌上简单的摆设一言不发。

李承乾则坐下首也是一言不发,因为他实在不知又是哪里惹到李老二了。

刚才在崇教门前李承乾下马向李世民行礼,然后解释要去看看来长安城参加千叟议政宴的人,没想到李世民只是冷哼一声就直接往里走,然后就坐在宝座下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李世民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承乾到底要做什么,这么大的事竟然不事先跟他商量一下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可能会说中国的古代是封建**社会什么的,但是中国的古人同样非常重视min yi,凡事也讲究得民心者得天下。

李承乾这次办的这个千叟议政宴,在李世民看来这就是一次盛会,后世的史书上会大书特书的{参见汉昭帝时的盐铁会议和康熙时的千叟宴},这样的盛会应该由他这个皇帝来主导,可是李承乾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办了这让他十分的不爽。

李世民认为这就是李承乾故意对他权威的冒犯,但是像这样可大可小的过错在皇太子身很难处理,按重了处理可以借此把李承乾幽闭起来,过段时间宣布把他废为亲王。

从轻处理也就是训斥一顿,毕竟千叟议政宴还没有开。

但是训斥一顿李世民觉得轻了,而废太子无论是从李世民的心理上还是从大唐朝廷的现况来说都不可取。

李世民只能一边等大臣,一边生闷气,想着怎么收拾李承乾。

正在李承乾快被闷死的时候终于来人了,这一次来人阵仗非常大,几乎三省六部的官员都来了。

高仕廉已经正式回家养老,所以这一次是以中书令杨师道和侍中张成行为首,但是李承乾知道现在真正掌握实权则是尚书丞兼掌平章院的宇文节和中书侍郎马周。

看着群臣向李世民和自己行礼,李承乾不知道李世民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把人召来宣布废了自己

李承乾正想着,只见杨师道上前一步道:“听说太子殿下要召开千叟议政宴”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正是。”

“如此盛事太子殿下早该向陛下禀明才是!”杨师道闻言故意大惊道。

李承乾回头看一眼李世民的脸色,李世民见他看过来气得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了。

李承乾连忙起身向李世民行一礼道:“启奏父皇,儿臣此次只是想请几个乡贤里老来听听咱们朝廷的新政,儿臣也听听他们意见,以后让他们与朝廷把咱们刚拟定出来的大唐第一个十年规划做好,并没有要举办什么盛会的意思。”

“太子殿下召来九百人听说还要请一百个朝廷的宿老,这已经是千年未有之盛会了。”马周笑呵呵地接道,见李世民也点点头表示认可他说的话,便继续道:“不过这也怪不得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胸怀广大,连十年规划这种历代未有之事都做出来了,自然对于此事就轻视一些。”

马周说这里李世民的脸色又阴沉下去,什么意思朕胸怀不广大

只是马周没有等李世民冷哼出声,便接着道:“但是朝廷的事哪有小事,何况这种涉及整个关中近千人的盛会,所以太子殿下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要多多向陛下学习的。”

“嗯”

杨师道看着马周一段话说得都满意了,心里佩服不已,暗道刚才若是自己再说下去,两人里非得罪一个不可。

当下杨师道和马周两人解开了李世民和李承乾两人的心结,殿里立时就热闹起来了。

李世民一心二心要去泰山封禅,不就因为这是夸耀功绩的盛事吗,历史上也只有秦皇汉武和汉光武做过吗

而他现在正在做的也是一件是千古盛事,而且还都是他第一个做的,李世民能不积极吗

殿里大臣也都报着这样的心思,对此事都十分重视,但是这样事情一被重视就乱了,因为儒生又开始争论礼仪了。

李承乾听着他们讲什么汉高祖做了皇帝后怎么与家乡父老宴饮的……

实在听不下了,直接重重的咳嗽一声,待众人都看着他时,才淡淡地道:“会议的议程孤王已经拟好了,其中礼仪也定下了,还有东宫赏给这些人礼物……”

说着李承乾走到李世民面前的桌前拿起一份他拟好的会议议程给李世民,李世民接过一看果然是李承乾拟定的会议议程:第一天上午大会开幕,由李承乾致辞,然后分组讨论,每组都会安排东宫的官吏陪同讲解朝廷政策询问民生疾苦,然后记录下来。

晚上赐宴,并请他们听戏。

第二天,上午李承乾会向与会的老叟讲一些朝廷新做的十年规划,下午继续让他分组讨论……

李世民从头看到最后才发现有自己出场的机会,那是最后一天的晚宴上李世民出席并赐酒。

会议开完则是东宫官吏陪同与会的老叟参观龙首原上开垦的良田和新的炼钢作坊,然后送他们回家。

会议议程安排的很紧凑也很严密,李世民一时半会找不到漏洞,但是让他在这样的盛会里只出现一次,实在不能接受。

死死地盯着手里的几页纸看了半天,才抬起头道:“杨卿、马卿你们两个根据这个议程重拟一份。”然后就把这一份会议议程重重地丢在桌上。

杨师道和马周看完这份会议议程苦笑不已,太子殿下不但只请陛下参加一次,还把满朝大臣都当成陪趁了。

可是看看脸色已经黑下来的李承乾,他们俩实在也不敢把李承乾放在一边,两人头痛地摇摇头,向李世民行一礼转身去偏殿去商量。

约计过了一刻钟,杨师道和马周拿着一份新拟的会议议程走回大殿,殿里众人看他们俩回来的如此快都是佩服不已,心道:“难怪人家做宰相,这么为难的事"qing ren"家俩个人这么快就拟出来了,真是不容易。

李世民也伸长了脖子等着呢,他还不确定杨师道和马周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见杨师道呈上来一份新的会议议程,伸手接过便开始看起来。

而一边李承乾胸口起伏,心想如果敢把我当成摆设咱就掀桌子。

杨师道看着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来黑,心里有些打豉,而他身后的马周则比他淡定的多。

“啪!”李世民把会议议程拍在桌上,通过新拟的会议议程李世民非常确定杨师道和马周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既然明白朕的意思,你处处把李承乾提出来干什么

如果不是有先后顺序,都不知道谁才大唐的皇帝了

“杨卿、马卿你们再去改改。”李世民寒声道,虽然他心里的话不能说出来,但是声音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楚了。

马周朝上躬身行一礼道:“陛下,臣以为如此甚好,陛下和太子殿下皆是万民的君父……”

“嗯”李世民不可思议地看马周。

马周见此则不为所动,依旧淡定道:“陛下,储君也是君!”

李世民闻言勉强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臣和杨大人都认为,太子殿下富于春秋,天下百姓还有很多人不识的他的德行。

所以太子殿下全程陪着陛下,陛下致辞后再由太子殿下致辞,这样会让天下百姓看到天家父的慈子孝,二圣和睦实为天下万民的楷模……”马周拍起马屁也是一流的。

“二圣”李世民看着马周道。

“陛下,太子殿下亦是臣等与万民之少主,自然也是圣人。”马周连忙道。

李世民看一眼李承乾,过了一会才点点头表示认可了马周的说法。

“会议议程就用新的吧!”李世民声音里带着些疲惫,说罢起身就走了。

待李世民走出崇教殿,李承乾拿起杨师道和马周重新拟的会议议程一看,发现只是把每次皇太子致辞前面加上一个皇帝致辞,其他都没有改。

李承乾看着这份会议议程直接笑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谢太子殿下赐教

初夏时的芙蓉园处处都是绿色。

站在曲江池岸边,透过几簇在风里软软地摇摆着的翠柳条,看见江里近岸处新生的莆草,漾漾的清波上飘着几叶浮萍随着水波悠悠荡动。

还有初生的嫩嫩的荷叶,露出一点尖角,静静地对着水里倒影,好似是临水理妆的美人。

李承带着来长安参加千叟议政宴的人,沿着曲江曲岸慢慢地走着,目光在江面上游动欣赏着曲江怡人的风光。

忍不住吟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好诗,好诗……哈哈……”

李承乾回头看见一众站在他身后的士绅满脸媚笑着称赞,再看看拉在远处百无聊赖的老兵和农夫,尴尬地笑笑继续往前走。

芙蓉园自从李泰zào fǎn就空出来了,前几天李承乾让御史上疏请李治搬出太极宫住进芙蓉园,奏疏刚上去不要脸的李治就跑到李世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哀求。

李世民虽然那几天对李治很不满意,但是想到李承乾更加气人,加之已经赐死了于志宁流放长孙无忌罢免的崔敦礼等人。

所以李世民只是沉着脸警告李治以后不可与外臣勾结,然后就把上疏的御史贬到台州当别驾去了。

这一次来长安城参加千叟议政宴的人都安排在了曲江池,本来昨天李承乾就要来看看这些他请来的客人,只是当时被李世民和文武大臣拦住了。

今天李世民就带着文武百官和李承乾一起在芙蓉园设宴招待这些人,只是不管李世民如何表现他亲民的一面,无论是士绅还是农夫甚至是荣养的将士都不敢靠近他。

最后李世民只能郁闷地看着李承乾领着这些人游曲江池。

其实李承乾也很难跟这些人也说不上话,这些人把皇帝和皇太子想得太神圣了。

所以才有了李承乾对着曲江出神吟诗的事,既然走不到一起了,李承乾也就直接让御医给他把脉检查身体,然后会有人带着他们看看戏,安排这些李承乾也直接回东宫了。

李承乾只能了解民情的希望寄托在明天下午的分组讨论会上,东宫的书史能问出一点有用的东西了。

第二天,是千叟议政宴的第一天,李世民和整个朝廷都很重视,李世民甚至想把这次议政宴搬到太极宫去举行,但是因为时间紧人员多,太极宫没有准备,而东宫早就做好也各项准备,李世民才只得罢休。

只是让李承乾没有想到的是,当日寅时李世民就摆驾到东宫嘉德殿,竟然直接在嘉德殿举行了朝会。

李世民坐在李承乾平时坐的宝座上,李承乾只能按照太极殿的规制,临时给自己加一个小宝座。

李世民坐在宝座上看着下面一样兴奋不已的大臣们道:“前汉孝昭皇帝时曾召开过盐铁之议,请贤良文学士进京与朝廷大臣共议国是,辩明了治国的是非这才有了后来汉孝宣皇帝中兴。

朕自登基以来北灭突厥西平高昌,夙兴夜寐未偿有一日清闲,现在大唐于内钱粮丰盈百姓安居乐业,于外四夷宾服具朝天朝。”李世民说到这里十分兴奋,就差大声对群臣道:四夷都称朕为天可汗了。

下面群臣自然凑趣,都忙躬身道:“大唐能有今日全赖苍天保佑和陛下英明!”

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才矜持地摆摆手道:“虽然如此,但是朕仍然时常忧心如此国泰民安文恬武嬉时间一长必生祸乱,所以特准太子所请在东宫召开千叟议政宴,广请百姓父老来朝廷共议国是。

今日第一天开宴,望诸卿与朕共同听一听百姓的声音,朕与诸卿同心协力办成这千古盛事。”

群臣再次躬身道:“陛下圣明!”

李承乾算是看出来了,李世民和这一帮大臣这么积极要办理千叟议政宴,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夸耀他们的功绩。

李世民这几年一直想去泰山封禅可是一直没有去成,这次有这么一个机会他是一定是要大夸特夸他的功绩的。

但是李承乾召开这么个会议是有实际目的,不能让李世民和这帮大臣把这个会议办成了一个康熙千叟宴式的礼仪过场。

待李世民兴奋的稍告一段落时,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大殿里的群臣道:“昨天安排的大会书史在哪里”

许敬宗忙走出班列道:“回太子殿下,大会书史此时都侯在殿外等待大会开始。”

“宣进来!”

“遵旨!”

不一时李承乾从七八百个东宫收留的进士中,挑出来的两百个书史排队走进了大殿。

李承乾看着这些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刚才陛下说要与这满殿公卿共同听一听百姓的声音,但是通过昨天的事,孤王知道这百姓的声音是不容易听见。”

李世民坐在宝座上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李承乾这副声调又要说什么,下面的大臣闻言也有些不知所措。

李承乾没有理他们顿一顿只是为了给下面这两百书史一点反应的时间,然后接着道:“他们很多人不敢说话或者是怕自己说不好,甚至是看见这金壁辉煌的宫殿直接吓的什么都不敢说了……”李承乾说到这里下面有些大臣都忍不住点头,十分认同李承乾的说法,只是不知李承乾打算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

“所以你们跟他们说话时要有耐心不要憔躁,不要瞧不起他们。

孤王知道你们都是读书人,有些读书人读了几句书横在心里,整日里胡弹乱奏,好像陛下和孤王都没有读过书似的。”李承乾不由借题发挥道,高季辅等几个大臣脸色立即不自然了。

李承乾看他们一眼不动声色地道:“有人要上疏劝谏干预朝政,首先就要知道我大唐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只有知道了大唐百姓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才能知道朝廷应该怎么做

但是问题是很多人不会跟老百姓打交道,老百姓坐在他对面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孤王要教你们怎么从老百姓嘴里问出他们的真实想法。”

李承乾说这里停顿一下就见李义府走出来道:“臣等愚钝,还请太子殿下赐教。”

那两百个正听得怔怔的书史闻言也忙躬身道:“请太子殿下指教。”

李承乾看着李义府十分满意,正要说话就听见宝座上的李世民哼一声,余光一扫发现李世民已经把脸调向那边了。

李承乾懒得理他直接再往前走两步看着下面的大臣和书史大声道:“你们有两百个人,参与千叟议政宴的有一千人,所以你们每人可以分到五个人,孤王已经命人把这里的偏殿都收拾出来,介时你们就每人领着五个人找一张桌子坐下。

刚开始的时候你们要先告诉他们你们叫什么,是谁派你们去的,然后跟他们说说家常。

问问他们怎么称呼,家里有几口人,都是什么……

等他渐渐放松了不再怕你了,再问他们地方的上的事情,官吏好坏,士绅好坏,风土民情……

等把这些也问清楚了,就可以跟他们讲一讲了朝廷的‘第一个十年规划’了。”

李世民虽然坐在李承乾后面了但是依然是离李承乾最近的人,听李承乾说的如此详细,不禁也有些吃惊。

李世民是带兵打仗出身的,自然知道主将该怎么跟士兵交流,虽然没有李承乾说的那么系统但也差不多。

但越是如此李世民的就越感到惊讶,这几月来他虽然对李承乾刮目相看,但是更多是看到李承乾把自己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对付大臣上。这一度让他十分担心李承乾走上隋炀帝的老路,会因为太聪明而亡国。

可是今日听李承乾对百姓如耐心……

正想着李世民又听见李承乾的声音道。

“孤王说得你们都听清楚了吗在后面的人如果没有清楚的可以问一问前面的人,然后找到纸笔把孤王说的话都记下来,到时候就按着这个顺序一步一步来。”

“臣等谢太子殿下赐教!”大殿里的众臣和书史都朝李承乾躬身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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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太子如何?

东宫崇教殿

李世民坐在主位上李承乾坐在侧面两人一张桌子,各拿着一叠文件看。

下面大殿两侧则坐着李靖、高仕廉和几个宰相以及尉迟恭、刘弘基、侯君集、李世绩、李道宗、张士贵、李大亮、苏定方等将领,他们后面一排则是高季辅等尚书、中书、门下的官员,这些人手里也都拿着文件在看。

现在正是人间四月天不热不冷,非常适宜工作的时候,宰相和将军们看着“大唐第一个十年规划”都看得十分认真,一边看着还不时地抚抚胡子神情甚是愉悦。

后面的高季辅等人则是在整理李承乾和李世民刚刚批阅的东宫书史呈上来的会议记录。

看着李承乾仅是通过一些表面的回答,就找出了其中关键所在,也是佩服不已,因此工作的也十分投入。

众人里面反而是李世民,坐上面看看着一些家长里短的记录十分不耐烦,但是他也知道这里面是有很多关于民生的事情,所以依然皱着眉头往下看去。

李承乾看完手里的一叠文件整理好放在桌上,老鬼忙拿起来递一个小内侍送到高季辅他们桌上。

李承乾抬起头来活动活动发酸的脖子,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完,放下茶杯对老鬼道:“去问问许敬宗和李义府,他们那边开始向参与千叟议政宴的百姓宣讲‘大唐第一个十年规划’了吗”

“遵旨!”老鬼闻言慌忙出去。

李世民此时也抬起头叹口气道:“这连年丰收百姓家竟然不存粮食,这可如何是好啊”

此言一出大殿里众臣都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着李世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此感叹。

只有李承乾闻言看一眼高季辅,而高季辅此时也愕然地看着李承乾,见李承乾的眼光看来,便起身问道:“陛下何以有此感叹”

李承乾忍不住翻个白眼低声道:“真是多此一问!”

高季辅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尴尬。

好在李世民总要表现的比李承乾宽厚大度所以闻言并不以忤,拿起桌上的一叠文件向众人道:“朕看书史呈上的问话的记录,发现在很多百姓家里只存一年的粮食,就是有粮食也是贱卖掉,有时候一斗还卖不了一个钱呢!”

诸遂闻言大立即站起来大声道:“这些黑心的奸商竟然如此坑害百姓,还请陛下降旨严惩这些奸商才是啊!”

李承乾闻言摇摇头道:“这也是胡说了,商人图利无可厚非,再说这几年长安城东西两市一斗粮也才卖三四个钱,他们收贵了岂不是要赔钱进去”

“太子殿下说得虽然有理,可是那些奸商也不能赚两三倍的钱啊”中书舍人来济也站出来道。

李承乾毫不客气地道:“来中书你说的两三倍也不过两三钱而已,但是你要知道商人收了粮食运粮要花钱、建仓库要花钱,在东西两市要交税,顾掌柜伙计还要花钱,如果储存不当,霉了烂了还要赔钱。”

殿里众臣听了,认真想一想觉得还真是李承乾说的那么回事。

不由都看向李承乾,李世民见此便对李承乾道:“太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启奏父皇,儿臣已经命薛卿家在龙首原上新建一处大仓库,等到秋朝廷出钱收粮把那里填满也就是了。”

李世民闻言想了一下,正要点头时,却见高季辅再次躬身道:“陛下我大唐奉行藏富于民之策,臣还请陛下降旨百姓自行修建仓库储存粮食。”

大殿里除了马周看着高季辅微一摇头,大部分人则是看着李世民等他作决定,但李承乾竟然看见还有几个人脸上现出意动之色似是认为高季辅此法可行。

李承乾见此沉下脸正要训斥高季辅却听见李世民苦笑道:“高卿此言差矣,若是百姓能自行修建仓库储粮,朕又何必有此感叹

高卿需知很多百姓家里住的房子尚且只是几间茅草房子,哪里有能力修建仓库”

“啊”高季辅彻底怔住。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高卿家昨日孤王就说过,不能读些书横在肚子里就胡弹乱谏,说得就是你这样的人!”李承乾毫不客气地道。

高季辅闻言额头出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见此不满地看一眼李承乾道:“太子怎么如此刻薄高卿也是怕你行差踏错并无恶意,你即便不听他的谏言也不能如此斥责。”这是李世民总结的为君之道。

高季辅闻言脸色稍好,想了一下道:“臣才疏学浅以致使屡出昏悖之言,误会了太子殿下的深谋远虑情愿受罚。”说着一躬到地不再起身。

李承乾想到高季辅毕竟是一直支持自己做太子的,见他如此心里叹一口气道:“父皇你容儿臣把话说完。”说着起身一瘸一点地走到高季辅面前把他扶起来,双手抓着他胳膊,看着他的眼道:“并非是孤王刻薄有意斥责高卿家,孤王只说实话实说,高卿读的经书都是先秦时的书,著书的时代与大唐相去甚远其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实难再一成照搬下来。”高季辅闻言满面通红地点点头。

李承乾见此松开他,又殿中走两步,扫视一圈众人道:“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治国治民当行仁政,只要这一条国策是对天下大多数百姓有好处的,那就可以推行,反之则不可行。”众人闻言都点点头表示认可。

“太子殿下,那怎么才能知道,朝廷所推行的国策是否有利于百姓呢”苏定方起身给李承乾递话道。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才大声道:“至于怎么才算是对天下大多数老百姓有好处,那就要根据各个时期的不同而不同了,这是需要当政者要知道老百姓想什么,老百姓需要什么……”

李承乾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李世民和殿里的大臣都听的一愣一愣的,站在他们自己的立场上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朝廷做事要根据老百姓的想法去做,但是又觉得李承乾说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就在殿里一片安静之时,诸遂良皱着眉头站起来道:“太子殿下朝廷不是应该以教万民为先吗”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这是《论语》里的一段话,孔子告诉他的学生,这个地人口已经十分稠密了,他的学生问他既然人口稠密了,那下步应该怎么办呢

孔子说:要使他们富裕。

他的学生再问:富裕以后呢。

孔子说:教化他们。

诸遂良和高季辅等人一听李承乾背出这一段《论语》脸色立时变白了,连忙撩袍跪下,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出来。

李世民和大殿上的群臣见此都是大惊,高季辅也就算了,那诸遂良可是除了魏征之外大唐朝廷的第一谏臣,如今竟然被李承乾三言两语说服了,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李承乾不理会众人想法,看着诸遂良与高季辅不依不饶地道:“你们也别跪着了,起来回去每人把《论语》抄几遍,然后写一篇关于此篇文章。”

“臣遵旨!”两人闻言起身像是听话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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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甘露殿灯火通明,却又安静的落针可闻。

李世民坐罗汉床上沉默不语,下面坐着高仕廉、李靖、李世绩和李道宗,几人也都是面无表情地坐着,一动不动等着李世民开口。

半晌李世民幽幽开口道:“诸卿皆朕肱骨,今日之言务必具实以奏。”

众人听的心头一凛,知道李世民要说的话十分重要,连忙起身庄严一礼道:“臣等遵旨。”

李世民见此抬起双手让几人坐下,待见几人都坐好了,才郑重道:“诸卿以为太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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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迎娶良娣

第二天清晨,东宫承恩殿。

太阳刚到树梢上,发出来的光还有些红。

道旁的丛生的小草尖上还挂着明亮的露珠。

李承乾走进承恩殿,看见在殿前洒扫的内侍和宫女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知道太子妃苏氏还没有起来,便忙放轻脚步悄悄地往里走。

李承乾一走进正殿便见太子妃的丫头苏儿迎了出来,忙低声问道:“太子妃醒了你怎么出来”

“参见太子殿下,娘娘还没有醒。”苏儿忙行了礼低声道。

“哦!”李承乾闻言便悄悄地往里走。

李承乾走到殿里主位上坐下,看着跟上来的苏儿低声问道:“太子妃昨晚是什么时候睡下的”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昨夜睡得倒早戌时就睡下了,只是一直吐到了丑时才算睡着。”苏儿有些心疼地道。

李承乾闻言忙道:“那让太子妃多睡儿不要吵醒她,昨日太子妃吃东西怎么样”

“昨日太子殿下走后,娘娘喝了些粥,吃了几勺鸡蛋羹又吐了……”

苏儿正说着只见一个内侍从匆匆外面跑进来低声道:“启禀太子殿下,朱内侍来传陛下的诏书。”

李承乾闻言以为又是关于千叟议政宴的事,便没好气的道:“让他在外面等着。”

这两天李世民为了把千叟议政宴办的前无古人经常下一些奇怪的旨意,比如一会儿要在李承乾拟定的赏格上加一倍,一会儿又要凡是来参加会议的人免去两年租庸……

好几条都被李承乾给顶回去了,要是照李世民这样的赏法,以后再召开千叟议政宴都得成朝廷的负担。

李承乾正想再问问太子妃昨日的起居情况时,却见朱内侍哈哈大笑着走进来,一进殿忙小步趋到李承乾面前弯腰行礼兴奋地大声道:“老奴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滚!”李承乾大怒,霍地站起来猛地抬腿就给他一脚,强压着声音喝道:“滚出去!”

朱内侍被李承乾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在胸口上,一下子就成了滚地葫芦在地上不住地哎哟。

李承乾看着他眼里寒光一闪道:“拉出去!”

老鬼忙带领着几个内侍上前把朱内侍拉了出去。

朱内侍才被拉出去,李承乾就听见里间有宫女叫苏儿说太子妃醒了叫苏儿进去。

李承乾闻言当先就往里走,走两步觉得自己走得太慢,忙躲开路让苏儿先进去。

当李承乾走进去时太子妃已经披着衣服起来了,看见李承乾进来忙行礼道:“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忙向前扶住她道:“爱妃不必多礼。”

太子妃看着李承乾,脸上陪着笑道:“臣妾近来白天睡的多,所以夜里没觉,刚才就醒了想着殿下事多就没让她们吭声。”

李承乾知道太子妃要替朱内侍说好话,便拍拍她的手道:“这个姓朱的孤王早就想整死了,不关爱妃的事。”

太子妃知道李承乾近来脾气变好了很多,很少惩罚身边的人更别提亲自动手打人了,听李承乾如此说知道这个姓朱必然有取死之道,当下也就不提了。

“殿下这几天忙着国事还天天来看看臣妾,一定很辛苦她们给臣妾备了红枣山药粥,殿下就先在这里用一点吧。”

李承乾闻言点头扶着苏氏坐下,苏儿忙跑出去传话,不防头却与老鬼撞了个满怀。

李承乾看见沉下脸问道:“什么事慌成这样”

“恭喜太子殿下,陛下—呃—”老鬼说着看一眼太子妃,平复一下情绪道:“陛下降旨把王姑娘给您立为良娣。”

这些事早在李承乾意料之中,因故意道:“什么大事!”

“当然是大事了,去传本宫的话召在长安城各府公主和王妃下午来东宫。”太子妃却兴奋地站起来大声道。

李承乾忙起身拦着她道:“哎,你这几天正害喜,闹这些事做什么让老鬼安排人抬进来也就是了。”

要去传话的宫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太子妃看见,大声喝道:“快去!”

见宫女走出去,太子妃才转过来身拉着李承乾的手道:“几年了,殿下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陛下又亲封了良娣,臣妾一则替殿下高兴,再则这位良娣娘家出身太原王氏外祖家出身河东柳氏,面子还是要给足的。”看李承乾想说什么,忙道“殿下放心吧,臣妾不是那容不下的人的,臣妾知道只有殿下好臣妾和象儿、厥儿才能更好。”

这话说得李承乾彻底无语了,只能用力握握她的手便出去了。

李承乾从承恩殿回到丽政殿,就看见礼部尚书李道宗正在殿里等他,忙快走几步上前道:“江夏王叔来了!”

“参见太子殿下。”李道宗恭敬地向李承乾行礼。

“王叔这么早来见孤王所为何事”李承乾试探着道,虽然李道宗一直跟长孙无忌不对付,这次也在倒长孙无忌的过程中他也了忙,但是领兵的大将主动来见自己还是头一回。

历史上李道宗与吴王李恪一样被长孙无忌污为参与房遗爱谋反死在了流放地。

“听王妃说太子妃又有喜了”李道宗笑眯眯地道。

李承乾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便如如实道:“是的,这几天闹的吃不好睡不好,孤王刚去看过。”

李道宗闻言忙起身抱拳一礼道:“恭喜太子殿下。”李承乾忙举手示意他坐下。

李道宗坐下又接着道:“刚才听见陛下降旨给太子殿下立了位良娣,王叔可要喝你的喜酒了。”

李承乾含笑道:“应该请王叔的!”

李道宗闻言笑道:“这酒也不白喝,此时太子妃身子不爽劳动不得,立良娣的事就由礼部代东宫办理吧!”

这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疑惑地看着李道宗。

“陛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纳良娣的晚宴和明日千叟议政宴最后的结束晚宴一起摆。”李道宗看出李承乾的疑惑,不敢再卖关子。

李承乾闻言皱着眉头道:“会不会太招摇了”

虽然东宫的太子良娣爵比关内侯,可是说到底也就是太子的小老婆,娶小老婆实在没必要这么招摇,要是让王叶丹的母亲因此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可就麻烦了。

“太子殿下放心,陛下要这么办自有陛下的道理。”李道宗再次向李承乾解释道,其实也是在暗示李承乾,李世民对他态度的改变。

李承乾想一下知道这是李世民的好意,便起身朝李道宗一拱手道:“那就有劳王叔了!”

“哈哈,好说好说!”李道宗见李承乾承情十分高兴,又问了李承乾的想法才离开的。

当天下午李承乾就知道昨晚李世民在甘露殿召集了一几位将军的事情,虽然丘神绩无法探知内情,但是李承乾猜测肯定跟自己有关,而且从目前来看结果也是对自己有利的。

于是自当日始,东宫和礼部除了要忙召开千叟议政宴的事,还要准备李承乾纳良娣的事,以至于整东宫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

但是即便是忙是累因为众人都知道李世民又对李承乾改变了态度,所以仍然人人脸上带着喜色。不但没有人抱怨累,反而一个个卯足了劲,拼命要把这件事办好。

到了第二天连来参加千叟议政宴的人都知道了‘仁爱的太子殿下要纳良娣’,很是跟着高兴了一把。

待到黄昏时分庞大的东宫迎亲队伍隆重地把王叶丹从同安公主府抬回东宫,就在给她准备的宜春宫里行了礼,李承乾跟她说几话就先让他她在了宜春宫里休息,李承乾则要去前面的嘉德殿参加李世民亲自主持的晚宴。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李治、李佑

此时夜幕初降,东宫各处都是灯火通明李承乾坐着步辇一路来到嘉德殿前,看见这里更彩灯高挂,殿前的丹陛下有摆出全副仪仗,知道李世民已经在嘉德殿前的丹陛上,扶着老鬼走上去看李世民今天兴致十分高正与坐旁边在吴王李恪、晋王李治、蜀王李愔,汉王李元昌,江夏王李道宗还有李靖、高仕廉等人有说有笑的,李承乾忙走上前去。

李世民看见李承乾走来离得老远就哈哈大笑,指着李承乾道:“你们看承乾今日新纳了良娣也不说在后头多坐一会儿,这就急匆匆跑到前面来了,就是为了让你们敬他酒呢哈哈……”

众人闻言都跟着大笑,跟着说些凑趣的话逗李世民开心。

李承乾走到李世民面前淡淡笑着朝李世民行礼道:“参见父皇!”

李世民止住笑道:“快平身!”指着他旁边椅子道:“坐下歇一歇!”

李承乾闻言再施一礼便在旁边坐下,抬头看见吴王李恪等所有在丹陛上的王爷大臣都齐齐起身朝他躬身一礼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因为李世民坐在旁边李承乾忙起身道:“都快平身吧,这里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众人闻言刚站直了身子就听见李世民道:“承乾你是太子,他们都是臣子理当受他们的礼,就是亲兄弟也要分出个君臣来,不然是要出大乱子的。”

李承乾见李世民说得郑重忙起身朝李世民行了一礼道:“谢父皇教诲!”

“谢陛下教诲!”众人再次躬身行礼。

“都平身坐下吧!”李世民见此淡淡地道。

众人刚坐下许敬宗走上丹陛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来参加千叟议政宴的人都到了,是否现在开席”

李世民闻言捋着胡子,眼里透出笑意道:“既然人都到了那就开席吧,宴罢太子还有正事要做呢,你们这些做臣子不替太子考虑考”

许敬宗闻言一怔,然后忙笑着道:“是是,臣这就去安排。”

许敬宗一下去丹陛就传出众人的轰笑声,笑得李承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待众人笑罢,李世民举起酒杯道:“来为咱大唐万盛干杯……”

……

……

李世民兴致很高众人光敬酒就敬了一个多时辰,李承乾喝得连去了两趟厕所,敬酒环节才结束,好在喝的都是低度数的黄酒并不醉人。

李世民看见李承乾喝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承乾,年前你说要在海外分封你的弟弟们,今天当着父皇的面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李承乾闻言看一眼李恪,李愔忙赔着笑道:“年前父皇来东宫时我就跟他说了。”

李承乾看着李愔摇摇头无奈一笑,转头看着李世民道:“父皇今天怎么想起问这件事”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对李愔的态度正在暗自点头,被李承乾一问忙道:“朕看你的十年规划里只提到要在覆灭高句丽之役中组建大唐海军,但是完全没有提到海外分封的事情,所以问一句。”

李承乾闻言又看一眼几个热切地看着他王爷和大臣认真地道:“回父皇其实在十年规划里多处都有提及此事,只是儿臣怕一些人大惊小怪所以就没有明着写。”

“朕怎么没有看出来”李世民闻言疑惑道。

“父皇您早看出来了好不好,比如儿臣提出在攻击高句丽时组建海军,高句丽打完以后那海军干什么去

比如儿臣曾提到要派遣船只去海外寻找优良的粮种,那出去人不就顺便探路了吗

……”

李世民和众闻言都默默地点点头,经李承乾一点拨立即想起在‘大唐第一个十年规划’里确实有很多地方涉及到海洋的内容。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十分欣慰,但是又有些不确定道:“那海里真的有那么多岛屿吗”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道:“就以大唐现在的人口繁衍速度,整个大海里的岛屿够咱们往外移民一千年的。

特别是南方那边有几个大岛有的甚至比中原都大,而且那里气侯温暖物产十分丰富,就说舅舅去的琼州岛吧,除了人少一些什么都好,在那里如果种林邑或者真腊那边的稻种一年可以三熟。

在福州对面海上有一处大岛,三国时孙权曾派卫温去过称为夷州,前隋炀帝也曾派朱宽、陈棱等人前去称为流求。

那里方原几百里地呢,靠近福州这一带非常适合种植稻谷……”

李承乾一连说了几个地方,但是众人多是不信,以为李承乾就是想把这些叔叔弟弟骗出大唐。

半晌,李靖站起来道:“太子殿下为何一心要把百姓移出去呢”

李靖是今天头一回听说李承乾的海外的计划,所以十分好奇。

李承乾看着李靖微微一笑道:“凡世主之患,用兵者不量力,治草莱者不度地。故有地狭而民众者,民胜其地;地广而民少者,地胜其民。民胜其地,务开;地胜其民者,事徕。开,则行倍。民过地,则国功寡而兵力少;地过民,则山泽财物不为用。夫弃天物遂民淫者,世主之务过也……”

丹陛下众人听李承乾竟然背起来书了,先是一笑,只是听了后面的话稍一思索就理解了。

“太子殿下博学强记,真是令臣佩服。”说着胡子雪白的李靖缓缓站起来朝李承乾行了礼。

李承乾背的这一段是《商君书》里第六篇‘算地’的开篇部分,意思就是说做皇帝一定要了解国家的人和土地的情况,这里的地不光是指田地也包括山林湖泊等就自然资源。要是人少地多会养懒汉,因为他们凭着山林河谷里的出产就能生活了。

如果人口超过所在地的资源承受能力,那么这个国家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因为老百姓种的粮食刚好够他们自己吃国家财力一定紧张,军队你都扩充不了到时候想开疆拓土都不行。

李承乾看在场的众人已经消化了这段话,便接着道:“前汉之亡虽然主要是因为地方豪族聚敛太过,但其民众过多地财无力养活那么多人也是黄巾起义的根本。所以孤王一直想着宁可让大唐地多人少,绝不让大唐地少人多,而且海岛多产粮食到时北方粮少就可从他们那购买。”

说到这李承乾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几位亲王,不管他们是什么脸色,直接道:“所以你们不用多想,只要是孤王能做主一定把百姓给你们放过去,让你们在海外称王称霸。”

李世民见此默默地点点头道:“那大唐的功臣之家是否也可以分封出去”李世民还是比较讲义气的。

李承乾闻言想也不想地道:“当然可以,当初周武王就是分封同姓与功臣,大唐的功臣也一样可以往外分封。”

李世民一听李承乾提到周武王分封,想到如果李承乾是周武王那他不就成了周文王,不禁哈哈大道:“好啊!好啊!”

众人知道李世民的心思,便也都跟着哈哈大笑。

待众人笑罢李世民朝李治招招手,李治见此神色地忸怩地慢慢朝李世民跟前蹭过去,李世民见此佯怒道:“还磨增什么”

李治才麻利地跑到李世民面前,李世民便伸手拉住他的手,然后转向李承乾陪着笑脸道:“承乾,雉奴也不小了,整日在宫里读书也没有什么长进,朕看小愔在你这里军训几个月倒是长进不少,就让雉奴也来东宫跟着东宫诸率一起训练吧!”

李承乾见李世民如此做派心道:他可是真心疼李治啊!待他说完,李承乾想了下道:“如此也好,就让他跟李佑一起来吧!”

殿里众人一听都是一怔,只有李世民闻言怒道:“你提那个畜牲做什么”

李佑已经被押解进京一段时间了,按历史上的发展再过一段时间李世民就该赐他自裁了。

李承乾一直在找机会准备替李佑求一次情,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具身体都是李佑的大哥该表现的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李承乾见李世民生气依然淡定地道:“李佑造反权万纪有很大的责任,当年郑文贞公在的时候就曾经说过权万纪是个小人。

权万纪想把李佑当牌坊摆起来,就像当年孔颖达和张玄素对儿臣一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就为自以为是的胡弹乱奏……”

李承乾刚到说这里就听见“哐啷”一声响李世民把手里杯子摔的粉碎。

丹陛上所有人都站起来躬身行礼道:“陛下息怒!”

李世民余怒未息地怒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去。

李承乾见此长吸一口气,双膝跪到李世民面前道:“父皇儿臣知道,这几个人是您派给我们的老师,要说他们有错您也有错,可是您不能为了您的面子就要了李佑的命啊!”

“逆子尔敢”李世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圆了看着李承乾,见李承乾始终面色平静地与李世民对视着。

众人见此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半晌李世民叹口气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是你知道因为他造反朝廷花费多少

平叛又死了多少将士

朕不杀他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忠良”

李承乾想一想也对,但还是淡淡地道:“既如此把他身边的小人都处死吧!朝廷的亏空东宫和各王府出些应该也能补上。”

李世民闻言缓缓伸出手把李承乾扶起来,痛苦地看着他摇摇头道:“承乾朕知道你的心,可你还有那么多弟弟,若不杀一警百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李世民说罢不待李承乾再说话,便摇摇头起身往丹陛下走去,心道:承乾如此仁义朕就更不能给他留下祸患。

其实李承乾是真心没有把李佑放在眼里,像李泰那样的打断双腿才能让他活着,但是他佑贬为庶民就啥也不是。

所以刚才李承乾真心想替李佑求情,这一点李世民都看出来了,只是正因为他的真心求情才让李世民决定尽快处死李佑……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封东宫

李世民虽然离去但是千叟议政宴并没有结束,李承乾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宴会的主持人。

只是嘉德殿的平台上再无刚才轻松的气氛围,除李靖高仕廉等少数几个老臣以外,所有的亲王郡王看李承乾的眼神都了几分讨好和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因为李承乾是太子,而是因为李世民在今夜的宴会上表明了他对李承乾以及其他所有儿子的态度。

那就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交给李承乾管教,对李承乾稍有威胁的人哪怕是他的儿子也要亲手清除掉绝不容情。

“大-太子殿下臣弟想去殿里看看大姐和晋阳。”李治怯生生地道。

今晚的晚宴因为是千叟议政宴和李承乾纳良娣的宴会一起举办,所以有很多公主王妃命妇等女眷来参加。本来李承乾意思是女眷安排在丽政殿后面的紫光殿(光天殿改)里,但是礼部和东宫的人都认为那样太麻烦天气好皇帝和大臣都的坐在外面,直接把女眷安排在嘉德殿里这样算是在一处什么东西都好调配。

李治此时不敢再跟李承乾可在一块又不敢提前离席,所以想找个理由进殿里去。

李承乾闻言心里一动李治可不是个老实的孩子,他在李世民身边时勾搭上他小妈武媚娘,当了皇帝还跟大姨子、外甥女有染,不能让他随意接近女眷。

想到这儿,李承乾沉下脸来道:“这会儿里面都是女眷,你一个男子进去干什么”

李承乾此言一出整个丹陛上瞬间安静下来了,李治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声都不敢吱。

李承乾不管他的脸色,起身直接道:“你跟我一块下去见见百官和参加千叟议政宴的人。”

说罢又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坐,孤王下去见见来参加千叟议政宴的人。”

说罢直接走了,李治跟在李承乾身后吓的都快哭了,他们一下去李愔就看着李恪幸灾乐祸地笑了。

李恪却笑不出来,心里暗想:太子虽然看起来没有父皇英武不凡,也没有父皇当年这个年龄的战功赫赫。

可是他所得到人心和权势甚至已经不亚于现在的父皇了,谁要是再敢跟他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看一眼还懵懵懂懂的李愔,暗自庆幸自己当初选择追随了李承乾。

李承乾带着李治在下面走了一圈,让下面的文武百官都知道李世民把李治交给他教育了,才兴尽回到宜春宫。

一夜激情,第二天李承乾刚刚起来,正准备要带着王叶丹去承恩殿见太子妃苏氏时却见老鬼急匆匆走进来。

李承乾有些不悦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老鬼闻言头也不敢抬,弯腰作揖道:“启禀太子殿下,陛下请您去上朝。”

李承乾闻言一怔道:“上朝今天要上朝孤王怎么不知道”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朝了,而且今天又不是大朝的日子,昨天忙到下半夜第二天一早居然让他去上朝。

“回太子殿下,这是昨天陛下特意下旨让您今日辰时带着百官去太极殿上朝。”李承乾想了想比平日晚了两个多小时也可以接受。

便回头看着王叶丹歉意地一笑道:“孤王要去上朝,过会你自己拜见太子妃。”

王叶丹闻言脸上一红,行个礼道:“请太子殿下以国事为重。”

李承乾听了点点头,这世家教育儿子本事或许不大,但是教育出来女儿绝对知书达礼。

当下老鬼带着宫女内侍给李承乾换上朝服,坐着步辇来到了来到太极宫。

此时宫门已开李承乾的步辇直接进了太极宫来到太极殿前,殿前等侯的百官看见李承乾的步辇到了都轰然行礼拜见。

看着这一幕李承乾不由想起他穿越来后第一次上朝时的情景,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众卿平身。”百官闻言才敢直起身子。

看见李承乾缓步走下步辇,百官又忙让开道路让李承乾走在最前面。

李承乾见此也不谦让柱着拐杖,一瘸一点走上殿前丹陛,文武百官都是一脸肃穆地跟在后面脸上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待李承乾走上丹陛殿门已经开了,李承乾便直接往殿里走去,纠风仪的御史迅速整理好文武百官的队伍跟在李承乾身后一起进殿。

李世民早已高坐在宝座上,看见李承乾带着几百名官员稳稳地走进大殿十分欣慰。

李承乾自然也看见了李世民,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礼道:“儿臣李承乾参见父皇,愿父皇圣寿无疆!”

“臣——参见陛下,愿陛下圣寿无疆!”跟在后面的百官差点儿没跟上。

李世民听了脸上露出笑容道:“众卿平身。”

李承乾闻言直接走到李世民旁边的小宝座上坐下,殿上的文武百官支没有走到两边列队站好,而是等李承乾坐好后,在前央几个宰相带领下再次躬身行礼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见此不由一怔,这里是太极宫大朝会正式拜见的只有李世民,像刚才他们已经拜过自己了,怎么又专门向他行礼参拜

“承乾。”

李承乾发怔之时听见李世民出声提醒他,李承乾忙扭头朝李世民看去见李世民点点头,知道这是李世民安排的连忙大声道:“众卿平身。”

李承乾心想:不知道大臣有没有在心里骂他,两次向行礼都没有及时喊‘平身’。

就在李承乾乱想之时,就见中书令杨师道手里拿着一份诏书。走出一班列。

“制曰:朕嗣守宗祧,夙夜寅惧,忧勤在於政道,抚育遍於含生,十七载於兹矣……今数位东宫崇教殿大学士辅佐太子,多建功劳,今特一体加封,左卫率、崇教殿大学士苏定方,除兵部右侍郎入平章院掌兵房政务。太子宾客、崇教殿大学士,黄门侍郎诸遂良除礼部右侍郎,入平章院掌礼房政务……录事参军薛仁贵加除右率卫中郎将,长史裴行俭除太子家令。”

随着这封诏书念完,一众东宫属官呼啦啦走出一大群人,连在殿外的薛仁贵任雅相都被召进殿行礼谢恩。

李承乾见些点点,这封加封基本除任雅相和李义府资历实在太低,其他几个崇教殿大学士都加了各部侍郎衔重新进入平章院办事。

待众人谢了恩,杨师道再次拿出一份诏书大声道:“制曰:古先哲后,咸正庶官,德优者爵高,功多者禄厚。是以经邦纬国,必俟萧曹之勋;变理阴阳,允归锺华之望。参知政事户部尚书程名振,识量宏博,风度峻远,地惟亲贤,才称梁栋……以户部尚书判尚书左丞事。”

如此安排也算合理,现在尚书省没有虽然左右仆射,但是侯君集和李世绩论功绩和资历都在程名振之上。

如果直接回封程名振做左右仆射必然引起侯李二人的不满,所以只能先让他兼尚书左丞,但是因为没有左右仆射其实行还是宰相事。

待程名振行礼谢恩罢杨师道拿出手了第在封诏书:“制曰:……”

殿上群臣虽然已经麻木了但还是被这封份诏书惊到了,因为这是加封薛大鼎为工部尚书的。

殿里百官此时都震惊地看着上央坐着的父子俩心道:玄武之变后李世民也没有大批地任用秦王府旧人啊!朝廷中枢依旧李渊时的大臣,甚至还有魏征王珪这些李建成的人,可是现在的东宫大臣竟然轻松地拿下的半个朝廷,若不朝中大将还都是李世民的人,简直要以为李承乾也发动一场玄武门之变了呢。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玄奘的疑惑

李世民把东宫那么多人安排在关键的位置上本以为李承乾会揽权干预朝政。

没有想到李承乾除了提出派遣御史巡察关中,稽核降低佃租和荒地开垦的情况,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做。

这当然不是因为李承乾得了美人就忘了他的抱负,只是李承乾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准备带兵去北方。

李承乾一面严加训练东宫诸卫。一面派间谍渗透还在做攻陷意识形态方面的准备。

其中能让长安百姓知道的就是东宫排的白蛇传》这个时候开始在长安东西二市上演,但是因为现在地里有农活要做城里的闲人较少,达不到李承乾要的宣传目的。

便同时派人在长安城各个城门处搭起戏台,让过往的客商和干农活休息的人听一会台上唱的白蛇传》。

这出戏李承乾是改自田汉编的京剧白蛇传》,把法海改成了一个纯粹因为嫉妒而迫害白娘子的恶僧,而且还增加了法海欲强暴白娘的内容。所以百姓看了对和尚简直恨之入骨,每演一场台下必然有人大喊“打死秃驴”

这让前来长安为长安僧众说情的一众法门寺和尚连京城都不敢进,只敢长安城南门等着,想等李承乾气消了再进城为还在龙首原做苦力的和尚们讲情。

这一天延平门外的一处戏台上正唱到水漫金山寺一折时,听戏的百姓看着怀孕的白娘子被法海算计被迫与法海斗法,都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大喊道:“打死秃驴,打死秃驴……”

而就在他们身后一个黑瘦黑瘦的老和尚刚好领着一队僧人牵着骆驼和马匹带着一路风尘走到戏台下,他们衣衫破旧满面风霜严然乞丐一样,但是骆驼和马匹上却都挂着沉重藤箱显然装在里面的物品不凡。

这些僧人听见几十个上百个百姓在那里大喊“打死秃驴”都是一怔,随即就有一个和尚大怒道:“我等随法师千辛万苦,才把这些经书运回大唐,没有大唐百姓竟然不敬佛祖”

说话的玄奘在临洮收的一个弟子法名普光,普光和尚只有二十几岁,生也算是眉目清秀只是皮肤黑了些,性情极为粗暴但是心思单纯而且玄奘十分教敬所以玄奘把他留在身边。

黑瘦黑瘦的玄奘和尚闻言皱了皱眉头,朝普光和尚摆摆手没有说话,普光和尚见此气的嗐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去。

而玄奘和尚却神情平静地盯着戏台上歌妓继续唱着,因为他已经发现这些人之所以大骂秃驴跟他们看的戏有关,便想看清楚这出戏演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这一行人就是贞观二年去印度取经的玄奘,玄奘带着他在各处收的弟子今日刚回到长安还没有进城就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免便忐忑起来。

中原王朝灭佛不是第一次了。

想到此玄奘回头看看骆驼上的箱子,这些都是他跋山涉水从印度带回来,这些宝贝可不能被当权者给毁了啊!

玄奘一边认真地听着台上的白蛇传一边在心里祈祷。

玄奘是只身一人跟随商队前往印度的,身后这些人有是跟他来大唐传法的,有的大唐境内僧人跟随他来长安的。

这一路追随他都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大唐官话,此时台上的戏也正是用大唐官话演的,众僧人听着听着都觉得义愤填膺。

因为戏里的白蛇白素贞的师父是黎山老母,指引她入凡尖的是九天玄女,这出戏明显是道门在中伤佛门。

几个从大唐境内跟随玄奘的僧人商量了几句话就要上前与唱戏的理论。

要知道在大唐僧人可不是好欺负的,李世民虽然偏爱道教但是对待和尚也不薄,所以才有圆测和尚敢参与进政争夺嫡这样的大事里去。

但是玄奘依然认真看着这出戏,而且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因为这出看似热闹的戏故事结构严谨,文辞精美而且表演形式又十分通谷易懂,比一些和尚讲的经书上的故事要好太多了。

玄奘看着台上的歌妓唱念坐打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知道要训练出这么一群歌妓绝非易事,可这群歌妓就在这城门口搭个台子开始唱戏,显然是有人要让天下人都听到这出戏,从这里听戏的百姓的反应来看,对方的目的也达到了。

以玄奘的见识自然知道,佛门不怕什么儒生写的儒家经义和古文,也不怕道士画的神符与炼的仙丹,甚至不怕朝廷四六整齐的骈文圣旨和军队,因为和尚有一套直接向普通百姓宣扬并行之有效的因果报应故事。

比如谁家的新生儿死了,母亲自然伤心难过的,但是和尚或尼姑会告诉这家人,这个孩子不是你们家的人,他是来要债的债主。现在不用伤心你们已经为他花了钱还了债,以后也就不欠他的了,过一年自然会生出一个白胖小子来的。

这些看似是无稽之谈,但却最能让伤心的人得到安慰从此对佛教,对人间苦难解释和对伤心人的安慰是佛门赖在民间生根的最根本的手段。

可是现在明显有人用更高明手法感化人心,这才佛门最大的威胁,玄奘虽然想明白了这些,可是他神情却更加凝重因为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能做到一这点的人一定不现在他的可以对抗的。

但是他的几个同伴和徒弟却没有这样的眼光,听着台上小青大骂“法海老秃驴”台下百姓也跟着大骂秃驴,甚到有几个人在这里休息好了,走出人群时还议论着:“这些和尚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整天弄些神神鬼鬼骗人钱财……”

这些话听在其他人耳里犹可,普光和尚对此却十分不受用,见玄奘始终看着戏台没有任何反应,而其他师兄弟虽然也对这出戏十恼怒却一个个却都不出声。

普光和尚实在忍不了,便大喝一声道:“我佛门弟子,普渡众生,为人间禳灾祈福日夜颂经,你们这些无知愚民不但不礼敬僧佛,居然还编出这等污秽戏文中伤我佛家高僧,实在可恨。”

他边一说一边往戏台那边挤,锃光瓦亮的光头上青筋扭曲,显然是要去砸场子的。

玄奘一见慌忙去拦却被其他几个和尚拉住了,因回头急切道:“快拦住他……”

弟子嘉和尚忙低声道:“师父莫急让普光闹一闹也好知道对方是什么底细。”

玄奘闻言大急道:“糊涂!万一对方背景深厚,我千辛万苦取回来的经书毁于一旦怎么办”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思摩

玄奘一语提醒了他身边的几个和尚,不前朝灭佛的事,就是在武德年间朝廷对佛门还有多种限制也是十分厉害,到了贞观年间因为萧禹的关系才好一些。

这要真是遇上什么权贵要灭佛那这些还没有翻译的经书恐怕就成人家祭旗的东西了。

几个和尚想通了这一点,就往前挤希望能把普光拦下来只是为时已晚。

普光推搡的听戏的百姓东倒西歪的,百姓回头一看行凶的竟然是凶恶的和尚。

“打死这个天打雷霹的和尚!”

“对!打死他……”

……

一时间几十个人立时把普光围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玄奘和尚一见再也不顾不得其他,忙带着几个弟子挤上去把普光和尚救出来。

这里本来就是一片土地,这几下雨少本来就干燥,被这么多人一闹现场立时尘土飞杨狼烟布土的,听戏的人没法站了都往外跑,唱戏的人也没有唱了转去后台休息去了。

玄奘见看戏的众人又朝着他们围了上来,连忙把遍体鳞伤的普光护在身后,对着愤怒的百姓双手合十躬身一礼道:“诸位施主息怒!”

众人见此停住脚步,冷眼打量着他们道:“你们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在天子脚下撒野”

玄奘闻言也不生气语平和地解释道:“诸位施主贫僧乃洛阳净土寺和尚玄奘,于贞元年西行前往烂柯陀寺求取佛经,今日是第一天回到长安,小徒乃是山野村夫,不识长安礼数得罪诸位了,贫僧这里代他向诸位施主赔礼。”说着再次行了一个佛礼。

众人看着他一个个黑瘦黑瘦的,确实像是走了远路的人,而且人已打了,老和尚也赔礼了,所以便不再追究。

还好心提醒他们一句。

“和尚既然是在洛阳出家的那就快些回洛阳去吧,不要进再长安城了。”

玄奘一听知道里必有缘故,而且玄奘还想拜见李世民,如果能得到李世民允许这对他传播他的佛法极为有利,当下再次双手合十向好心提醒他的那人行了礼道:“多谢施主好意,只是贫僧当年西行之时也曾上书当陛下,今日回到长安自然是拜见陛下的。”

玄奘当年西行之时确实上表请求李世民允许他去西天取经,可是李世民没有批准他是偷偷跑出去的。

那人听他说有模样的,便信了他的话而且想着天下只有长安城的寺庙被雷霹过这个和尚是从外来,可能更会念经。

于是便对他道:“法师还是别进城为好,就在上个月因为长安城里的和尚造谣生事蛊惑人心,老天爷动怒,降下神雷把所有寺庙里的大雄宝殿都霹了。

太子殿下听说发雷庭之怒,下令把长安城的里的所有妖僧都罚到龙首原背矿石去啦。”

他这一段话说得有模有样的,其实都是听东宫八风殿里的供俸出来宣传的。

玄奘一听心里大惊,要说和尚们造谣生事蛊惑人心,这些肯定是有的,但是全长安的寺庙的大雄宝殿都被雷霹他是不相信的,最重要的是这些事跟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是一场新的法难

玄奘知道在这里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再向那人施一礼表示感谢,然后就带着他的弟子进了长安城。

东宫崇教殿。

李承乾坐在上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大殿里站着的李思摩,李思摩也叫阿史那思摩出东突厥贵族,东突厥未败时一心效忠于吉利可汗,贞观四年唐朝灭了东突厥俘虏吉利可汗,他带着突厥老弱病残无法在草原生存才率众来投降。

李世民原本想把这些突厥残部安排在中原地区,颜师古等人极反对,用温彦博的主意,把突厥残部安置在东起幽州西到灵州大唐北部边境一线,总共分十州地方设置了六个都督府统御他们。

到了贞观十五年时漠北的薛延陀已经崛起,李世民为牵制薛延陀李世民派李思摩率突厥遗民十余万众去往定襄寻立汗帐。

李思摩在贞观十五年与薛延陀大战一场以失败告终最后是李世绩出兵打败的薛延陀,李思摩部才算安定下来。

现在三年过去了,李思摩竟然连的他属下都管控不住,逃回长安请求入宿卫就是在皇宫里保护李世民,前些天李世民竟然还同意了,这让李承乾十分恼火,所以今天把李思摩宣来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为要保存他突厥部的实力不肯替大唐出力抵挡薛延陀,还是真得就是一个草包。

“孤王听说怀化郡王的下属不服怀化郡王的命令”半晌李承乾慢慢悠悠地道。

李思摩态度摆的很正,抱拳低头道:“是臣无能!”

李承乾闻言立时放下脸来道:“他们不光是怀化郡王的下属和族人,也是我大唐的臣民,不遵怀化郡王的命令,就是不遵我大唐皇帝陛下的诏令,此等行径形同谋逆。

怀化郡王都治理哪些人啊”

李思摩闻言吓的脸色都变了,他可清楚的知道现在李承乾大唐权势已超过了所有的宰相而且是未来皇帝,李承乾要是不放过突厥遗部,那么他们就只能等着被灭族了。

李思摩想到此慌忙单膝跪下道:“太子殿下开恩啊!突厥现在只有十余万人口,几万兵力实在难以抵抗薛延陀的攻势,所以臣的族人都不愿意留在定襄……”

李承乾闻言冷哼一声道:“你们抵挡不住薛延陀就往后退,那大唐往哪退

因为你们不能与我大唐同心协力,致使夷男猖狂,竟然敢求娶我大唐的公主”

李思摩听了这句话简直想哭,李思摩在草原与薛延陀交战自然十分关心,大唐与薛延陀和亲的事,早就知道李承乾不同大唐与薛延陀和亲。

没有想到李承乾竟然把这股邪火撒到他身上了,真欲哭无泪啊!

再为难也没有办法,他不是大唐的臣子,若诸遂良等听李承乾不同意薛延陀和亲一定会劝谏他的。

可是李思摩他只能想办法哄李承乾,想把他哄开心……

第一百八十五章 玄奘会不会治病

“太子殿下突厥各部近年来分居各地聚少离多,上了战场实在难以齐心协力,共抗强敌。

现在不战之时各部之间又相互勾心斗角,臣实在无能,统御无方,不能为天可汗和太子殿下分忧,有愧于天可汗的知遇之恩,唯有后半生为天可汗和太子殿下效死而已。”李思摩捶胸顿足地向李承乾诉苦表忠心。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知道他说的没有几句实话,心里冷笑面上却温和一笑道:“你的难处孤王知道,只要你以后愿为孤王效死,孤王是不会亏待你的。”

李思摩听了李承乾的话以为李承乾信了他的话,并且有意要用他做什么。心里暗道:蠢货!

面上却是双膝跪下抱拳行礼道:“臣自然是愿替天可汗和太子殿下效死的。”

说罢一个响磕在地上,显得十分诚肯。

“好了,一路回来你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李承乾淡淡地道。

李思摩以为李承乾嫌他一直在向李世民表忠心,但是他心里却想:刚才的事情既然能糊弄过去,这小点小事也不在话下,而且他这次回来还特地给李承乾准备了礼物。

当下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道:“谢太子殿下体恤,臣有生之日得以效忠天可汗和太子殿下真是不枉此生。”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平身吧!”李承乾淡淡地道,然后低头看公文。

李思摩见此略一犹豫道:“启奏太子殿下,臣听闻太子殿下好踏鞠,这次回长安特地在族中挑选了四十个少年男女,这些少年男女除了体貌俊秀精通歌舞外还都善于踏鞠,太子殿下处理国事闲暇或可一观……”

李承乾低着头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待李思摩走出崇教殿才抬起头来,看着空空的殿门暗想:历史上的李承乾极为喜欢突厥舞蹈,经常把一突厥舞妓召入东宫与他们通宵达旦的玩乐。

李世民和很多汉族大臣也多是因为此事而厌烦李承乾,李世民曾经明确跟杜正伦说:“我儿疾足,乃小事也。但全无令誉,不闻爱贤好善,私所引接,多是小人,卿可察之。若教示不得,须来告我。“

在这段话里李世民明确表态,李承乾瘸腿没什么事,但是他私下里总是跟小人接触,以致于没有一个好名声,是必须要管的,你去看看,能管就管,如果说李承乾已经无可救药了,你就来告诉我,咱就废了他。

这里面的小人指的就是突厥武士歌舞妓等人。

现在的李承乾穿越过来时并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前任李承乾引荐的这些突厥小人,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些投降到唐朝的突厥贵族。

想到此李承乾眼里寒光一闪,冷哼一声道:“传丘神绩!”

老鬼闻言忙对他的干儿子刘葵使一个眼色,刘葵便低头一礼无声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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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甘露殿。

一群从长安各处请来的名医低头跟着内侍小心翼翼走进甘露殿的偏殿里,偏殿里从内到外站了近百个的宫女内侍,一个个敛声屏气不发出一点声音,使得人一进到这里就感到喘不上气来。

李世民愁容满面地坐在当门的床上嗐声叹气,看见御医走进来向他行礼,只是摆摆手让他们进去。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最小的女儿晋阳公主高烧不退已经两天了,看着一群群御医束手无策,李世民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只要晋阳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想再找出一位更高明的大夫来看看。

果然,这群名医进去看看御医做的医案,只有一个壮着胆子给晋阳公主把把脉,至于开药方连提都不敢提。

内侍领着他们来李世民面前,李世民连叹口气再次摆摆手示意把他们领出去。

内侍领着他们往外走,迎头看见一个内侍引着襄城公主走进来。

“参见父皇!”襄城公主款款走到李世民面前敛衽施礼道。

襄城公主是李世民的长女,下嫁萧禹的儿子萧锐,因为温婉知礼教敬公婆多次被李世民称赞。

此时李世民看见她来,止不住流下眼泪,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无力伸手指指晋阳公主的寝殿,示意襄城公主去看看晋阳公主。

襄城公主见此忙走向前,拉住李世民的手道:“父皇不必伤心晋阳命不该绝,去天竺取经的玄奘法师刚刚回到长安城,父皇何不请他进宫来为晋阳珍治”

李世民听说有人能救晋阳公主,当即来了精神,看着襄城公主道:“哪个玄奘法师”

“父皇您忘了,贞元年时玄奘法师上表请求您准他去西域天竺取经,您因为当时大唐正西域诸有战事,所以不准他去,后来他自己偷偷就去了,前日刚刚带着几百枚佛舍利子和上千卷经回到了长城里。”

李世民闻言大惊霍然站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襄城公主道:“他真的是当年的那个玄奘

到了天竺取来了经书”

“回父皇,我们家老大人当年就跟交好,前日他回到长安,因为各处寺庙都不能入住,投奔到我们府上这还能有假”襄城公主确定道。

“去传玄奘法师进宫。”李世民确认了是真的立即下旨传玄奘进宫。

襄城见了微微一笑,再次敛衽一礼道:“儿臣去看看晋阳!”

“快去吧!”李世民又有了希望脸上又有了笑容。

襄城公主闻言便直接走进晋阳公主的寝殿。

李世民也松了一口气似重新坐下,他要这里等玄奘来给晋阳公主治病。

李世民刚坐下,一个内匆匆走进来了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来看晋阳公主。”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示意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李世民就听见“砰砰砰……”李承乾的拐棍捣地的声音,接着就看见李承乾气喘嘘嘘走进来。

李世民看见忙朝李承乾招手安慰他道:“承乾别着急,朕已经派人去请玄奘法师进宫来晋阳治病了。”

李承乾闻言一怔便站住了,过了一会才想起来玄奘就是唐僧,历史玄奘确实在贞观十七年回来,但他是什么时候会治病了

“父皇,您的说玄奘法师可是贞观元年去天竺取经那位”李承乾边往前走边问道。

李世民一指指床边的小杌子示意李承乾坐下,一边略有得意地道:“就是那们玄奘法师,他前日回来了,因为你把长安城所有寺庙都封了,他没有地方住就去宋国公府住了。

稍后他给晋阳看了病,你就下令让玄奘去大兴善寺去做住持。”李世民说到此处见李承乾要说话,抬手止住他道:“皇太子一定要有皇太子的风度,不能总跟一群和尚过不去,再则玄奘是佛门的大德高僧。你罚了几千个和尚去做苦力,正是需要向佛门施惠的时候,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李承乾等李世民说话告一段落后,忙接口道:“安置玄奘的事咱以后再说,现在的问题是玄奘他会治病吗”

李世民闻言一怔,然后想当然道:“朕没有问,不过他能只身前往天竺取经回来,就算念经祈福是虚妄的,那他总能治好晋阳吧!”李世民有些不确定的道。

李承乾闻言一下子不站起来了,看着李世民大声道:“父皇您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您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治病就把宣进宫来给晋阳治病。”

李世民闻言气指着李承乾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承乾见此忙道:“好啦,父皇咱先不急,儿臣给晋阳带来了酒精可以退烧的,让她们先给晋阳身上擦拭……”

李世民听见李承乾有能退烧的东西,忙上前一步道:“什么东西”

李承乾见此忙从老鬼手里拿过一坛子酒精递给李世民,然后对老鬼道:“快拿进去,按我来的路跟你的说的方法告诉她们怎么用。”

李世民刚接开坛子封口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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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所有读者拜个年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诸顺利!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李世民的愿景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一百八十六章李世民的愿景“承乾你这是好酒,能治病吗”李世民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他这会儿一心都在晋阳公主的病上,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过,同时又对所有的治病方法都抱有一丝怀疑的态度,这就叫患得患失。

李承乾看着老鬼进去,转身扶着李世民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叹了口气道:“回父皇,这是酒精不能治病,但是能退烧。”

晋阳公主是李承乾穿越以来唯一一个对他只有善意的妹妹,刚刚在东宫听说晋阳公主发高烧两天了,李承乾差一点没有动手揍丘神绩,骂了丘神绩两句,急匆匆地让老鬼抱着两坛子酒精两个人骑着马就往太极宫来。

在进入偏殿前恰好遇上被内侍送出去的那群名医,李承乾简单问了两句就进来,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玄奘回来了。

此时李承乾一面为那个叫自己大哥的小精灵担心,一面还在想着玄奘、李思摩以及佛门和突厥等问题,实在没有心情给李世民普及酒精的作用。

但是李世民听说酒精不能治病立即变了脸色,瞪大眼睛看着李承乾,见李承乾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

怒声道:“不能治病不能治病你拿来给你小妹用”说罢依然惊怒交加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见此知道李世民误会了,长出一口气摆摆手道:“父皇别着急听儿臣慢慢说。”

“嗯。”李世民怒嗯一声,意思让他快说。

李承乾想了一下道:“小妹现在因为体内有地方发炎所以高烧不退,一直发高烧她体内的炎症就会越来越严重,吃的表解散发的药就没有效果,因为体内的炎症消解不了,高烧就不会退下去,最终内外夹攻会要了她的命。

这个酒精擦拭在她身上会强行让她的身体退烧,……然后再吃些御医开的药,慢慢把体内的炎症发散掉也就好了。”

李世民听了想一下勉强也能理解李承乾的意思,满怀希望地道:“这么说晋阳一定好”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满怀希望的脸,不忍心告诉他‘不一定’,更不敢在此时欺骗他,过了一会儿才安慰他道:“父皇不必忧心,等一会儿看看能不能退烧再说。”

李世民看李承乾的脸色就知道他欲言又止的意思了,哪还用他安慰

但是想到刚才李承乾走进来时着急的模样,这会儿还出言安慰自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无奈地叹一口气,反而伸手拍拍李承乾的手背安慰他。

一时殿里没有人说话,李承乾可以听见李世民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但是抬头看看李世民的脸,见他面上依旧平静。

李承乾突然有些心疼李世民,想转移一下话题,便直接对在殿内侍候的宫女内侍道:“你们都退下去。”

跟李世民内侍闻言忙朝李世民看去,见李世民微一点头才带着人退下去。

见人都退出去了,李世民看着李承乾道:“承乾有什么事”

李承乾见问便直接道:“父皇昨日儿臣召见了李思摩。”

李世民闻言叹口道:“朕本想让突厥一族守护大唐的北疆,没想他们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儿臣看他们不是不堪一击,而是想保存实力。”李承乾面色严肃地道。

“嗯”李世民一怔,旋即道:“这倒也是,李思摩若是再在驻守在定襄,恐怕薛延陀真能灭了他们。”

“薛延陀怎么敢别忘了李思摩部背后是大唐”李世民闻言一怔,疑惑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见此接着道:“贞观十五年李思摩与薛延陀交战不利时就是李世绩带着大唐铁骑打走薛延陀的,这三年来李思摩部虽然与薛延陀冲突不断但是没有真正的大战,李思摩部也没有受什么大损失。

此时李思摩突然统领不住手下的小部族退回长安,只有两个原因,他手下的小部族想要休养生息不愿意替大唐守边,还有就是他们担心大唐与薛延陀和亲后,会坐视他们被薛延陀灭掉。”

李世民闻言点点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李承乾一见李世民反倒理解突厥急忙道:“父皇您难道没有看出来通过这件事说明突厥各部与大唐仍然不是一条心吗”

李世民闻言不悦道:“朕当然知道他们跟大唐不是一条心,不然何须要把他们分成十部统御,还把他们的君长留在长安充做宿卫”

李承乾见此不解道:“父皇,您既然知道他们跟大唐不一心,为什么还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

没想到李世民听却是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看着空旷的殿门毫气万仗地道:“当今中国一千步卒可胜过胡虏万骑,朕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又有何不可,让他们再如何休养生息也不可能再现吉利时的突厥盛况了,朕连吉利都灭了,大唐还怕他区区突厥残部”

李承乾看着自信到暴的李世民感到十分无语,半晌才道:“大唐也终会有弱的时候,比如儿臣就不如父皇。”

李承乾想以此激起李世民对他的保护欲望,然后主动替他消灭掉所有可能威胁到他和大唐的存在。

李世民闻言回头仔细打量起李承乾来,从上到下把李承乾身上看一遍,最后看着李承乾的有伤脚微微叹一口气,伸手拉住李承乾的手,眼里充满慈爱地看着他道:“承乾你虽然脚上有伤,但是父皇也看得出来你还是能做守成之主的,你写出大唐第一个十年规划要把薛延陀等灭了,父皇一定做到。

你放心父皇会在有生之年把大唐周边这些部族全部灭掉,再给你留下能统兵的社稷之臣,以你的内治能力大唐一定会迎来像汉朝文景之治的那样的盛世。”

天下所有的父母都会为子女的将来废尽心思,虽然他们可能囿于自己的见识考虑不周,或者说随着进代的变化他们所做的安排会变成无用功,甚至会对自己的子女有害。

但是不要怀疑他们的初心。

可是李承乾听了李世民的这些话几乎想笑出来,李承乾做大唐十年规划要灭周边这些国家和部族,可不是让李世民一个人干这些事情,实际上李承乾一直计划的是他亲自出征把薛延陀和高句丽给灭了以稳固自己的位置。

至于李世民对他的慈祥爱护之心,呵呵!他更不会忘了李泰造反以后他受了箭伤,那时候李世民也对他十分的疼爱,可是没过几个月,李世民就差一点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废了他。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想吃一口你的肉

正当李世民沉浸在自己的豪情壮志之中,李承乾算计着怎么才能带兵出去之时,襄城公主走进来了。

襄城公主一走出晋阳公主的寝殿见殿里只有李世民和李承乾两个人忙放重脚步,大声道:“父皇、太子殿下!”见两人回头看她忙含笑道:“父皇晋阳擦了太子殿下送来的酒高烧已经退了。”

李世民听了立时忘了其他事情,忙迎着襄城公主走过去,要去晋阳的寝殿去看看晋阳公主,李承乾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忙大声道:“去传御医进去再给晋阳公主切脉。”

李世民走到寝殿门口听见回头对李承乾笑着招招手,示意他也跟着进去看看妹妹。

李承乾跟着李世民走进晋阳公主的寝殿,宫女一放下身后的门帘子,就感到殿里十分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忙对伺侯的宫女道:“把窗子和帘子都打开,给这里透透气,现在外面不冷不用这么捂着,殿里的宫女听了一怔,都向李世民看去。

李世民正看着睡在床上的晋阳公主,闻言忙回过头压低声音道:“承乾不许胡闹!晋阳身体一向虚弱经不起凉风吹。”

李承乾正往晋阳公主的床边走,闻言十分无语地道:“父皇多虑了,儿臣只是让打开窗子透透气,只要风不吹到小妹身上就不碍的。”

李世民闻言看着床上的晋阳公主头也不回,有些不奈烦地朝李承乾摆摆手道:“你不懂不要瞎说,你妹妹现在正睡着最受不凉。”

待发现李承乾走到他身边道:“你看看妹妹就去忙你的事情吧!”潜台词就是不懂就不要添乱了。

李承乾闻言心里十分不屑,但也知道李世民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说的服的,于是便从另一个角度道:“父皇有所有不知,这人要是病了她体是有病毒的,而且病毒会随着呼吸出来,小妹这屋里不透风她呼出来的病毒就出不去……”

李承乾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就不耐烦地地抬手止住他,皱着眉头道:“什么病毒,就是病气吧。

这屋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被你小妹过了病气的。”

李世民对传染性一类的疾病非常忌讳,这话就是李承乾说的,要是别人敢这么说晋阳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李承乾闻言简直哭笑不得,但是看看躺在床的上晋阳公主小脸红扑扑的知道是空气不流通的原故,叹口气再次开口道:“父皇误会了。”

李世民“嗯”一声,转身往外走。

李承乾连忙跟上去,一边走一道:“父皇,这病气只要是有病的人都有,只不过有些病气严重些,像天花什么的遇上就会被传染,一些轻微的一般人不会被传染的,但是身体虚弱的人一遇上就会被传染。

眼下小妹病着,这屋里的空气还是流通一些的好。”

李世民听着李承乾唠叨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对一个宫女道:“开一小扇窗户,千万不能让风吹了公主。”说罢就伸手拉住李承乾的手腕走出晋阳公主的寝殿。

李承乾走出晋阳公主的寝殿见内侍带着几个御医站在门口,便示意他们进去。

李世民见此又回头看着李承乾,半晌满含欣慰地点点头问道:“晋王怎么样了”

李承乾闻言看一眼李世民,便答道:“儿臣让九弟去龙首原学习农耕了,以后虽然分封海外,不过到那时候大唐的海军必然已经十分强大,足以保护各海外藩国,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主要是带领着百姓好好耕种,然后把粮食卖给大唐。

所以儿臣让他们都去学学耕种之法。”

李世民闻言抚着李承乾的肩膀点点头,便又坐回晋阳公主寝殿的外间床上,等晋阳公主珍断结果。

李承乾也坐在旁边跟李世民一起等待结果。

过了一会,一内侍领着一群御医来到李世民面前躬身行礼。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个御医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李世民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听在几个御医耳朵里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吓的一哆嗦,连忙道:“回陛下,臣等刚刚给公主珍过脉,公主退了烧已经好多了,如果不再起烧,吃上几副药应该就能见效了。”

李承乾听着这话都想揍人,冷哼一声道:“你们几个给孤王听好了,不要总想着推卸责任,以为把话说的不透风孤王就会放过你们。”

李世民闻言看一眼李承乾,然后朝几个御医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承乾你是皇太子要有皇太子的威仪,这些巫医之人与他们多说什么若是晋阳治不好朕自是饶不了他们。”李世民看着李承乾认真地教导着他。

李承乾心想你以为光装腔做势就行了,正想说些什么,却有内侍进来回道:“启奏陛下玄奘法师到了。”

李世民扭头朝晋阳公主的寝殿门口看一眼,又看看李承乾便朝外摆摆手道:“带他到两仪殿侯着。”

待内侍出去,李世民又对身边的内侍道:“去看看公主殿下醒了没有”

内侍闻言慌忙跑过去看一眼,回来说还没醒。

李世民闻言站起来吩咐道:“让她们好好照看着,一醒过来立即来报朕。”

“遵旨!”内侍道。

李世民转过身来对李承乾道:“走,随朕去见见这个玄奘法师。”

李承乾也正想见一见这个玄奘,便点点道:“遵旨。”

李世民和李承乾来到两义殿,玄奘已经在殿外侯着了。

李世民坐好便命人宣玄奘进殿。

不一会儿,李承乾就看见一个黑瘦黑瘦的老和尚从容地走进殿来,双手合十身躬向李世民行礼道:“贫僧玄奘拜见陛下。”

李世民看见玄奘从容的气度十分满意语气温和地道:“法师平身!”见玄奘直起身来,看着他虽然满面风霜,两只眼睛却十分明亮不禁点点,然后指指坐在旁边的李承乾道:“快见过太子殿下。”

玄奘也猜出坐在李世民身边的人是李承乾了,闻言忙躬身行礼道:“贫僧玄奘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见状含笑道:“平身吧!孤王正有话要问你”

玄奘起身闻言再次双手合十低头一礼,他进京这几天已经对李承乾有所了解,就怕李承乾跟他过不去,此时闻言忙打起精神应对。

李承乾见此向前走两步,两只眼睛不住地上下地打量着玄奘慢悠悠地对他道:“孤王听说你是如佛祖的二弟子金禅子下凡,修行十世到这一世才能修成正果,凡人若是吃上一块你的肉就能长生不老是真的是假的”

饶是玄奘见多识广修行精深心性平稳,突然被李承乾这么一问,两只眼睛还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是要在他身上找一个地方好下口似的,心里也是毛毛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李承乾见玄奘不说话,便更往前走一步道:“不知法师可否献给父皇和孤王每人一块你身上的肉”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要做老佛爷

“太子殿下不可误信谣言呐,贫僧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贫僧的肉若真能让人长生不老,贫僧定然不惜献出心头肉,以助陛下和太子殿下万寿无疆。”玄奘见李承乾不似开玩笑,以为李承乾是信了紫府观主薛颐的话要迫害他,连忙双手合十深揖为礼道。

李承乾看玄奘慌张的神情淡然一笑走回座位坐下。

李世民忙笑道:“法师不必惊慌,太子是在跟你说笑。”

玄奘看着李承乾确实不像是要吃他的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将了李承乾一军道:“都道君无戏言,贫僧怎么敢以太子殿下之言为戏言。”

李世民闻言皱了皱眉头看李承乾一眼,李承乾心里冷笑一声不接玄奘的话茬,直接问道:“听说你去天竺取回来不少经书”

玄奘以为是自己震住了李承乾,从容道:“正是!”

“正好,东宫崇贤馆正在修书,孤王派人去把你取回来经书都拿到崇贤馆里保存,等他们把中国的经史子集修订完毕后,也把你取回来的佛经翻译刊印。”

唐僧闻言民慌忙道:“太子殿下,这些经书不用送到崇贤馆,贫僧就能翻译……”

李承乾却不为所动,脸色一正道:“让薛仁贵带着东宫卫率去宋国公府把玄奘法师从天竺取回来的经书、佛像和舍利子统统带去东宫。”

老鬼闻言忙躬身道:“遵旨!”然后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出去安排。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

玄奘闻言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承乾会如此不讲道理。

若是以前李世民必然出面阻止李承乾胡作非为,但他现在对李承乾的信任已经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虽然对玄奘十分同情,却只是安慰他道:“法师放心,太子办事向来仔细不会把你那些经书烧了的。”

李世民不说还好,一说可能会被烧了玄奘更是心惊,再也顾不得什么佛教礼仪了忙双膝跪下含着眼泪道:“陛下,太子殿下,那些经书都是贫僧行走数万里从天竺取回来,为得是回到我大唐翻译成中华文字光大我大唐的佛门,普渡众生。贫僧从不曾犯过我大唐任何律法,为何太子殿下如此如此……”玄奘说到这里看见李承乾的脸色越来越冷,实在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真怕李承乾把他的取回来的经书一把火烧了。

“玄奘法师你想说什么”李承乾淡淡地问道。

“贫僧贫僧没什么要说的……”不管玄奘为取经经历过多少劫难,但是此时绝对承受不住他取回来的佛经被烧了。

“既然如此玄奘法师就先回去吧,过几天再来东宫见孤王。”李承乾面无表情地道。

玄奘闻言还想说什么,可他此时心绪已乱,看着面无表情地李承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从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地往殿外走去。

李世民看的心里不忍低声对身边内侍道:“去送送玄奘法师,再赐他一领烫金的大红袈裟。”

内侍闻言悄无声息地躬身出去。

看着玄奘走出殿门,李世民没好气地问李承乾道:“承乾你为难他做什么”

李承乾闻言神秘一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你要重用他”李世民立即明白了李承乾的目的,但是又忍不住教导他道:“承乾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要重用他就该好好安抚他才是,怎么反而为难他”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苦口婆心的样子,叹一口气道:“儿臣也不想为难他,可是像玄奘这样的人若不为难他,他怎么会愿为我所用。而且如果我们一味的加恩于他,他必然要为长安城里的和尚说情,到时候儿臣怎么办”

李世民闻言忙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知道他会替长安里的和尚说情,你只须以此为筹码让他替你办事即可,何必又夺了他千辛万苦取回来的经书”

李世民心中一直对萧禹和长安城里的和尚有愧,当初是他让萧禹想办法败坏李承乾的人望,后来萧禹和整个

长安佛门都受到李承乾的报复,他却和李承乾重归于好了……

李承乾看一眼李世民知道他在想什么,低笑一声道:“父皇有所不知户部预计今天朝廷收粮的银钱不够,儿臣已经下令把长安城查封的各寺庙里的铜器熔化铸钱了,包括那些佛像还有一些金粉什么的都……”

李世民闻言伸手指着李承乾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恨铁不钢地道:“你怎么这么无法无天

你这不是断了长安佛门的根了吗

这天下佛徒岂会与你干休”

李承乾见此心里冷笑道:若不是有你,我还让佛徒生在天下

面上却笑着道:“所以儿臣得收服玄奘。”

李世民闻言沉吟半晌道:“你打算让玄奘做什么”

李承乾神秘一笑道:“这个儿臣还没有想好。”

李世民没好气地道:“快说!朕听听看可行不可行,若是不可行朕再想办法。”

李承乾见此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儿臣要让玄奘承认父皇和儿臣都是老佛爷。”

李世民闻言不解道:“你做老佛爷干什么”

“父皇您想,中国的儒家和道教都称陛下您是真命天子,只有这群和尚不敬君父,不遵孝道,说些什么因果报应之类的歪理邪说。

僧人不服徭役,寺院的田产还不向朝廷交租税,可是他们不担接受百姓的捐赠,田产租出去还收百姓的佃租,整日里不劳而获,有的僧侣还暗地里娶老婆生儿子,过的比皇家还舒服。

他们必须要得到控制,要不然过些年天下懒汉都进了寺庙,田产都挂在寺庙名下朝廷只能再举屠刀灭佛了。”

李世民一边听一边点头,只是到最后还是道:“控制佛门倒也罢了,只是朕可受他们的老佛爷称号。”

李承乾一想也是,老佛爷是后世满清皇帝的一个称呼,放在大唐李世民身上确实是不可接受的。那么只能废力编一本话本了,不过这部话本得让玄奘背书,说是他从天竺取回来的经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玄奘的决断

初夏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到处都是翠绿色,天不冷也不热,身上穿得少人也会觉得很轻松。

李承乾看着小晋阳醒来喝了几口小米粥后,就十分轻松地骑马回东宫了。

但是宋国公萧禹的府上却是悲声一片。

南朝萧梁几代人笃信佛教,到了萧禹这代仍然礼佛不缺,为礼佛方便萧府后园里建有一处小佛堂。

小佛堂四周是一片猗猗绿竹,十分幽静,自从萧禹被李承乾赶出朝堂后,萧禹因为自己连累了全长安城的和尚,自知罪孽深重,便一直住在小佛堂里念经赎罪。

前几天玄奘一行人从天竺回来前来投奔,萧禹十分高兴,以为是佛祖看在他苦心修持的份上给了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通过跟玄奘的一翻交流,他对玄奘的人品学问都十分佩服,便设计让玄奘去见李世民,希望玄奘能借机替长安众和尚求情救他们出苦海。

只是没有想到换来的却是薛仁贵带兵把整个萧府围住,并且冲进小佛堂把玄奘从天竺国烂柯陀寺取来佛经、舍利子还有佛像统统抢去了东宫。

这让萧禹如同被摘了心肝一样疼痛,一面十分害怕他死了会被佛祖罚下十八层地狱,一面又十分心疼那些神圣的宝贝。

七八十岁的人了在小佛堂里当着一众僧侣的面哭的像死了娘一样,眉毛胡子都粘到了一起。

这边萧禹一边痛哭一边跺着脚大骂李承乾毁经谤佛,早晚要下十八层地狱。

而盘膝坐在旁边的玄奘却十分冷静地回忆着他在宫见李承乾细节。通过反复回忆他与李承乾见面的点滴,他可以肯定李承乾是想要利用他。只是他想不明白李承乾到底要利用他做什么,所以一直沉默在坐在那里。

萧禹哭了半天见玄奘也不来安慰他几句,不免偷偷往玄奘那边看一眼,只玄奘神情呆滞犹如死灰蒿木一般坐在那里,只道是玄奘受了太大的打击精神失常了。

萧禹见此心中大惊,在他看来玄奘是早就成佛成圣的人物了,如果玄奘在他府里出事,那他岂不是要罪加一等。

于是萧禹擦擦眼泪走到玄奘面前低声下气地道:“都是老夫的错误,连累了大师失去经卷佛宝实在该死,如今事已至此老夫就算舍了身家性命也要与东宫斗上一场,把经卷与佛宝要回来。还请大师不要过份忧虑,若是大师因此忧思成疾,那老夫就是十八层地狱也是难赎其罪了。”

玄奘闻言回过神来看一眼萧禹,脸上慢慢恢复了神采,半晌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我佛门的一难,如何能牵扯上老国公”

萧禹闻言却是羞愧难当,他这几天只说设计让玄奘去见李世民替还在龙首原受苦受难的长安城的几千和尚求情。

却没有敢明白告诉玄奘,是他害的长安城里的和尚被李承乾报复才受难的。

“大师说哪里话,老夫虽然身在俗世,心里其实早已归依三宝,为佛门效力正是老夫毕生之愿,只是老夫此次被罢官待罪在家……”萧禹前面把话说十分好听,但是最后却落到了有心无力上了。

玄奘闻言心里一动难道萧禹想撒手不管了,忙正色道:“老国公此言何意”

萧禹没有听出玄奘话音有异,低声道:“老夫准备以小儿的名义请来一些朝中的大臣,到时候大师施展几手高深的佛法使众人信服信佛法,这些人必然上书陛下压制太子。”

玄奘闻言知道自己误会了萧禹,忙起身双手合十低头道:“多谢老国公费心。”

“大师多礼了!”萧禹亦双手合十还礼。

玄奘却有些为难地道:“只是贫僧只会念经译经并不会什么神奇的手段。”

萧禹闻言忙道:“大师不必太谦,介时只要大师向众人讲讲佛法广大之处就好了,其他的事就交给老夫吧。”萧禹的意思很明显,像玄奘这样出口转内销的和尚只要稍稍露一手就行了。

萧禹对于佛门的事向来十分尽心,此时定下计策哪里还坐得住

当即也双手合十向着小佛堂里的一众僧侣低头行了一个和尚的礼节便转身出去了。

看着萧禹走出去玄奘发起愁来,佛门最初传入中国时其实手段很不光彩,那时候的一些和尚的主要手段是宣传因果报应,十八层地狱一类的封建迷信,同时还玩些什么奇计淫巧的把戏,比如弄些中国没有的东西来唬人,弄颗钻石说他的是什么宝贝……

有时候还卖一些药,当时中国人对于西方僧人印象就是他们卖壮阳药,或者说是有什么秘方,比如《金瓶梅》《聊斋志异》里都有这样的故事,其中西门庆就是因为吃了番僧给的壮阳药在潘金莲行房一命呜呼的。

《聊斋药僧》讲有一个人因为偷吃一个和尚的壮阳药,导致下体暴长,最后长了成三条腿。

可是这些东西玄奘都不会啊!

玄奘苦思一会儿还是一筹莫展,便闭上眼睛手持念珠默颂经文,小佛堂里其他和尚知道他在思考不敢出声,都敛气屏声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玄奘把一卷心经默颂数遍才睁开眼睛,看向众僧侣道:“收拾一下为师去向老国公告别。”

“师傅我们离开国公府还能要回经文吗”嘉尚和尚忙走到玄奘身边,一边扶着他起身一边问道。

玄奘缓缓起身看着佛堂外面的随风摇动的翠竹幽幽说道:“为师在宫里见过太子殿下,虽然身有残疾但也是龙表凤姿,为师看他不像是个残忍好杀之人,长安佛门的劫难或许不像宋国公所说的那样……”

虽然到现在萧禹还没有向玄奘坦白,但是以玄奘的智慧自能看出来萧禹和李承乾不睦,因而认为自己这次被李承乾针对很有可能是受了萧禹的池鱼之殃。

“师父那咱们去哪里住呢”普光和尚原来是临洮的一个野和尚,自进了萧府就觉得自己到天堂了,此时让他搬出去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太子殿下虽然抓了长安城的和尚,但是寺庙却还是我佛门的,我们没有犯罪应该还能找到一间寺庙住吧。”玄奘说着便缓步出了小佛堂,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众弟子道:“为师去见一见宋国公。”

众僧侣闻言知道玄奘已经做出决定,当下不再多说什么,简单地收拾行礼,便盘膝坐下等待。



第一百九十章 争寺

东宫,崇教殿。

李承乾站在偏殿里的一张长条桌后面,悬腕挥毫写下“大唐皇家军政学院”八个大字,见李承乾又写一幅两个小内侍上前把李承乾写的字拿起来,放在旁边的桌案上给李世绩、李道宗、侯君集、苏定方、李大亮等人品鉴。

那张条案上已放了好几幅和这幅一样的字了,都是李承乾写的,李世绩等人都看得忍不住啧啧称奇,不住口地夸奖只是都不提具体哪一副更好一些。

李承乾低头又写下一副“保家卫国”四个大字,抬头看着几个人笑道:“诸位就别夸了,快挑两副好的拿给陛下,请陛下钦定一幅镌字造匾。”

李世绩闻言苦笑道:“太子殿下我们都是粗人,这样的事情怎么也得请诸学士来看看,他看好的再拿给陛下。”

李大亮和苏定方闻言也都跟着点头。

李承乾放下毛笔,接过老鬼递上来的手巾擦擦手,慢慢踱到放字的条案前,看一眼放在条案上的几幅字,看着向眼前的几位将军道:“文武殊途,军政学院题字找文官来看,以后军政学院培养出来的官员都不敢与文官争锋怎么办”

李世绩和李道宗闻言心里都没有吭声,侯君集眼里猛然一亮又迅速隐藏起来,也没有说话。

只有李大亮是东宫护卫之臣,向李承乾抱拳道:“太子殿下慎言呐!”

李承乾闻言抬手止住他道:“孤王这么说并不是要挑起文武之争,但是诸位都应该知道,但凡是一个王朝存续时间超过百年必然是要以文驭武。”李承乾说到这嚅扫视一圈面前的几个将军,见就连心思深沉的李世绩闻言也有些动容,深深叹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社稷存续超过百年实在难以再出英武之主,若是任由武将当权上下猜忌国家必然不稳。

可是以文驭武也非社稷之福,所以孤王要创建军政学院,培养前线有功的士卒。

这些有功的士卒来到军政学院,愿意继续为国征战的就教他们兵法学成回到军中做个军官,想要到地方上做官就教他们如何教化人心做地方官员。

这样也算是朝廷给前线士卒一条稍好的出路,前线士卒也必然心向朝廷,朝廷就不用太过担心领兵的大将有异心。

因为即便大将有异心,士卒也必不跟随他。”

“太子殿下深谋远虑臣等佩服!”李世绩带头向李承乾躬身行礼道。

李承乾见此点点头微一微笑,接着说出了他这次召众人前来的目的。

“孤王知道这次强行定下军政学院只招收有功将士,让很多想要封妻荫子的人很有意见。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以你们功勋即便后世子孙不做官几代人也能做个衣食的富家的翁,若真能为国效力,朝廷自然不会亏待了谁,可若是没有本事还想占据高位,那就只能登高跌重。

只要大唐稳定,做个富家翁未必就是坏事,可是要让大唐稳定就要按孤王的设想把这军政学院办好。”

响鼓不用重锤,这里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李承乾这次召他们来,是在向他们提醒他们不准在军政学院招生的问题上做手脚。

“臣等受陛下和太子殿下厚恩,自当肝脑涂地效忠大唐,誓死也要保证这事我大唐的千秋万代盛举按太子殿下命令办理。”李世绩连忙表忠心道。

李道宗和侯君集也躬身行礼并大声地表忠心。

虽然到现在为止除张亮自己造反,还没有一个大将军裁在李承乾手上。

但是李承乾能赶走房玄齿、扳倒长孙无忌已经证明李承乾实力强大,更何况现在李承乾还深得李世民的欢的心,是以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要不然当初李承乾在写大唐十年规划的时侯他们就跳出来,怎么可能被李承乾骂一顿就不敢反对了。

李承乾见此微微一笑道:“其实就算不能在大唐做官,也可以分封到海外去,统领一片土地也是一样做方诸侯。”

众闻言都是心里一喜,忙再次躬身道:“谢太子殿下厚恩!”

李承乾见此伸出双手道:“不必多礼。”

之前做十年规划的时候,大唐高层都知道李承乾计划在海外分封诸王和功臣,只是觉得对他来说十分遥远都没有在意。

此时又被李承乾提起虽然不能立即实现但到底也是一分安慰,所以众人还是十分配合地向李承乾谢恩。

李世绩见告一段落了忙赔着笑道:“太子殿下,您这字是不是写的早了些,工部到现在也还没有开始建造军政学院呢”

李承乾闻言神秘一笑道:“孤王已经命人在修建了,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入驻了。”

几人闻言都是一怔,军政学院事关大唐各地府兵和边军,这几位以及在朝的其他的将军都十分关心此事,一直在打听着关于此事的消息,从没有听说过在哪里建造军政学院。

李世绩为此还催过民部和工部,要不是工部薛大鼎和民部程名振都是李承乾举荐上来的人,李世绩早就到李世民面前告状了。

李承乾见他们对此事都是懵懂无知便笑着道:“今日天气甚好,孤王也有些日子没有出去了,就带你们去看看孤王给大唐军政学院的选的地方。”

几人知道李承乾必然选好了地方了忙轰然应道:“遵旨。”

李承乾见此便吩咐道:“老鬼备马,再派人把卫国公、鄂国公和夔国公请到大兴善寺去。”

这几位是在长安城养老的大将分别是卫国公李靖,鄂国公尉迟恭和夔国公刘弘基,只有虢国公张士贵现在是李世民的保镖头子李承乾轻易不敢请他。

李大亮听说李承乾要骑马,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还是坐辂车或步辇都好!”

李承乾闻言知道在他在想什么,笑着摇摇头道:“李将军不必担忧孤王会小心的。”

李大亮还要说什么,却被苏定方拦住了,李承乾见此忙便扶着老鬼当先出去了。

见李承乾走出去,李大亮低声抱怨苏定方道:“苏大学士你我皆是东宫卫戌之臣,太子殿下骑马出去你不但不拦着竟然还……,你要知道太子殿下那只脚可就是骑马伤的。”

苏定方见此忙苦笑着朝他摇手道:“李大将军,军政院涉及兵务太子殿下怎么肯坐车去,再说太子殿下如今成熟稳重身边又有薛仁贵程务挺保护……”

“你们二位别争了,我们也跟上去就近保护吧!”李世绩说着就当先往外走。

李大亮和苏定方慌忙跟上,深怕李承乾在他们面前出事。

李承乾在一众大将和东宫护卫的保护下来到大兴善寺门前,看见李靖和尉迟恭已经等在那里,见他们来到忙上前行礼。

李承乾等人便也下马与之他们相见,众人相互见礼罢,侯君集看着大兴善寺道:“太子殿下说是带臣等去看新修军政学院,怎么来大兴善寺了”

李承乾看众将军都疑惑地看着他,便笑指着面前的大兴善寺道:“孤王就是要把这里改做我大唐皇家军政学院。”

“啊!”

众人闻言一阵无语,大唐人多讲究朝廷要创立军政学院,那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用佛寺改建呢

半晌李道宗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若是朝廷没有钱修建新的军政学院,臣等愿意为朝廷捐建。”

“对啊!臣等愿意为朝廷捐建。”其他人也都上前一步道。

李承乾不解地看看众人道:“这里怎么不好

把那些佛像拆了房屋稍稍修葺一下就能用了。”

“呃!”

众人不知该如何跟李承乾沟通。

“再说了现在大唐十年规划已经在关中铺开,多少地方需要用人力就是朝廷有钱也得有人力

这里有现成的房屋废那劲做什么”

李靖直到此时才听白明,忙上前一步委婉劝道:“太子殿下这里是佛门的地方,虽然这里的和尚遭了天遣,可是只要有高僧坐镇……”

李承乾听他说到一半就忍不住打断他道:“这里是大唐的地方,修建这些庙宇用的都民旨民膏,现在孤王把这些东西用到正地方是替天行道。”

几位将军还想说话时,却见一个东宫护卫走近前躬身报道:“启禀太子殿下,有几个和尚在外面说要入住大兴寺。”

“嗯”



第一百九十一章 点拨玄奘

此言一出几个大将军都尴尬地看着李承乾,直到此时他们依然认为大兴善寺是佛门的地盘,现在和尚来要了李承乾一定很为难。

不想李承乾一点也没有鸠占鹊巢的觉悟,从容问道:“长安城里的和尚都遭了天遣全部被抓到龙首原做苦力了,又是哪里来的和尚?”

那个东宫护卫忙回道:“回太子殿下那和尚长的黑瘦黑瘦的,称是去天竺取经的玄奘,还说他见太子殿下。”

尉迟恭闻言看一眼李承乾就直接对那个护卫道:“既是去天竺国取经回来的高僧,就先让他到别的寺庙住下吧!”

尉迟恭在家里刚刚接到萧禹的送来的请帖,请他去参加归佛会。

尉迟恭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修道对佛徒本来不上心,但是听说玄奘只身一人前往天竺取经,来回走了十几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把经书取回。

因此对玄奘十分佩服,当时就回书到时候要去参加萧禹举办的归佛会。

因为担心玄奘此时与李承乾争锋会吃大亏,就出言转圜想避免玄奘与李承乾的正面冲突。

不想李承乾却摇摇道:“既然是玄奘就让他进来看看孤王是如何把这些佛像拆毁的。”

“遵旨!”护卫转身去传李承乾的命令。

尉迟恭看着那护卫离开思量出主意,躬身向李承乾行了一礼劝道:“太子殿下何必与一和尚为难此事传出去于太子殿下名声不好,还是让他去吧。”

李承乾看一眼尉迟恭淡淡地道:“玄奘可不是普通的和尚,否则愕国公也不会如此热地为他转圜。”

“呃”尉迟恭闻言一怔,以为中因为自己太热心才导致玄奘受难,心里暗道:稍太子要是真要杀人,说不得拼性护住玄奘法师。

李承乾打开折扇轻轻地摇摇,对站在旁边没事人一般的李靖道:“卫国公近来身体还好吧”

李靖闻言忙抱拳躬身道:“托陛下洪福老臣身体还算硬朗。”

李承乾闻言亦呵呵笑道:“卫国公身体硬朗就好,孤王前几日就跟父皇商量咱们大唐皇家军政院要请您来主持,你就准备做这第一任院长吧。”

李靖万万没有想到李承乾竟然要让他主持军政学院,忙推辞道:“老臣年迈已多年不能任事,如何做得这第一任院长”

李承乾闻言摇着手里的折扇呵呵笑道:“卫国公先不必谦虚,随孤王进去看看。”说着当先就往里走。

众人都跟在李承乾后头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这大兴善寺。

李承乾现在为了练习那只伤脚,一般情况走路都不柱拐了,此时他一边还不忘了摇摇折扇,因此一行人走的十分缓慢。

众人跟着李承乾才走进第一重院落就看见在院子中间堆着一大堆佛像佛龛之类的东西,而且还有一些民夫正从后头外扛。

从东宫跟来的人都明白李承乾这是在拆庙了,只是李靖和尉迟恭刚到此地不知道李承乾的打算。

“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尉迟恭大惊道。

李承乾看着那破烂头也不回,笑呤呤地道:“当然是把地方腾出来好做军政学院。”

“快住手,你们这群天杀的竟然敢损毁佛祖的金身……”说着就见几个和尚飞奔到扛佛像的民夫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放肆!竟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口出不逊,来人把这几个和尚拿下!”不等李承乾反应过来,李大亮已经站在李承乾面前大声下令了。

东宫护卫立即上前把玄奘和他的几个徒弟全部抓住押到了李承乾面前,几个和尚此时才明白这里谁才是老大,虽然不服但也不敢随便开口乱说了。

李承乾从李大亮身后走出来,见几个和尚中只有玄奘被护卫押着不出声亦不争扎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便淡然一笑道:“把玄奘法师放了。”护卫闻言松开玄奘。

玄奘却也镇定,被护卫松开后不慌不忙地整理一下僧衣,然后双手合十向李承乾低头一礼道:“贫僧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

“谢太子殿下!玄奘再次低头一礼。

李承乾微一点头便不再理他,回头看着跟来的一众将军道:“这里佛像过几天就清理完了,这里原来叫大雄宝殿,以后改作神将堂里面供奉一些历代的忠勇武将,这个卫国公你们几位想一想看里都供谁

上封奏疏请陛下降旨封为他们为神将。”

李靖等人闻言忙躬身道:“臣等遵旨。”

李承乾接着又道:“陛下前几天思念郑文贞公魏征,想要在凌烟阁绘几十副大唐开国功臣的画像。孤王想画像光挂在凌烟阁里可不行,这里也挂上几幅我大唐的将军的画像,让以后来这里求学人向我大唐的将军学习保家卫国。”

原本历史上魏征一死李世民就让阎立本画了凌烟阁二十四臣。

可是李承乾穿越过来以后魏征死的时候正赶上李泰造反,当时李世民没有心情怀念跟他一起打江山的老臣。

再后来李世民跟李承乾闹僵,魏征是忠于李承乾的李世民更不可能让人给他画像。

直到李世民和李承乾二次合好以后,李世民才提起要在凌烟阁给功臣绘图的想法。

这件事在大唐朝廷不是秘密,李承乾此时提起要在这里挂几幅自然是挂武将的,而在这里的人显然都是有资格挂进去的,说白了还是为收拾人心。

果然这些老狐狸都听明白,激动地轰然向李承乾行礼道:“太子殿下英明。”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还要诸卿同心协力才好。”

“自当为大唐效死!”

……

李承乾见差不多了便接着往里走。

“太子殿下,此处乃是我佛门清静地怎能改作他用”玄奘到底忍不住了。

李承乾看他一眼,伸手比划一下整个大兴善寺道:“玄奘孤王明确地告诉你这里是我大唐地方不是什么佛门清净地,这些殿阁都是动用了都是国帑民财建成的,跟佛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孤王今收回用作朝廷培养领兵的军官,以后这些军官保家卫国才是正途。”

玄奘闻言一怔,一眼看见堆在一起的破损的佛像等物,对李承乾合十一礼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此地乃是大唐的地方,太子殿下要收回另作他用自然可以收回。”

众人闻言一怔以为玄奘这是要妥协了,只有李承乾知道他后面必有下文。

果然,只见玄奘指着那此残破的佛像道:“可是这些佛总是佛门之物,即便这里的僧人遭了天遣,可是佛祖和诸佛并不曾遭天遣,还请太子殿下手下留情让贫僧把这些佛门之物都带走。”

李承乾闻言指着那残破的佛像,冷声问道:“玄奘,你说这些东西都是佛门之物”

“正是,除了佛门哪里还供奉佛像”

玄奘到这时候还想凭着辩术,再把这大兴善寺辩回去,可惜他遇上了李承乾。

李承乾指着残破的佛像看着玄奘道:“这是佛像吗那你告诉孤王佛是什么”

“呃……”任是玄奘见多识广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佛是什么。

此时禅宗六祖还没有出世,玄奘又为欺骗李承乾说佛就是如来佛祖,可是以玄奘现在他的水平确实解释不清楚梵语里的“佛”。

玄奘这边解释不出来,还被押着的普光却大声道:“佛就是佛。佛怎么会是别的什么”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佛又怎么会有像呢”

“呃……”

包括玄奘在内的一众和尚都陷入苦思之中。

李承乾看见他们皱眉苦想了半天一无所获,十分得意地道:“还是孤王告诉你们吧!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啊!”玄奘闻言直惊的目瞪口呆。

李承乾见此更是哈哈大笑道:“回去好参悟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刘兰造反?

李承乾此语一出不但玄奘与在场的几个和尚怔住,就连尉迟恭也低头沉思起来。

李承乾眼着玄奘等人低声吩咐李大亮道“把他们轰到街上去。”

李大亮闻言皱了皱眉头道“太子殿下,这玄奘和尚是个十分狡猾的人,若是放着不管说不定又闹出什么事呢”

李承乾回头看着李大亮神秘一笑道“让他闹点事才好。”

李大亮虽然不明李承乾要做什么,但也知道李承乾必然有办法对付玄奘一行人,便点点头照办。

接下来李承乾带着李靖等人继续往后走,李承乾走在前面一一指点各院落房舍该怎么用,如讲堂、宿舍、食堂、藏书室等等。

李靖见李承乾确实有心让他主持军政学院,当下便一一用心记下。

李承乾一行人在大兴善寺里走走停停,最后又来到上次圆测和尚讲经的地方。

李承乾见诸人已走的额头见汗,想起第一闪来此时桃树下正是阵阵落红之时,此时的桃树上已经长满了十分茂盛的叶子,笑向众人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且在这树下歇一歇再回去。”

李承乾带着一行人随意坐下后便对众人道“军政学院就这么建,招生和毕业,学生去的路孤王也在这里说一个大概。

招生是兵部在各卫各府选出人来,然后把名单交给礼部核实,礼部核实无误以后把名单交军政学院,学院内部再核实一次,要确保进入学院的人是符合要求的有功士卒。”

李承乾说到这儿目光扫视一圈,见其他人都还好只有侯君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因问道“侯参政想说什么”

“太子殿下,兵部选人交给吏部核实还说的过去,可这交给礼部算怎么回事”侯君集说罢两眼炯炯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转头看向其他人见众人都点头表示也感到疑惑,李承乾深吸一口气道“礼部主管教化军政学院也好长安城的其他书院也好包括贡举都属于教化之事,以后都要交到礼部去办。

至于吏部能做好官员铨选与考核就已经不容易了……”

侯君集不待李承乾把话说完就出声打断他道“此事关系到国朝体制,太子殿下还是请陛下降下明旨再说。”

李承乾看着侯君集正想说话,就见裴行俭急匆匆地走过来,抱拳躬身道“启奏太子殿下,兵部急报夏州都督刘兰拥兵造反。”

“刘兰反了”李世绩第一个站起来,旋即镇定下来看向李承乾。

其他人也都是领兵的将军听说夏州都督反了都是一惊。

夏州虽然人口只有两三千户可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原本是唐朝抵御突厥的前沿要地,现在虽然突厥被灭了,夏州前面又设灵州都督府抵御薛延陀,但是夏州仍是防备北方以及大唐联通西域的战略要地。

而且夏州地处关中,从夏州出发过延州和庆州就能一直打到长安城下。

想到此众人不由向李承乾望去,想看看这位太子殿下面对这样的军国大事时是什么反应。

只见李承乾神色如堂地道“奏报送给陛下了吗”

“已经送上去了。”裴行俭答道。

李承乾点点头然后起身看一向李靖道“军政学院的事只能请卫国公费心了。”

李靖原本因为担心眼前这几位心里不满,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接受李承乾的任命,但此时夏州叛乱眼前这几位显然有其他事情要做,当即躬身郑重道“请太子殿下放心。”

侯君集见此心里暗叹,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办法跟李靖相争。

李承乾见状走上前双手扶起李靖道“卫国公不必多礼。”然后回头看一眼裴行俭道“孤王留下裴行俭给您帮忙,他是苏定方的弟子也算是卫国公的传人,若是不听话卫国公只管揍他就是,孤王和他师父绝不替他出头。”

李承乾话一说完在场的几位将军都是哈哈大笑。

待众人笑罢,李承乾脸色一正道“其他几位都随孤王回宫去见陛下。”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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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极宫议完事,李承乾一回到东宫就对颜师古道“替孤王写一封奏疏,孤王要去巡视灵州边境。”

不知道怎么回的事闻言颜师古大惊道“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要去灵州”

唐时的灵州就是现在的宁夏灵武市,在当时灵州往北就是薛延陀的地界,在颜师古看来,堂堂皇太子无故要灵州巡视简直就疯了。

李承乾没有好气地道“刚才孤王在太极宫当面向陛下请旨要带兵去平夏州刘兰造反,结果被陛下和众臣直接给回绝了。”

李承乾说着依郁闷不已。

颜师古闻言呵呵一笑道“那刘兰算个什么东西,太子殿下备位东宫身系大唐社稷安危,岂能轻易涉险”

李承乾知道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和颜师古争论,刚才在太极殿上诸遂良已经他讲了晋献公命太子申生带兵征讨皋落氏的典故了。要是让颜师古再借古谏今一回他都得被烦死。连忙摆手道“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所以孤王不去平叛了,孤王就去巡视灵州。”

颜师古闻言一脸苦笑道“太子殿下就算臣写了奏疏陛下也不会批准,就算陛下批准了群臣也必不敢奉旨。”

李承乾慢慢冷静下来知道此事也确实如此,现在上奏疏要去灵州巡视倒像是和李世民赌气一样,得不到任何好处。

想到此,李承乾无力的摆摆手示意颜师古退下。

颜师古见此却不退下,而是拱手道“回太子殿下今日许大学士送来了一本《天地传奇》让臣交给太子殿下,临走时还请臣过目看看给他修改一二。臣看了以后发现都是一些不经的之言,太子殿下是让八风殿排新戏吗”

“拿来给孤王看看。”

李承乾接过一看,见是许敬宗按的他的要求写的《天地传说》上面写着天地是由盘古开天辟出来的,然后有个鸿钧道人收了几个弟子……

李承乾看基本上都是按自己的要求写的,便合书上抬头吩咐道“明日把那个玄奘法师给孤王宣来。”

却说玄奘从大兴善寺被轰出来以后又去长安城里的其他寺庙挂单,结果没有一家能进去的,这让一路跟着玄的几个弟子烦躁不已。

“师父你说这个太子为什么一心和我们佛门为敌”普光实在忍不了。

玄奘闻言叹一口气道“普光慎言莫再为佛门招来祸患,当今皇太子雄才大略绝非我们师徒可以非议的,再说你也听到了这长安城的和尚干涉朝政,实在是取死有道……”

“师父和尚干涉朝政可是佛祖没有干涉朝政,这些寺庙都是供奉佛祖的,没有了和尚谁来供奉佛祖”嘉尚也有些愤愤不平地道。

玄奘闻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李承乾说的那四句揭子,暗道这位太子殿下佛性深重,眼下如此为难或许有什么事情要做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谈判失败

“师父天都黑了,长安城里的佛寺都被太子殿下封禁了,我们今夜住哪里”嘉尚的意思很明白,现在要不要回萧府。

玄奘闻言盘膝坐下,抬头看看天道:“现在的天气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念经吧!”说罢便闭上眼睛,嘴里颂念起:“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其他几个和尚看着玄奘的做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刚才听嘉尚问时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个地方。

普光犹豫一下直接道:“师父这里离萧老国公的府邸不远……”

玄奘闻言停下颂经,抬头看看天然后看看站在他身边的弟子问道:“佛是什么”

说罢玄奘又抬头看着天空。

“佛……”

几个弟子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玄奘看着黄昏的天空悠悠道:“佛是无处不在的啊!”

嘉尚闻言怔了怔,眼睛一亮道:“师父弟子明白了,太子殿下今日就是告诉我们不可太执着于外物,寺庙佛像皆是外物。”

玄奘闻言微一点头,便闭上眼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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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李承乾在崇教殿召见了玄奘。

李承乾看着玄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玄奘法师这两天可真够忙的,孤王昨天就派人去请你结果到了现在才有空来见孤王。”

玄奘闻言脸色平静地道:“非是贫僧忙,是陛下上午召见了贫僧。”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问道:“孤王听说陛下请你还俗为官,你为何不肯

玄奘闻言双手一合十,低下头面无表情地道:“贫僧一心向佛无意还俗。”

玄奘以为李承乾也会逼他还俗做官,所以摆一副徇道者的样子。

李承乾见此轻笑一声道:“和尚一心向佛确实让人佩服,不过孤王听说佛家讲究普渡众生,不知和尚可有普渡众生的心愿”

玄奘神情一怔,然后显出激动的神色,但是很快他又平静下来,依旧面色平静地道:“贫僧虽有此愿望只是有能力低微,恐难担此大任。”

李承乾看着玄奘微嘲道:“和尚果然没什么好东西,借孔夫子一句话,若真是力有不逮也应该半途而废,可是你现在还没有做就给自己划定了界限……”

这是化用孔子教训弟子冉求的话: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汝画。

玄奘博学多才自然知道李承乾这是化在用论语里的话,于是也不动声色地用孟子里的一句话道:“不知太子殿是欲贫僧挟泰山以超北海还是为长者折枝。”

这是孟子劝谏梁惠王的话,意思是担着泰山去北海我是真做不到,但是像为老人折一根树枝这样的事我可做到。

李承乾自信一笑道:“有孤王在就算是要挟泰山超北海,也是孤王和朝廷大臣的来做,和尚只管做些为长者折枝的小事即可。”

玄奘闻言再不犹豫,双手合十低头一礼道:“贫僧愿意为太子殿下效力。”

李承乾笑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大师请坐。”

玄奘闻言谢了坐,便在大殿右的椅上坐下。

李承乾朝身边的小内侍刘葵使个眼色,刘葵便忙把案的《天地传奇》拿起来递给玄奘。

玄奘双手接过一看书皮便抬起头来,看着李承乾想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笑吟吟地看着玄奘道:“这是大师从天竺取回来一部经书孤王找人译了,大师先看看以后就好好宣讲这部经书吧!”

玄奘闻言脸露出欣喜之色,双手捧着书心道:这位太子果然是一位佛性深厚的人。

想到此忙低头去看,只是翻了几页发觉内容与佛经大异。

玄奘精通梵文他取回来经书虽然还没有翻译成汉语,但是他早就读熟了,可以肯定的是里面绝对没有李承乾给他的一本书。

玄奘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这,这本书中所讲似与佛经不同。”

李承乾依旧笑吟吟地道:“大师这也是一部渡人的经书。”

玄奘不知道李承乾要做什么,或者说他还不敢确定李承乾想要什么,闻言脸露出淡然的笑容地道:“太子殿下想是被小人所欺,这是一怪力乱神之收怎么称作是渡人的经书呢”

李承乾看着玄奘脸色渐渐地变地严厉起来,知道这个和尚佛学理论精深,若是光跟他讲道理怕是不会就范。

“怪力乱神

你以为孤王不知道佛祖是个什么东西吗

你们佛门所讲的十八层地狱哪一层不是怪力乱神”

“呃……”玄奘一下子无语了。

“你们说十八地狱就是佛经,孤王说这天地至尊乃是天上的玉帝和人间的皇帝就是怪力乱神”

是的,这部《天地传奇》是李承乾借助后世洪荒混元一类改编的,但是中心思想却是把各教都归类的二帝之下,二帝就是天庭的玉的朝廷皇帝。

各教在天的上部分要受玉帝的则封才能得到天地气运庇护,在地上的部分要受到皇帝的则封才能向人间传教,而且各教必须按时向天庭和朝廷朝贡。

这就是臣属关系,而佛门向来仗着自己是外的和尚认为自己是方外之人,对于中国皇帝和朝廷政令都是阳奉阴违。

而老百姓甚至大部分官员因为佛门掌管着十八层地狱以来世因果,为了能修个来世,对和尚都恭敬有加,对他们的违法乱纪行为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如果玄奘按李承乾这部经书宣讲,那佛门以后就没有与朝廷对抗的资本了。

经过李承乾的几句质问,玄奘已经明白了李承乾的心意,这几天在长安城他也知道了李承乾的一些做法,比如李承乾动用宣传手段打压佛门,而不是像从前的朝廷仅是下命令打压佛门。

玄奘看着李承乾他可以确认李承乾确实想利用佛门以及他,但是他一旦遂了李承乾的意那么佛门也将从大唐消失,他就是佛门的罪人。

玄奘从容起身然后把手里的《天地传奇》放在他坐的椅子上,然后走到大殿中央,双手合十郑重朝李承乾行了一礼道:“谢太子殿厚爱,只是贫读不懂这本经书,怕是难以完成传经重任。”

说着不待李承乾说什么,就转身往外走。

李承乾脸色变得铁青,自他穿越以来这样跟他说着话转身就走的人玄奘是第二个,第一个是长孙无忌,现在正走在去海南岛的路上。

“和尚你妈回来的经书可都在东宫里呢!”李承乾冷冷地提醒玄奘道。

玄奘闻言顿了一下便直接出了殿门。



第一百九十四章 点石成金

李承乾看着玄奘走出去,心里冷笑道:玄奘现在你身边可没有孙悟空。

到晚上李承乾回到丽正殿准备吃饭时丘神绩求见。

“启奏太子殿下,萧禹请了法门寺主持和几个西域和尚,说要替玄奘举办归佛法会。”丘神绩面无表地道。

“坐下说吧!”

李承乾看着丘神绩两个眼圈一下面一片乌黑,知道这段时间让丘神绩迅建立东宫在长安城的情报系统,把他累坏了。

虽然得益于现在长安城没有其他情报机构,其他人也没有意识情报的重要性基本没有什么防范,情报系统十分轻松地就建立起来了。

但是这些事情千头万绪让丘神绩耗了不少心血,尤其是让他探听太极宫及李世民的消息,更是使他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

看着丘神绩坐下李承乾才淡淡地问道:“可知道他想做什么”

丘神绩规规矩矩地坐好,依旧面无表情地道:“回太子殿下,萧禹以公主和驸马都尉的名义请了陛下,还有长安城里的很多官员和勋戚,想要借此机会让那些番僧展示佛门神技,别的臣就不知道了。”

李承乾点点头道:“孤王知道了,你派人继续盯着他们,你也要多歇息别把身子累坏了。”

丘神绩闻言起身行礼造退。

看着丘神绩走出去,李承乾喃喃道:“想展示神技引起长安城轰动然后……”

李承乾虽然一时想不明白萧禹的具体目的,但是这不影响他对此事做出应对,萧禹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借此事重塑佛门在长安的威信……

“太子殿下晚膳已经备好了,请到偏殿来用膳吧!”

李承乾抬头看见是王叶丹从偏殿里走出来,李承乾起身伸个懒腰道:“象儿和厥儿都来了吗”

王叶丹走到李承乾身边扶住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他们俩一直在这里呢,天越来越热了姐姐那边需要静养,臣妾就没有让他们回承恩殿去。”

李承乾抓住王叶丹的柔若无骨的手慢慢地往偏殿走,想着太子妃问道:“这两天后边没有什么事吧”

“一切都好!”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扶着王叶丹继续往前走。

王叶丹被立为良娣虽然才二十来天,但是因为太子妃苏氏怀孕身子不好,所以东宫的事倒大部分都是由她在打理。

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手腕,出身大家从小知书达理的王叶丹,按照李承乾和太子妃原来的规矩也能把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近来李承乾的饮食起居也都是由她照顾,原来和李承乾寸步不离的老鬼空出来去帮着丘神绩搜集情报去了。

李承乾走到门口想起法门寺里有一段佛骨舍利子,既然法门的和尚跳出来了,似乎可以把那段所以佛骨骗来长安城做些文章。

便转身对刘葵道:“去把把王方翼找来。”

王方翼本来就是外戚,现在因为王叶丹的原因更是被加封定远将军、羽林郎将正五品上的武官,因为李承乾一直很赏识他再加上王叶丹的关系,他现在对于李承乾的忠心程度一点也不比薛仁贵和裴行俭差。

内侍去传人李承乾和王叶丹走进偏殿。

“参见父王!”李象和李厥两个向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笑呵呵地走上前去摸摸两个儿子的头道:“免了!”

小哥俩闻言抬起头来,一边一个拉着李承乾的手往摆好饭菜的圆桌走去。

李承乾正在吃饭时刘葵悄悄进来道:“启禀太子殿下王方翼宣到。”

李承乾接过王叶丹递来汤碗,抬头道:“让他进来。”然后低头喝汤。

王叶丹闻言连忙起身要出去,李承乾抬手止住她道:“不是外人,不用回避。”

王叶丹闻言坐下一边自己吃饭一边看着保姆照顾李象兄弟吃饭。

不一时听见铠甲磨擦的声音,王方翼大步走进来抱拳行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抬头看着英武不凡的王方翼道:“今日你当值”

“是的!”王方翼头都不敢抬。

“用了晚膳没有”李承乾随意道。

“臣—臣,臣用过了。”王方翼结结巴巴地道。

李承乾一听就知道还没有吃饭,便直接道:“这里没有外人,坐下来一起吃。”

殿里伺侯的内侍女官闻言忙给王方翼加椅子和碗筷,王方翼却站着不敢上前。

“快坐下,吃完了我还要让你去办事。”李承乾催促道。

王方翼抬头看着李承乾一家四口围坐在圆桌上吃饭十分为难。

李承乾见此不耐烦道:“怎么还要我起身请你啊”

王方翼闻言十分无奈地往前挪几步,来到桌边坐下也不敢动桌上的碗筷。

王叶丹见一向威严帅酷的堂兄在李承乾面前像个乖宝宝一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王叶丹一笑王方翼的脸都红了,李承乾忍不住道:“快点吃吧!看你妹妹都笑话你呢”

王方翼此时只想摆脱眼前尴尬的局面,抓起桌上的碗筷飞速地往嘴把拉起来。

待他吃完李承乾示意王叶丹领着李象兄弟先出去,然后把桌上的茶杯往王方翼面前推了推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表哥,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不过话一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前王方翼是李承乾姑奶奶的孙子两人是表兄弟,可是现在李承乾纳了王方翼的堂妹,这关系……

李承乾一时说不清楚,便直接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些,今日我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请太子殿下吩咐!”王方翼闻言立即起身郑重抱拳道,他刚才虽然不适应,但是从李承乾让他座下一起吃饭时心里就明白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去。

李承乾见此淡淡一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只是一件小事。”然后招手让他低下头,李承乾压低声音道:“你今天晚就带就人去一趟法门寺……”李承乾如此种种交待一翻。

王方翼一脸为难地出了丽正殿,心想此事虽然不难,但是会不会有损阴德啊

可是想到刚才李承乾对他态度,显然是志在必得,他要是办不成此事,他这一辈子说不定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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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晋阳公主已经痊愈李世民的心情十分好,想到晋阳公主病了这么多天一直闷在屋子里,便吩咐人给晋阳公主换上男装。

李世民自己也换上便装然带着晋阳公主前往萧禹的府邸,看看萧禹说的佛门的“点石成金”之法。

李世民这几天一直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帮萧禹一把,李承乾近来做什么事也不瞒他确实是一心为了大唐的千秋万代谋划,可是萧禹和长安城里的和尚是他当初对付李承乾的牺牲品他不能不帮一把。

因此明知道此次萧禹举办的归佛会是为了佛门,在襄城公主来请的他的时候,他还是答应介时亲自去看。

也正是因为李世民要亲自去看,萧禹才能请得动长安城的勋贵官员。

可是李世民依然在纠结,帮了萧禹李承乾那边会善罢干休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帝心难测

李世民虽然是便装前来,但是对萧禹来说依然是不可多得的荣耀,所以在李世民在出宫的那一刻整个萧府就沸腾了。

萧府中门大开把襄城公主和宋国公的仪仗从大门口一路摆到府里正厅门口,威严煊赫,在长安的萧氏一族凡是有官爵的男子都身着官服按昭穆(家族辈份左昭右穆)排列在大门外等侯迎驾。

前来参加归佛会的其他的官员按品级在萧府大门以内列队躬侯,其中站在最前面则是这次归佛的主角玄奘。

从那天出了东宫玄奘就带着弟子再次来到萧府。

虽然这几任萧禹花多少钱,把归佛会准备的多么隆重玄奘都是沉默以对,但是到了今天下午朝中官员受襄城公主的邀请的宾客陆续到来的时候,玄奘还从小佛堂出来与长安城一众高官贵戚寒暄。

以玄奘的非凡经历和卓越的见识,加之他言辞辩给,一下子就成一众高官贵戚中的焦点人物。

众人听了玄奘不远万里去往天竺国烂柯陀寺取经的故事,对他的勇气和智慧皆是敬佩之至。

却没有人注意到玄奘与法门寺的弘法和尚以及他带来几个西域和尚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距离。

萧禹带着驸马都尉萧锐走进大厅时看见长安贵戚十分追捧玄奘,萧禹也十分高兴,笑吟吟地走进大厅一边向众人拱手致歉道:“真是待慢了诸位贵客!”

大厅里众人闻言都含笑朝他拱手还礼,萧禹又接着道:“老夫请诸位前来,就是要向诸位引荐这几位高僧,只是一直在门前迎客进来晚了,还望诸位恕罪。”

萧禹话刚说完尉迟恭就上前一步笑道:“宋国公此言差矣,这几高僧长安城里谁人不识,何须你来引荐”

其他人也都跟着道:“就是玄奘大师西去之前就是我大唐有数的高僧,弘法大师更是法门寺的住持大师……”

玄奘和弘法和尚闻言都忙双手合十向众人低头一礼表示谦虚。

萧禹闻言呵呵一笑道:“如此更好,今天请诸位来是一则是因为玄奘大师远从西域归来,咱长安父老理应为他接风洗尘,二则也是西域来的几位高僧有一套佛门的‘点石成金’的神术要在长安里施展一二,老夫就做主特请诸前来一同观看。”

玄奘闻言看一眼萧禹,又看看弘法和尚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几个西域番僧没有说话。他知道萧禹不说明这几个西域番僧是弘法和尚找来的,是有意把这些和尚往自己身上攀。

果然其他人一听都以为这些和尚是玄奘请来的天竺神僧都有些意动,一个个两眼放光地看着那几个番僧。

虽说中国人向来崇尚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但是对于毛遂自荐的外来人往往持怀疑的态度,必须有个人站出来说这个什么什么国的人或东西怎么怎么好,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

这个人让玄奘来充当无疑比萧禹和弘法都更合适。

萧禹一见众人如此,便仰头叹息一声道:“老夫看着近来佛门僧众颇受人欺压,所以请诸位来见识一翻佛门的广大神通,免得诸位以后信了人言误入歧途,不但江山社稷有忧,就是我们自己死后也不免要下十八层地狱。”

萧禹说到最后叹息不已,好像真得因为西天佛祖的无边法力会导致大唐和这些大臣都要大难临头似的。

可这话说完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接茬的,不说长安城所寺庙的大雄宝殿都被雷霹过,就单单因为这事步及到李承乾,就让这些人不敢随便发表意见。

自从李承乾在玄武门外硬杠了李世民,没过几天李世民还赐死于志宁,流放了长孙无忌,长安城里不知内情的人都笃定地认为李承乾乃是秦始皇转世天命所归。

火药在朝廷有意隐瞒下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薛大鼎和东宫一众武将都快被传成天兵天将了。

这些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为了几个和尚跟着萧禹乱说话

场面一时颇为尴尬,附马都尉萧锐忙上前缓和气氛道:“父亲大人,点石成金之术从来只是听说可没有人亲眼见过不知真假,儿子可是连陛下都请了,到时候若是点不出金子来可是大罪。”

萧禹正在气头上没留意萧锐提起李世民的用意,以为萧锐当着这么多人说没有见过点石成金之术,是在拆他的台。

便大怒道:“小奴才见过什么这佛门神术岂能有假,陛下到了自然有几位神僧当众演示,到时候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奴才也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萧禹虽然是骂萧锐听众人耳朵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听他说李世民来到时那几个番僧还要当面演示,也就都抱着冷眼旁观态度在此等着。

就在此时快马来报李世民已经出宫马上就要来到,萧府上下以及预会的宾客立即各就各位,只有弘法和尚带着几个番僧去往萧府后园里的佛堂前,那里有萧禹准备好的施展点石成金神术全套工具。

李世民在一干护卫保护下骑马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后头跟着一辆四轮的青油小车,车做的这么别致当然是李承乾送给晋阳公主的。

这辆车装了减震装置,而且里面还垫了厚厚的皮毛和丝绵,人坐在里面还算舒服。

但是李世民依旧担心颠着晋阳公主,怎么也不肯走快。

骑马走在李世民左则的一个大胡子将军,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一路上大脑袋像波浪鼓一样左右摇晃个不停。

“万彻你不用看了,长安城现在被承乾治理的针都插不进来。这一路上安全的很,朕只是担心晋阳坐在车里被震着。”

薛万彻是唐朝的一个的传奇,他父亲是隋朝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薛万彻弟兄五个四个是唐朝的大将。

薛万彻的一生十分传奇,他年少时就是以勇武闻名,是罗艺手下的大将。

投唐后是李建成手下大将,他的三哥薛万钧是李世民手下的大将。

玄武门之变时李建成和李元吉死后薛万彻率东宫护卫去攻打秦王府,后来李世民派人挑出李建成的人头东宫护卫星散,薛万彻依然不降带着几十个将士逃入终南山不出来。

李世民非常赞赏他的忠义,所以多次派人去山里宣他们出来,出来以后还委以重任。

上次李承乾在玄武门之外展示了东宫的肌肉,虽然没过几个天李世民就因为看穿了长孙无忌、于志宁和李治之间相互勾结,证明了李承乾确实没有谋反的心思,但是李世民依然发旨把薛万彻和程咬金调回长安城。

薛万彻离长安里较近,先回到长安城就充当了李世民的近身护卫。

听了李世民的话薛万彻扭过头来大声道:“要说俺老薛还真是佩服太子殿下这份本事,俺老薛一回到长安,就听见老百姓都在夸太子殿英明,这两天听那几出东宫排的戏也真过瘾哈哈……”

李世民听他说话跟打雷似的,不由苦笑起来,不过薛万彻提到东宫排的戏听起来过瘾,还认真地告诫他道:“你最近少见承乾,别忘了你前天差一点把那个演法海的人给打死了,那些人都是东宫八风殿的供奉……”

李世民的意思很明白,李承乾是要给这些人出气的。

薛万彻闻言却不以为意道:“太子殿下还能为一个歌妓跟臣为难”

李世民闻言只是苦笑,知道一时半会儿跟这货说不清楚。

“再说了谁让那法海演的那么可恨”薛万彻想起法海依旧有愤愤不平。

李世民闻言忍不住道:“你懂什么那法海不演的可恨一些,长安城里的百姓就那么恨和尚”

薛万彻虽然性子鲁莽,但到底是初唐的数得着的名将,李承乾这些把戏经李世民一点出来立即就明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妙啊!妙啊!太子殿下果然是英明神武。”

不过他笑到一半,却扭头看着李世民的侧脸道:“既然太子殿下要跟佛门为难,陛下为何还要给宋国公面子,去什么归佛会”

李世民闻言只是笑而不语,说着着到萧府门前……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石炭里的金子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一百九十七章石炭里的金子就在所有人猜想着稍后李承乾和萧禹以及佛门这一场大战会如何激烈时,李承乾柱着拐杖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儿臣参父皇!”

“承乾免礼,来坐在朕边上!”李世民看着李承乾脸色温和地道。

待李承乾走到李世民身边的席位上坐下,与会众人都起身向他行礼。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脸挂着笑意道:“众卿平身!”

待众人坐下,李承乾先是双手举起酒杯向李世民敬了一杯酒,李世民喝了酒给萧禹使眼色,意思是让萧禹主动给李承乾敬酒示弱。

可是李承乾不待萧禹有所动作就是先笑着开口道:“儿臣听说晋阳的病已痊愈,父皇高兴到襄城妹妹这里游乐,所以特地带几个妓人来给父皇助兴。”

李世民闻言还没有说话,坐他身后的薛万彻先大声道:“敢是太子殿下要这里再演一出《白蛇传》”

此言一出萧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李承乾却没好气地道:“演法海的歌妓被你打伤了还没有好,怎么演《白蛇传》”

薛万彻闻言一脸尴尬地笑道:“那实在是秃驴太可恶了,是臣一时失手就……,臣愿意赔钱给他养伤。”

萧禹和弘法和尚的脸色已经变成铁青色。

李承乾知道薛万彻就是一个夯货,这会儿收拾萧禹重要,便摆摆手道:“现在不说了,明天送两贯钱去东宫就行了。”

薛万彻闻言一怔,想说两贯钱你还找我要,不过李承乾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朝后面摆摆手席间走进来两个年轻人。

“父皇就让他们给您说一段笑话,您听了一乐也就行了。”李承乾对李世民道。

李世民想调和李承乾与萧禹还有佛的门的关系,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拒绝李承乾的请求。

李承乾见李世民一点头,再次给新上来的两个年轻人一个眼神,那个两人便开始说起来。

这一段是李承乾根据现代的相声《拴娃娃》稍做改动的讲给他们的。

主要讲的是邻居告诉一个当官的人,当年你父母没有儿子,所以到处去烧香求子,最后在一个佛寺里他母亲一个人在庙里住了几天就怀孕了。

当众人听说“慢着,我父亲没有儿子,那我是哪来的”

席间众人都就是一片笑声,尤其薛万彻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只是说到这个人的父母去峨嵋山求子时,讲到留下他母亲孤身一人在大雄宝殿里住了七天,下面的人都明白了李承乾这又是在黑佛门了。

及至听到最后邻居说:“老和尚多灵啊!”两个说故事的年轻人退下。

满堂大笑,玄奘神情自若,萧禹和几个和尚则是满面怒容。

“哼!”萧禹实在忍不住怒哼一声。

众人会过意来都有些不好意思,渐渐止住笑声,只有薛万彻依旧双手拍着面前的桌子哈哈大笑。

李世民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薛万彻才勉强止住笑,但是两只眼睛却一直带着坏坏地笑意看着萧禹。

把萧禹看火冒三丈,忍不住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国之储君怎可忱于此等悝俗之语”

这是李承乾品味低。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正要请教萧太傅,《左传》隐公五年,‘春,公将如棠观渔……’怎么解”

萧禹闻言顿时语塞,李世民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现场的其他人也都被吓的鸦雀无声。

李承乾此时问萧禹的问题是《左传》上记载的鲁隐公将要去棠这地方观看当地人捕鱼,大臣认为这不是国君该干的事。

这篇主要讲的国君做什么事都应该有规矩,春天应该做什么,夏天应该做什么,观鱼不应该是国君做的事。

李承乾这个时候提起,自然是影射李世民不应该来萧府来点石成金这样的事。

萧禹做这大臣竟然邀请皇帝来看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几乎可以归入奸佞小人行列了。

半晌弘法和尚淡淡地笑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今日贫僧请来的天竺神僧能点石成金,宋国公请陛下前来观看也是为了国事。”

萧禹亦负气道:“正是!国用乃是国家大事,陛下前来观看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李承乾闻言冷哼一声,森然地看着弘法和尚道:“点石成金,那给孤王点一个看看。”

李世民闻言作色道:“去叫天竺的神僧再演示一遍给太子看看!”

李世民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说什么他也是来萧府看了天竺神僧的点石成金了,如果不能把此证实了,以后史书也必然记下他忱于僧术。

但是如果做实了天竺神僧真能点石成金的话,那也可以记成是因为他盛德感天所以来了天竺神僧为大唐点石成金。

“陛下,那天竺神僧刚刚做完法事,法力消耗严重怕是……”

“不是还有几位天竺神僧吗”

弘法和尚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禹打断了,弘法和尚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萧禹是个坑货,但是看到李世民的脸色和李承乾眼神,他把想说的话全部咽下去了。

他来长安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深知李承乾的可怕,知道今天若不能再次点石成金,李世民一起疑心李承乾可能就要了他的命。

看着弘法和尚心事重重地走向小佛堂,李承乾心里冷笑暗道:这才刚开始。

不一时,弘法和尚信心满满地回来向李世民和李承乾行礼请他们去观看。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走去看看!”

李承乾轻笑一声起身跟在李世民身后,一起来到萧府小佛堂前的大佛像前。

李承乾看见几番僧正往大鼎里装煤块,在灯火下可以清楚地看见,煤块里有的是挖出来未经加工的天然煤块,有的明显经过加工的类似于煤饼子一样的的东西。

“金子就是从这里头烧出来的”李承乾走上前去指煤块道。

“回太子殿下金子不是烧出来的,烧这些石炭只是为了施法时起火用的,根本的是天竺神僧作法念经。”弘法和尚淡定地道。

李承乾回头看着弘法和尚直截了当地问道:“也就是说现在这些石炭里没有金子”

不待弘法和尚说话,李世民就阴阳怪气地道:“天竺神僧还没有做法,里面自然没有金子。”

李承乾闻言正要说话一回头看见几个番僧已经把煤都装进大鼎里了,正要点火忙大声道:“慢着!”

说着就柱着拐杖一瘸一点地走到大鼎前,提起拐杖伸到大鼎里指着一块煤道:“务挺过来把这块石炭给孤王打烂了,这里面有金子。”

众人闻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见程务挺不知从哪里蹿出来跑到李承乾身边,一弯腰拿出一石炭当着众人的面两手一用力那块石炭就碎了,眼尖的人就从一堆煤渣里看见了一点黄光。

李承乾用拐杖指指,程务挺弯腰从煤堆里捡起一块金子,用手擦去煤灰举起来让众人看清楚。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玄奘服软

众人一看清楚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好么,原来是这么回事。

到了此时李世民自然明白自己上当了,可是看着李承乾神气活现地看着中间,似是在嘲笑自己便怒声道:“万彻去看看。”

薛万彻看见程务挺一手掰碎了一大块石炭心里早就痒痒了,闻言立即走到大鼎前也弯腰拿出一块石炭,两手一用力石炭边上掉下很多渣子,石炭的主体部分却仍然完好。

薛万彻的脸立即涨的通红,猛地一跺脚再次发力终于把手里的石炭掰成了两半,低头一看里还是黑黢黢的地石炭哪里有金子的影子

不解地抬头看向李承乾,李世民和其他人见此都疑或地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见此淡淡一笑道:“这些秃驴贼的很,这么一大堆石炭里只有几块动过手脚在里面放了金子。”

说着指着大鼎道:“把里面石炭都倒出来孤王告诉你们什么样的里面有金子。”

薛万彻闻言一弯腰抓住大鼎的两根腿,瞪圆了两眼睛大喝一声就把那二三百斤大鼎举在头顶,然后向着旁边的空地上一倾,里头的石炭就尽数落在了地上。

最后再次大喝一声把大鼎向着一边没有人的空地上猛地一扔,大鼎就被他抛出一丈多远,然后才双手掐腰得意洋洋地看向程务挺。

李承乾见此用拐杖碰碰程务挺道:“快去捡地上的金子。”

众人刚才都被薛万彻的无穷巨力慑住一时忘了,此时低头看时在石炭堆里果有点点黄光,不知道何故都露了出来。

李承乾提起拐杖一边往李世民面前走一边向众人道:“这也就是一种小把戏,他们先把石炭砸碎了然后和上泥巴揉成一块块的里头包些金子,等泥干了放在石炭堆里,一般人看不出来以为都是山里采来的石炭。

见他们从石炭里烧出金子来,不知就里的人都错认为是神术了。”

李世民气得脸色铁青怒视着萧禹,萧禹此时也吓的六神无主,慌忙跪下道:“陛下老臣也是上了这些和尚的当。”

驸马都尉萧锐也慌忙跪在萧禹身后。

李世民死死地盯着萧禹,胸口一起一伏想着怎么惩罚他。

李承乾却淡淡地道:“萧太傅这些金子是你给他们的吗”

“老臣没有,老臣没有!”萧禹慌忙解释道,这要是承认了那就成了合谋欺君了。

李承乾又转头看向玄奘,玄奘依旧神色从容地双手合十道:“贫僧也不知道。”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喃喃道:“看来法门寺的和尚藏了不少金子啊!”

“宋国公萧禹不识大体,笃信佛徒,愚昧不明,竟致番僧当面欺君,宜使远离朝廷,出为小牧,尽除其封,出商州刺史。其余僧徒由皇太子承乾处置。”李世民憋了半天终于对萧禹做出了处罚,这就是贬去他的一切官职出为商州刺史。

今天应邀的几十个平时与萧禹关系不错的勋亲贵戚,没有一个出来替萧禹说一句话的。

李承乾左右看看,叹一气躬身对李世民道:“父皇萧禹有罪商州百姓何辜

父皇要派他前去祸害”

跪在地上的萧禹听了李世民的话,面如死灰一般,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应该谢恩。

却突然听见李承乾说他去做商州刺史是去祸害百姓,怒火攻心一口气喘不过来,吐一口血晕过去了。

“父亲,父亲,陛下……”驸马都尉萧锐跪在地扶着萧禹带着哭腔道。

李世民见状怒哼一声摆摆手,示意把萧禹带下去。

然后看着李承乾道:“太子以为当如何处理萧禹”

李承乾闻言深吸一口气道:“功是功,过是过,萧禹已经七十多了早就不该再参预朝政了,贬为庶民,永不录用安排他去九成宫养老吧。”

李世民想想萧禹刚才吐血倒地的情形,默默地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李承乾见李世民走了,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玄奘和弘法和尚,想听听他们还有什么说的。

其他来参加萧禹宴会的众人一见李承乾眼神忙都跟着李世民往外走,深怕沾染上这些和尚被李承乾收拾。

“太子殿下贫僧也是被这几个番僧给骗了,求太子殿下开恩……”弘法和尚一边说一边给李承乾磕响头。

李承乾看也不看他一眼,在刘葵带人抬来的罗汉榻上坐下,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问玄奘道:“玄奘这就是你所信奉的佛法”

玄奘却是神色平静,一言不发就地盘膝坐下,然后双手合十开始默默颂起经文来。

李承乾冷笑一声,知道玄奘这是在装死猪当然也有些会成装高深。

“从你还没有回到大唐境内就上表说你从天竺国烂柯陀寺取回了佛家大乘经典,原来就是这些愚民之术啊!”李承乾说到此看玄奘依然自顾自的念经。

便接着道:“在孤王看来你弄回来的这些经书是不用译了,直接一把火烧了才干净。”

玄奘闻言猛地睁开眼,看见李承乾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便缓缓闭上眼睛,慢慢悠悠地道:“太子殿下明知今日之事与那些经书无关,何必非要毁去呢”

“呵呵!”李承乾没想到玄奘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强,看来想用言语收服他是不可能了。

“王方翼把你从法门寺带回来的佛骨拿来,给弘法看看是真是假。”

法门寺藏着一截据说是释迦牟尼佛的手指骨化成的舍利子,历史上唐武宗灭佛时曾下旨要法门寺毁去这截佛骨,当时法门寺的和尚只毁去一段假佛骨。

唐朝中后期每隔几十年朝廷都要举办迎佛骨,就是把佛骨从法门寺迎进长安城,每次迎佛骨都十分隆重花费巨大。

韩愈曾因为上书谏迎佛骨被唐宪宗贬去潮州,就有“一封书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的诗句。

李承乾先前派王方翼去法门寺告诉法门寺留守的和尚要用佛骨显示神通,营救长安城的和尚,才把这截佛骨给骗来长安的。

弘法和尚一听说李承乾让人拿了法门寺的佛骨,不知道李承乾要干什么,忙爬到李承乾面前道:“太子殿下您您要做什么”

李承乾不理他,王方翼从盒子里拿出佛骨递到弘法面前道:“和尚看看这段佛骨是真是真假。”

弘法忙小心翼翼接过去,就着火把仔细看,半晌点点头道:“是真的!”说着就要往怀里揣。

王方翼眼疾手快,伸手就又弘法和尚手里抢了回来。

李承乾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地道:“砸了!”

弘法和尚闻言再顾不得别的大声道:“太子殿下不可啊!”

王方翼也有些犹豫地看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对这一切都视若不见,直接道:“务挺你砸!”

“遵旨!”程务挺二话不说就从王方翼手里夺过那截佛骨,转身往外走两步,把佛骨放在青石板上,然后五指如钩一般扣起一块地上新铺的青石板,高高举起就要往那佛骨上砸。

“太子殿下开恩呐……”弘法和尚已经涕泪横流,他虽然使了一些奸诈之术,但是他能从法门寺来到长安营救被李承乾关在龙首原的和尚,人品其实也不是很差。

李承乾依旧不为所动,看一眼程务挺道:“砸!”

“慢!”不知什么时候玄奘已经起身来到程务挺面前抱住程务挺的胳膊不让他砸下去。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看玄奘道:“你以为你能拦得住

今日孤王砸了这枚佛骨,明日早朝陛下必然下旨灭佛。”

玄奘知道李承乾说的都是实话,法门寺的佛骨对唐时的佛门太重要了,如果被李承乾毁了,天下佛门必然都要跟李承乾为敌,以李承乾的为人必然要先下手为强。

恰恰佛门刚在这里弄了一出‘点石成金’的闹剧,等于是把刀把给了李承乾。

玄奘通晓儒家经典明白李承乾一句“春,公将如棠观鱼”问住的不光是萧禹还有朝中诸儒,如果满朝的大臣都上疏劝谏李世民不该来看‘点石成金’的闹剧,那么佛门的下场可以想象。

玄奘低下头默默用脚踢开放在地上的佛骨,松开程务挺,双手合十向李承乾行了礼道:“贫僧愿为太子殿下效力,还请太子殿下吩咐。”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王方翼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一百九十九章王方翼李承乾给程务挺使个眼色,程务挺忙弯腰捡起地上的佛骨舍利子。

“玄奘既然你一心要弘扬佛法就带着法门寺的其他和尚,去往定襄城建寺传法去吧!”李承乾说着起身要走。

唐时的定襄城在现在呼和浩特附近,那里现在都是突厥遗族。

玄奘却上前一步正对着李承乾双膝跪下郑重行个佛门的大礼,然后抬起头来道:“请太子殿下赦免弘法和尚!贫僧愿意替太子殿下传《天地传奇》一书。”

玄奘认为李承乾虽然没有说怎么处置弘法和尚,但是以李承乾以往的行事风格是不可能让一个与他为敌并且犯了欺君之罪的和尚活下来的。

弘法对李承乾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他的死活李承乾没有在意过,本来也是想让他去定襄坑骗胡人的。

可是李承乾好不容易获得了主动权怎么可能轻易松口

李承乾傲然起身来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玄奘道“玄奘你来长安也有几天了,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不用和尚孤王也能把《天地传奇》传扬天下。”

说罢李承乾扶着刘葵转身就上了旁边的步辇,李承乾走后这里自有东宫属吏把弘法和尚以及小佛堂里的几个番僧通通关起来。

李承乾的步辇走出萧府后园襄城公主和萧锐带着萧府上下人丁正在门口等着他,远远地看见一片灯笼火把引着李承乾的步辇出来就躬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坐在步辇上看见,不知道他们上因为感激他没有让萧禹去商州做刺史,还是因为怕他才做出这样望尘而拜的事情,但是这种感觉还是不错的……

待步辇走到近前步辇停住李承乾淡淡地道:“免礼平身!”

襄城公主抬起头来陪着小心道:“太子殿下光临还请到正厅饮宴。”

李承乾闻言淡然一笑道:“今日天色已晚,况且你公公还病着,孤王就不打扰了。”

李承乾说罢轻轻敲敲扶手,抬步辇的侍卫便再次起步往前走。

萧府众人都跟在后头直李承乾出了萧府换辇登车后扬长而去,襄城公主和萧锐依然站在府门口看着庞大的东宫仪仗缓缓离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李承乾今日解决玄奘和法门寺的和尚为以后治理北疆增加一份保障,心情十分好,回到丽正殿命人备些酒菜小饮几杯。

一直跟着他的王方翼突然在身后单膝跪下,沉声道:“臣,臣有罪,请太子殿下治罪。”

李承乾回头看他一眼没有吭声,直接吩咐道:“去备些酒菜,传薛仁贵、裴行俭、程务挺还有苏定方与李大亮前来。”这些人都是东宫卫率之职,李承乾摆出全副仪仗他们都要跟随,所以李承乾此时传他过来十分方便。

一个内侍闻言忙躬身道:“遵旨!”便转身快步去传人。

李承乾低头着看一眼王方翼没好气地道:“起来吧,还等我扶你啊”

王方翼闻言十分尴尬地站起身来,吭哧半天脸憋的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李承乾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没好气地道:“跟我进来!”然后转身当先往里走。

进殿后李承乾坐在正位上,看着面前的王方翼如同小学生一样乖乖地低头站着。

心里暗想历史上王方翼因王皇后的关系被重用,但是他为大唐镇守西域数十年立下了功勋无数,本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到了晚年武则天彻底掌权,他因为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功劳极大,不应该再受王皇后的连累,所以没有参与任何反对武则天的事件中。

结果是被武则天卸去兵权,最后死在流放的路上。

他的悲剧在于他十分遵守君臣之份,而且因为出身太原王氏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判定标准很难被人左右。

因此,起初李承乾把他收入东宫却一直没有重用他是怕一心忠于李世民,直到纳了王良娣觉得是一家人了才稍稍任用,可是今天却出了这样的事,让李承乾差一点就指挥不动枪了。

但是看着他此时一副乖乖认错的态度,叹口气道:“可知道今天错哪了”

“臣,臣……臣不该不相信太子殿下的智慧与谋略!”王方翼吭哧吭哧地道。

闹了半天,王方翼竟然以为李承乾要砸佛骨只是做戏。

不过李承乾一想也就明白了,淡淡地问道:“你在为我担心,万一真砸了佛骨天下佛徒与我作对”

王方翼闻言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李承乾有些奇怪地道:“那我让你去法门寺骗佛骨时你为什么不问一声”

王方翼闻言委屈兮兮地道:“臣当时是想问,但是见太子殿下着急就没敢问”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知道因为他一直不重用王方翼,所以王方翼对他也不敢真心以待,心里暗暗自责,但是面上却做怒气勃发的样子道:“混蛋!不说从你进东宫我就没把你当过外人,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有话居然不敢跟我说你对得起我吗”

李承乾一连串不讲理的话把王方翼骂的既自责又感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王方翼正尴尬地想钻地缝的时候,内侍刘葵在外面道:“启奏太子殿下,几位将军都到了。”

“让他们先坐,孤王这就来。”

李承乾起身走到王方翼面前,压着怒火道:“跟我来,稍后我跟你们讲讲我为什么一定收服玄奘”

其实是李承乾想多了,以为历史的上名将天生就是名将,所以不但招来薛仁贵还把裴行俭、苏定方、程务挺和王方翼这些还没有斩露头角的人都给召来。

这些人里只有苏定方已具备了名将的所有资质就差打几个大仗了,薛仁贵也基本成形,但是必须从带兵开始磨练。

其他几个此时只能算是好匹子,而其中王方翼因为从小是孤儿来到东宫与其他几人比起来明显受到李承乾的冷落,所以……

李承乾带着王方翼来到偏殿众人忙起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李承乾说着已走到大圆桌边在主位上坐下,抬手招呼众人道:“都坐下!”

“谢太子殿下!”

场间李大亮和苏定方都明白李承乾这是有话要说,也不推辞谢了恩走到圆桌边上坐下。

李承乾端起酒杯道:“诸位这些日辛苦了,我这里先干为敬。”

“这如何使得”几人吓得忙起身双手端着酒杯把杯中酒先喝干净。

李承乾放下酒杯道:“都坐下吧!今天就喝这一杯,下面我们敞开了边吃边聊。”

李承乾的话看似说得随意,但是听在众人耳里却是犹如霹雳一样。

他没有自称‘孤王’,也没有称众人为‘卿家’,从头到尾都是自称为‘我’。

这说明李承乾此时极为相信他们,下面要的说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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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布局出京

以往李承乾要做什么事,都是自己独断专行,那是因为以前他做的事情都局限在宫里、朝中最多是在长安城救灾。

辅助他的人也都是一些文官,这些文官意见太多很多时侯听了还不如不听。

可是现在李承乾要谋划大唐的北疆就一定要用到这些武将,为了以后能如臂使指地指挥他们提前与众将交心还有必要的。

李承乾放下酒杯夹起一粒盐水煮的蚕豆道:“你们都尝尝,这是龙首原今年新收的。”

众将闻言忙都笑着夹一粒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吃起来,裴行俭动作快吃一了粒又忙去夹一粒,一边吃还一边道:“太子殿下亲自带领百姓开垦的龙首原种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吃!”

李承乾闻言微笑着摇摇头指着裴行俭道:“胡说八道!天下的蚕豆都是一个味的,哪里会比别的地方好吃。”

众将闻言都着裴行俭脸上满是揶揄的笑容,裴行俭也不以为意依旧笑嘻嘻嚼着嘴里的蚕豆。

李承乾不理他,慢慢向众将道:“蚕豆本来应该在前一年秋天播种,可是龙首原今年春天才开垦,这些都是为了能早点收些粮食早春的时候抢种的。虽然比其他庄稼早些成熟,在青黄不接的时让百姓度过缺粮的难关,但是味道比前一年秋天种的还是差一些。”

众将不知道李承乾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都怔怔地不敢开口说话。

李承乾见状笑向众人道:“怎么觉得我用不好吃的蚕豆的招待你们,是有心待慢你们”

诸将闻言忙站起来请罪道:“太子殿下能吃,我们当然也能吃。”

李承乾见此忙笑着摆摆手道:“快坐下又见外了,今天不论这些。”

待众人坐下,李承乾一边夹一点蒜泥拌的开水焯菠菜一边对众人道:“快吃吧!你们知道我最讨厌浪费粮食,每天我自己的膳食也是必须吃完。”

众人闻言又都忙去夹菠菜,李承乾看着他们把菠菜放到嘴里又缓缓地道:“菠菜应该是秋冬和早春的时候吃,长到这个时候的也不好吃了,可是龙首原上种了很多,这些日子他们吃着这些也很高兴。”

众人闻言点点头,知道这些东西虽然说不在时令多少有些不好的地方,但是对龙首原上的百姓来说只要能吃饱肚子就是幸事了。

李承乾继续道:“老百姓这么过日子其实朝廷也是一样,不能看光图名声好听还得看到实利……”

苏定方知道重点来了,忙向李承乾拱手道:“请太子殿下赐教!”其他人也都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点点头道:“大唐的第一个十年规划你们也都看了,应该知道按照规划大唐第一个就是应该灭掉薛延陀。可是陛下依旧在准备与薛延陀和亲的事,我听说薛延陀的使节带着数万头牲畜,马上就要进长安城了。”

李承乾一句话众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本来大唐的武将对和亲并不反感,毕竟大唐从建国就一直在打仗,能和亲不打仗于国于民都有好处。

可是自从上次李承乾在武英殿写了“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的诗句后,大唐武将就开始反对和亲,虽然最后被李世民压下去了,但是到底意难平。

再后来李承乾做十年规划时又对如何消灭周边的游牧政权做出了详细的规划,李世民和大臣对此都是十分认可,甚至可以说是欢欣鼓舞。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李世民在这之前答应的薛延陀的和亲怎么办

这是满朝文武的一块心病,一些文官担心李世民因为十年规划悔婚,武将则忧心李世民不悔婚。

对于此事现在只有李承乾知道,大唐与薛延陀的和亲李世民是必然要悔婚的,但是要等李世民了解清楚薛延陀的情况才能做出决定。

李承乾还知道那个能改变李世民想法的人契苾何力已经在进京地路上了,所以对于此事李承乾倒是不担心。

李承乾现在只要做好两件事就行了,先是要趁契苾何力没有回到长安之前给李世民后续的悔婚增加困难,这样他就可以在李世民左右为难的时候出面替李世民做恶人,然后借助此事离开长安。

李承乾今天和一众东宫武将提起此事,就是为了要安排他们准备前往草原的事项。

李承乾说完这句话好像没有看见诸人的脸色一样,连续举筷夹了几样小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过了半天才放下筷子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想与薛延陀和亲,可是不吃饭总不是办法。”

众将闻言依旧皱眉苦思。

半晌程务挺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来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您肯定有办法,何不说出来我们也学学。”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务挺不说话,苏定方与李大亮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苦笑。

心道:真是白活了几十岁竟然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太子殿下云山雾绕地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要说怎么阻薛延和亲的事情吗

自己还在这里发什么愁呢

两人想通了这一点,忙起身郑重行礼道:“还请太子殿下赐教。”

李承乾摆摆手示他们坐下,自信满满地对众人道:“薛延陀的婚事陛下最终一定会悔的,你们要做的事就是准备随孤王去定襄。”

众人听了李承乾的话却越发觉得,

迷糊了,什么跟什么陛下就一定会退婚

要知道这可是两国相交,陛下被尊为‘天可汗’岂能失信于蛮夷之人

李承乾见此只是摇摇手道:“不用多想天机不可泄漏,你们把东宫六率整训好即可。”

“臣等遵旨。”不管怎么说整训东宫六率总是没有错的。

然后李承乾看向薛仁贵和裴行俭道:“你们两个多多准备火药。”

薛仁贵和裴行俭立即起身郑重行礼道:“臣等遵臣!”

桌上其他人看见他们俩个郑重行礼都是羡慕不已,火药是现在大唐最重要的杀手锏就掌这两个手里,这是什么样的信任

待薛仁贵和裴行俭坐下,李承乾才把目光转向王方翼,看着有局促的王方翼,李承乾温和一笑道:“王方翼你还负责与和尚打交道,我把弘法给你然后你带着人再去一趟法门寺,督促他们去往定襄城建寺传法。”说到这儿李承乾加重语气道:“记住法门寺的粮食让他带走,但是法门的钱不许和尚带走。”

王方翼闻言一脸懵懂地道:“太子殿下这是为什么”

李承乾看一眼王方翼又扫视一圈其他人见众都不大明白,便对王方翼道:“你多带些东宫的文吏过去,到那以后直接让那里的和尚净身出户,待你们把金银文书都收集以后再让他收拾行礼离开。

等你回来的时候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众人闻言都不敢再问,李承乾安排好事情便命人再上来些热汤面,笑向众人道:“天这么晚你们回去也不方便找吃的了,就这里吃一碗热汤面吧!”

王方翼捧着面条碗一边低着头吃,一边暗想太子殿下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知道众人刚才没有吃好,早就命人准备了热汤面。



第二百零一章 突厥

李承乾可以不正面回答王方翼的问题,但是有一个人的问话他却不能不回答。

两仪殿里李世民坐在罗汉床上脸色难看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下面前来议事的大臣十分尴尬。

昨晚在萧府上了和尚的当让李世民觉脸上无光,以他的想法李承乾就该当场处死那个骗了他的和尚。

可是事手回报给他的竟然只是杖毙几个番僧,流配一寺和尚,这让李世民觉得李承乾没有把他威严被冒犯当成一回事。

不一时李承乾柱着拐杖走进两仪殿来,恭敬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哼!”

“嗯”李承乾愕然地抬起头来,只看见李世民的侧脸,因为李世民又把脸扭向一边去了。

李承乾不知道李世民又为什么生气,但是看情形也没有到了要把怎么样的地步,便忍着不适低声下气问道:“不知出何事惹父皇不兴了”

“你个逆子做的好事,还来问朕!朕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李世民借机发作道。

李承乾真以为自己做错什么大事不由向杨师道看去,却见杨师道轻微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李世民见李承乾不明白,更怒气勃发道:“朕问你,我大唐流放犯人向来都是流放到南方烟瘴之地,你为何把法门寺的和尚流到北方的定襄”

其实这是李世民有意找茬,汉人王朝发配犯人一般都是往南方发配,为的是不让他们有机会投靠北方的强敌。

但是早在侯君集灭高昌的时候,李世民下旨以在高昌故地设立为西州,然后下旨把所有判了流刑的犯人和判了死刑没有执行的犯人全部改流西州实边。

只是李承乾一时想不起来这一点,便解释道:“启奏父皇儿臣是想让法门寺的和尚去定襄传佛法于蛮夷,以后蛮夷都学得吃斋念佛……”

李世民闻言不待李承乾把话说完就打断他道:“做梦!北方诸胡,以放牧为生除了牛羊马匹什么都没有,让他们吃念佛怎么可能”

“陛下,太子所言或许真能实现。”许敬宗走出班列躬身道。

“嗯——”李世民这个声音拉的特别长,森严地看着许敬宗。

殿上的大臣都为许敬宗捏一把汗。

李世民面对李承乾有再大火,发出来的时候都会自动变小的,可是其他人……

许敬宗对此却不以为意,循循善诱道:“陛下还可记得东齐有一僧人法名惠琳曾说服突厥佗钵可汗信佛的事情”

李世民闻言立即来了兴趣,看着许敬宗道:“你说说看!”

“启奏陛下当突厥佗钵可汗之时中国南方有陈朝、北方有东齐和北周因此突厥强盛常欺我中国,东齐和北周争相纳贿于他。

因此佗钵可汗常言:他在南方有二孝子,何得穷

后来突厥掠去东齐沙门惠琳,惠琳因劝他说‘齐国富强者,为有佛法耳。’

然后用‘因缘果报之事’说服了佗钵。佗钵对此深信不疑,在突厥建一座伽蓝庙,并派遣使者到北齐求取《净名》、《涅槃》、《华严》等佛经。佗钵也躬行斋戒,绕塔行道,常恨自己没有出生内地。”

李世民听说早在几十年前突厥可汗也迷信过佛法哈哈大笑道:“朕看那佗钵也是一个愚蠢之人!”

许敬宗闻言忙顺着他道:“正是,突厥之弱正是自佗钵死后而始。”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旋即看见李承乾已经找地方坐下了,脸色一冷道:“只是如今突厥已灭,你派法门寺的和尚去定襄又有何用”

李承乾闻言心里便不舒服,你好意思说突厥已灭

因此淡淡地道:“父皇突厥并没有被灭,而且漠南漠北还有数十上百个游牧部落,这些人与当时的突厥并没有区别,只是现在中国强大才显得他们不堪一击。

可是有一天中国出了什么天灾**,这些人又会趁势而起侵掠中国。

所以对他们的治理一刻也不能放松。”

李世民听李承乾说到治国上,而且也知道李承乾派法门寺去北疆的目的,也就不再那么生气了。

可是听他说突厥未灭,依然十分不屑道:“眼下西突厥在西州以西与中国相隔甚远,而东突厥余部只能为大唐戍边守门而已。”

李承乾正要反驳他东突厥除了突厥一部还有其他部族现在最强大的就薛延陀,却见马周对他连使眼色不让他再争下去。

李承乾才转而说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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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长安城里讨论着突厥有没有灭亡时,远在定襄都督府的突厥部的几个屈律啜和吐屯也在商议着突厥的存亡问题。

四月的水草已经渐渐茂盛起来,突厥部族度过了去年严寒的冬天,本应该就此出发去找一个水草丰盛地方去放牧他们的牛羊。

只是今年有一件让他纠结的事情发生了,大唐的天可汗答应了薛延陀的求亲。

薛延陀和现在依附于薛延陀、铁勒、靺鞨包括高句丽北边的室韦、契丹、奚这些部落原本都是依附于突厥的部落。

在贞观四年唐朝灭突厥时这些部落纷纷反叛突厥向大唐称臣,吉利可汗被擒后,他们尊李世民为天可汗。

后来突厥本族几十万人被大唐分散安置在北边的十个羁縻州里,但是其他部族却都得以保全,并且在原来突厥的地盘上生活。

其中薛延陀最强在漠北建立起薛延陀牙帐,铁勒、靺鞨、回纥等部族都臣服于薛延陀。

而在高句丽西北的室韦和契丹、奚族则依托附于高句丽。

投降大唐朝的突厥部族本来是被大唐朝廷视作抵抗薛延陀的先锋,只是突厥部族里的一些人不愿意当炮灰。

他们对李思摩把定襄都督府迁往今天的呼和浩特一带的事阳奉阴违,最终把李思摩赶回了长安城。

李世民此时一心要灭掉高句丽暂时不想与薛延陀起战事,这就有了李世民答应薛延陀真珠可汗夷男求亲的事。

现在薛延陀送聘礼的队伍,赶着数万头牛羊往长安去了。

突厥部族里的人又开始担心,大唐与薛延陀和亲双方交好了他们就没有用处了,大唐会不会任由薛延陀把他们给灭掉。

恰好在这个时候,东突厥同族残余的阿史那斛勃派人给他们送来了一封信,请他们叛出大唐去他那里。

阿史那斛勃是东突厥阿史那氏在吉利被擒后唯一一个没有向任何一方投降东突厥残部。

但是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被迫躲到面新疆西北部的阿尔泰山一带活动。

虽然气温转暖,但是在大帐里的人身上依然裹着老羊皮,披头散发,一个个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三十余岁的鲁至是这里威信最高的人,此时他正坐在首位沉思着,一头灰色的头发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过了,垂在脸颊两侧就是两片油苫布一样。

从正面可以看见他肥圆的脸上刀疤交错纵横,使得人一看见他就会被他的凶悍之气所慑。

大帐里气氛十分压抑,前来商量的几个屈律啜都两眼盯着鲁至等他拿主意。

“我们当年战败投降,就已经是天可汗的奴隶了,即便是天可汗让我们现在就死也是应该的。”鲁至沉默半晌说了一句废话。

一个年少的屈律啜不耐烦地道:“当初不是您让我们赶走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的吗”

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就是李思摩,这个少年的意思是既然我们该不大唐效死,为什么不听命于李思摩与薛延陀大战呢

鲁至两眼一翻冷声道:“哼!你懂什么

那是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让我这么做的。”

“啊!”

众人闻言无不惊讶地看鲁至。



第二百零二章 留着李世民背黑锅

李思摩心思在这几个突厥屈律啜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早就已经被李承乾洞察了。

年少的屈律啜闻言不敢相信地道:“为什么,他不是一心忠于天可汗吗”

鲁至没有看他只是意味深长地叹口气道:“他忠于天可汗可以为天可汗去死,但是他不能让整个突厥都为大唐去死。”

“那我们还去投奔斛勃吗”

鲁至闻言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其实他也明白现在千里迢迢去投奔斛勃并非明智之举,但是天生的野性让他真不愿意留在这里仰大唐的鼻息。

又过半晌,鲁至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站起身向众人道:“现在大唐与薛延陀和亲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我们不用急着离开。

我们现在应该做是让牛羊吃饱肚子,长得肥硕起来,让更多女人生出来健壮的孩子来,只有这样我们的族群才延续下去……”

大帐大部分闻言都充满了激情,只有少数几个老成些的人有些犹豫地看向鲁至。

鲁至转过身看他们一眼,两眼凶光一闪喝道:“斛勃就那里,只要我们牛羊肥硕,战马健壮想去就去,到了那里还不用看他的脸色……”

一众屈律啜闻言也都目露光,发着狠劲……

却在此时帐外传来外人报讯的声音:“屈律啜定襄牧监副监来见!”

众人一听脸色都是剧变,一个个都变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出去与对方拼命。

唐朝太仆寺下辖着朝廷在北部边疆西北边疆的诸多牧监,主要职责是牧马,同时也要放牧牛羊。

朝廷有一套一十分严格管理标准,比如一百母马,一年要孳生小马驹六十匹,这本来就是不容易完的事,朝廷还开出赏格多出一匹小马驹赏一匹绢,多十头羊也赏绢一匹。

在贞观时各牧监对朝廷都十分忠诚,都想能多为向朝廷献些马匹牲畜,但是养殖这种事在唐是有很大的风险,往往是能按课完成就不错了,想多报怎么办

找附近的突厥人要,突厥人怎么办

忍着!

本来按草原的规矩,战胜方一般都不给战败方留活路,要么杀了要么只能为奴为婢,可是李世民没有到突厥内部组织结构,保留了他们的民族凝聚力,但是大唐还总是这么欺压他们,这就是几十年后突厥脱离大唐并且很快得到草原诸部支持的原因。

后来在所谓的开元盛世时,唐玄打败了东北诸多少数民族,往西域也打到了大食,但是始终没有能再收服北方的诸部因为没有修长城不得不在北疆一线大量驻军,最后是安史之乱。

鲁至也知道他想要留在黄河以南地区生活并不容易,可是现在真不是他们能逃离大唐的时候。

最后鲁至眼里露出凶光道:“如今从河北归来的各部生活都十分艰难,如果他们还是像以前那么贪心,我们也只好铤而走险,抢了他们的牧监再去投奔斛勃。”

“对我们抢几个大唐的上牧监,到了漠北也能自立一族。”少年屈律啜的想法总是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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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农历五月后的关中,天气已经渐渐炎热起来,李承乾所以在地方因为每天有供冰也不觉得多热。

但是一向身体富态的李世民却已爱不了,准备要往九成宫避暑了。

可是李承乾已经下令要隆重接待薛延陀使者,要让李世民在承天门楼上接待薛延陀并且诏告天下大唐和薛延陀和亲,这样到李世民悔婚时一定进退维谷。

可若是李世民去了九成宫避暑,李承乾留在长安接待薛延陀的使者,以皇太子的身份同意薛延陀的求亲,然后被李世民否了那就太丢人了。

所以现在李承乾必须想办法把李世民留在长安城。

于是李承乾准备李承乾造一个人工空调,头一天晚上吩咐下去让工匠把所需要的零件做出来。

第二天清晨一起来李承乾想趁着天气凉爽把事情办了,来到丽正殿门前这里已经有不少内侍和工匠列队等待他了,见他出来都向他行礼。

李承乾摆摆手道:“免礼平身!”

然后走他昨天吩咐准备水缸硝等物,看见水缸里也已经装了半缸硝石,旁边还有一个没有盖子的木箱。

李承乾见只差一副三叶的木风扇叶子,便回头问身边的刘葵道:“怎么缺了一样”

那刘葵这些天跟着李承乾受人吹捧已经有些狐假虎威了,闻言当着李承乾的面便上前一步喝斥这里的内侍和工匠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这点子事都办不好”

一众内侍和工匠不知道哪里出了错都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刘葵一见越发觉得自己威风,怒气冲冲地走到前面抬脚就给一个内侍一脚,并大声道:“快给咱家回话。”

李承乾看得大怒走上前一步提起拐杖,就抽到屁股上一下子道:“混帐东西退下!”刘葵见一向对温和的李承乾突然对他发怒,虽然不知道哪错了但还是连趴在地并爬到一边去。

然后看着趴在地上的一众内侍和工匠淡淡地道:“都起来吧。”

众人不敢,程务挺忙上前两步用轻轻踢一下一个内侍屁股道:“太子殿下让你们起来呢”

那内侍才敢抬起来,看一眼李承乾慌忙起趴起来。

待众人都起来李承乾淡淡问道:“孤王要的木扇叶呢”

“回太子殿下,木扇叶大体已经做好了,他们正在做装饰孔雀羽毛。”一个工匠站出来道。

李承乾闻言眉头不由一皱道:“谁让你装孔雀羽的”

工匠被问的一怔,一个内侍看一眼趴在地上的刘葵不敢说话。

李承乾明白了他的意思面无表情地道:“拉出去仗二十罚去厕所当值。”

程务挺闻言向一远处侍卫一招手,自有侍卫过来执行的命令。

“派人去把木扇叶拿着随孤王去太极宫。”李承乾说着坐上他的步辇,一路往出东门南门而去。

今日没有大朝会,但是李世民依然早早的就来到了两仪殿里处理政务了。

李承乾走进两仪殿里,诸遂良正劝李世民暂时留在长安城,待见薛延陀的使者再去九成宫。

李世民闻言微微地皱着眉头道:“太子留在长安代接待就是了,如有异议就派人快马告知朕。”

李世民是一刻也不想留在长安城。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和亲异同论

李承乾从容上前行礼:“参见父皇!”

李世民一见李承乾即笑道:“快平身,到朕身边坐!”

从李世民的声音中李承乾可以听出来他现在有些虚弱,也许这就是他的所谓气疾影响了他。

在这个时候他对李承乾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和依赖心理。

李承乾闻言直起身子笑道:“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李世民闻言一怔,淡淡地笑道:“哦,朕喜从何来呀”

李承乾一边往前走一边一笑着道:“儿臣得一神物可解父皇暑热之苦,岂不是喜事”

李世民开怀大笑道:“是什么好东西拿来让朕看看”李世民对于李承乾的孝心感到十分的欣慰。

李承乾一走近李世民便发现李世民的脸已经有此浮肿,眼下一片乌黑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

坐在李世民旁边明显能听出他的气息短促,显然此时正忍奈着身体的不适。

因回头跟赶着跟来的老鬼道:“让他们抬进来”

老鬼忙低着头一路迈着小碎步趋出大殿,不一时又带着几个人抬着东西进来。

李世民和众臣都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几个侍卫抬进来一口大缸来,然后有人搬着一个没底的空箱子,还有人拿着一个奇怪三叶风扇,最后是几个提着水桶的人。

见东西都抬进来了李承乾便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间,指挥侍卫把水倒进缸里,然后把扇叶固定在箱子里,从外面摇动把手里面的风扇便快速地转动起来。

待箱子安装好李承乾伸头看一眼水缸里的水已经开始结冰,便命人把箱子扣在水缸上,命人在后面旋转把手。

离得近的人立即感觉到的一股凉风从箱子里吹出来,仔细一看原来这箱子正对着大殿的一面,仅用木板封住了下面一半,上面留出二尺多高是糊的纱,风就是从里面吹出来的。

李世民也慢慢走下宝座站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东西,见有凉风吹出来略感舒服,闭上眼长长地舒舒一口气。

杨师道看见忙笑着道:“太子殿下真是仁孝无双知道陛下有气疾不耐炎热,特地让人做出此物以解陛下苦夏。”

李世民听得十分受用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木盒子和李承乾笑道:“承乾有心了,朕去九成宫就带着这个箱子。”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笑吟吟地道:“有这个空调箱父皇就不必去九成宫了。”

李世民看看李承乾所说的空调箱又看看李承乾,最后苦笑道:“此物虽然可以吹出凉风,但对于炎炎暑气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李承乾闻言微微一笑道:“父皇且看!”说着使眼色给站在空调箱旁边的侍卫,命他们把木箱搬起来。

李世民随着李承乾的话音,往缸里一看,只见缸里竟然是一缸严严实实的坚冰。

李世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看着李承乾道:“承乾你这玩得是什么法术”

李承乾笑吟吟道:“这哪里是什么法术,儿臣不过是在水里放了一些硝石而已,水遇硝石而结冰,这些寒气随着木箱里的风叶旋转被吹出来,然后整个大殿就都变得凉爽了。”

“哦!”李世民闻言点点头,然后又看着李承乾问道:“水遇硝石为什么就会结冰呢”

……

李承乾的脑子一下挡机了,很想大声道:我怎么知道

但是,他看一眼李世民和几个好奇的大臣只得忽悠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水遇硝石结冰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李世民听他解释的勉强微皱了皱眉头又问道:“承乾的意思是说用这些空调箱朕就不用去九成宫了”

李承乾听得出来李世民的问话充满了怀疑,从从容容地道:“父皇这几天整个关中都十分炎热,父皇已经几天没有睡好了,若是这个时候急急忙忙的赶路去九成宫恐怕路上不好走。”

这话说得虽然隐晦但殿里众人都听明白了,李承乾是担心李世民病在路上,都忍不住点点头暗道太子殿下真是孝顺。

李世民心里也犯难,他也知道路上不好走,但是太极宫这里实在太闷热,皇宫倒是储存了不少冰块,但是冰块自然融化虽然能吸热,同时也有湿气散出,导致屋里湿气过重对他这种有气疾的人的来说实在太遭罪了,因此每年夏年他都要去九成宫消夏。

李世民正在犹豫时,就听李承乾不慌不忙地接道:“反正父皇今天不出宫,儿臣已经让人准备了几十副木箱找些水缸装了硝石摆在这大殿里,让他们兑水制冰,父皇且试一试看能不能略消暑意”

李世民见李承乾说得恳切,便不忍在这等小事上拂了他的意,沉默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李承乾的提议。

李承乾便对老鬼道:“命人把这大殿里的门窗都关了,然后把水缸都摆放在大殿周边,让冷风往里吹。”

老鬼低头应一声忙转身迈着小碎步趋出。

李承乾转身便扶着李世民走回宝座,李世民在宝座上坐下后又看看李承乾对身边的内侍的道:“传朕旨意,内侍省先停下一切出宫的准备。”

李世民之所今天不出宫是因为他下了命令内侍省本来就要准备几天他才能出宫,按理说他应该先享受了李承乾的人工空调,觉得不错再让准备的人停下来。

但是李世民看在李承乾确实是一片孝心,怎么可能在这些小事显出自己不信任李承乾

而且就算最后李承乾的实验失败,李承乾和东宫的一众臣子自然会将功补过,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去九成宫。

“父皇放心这空调箱一定能把这大殿里的温度降下来!”

李承乾见李世民真相信了自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毕竟他这次献上人工空调的目的不纯。

李世民回头看着李承乾点点头,然后又开始与大臣议论国事,很多事情李承乾已经通过几个崇教殿大学士传达了自己的观点,就没有再发言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老鬼带着人悄悄地安排着一个个空调箱,开始给大殿里制冷,太阳渐渐升起来了但是令人烦闷的高温并没有降临到两仪殿里。

两仪殿里反而随着空调箱越来越多气温也越来越低,李世民感受到久违的清凉,精神也比早上好了许多。

“启奏陛下薛延陀使者突利设过两天就进要长安了,礼部拟在两仪殿召见。”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启道。

殿里大臣闻言具是一静,突利设是薛延陀的真珠可汗的侄子,这次出使大唐是为迎娶大唐的公主,怎么着也应该在太极殿大朝上召见才对,怎么礼部安排在两仪殿里》

李世民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道宗等着他的下文,半晌却听李道宗道:“朝中诸将都反对这一桩婚事,所以礼部以为不宜过于张扬。”

“哼!”李世民怒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李承乾见此忙起身走下宝座,朝要世民的行了礼道:“此事都是儿臣之过,不该胡乱作什么诗扰乱了国事,请父皇责罚。”

李世民闻言看看李承乾没有说话,然后又去看着李道宗,态度很明白这个锅不能让他儿子背。

李道宗没有想到李承乾突然反水自己已是进退不得,正要说话时却见侯君集起身道:“陛下薛延陀不过是一蕞尔小部,大唐虽然与之和亲但也不宜过于隆重,使彼妄生骄狂之心。”

李世民看着侯君集半晌道:“朕再想想!”

李承乾见李世民竟有些意动,忙再次躬身行礼道:“父皇此次和亲与以往不同应该隆重接待,最好是父皇亲自己登临承天门,向天下万民诏告此事。”

李世民听了还没有说话,侯君集却先说话了,微向李承乾一拱手道:“臣请问太子殿下,此次和亲与以往有何不同”

李承乾闻言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以往无论前朝还是大唐对外和亲往往都是中国无力征伐番邦蛮部之时,所以和亲时往往陪送大批财富以贿番部。

而此次大唐与薛延陀和亲是在大唐弹指可灭薛延陀之时,是薛延陀可汗钦慕我中国文采风流甘愿纳币娶妇。

此中关系自然要诏告天下臣民各藩邦郡国,以彰显我大唐天子的胸襟。”

“好!就按承乾所议办理!”李世民听了李承乾的话仿佛一下子年轻十岁似的。

李世民一向以武功自我标榜自然,看了李承乾的诗不是没有感触只是国事为重罢了,此时李承乾为他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和亲的理由,他岂有不高兴之理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准备阅军

李承乾见李世民高兴眼珠一转道:“父皇要显示我大唐怀柔夷狄之心,可也不能不防他们得陇望蜀不知天高地厚地挑衅我大唐权威,所以儿臣以为当日还应该在承天门前来一场诸卫大演武,由父皇亲自校阅。

让诸藩也看看我大唐军威之盛,使他们永怀敬畏之心。”

诸卫大演武

……

……

李世民在位期间经阅校诸军,但是那些都是他游猎到哪个地方然后去当地军营校阅当地的军队,像在承天门前大阅诸卫演武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所以众人闻言都陷入了沉思,在想这样做必要性。

半晌李世民略有些犹豫地道:“如此岂不是把我大唐的军情都展现在了各藩邦夷狄面前了吗”

李世民这样想也可以理解,大唐立国二十多年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外战争,所以也没有人想过用军演来显示军威震慑蛮夷。

“正是,如此一但诸卫演武少不得要赏赐一大批财物。”新任的民部尚书程名振出列道,现在他对朝廷的事很敏感。

其他大臣一听说也都点点头,表示没有必要在接待薛延陀使者时举行诸卫大演武。

但是众人最后还是看向了李承乾,要听听他有什么话说,这就是对他的尊重。

李承乾先是淡淡地朝众臣看一圈,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坐在旁边的李世民正色道:“父皇在位威震天下,自然不用演武来震慑蛮夷,但是想想以后我大唐的天子能像父皇一样亲自掌军的能有几代人”

李世民闻言不由看一眼李承乾的腿,脸色稍暗,伸手抚着李承乾的肩膀道:“承乾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李世民以为李承乾觉得自己不能跨马出征所以想出诸卫演武一法来,下面的大臣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有的心里叹息,有的则觉得李承乾有大智慧不能带兵,大唐也一样安如泰山。

李承乾一见李世民往他腿上看,心里不由有些恼火,心里腹非道:你三个嫡子,哪一个像是能带兵打仗的

历史上唐朝自李世民死后就没有皇帝能带兵打仗了,李唐皇室为了保住他们的富贵是哪里的兵都敢用,为了平定安史之乱肃宗派太子借回纥的兵收复东西二京。

结果一收复洛阳回纥就纵兵抢掠,洛阳仕女不愿意被回纥士兵奸淫,很多人躲到圣善寺和白马寺的佛阁上回纥人就在下面放起火,熊熊地大火一连焚烧数日,烧死了近万人。

不过此时李承乾不能跟李世民讲这些,只能压住火气道:“虽然以后的皇帝不一定都能亲自带兵驰骋疆场,但是怎么着也要有能力练兵吧。”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想起李承乾在东宫练兵的事倒觉得十分欣慰。

李承乾见李世民认可了他的说法便继续道:“所以不但此次要在承天门前演武,以后还要形成定制每三年演武一次使天下咸知大唐兵备之事,若演武失败兵备有缺则斩兵部尚书。”

李承乾这话一出口李世民还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下面的大臣却都被惊住了,兵部尚书那可是正三品的高官啊!

唐朝虽然不是后世当官的自己管自己,立法贪污多少都不能判死刑,但是这么高的实职官不谋反,犯什么罪也就是罢官或流放,一个演武有失竟然要杀兵部尚书……

“太子殿此事是不是有些过了”诸遂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解。

李世民和其他大臣也都看着李承乾,李承乾面色不变地道:“礼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戒。大唐以后千秋万代什么人什么事都能出,此举也不过是防微杜渐并不过份。”

李世民闻言想一想缓缓出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承乾所虑也不无道理。”然后转头看看下面的大臣最后把目光定在一脸急切的李道宗脸上道:“此次演武可为检验,朕和诸卿一起谋划。”

闻言下面的大臣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几个人又开始着急了,现在离薛延陀进京没几天时间了,众人心里立即达一个共识不管怎么样大唐诸卫演武在各夷狄藩邦面前不能失了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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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回到东宫就把东宫诸将都招来告诉他们过几天朝廷要在承天门前大演武。

东宫诸将除了李大亮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功勋现在有这么一个露脸机会,自然十分上心。

当日就开始制定了训练计划,日夜不停在嘉德殿前训练东宫六率。

没过了两天薛延陀使者就进了长安城,然后礼部和鸿胪寺商量着把李世民召见薛延陀使者的日期定为七天以后,这就是诸卫演武的日子。

从这日开始在长安城轮番戍守的诸卫兵营都开始了大训练,东宫诸卫也不含糊在李承乾在的带领下也开始了玩命的训练。

眼看着离大演武就差三天了,李承

乾再一次把东宫诸将招到崇教殿开会。

“三天后诸卫大演武,孤王昨日告诉江夏王叔让他明天安排诸卫一起在玄武门演练一次,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启奏太子殿下都准备好了,只等和诸卫一起演练。”苏定方兴奋地道,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兴奋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看了很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说几句鼓励众人的话时,却见李大亮站起来朝着他躬身行礼然后吞吞吐吐地道:“太子殿下……”

“嗯”

李承乾从来没有见过李大亮这个样子,李大亮一代名将而且五六十岁了,在李世民面前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他这个样子肯定是有不好的消息。

让李大亮都为难的事可以知道压力来自哪里,李承乾平静看着李大亮不说话,李大亮也知道这件事情李承乾早晚是要知道的,索性直接道:“太子殿下,兵部以为东宫卫率护卫东宫责任重大……这次演武就不用参加了。”

李大亮说完感觉如芒在背,不光李承乾的目光变得威严凌厉起来,大殿里几个人的眼睛全都像刀子一样盯着他。

不过李大亮到是底是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没说的时候他很为难,说完以就觉得反正已经这样了,主意也不是他出的他哆嗦什么啊

“谁的主意”

李承乾当然知道不是李大亮的主意。

现在东宫很特别,虽然几个崇教殿大学士都去平章院做了掌案学士,可是平章院里的学士没有参议权。而且平章院现在在太极宫里,他们处理的奏疏也不再需李承乾过目,李承乾只能以学习的名义让他们每日下午把上午处理的奏疏带到崇教殿给李承乾讲解,这个时候李承乾才能发表意见。

涉及到兵部和李世民共同决定的事是直绕过平章院的,所以连苏定方都不知道。

李承乾心思百转,李大亮却平静地道:“回太子殿下这是众人的决定,陛下也同意了。”

“太子殿下臣听说卢国公也参与了此事。”苏定方到底久在军中谁是什么人一猜便知道了。

程咬金前几天一回到长安城就被李世民加封为左屯卫大将军,检校皇城北门主要负责是就是玄武门东边的安礼门,这个门离东宫的北门玄德门更近。

李承乾听明白了苏定方的意思,但是李承乾知道此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的意思。

半晌,李承乾眼睛眯着看着大殿前方缓缓吐出一口气,向众人摆摆手道:“下去好好准备,到时候别丢人。”

第二日,朝臣们就听说了,诸遂良上书李世民:皇太子宜习学军务,特请演武时皇太子的车驾为副随皇帝銮驾一同校阅诸军。

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要明目张胆的夺军权了

李世民对军权的看重是贞观朝众臣人所共知的事情,李承乾在东宫范围内闹腾已经算是玩火了,现在居然还想对诸卫军权下手,简直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大臣们如是想着……

一时间朝中风声鹤唳,似是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临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挖坑埋人

如果说中国历史上有哪一个朝代最让杨舟向往,那就是唐朝。

在杨舟生活的二十一世纪,虽然有人刻意夸大赵宋,说赵宋的经济发展是当时世界第一,同一时间西方没有一个可以与赵宋相媲美的国家。

汉唐都不行,因为在汉唐时期,西方同样也有一个强大的国家。

这种说法很奇怪,整个赵宋时期政权和人民生命安全,始终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

因为政治和意识形态上的先天不足,使得赵宋300多年间的军事始终上不去,国家始终没有完成统一,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小朝廷。

这一点不但是二十一世纪研究赵宋历史的专家学者认可,就是赵宋历代的皇帝、宰相也是承认的,是任何人用任何方法都洗白不了,也绝对不能洗白。

而唐承隋制,融通南北,既有南朝的文华风流,也有北朝的质朴务实。科举考试与推荐并行,使朝廷上不但有世家大族培养的贵族精英,又极力吸收民间才俊。

可以说唐朝的格局从一开始就比宋朝强一百倍……

明君贤相贞观之治、盛世女皇武则天、开元盛世、李白、杜甫……

以前杨舟对唐朝的印象是威武和强盛,今天想到这里却忍不住双手抓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是的,盛唐在想象中是强盛的、美好的,但是那些“美好”只能存在于想象中。

现在他穿越了,通过昨晚旁边人的一言半语,他知道他穿越成了贞观十六年的太子李承乾。

在二十一世纪,杨舟的父亲给他取名字叫杨舟,是希望他能像《诗经》里的君子那样:泛泛杨舟,优哉游哉。

但是三流大学毕业的杨舟只能靠在城市打工维持生计。虽然他有时候也羡慕那些穿越人士,不管穿到哪朝哪代,随随便便出个主意,都能成为人上人。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穿越,因为一旦穿越,就代表着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的生活很单一,生活里没有什么奇迹,不会在电闪雷鸣的时候刚巧被雷击中,也不会跑深山里不小心钻入虫洞。

他就是晚上吃烧烤喝啤酒,吃着吃着就……

杨舟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在少年时期也是有远大抱负的,后来只能在城市里浑浑噩噩的打工,有时候也会感叹:了无生趣。

可他真的不想死啊,他还有家人、朋友……

想过去,看今朝,他生死轮回。

东方天空发白,天亮了,杨舟在新世界的新生活开始了。

杨舟想到自己已经死了,想到自己的家人。

悲从中来,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杨舟躺在床上伤心欲绝,默默流泪,突然有人帮他拭去泪水。

杨舟转过头,一张白白的大猪腰子脸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杨舟想着自己死了,见此怪物心里一惊。

“鬼啊——”

一声大叫,一个鲤鱼打挺,霍然坐起,双手抓着丝绵锦被,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内侍。

猪腰子脸的内侍也吓了一跳,惊慌四顾。

“鬼在哪里鬼在哪里”猪腰子脸内侍在原地转一圈,谄媚笑道:“太子殿下又吓唬奴婢,哪里有鬼”

杨舟心想反正已经死了,自己也是鬼了,怕也没用。

见这个老鬼做作,冷冷问道:“你不是鬼”

“太子殿下又拿奴婢开玩笑,呵呵呵呵。”老鬼笑容更盛,看不出丝毫尴尬。

“那你是谁”杨舟真不认识他。

老鬼脸上笑容顿时没了,怔了怔,才轻声道:“殿下不记得奴婢了”

老鬼看‘李承乾’没有反应,真的害怕了,大声道:“奴婢是柏舟啊”

杨舟见状心里一动,这老鬼是李承乾的亲信内侍,得把他打发出去。

生硬道:“怎么不记得,快去叫太子妃来。”没办法李承乾的内帷出名的人不多,杨舟也只能断定太子妃现在一定在东宫。

老鬼脸色变了变,应一声,转身小碎步出去。

不一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老鬼引着两个女子快步走进来。

杨舟睁大眼睛细看,前面一个妆容穿着倒像是个贵妇,旁边扶着她的人也是头绾双环,确实是个丫头。

只是那贵妇猛一看像是一个三十岁的人,杨舟猜不出是谁。

转头对着老鬼,语气不善道:“狗奴才,让你去请太子妃,怎么还不请来”

不料此言一出,地上站着的三个人全都大惊失色,柏舟小心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你又和奴婢开玩笑呢”手朝贵妇一比道:“这不就是太子妃吗?”

“你骗谁呢,李承乾的太子妃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如此如此……”杨舟也是一时激动,脱口说出。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啦”太子妃带着哭腔道。

“莫非是中邪了。”老鬼柏舟小声嘀咕。

杨舟看他们神色,再听他们说话,心里一惊。

现在是贞观十六年冬月,明年四月唐太宗就把李承乾给废了。如果他这时候传出有疯病,可不是小事,可能要提前完蛋。

也顾不得别的,大声斥责道:“狗奴才,你瞎说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跳下床,双脚一着地,杨舟觉得右脚一痛,差点站不住。

幸好老鬼和太子妃一左一右把他扶住,杨舟缓了半天,才记起李承乾脚上有伤。

杨舟甩脱老鬼的手,扭头看太子妃。

只见她云鬓不整,两眼通红,脸上满是疲惫与憔悴,眼里满是对他的关切之情。

杨舟心里一叹,因问太子妃身边宫女道:“你们是怎么伺侯太子妃的”

那宫女慌忙跪下道:“太子妃本来就时常为太子殿下忧虑。上个月因为陛下动怒,打死了称心,太子殿下您伤心的不能下床。太子妃几次来看望太子殿下,都被太子殿下拒之门外,每次回去都是以泪洗面。

昨天突然听说太子殿下在后园摔倒,人事不醒,太子妃就在外殿整整哭了一夜,水米未进……”

“苏儿!”太子妃制止了这个叫苏儿的丫头诉苦。

杨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李承乾,可是现在……

看着太子妃瘦弱的身体,心里一软,便道:“一夜没睡觉,先弄点吃的,好好睡一觉吧。”说着看一眼老鬼,老鬼慌忙走到门口叫人传膳。

杨舟见太子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讪笑道:“你别站着了,先躺一躺,等一会儿让他们伺候你洗漱。”

听了杨舟的话,太子妃脸上笑容不再那么勉强,却不上床。

杨舟不知道原因,笑对太子妃说:“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太子殿下您曾说过:这张床除了您和称心谁也不能上。”

老鬼这句话一出口,杨舟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

据史书记载,称心是太常寺里的一个歌童,被李承乾收做**。李世民知道后,不舍得打死李承乾,下令把称心乱棍打死。

也许李承乾对称心是真心的,因为李承乾后面的悲剧,表面看起来都是由这件事情引起的。

李承乾要为称心报仇,他不敢直接找李世民,认定了是他怀恨已久的敌人,他的三弟李泰告的状。

暗中派刺客去刺杀李泰,刺杀失败后,他担心这些事情被李世民知道会废了他,就想着怎么谋反。

也许他心里早就认定李世民不会把皇位传给他,所以无所顾忌的谋反。

不管李承乾怎么样,反正现在杨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他不歧视什么,但他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喜好。

“走我们到别处去。”

杨舟脚下一点一点的走出李承乾的寝室,在正殿里伺候的内侍和宫女纷纷向他行礼。

“摆驾去丽政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关于近期更新,及感谢緣亻分d兲空、半醉半醒半浮生打赏

今天看到緣亻分d兲空和半醉半醒半浮生的打赏非常感谢,但是今天没有办法加更了,从去年到现在一直病,更新实在不给力,很对起喜爱这本书的人读者,也对起责编。

这本书本是参加一个有关“大唐的征文”不久前编辑专门给我发消息,说更新继续不给力也就没有名次,然后我当时回复说明天就加更,我当时确实有这个心但是很可惜,加更失败了。

后来很多读者鼓励我投月票,打赏,也有读者觉得这本书可能要太监了弃书了,我真得只能说一句一很抱歉,更新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过有两可以告诉大家一是这本书不会太监,因为我还想写很多东西,另一个我明天(也就是今天)可以多更一点。

还有涉剧情的,就是长安的故事快完了,主角的斗争目标要转外部了,这会比长安城里各方争斗会激烈很多。

第一部分部太子之位,因为涉及到皇位和生死所以争斗比较激烈;第二部分矛盾没有第一部分尖锐,所以显得比较不温不火的。这也是没有办法,唐朝在李世民时期朝政总体来说还算清明,而且主角现在还没有实力丢开李世民直接统治这个帝国,所以他做的很多事情必须在李世民的可接受范围内,所以不得不压抑着写。

但是对外斗争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

第二百零六章 我只你们面前走过

一切商量妥当,李承乾回到东宫一切作好安排只等承天门前大演武了。

到了演武那日恰好长安城天气晴朗,气温适宜。

李世民和李承乾都是全副仪仗出宫。

承天门前李世民的仪仗全部摆开前后执事足有两千多人,李承乾这边人数少些也一千多人,两个队伍都是十分庞大,从前到后足有二里地远。

李世民乘坐是皇帝临兵专用的六匹白马并驾的革辂先行,李承乾坐着皇太子仪仗里等级最高的四马并驾的金辂跟在后头缓缓向西行去。

因为稍后还有诏告天下大唐和薛延陀和亲的礼仪,所以李世绩就安排诸卫将士三万多人在皇城西门安福门外列阵以待。

李世民和李承乾的车驾从承天门前一直往西走经过掖庭宫出安福门才能巡阅诸卫兵马。

李承乾的车驾和李世民的车驾相隔约有一里地远,中间都是羽扇香炉旗帜斧钺等各种礼器。

从李承乾的位置看去,只见前面旗帜飘扬斧钺生辉,队伍缓慢而庄严地依礼前行。

当李世民车队走到安福门前时,程咬金骑着快马来到御驾边上,请随驾的小内侍转告给李世民一个消息。

“东宫六率倾巢出动,列着整齐队伍跟在皇太子仪仗后面不知何意,请陛下裁决。”

李世民闻报先是一惊,但是稍一想就明白李承乾要做什么了,绝不是要谋反兵变,他就是想把东宫六率拉出来跟其他大唐诸卫比一比。

“哼!传旨卢国公不要理会他们。”

李世民虽然如此传旨但还是把自己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想着回头怎么收拾李承乾。

程咬金也知道李承乾不可能在安福门前集结着数万大军的情况下n,报给李世民只是他职责所在。不过听见李世民说不要理会他们,心里还是一惊,暗道:陛下真是要把太子宠上天啊!

坐在后面车里的李承乾早就知道李世民为了脸面不会下旨阻止东宫六率跟着。

毕竟现在不光是大唐的文武百官,承天门前还有各蛮夷部族的使者凤礼,要是李世民现在下旨不让东宫六率跟随,天知那些人会解读出什么意思

薛仁贵一身明光凯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地走在一个千人队前面,身后的千人队步调一致地迈着正步排山倒海一般地向前走去。

薛仁贵后面的王方翼也是一身明光凯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个千人队。

再后面是程务梃和苏定方也都和他们一样压着步子缓缓地跟着李李承乾向安福门走去。

本来李承乾安排他们出了安福门再走正步,但是几位将军对于自己训练出来的士卒都非常有一信心,更要好好在长安诸将面前展现一下他们的风采,所以一出东宫的大门就开始走正步,好在前面是两副当时世界上最盛大的仪仗,速度十分缓慢他们能跟得上。

但是他们如此高调,站在承天门城楼上和承天前侯驾的文武百官及各藩部使者都看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皇太子的仪仗比皇帝陛下的还多,这也不像啊,这一队队将士杀气腾腾的,这是要干什么啊

当然也有人看出来了,比如此时正在承天门楼和卫国公李靖和愕国公尉迟恭两个闲散的人,站在一起一见下面的阵势,相视一眼不禁都露出苦笑来。

很明显这又是李承乾在出妖娥子,两人不禁替李世民发愁,有这样的一位皇太子以后有的闹腾呢

安福门外大路右侧诸卫将士都在右侧列阵以等待李世民和李承乾的检阅,几万将士按每个方阵三千人,一直排到挨着城门的普宁坊了。

当李世民的车驾出安福门的那一刻兵部尚书李世绩骑马来到御驾前下马单膝跪地,大声道:“启奏陛下,大唐诸卫已经列阵安福门前,请陛下亲自校阅。”

李世民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前走两步大声道:“准!”

李世绩起身跨上战马在前导引,李世民的车驾再次启动向前走。

李世民就站在座驾前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大唐将士,凡是李世民车驾到处那个方阵的将士必然单膝跪下山呼万岁向李世民行礼。

这些礼数按李承乾的设想只需要拱手为礼即可,包括前面李世绩不用下马,可杨师道、马周、张成行等人一掺和就变成这样了。

后许敬宗悄悄告诉李承乾,这样做就是为了打压武将的气焰,让他们以后更加听话。

李承乾心里苦笑,怎么还没有开始呢,就有文武相争的苗头了,不过再一想这种局面过几天或可以利用一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李承乾此时也站在他的辂车最前端,看着前面的将士们朝着李世民的车驾一批一批跪下行礼,又一批一批地起来。等到自已的车驾走到近前时再次跪下行礼,犹如起伏波浪一样,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抬头看着遥远的苍穹暗暗发誓道:我一定要使永远成为一个方来朝神圣国度,凡是对此目标有威胁的,不管是内在因素还是外在因素,都要一一清理掉。

这一刻他真得成为了一个唐人,一个自信且霸气大唐皇太子。

张士贵站安福门前第一方阵前的最前列,目送李世民和李承乾车驾仪仗缓缓过去,心里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动一下就听见安福门里传来整齐划一脚步声和盔甲磨擦声。

这是怎么回事

张士贵身后将士兵也听见了,有些不知轻重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不会是什么人要在这个n吧”

“胡说!谁有多大胆子,敢在咱们数万唐军面前n”

“那这是”

没有他们疑惑多长时间一身明光铠的薛仁贵骑着高头大马就从安福门里走出来了。

张士贵见不禁睁大了眼睛朝薛仁贵身后看去

很快一队一队东宫卫率的士兵迈着正步走出来了。

一排排盔明甲亮的将士,排山倒海般朝他们走来。

张士贵和他身后阵列里的将士全都看傻了。

看着这一个千人队的将士的每一个动作都完全一致,一步一步一响地向前走去。

这些人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了张士贵的心上,把张士贵震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走成这样的

薛仁贵一队走过去后,后面又有一队,接二连三几千人过去了,他们军阵竟然依然那么整齐,毫无紊乱的迹象。

随着东宫六率的将士从面前走过去,刚才还因为被李世民和李承乾检阅而兴奋不已的诸卫将士,犹如被人打了一闷棍一样,再不复刚才的志得意满。

本章完13

第二百零七章 契苾何力进京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零七章契苾何力进京李世民的车驾走过最后一处阵列,回过头来往承天门走时看见太子仪仗后面的东宫六率整齐的步伐时,除了感叹于东宫诸率的刻苦训练,剩下的就是对李承乾的恨铁不钢了。

暗骂一声,真是狗肚子里盛不了四两香油的货,不就是有几个出彩的武将吗

老子……

李世民虽然对李承乾行事十分恼火,不过在他看来这事也就李承乾在向他炫耀,小孩子的玩意生气有限。

可是这事对于此刻正列阵在安福门前的大唐诸卫来说,就不是怨东宫耀武扬威那么简单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他们怎么从承天前走过去

因为发现在自己怎么走都将被眼前的东宫诸卫比下,这些将军自然更恨东宫诸将……

一场检阅下来东宫六率仅是跟着李承乾走了一圈,却收获了无数的羡慕嫉妒恨。

当然也有一些人有不一样的感受,这些人就是被大唐请来观礼的各藩邦蛮夷的使者。

大唐向来以步足战胜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

比如贞观十年时李世绩在漠南与薛延陀那一场大战,大唐的骑兵与薛延陀一接触就败了,李世绩就下令下马步战,结果一战而胜。

所以才有了李世民自豪地说:现在大唐一千步卒胜过夷狄数万,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讲道

那些士卒还只是普通的大唐士卒,与今天这几千东宫六率的精兵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以后各部还有活路吗

看着藩邦使者那边气氛低迷,许敬宗悄悄地对诸遂良道:“看见没有还是太子殿下手段高明,这一招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是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诸遂良闻言往诸藩邦使者那边看一眼,然后微微一笑道:“藩邦小国算什么,今日东宫六率一出也让朝中一些人老实一些,少想一些无君无父的主意,朝堂安宁天下自然太平。”

站在他旁边的张成行闻言忙道:“正是这话,这两年闹出这么多事不就是因为——”

他说到这里及时住口,但是众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无非是李承乾伤足无法领兵,让一些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很快李世民的车驾又回到承天门前,李世民上了承天门楼杨师道带领着众臣向他行礼,李世民淡淡摆摆手道:“众卿平身!”

杨师道忙上前一步道:“陛下不必动怒,且看一眼那藩邦蛮夷的脸色!”

李世民闻言往那边看一眼,虽然离得有些远但也能看出一众藩邦使者的情绪不高,冷哼一声看着杨师道道:“杨卿家早就知道承乾要做什么”

杨师道闻言苦笑一声道:“臣若是早就知道太子殿下要做什么能不劝谏吗

是赵节刚刚来告诉老臣的,说是太子殿下只是想把东宫六率在诸藩邦使者面前显示一下威风。”

李世民闻言眉头一拧道:“他非要把东宫六率在诸藩邦面前展示出来做什么”

杨师道闻言一怔,忙道:“这个臣就不知道了!”

李世民抬起手指着十分无奈指着杨师道,正想提醒他以后少掺和李承乾的事,却见李道宗匆匆走来。

便摆摆手道:“且不管他,今日朕还有要事。”说罢便招手让李道宗走近前来。

李世民与众臣走进承天门楼上殿厅里,商量接下来要诏告天下大唐与薛延陀和亲的事情。

李承乾也来到承天门楼上,东宫诸臣迎着他,把他引到离李世民较远的地方先坐下歇息。

李承乾一坐下四下一看道:“请卫国公来。”然后往各藩邦使者那边看一眼,问众臣道:“哪一个是薛延陀的求婚使”

“回太子殿下,薛延陀求婚使正在殿里朝见陛下。”许敬宗忙道。

李承乾回头看一眼城楼上的殿宇,便问道:“刚才薛延陀求婚使的脸色怎么样”

“哈哈,东宫六率一出天下精兵失色,薛延陀使者脸色能好看吗”说话的却是走到李承乾面前的卫国公李靖。

李承乾抬头看一眼白须白发的李靖发现他脸色红润精神抖擞,比上一次见他时更显得仙风道骨了。

李靖见李承乾抬头看他,忙躬身行礼道:“臣李靖参见太子殿下!一时失礼还请太子殿下恕臣狂悖。”

李承乾起身把他扶起道:“卫国公不必多礼。”

待李靖起身李承乾便回身坐下,含笑问道:“军政学院现在怎么样了”

李靖亦含笑道:“有太子殿下亲自过问,军政学院一切顺利,只等秋季招生了。”

李承乾正要说话看见李世绩也上了承天门楼,忙示意身边的刘葵去把他也请过来。

李世绩一脸苦笑来到李承乾面前,向李承乾行礼后就站在那里等李承乾开口说话。

李承乾淡淡开口道:“卫国公、英国公二位都是我大唐军中的柱石。”

李靖和李世绩忙不道:“不敢!不敢……”

李承乾知道他们担心李世民吃味也不理会,摆摆手打断他们道:“刚才东宫六率从承天门前走过去,二位觉得如何”

李靖闻言笑呵呵地道:“老臣刚才就说了,那是天下有数的精兵。”然后回头对一脸苦笑的李世绩道:“你没有看见各藩蛮夷使者的脸色,真是比打了一场胜仗还痛快。”

李世绩闻言点点头苦笑稍微收敛一些,郑重地道:“太子殿下亲自训练出来东宫六率自然是强军中的强军。”

“既然如此,兵部就下令天下军府和各卫驻兵都按东宫的练兵之法训练士卒可好”李承乾趁热打铁道。

李世绩闻言有些为难地道:“臣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太子殿下,下面几位将想要等陛下降了与薛延陀的和亲诏书后诸卫军马再各自回营。”

李承乾想了一下,明白了李世绩的意思,眼神变得严厉起来沉声问道:“他们不敢从承天门前走过去了”

李世绩叹口气道:“正是此意。”

见李世绩确认了,李承乾直接道:“你不用去见陛下了,直接告诉他们知耻而后勇,让他们按照原来的安排从承天门前走过去。接下来好好训练,等明年朝廷正式军演时再与东宫诸卫比一比。”

李世绩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李靖直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我大唐诸卫岂能因为看见东宫六率,连路都不敢走了

那让藩邦蛮夷怎么看我们”

李靖这话说郑地有声,显示出大唐一代军神的威风。

李世绩脸色十分尴尬,他来见李世民的意思本来不想让大唐诸卫在文武百官和藩邦使者面前丢这么大的人,没有想到李承乾直接说出来更深一层的原因。

再经李靖一点拨也明白过来,李承乾把东六宫拉出来就是用来跟诸卫对比的,给诸卫训练的压力,如果诸卫不从承天门前走一遍,怎么能达到李承乾所说的‘知耻而后勇’

李世绩想到此忙躬身朝李承乾行礼道:“臣明白了,这就下去安排。”

“去吧!”

李承乾回过头来看着李靖道:“卫国公军政学院秋季招收学生后,也要按东宫的训练方法训练。”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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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承天门前大演武的第二天开始在长安城的各卫丘马都开始加紧训练,兵部也颁布了大唐各处府兵训练规定。

一时间东宫六率训练出来的强军成了全大唐以及所有大唐附近小部落讨论的话题。

李承乾理所当然地成这一切的话题的中心。

可是此时李承乾却一点也不关注这些事,他一直在等待契苾何力回长安来,因为只有他对薛延陀有足够的了解,可以劝李世民放弃与薛延陀和亲的念头。

这日李承乾正领着太子妃苏氏和良娣王氏在承恩殿里看戏,刘葵悄悄走进来,在李承乾身边低声道:“回太子殿下,契苾何力进长安了。”

“把他召东宫来!”李承乾淡淡地吩咐道。

第二百零八章 李承乾得逞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零八章李承乾得逞东宫崇教殿,李承乾神情严肃高据宝座看着站在下面的契苾何力。

被这样盯着的契苾何力则是神色从容一点也没有不适应。

半晌李承乾淡淡开口道:“你这么急着回来是想为了劝说陛下废去与薛延陀的联姻吧”

被李承乾一语道破心底的密秘,契苾何力心里一惊,面上却依然淡定从容,慢悠悠地道:“臣在路上也听说太子殿下也反对大唐与薛延陀联姻,因此还被陛下……”

“放肆!”不等李承乾说话杜荷就站出来大声喝道。

契苾何力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躬身道:“臣有罪。”

李承乾伸手示意杜荷退下,看着契苾何力道:“既然你一路都在打听此事,应该知道陛下已经在承天门上诏告天下大唐与薛延陀联姻。”

契苾何力闻言怔了怔,看着李承乾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竟然直接双膝跪下道:“请太子殿下赐教!”

李承乾在心里冷哼这个藩将也太聪明了,难怪能劝动李世民。

不过现在不是跟他计较这些的时候,微微露出一点笑容道:“现在的大唐只有一个人可以替陛下废去联姻,还不用陛下担上悔婚之名,你可以保举他来处理此事。”

这回把契苾何力难住了,大唐哪有这么个人啊

契苾何力低着头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忽然似有所觉,猛一抬头看见上面的李承乾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契苾何力立即明白了,李承乾是让他举荐他自己,想想也是在大唐除李世民自己能破坏他的既定国策的也只有眼前这位皇太子了。

只要李世民默许,文武百官谁拿李承乾也没有办法。

契苾何力闻言当即跪倒双手抱拳道:“谢太子殿下恩典!”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他不为所动,契苾何力心里一动太子殿下想要什么

契苾何力略一思索,痛下决心道:“只要太子殿下助臣废了大唐与薛延陀的这桩婚事,臣愿意终生效忠太子殿下。”

李承乾听了呵呵一笑,亲自起身走下去把契苾何力扶起来,微笑着对他道:“要废除薛延陀的婚事还得你去说服陛下,你对薛延陀的事情知道的多,由你去说陛下相信。

你说服陛下以后,陛下必然不愿意直接出面悔婚,你就告诉陛下可以让孤王去做。”

契苾何力一听忙道:“臣遵旨!”

李承乾微一点头道:“那你快去见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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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苾何力去见李世民的第二天,李世民就派人把李承乾召到两仪殿里。

今日两仪殿里除了契苾何力以外都是武将,李承乾安安静静地坐在李世民旁边听契苾何力陈述大唐薛延陀和亲的利弊,最后得出结论就是大唐不能与薛延陀和亲。

李世民听罢长长地叹一口气道:“看来大唐是不能与薛延陀和亲了,只是现在该怎么废除这门婚事呢”

李承乾知道李世民已经下定决心要悔婚了,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众将闻言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当初订婚时他们都是反对的,现在李世民后悔了,他们却不能乱说话,不然李世民恼羞成怒咋办。

但是也有什么都不怕的,薛万彻左右看看见众人都不说话,便站起来大声道:“陛下,臣早就说过大唐不能与薛延陀结亲,如今看来竟是臣说对了。不如这样臣这就去把薛延陀的求婚使抓起来,带兵去漠北……”

“吭——”

李世民重重地吭一声打断了薛万彻的话,然转过头看着李承乾道:“承乾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李承乾心里都笑开了,面上却装做为难道:“听契苾将军的话大唐确实不能与薛延陀联姻,可是父皇已经收了薛延陀五万匹马、牛、骆驼和十万头羊,还在承天门楼上诏告天下大唐与薛延陀联姻,天下皆知如何悔得”

李世民听了心里十分失望,他本以为李承乾能为他分忧,拿出魄力替他废去大唐与薛延陀的婚事,可是却也是这么说……

李世民想了一会,却没有直接甩祸给李承乾,而是淡淡地向众人道:“承乾所言有理,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父皇,儿臣或可想办法废去这一桩婚事……”不待李世民说完,李承乾忙期期艾艾地开口道。

李世民闻言一怔待听清李承乾说什么,心里不觉大喜,转过头来慈爱地看着李承乾道:“承乾想说什么,只管对父皇讲!”

李承乾见此怯怯地看着李世民道:“只怕儿臣做的不好,大臣们说话,父皇也要怪罪。”

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道:“哈哈……,只要承乾能废了大唐和薛延陀的婚事,你做什么朕都不怪你,也不许大臣们胡说。”

他听得出来李承乾可能要做出一些过火的事,但是李世民会在乎这个,历史上他自己都把大唐与薛延陀的婚事给整没了,怎么会在乎李承乾做点出格的事。

李承乾闻言像是下了大决心似得,站起来郑重地对李世民道:“请父皇下旨,把大唐与薛延陀联姻一事交给儿臣全权办理。”

“准了!”

这次李世民办事效率非常快,当天下午旨意就下来了,大唐与薛延陀的联姻一事交给太子全权办理,任何人不得干涉。

李世民下了这封诏书见大臣们都没有提什么意见,奸计得逞似的在甘露殿里偷乐,只是还没有等高兴多久就得到一个差一点把他气死的消息。

原来李承乾在接到诏书的第二天就下了一道皇太子令,皇太子令称:李承乾要亲自去灵州送亲,并要求薛延陀真珠可汗亲自来灵州迎亲并参见大唐皇太子……

李世民猛地把皇太子的令文扔到地上,然后就大喊道:“快,快派人去……去……把那个逆子给朕抓来!”

“陛下,太子殿下还没有动身,咱——”

伺候在李世民身边的内侍刚说了一句话,就听见“砰”一声巨响,李世民一脚把面前的书案踹翻在地。

整个甘露殿里所有的内侍宫女全都吓得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李世民气得在地上来回转圈,恨不得立时把李承乾抓来打死,突然听见一个俏生生的声音道:“父皇,您怎么又生气了”

李世民抬头一见来人火气瞬间消了大半……

命令下去后李承乾就躲到承恩殿里不出来了,诸遂良、张成行包括许敬宗等人都已经堵到丽正殿了……

他早知道命令一下去,就不得安生了。

只是东宫诸臣他可以躲着,但是太极宫来的内侍却躲不过去。

李承乾来到甘露殿时看见李世民正低着头站在书案前挥毫写字,心里暗自庆李世民的脾气越来越好了。

“儿臣参见父皇!”

李承乾小心翼翼地向李世民躬身行礼,半晌没有听见李世民说话悄悄抬头一看,只见李世民已经放下毛笔,手里拿着一条二尺长二寸见方的紫檀木镇纸,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似是在选择一处好下手的地方。

李承乾见此心里大惊,心道:小杖受,大杖走……

见李承乾转身就往外走,李世民气的冷哼一声,提着檀木镇纸大踏步地就追了上去。

第二百零九章 李世民知错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零九章李世民知错李承乾早料到李世民会发怒,而且极有可能要揍他,根据以往经验只要李承乾一逃跑,在东宫躲上几天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一次李承乾失算了,今天他被请进甘露殿时东宫的内侍一个都没让跟进来,他拄个拐杖逃起命来摇摇摆摆的没摔倒就不错了。

李世民手提着紫檀木的镇纸走起路来呼呼风响,三两步就追上李承乾。

一手拿着镇纸一手提着李承乾袍子的后领,直接把李承乾给提溜回去了。

李承乾见此急忙道:“父皇,不教而诛是为谑……啊——”

李承乾被李世民扔在了地上,李承乾知道现在逃不了,索趴在地不动弹。

李世民瞪圆了两只眼睛,看着趴在地上的李承乾,胸口起伏,呼呼喘气,半晌见李承乾还不动弹,怒声道:“想在地上趴一辈子是吧”

说着也不待李承乾反应,上前一步弯腰就给李承乾屁股上一下子。

“砰!”

“啊——”

“哼!”

李承乾只觉得屁股上猛地一疼忍不住再次呼痛,随即觉得这样叫太丢人了,便强忍痛楚冷哼一声,以示硬气。

李世民听见真是火冒三丈,冷声道:“还不服气!”

说着就要上前再给李承乾一下子,只是他一抬腿拿着紫檀镇纸的胳膊就被人抱住了,李世民低头一看抱住他的不是别人正他最小的嫡女晋阳公主。

看着晋阳公主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李世民心里一软便把紫檀木镇纸扔在地上,闷哼一声走回宝座坐下。

当李承乾被晋阳公主和殿里的内侍扶起来的时候,看着晋阳公主关心的眼神,忍着疼痛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然后转头冷冷看着李世民负气地问道:“不知道儿臣哪里做错了,竟惹得父皇如此盛怒”

李世民此时被气的怒火中烧,被李承乾一问直接怒声道:“逆子还敢嘴硬,朕且问你,你为什么要下令在灵州见夷男你是不是想勾结外藩。”

李承乾闻言依旧怒气冲冲道:“是父皇让儿臣出手破坏大唐与薛延陀联姻的,怎么反来责打儿臣”

这是李承乾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此时刚被李世民打了说出来间然有种理直气的感觉。

李世民看看李承乾那赌气的神色和幽怨的眼神,冷哼一声道:“朕让你废了这桩事,有让你下令在灵州见夷男了吗

你有什么能耐竟然要让夷男来灵州朝见你

你是他的对手吗”

李承乾闻言开始怀疑李世民的政治智商了,他没有想过夷男不敢来吗

李承乾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世民道:“难道父皇真以为夷男敢来灵州吗”

李世民闻言一怔,他听说李承乾的命令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两件事,一是李承乾不夷男的对手李承乾会有危险。

二是夷男来朝见了李承乾把他置于何地

至于李承乾会不会勾结薛延陀,虽然李世民一开口就这么问了,但这一点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以现在大唐的强大李承乾就算勾结了薛延陀对他也没有任何威胁。

此时被李承乾提醒夷男可能不会来灵州,李世民心里一动觉得这是极有可能出现的事情。

想了想李世民在心里点头,然后冷哼一声道:“若是夷男来了呢”

“夷男若是前来了大唐就可出兵灭了薛延陀了。”李承乾直接道。

李世民立即道:“你就如此不讲信义”

李承乾闻言心里冒火:若是你讲信义还要老子出面悔了这桩婚事吗

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李承乾只能道:“所以此事只有儿臣去做啊”

这是在提醒李世民我这是替你做的。

李世民眼睛眯了眯道:“你也不能做,若是夷男敢来就让李思摩他们在路上出手。”

李承乾见成功地把李世民注意力引到了一边,忙道:“儿臣不去灵州怕夷男不来。”

李世民一听这话立即又变了脸色,黑着脸问道:“你是不是很想出去”

李承乾闻言一怔,还没有说话,就听李世民接着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本事大了”

李承乾忙大声道:“没有的事,这不是父皇您的意思吗”

李世民闻言不为所动直接问道:“你为何不上书让朕去灵州,让夷男来灵州朝见朕”

李承乾听李世民问这个心里有数,李世民骨子里还是一个好战份子,听说可以灭了薛延陀立即就想亲身前往。

李承乾闻言负气道:“若是父皇去了夷男还敢来吗

儿臣先去灵州,若是夷从薛延陀出发,儿臣自然飞鸽传书给父皇,父皇带着大军前去接应才是正理。

若是夷男不敢来,大唐与薛延陀的婚事自此作废,儿臣去边境走一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李承乾说完李世民觉得如此安排也不错,夷男若来他亲自出手,夷男不来让李承乾去灵州一趟耀武扬威一圈也很好。

安排的不错,然后……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那负气的小眼神,半晌把脸转向旁怒声道:“既然都安排好了,那你就去准备吧……

这一次朕就只教训你个自作主张,看你下回还敢不敢。”

什么

打了人就想这么算了

李承乾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世民的侧脸,很想转过去好好看看他此时的脸色。

他刚一想动就觉得胳膊上一紧,回头一看晋阳公主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过去。

李承乾看着晋阳人公主两眼紧张看着他,生怕他再惹的李世民发怒,一时间竟被这个小人感动了。便不再想着找李世民算账,而是想着怎么收拾突厥那些人,便向李世民道:“父皇想让李思摩在路上偷袭夷男,李思摩能为大唐所用吗

他似乎还有别的心思。”

李世民听见李承乾和他说起正事,便转过身来看着李承乾语重心长地道:“人谁无私

他有些小心思再正常不过了。”

说着脸色一冷眯了眯眼睛道:“可是李思魔和突厥一族若是敢在这件事情上耍滑头,那就随你处置。”

李承乾闻言心里一惊,原来李世民早就知道李思摩的小心思,只是不在意而已。

李承乾被内侍扶着出了甘露殿,东宫跟来的内侍忙上前接过来,李承乾摆摆手自己柱着拐杖一步步走下了丹陛。

晋阳公主看见李承乾没事露出笑脸道:“大哥刚才果然是装的,我就知道父皇不会真的对大哥下狠手的。”

李承乾闻言脸上露难受的表情没好气地道:“谁说的大哥现在屁股还疼呢。”

晋阳公主见此左右看看,身边的内侍都忙退出五六步远,晋阳公主才低声道:“大哥不要抱怨了,父皇刚才已经知道错了,大哥没有看见父皇看见你被扶着出来,眼圈都红了”

第二百一十章 残废皇太子

说服了李世民,李承乾巡狩灵州的事情就算定了,虽然朝中文官联合上谏,但是这对于李世民和李承乾这对父子来说根本不是个事。

李承乾出了太极宫对外宣称自己被李世民打伤了不见任何人,然后把出行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苏定方和许敬宗去办理。

一个月后,李承乾出京的一切东西就都准备完毕只等出发。

李承乾特意在东宫崇教殿里招见了李思摩、契苾何力、还有玄奘三个人。

这三个人李承乾都要带着去灵州所以提前召他们见一次。

李世民和李承乾因为担心带人多了吓得夷男不敢前来,所以李承乾只带着东宫六率几千人马前往灵州。

因为李大亮近来屡次生病不能前去,李承乾就想只带着苏定方,但是李世民不放心重新启用了尉迟恭为东宫右卫率将军随行保护李承乾。

一切安排妥当,农历六月十六这一日李承乾带着东宫诸臣在太极宫领李世民的赐宴,当日下午就从长安城东边的通化门出了城。

太子妃苏氏带领东宫内命妇和在长安城的长公主、公主送至霸桥洒泪而别,朝中文武百官送出长安城外十里才拜别回城。

百官回城时已经日近黄昏,苏定方便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到了此时来送行就还有吴王李恪蜀王李愔、晋王李治、李象、李厥兄弟以及留守长安城的东宫诸臣要在这里陪李承乾一夜到明早再次为李承乾后饯行才回长安城去。

因为天气炎热,李承乾吃过晚饭没有睡意便把李恪叫到中军大帐来聊天。

李承乾和李恪坐在帐前空地上,刘葵端上来茶来,李承乾便命刘葵带着李象兄弟出去找李愔玩耍。

李恪知道李承乾喜欢李愔,但是还是提醒道:“老六向来胡闹,大哥让李象兄弟跟着他玩,将来若是学成他那脾气恐怕有大哥后悔的。”

李承乾看着他笑笑没接这话茬,而是直接道:“我去灵州后长安城诸皇子以你居长,父皇国事繁忙,你要好好管才教几个弟弟才是。”

李恪听着这一句兄弟间分别时最寻常的话,却是苦笑不已。

确实李承乾走后在长安城的皇子一共就剩下三个,李愔是他一母胞弟不用李承乾说话他也会去管束。

李承乾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是让他管束李治,可是李治身为嫡子让他一个庶子怎么去管教,这不是为难他吗

李承乾见此无奈地叹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明月幽幽道:“我此去灵州会抓些苦力送去剑南伐木造船,但是剑南山多田少獠民众多,你要派人先去探察一下剑南的情况然后传书给我,长安的事情多问问刘仁轨他会帮助你的。”

李恪听说造船先是一喜,但是随即犹豫道:“此事大哥为何不向父皇禀明”

李承乾知道他担心什么,看着他神色郑重道:“你放心,等事情有了眉目我自会禀告父皇,只是此时北疆形势复杂,若是父皇知道我的目的太多未必肯放我出去。”

“大哥……”李恪想说你不怕父皇怪罪,但是想到李承乾这半年来越作死过的越滋润,就说不下去了。

第二天李承乾一行就开始慢慢向灵州而去。

因为天气炎热再加上没有什么紧急军情,所以李承乾一行人走的速度十分缓慢。

但是李承乾北上灵州的消息,却是如飞一般早就传到北方边疆各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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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月份正是河套地区水草丰美的时候,也是牧民放牧最好的时候,但是在一处党项羌聚居的村落里,却出现了极为血腥一幕。

在进村的路口黑压压的绿头苍蝇,“嗡嗡嗡”地在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十个插着狼牙箭的青壮年男子的尸体飞着。

看这些人的衣着可以知道他们都是党项羌人,这些人的尸体虽然招来了苍蝇但是并没有发臭,可以知道他们被杀死还没有多长时间。

这些已经死的党项羌人到死手里都还拿着自制的弓箭和竹子削成的长矛,但是现场并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可以推测出这些人是被一伙比他们人数多出数倍的敌人围歼的。

往村里看去到处都冒着黑烟,在一些冒着黑烟的房子里不时还有女人和孩子的惨叫传出来,显然围歼他们的人正在村里对这些党项羌人的家人进行着奸淫与残杀。

党项羌也是以放牧为生的,但是这个时候的党项羌已经开始建房子定居。因为他们小部落定居在一起,而且这些小部落互不统属,相互之间也不是特别团结,所以就成各部抢劫的对象。

在进村的路口披头散发的突厥屈啜律鲁至骑在马上神色阴沉地看着部族里的突厥青壮把这支党项羌的男女老幼屠杀干净,然后赶着他们的牛羊走出来村落,打马转身便往下一个党项羌的村落赶去。

鲁至他们不敢跟定襄牧监翻脸,也不敢贸然去投奔阿史那斛勃,只能在满足定襄牧监要求后带着人出来抢劫附近的小部族。

……

……

当鲁至他们满载而归回到突厥部落时,整个突厥部落传来雷鸣般的吹呼声。

部族里的小孩子和妇女跳着欢快的舞蹈迎了出来,对马上的勇士投以热切的目光。

鲁至对这一切不闻不问直接带着他迎接他的几个留守在部族里的下属回到中央大帐。

“我不在的这几天可有出什么事”鲁至坐在一块虎皮上面无表情地道。

“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让人从长安带来了一封书信。”一个下属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卷黄纸双手递给鲁至。

现在突厥各部还没有文字,东突厥贵族都是使用汉字,突厥人里认识汉字的人极少,所以李思摩也不担心消息泄露。

鲁至接过纸卷打开观看,只是他看到一半脸色就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一嘴发黄的小碎牙被他在嘴里磨的吱吱作响。

强忍着怒火把这封信看完,然后在手里揉巴揉巴就撕碎了扔地上。

几个下属一见鲁至把信撕了,忙问道:“屈啜律,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在信上说了什么”

鲁至看着空空地大帐出口面如寒霜,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道:“还让咱们替大唐卖命。”

“李思摩他也太不是东西了……”一个属下满面怒色地大喊道。

其他几个属下闻言也都是一脸怒色,他们这次本来在河北与薛延陀打仗已经吃了大亏,一回到河套又被定襄牧监压榨,此时他们对大唐可以说是恨至入骨。

“屈啜律,我们要不要马上召集其他屈啜律来商量一下对策”一个属下献计道。

鲁至依旧阴沉着脸看着出口,咬着牙慢慢地道:“李思摩说这一次大唐的残废皇太子也来了,就是他要算计薛延陀让咱们打头阵。”

北方部族向来崇拜英雄,所以他们对身有残疾的李承乾向来看不起,这也是李思摩敢于送突厥奴隶引逗李承乾胡闹的原因。

“大唐不是刚刚诏告天下要与薛延陀联姻,怎么转眼又要算计薛延陀,他们还讲信义吗”一个属下不解地道。

鲁至闻言不屑地道:“大唐什么时候讲过信义。”几个下属闻言怒气更盛。

鲁至顿了顿眯着眼睛透出杀气道:“不过这个废物皇太子我以前可是听说过他的,天可汗把派出一个残废也真是太小瞧我草原上了英雄了,派人去见阿史那斛勃……”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他们也是大唐的臣民

李承乾一行人过了延州就基本进入了荒原,这里人烟十分稀少,一路上只有一些朝廷设立的驿站。

因为天气炎热李承乾一行只是早上和下午赶路,中午一般会找个地方安营休息,这使他们与其他的唐军行路的节奏完全不样,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能无美地错过朝廷的驿站。

好在李承乾这次出来时准备的物资十分充裕,有没有驿站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大。

而每晚在野外安营扎寨后李承乾都会轮流到各营中与将士们进行篝火夜谈,反倒使得他与随行的东宫将士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

有时候他会跟将士们讲一讲朝廷新出的政策如:有功将士可以去皇家军政学院读书,然后可以做官……

也会问一些将士家里和家乡的情况,这些都是由许敬宗负责记录下来。

这一日黄昏时来李承乾一行人走到一处小湖边,李承乾询问了苏定方和尉迟恭的意见后决定在这里安营扎寨。

小湖这边是一片荒原上面长满了野草,小湖对面是一片树林子,隔着小湖看过去树林里已升起淡淡地轻烟,影影绰绰的增加几分神秘感。

众将安营扎寨毕,苏定方分派了各处警戒人员,各营的将领便在各营中处理本营事务。

李承乾所在的中军大帐的事处都是由王方翼负责处理,所以一安定下来李承乾便带着尉迟恭和许敬宗来到大营外围挨着湖边搭建的一处营盘。

这里是薛仁贵下面的一处军营,李承乾一到薛仁贵也到这里来陪着他。

李承乾和众将士们坐湖边的篝火堆边,迎着湖上吹来了凉风,仰头看着璀璨的星空,和这些年轻的将士们叙说着将来的大唐应该建设成什么样子。

“以后在大唐只有两种人可以做官,要么是对我大唐有的功将士,要么是通过进士考试的人……

以后我大唐要不断地向海外扩张,南海里就有很多很大的岛屿,那里也有一土著,但是他们都很笨,让他们给咱们大唐种粮食,这样我大唐就永远不会缺粮食了,再也不会饿死了……”

……

……

李承乾对大唐美好未来的描述让将士们听的都是十分激动,有些人热血沸腾,心里都在想在着太子殿下一定是天上神仙下凡,他一心想着天下和百姓……

我一定要永远忠于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效力……

正说着突然听见小湖对岸负责警戒的程务挺大声喝道:“什么人?”

接着就听见几声闷响然后听见有人呼痛的声音……

李承乾这边的人听见都是一惊“呼啦”一声所有的将士就起身往那边看去,可是隔着小湖只能看见一黑咕隆咚的树林,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李承乾身边的尉迟恭也一跃而起,“嗤呤”一声抽出腰刀把李承乾护在身后,两眼炯炯有神向看着湖对岸。

一直顶盔贯甲的薛仁贵一边命手下将校敲锣示警,翻身上马就要绕道去湖对岸查看情况。

却听见“嘡嘡嘡……”铜锣里传来尉迟恭大骂声道:“混帐东西太子殿下在此,你往哪里去?”

薛仁贵闻言回头一看见李承乾身边只有三百余人,心里一惊忙调转马头来到李承乾身边,跳下战马双手抱拳对李承乾道:“臣该死忘了太子殿下的安危,请太子殿下责罚。”

李承乾也一直注意着程务挺那边的动静,只是这会儿这边一有动静反而听不见那边的声音了。

闻言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不用多事,快派人去看看程务出了什么事?”

薛仁贵闻言转身便安排了这一营的主将去骑马过去支援,其他营的将官也带着人陆续来到这处营盘保护李承乾。

尉迟恭见来的人多了,询问其他营盘都没异常,便护着李承乾先回中军大帐。

回去的路迎头看见遇上来救驾的苏定方,李承乾便命他亲自去查探清楚。

李承乾回到中央大营里看见王方翼面色严肃地站在大帐门口,众将士都是顶盔惯甲把守住各处,大营没有一丝一毫一乱慌乱迹象。

尉迟恭看着不自觉地点点头道:“真有大将之风。”

王方翼把李承乾迎入中军大帐里等待苏定方的消息,不一时听说李承乾回到中军帐的契苾何力与李思摩也都顶盔惯甲前来参见。

两人刚刚见礼就听见苏定方的的声音传帐外传进来。

“启奏太子殿下,程务挺在湖对岸的小树林里发现几个突厥猎人。”

大帐里众人闻言都下意识地朝李思摩看一眼,李思摩听说是突厥人也吓的脸上变色,忙走出来道:“太子殿下让臣出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惊太子殿下的驾,臣一定严惩不待。”

李思摩的话说到最后竟然杀腾腾的,可以看出若是李承乾真让他出去,他对这几个突厥猎人绝不会手软的。

只是李承乾出发前就想收拾突厥遗部,此时怎么会让他出去把此事抹去呢?

李承乾看一眼李思摩没有说话,直接高声对帐外的人道:“带他们进来!”

说罢就见苏定方领着,几个军士押着五个披头散发的突厥人走了进来。

几个突厥人一站住就冲着李承乾趴在地不住地砰砰地磕头。

李承乾看这几个个身体都十分瘦弱,六七月份了几个身上还绑着破烂的老羊皮,显然是突厥人中下层人。

便和颜悦色地对他们道:“不必害怕,你们虽然惊扰孤王但到底是无意的,孤王不怪罪你们。”

几人听了李承乾的话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继续依旧砰砰磕头不止,李承乾看一眼站在他旁边的许敬宗,许敬宗忙对旁懂突厥话使眼色命他翻译。

在帐里会突厥话的人忙替李承乾翻译了,那几个人抬起头来眼神惊恐地看着李承乾,明显是不相信。

李承乾知道用这种方式很难跟他们说得清楚,便王方翼道:“派人去把玄奘找来。”然后摆摆手示意先把这几个突厥人押出去免得把他们吓死在中军帐里。

待军士们把几个突厥人押出去,李承乾问苏定方道:“苏将军,仁贵和务挺去哪里了?”

苏定方忙躬身道:“回太子殿下,薛将军和程将军还在带着在小树林搜查。”

李承乾点点头道:“让他们看看若没有其他异常,就让他们尽早收兵,这还在大唐境内不用草木皆兵的。”

“遵旨!”苏定方说罢出去安排。

李承乾又抬头看着帐中契苾何力和李思摩道:“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们也早点回去歇息,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遵旨!”

契苾何力与李思摩两忙躬身退出大帐。

待他们都出去,李承乾回头看着尉迟恭道:“这个时候突厥人不是应该北方放牧吗?”

尉迟恭刚才一直面无表情地坐在李承乾身后,此时闻言也露出疑惑之色,想了半晌才道:“按突厥习俗确实如此,这几个为何在此还审后才能知道。”

李承乾深以为地点点头,正要说话就见外面有军士禀报道:“玄奘求见。”

许敬宗见李承乾点头,便大声道:“带玄奘去刚抓住的那几突厥人,让他好好跟他们说说话。”

……

……

第二天一早,李承乾便把随行众文臣武将都召到中军帐里。

众臣一进来看见李承乾怒气冲冲地据坐在虎皮椅上,见众臣向他行礼便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道:“都免了!”

待众臣站好,便大声道:“真岂有此理?”

“不知何惹得太子殿下如动怒?”许敬宗陪着小心道。

“哼!突厥兰山部的屈律啜简直是残暴不仁!”

李思摩闻言慌忙站出来躬身道:“太子殿下,既突厥兰山部的屈律啜惹您生气臣亲自前去把他绑来交由太子殿下发落。”

李承乾闻言一摆手道:“不用了,孤王已经派薛仁贵开路,孤王要亲自过去看看。”

李思摩闻言大惊失色语带哀求地道:“太子殿下突厥之事还是交由臣来处理吧!”

没想到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十分霸气地道:“他们虽然突厥人,但他们也是大唐的臣民……”

李承乾此言一出,尉迟恭心里暗叹一口气,心道:当初太子殿下说寺院是大唐的地方,长安的佛寺就被他弄没了,现在轮到突厥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一十二章 随孤王去打土豪

随着李承乾的一声令下,大军随即拔营前行。

突厥兰山部的大营驻扎在原州百泉县境内,从这里过去以李承乾的行军速度需要三天时间。

但是在后面两天李承乾却没有再找过李思摩,而且始终也没有告诉他突厥兰山部到底怎么得罪了他。

这让李思摩心里很是不满,但是看着一队队枪戟生辉的东宫卫士他也只有替兰山部担心的份。

李思摩清楚兰山部的屈律啜阿史那杜询也是突厥王族,此人英勇善战而且桀骜不驯,连自己也不放在眼里,向来和以鲁至为首那群突厥贵族不睦。

贞观十五年突厥大部北渡黄河前他还跟大唐平凉牧监起过争执,当时因为大唐要用他们北上抵抗薛延陀才没有追究。

这次突厥全族退回黄河以南,李思摩原本是把兰山部安排在灵州北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兰山部竟然私自来到靠近庆州的原州地界了。

以李承乾的霸道作风遇上桀骜不驯的阿史那杜询真不敢想像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对于李思摩的担心大唐这一方的几位大将则完全不担心,李承乾做为大唐的皇太子想要为难一个突厥部落能出什么大事?

最大事情也就是把这个突厥部落彻底灭了,而且理由他们都想好了“无旨偷入大唐内地”。

只有玄奘和法门寺的弘法和尚有些为难,因为李承乾给他们的任务是“收服兰山部的底层民众”要使这些突厥底层牧民相信佛法,忘记他们的白狼先祖,相信许敬宗所写的《天地传说》。

玄奘昨晚从那几个突厥人嘴里问出一些情况。

原来兰山部现在有一万多人,其中青壮只两千多人,这次他们回到黄河以南,就受到了附近的平凉、百泉、安化几个牧监的勒索,他们的屈律啜几乎把部族的牛羊都征收走送给这三个牧监。

因此兰山部大部分牧民断了食物,阿史那杜询就留下一些青壮,把其余的人全都轰出部族所在的营地,让他们去自谋生计。

好在此时正值夏天,天气温暖山林草原上还有一些野生动物,使他不至于立即饿死,但是他们就携老带小的在各处山林间找些吃的其艰难可想而知。

昨天李承乾扎营小湖边是他们近几天夜里留宿的地方,他们回来时很远就看见湖边驻扎着一大片军营,不敢靠近但是因为口渴难耐,不得不绕道走到小树林那边只是想到湖边喝几口水。

李承乾听了玄奘的转述后稍一思索便想出一个计划,他立即命人给这几个突厥人一些食物和清水,让他们吃饱后又给他们带些干粮让他们出去寻找他们其他的族人,告诉他们自己的行程让找到后都带过来。

然后命许敬宗派人去召集那三处勒索他们的牧监使去往兰山部,对这些人李承乾也要一并收拾了,不然会影响到他后面要在这里推行的政策。

大军走了一上午,在太阳快要转到正南方时苏定方下令让全军停下休息。

李承乾的四轮车停在几棵大树下,李承乾下车略活动活动被震的酸痛的身体,便坐在躺椅上休息。

李承乾刚坐下就见太子家令丞王群走过来,向李承乾抱拳行礼道:“启禀太子殿下一切安排妥当。”

李承乾闻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停了一下又问道:“那边有什么动静?”

王群闻言弯下腰把头伸到李承乾耳边低声道:“李思摩一路上愁眉不展,但是没有派人出去。”

李承乾闻言微一点头便开始闭目养神。

这个王群也是出身太原王氏,因为王叶丹的原故很多太原王氏的族人都有心无心地往东宫这边靠。

李承乾这次出来正好身边缺人,就让他带着一些不得志又稍有才学的族人出来历练。

李承乾把这些跟他有亲戚关系的人洒到军中各处,一边学习如何行军打仗,一边替他收集情报。

下午大军起程不久,李承乾昨晚放出去的几个突厥人就带回来一两百个突厥人,这些人也都是骨瘦如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人不人鬼不鬼的,李承乾看着他们实在可怜,便让玄奘带着一些和尚留下来给他们点儿吃的,先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然后再让他们追上来。

这些底层的突厥人得到大唐皇太子的恩典,一个个都激动的面红耳赤的,趴在地上朝李承乾的车驾“砰砰”磕头,大军走出很远的距离,仍然不愿意起身。

第二天一早,李承乾又给这部分突厥人带上一些干粮,仍然让他们去寻找他们的族人。

就这样,在后面两天里李承乾的大军走不多远就会有突厥人找来,李承乾把这些人都交给玄奘和许敬宗照顾。

给他们吃得喝的,有伤的给他们治伤,有病的给他们治病,加上玄奘每晚给他们讲一段《天地传说》,让这些在突厥族中地位低下只能当牛做马的人,真的以为他们遇上了救苦救难的神仙了。

一时间他们对于李承乾和李世民崇敬之情,简直达到高山仰止的地步。

到了第三天下午,李承乾带着大军终于来到兰山部的营地附近,薛仁贵带领的先行军队已经提前半天来到这里并且把兰山部营地的出口要道把守的严严实实的。

考虑到李承乾的安全,苏定方把中军大营安扎在兰山部突厥大营的五里地以外。

接到消息的薛仁贵骑着马来到中军大营拜见李承乾。

一身银甲的薛仁贵,威风凛凛地走进大帐,然后推金山倒玉柱般向李承乾单膝跪下行礼道:“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见此伸出双手虚扶他下含笑道:“免礼平身。”

薛仁贵起身后再次抱拳道:“启奏太子殿下,臣的兵马已经守住了突厥兰山部的营盘的出口要道。但是兰山部的吐发路德出来禀告说他们的屈律啜阿史那杜询已于五天前离开营地,前往缘州与其他突厥部族的屈律啜会盟去了。”

“会什么盟?”李承乾闻言一惊道。

“留守的吐发只是说他们的屈律啜是受乌乌部的屈律啜鲁至邀请去的。”

李承乾稍思索接着问道:“他带了多少人去?”

“据兰山部留守的吐发说,只带了百十个护卫。”

“确定是五天前走的吗?”李承乾再次确认道。

“平凉牧监的副使褚达标一直在此,臣也询问了他,褚达标说阿史那杜询确实是五天前离开的。”

李承乾微一点头喃喃道:“看来不是因为我们这里走漏了消息。”然后转过头问尉迟恭道:“愕国公突厥的屈律啜有经常会盟的习惯吗?”

尉迟恭闻言想一下道:“突厥各部自我降大唐以来,大唐并不禁止他们私相往来,各部之间确实经常相聚打猎。”

李承乾闻言暗道:大唐还真是大方!

然后深吸一口气对薛仁贵道:“那个平凉牧监的副使来了没有?”

“回太子殿下,平凉、百泉、安化三处牧监的牧监使都来了。”

“传他们进来!”

一会三个身着绿袍的小吏走进李承乾的中军大帐,几个人一进来就趴在地上磕头。

李承乾面无表情摆摆手,刘葵便大声道:“免礼平身!”

待几人起身李承乾才淡淡地道:“你们哪一个是平凉牧监的副使?”

一个八字胡的中年人闻言忙上前一步,满面笑容地道:“回太子殿下,小臣褚达标是平凉牧监副使。”

李承乾看他一眼,依然面无表地问道:“听说你在这里几天了,所为何事啊?”

“小臣听说太子殿下要去灵州,就想找几匹白骆驼献给太子殿下。有人告诉小臣这兰山部有两匹白骆驼,所以小臣就带着四匹宗色的骆驼来与他们交换。可是谁知兰山部目无尊长,不愿意把骆驼献给太子,——”

李承乾听褚达标的意思竟是要利用自己欺压兰山部,心里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案子道:“放肆!”

褚达标被李承乾吓得一怔,旋即又陪着笑上前道:“谁说不是,这兰山部确实太放肆了,还请太子殿下下令治他们兰山部一个大不敬……”

李承乾懒得理他直接回头对王群道:“把他拿下好好审一审!”

王群闻言马上召手命两个待卫去拖褚达标出去。

直到两个侍卫上前抓住他胳膊褚达标才意识到,李承乾是说他放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饶命——”

待褚达标被拖走,李承乾冷冰冰地看着剩下两个牧监使道:“说说吧!你们在这兰山部总共勒索了多少马匹牛羊?”

两人闻言一怔,相互对视一眼,慌忙跪下道:“太子殿下,小臣冤枉啊!臣等从未勒索过兰部的马匹牛羊。

太子殿下不信只管派人去兰山部的营盘查看,今日薛将军守住了他的营盘他们都没出门放牧,那可真是牛羊成群,马匹如云呐!”

李承乾闻言疑惑地看一眼薛仁贵,薛仁贵忙躬身道:“臣未曾进入兰山部的营盘,但是臣一早就的控制住了这处营盘,他们确实没有出去放牧。”

李承乾闻言便对王方翼道:“方翼你去找李将军一起去兰山部的营盘看看。”

见李承乾果然让人去看,下面两位牧监使都是心里一喜,之前他们确实已经要走了很多兰山部的牛羊马匹,可是今天一来就看见兰山部又是牛羊成群了。

此时被李承乾一问就立即拿此事来搪塞,现在李承乾派人去查看,兰山部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李承乾把两个牧监使打发出去,便问许敬宗道:“现在营里有多少兰山部的突厥人?”

“回太子殿下,加上今天投奔来的总共有三千六百五十四人。”

李承乾点点头对苏定方道:“让大军在此休整半个时辰,然后随孤王去打土豪。”

苏定方忙抱拳道:“末将遵令。”

第二百一十三章 跟大唐拼了

随着李承乾把一道道命令传出去,大营里各级将士都开始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做着出战的准备工作。

不一时,王方翼和李思摩从兰山部的营盘回来,李承乾看他们俩走进来时王方翼面色不如常而李思摩则脸色铁,就知道兰山部的营盘里确实有大批牛羊马匹。

不管这些牛羊马匹是怎么来的,对李承乾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因此含笑问道:“李将军兰山部把这么多族人都轰出来任其自生自灭,可是真的因为附近的牧监勒索了他们的牛羊马匹?”

李思摩脸色铁青不知该如何答话,一旁的王方翼抱拳道:“回太子殿下臣和李将军前去兰山部查看,见兰山部营盘里牛羊成群不像是被勒索过的样子。”

李承乾故意把脸色一冷道:“留守的吐屯发怎么说?”

李思摩闻言愤慨地道:“这些畜牲不肯说。”

李承乾心里一喜面上却淡淡地道:“看来李将军久在长安这些人也不把你放在眼了里了。”

李思摩闻言心里一惊,看着李承乾缓缓站起身眯着眼睛看着大帐门口冷哼一声。

知道李承乾是一定要对兰山部用兵了,不由心里喊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不理李思摩慢慢地踱到桌案前面,两眼依然看着大帐门口缓缓开口道:“李将军应当知孤王最是痛恨残民之贼,突厥牧民虽然由各部族酋长管束,不过既然投靠了我大唐他们就是我大唐的子民,你叫孤王如何眼看着他们被欺凌而无动于衷?”

李承乾说完这句话直接走出大帐,尉迟恭和王方翼紧随其后,李思摩站在那里怔了半天,才满脸苦笑地叹一口气,缓缓跟着走出李承乾的中军大帐。

李承乾出了大帐苏定方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李承乾下令出兵。

李承乾本想骑马去,但是也知道此时这些人是不会让他以身犯险的,便没有提起直接上了苏定方准备的车驾。

尉迟恭骑在马上看一眼整齐肃穆的军容微一点头便不言语,打马围随着李承乾的车驾向前走去。

这次东宫一共出来六千骑兵护卫,薛仁贵领着两千人马守在兰山部大营外,交给契苾何力一千人马留守大营,苏定方和程务挺带着两千人马走在前面,剩下的最精锐的一千骑兵护卫由王方翼率领着保护李承乾的车驾,尉迟恭和李思摩则是骑马护在李承乾车驾左右。

最后面还有玄奘和许敬宗领着的几千突厥牧民,如此近六七千人马一路过去烟尘滚滚,远远看去如同条长长的巨莽。

李承乾坐在车驾上看着最前面的程务挺亲自扛着高高的半卷着的大唐龙旗,身后拖着的威严肃穆的四行长长的骑兵队伍洪水一样朝着慢慢下坠太阳滚滚而去。

磅礴的气势如山岳一般。

兰山部留守的吐屯发名叫韦迷金,是兰山部屈律啜阿史那杜询的心腹,性格也跟阿史那杜询一样狂傲自大,否则他也不会在李承乾大军压境的时候得罪李思摩了。

今日清晨兰山部的营盘被薛仁贵突然封住要道,韦迷金就想到来人可能是李承乾,于是他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李承乾劫持到走。

五天前阿史那杜询接到鲁至的口信说是大唐皇太子要来再次算计突厥各部,请他去共同商量对付李承乾的办法。

阿史那杜询一听说要对付的人是大唐的皇太子就兴奋的不行,连忙带着一两百护卫去缘州去见那个他从来都看不起的鲁至。

临走时不但向韦迷金交待了他此行的目的,还口出狂言要亲手抓获那位那大唐的皇太子,以期能跟大唐的天可汗做一些交易。

现在李承乾的大军真得来到了他们兰山部的营地了,韦迷金就要实现阿史那杜询的计划了,韦迷金心里的兴奋、激动、狂喜可以想象。

刚才派人出去打听到李承乾在五里外安营扎寨,还大骂李承乾胆小如鼠不敢出头,准备到夜去唐军的大营里劫营。

这会儿就又听探子回报说:李承乾坐着皇太子的车驾亲率大军向他们的营地来了。

简直是大喜过望,连忙派人召集兰山部的其他将领都到中军大帐里,商量如何活捉与李承乾。

韦迷金最先来到阿史那杜询的议事大帐等侯其他的几个将领到来,他走进大帐看着高高在上的阿史那杜询的白虎坐垫,心想今日活捉了大唐皇太子他就是草原上的英雄,有什么地方坐不得?

正想着听见帐外有声音知道是其他人来了,便信步走到白虎皮坐垫上坐下,静等其他人进帐。

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四个披头散发青年人,这四个人都是赤裸着强健的上身,仅腰间围一圈兽皮,粗壮腿上长着密密的黑毛,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部族里的勇士。

这几个人也都是阿史那杜询的心腹,看见韦迷金竟然敢坐阿史那杜询的位子上,便都闷着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脸稍向外扭一点不看洋洋得意的韦迷金。

韦迷金此时一心都在想稍后活李承乾的事情就没有在意这四人态度轻狂地咳嗽一声道:“你可听说了,大唐的那个残废皇太子亲自坐着车驾送上门来了。”

“什么?”几个青年闻言都是一惊,随即眼里露出狂喜的神情。

坐在韦迷金左手边第一位置上的青年叫做寅五,脑子最快,忙开口问道:“韦迷金,你说我们怎么活捉了他?”

韦迷金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撇着嘴扫视一圈坐在两边的四个青年,才故做从容地高声道:“此事说来容易,左不过是与他的护卫拼杀一场,这个残废皇太子不受天可汗喜爱手下必然没有什么勇将,只要咱们的勇士拼命就一定能将他活捉了。”

四个青年听了都忍了不住点头,心里则在盘算着等活捉了李承乾让李世民用哪个地方来赎卖李承乾。

停了一会儿,坐在寅五后面的青年犹豫着道:“他不受天可汗喜爱,咱们捉了他天可汗舍得拿出好东西与咱们交换吗?”

韦迷金听了这个青年的问话,轻篾地看他一眼道:“莽夫你就是少见识,大唐天可汗是什么人?就算他再不喜爱这位皇太子,也不会把他留在咱们手里受辱的,咱们只要带着这个皇太子逃的得远远,他们大唐自然得拿来好东西求着咱们交换。”

几个听了不觉再次点点头。

韦迷金见他们都没有什么意见了,便学着阿史那杜询平日里下令的样子,站起身将一只脚踩着座前的小几上,左手掐腰右手举起握着拳头,大声道:“突厥的勇士们听令,点起兵马与大唐拼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箭穿头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一十四章一箭穿头当李承乾可以看见兰山部的大营时,太阳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红球下沉到莽莽荒林上头,太阳的余辉在西边的天空烧出一片橘红色的晚霞,晚霞前面散立着一大片白色的穹庐帐蓬。

看着壮阔的美景,想着稍后在兰山部突厥人出迎自已的时候,直接命人拿下兰山部现的首要人物,然后借着身后兰山的部牧民把整个兰山部颠倒过来,把不听话的人全部送去剑南……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一件让他十分恼火的事情,在那片白色穹庐前面还有一大片列阵以待的突厥骑兵,借着最后的阳光李承乾模模糊糊地看见这些骑兵大多数人身上穿着厚厚的皮甲,少数人穿着铁甲,他们手里都拿着长长的兵器……

兰山部要造反?

因为距离太远李承乾只能看一个大概情况,但是就凭这个大概他也可以断定突厥兰山部反了。

王方翼收到前面传来的讯息,车驾缓缓停下。

“启禀太子殿下,苏将军和仁贵、务挺率领部下兵马正与兰山部的突厥军对峙。”

李承乾闻言沉声道:“传孤王命令,今日作战的一切事宜听从苏定方指挥,凡有抗令者杀无赦。”

“遵旨!”

这里只有苏定方和尉迟恭两个人指挥过大军作战,尉迟恭这些天顶了程务挺的位置紧跟在李承乾左右,摆明了只保护李承乾安全无心染指东宫诸卫。

传下命令李承乾站起身走出车厢,站在车前朝王方翼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关注前面的军情。

看一眼杀气腾腾的尉迟恭就转头看向李思摩,李思摩听见李承乾走出车厢也正看向他。

李承乾看着李思摩面无表情地问道:“兰山部反了?”

李思摩知道这句话含义,兰山部本来是突厥诸部中的一部,贞观四年随整个突厥一族投降大唐,是大唐的臣属。

现在他们公然在营外摆出军队迎战李承乾自然是反了。

本来李承乾来兰山部是为了处理附近牧监勒索兰山部和兰山部把所部的牧民驱出大营的事情,现在兰山部在大营外摆出军队拒战,李承乾此来也就变成了平叛。

李思摩想到这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在马上向李承乾躬身抱拳道:“请太子殿下准臣前去平叛。”

李承乾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缓缓点头,李思摩见此一提缰绳就要出阵,却听李承乾沉声道:“慢着!”

李思摩闻言不解地看向李承乾,不知他是何意。

李承乾见此从容一笑道:“将军不急,且看前面几个人迎战如何再说!”

李承乾说罢拿出折扇,悠闲地摇着折扇转身走进车厢坐下。

有些紧张的王方翼见此心里十分佩服李承乾此时的镇定,要知道这可是李承乾第一次与外族交战,若是败了那名声可就完了。

这也是古代一般情况下太子不带兵的原因,胜了没有什么可以加封的,败了则声望大损,甚至储位不稳。

王方翼能想到这个问题,在前头指挥的苏定方自然也能想到。

此时苏定方面对突厥兰山部的密密麻麻的骑兵,坐在马上不动如山,心里却是飞快地想着破敌之策。

他是参加过大唐灭东突厥的战争的人,对于这些投降大唐的突厥人天然就蔑视他们,就像麦克阿瑟看日本人一样。

苏定方派小兵召来薛仁贵和程务挺,开门见山地对他们俩道:“此地我们不熟,必须在彻底天黑之前战而胜之。”

“谨遵将军号令!”薛仁贵和程务挺向苏定方抱拳行礼道。

苏定方一抬手道:“二位不必多礼。”

待薛仁贵和程务挺起身,苏定方看着前方继续道:“依本将看,对面有突厥兵三四千之多,他们背靠着自己的营盘,打起来我方怕是会陷入苦战!

一旦陷入苦战我军远来地理不熟,太子殿下还在身后,万一……”

苏定方这话是说给薛仁贵听的,薛仁贵自从被李承乾召入东宫就是长安城有名的勇将。

这个时候双方摆开阵势,己方因为李承乾亲自驾临所以只能胜不能败,正是用他的时候。

薛仁贵听着的苏定方的话两眼紧盯着兰山部军阵,也在深思破敌之策。

苏定方和薛仁贵没有说话,旁边的程务挺却先开口了。

只见程务挺指着对面矛甲森列的突厥军阵斗志昂扬地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尽命而已,我和薛大哥各领一千精骑从他两翼冲杀过去。

将军领着余下两千铁骑随后押上,还不像秋风扫落叶一样,一举荡平这些叛军?”

苏定方和薛仁贵听完不觉莞尔,二人心中均想若不是太子就在身后,如此打法自然是最好的。

突然薛仁贵看见对面军中的吐屯发韦迷金,心里一动已想出一条计策,忙低声对苏定方和程务挻说了,二人闻言均觉此法可以一试。

韦迷金第一次独立指挥这么多大军,心里十分得意,骑着高头大马在军阵中顾盼自雄,早把远处李承乾的车驾仪仗视为囊中之物了。

“吐屯发对面的唐军怎么半天还不下令进攻?”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依我说,管他有什么阴谋我们直接冲杀过去,活捉他们的皇太子才是正理。”

……

……

韦迷金听手下人七嘴八舌的乱说,头也不回,只是重重地咳嗽一声,待众人安静下来才淡淡地道:“你们懂什么?这是狼神保佑我等成功,遇上这个无勇无谋的唐军主帅。”

看众人不解韦迷金越发得意,大声教训众人道:“没有看见天要黑了吗?只要天一黑,人生地不熟的唐军就都是咱们的刀下之鬼。”

众人一听果然如此,于是都盼着天快些黑,唐军千万不要在天黑之前发起进攻……

“兰山部的吐屯发速速出来迎接大唐太子殿下。”

韦迷金听见从对面传来喊声,越发断定唐军的主帅是个怯弱无能之辈,双方两军对峙了半天他们竟然想要讲和。

不过反正此时不是开打的好时候,不妨戏弄他们几句,因此轻轻一提马缰从从容容地走出军阵。

韦迷金趾高气扬地走到两军阵前正要向对面前喊话,却发现他的护卫挡在了身前,不禁怒骂道:“我与唐军相隔两百步远,他们如何能伤得我?

没有看见对面的无能主帅都敢站在军前吗?

还不退下!”

几个护卫不敢违逆,慌忙退到他身后。

韦迷金这才觉得神清气爽,骑在马上昂头挻胸向对面大喊道:“我等——”

他才说出两个字就听见对面传来“嗖”一声巨响,紧接着他的头被一支羽箭惯穿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们是大唐人!

在喊杀声里黑夜悄悄地从天边掩上来。

李承乾坐在车驾上听着前方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焦急而平静地等待着战斗的结束。

原来薛仁贵放箭射死韦迷金后又接连射出几箭,一连射死好几个兰山部的重要人物,兰山部军阵里顿时大乱。

薛仁贵和程务挺便带兵马从两边侧翼包抄过去。

眼看着一切顺利的苏定方才派人回禀李承乾:稍后就请太子殿下去兰山部大营里用晚膳。

虽然得了保证,但是李承乾坐在车驾依然有些紧张。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喊杀声渐渐变小,李承乾长长地舒一口气,缓缓摇两下折扇起身走出车厢。

守在车驾外外的众人心思也都在战场那边,此时听喊杀声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远知道前方胜局已定,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王方翼正要向车厢里的李承乾禀报,就看见李承乾双手拢在袖子里缓步走出车厢,激动对李承乾地道:“启奏太子殿下,前方喊杀声渐少想来大胜已然在即。”

“嗯!”李承乾闻言点点头,扶着刘葵走下车驾,王方翼和尉迟恭也连忙跳下战马护卫在李承乾左右。

稍远一点的李思摩见此也跟着跳下战马围到李承乾身边。

李承乾看着众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既然胜局已定就随孤王去后面看看那些牧民!”

尉迟恭和王方翼没有多想,李思摩听李承乾不称后面那些突厥牧民为突厥人,感觉有些怪怪的。

李承乾带着人来到突厥牧民所在的地方,许敬宗和玄奘忙带着众人向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摆摆手示意他们平身,然后借火把目光缓缓向这些人扫去。

虽然看不清楚他们具体表情,但是李承乾明显能感觉到这些突厥牧民对他没有之前那么自然了,虽然恭顺地向他行礼但是声音和脸色却有些生硬。

李承乾不由向许敬宗看去,许敬宗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启禀太子殿下这些突厥人担心太子殿下因为兰山造反而怪罪他们。”

真的?

李承乾不敢确定又看向玄奘,玄奘见李承乾看来忙也点点头道:“确实如许学士所言。”

李承乾闻言上前一步,看着面前一个个有些恐惧地看着他的突厥牧民,灿然一笑道:“孤王知道你们这会很害怕,所以孤王亲自来告诉你们,孤王不会怪罪你的。”

这些人里有的听懂了李承乾的话顿时高兴地嗷嗷乱叫,但大多数人依然惊惧。

玄奘忙上前一步大声翻译了李承乾的话,一下子所以突厥人都知道了李承乾不怪罪他们,一个个高兴得都蹦起来了。

李承乾脸上带着微笑,看着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大声欢呼,过了一会儿才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李承乾语气诚恳地对他们道:“你们的首领骗了你们,你们的部族并没有被大唐的牧监勒索,你们的牛羊和马匹还都在那座营盘里……

虽然你们首领不要你们了,但是在孤王看来你仍然是我大唐的子民……你们愿意做大唐人吗?”

李承乾说一句玄奘翻译一句,一众突厥牧民都听得半信半疑,只是碍于李承乾尊贵的身份不敢随意开口而已。

李思摩站在李承乾身后越听越糊涂,心里暗想太子殿下对这些贱民说这些做什么?

现在大唐打赢了兰山部,这些贱民自然会心甘情愿地受大唐的驱使……

而其他大唐的文武则也觉得李承乾说这些话有些多余,兰山部降而复叛现在大唐胜局已定,把整个兰山部都灭了也是应该的。

但是李承乾心里却是非常清楚,他今天可以下令屠尽兰山部的人,仗着手里的强军明天也可以下令屠尽整个东突厥降人,甚至可以把大漠南北的所有部族都逼向西方。

但是这片草原还在这里,还会产生其他野蛮部落与中原为敌,只有彻底把这里收归中原朝廷的治下才能永除后患。

兰山部这些人就是他的第一个实验品,后面还会有很多游牧部落成为大唐人,自秦以降中国在强大的时侯很少主动与少数民融合,历史上的历次所谓的民族大融合都是汉民族血泪史。

李承乾要做的就是在中国最强大时把北方牧民都变成汉人,但是他们是放牧的汉人……

正在李承乾尬讲时,前面的战斗彻底结束了,苏定方派人前来迎李承乾进兰山部的营盘。

因为刚才在车驾上坐的时间太长现在还腰酸腿疼,李承乾拒绝了乘坐车驾,为了不出丑李承乾也没有骑马,就直接带众臣步行往突厥营盘走去。

许敬宗和王方翼商量后,传下命令东宫护卫从李承乾的车驾前头排列两个长队,中间留出一条丈余的大路,两边护卫举起熊熊的火把为李承乾照亮大路。

穿着大红官袍的许敬宗和盔甲生辉的李思摩一左一右为前导。

李承乾柱着拐杖缓缓从中间走过。

尉迟恭、王方翼顶盔贯甲手持利器,带着数十名精悍地护卫迈着矫健的步伐紧紧地随行在他左右。

身后才是庄严肃穆威严煊赫的皇太子仪仗,最后是玄奘带着的几千突厥人远远地跟着。

李承乾一边往前一边还不时与两边的将士们招手示意,走到后面看见从前面撤下来的将士有受伤的还上前抚慰他们几句。

直到李承乾走到突厥营地门前,苏定方、薛仁贵程务挺等人早已经下马等侯了,看见李承乾走近忙单膝下地铿锵有力地道:“臣苏定方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见了连忙上前把三个人扶起,欣慰地看着三人道:“辛苦你们了!”

“臣等不敢!”三人再一次躬身行礼。

李承乾先亲手把苏定方扶起来,看着真诚地道:“将军文韬武略正是为大唐建功立业之时!”

“谢太子殿下!”苏定方十分感动地道。

今日李承乾把功勋卓著的尉迟恭放在一边,让他指挥皇太子初出茅庐第一战。可见李承乾对他十分信任,当时苏定方心里就想:得遇如此明主必须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承乾走到薛仁贵面前把他扶起来,看着薛仁贵含笑道:“仁贵勇武孤王放心,但是要多学些苏将军的排兵布阵之法,早日能独挡一面。”

“臣遵旨!”薛仁贵斩钉截铁地道。

李承乾又走到程务挺面前,程务挺此时已经自己站直了身体,正满含希翼地看着李承乾,等着李承乾也夸赞他几句。

不想李承乾看见他脸上有一块划伤,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问道:“可用酒精擦洗过了?”

程务挺连忙赔笑道:“刚才已经让大夫用酒精擦洗过了,小伤没事的。”

李承乾却故意沉下脸来道:“这次不过就是一场小仗,怎么你就受伤了?”

程务挺:“我——”

看着程务挺一脸委屈的模样,李承乾向众人笑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众人闻言都看着程务挺大笑起来,程务挺知道了李承乾是有意逗他,听见众人大笑不由红了脸。

李承乾拍拍他肩膀道:“务挺今天打得很好,但是不能骄傲,还要好好向苏将军和仁贵学习。”

程务挺闻言点点头,李承乾又继续道:“这样吧,等处理了战场的事情你写的一篇对于这一仗的总结。”

“啊?”程务挺从小就舞枪弄棒且少年心性的极不喜欢写字,闻言不禁皱起眉头。

李承乾也不理他转身对苏定方和薛仁贵道:“仁贵也写一份,主要是总结你们对这一仗的看法,要写清楚大唐为何而胜兰山部为何而败,兰山部有哪些做的好的,我大唐在这一仗里有哪里地方做的不好的。

如果再打一场,大唐需要做出哪些改进……

你们写完以后交给苏将军,请他指出你们的缺失。”

三人听李承乾说得郑重,忙躬身行礼道:“臣遵旨。”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好!现在先带孤王进去看看。”

李承乾跟着薛仁贵往前走几步就看见面前跪着数十名身着旧铁甲的突厥将领。

看见李承乾走来这些突厥将领不断地朝李承乾磕头,这既是向李承乾乞命也是表示对强者的尊重。

李承乾面无表情看看他们,转头问苏定方道:“这里的都是兰山部的突厥贵族?”

苏定方道:“正是!”

李承乾再次问道:“共有多少人?”

苏定方道:“这里有五十七人”

李承乾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一边问苏定方道:“现在兰部营盘里有多少人投降了?”

“约有四五千人,具体多少还没有报上来。”

李承乾闻言对走在他身边的刘葵道:“去告诉王群今夜别睡了,带着人去把兰山部投降的人数统计清楚。

重点是要把和那些突厥贵族有关的人都挑出来。”

“遵旨!”

李承乾正往前走着却看见一大堆破烂挡住了去路,李承乾不解地看向苏定方。

苏定方连忙对李承乾道:“这些都是兰山部突厥贵的财物。”

原来因为兰山部出战之前就计划劫持李承乾后举族逃跑,所以他们的财物也是提前打包好,包括牛羊马匹也都驱赶到了一起。

现在举族被擒,财物都在一起倒了省了唐军搜检。

李承乾站在一大堆破烂前心里暗喜,这些突厥贵族都替孤王把事情做好了。

回头下令道:“稍后把后头那些突厥牧民都带到这里来,把兰山部的牛羊马匹也赶到这里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千人斩

在苏定方的引领下李承乾在兰山部营盘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兰山部那堆破烂前。

此时那堆破烂前面已经挤满了人和牛羊,几千个人不人鬼不鬼兰山部牧民都两眼巴巴看着堆成小山的皮毛和数以万计牛羊马匹。

许敬宗见此低声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这些兰山部的牧民若不好好处置怕是会出问题。”

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便走上前去。

兰山部的牧民看见李承乾走过来纷纷跪下磕头,在刚才来的的路上很多人已经消化了李承乾之前跟他们讲的话,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成为大唐的人。

李承乾微笑着摆摆手,刘葵上前上步大声道:“免礼平身。”

待玄奘翻译了兰山部牧民渐渐起身。

李承乾面带着微笑往前走两步大声道:“看见这些东西了吗?这些东西都是兰山部的本来就应该有你们一份,可是你们的首领不但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还把你们轰出兰山部自生自灭,你们想报仇吗?”

玄奘翻译了李承乾的话,下面的突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他们印象里部族的东西都是屈律啜的,屈律啜不给他们,他们就不能用。

李承乾见此神情变得严厉起来,大声道斥责道:“难道你们忘了,你们现在是大唐的人了吗?”

玄奘翻译了下面依然沉默,就在有李承乾快要失去耐心时,有一个人怯怯地走出来。

先是趴在地上朝李承乾狠狠地磕几个头,然后才站起来用生硬地汉话问道:“太子殿下我们成了大唐的人,是不是就不用再遵守突厥的规矩了?”

李承乾满意地点点头道:“当然,从今以后你们只需要遵守大唐的礼仪和律法即可?如果有人让你遵循其他的规矩,大唐会把他们给杀了的。”

玄奘见那个人听了李承乾的话依然不太明白,连忙又大声翻译一遍。

那个人听了先是一怔,然后激动一下子跳起来大声欢呼道:“奥雅呀……”

他一边欢呼还一边向着所有突厥人宣讲他和李承乾的对话。

玄奘把他所说的大意解释给李承乾听就是:“我们是大唐的人了,再也不用受头人的欺侮了……”

慢慢地所有的兰山部牧民都跟着欢呼起来。

李承乾待他们兴奋了一阵之后,抬起双手制止住他们。

再一次问道:“你们想报仇吗?”

这一次当玄奘把李承乾的话翻译成突厥话以后,那些突厥牧民眼里闪烁仇恨的光芒。

李承乾满意地点点头道:“明日孤王替你们报仇。”

玄奘翻译了这句话以一众兰山部的牧民主动向李承乾行了一礼。

李承乾又指着那一大堆破烂和一片牛羊对兰山部的牧民们道:“明日这些东西也都分给你们。”

随着玄奘的翻译兰山部的牧民们又是一阵欢呼。

李承乾见已经彻底安抚住这些人才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对玄奘道:“稍后这些人回到大营就有劳大师留心了。”

玄奘闻言双手合十朝李承乾深施一礼道:“贫僧尽力。”

今日原本李承乾是计划进了兰山部的大营先把他们吐屯发和主要将领抓起来。然后再挑起他们的内部矛盾,让这些被赶出部族的人对付留在部族里的人。

但是因为兰山部主动反了,李承乾把整个兰山部给一锅端了。这些被轰出去的牧民没有了仇视的对象,难保不会有人对这些先前被轰出去的人许以重利,诱他们作乱。

所以才要先设法稳住这些人,从刚才效果看,如果投降的兰山部在乱军极其家属在夜里作乱,这些兰山部的牧民应该站在大唐这一边。

李承乾走出兰山部营地时已经是深夜了,因为兰山部的营盘里形式复杂,李承乾也不能在这里过夜,所以还要回到唐军在五里外修建的营地去住。

李承乾带着大唐的伤兵在王方翼尉迟恭的护卫下返回大唐的营地,待伤兵安置好后才睡下,兰山部营盘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了苏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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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李承乾一起床就在尉迟恭和王方翼的陪同下先去伤兵住的帐蓬查看,见受伤的士卒因为用酒精擦洗了伤口,伤势都没有恶化迹象。

只是这座帐蓬不光简陋还不卫生,便命令王方翼派人把突厥营地里的最大的一顶帐蓬拆了搬到这里来搭成伤兵营。

一众伤兵听说李承乾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先来看望他们,一个个都激动泪水涟涟。

尉迟恭一直跟李承乾身后,心想如果在别的军中在这样炎热的夏天受了伤的士兵基本上是有死无活。

可是在李承乾这里他们因为有酒精清洗伤口,这些伤兵的伤口都没有化浓,帐篷虽然李承乾在看着简陋的不像样,但也有好桶冰块,里面并不闷热……

尉迟恭有惊喜地发现,根据种种条件分析这些伤兵大部分都能活下来。

李承乾在营里走一圈见没有什么问题,便回到中军大帐里用早膳。

“臣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正吃着简单的早饭,两眼通红的王群走进来。

王群因为做得的情报工作,李承乾下令在军中王群可以不用通传直接进帐。

李承乾放下手里碗,把嘴粥咽下去才对王群道:“平身!”

“启禀太子殿下臣昨夜带领着一众属臣清点兰山部投降的男女老幼共计有五千七百三十九人,有五百三十二人是那些将领的家属亲眷。”

李承乾闻言暗道太少了些,便问道:“九族之内就这些人吗?”

“是的。”

李承乾略一思索道:“那你去找玄奘让他带着咱们收拢的兰山部牧民,去兰山部叛贼营里再挑选一些身体健壮,相貌凶恶或者聪明伶利的人出来,午时之前给孤王凑够一千个人。”

“遵旨。”

待王群走出去,李承乾对刘葵道:“传孤王命令,命许敬宗带人去兰山部营地门口平整场地,今日午时三刻孤王要在兰山部营地前将此次谋反作乱的主谋斩首示众。”

“遵旨!”刘葵一躬身就要退出去。

李承乾想起一事忙道:“传程务挺来见孤王。”

“遵旨!”刘葵再次躬身一礼便退出去了。

李承乾说罢继续低头吃饭……

到了巳时王群再次来报,称已经凑够了一千个兰山部叛军。李承乾便下令薛仁贵把能去的人都召到兰山部营地门口等他。

快到午时的侯时李承乾换上戎服腰县宝剑的在王方翼和尉迟恭的护卫下乘坐四望车来到兰山部大营前。

李承乾四下一看见这里已清理出来一片数亩大小的广场,广场正北面搭起了一处高台,高台上设着宝座四周是程务挺亲自带着一千身着银光灿灿的明光铠的精兵护卫着。

苏定方和薛仁贵各领一千精兵分列广场东西两侧,他们下面站着的是李承乾收拢的兰山部牧民,广场正南面跪着的都是昨夜投降的兰山部的叛军及其家属。

许敬宗看见李承乾车驾来到,下令按军中礼仪击鼓升帐。

“咚咚咚……”

只见李承乾身着黄金铠甲肩披大红抖篷,头上带着加金附蝉的三梁冠,腰间悬挂镶珠嵌宝的天子剑,在厚重的鼓点声中被一众护卫簇拥着缓步走上高台。

待李承乾在高台站住,广场上一众将士都跟着主将高呼“参见太子殿下”一时间声震寰宇。

英气勃勃的李承乾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刘葵立即上一步大声道:“众将平身!”

众将士站直身子都不禁抬头向李承乾看去,只见雄姿英发的李承乾也正无比豪迈地看着众人。

广场上的众人不禁为之心折。

跪在广场中央的兰山部的将领,想起之前韦迷金对众人说的大唐的皇太子就是一个残废的话,心又把韦迷金痛骂了一百遍。

待众人行礼毕,李承乾坐到伞盖下面宝座上,苏定方出列开始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再次向李承乾汇报战果……

太阳慢慢升到正午时分的位置,苏定方也汇报完战果退下。

众人知道今日的重头戏来了。

李承乾起身缓缓走到台前看着气氛严肃的小广场。

同样广场上数千人也都鸦雀无声地看着李承乾。

只见李承乾双眼一眯缓缓抽出腰间的天子剑,平静地指着广场中央跪着的一千突厥将领及其亲属等人,淡淡地道:“时辰已到,把他们全部斩首!”

李承乾说话的声音不高只有高台上和站得离高台较近的大唐将士能听见。

但是这道命令却如同“霹雳”一般,在众人心头炸响。

一时间整个小广场上只能听见微风掀动树叶的声音。

众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承乾,不是下令说斩杀主谋吗?

怎么一下子就要杀一千个人?

半晌还是许敬宗站出来躬身哀求道:“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这些人已投降,杀之不祥啊!”

“是啊太子殿下,这些人还可以为大唐征战啊!”李思摩也赶紧站出来求情道。

李承乾头也不回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他们是叛贼,就该明正典刑!”说罢大声喝令道:“程务挺动手!”

早就准备好的程务挺闻言立即出列斩钉截铁地道:“臣遵旨!”

说罢酷酷地一转身,带着一队身着明光铠的士卒举着大刀迈着正步“啪啪啪……”走向广场中央跪的着兰山部叛军。

看着程务挺走出众人都知道,李承乾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程务挺带着人走到一千兰山部叛军面前整齐地站住,随后走出五个手拿大刀的将士,这五个将士走兰山部叛军面前,每人提起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兰山部叛军将领往北走出几步。

再把他们放在地上并且使他们面向南方跪下,然后举起手里明晃晃地钢刀对着他们的脖子猛地一挥。

“砰砰砰砰砰……”

阳光下喷出五束鲜红地血花,五个人的身体和头颅都落在了尘埃里。

紧接着又是五个将士走出来提起五个人,

猛地挥起刺眼的钢刀

天空飞溅起血花,

人头落地……

如此一连出来十几组将士,其实才杀了不到一百个人,但是整个广场的人心里都忍不住冒冷气。

近处的人每一次看着五个兰山部的人被砍掉头颅,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一直面色平静的李承乾。

心底都升起一个想法,秦始皇转世。

这一章写的真的很辛苦,我也基本上满意。本来前天写了唐军与兰山部的正面冲突的内容,但是一想用大唐的名将去对战兰山部的无名之辈,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后面还有一场东宫对战几个部族的一场大战,如果现在就写草原战场上的正面冲突的话,与后面的就会显重复!

第二百一十七章 治理草原之法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一十七章治理草原之法太阳西斜,杀戮还在继续。

等待被斩首的兰山部叛军越来越少,挣扎呼喊求饶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剩下一些人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就一动不动地呆呆地跪着等死。

后面跪着几千人也都被吓得脸色腊黄,根本不敢任何异动,而且他们从昨日到现在连水都没有怎么喝,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李承乾看着最初被杀的人已经招来大群的苍蝇嗡嗡地盘旋在尸体和头颅上,便招手叫许敬宗到他面前来。

许敬宗此时也是脸色煞白,走到李承乾面前小心翼翼观察着李承乾的脸色。

李承乾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想说‘我不是杀人魔王’,但也知道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索性直接道:“吩咐灶房多熬些姜汤,给这里的所有人都喝两碗,今日天热别让将士们中了暑。”

“臣遵旨!”许敬宗闻言慌忙行了礼就要告退。

李承乾没有好气地道:“我还没有说完呢!”

许敬宗连忙站住不敢稍动。

李承乾白他一眼继续道:“等会儿把那些物资和牛羊骆驼都分给咱们路上收拢的兰山部的牧民,然后把帐篷也分给他们住,记住分配时要做到公平公正。”

许敬宗在旁边点点头道:“臣记下了。”

“分了东西立即安排人把这些尸体深埋,不能闹出疫病来。”说到这李承乾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地道:“大唐阵亡的将士命苏定方他们认一认人,然后立即焚烧,但是骨灰要收好放在骨灰罐里,上面写清楚将士们的名字。

在孤王回军的时候要把他们都带回去,在长安城外找片风水宝地给他们建一座大唐英烈陵,一年四季由朝廷祭祀。”

李承乾说到这下面已经砍下最后五个的人头,整个广场上一片安静。

李承乾对许敬宗道:“你先去安排,这两天让将士好好休息。”

许敬宗听着李承乾缓缓说出这些安排一样样都是那么体贴众人,很难想象他就是刚才那下令斩杀一千降卒的人。

李承乾没工夫再理会许敬宗,起身往前走几步大声道:“兰山部反叛大唐的主谋除了阿史那杜询及少数护卫以外现已全部伏诛,孤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对于余下的罪人就不一一刑诛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有兰部的降卒叛军一律发往剑南伐木造船,传令原州都督府派兵押送出境。”

就在一些人震惊于李承乾手段狠辣时,却惊讶地发现跪着的兰山部降卒听完玄奘的翻译后,竟然嘶哑着嗓子大喊谢恩的话。

李承乾挥挥手让人把他们领下去,这些人都只是用绳子绑住了双臂,再把十多个人串在一起,有士兵帮助勉强可以自己行走。

李承乾看着兰山部的降人陆续被押走,便对兰山部的牧民笑着道:“孤王已经替你报了仇,现在就让玄奘法师给你们分发物资牛羊和帐篷,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好好放牧过日子。”

说完摆摆手让他们跟着玄奘和一众和尚去领东西。

待一切都安排好李承乾才扶着刘葵走下高台,面对围上来的苏定方薛仁贵,李承乾淡淡一笑道:“你们先去安排将士们休息,其他的事情由许敬宗安排。”

然后朝木着脸的程务挺招招手,程务挺忙走到李承乾面前,李承乾看他始终木着脸知道他今天心神也受到了冲击,心疼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啊!”程务挺闻言一怔,才明白过来,忙去整军跟随着李承乾的车驾离开。

三天后,兰山部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李承乾把苏定方、薛仁贵、许敬宗、王方翼、玄奘还有一直跟着他的尉迟恭都召到他的中军大帐里命刘葵和王群两个人亲自带着护卫在外面把守。

李承乾坐在主位上看众人都神色肃然地坐着,便开门见山地道:“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孤王不杀戮过重了?”

众人没想到李承乾这么直接,但越是如此越不好接话,索性都不吭声给他来个默认。

李承乾见此叹口气道:“孤王也不想这样杀人。”

“臣受太子殿下知遇之恩,只要太子殿下不屠杀无辜,臣就誓死追随太子殿下。”薛仁贵站起来斩钉截铁地道。

但是李承乾还是听出来他话语里的纠结。

李承乾抬手示意薛仁贵坐下,深吸一口气道:“仁贵我再对你说一遍孤王启用你,是希望你忠于职守保家卫国,不只是为我私人效命。”

薛仁贵:“太子殿下……”

“先听我说。”李承乾直接打断他。

“我说‘我也不想杀戮过重’这是真心话,可是诸位有没有想过自周秦汉晋以来北狄诸部就一直为祸中国,以秦皇汉武之强主都不能锄此大害。

到了我大唐贞观四年倾举国之力才灭了吉利统领的东突厥,接着漠北就又兴起了薛延陀,十余年间就达到了与大唐分庭抗礼的地步。

这是为什么?”

“这?……”苏定方等人闻言也开始思考起来。

李承乾等了他们一会微微摇摇头道:“你们不明白,这是因为中国朝廷始终没有好好治理过这里。”

许敬宗虽然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扯到治理上来但还是提出了疑议:“太子殿下自古华夷有别,大唐如何治理这里的夷狄?”

这个思想在大唐以至以后的几百年间都很盛行。

比如诸遂良劝李世民和亲薛延陀的理由就是,漠北夷狄需要有一个酋长治理,薛延陀就很合适,大唐只需要跟薛延陀交好即可。

还有唐朝的羁縻州也都是用的以夷制夷的方法。

李承乾看着许敬宗耐心对他道:“所以要治理这里首先就要改风易俗变夷为夏。”

“变夷为夏?”许敬宗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李承乾不理他淡淡地道:“突厥自贞观四年举族投降我大唐,除了偶尔助大唐出兵,其他时候都是独立一族,这样下去不出数十年突厥必然再次强大且与我大唐离心离德。

如今看来当年安排突厥的策略无异于养虎遗患。”

李承乾这么说其他人都不敢开口,因为这是李世民定的策略。

李承乾不管这些看一眼眯着眼睛的尉迟恭继续道:“所以孤王这次北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彻底把突厥一族变成大唐人。”

苏定方张大了嘴吧,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如何能变?”

众人闻言也都想到了这其中艰难,看着李承乾想知道他有什么办法。

李承乾看着众人自信地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收拢的兰山部的牧民原来都是突厥人,现在呢?”

众人闻言一想也是,现在兰山部的牧民对大唐和李承乾那真是感恩戴德,反而对突厥人十分防范。

苏定方想了下忙道:“太子殿下,臣查清楚了之前兰山部确实被附近的牧监勒索过,后来咱们看见的兰山部营里的牛羊马匹都是他们从羌人那里抢来的。

恐怕其他突厥部族也有被牧监勒索的事情,可是不可能每个部族的屈律啜都把族人赶出部族……。”

苏定方的意思就是说兰山部的事情是不可复制的。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苏将军说的很对,可是你要知道哪个部族里都有一些不得势的人。

这些人很多都不知道他们是白狼的子孙,我们只要把那些知道他们是白狼的子孙的人都送去剑南伐木,剩下的人交给玄奘法师学习佛法过不了几十年这里就没有突厥了,也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突厥。”

众人听了不禁都回头朝坐在最后玄奘看去,玄奘抬头看一眼众人谦虚地道:“贫僧这些日子都在跟兰山部的牧民讲许学士的《天地传说》。”

到了此时连许敬宗也恍然地看着李承乾惊讶不已,不由感叹道:“太子殿下真是高瞻远瞩智慧超群啊!”

李承乾闻言神色一正道:“突厥如此处理,大漠南北的其他部族也是如此处理,过不了多少年这里放牧的人都习学佛法受大唐官府管辖。除了是以放牧为生外与中原郡县再无区别,只要朝廷政令不失北疆则永远宁静。”

大帐里的人都是一心要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人,听见要成这么大的功业如何不心动?

一个个两眼放光地看着李承乾,连一直漠不关心的尉迟恭都呼吸变得急促走来。

李承乾见此却冷冷地对众人道:“要想做成这一件大事,就要先把各部族的酋长、头人等等,就是那些知道他们部族祖宗是谁的人,要么杀了,要么送去剑南伐木最终累死!”

众人闻言皆陷入天人交战之中,大量屠杀是谁也不愿意干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如果做成了也一件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众人正在考虑该如何选时,尉迟恭却最先醒悟过来。看着众人冥思苦想,嘴角扯出一丝嘲笑:这样的大事岂是你们能做主的

看来也该给陛下送个消息回去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获得兵权

李承乾没有给他们多长时间思考,直接淡淡打断他们道:“该说得孤王都说清楚,咱们也算是君臣相得,你们若是愿意助孤王成此大功,自是可以封妻荫子青史留名。

若是不敢或不愿意明日就可以随原州都督张孔志离开然后回长安。”

众臣闻言一愣,这可不是一场普通的谈话,这是当朝皇太子与他们推心置腹谈关于家国兴亡万世基业的国朝大事。

岂能容得你犹豫不决?

苏定方等人连忙起身对着李承乾单膝跪下,大声道:“臣等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就连玄奘也双手合十躬身施礼道:“贫僧愿意在此地传播佛法。”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目光逐一从他们脸上掠过,最后看向在仍然站在一旁发愣地尉迟恭面无表情地道:“鄂国公有什么打算?”

其他人也都看着尉迟恭等他回答。

尉迟恭一怔,这才意识到在这间帐篷里李承乾是君他是臣。

凭心而论尉迟恭对于李承乾的计划是十分赞同的,他也愿意跟着李承乾再立功勋。只是他这次随李承乾北上灵州是受李世民之托,除了保护李承乾的安全,若是李承乾做了什么错事,他也要及时禀报给李世民。

尉迟恭想了半天才单膝跪下斟酌着道:“臣奉陛下旨意在太子殿下面前效力,自当受太子殿下之令行事。”

李承乾淡然一笑,上前把他扶起来道:“既然鄂国公也认为当受孤王节制调遣,那今天我们所议之事你就不要上奏陛下了。”

“呃……”尉迟恭闻言老脸通红,忸怩不安,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承乾见此觉得好笑便笑吟吟地对他道:“我知道这无关告密与间谍——”

“太子殿下,臣……”尉迟恭听见告密与间谍,急忙要解释却被李承乾抬手打断。

“只是父皇不放心我,所以让你多操些心。

但是此事关系到大唐的万世基业,你送的信经手人太多,若是泄露出去就不好了。

不过你放心,此事关系重大孤王这里自会用密码上奏父皇的。”

“哦!”尉迟恭差点站不住了,感觉十分失落。

李承乾考虑到这里离灵州已经不远,就以夏州叛乱未平为由在此修整。

一面派往京城送去各种信息,指挥长安城的政令按自己希望的发布,一面就近监视着突厥缘州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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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往年这个时候李世民即便是到了九成宫也会觉得闷热难挨,精神不济甚至会生一场病。

但是今年因为有李承乾做的空调箱,李世民住在太极宫里也不觉得苦夏了,每日都能在两仪殿里与中书省众臣一共同处理政务。

处理政务之暇李世民也会时常想念远在原州的李承乾。以前都是他出去打仗李承乾留守在长安,因为长安城相对安全他也就不怎么挂念李承乾,这次李承乾是去往北方李世民可是着实担心他的安危。

好在经常能收到李承乾的消息,知道他们一行人平安无事,李世民才能安心在长安处理政务。

这一日,李世民正和中书省的官员在两仪殿里批阅奏疏。

内侍禀报出使高句丽的太常丞邓素还朝,李世民便在两仪殿里召见他。

“启奏陛下,高句丽盖苏文狼子野心,弑其国君专擅国政,早晚为患大唐,臣请陛下在怀远镇增加驻兵,以威镇高句丽。”

李世民闻言笑着点点头道:“卿家所虑差矣,高句丽远离大唐增加几百一千的驻兵根本无济于事。

正所谓: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朕今日且先放着他。”

李世民心里打的是亲征高句丽的主意,现在还不宜公开,所以就含糊过去了。

邓素已经汇报了出使的情况,见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也就退了下去。

李世民今天也处理了不少政务正欲散朝前往后园赏荷,却见内侍进来禀报道:“启奏陛下,崇教殿大学士颜师古有太子殿下的奏疏呈上。”

李世民闻言心里一喜忙道:“快宣他进殿。”

不一时,颜师古趋进两仪殿,行礼毕呈上李承乾亲笔写的奏疏,李世民一目十行看完,气的冷哼一声道:“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

下面的一众大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惊疑地看向颜师古,颜师古还未说话李世民就示意内侍把李承乾奏疏传下去。

杨师道、马周两人看后相视一眼,杨师道出列字斟句酌地道:“突厥兰山部叛乱已然平复,太子殿下又有东宫六率随行护卫,似不宜再给予节制北地诸都督府的权力。”

李世民闻言一怔,他刚才看见突厥兰山部竟敢叛乱袭击李承乾,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忘了李承乾写这份奏疏的重点内容是要河套一带一个灵州大督府和原州、延州、庆州三个中都督府以及十三个小督府的军权。

李世民听到杨师道竟然不同意给李承乾节制诸都督府以自保,当即怒声道:“皇太子国之储副,安危至重,所到之处节制当地兵将理所当然。”

马周见杨师道没有说到重点上忙出列补充道:“诚如陛下所言,若有人犯上作乱太子车驾遇险,诸军自当奉太子诏令前往驰援若敢迁延当以族诛,因此不必再另行给太子殿下节制之权。”

马周说的很明白李承乾在哪遇险,那里军民官府就该拼命去保护,所以不用再另行给李承乾节制之权。

李世民闻言一想也明白过来,李承乾出长安时就带着五六千兵马,一般的中督都府还没有他的人多。有这些精锐不管他遇上什么危险也能抵挡一阵子,然后下令调兵救驾谁敢不去?

虽然能想明白这些事,但是李世民这会也不怀疑李承乾要兵权有别的目的。

因作色道:“此事容朕再想一想。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诸州都督府的兵马一共也不过才几万人,难道承乾还敢攻打长安不成?”

这话说得杨师道和马周都不敢接茬,他们只是担心李承乾得到兵权在北地搞事情,并不怀疑李承乾敢造反。

李世民收到这样的消息心情十分不好,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又见内侍匆匆进来,不悦地道:“又是什么事?”

内侍吓得一哆嗦道:“回,回陛下兵部有急事李尚书求见。”

李世民一听是李世绩有急事,心里一沉,忙坐下道:“快宣他进来。”

李世绩一走进两仪殿,正要行礼李世民便大声道:“先不忙行礼,说什么事。”

李世绩连忙站直身体道:“启奏陛下兵部今日接到李思摩送来的请罪奏疏,因为事关重大臣只得贸然求见。”

李世民一听是李思摩的奏疏怒气就往上涌,两眼圆睁大声道:“他还有脸上疏请罪,拿上来给朕看看……”

内侍慌忙把接了李思摩的奏疏递给李世民,李世民接过奏疏初打开时胸口起伏,呼吸粗重,显然十分恼恨李思摩。

但是看着看着情绪就起了变化,特别是看到李承乾命令程务挺用一个多时辰时间当众斩首一千个兰山部将官及其家属甚至长相凶恶的人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李世民虽然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杀出来的,但是打仗时杀敌和战胜后杀降那完全不是一回事,从他对突厥和薛延陀降后的处置就可以看出,他是不喜欢杀降的。

半晌,李世民把李思摩的奏疏往地上一撂道:“你们看看他还在污蔑承乾呢!”

内侍忙捡起来送到杨师道手上,杨师道一目十行看了暗道,这倒像是太子殿下能做出来的事情。

马周看了也是苦笑不已,李承乾自己上的奏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大军破兰山部后,首恶斩首,从犯流往剑南交吴王节制伐木造船。

当然对于这些李承乾已经做下的事,杨师道和马周都不会多说,重点是李承乾把余下两三千兰部牧民直接收归大唐管辖。

这个朝廷得有一个说法,不然当年投降大唐的那些突厥贵族肯定有想法。

此时李世绩也看了李承乾上的奏疏,有些为难地道:“陛下臣以为北地羌胡杂处,民风彪悍,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不宜久留,还请陛下降旨宣太子殿下回朝。”

马周:“臣附议!”

杨师道:“臣也附议!”

李世民看着李世绩三人有些为难,他还想着用李承乾破坏大唐和薛延陀的婚事,怎么能现在就把李承乾召回来?

但是他又有些担李承乾在北地胡闹,最后不可收拾。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李世民正犹豫间中书舍人柳奭站出来了。

殿里众人都看向柳奭,柳奭也不以为意,见李世民示意他继续说,便接着道:“陛下突厥一族降我大唐已经有十余年了,这些年他们在大唐边境养的兵强马壮。可是他们仅仅替我大唐抵挡薛延陀三年,就借故退回大河以南,足见对我大唐的忠心有限。”

李世民闻言想起李承乾临走时说的话,不由点点头。

柳奭见此得意地看其他人一眼才接着道:“虽然此次太子殿下对兰山部叛乱处置严厉,可这也是兰山部取死有道。如果突厥各部因此就要与大唐相抗,那也就留他们不得了。”

“柳中书所言固然有理,但是太子殿下安危也不可轻视,还是先宣太子殿下回朝,再作计较。”李世绩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柳奭针锋相对道:“太子殿下安危自是重要,但是臣以为此时应该给太子殿下增兵而不召太子殿下回朝。否则突厥以为我大唐不敢动他们,会更加制。”

李世民看着众人心里十分纠结,为了李承乾的安全这会儿把他召回来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就算李承乾生命安全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他把这件事情办砸了对他的影响一样不好。

可是一来李承乾明显不愿意回朝,二来李世民自己也不想李承乾在突厥人面前失了威风,所以他是左右为难。

一直站在旁边的颜师古却在此时出列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还送回一份用密码写就的奏疏,臣来太极宫时已经交给了柏内侍翻译。柏内侍翻译完奏疏会立即送来,陛下不如看了太子殿下的那一份奏疏再作决断。”

李世民闻言便道:“那就看看再说。”

没多久老鬼就来到两仪殿呈上了李承乾的密码奏疏,里面的内容当然不是他跟尉迟恭说的那样他要对付整个突厥一族。

而是明确说他在后面会好好安抚突厥一族,然后在他得到节制诸都督府的权力以后,逼迫突厥与薛延陀血拼,并有计划拉拢上党项羌人。

李世民看了李承乾的计划也觉得可行,便默默地把奏疏递给李世绩。

李世绩看了奏疏明白李世民心里已经同意了李承乾的请求,虽然还是不放心李承乾胡闹,却也不敢再多说了。

于是当日李世民便下旨李承乾以皇太子的身份节制北地自灵州大都督府以下的十七个都督府的兵力。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逃去阴山

夕阳变成了一个橘红色的大圆球,漫漫地沉到地平线上,挨着西边与天相连接的草原好像燃烧起来似浮着一层模糊的金光。

在草间飞翔的鸟雀,都已经回到它们筑巢的地方,轻轻地站在韦草或灌木的梢上,用清脆鸣叫欢送着白日的离开。

在草丛深处一些小动物也已经找到了它们今夜的床铺,草原的世界正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突然“咚咚咚……”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受到惊吓的鸟儿和草丛里的兔子,都逃命似的离开它们的巢穴。

打破草原这份安静的人是兰山部屈律啜阿史那杜询,此时的阿史那杜询正带着他的百十个护卫疯了一般往西北逃跑。

兰山部屈律啜阿史那杜询本想借这次对付李承乾的机会把李思摩卖了,从今往后由他来统领突厥这一支族人。

可恨的是李思摩的狗鲁至还没有说话,昭武九姓的那群奴才就都跳出来反对。

阿史那杜询与他们争了几天也没有争出个结果,就暗中派人回兰山部调兵,想一举把鲁至召集来的各部族的屈律啜都抓起来,然威逼他们的族人。

结果今天中午回兰山部的人带回消息,李承乾已经带兵把兰山部灭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阿史那杜询恨不得立时带兵回兰山部和李承乾拼命,但是他也清楚仅凭他手里的一百多人肯定不是李承乾的对手。

而且失去兰山部族人的他在这里将得不任何尊重,甚至会被鲁至抓起来送给李承乾请罪。

为了他的骄傲和安全考虑,他必须在鲁至等人知道兰山部被灭之前离开这里,逃往离此地几千之外的阴山北部,向他的另一位族人阿史那斛勃求援。

阿史那杜询一行人骑着俊马一路叱咤着如同一阵狂风一样在暮色里奔腾,眼看就要走出鲁至的地盘了,他看着已经没入地平线一半的太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跃马奔腾中间还不忘了回头看一眼东方的大草原,心里发恨:李承乾、李思摩还有鲁至和昭武九姓的这些奴才……你们等着。

就在阿史那杜询想着如何回来报仇时,在他前方离他二百步的地方突然出现数名百白衣骑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阿史那杜询猛地一勒马缰,跨下俊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在空中踢腾数下才站住,跟在他身后的护卫也都拉住战马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人。

“屈律啜后面也有人,我们被包围了。”一个护卫出声提醒他。

阿史那杜询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精于骑射,自然也听见了后面有大队的骑兵追来。

看着白衣的骑士阿史那杜询知道那昭武九姓的人,后面的不用看也知道是鲁至的人。

到了些时阿史那杜询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看着正前方的来人,对方已经走到离他只有一百步的距离,阿史那杜询都已认出了来人是谁。

昭武九姓中的第一勇士康屈达。

这个康屈达只有二十岁出头是昭武九姓中近几年才崛起的康姓首领,因为他天生神力昭武九姓其他姓氏的首领也都对他俯首帖耳。

阿史那杜询也曾自称是突厥第一勇士,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和康屈达针锋相对,只是一直没有分出个高低。

阿史那杜询看着这群昔日突厥王族的奴隶竟然敢拦住他的去路,当即拿起马上挂着的长弓,抽出一支狼牙箭,盛怒之下竟然一举就把长弓拉成满月。

“雳——”狼牙箭电射而出。

阿史那杜询这一箭直射一百步以外的康屈达,可见阿史那杜询在箭术的造诣之高。

“好——”身边的护卫见阿史那杜询这一箭射的精妙绝伦,都轰然叫出好来。

只是这好才叫到一半就都愣住了,因为他们看见百步以外的康屈达竟然骑着高速奔跑的战马伸手接住了阿史那杜询射去的狼牙箭。

阿史那杜询见此也是一惊,但是以他的骄傲越如此越激起他的好胜之心,冷哼一声立即又抽出一支狼牙箭“霹”地一声射出,这次他与康屈达的距离只有不到七十步了,箭速比第一支更快。

但是依然被康屈达接住了。

一箭射出阿史那杜询就眯着眼睛看着骑在战马上一起一伏的康屈达,不知是不是出了幻觉,他似是看见康屈达在接住他射出狼牙箭时脸上露出一抹嘲弄似的笑容。

阿史那杜询怒哼一声再次去抽箭拉弓,想要在更的距离射康屈达一箭,却被旁边的护卫拦住了。

阿史那杜询恼火看过去,却听那个护卫担心地道:“屈律啜您不能再射箭了,如果再射就拿不起狼牙棒了。”

阿史那杜询立即明白过来,他们已经被包围了,两边都没有对他们放箭显然是想抓活的。

如果他再对康屈达放两箭,不管射中与否,他的两条胳膊在半个时辰内都使不出任何力气,他们就只能束手就擒受康屈达的羞辱。

阿史那杜询想明白这一点立即放下长弓,仰天怒吼一声,脸色无比狰狞道:“白狼神的子孙,草原上的勇士们,跟这群奴才拼了。”

说罢拿起他的兵一杆五尺长的狼牙棒,猛提缰绳跃马前冲直朝康屈达而去。

这百十个护卫都是阿史那杜询最信任的族中青年,也是最忠心于他的人。他们看见阿史那杜询在绝望之际选择正面硬杠粟特一族的第一勇士,也激发出他们勇气与凶狠,一个个想也不想就抽出兵器跟着阿史那杜询放马直前。

在夕阳最后的余辉里,突厥部中有粟特第一勇士和美男子之称的康屈达看见对面绝望的突厥王族阿史那杜询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向着他们冲杀过来。

在飞速向前奔腾骏马上康屈达嘴角扯出一个优美的笑容,举起手里的弯刀,也向着挥舞着狼牙棒的阿史那杜询冲去,他要与这位骄傲的突厥王族进行一场草原勇士之间的战斗。

两个人都骑在最神俊的宝马上飞速奔腾转眼间就到了面前,阿史那杜询猛地挥舞起手中沉重的狼牙直朝康屈达的头顶砸下。

康屈达见状举起手中弯刀向天一撩弯刀和狼牙棒相接,“刺啦”一声狼牙棒被引偏向一边,阿史那杜询一棒打空,整个人失去重心险些摔下马去。

康屈达见此立即侧过刀面快速朝阿史那杜询的手腕上拍下,阿史那杜询稳住上身前倾的去势,回手横抡起狼牙棒直康屈达腰上扫去。

“啪”

“砰”

康屈达的刀面先拍到阿史那杜询的小臂上,但是因为弯刀太轻没有把阿史那杜询手里的狼牙棒啪落。

阿史那杜询也因为中途被康屈达拍中小臂,力量受阻狼牙棒虽然砸到康屈达身上,也只是让康屈达受了些皮外伤。

在两人这记交手时他们跨下的战马快速向前冲,一个错身两人已经到了一丈以外。

阿史那杜询身边的护卫为抵挡住来自其他昭武九姓的攻击,阿史那杜询坐在马上侧身回头看一眼康屈达,只见康屈达深遂的眼睛也正如同鹰隼一样看着他。

阿史那杜询立即掉转马头就要再次与康屈达拼命,他知道自己不是康屈达的对手,自己手下的一百个多护卫更不是康屈达带来的近千粟特骑士的对手。

既然今天没有逃出去的希望那就拼个你死我活。

康屈达见此却不回头直接纵马向前狂奔,直到与阿史那杜询拉开数丈距离后才转过身来看着仍在交战中双方大声喝道:“都住手!”

……

……

过一会双方才渐渐分开,阿史那杜询看着康屈达和从后面追上来的鲁至,重重地怒哼一声道:“康屈达、鲁至不管你们有什么手段,今日休想让我向你们这奴才投降。”

说着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准备作最后的冲锋。

他身边还剩下不足一百个骑在马上的护卫也都举起了武器,准备与他一起再现白狼子孙的昔日荣光。

康屈达看着他们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而鲁至则始终阴沉着脸,两只眼睛透过垂在脸颊上的头发像毒蛇一样盯着阿史那杜询。

半晌,鲁至淡淡地开口道:“杜询你若是投靠斛勃我可以放你走。但是如果你去向大唐告密,那么你将只有死路一条。”

阿史那杜询闻言大怒道:“我阿史那杜询乃白狼神的子孙,岂会跟你们这些奴才一样向灭族的仇人投降。

今日我落在你们的手里要杀便杀,哪有那么多废话。”

“好!是条汉子!”康屈达看着阿史那杜询眼里的赞赏之色越发的浓郁了。

鲁至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极难看的笑容,发出像夜凫一样的笑声道:“哼—呵——,哼—呵——,哼—呵——,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走吧!”

说罢没有再看阿史那杜询一眼,掉转马头向着来路而去。

康屈达看一眼驰马而走的鲁至一行人对阿史那杜询道:“把你们受伤的勇士留下吧,由我们康部的勇士照顾他们。”

阿史那杜询脸色铁青没有吭声,只是示意护卫把受伤的落马护卫扶上战马,率领着一众伤残的护卫默默走向黑夜的草原。

康屈达看着阿史那杜询一行人没入黑暗的草原里,抬头看看天上的灿烂的星空,也掉转马头带着他的护卫向着来路而去。

鲁至和他在听说兰山部被李承乾灭掉之后,都只感到了恐惧,根本没有心思想要羞辱阿史那杜询。

只是出于对阿史那杜询不告而别的愤怒,才率众来此拦截,想要教训他一顿。

却被阿史杜询的勇气所感,并没有狠狠地羞辱对方。

最后看到他带领着百十个伤残之士毅然走向一条无比凶险征途,心里竟然生出一点点对这个骄傲蛮横的突厥王族的敬意。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逃去阴山

夕阳变成了一个橘红色的大圆球,漫漫地沉到地平线上,挨着西边与天相连接的草原好像燃烧起来似浮着一层模糊的金光。

在草间飞翔的鸟雀,都已经回到它们筑巢的地方,轻轻地站在韦草或灌木的梢上,用清脆鸣叫欢送着白日的离开。

在草丛深处一些小动物也已经找到了它们今夜的床铺,草原的世界正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突然“咚咚咚……”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受到惊吓的鸟儿和草丛里的兔子,都逃命似的离开它们的巢穴。

打破草原这份安静的人是兰山部屈律啜阿史那杜询,此时的阿史那杜询正带着他的百十个护卫疯了一般往西北逃跑。

兰山部屈律啜阿史那杜询本想借这次对付李承乾的机会把李思摩卖了,从今往后由他来统领突厥这一支族人。

可恨的是李思摩的狗鲁至还没有说话,昭武九姓的那群奴才就都跳出来反对。

阿史那杜询与他们争了几天也没有争出个结果,就暗中派人回兰山部调兵,想一举把鲁至召集来的各部族的屈律啜都抓起来,然威逼他们的族人。

结果今天中午回兰山部的人带回消息,李承乾已经带兵把兰山部灭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阿史那杜询恨不得立时带兵回兰山部和李承乾拼命,但是他也清楚仅凭他手里的一百多人肯定不是李承乾的对手。

而且失去兰山部族人的他在这里将得不任何尊重,甚至会被鲁至抓起来送给李承乾请罪。

为了他的骄傲和安全考虑,他必须在鲁至等人知道兰山部被灭之前离开这里,逃往离此地几千之外的阴山北部,向他的另一位族人阿史那斛勃求援。

阿史那杜询一行人骑着俊马一路叱咤着如同一阵狂风一样在暮色里奔腾,眼看就要走出鲁至的地盘了,他看着已经没入地平线一半的太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跃马奔腾中间还不忘了回头看一眼东方的大草原,心里发恨:李承乾、李思摩还有鲁至和昭武九姓的这些奴才……你们等着。

就在阿史那杜询想着如何回来报仇时,在他前方离他二百步的地方突然出现数名百白衣骑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阿史那杜询猛地一勒马缰,跨下俊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在空中踢腾数下才站住,跟在他身后的护卫也都拉住战马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人。

“屈律啜后面也有人,我们被包围了。”一个护卫出声提醒他。

阿史那杜询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精于骑射,自然也听见了后面有大队的骑兵追来。

看着白衣的骑士阿史那杜询知道那昭武九姓的人,后面的不用看也知道是鲁至的人。

到了些时阿史那杜询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看着正前方的来人,对方已经走到离他只有一百步的距离,阿史那杜询都已认出了来人是谁。

昭武九姓中的第一勇士康屈达。

这个康屈达只有二十岁出头是昭武九姓中近几年才崛起的康姓首领,因为他天生神力昭武九姓其他姓氏的首领也都对他俯首帖耳。

阿史那杜询也曾自称是突厥第一勇士,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和康屈达针锋相对,只是一直没有分出个高低。

阿史那杜询看着这群昔日突厥王族的奴隶竟然敢拦住他的去路,当即拿起马上挂着的长弓,抽出一支狼牙箭,盛怒之下竟然一举就把长弓拉成满月。

“雳——”狼牙箭电射而出。

阿史那杜询这一箭直射一百步以外的康屈达,可见阿史那杜询在箭术的造诣之高。

“好——”身边的护卫见阿史那杜询这一箭射的精妙绝伦,都轰然叫出好来。

只是这好才叫到一半就都愣住了,因为他们看见百步以外的康屈达竟然骑着高速奔跑的战马伸手接住了阿史那杜询射去的狼牙箭。

阿史那杜询见此也是一惊,但是以他的骄傲越如此越激起他的好胜之心,冷哼一声立即又抽出一支狼牙箭“霹”地一声射出,这次他与康屈达的距离只有不到七十步了,箭速比第一支更快。

但是依然被康屈达接住了。

一箭射出阿史那杜询就眯着眼睛看着骑在战马上一起一伏的康屈达,不知是不是出了幻觉,他似是看见康屈达在接住他射出狼牙箭时脸上露出一抹嘲弄似的笑容。

阿史那杜询怒哼一声再次去抽箭拉弓,想要在更的距离射康屈达一箭,却被旁边的护卫拦住了。

阿史那杜询恼火看过去,却听那个护卫担心地道:“屈律啜您不能再射箭了,如果再射就拿不起狼牙棒了。”

阿史那杜询立即明白过来,他们已经被包围了,两边都没有对他们放箭显然是想抓活的。

如果他再对康屈达放两箭,不管射中与否,他的两条胳膊在半个时辰内都使不出任何力气,他们就只能束手就擒受康屈达的羞辱。

阿史那杜询想明白这一点立即放下长弓,仰天怒吼一声,脸色无比狰狞道:“白狼神的子孙,草原上的勇士们,跟这群奴才拼了。”

说罢拿起他的兵一杆五尺长的狼牙棒,猛提缰绳跃马前冲直朝康屈达而去。

这百十个护卫都是阿史那杜询最信任的族中青年,也是最忠心于他的人。他们看见阿史那杜询在绝望之际选择正面硬杠粟特一族的第一勇士,也激发出他们勇气与凶狠,一个个想也不想就抽出兵器跟着阿史那杜询放马直前。

在夕阳最后的余辉里,突厥部中有粟特第一勇士和美男子之称的康屈达看见对面绝望的突厥王族阿史那杜询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向着他们冲杀过来。

在飞速向前奔腾骏马上康屈达嘴角扯出一个优美的笑容,举起手里的弯刀,也向着挥舞着狼牙棒的阿史那杜询冲去,他要与这位骄傲的突厥王族进行一场草原勇士之间的战斗。

两个人都骑在最神俊的宝马上飞速奔腾转眼间就到了面前,阿史那杜询猛地挥舞起手中沉重的狼牙直朝康屈达的头顶砸下。

康屈达见状举起手中弯刀向天一撩弯刀和狼牙棒相接,“刺啦”一声狼牙棒被引偏向一边,阿史那杜询一棒打空,整个人失去重心险些摔下马去。

康屈达见此立即侧过刀面快速朝阿史那杜询的手腕上拍下,阿史那杜询稳住上身前倾的去势,回手横抡起狼牙棒直康屈达腰上扫去。

“啪”

“砰”

康屈达的刀面先拍到阿史那杜询的小臂上,但是因为弯刀太轻没有把阿史那杜询手里的狼牙棒啪落。

阿史那杜询也因为中途被康屈达拍中小臂,力量受阻狼牙棒虽然砸到康屈达身上,也只是让康屈达受了些皮外伤。

在两人这记交手时他们跨下的战马快速向前冲,一个错身两人已经到了一丈以外。

阿史那杜询身边的护卫为抵挡住来自其他昭武九姓的攻击,阿史那杜询坐在马上侧身回头看一眼康屈达,只见康屈达深遂的眼睛也正如同鹰隼一样看着他。

阿史那杜询立即掉转马头就要再次与康屈达拼命,他知道自己不是康屈达的对手,自己手下的一百个多护卫更不是康屈达带来的近千粟特骑士的对手。

既然今天没有逃出去的希望那就拼个你死我活。

康屈达见此却不回头直接纵马向前狂奔,直到与阿史那杜询拉开数丈距离后才转过身来看着仍在交战中双方大声喝道:“都住手!”

……

……

过一会双方才渐渐分开,阿史那杜询看着康屈达和从后面追上来的鲁至,重重地怒哼一声道:“康屈达、鲁至不管你们有什么手段,今日休想让我向你们这奴才投降。”

说着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准备作最后的冲锋。

他身边还剩下不足一百个骑在马上的护卫也都举起了武器,准备与他一起再现白狼子孙的昔日荣光。

康屈达看着他们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而鲁至则始终阴沉着脸,两只眼睛透过垂在脸颊上的头发像毒蛇一样盯着阿史那杜询。

半晌,鲁至淡淡地开口道:“杜询你若是投靠斛勃我可以放你走。但是如果你去向大唐告密,那么你将只有死路一条。”

阿史那杜询闻言大怒道:“我阿史那杜询乃白狼神的子孙,岂会跟你们这些奴才一样向灭族的仇人投降。

今日我落在你们的手里要杀便杀,哪有那么多废话。”

“好!是条汉子!”康屈达看着阿史那杜询眼里的赞赏之色越发的浓郁了。

鲁至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极难看的笑容,发出像夜凫一样的笑声道:“哼—呵——,哼—呵——,哼—呵——,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走吧!”

说罢没有再看阿史那杜询一眼,掉转马头向着来路而去。

康屈达看一眼驰马而走的鲁至一行人对阿史那杜询道:“把你们受伤的勇士留下吧,由我们康部的勇士照顾他们。”

阿史那杜询脸色铁青没有吭声,只是示意护卫把受伤的落马护卫扶上战马,率领着一众伤残的护卫默默走向黑夜的草原。

康屈达看着阿史那杜询一行人没入黑暗的草原里,抬头看看天上的灿烂的星空,也掉转马头带着他的护卫向着来路而去。

鲁至和他在听说兰山部被李承乾灭掉之后,都只感到了恐惧,根本没有心思想要羞辱阿史那杜询。

只是出于对阿史那杜询不告而别的愤怒,才率众来此拦截,想要教训他一顿。

却被阿史杜询的勇气所感,并没有狠狠地羞辱对方。

最后看到他带领着百十个伤残之士毅然走向一条无比凶险征途,心里竟然生出一点点对这个骄傲蛮横的突厥王族的敬意。

第二百二十章 党项羌野利氏

上次战斗的伤兵除了残疾的基本上都已经回到了军营,所有士兵每天早上都由薛仁贵王方翼与程务挺轮流带着训练。

住在帐篷里的李承乾每日很早就被嘹亮的军号声吵醒,对此他也不也发火,醒了就起床去看看他们是怎么训练的,有时侯出去的晚了赶上士兵们吃饭他也和士兵在一起吃一顿早饭。

这样一来尽管他从不直接插手军营的管理,但是士兵们却觉得大唐的太子殿下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十分重要的,需要认真对待。

各级将官更是不敢有一丁点疏忽,深怕被李承乾知道他们有什么错处。

许敬宗私下里多次称赞李承乾这样做是深得无为而治的之道,不出一言就把一座六千多人的军营治理妥妥帖帖的。

李承乾听了一笑置之,没有尉迟恭、苏定方、薛仁贵等几个兵法大家在军营里镇着,你无为而治一个试试。

现代一些人一提到兵法大家想到一定是巧舌如璜的阴谋诡计之士,或者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摇羽毛扇的人,这些基本上是错误的。

兵法大家首先是要能练出精兵,然后是能带得住兵,不管走多远的路遇上多少困难,带着几千几万人军心不乱地走到地方就是最大的胜利。

比如贞观十五年侯君集灭高昌,侯君集就是带着大军一到高昌城下高昌王就被吓死了,继位的高昌王只能举国而降。

同样练不出精兵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没有用,安史之乱时乱军打到潼关时唐玄宗一连派出几个大将在洛阳招兵抵挡,结果因为有强将而无强兵最后依然是节节败退。

因此李承乾对于练兵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这日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李承乾就来到校场,看了一会程务挺带着将士们跑操,才转身回中军大帐去。

他一边慢慢地往回走一边随意看看,看见路旁草叶上露水繁重,知道气温已经比前几天低了不少,因问身边的尉迟恭道:“鄂国公薛延陀的使者现在该回到郁督军山牙帐了吧”

尉迟恭想了一下摇摇头道:“应该还没有回到夷男的牙帐,不过也快了。”

李承乾心里默算,就算此时夷男开始出发来灵州,那也要到八月底九月初了才能走到黄河边上。

算算时间还早便不放在心上了,现在他要一心对付突厥诸部和党项羌人。

李承乾正慢悠悠地走着却见王群急匆匆地从对面而来,走到李承乾面前草草行个礼就有些气急败坏的地道:“太子殿下突厥诸部真是胆大包天,他们竟然敢私自放跑了阿史那杜询。”

李承乾闻言一怔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尉迟恭却站出来大声道:“太子殿下臣请带兵去缘州,把当地突厥诸部的屈律啜通通绑来交给太子殿下严惩。”

李承乾站住脚想了想,他昨天已经有一个计划,要逼近芳池州的党项羌的野利逊出面与突厥诸部周旋,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节外生枝为好。

于是朝尉迟恭摆摆手道:“鄂国公先不要急,阿史那杜询逃走鲁至的责任不大,如果强行惩处他恐怕诸部不服。

而且现在我们表面要做的是统合突厥诸部共同对抗薛延陀,若是此时严惩鲁至恐怕他们就要多想了。”

尉迟恭闻言一想就不吭声了,旁边的王群却道:“太子殿下这事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待孤王用了早膳就雷鼓升帐。”

说罢李承乾便扶着刘葵快速走回中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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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一阵隆隆的鼓声在大营里响起,营中诸将忙披挂了来到李承乾中军帐里。

一进大帐就看见李承乾一身戎装高坐在大帐中央的虎皮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众将。

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都被吓了一跳。

待众将到齐行礼毕,李承乾才一拍椅子扶手道怒声道:“今日召诸位来,是因为前去缘州捉拿阿史那杜询的人回来了,阿史那杜询——”说到这李承乾故意停顿一下,两只眼睛从众人脸上一扫,然后才接着道:“阿史那杜询逃了。”

众人这才知道李承乾刚才那一眼,是想看看是不是这里的人给阿史杜询通风报信的,不禁都看向李思摩。

李思摩见此心一下子就凉了,看李承乾这架势分明是要兴师问罪。

忙走出来双膝跪下道:“这些都是臣的疏忽,请太子殿下允许臣戴罪立功,亲自前往缘州把阿史那杜询抓回来。”

李思摩此时想着阿史那杜询应该还在缘州。

李承乾淡淡地看他一眼问道:“怎么李将军知道阿史那杜询身在何处”

“回太子殿下臣不知道阿史那杜询身在何处,但是臣想他应该还在缘州一带。只要臣到了缘州命突厥各部严密搜寻,一定能把他找出来。”李思摩保证道。

李承乾已经查过了,自从兰山部被灭李思摩就没有私下跟缘州那边传过消息,缘州那边也没有给他传过消息,他此时说的应该是实话。

“李将军请起来说话!”李承乾平静地道。

待李思摩起身才接着道:“李将军久在长安无论是兰山部叛乱,还是缘州那边出什么事情,都可以说与你无关,所以李将军不必太过自责。”

“臣受陛下之命带领北地突厥各部共抗薛延陀,如今先是兰山部叛乱接着阿史那杜询在缘州逃走,臣实是罪该万死,怎敢推托罪责。

请太子殿下准许臣戴罪立功。”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既然李将军还认为能统领的得住突厥各部,那就辛苦李将军走一趟吧。

但是若是事不可为须及时抽身回来,莫陷在那里。”

李思摩闻言以为李承乾认为他已经无力统御突厥诸部了,把他和突厥诸部分开看待,放心不少。

当即再次向李承乾郑重行礼转身出去,回到他的军帐里带上护卫直奔缘州而去。

看着李思摩出去,李承乾神色一正道:“摆驾芳华州都督府。”

帐里众将闻言皆是一怔怎么突然要往芳华州都督府

要知道芳华州都督府可是在庆州地界,离这里的距离远比在萧关的缘州远的多。

只有尉迟恭和许敬宗等少数人知道,李承乾此去芳池州是要收拾党项羌的野利氏。

党项诸羌从汉朝就开始跟中国打交道,到了唐朝时他们各个部落基本上就是一盘散沙,早就互不统属了。但是唐朝为了省事还是让党项羌的小部落服从大部落,凡是党项羌小部落有什么事就去找大部落帮着解决,朝廷要收取税费也直接找大部落要。

这种管理方法使得在唐初已经是一盘散沙的党项羌到了唐朝末年就却又十分团结,待到宋朝时竟然能自己立国了,他们建立的国家就是西夏。

现在李承乾要去找的野利氏就是后来辅助李元昊建立西夏的一个重要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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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奇葩郑贺

李承乾要去的芳池州都督府原本是在庆州怀安县境内办公,贞观年间庆州有一共有五个都督府,其中一个中都督府即庆州都督府,另外有四个都督府分别是芳池州都督府、安定州督府、安化州督府和鄜州都督府。

这些都督府都是寄境在庆州,就是在庆州办公实际所管辖的羁縻州和氏族基本上都是一些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

前几天李承乾收到李世民的诏书命他节制北地诸多都督府,他就立即下令芳池州都督府移治到离此百里外的党项羌野利氏聚居地附近的百泉县境内,昨日芳池州都督郑贺奏报已经移治到位。

当日清晨李承乾下令出发,行军先锋官薛仁贵就率先领一千人马前行探路,随即李承乾的车驾也随同苏定方的中军起程。

两天过去了,数千大军一路走过来风平浪静,这让李承乾都有些怀疑王群是否适合做收集情报的事情了。

但是到了第三日午时大军刚停下休息,大军先锋官薛仁贵的副将卢泓就带来了薛仁贵的口信。

李承乾正在坐一棵大楝树下乘凉。

顶盔惯甲的卢泓走到李承乾面前单膝跪下道:“启禀太子殿下,末将与薛将军在前方行军时遇到党项羌细封氏进攻野利氏败退回来,薛将军命人将他们收拢住,特遣末将回来请示太子殿下如何安排。”

李承乾第一次听说党项羌细封氏的事。

本来李承乾是安排附近被突厥部族抢掠的党项羌人去求野利氏替他出头,现在又跳出来一个细封氏,怎么能不利用一下。

“这个党项羌细封氏因何要攻打野利氏”李承乾直接问道。

“回太子殿下,据细封氏首领细封朱觉说:野利氏近两个月已经几次强行向他们这些小部族征收战马牛羊,这最后一次更是要把细封氏的仅剩的500战马都征收走,细封氏不给野利氏就在七天前派兵偷袭了细封氏出去放牧的人,把细封氏所有的牛羊都抢走了。”

李承乾闻言忙回头问许敬宗道:“朝廷近几个月可有下旨向征党项羌征收马匹牛羊”

除了朝廷下旨没有人敢这么大规模地向羁縻州的民族征收战马和牛羊。

像原州周边几个牧监同时勒索兰山部的事情是很少见,还是因为兰山部的阿史那杜询与这几个牧监都有过节。

许敬宗想了一下摇摇头道:“大唐自贞观十五年灭高昌,已经两年没有大军出征了,这两年对羁縻州都是按常例征收的。”

李承乾又扭头问卢泓道:“细封朱觉可曾说野利氏为什么征收这么多牛羊马匹”

卢泓忙道:“回太子殿下薛将军问过细封朱觉,只是细封朱觉也不知道野利氏为什么突然征收马匹牛羊。起初野利氏告诉他们是大唐征收的,但是田封氏有人去长安卖马打听到朝廷今年没有下过旨意,所以才不给他们。”

李承乾站起身在原走两步抬头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峰沟壑,在这正午的阳光下依然雾气升腾,让人看不清其中直实的景象。

心道:看来这次要拿野利氏下手是正确的,然后又想到他马上要去的芳池州都督府,便对卢泓道:“你回去告诉你们薛将军,让细封朱觉明日带着族人去见芳池州都督府都督郑贺,请他出面去找野利氏把征收走战马和牛羊都要回来。”

“末将遵旨!”卢泓说罢就要告退,李承乾忙止住他道:“你先别走,孤王再给你写封书信你带着。”

李承乾在信里告诉薛仁贵,让他安排细封朱觉去见郑贺时不要提见过唐军一事,他要试探一下这个郑贺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卢泓走后其他人也都回到各自的营帐或休息或处理军务,李承乾便问一直留在他身边的尉迟恭道:“鄂国公可知道郑贺这个人”

尉迟恭脸上露出一抹追忆之色道:“回太子殿下郑贺乃是一员老将,贞观九年卫国公征吐谷浑时他曾立过大功,被封为高陵郡公,在芳池州做都督今年已经做了八年了。”

李承乾闻言不由问道:“鄂国公跟他有旧”

尉迟恭闻言一怔道:“只是泛泛之交,去年老臣辞官在家修道,时常会想起这些年大唐打过的仗。”

……

……

到了晚上大军扎营后,李承乾柱着拐杖慢慢地在军营里走动许敬宗前来禀报。

“启奏太子殿下芳池州都督郑贺上奏,明日一早带领百泉县的文武官员出城三十里迎驾。”

李承乾闻言停下脚步想了想,三十里远几乎是李承乾大军一天的行军路程。按正常路程他们要到明日晚间才能走到百泉县城,这样一来明日就没有时间让细封朱觉去见郑贺了。

“传孤王旨意,今日早早歇息明日寅三刻起床五刻出发午时不停,务必于申时前赶到百泉县城。”

“臣遵旨!”

……

……

第二日李承乾的车驾出发不久就远远地看见前面路边彩棚高搭,一众文武官员都站在路边等候着他的车驾。

郑贺一看见李承乾的人马走过来,便忙带领着一众文武官员上前迎接。

见此走在大军前头的苏定方和程务挺忙把战马让在路边,身后的士兵也都跟着站到大路两边,护着李承乾的车驾仪仗慢慢往前走。

李承乾坐在车驾上看着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紫色官服的高瘦老者,知道这个人就是郑贺了。

因为在芳池州都督府,只有郑贺一个人是从三品的官员。

见此李承乾心里便有些不悦,心道郑贺是看不起自己,他一个在职的从三品武将来迎接自己居然敢不穿不盔甲。

李承乾沉着脸对刘葵道:“稍后他们拜在地上,你喊一声平身车驾直接过去。”

刘葵闻言看着远处的郑贺一行人冷笑一声道:“遵旨!”

两个人刚说完就见远在几十丈外的郑贺一行人停下脚步大礼参拜,跪伏在路边上一动不动。

李承乾一下看傻眼了,大唐的官员见皇帝都不用下跪啊!

特别是看着郑贺那被紫色官服包着的撅的像山一样高的大屁股,觉得十分滑稽。

李承乾看着路边跪着的这群人,心思电转,从郑贺那依然撅得像山一样高的屁股看,可不像是轻视自己

但是打死李承乾也不相信,今天如果是李世民前来巡视,他郑贺敢不穿盔甲来迎接李世民。

能礼下于人,看来郑贺也不简单……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卢湘的处置

李承乾的车驾走到这群官员面前时稍一停顿,刘葵站在车边大声道:“太子殿下有旨,诸官平身,继续赶路。”

然后李承乾的车驾就从郑贺等一行人头边走过去了。

郑贺等李承乾车驾过去才站起身,拍拍满头满身的尘土正要上马跟上李承乾的车驾,却听见身的芳池州都督府别驾卢湘怒声道:“‘同子参乘,袁丝变色’连太史公刑余之人尚且以阉竖与人主同乘为丑,当今皇太子竟然与内侍同乘……”

卢湘是范阳卢氏嫡支子弟,贞观二年十七岁时即举明经科,李世民十分喜爱他所以还不到三十岁就提拔他为从四品的下督都府别驾,只是在北地几年没有功勋,所以也就没有再得到提升的机会。

卢湘平日里就十分看不起郑贺的为人,郑贺也因为自己出身不好没有什么文化所以事事都迁就着卢湘,因此芳池州都督府很多事情都是由卢湘作主。

卢湘对于刚才郑贺看见李承乾的车驾老远就下跪已经让他十分的不满,本以为李承乾会礼贤下士亲自下车来搀起他们,没想到李承乾连车都没停过去了。

所以听出说话的人是个内侍时卢湘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若非是长史柳经及时拉住他,卢湘当场就要上前拦停李承乾车驾进谏。

所谓的‘同子参乘,袁丝变色’语出司马迁《报任安书》,是说从前汉文帝时宦官赵谈与文帝同乘一辆车,袁盎看见了立即怒容满面地上前进谏。

这是把他自己比作了汉朝大臣袁盎。

郑贺听见连忙回头双手乱摇道:“卢别驾慎言呐!”

卢湘见郑贺来劝越发大声道:“就是陛下在此我卢湘也敢直谏,何况只一个太子”

郑贺一见劝不住,还有东宫的骑士已经有人往这边看,慌忙摆着手让柳经把卢湘拉走。

李承乾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车驾一直没有停下,走到中午时郑贺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午饭,李承乾的大军也没停下来吃。

如此长时间的行军就看出东宫六率平时训练的好处了,在这样炎热的夏天,一天行军三十里已经不容易了,按李承乾这样的行军速度一天完全可以走上五十里。

骑马跟在后面的郑贺看着东宫六率这么赶路,将士们一点疲态都没有,心里对李承乾不下车的那么一点点的不爽也没就有了。

大军是按照李承乾要求申时准时到达的百泉县城的,薛仁贵已经在城外搭建好了的营寨。

李承乾的车驾直接就进了薛仁贵的大营。

郑贺为了巴结李承乾在城里什么酒宴歌舞美人都准备好,一见李承乾进了军营忙也跟到军营里求见。

“郑都督——,太子殿下有令,今日赶路辛苦需要休息,一切接风之事全免。郑都督出城迎接三十里也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刘葵在路就听说郑贺身边有人对他有意见,自然不会对这伙人有什么好脸色,传完话转身就进了大帐。

只留下郑贺一行人站在大帐前发愣。

郑贺到了此时再迟顿也明白了,李承乾这是在给他脸色看。

可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太子爷,只得怏怏地带着芳池州都督府的文武官员回城。

李承乾一进了中军大帐略活动一下腿脚便把薛仁贵叫进去。

“仁贵细封氏的情况,你对孤王细说说。”李承乾看着薛仁贵认真地道。

“遵旨!”

薛仁贵应一声便开始讲述,原来这一处细封氏只是党项羌细封氏的一个小部落,全族男女老少总共有一万多人,平常除了放牧也种些粮食,他们祖辈在百泉县生活,到今天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这里的野利氏是前隋大业末年才迁来此地,但是因为野利氏人多势众,朝廷就下旨芳池州的党项羌人悉由野利氏管束。

近些年野利氏替征收税赋时,年年都会多收此地各部羌人的牛马。

他们向芳池州都督府申说,都督府只说这是党项羌人之事由野利氏管,然后野利氏就会变本加厉。

因此与细封氏一样在百泉县生活百余年的费听氏和米擒氏羌人都迁往更北边去了。

如今百泉县境内除细封氏,其他小部族的羌人都已经投靠野利氏了。

这几天李承乾也了解一些党项羌的情况。羌族是一个从汉朝就跟中国打交道民族,接触汉文化较早也没有自己的文字,所以他们汉化的程度也比较好的。

就李承乾所见这些人虽然放牧但也都是建房定居,即便是同姓各部族之间也是互不统属,野利氏、细封氏在大唐的北方边地都有很多同姓的部落,都是各过各的。

朝廷完全可以把他们当成普成百姓直接管束,而不是像现在把根本就不相统属的小部族交给大部族代管,反而培养了地方势力。

当然在西边的拓拔氏(也就是后来西夏李氏的先祖)因为跟吐谷浑走的比较近,全族比较团结是一个二三十万人的大部族。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具备统一羌族建立国家的条件,是后来唐朝朝廷不断地对他们进行加封,才给了他们占领和管理西北地区的权威的。

这事既然被李承乾遇上自然不会再给他们留下建国的基础。

李承乾基本了解了情况便和薛仁贵一起出去巡营,等待早上就已经进城求见芳池州都督的细封朱觉。

细封朱觉今年二十出头,刚刚接任了细封氏族长之位,但如果从外表看说他四十也有人相信。

细封朱觉面相如此着急除西北的风霜外,还有就是他梗直忠厚的性子也功劳不小。

七天前野利氏突然派人抢了他们正在放牧的牛羊,很多族人惧怕野利氏让他托人给野利氏送些礼物,用部族里的马匹把被野利氏抢走的牛羊换回来。

但是梗直的细封朱觉认为野利氏能动手抢了他们的牛羊也能动手抢他们的马匹,为什么要同意交换呢

所以细封氏必须得告诉野利氏我有实力让你不能抢我的牛羊。

于是细封朱觉派他弟弟和几个族里的老人带着部族里的所有的马匹躲到离此地百里外的草原上,他自己则带着族中的青壮来向野利氏展示细封氏的实力。

后来败退遇上薛仁贵,细封朱觉一见薛仁贵带的兵穿都是他在长安城见过的精良铠甲,便认定这是一个能帮他们的人,于是便听从薛仁贵的安排来百泉县城求见郑贺。

可是今天整个芳池州都督府的文武官员都要出城去迎接李承乾,谁有工夫管他的闲事,

于是细封朱觉就带着几个从人在烈日炎炎的都督府门前坐了大半天,直到申时后才看见郑贺一行人垂头丧气地回来。

细封朱觉看见郑贺等下马,连忙起身让到一边,等他们下了马才上前躬身抱拳道:“小人细封氏首领参见都督大人。”

“嗯”

郑贺站住脚阴沉着脸斜他一眼。

细封朱觉一怔不知该怎么说话了,还好他旁边的随从机灵忙赔着笑脸道:“督都大人我们是被野利氏欺负的没法活了,来求都督大人主持公道的。”

郑贺闻言脸上神色一冷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淡淡地道:“此事卢别驾给问问。”

细封朱觉虽然见郑贺态度冷淡但是到底给安排了人来处理,便连忙朝着他们的背影不断地躬身作辑。

都督府的门房看了两眼一翻,心道:哪有这样行礼的,真是个蛮夷村夫。

待他们走远,细封朱觉才想起来要去找卢别驾,忙走到门房面前拿出一块小羊脂玉石递过去,赔着笑脸抱拳道:“敢问这位官爷,那位卢别驾卢大人在哪里。”

门房接了他的羊脂玉,在手里掂了掂,也不与他们说话,只是对着卢湘的公事房指指,让他们自己进去。

细封朱觉见此忙带着人进去,此时卢湘正为着李承乾的事生气,哪有工夫理会郑贺的安排,见他们进来便冷着脸道:“混帐东西竟然告本族的首领来,来人把他们拿了送给野利氏处置。”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擒获叛逆

“什么

把细封朱觉送去给野利氏处置了”

李承乾听说芳池州都督府把细封朱觉送往野利氏处置,眼珠子差一点没有瞪出来。

“臣派去跟着细封朱觉的人回来说的。”薛仁贵也是大为不解。

李承乾慢慢想一想道:“他们现在走到什么地方了”

“臣派去的人探听到野利氏在百泉县城里有一个卖皮货的店铺,芳池州都督府的人就把细封氏的几个人都送去那间皮货店里,让他们店里的人把细封氏的人送回野利氏的寨子。”

李承乾闻怒哼一声,当即下令道:“仁贵派人去换了装束把所有人劫下来扣着。”

“太子殿下您不召见郑贺都督”薛仁贵以为以李承乾性子必然会把郑贺召来痛斥一顿。

李承乾看薛仁贵一眼道:“劫人的时候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薛仁贵立即明白李承乾这是不相信郑贺了。

今天一路上李承乾都在想野利氏为什么会突然不顾后果地向小部落强征牛羊马匹

野利氏这么做要么是他们自己要做什么大事,要么是他们背后的人要做什么大事。

李承乾心里暗道:不管你们谁要做大事,既然遇上了孤王……

……

第二天一早李承乾就在中军大帐里召见了细封朱觉。

细封朱觉虽然跟着族里的老人去过几次长安,算是见过些世面,可是今日他一走近李承乾的中军大帐,就被吓的两条腿打颤。

只见大帐周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个个高大威猛的将士盔明甲亮,手持着耀日生辉红缨枪,标杆似的站在那里,把个中军大帐保卫的水泄不通。

细封朱觉跟着人战战兢兢地走进大帐,抬头看见大帐正中有一位身着华服的英俊青年高高地坐在虎皮椅上正俯视着他。猜到这位就是大唐的皇太子殿下,慌忙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

看着细封朱觉在地上一边砰砰磕头,一边激动道:“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李承乾就觉得这个魁梧朴实的大叔有些可爱,示意人把他扶起来,含笑问道:“你就是百泉县细封氏的首领”

细封朱觉闻言慌的双手乱摇道:“回太子殿下的话,百泉县细封氏只是一个小部落,小人只算是个族长,可不敢乱称‘首领’二字。”

李承乾听他言语朴实心里着实喜欢,不觉点点头道:“好!细封朱觉你把昨日你去芳池州都督府的情形,详细的对孤王说说。”

细封朱觉闻言忙道:“小人昨日小奉了薛将军之命……”

细封朱觉详细地把昨日的情形说了,大帐里众人都觉得愤愤不平,只是见李承乾没有发话才都忍着。

李承乾面色依然平静,看着王群问道:“昨夜抓回来的野利氏的人可曾审问过了”

王群闻言站出来道:“回太子殿下,臣昨夜亲自带着人审问的!”

“可问出野利氏把这些牛羊马匹都送去了哪里”

帐里众不知道李承乾为什么要问牛羊的去向,却听王群答道:“回太殿下,这些人只是野利氏的下人,并不知道牛羊马匹送给谁了,只知道野利氏次每征得牛羊马匹都是送去北方。”

北方

众人皆是一怔,草原上的人有了吃不完牛羊马匹,都是送去长安贩卖,北方正是大草原不缺马匹牛羊,他们送牛羊马匹去做什么

李承乾想了想,如果顺着地图看的话北方有一个地方也许正缺牛羊马匹

于是看着细封朱觉问道:“这个野利氏跟夏州都督府可有联系”

大帐里众将闻言皆是一惊,夏州都督府都督刘兰叛乱还没有平定呢

按照这个思路细想,野利氏正是这几月开始向党项羌的小部落征收牛羊马匹,刘兰叛乱也正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而且现在是丘行恭正率军急攻夏州都督府,野利氏这边为了得到马匹才不顾后果,公然抢夺细封氏的牛羊……

细封朱觉感受到了大帐里的气氛渐渐凝重,结结巴巴地道:“这个小人也不知道……”

“太子殿下既然事涉夏州叛军,我等应该立即率军巢灭了这个野利氏才对。”苏定方杀气腾腾地道。

李承乾白他一眼,暗道一声杀才,就听见程务挺在帐外大声禀道:“启奏太子殿下,芳池州都督府郑都督率芳池州都督府文武官员前来恭请太子殿下进城巡视。”

李承乾闻言阴沉着脸看一眼刘葵,刘葵被看得一怔不知所措,李承乾暗骂蠢货低声道:“孤王偶感风寒,今日罢了。”

刘葵闻言连忙走出大帐,冷冷地道:“太子殿下昨夜偶风寒,今日概不见客,郑都督请回吧。”

郑贺等人闻言虽然心里不满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再次怏怏而回。

“仁贵你带着人请细封氏的人引路,去往野利氏的寨子附近,查查这个野利氏的到底想要做什么。”李承乾见刘葵已经打发走了郑贺,直接下令道。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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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贵一行人早上出门,过了午时就派人送回来几个人,王群忙带着人去审问。

很快结果报到李承乾面前,原来这几个正是夏州叛军派来给野利寨寨主野利雄飞送信的,送完信在回夏州的路上被薛仁贵抓住了。

据他们说,野利雄飞的二儿子野利豪杰是刘兰手下的心腹大将,野利氏一直支持刘兰叛乱。

最重要的是野利雄飞准备今夜给刘兰送去一批粮食和马匹,先让他们回去一则给刘兰报信,二则也可以沿途探路,如果发现有不利的事情是要回去报信的。

李承乾派快马命令薛仁贵继续埋伏在那里,等野利雄飞带人给刘兰送马匹粮食再一举擒下。

第二天一早,薛仁贵那边就派人送来消息,说是昨夜已抓住了野利雄飞的大儿子野利木图带着两百匹战马和两千石粮食往夏州送。

薛仁贵正押着野利木图往回赶,请李承乾作进一步安排。

李承乾接到消息立即下令苏定方带兵去把野利氏的寨子围起来,同时命令细封朱觉把附近的党项羌人都召集起来,去往野利氏的寨子。

李承乾安排好这一切,就有人进来报说芳池州都督郑贺前来给太子殿下请安,恭请太子殿下进城巡视。

“太子殿下这个郑贺三翻两次亲自来请您进城,不会有什么阴谋吧”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王方翼都对郑贺起了疑心了。

李承乾闻言冷冷一笑道:“也该见见这个郑贺了,他是孤王下令调来的人,就是杀头孤王也得见见他。”说罢回头对刘葵道:“宣他进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找死的卢湘

不一时,一身紫色官袍的郑贺低着头快步走进李承乾的中军大帐,抬头看见李承乾身穿戎服高据虎皮椅,正淡淡地看着他,心里有些不自在。

眼角余光往两边一扫,只见两边笔挺地站着数位顶盔惯甲将军,尤其是站在李承乾左边的一员威风凛凛的老将乃是鄂国公尉迟恭,心里更加不自在。

连忙双膝跪下道:“臣芳池州都督府都督郑贺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道:“郑都督平身!”

郑贺站起身,低着头陪着笑脸道:“太子殿下连日行军辛苦,臣已经在百泉城内为太子殿下预备好了住处,还请太子殿下移居百泉城,好生歇息几日。”

李承乾闻言淡淡拒绝道:“孤王此次北巡是要去灵州,百泉不过是暂时停歇之地,就不进城惊扰百姓了。”

郑贺也不觉得无趣,依然陪笑脸道:“太子殿下体恤百姓乃是万民之福,只是百泉城的百姓官员知道太子殿下巡幸到此,盼见太子殿下之心如旱苗之盼雨露。

早已备下酒席乡仪准备为太子殿下接风洗尘,深以太子殿下能屈尊入城为荣。”

李承乾还没有说话,旁边站着的刘葵就直接怼回去道:“太子殿下军务繁忙无暇离营,郑都督若有进献就送进营里来吧!”

郑贺闻言不敢怼刘葵,十分尴尬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见此沉吟着道:“既然百泉县的官员如此热情,今日午膳孤王就在营中设宴,你们到时候都来略坐坐吧!”

郑贺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始终不愿进城,但是李承乾下了命令他也只能遵从,又想到介时一样可以把准备送给李承乾的礼物献上,想到此又急于回城准备。

忙躬身道:“谢太子殿下赐宴,臣这就回城去准备!”

待郑贺走出去,刘葵忍不住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真是高明,如此一来倒把他们赚进营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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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初刻,郑贺就带着芳池州都督府和百泉县城的文武官员拉着几大车礼物来到李承乾的大营。

李承乾随便看一眼礼单,见送的都是一些奢华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当地特产也就没有在意。

命人在自己的大帐里摆下简单的酒席,想要再探一探这些人的底细。

酒席备好诸人入座,郑贺就站起来道:“启奏太子殿下,臣想着太子殿下军中寂寞,特地把臣家里的女乐带来为太子殿下助兴。”

李承乾闻言来了兴趣,淡淡地问道:“郑都督身在任上还养着女乐”

郑贺以为投了李承乾的所好,忙陪笑道:“我大唐赖陛下雄才伟略,如今君临万国四海升平,臣虽然任职一州都督,实在是平安无事,自然贪些享乐……”

李承乾见郑贺自称贪于享乐,不知真假,便点头允许的他的女乐进帐献舞。

不一时,八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走进大帐,朝着李承乾盈盈一礼,李承乾亦含笑点头。

郑贺得了李承乾的几分颜色,自然卖力巴结,因指着八个歌女道:“太子殿下请看,这八个女子都是臣花重金从江南购来的,经过名家调教一个个不但相貌出众,那舞姿更是婀娜多姿,看上一曲让人忘忧啊!”

李承乾看着八个粉面如花的美人,想着她们每日伺候郑贺这个老色鬼,心里有些不舒服勉强摆摆手道:“开始吧!”

郑贺见了以为李承乾见了美人已经难以自持,心里大喜,一边喝酒一边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北地女子生的粗糙难以入眼,西域女子虽然也有几分颜色,但是她们身上那股子骚味却实在难闻,说起来还是江南水乡的美人让人流涟——”

“郑都督你喝多了吧!怎么跟太子殿下说起这些话来”郑贺话还没有说完,坐在他旁边的卢湘就一脸正气地出声打断。

郑贺此时为了讨李承乾哪管卢湘的脸色,见他打断自己也不生气,笑对卢湘道:“卢别驾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上回老夫送给你的两个歌姬你不也很喜欢吗

这次老夫可是给太子殿准备一对十五岁的——”

“哼!”卢湘再也受不了郑贺的粗俗,怒哼一声起身走到大帐中央向李承乾一拱手道:“请太子殿下撤下歌舞,臣卢湘有事要奏。”

李承乾见状摆摆手,示意正在跳舞的歌姬退下,刚才他和郑贺的对话李承乾也都听见了,此时想听听这个卢湘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太子殿下,诸葛武侯曰:‘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之所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衰颓也。’太子殿下身为东宫储君当以此为诫也,不可沉溺美色,不可亲近阉竖。

前日太子曾与内侍同乘,已乖礼法,今日又观歌舞——”

“砰”

李承乾一脚踹翻面前的小几,脸色铁青地看着卢湘,李承乾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卢湘竟然如此的不要脸。

两边的东宫诸将也是杀气腾腾地瞪着卢湘,他们也没有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太子殿下,竟然被卢湘当面污蔑。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卢湘却是一副凛然不惧的样子,冷哼一声看着李承乾大声道:“太子殿下当有闻过则喜的胸襟气度。”

“呵呵!”李承乾怒极反笑,看着卢湘道:“孤王就算有闻过则喜的气度,但也没有容忍叛贼道理”

什么

太子殿下要给卢湘定为叛贼,这太过份了吧

芳池州都督府和百泉县的官员都是惊恐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也不理这些人,冷冷地看着郑贺寒声道:“郑贺孤王问你,前日可有一个细封氏的首领去见你

你又是如何处理的”

郑贺闻言一怔,半天才想起来细封朱觉的事情,忙回道:“回太子殿下,前日臣确实见过一个党项细封氏的人……他们好像说什么野利氏欺负他们……臣当时有其他事务,就把他们的事情交给……交给卢别驾处理了。”

李承乾依然寒声问道:“那你问问卢别驾,他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郑贺虽然不知道李承乾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是觉得此事绝不简单,忙低声对卢湘道:“卢别驾……”

卢湘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以为只是李承借故发难,仰着头直直地看着李承乾道:“此事不过是党项羌一族之事,臣自然是把他们交给党项羌首领野利氏处理。

太子殿下不会想以此治臣的罪吧

那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李承乾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卢湘,心想以你的出身本来很难给你安上投靠反贼夷狄的罪名,不过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孤王了。

郑贺一见李承乾的眼神知道要坏慌忙大声道:“放肆!卢别驾你怎么能如此草率行事

那细封氏本来就是来告野利氏欺负他们的,你把细封交给野利氏能得到公正的处理吗”

卢湘闻言却是十分不屑地道:“些许蛮夷之事,还不需要我一个朝廷的四品别驾亲自处理吧

更不需要太子殿下亲自过问”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尔奉尔禄,民旨民膏,你就是这样对待百姓的”

卢湘嘴硬道:“他们是羌人!”

李承乾闻言更怒:“羌人,既然向我大唐朝廷输征输税那也是我大唐的百姓。他们有难大唐就该管,你是大唐的官吏却不为大唐的百姓排忧解难,你还有理了”

“这”卢湘气的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

李承乾见此乘追击道:“怎么你不是能言善辩,引经据典吗

怎么不说了

卢湘,你以为孤王不知

野利氏勾结夏州的叛逆,强抢了其他羌人牛羊马匹送给叛军对抗朝廷,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

大帐里所有芳池都督府的官员都吓了一跳,如果李承乾说的是真的,那他们都是罪责难逃。

这样的事遇上旁人来审倒还能通容,可是现在看李承乾的架势……

不待他们多想,李承乾直接大声喝道:“来人!把郑贺、卢湘及一干芳池州都督府的官员和百泉县的官员全部拿下审问。”

随即帐里众人就听见“啪啪啪”的脚步声,一队身着明光铠的将士迈着整齐的正步走进大帐,直接把大帐里所有的芳池州都督府和百泉的文武官员全部押了起来。

“太子殿下臣冤枉啊……”郑贺第一个大声喊冤。

到了此时李承乾的一切行动都解释的通了,越是如此他越是害怕。

想到李承乾在长安朱雀门大杀特杀的传闻,想到李承乾一天斩首一千个突厥人的传言……

郑贺直吓得涕泪横流,不停地大声喊冤,其他人听见也都跟着大声喊冤,一时间大帐里变得十分糟杂……

李承乾神情漠然地看他们一眼,摆摆手示意把他们押出去。

待郑贺等人被押出大帐,李承乾脸色郑重地看着尉迟恭道:“鄂国公你立即带兵进百泉城,接手芳池州都督府。”

尉迟恭闻言朝李承乾郑重一礼,声音洪亮地道:“臣遵旨!”说罢就昂首阔步地走出了中军大帐。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晴天霹雳

安排完这些李承乾走出大帐,由王方翼、程务挺、许敬宗跟随在左右巡视大营。

此时已经进入农历七月份快要立秋了,在塞北边地过了午时太阳也就不怎么毒辣了,走在营地偶尔还会有些轻风,李承乾一边检查营里的将士站岗的情况,一边活动着脖四下看看远处的青山。

想到后面要收服更多党项羌人,李承乾边走边问许敬宗道:“许学士玄奘他们什么时候能到这里”

许敬宗亦是边走边道:“回太子殿下,玄奘法师已经在路上了,明日不到后日一早准到。”

李承乾闻言自失一笑道:“看来孤王还是太善良了,应该多带些和尚来才是。”

但是李承乾很快又想到,这里也不能全用和尚治理还得用文官,因回头对许敬宗道:“给东宫发令,让让颜先生把那些新中的进士都派过来,这里正好用得上他们。”

“臣遵旨!”许敬宗道。

李承乾一想到后面的事情,决定给这附近的党项羌人一个教训,转过身面色冷峻地道:“一并传令下去,命苏定方对野利氏的寨子围而不攻,命细封朱觉派出快马传令,方圆三百里内大小部落都要派人去野利氏的寨子观看我大唐攻寨。

七天后开始攻寨,让他们在七天内必须到场!”

许敬宗知道李承乾这是要立威,但是想到围住野利寨七天,有些担心中间出什么乱子,正要说话时却听李承乾对王方翼道:“方翼想办法把消息送到刘兰那边,就说孤王破寨鸡犬不留。”

王方翼闻言还没有说话,一边的程务挺立即兴奋地道:“太子殿下是想引蛇出洞,看看还有没有野利氏的同党”

李承乾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道:“不过要辛苦你们,细封氏没用也不知道都野利氏都有哪些同党。所以我们必须派出斥侯贞探,你和方翼还有仁贵三个人轮流侯命负责阻击来支援野利氏的兵马。”

程务挺听说有仗打兴奋地大声道:“臣遵旨!”

却听王方翼皱着眉头道:“如此一来谁来保护太子殿下”

许敬宗闻言忙道:“是啊!太子殿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李承乾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过两天等鄂国公掌握了芳池州都督府,我就搬进百泉县城去住,有鄂国公在孤王的安全你们不用操心。”

李承乾轻声细语的把这一道道命令说出来,大草原上却因此刮起一场风暴。

野利氏一族被苏定方围住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当天就开始往外冲,试图突围,不过很快就被苏定方打回去了,但是后来几天依然冲突不断……

随着方圆三百里内的大小部落,都接到李承乾的命令必须于七日内赶到野利氏的寨子,观看大唐将士攻城破寨。

几乎让所有接到消息的各部族首领窝火。

他不禁猜测,这位大唐皇太子要做什么

大唐攻破一个野利氏的寨子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这些人又不敢不给李承乾这个面子,因为随着这个消息一块传出去的还有突厥兰山部被灭的消息。

既然太子爷要在一个小小的野利氏寨子上显示大唐的武功,这些小部落的首领也只能前来捧场,还必须要带着拜见李承乾的礼物。

有的人甚至都在想,李承乾这么做是不是为了向他们索要礼物

李承乾在中军帐里看着各部落的回复心里十分满意,只等第七天在所有人面前把野利氏的寨子攻开,然后诛杀首恶余下的野利氏族人全都送去剑南伐木。

只有一件事美中不足,五天过去了传令兵到处宣扬大唐把野利氏的寨子围住了,到第七天就要进攻却没有一个党项羌人的部落前来救援。

李承乾心里冷笑,现在不出来,等孤王抓到野利雄飞和他的心腹等人总能问出几个支持刘兰的氏族部落,到时候一样能收拾了你们。

转眼到了第六天,李承乾下令王方翼拔营出发,临走时李承乾特地让人把监牢里的郑贺和卢湘也提出来带上,让他们也见见东宫的力量。

李承乾来到苏定方的军营寨,就看见苏定方的军营外各部族首领的帐篷已经连成一片了,当然有大有小,也有搭个草棚子的。

这些人听说李承乾到了都慌忙带着各自要进献的礼物,来到辕门前求见李承乾。

李承乾坐在车驾上看见这些所谓的首领都三三两两站在营门外有说有笑的等着自己的召见,心里便有些不悦,扭头对刘葵道:“让他回去!”

刘葵听出李承乾的不悦,走到辕门冷着脸道:“太子殿下驻跸在此,闲杂人等速速退离辕门五十步以外。”

“什么”

不但没有提召见的事,竟然还让咱们退离五十步以外,把咱们当什么人了

一众部落首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里面很多人是有朝廷封的官身的,而且也是李承乾下令召来的。

在他们想来他们带着礼物前来拜见李承乾,就算李承乾一路劳顿今天不见,也该派个人好言安慰说明什么时候召他们才对。

居然派出一个内侍来冷着脸让他们退后五十步

真是岂有此理!

几个大部族的首令闻言一脸怒容就要上前和刘葵理论几句,以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身份。

却见刘葵说完往后退一步,数十个衣甲明亮的东宫护卫双手持着明晃晃的钢枪走上来,赶众人离开。

这些人来时都没有带多少人来,此时见若不退去必然吃亏,自然就被跟来的手下人拉走了。

但是心里却憋着一股气,有几个已经在想怎么给李承乾出点难题了。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李承乾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会很高兴,因为他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往剑南送伐木工人了。

李承乾进了中军大帐,向苏定方了解了野利氏寨子的情况。

原来这处野利氏的寨子周长有六里地长,周围是夯土建的墙,因为他们地处西各部纷争不断,所以这么大的一座寨子竟然只有前后两处门。

这也是苏定方两千人马就能把他们死死地堵在寨子里七天的原因之一。

李承乾了解了这些情况,又跟苏定方和尉迟恭商量一翻定下了明日的攻打策略,才遣散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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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当刚刚升起的太阳从稀疏的树林间射出一缕一缕黄光铺在李承乾营帐前时,军营里就响起的隆隆的鼓声,那是李承乾在点兵升帐。

中军帐里,一身戎服的李承乾高坐在中间的帅位上,两边分列着十余名顶盔惯甲威风赫赫的大将。

李承乾拿起一枚令箭气沉丹田大声喝道:“苏定方听令!”

“末将在!”苏定方一步走到大帐中央向李承乾躬身抱拳,身上的铠甲磨擦的叮当作响。

李承乾看着苏定方正色道:“苏定方孤王命你领两千兵马守在野利氏寨子正门外,待火药轰开野利氏寨子正门,立即带兵冲进去。”

“遵令!”

苏定方上前接了李承乾递给他的令箭退回班列。

“薛仁贵听令!”李承乾再次点将。

“末将在!”

薛仁贵亦如苏定方一样,躬身抱拳等待李承乾下令。

“薛仁贵孤王命你带令一千五百兵马两架投石车,若是野利氏欲从后门逃跑可用炸药把他轰回去。”

“遵令!”

“尉迟恭听令!”

……

“孤王命你带着两千人马防护着野利氏的救兵。”

……

“细封朱觉,孤王命带领细封氏壮勇巡视野利氏寨墙,若有人从寨墙上逃出格杀勿论!”

……

“王方翼程务挺孤王命你二从各领两架投石机分别从野利氏寨墙左右两侧往里投掷炸药五十包……”

“遵旨!”

传完各项命领李承乾又看众将一眼,大喝一声:“出兵!”

随即众将亦大喝一声:“出兵!”众人才依次走中军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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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号角声中唐军的营门缓缓打开,在一队队甲兵护卫下李承乾的车驾浩浩荡荡向着野利氏的营寨行去。

所有被召来观战的部落首领也都跟在李承乾的队伍后头。

李承乾的车驾来到离野利氏寨子约有二两地的地方下车,这里有一处五尺高台是细封朱觉昨夜亲自带着人搭建的。

李承乾在一众护卫保护下缓缓走上高台坐下,看着远处的野利氏的寨墙。

跟来的一众部落首领见李承乾都不敢走近野利氏的寨墙,心里对他又轻视了几分。

甚至有人故意大声道:“离战场这么远是让我们来看什么的”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

刘葵听见了脸色一寒就要派人去教训这些无知的东西,却见李承乾朝他摆摆手道:“站稳些,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下,就看见远处的野利氏寨墙两边有一簇簇火光闪耀,黑烟升腾,紧接着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震的地动山摇让人站立不稳。

站在高台下一众部落首领,突然遇上这样的晴天霹雳,一个个都没有准备瞬间就震趴下一大半,没有立即趴下的也被震的两腿发软,抱着头蹲在地不敢起来。

很多人以为是天崩地裂今日必死无疑了,有哭爹喊娘的,有屎尿齐流的,也有发疯想站起来逃跑的。

王方翼和程务挺两边四架投石机不停地轮流往野利氏寨子里扔炸药包,轰隆隆之声不断传来,到了后来地上那一众部落首领没有一个不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组建羌军

随着一百个炸药包被投石车扔进野利氏的寨子里,在没有任何进攻的情况下,野利氏寨子的大门就打开了,野利雄飞及其一干心腹步行出寨投降。

李承乾坐在高台上的宝座上看着野利雄飞**着黝黑精壮的上身,背负着一捆荆条,跪在地上微微发抖。

不禁想起了李世民对这些人的评价: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然后,李承乾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一眼跪在侧面的一众羌族部落首领,对刘葵道:“问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大唐”

刘葵此时已经深知在什么时候耍威风,什么时候装老实了,看李承乾看野利雄飞的眼神就知道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于是,刘葵往前走两,府视着野利雄,拉长了声音道:“野利雄飞,太子殿下问你为什么要勾结叛逆”

“臣一时糊涂冒犯天威万死莫赎,请太子殿下治罪,呜呜……呜呜”

野利雄飞着竟然趴在地上呜呜痛哭再也不抬头了。

李承乾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表演伏地痛哭流涕只觉得恶心,抬手指着野利雄飞及其身后的一干心腹冷声道:“先打四十军棍,交给王群仔细审问。”

“太子殿下饶命啊!”

……

……

“啪啪啪……”

在野利雄飞和他的一众心腹乱喊声里,卢泓带着一队身着明光铠的护卫走着正步上前,把这些人驱赶到不远处去打军棍。

这里李承乾伸手一指跪在旁边的一众羌人首领道:“宣他们上前!”

刘葵转身府视着一众羌人首领,一样拉长了声音道:“太子殿下宣你们晋见。”

一众羌人首领此时还没有刚才震惊恢复过来,依然面色惨白,闻言连站起来都不敢慌忙爬到,高台正面朝李承乾跪着。

“砰砰……”

“啊啊……”

远处传野利雄飞及其心腹挨打的声音。

为首的费听氏首领费听古悦被吓得心惊肉跳,一时竟忘记带领众人向李承乾磕头了。

过了一会儿,猛觉得头上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看见是英俊的太子殿下正毫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等人。

慌忙对着李承乾“砰砰砰”磕头,大声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等他们磕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免礼!”

刘葵站在台前大声转述后,待众人停下,李承乾才漠然地看着台一众首领道:“大唐对你们不好”

费听古悦闻言吓得脸色大变,慌忙再次磕个头大声道:“大唐天可汗和太子殿下对臣等天高地厚的恩德,只有野利氏那等狼心狗肺的人才不知感恩背叛大唐。”

李承乾脸色不变声音依旧冰冷一片“这么说你们是忠于大唐的”

“臣等之心可昭日月……”费听古悦说着再次趴在地上砰砰磕头。

李承乾看差不多了,便轻轻摆摆手对刘葵道:“让他们先在一边看着。”

然后回头对今天一直保护着他的契苾何力道:“契苾将军对这野利氏的惩罚依照兰山部的旧例,不过野利氏寨子里有近三万人,所以要多斩一千,就有劳将军去把那些该杀的人都挑出来。”

饶是契苾何力出身草原杀伐决断,听了李承乾开口就要斩首两千人还是被吓了一跳,想了一下抱拳躬身道:“太子殿下野利氏反叛大唐确实该厉惩罚,可是都杀了也无济于事,不如全部贬为奴隶送去剑南伐木永世不得回转,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李承乾冷着脸看着他,见契苾何力神情庄重,不似作伪便缓缓对他道:“人的野心就像这草原上的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将军一心忠于我大唐但也应该爱护铁勒契苾一族吧”

契苾何力闻言一怔,以为李承乾说他不忠心慌忙大声道:“臣对大唐之心天日可见!”

李承乾起身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肩膀道:“将军误会了,孤王并不怀疑将军的忠心。只是想到大漠南北数族竞争旋兴旋灭几乎成了定数,将军就不想为铁勒一族打下一个千年长兴的根基”

契芯何力久在长安自然了解一些中国的历史,知道中国从盘古开天地传承至今,而草原却各个部落流水一样转换。

他做为铁勒一族的可汗当然想为铁勒一族打下一个千年长兴的基础,看着李承乾不禁满怀希望地道:“太子可有良法教臣”

李承乾闻言淡淡地点点头道:“中国历尽数千年兴衰之间虽然时有转换,但是从未断绝过,将军一心忠于大唐何不带领着铁勒一族彻底归附我大唐”

契苾何力闻言一想也对,以大唐的强大铁勒一族若是归附大唐就算不能保千年长兴,但也可以保证百年兴旺。

这个时候除了中国别的民族可没有宁**头不为凤尾,或者什么保护民族传统文化之类的愚蠢的想法。

“契苾何力忙道臣自然千肯万肯,所以臣一心助大征灭薛延陀……”

李承乾满意地点点头,又叹口气道:“可即便是灭了薛延陀,突厥余部就会轻易地放你们进入漠南了

这些阳奉阴违的羌人族长一样会在你们牵着牛羊去长安换粮食的路上跟你们为难。”

契苾何力一听立即眼里闪过一缕凶光,但是当他看见一众羌人想到李承乾可能把这些都杀了,也是心惊肉跳,脸上显出犹豫之色道:“可是太子殿下把这些人都给杀了……”

李承乾闻言摇头微笑道:“将军误会了,孤王并非嗜杀之人,十年生聚十年教养,也就一代新人换旧人了。二十年后这里的人都会自认为他们天生就是大唐的人,孤王只是要把这二十年间可能会跳出来破坏的人清理掉而已。”

契苾何力想了想凝重地道:“太子殿下深谋远虑,末将万分佩服,臣这就去按太子殿下说的办。”

李承乾看着契苾何力转身去野利部挑选明日斩首的对象,便起驾回唐大唐的军营。

当日下午,王群审问野利雄飞和他的心腹,契苾何力把野利氏降人里有些威望或是强健的男子通通挑选出来。

而其他将军们除了苏定方率军留守在野利氏寨子,尉迟恭领军在附近巡视,薛仁贵、王方翼、程务挺则都跟随李承乾在唐军的营寨里准备一套训练新军的章程。

一众羌族首领见回去一商量,以为李承乾命他们过来只是为了让他们见识一下唐军的强大,就不再理会他们了。

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暗暗告诫自己:大唐有天雷轰顶的神术,从今以后再也不能有不臣之心了。

不过到了第二日,他们亲眼看见契苾何力把昨日挑选出来的野利氏青壮排队砍头,心里的恐惧就像草原上的野草疯长起来。

待把两千人斩首后,李承乾就在一排排整齐的倒伏的尸体前面再次把一众羌族首领召到面前。

看着一众羌族首领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李承乾含笑道:“诸位不要怕,孤王只是对叛逆之臣严厉一些,对于像你们这些大唐的忠臣,还是很宽容的。”

费听古悦等人看见李承乾言笑吟吟的模样心里害怕以极,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容道:“太子殿下的仁爱臣等深知,臣等…臣等自是誓死忠于大唐。”

李承乾闻言笑着点点头道:“既然你们是真心忠于大唐,现在刘兰勾结野利氏和颇超氏作乱,你们是不是该出些力啊”

“费听古悦闻言想都没想就直接大声道:“臣等任凭太子殿下吩咐!”

其他人也都忙跟着道:“臣等任凭太子殿下吩咐。”

……

……

李承乾闻言脸色一正道:“好,那就派人回去把族中青壮都召来,孤王要训练一下,然后把他们编放唐军中派去讨伐刘兰。”

一众首领闻言一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知道李承乾到底想要做什么。

最后众人都看向费听古悦,费听古悦正犹豫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抬头一看李承乾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知道已没有考虑的时间了,慌忙道“臣等既然是大唐的忠臣,助朝廷讨平叛逆乃是臣等本份,臣请带领本族勇士前往夏州讨伐刘兰。”

李承乾闻言冷哼一声道:“孤王只要你部落里的青壮不用你带兵,你们先想一下,想好了告诉契苾将军。”

说罢转身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坐回宝座上。

台下监斩的契苾何力闻言走到一众羌人首领面前,冷哼一声道:“一群混帐东西,竟然敢惹太子殿下生气,不想要全族老小的命了吗”

费听古悦一听要坏连忙高声道:“臣等愿意召来族中青壮供太子殿下差遣。”

……

……

李承乾见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对刘葵道:“告诉苏将军,在野利氏的寨子里给他们安排住处,不要让他们随意见面。

另外告诉细封朱觉,细封氏经一此一役元气大损,若是这些人不老实把族中青壮召来,保留着元气,孤王回长安后他们细封氏一样要受人欺压。”

这些挑拨离间的事是刘葵的强项,闻言忙低声笑着道:“太子殿下,是不是也可以告诉其他的羌族首领,毕竟细封朱觉也不是知道所有羌族部落的虚实。”

李承乾笑着点点头便起身回去了。

第二日派人去夏州告知正在夏州平叛的丘行恭,建议他先派兵把刘兰的外围帮手颇超氏的寨子给灭了。

然后李承乾便开始坐镇百泉县城,让薛仁贵等人操练陆续来到了羌族青壮。

看着这些羌族青壮一个个被操练的生龙活虎,李承乾心里就非常高兴。

从强召这些人从军李承乾就没打算再让他们回到自己的部族中去,李承乾一面命人把野利氏余下的人全部送往剑南伐木,一面传信回东宫命裴行俭在长安附近找一片可以安置这些羌人家属的地方。

一旦把他们的家人从原来的部族里接出来,这些人也就跟原来的部族断了联系,使得这片草原上的羌族战力大为削减,对后头化土归流减少很多麻烦。

而这些羌族将士则会成为东宫最忠心的护卫,就算有朝一日李承乾跟李世民打起来,他们也会追随着李承乾的。

所以李承乾在后面两个月里几乎把其他事情都推掉了,只盯着这新招来的几千羌军的训练。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二十七章 蓄势待发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二十七章蓄势待发李承乾对羌族的这些做法很快就在大草原上传开了,草原上各部族立时人人自危起来。

如果李承乾只攻灭一个或几个部族手段再残忍也可以接受,但是他把十几个羌人部落里的青壮抽出编练成军就不能接受了。

这让很多部族起了别的心思,比如此时突厥鲁至寨中,最大的一顶帐篷里,鲁至屏退了所有人,帐篷里只有他和李思摩两个人。

李思摩坐在主位上看一眼鲁至道:“说吧!”

鲁至看着李思摩语带埋怨地道:“大汗——,大唐的这位太子殿下似对北地诸族有着与天可汗不一样的看法”

李思摩闻言叹口气脸露出苦笑,他当然知道李承乾对整个北地有着不一样的看法,而且他很清楚长安城早就传开李承乾乃是中国的秦始皇转世。

他也向人请教过秦始皇的功业,现在再看李承乾的做法,稍有点脑子都能猜出李承乾正在北地推行郡县制。

可是他能怎么办

总不能因为反抗李承乾而开罪于大唐,开于天可汗,这不是现在的突厥部落能够承受的起的。

鲁至见李思摩不说话,忙上前一步道:“现在有一个天赐良机可以把这个太子殿下锄去而且不用担心天可汗报复。”

李思摩闻言眼睛一亮然后迅速隐藏下去,看着鲁至道:“不可玩火。”

鲁至一看李思摩的表情不禁哈哈一笑道:“大汗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让薛延陀来干。”

……

……

到了农历九月底十月初时河套地区虽然还没有下雪,但也进入了寒冷的冬季。

李承乾和他手下的将士们都已经换上冬装。

为了让这里的人们能够过一个温暖的冬天,李承乾命玄奘教会他们用泥巴修火炕,这使得年年饱受严寒之苦的百姓心里对玄奘和李承乾都十分的感恩戴德。

李承乾的身体经过这一年的锻炼,比他刚穿越过来时强健了很多,即便是在寒冷的深秋也能跟着出早操的士兵同时起床。

当然他不用出早操,只是每天吃过早饭都会带着他身边的人在百泉县城外散步。

看着枯黄的荒草上裹着白色的霜花,白茫茫的一大片随风摇动,让李承乾想起来了《诗经》里名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因回头看看众人道:“孤王出来这么久不知道陛下如何了呢”

尉迟恭、苏定方等闻言苦笑不已。

还能怎么着

等着回去领罪呗。

“呜呜——”

一阵寒风吹过,刘葵伸出胳膊忙替李承乾挡住尘土,李承乾自己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看见路边上几棵无依无靠的干草因为被冻脆了风一吹就断了。

不由暗道这可真是:北风卷地白草折。

许敬宗似是想起什么,缓缓对李承乾道:“陛下对咱们这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对在夏州平叛的丘将军很是不满……”

李承乾在百泉县练兵将近两个月了,几千新兵已经被训练的有模有样,随时可以拔营前往灵州。

但是夏州的丘行恭还没能彻底把刘兰的叛军灭掉,而且因为附近的羌人越来越多的站出来支持刘兰,使得刘兰有越做越大的趋势。

北地官员很多都明白这是因为李承乾在百泉县对羌人做的太绝,使各部族起了唇亡齿寒的心思,所以他们想借助刘兰把大唐的军队赶走。

这当然是痴心妄想。

只是此事涉及到李承乾没有人敢轻易把问题捅到长安去,所以李世民对丘行恭颇有微词。

但是李世民到底行武出身,也知道丘行恭的本事,所以虽然嫌他迟迟没有抓住刘兰,却既不换将也不限期平叛,就这么吊着。

丘行恭和北地其他的官员则都在等李承乾出手把刘兰消灭掉。

李承乾本人当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这些事都是在他期盼中发生的,因为只有更多的羌人牵涉进造反他才能痛下杀手。

听了许敬宗的话,微笑着道:“丘将军是代孤王受过。”然后又转头看着跟后面的王群道:“那边有多少个羌人部族跟着刘兰造反了”

走在后头的王群闻言忙走到李承乾身侧道:“回太子殿下夏州都督府辖下的几万羌族现在都投了刘兰。”

李承乾听了十分高兴,意气风发地道:“既然如此明日就发兵去夏州都督府。”

王群闻言忙提醒李承乾道:“只是太子殿下,夏州都督府寄治在朔方县界那里还有几个都督府管辖的都是突厥的部落。”

李承乾闻言脸色一正道:“有多少突厥人。”

王群面色凝重道:“突厥本部除了在缘州的三万人以外,其余十余万人都在那里了。”

李承乾听了想一下道:“传孤王的令,命李思摩率军去驻守灵州。”

十月初三李承乾率军北上。

李承乾的车驾在高亢号声中,迎着呼啸的北风直奔朔方而去。

前锋大将依然是薛仁贵中军由苏定方主持,其他将领则都骑马随在李承乾车驾左右。

一万多人的大军浩浩荡荡走在枯黄的草原上,去迎接他们出关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战斗。

……

……

在蒙古大草原上有一片南北长约两百里的戈壁滩,在戈壁滩上没有水,没有草,甚至连虫子都没有。

就是这片戈壁把大草原分成了漠南和漠北,后来叫做内外蒙古,再后来……

此时在大漠北部有一大片白色帐篷,如一片片白云一飘在苦黄的大草原上。

在这片帐篷中间有一座大巨大帐篷前悬挂着牦牛尾制成人大纛,大纛下的营帐是漠北汗国的薛延陀真珠可汗的牙帐。

真珠可汗夷男此时率众来到大漠边缘是准备去朝灵州朝见大唐皇太子李承乾,同时迎娶大唐的公主。

薛延陀是继东突厥后统治漠北草原的,夷男是薛延陀的第一任可汗,但是他运气不好与大唐的李世民同时。

夷男当年见过大唐灭东突厥时的赫赫军威,所以他一直小心应付着大唐,尽量不与大唐发生正面冲突。

可是李世民始终提防着薛延陀,先是让李思摩率众在漠南建立牙帐,后来支持臣服于他的回纥契苾等部族。

使得薛延陀的统治岌岌可危,也让夷男和他的一干心腹臣属十分恼火,于是在贞观十五年夷男命他的儿子拔灼带兵越过沙漠攻打李思摩的突厥部。

拔灼带领的大军虽然战胜的李思摩,但是却被前来助阵的李世绩和薛万彻痛打。

战败后夷男委曲求全派人向李世民进献马匹牛羊谢罪,并且求娶大唐的公主。

他做这一切只是希望能够打消李世民对他的防范,别再支持突厥遗部和他手下的那些小部族了。

夏天的时候他接到来自李世民的旨意,李世民同下嫁公主到薛延陀,但是要夷男亲自去灵州朝见大唐的皇太子才能迎亲。

这下夷男放心了,如是李世民亲自来灵州,他还想一下这里面有没有诈,可是来一个残废的皇太子能对他不利

在夷男想来这可能是李世民在向他托孤,提前让大唐的皇太子与他接触,以后若这个皇太子登基后镇不住大唐及周边就可以向薛延陀借兵。

这个想法让夷男高兴的几夜都睡不着觉,一面派人去各处征收牛羊马区,一面亲自带人去围猎。

他准备下除了原定给大唐的聘礼,还有一份单独献给李承乾的厚礼。

好不容易备齐各色礼物,夷男便兴冲冲地带着人去灵州迎娶公主,却在这大漠边上接到了来自突厥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夷男心里不安,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去见李承乾。

第二百二十八章 米擒氏的毒计

李承乾的大军刚从百泉县出发就有人快马加鞭去给远在德静县的刘兰送信。

夏州都督府原本是设朔方县,刘兰的势力也主要在朔方县。

但是之前丘行恭一举灭了朔方县暗中支持刘兰的颇超氏,刘兰在朔方的根基彻底瓦解。

后来李承乾派人按照他处理野利氏的手法,把颇超氏也如法炮制了。

走投无路的刘兰却在此时接到德静县的豪强米擒氏与颇超氏的邀请,刘兰便带领手下残兵败将逃往德静县。

德静县是夏州都督府的直辖县,因为地理位置不重要大唐没有在德静县驻军也没有派遣官员,德静县的县令就是米擒氏的首令米擒多葛。

刘兰一到德静县米擒多葛就派人向丘行恭求救,企图在丘行恭出兵时一举灭了唐军。

但是李承乾认为应该先稳定住朔方县,派人来接替朔方的县的治理。

丘行恭自然要留在朔方县配合李承乾的治理,至于刘兰怎么收拾米擒多葛丘行恭根本就不在意。

就这样丘行恭的平叛形成了僵持局面。

……

……

由草房子组成的德静县城里,北风呼啸,尘土飞扬。

天空阴沉着,才过午时不久就让人感觉天要黑了,整个德静县街上连个人都没有,犹如鬼域一般。

在德静县简陋的县衙里。

大堂上生着一大盆通红的炭火,四个人围坐在火盆旁边,每人手里拿着一个装着马奶酒的皮袋子。

他们就是刘兰和他手下第一大将野利豪杰,以及德静县的党项羌的两个部族首领米擒多葛和颇超越,几个人正商量如何应付李承乾。

坐在南面的野利豪杰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米擒多葛,气不打一处来。只见米擒多葛靠着椅背,仰着一张长满胡子的脸,眼里神情淡漠,俨然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了。

野利豪杰猛地灌一大口酒,红着眼睛道:“什么狗屁太子,这回来到这里老子一定要把生擒活剥了……”

野利豪杰向来自恃勇武,最喜欢与争强斗狠,是刘兰手下最得力的大战将。

只是李承乾灭了野利氏的寨子,野利豪杰背后没有了根基,其他三人对野利豪的话也就不以为然了,这让他十分窝火。

加上恨李承乾灭了他的家族,所以喝了两口酒就开始不断地辱骂李承乾。

米擒多葛听了得不耐烦了举起右手朝野利豪杰轻轻地摇摇,然后微微转头略略向着坐他右手边的刘兰,居高临下地道:“德静县离百泉县有七八百里远,李承乾那小子怎么也得走上二十多天才能到这里。

我们还是按原来对付丘行恭的办法,我再给他们写一封求救信,答应他们里应外合,把他们引入陷阱……”

这是他想出来的一个非常好的妙计,上回没用上他打算原封不动地用在李承乾身上。

“这个办法没有用过,不说李承乾会不会上当

就算李承乾上了当我们也不一定就能把他活捉了。

但是如果他请来天可汗派大军压境,我们可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话的是颇超越。

德静县的颇超氏与朔方县的颇超氏算是同族,但是他对朔方县的颇超氏被灭却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之所以与刘兰一伙只是因为被米擒氏裹挟了。

“不然,我们还是收拾东西,逃往西北阴山吧!”刘兰愁眉苦脸地道。

刘兰做为大唐的将领本来也没有打算要造反,只是他在夏州做土皇帝做的太得意了,不小心犯了些小错,因为怕被李世民杀头所以勾结当地豪强造反的。

后来丘行恭带兵前来平叛时他就有逃往阴山以北的想法,只是当时野利氏和朔方县的颇超氏不同意,来到德静县他想要逃跑米擒氏多葛也不同意。

这些地方豪强一个家族有几万人不可能都跟着他逃到阴山去,若是没有人跟着,他们逃到阴山那边也不过是给马贼送菜。

见刘兰如此胆小,米擒多葛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摆摆手对刘兰道:“你以为老夫让你来就是为了找死

今日不妨告诉你,老夫招你来之前就已经有打算了。

我们只要能抓住这李承乾自然就能让他低头,不但能赦了你的罪,还能让你官复原职。”

刘兰闻言忙陪着笑脸道:“米擒首领足智多谋,不知是如何打算的”

“哼哼哼……”米擒多葛闻言只是看着刘兰笑,直看得刘兰满脸通红才道:“李承乾身为大唐的皇太子若是被我们擒了,天可汗还能把大唐天下传给他”

刘兰到底也是在大唐当过官的人,米擒多葛一说立即明白了,只要他能把李承乾生擒了,到时候想要什么李承乾都得给,不然这事传回长安李承乾的太子之位甚至身家性命可能都保不住。

几个人想明白这个关节,心里立即轻松起来了,一心要设计捉住李承乾换取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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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静县在百泉县的东北方七百以外,本来按照正常行军速度,李承乾大概需要二十五天左右,若是中途遇上阴天下雨或下雪那就不能确定了。

李承乾的运气很好一路上没有遇上阴天下雨,而且经过东宫训练的将士一天可以行军五十里。

这样李承乾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到德静县边上。

到了此地自然不可能率领大军一头撞进去了,李承乾早下令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安营扎寨探听敌情。

苏定方亲自探看后,下令在一处背风朝阳的地方安营扎寨,李承乾走下车驾抬头看看天上彤云密布,转头对王群道:“找些附近老人问问是不是要下雪了”

王群闻言忙陪着笑脸道:“回太子殿下,路上臣已经派人问过了,这一路上的人都说这几天是要下雪了。”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对这个王群越发的满意了,这一路调教下来,愣是把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培养成了一个合格的特务头子。

李承乾扭头看见正在修建营寨的士卒忙对王群道:“快去告诉苏将军,修建营寨时注意保暖。”

王群闻言忙转身扭着壮硕的腰身往苏定方处跑去。

接下来几天王群派出几批间谍渗透到德静县城及米擒氏的寨子周边探查军情,很快就把刘兰及德静县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这一日,过了正午天空星星点点地落下雪花来。

李承乾把众将招到中军帐里,把王群收集来的情报拿给大家看,让众将合议着定出一个进军的策略来。

众人正在商议时,突然帐外有人加禀道:“禀报太子殿下德静县县令米擒多葛派人前来求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将计就计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二十九章将计就计李承乾闻言对站在旁边的王群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帐里众人都在看这些天王群收集来的情报,清楚地知道党项米擒氏是一心依附于刘兰,突然派过人来到大唐的营地必然有什么阴谋,都在等待他们想要做什么。

别人还好,程务挺却忍不住了,手里拿着一张情报却不断地扭头往大帐门口去看。

一连看了几遍见王群始终没有回来,便赔着笑脸问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这个米擒氏派人来想做什么啊”

这些资料李承乾早已经看过了,此时心思却不在这上头,坐上在首正拿着笔想想背过的诗词,抄两首给寄回长安给太子妃和王良娣,出来这么长时间心里多少有些思念她们。

闻言抬头看一眼程务挺道:“是想活捉我吧!”

尉迟恭、丘行恭、苏定方等人抬起来相互看一眼,眼里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程务挻闻言却霍地站起身来,激动地道:“他们竟然想要活捉太子殿下

真是活和不耐烦了。

臣请这就去把他派来的人斩首,然后带兵去德静县城把米擒多——,还有刘兰通通抓住斩首……”

李承乾看都看没有他直接道:“你今天要把这些情报整理清楚,然后自己拿出一个如何平德静县叛乱的方案出来,否则这次攻打德静县你就不用出去了。”

“啊”程务挺闻言为难地看着李承乾,见李承乾不理他,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开始干活。

其他人则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经过几个月的接触众人也都看出来了李,承乾几乎是把程务挺和王方翼当成小弟在带,众人自然都是乐见其成的。

……

……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

寒风依旧卷着雪花在空中飞舞,枯黄的干草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看上去软软的像是盖了一层被子。

但是这层一被子给人感觉绝不是暖和,而且彻骨的寒冷。

这样在天气呆在户外一天,连把火都没有,再好的身体也吃不消。

野利豪杰这样想着,他想知道现在大概什么时候了,习惯性地抬头看天,只看见点点雪花落下。

重重地“嗐”一声,然后对身边的传令的小兵道:“去告诉弟兄们生把火烤烤,别冻出病来。”

“哎!”传令小兵很高兴地应一声跑向远处传令去了。

雪下的枯草依然很干燥,只要把上面的积雪掀掉就能点燃。

得到命令的羌军士兵抖掉蒙在头上的毛毡,慢慢地清出来一片地放些枯草点燃,红通通的小火苗就在一圈羌军热切的注视下摇曳着慢慢变的大了。

坐在周围的羌军伸出早已没有知觉手贪婪地吸收着火苗散出的热气。

众羌军看着小火苗呼出一阵阵白气,心里却在咒骂李承乾这个懒鬼。

说好的今天一早就亲自带兵来进攻打德静县城,现在都到了深夜了却还没走到离城十里远的这处山谷。

这些羌军都是刘兰和米擒氏颇超氏的精锐,此次在此埋伏就是为了活捉大唐太子李承乾的。

可是从中午等到了深夜还是没有看见唐军的影子,中午时有人来给他们报信说,李承乾一早坐着豪华车驾带着大唐的精锐,向着德静县城而来。

他们听说来李承乾的车驾十分华美,周围是彩缎和丝绸围的,上面吊着黄金和宝石作为饰品……

跟随李承乾的唐军都是穿着明光铠,手里拿着百炼精钢打造的长枪……

这些东西光想一想就让人十分激动,更何况他们马上就能把这些富有的唐军包围住,并且把对方的皇太子活捉……

一万多羌军士兵,激动了一天,可是到现在连个唐军的毛都还没有见着。

山谷两边亮起一千多堆篝火,从远处看星星点点的篝火映着雪光老远就能看见山谷里红光一片。

薛仁贵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无情地看着那片山谷,心里算计着苏定方和丘行恭现在应该已经绕到静德县了。

薛仁贵抬看看天,想看看有没有信号灯,旁边的程务挺却回头对他道:“太子殿下这次怕是失算了!”

薛仁贵闻言震惊地看着程务挺,心道:太子殿下对你甚厚,怎么敢在背后出口不敬

程务挺没有看薛仁贵,而指着远处的山谷道:“我用点兵法粗略算了一下这里的敌军的有一万五六,应该是德静县的全部兵力了,苏定方绕道跑去德静县可能根本没仗可打。”

薛仁贵深吸一口气,严肃地看着程务挺道:“务挺,太子殿下待我等虽然宽厚,但是我等做为臣子就要有臣子的样子,怎可在背后口出不逊之词”

“啊!”程务挺闻言吓了一跳,才想起刚才说的话对李承乾不敬,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

薛仁贵严肃地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对太子殿下不敬,可你是太子殿下信重之臣,你说出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岂不有损太子殿下的赫赫神威”

程务挺一听立即明白了薛仁贵的意思了,肠子都悔青……

薛仁贵看他一眼道:“你以为德静县的反贼都在这里了,苏定方那边可能没有仗可打,怎么就不想一想,县城里如果还有外援呢”

程务挺闻言连连点头。

薛仁贵接着道:“再说这里有八千人马,还有火药,只要指挥得当我们可以全歼了这一万多人。如果太子殿下没有算出这里有一万多人何必派出这么多人马和火药来呢”

程务挺闻言忙道:“薛大哥教训的是,我这点本事哪里能明白太子殿下的深谋远虑。”

薛仁贵伸手拍拍程务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太子殿下宽洪大量,你在他面前偶尔说错话,倒也不怕,切记在外面可不能把太子殿下的事乱说。”

程务挺闻言用力点点头“哎!”一声。

薛仁贵见他受教,欣慰地点点头,正要安慰他两句时,却听旁边的副将卢泓道:“快看天上的孔明灯,苏将军他们已经到县城边上了。”

薛仁贵闻言忙回头看一眼雪橇上躺着的投石机,与装在后面的火药,轻轻一挥手,便提着马缰绳向前而去。

卢泓见薛仁贵下了命令,忙带人拉着雪橇往两边山上去。

这条路两边都土山,前面的山谷就是一处突然宽的地方,周围也一样是土山。

因为土地贫瘠土山上也没有高大树木,而且位置高连土里都没有水份,野草都是贴地面长,如今被大雪一压也就与地齐平了。

这样的高坡平常要上去虽然不难,但是想要带着投石车这样的大家伙也不容易,这边的动静极有可能惊动埋伏在前面山谷里的野利豪杰等人。

现积了厚厚雪只要用马拉着雪橇,连一点大声都没有发出就上去了。

薛仁贵看着投石车和火药快要走到预定的地点,一提缰绳带着两千人马就往山谷里走去。

临进山时薛仁贵还命士兵故意发出声音好给山里埋伏的羌军提个醒,让他们把篝火提前灭了……

野利豪杰正在坐在火堆前伸手烤火,突然听见入谷处沙沙之声大作,知道有人来了,心里一惊,站起来大声道:“快快——,快把火息灭。”

对面的米擒松莱也听见沙沙声,见野利豪杰下令息火,忙跟着下令快些息火,众人伏下别让先头的唐军的发现了。

因为旁边就有厚厚的积雪,推些雪往火堆上一压火苗就被压灭了。

到了此时山谷里的羌军基本上都知道他们等了一天的唐军终于来了,一个个伏下身子两眼紧紧盯着山谷入口处。

不一时果然看见在飞舞的大雪中一队身着明亮盔甲的唐军骑着高头大马从山谷入口走进来了。

野利豪杰看着为首的唐军将领身高体长,骑着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手里拿着一杆明晃晃的长枪,马背上还挂着一张大弓十分耀眼,心道稍后生活捉了他们的太子殿下一定把他身上的这身铠甲,宝马长枪还有大弓都抢过来……

其他的羌军也都看着这两千唐军流口水,要不是知道他们身后还有大唐的皇太子真想这个时候就冲出去,把这伙唐军给抢了。

第二百三十章 风雪正紧

很快薛仁贵的两千骑兵全部走过了不长的山谷夹道,在山谷外下马布阵,等待已经被困在山谷里的羌军往外冲。

而山谷里由野利豪杰和米擒松莱带领的一众羌人则正伸长了脖子等着李承乾的车驾,却不知道这片山谷已经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地。

山谷另一头的程务挺在薛仁贵走就连忙命手下将士摆开鹿角拒马把这一头的口袋扎死。

程务挻摆好阵势就远远看见薛仁贵那边燃起了一大堆篝火,知道薛仁贵那边也摆好了阵势,面无表情地看着风雪正紧的山谷,心里暗道:……竟敢欺心要拿太子殿下,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来。

早已带着投石车和火药来到了两边丘岭上的卢泓和另一位副将看见薛仁贵那边燃起了篝火,被雪光映的煞白的脸上都露出一个瘆人微笑,然后挥手示意开始投掷炸药包。

山谷里的野利豪杰这个时候也终于发现了情况不对,一见山谷出口处火光冲天就慌了,急忙跨上战马呼喝一声就要往外冲。

他对面的米擒松莱一看野利豪杰上马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连忙跟着上马。

他们后面一万多人一见两人上马还以为是李承乾的车驾来呢,都兴奋得从坑里跳出来往进谷口拥去……

一多羌人风雪弥漫的山谷里乱作一团,只听在呜呜寒风中夹杂着一些异响迅速来到他们身边,紧接着就听见轰隆隆……

轰轰轰……

天上寒风呼啸,雪花飞舞,地上处处火光闪烁黑烟翻腾。

一万多等待抢劫李承乾车驾的羌人和几百匹战马乍遇这如同天威般的火药爆炸,立时一片混乱。

一时间,有被炸到的肢体的血肉顿时与空中的雪花共舞;有被震的两耳嗡鸣神情呆滞,木雕泥塑一般不知何去何从;还有那离爆炸点较远的看见这如山如狱的火药轰炸,胆小两腿发软屎尿齐流,胆大的举着武器嗷嗷乱跑甚至连自己人都下手劈砍……

透过依然随风打旋子纷飞大雪看着山谷里一片乱象,连野利豪杰和米擒松莱都只能骑着受惊的战马在原地打转,薛仁贵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唐军再一次唐军再一次依靠火药而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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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里之外四千名身披白色披风的唐军趁着风雪悄无声息地来到德静县城南二里地处,默默地站在风雪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座党项羌人的土城,等待着攻城的命令。

李承乾身披一件白狐裘氅站在车驾前端也沉默地看着眼前这座土围子一样的城墙,心里盘算着进城后该怎么收拾城里的这些羌人。

自从他来到北地已经往剑南发配了近三万伐木的苦力,现在大唐没有特别大的工程,再往剑南发配恐怕那里一时也用不了那么多人,突然过去几万人粮食也是一个大问题。

按理说他可以在这里找些矿脉,让他们挖矿最合适,但是也有个问题,现在大唐在北边没有修建长城,对这里的管理也很松散,如果在这里建起矿厂炼出金银铜来都好说,若是练出铁来无论是便宜了突厥人还是党项人对大唐都不是好事。

李承乾正想着这些,就听见远处隐隐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心头一震,就见前头的丘行恭大声下令道:“攻城!”

随着一丘行恭一声令下,角鼓齐鸣,风雪骤狞。

两千将士顶风冒雪,举起手中长枪大盾,极有节奏地喊着“一、二、三、四”的号子,迈着整齐的步伐若山崩时的雪浪一般朝着德静县城走去。

如此的大动静自然惊动了城上守城的羌人,今夜守城的头领名叫米擒松支是米擒松莱的弟弟。

因为他们的父亲米擒多葛要活捉大唐太子李承乾,所以把他们兄弟俩都派了出来。

米擒松支一听见城外的动静,忙趴在城头往外看,只见似有滚滚雪浪向着城门涌来,知道是敌军来袭。心里不由大惊,慌忙命人敲起邦子,招乎城墙上的羌人都南门帮助守城。

米擒松支看见城墙上的羌人都来到南城门上方,心里稍安想起还没有给城里报信,便急忙派人去县衙送信。

城外唐军越来越近他们整齐的步伐伴着嘹亮的号子,在米擒松支等人眼里越来越清晰,使得米擒松支等人越来越紧张。

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这支神威赫赫的唐军,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在侧面两队唐军将士正推着高大的投石车飞快接近着城墙。

狭小的德静县城里的人很快就都知道唐军前来攻城了。

正在德静县衙里等消息的米擒多葛与刘兰闻报同时一惊,他们探听过李承乾的唐军一共不到两万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冲出他们设下的埋伏圈

二人匆忙来到县城南门登上城楼,看见气势如虹的唐军慢慢逼近,知道仅凭城楼的这点人马是守不住德静县城的。

刘兰眼珠一转便对米擒多葛道:“米擒首领,本官手下还有一些精锐护卫,我这就去调来守城,你也派人去召集城中青壮前来守城。”

米擒多葛此时正为埋伏在山谷里的米擒氏的青壮着急,闻言不假思索就挥挥手道:“快去快去!”见刘兰转身走下城墙,又咬着牙对站在他身边老仆道:“你也再去城里找找,把能带上来的青壮都带上来。”

老仆闻言也慌忙回身下了城楼。

刘兰在县衙里还有五百汉人亲卫,是由他侄子刘彪亲自带领的,是他最后的保命王牌。

刘兰神色惶惶地回到县衙,急忙命刘彪把早已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带上,带着一众心腹跨上一匹战马冲出县衙大门。

冲出县衙先是往南跑几步猛然惊醒过来,又慌忙调转马头顶着风雪直往县城北门而去。

刘兰一行人跑到县城北门的时侯整个德静县已经大乱起来,米擒多葛的家奴挨家挨户拍门,叫人起来上城墙迎敌。

而城百羌人家里多是些妇孺老人,根本没有胆量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出门,一时间城哭爹喊娘的声音大作……

刘兰心中暗道:德静县城是绝对守不住了,得快些出去才是。

可是越是着急越是遇上麻烦,德静县守门的人都是米擒多葛的家奴,一见刘兰带人要跑立即上前拦住他们。

刘兰一见大急道:“快开城门,本督要带人出城迎敌。”

守城的小兵闻言不阴不阳地道:“刘都督迎敌不是应该往南城去吗

你怎么带着人到北城来了”

“混蛋!本督这点人马怎么正面迎敌现在本是要带人从北城绕过去,从唐军背后杀过去……”刘兰虚张声势道。

但是,守城的小兵显然早得米擒多葛的授意,任刘兰如何威逼利诱就是拦着不让他们出城。

双方正在僵持中,只听南城那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城中立时安静了,刘兰回首望去只见城中风雪弥漫,轰隆隆之声不绝。

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再也不顾不得别的,打马就往城门冲。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平定叛乱

火药在城墙上爆炸的声势感受最深当然是守的南门上的米擒多葛等人,从第一声爆炸响起,米擒多葛的脑子就被卡壳了。

看着土城腾起一阵阵黑烟,然后就是土城轰然坍塌的声音,米擒多葛和他的手下都吓的脸色惨白,两腿发软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王方翼带着唐军来到城墙上时基本没有遇上什么抵抗就把这些拿下了,心里不禁冷笑就这点本事还想要捉大唐太子真是异想天开。

城门打开丘行恭带着大军进城扫清城里的米擒氏与颇超的残军,这些人很多都在往城门口这边来的路上,被丘行恭迎上轻一网打尽了。

丘行恭带着人把一干主犯押着来到城门口迎接李承乾进城。

远远地看见一队队大唐精锐迈着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向城门口走来,华丽的皇太子车驾在风雪里犹如穿过层层帘幕一般缓缓地向城门移动。

米擒多葛等一干叛逆看着这如仙若幻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承乾在尉迟恭和契苾何力的保护下直接进了德静县衙。

一行人走进德静县衙的大堂看见当中的炉子里炭火还在燃烧,李承乾便向笑尉迟恭等人道:“丘将军与王方翼动作还挺快的,不到半个时辰就拿下了这座县城。”

尉迟恭闻言直翻白眼,心说:这样的仗谁打都快。

契苾何力却陪笑脸道:“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运筹得当,火药神威漠测的功劳。”

李承乾闻言笑着一罢手道:“还是将士用命。”

说罢走到主位坐下,刘葵给他端来姜汤,李承乾接过姜汤轻啜一口道:“命他们多熬些姜汤,让将士每人喝一碗,另外这里的房子没有挖地龙,用炭火时要小心一些……”

尉迟恭听见李承乾开始吩咐军营里的事务,王方翼不在忙上前躬身听了,一一记下亲自出去安排。

一边往外走心里暗赞道:太子殿下可称得上爱兵如子了,每到一处必然对将士们的吃住都关心到位。

李承乾在德静县衙安歇,外面丘行恭王方翼冒着大雪连夜清理城中米擒多葛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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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静县城西北方通往附昭武九姓的聚居地的大路旁边苏定方率领几千大军静静地守在风雪里,一直等待米擒氏的援军出现。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冻得两手僵硬的苏定方可以断定这一次李承乾是失算了,昭武九姓根本没有打算来援助德静县。

“嗯”

正想着苏定方突然扭头向德静县方向望去,风雪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其他声音。

透过狂风乱卷的雪花中苏定方看见一群黑影正快速的向这边跑来,虽然离得较远但是苏定方依然可以断定来人不是唐军。

因为李承乾为了在大雪中隐蔽,下令所有唐军身上都披着一领白色的披风,这群人没有披白色的披风。

苏定方立即警觉起来,下令准备战斗……

在城破之前刘兰带着人拼命冲出了德静县城,一路往西北而来准备逃往草原然后去西域,以后再也不回大唐了。

走了一会,看着离德静县城越来越远,后面也没有追兵,刘兰提着的心的也渐渐放了下来。

突然听见前面一声大喝,从路旁跃出一队身披白色披风的唐军拦住了去路。

刘兰心下大惊,旁边的刘彪见此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大声问道:“叔父现在如何是好”

刘兰到底也是跟唐军南征北战过的人,见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咬着牙发狠道:“到了此时,除了拼命还能如何”

说着刘兰面目狰狞地尽力一挥马鞭,当先便朝唐军冲去。

苏定方骑马上看见这伙人总共只有几百个人,但是人人骑马在风雪奔跑稳健,知道这是一部精兵大意不得。

见来军主将一马当先朝这边攻来,六十多岁的苏定方见猎心喜也猛一挥马鞭提着长枪直朝刘兰冲过去。

一边往前冲一边大声喝道:“本将大唐苏定方来将通名。”

刘兰闻言这个恨,他没有叛乱的时侯可从三品都督府都督,苏定方是什么鼠辈

当即大喝一声道:“刘兰在此速速让出道路,免……”

一句话没有说完双方就撞上了,四百多家丁护卫对上苏定方的三千东宫精锐,一个回合就死伤殆尽了,剩下刘兰与刘彪几个武艺高强的也都被苏定方活捉了。

苏定方拿下刘兰等人就知道德静县的大事已定便带着兵回德静县城。

而在苏定方埋伏地往西方五里之外的一处山谷里,鲁至正坐在一顶帐篷里听探子回报德静县城的情况。知道唐军已经攻进德静县城,鲁至缓缓闭上眼,无力摆摆手道:“下去吧,传令立即拨营回寨。”

“鲁至大人我们为何不去助米擒多葛一臂之力”坐在下首的昭武九姓第一勇士康屈达不解地问道。

鲁至闻言转头定定地看着康屈达,半晌见康屈达没有异色才缓缓地道:“我让米擒多葛设计活捉李承乾,只是为了带兵去解救李承乾,并不是要帮米擒多葛。”

康屈达闻言一怔道:“大人,只要我们擒住李承乾不是可以要胁他吗”

鲁至闻言不屑一顾地道:“要胁大唐的皇太子,如果此事被天可汗知道,李承乾怎么样不说,我们一定会唐军撕碎的。

如果羌人真捉住李承乾,我们带兵去救了他,不管天可汗知道不知道都不会怪罪我们的……”

康屈达听了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要胁李承乾的条件就是知道他被别人活捉过,但是绝不能扮演那个活捉了李承乾的角色,因为那个角色无论是李承乾还李世民都不会让他活着的。

很快他们的族人把这处临时的驻地收拾好,康屈达跟着鲁至走出帐篷,康屈达抬头看看满天大雪,想着鲁至如此巧妙的计策竟然被米擒多葛给玩坏了……实在是不甘心……

鲁看抬看看天空依旧搓绵扯絮地飞舞着的雪花,满意地点点头道:“不用担心,这里的痕迹应该很快就会被大雪掩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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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定方回到静德县城看见薛仁贵与程务挺与野利豪杰打十分辛苦,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带兵打败了一万多人,你轻轻松松地擒获刘兰立了首功,苏定方怕他们俩有意见,想找李承乾说说,把首功让给薛仁贵。

只是李承乾已经睡下,自是不敢打觉李承乾,只得自己回去睡下,想着第二天再去见李承乾。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李世民的妖蛾子

第二日一早,天就晴了,积雪反照着太阳的光,显得整个世界都都特别明亮。

李承乾早上起来一出门口被雪光耀睁不开眼睛,忙让刘葵找来一片黑纱罩在眼上才能出门。

德静县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唐的一个县,叛乱既已平息皇太子自然要出面安民,至于事后的诛连那就另说了。

李承乾走出德静县衙看见王方翼正带着人在大街上铲雪,李承乾还看见一些县里的老人也拿着粗劣的工具出来帮着唐军清理积雪。

微微点头暗道:就是民心所向。

铲雪的众看见李承乾的仪仗出来,都慌忙跪下见礼。

李承乾看着众人微笑着点头道:“平身!”

待众人起身李承乾继续往前走,德静县城说是一个县城其实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土围子。

只是这两年米擒氏得到朝廷的支持才把周围的城墙修的稍微像样一点,防御力昨天李承乾已经验证过了。

城里除了米擒多葛和颇超越住的是砖石房子其他都是土墙草顶的房子,可见这些百姓在他们羌自治的情况下过得并不富裕。

李承乾一边走一摇头,心道:城外到处都是比人还高的荒草,显然这里的人放牧的都少,百姓如此贫穷,总不会是因为这里的百姓太懒吧

李承乾正想着突然从小巷子里闯出来几个妇人,趴在当道的雪地里大声哭喊:“冤枉!”

李承乾看这几个妇有老有少,但都是骨瘦如柴,都穿着单薄的衣衫,也都伤心欲绝。

心想:难道状告米擒氏的

示意许敬宗去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刚刚平定叛乱的羌人县城里,李承乾可不敢与当地民众挨的太近。

许敬宗上前把几个妇人带到一边去问话,李承乾则继续巡视。

在县城里转一圈,李承乾走得身上汗津津的十分舒服,只是腹中饥饿。

感到腹饥饿的李承乾想起来自已一行人在县城里转了一个多时辰,竟然没有看见一户人家起来做早饭的。

不禁心里暗道:今年夏天北地并不干旱,这个看城外茂盛的荒草也可以知道。就算家里不放牧难道也不去城外打些野兽吗

这里的人却过得缺衣少食,如果不家家用泥土建房子,恐怕这场大雪就让这整个德静县城的人立即变成灾民。

李承乾正在想这些时就见许敬宗走过来。

许敬宗走到李承乾面前神色有些为难地看着李承乾不敢说话。

李承乾这一会儿心里正不舒服,看他如此便没好气地道:“有什么直说。”

说罢当先往县衙走去,他要先回去吃些东西。

许敬宗见状知道李承乾不高兴,连忙跟上去低声向李承乾禀报了那几个妇人因何拦路。

原来这几个妇人的丈夫和儿子都是跟着野利豪杰在山谷里准备伏击李承乾的羌军。

昨日的山谷被几百包炸药包一通乱轰,虽然没有死多人但是这些羌军被炸药爆炸的气势一吓,惊慌之下乱跑乱撞却踩死了不少,最后野利豪杰带人跟两头的薛仁贵程务挺拼命也拼不过,只能下马投降。

投降的羌军到今天还活着的有一万多人,这几个妇人儿子和丈夫就在其中,她们拦住李承乾的去路就是想求李承乾饶了他们的儿子和丈夫。

许敬宗见识过李承乾是怎么处理兰山部和野利寨子的叛军,虽然可怜她们却认为李承乾不会放过这些人,更怕李承乾发怒把这几个妇人也一并处理了,所以感到十分为难。

许敬宗说完见李承乾脸上表情不变,就大着胆子道:“这些人虽然意图不轨,但到底都是被米擒氏裹挟的无知乡民……”

李承乾一直往前走闻言头也不回,直接问道:“这些人也都是羌人”

许敬宗不敢隐瞒如实答道:“确实都是羌人,而且还有几家是米擒氏的人,但是他们早就分出米擒氏的寨子单过了。如果不米擒多葛做了县令这些人也不会受他的裹挟。

这些年因为米擒多葛做县令他们日子反而越来越艰难。”

李承乾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许敬宗道:“孤王知道米擒多葛是朝廷任命的德静县令,所以对于他的手下并没有打算一网打尽。”

“呃!”许敬宗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淡然一笑道:“但是你和王群要查清楚哪些人是米擒多葛的死党,对于米擒多葛的死党一个也不能留,其余的人——”李承乾说到此处看看附近的泥土房子眼睛眯了眯道:“其余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啊!”许敬宗脸难看起来,什么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不是发配去剑南伐木。

李承乾没有看他的脸色直接吩咐道:“城中百姓既然受米擒氏欺压,那就把米擒氏的牛羊田产分给他们,然后告诉那些羌军要替朝廷效力赎罪……”

李承乾此言一出不但许敬宗不敢相信,连跟在他身边尉迟恭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不知太子殿下又有什么新的打算,上回不是说要青壮弄走让北地重新十年生聚的吗

李承乾不理他们直回到了德静县衙,一进县衙见王方翼已经从外面回来正指挥着人在县衙各房子间挖地道,修取暖的地龙。

便停下脚步笑向挖地道的众人道:“都先吃了早饭再干!”

众人闻言看见李承乾都慌忙放下手里的铁铣等工具,给李承乾见礼然后谢了恩去吃早饭。

李承乾见众人散去才叫过王方翼,带着众人去县衙大堂里用早膳。

李承乾与众将一起吃完早膳,众将都出去忙着整训军将士,清点物资俘虏等事。

县衙大堂里就剩下李承乾和尉迟恭、丘行恭还有几个书吏。

既然平定夏州叛乱还擒获刘兰,自然是向李世民和朝廷写报捷的奏疏,这是丘行恭的事,但是因为现在李承乾在这里而且有节制北各都督府的权力,丘行恭写了奏疏自然要请李承乾过目才能往上送。

而李承乾的事则较麻烦因为远在长安的李世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想以薛延陀真珠可汗迟迟不来灵州朝见李承乾为由废去大唐与薛延陀的婚约。

而且根据丘神绩送来的消息,朝中几乎没有反对声音,也就是李世民随时可下旨废去婚约。但是李世民一旦下旨废去婚约,李承乾就没有继续留在北地的一理由了。

所以李承乾想来朝中之所没有人反对李世民以这样站不住脚的理由废除大唐与薛延陀的婚约,只有一个原因,满朝大臣都想让他尽返回长安。

对皇太子控制与失信于薛延陀哪头重要,满朝文武恐怕都会选择控制住他这个皇太子。

所以李承乾现在必须要把推动大唐直接治理北地计划奏知李世民,另一方面也要派人去催促薛延陀夷男尽前往灵州。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无助的李世民

李承乾把这里的情况全部整理好,列出提纲交给手下文吏先拟出草稿,然后再交由许敬宗写奏疏,李承乾看了没问题才可以快马递送长安。

李承乾做好这些已经快到午时了,王方翼进来禀报各房间的地龙都已挖好,只差李承乾所在的这几间房子没有动过。

他已经在后院给李承乾打扫出来几间上房,请李承乾移驾去那边办公。

李承乾心里不平静,命其他人搬东西自己则信步走了出去。

回头看一眼跟上来的尉迟恭,招手让王方翼也跟着。

王方翼看出李承乾神色不对,忙示意手下继续他连忙跟上李承乾。

李承乾一直走到县衙来到街上,听见到处有都滴滴答答的声音,李承乾扭头四下一看墙头屋檐上都在滴水,原来是雪化了。

便不作理会,继续信步走去。

李承乾走了一会儿暗想差不多了,便回头语气萧索地问道:“孤王近来做错了什么吗”

王方翼闻言一怔,忙去回头看一眼尉迟恭,尉迟恭见状气把头扭向一边,心道:竟然把我当成间谍了。

李承乾浑若不觉看着王方翼等着他说话,王方翼感觉到李承乾的目光,连忙答道:“太子殿下一心为国何错之有。”

李承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一声继续往前走。

过一会儿又缓缓说道:“听说玄圃天庭就在西北的昆仑山里,不知是真是假”

王方翼听李承乾讲起野史忙赔笑应道:“臣读《离骚》见屈大夫说‘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悬-玄)圃。’,想来应该真的是帝阍所在。”

王方翼出身太原王氏自幼熟读经史,直接引用屈原《离骚》里的句子回答了李承乾的问话。

如此却正中李承乾下怀,只见他抬头看着澄净的天空,无限感慨道:“屈子不智啊!”

王方翼闻言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承乾,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此感慨。

李承乾看了一会天空摇摇头,又低下头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缓缓道:“屈子说‘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他明知如此却不肯离开楚国去修仙,最后落得自沉汩罗……”

李承乾这话也是引用了《离骚》里的句子,说是世人混沌不分,经常嫉妒摭蔽美好的事物。

王方翼想想也是如此,便点点头道:“太子殿下说确实有道理。”

李承乾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快走城门口时,才停下脚步,两眼看着德静县的土城门,语气里充向往地道:“我真想进昆仑山去寻仙,从此再也不回来了。”

“啊!”

王方翼闻言吓得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承乾一时不该如何劝说。

尉迟恭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到李承乾面前恭身道:“太子殿下国之储君,身负江山社稷之重任,怎可有此想法”

李承乾见此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摇摇头,绕过尉迟恭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尉迟恭王方翼骇然相视,急忙跟上,生怕李承乾这就出城进昆仑山寻仙去了。

李承乾发完这一通感慨回到县衙就秘密下令许敬宗安排一批人进山里去寻找铜矿。

一方面因为朝廷缺钱,他在朝中的几项改革眼看着都要因为缺钱而停下,另一方面他也要给这里的老百姓找一条生路。

想了半天,在没有彻底收服这里的人心之前,还是不要教他们生产技术为好,让他们去找矿,没有生产技术哪怕是找到金矿也不怕他们翻天。

后面这些天李承乾就在后园住下,每日里正常处理各种公务,但是即便如此也把尉迟恭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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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太极宫,两仪殿。

李世民高坐在御书案后面,下面一溜烟坐着中书令杨师道,中书侍郎马周还有几个中书舍人。

这是自从李世民夺了李承乾在东宫创立的平章院之后,平常处理朝政的模式。

现在尚书省不但没有尚书令,连左右仆射都没了,只有左右尚书丞自然没有办法承担起宰相的重任。

而门下省侍中张成行根本没有能力阻止李世民的任何旨意下发,所以门下审核旨意也就成一个文案的把关。

但是李世民也没有把权力都集中在平章院里,毕竟诸遂良等大学士还是李承乾的人。

所以李世民在处理公务时一定要把中书省的官员找来,遇上重大的事情还把其他几个参政知事,平章事甚至六部尚书都找来一起商量。

这样做看似权力都集中在李世民一个人手中,但是处一件朝政往往比以前集中了更多人的智慧,毕竟李世民不是宰相,宰相会认为自己凭才学当上宰相处理国事是理所应当的,下面的小官凭什么指手画脚

但是李世民做为君主他必须要听下面的大臣的意见,而且他听的相对还更全面一些。

李世民手里拿着李承乾的奏疏心里很是不屑,暗道:北地蛮夷有什么好治理的,只要大唐军威够强,还怕他们反了天不成,居然要派文臣去治理那种蛮荒之地。

当然这样的话他不能说,所以他直接把李承乾的奏疏转给杨师道。

杨师道看完以后在心里叹一口气,暗道果然是秦始皇转世,居然想把北地都变成州县。

杨师道这样想就默默地把奏疏转给马周。

马周看完以后心里便开始盘算李承乾这样做法的利弊,最后得出结果是夷人禽兽之心如何能治

李承乾的奏疏被几个中书舍人看了一圈又传回到李世民桌上,李世民看着内侍把奏疏放好,便淡淡地问道:“诸卿以为承乾所奏之事可行否”

其实他心里知道,肯定会有大臣站出来反对。

果不其然,几个人对视一眼高季辅就站出来了,慷慨激昂地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此议不妥,向来都是华夏治华夏,夷狄治夷狄,且夷狄者人面兽心,如何可以以礼治之……”

高季辅虽然只是就事论不敢过于批评李承乾,但也让李世民听心里暗爽不已,面上却装出一副维护李承乾的样子,沉吟道:“承乾所奏虽然过于荒诞,但到底是一心为国,都是因为年轻气盛经验不足所至,让朕再想想吧!”

说罢还有意无意地看一眼柳奭。

自从李承乾纳了王叶丹,柳奭就成了最彻底的太子党,凡涉及到李承乾的事他必然要支持李承乾,有时候让李世民很不爽。

李世民见今天柳奭也不说话,心里更是得意。

到了下午李世民便召程名振进宫商量征高句丽之事。

高句丽一直是李世民的一块心病,几个月前高句丽发生政变,李世民认为这个时候高句丽必然内部矛盾严重,正是灭高句丽的大好时机,所以才对灭薛延陀不那么上心了。

与程名振一翻问答,让李世民对程名振更加刮目相看,原本在李世民看来程名振不过是一个良吏,没想真有领兵的能耐。

因此李世民对此次出征能消灭高句丽又增加了几分信心,想着先准备着东征高句丽的事情,给李承乾点面子过几天再驳他的奏疏。

晚间李世民回到甘露殿,收到内侍递上来尉迟恭递上来的密折。

李世民一看先是一惊,然后接着是大怒,猛地把密折摔在地上大声骂道:“气死朕也,这个逆子竟想弃朕与大唐江山于不顾……”

李世民大骂了一通,过了一会儿又捡起奏折细看。

因为事态严重这次密折是王方翼和尉迟恭一起写的,所以李承乾当时发表向往昆仑寻仙的言论时的神态写的绘声绘色,李世民是越看越心惊。

自从处理了长孙无忌,李世民对于太子之位已经不作他想,如果现在李承乾突然入山寻仙,绝对是他所能承受的。

事情太过于重大,李世民不得不立即把几个信的过的大臣都召来商量。

入夜以后众臣进宫,看见尉迟恭的奏疏都是苦笑不已经,马周、李世绩等人都看出来了这是李承乾在将李世民的军。

但是却没有人敢说破,万一李承乾真的入山了李世民到时候肯定要杀人的。

所以众人只分析一下,至于怎么处理却没有人敢提一句,只等李世民自己做出决断。

可是到了此时李世民又敢说什么,看着一殿明哲保身的大臣李世民感觉十分无助,有些想念房玄龄与长孙无忌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二十万大军压境

李世民与众臣商量无果,暂时不敢再打压李承乾的治国热情,对李承乾在北地的做的事情只能听之任之。

但是尽管如此李承乾也遇上了一个大难题,那就是整个北地缺少心向大唐的人才。

不管以后怎么规划这片羁縻州,李承乾或者李世民最多也只能派几百个读书人到这里来做官。

但是这里的民情跟内地完全不一样,在唐时无论关中地区还是河南道,一个县只要风调雨顺有没有当官的老百姓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南方山区虽然也是蛮夷较多,但是当地自然资源丰富,又受限于交通,一个山窝里住一个村落或部落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经常出去,所以也十分好管理。

但是北地就不一样了,现在这里是一片草原,最安顺的羌人也是多以放牧为生,民风彪悍又不受礼教约束,想用几个书生治理这些人恐怕是痴心妄想。

这也是朝中多不主张对这里实郡县制的根本原因。

所以李承乾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培养出一批适合替大唐治理羌人的人才,就算朝廷派来县令、县丞,也得有衙役等一些人吧!

不过这事还真不难不住李承乾,毕竟前世了解一些阶级分析的方法,李承乾决定要把这次处理米擒氏的文章做好,以获取民心。

在德静县衙李承乾暂居的后房里,李承乾和许敬宗王群商量完处米擒氏的方案后,感叹道:“这样事情应该由李义府来做,他做起来应该更加得心应手。”

许敬宗闻言下意识地点点头,心道太子殿下真是知人善任,可惜李义府不在这里,只能落在自己头上。

两个人走出李承乾的住的地方,按照李承乾的安排,各自带着几个文吏,在离德静县衙不远处命打扫出来一片干净的地方摆开桌案,然后派人去街道敲锣打鼓让人前来告状。

在中国古代地方官员想要快速获得声望,最好的办法不是搞基础设施建设:修桥铺路挖水渠等,也不是搞经济建设:劝农劝桑,甚至不是搞教育建学校奖励好学的士子……

而是平冤决狱,如果一个地方官员一到地方就能把当地的恶霸给处理了,那他的威名将被传颂到千里之外,甚至被当地百姓传颂几代人,后来编成戏曲等。

在这方面最生动的例子就包公。

李承乾带着大军来到德静县,把这里的最大的两个土豪直接消灭了,这对当地百姓来说当然是天大的恩惠,按理说应该能得到当地百姓的人心。

但是因为双方交兵也有一些不明真象的百姓也被卷入其中,加之民族习俗不同尽管李承乾进城以后对这里的羌人秋毫无犯,羌人也仍然对唐军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和距离。

所以李承乾决定再次使出杀手锏为百姓伸冤,以加快百姓对大唐的认可。

因为李承乾这一次的目的是要把北地所有的羌族豪强都处掉,所以他给许敬宗等人下的命令就是接到的一切状纸只要是状告豪强的就立即给办了。

而且把豪强办了以后他们的财产唐军只留下一小部分,大部都平分给当地百姓,告状的百姓要多给一些。

这样应该可以调动羌人告状的极积性。

第一天在德静县城里收到的都是告米擒氏和颇超氏的,因为米擒氏和颇超氏的主要人物都已经被唐军抓了,所以许敬宗当即承诺前来告状的百姓除了杀死他们以外,过几天在分米擒氏的财物时,还要多分给他们一些财物。

告状的百姓虽然对此半信半疑,但是得到许敬宗这样的大官的和颜悦色地安慰几句对大唐的印象一下就好不得了,十高兴地回家了。

第二天前去攻打米擒氏和颇超氏寨子的薛仁贵回来,李承乾便下令许敬着手安排清理他们的财物,然后均分给德静县内外的百姓。

随着这些消息的不断传出后续几天德静县的一些百姓陆续又有人前来告状,这些人有告米擒氏与颇超氏的也有告县境以内其他一些小部族的。

羌人大小部族互不统属这给李承乾做这件事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凡是告那些小部族的许敬宗一旦查问明白就马上派兵抄家,把部族首领和主犯抓起来,部族里的财物除了赔偿给受害人一部分,其它的都平均分给那些部族里的人。

如此一来伸冤顺带着把家也给分了。

待许敬宗清理好米擒氏和颇超氏的财物牛羊,李承乾下令程务挺提前一天晚上把要分给羌民的部分都押到德静县城外。

到了第二日一早,在县衙门前提前几天清理出来的场地上搭起彩棚,设上宝座,整个德静县内外的羌人都来了到这里,按照居住的分列站在彩棚前等待李承乾的到来。

太阳慢慢升起,一队队士兵把米擒多葛和颇超越以及其家人心腹一个个五花大绑地押到彩棚前朝着众人跪下。

彩棚最前面站的都是这些人的仇人,以前被他们欺男霸女的抢夺了牛羊,若要讲理时轻的抽几十鞭子,重的断胳膊断腿,甚至有人丢了性命。

现在这些人和这些人的家就站在米擒多葛对面。

这些人一看见米擒多葛他们自然是恨得牙根痒痒,此时看他们一个个跪在面前低着头也不敢看人,有一些妇人便开始低声咒骂起来,年轻一些也大着胆子往他们身上吐口水。

接着又有人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阵牛羊马匹的叫声由远及近,不由都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唐军从南门口赶来了一大群牛羊,牛羊群后面还马匹拉着一辆辆大车正往城里来。

虽然不知道车上装的是什么,但是早就听说过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看他们可怜要把米擒氏与颇超抢他们的东西分给他们。

站在彩棚前的羌人看着这些东西一个个激动眼里放光,嘴着不停地说着李承乾的好话,咒骂着米擒多葛一家。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鼓乐声响,一对对内侍各执着香炉仪仗从县衙里走出来。

彩棚前的羌人哪里见过如华美精致的东西,一见眼前香烟缭绕,各种彩缎飘舞,一个头戴金冠身穿玉袍长身玉立青年在羽扇伞盖之下缓步走来,直以为是神仙下凡下仙了,慌得站在前排的众人急忙趴在地上叩拜不已。

李承乾走到人前温声对众人道:“都快快平身,地上凉别冰着身子。”

跪着的众人只见李承乾笑面如花就激动连忙多磕几个头,哪里还能听见他说什么。

李承乾对身边内侍使眼色,几个小内侍连忙上前把跪在前面的几个老人搀起来,并大声复述李承乾刚刚说的话。

几位老人一听说大唐皇太子如此关心他们,激动再次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李承乾只得先走到宝座上坐下命刘葵去处理,刘葵带着一众小内侍把激动不已羌人安抚住。

李承乾便命令许敬宗把他亲自写的米擒氏和颇超氏的罪状大声宣读出来。

许敬宗近日因为审理冤案为民伸冤,很得当地羌人的爱戴,为了能名扬青史今天特地穿上一身干净的官服,神情郑重地拿起皇太子谕令,在宣读之前还先向人群里看一眼,使得站在彩棚前的百姓又忍住赞叹。

“米擒氏一族,仗着他们人多势众,欺辱老百姓无数,杀人越货,偷抢夺拿,啥坏事都敢干。

一、强抢折氏大闺女……”

许敬宗才念了几句就睁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用飘逸的瘦金体写的大白话。

许敬宗以为拿错了回头朝李承乾看去,却见李承乾面无表情地道:“接着读。”

许敬宗无法只得红着脸把这篇大白话高声读完,一俟念毕立即长出一口气,两颊通红转身就走回到彩棚里,仿佛他读了这样的粗俗的文章再也没有脸见人了似的。

但是彩棚前的羌人却听懂了他这一篇大白话,见里面列出来很多米擒氏的罪行都恨的咬牙切齿。

李承乾看百姓的情绪积赞的差不多了便对王群使个眼色,王群会意忙出彩棚把其中几个冤屈重的人引进彩棚。

几个人一进来,看见近在咫尺的李承乾便急趴在地上感谢李承乾为他们伸冤,李承乾亲自上前把几个人一一扶起来,让人给他们搬来锦墩坐下。

几个人不敢违逆李承乾把屁股稍稍挨着点锦墩看着李承乾紧张不已。

李承乾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让你们受了冤屈,这是孤王的我不是!”

“不敢,不敢……”

“太子殿下亲自为我们伸冤,已经天大的福份了……”

……

……

这些人本来就都是王群专门挑出来的能说会道的人。

李承乾摆手示意他们停下,微笑着道:“虽然你们不怨孤王,但是米擒多葛的县令到底是朝廷封的。”

李承乾顿了顿接着道:“孤王知道现在北地还有很多小的羌人部落受到大的部落欺压,还有突厥人也欺压你们,这些事只要孤王知道了,都你们伸冤昭雪。”

“太子殿下的天恩我们永生永世也不能忘怀。”一个老者再次激动道。

李承乾点点头接着道:“孤王多么希望有更多的受了冤屈的人知道孤王愿意为他们昭雪啊!”

“草民愿意去传播太子殿下的苦心……”

“好啊!难得你们一片赤诚,孤王准了。

米擒多葛他们欺压了你们,你们可愿把你们的冤屈当众说出来,然后骂他们几句,打他们几下出出气”

“愿意!”几个人眼睛都红了,米擒多葛把他们弄了家破人亡,如何处理他们都是愿意的。

接下来王群把他们请出去,站在米擒多葛身边一个一个痛诉他们曾经受过的苦难。

前面说的人声泪俱下,下面听讲的人也是个个眼睛通红,一个个看着米擒多葛一家人恨不得生吃了他们。

所以后来几个人一动手下面的人也都涌上来,一些曾经被米擒多葛欺负过的人,还有一些义愤填膺的人一齐对跪在上面的一百多人拳打脚踢。

等他们打累了,许敬宗出面劝阻时,一百多人已经没有几个喘气的了。

李承乾也不怪罪他们,直接下令把活着的补上一刀毙了命,然后就开始分发牛羊财物。

第二日许敬宗又招来羌人开始给他们分配土地和牧场,一得到牧场百姓们一边迫不急待地把昨天分得的牛羊牵到自家的牧场上放牧,一边割些干草回去取暖。

李承乾来时看到城外荒草没人,城里面的百姓却没有取暖的柴草,还以为是羌人的习俗,后来才知道是米擒多葛不允许百姓去割草砍柴。

这一套操作下来,使得羌人对李承乾对大唐都是心悦诚服,只恨没有早一点受到大唐的直辖。

之后几天里,德静县发生的事在李承乾的推波助澜之下方圆几百里都传开了,很多人走一二百里路来前德静县找大唐皇太子给他们伸冤。

李承乾见此就顺水推舟地把从长安调来的文吏都放出去,

这些文吏出去时李承乾除了派一些必要的兵力保护他们以外,就是派一些在德静县城招的已经分到财物的羌人给他们帮忙。

李承乾这么做当然一方面加强大唐在羌人中影响力,一方面因为首领头人都被处理了,一些羌人的农奴规矩(或者说是羌人文化)也就自然而然的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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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雪过后虽然有几一段的时间回暖,但是天气总的趋势却一天比一天冷,北风每天都呜呜地刮着。

可是李承乾却要在此时迎着北风再一次起程北上,前往灵州。

这一路上李承乾收到了很多长安的来信,其中最重要的一封是太子妃苏氏的。

原来苏氏十一月初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据说李世民十分高兴,在东宫替他这个孙子大排宴席,并亲自取名叫李白。

李承乾坐在车驾看着这些消息心情十分愉悦,到了晚上安营扎寨拿起毛笔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给太子妃写回信。

李承乾刚写好给太子妃的信,便见王群一脸凝重地走进来。

李承乾放下书信问道:“可是北方有消息了”

王群点点头道:“回太子殿下,据前方探子来报薛延陀夷男与他儿子拔灼过了黄河后就分开了”

“分开了

可知道拔灼带了多少人又去哪了”

“拔灼带着回纥诸部足有二十万步骑,往夏州方向来了。”

李承乾知道这下遇上大麻烦了,连忙道:“你去查一下李思摩所部的眼下在什么地方,查到后速来报我。”

王群闻言连忙行礼出去,李承乾则对刘葵道:“去把诸将召进帐来。”

……

……

今天是四月份第一天,写了四千多字就不分章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金蝉脱壳

就在刘葵去传人的工夫,前方又有探子回来,报说拔灼的大军在北方这八百里处隐蔽地扎营,看来是想等他们自行撞上去。

而李思摩则早带着突厥各部青壮去往灵州北部准备劫杀夷男。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道:“李思摩在北部竟然没有发现夷男分兵两路”

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待一众大将进来得知消息也都觉事情严重,李承乾这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万多人,遇上二十万薛延陀大军实在胜负难料。

若是让这些将领带着一万多人去迎战拔灼,他们自然毫不畏惧。

可是现在李承乾也在军中他们如何敢担风险

无论如何李承乾不能有丝毫闪失的。

否则不说他们的身家性命,也将影响到整个大唐的国运,这是李世民都不愿意承担的后果。

李承乾看着诸将都不吭声,也猜到遇上这样的重大事件他们也不敢乱出主意,因沉声问道:“诸位卿家,你们谁愿意与这个拔灼较量一翻”

李承乾的话音一落,苏定方立即站起来向李承乾抱拳道:“臣请带领一万大军前往迎击拔灼!”

众将一听立即明白了,只要带着一万大军拦拔灼,太子殿下就能从容退去,然后大唐调兵将薛延陀彻底消灭掉。

“臣愿意!”

……

一时间契苾何力、薛仁贵、程务挺都站起来抢着要去与拔灼大战一场只有王方翼和尉迟恭不为所动,他们是要保护李承乾的。

李承乾看程务挺一眼,然后满含笑意地看着众将道:“不用去迎战拔灼的二十万大军,只要固守城池即可。”

“啊”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淡然一笑道:“此去北方一百多里外就是长泽县城,前几日孤王已经派人去长泽县巡视,副将卢泓就在那里,孤王想着那里的豪强也该清理的差不多了。

应该能守上一个多月吧”

众将听了一愣,还是苏定方最先反应过来,两眼放光地道:“太子殿下是想”

……

……

到了第二日,军营里悄悄流传开李承乾感染风寒病势沉重,无力前往灵州就近巡幸长泽养病的消息。

众人正半信半疑之时,就接到大军全力开往长泽县城的命令。

长泽县城也是一处土城,不过因为更靠近北方,当年大唐灭了梁师都后曾经在此驻军所以城墙相对要比德静县的城墙坚固很多。

李承乾来到长泽县城以后刚好他之前派来的文吏把当地羌族土豪的田产财物抄家分配给了这里的贫民。

得了财物的贫民对李承乾这个为他们主持公道的大唐太子十分的爱戴,听说李承乾要率军进城无数羌人都涌上街头夹道欢迎。

吓得副将卢泓急忙下令清街,还在城外的李承乾听说后想了一下传令道:“不要清街把人都带到城外开阔的地方,让他们离车驾远一些看看就是了。”

对些跟在李承乾身边的人都熟悉他的作风也不以为异。

但是前来观看人显然是要失望了,李承乾的车驾在一队精兵护卫下飞快通过城门直接进了长泽县衙。

当然一些没见世面的羌民今天见了大唐皇太子繁华的仪仗也十分开心。

但是那些曾经去长安城,又目的不纯的人很容易就发现其中的问题。

他们打听过李承乾一路走来只要有北地百姓在旁边观看,都表现的雍容大气,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怎么着也要缓缓进城,把大唐的军威全部展现出来才符合李承乾的性情。

当然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些人依然继续注视着住着李承乾的长泽县衙。

长泽县衙只是一处三进的院子,前面两进办公后头一进住人,后面还有一处院子。

现在李承乾来了自然住在最后一进,虽然大唐护卫把县衙把守十分严密,连墙外头都不允许站人,但是隔着一条胡同也还能隐约发现后院里的一些动静。

比如从李承乾一住进来,后院就一直在熬药,浓重的药汤子味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

接下来两天里进驻到长泽县城的李承乾什么都没有做,只有后院里熬药的味道依然浓重。

这些情况足以判断李承乾这是得了重病,于是远在灵州北方的鲁至就收到了这个消息,李承乾重病根本来不了灵州。

鲁至得消息阴沉的脸上现出一丝光辉,想了一下走到李思摩的大帐里。

如往常一样向李思摩行礼问好后才淡淡地道:“长生天的恩惠,那个李承乾得了重病,停在长泽县城。”

李思摩闻言一惊,随即平复下来道:“那我们还让拔灼去擒李承乾吗”说着眼里透出希望。

李思摩发誓效忠李世民,出手陷害李承乾到底有违本心,他现在只希望李承乾自己病死别影响到他的忠义形象。

鲁至闻言却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声音里毫无感情地道:“拔灼要做什么不是我们能影响的,现在我们只要打败夷男带领的几万薛延陀人马,劫杀了夷男,对天可汗就有一个交待了。”

李思摩想想也知道既然拔灼已经去了夏州,而且李承乾病在长泽县那真是天要亡他,至于李承乾手下一万多人打败拔灼的二十万大军李思摩根本不作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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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长泽县后衙里。

一众大将顶盔贯甲地站在李承乾面前,李承乾用手扇着风苦笑道:“这里的味道真是难闻。”然后看向众将神色一正道:“都准备好了”

苏定方抱拳沉声道:“回太子殿下,一切都准备了。”

李承乾凝重地点点头道:“出发!”

众将闻言皆朝李承乾郑重抱拳行礼,身上穿的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李承乾看一眼薛仁贵朝其他人摆摆手,其他人见状都转身出去等待。

李承乾走到薛仁贵面前略微仰着脸看着薛仁贵刚毅的面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这里就交给你了,记得一定要守住,但也别用太多火药,把拔灼吓跑了……”

薛仁贵闻言单膝跪下朝李承乾行礼道:“请太子殿下放心,臣誓死完成太子殿下交给臣的任务。”

李承乾看着差不多了伸出双手搀扶着薛仁贵道:“起来吧!”

薛仁贵双眼通红,却不立即起身沉声道:“还请太子殿下为了大唐子民保重!”

李承乾也有些感动,重重点点头便绕过薛仁贵出去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李承乾”被围

薛仁贵见李承乾逃也似的走出去,抬起手拭拭眼角,自言自语道:“太子殿下还是真性情不善做伪。”

然后起身走出房门,看着沉沉的夜空两眼露坚定的神色,心里里暗暗发誓:这次算是把长泽县打烂也要拖住薛延陀的二十万大军,让太子殿下无后顾之忧。

当夜李承乾在一队大唐精锐的保护下悄悄出城,向西走出二十里与早已等在那里的契苾何力王方翼带着的大军汇合,趁着夜色出发前往灵州。

他们一行人白天派人出去探清道路,然后夜晚大军行军,一路走来竟然人不知鬼不觉就到了灵州。

李承乾病重驻扎在长泽县的消息传到拔灼的大营里时,拔灼兴奋的大跳大叫,认为擒获李承乾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兴奋的拔灼立即把他手下头领都招来,商量发兵前往长泽县城擒拿李承乾。

大帐里披散发的拔灼裹着一领脏兮兮的白狐裘,大模大样地坐正中间。

下面依次站着回纥首领吐迷度、同罗首领同罗质尔、仆骨首领仆骨那什、靺鞨首令栗末威生、霫部首领居延胡泽,这些人一个个生得彪肥体悍,身上着裹着黑黢黢油腻腻厚皮毛,也是披头散发的一脸凶像。

这几个人在大帐里共同发出的气味能熏死一头水牛,但是坐在上位的拔灼却是似无所觉,满意地看着他自认为的几个得力干将,智珠在握地笑道:“哈哈哈,长生天的恩惠,李承乾小儿病在了离此几百里的长泽县城。”

拔灼嗓音沙哑平时说话还好,一但发笑就如夜猫子一样。

下面几个人闻言也先是一怔,明白过李承乾病倒意味什么,立即大喜过望。

“大度设,如此以来我们要擒获李承乾岂不是手擒来”仆骨那什陪着笑脸弯着腰道。

拔灼闻言得意哈哈哈大笑,众人也都跟着笑,一时大帐里笑声传出老远半晌才停下。

拔灼猛地站起来看着帐外的篝火,双眼闪动凶光,咬着牙发狠道:“大唐!我拔灼来报仇了!”

众人皆一怔,想起贞观十五年拔灼率军偷袭李思摩部遇上李世绩那一场惨败,不由个个都心里发颤。

“传令下去,大军明日出发两万骑兵先行,直奔长泽县活捉李承乾。”拔灼扯着脖子如野狼一般大吼道。

“遵令!”一众首领大声道。

回纥首领吐迷度走出拔灼的大帐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快步走回他自己的大帐去安排他的退路。

在贞观十五年之前薛延陀在与西突厥的战斗争都是以步卒战胜骑兵,所以贞观十五年他们进攻李思摩部时也是以步卒为主。

李世绩带着骑兵前来驰援,遇上薛延陀大军以后骑战也失利,于是下马与他们步战,大唐步卒举着长枪勇往直前一举把击溃薛延陀的步卒。

薛延陀逃跑进薛万彻率几千骑兵痛打落水狗,这一仗把薛延陀打损失惨重。

拔灼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所以拔灼亲自带来三万骑兵作为机动力量。

当日拔灼下令后,第二天一早拔灼即命令他手下的将领率领两万骑兵出发。

吐迷度听说后大惊失色,连忙跑到拔灼的大帐里的。

“大度设,擒拿李承乾的计划是不是要延后几天”在拔灼的帐篷前吐迷度试探着道。

拔灼看着阴沉的天空知道又要下雪了,正算计着骑兵能不能在落雪前赶到长泽县城,闻言收回目光疑惑地看着吐迷度。

“嗯”拔灼的两只眼睛如同看猎物的饿狼,夷男父子早就对吐迷度与大唐眉来眼去不爽了,原本打算迎娶了大唐的公主就收拾他的。

这次虽然有变化,但是在与大唐的交战时依然带着回纥部前来,就是想让他们在战斗中与大唐生出仇怨。

吐迷度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应对的说词,当下迎着拔灼的眼神看回去,淡淡地反问道:“大度设可是想杀死李承乾,激怒天可汗带兵过大漠征灭薛延陀”

拔灼闻言一怔然后生硬地道:“本汗,只想擒获李承乾与天可汗要些东西,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个废物的命。”

“可是眼下李承乾得了重病,万一大度设把他抓过来死在我们手里,到时候天可汗的怒火肯定是发在薛延陀头上的。”吐迷度平静地道。

拔灼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禁皱着眉头“嗐”一声道:“李承乾这个没用的东西!”

然后又急忙传令下去,骑兵到了长泽县只把县城围起来,不准随意进攻县城。

待骑兵出发后,拔灼在大营前看着扬尘而去的骑兵,眼里露出嗜血的神色,暗暗道:天可汗你的太子在本汗手里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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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两仪殿外跪了一地内侍,一个个把脸贴着地面上瑟瑟发抖。

“哐啷!”

“废物!”

……

……

自从接到军报李世民已经在里面发了两刻钟的脾气。

侯君集、李世绩、李道宗匆匆走到两仪殿前,就听见里面摔东西和李世民的咆哮声,忙躬身沉声道:“臣侯君集参见陛下。”

“几位卿家快快进来!”很快李世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还听见殿里有脚步声。

三人一听,知道必然是发生军国大事,也不待内侍起身开门,侯君集径直推门而入。

三人一走进去就看见披头散发的李世民已经快跑到大殿门口,侯君集、李世绩和李道宗慌忙往前跑几步,双膝跪地痛声问道:“陛下,出了何事有臣等在呢!”

李世民上前一把拉起侯君集又把李道宗和李世绩拉起来,一只手抓着侯君集一只手拉着李世绩,双眼通红,带着哭腔道:“承乾他……”

李世绩闻言大惊道:“太子殿下遇上什么事了”

李世绩虽然明面上保持中立,但是因为李承乾今年表现太过出色,且去年李世民不在长安时李承乾毫无保留地相信他,让他一直对李承乾都有好感。

见李世民如此也紧张起来,以为李承乾真的受了什么邪说入山寻仙去了。

李世民这会儿一想到李承乾在北方苦寒之地身患重病还被二十万大军包围着,心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使劲抿着嘴指指书案上的奏疏。

李道宗会意忙跑过去拿奏疏,这里侯君集和李世绩一左一右扶着李世民往龙椅上走。

李道宗拿了奏疏粗粗一看,当即气愤地大声道:“小小薛延陀真是好胆!”转身对着刚刚坐下的李世民斩钉截铁地道:“陛下,臣请带兵亲赴长泽县解救太子殿下,提不回拔灼的人头臣甘愿提头来见。”

李世绩与侯君集两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忙从李道宗手里抽出奏疏,两人凑在一起快速看一遍。

只见这份奏疏是云中都督府都督张致温上的奏疏,说薛延陀可汗之子大度设拔灼带领二十万夷兵,把正在长泽县养病的李承乾给围起来了。

侯君集见此不慌不忙朝李世民一拱手道:“陛下,臣只要五万精兵,一个月内必把拔灼的父子的人头献上。”

李世绩闻言看一眼侯君集又看一眼李道宗,想说什么看见李世民的眼神忙道:“太子殿下吉人天相,定能化险为夷……”

李世民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此事关系着李承乾的生死,而且也关系着朝政的稳定,决不能任他们请战,必须要有一个全面的出兵规划保证万无一失。

“陛下臣张士贵、李大亮求见……”殿外传来了张士贵和李大亮的声音。

李世民闻言不动声色地道:“朕还召了一些大臣来见驾,君集和道宗先带着众人在偏殿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你们也商量商量,待人到齐了再一同进来。”

侯君集和李道宗闻言只得拿了奏疏出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李世民兵出五路

李世民一听说李承乾被薛延陀二十万大军围住心急如焚,所以急忙把人都召来是要商量御驾亲征。

但是经过李道宗和侯君集请战,李世民冷静下来了,越是此时越朝廷内外越须要稳定和平衡,他和李承乾都不在长安城,满朝文武带谁留谁必须要仔细权衡。

不过这些可先往后拖一拖,李世民当下必须要先安排头一批出兵的人。

半个时辰后在偏殿里的群臣被李世民召进两仪殿。

李道宗和侯君集一进大殿看见李世民已经恢复平静,只是两只眼依然有血丝想来是怒火攻心所致。

大殿里也整理干净了,李世绩站在殿中等群臣进来一起向李世民行礼然依班归座。

众人刚一坐下就见侯君集走到大殿中央再次向李世民请战道:“臣侯君集原意领兵深入蛮荒讨伐不臣,请陛下降旨。”

李世民闻言面无表情地道:“征灭薛延陀一事,朕已有方略。”说罢回头示意内侍宣旨。

内侍忙拿出一卷彩缎郑重扯开高声宣旨道:“诏曰:古先帝王,爰有征伐。尧战丹浦,舜伐有苗,文王戡黎,成汤征葛。此四君者,岂乐栉沐风雨,劳师疲众?以为不诛凶残化不洽,不翦暴乱人不安。薛延陀本为漠北蛮夷,大唐灭突厥立其为诸夷之长,然魔鬼之心,禽兽其性,不思报大唐之恩,反欲为中国之患。

前年曾出兵攻伐漠南,后又卑词晋献以求和亲,朕以天下初安不忍兴兵,顺天应民,特降天恩,允嫁公主,以慰其心。

皇太子承乾以国为重亲赴灵州,召见蛮酋欲使德化。

不料彼豺狼本性,又呈凶顽,兵围承乾,欲以要胁大唐。如此恶行昭昭早引人神共愤,必被天地同弃。

朕受命于天不诛此等凶顽之辈,灭彼禽兽之族,后必受天遣。故朕自决断亲征薛延陀,现先遣数名朝中大将,前往求援承乾。

命营州都督张俭帅所部骑兵及奚、霫、契丹压薛延陀东境;命兵部尚书李世勣为朔州道行军总管,将兵六万,骑千二百,驰援长泽;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为灵州道行军总管,将兵四万,骑五千,驰援长泽;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将兵一万七千,为庆州道行军总管,出云中,断其归路;凉州都督李袭誉为凉州道行军总管,出其西境。”

内侍念完李世民的圣旨,群臣怔了一下,然后起身郑重拜下,大声道:“吾皇圣明。”

这只是先遣部队后面李世民御驾亲征必然要发出更多的兵马,所以没有受命领兵的大将也没有着急。

这一次李世民五路大军齐出,从长安出发也有三路就是李世绩、李大亮和张士贵。

三人虽然都是行军总管但是李世绩是兵部尚书遇事仍以李世绩为尊,不过三人也都明白李世民没有把李大亮张士贵安排成副将,他们都要受李世民直接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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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里李世民排安布阵发誓要一举灭了薛延陀,使得的天下震动。

灵武城外的一处不起眼的山谷里按照五行八卦之法矗立着一大片帐篷,李承乾率领着的大军悄悄来到灵武城外屯驻在此。

雪下了几天,今天一早突然就风停雪住升起太阳来了,李承乾披狐裘带着风帽和手下大将一起在明亮的阳光下巡视军营。

“昨天派去见赵道兴的人回来了吗”李承乾一边走一边问道。

跟在他身后的王群忙回道:“回太子殿下,还没有回来,想是路上积雪太多不好走。”

赵道兴是隋朝右武候大将军赵才之子,现居灵州大都督之职。

唐时北地各都督府分为三等,大都督府一般设在边关重镇上,统管数万甲兵,中都督府和小都督府一般设在少数民族聚居区统领着境内的羁縻州兵力较少,像夏州都督府就是一处中都督府。

灵州都督府设在灵武县是大唐关内道最北边的一处都督府,也是直面薛延陀的都督府。

灵州都督府下辖羁縻州主要是突厥降部,原来突厥部中的昭武九姓归顺后都聚居在灵州境内。

李承乾的秘密来到这里是为了消灭李思摩和夷男,可是以李承乾手里的兵马就算是他们双方两败俱伤了,也很难将他们聚而歼灭。

所以李承乾准备调动灵州都督府的兵马,一起出动确保把薛延陀和突厥的主力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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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灵武县再往北方几百里也是一处山谷里也有一大片帐篷,这里是李思摩率领的突厥主力。

自从拔灼围困长泽县城的消息传来,李思摩就把他从长安戴带着的唐军的头盔摘了,恢复了他披头散发的突厥装束。

帐外虽然还下着大雪,帐篷里的炭火烧的正旺,上面铜制的酒壶咕咕冒着热气,李思摩与鲁至相对而坐,手里端着酒杯,脸色却如同帐篷外面的冰块。

但是帐篷里的李思摩和鲁至却都是脸色阴沉如三九寒冰。

“啪”

李思摩猛地摔掉手里的酒杯,大声质问道:“天可汗要亲自出兵拔灼必灭,李承乾却还安安稳稳地在长泽城里”

鲁至一改往日的深沉阴险,一脸怔忡道:“正是!”

李思摩越想越怒,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鲁至道:“夷男那个老狐狸也一直留在河边不向南来”

鲁至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思摩在帐篷里来回走几圈,闭上眼睛,认命般地道:“明日全族男子出发去攻打夷男的营地。”

鲁至闻言吓得大惊失色,跪在地上流着眼泪道:“大汗,雪中行军乃是大忌,夷男不肯南进明显是在防着我们,若是我等此时过去必入他的圈套。突厥一族……”

李思摩见他到了此时依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了,冷冷道:“天可汗命我等助太子殿下灭了薛延陀,此功若成何愁突厥一族没有立足之地

你自作聪明泄漏消息给夷男,然后看着拔灼围困着皇太子。

现在天可汗出兵,难道突厥一族还要看着夷男全身而退吗”

鲁至闻言也明白一旦大唐知道是他们出卖了李承乾,那他们也就只能等着被大唐灭族了。

现在拼死跟夷男打上一场到时候还能把罪责都推给薛延陀,若是此次和大唐联手灭了薛延陀,他们说不定还能去漠北放牧……

只是,他们不是薛延陀的对手……

第二百三十八章 开始攻城

长泽城里,大雪初停,顶盔贯甲的薛仁贵一步步登上角楼,抬头望向远方只见天地间除了皑皑白雪再无它物,耳边也只能听见树梢寒风呜咽,一切生命在如此严寒之下只都只能蛰伏在自己的洞穴里。

薛仁贵看着这天威肃杀如此,不禁想起李承乾行动不便却要在此等恶劣的天气下行军打仗,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不过这担心很快就变成了对突厥李思魔和薛延陀的怒火。

薛仁贵低下头看着驻扎在城外的拔灼二十万大军,连成一圈的帐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没想到这拔灼如此草包,兵围了长泽城却只是往城里射箭书劝降,不敢真的攻城。

薛仁贵想着二十多天过去了长安援军也快到了,面上带着冷酷的笑容缓缓走下角楼。

薛仁贵自从李承乾离开每日都要在长泽城里巡视看一遍,一面看看各军事布置,一面也看这里的羌人生活的情况。

城里的面姓听说薛延陀了围了长泽城,他们自发来帮助唐军修建守城的工程和器械。

他们很多人都是刚分了当地豪强的家产,对大唐发的感恩戴德,这些日子听说李承乾病在城中,城外又被薛延陀围了,也都是忧心如焚。

不过李承乾留下的人悄悄传出话去,大唐皇太子被困在此大唐必然火速出兵。

所以这些人一心都想着帮助大唐守住长泽城,等大唐出兵打跑薛延陀,明年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相比城里安静有序,城外拔灼的帐篷里却已经吵成了一锅粥,他们来到长泽城已经有二十多天了,拔灼始终不下令攻城,这让除回纥以外的其他部族很是不满。

这些部族长期在北方苦寒之地,只想着进城抢掠一翻,李承乾的死活他们才不在乎,至于大唐的怒火自然都有薛延陀本部承担。

拔灼的大帐里炭火烧十分旺,气氛却有些凝重,几个穿着厚重皮裘的部族首领都感觉到燥热难忍。

“大度设,我们已经兵临长泽县城二十多天了,如果还不攻城大唐的援军可就要到了!”同罗首领同罗质尔气急败坏地道。

“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们就要两面受敌了。”靺鞨首领栗末威生连忙附和道,靺鞨族栗末氏向来与同罗部交好,在这里就数靺鞨实力低微,所以栗末威生一直以同罗质尔马首瞻。

“大度设带我等来到此地就是要活捉李承乾要胁天可汗的,现在却只是围城不攻,难道要等到天可汗的大军来消灭我等吗”仆骨首领仆骨那什毫不客气地质问拔灼。

拔灼本来就性情偏左,既然信了吐迷度的话自然不会轻易改变。

而且拔灼对同罗质尔和仆骨那什早就心怀不满了,此时听他们说话对自己丝毫敬意都没有,心里怒火中烧哪还有工夫去想他们说的话是对是错,只是觉得他们在质疑自己的权威。

当下脸色铁青的拔灼站起来对同罗质尔和仆骨那什怒目而视,压抑着怒火道:“本汗既然决定围困李承乾,自然要围困到底,他在城中又逃不了。

等到大唐援军到了本汗就与他们摆阵势正面一战,然后当着他们的面进攻长泽城,大唐担心李承乾自然任我开价。

现在李承乾重病我们擒下他,若是死在我们手里,大唐还会任我开价吗”

拔灼说的振振有词,一时间同罗质尔和仆骨那什都不知如何反驳他,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反过来想一想,如果他们能正面和大唐一战,直接带兵打到长安城下大唐岂不是更要予取予求

拔灼这边刚说完就听见帐外有人大喊道:“大唐援军到了!”

接着一阵寒风吹进大帐,霫部首领居延胡泽大踏步走进来,众人心里一惊,都朝他看去。

拔灼刚占了上风,正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突然见居延胡泽失态,便怒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胡泽居延没听出拔灼的语气不好,忙又重复一遍道:“大度设,大唐的援军到了。”

拔灼闻言十分恼火地道:“本汗知道!本汗问你大唐来了多少援军”

吐迷度上前拉住居延胡泽的手道:“别着急,慢慢说。”

居延胡泽渐渐稳定住才接着道:“听说是三路十万大军!”

拔灼闻言冷哼一声,仰起头不屑地道:“本汗二十万大军以逸待劳,何惧他十万人马”

仆骨那什没有理会拔灼,直接问道:

“唐军到哪了”

居延胡泽闻言愁眉苦脸地道:“离我们不足两百里!”

拔灼听两只眼睛放出精光,大喝一声“好!”

帐里众不由都朝他看去,只见拔灼意气风发地朝前走两步,“嗞棱”一声拔出短刀。

斜举着短刀大声道:“传本汗将令,同罗部、仆骨部各派三万部族军攻城,其余人等随本汗迎敌。”

“大度设为何现在就要攻城”吐迷度闻言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别的忙出列问道。

这会儿拔灼正在兴头没有与他计较,反而得意洋洋地对众人解释道:“我们现在猛攻长泽县城,好让来援的唐军拼命往这跑!”

这一招确实够毒,拔灼以十四万迎战唐朝十万大军,还要调动唐朝大军拼命行军前来,真是好算计。

众首领听了也都以为此计甚妙,均大声道:“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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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薛仁贵刚回到长泽县衙就听见城外有鼓声传来,薛仁贵轻轻一按面前的桌子起身就朝外大踏步走去。

自从拔灼的大军围城二十多天来薛仁贵身上这副几十斤重的盔甲就没有脱下过,穿在身上早就感觉不到了。

薛仁贵带着兵快步来到城墙上,只见小小的长泽城下杀声震天,密密麻麻的薛延陀人手里拿着各种武器,正如饿狼一般往城墙上冲。

眼看前方攻城的人冲到城墙底下,城墙上的守军开始往下射箭。

“嗖嗖嗖”

一阵箭雨下去,薛延陀军被射倒无数,前头攻势立时受挫,但是后面的将士依然听着鼓声往前冲,很多人都踩着同袍的尸体或者踩死了同袍才跑过去的。

后面督战的同罗质尔面无表情看着前方死伤的族人,声音平静地道:“放箭!”

在他身边的传令兵闻言立即高举手里牙旗使摇了摇。

后面负责压阵的弓箭手看见旗动立即拉弓搭箭,待看见前面的旗子再次摇动,才一齐放箭。

“嗖嗖嗖……”一阵弓弦响罢,飞上天空的箭矢犹如遮天蔽日的大网一样朝长泽城头飞快罩下。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神一样的太子爷

薛延陀步卒曾经打败过西突厥,在贞观十五年时李世绩和薛万彻率领大唐的骑兵遇上薛延陀的劳疲之师,当薛延陀万箭齐发李世绩一时间也是大败亏输。

后来唐军下马结阵步战才击溃薛延陀。

此时薛仁贵在城头上乍遇这漫天箭矢也只能躲到城垛下暂避。好在薛延陀也不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密集箭矢,他们只是想替攻城的人压制城墙上的守军,所以射了一轮便即停下。

待箭雨一过,城头上的人往下一看,穿着牛皮甲的薛延陀人扛着登城梯已经跑到了护城河边上了。

薛延陀少数士兵踩着云梯渡过护城河,而大多数在护城河外面等待过河。

薛仁贵冷眼看着在护城河外边薛延陀的士兵越聚越多,面无表情地举起右拳猛地向前一挥。

城上负责投掷炸药包的副将卢泓便大声下令:“投掷——”

紧接着就听见城头上响起一阵“砰砰砰”的声音,早已竖在城墙上的投石车上的轫木被砸下来,然后就看见一个个炸药包带着嗞嗞冒火的引线,像无数流星一样飞向了护城河边的薛延陀士卒密集的区域。

“轰隆隆……”

在薛延陀护城河边上薛延陀士兵最密集的区域里一片火光闪烁黑烟升腾,远处的人看不见火光黑烟里的情形,但是那些恰巧被炸上天的士兵和残肢断臂还有远处被气浪推翻在地的士兵,却看和清清楚楚。

鲁至从来没有告诉拔灼等人李承乾会使用天雷的事,这也使得拔灼一直认为他们随时可以攻破城池擒获李承乾。

“这!这!这是什么”

同罗质尔看见这天威一般的火药爆炸,吓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但是正向前冲杀的士卒看着前面火药爆炸的惨烈场景,吓得怔了怔就发疯一般往回跑去,一下子就把还在发愣的后部的军阵冲散了。

“这是天雷吧!”他身边的一个族中老人揉揉眼睛不敢确定地道。

“天雷唐军会使天雷”

“撤军!撤——”同罗质尔一反应过就歇斯底里地大吼着拨转马头往回跑。

同罗质尔这一撤退连他身边同罗部最精锐的护卫也都跟着撤退,几万大军再也保持不住阵形,变成溃逃之军。

薛仁贵站在城头看着薛延陀大军为了逃命相互推搡踩踏,在雪地里留下一片片鲜红血印,还有或死或伤倒地不起的士卒,微微点头很是满意火药的威力。

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在城下护城河边那些没有被炸死,只是被吓呆的薛延陀士卒,有的已经快要恢复过来。

忙带着两千将士出城去收割人头。

薛仁贵骑着高头大马出城,看着面前被火药轰过的凄惨场面,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挥手,他身后的士兵立即提着刀子涌向呆立的薛延陀士卒。

屠杀开始。

不一时薛仁贵就接到消息说是大唐派出三路大军来援长泽城,已经到了一百多里外。

薛仁贵立即明白,拔灼此时进攻长泽城的意图,马上命人给前来救援的唐军送信过去。

告知他们李承乾并不在城中,请他们从容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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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贵这里首战告捷,可是远在一百多里外的李世绩等人心里比现在天气还要寒冷。

他们在风雪里行军已经十多天了,眼看快到长泽城了,前方突然传来薛延陀开始攻打长泽城。

李承乾在长泽城养病,身边只有一万多兵马,被薛延陀二十万大军围困,长安城上下本来都以为李承乾必然被薛延陀所擒。

但是当他们走到朔方时,却听说薛延陀始终没有攻城,虽然一时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是大唐皇太子能不被薛延陀所擒自然是好事。

可是今天前方探子突然来报,薛延陀昨天突然派六万大军攻找长泽城。

想一想,一万多人守城,六万人攻城,而且长泽城不过就是一处土城,让李承乾怎么守的得住

以李世绩李大亮张士贵等将领的军事造诣自然能看出拔灼的意图,而且看着地图几乎可以得出拔灼在哪里给他们做圈套,但是自家皇太子被包围着这个圈套不钻不行啊!

三个大唐的顶级将领正挨着坐在一幅地图后面无言以对时,突然帐外有人来报席君买求见。

薛万彻已经升职到了李世民身边所以没有派出来,李世民就把席君买给派了出来。

李世绩闻言不动声色看一眼另外两个人,淡淡地道:“让他进帐。”

三十余岁的席君买正值壮年身体最好的时候,武力也正值巅峰,贞观十五年时他曾经率一百二十人冲击吐谷浑数千大军的军阵,并且一举击溃。

去年李泰张亮造反也是他保护着李世民一直战到最后,因此十分得李世民看重,作为此战猛将派出的。

一身重甲的席君买大步走进中军帐,看着李世绩等人双手抱拳道:“末将席君买参见几位将军。”

“席将军免礼!”李世绩略抬抬手道,待见席君买直起身子淡淡地问道:“席将军求见所为何事”

席君买开门见山地道:“末将听闻此地离长泽城已经不足两百里路,末将请旨带领军中的六千骑兵先行驰援太子殿下。”

李世绩三人听了不由对视一眼,席君买还不知薛延陀开始攻城了,但是他此时来请命去援依然难住了李世绩。

先前说过贞观十五年时李世绩和薛万彻带着大唐骑兵与薛延陀交占失利,是下马步战才击溃薛延陀的。

这些在具体占术的庆功宴会上自然不会大肆宣扬,所以众人都知道大唐胜了看不起薛延陀。

可是李世绩不能忘了,自然不想再犯上次的错误,所以一路上都没有放骑兵先行。

以他行军谨慎的性格,真想一口回绝席君买,但是这里刚接到李承乾被围攻,万一城破李承乾被俘……

李世绩根本不敢想像自己的罪责,现在他们的大军离长泽不到二百里可不是来不及救援,如果还不去救……

但是让冒着折损六千骑兵的风险去,去行一步险棋实在是难下令。

……

“报!前方探子传来紧军情!”

正在李世绩为难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报。

李世绩吓得脸色一白,霍地起身大声道:“命他进帐。”

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响,衣着干练的探子快步走进来,单膝跪下道:“小的参大将军!”

此时李世绩虽然心里翻江倒海,生怕李承乾已经被抓了,但面上却已经恢复平静。

面无表情地看着探子道:“都探到了什么消息”

“回将军,昨日薛延陀派六万大军攻打长泽城——”

他还没有说完李大亮就情不自禁地大声问道:“结果怎么样”

被李大亮一问探子不由怔,

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除了探子其他五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看着探子恨不得从他嘴里把话掏出来。

“回大将军攻城刚开始,就被城上一顿天雷给轰退了……”

听完探子详细说了薛延陀攻城的经过,帐里几人都长长地松一口气。

“好,你探查军情有功下去领赏。”李世绩看着探子神色稍松地道。

“谢大将军!”探子下去。

“大将军,可否趁薛延陀新败派末将带领骑兵再去打他们一下子。”席君买再次请战。

李世绩闻言摆摆手道:“此事不急,待我与两将军再议议。”

席君买见此只得行礼退下。

待席君买行礼退下,李大亮长出一口气道:“太子殿下有自保之力,我等也能从容应对了。”

李世绩点点头,又低头去看地形图,他要想出一个既保住李承乾又能重创薛延陀的行军方案来。

李大亮和张士贵见状也都低头去看地图。

“报长泽城薛将军处派来的使者求见!”

三人闻言一惊,长泽城派来的使者,那就是代表李承乾来的。

李世绩站起身道:“快快把使者请进来。”

不时一个当地羌人打扮的人走进大帐,李世绩看见来人忙走上前一步抱拳道:“太子殿下可好”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单膝跪下道:“小人只是个送信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信在哪里”李大亮急忙问道。

那人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大亮。

李大亮接了却不打开,忙转交给李世绩,李世绩也推辞接过信看信封完好就撕开封皮。

李大亮和张士贵见李世绩打信纸忙低头凑上去,只是一看顿时愣住。

因为信上只有一句话他们认识:下面是东宫密码。

至于东宫密码都是阿拉伯数字,三个行军大总管一个也不认识。

三人对视一眼李世绩忙道:“我想起来了,临行时陛下曾命吴王殿下派来两个人说是解码书吏,可解东宫密码,想来就解这个用的。”

李世绩说罢抬头对外面大喊道:“速把解码的书吏传进来。”

一刻钟后,密码被解码的书吏译成的汉字,李世绩和李大亮、张士贵三个人坐下一起看。

半晌,李世绩苦笑着放下手里的信,身子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感概道:“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在下一盘大棋,此一战成功则北地再无战事……”

李大亮和张士贵同时默默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个太子爷也太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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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李世民出征

就在李世绩等人商量着怎么消灭薛延陀二十万有生力量的时候,远在长安的李世民也在按部就班地安排他御驾亲征的事宜。

两仪殿里,李世民今天专门召见中书令杨师道、中书侍郎马周还有崇教殿大学士诸遂良。

李世民满面愁容推心置腹地向三人道:“承乾被困长泽城,朕也要御驾亲征,当此生死存亡之际,放眼长安城有能留守使国家安稳的大臣也就是几位了。”

杨师道闻言吓了一跳,忙起身道:“陛下言重,太子殿下吉人天相,定能够化险为夷。薛延陀不过一个化外蛮夷不知天威,陛下亲征旗开得胜,平定大漠南北指日可在,臣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太子,保大唐安宁,绝不敢有二心。”

马周和诸遂良也跟着行礼,发誓道:“臣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太子,保大唐安宁,绝不敢有二心。”

既然李世民有了托孤之意,做为臣子肯定要表忠心,不然李世民想多了可就麻烦了。

李世民闻言十分满意地起身把三人一一扶起,勉励他们道:“朕就是因为放心你们的能力与忠心才把长安托付给你们,你们只要用心办事就好了。”

“臣等遵旨!”三人再次郑重道。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道:“好!景猷和宾王就先回部里去吧!”

杨师道和马周二话不说立即行礼告退,诸遂良见他们离开目光烔烔地看着李世民不说话。

李世民也不言语,先拉起诸遂良的手轻轻拍两下问道:“遂良以为承乾如何”

诸遂良闻言心里一惊,嘴里却直接道:“太子殿下雄才大略,只是一时因为身体不适又被奸人坑害才会被困长泽……”

李世民闻言摆摆手示意他停下,然后无限感慨地道:“好!好啊!朕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朕和太子都不在长安,就怕朝中有奸人作乱。”

诸遂良闻言神情一肃,两眼射出精光,很明显如果有人敢作乱,他是不会留手的。

李世民把诸遂良的表情看在眼里暗暗点头,郑重道:“朕赐你天子剑,朕和承乾不在长安若是有人图谋不轨,你可令程知节斩之。”

诸遂良闻言李世民这是真把他当成心腹了,激动眼泪都出来了,浑身一振,后退两步,朝着李世民行了一个大礼神情肃穆,声颤抖地向李世民道:“请陛下放心,只要臣有一口在绝不让奸佞得逞。”

李世民从身后接过一把宝剑,递给他,诸遂良双手接了再次朝李世民行一个大礼,见李世民朝他摆手才后退几步转身出去。

看着诸遂良走出去,李世民有些疲惫地坐回书案后面,开始处理公务。

留守的人决定了,还要仔仔想一想带走哪些人。

不一时,内侍进殿奏报卫国公李靖前来谨见。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笔,活动一下手腕道:“宣他进殿!”

不一时,白须飘飘的李靖低着头佝偻着身子迈着小碎步趋上殿来,李世民一见忙抬起手道:“药师上殿不必趋行。”

李靖早已趋到殿中躬身向李世民行礼道:“老臣参见陛下!”

李世民满面苦笑地道:“药师快平身,赐座。”

李靖再行一礼才在一旁的锦墩上欠着身子坐下。

李世民看着李靖道:“朕看你身体还算硬朗就放心了。”

李靖忙问道:“谢陛下惦记,老臣近来在军政学院带着一群学生十分有趣,能吃能睡这身体可是不减当年啊!”说着还伸伸胳膊腿,以示他身体很好。

李世民看着李靖如此一脸感慨之色,却不接他的话茬。

李靖展示两下便看着李世民转移话题道:“老臣听说陛下要御驾亲征薛延陀”

李世民无奈地点点头道:“是啊!承乾不争气被薛延陀困在了长泽,朕这个做老子的能不去给他出头”

李靖闻言连忙起身走到殿中躬身行礼,诚肯激昂地道:“陛下既然亲征薛延陀,老臣也愿随陛下前往,就算做不得前锋大将,好歹遇事也能替陛下分析一二,请陛下允准!

说着郑重拜下再不起身。

从李靖进殿李世民就一直在打量他,此时见李靖请战两只眼紧紧盯着李靖,神情凝重地缓缓起身走到李靖面前,最后见李靖始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叹了口气,双手扶起李靖道:“你曾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已经年过古稀,朕怎么忍心再让你受风霜之苦

承乾请你出来主持大唐军政学院,今年那里已经招到了生员,你就在长安好好替他看住那里吧!”

李靖心里松了一口气,感动地道:“谢陛下体恤老臣,陛下放心老臣定把军政学院办好!”

说罢行了礼,就拜辞出去了。

李世民看着李靖走出大殿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着紧闭的殿门喃喃道:朕这样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原来刚才那几句话决定了李靖的生死,李世民要御驾亲征李承乾也不在长安,他不放心李靖,特地把李靖召来相见。

若是李靖应对不当,轻则被李世民带着顶风冒雪去征讨薛延陀,重则……

李世民放过李靖他自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残害功臣并非他所愿,只要李靖不反他当然乐意留下君臣相得的佳话。

李世民正想着外殿外内侍忽然奏报道:“吴王殿下求见。”

李世民闻言一怔今日没有召见他,李恪怎么突然来见,难道有什么大事

当下忙传他进来。

一阵轻快的朝靴声响,英气勃勃的李恪走进两仪殿,李世民看着举止英果不凡的李恪心里一阵恍惚,好像看见了看轻时的自己。

暗道:恪儿若是太子,绝不会被薛延陀围困。

“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的心神被李恪拉回来,看见李恪行礼如仪越发的喜欢,脸上带微笑道:“恪儿平身吧!”

“谢父皇!”

“你要随朕出征,不好好准备着,又跑来见朕何事啊”李世民声音温和地责备道。

“启奏父皇,儿臣今日在东宫收到了太子殿下的飞鸽传书,因为事关重大,急忙让人翻译了亲自给父皇送来。”李恪说着拿出几张纸双手托着呈上。

李世民一听说李承乾的飞鸽传书霍地起身一手扶着书案,一手前伸指,隔着书案探出半个身子道:“快拿上来!快!”

内侍见状慌忙从李恪手里接了转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接了信也不坐下,两手捏住信,站着就开始看起来。

李世民快速把信看完,然后哈哈大笑道:“承乾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原来在这封信里李承乾把他在北地如何对付薛延陀的方略都给李世民讲了,这也是当日李承乾出长安城时答应李世民的。

与薛延陀开战时,提前以飞鸽传书告知李世民出兵。

只不这封信是李承乾到了灵州才发出的,因此李世民在此后灭薛延陀时参与有限,灭薛延陀之战仍以李承乾为主。

不过这会儿李世民知道李承乾没有被围十分高兴,一时间没有计较此事。

李世民坐下把李承乾的信反复看几遍,想着父子联手一举灭了薛延陀必然在历史传为佳话,越想越兴奋。

半晌,抬头看见李恪仍站在大殿里,便朝他摆摆手道:“好了,朕这里没有事了,你先回去准备出征的事情吧!”说罢又低头看信。

李恪见此无奈一笑,然后眼光一闪,语气担忧地道:“儿臣听说九弟病了,儿臣想去看看他。”

李世民闻言低着头,眼里射出一道精光,没有抬头只是“嗯”一声算是答应了。

李恪小心退出大殿。

李世民抬头来面无表情看着大殿门口,平静地问道:“晋王的病治的怎么样了”

一个内侍走出来跪在大殿中央,声音平静地道:“回陛下,几个御医都给看了,晋王殿下脉象平和无有大症。”

无有大症,李世民知道这是装病的委婉说法。

因冷哼一声道:“传朕旨意,晋王随朕出征薛延陀。”随着这一道旨意的还有很多与李承乾不睦的大臣被朝廷征召随驾出征。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李承乾的日常

清晨,灵武城外的山谷里,一阵阵“咚咚咚……”声和“一、二、三、四……”的号子声。

一遍遍嘹亮的号子声,震得四周白茫茫的山谷发出一遍遍的回应。

一队队东宫护卫和灵州大都督府的将士都穿着单衣带着浓重阳刚之气,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厚厚的积雪上,绕着校场跑步。

这是他们的晨练,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了。

灵州大都督赵道兴这个人李承乾不了解,把关乎成败的一仗交给他打。

所以李承乾一在这里安顿下来就派人进城把赵道兴召来,扣在军营里,然后下旨命灵州大都督府主力三万兵马秘密调到他所在山谷里,直接划入尉迟恭手下开始训练。

李承乾的命领加上尉迟恭的威望,灵州大都督府的兵马自然乖乖听命。

但是李承乾这样干净利落地解除了一地大都督的兵权,还是让他身边的将领感到可怕。

得到灵州三万兵马后,李承乾一边派人去探查突厥李思摩和薛延陀夷男的动向,一面抓紧时间在山谷里训练这些兵马。

李承乾这一次带过来的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但是人数太少,跟薛仁贵分兵后只剩上一万人还有几千是羌人。

想用这么少的兵力彻底消灭薛延陀和李思摩部,即便是在他们两败俱伤之后李承乾也无法做到。

因此灵州大都督府的三万驻军就成了他这一战的主力,所以他必须趁着双方还没有开战,加紧这些将士与东宫将领的磨合。

清晨起床,李承乾走出大帐看着天上彤云密布,而且已经快要压到头顶了,知道今天可能又下大雪。

心里暗暗报怨:在后世北方一直干旱,怎么到了唐朝有这么多雪下。

李承乾在军营随意地走几圈,等到走得身上发热,把身上的白狐裘松一松,才从从容容地往校场走去。

这是每天早上李承乾去看练兵之前,必做的功课,为的是把身上走的暖和一些,免得自己缩在皮裘里给正热练的将士们看见不好。

李承乾走进校场看见将士们已经分列站在校场里开始了正式训练了,因回头低声问刘葵道:“今天孤王是不是起晚了,怎么他们都跑完步了”

“昨天风雪稍息,奴婢见太子殿睡的香,就没忍心叫醒您。”李承乾闻言心里也有些感动,但是依然沉着脸道:“现在我们是在行军打仗,一点都疏忽不得,以后一定要按时叫醒孤王,再敢违逆你就不用在留在孤王身边了。”

刘葵见李承乾认真,忙趴在雪地里认错道:“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嗯!”

李承乾两眼盯着正在训练的将士,摆摆手示意他起来。

此时校场上的将士正在训练大唐的长枪阵,一排排士将举起长长的大铁枪,迈着坚定的步子往前走。

如此铁枪形成的黑色枪林就排山倒海一般向前推进。

李承乾一边慢慢绕着校场走,一边注意观察他们的训练。

他发现在经过近一个月的一起训练东宫护卫与灵州大督府的将士配合越来越默契,编在一起训练已经分不出来他们原来所属的部队了。

原本灵州大都督府的将士比东宫护卫更加彪悍,但是因为纪律性相对较弱,几次军阵对抗都败下阵来,这才使得他们不得不与东宫护卫一起训练。

而且这些人本来就是大唐的精锐之士,经过更加严格的训练之后让这些人身上气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除了原有一彪悍,更多几分钢强铁血的味道。

李承乾围着校场缓缓走漫步,想着如何把这一仗打赢,校场里的将士们偶尔飘过来一眼看见李承乾与他们在一起,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军中橱房推着数十辆小车走进校场旁边的棚子下。

小推车上放着热气腾腾早餐,李承乾远远地看见肚子就“咕咕”直叫。

刘葵听见忍了忍,最后还是低声道:“太子殿下,明天是不是命橱房再另外给您做一份呢”

李承乾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摇摇头道:“不用!”

在前世李承乾读到很多写到某某人穿越后遇上打仗或遇上什么灾难,表面与将士们和灾民一同吃饭,背地里一定依仗自己的权势弄点什么好吃的以表现自己的聪明。

似乎觉得不这么表现一下子就是个傻子,本来李承乾也想这样做,可是当他第一次与将士们一起吃饭看见将士们看他的眼神之后,就再也生不出这样的想法了。

那是一种非常真贽到灼热的眼神,每每李承乾想起来都觉得如果自己偷吃一口,心就会被那种眼神灼痛灼伤。

校场旁边的棚子搭建的十分简陋,下面放前粗糙木桌椅,用于将士们吃饭和搞一些文艺活动。

现在早饭时间到了,校场上各方阵都停下训练,排着队走进棚子打饭、吃饭。

当李承乾一行人走到棚子下面时,棚子里的所有将士都十分热烈地向李承乾行礼问好。

看着他们既亲切又崇敬的表情,李承乾知这些人已经对他十分忠心了。

李承乾含着笑对众人道:“都平身!不必拘礼。”

然后向着他的餐桌走去。

李承乾虽然吃的东西跟这些将士们一样,但是他在这棚子下面是有专用餐桌的。

本来李承乾也想学一学别的穿越者自己去排队打饭,但是这样一来他身边的内侍就很尴尬,将士们也不敢排在他前面,看似维护秩序,实则是破坏了秩序。

李承乾干脆就坐在他专用桌上后面等内侍伺候着吃饭,只要让将士们看见皇太子和他们吃的是一样东西,将士的内心就十分满足了。

吃完早饭,李承乾就带着人回到他自己的大帐里处理公务,而其他将士则接着在校场上训练。

这样训练本来很累,但是因为李承乾的出现使得所有将士都受到极大的鼓舞,因此训练中再苦再累也没有人掉队。

李承乾走进大帐看见王群已经在等他了,便直接走上主位坐下。

“臣王群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

李承乾看见他起身便直接问道:“可是李思摩动了。”

王群闻言走上前一步道:“回太子殿下,正是李思摩动了,他率领突厥军往北方去了。”

李承乾闻言忙问道:“可是他们找到了夷男的藏身之地了”

李承乾在此练兵就是在等李思摩去找薛延陀的开战,现在李思摩率军向北,肯定是探查到薛延陀夷男驻扎的地方了。

王群闻言摇摇头道:“臣还不能确定,但是臣手下的的探子已经找到了夷男的藏身之处。”

“夷男在哪”

“夷男率领的薛延陀汗帐现在就在孔兑沟入黄河之处。”

李承乾听头大,忙指指帐里挂的地图道:“给孤王指出来。”

王群连忙走过去,在地图上指出一个地方,李承乾一看那里的正是黄河南岸的平原地带,是后世鄂尔多斯附近。

从地图上看去,离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足有一千多里,而他们与李思摩的驻地也相隔着一百多里地,如果李思摩已经开拔,那他们也必须要马上拔营北上,以便在李思摩与薛延陀打的最惨烈的时候大唐能出兵坐收渔人之利。

李承乾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地图慢慢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发令道:“传孤王命令,今日全军开拔北上。”

这将是李承乾北上最重要的一战,如果此战胜利,将为他和大唐迎来一个治理北地的大好时机。

如果战败对他声望的打击将是难以恢复的,就更别提参与治理北地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最后的动员

阴沉的天空,开始飞起星星点点的雪沫子。

李承乾身着戎服腰悬宝剑,在尉迟恭和王方翼的护卫下步伐坚定地走向山谷里的大校场,身后的伞盖、羽扇、旗帜猎猎作响。

校场里四万大唐精锐一个个顶盔惯甲,石雕铜铸一般一动不动地在风雪里目视着校场北方的高台。

将士们都知道稍后李承乾会出现高台上。

李承乾一行人缓缓来到校场边上看见密密麻麻的将士,李承乾停住脚步深吸一口迈步往高台走去。

在万众瞩目下李承乾走到高台上,转过身面向台下的四万大唐将士。

四万精锐将士同时抱拳躬身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张开双臂大声道:“平身!”

众将士直起身子时,他们肩上头上的积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李承乾从左往右用目光缓缓扫过校场上的四万大军,他看见纷乱雪花在将士们头上的红色盔缨之间飞舞,然后落在将士们的头盔和披风上。

他目光下移一点看见台下的将士们一张张粗糙且年轻的面孔在风雪里如同刀削斧刻的一般。

李承乾轻轻咳嗽一声,拿起手里简易的喇叭形的扩音器,满怀深情地道:“大唐的勇士们,你们好!”

李承乾的声音借着北风传遍整个校场,所有的将士们看他的目光都热切起来。

李承乾顿了顿接着道:“今天已经是腊初三,如果是在家里一家人也该准备过年的新衣了。

可是在这灵武城外,孤王和你们顶风冒雪训练了近一个月,为的是什么”

李承乾往前走两步目光略一扫视下面的将士,整个校场上只有风中的旗帜猎猎作响。

李承乾自答道:“为的是大唐的北方不安宁啊!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我中华贵胄得天地气运世居中国,但是自从西周开始就常受北狄骚扰,历代明君无不以安定北狄为重,有出兵征伐的,有修建长城的,有嫁女和亲的……

千百来战战和和纷扰不断,有多少好男儿碧血染黄沙

又有多少汉家女垂泪对穹庐

我大唐武功远胜前代,贞观四年一举灭掉为祸中国百年之久的突厥,可是当时大唐立国不久民生凋敝,无力继续经营大漠南北。

以致于让漠北小酋薛延陀夷男借势而起,以武力威服草原各部自立为可汗。

天子为了平息战事使天下休养生息,降旨加封夷男为可汗并赐下旗纛……”

李承乾在台上说得慷慨激昂,下面的将士也听得血脉偾张,但仍然有人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当年确实是大唐最后擒获了突厥的吉利可汗灭了突厥,但是薛延陀和回纥各部在漠北也与突厥有不少交锋,接间地帮助了大唐。

而且漠北之地是人家自已打下来的,但是从李承乾口中说出竟是薛延陀得了大唐的便宜。

最重要的是这些话被李承乾说的理直气壮,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像一些穿越者稍微霸道一点就沾沾自喜。

可是李承乾说出来的话他自己是深信不疑的,自古以来就是薛延陀占了大唐的便宜。现在还跟大唐过不去,竟敢以下犯上派围困他,所以大唐一定要灭了薛延陀。

雪势越来越大,李承乾在上高台上洋洋洒洒讲了半天,把薛延陀夷男父子如何狼子野心想蚕食大唐,突厥李思摩如何包藏祸心企图东山再起,一桩桩一件件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最后李承乾说道:“孤王以储君之尊不惧艰险凭着残疾之躯亲赴塞北苦寒之地,为的就是一举平定薛延陀与突厥遗部。

然后好好治理这片肥沃的土地让此地永远成为我大唐的牧场,从此为中国除去一患。

今日寒风呼啸,大雪飞舞,似是连苍天也不愿我们出征凯旋。”

说到这,李承乾刷一声拔腰间斜指苍穹,大声喝道:“无数年汉家出征塞北都艰苦卓绝,哪一次不是先斗苍天再斗人

今日,若是苍天要拦孤王,孤王就把这苍天一剑劈了!”

呜——

一阵寒风乱过,大雪直往人脸扑,高台上下几万人看着李承乾凌然而立,高举宝剑刺向苍天穹。

李承乾身上的披风和袖子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臂膀上抖落的雪花随风飞过他的脸颊,但是李承乾始终傲然而立,他那不算强壮的身躯仿佛化身成了擎天白玉柱。

站在台下的程务挺撕裂肺地大声吼道:“臣愿追随太子殿下消灭夷狄,安定大唐!”

热血沸腾的将士们,闻言一个个也忍不住跟着大声道:“消灭夷狄,安定大唐!”

“消灭夷狄,安定大唐!”

……

……

四万大军一连喊了数遍,声震四野,最后把山上的积雪都震动了,四面山坡“轰隆隆……”一连出现十几处小规模的雪崩。

李承乾见此猛地一挥宝剑,神情肃穆声音激昂地大喝道:“众将听令,随孤王出征!”

随着李承乾一声令下,校场上的四万将士按所属军校开始排着队往外走。

此时山谷里风更大了,雪更大了,但是这阻止不出将士们坚定地脚步。

李承乾站在高台上看着一队队大唐将士沿着蜿蜒的山路出谷,将士身上披着白色的披风,在白茫茫大雪中行走很快就看不清楚他们的身形了,但是头盔上红缨却依然鲜红醒目。

随着先锋将士越走越远,红缨形成一道连绵数里的红流,随风雪涌向远方。

李承乾红着眼睛回头对许敬宗道:“把今日出兵的形情和孤王刚刚说得话整理了,传回去刊行天下。”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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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兑沟黄河入口,薛延陀的汗帐里。

薛延陀真珠可汗夷男盘腿坐在虎皮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大儿子曳莽,在心里判断着他说的对错。

“父汗,拔灼确实无用,这次恐怕要把我薛延陀的家底都打空了,不如父汗再派个人去接替拔灼……”

夷男听曳莽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便不悦地摆摆手道:“好啦!军前换将非明智之举,你退出去吧!”

曳莽愕然地看着夷男,半晌才确定夷男依然不相信自己,只得苦笑着退出去。

曳莽是夷男的大儿子,但是他的母亲出身卑贱,所以不受夷男喜欢。

贞观十二年唐朝了解到夷男二子争嫡,李世民下诏封曳莽和拔灼为小可汗,让两人平起平坐。

从此曳莽表面上有了与拔灼争斗的本钱,但是在夷男和薛延陀贵族眼里他依然出身卑贱。

所以拔灼几次领兵和突厥与大唐交战,曳莽却只能看着。

这次他派出的探子打探到拔灼在长泽吃了败仗,便连忙跑到夷男汗帐报告,结果夷男不信。

连后面有探子回报拔灼战败的消息也一并不相信了。

夷男打发走曳莽,便把他侄子突利设召来询问李思摩的动向。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被围短松岗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四十三章被围短松岗莽莽荒原上,寒风刺骨,厚厚的积雪都被冻住了,人和马走上面硬邦邦的,但是非常滑的走不了几步人就得摔一跤。

李思摩带着三万突厥青壮艰难地向着薛延陀的驻地走去。

此时的李思摩心情十分沉重。

天可汗李世民为了李承乾御驾亲征,拔灼之败已经可以预见,若是让天可汗知道是突厥泄漏消息给薛延陀的,致使拔灼围困李承乾。

真不知道天可汗还能不能容得下突厥残部

不说天可汗就以李承乾的杀性……

李思摩每每想到此都后悔不已。

现在他们只能祈盼尽快找到薛延陀一举攻破,就算大唐容不下他们,他们也可以再代替薛延陀在漠北建立牙帐。

但是现在正直隆冬,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刺骨的寒风一刻也没有停过,大军一天只能走二十里路,如果再远军士就会被冻伤。

李思摩骑在马上,抬头看看前面有一道山岭,岭长满了笔直的大青松树。

李思摩仰头看去见松林下面积雪稍薄,准备今晚就在此安营扎寨。

“鲁至,去四周看看,前面的松岗若没有异常,今日我们就在这此安营。”李思摩疲惫地道。

鲁至看看前面的山坡,有些为难地道:“大汗,今天才走了十余里路……”

李思摩不耐烦摆摆手道:“快去吧,此地离夷男驻地不远,我们必须保存体力免出现意外。”

鲁至点点头,便带着人艰难地走向远处。

康屈达驱马往前走两步,靠在李思摩身边继续向前走去。

李思摩回头看一眼这个昭武九姓的第一勇士,他发现年轻人也正在看他。

李思摩扭回头去淡淡地道:“突厥部的昭武姓以前只依附着强大的突厥王族做生意,而突厥王族则得到利润。

时至今日突厥王族已经没落,你还追随我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康屈达闻言淡淡一笑道:“昭武九姓行商天下,不过是一群飘泊无根的人,处处受人白眼。

我们这一支受突王族那一族庇护才得以行商天下,现在突厥王族虽然没落,至今依然有争霸草原的本钱,只要这一次我们能够灭了薛延陀的汗帐,漠北就是我们的。

我昭武九姓若是现在弃大汗而去,天下虽大哪里又有容身之地”

李思摩听了感慨地点点头道:“是啊!你们这一支在突厥族中已经上百年了,由原来的唯利是图的商人也变成了忠勇的战士,若是此战成功待到漠北,你们就是突厥一族的其他子民一样。”

康屈达闻言大喜,在马抱拳道:“如此就多谢大汗了!”

他们这一支昭武九姓做为突厥王族的奴仆已历百年,奴性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此时听见李思摩亲口承诺让他们这一支成为突厥的子民自是喜不自胜。

李思摩与康屈达边说边走渐渐走近山岗,但是却始终没有看到鲁至和手下的人,两人心里都有了不祥的预感。

康屈达心里一慌,忙对山岗大声喊道:“屈啜律!屈啜律!……”

康屈达连喊了几声不见回应。

李思摩立即警醒起来,眼光一凝,猛地势拔出弯刀大声道:“有敌袭,准备战斗!”

康屈达和他们身后的突厥勇士见状都跟着拿起武器,警惕地看着四周。

半晌,松林里响起一阵大笑越来越近。

“哈哈哈……”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李思摩就看见从松林里转出一群人来。

这群人头上都带着厚厚的皮帽子,身上也穿着厚厚皮衣,手持弓箭,腰悬弯刀,一看就知道他们薛延陀本部的勇士。

李思摩一看见山岗上闪出这么一群人,立即意识到了不好,回头一看他的队伍因为行军拉的太长,还有很多人在两里地外没有跟上来。

“哈哈哈,李思摩你这个叛主的野狗看看我是谁”

李思摩闻言愤怒扭头一看,只见山岗上一个大汉摘去帽子露出一张长满络腮胡子的面孔,但那一双眼睛却十分的年轻。

李思摩看见那双眼睛就想起了来人是谁,咬着虐牙道:“突利设!”

眼前薛延陀领兵的将领就是去长安替夷求亲的突利设,李思摩知道突利设是夷男的侄子也是夷男的左膀右臂,他出现这里绝不是出来巡逻的。

李思摩眯起眼睛冷笑道:“哼哼……,突利设本汗正要去取夷男首极献给天可汗,没想到你先来了,本汗就取了你的人头再说。”

说着李思摩提起挂在马上的长枪似是要随时出手,只有他身边的康屈达知道,他如此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想等后面的将士跟上来。

对面的突利设早已看出了他的目的,见状哈哈大笑道:“老东西到了现在还装腔做势!”说着脸色一冷,大声喝道:“放箭!”

“嗖嗖嗖……”

一阵箭雨从天而降把李思摩等人都笼罩在箭雨之下,李思摩看见满天箭雨猛提缰绳,战马“嘶律律”一声长鸣,扬蹄奋力向着山岗冲上去。

李思摩趴在马背上提着长枪,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山岗的突利设,身后的康屈达和他的亲卫都急忙策马跟上。

突利设看见李思摩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冷笑一声后退几步,薛延陀的步卒立即补上来形成一个严密的军阵。

李思摩一冲上来立即就被军阵所包围,面对林立的长枪李思摩发起凶性,奋力挥起长枪。

把手里的长枪舞得水泼不进,偶有空隙就如毒蛇一样,刺进薛延陀步卒的咽喉,每一枪刺中都爆出一篷鲜血。

康屈达号称昭武九姓的第一勇士自然也有些勇武,手里的大枪耍起来一点也不比李思摩弱。

李思摩身边的亲卫也都是突厥精锐,虽然薛延陀的步卒和弓箭手不断地攻击他们,但是一时之间也拿不下他们。

一时间,双方你冲我挡,杀声震天。

突利设站在高处看着李思摩等人在军阵中左冲右突,嘴角带着冷笑,李思摩等人现在虽然凶猛但是既然进了军阵,那就别想走出去了。

后面的突厥勇士,看见李思摩被困在薛延陀的军阵里英勇杀敌,都急忙冲上来想要冲散薛延陀军阵。

突利设立即指挥弓箭手万箭齐发,把后面的突厥勇士射退,然后看着李思摩等人在薛延陀军阵里做困兽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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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这次一让老将丘行恭带着程务挺做了前战先锋,苏定方依然率领中军。

为了不扰到在灵州北部的突厥部里的昭武九姓定居点,李承乾的大军一出山谷就直接往东走,好在这里是黄河冲积出来的河套平原,地势平坦,而灵州都督府的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叛贼李思摩

天空彤云密布,似是随时都能飘下雪花。

山岗前的喊杀声配着呜呜的山风让人如临鬼域。

在漫山遍野的积雪上突厥部族兵与薛延陀本部兵马已经撕杀了快一个时辰,双方互有伤亡,伤者和尸体都倒在打斗间隙的雪地上,流出的血把白的发亮积雪染出一片片鲜红的图案。

李思摩在军阵里冲杀时一直关注着他身后的突厥勇士,眼见越来越多的突厥勇士冲上来和薛延陀本部兵成杀在一起,李思摩冲杀更加卖力。

李思摩一边冲杀一边心在计算着这么兵卒应该能冲破薛延陀的军阵了。

但是对面的突利设看见越来越多突厥人加入战团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来盛,给人一种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的感觉。

就这样在双方主帅的盘算中撕杀一直继续着,但是不管增加多少突厥勇士,都始终没有冲不上那片不高的松岗。

渐渐的李思摩和康屈达也感觉出不对了,他们最初冲进薛延陀军阵只是要避开箭矢,想等后面突厥大军跟上来以后再靠人数优势冲破军阵。

可是一个半个时辰过去了,起初冲入的军阵的将士都已经疲惫不堪,后面又有近万多突厥部族兵加入战团,怎么就是冲不破薛延陀的军阵呢

乱战中的李思摩猛挥长枪挑翻一个薛延陀步卒,抬头向山岗四周查看,借着漫山遍野的雪光,李思摩看见在这片山岗下双方有三多万人在撕杀,薛延陀占据有利地形始终压着突厥人打。

李思摩直觉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忙大声对身边的康屈达道:“康屈达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康屈达早发现问题了,只不过因为他自己因身份不敢主动向李思摩提出疑问。

此时闻言抬头一看,便大声道:“大汗,这里似乎是薛延陀汗帐的大部分兵力了……”

原来李思摩早就探出薛延陀汗帐里的兵力与突厥部族军差不多,只剩下三四万人。

起初李思摩因为只看见突利设在此以为阻击他们的只是薛延陀的一小部分兵力。

没有想到夷男全把薛延陀大部分兵力交给突利设。

按原本设想,他们在这里把突利设所部击溃,然后一路打到薛延陀汗帐。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投入大半兵力却还依然看不到击溃突利设的希望……

李思摩听了康屈达的话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知道这是中了夷男的计。

眼看自己的老底就要断送在这里,李思摩再也顾不得别的,拼命大喊道:“退,退出去。”说着就要调转马头后撤。

李思摩附近的康屈达和一干亲卫闻言也都忙跟着调转马头,护卫着他往外冲杀。

李思摩一干人的方向一变,立即就引起了站在高岗上看戏的突利设的注意。

突利设看见李思摩想要逃走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轻轻朝身后摆摆手。

突利设身后亲卫看见立即举起一杆大旗朝山岗两边各摇三下,就听见山岗两边传出阵阵喊杀声。

两队薛延陀大军从山岗后面冲杀出来,在两员薛延陀大将的带领下,直朝突厥兵来路上冲去。

李思摩和康屈达见此脸色巨变,心里再无迟疑,拼命往外冲要尽快逃离此地。

就在此时刚才一直不上前薛延陀大将一个个大声呼喊着加入战团挡在李思摩等人面前。

李思摩也知道到了此时唯有死战而已,只见他脸色阴沉眼神怨毒,手里的一杆长枪若毒蛇一般迅猛出击,每一击出必然带起一篷鲜红的血花,一时间李思摩马前的薛延陀士卒都只能退避三舍。

虽然如此李思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就算今天活着走出此地,东突厥一族也再难翻身。

在喊杀声中,时间过的飞快。

李思摩带着亲卫一阵冲杀,他们马前薛延陀的士卒已经渐渐的稀少。

“起!”

李思摩大喝一声,长枪猛地从一个薛延陀士卒胸口抽出来,一篷鲜血洒在那人胸前,应声而倒。

李思摩看着前面薛延军阵已经十分单薄,想要一口气冲过去。手中平举长枪,弯腰低头,双腿用力一夹跨下战马,战马吃痛猛地向前一跃,踏在刚刚倒下的薛延陀人身上往前冲去。

李思摩一边往前冲,还不忘招乎身后的族人,咬着牙大声道:“突厥的勇士们,冲啊!”

“大汗!冲出去!”

……

……

“砰!”

李思摩正往前冲,突然从侧前方,伸过来一把大槊直取李思摩咽喉,幸好被旁边的康屈达挥刀挑开。

持槊的薛延陀大将掀掉头上兜帽露出满是黑色虬髯的大脑袋,看着李思摩兴奋地大笑道:“哈哈哈!李思摩你这条丧家之犬,留下狗头!”

此人名叫虎利,是薛延陀可汗夷男的结拜兄弟。

虎利天生神力是薛延陀军中一等一的猛将,在疆场冲锋陷阵常使突厥损兵折将,以前只有鲁至能抵挡他几下,李思摩根本不敢与他接招。

李思摩一看见虎利心就沉到底了,心想今天恐怕难以活着离开。

反观虎利,嘴里骂着李思摩手下也不慢,一杆大槊使得神出鬼没,把李思摩身边的护卫不断的挑下战马。

只有每次他想袭击李思摩或者康屈达时,大槊都被康屈达用弯刀挑开。

康屈达一连几次挑开虎利的大槊,很快引起了虎利的注意,虎利从康屈达的服饰和使用的弯刀判断出康屈达是突厥部中昭武九姓族人。

虎利一双虎目看着康屈达嘿嘿冷笑,手里大槊连连往康屈达身上招乎。

康屈达一边抵挡着虎利的攻击一边大声对李思摩道:“大汗快走,臣来挡住这厮!”

其实李思摩一直没有闲着,已超过康屈达一个马身了,闻言扫开一个薛延陀人刺来人长枪,回头看见康屈达正与虎利硬拼。

虎利也是见猎心喜,居然放着李思摩不管全力攻击康屈达,李思摩眼里闪过一丝凶狠,手里的长枪若毒蛇一般刺向虎利的腋下。

虎利余光看见李思摩的长枪刺来,大槊无法回护,只得扭腰避开,如此一来大槊就无法压制康屈达,康屈达一刀劈开虎利的大槊也提马向前冲去。

李思摩在一众亲卫和康屈达拼死保护下,冲出一薛延陀在山岗前的军阵。

抬头看见来路已经被薛延陀的兵马拦断。两支薛延陀兵马一支阻拦山岗前的突厥兵后退,一支阻拦李思摩的后队向前支援李思摩,使得突厥部首尾断开。

以李思摩身后的疲军要想继续从薛延陀军阵里冲过去根本不可能。

李思摩见事不可为,立即提马斜刺里往路旁的草原上冲去。

隆冬的草原上,枯死的干草早就被大雪压塌了,若是骑马也确实能过去。

但是步卒行走却注定艰难,一迟多蓬松的积雪与下面并不实在枯草搭配使雪深直过两尺,一脚下去极有可能被下面的枯草拌住。

李思摩骑马逃跑,以步卒为主的薛延陀固然无力追击,但是跟着他来到这里的突厥步卒也能只留下,或俘或杀全看薛延陀主将的心情。

当下李思摩一行人骑着战马艰难地在积了雪的草原上逃跑,绕过薛延陀的阻击,收拢突厥后队人马,仓皇地往回逃。

薛延陀因为要吃掉已经围住的突厥兵马,也就没有继续追赶逃走的李思摩。

只有虎利看着逃跑的李思摩等人怒骂不已,突利设骑着马走到虎利身边,微笑着道:“虎叔不必生气,李思摩经此一役再难与我薛延陀为敌。

大度设抓获李承乾再无变数,我们要做好与大唐周旋一番了的准备。”

虎利闻言依然不爽,只闷“哼!”一声,算是过去了。

李思摩不知道薛延陀的心思,经此大败草木皆兵,不敢在薛延陀汗帐附近停留,带着疲惫的突厥军连夜行军。

好在漫山遍野都是积雪,连夜行军也能看得见路。

一连走了两个时辰,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李思摩的手下实在是走不动了,一路上也没有发现薛延陀的追兵,李思摩在康屈达的建议下命令大军停下休整。

鲁至不在,李思摩心神不属。

这支败军一切庶务都落在康屈达的身上,康屈达为此感到十分自豪,忙前忙后安排大军扎营做饭,干得非常有劲。

正在康屈达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想要去李思摩表现邀功时突然听见后面有喊杀声传来。

吓得他慌忙骑上战马出营查探,走到营门口见李思摩也带着亲卫从大帐出来,两人带着亲卫走出营地就见后一支人马已经冲到离他们的营门口不足一百步之处了。

只见这支军队的将士身上都披着一领白色的披风,士卒们身手矫健,行动迅速,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精兵。

为首的一员银甲小将骑着高头大马,手里也拿着杆铁戟,威风凛凛地走到阵前,舌绽惊雷,戟指大喝道:“可是叛贼李思摩”

李思摩一见是李承乾帐下的程务挺,心里一惊直吓的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废物利用

“呜——”

朔风狂,雪花飘。

随着程务挺一声“叛贼李思摩”现场先是一静,接着一片华然,东突厥一族虽然败落了,但是草原民族的凶性犹在。

听见程务挺当面骂李思摩中“叛贼”立即喷怒起来,其中康屈达是最愤怒的一个,“噌”一声拔出弯刀,双腿一磕马肚子跃众而出,以刀指着程务挺冷冷地道:“无名小卒竟敢辱骂我突厥大汗,还不下马受死!”

程务挺见跳出来是个昭武九姓的人,不屑地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双手平举铁戟,轻轻一磕马肚子,上前直取康屈达。

康屈达号称昭武九姓第一勇士,又刚刚在薛延陀军阵中保着李思摩从虎利手下全身而退,心里膨胀的都不行了,哪里看得起程务挺一个不满二十的小将。

见程务挺冲来,当即也纵马举刀相迎,两个人在两军阵前,风雪之中打斗起来。

李思摩这半天的遭遇李承乾都已经知道了,下令程务挺先出手教训李思摩一顿杀杀他的威风,好再废物利用。

所以程务挺并没有摆开军阵,而只是单枪匹马与康屈达比斗,为的是当场杀了康屈达以达到震慑李思摩和突厥部的效果。

是以程务挺出手就把一条铁戟使得若出海的蛟龙迅猛夭矫,戟戟要命,毫不留情。

康屈达所使的弯刀在程务挺面前只有招架的份,根本攻不到程务挺身边,几招一过就发觉程务挺所使铁戟势大力沉,每迎一招都觉得胳膊酸痛,似是无力再举弯刀。

反观程务挺却是越战越勇,两只眼睛杀机隐现,招招不离康屈达要害。

“程小将军还请罢手!”看见康屈达接连遇险,李思摩叹一口气高声大喊道。

康屈达此时难于应付,也希望程务挺暂时罢手。

只是程务挺一则恨突厥出卖大唐,二则他得了李承乾命令来此杀人立威,怎么可能放过康屈达

闻言冷哼一声,全力出手康屈达立时觉压力大增,好像有无数条铁戟同时刺来,直如狂风暴雨一样。勉强用弯刀抵挡两下,感到脖子一凉,一口鲜血猛地冲过咽喉窜进口腔,突破已经无力的牙关喷射而出。

康屈达吐出一口鲜血连张两下嘴,只发出“咕咕”的声音,最后无力垂下头,下巴柱在程务挺的铁戟上,顺着戟杆看一个少年漠然地看着他。

程务挺看着康屈达冷哼一声倏然抽回铁戟,风雪中立马阵前手持铁戟,神情漠然地看向李思摩等人。

李思摩看着程务挺杀死康达,然后又挑衅地看过来,然后他看见了程务挺身后的一排排如铁浇铜铸一般的大唐将士,在这之后还有李承乾,还有大唐……

风雪骤疾,李思摩等人感觉猛然一冷,再也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程务挺看着纷乱的雪花从眼前飞过,眼睛一眨也不眨,等着李思摩做出选择。

半晌,李思摩叹口气缓缓爬下战马,向前走几步向程务挺抱拳道:“小将军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不知太子殿下有何示下。”

程务挺见此心里得意,面上越发冷淡,轻蔑地看李思摩道:“太子殿下命我问你,是不是你勾结薛延陀部围攻长泽城的”

李思摩闻言先一怔然后大喜,因为他从这句话里听出李承乾并不确定是他泄漏的消息。

李思摩心里暗叹口气,立即大声喊冤道:“冤枉啊!李思摩忠于大唐之心天日可见,且突厥一族与薛延陀有世仇,我怎么会勾结薛延陀。小将军不信可进营看看,我部刚刚在前方与薛延陀大战一场,伤亡惨重……”

程务挺不动声色,冷声问道:“那薛延陀是怎么知道太子殿下来草原的真实目的的”

“这——”李思摩眼神闪过一丝挣扎,最后一咬牙道:“此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我部刚才与薛延陀交战时发现,帐下一个屈啜律鲁至失踪了,可能是被薛延陀收买了。”

鲁至在战前无缘无故消失,李思摩十分怀疑,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不敢对人言明,此时面对咄咄逼人的程务挺,只得拿他出来当顶缸。

程务挺一听他找到理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是面上还是怒哼一声道:“到底是你管教不严!”

“是是,都是我的错。”

李思摩连忙承错。

“这个杂胡又是怎么回事”程务挺说着一指康屈达的尸体道。

杂胡是当时外人对昭武九姓的蔑称。

李思摩看一眼康屈达的尸体毫不犹豫地道:“臣手下的杂胡都是鲁至管辖,此人定是鲁至一党,故意挑拨我部与大唐的关系实在可杀。”

程务挺虽然年轻但是性子机警,从开始与李思摩对话就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见他出卖鲁至时尚有些挣扎,可是到了出卖这个曾经救过他命的人时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心里暗道:回去一定禀告太子殿下这个李思摩留不得。

程务挺见李思摩已经把突厥一部摘干净了,便淡淡道:“既如此,你们就在此等候太子殿下的命令吧!”

李思摩以为危机已经然过去,忙小心问道:“不知太子殿下的病现在如何了”

程务挺闻言脸上一冷,直接喝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好好约束你的部下在此修整。”

李思摩闻言脸色铁青,武德年间他做为突厥的毕特勤出使大唐李渊亲封他为和顺郡王,贞观四年东突厥灭亡,李世民感他忠义亲他封为怀化郡王,李世民对他都以礼相待,今天竟受这个毛头小的如此羞辱。

起初还可以说是李承乾误会了他,程务挺是代表李承乾责问,可是这最后一句毫不留情的喝斥……

李思摩看着程务挺睚眦欲裂,半晌一声不吭转身往营里走,李思摩身后的亲卫有几个看见李思摩当众受辱,恨的流下的眼泪。

程务挺依旧面无情看着李思摩等人回营,然后看见康屈达的族人下马收了康屈达的尸体,一时不知该不该再回到李思摩的军营。

程务挺眼珠一转,示意手下人把昭武九姓的人直接轰走。

看着昭武九姓之人悲愤地带着康屈达的尸体离开,程务挺知道昭武九姓以后再也不会听从突厥部的命令了。

程务挺回头命人就在李思摩大营对面安营扎寨,只等苏定方那边安排好,他这边就一起发动。

却说李思摩受了程务挺的气,又听说程务挺直接在他大营门口安营扎寨俨然是在监视他的行动,直气的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与程务挺翻脸,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经过与薛延陀一战,突厥一族损失惨重此时若是与程务挺翻脸绝讨不到好处。

而且他刚跟薛延陀大战一场不可能去投奔薛延陀,得罪程务挺就等于是得罪李承乾。

以李承乾处理党项羌手法,李思摩可不相信他们这些人死了,李承乾会放过突厥的老弱妇孺。

李思摩分析的很对,这些李承乾也想到了,所以才敢命程务挺对他们肆无忌弹地出手。

李思摩部在这里休整两天,程务挺就送来了李承乾命令:立即拔营,率部进攻在孔兑沟入河口的薛延陀汗帐。

李思摩看看帐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帐里残兵败将,士气低迷,真是欲哭无泪。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团团围住

狂风呼啸,暴雪飞舞,连绵丛山,层层密林。

李承乾一行人坐着雪橇着顶风冒雪,来到黄河边上的一处高岗,这里离薛延陀的大营极近,向左就可以看见夷男的营帐前的大纛,往右看以已经结冰的黄河。

李承乾裹着厚厚的狐裘站在寒风呼啸的山顶举目四顾,只见大雪茫茫、天地开阔。

伸手推开刘葵撑起的雨伞任由鹅毛大雪落在身上,透过一重重雪幕,看着远处的山谷、松林,还有结了冰的黄河,他极力向北眺望,想看看黄河以北的秦长城所在,可惜只有风雪迷漫别无所见。

看着这开阔的天地,李承乾心情激荡,不由得往前走两步豪情万丈地吟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太子殿下诗才无双,此情此景当有佳作。”跟在旁边的许敬宗见状忙笑眯眯地上前道。

旁边的尉迟恭和苏定方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笑眯眯地看着李承乾,显然对于马上到来的胜利他们也十分高兴。

李承乾回望诸人,真想把那首《沁园春雪》吟出来,不过一想到那篇词气势磅礴,要是把气势给改没了就显不出好来了。

于是微微一笑,顾盼左右,缓缓吟出***的另一首词来,“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头上高山,风卷龙旗过大关。

此行何去?大河风雪迷漫处。命令昨颁,数万唐军围可汗。”

“好!好!好!好一个‘数万唐军围可汗’,有太子殿下佳词为兆,此战必胜无疑。”李承乾才一吟罢,许敬宗就忍不住大声称赞。

李承乾闻言矜持一笑道:“许学士先别忙着赞诗,且看苏将军他们如何擒住这薛延陀的可汗。”

许敬宗闻言更是兴奋,大声拍马屁道:“有太子殿下运筹帷幄,苏将军等人齐心协力,擒获夷男已如探囊取物一般。”

他们这东宫心腹跟着李承乾出关已经好几个月了,眼看就要立下灭国之功,从此李承乾的地位再也无人可以撼动,他们做为李承乾的心腹大臣如何能不兴奋

李承乾闻言依然矜持一笑道:“且看将士用命吧!”

李承乾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刘葵便低声道:“太子殿下这山上风大,您还是进帐篷休息吧!”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扶着刘葵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左边一座临时搭在雪窝子里的帐篷。

尉迟恭和许敬宗都跟着李承乾进了帐篷,而苏定方作为这一战总指挥,仍然站在山岗上看向下面的黄河河床。

就在这处山岗下的黄河里,王群正领着数百大唐将士凿冰埋火药。

万里黄河的几字上的最北端已经结了厚厚的坚冰,这里的坚冰完全可以承受万马奔腾,几万人的大军行军更是不在话下。

薛延陀汗帐选择设在周围地势最低的孔兑沟入河口,也是存着一旦战败方便从黄河上跑路的想法。

李承乾想要全歼薛延陀汗帐,第一个要防范的就是夷男从黄河上逃跑。好在李承乾的大营里有火药,提前埋下去,只待薛延陀逃上黄河,然后引爆火药保证薛延陀上来多少人就给他送到河里多少人。

以薛延陀的条件在这样的天气落水就等于死亡。

王群等人披着白色披风,在风雪迷漫时不知道的人,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人。

这一次李承乾把除了王群管的间谍以外的所有军队的指挥权都交给了苏定方。这让苏定方十分感激李承乾对他的知遇之恩,所以发誓一定要一战灭亡薛延陀。

现在他已经安排好所有的军队,只等程务挺押着李思摩首先攻打薛延陀汗帐了。

苏定方看看四周一切正常便坐上雪橇滑向山下,那里有一万多大唐精锐受他直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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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薛延陀大营最近的一高岗上王方翼也带着将士严阵以待,在他们身后是放倒的投石车和火药。

因为现在火药的杀伤力有限,所以这些火药是准备在突厥攻营时投掷下去制造薛延陀大营混乱的。

而在薛延陀南下的两条路上则有丘行恭和契苾何力各领一万大唐精锐兵马守在薛延陀的出口,严密关注着不远处薛延陀大营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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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纷飞的大雪中,李思摩领着突厥的残兵败将再一次走在进攻薛延陀汗帐的路上。

相比上回,这一次李思摩发现一路上居然没有遇上一个薛延陀放出来的斥候。

这让被薛延陀伏击过的李思摩心神不安,连忙派人把情况转告程务挺,请示是不是大军先停下来,派斥候往前方探查清楚。

得到的回话是薛延陀的斥候已经被太子殿下派出的斥候清理干净了,让他只管往前走。

李思摩根本不相信李承乾能把对方的斥候清楚干净,但是此时他又不敢违逆程务挺,只得一直往前走。

不过突厥的大军一直走到可以看见薛延陀汗帐上旗纛时,薛延陀方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这让李思摩对李承乾使用斥候的本事感到恐惧,也让他很快想到突厥刚被薛延陀伏击,程务挺就率兵前来……

是不是之前突厥做的所有的事情,李承乾都知了……

李思摩越想越怕,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再不敢有任何想法。

心里只想着这次不计牺牲地替大唐卖命,希望李承乾能不念旧恶给他们一个立足之地。

李思摩眼见薛延陀汗帐就在眼前,便命令一个亲信,先带一小部兵马摸到薛延陀大营边上发动奇袭,为大队人马争取时间。

……

……

薛延陀汗帐里负责斥候安排的突利设在他的帐篷里十分焦急的走来走去。不知道今天出了什么事,快午时了,早上派出的斥候一个都没有回来。

这让突利设十分着急,连忙又派出大批斥候出去探查,按说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可是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前几天薛延陀在短松岗大胜李思摩,薛延陀上下都以为塞北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威胁到薛延陀汗帐了。

但是薛延陀作为一个长期征战的部族,汗帐所地依然每天派出斥候巡逻,哪怕现在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也不敢稍有忽略。

只是这一次他们遇上了李承乾专门训练出来的斥候,一下子全军覆没了。

突利设没有等来斥候的回报,却隐隐听见外面有喊杀声,心神不宁的他慌忙跑出帐篷惊恐四顾。

只是这会风雪似乎更紧了,突利设在站在自己的帐篷前只能随着风吹有一声没一声地听见喊杀声是从大营东门传来的。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血战孔兑沟

“杀——”

“杀——”

突厥与薛延陀的士卒混战在一起。

突厥和薛延陀在大漠南北纠缠百余年,双方的之间仇恨比海还深。

此时的李思摩已经被李承乾逼上了绝境,只想着战胜薛延陀为东突厥留一线生机,所以一开始他就拼尽全力,带着人往薛延陀营地里冲杀。

薛延陀一向都瞧不起李思摩的残兵败将,此时见他竟然敢率兵主动攻击薛延陀汗帐所在,都是又惊又怒,突利设带着人迎上来,恨不得立时击溃突厥将士活捉李思摩千刀万剐。

双方一开始就展开了刀刀见肉的血战,也恰在此时雪下的更紧,山风也来的更急。一簇簇雪花打着旋了在空中飞舞,有的直往人头脸上扑,使得双方战士都十分艰难,但是手下却一点都不含糊。

很快在薛延陀营盘里横七竖地倒下了成百上千的突厥和薛延陀的战士,伤的死的都没人看一眼,任由棉絮般的雪花把他们掩埋起来。

双方的交战进入胶着状态,突厥攻不进去,薛延陀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打退李思摩……

王方翼一直在山顶上静等,山上风雪比山谷里的更大,远处的撕杀声伴随着风声断断续续地传到山顶上。

王方翼眼神沉静地往前走两步,抖抖身上的披风把肩膀上厚厚积雪抖落。

伸着脖子往山下看,透过重重雪幕看见薛延陀营盘东部突厥和薛延陀撕杀的十分激烈,但是营盘其他地方却井然有序,王方翼见也不得不佩服夷男的治军之才。不旋即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对众将士沉声喝道:“竖起投石车,准备投掷火药!”

随着王方翼的命令,一个个炸药包带着“呜呜”咆哮声穿过风雪飞向薛延陀营盘西部也就是薛延陀的后营。

薛延陀大营里,响起“轰隆隆”的爆炸声,大营西部火光闪烁,黑烟滚滚,一时间连肆虐的暴风雪的声势都被火药爆炸声给压下去了。

其实在暴风雪的天气里的投掷炸药包的效果并不是很的好,但是爆炸的声势惊人,方圆数里都能清楚地听见薛延陀营盘里的声音,何况薛延陀营内的人。

这声势不但吓住了薛延陀一方连李思摩等人也被吓住了,还以为大唐是要把他们一起消灭掉。

双方甚至停下的战斗,都仰头朝西方看去。

“大汗,现在怎么办”一个小部族的屈啜律急切地问李思摩。

李思摩看看远处一片混乱的薛延陀营盘的西半部分,十分绝望,谁能扛得住此时这有如天威般的火药

唐军此时向薛延陀的大营里投火药,显然是没有考虑他们突厥人的死活。

不过很快,李思摩就发现唐军的火药只落在营盘西部,双方交战的前营始终没有炸药落下。

李思摩见此心里一喜,大声喝道:“太子殿下投下的火药只炸薛延陀人,突厥的勇士们快快随我斩杀薛延陀贼寇。”

说着猛一提缰绳,再次上前与薛延陀人战在一处,他身边的突厥人闻言也是心里一振,忙跟随李思摩上前杀敌。

突利设见此只得再次与突厥人撕杀在一起。

就在突厥兵马与薛延陀再一次开始撕杀的时候,王方翼刚好投掷下最后一包火药,爆炸声停下,山谷里的再次被呜呜的风声和撕杀声笼罩。

薛延陀营盘正中间的汗帐里,夷男面如严霜地坐在上主位,虎利和曳莽站在下头。

“西边的神雷已经不炸了”夷男这一问其实是在给自己壮胆。

虎利和曳莽不知该如何回答,确实半天没有爆炸声了,可是神雷谁能说的清呢……

不过夷男也指望他们能答出来,而是起身走出中军大帐。

曳莽跟在他身后道:“父汗,请允许儿臣前去擒下李思摩。”

夷男没理他,接过亲卫牵来的战马直接骑上去,走到营盘的主路上停下,这里可以看见正在撕杀战场。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撕杀,突厥一方已经渐渐显出疲态,突利设这边已经开始反攻。

夷男骑在战马上看见突利设带着将士们与突厥人撕杀已经占据了上风,脸上却依然罩着一层严霜。

低声吩咐虎利道:“速去安排,准备往西逃。”

虎利闻言一怔,想要问夷男为什么要往西逃,但是看见夷男脸色,没敢问,连忙去安排逃跑。

夷男能在突厥灭亡后诸族纷乱的漠北建立汗帐,统治诸族,其心智自然不弱。

他看见李思摩率领虚弱的突厥将士拼了命与薛延陀撕杀,就知道李思摩是被大唐逼的。夷男猜想即便是大唐能逼李思摩的人也只有李世民一个,想到李世民夷男脊背都发凉。

此时夷男已经相信了他的二儿子拔灼打了败仗,只是不知道现在李世民到了哪里,但是想到自己派人去擒拿李承乾,无论如何李世民是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夷男现在没有别的心思,只想稍后能逃回漠北,至于拔灼和二十万薛延将士甚至还有突利设,只能让他们听天由命。

夷男紧盯着眼前的战局,想到李思摩身后必然还有唐军,此时他必须要等唐军出来,才能确定逃跑路线。

“咚咚咚……”

“呜呜——”

夷男正想着就听见有战鼓和号角的声音隐隐传来。

夷男听了一会,因为风声的原因夷男不敢确定这些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忙回问道曳莽道:“你听见战鼓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曳莽忙道:“像是从南方传来的。”

夷男又看向身边几个亲卫,众人也都连忙点头表示认同曳莽的说法。

确定了唐军所在的方向,夷男连忙对身边的曳莽下令道:“快,传本汗将令除突利设所部外,其他人立即从西门出营,向大河方向撤退。”

……

……

夷男父子一撤出去丘行恭、程务挺和契苾何力很快就在薛延陀大营里汇合了。

程务挺提着突利设,扔到众人马前恨声道:“这个突利设就是当初进长安求亲的人,没想到竟是要害太子殿下。”

李思摩看看地上的突利设和神采飞扬的程务挺神色复杂不置一词。

丘行恭看一眼确是突利设,眼中杀机一闪冷冷道:“这等无信无义之徒,小将军抓到就该将他拦腰砍断。”

程务挺只是嘿嘿一笑并不在意,可是旁边的契苾何力看着却心惊不已,突利设是夷男的侄子也是他的心腹的爱将,能文能武绝非无能之辈。

李思摩偷袭进营与突利设交战多时都只能打个平手,程务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将,竟然把他提在手中。

他虽然知道程务挺是李承乾的心腹,一直以为李承乾是看在程铭振的面子上,才看重程务挺的。

众人也一直都称程务挺小将军,就是看在他父亲身居相位的份上才这么喊的。

不曾想到这程务挺竟也是一员勇武的悍将,再想到远在长泽县的薛仁贵……

最让契苾何力绝望的是李承乾这个大唐的皇太子一点也不比当今皇帝李世民差,甚至在对待北疆各部族的问题上比李世民还上心,更狠辣。

到了这个时候,契苾何力也不知道这一次引着李承乾来灭薛延陀究竟是对是错。

契苾何力心里感叹,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放松,大声向众人道:“夷男已经逃出大营,我等还是快快追上去与苏将军合围此獠。”说着一马当先带着人朝夷男逃跑的方向追去。

契苾何力虽然对李承乾感知复杂,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让夷逃出去。

一旦夷男逃出跑,以李承乾现在的实力绝不可能在大雪中去追击薛延陀残部,而夷男一旦逃回漠北他契苾一族必然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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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里,夷男一行跑出大营来到孔兑沟边上,一路上再也没有遇上神雷轰炸让他和薛延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来到孔兑沟堤岸,夷男骑在马上看见前锋有一千多步卒十分顺利的跑上孔兑河床的冰上。

眼看着一拐弯就能走进黄河,却没有看见唐军阻拦,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然后转头看向黄河堤岸也只有大雪迷漫。

心里下定决心,扬手指着河堤大声道:“沿着河堤走!”然后打马就往前跑。

曳莽和虎利看一眼已经跑到黄河河床的薛延陀将士,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紧紧跟着夷男改变方向逃跑。

“夷男没有往黄河上逃”李承乾感到有些麻烦。

自王方翼投下炸药李承乾便走出山顶的雪窝子,站在山顶上看下面的大战。

“夷男到底是漠北雄主,此时既然知道大唐天兵到来,自然不敢大意。”尉迟恭老神在在地道。

李承乾看他一眼有点为苏定方担心,眼见的跟着夷男逃出来的还两三万人,而苏定方这里只有一万多人。

但是看着夷男不可能再逃往河上,便对刘葵道:“摇旗,下令王群引爆火药。”

刘葵闻言忙躬身应下,命人摇动旗号,王群那里自有人专门看着这边,一见旗号立即传令王群引爆河上的炸药。

王群看着这一千多薛延陀将士已经走进第一道陷阱,便挥挥手示意引爆。

“轰隆隆”一阵爆炸声响,黄河里的冰雪碎玉一样飞上天空。

待爆炸过后,在黄河当中一道五丈宽十几丈长的冰面轰然崩塌,站在其中的所有将士都沉入冰水里。

崩塌的冰沟边上堆着一圈碎冰,一些圈外的薛延陀将士,虽然没有掉进冰水里,有的被冰块崩到身上一样受了重伤,或倒或立都是鲜血淋漓。

躲在岸边的王群看还有一二百薛延陀将士站在黄河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落在冰水里同袍,拼命挣扎,无动于衷,便带着人走过把这些人也结果掉。

跟着夷男逃跑的薛延陀将士听见爆炸声从远处回头一看,见一千多族人兄弟瞬间被黄河吞噬都吓的心底发寒,拼命往前跑,生怕脚下也突然轰隆一声把自己埋了。

山脚下的苏定方早就列阵以待,见夷男果然朝这边逃来,五十岁苏定方立即兴奋地大吼一声,手持长枪一马当先朝夷男的军阵迎了上去。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擒获夷男

“呜——呜——”

一阵阵寒风吹来恰好顶在苏定方等人的背上,吹的苏定方背后的斗篷“哗哗”作响,骑在马的苏定方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向前冲去。

对面的夷男等人感到风夹着树叶大小的雪花直往脸上打,几乎睁不开眼睛。

听见前面有动静,眯缝着眼勉强看见前面一阵盔明甲亮的唐军如同天兵天将一般,随着暴风雪轰然而至。

夷男见此只得下令大军停下来布阵等唐军前来闯阵,还想抢个以逸待劳。

苏定方虽然是一个员谋将,向来也是勇武自任,甚至他自认为马上工夫不输于薛仁贵与程务挺等人。

可是人家年轻力壮,而且李承乾又总是把他当成主帅使用,众人也都遵敬他,他也不能不顾身份发狂去找人家年轻小伙子打一架吧

这回好了,夷男带着人从他面前逃跑,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占全了,这时候要是不显一显自己的勇武以后还不被这帮小子小瞧了

苏定方面对着比他多一倍多的薛延陀大军直接发动冲锋,可把山上的尉迟恭给吓着了。

“太子殿下,这个苏定方也太鲁莽了……”这是自尉迟恭自出长安以来第一次对东宫诸将作出评价。

李承乾闻言微微摇头道:“苏将军自有他的成算。”

李承乾这是表示他相信苏定方。

没想到尉迟恭根本不买账,直接怼道:“哼!什么成算也不以能忘了太子殿下就在他身后。”说罢回头大声对刘葵道:“立即传令王方翼撤回来,架起投掷车只要薛延陀的兵马靠近这座小山,不惜一切代价投掷火药!”

不惜一切代价的意思就是,不管有没有唐军在其中,都要投掷火药保护李承乾,至于伤到唐军那就是代价。

尉迟恭这几句话说的霸气无比,展现出一个沙场老将的威风,刘葵闻言吓得脸色发白,但是依然看着李承乾不说话。

尉迟恭看见此的十分无语,大声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你倒是快下令啊!”

李承乾两眼一直盯着下面看,闻言摇摇手道:“愕国公先不要着急,你且看看苏将军怎么破敌。”

尉迟恭闻言定睛一看,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楚,只是看见苏定方正向前冲着突然在离薛延陀军阵数十步的地方停下了,然后拉弓搭箭,竟是要用弓箭射薛延陀的军阵。

尉迟恭看得两眼放光,喃喃道:“有点儿意思……”

尉迟恭觉得有点儿意思,看在夷男眼里就堪称恐怖了。随着唐军越来越近,透过飞舞的雪花夷男看见了他从未见过的场景,那就是唐军在急速前冲时依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列。

最最恐怖的是,前面唐军主帅立住战马,后面近万唐军将士竟然也能整齐划一地站住。

别说是一千多年前没有经过训的薛延陀人,就是现代经过一个月军训的大学生,几千上万人一起跑步然后再一起停下来,需要多长时间再整队又需要多长时间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夷男甚至怀疑这些唐军将士是不是被人施了仙法了

夷男忘记了突利设回到薛延陀时曾向禀报过:大唐皇太子极善练兵,所练的东宫六率数千人行军都能令行禁止如同一人。

“冲过去我们立即回漠北,再也不踏足漠南一步。”夷男很快做出决断,也不管苏定方和他身后的大军都已经张弓搭箭,若是指挥不当薛延陀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夷男根本没有给身后紧密列阵的薛延陀将士下令疏散,直接趴在马背上死命地抽打战马往前冲,希望能闯出唐军的军阵,闯过这一劫。

苏定方见夷男失了方寸,不禁大喜哈哈大笑,在大笑声中把自己手里羽箭射出,然后威武地朝前一挥手大喝道:“放箭!”

苏定方虽然自任勇武,但也不会放弃唐军的优势,直接跟人拼刺刀!

他身后几排数百将士闻令立即朝着薛延陀的大军放箭,然后退下,后面的人补上继续放箭。

嗖嗖嗖……

……

一阵阵弓玄声响起,然后就见风雪夹着成千上万的羽箭,若乌云一般朝着薛延陀的军阵兜头飞下。

薛延陀本来是防着唐军冲阵,所以军阵密度极大,一阵箭雨落下就死伤无数。

因为风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夷男一心逃跑,而且也知道如今最好的办法赶紧冲乱唐军的军阵,才能让他们停下放箭。

苏定方看见夷男似顾前不顾后一心向前冲杀,而他身后的薛延士兵也都忠心耿耿地紧紧跟随哪怕身边的同伴倒下也绝不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中箭只要不是要害地方依然继续向前冲。

苏定方知道薛延陀上下现在都只想着逃命,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苏定方看着薛延陀人冲到近前,大喝一声:“将士们随我杀!”

然后双腿使劲夹住马肚子,一挺长枪毫无花哨地直刺夷男咽喉,夷男全力抵挡,双方很快就战在一处。

两军一接阵都是精锐战将,轻易谁也谁伤不了谁,一时间刀来枪往的不亦乐乎。

随着更多的战士全面接战,薛延陀的乌合之众对上大唐的精锐战卒,胜负的天枰很快就就向着大唐这边偏移。

在狭长的河堤上,双方战斗接触面十分有限,因为惧怕刚才河床上火药爆炸的天威,薛延陀人士兵根本不敢从黄河冰上逃跑,一心只想冲破大唐的军阵,人数优势却根本体现不出不来。

夷男心里十分焦燥,出手越来越猛,而苏定方见已经拦住薛延陀大军,一时半会儿夷男逃不掉反倒放心了。无论是出手打斗,还是排兵布阵都是稳扎稳打,一点机会都不给夷男。

薛延陀一方因此越打越感觉无力,只是夷男向来好强,不肯投降,才一直拼死战斗,寄万一希望冲破唐军军阵。

李承乾在山头看着双方僵持着有些焦急地道:“苏定方为何还不把夷男擒下”

刚才着急的尉迟恭却反过来替苏定方说话,兴奋地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夷男做了几十年薛延陀可汗,身边亲卫十分忠勇,苏将军虽然勇武过人,但也不可能轻易擒下他,能把他困在这里逃不掉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不过老臣想只要丘行恭程务挺来到从后面攻击薛延陀军阵,他们必然慌乱,到时候人心一乱,擒获夷男就容易多了。”

想到马上就要灭了薛延陀,尉迟恭光是站在远处看着就激动不已。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继续透过层层雪幕盯着战场,忽然听见远处战场上传来的喊杀声更盛。

旁边的尉迟恭嘿嘿笑道:“那几个家伙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哈哈……”

尉迟恭判断的没有错,契苾何力,程务挺和李思摩都追上来了,从薛延陀后队攻打,夷男等人发现后,心就彻底坠入了谷底,大部分战将都没了战心。

一线战斗苏定方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变化,立即传令后军雷鼓猛攻,隆隆的战鼓声借着风势传遍整个战场,使得唐军个个精神抖擞,如虎添翼,被围薛延陀将士则闻声颤栗,士气大跌。

就连护卫夷男的亲卫就感到力不从心,苏定方见此哈哈大笑,跃马挥枪,勇往直前,誓要擒下夷男显显老将的老威风。

夷男和一些薛延陀的高层亦知今日绝无幸理,也是拼死抵抗。

风雪激荡,杀声震天,唐军和薛延陀部族军在窄窄的黄河岸边战斗了近两个时辰,最后一在苏定方一声长笑声中渐渐结束。

战场上众人只见苏定方豪气干云地骑着高头大马,一手提着长枪,一抓住受伤的夷男高高举起,哈哈大笑。

薛延陀将士见此都渐渐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饿死俘虏?

随着薛延陀本部彻底投降,大唐一方都松了一口气。

李承乾带着刘葵和尉迟恭走回雪窝子下的帐篷里,许敬宗带着几个书吏从里面迎出来,恭恭敬敬向李承乾作揖行礼然后大声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一举擒获薛延陀可汗夷男。”

李承乾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道:“这都将士们用命才打败薛延陀擒获夷男,就是许学士这些日子一路行军,协助孤王功劳也不小。”

许敬宗闻言面露喜色,却谦虚道:“都是臣分内之事,为太子殿下效劳岂敢称功。”

李承乾一边走上主位,一边朝众人摆摆手道:“功劳自然有的,不过得回到长安城再行论功行赏,眼下还是想想如何处理薛延陀的战俘。”

许敬宗闻言面露犹豫,以李承乾的杀性这次必然要杀许多人,余下的送往剑南做苦力。

但是现在冰天雪地的一时半会儿送不走还要浪费粮食,李承乾会怎么做,想想就让人心里发寒,而且他实在不愿意被后世写成支持李承乾杀降的人。

李承乾见他犹豫也不理他,直接对刘葵道:“去传孤王的命令,所有俘虏交由李思摩监管,苏将军和丘将军还有王方翼整理薛延陀营帐,程务挺和契苾何力率军驻守山下,护卫孤王。

……

……”

随着李承乾一连的命令传下去,各位将军都是依令行事,只有契苾何力上山求见李承乾。

李承乾看一眼尉迟恭,淡淡地问道:“鄂国公,契苾一族与薛延陀有仇,契苾将军不会是想把薛延陀俘虏都杀了吧”

尉迟恭心里明白李承乾不让契苾何力插手俘虏,就是知道契苾何力会做什么。

对李承乾的试探有些不爽,便面无表情地道:“回太子殿下,契苾何力只会杀与他一族有仇的人,留下对他有用的人。”

李承乾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没有跟尉迟恭计较,直接宣契苾何力进帐。

“参见太子殿下!”契苾何力行礼甚恭,一点也没有刚刚得胜的功臣的傲气。

李承乾伸出双手虚扶他一下,满面笑容地道:“契苾将军辛苦了,快平身吧!”

契苾何力直起腰来,兴奋地道:“此次大胜全赖太子殿下英明,臣等不过是依令而行,不敢称辛苦。”

李承乾微笑着的摇头道:“将军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功劳,孤王心里都记下了,待回到长安加官进爵自然是少不了将军。”

“谢太子殿下。”契苾何力再行一礼。

李承乾不待他说话便直接道:“今日大胜,孤王该亲自为诸位将军设宴庆功,只是孤王想着数日行军一日苦战,将士们早已甚疲惫不堪,待过几日将士们修整过来,孤王自然不吝好酒好肉,犒劳诸位将军和我数万大唐将士。

今日将军就先下山去守好营盘,照看伤兵吧!”

“呃!”契苾何力愕然地看着李承乾,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好像他跑到山上是向李承乾讨酒喝似的。

脸上忸怩,心思飞转,站着不动缓缓道:“太子殿下,臣想那突厥李思摩乃是反复无常之辈,他之前与薛延陀暖昧不清,把薛延陀的俘虏交给突厥看管难免不出意外,不如命臣与他一道监管如何”

李承乾闻言沉下脸来,两只眼盯着契苾何力,似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契苾何力见此则是一脸坦然地站在那里好像真得全无私心一样。

半晌,李承乾似是没有看出什么,淡淡地道:“契苾将军费心了,孤王已经命王群把薛延陀的上层单独关押起来了。”

“哦!”契苾何力闻言有些失望。

他要接触薛延陀人杀人报仇倒还在其次,主要是想救一些与契苾一族有旧能为他所用的人。

这些人自然都是薛延陀的上层人物,契苾何力闻言自然明白李承乾对此早有防范,既然这些人都已经落在王群手里他就不用想了。

契苾何力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只得怏怏下山,心里不禁想大唐出了这么一位皇太子对草原绝不是好事。

第二天一早,山顶。

李承乾起床后嫌帐篷里空气不流通,便裹着狐裘走出帐篷,在山顶透气。

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在昨天尽情挥洒之后于昨天夜里停了,只是天上依然没有太阳,所以李承乾看不见红装素裹的美景,只能看见天地皆白。

李承乾所在的土山其实是一处丘岭,下山用雪橇很方便,上山却要踏着大积雪一步步爬上来十分艰难。

李承乾住在上面,是为了防止薛延陀进攻他,不过苏定方一个冲击使得薛延陀始终没打到山下。

到现在夷男也不知道大唐皇太子李承乾就在这座不起眼的土山上。

自从昨日擒获了夷男薛延陀汗帐全军覆没,方圆几千里内都没有一处的力量能威胁到李承乾安全。

李承乾自然要下山换个大一点的营帐过年。

李承乾站在山顶举目四顾,自从上来就一直下雪,也没有看清楚周围的景色,今天就要下山了以他腿脚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上这里来看雪景了,所以他打算好好看看。

李承乾正看着远处的雪景,身后的刘葵禀报说:“启禀太子殿下,王方翼、王群求见。”

李承乾转过身来,看见王方翼和王群两个人站在远处嘴里吐着白气,正往他这边看。

李承乾便朝他们招招手,示意过来。

“臣参见太子殿下!”两人同时向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微笑着伸出双手虚扶道:“免礼!”

“谢太子殿下!”两人直起身子,等着李承乾问话。

李承乾先是看向王方翼道:“下面的大营准备的如何了”

王方翼闻言正色道:“回太子殿下,大营已经清理干净,太子殿下随时可以入住。”

李承乾点点头,又看向王群道:“昨日抓了多少薛延陀俘虏”

“回太子殿下,臣这里共收了三百四十六个薛延陀各部头人,李思摩那边三万四千人,有一万二千人有伤。”这个数字跟李承乾估算的差不多,要不然他们也不敢伏击李思摩近三万突厥兵。

“王群你要注意有没有薛延陀的重要人物漏网的,告诉李思摩如果有薛延陀的高层隐藏在普通俘虏里挑动俘虏突然发难,突厥部可能会受到很大的损失。”李承乾淡淡地吩咐道。

“臣遵旨!”王群连忙应下。

其实这种事情在古代很少发生,因为一个部族的高层基本都看不起底的将士,所以很少有高层不要脸隐藏进底层。

再者他们的吃穿用度截然不同,即便有高层不要脸隐藏到普勇俘虏里也很容易分辩。

但越是如此王群越是对李承乾佩服,毕竟这是别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方翼,薛延陀营盘有多少牛羊”牛羊是草原人行军打仗时的粮草,大意不得。

“回太子殿下子,薛延陀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向大唐求娶公主,所以他们除了带了自己吃的,还带着不少聘礼……”

李承乾听得不耐烦,摆摆手打断他道:“你就说总共有多少,够咱们吃多长时间的”

李承乾有意培养他领兵打仗的本事,一路上精草军需都是命他管理的。

王方翼闻言脸上一红连忙道:“牛羊各有数万头,骆驼也有近一万头,战马较少仅有五千匹。

不算这些咱们的军粮也够咱们吃到二月里,若是用雪橇运粮,从灵州送粮来回只要十天,军粮不用担心。”

李承乾听了直翻白眼皇太子出征,又没有被围住怎么会断粮

“李思摩和那些俘虏呢”李承乾气的直接问重点。

王方翼闻言想了一下道:“李思摩的那里能自供军粮,薛延陀他们逃跑时带着干粮呢,也能撑上十余日。”

李承乾闻言心里想着他的算计,一阵寒风吹来,一不留神狐裘被掀起一半,李承乾被寒风一吹浑身打一哆嗦急忙掖住狐裘。

身边几人看见都大吃一惊,刘葵忙上前道:“太子殿下,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回帐篷里去吧!”

王方翼和王群都连忙点头道:“是啊!”

李承乾看一眼众人,知道进了帐篷人多嘴杂,就算命人都出来,帐篷外头也一样能偷听。因此摇摇头道:“不用大惊小怪,就这里说。”

然后看看王方翼和王群直接道:“孤王不跟你们绕弯子。”

王方翼与王群闻言精神一振,知道李承乾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李承乾看着王群道:“你去告诉李思摩,让他把薛延陀俘虏身上的干粮都搜干净,明确告诉他人几天不吃饭就没有力气捣乱了。”

李承乾见王群点头接着道:“再传孤王命令,灵州都督府传见昭武九姓的族长,命他们不得再给突厥送军粮,他们把该送的军粮都送去灵州都督。”

说完转头看着王方翼道:“把薛延陀的牛羊战马在附近找个地方养起来,告诉李思摩咱们的军粮不多,加上俘虏可能吃不了几天。”

王方翼闻言里一沉,李承乾绕半天就是想逼李思摩动手杀俘。

想到几万俘虏的性命,再加上大唐从来也没有干过杀降的事,心里犹豫道:“太子殿下是要把几万薛延陀俘虏”

李承乾看他一眼直接道:“照孤王说的做!”

第二百五十章 李思摩认罪

王方翼和王群都是出自太原王氏从小也都熟读经书,但是王方翼是同安大长公主的孙子,起点较高一贯自恃身份,不像王群成了破落户能攀上太子做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王方翼一听李承乾存心饿死几万薛延陀俘虏,心里是不愿意的,看着李承乾正想说什么。

却听李承乾声音冷冷地道:“此事若是泄露出去……”

王方翼心里一惊,李承乾这算是对他们推心置腹了,如果还有异议那就太不识抬举了,且太子殿下对大唐子民向来仁慈,如此便放下心里的执念。

李承乾看着王方翼和王群告退,嘴角露出微笑,心道:看来世家出来的人也不是不能改变。

李承乾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觉得眼睛被雪光反射的酸酸的才转身回帐篷。

李承乾回到帐篷时王方翼正和许敬宗几个人商量李承乾移营的事情,本来这是一件小事。

但是因为是大唐皇太子以胜利者的姿态接收薛延陀的汗帐,不亚于一次犁庭扫穴,勒石燕然,所以许敬宗王方翼都极力想要把排场做大。

他们的这一想法也得到了其他将领的全力支持,对于这样凝聚人心的举动,李承乾自然不会阻止,就任由安排。

快到午时的时候李承乾坐着雪橇下了这座土山,进入程务挺在山下的军营,程务挺和契苾何力一左一右做为前导引着李承乾前行。

从这里去往夷男营盘的路,已经由夷男率领薛延陀贵族给清理出来了,当然让他干活只为羞辱他们,活还主要还是大唐的将士干的。

这是李承乾的主意,他认为让夷男做些实事比让他在酒席宴上跳舞更有意义。

李承乾身穿金甲外头罩着一领洁白的狐裘,头戴戎冠,腰悬宝剑,扶着刘葵跨上战马,被一众护卫众星拱月搬地拱着连同皇太子仪仗,一路浩浩荡荡地朝新营盘而去。

薛延陀营盘门口苏定方早已率领丘行恭李思摩和身后几百名大唐将校一个个顶盔贯甲庄严肃穆地站在大营门口迎接。

今日虽然没有下雪但是依旧寒风呼啸,吹得战旗和伞盖猎猎作响。

李承乾来到营门口众人在苏定方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地单膝跪下大声臣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见此胸中生无限豪气,开怀大笑着,跳下战马,三两步走到苏定方面前,扶着苏定方大声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太子殿下!”苏定方忙恭敬地道。

“谢太子殿下!”众将士齐声道。

李承乾欣慰地看着营门口这些由他亲手训练起来的将校,看着他们脸上也都挂着激动的神色,知道此次大功对众将的鼓舞是十分巨大的。但是面对他们热烈眼李承乾却说不出什么鼓励的话语,受这么多人爱戴只想把真心掏给他们。

过了半天,李承乾才十分动情地道:“大唐的勇士们,你们辛苦了,这次灭了薛延陀孤王不但要论功行赏,而且也会把你的功劳都记在心里……”

说着李承乾越过苏定方等人直接走到将校中去,伸手拉起两个两个年轻小校尉一同往大营走去。

一众将校见此都兴奋大声欢呼。

走在后面一众大唐将领也都十分高兴,只有李思摩一直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承乾一行人没有去中军大帐,而是让人带着先去了伤兵营。

李承乾的伤兵营因为使用酒精且引入一些现代处理伤口的理念,受伤将士痊愈率很高。

这里的伤兵不是在等死了,而是大部分治好伤以后还能继续对敌作战,因此全军上下都很重视伤兵营。

李承乾一行人走到伤兵营门口就看见东宫药藏郎左迁从里面迎了出来。

“臣参见太子殿下!”左迁连忙向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一边往前走一边摆摆手道:“免礼,伤员求治的如何了”

左迁状连忙让出门口,然后跟李承乾身后,边走边向李承乾介绍道:“回太子殿下,臣等从天夜里一直没有现在,已经把两千多伤员的伤口包扎完毕,现在开始第一轮换药了。”

李承乾走到伤兵营见帐篷里暖和干净,也放下一半的心。

只是昨天才打完仗很多伤兵之前都只是简单包扎一下,有的又发现其他情况所以很多伤员都还在接受治疗。

大唐的外科其实是很先进的,毕竟前期一直都在打仗。

李承乾对医学是一个外行,除一些基本卫生要求,也就是引入了一些正骨、缝合的理念,让左迁等人去实践。

从最近几次打仗伤兵痊愈情况看这些东被这里的左迁实践的还不错。

李承乾走进伤兵营询问了几个伤势较轻的伤兵的情况,见伤兵营还很忙乱,便转身走出来,吩咐王方翼要给伤兵营最好给养,然后就吩咐左迁,待这次伤兵的伤势告一段落后,就着手写一份新的伤兵营治伤要诀交上来,李承乾打算在大唐所有军营中推广这种治伤流程。

李承乾从伤兵营出来又去普通将士住的地方查看,现在这三四万将士有一小部份是东宫六率的人,有羌族人,还有一部分是随丘行恭征讨刘兰的人,剩下都是灵州都督府的人马,不过这些人在灵州城外的山谷里被李承乾严格训练了一个月,所以这些都算是李承乾嫡系。

经过这一仗这些人对李承乾忠诚度,将会大幅提升,所以李承乾必须趁这个机会收拢人心。

因为这处军营昨天刚刚接手,今天士兵们都正在挖地龙。

因为现在正值隆冬地上还有二三尺厚的积雪土地冻硬邦邦的,将士们挖的十分辛苦。

不过因为一场大胜,一众将士的精神都很饱满,干起活来干劲也足,远远看见李承乾来到都慌忙放下手里的工具,朝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见状大手一挥道:“众将士都平身,先把地龙挖好省得夜里挨冻。”

说着又回身大声对王方翼道:“杀些牛羊给将士们加餐。”

王方翼闻言亦大声回道:“末将遵旨!”

下面的将士不用人提醒,连忙再次朝李承乾行礼谢恩。

李承乾在营里转了一圈,安抚完所有将士才回到他的中军大帐。

李思摩一直跟在他身后,他见李承乾不但受他身边将领倾心辅佐,而且就是普能将士也十分愿意替他卖命。心里暗叹:鲁至误我,怎么就跟这么一位作起对来呢

李承乾这一路上也在观察李思摩,在他的心里李思摩已经是个死了,只是现在他身有几万突厥兵,而且还要用他们所以才装做没有看见。

李承乾来到中军大帐在主位上坐下,看着一众跟进来的一几位大将又要行礼,便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了,诸位都辛苦了,坐下吧。”

苏定方等人见状微微一抱拳就走到两边坐下,只有李思摩仍站在那里,看着李承乾不知该说什么。

李承乾看他一眼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道:“李将军可还记得,当日你前往缘州时孤王对你说的话”

李思摩闻言脸上一红,更是说不出话来。

当时他要去带领突厥兵,准备攻打前来迎亲的薛延陀可汗夷男,结果因为相信了鲁至的话,把李承乾此行的消息泄漏给薛延陀……

“是臣御下不严,请太子殿下治罪!”李思摩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直接认罪了。

两边诸将看着李思摩的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他本来就是降臣,现在居然卷入出卖皇太子的事件中,几乎是有死无活。

可是他此时认罪,李承乾真得能杀了他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诛杀夷男

大帐里的炭火烧红通通的,大帐里温度正如阳春三月不冷不热,但是众人却都感觉到李承身上散发出来了寒气。

李承乾从来没有打算放李思摩,甚至包括远长安的一万多突厥贵族李承乾都计划着等到北疆事了,就把那些人都送到南方去做苦力。

可是他现在不能杀李思摩。

那边有三万突厥部族军,这三万突厥部族军还看守着几万薛延陀降卒,杀了李思摩突厥部族军和薛延陀降卒合伙把他端了怎么办

李承乾本来是想先把李思摩的罪过模糊过去,等到与李世民汇合后再找突厥的麻烦。所以程务挺虽然杀了康屈达,也只找李思摩要了一个理由,然后就“相信他了”。

可是现在李思摩自己认罪,李承乾在不能杀他的情况就只能免了他的罪责,以大唐皇太子的身份现在免了他罪责,是必以后也不能再以此为理由惩罚李思摩以突厥了。

其实以李思摩在这一次战斗中的表现以及当下双方联军的实事,李承乾应该主动提出免了他的罪责,若不然李思摩心有顾忌李承乾是很危险的。

但是李承乾向来要强,又自恃身边有强军保护所以根本没有在意李思摩。

可是现在李思摩提起了此事,他势必要明确表态免于惩罚,不然李思摩心思难安,必然祸起肘腋。

李承乾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为了眼下的安全考虑,还是决定放过李思摩。

但是放过归放过,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因面无情地问道:“鲁至找到了”

其实鲁至的死活李承乾并不在意,但是此时他只问鲁至,就是向李思摩表明他只恨鲁至。

李思摩闻言诚惶诚恐地道:“回太子殿下,臣昨日下令在俘虏中仔细搜查了几遍。却始终没有找到鲁至想是已经死了。鲁至是臣帐下罪徒,鲁至之罪皆因臣管教不严,如今找不到鲁至就请太子殿下治臣之罪。”

果然李思摩真以为李承乾只恨鲁至,所以一开口就把他自己给择出来了,只承认为管教不严。

李承乾闻言差没有被气死,面上却故做宽大道:“孤王乃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不会因为鲁至之罪而迁怒于你。

这次平灭薛延陀你也是有大功的,你只管去查访鲁至的下落将他捉拿归案也就是了,到时候论功行赏你们突厥一部也少不了的。”

大帐里一众唐将听李承乾安抚李思摩,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真怕李承乾要一意孤行现在就治李思摩的罪。

李思摩闻言心里十分高兴,连忙双膝跪下神情激动声音颤抖地着道:“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李承乾看着李思摩跪下谢恩,暗叹一声:今日且让你安心,日后自然灭你全族。

笑容满面抬起双手虚扶李思摩道:“李将军快快平身,今日大胜就不要说这些了。”然后示意刘葵把李思摩扶起来。

李思摩起身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李承乾答应恕罪不管是否出自真心,都说明这一段时间内不会动他,那他就可以放心杀死薛延陀俘虏。

开春他就率部逃往漠北,薛延陀本部男丁都在这里,拔灼所带得多数都是漠北其他部族的壮丁,各部族看见夷男被大唐抓了,自然不会再支持薛延陀。

突厥只要把薛延陀的俘虏都杀掉,他们逃到了漠北可以直接接收薛延陀的妇孺以及牛羊,重新在大漠以北建立突厥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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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放过李思摩让李承乾心里窝火,但是其他事情还是要做。

现在大雪封山,又临近年关,这里还打了一场大胜仗,军队自然要就地休整。

所以李承乾当下吩咐除了准备庆贺大胜以外,也对后续各军的训练也作出了安排。

这里的事情安排好,李承乾又吩咐王群派人去给李世民送信,他已经抓了薛延陀可汗但是在南方还有二十万薛延陀大军正在和大唐对恃,必须尽快把夷男被抓消息传回去,让那些追随拔灼的漠北各部不战而降这样可以减轻唐军负担。

李承乾这边有条不紊的处理的战后事宜,在唐军大营外的突厥大营里的却有一股暗流涌动,这股暗流的目标还是李承乾。

李思摩认为他稳住了李承乾逃往漠北就安全了,但是也有人的想法跟他不样,薛延陀就是在漠北,也一直是恭顺地雌伏在大唐军威之下,现在的结果怎么样

而且李承乾杀心极重,王群已经来暗示要饿死几万薛延陀丁壮,可知李承乾的存在就是对漠北诸族的威胁。

如果不能收拾了李承乾突厥一族就算逃到漠北也不会有好下场。

突厥大营里能看到这一点并且分析给李思摩听的只有一个人那就鲁至。

鲁至被薛延陀俘虏之后,一直被关在羊圈里浑身上下弄的又脏又臭,在乱军中跟着薛延陀人逃跑时被唐军俘虏了关在薛延陀俘虏营里。

后来他又秘密联系上了李思摩,把李思摩和突厥部的情况仔细分析给李思摩听。

只是李思摩对于李承乾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愿意去触碰李承乾,只想远远的躲开大唐,躲开李承乾。

鲁至见此,知道从李思摩这里不会得到支持,就又回到薛延陀俘虏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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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现在就要把夷男等人杀了”苏定方脸色凝重地看着李承乾道。

攻破突厥已经有半个月了,薛延陀俘虏冻饿而死的也已经有三分之一了,所以李承乾把众人召来准备把以真珠可汗为首的薛延陀的贵族都诛杀掉。

只是李承乾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出来,大帐里众人都被李承乾的大胆给惊到了。

不说大唐之前从来没有把活捉的他族首领直接杀死的先例,就是要杀夷男也必须有李世民的旨意才能杀。

李承乾可以把一般薛延陀兵将都给杀了,但是可汗和一干贵族必须交由李世民处理。

李承乾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神色淡然地道:“李思摩你们也看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着以后也是祸患,不如尽早杀了。”

大帐的里气氛有些压抑,众人知道李承乾做事一向强势,此时跟他们说就是通知他们,这事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了。

许敬宗看看李承乾又看看众人暗叹一口气,起身向李承乾深施一礼道:“太子殿下已经下定决心臣不本不该再谏,只是那夷男乃是受我大唐册封的薛延陀可汗位同亲王,太子殿下要杀他也要奏请陛下降旨才能动手,否陛下怪罪……”

李承乾闻言顿时沉下脸来,打断他道:“将在外君命有所有受,此时大雪封山消息难通,先杀了他们再说吧。”

大帐里众将一想也是十分为难,他们协助太子攻破薛延陀汗帐,生擒薛延可汗已经是大功。可是若是没有李世民的旨意就把夷男给杀了等于是越权,而且是皇帝对外部酋长的生杀予夺的大权,李世民的反应可想而知。

李承乾是皇太子没事,可是他们呢

想到这,苏定方也只得起身深施一礼,苦口婆心地道:“太子殿下天纵英姿,小试牛刀就能攻灭薛延陀,臣等能在太子殿下驾前效命实在是三生有幸。

薛延陀可汗既已成擒就该押回长安问罪,明其罪行诏告天下,以显我大唐天威。”

李承乾明白苏定方说的是对的,明正典刑嘛,在各国使节面前痛陈夷男的罪行,然后再杀了他自然收效更好。

可是,中国历代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抓住敌国首酋是不杀的,为了要显示自己宽大为怀还要给他封个官把他好好地养起来。

当然事后再害死的也有,像李后主李煜降宋后初时没有被杀,在大宋政局稳定后才被毒死。

不过也有寿终正寝的如蜀后主刘禅降魏后就做了安乐公,陈后主陈叔宝降隋后做长城县公,都是享受荣华富贵寿终正寝。

这些人都是对汉文化内部的,把这些人留着确实有利于国家的团结。

但是唐朝则把这一套用到了突厥的吉利可汗以及一大批突厥贵族身上,这就造成后来突厥贵族逃出长安城建立后突厥。

李承乾明知道以李世民的脾气,抓了夷男必然要在各国使者面前显摆,然后把夷男和一帮薛延贵族好吃好喝地养在长安城。

这样做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十分仁义,漠北诸部也必然因此倾心臣伏,其实却是让他们有恃有无恐,极不利于后续从文化上改造这些人。

李承乾自知才能有限不可能让草原诸部既保留他本族文化传统,又能接受汉文化以及唐律,如果这些人不能接受汉文化和唐律,接受他们的臣伏除了得个虚名就是留下隐患。

这是李承乾绝不能容忍的,所以他一定要把薛延陀一族的贵族都在这里杀了,让他们普通的族人再也不知道他们的祖宗是谁,从而把他们化为汉族的一部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孤王对你们疏于教导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五十二章孤王对你们疏于教导大帐里的炭炉烧的红通通的,李承乾感到有些燥热,心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看着大帐里这些对他十分忠心的文臣武将却因为见识不同,在具体事情上与他产生分歧,暗叹人的思想意识真是一个重要东西。

现在人一提起历史上的各种兴衰成败,都是从利益和利益分配上找原因,这其实是以己度人以今格古,目光短浅的一种表现。

在中国古代很多时候影响国家民族兴亡的大事都跟利益没有关系,往往是因为政见、道统甚至是意气等等争端造成的。

什么政治就是妥协,但是你可以看一下历史上有多少悲剧是因为不愿意在一些小的地方上做出妥协而造成的,小到个人荣辱生死,大到民族国家存亡,都有因为意气之争、道统之争而造成身死国灭的。

以李承乾现在皇太子的身份根本无法使唐朝的大臣轻易放弃自己的立场,所以李承乾准备先命程务挺和王群动杀人,然后再告知他们。

不过李承乾还没有动手,就收到了薛延陀俘虏营出现了异常。

初听薛延陀俘虏营有异动,李承乾是惊怒交加,但是慢慢一想这未偿不是一个光明正大除理这些人理由,而且也可以借此让苏定方等人见识一下这些蛮夷的心性。

接下来的几天里的李承乾一面严密关注着俘虏营的动向,一面也创造机会与身边的文武大臣多做接触,以期能影响这些人的思想。

连续几在没有再下雪,偶尔太阳露一下面,不过依旧朔风呼啸天寒地冻,室外基本无法存人。

大军还在修整,李承乾也没有下新的训练任务,所以李承乾和一众文臣武将,大部分时候都在大帐里处理公务。

这日一早,李承乾巡视完军营就众人都召到他的大帐里,命刘葵在大帐里泡了茶备上点心,便坐下与诸臣闲话。

几个人在温暖的大帐里围着中间的桌子喝茶吃点心说些闲话,心情都十分惬意。

这些当然是李承乾故意为之,这几天每天早上他都把这些人召来,除了处理当下的军务以外,还聊一些闲话或品评书史或藏否人物,总之在这些聊天中把自己思想透露出来进而影响他们。

这些人虽然跟李承乾共事快一年时间了,但是因为君臣身份,见面除了谈一些军国大事,往往都把时间浪费在礼节上了。因为是“礼”确定了李承乾的领导权威,所以李承乾以往也会有意无意的与他们保持礼上往来,真正无拘无束的交谈很少的。

现在李承乾营造出这种良师友的谈话氛围,自然也受到他们的欢迎。

这些人里只有许敬宗和王方翼读的书比较多,像尉迟恭只能算是粗通文墨,苏定方虽然也读过一些书但是因为其出身有限,还没有达到博览群书的地步。

而李承乾不管怎么说也是受过现代系统教育的人,有着远超他们的上千的见识,自从穿越到唐朝没有什么娱乐,平时多数时间都在读内库里的藏书。

所以对于历史事件的点评往往能一针见血地说出其根源,加上旁边的许敬宗不遗余力的吹捧,搞得像传销一样,其他人听的不说如痴如醉但也是兴许盎然。

如此几天过去更进一步地拉近了李承乾与这些大臣的距离,这也算是恐固己方阵营吧。

不过李承乾也不会忘了,前几天他们反对自己的事,虽然不一定非得重重打脸但也要给他们留下点教训。

恰巧今早巡营王群来报,薛延陀的俘虏营今夜就可能会出事,李承乾决定今天早茶时先把苏定方等教训一顿,然后好团结一致收拾薛延陀的俘虏。

李承乾见几人嘴里呼着白气,脸上神色淡淡地,手里轻轻地拈着一个核桃大小的茶杯对,浅浅品一口,对众人道:“孤王今天巡营见将士们这些天吃羊肉,吃的心里发腻,人都不精神了,下令灶上给也给将士们煮些清茶喝了解腻,再让将士们吃两天糜子换换肠子,你们回头也留意一下别生出什么疫症来。”

尉迟恭正捏着一杯茶看着杯子里的清茶皱着眉头不想喝,闻言不悦地道:“吃肉都能吃出毛病来,一群没出息的东西。”

李承乾闻言不由莞尔,他知道尉迟恭对将士并没有恶意,只是因为不能理解有些恨铁不成钢。轻啜一口茶水正要说什么,却听苏定方在座下拱手道:“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看好。”

苏定方是李承乾任命的主将,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是由他负责。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拈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后咽下,又喝了一口茶,见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才又淡淡道:“这几天有人回报薛延陀的俘虏营里不太稳定,今夜可能会出事,你们稍后悄悄准备下,别让人家趁夜里劫了营。”

此言一出,直如一声惊雷在众人耳边响起。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李承乾,见李承乾脸上依旧是云淡风清,手里拈茶杯慢悠悠地品着,都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太子殿下此言当真”程务挺最没有心机,直接问了出来。

李承乾闻言脸色一沉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抬头静静地看着程务挺。

只吓得程务挺慌忙起身,单膝跪下,请罪道:“臣有罪!”

李承乾扭头不去看程务挺,只淡淡地往其他人身上一扫,众人见状都忙起身低下头,不敢与李承乾对视。

李承乾起身缓缓走动两步,看着大帐门口沉声道:“孤王早就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夷男等人都在,薛延陀其他部众自然会有些想法。”

许敬宗和程务挺闻言忙也单膝跪下道:“臣有罪!”

李承乾见状脸色略松,叹口气,然后摆摆手道:“罢了,你们都起来吧。”李承乾说罢自有几个小内侍走出来,把三人扶起。

李承乾扫一眼程务挺见他是真的害怕,又把目光在苏定方和许敬宗脸来回扫视几遍,才淡淡地道“说是你们有罪也是孤王平日里疏于教导之过,让你们误信了那些腐儒的混话。”

三个人听了,除了程务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许敬宗和苏定方都是脸上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苏定方快六十岁了,许敬宗也五十出头了,而且他们都有詹事府官职,算是李承乾的老师。

虽然他们平时在李承乾面前不敢以老师自居,但是李承乾对他们也保持着基本的尊敬。

现在突然被李承乾说对他们疏于教导,简直就是老子训儿子的话,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双方的”机会“

李承乾看着苏定方和许敬宗的羞愧难当的样子,心里略爽,便放过他们,淡淡地道:“这会儿就不要惭愧了,想想怎么对付夜里的事情吧!”

“太子殿下既然已经知道薛延陀降卒图谋不轨,臣请立即带兵前往俘虏营中审问,凡是预谋此事之人一律当众斩首。”许敬宗立即上前一步杀气腾腾地道。

“臣愿意带兵随许学士前往!”王方翼连忙附合道。

这是一个相对保守且稳妥的处理方法。

李承乾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其他人,见其他人脸色也都如倾向于如此处理。但是李承乾不这样想,因为如果现在揪把带头的揪出来杀掉,他就找不到理由,公开地把所有薛延陀降卒坑杀了。

这几万薛延陀的嫡系李承乾一个都没打算让他们活着,之前的计划是饿死这些人,现在李承乾更想借此机会公开坑杀立威。

所以这个机会很重要,因为如果李承乾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把这些人坑杀掉,不说南方有近二十万心意不明的部族联军,就是大唐朝廷的那些大臣也饶不了他。

别看之前李承乾在长安城大杀四方很威风,那是因为被他杀的人都介入皇储之争,他杀那些人百官可以理解,若是不把那些人杀干净,说定会被人说成妇人之仁。

但是杀降却是中国文臣历来不能接受的事情,等回到长安城必然受到攻讦。就算一时不能把李承乾怎么样,也要把他身边的大将牵连几个。

这也是许敬宗和苏定方不同意他杀夷南等人的原因,一则是他们自己不认可杀降,二则也是害怕回去成了牺牲品。

历史上程咬金在李世民死后一连替李治守了三个月的大门,直到李治坐稳皇位才回家,可以说是深得李治信任,但是后来因为出征杀降回朝照样贬官外放。

现在薛延陀俘虏自己找死要哗变,李承乾当然要借机一举把薛延陀这几万人公开坑杀,以震慑北境,这样一来不但能减少他治理北地的阻碍,也震慑朝中的人心。

李承乾看着许敬宗和王方翼不说话,别人只要不傻自然明白李承乾不只想揪出预谋者杀掉,肯定还有别的想法,自然不会站出来附和许敬宗。

“太子殿下!”王方翼小声提醒李承乾。

李承乾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王方翼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忤逆了李承乾,但却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一时心结百转。

李承乾目光平静地在大帐里众臣脸扫视着,大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许敬宗额头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也不敢稍动。

过了一会儿,只听李承乾淡淡地道:“参预此事者众,怕不好审理。”

“既然不好审理不如把他们都坑杀了。”程务挺咬着道,他少年心性因为刚才问了一句真假,惹得李承乾不高兴。他不怨李承乾只恨薛延陀俘虏不老实,所以对薛延陀俘虏杀气腾腾。

李承乾闻言微微一笑,帐里众人看见自然明白李承乾的心意,一时都不敢随意开口,生怕沾惹染上杀降回朝说不清楚。

李承乾见没有人帮着程务挺说话心里微怒,看着程务挺淡淡地道:“孤王早有此意,所以才等到今天告诉你们此事,就是为了借机把他们杀干净。”

程务挺说完一看李承乾的表情,就知道李承乾也是这么想的,旋即见众人都不说话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不过他不乎,自己年轻只要不死,日后李承乾登基他就必重用。

此时听李承乾如此说,分明是在替他开脱,忙上前一步声音激动地道:“太子殿下杀降是臣主……”

李承乾抬手拦住他,脸色一肃,沉声道:“既然已经知道今夜薛延陀俘虏将会行逆,那就请苏将军去预做准备,只要他们敢出战俘营一步,格杀勿论,降者交给王群转移至大河对岸的冰城里去。”

苏定方闻言忙抱拳低头道:“臣遵旨!”顿了顿又更着头皮问道:“只是不知道冰城是”

苏定方见李承乾要杀薛延陀降卒意图十分明显,他做为主将不知冰城是怎么回事,自然要问个清楚。

李承乾闻言灿然一笑道:“孤王原本是想把这些薛延陀降卒全部坑杀,只是这天寒地冻的,挖坑实在不易,所以就在黄河对岸建了一座冰城,准备先把他们圈进去。”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只是看着李承乾的笑容又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既然李承乾不准备马上杀人,还是要先准备对付薛延陀降卒。

这可是几万人俘虏暴动也不是小事,就是苏定方接到命令也得全力以赴,连忙告退出帐去实地查看薛延陀俘虏营及其周边地势情况,好排兵布阵。

其他人或要协助苏定方,或有公务也都告退出去,只有程务挺被李承乾示意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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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延陀俘虏大营里鲁至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的脏羊皮,眼神阴郁地看着面前的脸色腊黄的突厥武士。这个突厥武士名叫勒赫是他在突厥部的属下,对他忠心不二,这些天他在突薛延陀俘虏营里的,外面的事情都是勒赫帮他办理的。

鲁至根本不相信李李承乾会给李思摩机会带着部众逃往漠北,但是李思摩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与薛延陀降卒合作攻打唐军擒下李承乾。

所以鲁至只能自己出面与薛延陀降卒联合,眼下薛延陀降卒的处境实在不好,不但武器铠甲都被唐军收缴了,就连吃的都少得可怜。

从被俘虏开始,薛延陀降卒就依照族里的风俗,不分或少分给受伤和老弱的人食物。后来老弱病伤都陆续饿死了,活着的青壮以为自己能多分一口食物,可是没有想到食物依然在减少,大有将他们全部饿死的可能。

在薛延陀降卒中其实还隐藏着一个夷男的侄子叫咄摩支,咄摩支是这三万多降卒的主心骨。随着吃的越来越少,咄摩支已经意识到严重的危机,只是意识到危机并没有任何用,因为他们的族人已经被饿的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只能等死。

这个时候鲁至找到了咄摩支,愿意为薛延陀降卒提供充足的食物要求咄摩支与他合作,自然获得对方的信任。

这两天鲁至通过依然在突厥营里的勒赫,已经给薛延陀降卒送了几顿饱饭了,按昨日的安排今夜起事,今天应该把李思摩营中的存粮通通送来,让薛延陀降卒好好吃一顿的,然后发动暴乱。

鲁至在营里等了一上午也不见送饭的人来,直到过了午时才有一个他曾经部下来见他,说今天唐军突然在附近巡查,把送薛延陀降营饭食全部扣下了。

鲁至听了消息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不知道是唐军知道他的计划来断粮,还是唐军原本就打算饿死这些薛延陀降卒。

但是无论是哪种,他们都已经危险到了极点。

半晌鲁至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咄摩支,阴沉沉地道:“看来今夜必须起事!”

咄摩支闻言也沉重地点点头,他知道今夜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夜不能起事,明天这些降卒就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鲁至死

隆冬的深夜,寒风呼啸。

天上星光暗淡,大地上积雪映出莹莹白光,让人可以勉强可以看出周围的环境。

薛延陀俘虏营数十个帐篷里都是死一样寂静,只有风中的旗帜猎猎作响。

过了一会儿,从漆黑的帐篷里走出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轻手轻脚地走向四周探查情况。

又过了一会儿营地里突兀地响起几声夜枭的叫声,各怀心思的鲁至和咄摩支先后走出帐篷,他们营外是突厥部的人看守,今天看守他们的人就是勒赫带领的原鲁至部。

鲁至走出帐篷侧耳倾听左右动静,只听见塑风呜咽,便头也不回直往营寨大门走去咄摩支紧随其后。

后面帐篷里的人见此知道安全,就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几万人很快汇集到了营地门口的空地上,却被咄摩支制止出营。

而站在营门外的鲁至、咄摩支还有勒赫三个刚刚合作的人却已经发生了争执。

“无论如何都要先救出我薛延陀大汗。”咄摩支压低了声音斩钉截铁地道。

“现在必须趁唐军还没不觉,全面掩过去袭击他们的营寨,否则一旦唐军发现这里的事情掩杀过来,你就算救出你们的大汗,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难道还能逃得过大唐追的兵”鲁至语带嘲讽地道,他实在是觉得这个咄摩支是个蠢货。

咄摩支闻言看着勒赫道:“我部士卒一天都没有吃饭,手里也没有兵器,怎么袭击唐军不如让勒赫带人去袭击唐军营地,你们派人给我引路去救大汗。”

鲁至听见咄摩支打得如意算盘简直想发笑,他费尽心思救出薛延陀俘虏就是为了让他们去他们的大汗

还要带着自己仅有两千人替他们当冲锋陷阵,袭击李承乾所在的大营

鲁至眼神阴沉地看着咄摩支像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阴冷地威胁他道:“如果这样的话,我倒要杀贼立功了。”

说往后缓缓后退,而站在不远处突厥人则拿出了武器。

咄摩支看着鲁至两眼喷火,身体前倾,似是要随时上前和鲁至拼命,只是随后响起弓弦拉动的声音让他心里冰凉。

咄摩支一心要求夷男也不是他对夷男有多忠心,而是他心里清楚他不配和鲁至薛延陀这几万人只有死路一条,配合鲁至大部分薛延陀人也要死在攻击唐军的路上。

所以他想先求夷男等人,看能不能反过来控制住鲁至,可是此时见鲁至翻脸,死在眼前,自然不敢硬来。

“呵呵!”咄摩支干笑一声道:“鲁将军何必如此,我也就是提这么一句,你要是不准,我们再商量。”

鲁至见此冷笑一声,抬起左手轻轻一摇两下,两侧的突厥弓手缓缓放下拉成满月的弯弓。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带着人你的人去吧!”鲁至不慌不忙地朝咄摩支下令。

咄摩支脸色变了变,缓缓抬起手正要对他身后的族人下令时。

只听“嗖——”地一声,一支羽箭射中咄摩支的咽喉。

咄摩支眼睛瞬间睁大,抬起的手指着鲁至等人,舌头动了动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就“砰”一声倒在坚硬的冰地上。

鲁至见此也是大惊变色,直到咄摩支倒下他才反应过来,转身四顾刚想要找出凶手。

只是他还没有任何发现,就见大营里的薛延陀降卒的在怒吼声中向他们冲来。

机敏聪明如鲁至乍遇此事一时也反应不过来,还是站在他身前的勒赫挥刀挡住了薛延陀的降卒。

薛延陀降卒手里没有武器,而且饿了一天,战斗力远不如勒赫带领的突厥勇士。但是胜在人数众多且愤慨于咄摩支被害,猝然发难悍不畏不死,一时间竟然压制着突厥人打。

远处的苏定方眼看着突厥人被打的节节败退,眼里渐渐露出笑意,突然听身后的王方翼低声道:“将军,要不要放箭”

苏定方本来就好为人师,原来只遇上一个裴行俭,现在身边又有王方翼和程务挺,虽然这个两人比起裴行俭资质稍差但也都是行军打仗的丕子,不免起了爱才之心。加之李承乾有意搓合他传授他们兵法,所以苏定方平时对他们也颇多指点。

此时闻言知道王方翼是担心李承乾的安全,但还是转过身来对王方翼呵呵笑道:“不急,突厥这帮叛徒对大唐三心二意,太子殿下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如今他们惹火烧身,就让他们先战一场。”

王方翼闻言急声道:“可是战事一起,万一波及大唐军营,太子殿下的安全……”

苏定方见王方翼脸色焦急,脸上不由露出苦笑,今天王方翼和许敬宗的提议的方法就是考虑到李承乾的安全,可是李承乾根本不这么想。

苏定方叹口气伸手抚摸着王方翼的肩膀缓缓道:“仲翔,太子殿下对我等不但有知遇之恩,而且信任有加,尤其是对你和程小将军那是当成小兄弟一般对待,我等只能以一生效忠回报于殿下……”

王方翼一直关注那边薛延陀与突厥之间的战斗,见很多薛延陀降卒从死伤的突厥人手里抢到兵器,凶威更盛,急于要平定叛定乱局。

听苏定方如此说急忙道:“苏将军说的是,因此更不能让乱局侵扰到太子……”

苏定方闻言没好气地打断他道:“太子殿下已经离开大营了。”

“啊!”

苏定方看王方翼惊讶,忍不住道:“太子殿下不比你想得周到”

“呃——”

王方翼弄了个在红脸。

苏定方见此叹口气道:“太子殿下今天既然没有听你和许学士的话,自然早料到这里会有混战。

我等既然要效忠太子殿下,就要知道太子殿下的心胸广大!”

“是啊!是啊!”王方翼神色讪讪地道。

苏定方说到这回头看一眼那边杀声震天的战场,又转头对身边的王群道:“命你的人引导着薛延陀降卒去攻击突厥的营寨。”

王群闻言一抱拳,转身就往薛延陀降卒营寨后边绕去,原本在那里守卫的突厥人都跑去支援鲁至了。

苏定方转身看着激烈交锋的战场,感叹道:“太子殿下的心胸包纳六合八荒,这些蛮夷能死多少就死多少吧!”

王方翼听说李承乾早有准备,不再担心也沉下心来看薛延陀与突厥撕杀。

只见短短一会儿工夫,鲁至带领的突厥兵就已经不敌薛延陀降卒转身就要逃跑。

“射死那个人!”旁边苏定方指突厥中披着烂羊皮的鲁至沉声吩咐道。

几个射箭好手闻言,立即上前几步各自找个便利的位置,取箭拉弓直朝鲁至射去。

王方翼闻言目光一凝,发现苏定方要射杀的正是最初与从薛延陀营里出来的突厥人,不由转头看向苏定方,见他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人。

好奇问道:“苏将军那个人是”

苏定方闻言头也不回道:“那是突厥的领头之人,他应该是想要引着薛延陀人攻击大——”

苏定方话还未说完,只听“嘣嘣嘣……”几声弓弦响起,乱军中的鲁至应声而倒。

如此一来突厥和薛延降卒都没有了首领,只能被王群安插在乱军中的人鼓动着攻向突厥营地。

第二百五十五章 李思摩的软肋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五十五章李思摩的软肋看见鲁至死了,苏定方转过身来对王方翼道:“仲翔派人去传令李思摩,薛延陀降卒复叛命他速速平叛。

再准备投石车和火药,协助李思摩部平叛。”

王方翼闻言眼里异彩闪动立即就明白苏定方此举意义,虽然薛延陀降卒已经冲向了李思摩军营,但也不保证李思摩不会再引导他们攻击大唐的营地。

直接下令就是告诉李思摩唐军已经有了准备,或者说李承乾正看着他呢,逼他跟薛延陀降卒拼命。

至于投石车和火药往哪投,那就看实际情况了。

苏定方见王方翼去安排,便率众徐徐撤出此地,退往突厥大营和大唐营地之间摆开阵势,以免他们他攻击大唐军营。

王方翼安排好一切,回到苏定方身边问道:“将军,咱们不去拦着若是他们跑了怎么办”

苏定方闻言哈哈大笑道:“若是逃跑,他们都得冻死。”

“哦!”王方翼不明白苏定方的信心哪来的。

“太子殿下早控制着他们的粮草呢!”苏定方见王方翼不明白又解释一句。

王方翼这才想起来,在这附近供应李思摩粮草的是昭武九姓,因为李思摩看着康屈达被程务挺杀死,昭武九姓对李思摩离心离德。

李承乾在此战刚刚结束时就下令昭武九姓把粮草输送到灵州都督府,这些天李思摩部的粮草都是经手唐军供应的。

虽然不知道突厥营里有多少粮草但是,王方翼想来绝对不会超过五天的存粮,没有粮草在冰天雪地里逃跑,那真是只有死路一条。

王方翼当日在李承乾驻骅的小山上曾亲耳听见李承乾下令,当时以为李承乾只是要饿死薛延陀降卒,没想到还控制了李思摩部。

就在苏定方和王方翼在唐军大营前摆开阵势,薛延陀降卒已冲到李思摩大营外,李思摩和营地里的突厥将士早就被离他大营不远处战斗惊醒了。

他们也猜到是鲁至挑起的,想着只要鲁至在肯定带着这些人去攻击李承乾,所以他们一直按兵不动。

但当探子来报,鲁至被杀,薛延陀降卒朝着他们的营地进攻时,李思摩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

“大汗,薛延陀降卒没有兵器的粮食,我们只要谨守大营耗也能把他们耗死。”大帐里一个年轻的突厥屈律啜建议道。

李思摩闻言心里一动正要答应,就听帐外人报:“苏将军处来人传令。”

帐里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他们虽然不知道李承乾对他们的阴谋早已洞若观火,但他们本来就是看守这几万薛延陀降卒的人,如今薛延陀降卒叛乱自然是他们的罪责。

听见唐来人,都有些心虚。

“传!”李思摩咬咬牙道,于本心而言是他希望鲁至成功,但此时鲁至已经死了,他又想起李承乾的可怕,不想再有什么把柄落在李承乾手里。

不一时,一个小校走昂首阔步走进来,站在大帐中间朝李思摩作个揖,大声道:“薛延陀降卒叛乱,太子殿下已经知道,命苏将军传令李将军速速出兵平叛。”

这个小校的态度让大帐里一众突厥将领皆是怒气填膺,只是现在他们理亏不好发作。

“知道了,退下吧!”李思摩强忍着怒火道。

那小校闻言却不退下,只看着李思摩道:“苏将军让我问一声,李将军明早能否报捷于太子殿下帐中”

一夜就平叛

别说是几万人,就是就几万头猪,一夜也杀不完啊。

李思摩心里大怒,沉声道:“回去禀报苏将军,平叛一事某自会尽力。”

那小校闻言再次朝李思摩一抱拳便大摇大摆地出去了,李思摩看着小校走出帐篷心里的怒火也就消了,只是想着苏定方的要求,担心鲁至的阴谋已经被李承乾所查知。

帐里其他人虽然愤怒于小校嚣张,但是看着李思摩出神也不敢打断他。

“杀!杀光突厥人……”

“抢粮食……”

薛延陀降卒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已经来到李思摩营外,帐里众将听见外面的传来呐喊声都是一惊。

“这个鲁至真是死不足惜……”李思摩怒骂一声,霍然起身,大声道:“来人给随我出营杀贼!”

“大汗,这些薛延陀人没有武器是冲不进大营的,他们没有粮食围攻不下自会退去,现在出去与之拼命不过徒增伤亡……”

李思摩闻言摆摆手苦笑道:“守不住的。”

大帐里众人都不解看着李思摩,想知道为什么守不住,李思摩看众人一眼没有说话,叹口气就往外面走。

王方翼看着矗立在雪地上的十余架投石车,心里无比的自豪,虽然他知道这些火药杀人有限,但是胜在气势威猛,这些不开化不蛮夷见了先得吓个半死,哪里还敢打。

王方翼正想着就见他的亲卫带着一个内侍走到他面前,王方翼知是李承乾有命令,但是因为来传令是个内侍便没有先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见过王将军。”内待走上前微一低头道。

“嗯,太子殿下有何谕令”王方翼面无表情地道。

那内侍好像感觉不到王方翼的疏远,看着王方翼平静地道:“太子殿下说若是李思摩出营与薛延陀降卒交战,王将军可用投石车轰开他的寨墙。”

“什么”

刚才还波澜不惊的王方翼闻言大惊失声。

不管怎么说李思摩现在还是李世民亲封的右武卫将军,他所率领的突厥兵在与薛延陀大战中也立下了战功,怎么能直接用火药轰炸

太子殿下行事也太大胆了吧

内侍看着王方翼没有吭声,王方翼缓了缓又把脸沉下来,朝内侍挥挥手让他回去,然后派人去探查李思摩部的出战情况。

大河对岸,一处山坳里有一座两丈多高的冰城,冰城有十余亩地大小,一米多厚的冰墙,只有面对大河处有一个五尺宽的出口。

此时冰城口处禁卫森严,把入口把守严严实实的。

禁卫后面挨着冰城门口有一座帐篷,帐篷里燃着巨大的蜡烛,李承乾正坐在帐篷里处理公文。

尉迟恭和程务挺两人坐在侧面,保护李承乾的安全,内待刘葵站在李承乾面前,准备随时听侯李承乾的吩咐。

过了会儿,去给王方翼传信的内侍走进帐篷,看见刘葵看着自己忙递给刘葵一个无事的眼神。

李承乾听见脚步声,放下手里的笔问道:“王方翼那边怎么样了”

内侍闻言连忙跪下道:“回太子殿下,奴婢去传了太子殿下的谕令,还没有离开王将军的军阵就有人来报说李思摩已经带兵出营了。”

“好!”

李承乾说罢便低下头继续看看桌上的文书。

“太子殿下,李思摩要是鼓动薛延陀降卒攻打咱们大营怎么办”程务挺忍不住问道。

李承乾闻言一笑道:“我也是刚刚看到王群递上来的消息才推算出,李思摩为了支持鲁至鼓动薛延陀降卒叛乱,只给自己的大军留了两天的军粮。

他没有信心攻下我们的大营,而这周围能给补充军粮的地方离此最近的一处也要走七天,在冰天雪地里他的大军能五天不吃饭还能行军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要不得“圣母心”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五十六章要不得“圣母心”别人或许不知道军粮的事情,但是李思摩自己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他接到命令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出营恶战。

好在薛延陀降卒虽然悍不畏死但他们大部人都没武器而且已经饿了一天,起初是因为看见咄摩支被杀才愤而与鲁至等人撕杀后来被人引导着攻向李思摩大营,则是想抢些吃的。

不过随着李思摩带着突厥精锐出营,这些人的士气很快就被消磨光了,最后真的在天亮之时被李思摩平定了。

李思摩骑在马上看着毫无生气的薛延陀的降卒麻木地蹲在雪地上,知道他们必死无疑,最终的强求查可能还没有那些躺在殷红色的雪地上的人来得壮烈。

这一战薛延陀降卒死伤惨重,突厥人同样付出两千多伤亡的代价。

李思摩来到唐军大营才知道李承乾昨晚根本不大营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站在帐前的雪地上李思摩心里悲凉,仰天长叹。

李承乾回到大营后没有问薛延陀降卒为什么叛乱,还称李思摩的平叛有功,最后下令把所有薛延陀降卒移往冰城看押。

李思摩为了表示臣服亲自押送薛延陀降卒来到大河对岸的冰城,见负责接收这薛延陀的降卒的唐将是程务挺。

李思摩看着程务挺立马在晶莹高大的冰城前,忙打马上前在马上抱拳道:“有劳程小将军久候。”

程务挺骑在马上朝李思摩略一抱拳道:“辛苦李将军了!”

一批唐军老卒从程务挺身后走出来,这些人都是来自灵州都督府会说几句薛延陀话。

这些人走到薛延陀降卒中用汉语和薛延陀语反复喊着:

“好好走进去,都进去了就给你们吃的。”

“进了冰城有吃的。”

……

……

半死不活的薛延陀降卒听见有吃的,精神不觉都为之振,死气沉沉队伍发生一阵骚动,然后加快脚步走向冰城。

李思摩看程务挺始终没有下马的意思也就没有下马,立马在道旁看着薛延陀降卒走进冰城。

冰城门口的帐篷没有拆掉,李承乾走时把里面的都东西搬走了,现在只乘下一座空的帐篷。

薛延陀降卒走进帐篷后从后门进入冰城,站冰城门口看不见冰城里面的情形。

两万多薛延陀降卒排成长队鱼贯而入,两万人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全部进入冰城,先进去的人排队站在冰城最里面,看着后面长长的大队,心里焦急地盼望着唐军送来食物。

看着薛延陀降卒终于走全部走进了冰城,李思摩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向程务挺拱手道:“程小将军,薛延陀卒已经尽数入城,本将就告辞了。”

“将军请!”

李思摩闻言调转马头就往回走,刚走两步就听见程务挺大声道:“封城!”

李思摩心里一动不免回头看一眼,只见从冰城两边跑出许多唐军将士牵着牛马,牛马身后都拖着一切成方块的大石头在冰上拖行。

只见他们这些人把石块拖到冰城门口,就有人开始用水和石块砌墙。

冰城这里零下十几度,一块石头铺好在上面泼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再赶紧再铺上一层石头,水结成冰以后两块石头之间就被冻的结结实实的。

李思摩心里一沉,知道李承乾这是要把这些人都活活冻死在这冰城里,便再不回头快马加鞭往回大河那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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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后,在太阳最温暖的时候李承乾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众文武大臣与护卫的簇拥下缓缓来到已经封死冰城。

此时冰城的城门已经完全被封住了,而在冰城四周则用巨木搭起了十余座箭塔,上面站着箭手严密注视着冰城的动静。

李承乾等人来到冰城前,程务挺忙上前见礼。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李承乾下马走到程务挺身边问道:“薛延陀叛贼可还安分”

身后众人闻言都是脸色一黑,人家明知必死怎么安分

程务挺倒是一本正经回答道:“冰城里的叛贼上午一知道冰城被封死就闹了一阵子,不过随着所有靠近冰墙的人都被射死也就渐渐就安静下来了。

现在每过一段时间还会有人发疯似的往冰墙上扑,但是人数较少,一般很快就被射死了。”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好,这些人昨日一天没有吃东西又撕杀了一夜,现在在又这冰天雪地里冻着,过了今夜大部分人也就没有力气再闹了。”

他身后许敬宗闻言心里暗叹,过了今夜大部分人恐怕都死了。

李承乾说完这些,转身看向他身后的几人道:“既然来了我们也上去这些薛延陀叛贼!”

李承乾是被这些人烦的没有办法了,才带着他来这里的。

李承乾既然决定要光明正大的杀死这些人,自然要把附近的各部落首领召来观赏他的功绩。

可是他才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就立即遭到了反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杀死这些人是因为他们降而复叛,理由说得过去。

但若是把附近的小部落首领都召来威吓,必然会给这些人造成心理阴影,以后大唐再也不可能得到这里的人心。

这一次不但许敬宗苏定方坚决反对,就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尉迟恭也表示此事应该请陛下定夺。

李承乾发现除了想说话而不敢说的王方翼,竟然只有丘行恭一个人支持自己。

所以李承乾决定把这几个人都带到这里来,先让他们看看等死的薛延陀人,然后再说服他们。

程务挺为了监视冰城的里面的动静,在原来冰城门口处也搭建了一座相对较大的箭塔。

只是在搭建时他从来没有想过李承乾要上亲自登上箭塔,所以搭建的极为简单,人要上去必须手脚并用。

李承乾脚上有伤只能站在吊篮里被将士们拉上去,所以王方翼和王群先爬上去然后放下吊篮拉李承乾上去。

程务挺看着李承乾站在吊篮里扶着刘葵缓缓上升,双眼通红回头看着他一向遵敬的苏定方等人怒声道:“在你们眼里那些蛮夷难道比太子殿下还重要”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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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统一思想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五十七章统一思想苏定方几人闻言同时一怔,不知该说什么。

程务挺见他们不说话,又连声质问道:“太子殿下一心为了大唐,深入不毛之地,他把你们视为肱骨大臣,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稍稍体量一下太子殿下的苦心”

苏定方和许敬宗闻言都把头垂下去,尉迟恭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箭塔上在几人搀扶下才艰难迈出吊篮的李承乾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们也知道李承乾苦心孤诣都是为了大唐,这一年来李承乾在长安慈爱百姓几乎可以称为圣君,来到北地杀伐决断也有神武之姿。

可是却有些杀戮太过了,还要以杀戮恐吓已经臣服于大唐的小部落,就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了。

要知道以他们经验人心不稳可是大患,把别人吓得战战兢兢,别人怎么能跟你一心呢

说实话他们反对李承乾这样做,在他们心里真的是赤胆忠心地为李承乾好,可是现在他们心里多少都有些怀疑,他们自己就一定正确吗

李承乾在箭塔上站稳站跟,长出一口气才看向下面的冰城,只见沿着四周冰墙倒着一圈薛延陀降卒的尸体,每一具尸体上都插着数支羽箭,尸体下的雪地上有一片片斑驳的血迹。

在冰城中间的还没死薛延陀降卒都半死不活地挤在一起,对于外界的事物已经麻木了,完全是等死的状态。

李承乾观察着冰城的情况,旁边的王方翼嗫嚅半天才下定决心道:“太子殿下想做什么就请下令吧,臣亲自去替太子殿下传令。”

李承乾闻言心里一动知道苦肉计有效,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看也不看王方翼神态骄傲地道:“孤王要是直接下令,难道会没有人去传令”

王方翼闻言一怔,心想那您为什么不直接下令呢

李承乾朝下面看一眼,见苏定方等人还没有上来,伸手“砰砰”拍两下木栏大声道:“你们几个快上来,在下面干什么呢”

苏定方闻言当先往箭塔上爬,许敬宗几人也连忙跟上,只有程务挺带着亲卫守在箭塔下面充做护卫。

对于敌人李承乾从不想以德服人,但是对身边的人他也只能以德服人,虽然这些人明确反对他的做法但是他知道对他却没有恶意。

而且他除了要就对付大唐以外敌人,还要应付大唐内部的敌人。

最近他收到不少来自李世民行在的消息,李世民当时为了稳固他和李承乾的地位,把反对李承乾的大臣都带着北上了。

长安留守的都是支持李承乾的大臣,反正李承乾人在外面回不去,不用担心这些大臣在他背后拥立李承乾。

因为这些人忠于李承乾,在朝中一定会打击一切反对他和李承乾的势力,这样他才能放心地亲征。

这样就造成现在李世民身边成了反对李承乾的大臣的聚集地,这些人聚到李世民身边对李承乾不利是肯定的,更何况这些人里还有房玄龄这样对李世民有着极大影响的人

李承乾现在要是不能团结他身边的人,就算强行把这里的事情按自己的想法做了,后面双方联军对战漠北各族联军时,李承乾一样不能完全实现他的计划。

李承乾想这些事时苏定方等人也爬上了箭塔,看看冰城的情形知道李承乾有话要说,所以都沉默地站箭塔上。

半晌,只听李承乾声音淡淡地问道:“你们看这些薛延陀降卒有什么共同特点”

“呃”

几人不知道李承乾是什么意思,自然回答不上来。

李承乾等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们都很年轻,是薛延陀部承上启下的人。”

听到这句话几人再次陷入沉默。

李承乾继续道:“孤王曾经说过大漠南北万里草原各族旋兴旋灭,但总是为祸中国,所以要治理草原。”

“太子殿下高詹远瞩臣等佩服。”许敬宗连忙道。

李承乾嘴角露出一个浅笑,接着道:“你们也应该听说过,孤王对吴王说过要继续往海外封王”

这也是写在“大唐十年规划”里的事他们自然知道,但是此时李承乾提起显然不那么简单,不免往深处想想。

就想到随着海外封王还有一件事流传甚广,就是李承乾提出的灭国必要灭其上层的理论,使其国人忘记自己的祖宗是谁,忘记自己文化,然后再教育其国百姓忠于大唐。

当时他们都觉得李承乾所要分封的地方都是海外不毛之地,岛上即便有人也不过是一些茹毛饮血的野人,所以众人并没有在意。

可是此时听来,却猛然惊觉李承在北地做的事何偿不是依照他的灭其国必灭其上层的理论而做的。

李承乾看他们差不多想清楚了,便又接着道:“当然,在这里没有那么容易实践孤王的灭国之论,但是教化之功还是要实现的。

十年生聚,十年教养,一个强大的越国就出现了。

可若是我大唐在此地进行十年教养,能不能把这里的百姓都教养成大唐的子民呢”

“太子殿下,雄才大略又深谋远虑,十年之后大漠南北不怕不成为神州乐土。”提到教化许敬宗认为自己有发言权。

李承乾不置可否反倒指着冰城里的人问道:“可是这些人怎么办呢把这些人杀了,这片大地自然会生养其他人,唐军走了又会起来作乱,怎么办”

几人被李承乾问住,他们要是知道怎么办,也不至于一千多年以后漠北还独出去。

李承乾见几人怔住也不待他回答,直接道:“孤王一说到要治理大漠南北成不世功勋,你们一个个都心情激荡,可是真的要一步步实施起来,却思前想后畏首畏尾。”

几人闻言虽然身在箭塔上,还是双膝跪下道:“臣等知罪。”

李承乾却依然不放过他们,寒声问道:“你们这样做是对得起孤王还是对得苍天

苍天把你们降生在世间,又降下孤王来让你们功成名就,你们却不敢勇往直前!”

几人听了李承乾的话,都被吓的脸色巨变。

去年李承乾召见薛仁贵的时情形曾在长安城风传一时,众人都道:李承乾和薛仁贵前世就是君臣。

后来李承乾又得了秦臣献书,还做出火药这种天雷般的利器。

长安城都传说李承乾是秦始皇转世,后来是李世民觉得李承乾若是秦始皇转世,那么他就太尴尬了,所以下令禁止此类传言。

此时几人听见李承乾如此说,又都想起了那些传说。

“都说天道好还,我中国自从西晋八王之乱,引起五胡乱中华不知多少汉人为北狄所屠,今日天降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正是报仇之时。

臣等不明就里竟以常规视之,实在有负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请太子殿下治罪。”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许敬宗,其他人闻言也都忙道:“请太子殿下治罪。”

李承乾觉得他们似乎已经有所悔改但还是不放心,接着又道:“君臣一场,你们若是不想立此功勋孤王也不勉强,这些薛延陀降卒此刻已经被吓破了胆,放出来或可做几年苦力……”

“殿下不可如此啊!这些人反复无常为祸中华必须全部斩杀,以此震慑周边蛮夷。”苏定方急忙阻止李承乾说下去。

旁边的许敬宗也忙建议道:“请太子殿下降旨命灵州都府召附近各部首领前来为太子殿下大破薛延陀贺功。”

尉迟恭闻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暗叹这两个货变脸也太快了。

李承乾得到想要结果,便哈哈大笑道:“好!就按许学士说的办,只要我们君臣一心,治理这北地不算什么。”

“遵旨!”苏定方和许敬宗激动地道。

王方翼见此忍不住翻白眼,什么按许学士说的办,这意见不是你提的吗

“好啦,都平身吧!”李承乾意气风发道。

“谢太子殿下!”

此事决定下来苏定方和许敬宗也轻松不少,毕竟他们在反对李承乾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李承乾待他们站起来,才又轻飘飘地道:“许学士修过隋书也应该读过魏书,到北魏时许多外族改汉姓时依然改为刘姓,许学士可知其中原委啊”

这问到许敬宗的本职工作自然清楚,闻言忙道:“回太子殿下,北魏夷狄改汉姓时多改刘姓,是因为刘姓乃汉室皇姓,两汉威震四夷,到北魏时四夷仍以刘姓为贵姓。”

李承乾闻言感叹道:“是啊!北魏去东汉末年已有两三百年了,可是当时四夷仍尊强汉,难道强汉只是对四夷施行仁义吗”

尉迟恭一直在旁边听着因为涉及到李承乾要收服手下大将,他一直不好插话,此时却忍不住道:“难怪陛下常言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对付夷狄当然要示之以威。”说着忍不住脸红起来。

李承乾闻言接着道:“你们之前就是心口不一啊!”几人闻言皆是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李承乾见此心里乐开了花,暗道:李世民虽然这么说,但也只能做到用武力打败对方,至于坑杀降卒还以之向小部落示威怕是不会干的。

李承乾带着几个人下了箭塔,然向四周下令命附近的小落前来庆贺他大破薛延陀。

只是这里是夷男选的落脚点,离所有大唐的部落都有一段距离,这些部落的首领要来到还要一段时间。

第二百五十八章 李世民的交易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五十八章李世民的交易李世民率领的大军和百官顶着寒风走了近两个月的路终于来到朔方城,可天气却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一连数日都是寒风呼啸,大雪时落时停,就没有一个晴天。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李世民和一众大臣只能呆在屋里不出去。

起初几天李世民还和几个主要的大臣一起商量今后的战事,薛延陀倾国而来,两国几十万大军对垒,就是李世民也要小心应对。

可是随着李承乾大破薛延陀汗帐生擒真珠可汗的消息传来,李世民一下子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薛延陀汗帐所带的那几万人马是薛延陀统治草原根本,没有了那几万人就算夷男逃走都没有用,何况连夷男都被活捉了。

这个消息只要一放出去拔灼所带领的人肯定倾刻瓦解,在北疆再没有人敢与大唐争雄。

得到这样的好消息不管出于什么心态这帮大臣都要盛赞李承乾,一时间歌功颂德的话语几乎把李世民活埋了。

儿子争气李世民自然也十分高兴,在朔方城的行在一连三日摆酒庆贺,与众臣们饮酒高歌比李承乾所在孔兑沟大营更有胜利的气氛。

这一日酒宴罢去,仍然兴奋难抑的李世民又把高仕廉、房玄龄、候君集、萧禹、刘德威、杨弘礼、阎立德、薛万彻、高季辅、韩瑗、来济等大臣加上李恪和李治两兄弟召到他居住大殿里喝聊天。

李世民满面笑容地看着众人道:“承乾此胜可保大唐北境数十年无战事,而且承乾有灭薛延陀的本事朕也就放心了。

明年朕就出兵灭了高句丽大唐将再无边患。”

这话说的十分自豪,四方蛮夷在他父子俩眼里简直就是土鸡瓦狗。

李世民话音一落候君集和薛万彻等人闻言都是大声道:“大唐万胜!”

李世民这几天多次盛赞李承乾众人也都习惯了,可是公然提出明年出征高句丽还是第一次。

房玄龄虽然已经离开中枢,但是也知道眼下都快过年了皇帝和皇太子都还率军在外,明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兵高句丽,否则唐将无财力维持。

本想劝一句但想到自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最后只是端起茶杯饮了一轻轻口茶水便放下了。

房玄龄不说话不代表就没有人说话,候君集等人贺罢反应过来的高季辅就神情庄重走出座席,郑重向李世民行礼后道:“陛下,征伐大事关乎社稷危亡,陛下岂可儿戏视之。”

“嗯”李世民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李世民这几天十分兴奋,他通过各方描述真正明白了火药在战场上的意义,对于一战灭高句丽十分有信心。

今日当众说出来虽然有试探大臣的意思,但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直接出教训他,心里的怒火一下就被点燃了。

“此时酒后茶谈季辅兄何必如此较真。”中书舍人来济起身道。

来济是个极善察观色的人,眼见李世民喝了酒此时还去强谏不是找事吗

可是高季辅既不看李世民的脸色也不听来济提醒,硬着脖子道:“既是酒后茶谈,更不可将此军国大事宣之于口,陛下岂不闻言君密则失臣吗

此时我大唐以倾国之力征灭薛延陀,尚未功成岂可再在东北轻开战端

陛下此言若是传出去必使高句丽必为大唐之患,因此臣请陛下收回刚才的酒后失言。”

高季辅说完拜伏在地,大帐里异常安静,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看着李世民,自从魏征死后凡是敢如此进谏的人都被李世民狠狠诘责过,除了李承乾已经没有人敢这么顶撞李世民了。

李世民双眼圆睁,一瞬不瞬地看着下面的高季辅,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倒不是他不想收拾高季辅,而是担心他现在准备好的话都说来了被高季辅一一反驳了,那他以后再提征伐高句丽在朝堂上将很难通过。

最后李世民冷哼一声,直接站起身走了。

众人见李世民愤而离席,也不用内侍宣布便一齐起身朝着李世民的宝座行礼告退。

当晚不欢而散,第二天也就没有大臣敢再提庆祝之事。

但是李世民却在这一天连续召见数名大臣,没有被召见的人都在猜测:他们谈肯定和征高句丽有关。

冬日天短吃饭前天就彻底黑下来了,李恪正准备叫人传晚膳,就见李世民身边的内侍前来传旨:李世民召他一起用膳。

走在路上李恪发现就召见自己一个人,心里不免有些猜测。

李恪这一次虽然随驾出征,但是他也知道李承乾此时领兵在外,李世民把他和李治带在身边监视的意图十分明显。

所以除了他原本掌握的飞鸽传书一事,其他军政事务皆不预闻李世民也不把其他事交给他办。

此时内侍召去与李世民一起用晚膳,却没有去召住在旁边的李治,必定有什么要命自己去做什么事情。

李恪一进大帐见李世民已经坐在正席上忙上前行礼。

李世民看看李恪就眉开眼笑地道:“快坐下吧,今日就咱们父子两个不必多礼。”

李恪闻言心里狐疑,不动声色行了一礼才坐在侧面的席位上。

乍一看席位上菜色十分简单,只是几个青菜,但是仔细一看却非常不简单,因为现在行在青菜十分稀罕。

夏州不是长安没有人在温泉边种青菜,李世民吃的除了各种豆芽以外青菜都是从长安运来的。

路途遥远想得到一些青菜十分艰难,平常只供应李世民一人,李世民自己也舍不得多吃,还要分赐给几个年老的大臣。

李恪和李治两个虽然尊贵最多也就能吃上豆芽,可是今日李世民竟然让人给他做四个青菜。

李恪看着青菜一时竟然不知该不该吃。

李世民看李恪坐下却不动筷子,笑呵呵地道:“恪儿掌握飞鸽有功,父皇特意让人给你做了青菜,青菜得之不易快吃吧,吃完了父皇还有话对你说。”

李恪见李世民如慈爱心里感动,便不管三七二十一,风卷残云似的把小几上的饭菜吃完。

抬头看见李世民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忙放下筷子有些心虚问道:“父皇您有话说”

“嗯。”李世民不知在想什么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温和问道:“恪儿最近可与承乾通过信”

李恪没有想到李世民会问他关于李承乾的事,想了一下照实说道:“太子殿下军务繁忙,除了每十天给父皇寄信时会顺带给儿臣一封信,问一下父皇起居情况,命儿臣好生照顾父皇外,别的倒也没有什么通信。”

“哦!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接着道:“既然夷男已经被承乾擒获,回纥等部也有意投降我大唐,平灭薛延陀已是指日可待。

大唐这次虽然同时出兵数路,但想来平灭薛延陀也不会有太大的损耗,若是携灭薛延陀之威,向东行军直扑高句丽必然事半功倍,一战即可平灭高句丽。”

“父皇所言甚是。”李恪知道李世民的心思,所以顺着李世民话说。

李世民闻言却是叹口气愁眉苦脸道:“唉!可是这些大臣都是鼠目寸光,看不见高句丽对大唐的危害,竟百般阻挠朕出兵征伐高句丽。”

“啊。”

对此李恪不敢轻易发表看法,李世民已经几次要出兵高句丽了,但是每次都被大臣给劝阻了。

不过好在李世民也不在意他的支持,他支持与否与大局关系不大,于是李世民又接着道:“想来此事承乾应该是明白的,你用密码给承乾去了一封信,薛延陀既然已经灭了就让他回长安监国,朕亲自带兵东征高句丽。”

“啊!”

李恪闻言一下子蒙了,无论是李世民亲征还李承乾监国都是要明发诏书的,现在李世民在没有大臣的支持东征的情况下就让自己给李承乾写信是什么意思

走出李世民的大帐李恪还在想,就算是让自己给李承乾传话也不用如此礼遇啊!

想着那几盘子青菜,李恪越发觉得此事透着古怪。

一路走着一路想李恪慢慢地就想明白了,李世民东征让李承乾回长安监国这显然是个交易。

从这次李世民亲征的安排来看,李世民东征高句丽是没有可能把一个成年皇太子留长安监国的,因为以李承乾的实力随时都可以自立为皇帝。

可是既然是交易李世民想要通过这一场交易获得什么呢

自己不过是一个传话的又凭什么获得如此优厚的待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教导李世民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五十九章教导李世民李恪虽然想不明白李世民的深意,但是不妨碍李恪把事情原原本本写信告诉李承乾。

远在孔兑沟大营的李承乾根本不知道李世民已经把他当大唐朝廷一股重要力量,要与他联合对付反对其东征的大臣。

李承乾此时刚统一好了内部人心,困在冰城里的薛延陀降卒在露天的冰城里没吃没喝的熬了两天两夜已经全部被冻死了。

李承乾命人把薛延陀降卒的尸体整理整理,准备让来庆贺大唐大胜的各部族首领都来这里参观参观。

同时他还收到一个好消息,他派出去找矿的人找到了金矿银矿铜矿还有铁矿等等,有这些贵金属对于后续李承乾大唐改革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李承乾知道这一带矿藏丰富,但是没有想到他们找的这么全,因为现在大唐对这里的统治还十分薄弱,李承乾只准备开采金、银、铜,至于铁矿则下令封锁消息,等大唐在这里的统治跟内地一样时再开采铁矿。

李承乾一面做着各种治理和生产规划,一边紧急派人送信回长安,要从长安调集工匠来冶炼。还要把刘仁轨调来,这里的治理只能交给像刘仁轨这样能文武又一肚子坏水的人。

却在此时收到李恪的信,因为信里把李世民行在的事情写的详细,李承乾看了信就洞悉了李世民以及大臣们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里的虽然破了薛延陀汗帐抓了薛延陀贵族,但是漠北二十联军还好好的。如果允许这些部族摊贩降大唐,然后带着他们的兵全须全尾的返回漠北,那大唐在这一战中能得到什么呢

面对强大的漠北河套地区还怎么治理

这些人以后强大了还会来抢劫的,到时候河套地区还是战场,等于是大唐的战略的纵深地,根杯能发展经济。

不要说,‘跟部族做生意让他有饭吃他们就抢劫了。’这种蠢话,美国经济现在也是世界第一,它不是还靠抢吗

而且历史已经多次证明了,这片土地就只能养那么多人,一旦超过了界限自己人也会饿肚子造反,在没有彻底解决人类发展与自然资源有限这一矛盾之前那只能让别人少点。

所以李承乾这一次目的很简单就是把整个漠北草原打残,让他们老老实实地接受大唐的政策。

打残漠北就光是要屠杀薛延陀三万人,同时也要把这二十万人留下来。

在李承乾看来攻破薛延陀汗帐,只能算是胜利了一半,可是李世民居然认为大唐已经胜利了,可以去东征高句丽了。

李恪这信里也将行在一众大臣的意见告诉了李承乾。

这些大臣比李世民还有不如,一个个竟然认为过了年就可以搬师回朝了。

李承乾知道这些大臣既不会支持李世民东征薛延陀,也不会支持李承乾治理河套地区。

面对这样的形式李承乾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写成奏疏送去行在,让李世民和大臣们都知道他李承乾打算治理河套地区,别在背后自己打自己的算盘无视他这个在外征战的皇太子。

李承乾的奏疏内容主要有四条,一是在原秦长城遗址上修筑长城,二是修一条关中到贯穿河套地区的直道,三是罢撤河套地区的羁縻州改设郡县,四是河套地区各部族一律改服易发穿汉服梳汉装习汉语。

这既是李承乾表明态度也是一次试水,所以内容写的都十分简单,根本没有提及修城、修路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从何而出。

同时李承乾又以儿子的身份给李世民写了一封私信,内容主要是对他要东征高句丽的回答。

不孝男承乾顿首百拜,启于父皇驾前:

前闻父皇欲于明年御亲征高句丽,儿臣反复思量,有几句糊涂言语禀明父皇参详。

高句丽者易灭难伐,易灭是因为高句丽人也居住在城市中,大军只要把他们的城池都攻破高句丽也就灭亡了,不会像草原部族那样大军一到就骑马跑了。

难伐是因为他内部都是城池,需要对一座座城池逐一进行攻打,只要有几座城池攻不破高句丽就能苟延残喘并且与大唐相互攻伐。

其次就是现在不是征伐高句丽的好时候,高句丽虽然经历了泉盖苏文弑君,但是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内乱,权力都归泉盖苏文掌握,国内百姓生活安定。此时没有高句丽的大臣做为大唐的内应,大唐攻打高句丽只能使高句丽上下一心反击大唐。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父皇不详高句丽之详情焉能轻发大军

大唐若想征伐高句丽需按《十年规划》上的计划的执行,先把关中西北各部收拾稳定,然后用数年积攒钱粮,派遣间谍联合前隋时没在高句丽的汉人为内应,先搞乱高句丽使其民不聊生,然后挥军征灭可一战而成功。

父皇春秋以高,征灭高句丽父皇只宜运筹帷幄不宜御驾亲征,待诸事妥定,自有儿臣亲率大军征灭高句丽,以完父皇之宿愿。

李承乾自认这一封已经言语委婉,就直派人把信发出去。

李承乾的奏疏送到李世民的行在时已经是贞观十八年了,李世民在行在过新年,虽然没有在长安太极宫隆重,但是因为薛延陀已灭行在的官员还是得了几天的假期,只留少数大臣轮值中书。

李承乾是皇太子还是前方平定薛延陀的最高指挥,所以李承乾的奏疏一到就被送进给主中书轮值的杨弘礼案头。

杨弘礼也是隋朝宗室,出征前还是个中书舍人,出征时才被李世民提拔为兵侍郎随行处理机务。

杨弘礼一看完李承乾的奏疏被李承乾的大胆吓了一跳,李承乾所提的四条从表面看完全就是秦朝对河套地区地政策照抄。

修长城、修直道、行郡县秦朝早在此地做过了,除了劳民伤财似乎没有什么益处。

还有就是命河套地区的羌部、突厥、昭武九姓等部落改服易冠,行汉人礼数,这也会引起当地各部落的反抗,甚至有可能影响到现在正在与回纥等部的谈判,眼前薛延陀二十大军能不速就看回纥等部能不能及时投降大唐了。

所以杨弘礼认为不管朝廷对此事如何看,现在是绝不对不能泄露出去的,但是这样的事情他又不敢做主,只得起身去见李世民请他出面压制李承乾。

自从上次李世表示要东征高句丽而被大臣一致反对后,李世民这几天就少与大臣接触,他要等李承乾上书支持东征后再与这些大臣进行周旋。

这几天李世民一直在等李承乾的消息,然后李世民就等来了李承乾一封私信,信是李承乾亲笔写的一个个瘦金体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是信的内容却让李世民怒火中烧。

这哪是儿子给老子写信,分明是老子教训儿子,居然开口跟老子兵法有云……

而且最不能让李世民接受则是李承乾说他年势以高,不能再御驾亲征高句丽了,高句丽要留给他打。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的信,两眼圆睁,呼呼喘气,额头青筋暴露,已经是怒到了极点。

正在这个时候内侍禀报杨弘礼求见。

“不见!”

李世民大声咆哮。

李世民这会儿也是哑吧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李承乾给他写的信虽然让他怒火中烧,但他更不好意思让大臣知道。

一来他被儿子教训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者就算把这件事告诉大臣,这些大臣也只会支持李承乾。

内侍出去,又急忙回来硬着头皮道:“启奏陛下,杨大人说此事十万火急,而且与太子殿下有关……”

“什么”

内侍听见这声音只吓得浑身颤抖不敢吱声。

第二百六十章 交付众臣

李世民乍听见杨弘礼有事涉及李承乾,以为是李承乾将写给他的信同时写成奏疏公之于众了,当即大喝道:“逆子尔敢!传杨弘礼晋见。”

杨弘礼在外面其实已经听见里面李世民的动静了,以为是李承乾把奏疏上的内容同时写信告诉了李世民引的李世民大怒。

“臣杨弘礼参见陛下。”杨弘礼趋进来向李世民行礼。

李世民此时正在气头,也顾得见的大臣那一套礼仪了,直接怒声道:“那逆子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说着便李承乾写给他的信扔下去。

杨弘礼见李世民既不让他平身也不问什么事,直接往下扔信纸,以为自己猜对了,也不说别的直接拿出李承乾奏疏托在手里。

殿里内侍忙捡了信件传给杨弘礼,接了奏疏转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以为奏疏和信件内容一样,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扔在一边,两眼圆睁看着杨弘礼,声音冰寒道:“这个逆子简直无法无天,此次朕一定要严惩他,不要以为他是太子又有功勋就可对朕和朝政指手划脚,只要朕还活着大唐朝谁说了也不算,一个一个的……”

李世民越说越怒,在杨弘礼惊疑目光中霍然站起来,走到书案前在殿里来回走转几圈,突然停下指着殿门口大声道:“来人传朕旨意,派人去打承乾那个逆子二十大板,朕倒要看看谁还对朕说三道四”

李世民这会儿是越想越怒,李承乾若是只给他写一封信私下向他说明自己的观点,就算语气不恭他也不好意思向外人提起,生一会儿闷气找机会收拾李承乾一顿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样的事让大臣知道了丢人不说,大臣还会以此来反对他东征高句丽,这就有收买人心兼打击他的威望的嫌疑了。

李世民现在是真想狠狠地打李承乾一顿,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杀鸡敬猴,李世民因为一向标榜广开言路,不好直接打进谏的大臣,但是李承乾他可以随意打。

用皇太子来立威也是向大臣表明他东征高句丽的态度之坚定,想要进谏的大臣最好考虑考虑。

“陛下万万不可啊!太子殿下此次亲自带兵破灭薛延陀汗帐乃于国于家都是大功一件,上疏建言治理地方原本就是份内之事,虽然因为太子殿下少于历练所议国事或有不妥,陛下当好言教导怎可如此严厉责罚”

杨弘礼急忙劝谏,无论心里怎么想他都得劝谏,否则就算李承乾不说话太子党也不会放过他。

李世民闻言一怔,扭头看着杨弘礼语气稍缓道:“杨爱卿也认为太子所言不妥”

杨弘礼不知何意忙道:“太子殿下欲效法秦始皇在大河以北修筑长城还要修直道,强令夷人改服……”

“嗯”

李世民闻言大惊,两三步走到小几旁拿起李承乾的奏疏开始细看。

杨弘礼见此也忙低下头看李世民转给他们信件,杨弘礼一看信上的内容当即后悔此时来见李世民了。

果然,杨弘礼抬起头想要解释什么时,却见李世民正两眼冒火地盯着他。

“杨弘礼你怎敢善自拆看太子写给朕的私信”李世民声音阴冷地道。

“陛下,臣,臣,臣不知道。”杨弘礼也被吓坏了,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一切看李世民的心情。

“哼!有事为何不直接奏报”李世民这会儿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本来被儿子教训就够窝火了,却还让别人知了。

杨弘礼看着李世民表情知道此事解释不清楚,虽然觉得自己很冤枉,但也只能转移话题道:“微臣也是刚刚收到太子殿下的奏疏,觉得太子殿下如此建议怕还有其他举动,所以急忙来请陛下降旨免得太子殿下轻举妄动,扰乱大唐正与回纥等部谈的盟约。”

李世民闻言心里一动便从容坐下,看着依旧站在当间的杨弘礼指指边上的席位命他坐下,然后才余怒未消地道:“承乾要治理河套也不算有错,他既能打下来就让他治理好了。”

“陛下,重修秦长城和直道都需要大量的民力物力,强令诸夷改服易发怕也会激起诸夷反弹,只怕遗祸无穷啊!”杨弘礼苦口婆心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承乾还是皇太子,他要真想做什么你觉得此时朕的一道命令就有用吗”李世民依旧平静地道。他此时已经想好如何利用此事达成他东征高句丽的目的了。

“陛下……”杨弘礼满脸为难地道。

李世民见状嘴角露出一个嘲讽似的笑容,从桌上翻出尉迟恭的奏疏示意内侍递给杨弘礼。

杨弘礼见又是一封奏疏只得打开来看,看见尉迟恭写李承乾把两三万薛延陀降卒尽数关进冰城冻死,就觉得有心惊肉跳。

再看后面李承乾还准备召集河套地区突厥、党项羌以及昭武九姓的首领去孔兑沟庆贺他攻灭薛延陀汗帐,就知道李承乾将有大动作。

忙合上尉迟恭的奏疏,向李世民劝谏道:“陛下,太子殿下此时召集各部首领前往孔兑河大营,分明是要威胁各部蛮夷啊。”

“哼”

李世民闻言只是不屑地哼一声。

杨弘礼一想自己这不是说废话,忙接着道:“就怕太子殿下威胁了各部首领,再提出什么要求恐怕会适得其反,还请陛下尽快下旨给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务必不要,不要轻动。”

李世民看着杨弘礼见他十分急切,便淡淡地问道:“承乾要治理此地有何不可”

杨弘礼闻言正色道:“陛下,这里就是一片毛之地,而且这里又都是夷狄所居,以太子殿下所言治理起来实在是徒费民力,于朝廷无一毫之利……”

杨弘礼所言跟李世民想的差不多,大唐此时关东人口还远不及前隋时,怎么可能花废力气治理河套地区。

不过李世民此时却不想杨弘礼如愿,他知道群臣知道也必定一片反对,可是现在李承乾带兵在外除了自己一般人拿他根本没有办法。

而以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在近期引起更大的战争,这是朝臣们绝不愿意看见的,那么想要让他下旨调回李承乾,只有支持他东征高句丽。

谋划了这些,李世民对杨弘礼的说法不置可否道:“既然如此还是召众臣都来议一议。”

杨弘礼闻言怔怔地看面无表情地李世民,心想难道陛下要支持太子殿下

半晌才想到其他大臣也一定会反对李承乾,急忙道:“遵旨!”然后就出去召集在行在的群臣。u

第二百六十一章 萧禹的污陷

看着杨弘礼走出去,李世民眼里露出一丝戏谑之色,轻轻道:让你个逆子也尝尝这些大臣的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老子对着干了。

杨弘礼召集了行在的大臣后,在大厅外就把李承乾奏疏给群臣当众传阅,还沉浸在‘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新年愁绪里的大臣看了奏疏瞬间就炸祸了。

李承乾这一套就是秦始皇的翻版,秦始皇固然功业无双但是在儒家历史的解说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反面教材,因为儒家讲究传承,家族香火,国家宗庙都是以传承时间长短为优劣的。

秦传二世显然秦始皇不足效法,别说秦二世什么,要知道陈胜吴广在秦二世元年就造反了。

贾谊的《过秦论》里讲的清楚,秦朝就是不讲仁义所以才灭亡的,李承乾现在做没有一样称的上仁义的事,几万降军统统冻死是残暴不仁,要修长城修直道也要劳民伤财,强令夷狄各部改服易发也是要杀个血流成河。

群臣对于李承乾奏疏的态度很快达成高度一致,就是绝对不能让其成功。

而且大臣们也都知道李世民向来反对修长城。

李世民曾论说隋炀帝朝修长城浪费人力物力,也没有彻底把突厥挡住,他只用一二大将(指李世绩)就能征服大漠南北,现在李承乾不只是在效法秦始皇也是在效法隋炀帝……

待群臣在殿外汇齐事情也都知道了,李世民便宣群臣进殿。

群臣进殿见李世民高据宝座脸色阴冷纷纷行礼行礼入席,心里想着稍后怎么说既表明立场又不显得自己对李承乾落井下石。

“太子的奏疏的诸卿都看过了”李世民的声音毫无情绪。

下面的大臣不知道李世民的态度如何都等着别人出头,大厅里竟然安静下来。

李世民看着群臣一副万马齐喑的样子不免一惊,现在行在不比太极宫宽大,先来的大臣看了李承乾的奏疏,激烈反对话语他在厅里也听到一些,怎么到此时却没有人敢说话了

想到此处李世民心里不免有些怒火,寒声问道:“你们都不说话是都赞同太子所奏了”



李世民话音一落在群臣中引起一阵骚动,几个大臣都想冲出来,最后还是站在前面的萧禹最先走出来。

矮小干瘦的萧禹说话语气跟他身材一样干埂倔燥。

“陛下臣以为太子承乾好大喜功残暴不仁刚愎自用,治国理政有秦始皇隋炀帝之风,此等人做太子以后必为大唐带来灭国之祸,臣恳请陛下以天下为苍生祖宗宗庙为重,行废立之事!”说罢萧禹便郑重拜了下去。

大厅里群臣闻言都倒吸一口冷气惊疑地看着李世民,不知道是不是李世民要废李承乾早就跟萧禹沟通了。

李世民面沉似水两眼死死地盯着萧禹,恨不得立时把他拉出去打杀了。

“宋国公何以说出祸乱纲常之言”不用李世民说话,高季辅已经怒气冲冲走出来了。

李承乾做为嫡长子在儒家看来是皇太子的不二人选,以往李承乾不以国事为重,李世民都起了废立之心很多大臣还不买账呢,此时李承乾亲自带兵平定了薛延陀至今还领兵在外,萧禹居然提出废太子这不是找死吗

“臣弹劾宋国公萧禹年老昏愦,口出祸国之言,请陛下立即重处。”中书舍人来济也走出来道,他没怒斥萧禹而是直接弹劾。

随着来济站出来又十几个大臣站出来弹劾萧禹。

李世民还是没有说话他想看看有没有萧禹一党。

但是萧禹被一众大臣怒怼,忍不住站起来怒声争辩道:“你们这群趋赴势的小人,污蔑老夫一片为国为民之心。

谁都知道当今太子乃是秦始皇转世,他残暴不仁冻杀数万俘虏,不顾我大唐百姓生活多艰欲效仿秦始皇修筑长城,此举必然引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老夫上谏废其太子之位乃是出于一片公心,何错之有”

萧禹此言一出群臣立时哑然,李承乾是秦始皇转世长安城早有流言,之前群臣皆斥之以鼻,但经此一事却也难说了。

若此时强保李承乾,对于李承乾上的奏疏是不是也要支持

群臣不说话又都把目光看向李世民。

本来李世民只是想教训一下李承乾,可是自从萧禹一出来他脸色就阴沉下来了,他看着大厅里没有李承乾的嫡系大臣,李世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替李承乾辩驳,不免看向他之前最信任的高仕廉和房玄龄。

“启奏陛下,萧禹所言乃是怪力乱神不足为信,太子殿下年轻气盛要成就大功而已,陛下只要细心教训以太子殿下之才将来必成大器。”七十多岁的高仕廉站出来温和地说道。

群臣听了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萧禹太危言耸听了,李承乾不过有这种想法,还没有付诸实践怎么就跟秦始皇隋炀帝算到一起去了

“启奏陛下,宋国公萧禹危言耸听污蔑太子包藏祸心,请陛下治罪。”房玄龄走出来淡淡地道。

萧禹见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高仕廉和房玄龄,失声道:“你们不是一样深受李承乾之害吗”

嗡——

这可是私心报复皇太子!

李世民看着萧禹脸如锅底一般,声音冰冷地道:“萧禹心怀怨望污蔑太子,革除一切官职爵们交部议处!”李世民说罢两名侍卫走进大殿把萧禹带出了去。

李世民看着安静的大厅有现在就杀了萧禹的冲动。

历史上李世民曾经给过张亮机会,当着萧禹的面问张亮:你这么相信佛家为什么不出家为僧呢

结果张亮还没有反应过来,萧禹先跳出来说自己愿出家,替张亮挡下了这一劫,李世民没有办法只能下旨命萧禹出家为僧,连法号都赐下了。结果萧禹走出大殿又后悔了,返回去告诉李世民他不出家了,出家做了和尚对不起祖宗。

把李世民气了个半死,只得办张亮一个谋反。

这次也是一样,李世民本来是想借着群臣联名反对给李承乾施加压力,却让萧禹弄出来一个废太子,现在处理了萧禹群臣明显不敢激烈地反对李承乾的奏疏了。

这事让李承乾知道了,一定会哭笑不得的说:萧禹真是孤王的福星啊!

李世民看着群臣的样子,再也没有心情给李承乾施加什么压力了,摆摆手命群臣退下自己想办法收拾李承乾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用武力发声

看着群臣离开李世民连续做几个深呼吸,再次拿起李承乾的奏疏低头去看,只看了几行就烦燥地把奏疏丢在桌上。

厅里的内侍宫女见此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立殿里等侯李世民的差遣。

“去传申国公和梁国公来见朕!”李世民沉声对厅里的内侍吩咐道。

不一时申国公高仕廉和梁国公房玄龄联袂而来,两人向李世民行礼后分左右坐下,看见李世民黑着脸都只看着面前的小几一句话都不说。

李世民看着这两个他十分熟悉的心腹大臣,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道:“二位卿家今日也看见了,太子大势已成。”

李世民说到这停下看高仕廉和房玄龄两个依然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一般,接着恨声道:“东宫稳固朝廷安定天下自然太平,这原本也算是好事,可是太子到底年轻于国事上太过激进,这该如何是好”

高仕廉和房玄龄闻言都是一叹,一年前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还岌岌可危,他们因为对担心朝廷动荡所以一直保持沉默,甚至对李承乾也多方维护。

可是现在李承乾不但在朝野站稳的脚跟,竟然已经到了可以在大势上与李世民相抗的地步。

两个人都是在李承乾崛起中失去权位的,一年过去了再看李承乾已经达到了高不可攀之势。

过了一会儿,还是高仕廉开口道:“太子殿下此议虽然多处效法秦始皇但他毕竟不秦始皇,此事只要陛下不降旨加征民夫,无论是修筑长城还是修直道都无法开始。

但是据尉迟恭所言太子殿下召集各部立威就在眼前,各部或者反抗或者请陛下出面也未可知。”

房玄龄闻言心里暗惊,高仕廉这话说的心平气和,似是无力控制李承乾一般。

但是重点却点醒李世民,只要他不同意李承乾说的所有话,做的一切事到头来都将是一场空。

李世民闻言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地道:“虽然如此,可是承乾此次刚立下灭薛延陀的大功,若是因此使他在内外失了威信,恐于大唐也是不利……”

高仕廉闻言淡然一笑道:“老朽糊涂倒忘了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不可伤其威信……”

房玄龄看着李世民眉头渐渐展开,忙开口道:“经此一战太子殿下心胸才智天下尽知,只要陛下心志坚定无人敢对东宫轻举妄动。”

“嗯”李世民扭头看见房笑眯眯的若有所悟。

是啊,就是此后他一直把李承乾雪藏在东宫里,直到需要李承乾继位的时候再放出来也没有人敢小瞧李承乾,大唐江山也依然是他的。

可若是允许李承乾一直在外边闹腾,自己会不会步自己父亲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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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过了年,但是天气依然寒冷年前的积雪至今还没有化去,但是各部的前来孔兑沟大营庆功的首领已经陆续来到。

随着各部庆功代表的到来李承乾所在孔兑沟大营里一天比天忙碌。

但是李承乾对于行在那边的大臣集体反对自己治理河套的主张也是一清二楚,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始终不见李世民拒绝自己的诏书。

李世民和行在官员对于李承乾正在做的事几乎是不闻不问的态度,这让李承乾感到十分疑惑便把许敬宗找来分析此事。

李承乾先把他给李世民上的奏疏和行在的反应告诉许敬宗。

“许学士以为陛下是默认孤王的做法还是别有所图”李承乾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许敬宗看着李承乾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便如实答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哦”李承乾认真起来,他也知道李世民是不可能轻易同意他主张,只是具体原因和应对方法他猜不出来。

许敬宗看李承乾认真起来忙打起精神分析道:“太子殿下咱们这里无论做多少事,都要陛下那里点头才算数,如果最终陛下不点头咱们可能得罪了人,还要成为笑话。”

李承乾听许敬宗一口一个‘咱们’实际说的就是他李承乾一个人,到时候真的自己什么都做了李世民却一口回绝,自己必然内外臣僚面前威严扫地。

想到这,李承乾不觉的是他的威信和势力已经到了让李世民都不愿正面硬刚地步,只认为是李世民心里阴暗,在对待北部夷狄的事情上居然跟自己的亲儿子皇太子玩阴谋

他自己也不想想自从穿越以来什么时候把李世民当老子看待过

当下李承乾洞悉了李世民的目的,脸上现出冷笑,看着许敬宗道:“给薛仁贵下令,命他准备突围!”

“太子殿下……”许敬宗闻言大惊想要劝说,但是看着李承乾脸色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大唐和漠北草原双方加起来三四十万大军一边对峙一边谈判,原来薛延陀围困薛仁贵的大军早就撤到长泽城北边了,此时命令薛仁贵突围其实就是开战的意思。

历史上大唐用了几年时间才消灭了薛延陀,那时候漠北各部早就被彻底打残了面对大唐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所以薛延陀一灭漠北各部争相向李世民献媚,请求大唐派官去治理他们,请求修朝天可汗路……

这一次虽然李承乾已经攻破了薛延陀汗帐并擒获包括夷男在内的一干薛延陀贵族,但是各族的二十万联军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不说,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漠北的根基也是完好的,因此跟随拔灼的漠北各部理所当然地想把拔灼卖个好价钱。

只是现在文官虽然想通过谈判结束战争,但是被李世民派出来几路大军都还没有立过寸功,怎么会轻易允许漠北各部白拿好处

这就是在薛延陀汗帐被破后,原本就不一心漠北各部还能坚持与大唐谈判到现在的原因。

李承乾既然想要打残漠北治理河套,就不能把谈判权都交给李世民,可问题是李世民也不找他商量怎么谈判,那就只能用武力发声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们都是大唐人

半个月后,附近各部落首领基本来到孔兑沟李承乾大营,李承乾也开始分批接见这些人。

数百盔明甲亮的大唐将士身体挺直神情肃穆,标枪一般站在李承乾的中军帐外,拱卫着这座中军大帐。

中军帐里数十个煞气十足的甲士雁翅排开按剑而立,帅位两边王方翼和程务挺也是顶盔贯甲目含杀气俨然而立护卫着正中间的帅位。

帅位之上李承乾身穿白色常服斜斜地靠在铺着白虎皮的宽大的帅椅上,面容俊美神态慵懒仿佛是在长安城平康坊听曲的寻常贵公子,与这列甲森严的中军大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站在中军大帐里数十个白袍夷人恭恭敬敬地站在李承乾面前,他们是粟特人也就是昭武九姓,这几个人都是原来依附突厥部的昭武九姓的长老。

半晌,李承乾看着站在最前面留着齐肩短发长着满脸花白胡子的米安山,嘴角挂着淡淡地笑容轻轻道:“你们不是李思摩奴隶吗,怎么来拜见孤王”

米安山等人看着这,似是早料到李承乾不会轻易接纳他们,闻言忙弯下腰谦卑地一笑道:“尊贵的大唐太子殿下……”

“嗯”李承乾不待他说下去淡淡地嗯一声打断他。

米安山闻声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站在李承乾旁边的程务挺上前一步,戟指着米安山大声喝斥道:“放肆,尔等当时不过是突厥吉利可汗的家奴,突厥降于我大唐后朝廷也曾为尔等安置草场放牧,怎么还自认为不是大唐之人。”

米安康闻言慌忙跪下瑟瑟发抖不敢吱声,只是一待他想明白程务挺话中的意思眼里立即出现掩饰不住惊喜。

李承乾见此眼里露出嘲讽之意,但也不表态淡淡地看着这个米安山继续表演。

与现代商人在全世界高人一等不同在古代商人无论在哪个国家里地位都是极低的存在,昭武九姓是天生的商人也就预示着他们是天生的贱人。

在突厥族中他们没有地位,跟着突厥投降大唐后,大唐也一直把他们当作突厥的一个整体看待,继续受突厥各部的欺压。

这也是他们一心紧跟李思摩的原因,为的是李思摩不光是阿史那氏的皇族,还得了李世民的青眼是大唐的将军多少能照看他们一二。

只是想不到康屈达贴的太紧了以至于被人卖了。

昭武九姓的长老当时得到康屈达的死讯,原本是要立即前来找李思摩赔罪的,只是后来听说李思摩被李承乾逼着与薛延陀硬拼吉凶未卜,才没有急着来送人头。

后来接到灵州都督府的命令,要求他们以后把该交给李思摩的供奉直接送到灵州都督府,这才让他们敢想投靠李承乾。

这次李承乾召集河套各部在兑孔沟庆贺攻破薛延陀汗帐的命令一下,昭武九生就连忙备下厚前来见拜见李承乾。

米安国听程务挺因为他不认自己是唐人而发怒,心里大喜,慌忙趴在地上向李承乾行五体投地的大礼道:“老奴拜见尊贵的太子殿下。”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其他昭武九武姓的长老也都跟着趴在地,向李承乾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李承乾看着脸上矜持淡淡地道:“平身!”

米安山闻言连忙起身赔着笑脸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兵威盖世,一战灭了薛延陀贼寇保护我大唐子民安泰,我全族上下听说了都十分高兴,特地备下一点薄礼为太子殿下庆贺。”说着拿出一份礼单。

这米安山到处做生意精通数种语言,对于当下正强盛的大唐的语言自然也说的极好。

李承乾看一眼他们呈上来的礼单光黄金就有一万两乃是一份重礼,不过这些东西在李承乾眼里也不算什么,把礼单随手放下看着米安山道:“孤王刚才说你们是李思摩的奴隶,有没有去拜见过李思摩啊”

“呃”

米安山闻言再次一怔,李承乾对他们有招览之意他是看出来了,可是怎么还让他们去拜见李思摩啊

几个长老对视一眼都是不明所以,但是米安山走南闯北到了此时还是知道该怎么说的。

慌忙弯下腰,面露惶恐地道:“我等受大唐安置又受太子殿下庇护是太子殿下的家奴。”

李承乾闻言眼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真的那就把李思摩叫来当面说清楚。”说着也不管米安山变的难看的脸色,拈起他们的礼单在手轻轻摇着道:“省他以为孤王贪你们的礼物抢了他的家奴,日后报负你们。”

米安山闻言简直是受宠若惊,在他想来他们来拜见李承乾,能见李承乾一面然后打点好李承乾身边的人,得点儿大唐皇太子庇护也就能使他们在此立足了。

不想李承乾竟然为他们要与李思摩当面说清楚,那可就是李承乾亲自告诉天下人昭武九姓以后归他照了。

李承乾不管米安山心里怎么想,直接派人去突厥大营去传李思摩来见,然后挥手命米安山等人先出去。

待人都退出去后李承乾对站在他身边的刘葵道:“派人把这几天来此的突厥各部首领都找来。”刘葵答应一声便出去传令。

现在大唐关内道约有一百多个羁縻州,南方主要是党项羌北部都是突厥残部,这些羁縻州的刺史县令等官员都是由各部的首领兼任并世袭的。

贞观十五年因为要对抗薛延陀李世民曾下令他们随李思摩去黄河以北建立突厥牙帐,去年因为惧怕薛延陀又全体南迁返回大唐在贞观四年时给他们设定的安置地。

李承乾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关内道的最北方黄河边上,前来给他庆功的自然也都是突厥遗部的首领。这些人到了孔兑沟大营都是先去拜见李思摩然后才来拜见李承乾,只有昭武九姓与李思摩起了龌龊才直接来拜见李承乾。

李承乾当然要借此做文章。

很快李思摩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李承乾的大营,远远地就看见穿着特色的昭武九姓的长老,心里不禁一沉他原本对昭武九姓特别是已经死了的康屈达心里是有些惭愧的。

可此时见看昭武九姓的长老出现李承乾的大营里,心里立时升起一股怒气,想到现在他的大军粮草受制于李承乾随时有可能被李承乾彻底吃掉,心里就有一股立马上去杀了这些奴才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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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六万青壮!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六十四章六万青壮!李思摩走到李承乾大帐外并没有被立即请进去,侍卫告知他太子殿下正在休息,命他在外面等候。

李思摩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可是李世民亲封的突厥可汗啊,当着昭武九姓这些人给他难看……

又过了会儿这次前来参加李承乾庆功会的各部首领陆续都到了,李思摩看见这些下属人不免更加尴尬。正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时几个却见苏农氏的俟利发苏农韦勒笑呵呵地上前道:“有劳可汗在此等候,只是不知大唐太子召我等有何事”

苏农氏是定襄都督府下辖的五大突厥部落之一,在原本突厥部中苏农氏首领的官职只比李思摩低一级,苏农部现在的实力也不比李思摩所在阿史那部差。

只是近几十年苏农部没有出什么出色的人物,苏农部在大唐朝廷没有说得上话的人,所以苏农韦勒向来讨好李思摩。

其他几个首领见此也都向李思摩见礼,李思摩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却见走在后头的执失部的吐屯发执失奇回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便把脸一沉什么也不说了。

这样一来在李承乾的大帐外突厥各部和昭武九姓两伙人就都沉默下来了。

当然突厥各部这些首领自然看不起昭武九姓,见昭武九姓与他们隐隐有对恃之意,看昭武九姓的眼神都带着怒火。

而昭武九姓到了此时也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就是让他与李思摩公开撕破脸。

他们原来是阿史那氏的家奴,此时看着李思摩对他们恨之入骨却也只能怒目而视,虽然面上一个个低眉顺眼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中军帐外的一切李承乾这个始作俑者自然一清二楚,只是李承乾觉得他们还不够尴尬,要再给他们增加一点佐料。

李承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对刘葵道:“去告诉李承乾孤王休息好了,让他进帐来见。”

刘葵闻言脸上忍着笑,迈着小碎步趋出大帐止高气昂地道:“太子殿下休息好了,传李思摩将军晋见。”

中军帐外的两边的人闻言不由都朝刘葵看去,昭武九姓的长老还好,知道李承乾今日要挑拨他们和李思摩之间的关系,故意在众人面前落李思摩的面子。

可是那些突厥的俟利发一时就有点接受不了,他们已经投降大唐十多年了,这些年大唐一边表现的看不起突厥各部但又时刻警惕着他们。

所以大唐朝廷对突厥部中一些首领还是当相当客气的,这些首领又自恃他们替大唐打过仗,已经不再愿意想起当年吉利汗帐被大唐狼破时他们的俯伏在大唐脚下摇尾乞活的凄惨模样。

现在李承乾明显是当众羞辱他们名义上的可汗,心里不免不都有些不服。

李思摩闻言也是一怔,脸色通红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将军太子殿下传你进帐!”刘葵脸现出不悦的神色道。

“啊!”

一个内侍什么时候都可以给李思摩脸色看

大帐前一片安静。

李思摩脸色铁青但是他知道此时还不能和李承乾翻脸,跟刘葵起争执更是丢人,便一声不吭地往中军大帐里走去。

“哼,没有本事得到什么身份也一样被人看不起。”看着李思摩走进大帐,站在突厥一方后面的执失奇回冷声道。

执失部现在的俟利发执失思力不但尚李渊的九公主而且得到李世民的重用,此时正和郭孝恪一起镇守西域。

因为李思摩能力不强却位在执失思力之上,执失思力虽然知道这是唐朝的制衡之术,但是执失部的其他人却多有不服。

是以执失奇回见李思摩受辱不但没有同仇敌忾的想法,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李承乾看着李思摩脸色铁色地走进来生硬地向他行礼,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便面色淡然地稍微抬抬手示意他平身,然后淡淡地对他道:“孤王这几天太过忙碌身子不适让将军久等了。”

李思摩看李承乾慵懒地靠在虎皮椅背上,以为李承乾真得病了想来外的面的事情都是内侍借机生事。

连忙再次躬身道:“太子殿下身子不适,还要忙于国事实在是辛苦,臣在外面等一会儿不算什么。”

李承乾闻言淡淡地“嗯”一声,待李思摩直起身子才道:“昭武九姓的奴才找到孤王求孤王收留他们,孤王想着他们也是大唐的子民孤王应该庇护他们,只是他们原本是你阿史那族的奴隶,不知将军会怎么想”

李思摩听了这话真想骂娘

什么叫你应该庇护他们

你应该庇护他们还来问我做什么

当然李思摩也知道现在昭武九姓既然一心要往李承乾身边靠,他也没有什么办法留住他们。

所以非常识实务地对李承乾道:“他们能得太子殿下庇护是他们的造化。”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说罢又看看李思摩,见他没什么表情才接着道:“将军助孤王平灭薛延陀立下了汗马功劳,父皇向来赏罚分明将军之功自有厚赏。”

李思摩听李承乾提起李世民边连忙诚恳地道:“臣对陛下向来信服,只要是陛下给的臣都知足。”

只是这话李承乾听起来怎么觉得有些刺耳呢

李承乾嘴角抽一下,再次挂上淡淡地微笑道:“孤王也向来十分倚重将军,只是将军简在帝心父皇有意东征,传命给孤王想让将军带兵随驾东征,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李思摩闻言毫不迟疑道:“能得陛上青眼,臣万死不辞!”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兴奋之情。

李承乾见李思摩对李世民一副心悦诚服的德行,心里就不舒服暗道:你一个三心二意的东西,孤王让你活到现在还对不起你了,一听说要去李世民帐下就这么一幅得了骨头的狗似的。

李承乾的脸已经快挂不住了,也懒得再看李思摩这副样子,直接回头对刘葵道:“把他们都传进来。”

刘葵闻言再次出去。

李承乾转过头对李思摩道:“稍后李将军跟其他几位说吧!”

李思摩不疑有他满口答应道:“一切交给臣了。”

待一众突厥部落首领和昭武九姓的人进了帐殿向李承乾见礼,李承乾命他们平身后就抬手示意昭武九姓的人站到旁边,自己则拈起一杯茶,慢悠悠地一边品茶一边看戏。

李思摩颇为激动地对众人说李世民要东征并且命他随驾东征一事,一众突厥首领听的都是兴趣缺缺。

李承乾看着心里冷笑,这些人当年跟吉利下南抢劫汉人时,那可是人人踊跃,现在一听说打仗就这副死了老子娘的样子。

半晌,还是苏农韦勒站出来给李思摩转圜道:“不知这一次突厥要出兵多少”

一众突厥首领闻言,都觉得这是一句废话,定襄都督府下辖的突厥五部就三万多青壮,基本都在李思摩大营里了,还问什么

李思摩正要答话,却听上面的李承乾慢慢悠悠地道:“这次与以往不同,突厥要出兵六万,其中骑兵两万但是要配够一人双骑。”

啊!

众人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李思摩同样一惊,突厥哪有六万青壮

第二百六十五章 突厥解体!

六万青壮,把现在的突厥掀翻了也抽不出六万青壮!

李思摩不知道这是李承乾诈他还以为真是李世民下的命令,心里不免有一丝苦涩。

李思摩这会儿想到的都是他替李世民打过的仗受过的伤,却忘了他每次立功后得到的封赏以及他对李承乾做的事。

李承乾的眼光紧紧地盯着李思摩等着他和其他突厥部首领的反应。

当李思摩还在为李世民对他和突厥的“狠心”而难过时,执失奇回已经忍不住了,越众而出向李承行礼道:“太子殿下我突厥各部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青壮和马匹,是不是可少派一些兵马。”

李承乾见此心里乐开了花,却故意沉着脸喝道:“放肆!你不过是李思摩的家奴,也敢在孤王面前说话!”

此言一出两边的侍卫齐齐向迈出一步,大有一言不合就把他们一锅端了架势,几个突厥首领见状皆是一惊不敢稍动。

不也对李承乾无礼,也忍不住想他们怎么成了李思摩的家奴了

虽然阿史那氏是突厥皇族,但是各部之间是联合关系绝非主奴关系。

可是看李承乾说的理所当然,神情自然,显然李承乾是一直如此认为的。

李承乾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识,李思摩告诉他的呗。

这也怨不得突厥诸部的首领愚蠢,实在李承乾今天的表现太具有伪装性了,完全符合一个不知世事的纨绔子弟的形象,这些人甚至认为大唐要六万青壮也是李思摩为讨了好李世民主动提出的。

想通这一点,几人都忍不住都对李思摩怒目而视。

李思摩感受到了身边几人不善的目光,就想向众人解释几句。

李承乾一见李思摩想要解释,突然生气地站起身来大声地向众人道:“昭武九姓已经投了孤王,这六万青壮你们几个部落看着出。”然后也不待众人说话就赌气似的转身走去后帐了。

看李承乾负气而去众人也只得含怒出来。

“阿史那思摩,你到底要用我各部族人的性命换取什么”刚刚走出李承乾的大营执失奇回就拦住李思摩大声责问道。

李思摩闻言脸气青了,他在投唐以后就被李世民赐唐朝国姓“李”还被封他为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今日被执失奇回一个臣属当面连名带姓地喊叫责问,当真是怒火中烧。

“哼!”李思摩双眼冒火地看着执失奇回,对身边亲卫大喝道:“给我把他绑了。”

李思摩的亲卫闻言上前就要去绑执失奇回,执失奇回的亲卫见状不待执失奇回命令立刻就主动迎上李思摩的亲卫。

执失奇回往后一步指着李思摩大声道:“阿史那思摩你还真把我等当成你的奴仆了”

执失奇回的话音一落其他人也都不淡定了,包括苏农韦勒在内的突厥各部首领都上前一步,面对着李思摩站在两人之间。

李思摩原本就因为能力不大威信不足无法统御各部才从黄河以北撤回河南的,后来他随着李承乾来到河套之所以能调动各部青壮,一则借了李承乾的虎皮二则也是当时鲁至答应各方要为突厥保存实力。

现在众人看清了他在李承乾面前地位,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敬畏的了。

李思摩见各部首领如此对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原因所在。

只是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大唐从突厥各部征六万青壮和四万战马到底是李世民的意思还是李承乾的意思,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向众人许诺什么。

当下只觉得众人不能理解他,十分生气地闷头走了,回到中军大帐忙给李世民写奏疏请求少从突厥各部征丁。

但是其他突厥各部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何况还有李承乾和昭武九姓这些人在旁边看着岂能让他得逞。

于是到了第二天,各营里就传出昭武九姓早就知道因为李思摩不忠所以大唐天可汗要严惩突厥各部,征丁征马只是个开始,后面可能还有更严厉手段等着他们。

各部听说以后都被吓的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现在各部青壮加起来也只有三万多人马,可大唐这边仅是李承乾营中就有四五万人,而且听说李承乾营中还有一种神雷天威一般可以雳死人。

各部首领分析过形式以后就得出打肯定是打不过大唐,等死也不可能,看着昭武九姓如今受到李承乾庇护,似乎还可以投降李承乾。

听说李承乾收了昭武九姓一万两黄金就出面庇护那群家奴,自己这些人怎么说也比昭武九姓有用备着厚礼难道李承乾还能把他们拒之门外。

第二天执失奇回第一个带着厚礼来见李承乾,李承乾在营地内的一处小山坡前接见他。

虽然积雪还没有彻底融化,但是天上阳光灿烂,让经过漫长冬季的人们感到自己骨头缝里的冷气都正被一丝丝地驱走。

在数百顶盔惯甲的护卫保护下,李承乾披一领雪白的狐裘,拿着折扇给人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李承乾笑眯眯地打量着眼前这五大三粗的突厥汉子,然慢悠悠地把脸仰起看向远方。

执失奇回看着李承乾作态心里不屑,暗道:这么一个弱鸡一样的人,竟然是大唐这样强大帝国的继承人,真不知道天可汗死后……

李承乾不管执失奇回怎么想,一阵轻风吹来伸手拉紧身上的白狐裘,然后悠雅地挥舞几下手里的折扇,指着远处皑皑白雪道:“孤王自小在长安从未见过如此大雪,今年在这北疆过冬终于见识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了。”

执失奇回见李承乾越发像个长安城的酸腐书生心里越发的不屑,两眼往上一翻根本不捧李承乾的场。

李承乾却还十分没有眼色地道:“执失刺史你们突厥一族长年生长在北疆,每年冬天一定很好玩吧”

执失奇回在突厥只是一个吐屯发,比苏农韦勒的俟利发低一级比鲁至的屈啜律高一级,但是因为执失思力领兵在外唐朝封他做了执失州的刺史,这样在唐朝这边他与苏农韦勒都是一州刺史是平级的。

执失奇回听了想骂娘,他们突厥一族生活在这苦寒之地,每年冬天都要冻死人和牲口有什么好的

但面上却露出虚伪的谗笑道:“太子殿说笑了,我突厥一族每年过冬都要冻死无数牧人和牲口,但是为了替大唐守边我们冻死再多人也是应该的,只是如此一来就没有那么多青壮可以随天可汗东征了。”

“你今天是来向孤王求情的”李承乾把脸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

执失奇回闻言后悔起来,暗骂自己光想着看不起李承乾了,却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了。

执失奇回想到此忙双膝跪下道:“臣今日是来向太子殿下宣誓效忠的。”

李承乾把眼眯起来看着他道:“你本来就是大唐的臣子,难道之前还敢不忠于孤王”

执失奇回见听李承乾越说越无越无知也不与他计较,忙诚惶诚恐地道:“臣是要与昭武九姓那帮奴隶一样效忠太子殿下。”

李承乾闻言冷哼一声道:“他们现在孤王的家奴,难道你们执失部也要做孤王的家奴”

执失奇回闻言一怔,他们执失部可是突厥贵族跟昭武九姓那群阿史那氏的家奴不一样,现在要做李承乾的家奴……

李承乾见此不待他说话直接厉声喝道:“再说了昭武九姓现在孤王的家奴,你有什么资格骂他们。”

随着李承乾这一声喝问“嗞呤”一声,数十个护卫同时把腰间的唐刀拔出来一半。

执失奇回心一怕忙道:“执失一族愿意做太子殿下的家奴。”

李承乾闻言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你们执失部的屈律啜带着执失部的兵丁正在李思摩营中效力,现在跑来说要做孤王的家奴,你以为孤王会相信吗”

说罢转身走了。

执失奇回怔怔看着李承乾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往中军大帐走,突然一跃而起哈哈大笑着往营外跑去。

到了下午,就有人禀报李承乾,执失部已经把部族兵相从李思摩的大营里撤了出来,效仿昭武九姓在李承乾大营与李思摩大营中间安营扎寨。

李承乾闻言长松一口气,突厥终于要解体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还不换装?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六十六章还不换装继执失部把部族兵撤出李思摩大营后,苏农部、阿史德部、以绰部、舍利部也把各自的部族兵从李思摩的大营里撤了出来,至此李思摩的大营就只剩下他阿史那部的部族兵,再也不能称为突厥了。

这几个部落的首领也都看出来了,李思摩在大唐没有任何未来可言,连昭武九姓都弃他而去,他们难道还同他一起受大唐为难

而且他们一把部族兵撤出来投靠李承乾立即就被李承乾接纳了,不但不再逼迫他们出兵东征,还告诉他们在黄河以西发现了大量的金银矿脉要让他们去挖金银矿呢

这让各部首领对于抛弃李思摩的那一丁点愧疚也消散了,他们现在只想要借助李承乾的庇护休养生息,等强大了以后当然还是南下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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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也是李承乾定下的举办庆功会的日子,这日一早天不亮整个大唐军营就都沸腾起来了。

大唐众将士都知道李承乾明说是庆功会实际上就是为了震慑此地的各部首领,众将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不亚于一场大战。

“呜呜——呜呜——”

随着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大营里传出一阵阵悠远苍凉的画角声,这一天的庆贺活动算是正式开始了。

此时一众前来参加庆功会的官员和各部首领早就盛装候在大营门口等着参加庆功会。

这些人提前接到了通知可以带一些自己的家人亲信进营,但是各部族的兵丁只能在大营外列队。

虽然突厥各部把把兵丁从李思摩的大营里撤出来了但苏农部、阿史德部、舍利部和绰约部依然让李思摩站在首位,执失奇回只是部族里二把手,自然不敢在位置上与李思摩相争。

李思摩也知道自己能力不济难以服众,这两天也想清楚了,重新给李世民上了奏疏要求回长安做李世民的宿卫,对于众部族首领依然请他站在首位心里还有些感激。

可是当身着唐装的昭武九姓的长老一来大营前,立即引来一众突厥部众对他们怒目而视。

就连来参加庆功会的灵州都督府的大唐官员的也觉得这些夷人穿着大唐服饰别扭,忍不住直皱眉头。

昭武九姓的长老见被众人嫌弃只得退到最后与附近的多地艺失部、卑失部、郁射部站在一起,这三个部落都是生活漠南的小部落,谁强就归顺谁,在哪个集团里也只是靠边站的一群人。

可是此时就连他们也觉得披头散发,裹着羊皮是好的,看着昭武九姓几个长老的眼神也十分怪异。

……

一连三遍画角声罢大营的门被缓缓拉开,门口李思摩等人都前来引领的东宫内侍引往大营南部走去。

此时唐军大营南部的营帐都已经拆了,整理出一片巨大的广场。

李承帐下四万多大军其中三万人被分成十个三千人的方阵,横平竖直地列在广场南方。

在军阵对面搭建了座五尺高的土台,数百身穿明光铠的甲士手持明晃晃的钢枪,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个土台保护严严实实的。

土台上许敬宗正带着一干文吏检查布置好的皇太子仪仗,身材高大的刘仁轨则站在土台最前面用目光扫视南边的十阵唐军。

他们在为这场庆功会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李思摩一行人走一进广场各部族首领就看见数万唐军顶盔贯甲如山岳一盘排列广场南面,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他们顿感到压力山大。

忙都收慑心神紧跟前面的人往前走生怕出错。

李思摩和灵州都督府两波人都被引到土台下面分两边站立。

李思摩和他身后的各部族首领自动站在右边,把左边的尊位让给灵州都督府的一众官员,昭武九姓长老等人自然站在右边的最后一列。

只是待众人都站好以后,负责引领他们东宫内侍却把昭武九姓长老引到左侧在站在灵州都督府官员下面。

这让执失奇回等人自以为投靠了李承乾就比昭武九姓有用的突厥各部首领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向李思摩看去,希望他能出言教一下昭武九姓的长老,毕竟昭武九姓原来是阿史那部的奴隶。

只是当他们朝李思摩看去时,却见李思摩正盯着南面大唐的军阵看。

李思摩一走进广场见十个军阵气势威武地立在那里,就知道李承乾是要以军威震慑这些人。心里暗叹,经此一事恐怕数十年内河套各部再也无人敢于违逆大唐了。

李思摩再往南看却见在军阵后头直直矗立着三架高大的投石机,一些兵丁在投石机左右忙碌不知何意。

正当李思摩疑惑时就听见众远处来“啪——哗—哗、啪——哗—哗、啪——哗……”响亮的脚步声和铁甲的碰撞声整齐划一地传入众人耳中,李思摩忙随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队身高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唐将士,扛着明晃晃钢枪迈着正步缓缓走过来。

这队将士与别的将士比那就是特别的高大雄健,每次抬脚粗大的双腿都如房柱一般笔直健壮。

每走几步必就有一人停下站在道边柱枪而立,看着站在那里人与枪杆一样笔直,让人忍不住想要喝彩。

众人看见来这群士兵的来处就是中军大帐,大概猜出这些士兵站岗的这条路可能就是稍后李承乾出来的路。

果然这些迈正步的将士沿途站岗,最后一个人刚好站在军阵的最东面。

待他们全部站完就听见从他们来的路上传来“通通通……”一阵急促的战鼓声。

随着鼓点响起的是一阵更响亮的脚步声,一个高大唐军扛着一杆大旗,后面跟着一个数百人方阵的将士迈着统一的步伐走过来。

方阵后面是两队骑着白马的骑兵打简化版的皇太子仪仗缓缓行来。

当第一对骑兵走到正对着高台时一身金甲腰悬宝剑的李承乾骑着一匹枣红马在尉迟恭、苏定方、王方翼和程务挺四大将领的护卫下缓缓走来,他身后也两队骑兵打皇太子的各色旗帜。

一众部族首领看着马上的李承乾几乎都认不出来了,只见今天的李承乾身穿戎装骑在马上腰杆挺的笔直,身上再也不见一丝纨绔子弟的气息脸上只有铁血和刚毅实在难与他们之前见的李承乾对上。

很快走李承乾的战马走到第一个军阵之前,三千将士在前排将领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地向李承乾行军,大喊“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骑在马上一边缓缓向前走一边向将士们挥手示意并大喊:“将士们辛苦了!”

王方翼和程务挺闻言则扯开喉咙大喊道:“太子殿下问将士辛苦。”

军阵再次大喊道:“保家卫国,平定天下。”

接着李承乾走到下一个军阵

将士们行礼

问好

喊口号

……

十多个军阵不断重复以上的操作,一时间如雷鸣般的嘶喊声此起彼伏,土台前来参加庆功会的各部首领和官员都被震慑合上嘴。

终于李承乾从西头走到东头骑着马来到高台下,在刘葵搀扶下缓缓走上高台,然后转过身体再次把目光投向高台下的军阵。

一直在高台上主持庆功会的许敬宗得到示意,上前一步大声喊道:“鸣礼炮二十七响!”

象征大唐建国二十七年。

站在高台角落的校尉闻言立即朝南方打出旗号,高台下众人正面面相觑不知何意时突然发现矗立在军阵之后的投石车动了,只见三架投石车同时投出一团黑色物体飞向远处还覆盖着白雪的小山头。

由于距离过远,众人没有看见炸药包是什么时候落地的,只见山上闪上过一阵火光和黑烟,耳边就传“轰隆隆隆……”的巨响,震得耳中嗡嗡叫……

投石机投出第一拨炸药包后并没有停下而一连投掷二十七次才停下。

“轰隆隆,轰隆隆……”的响声接连不断传来,最后就连脚下的大地都震动,高台下的没有见过火药威力各部族首领被天威一般的爆炸声震得站立不稳,当最后三包炸药包爆炸以后一众部族首领和灵州都府的文官都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火药停了半天,才相互扶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再看远处那座小山头已经被夷为平地,众人再次震惊的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升座,众臣行礼。”恰在此进高台上传来刘葵尖锐的声音。

一众部族首领闻言一怔,慌忙趴在地上磕头不止。

“嗯”

从高台上传一声淡淡地“嗯”声,见过李承乾的各部首领都知道这是李承乾在表达不满,不禁愕然地抬头向高台上看去。

李承乾见这几个货正诚惶诚恐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淡淡地怒气道:“你们投靠大唐,大唐不但给你们安置了生息之地还封了官职,怎么到现还不换了大唐的装束”

几个部族首领见李承乾动怒不由得惊恐万端,正进退维谷时就听见土台上刘葵厉声喝道:“还不速去换了上唐装”

旁边站着的灵州都督府官员见此才明白李承乾弄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让这些人换装。

“臣,臣等遵旨。”浑身发抖地苏农韦勒结结巴巴地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斩首

随着刘葵一声厉喝,披头散发的各部首领和家人亲信一个个都屁滚尿流往外跑。

李思摩今天穿的是一身大唐铠甲所以他不用去换装,但是看着那几个昔日的同族在李承乾面前如此不堪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但是他还有一些自知之明,知道此时此地他们绝不对不是李承乾的对手,只得暂时忍奈下来。

各部首领一跑出会场就被东宫护卫拦住,带他们去梳头更衣。

李承乾阅军施压都做完了,便命刘仁轨带来的东宫供俸开始表演《仁寿宫》。

因为《仁寿宫》是一出维护正统维护李承乾地位,而且是揭露了“隋炀帝的罪行”所以在长安城一直都很受欢迎。

李承乾离开长安后东宫没有再排演新戏剧,褚遂良等人便建议所有东宫供俸全部排演《仁寿宫》,不但常在长安城演出,甚至派人前往洛阳、扬州、江陵等地演出。

每次演出还不忘了宣传李承乾的一些德政,比如亲自捕鱼救灾,计划天下各处兴建藏书楼等事项。

得益于此,李承乾在整个大唐的口碑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这一次李承乾击灭薛延陀用的很多将士都不是东宫护卫,等彻底平定了薛延陀这些将士必然是要还去的。

而且这些将士中有很多人都在这一次战争中立了战功,其中一部分是李承乾准备送去军政学院学习深造的,其他人也会得封赏和晋升,他们的支持李承乾非常看重的。

所以这一次紧急调刘仁轨前来也把所有东宫供俸都调过来,要给这些人演戏传播李承乾的美名。

李承乾的命令一下,早就准备好打搭戏台的人连忙走进会场,快地在每个方阵前和李承乾的高台前面搭起一座座戏台。

因为三万人十个方阵在没有现代扩音设备和传影技术的情况下,一台戏根起不到理想的传播效果,所以李承乾下令在军阵之前各起一座戏台,加上正对着高台处也起一台,现场共是十一台大戏一起开唱当真热闹非凡。

等到北地各部首领和他们家人亲信梳好发髻换上唐装再来到广场时戏台上正唱到好处,广场上丝竹声声和几万将士轰然叫好的声音混在一起场面十分的热烈。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以为李承乾又要折磨他们,直吓低头疾走连头都不敢抬。

被内侍引到原来所站的地方,见高台上的李承乾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慌忙趴下向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只是点点头就示他们看戏。

这些人虽然不太能听懂台唱的什么,但是看着左边的大唐官员都看的如痴如醉也强装着去看戏。

一出《仁寿宫》演完,已经快到正午时分了,许敬宗主持撤掉戏台。

高台上连擂三通鼓后广场上一片安静,李承乾缓缓起身笑着向众人招招手,立即引得下面数万将士欢声雷动。

有人说初唐时的士兵地位很高,比如李世民经常跟士兵一起娱乐,但那也只能限于一些禁卫和亲勋翊等贵族子所组成军卫,这些野战将士除非立有大功一般是接触不一到李世民的。

但是自从这些士兵跟上李承乾以后,李承乾爱兵如子那是有目共睹的,穿衣吃饭伤兵治疗无不过问,而且因为酒精的使用和医疗卫生的普及很多以前可能丧命的伤兵,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些人对李承乾那真是发自肺腑的爱戴,今日李承乾更是一连给他开了十台大戏让全军将士不分上下一起观看。

一些底层的士兵虽然不至于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但是一股为李承乾打仗的自豪感和优越感已从心间由然而升。

站在高台的上李承乾看着下面欢声如雷的将士们心情也不由的激荡起来,李承乾一穿越到大唐时曾经天真的认为只要处理掉李泰,自己再显露一些治国的才能李世民就该把自己当成宝贝。

但是经过与关中一些世家对抗的让他明白,如果他愿意在东宫碌碌无为,没事修修书作作一些诗词自然是天下最好的皇太子,但是只要他想改变大唐除了建立军功培植自己的势力别无他法。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现在李世民在位天下固若金汤,你在东宫玩几年不是很好吗

不说皇太子的座位下面本来就埋着一个火药桶,就说李世民做为大唐的太宗皇帝等他一死很多事情就成了定局,后面的皇帝很难再撬动已经形成的既定利益集团。

想想历史上那些改革家革新艰难下场凄凉,改革的果实往往是人亡政息,就可以知道在一个王朝初期定下规矩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李承乾决定在李世民活着的时候做一些事情,一来要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势力,二来也为他将来登基为帝大刀阔斧地改革打下基础。

所以这一段时间收得这数万军心让李承乾十分高兴,当下大手一挥道:“斩叛逆,然后喝酒吃肉!”

李承乾的声音不可能传到三万人的耳中,所以站在高台四周的近千名将士齐齐重复呐喊数遍,直到一队禁卫押着包括真珠可汗夷男在内的数百名薛延陀贵族走到高台前才停下来。

夷男等人这些日子过的不错,虽然每天吃着粗茶淡饭但是睡眠充足,所以走进广场时很多人都神采奕奕。

夷男心想虽然已经战败被抓什么梦想都破灭了,但是还可以像吉利那样被软禁在长安过安稳日子,对一个老人来说未必不好,当然在一些大典上还要给李世民跳跳舞。

夷男手下的将领甚想到可以成为像突厥将领那样投降唐朝以后依然被重用……

当夷男走到高台前看见高高在上的李承乾时,忍不住冲他身边的禁卫怒吼道:“本汗乃大唐天子亲封的薛延陀大可汗,就算是被俘献舞本汗也只对大唐天子献舞。”说罢便两眼上翻傲然而立。

这让想替他讲情的灵州都督府都督赵道兴迈出的两步只得又退了回来,转头无语地看着死到临头的夷男。

李承乾闻言心里想笑,面上没有作声,示意许敬宗宣示薛延陀众人的罪名然后开刀问斩。

许敬宗为了卖弄文采写了一篇四六工整罪状,自己朗读的十分投入声音抑扬顿错十分有感情,可惜广场上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懂,这些人里就包括即将被杀的几百个薛延陀贵族。

结果就是杀头的命令念完他们还不知道李承乾要做什么,李承乾看着都于心不忍,站起直接大声道:

“薛延陀夷男以及帐下臣子狼子野心侵犯大唐上国,今全部被缉拿到案罪行昭彰,即刻处死。削首!”

“李承乾你不能——”薛延陀一干人这回算是听明白了,只是还没等他们挣扎,就被身边的禁卫按倒在地。

“砰”,“啊——”一声惨叫,一篷鲜血飚飞,一颗人头落地。

接着就是重复,随着几百颗薛延陀贵族的人头落地,广场上一片安静。

李承乾起身朝众人挥挥手,笑着道:“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吃好喝好!”

第二百六十八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六十八章宜将剩勇追穷寇军营里大摆宴席,当然不能几万人一起吃喝,李承乾再自信也不敢让几万大兵一起喝酒,每次只能几千开宴,留下更多的人看守营盘。

庆功会过后一连十天李承乾的军营里都在大摆宴席,每次李承乾都是先去将官那里招乎一声,然后与普通士兵一起吃喝,当然不许敬酒只允许他们走到李承乾席前说几句话。

很多年轻的兵卒都是十分勇敢地走到李承乾席前,看着笑呵呵的李承乾却脸红脖子粗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遇上这样的人李承乾总是笑着安尉对方几句,问一下姓名家乡什么的。

李承乾这里大摆庆功宴与士兵联络感情为南下围巢漠北联做准备,远在塑方城里的李世民却是大为光火。

李世民本来对于李承乾不支持他东征就心情不好,今天又收到来自李思摩的亲笔信,信里详细讲了李承乾如何设局分裂突厥的事情。

李世民看着这封信对李承乾的做法是深恶痛绝,他知道是因为李思摩能力不足才使李承乾有机可乘,想把执失思力派回去统领突厥全局。

但是执失思力此时正在西域一时调不回来,李世民一时想不到钳制李承乾的办法,于是便把房玄龄和高仕廉找来商议。

经过上次萧禹一提废太子就被群臣怒怼的事件后,李世民深觉李承乾在朝堂上的势力太大,所以加封高仕廉和房玄龄为两仪殿大学士参预机务。

这是抄袭了李承乾架空萧禹和长孙无忌的做法,只给大学士衔不让他们进平章院处理实际事务,不同的是李世民是真心把房玄龄和高仕廉当成顾问用,李承乾则是把长孙无忌和萧禹晾一边。

待两人来到李世民阴沉着脸直接把李思摩的书信给两人看。

两人看完李思摩的书信,都没有说话他们想知道李世民怎么看待这件事。

但是李世民始终阴沉着脸不说话,大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半晌,还是房玄龄神情凝重地开口道:“原本把突厥交给李思摩是为让他牵制薛延陀,现在薛延辽都没有了再让他统御突厥日后恐怕会给大唐带来祸患,太子殿下此举也是为大唐消除隐患。”

李世民闻言目光闪烁,心里也觉得房玄龄说的有道理,只是他一想到几万能征善战的突厥人落在李承乾手里心里莫名的烦燥。

高仕廉见李世民不说话,微微点头道:“从这一次薛延陀发难的时机,看多半是突厥泄露了太子殿下的目的,现在薛延陀都已经灭了打散突厥也并无不可。”

李世民闻言冷哼一声道:“李思摩不过萤火之光几万人在他手里为祸有限。再者说朕也不是小器之人太子想要这些人大可以提前跟朕说,现在他任意妄为置朕于何地”

李世民虽然对李承乾不奏报就拆散突厥十分不满,但是听了房玄龄的话也就不提调执失思力接撑突厥的事了。

李世民坐着那里生闷气,半晌抬头起头来道:“来人传朕旨意,太子承乾带兵平定薛延陀劳苦功高,现薛延陀已灭太子仍留在极北苦寒之地朕心中不忍,著太子见诏之日立即将营中一切军务交由鄂国公尉迟恭统领契苾何力为辅。交割清楚后太子即带领东宫诸卫驰来行在见驾。”

随后李世民又下诏加封尉迟恭为灵州道行军总管,押解薛延陀俘虏前来行在。

李世民现在一时儿也不愿意看到李承乾和大军在一处。

高仕廉和房玄龄看着李世民这两这份诏令皆不置一言。

半晌诏书草拟好,李世民立即命人去传中书舍人来誊抄用玺。

去传中书舍人的人还没有回来,就有内侍禀告杨弘礼有急事求见。

杨弘礼现在是兵部侍郎行相权与漠北联军谈判。

李世民一听说杨弘礼求见,以为是谈判有了结果忙道:“快宣他进来。”

“臣参见陛下!”杨弘礼神色焦急地趋进大厅向李世民行礼道。

李世民一见不像是谈判成功的样子,以为是为漠北联军又提了什么过份的要求。

也不命杨弘礼起身直接道:“若是回纥等部再提过份要求,杨卿可知会英国公命大军往前压一压,让他们知道大唐不是只会招降。”

杨弘礼闻言一怔,心里一动连忙道:“薛将军出城攻打同罗部可是陛下的旨意”

李世民闻言大惊霍然起身手指着杨弘礼大声道:“哪个薛将军”李世民说罢双眼圆睁,等着杨弘礼回答。

李世民虽然一直在塑方城但是因为夷男已经被李承乾抓获,双方处于谈判阶段前线的军事调动都要先报给李世民知道。

之前没有接到任何消息突然冒出来一个薛将军直接开战,这让李世民如何不惊。

“回陛下,是东宫右卫率中郎将薛仁贵。”杨弘礼连忙答道。

李世民有些疑惑地道:“就是那个固守长泽城的薛仁贵”

“正是。”

李世民闻言想了想,薛仁贵一直守在长泽县城因为他是李承乾的心腹手下又只有几千人马,所以李世绩一直没有调动过他,此时薛仁贵突然出兵进攻同罗部,显然是受了李承乾的命令。

想到此李世民怒气冲冲地坐下,连做几个深呼吸才怒声道:“传朕旨意给薛仁贵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再出战,若有违抗定斩不饶。”

“臣遵旨。”杨弘礼忙应下。

李世民见此对杨弘礼摆摆手道:“杨卿平身坐下,稍后一同出令吧。”

唐朝三省六部是中书省出令门下省审核然后交由尚书省执行,因为李承乾高立平章院,打乱了许多行政关加上现在是战时,李世民准备让中书舍人誊抄后交由杨弘礼执行。

“臣遵旨!”杨弘礼行礼坐下。

说着看见高季辅受诏来见,李世民也不多说直接把刚刚写就的两份旨意给他,命他写诏出令,高季辅接了草诏自去找地方誊抄。

这里李世民看着杨弘礼皱着眉头道:“朕记得薛仁贵手下只有五千人,他去攻打有三万人的同罗部结果怎么样”

“据探子回报薛将军一战而胜,同罗部首领同罗质尔中箭受伤,同罗部溃退三十里薛将军纵军追击斩杀无数。”杨弘礼想着接到消息到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世民闻言神色莫名地点点头道:“趁此时机让漠北各部尽快投降。”

“臣遵旨!”杨弘礼再行一礼。

“启奏陛下吴王殿下求见。”内侍在厅外禀报道。

李世民闻言脸色一沉道:“他来的正好,朕正要给太子传信,传他进来。”自从李承乾给李世民写信反对他现在东征,李世民这些日子就没有给过李恪好脸色。

不一时,李恪趋进大进厅恭恭敬敬在向李世民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嗯—哼!”李世民鼻子哼出一声。

李恪脸上尴尬低下头道:“启奏父皇,太子殿下托儿臣呈给父皇一首诗。”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几张纸,双手托着等内侍转交。

一个小内侍忙迈着小碎步上前,却听坐在上首的李世民大声道:“念!”

吓得小内侍慌忙退回去不敢稍动。

李恪见此苦笑一声,但一想到李承乾写的诗,便又抬头挺胸气质卓越然地站在厅里,也不看手里的纸直接背诵道:“北国风雨起苍黄,大唐天子征叛亡。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好诗啊!气势恢宏尤如排山倒海迎面而来。”却是刚抄好奏疏的高季辅走过来大声赞叹道。

大厅里其他人都点头表示确实是好诗,李世民也点点头道:“太子这诗写确实好,拿来给朕看看。”

房玄龄闻言笑道:“太子殿下诗字双绝,也是陛下教导有方。”

李恪把手里的纸递给小内侍,忙道:“启奏父皇这首诗还有四句。”

李世民闻言正伸手去接内侍递过的纸就对李恪道:“你一并背出来吧。”

“儿臣遵旨。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四句诗一念出来整个大厅里没有声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兵权被夺

“‘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细读起来却远不如太子殿下这尾一联‘天若有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更加的高妙!”高仕廉无限感慨地道。

大厅里众人闻言也都感慨地点点头,心里既有佩服也有羡慕……

李世民闻言抬起头做一个深呼吸把手里的几张纸递出去,示意内侍传给高仕廉等人看,他则是神色极为复杂地看着大厅门口。

过了一会儿看见李恪仍恭谨地站在当间不由地叹口气,伸手指一上靠近他的座位道:“你也坐下吧!”

李恪躬身行一礼小心入席坐下,他就知道以李世民的心胸不会对李承乾的提议不动心。

李承乾当然不可能千里逃逃地只送一首诗回来,在诗下面还有一份奏疏,建议李世民借此机会把漠北二十万联军一战击败,或杀尽以绝后患或用于修路挖矿做苦力辛劳而死。

反正不能再让他们回到漠北,否则无论是回纥、同罗、铁勒得了这股力量必然又是一个薛延陀。

李承乾的建议对李世民来说就像是一个阳萎的人躺在一个赤裸的美人身边,看见桌上有一颗有毒的春药一样。

他一方面十分赞成的李承乾的建议但又不敢轻易下决心,一则是怕李承乾的权力越来越大,再也担心为了留下这二十万联军使唐军元气大伤。

以现在唐军的战力击溃漠北这二十万联军不难,但是想全部留下却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毕竟大唐这一次总共才出兵十余万对方可是有二十万人,真拼起命恐怕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大唐现在虽然武功盖世但是东北有高句丽,西部有吐谷浑和吐蕃,西北高昌那里也一直不平静,国内在南方偶尔还有獠人作乱,这十万大军损失过甚也不是李世民能接受的。

另一方面李世民也想到,经此一战漠北诸部至少几十年不敢进犯大唐,而且就算这些部族都灭了,漠北也不过一片不毛之地……

李承乾敢如此建议是因为他有信心把大漠南北治理好,而且他要挖矿、修路、修长城都需要人力。

并且李承乾在派人去长安调刘仁轨时就已经命令裴行俭护送大批火药往朔方来,这样打起仗来消耗肯定会一少一些。

只不过在李承乾给李世民送信时他的命令才刚到达长安,所以他在信里没有提及。

至于他提到的治理河套李世民到现也不能接受,毕竟他还没有见过。

很快李承乾的建议就在几个大臣手里转了一遍,房玄龄和高仕廉相互看一眼都露出难以取舍的神色。

“陛下太子殿下所奏固然有理,但是眼下我大唐在塞北只有十万大军击退击溃敌军固然不难,但是若想全部留下却绝非易事,不若先允其降,然后分而……”杨弘礼是兵部侍郎行相权他必须要拿出意见。

李世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先允其降然后打散各部,再逐个攻破虽然算是一个办法,但是对大唐的信义有着极为不利的影响。

“杨兵部若是照此而行岂不是要我大唐失信于夷狄”高季辅放下李承乾的奏疏神色肃穆地看着杨弘礼。

杨弘礼闻言只是摇头一笑并没有理会高季辅。

半晌房玄龄苦笑道:“即便如此也达不到太子殿下的目标。”

大厅里其他人听了都诧异地看着房玄龄,只有李世民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漠北联军在明知道包括夷男在内的薛延陀汗帐里的高层已被全数被李承乾擒获,但是诸部仍然保持着联合的态势,连原来心向大唐回纥部也在谈判时狮子大开口,说明他们一直防范着大唐。

现在就算大唐答应他们所有的条件允其投降,他们在投降后也依然会有所保留,大唐不动武力绝对留不住这些人。

李世民扫一眼面前几个人知道这些人拿不出什么主意,便起身沉声道:“传朕旨意命李世绩火速回朔方城,朕有要事与他相商。”

杨弘礼忙起身应道:“遵旨。”

其他人见李世民起身知道这样的军国大事李世民必然要与前线大将商议,此时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都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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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孔兑沟大营。

太阳还没有升起,孔兑大营已经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训练,数万将士在这春寒料峭的北国光着膀子练的满身热汗……

李承乾身穿铠甲骑着战马走在军阵之中,看着这些充满阳刚之气勇士们怒力苦练只是为了能更好地效忠自己,就觉得热血沸腾。

李承乾暗暗发誓此生有你们的支持孤王定使我华夏君临四方。

一连数日的欢宴使得军中的训练和军纪都有些松散,对于很快就要有硬仗要打的大军李承乾一点也不敢放松,因此在大宴的最后一天就下令,进行为期三日的紧急训练,然后大军南下参与合围漠北二十万联军。

今天已经是急训的第三天演武场上士气冲天,李承乾的心情也深受将士们感染,骑着战马在军阵中流连忘返。

直到红通通的太阳升到树梢,肚子也开咕咕叫时才兴尽而归,离开演武场李承乾脸上就露出开心的笑容,一路骑着战马小跑来到中军帐前,被刘葵搀着下了战马就大声道:“快去给孤王备早饭。”

刘葵忙陪笑道:“都已经备好了,就等着太子殿下享用了。”

李承乾大步走进大帐看见小桌上果然有几样简单又有营养的点心和热牛乳,忙在内侍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刘葵见李承乾今日高兴,走他跟前陪着笑道:“自从咱们来到北疆太子殿下身先士卒擒获敌酋,为大唐扫清了北疆,使得我大唐百姓再也不用受北狄抢掠之苦。只是却苦了太子殿子一人,奴婢看着都觉得心疼……”刘葵说着还抬手用衣袖擦擦眼角。

李承乾正吃饭听刘葵突然说这些话,感觉不对抬头看见不免疑惑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李承乾原本不太看得上刘葵,初来他身边的时候没少敲打他,只是时候一长尤其一起到了北地刘葵伺候他起居还算用心,对刘葵也就不似起初时那么防范了。

刘葵见问小心地向前走两步换过一副谄媚的笑脸,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昭武九姓那帮奴才,给您进贡两个波斯美女,那脸蛋身材都是极品,而且还是处……”

刘葵说这见李承乾脸色已经沉下来,急忙解释道:“夷女低贱原不该在太子殿面前提起只是奴婢见那两——”

“住口!”李承乾沉声喝道。

也是刘葵不长眼,李承乾正被演武场上的数万将士感动地豪情万丈时,他却跟他提什么波斯美女,说不定到了晚上再说结果就不一样了。

当下李承乾冷冷地看着刘葵,直看得刘葵额头见汗,才冷冷地问道:“是你主动找他们要的还是他们自己送的”

“是他们,是他们强行送来的了。奴婢一向谨遵太子殿下吩咐,绝不敢找地方上要什么东西,不然也不会是两个波斯美女了……”刘葵带着哭腔辩解道。

李承乾看他不像是撒谎,便冷哼一声道:“哼!既然你收下了那孤王就赏给你了,让她们给你做妻妾。”

刘葵闻言立即傻眼了,半晌才带着哭腔道:“波斯女子不过是玩物而已,奴婢娶她做妻妾可就对起不祖宗了!”

说着真的流下了眼泪。

李承乾见此不由哑然,你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居然还看不上人家西洋美女

虽然李承乾没有见过那两个波斯美女,但是昭武九姓既然敢进贡给他自然不差。

看一眼死了亲娘一样的刘葵李承乾正要再教育教育他,却听见王方翼在帐外大声道:“启禀太子殿下,朝廷派来使者求见。”

李承乾摆手示意刘葵收拾东西,便大声道:“传进帐来。”

李承乾在主位上坐好就见王方翼引着一个年轻的文官走进大帐,那文官走进大帐忙朝李承乾行礼参拜。

“臣赵德海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淡淡看着这个赵德海道:“赵卿平身!不知朝廷有何旨意”

“回太子殿下臣带了陛下的诏书,请太子殿下召集众将一同领受。”

“嗯”李承乾缓缓起身看着赵德海道:“什么事先跟孤王说。”

“呃!”赵德海看着李承乾有些为难。

“哼!”

李承乾怒哼一声坐下道:“传众将进帐。”然后便低头处理公务,对这个不名不见经传的赵德海没有再看一眼。

赵德海见此没有感到尴尬,反而长出了一口气。

不一时,苏定方、尉迟恭、契苾何力,丘行恭、程务挺、李思摩等人先后来到中军大帐,赵德海见人都到齐了便低声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人都到齐了是不是开始宣旨”

李承乾刚才一直在猜测朝廷到底给他下了一道什么旨意非得在众将面前宣读,虽然没猜出是什么内容,但是知道肯是不利于自己的旨意,不然赵德海不至于这么为难。

此时众将既然已经到了,也只得起身走下来站在大帐中央朝上作揖道:“请宣旨!”众将站在李承乾身后跟着作揖。

赵德海站在李承乾桌案前打开诏书开始宣读。

诏书前半部分都是盛赞李承乾带兵攻灭薛延陀汗帐于社稷有大功的内容,然后极力宣染李世民对李承乾的思念之情,直到最后一句“北狄既平,朕不忍父子两地长分,着太子承乾接诏之日即将一切军务交给鄂国公尉迟恭署理,率领东宫诸卫速来行在父子相聚,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大帐里彻安静下来,李承乾脸色铁青地看着赵德海。

赵德海吓的双腿发软。

第二百七十章 交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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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胸口剧烈地感觉受到羞辱,随随便便一份诏就把他兵权给夺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王方翼在李承乾身后关切地喊他。

半晌,李承乾长出一口气伸出一只手,赵德海眼里挣扎一闪即逝,不情不愿地双手托着诏书送到李承乾的手上。

李承乾拿过诏书走回他的帅位坐下,心里思量着怎么才能减少他的损失。

赵德海小小的出了一口气,在众将面前又拿出一份诏书,这是加封尉迟恭和契苾何力为灵州道行军总管和副总管的诏书。

两人刚才已经知道李世民的安排,但是看着李承乾态度却不知道这诏书是接还是不接

大帐里再次陷入安静,王方翼和程务挺直接从赵德海身边走过站在李承乾两边。苏定方丘行恭李思摩等人也因为没有涉及到自己都悄悄地站到一边,中间只留下尉迟恭和契苾何力与赵德海沉默以对。

李承乾脸色阴冷地看着这一幕,他不是一些染了公知习气的穿越者自我标榜,以为只要玩阴谋一切都可以成功,一个一个的都不知道魏晋是怎么灭亡

李承乾想要得到权利都是自己光明正大的去争取,此时面对将要失去的兵权也把心里的愤怒都表现的清清楚楚。

但是这样让尉迟恭很尴尬这不光涉及到夺皇太子兵权的问题,还有灭薛延陀的大功的归属问题。若是陛下借此打压东宫把灭薛延陀的大功都记在他的头上,问题将比夺皇太子兵权还要严重。

因为他自认为他在这一战中没有什么大功,他一直充当李承乾的贴身护卫和向李世民报告李承乾行动的角色,现在李世民突然下旨夺了李承乾的兵权还交给了他,这让他也像程咬金下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苏将军,孤王已经接了陛下的诏书,你去整军午后孤王就起程。”李承乾看着苏定方声音淡淡地道。

苏定方一抱拳就转身出去了。

尉迟恭闻言知道李承乾虽然心里不满但也不敢违抗李世民旨意,心里长出一口气,连忙扭动着他那虎背熊腰大庇股绕过站在中间的赵德海,冲李承乾抱拳陪笑道:“太子殿下臣——”

李承乾见此不由翻个白眼,旋即脸色一正道:“你是陛下的臣子,要不要接陛下的诏书你自己决断。”

李承乾心里明白尉迟恭想让自己劝他接诏书,李承乾却在想李老二的诏书我劝你接你才接,那李老二会怎么想

以后你与我背道而驰我怎么找你麻烦

尉迟恭闻言更加尴尬站在那里怔了一会儿,才默默地转身回去接了赵德海的诏书。

到此时赵德海也明白来传递这份诏书有多凶险了,所以当尉迟恭一从他手里接过诏书他就迈步往外走,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哼!”

李承乾怒哼一声。

“真不懂规矩,见了太子殿下也不参拜

“来人拿下!”

刘葵立即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赵德海原本拿着李世民的诏只是对李承乾简单拱了拱手,此时诏书已经宣读颁发下去,他应该再次向李承乾行礼。

就是李世民身边的内侍每次给李承乾颁完旨意也得请罪讨好,绝不不敢托大,何况明显是被同僚排挤干脏活累活的小官

赵德海闻言才想起自己失礼了,忙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哀求道:“微臣叩见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恕罪,求太子殿下恕罪!”说着趴在地上不住地“砰砰”磕头。

“停”

李承乾眉头微皱道。

赵德海闻言停下磕头但是仍然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李承乾此时正面无表情看着尉迟恭,从始至终也没有看赵德海一眼。

尉迟恭接了李世民的诏书也慢慢摆脱了尴尬,站在大帐中间等着李承乾跟他交接。

“愕国公既然接了陛下的诏书打算如何掌军啊”李承乾淡淡问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王方翼看。

尉迟恭心里不爽暗道:我掌军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当然此时他不会说出来。只顺着李承乾眼光看去,见是王方翼便沉声道:“老臣年迈恐怕难以胜任陛下所托,还请太子殿下把王将军留下来协助老臣。”

“嗯——”李承乾沉吟着,见王方翼也正看着他便对他道:“方翼这些日子你一直主持中军务,大军行军也多是由你调度,可愿意留下来继续调度大军啊”

这话不光是问王方翼也是在问尉迟恭,你把王方翼留下来做什么

果然,王方翼还没有说话,尉迟恭就先开口道:“老臣年迈精神不济,没有王将军留下来调度大军此事是万不能行的。”

李承乾看着王方翼神色不舍地道:“方翼既是孤王的表弟也是姻亲,自从出来就没有离开过孤王,但此事涉及到军国大事孤王也只能忍痛与你分别。”

尉迟恭闻言只觉得李承乾得了便宜还卖乘。

而王方翼闻言眼圈立即就红了,他因为受到家学影响心思颇多没少受李承乾敲打,但是李承乾也确实是真心调教他几乎把他当成亲弟弟这些他都默默地记在心里。他自小是个孤儿没有父兄关爱,这几个月得李承乾如此照顾早就发誓把命卖给李承乾了。此时将别又听李承乾如此说,觉得就算是现在替李承乾死了也值。

当下王方翼郑重抱拳道:“请太子殿下放心……”说着竟哽咽起来。

李承乾见状霍地站起身抚着王方翼的肩膀道:“方翼你留下来是为了国事也不用看谁的脸色,孤在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若是有人敢欺负你自有孤王替你出气。”

王方翼闻言感动的一塌糊涂,正要忍悲说几句表忠的话时,却听尉迟恭颇为生硬地道:“太子殿下老臣年迈恐难承此大任,还是请太子殿下留继续来统军南下为好。”

尉迟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吓唬谁呢

有本事你自己留下来!

李承乾闻言霍地转身冷冷地看着尉迟恭,咬牙切齿道:“愕国公是想让孤王违抗陛下的诏书”

“呃”尉迟恭无言以对。

李承乾不理他只是冷笑一声继续问道:“是不是有小人已经把弹劾孤王的奏疏都写好了”

“太子殿下!”

尉迟恭被气的脸色铁青瞪着眼睛煞气十足地往前迈了一步。

“大胆!”

程务挺和王方翼各自上前一步挡在李承乾面前。

哧、哧、哧……一阵兵器声响,大帐里李承乾的侍卫纷纷拔出了明晃晃的长刀,战斗一触即发。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冲动啊!”契苾何力一边祈求李承,一边上前拉住尉迟恭。

李承乾一直冷脸看着尉迟恭,尉迟恭今天若是真敢动手李承乾绝不介意下令当场杀了他。

半晌,尉迟恭想起李世民曾经对他的敲打,苦笑一声道:“是老臣无状请太子殿下治罪,但也请太子殿下明察老臣绝非小人。”

李承乾此时也知道此事似与尉迟恭无关,因此冷哼一声道:“你不是小人可却差点帮了小人,今日你我在此玉石俱焚是不是大唐就安定了”

尉迟恭一想也确实如此干脆不说话了,任由契苾何力把拉到后面。

李承乾一摆手帐里侍卫退回去,然后转身坐回宝坐这神色肃穆道:“擂鼓聚将!”

他要在自己离开之前彻度架空尉迟恭。

本来李承乾只想留几个人保证大军按照他在时行军就算了,他和王方翼话别的话大部分都是尉迟恭说的,只要尉迟恭默认了王方翼的领兵权他也不会做的太过份。

可是偏偏尉迟恭受不了站出来硬顶他,李承乾正在气头上没当场教训尉迟恭已经算是十分忍让了。

交兵权

哼!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尉迟恭吃瘪

经过李承乾与尉迟恭的针锋相对,帐里的几个大将也都看明白了,现在的李承乾绝对不能惹的。

万一被他借故杀了找谁申冤去

所以接下来的李承乾的安排十分顺利,李承乾决定命苏定方统领东宫诸卫、丘行恭和程务挺副之护卫他南下去行在。

王方翼留下代尉迟恭统领全军,王群和他的特务组织留下一部分协助王方翼。

带走李思摩同时命刘仁轨留下统领突厥剩余几部兵众,刘仁轨带来的东宫的供奉留下继续对士兵也包括突厥人做思想教育工作。

对李承乾的一切安排尉迟恭都冷眼旁观,心里不屑道:老夫也是军悍将在大唐军中多年,就凭你这点手段想凭一个胎毛还没有退净的王方翼架空老夫

尉迟恭前年就辞去官职在家养老,这次是李承乾第一次远行李世民请他出山随行保护,尉迟恭一路上不争不抢尽心尽责保护李承乾,在军中可以说与世无争地位超然。

当李世民的诏书下来命他夺李承乾的兵权时,他就陷入了两难境地,本来他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下王方翼算是代表李承乾。没想到李承得寸进尺竟然要求一切如他在时一样统领大军,这就让尉迟恭无法接受了,所以才出声提醒李承乾放手。

结果双方刀兵相向差点血溅当场,这就让尉迟恭陷入到不得不争的地步。

李承乾领军的大将安排好,又把军中所有中低级军官和他评选出的战斗英雄都集中到中军大帐前。

几百个中低级军官和几百个在战斗杀敌较多的军中悍卒加起来有近一千人,整齐划一地站在李承乾的中军大帐前。

这些军中悍卒很多都是受过重伤原本可能死去,因为他们遇上了李承乾不但创伤痊愈,李承乾还许诺他们要在北疆建立一所军官培训学校,要把这些人都培训起来。

近些日子李承乾也特别照顾这些人,因此这些人都成了李承乾的脑残粉。

当李承乾出现在大帐门口近千将士都激动地整向他行礼,李承乾扶着刘葵走上门口的土台上,的目光缓缓从众将士身上扫过看着他激动的面孔心里也颇为欣慰。

当下不在犹豫朗声道:“因陛下降旨想念孤王,孤王要带着东宫六率的将士先行去往行在,你以后就鄂国公统领。”

李承乾说到这儿下面“嗡”地一声将士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太子殿下说他要先走”

“是真的吗”

……

站的相邻的人都在相互确认这是不是真的,李承乾伸出双手示意众安静。

一些亲身受过李承乾恩惠的人,看着李承乾亲切的笑容不自觉的眼圈就红了。

待将士们安静下李承乾拉着王方翼站在他身边道:“孤王虽然先走了,但是孤王会把王方翼留下来协助鄂国公带领你们继续南下建立军功,你们要听从王方翼的命令,孤在与不在都要按照现在的规矩办事。”

“臣等谨遵太子殿下谕令。”众将士闻言齐声道。

李承乾见状点点头示意王方翼上前说话。

王方翼上前一步面色肃穆地看着众人,待下面将士们把目光都看向他时才坚定地开口道:“我等深受国恩又得太子殿下青眼,只有一心忠于大唐忠于陛下忠于太子殿下,死而后已,绝不苟且。”

王方翼刚说完下面就有人跟着大声喊道:“忠于太子殿下,死而后已……”

起初是一部分人在喊后来近千人将士都如此喊声音轰隆隆地传遍整座大。

尉迟恭见李承乾真把他当摆设了不由冷笑连连,听王方翼向李承乾表忠心说什么绝不苟且,心里暗道:等李承乾走了看你苟且不苟且

过了一会儿,王方翼抬起双手把众人的声音压下去,朗声道:“众将士听令,陛下命我等押送薛延陀的人头去往行在,并在沿途合围漠北二十万联军,现在诸位马上回去准备,明日的一早全军起程南下。”

“谨遵将令。”下面众人的心跳似乎已经调到了一个频道上,接话接的很及时。

看着近千中低级将领和军中悍卒听完王方翼的命令就要解散,尉迟恭在后面气的脸色铁青,两步跨到王方翼面前含怒喝道:“王方翼你为何善自代替老夫下令”

“命令下错了”王方翼还没有出声,旁边的李承乾已经上前一步冷冷地问道。

“哼”

尉迟恭虽然怒火中烧但也不愿与李承乾做口舌之争,怒哼一声表示不满。

李承乾却不放过他看着他义正辞严地道:“刚才是鄂国公自称年老求孤王留下王方翼统领大军,他下的将令既无差错鄂国公又何必阻拦。须知道大军是大唐的不是哪一个将军的,只要做的事情是遵从朝廷命令有利于有大唐的事情,军中所有人都必须严格执行。

鄂国公身为军中一员老将当为年轻人拾遗补缺,怎么能为了你自己耍威风而对王将军的正确命令强行刁难?”

听了李承乾的话还没有解散的将士们都不觉地点头认可,尉迟恭却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承乾,心里破口骂道:是哪王八蛋要把军权当成自己的

李承乾见对尉迟恭的威信打压的差不多了便转身进了大帐,其他人也都事要处理也就此散去。

因为李世民的旨意是接到诏书当日李承乾就必须离开军营,用过午饭苏定方就按照李承乾要求整理好东宫六率的军卒,护卫着李承乾出营南下。

尉迟恭黑着脸把李承乾送出大营,看着率领八千骑兵一路扬尘而去的李承乾一行,尉迟恭再次怒哼一声。

心里暗想,没想到这个李承乾做事竟然如此过分,老子真是瞎了眼了之前竟然觉得他还不错。

其实一路上李承乾做的很多事都很过分,只是不针对他尉迟恭罢了,很多时候他还觉得十分好。

尉迟恭腹诽着李承乾转过身来就看见王方翼,本来他也是很看好王方翼的,王方翼少年老成办事能力又强,十八岁就能把一军事务处理的妥妥当当,尉迟恭认为王方翼未来将成为大唐一柱。

可是此时再看王方翼那副一本正经执行李承乾命令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镭鼓,升帐!”尉迟恭瞪一眼王方翼,一边大声下令,一边大踏步朝中军大帐走去。

“通通通……”

三通鼓响众将齐聚中军大帐,尉迟恭黑着脸走到正中间的帅位上坐下,双手朝天一抱拳粗着声音道:“陛下圣明,加封老夫为灵州行军道大总管统军——”

“请大总管下来!”王方翼站出来神色严肃打断他道。

“砰!”

“放肆!”尉迟恭猛地一拍桌子道。

面对尉迟恭煞气十足的大喝王方翼凛然不惧,依旧面色严肃地看着坐在李承乾原来座位上的尉迟恭。

尉迟恭见状越发怒不可遏,霍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瞪视着王方翼,气喘如牛道:“来人,把这个目无官长小子拖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王方翼身份特殊尉迟恭也不敢轻易杀他,这也是李承乾留王方翼的原因。

半晌没有人动,大帐里只有尉迟恭的喘气声。

就在尉迟恭要发作时却王方翼冷冷道:“这座大帐原本是薛延陀可汗夷男的汗帐,这个座位是也就是夷男汗位,后来太子殿下入驻此帐这个座位就是太子殿下的宝座。”说到这不再说话,只用眼睛盯着尉迟恭看。

夷男是经过大唐加封的薛延陀可汗相当于大唐的亲王,他的位子实际是个王位,李承乾坐算是低就。但是无论是夷男或者李承乾坐过的地方尉迟恭直接坐上去那就是犯上。

尉迟恭闻言立即冷静下来了,往帐里诸将面上一看,见除了契苾何力满脸苦笑地看着他以外,其他忠于李承乾的将领看他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善了。

此事可大可小,以尉迟恭的身份李世民不会治他的重罪,但是尉迟恭却再也没有脸留在这里了。当下一甩袖子低头就走,自此尉迟恭再也不提镭鼓聚将,营中一切事务都交由王方翼处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薛延陀新可汗。

李承乾离开军营一路南下,他在孔兑沟所做也都通过各种渠道传了出去。

其中最让人震惊就是他下令冻死三万多薛延陀俘虏,并公开斩首了包括薛延陀真珠可汗夷男在内的所有薛延陀贵族。

李世民下令押送的薛延陀俘虏只剩下人头了,若非有数万头牛羊马匹需要慢慢行走,王方翼完全可能率领大军一直紧跟着李承乾。

对于李承乾杀降杀几万人的事情,除了在行在的李世民和唐朝的大臣震惊于李承乾胆大妄为杀心过重以外,对此事感到更为震憾则是漠北的二十万联军。

在长泽县城北百余里外一处山谷里漠北二十万联军的大营在这里延绵数里,本来因为李承乾攻破了薛延陀汗帐漠北各部纷纷独立出去只有在与大唐谈判要好处的时候才显得团结。

可是自从薛仁贵突然率军击溃同罗部以后漠北各部意识到面大唐他们需要更加团结,所以各部又都退回到这处拔灼建立营寨地方。

虽然都退回来了但是也不再受拔灼的节制,只是为了能在与大唐谈判时让大唐看见他们是一个整体。

只是前两天李承乾屠尽薛延陀汗帐的高官和数万降军的消息传来以后这里的情况就又发生了变化。

现在这处山谷里的二十万大军整体都生活在一种压抑氛围之中,哪怕是回纥首领吐迷度对于和大唐谈判也不敢抱太多信心了,他们感到了末日的降临。

这一日同罗部首领同罗质尔和仆骨部首领仆骨那什受邀来到回纥部首领吐迷度的大帐里。

吐迷度亲自把二人迎进大帐里并亲自拿出三只银瓯煮起奶茶,然后三个人坐在羊毡上沉默地捧着银瓯。

仆骨那什是个急性子举起银瓯一扬脖把瓯里的奶茶喝尽,便大声道:“吐迷度邀我等前来有什么说的你就快说罢,唉!我都快愁死了。”

吐迷度闻言脸上露出苦笑,回纥一族在漠北诸部中实力最强,对薛延陀也最没有忠心可言,一直与大唐勾勾搭搭,除了从大唐得些好处以外,最希望能借大唐之力灭掉薛延陀他好在漠北建立汗帐。

所以当日他听说李承乾病重才阻止拔灼攻打长泽县城,实在是怕李承乾死在长泽城李世民迁怒于他。

可是自从李承乾攻破薛延陀汗帐双方开始谈判,他就明显感到大唐不想让他顺利在漠北建立汗帐,有意让他以回纥一部之力去统一漠北。

现在更是听说李承乾在孔兑沟直接把整个薛延陀汗帐屠尽了,让他再也不敢对大唐报有希望。

“呵呵,今天请二位前来当然有要事相商。”吐迷度双手抱着银瓯慢慢悠悠地道。

“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仆骨那什再次崔促道。

同罗质尔也急切地看着吐迷度,因为他知道回纥跟大唐的关系好,同罗部刚被薛仁贵揍一顿,他现是真不想跟大唐打仗所以希望能通过吐迷度和大唐搭上线。

“汉人常说国不可一日无主,现在真珠可汗和他的大儿子都已经被李承乾杀了,我们必须马上立拔灼为新可汗,以后让新可汗带领我等与大唐一战。”吐迷度慢悠悠说出了他的想法,他说的很轻松似乎这是他一直认定的事情一般。

但是听在同罗质尔和仆骨那什两人耳中简直不可思议,两个人眼睛瞪圆了看着吐迷度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可是吐迷度脸色始终不变。

仆骨那什不能理解吐迷度的想法,说实话他们三个人都有取夷男而代之的想法,只是仆骨部和同罗部没有回纥部的实力罢了。

仆骨那什和同罗质尔看着最有可能取代薛延陀在漠北建立汗帐的回纥部吐迷度居然提议立拔灼为可汗,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看着吐迷度等他的下文。

“看大唐的样子若不立拔灼为可汗,我漠北诸部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立可汗了。”吐迷迷度很快给出了他的说法。

同罗质尔闻言默默地点头,算是认可吐迷度的说法。

两天后在漠北三大部落联手策划下漠北诸部意见达成一致,拥立真珠可汗嫡子拔灼继任为薛延陀多弥可汗。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薛延陀在立了新可汗后,向正在交战的大唐送了一份国书知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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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在,李世民的居所。

进入农历二月后天气渐渐转暖,虽然早晚依然寒冷但是在室内人已经可以脱去厚重的皮裘,使人感到身体轻松。

可是此时大殿里的李世民和大唐的文武大臣们虽然也已经脱下裘衣却没有感到任何的轻松,反而是十分的烦燥。

这一切皆是因为李承乾那一道关于在孔兑沟召开庆功大会的奏疏,这份奏疏算是正式把他砍薛延陀真珠可汗夷男的脑袋的事在朝堂上公开了。

大臣们各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低眉顺眼的,听着李世民呼呼的喘气的声,无不在心里叹息暗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谁能想到李世民一代雄主却被自己弄的儿子毫无办法,李承乾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大唐帝国合格的继承人,唯独缺少对李世民这个君父该有的敬畏。

抓了夷男本来是立了大功,可是不经请示公开把夷男砍首就是越权。

一般人敢于越权都是因为势力够大可以无视他的上官,李承乾是皇太子他只要一越权受伤害的一定皇帝,所以李承乾只越权就是犯上。

公开犯上是死罪,可是犯罪的人是李承乾就麻烦了,大臣们鉴于上次萧禹的下场再也无人敢于多嘴,让李世民一个为此头痛去吧。

李世民自己呢

李世民此时双眼通红气喘如牛,死死盯着大厅门口好像是在等待李承乾出现他,好狠揍李承乾一顿出气。

至于后面的问题,交给李承乾自己给自己脱罪就是了。

可是现在李承乾远在千里之外,李世民做为皇帝面对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他不能不做些什么,如果整个朝堂都对李承乾越权的行礼默不作声,那他的帝王威严岂不是荡然无存了

只是李世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轻了没有作用,重了又怕引起大臣们误会,到时候大臣们以为他要废太子对李承乾群而攻之,恐怕朝堂就要大乱了。

所以大臣们不说话他也不主动问他们,也是担心给这些人引来李承乾打击。

李世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李承乾竟然毫无办法了。

唉!苦啊!

正当大唐君臣因为李承乾的事为难时,有内侍在外禀报道:“启奏陛下兵部主秦升泰有急事禀奏。”

李世民闻言面若严霜不置不一词,下面的杨弘礼却是一惊秦升泰是他是使用的人素来稳重,现在突然前来面君定然是遇到了军国大事不能等侍。

见李世民不吭声不由脸现焦急之色,抬头看看李世民刚想奏请出厅去查看。

却见李世民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道:“去。”

杨弘礼闻言急忙起身匆匆而去,不一时又走回大厅手里还托着一份文书。

李世民和群臣的目光都被他手上的文书吸引了过去。

杨弘礼见众人看来急忙回禀道:“启奏陛下薛延陀立了新可汗送来了国书。”

“哼”

李世民闻言怒哼一声道:“天下还有薛延陀吗”

杨弘礼还没有答话,李世民就一挥袖子伸出胳膊道:“拿来给朕看看。”

内侍慌忙上前拿接了薛延陀的国书转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匆匆一览,猛地甩在面前的桌案上两眼露出冷冽的神色怒喝道:“真是岂有此理!”

其他大臣不知道所谓薛延陀的国书写了什么,都是不明所以看着杨弘礼。

李世民见状便甩甩手焦燥地道:“杨卿跟他们说说。”

杨弘礼闻言忙向李世民行一礼,然后对众人道:“回纥诸部立夷男之子拔灼为薛延陀新可汗。”

这一句说出大厅里的聪明人就都明白了,这是漠诸部联合起来给大唐施压。



第二百七十三章 李承乾被围

漠北的挑战之举让大唐的武将看到了杀敌建功的机会。

之前因为李承乾擒获整个薛延陀汗帐的高官和最忠诚的汗帐兵,薛延陀算是灭亡了,所以李世民和文官都主张和谈,李世绩带来的十多万唐军只能做为各谈的威慑力量备用。

可是谁也没想到李承乾居然公开把所有薛延陀高官杀了,这就使得漠北诸部不敢再轻易相信大唐,毕竟之前突厥吉利可汗可是多次带兵南下劫掠大唐被抓后也只是被供养在长安。

所以漠北诸部必须团结起来让大唐不敢轻视才能得到想要的。

在这咱情况大唐不打一仗,想跟漠北诸部和谈成功要付出代价绝不李世民愿意承受的。

只是武将还没有开口却让房玄龄抢先开口了。

“陛下,漠北诸部立大势已去的夷男之子拔灼为可汗,恐怕是对太子殿下杀降的恐惧所致。”房玄龄只是坐在席位分析了原因,却不提怎么处理。

侯君集则是闻言直接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朝上一拱手道:“梁国公此言差矣,大漠南北的规则是胜者为王,我大唐既然攻破薛延陀汗帐夷男等人的生死自然在我大唐的一念之间。

自薛延陀汗帐被破之日漠北诸部就该主动前来行在请降,以后前程任由陛下决断。

可是这些人狼子野心,一个个都想借大唐之力统一漠北成为第二个薛延陀,现在眼看大唐要一统大漠南北,他们还推出一个拔灼来与大唐对抗简直是岂有此理。

臣请带兵亲上前线为大唐为陛下诛杀漠北诸夷。”

候君集一通慷慨陈词然后一躬到底向李世民请战。

李世民坐在宝座上面无表情可是心里有数,房玄龄和候君集说的都有道理,他本人更喜欢候君集的霸道只是现在不想重用候君集,所以仍然不表态。

李世绩闻言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躬身道:“启奏陛下,既然漠北诸部立了拔灼为可汗此战已不可避免,臣有添为朔州道行军总管理应在前线,臣请立即出发去往朔州道大营统率诸军应对漠北诸部。”

李世绩被召回来就是商量是否依照李承乾的奏疏对漠北诸部赶尽杀绝,现在因为漠北诸部拥立了拔灼为可汗这一战已经无可避免。

李世绩自然急着去前线主持大局,不然真要被候君集代替了。

李世民看着请战的两员大将道:“君集且先平身。”候君集闻言知道李世民依然不打算用他,心里愠怒起身走回座席。

李世民看着候君集不悦心里暗叹却不理会,仍对着李世绩点点头道:“那就辛苦世绩,先去军营稳住局面。”

“臣遵旨!”李世绩再行一礼直接退出大厅,要来快马立即动身前往朔州道行军大总管军营去了。

看着李世绩退出去,李世民知道今天已经不再适合商议如何处理李承乾了,但是想到群臣刚才的态度仍然余怒未消,一扬胳膊大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群臣心里苦笑,有些人甚至盼着李承乾快些回来让李世民打一顿出出气……

这里群臣因为李承乾而受李世民的气,而李承乾却在路上策马狂奔开心非常。

李承乾这一次带八千骑兵一人双骑,每一行动都是万马奔腾气势磅礴,让李承乾实实在在过了一把策奔腾的瘾。

他身边的诸将知道,李承乾被夺兵权心里不爽,所以在行军多顺从其意,有八千骑兵保护李承乾安全无虞。

这一日,李承乾骑着战马奔跑了一上午觉得双腿乏力,抬头看天见太阳已经快到当中就把马速降下来,走到一处松林边上看地形是适合歇息的地方,李承乾下令大军在此歇息。

下了战马苏定方去查看大军下马休息的情况,许敬宗也去询问这一上午可有外来的文书需要处理,李承乾累的浑身乏力扶着刘葵走到一棵松树下靠着树坐在软软的松针上,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这时候程务挺从后军跑过来询问道:“太子殿下今天中午在此处休息多久”

“嗯”

李承乾不明白这几天每日中午休息都是一个时辰,怎么今天突然来问

不由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程务挺。

程务挺看见李承乾疑惑,连忙解释道:“太子殿下这几日连续行军将士们和战马都有些疲惫,臣想是不是今天就在此扎营”

李承乾闻言想站起来看看,刘葵去给他准备东西不在身边,猛地一起身两腿发软差点没有摔倒,身边的护卫和程务挺慌忙上前扶住。

李承乾背靠大树满脸苦笑道:“连续几天骑马确实很累,你去问一声苏将军,如果这里适合安营就这里安营吧。”

“得令!”程务挺闻言兴奋地道。

此时刘葵拿来虎皮垫子,给李承乾铺好,程务挺扶着李承乾坐下才高兴地离开。

李承乾看着程务挺离开的背影笑着道:“到底年龄还小,才几天急行军就受不得了。”

程务挺找到松林旁的一处高坡上看见苏定方正在查看地形,便走过去道:“太子殿下同意今天不赶路了。”

苏定方闻言点点头道:“太子殿下这些年骑马的时候少,一连几天赶路明显乏力却不提出安营歇息,也真是难为他了。”

程务挺闻言点点头道:“就是,刚才站起来——”说到这看见苏定方脸色沉了下来急忙住口。

“这处高坡是这附近最适合安营的地方,你就在这里带人安营吧。”苏定方说罢就走下高坡往李承乾歇息处走。

苏定方刚刚走近李承乾歇息处就见走在前面探路的丘行恭回来了,知道前头有事忙大步走过去。

“太子殿下现在怎么办”丘行恭正在向李承乾请示什么,语气颇为急切。

李承乾已经看见苏定方走来,便淡淡地道:“丘卿先跟苏将军说说。”

丘行恭现在入朝是右武候将军,出征是夏州道行军总管爵位是天水郡公,无论官爵都比苏定方要高,平时虽然李承乾重用苏定方但是丘行恭却不怎么给苏定方面子。

此时闻言回头看见苏定方走来便急忙道:“苏将军大事不好了,我们被薛延陀数万大军包围了。”

这个老将已经全无主意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勇往直前苏定方

“是冲着我们来的吗”苏定方一听见周围有数万薛延陀大军也被吓了一跳。

“原本不知道,可是现在我们既然能发现他们,他们自然也能发现了我们,现在离我们最近的是正南方有一万骑兵两万步卒已经到十里之外了,东西两方各有两万步卒皆在我军北部,现在三方人马已经有合围之势。”丘行恭没有意识到苏定方这一句是废,一股脑把他打探的到军情全说出来了。

李承乾听着想着一个大三角形自己被敌军包围其中心里就不舒服,不过……

李承乾抬头看见苏定方和丘行恭脸色凝重,便淡然开口地道:“发现就发现了,我们都是一人双骑的骑兵,就算打不过也能从北方逃走。”

才说罢一阵风吹来吹落一阵脱落的阵松针,洒的李承乾满头满脸都是,刘葵连忙给李承乾收拾,而李承乾两眼紧紧地盯着苏定方和丘行恭。

苏定方和丘行恭两人闻言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明白李承乾虽然战略上有独到之处,但是具体战术上却还差的远。

所谓骑兵无敌是都满清造的谣言,其实在唐时步卒列阵往往能阻杀骑兵冲阵。贞观十五年李世绩率领的骑兵在与薛延陀步卒对战失利后,率军下马列阵才击溃薛延陀步卒,然后由薛万彻率骑兵追击大获全胜的。

薛延陀在兴起过程过中与东西突厥的骑兵对战无不以步卒为胜,薛延陀的步卒在战术上是列阵放箭,以密集的箭雨击溃对方正在冲击的骑兵。

上次李承乾带兵攻击薛延陀汗帐时是先以火药震慑住对方才顺利攻下对方大营的,而且当时大唐加上李思摩部比薛延陀多出两万多人,借助天时地利人和方能得此大胜。

现在以八千骑兵对战薛延陀数万步卒,就算能冲出他们的步兵阵列,也未必能甩掉他们的骑兵追击。

何况李承乾在军中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所以苏定方和丘行恭都不敢选择突围战。

李承乾见他的话一出口苏定方和丘行恭全都沉默下来,便明白此事可能没有那么容易,便扶着刘葵缓缓站起来看着苏定方认真地道:“此战交给苏将军全权负责。”

苏定方脸上露出感动的神色,郑重地向李承乾行了一礼道:“臣遵旨!”

苏定方说罢直起身子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在他身上升起,回头对身边亲卫道:“去把人都召集到这里来。”

站在旁边的丘行恭见苏定方一举一动都大将风度,不觉点点头对李承乾道:“回来的路上臣已经派出探子向四方打探,稍后也该回来了。”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然后回头对看着刘葵道:“去告诉所有探子全力帮助苏将军打赢这一仗。”

“奴婢遵旨!”刘葵闻言躬身退下。

丘行恭明白李承乾的意思看着苏定方道:“苏将全权负责此战若有用得着丘某的地方尽管吩咐。”

苏定方闻言忙道:“丘将军客气了。”

不一时,程务挺李思摩和十余个东宫六率的军将都来到李承乾休息松树下。

苏定方简单地把当前情况向众人说了一遍,李承乾也再次在众人面前任命苏定方为此战总指挥。

众将知道事态紧急都打起精神来听候苏定方安排。

苏定方眯起双眼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然后才郑重地道:“现在我军离长泽县还有七日路程,后面的大军要赶来最快也要三日以上。所以我们只有两条路突围或者就地固守,突围我们只八千骑兵一定会折损严重,还要被对方在身后追赶,而且向南前方肯定还有敌军,若是向北突围敌军至少有一万的骑兵下落不明,我怀疑这些骑兵肯已经赶赴我们身后的葫芦谷了。

而且即便我们冲出葫芦谷,灵州城兵力不足,尉迟将军那里加突厥诸部也才四万多人,要固守灵州城也十分艰难。

所以我本将决定在此安营固守等待来援,以我们手里的火药应该能够守到七天以上,而且三天后尉迟将军率兵南下必然再牵制一部分薛延陀的兵力。”

苏定方这么安排他说的突围折损严重以外,以外更重要的则是李承乾的安全不容有失。如果在突围过程中李承乾受伤或战死,那就不是这八千人的死活了那整个大唐再次走十字路口。

众将也隐约明白一些,因此听苏定方如此安排皆点头表示同意。

苏定方见众人同意他的方略,便看向丘行恭道:“我本来是命程小将安营扎寨现在看来只能有劳丘将军了。”

丘行恭闻言点点头道:“现在的情况自然由我督促安营。”说着就往苏定方先择的山坡上走去。

李承乾见方略已经定方下来,便对刘葵道:“把火药都交给程务挺。”

“遵旨!”刘葵应一声便去安排。

苏定方看着程务挺走他身边拍他的肩膀道:“待营寨修好你护着太子殿下退入寨中,务必保护太子殿下安全。”

以前用火药优先是薛仁贵然后是王方翼再是王群程务挺很少接触火药,今天李承乾要把他们带的所有火药都交给程务挺那就是定下了程务挺把守营寨。

“遵令。”程务挺受此重任脸没有一丝激动,只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毅。

苏定方安排了程务挺又接着安排其他人,最后苏定方把所有任务都安排下去,走到李承乾面前双手抱拳向李承乾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既然南方的敌军已经来到十里外,发现我军在此安营扎寨必然派兵前来袭扰。为了此处不受敌军袭扰,臣要带领一千骑兵去往外围巡查,若是遇上敌人前锋自当直接破之。”

李承乾知道苏定方说的有道理,便点点道:“将军一切小心,我此时正当难中身边不能没有将军。”

苏定方闻言心里微微一颤,李承乾历来把他当成帅才使用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很看好李承乾的治国才能愿意为李承乾所用,所以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不想让李承乾受到一点伤害。

苏定方稳了稳心神,再次向李承乾行了一礼道:“臣记下了。”

李承乾忙扶起苏定方道:“此一去兵危战险让将士们吃饭再出发。”

“谢太子殿下!”苏定方说罢便去安排。

苏定方离开不久有探子陆续回来,回禀各个方向敌军的进军的情况。

根据探子的探得的消息似乎是薛延陀大军分三路北进,突然发现了他们这一支大唐骑兵欲要先把他们解决了。

除中路大军离他们只有十里其他两路大军都还在二十里以外,只是正如苏定方所料探子在正北方向发现了薛延陀大批骑兵的踪迹,应该是去占领他们身后的要道葫芦谷。

李承乾听了立即命人把这些消息给苏定方送去,然后便命刘葵用飞鸽传书向各方求救。

苏定方带着一千骑兵,离开李承乾安营的地方便直接向南行去,因为只有南方的敌人有骑兵能对他们发动突袭。

果然没走多远就听见远处有隆隆的马蹄声数里外一条黑线朝这边快速移动,光听声音就知道南方来的骑兵至少在五千以上。苏定方和他身后的一千骑兵见此都立住战马,腰杆挺直坐在马上静等敌人靠近。

此太阳已经西斜,面前是一片广袤平坦的草原,眼下已经快农历三月份了在俯伏的灰色枯草下也有一些嫩绿的小草冒出来。

苏定方看着这一切稍后这里就是他的战场。

马蹄声越来越响,黑线已经变成一条黑带,向他们奔腾而来。

苏定方依然稳稳地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地提起长枪,一只手死死地握住枪杆,一只手紧紧攥着缰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敌军越来越来近,苏定方已经可以看见敌军后方的滚滚烟尘,在隆隆的马蹄声中他都能听听见身后的骑兵粗重呼吸声。

很快敌军到了五百步左右,苏定方已经能看清远处的敌军跨下战马的颜色,如此近距离的面对千军万马冲阵,感受到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

“冲!”

一声大吼,苏定方猛甩枪杆抽中战马庇股,第一个迎着大山的一样的压力冲了上去。

苏定方没有对将士们做战前动员,只是一声大吼然后跃马前冲,他身后一千大唐将士便如汹涌的大河一样向着前面的高山奔腾而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沙场扬威苏定方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七十五章沙场扬威苏定方从高空看去北国初春草原上一片灰枯,两簇骑兵在大地上飞掠而过,惊起草丛里的山雀野兔四下窜飞。

骑兵军阵后头腾起滚滚烟尘遮天蔽日,犹如翻天巨浪汹涌推动着前的骑兵轰隆隆向前冲。

薛延陀这支骑兵将领是回纥的阿跌部落的阿跌达一,他和他带部族兵身上都裹着各色皮甲,披头散发,骑在颠簸的的战马,身子一起一伏地向着苏定方带领的一千唐军包抄而来。

阿跌达一早就发现了苏定方这一千骑兵,他仗着人数众多想要施展了包抄战术彻底吃掉这支唐军。

“哈哈哈,唐军将领一定是被我们吓傻了,都不敢动了……”

阿跌达一身边传来儿子阿跌斯猖狂的叫喊声,透过风声和马蹄声阿跌斯的声音听起来嗡嗡作响十分难听。

阿跌达一心里疑惑他不相信对面稳如山岳的唐军是被他吓傻了,可是为什么唐军不动呢

随着战马不断的加速两军相距越来越近,阿跌达一已经能够看清楚对面的唐军盔甲耀目队型整齐,绝不惊慌失措的部队。

更多的薛延陀骑兵发现在了这支唐的军奇怪之处,不迎敌也不逃跑这是要闹哪样

都忍不住出声问阿跌达一,阿跌达一看着对面的唐军身上的灿若烂银一般的盔甲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咬着牙道:“不管唐军有什么诡计,今天让他们一个都回不去。”

说罢狠挥马鞭,举着弯刀,像个架膀子秃鹰一样向前冲去。

“杀——”

“杀!”

“杀!”

后面的薛延陀将士也都跟着阿跌达一吼叫着向前冲。

与一心立功的阿跌达一不一样,由于敌强我弱苏定方从一开始定的目标就是击溃对方,所以他率军立马静待让战马得到休息。只待敌军来到最合适的进攻的位置,才挺枪跃马一往无前地朝敌人冲过去。

距离五百步在敌军一直高速前冲的情况下唐军开始起步,苏定方计算着唐军跑出两百步把战马的速度提升到最快时正是两军相撞的时候。

向前冲杀的苏定方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十多岁人,只见他头上鲜红的盔缨随着战马的起伏,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尤如指针一样。

大红的披风虽然在腰间扎起来下半截依然被疾驰的战马带动高高地拉在身后飘荡着,成为他身后唐军的一面旗帜。

苏定方骑在奔腾颠簸的战马上心里却十分冷静,眼看着离敌军越来越近,每一分每一步他都算的清清楚楚。

苏定方已经看清楚了对方的军阵,心里冷冷一笑暗道:这群蠢货竟然想要把我等包围,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厉害。

苏定方想到这里兴奋地猛抽跨下战马,战马吃痛“嘶律律——”一声长鸣,猛地向前一跃窜出一丈多远。

“哈哈哈……”

马上的苏定方的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不但盔缨披风在风中飞扬,就连他的胡子眉毛也跟都飞动起来,眼看着就要与敌军撞上双腿用力夹紧马腹,缰绳往马鞍上一挂,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后面的将士见此也都跟着猛打战马,一时间众将士耳边风吼、马嘶和豪迈的大笑声混成一曲雄壮的交响乐传遍这片草原。

薛延陀为了包围唐军把他的军阵铺开形成一大大的弯月形,而唐因为人少所以一直是以锋矢阵向前冲锋,而年过五十的苏定方就是这个矢锋阵锋尖。

双方距离只有不到二十步,苏定方的战马速度已经完全提升起来,双手握住长枪眼神死死地盯着敌军主将阿跌达一,准备稍后第一个就给他一枪。

与此同时阿跌达一也看见了神采飞扬的苏定方,看着面对即将被大军包围还能如此沉着冷静勇往直前唐将,阿跌达一心里不由冒出一个想法,唐军还有什么依仗……

阿跌达一还没有想清楚两军就撞在了一起,只见苏定方早有准备在两军相撞之前,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吃痛向上猛地一跃就把苏定方带到了半空中。

苏定方凌空俯视正看见阿跌达一惊恐地仰望着他,眼中冷光一闪手里长枪猛地向下一捅,若从天而降的一道闪电一般直刺进阿跌达一的咽喉,刺断的他的颈椎,刺穿他的脖子。

阿跌达一抬到一半的长刀“啪”地一声就砸在他坐下战马的脖子上,战马吃痛又失去控制拼命往前逃窜。

苏定方的战马也在此时落地,苏定方的人和枪都跟着向前冲半个马身,阿跌达一在两匹战相互作用下人头和身体彻底分开,头颅被苏定方的枪尖一挑就像个球一样旋转着飞上了高空。

说时迟那时快,苏定方杀阿跌达一只是一个错身的工夫,两军将士还没有接触就见敌军主将的人头已经高飞上天。

“啊——”

阿跌斯见被他视天一样的父亲,与唐军将领只是一个照面就身首分离,心里又惊又怒又痛又怕才发出这一声意味不明的叫声。

阿跌斯大叫一声就要去给阿跌达一收尸,只是刚调转马头就被迎面攻上来的一个唐军用长刀给斩杀了。

此时苏定方已经冲薛延陀的军阵,一人一马一杆长枪与扑面而来的所有敌人对杀。

战马腾挪长枪翻转在这重重敌军的阵中翩翩起舞,游龙一样从从容容地把所有进攻挡住,给后来的将士们争取时间。

后面唐军见此都拼了命冲进薛延陀军阵分担苏定方的压力。

随着越来越多的唐军冲进来苏定方对面的敌军越来越少,手里的长枪显出凶狠凌厉的一面。

苏定方眼里凶光越来越盛,长枪直捅横挑招招袭击敌人要害,往往一枪过去敌人身上就喷出一蓬血花落马而亡。

如此双方战有一刻钟,苏定方一枪把他面前最后一个敌军挑落马下,抖动着染着鲜血的花白胡子哈哈大笑。

待身后的将士跟出来几个,就又挑一个突破口从薛延陀军阵背后往回攻杀。

因为阿跌达父子一开始就被唐军斩杀,这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没有主帅指挥,虽然被各个将领约束着没有立即溃败,但也只能按原来设计的包抄军阵与唐军对阵。

虽然薛延陀军是唐军的五倍,但是遇上苏定方这样的悍勇无匹的沙场猛将,薛延陀的军阵就显得有些薄弱了。

在苏定方第四次冲破薛延陀军阵时,薛延陀的骑兵再也坚持不住,看着浑身浴血的苏定方咧着大嘴挺着长枪再次杀过来时,就一轰而散拼命打马往回逃。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李承乾的御兵之术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七十六章李承乾的御兵之术看见薛延陀军阵溃苏定方暗暗松一口气,骑在马上仰天长笑道:“壮哉大唐儿郎!”

“壮哉大唐儿郎!”

“壮哉大唐儿郎!”

……

战场上重复着唐军激动的声音。

苏定方做几个深呼吸看着渐渐逃离战场的薛延陀骑兵脸色一沉,挥起长枪指着薛延陀逃离的方向,意气风发地向已经停下战斗的唐军问道:“大唐儿郎可还有力气随老夫冲杀一阵。”

一个个血痕累累的唐军闻言立即回道:“杀!杀!杀!”

苏定方听着这直冲霄汉的大喊先是大叫一声“好!”然后下令道:“留下五十人打扫战场,收拢伤兵和尸体、战马自行回营。”

“哈哈哈……走!”

苏定方在大笑中轻抽一下战马,战马似也知道主人心意“嘶律律”一声长鸣奋力扬蹄猛冲了出去,带着苏定方再一次冲向薛延陀的军队。

后面的唐军见状一个个如同出柙的猛虎嗷嗷叫着再次杀向薛延陀骑兵。

他们有的人在刚才的战斗受了伤,有的与敌人对战累的筋疲力尽,也有的看着身边的同伴战死悲愤满怀。

但是当他们听见苏定方出战的召唤,没有任何犹豫就气势如虹地冲了出去。

苏定方率领着这不足一千人的唐军一路尾随着溃逃的薛延陀骑兵直杀到薛延陀中路军的大营前。

大唐的战马本就不输于薛延陀的战马,马具更比薛延陀强的多,所以一路追杀很轻松就把薛延陀逃卒斩杀大半,比刚才冲杀时斩杀的还要多。

到了薛延陀营前薛延陀骑兵被接应进营的只有不足一千五百人,这一场以五围一的战斗以薛延陀惨败告终。

苏定方带着手下悍卒在距离薛延陀大军两三里处停下,与出营接应的步兵军阵遥遥对峙。

苏定方看着薛延陀步卒已列好阵列拿出自制弓箭等待着猎物上门,苏定方知道面对几万薛延陀步卒,别说是他身后几百骑兵,就是把李承乾身边的八千骑兵都拉来也不保证能冲破薛延陀军阵,况且即便不计牺牲的冲出薛延陀步卒阵列还将被薛延陀余下的骑兵追杀。

所以苏定方只能带着七八百浑身浴血的唐军在几万敌军面前耀武扬威似的转一圈就扬长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遇上了前来接应李思摩,原来打扫战场的将士已经带着战马和伤员回到大营了。

苏定方带着人回到他们离开的地方,就看见左的山坡上立起了一座坚固的营寨。

苏定方一路往营里走一路注意观察,发现这座由老将丘行恭亲自立下的营寨确实是坚固稳妥易守难攻。

苏定方放下心来率队绕过山角来到营寨正门,李承乾已经率领寨中诸将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苏定方见连忙下马跑到李承乾面前单膝跪下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苏定方身后将士们见状也都跳下战马,“哗啦”一声响部单膝跪地参见李承乾。

李承乾急忙上前走几步双手把苏定方扶起来,看着满脸鲜血的苏定方微笑道:“辛苦将军了!”说着就用袖子去擦苏定方衣甲上的血迹。

苏定方见状慌忙退后一步再次抱拳作揖道:“不敢劳动殿下。”

李承乾见此只得作罢转头满是感慨地看着面前后面七八百浑身浴血的东宫六率的将士,这些人都是李承乾最早训练对他最忠心的将士,李承乾从来都是把他们当成嫡系来培养,此时看着他浴血奋战归来感到十分欣慰。

李承乾抑制信激动的心情大声喊道:“众将士平身。”

哗啦啦,一阵甲叶声响一众将士都起身扶着身边的战马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向前走几步看着众将士一个个浑身是血形容凄惨但是却神情坚毅,不由也受他们感染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大喊道:“将士们辛苦了!”

“保家卫国,平定天下!”站在李承乾面前的将齐声在喊道。

李承乾听着将士的喊声激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连忙仰头看天,过了一会忍住眼泪十分欣慰地道:“好好,孤王命人已经为你们准备了酒肉,走进营去好好吃一顿。”

说着一挥手,转身拉住苏定方的手一起往营寨里走去。

营寨的酒很简单,肉干不少但是酒每人只有一杯,可是因为李承乾不停在宴席上鼓励众将士,跟众将士讲古谈今,最后还高歌一曲军歌,把现在氛围调到了最佳,宴众将不但不抱怨反而增加了对李承乾的忠诚度。

接下来的几天基本就是李思摩、丘行恭、苏定方带领骑兵轮流出营与敌军野战程务挺则带人紧守着营寨。

李承乾放下所有事务专门做一些收拢人心鼓励士气的事情。

使得将士们对他忠诚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高度,这让苏定方等人都感到十分钦佩,深感苍天生人必予其才能。

根据历史经验李承乾这样一个不能上战场的君主一般都要靠十分忠诚的大将领兵,否则就要玩平衡之术让大臣互相牵制然才后才能皇权永固。

但是李承乾却能直接得到普通士卒之心,使他们这些大将只能带着死忠于李承乾士兵替李承乾打仗,稍有二心只要李承乾一句话一封诏书即可拿下。

意识到这一点几位将军,每次看见衣着简朴的李承乾一瘸一拐在营中或是给将士们讲古或是带领将士们唱歌或是安慰伤员的时候,都会发自心底里的敬畏他。

几天过去了,李承乾被包围在小山坡上战况惨烈,而他放出去的飞鸽传书也在各地引起了轰动。

王方翼所在的大营里,王方翼拿着一份从灵州城传来飞鸽传书,吓的脸色惨白连忙命人去请尉迟恭、契苾何力还刘仁轨等人。

王方翼为了不给尉迟恭夺权的机会,每次安营扎寨都不再设立中军帐,所有事情都在他在他的军帐里处理。

不一时,刘仁轨和契苾何力来到离他最近的尉迟恭却没有来,王方翼知道尉迟恭是有意的,因为他派人去请人时并没有说有什么事,所以尉迟恭不放在心上。

当下先把灵州都督府派人转来的飞鸽传书给契苾何力和刘仁轨看,二人看了也是大惊失色,契苾何力因为被李世民任命为灵州道行军副总管,虽然李承乾没有放权给他,但是出了这样的事的他觉得必须第一时间让尉迟恭知道,毕竟是尉迟恭行军大总管。

当下对王方翼说一声便起身亲自去请尉迟恭。

刘仁轨也是李承乾一手提拔起来的,听说李承乾被围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怎么救出李承乾。

只是他这边还没有想出万之计,就见尉迟恭风风火火跑进大帐,看见王方翼毫不客气地道:“把书信拿来。”

王方翼此时自然也不敢与他计较,忙把传书递给尉迟恭。

尉迟恭瞪了王方翼一眼劈手接过书信,打开细看见确是李承乾的求救信。

尉迟恭看完猛地把书信往桌上一甩,指着王方翼瞪着一双牛眼大声怒斥道:“混帐东西,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击鼓聚将带人前去救援”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刘仁轨的计谋

王方翼被尉迟恭这么一吼,稍犹豫一下,就要下令擂鼓聚将。

只是他刚站起来就见一直不吭声的刘仁轨站起来,斩钉截铁地道:“慢着!”

一句话帐里的其他三人都看向刘仁轨。

刘仁轨在这里资历最浅官职最小,在李承乾被围尉迟恭发火王方翼一时都没有主意的时候,他站出来自然吸引尉迟恭所有的怒火。

“哼,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一个道理来,别怪老夫的刀狠。”尉迟恭眼里杀机闪现。

王方翼是皇亲国戚而且这一路他也看出王方翼的能力,李承乾有意培养王方翼虽然抢了他的兵权也能接受。

可是刘仁轨在尉迟恭眼里就是一幸进的小人,以一个县尉之身没有什么功劳就被李承乾提拔为给事中,现在更是统领突厥各部部族兵比他的实权还大

刘仁轨闻言看也不看尉迟恭,只看着王方翼道:“王将军,太子殿下走时带的全是骑兵,所以一路之上并没有打出大唐皇太子的旗号。

薛延陀突然派九万大军分三路北上必然是来对付太子殿下的,可是他们不一定知道主就在那八千骑兵里,那他们的北上的目标必然还是冲我们这里来的。”

刘仁轨说这里停下来目光烔烔地看着王方翼尉迟恭想杀他立威他才不怕。

现在不过是王方翼初听李承乾被困的消息没了主意,想请众人一起拿个主意,如果他和王方翼想不出救李承乾的办法,为了救出李承乾一切只能听从尉迟恭的。

可是他若有办法救出李承乾,尉迟恭也得老实点,否则误了救李承乾那可是大罪。

王方翼听了刘仁轨的话略一思索便也抓住了其中关键,忙大声对外吩咐道:“快在营中打起太子殿下的旗号。”

听到外面回应,帐中几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王方翼转头看向刘仁轨道:“刘给事虽然薛延陀不知太子殿下身在何处,但是太子殿下被困还是不宜过久。”

“就是,太子殿下身边只有八千骑兵现在被薛延陀九万大军包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老夫非得要了你的脑袋不可。”尉迟恭闻言再次暴躁起来。

现在尉迟恭心里真是悔恨交加,心想去年李世民请他出山保护李承乾他就不该答应,既然出来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突然接了李世民一道旨意就想要夺李承乾的兵权呢

当时称自己有病不能掌兵该多好!现在好了自己得罪了李承乾,兵权还被李承乾的心腹掌握着,还让李承乾本人还出事了。

要是李承乾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只能拔刀抹脖子了。

当然尉迟恭也对李世民深感不满,谁都防着这回好了,若是李承乾真死在薛延陀手里你就算是报了仇,人家也会说是你借刀杀人,而且自己还是帮凶……

刘仁轨不知道尉迟恭心里存了死志,听他反复要杀自己心里十分腻歪。

刘仁轨也不是什么善茬,当下冷冷地回一句道:“本官这里想办法救太子殿下,老国公却反复要杀本官到底是何意思,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尉迟恭心里正为此担心,闻言当即气的老脸通红胡子高翘,怒目圆睁指着刘仁轨说不出话,就要上前动手。

刘仁轨也针锋相对地冷眼看着尉迟恭,大有与尉迟恭过过招的架势。

“此时,应该先想办法解救太子殿下吧!”王方翼看着尉迟恭冷冷地道。

本来李世民突然夺了李承乾兵权王方翼他们就有些疑心尉迟恭,刚才一经刘仁轨提醒立即意识到尉迟恭的危险,甚至这些事情会不会是李世民预先安排的……

尉迟恭见连王方翼也开始怀疑自己,闷哼一声,差一点没有吐出血来,连受冤枉排挤直把他这几年修练出来的一点好性子全给磨没了。

但是他还保持万分之一的理智没有当场跟刘仁轨打起来,推开契苾何力转身就走出王方翼的军帐。

王方翼看着尉迟恭愤然离开眼神微冷,又转过头来看向刘仁轨道:“刘给事咱们还是先说说怎么营救太子殿下。”

刘仁轨也知道得罪尉迟恭不算什么,但要是救不出李承乾恐怕他性命也难保。

当下忙对王方翼和契苾何力道:“现在这里既然打出了太子殿下的旗号,前方大军有难就要派兵驰援。”

“对,一定要驰援。”王方翼连忙道。

“但是不能派太多人去,因为这里是太子殿下的行营,所以还要做出以这里为重的样子。”刘仁轨接着道。

王方翼闻言霍然起身看着刘仁轨大急道:“派的人少了,如何救出太子殿下”

“王将军听我把话说完。”刘仁轨见状忙拦住王方翼,示意他稍安勿躁。

王方翼见状缓缓坐下听刘仁轨解释。

“我的意思是只要派我统领的突厥兵就够了。”刘仁轨直接道。

“哦!”王方翼不解地看着刘仁轨。

“突厥诸部虽然分开了,但是他们总的兵马还有三万人,人数并不少,突厥兵去驰援薛延陀肯定会以为他们围住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再则三万兵马一去必然牵制薛延陀北部的兵力不能全力围攻太子殿下,还是就薛延陀与突厥有世仇又轻视他们看见太子殿下的大营在突厥兵后,未必不起心先消灭了这一支突厥兵,再来与太子殿下的主力一战。”

刘仁轨说到这里王方翼已完全明白了,用这里的皇太子旗号把薛延陀大军吸引过来。

“但是薛延陀大军若是知道太子殿下已经被围了呢”王方翼依旧不放心地道。

“所以我们还要把缴获的薛延陀的牛羊派人送去灵州城,在我率领突厥诸部先行之后,王将你也率领大军加快行军越快赶过去越好。”

王方翼闻言点点头同意了刘仁轨的建议。

他也知道刘仁轨的做法其实都是花架子,重点还是这几万大军尽快与李承乾汇合,就算被围也能多撑几天等待朝廷的大军到来。

契苾何力自知身为番将于此事最好不要开口,因为一旦李承乾出事少不了要杀几个替罪羊。

但是一直坐在那里听刘仁轨说计策他也听的心惊胆颤,因为他听到突厥诸部被刘仁轨毫不犹豫的牺牲,王方翼也没有任何表示。

李承乾对于漠北各部的态度他已经看出来了,现在李承乾任命的统领突厥诸部的刘仁轨又是这样,他们契苾一部呢会怎么样

第二百七十八章 唯有一战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七十八章唯有一战被刘仁轨寄予厚望的行在,比王方翼还要早两天收到李承乾的求救信。

王方翼正在行军中所以李承乾的求救信是用飞鸽传到灵州城,然后再转送给王方翼的。

李世民所在朔方城是李承乾的重要的后方物资供给站,有飞鸽传书接收点。

这一日,李世民正和房玄龄高仕廉商量大唐与薛延陀后面的战事。

李世民原来是想着先收服漠北诸部他好东征高句丽,但是随着李承乾和回纥动作不断,最终导致大唐与漠北诸部必须打一场硬仗。

好在李世民的威望足够镇压大唐内部的各方势力,他说不打除了李承乾没有人敢说不字,他说要打整个朝廷也都跟着发力,使得大唐的形势还是很乐观。

三个人正商量着突听见外面内侍回禀道:“启奏陛下兵部侍郎杨弘礼求见。”

李世民原本只是把杨弘礼当成一个应声虫,想着他出身前朝宗室做起事情来应该够用了。

可是随着北疆的战事越来越复杂杨弘礼已经不能胜任了,所以杨弘礼由原来对漠北诸部和谈,改为负责从大唐各处征调军需物资。

“传他进来。”

李世民听说他来求见以为是军需出了问题忙命他进来,心里却想杨弘礼也太无能了。

不一时,就见杨弘礼趋进大厅面带喜色向李世民行礼:“参见陛下。”

李世民看见摆摆手道:“杨卿平身!”一待杨弘礼抬头便直接问道:“杨卿何事来见朕”

正所谓听话听音,杨弘礼虽然能力有限但前朝宗室出身又浸淫官场多年,自然能听出李世民语气里的不耐烦。

当下不敢多说,直接向李世民禀报道:“启奏陛下,太子家令裴行俭奉命押送五千石火药前来支援北征。”

“火药”

李世民闻言瞪大了眼睛。

李世民对于火药一直都十分渴望,但是因为火药一直掌握在李承乾手里,李世民怕引起李承乾的误会一直强忍着没有夺取火药的控制权。

这一次北征候君集就曾建议从东宫征调一批火药带着北上,李世民因为担心大范围使用泄露了火药的密秘没有采用。

在了解火药的特性处李世民一直把火药当成征讨高句丽的杀手剪,现在突然听说裴行俭奉命前来送火药,不由疑惑是谁给裴行俭下的命令。

难道是李承乾

“宣裴行俭进来。”李世民声音里的不耐烦越发的明显了。

不一时,丰神俊朗的裴行俭进厅走到正中间向着李世民一揖到地道:“臣裴行俭参见陛下。”

不同于杨弘礼李世民对裴行俭可以说是和颜悦色嘘寒问暖。

“裴卿家一路辛苦,快平身。”

“谢陛下!”裴行俭越发从容。

“裴卿家此次带来的火药是给太子送去的吗”李世民试探道。

虽然李世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小心地跟臣子说话了,但虚伪是政治家的天斌神通,所以尽管是对官品不高而且十分年轻的裴行俭他依然用的炉火纯青。

“回陛下,臣是奉太子殿下之命送火药给陛下的。”

“哦!”李世民点点头,眼神越发深遂。

“承乾何时往长安传的命令”李世民继续问道。

“回陛下,是年前陛下出兵不久太子殿下听说陛下没有带火药,就下令命臣准备。”裴行俭依旧从容不迫地道。

“好啊!承乾有心了。”李世民看着裴行俭感慨道。

大厅里房玄龄心里暗叹:李承乾只要对李世民好一点李世民现在就觉得十欣慰,也真是父慈子孝了。可是一但涉及到权力的争夺父子俩又都丝毫不相让,这一回李世民夺了李承乾的兵权,李承乾来到行在是必然要找人算账,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要不要找个理由躲起来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李世民又问了几句裴行俭长安城的事情就要打发他出去,却听大厅外面传来李恪惶急地大声。

“父皇儿臣有急事奏报。”

紧接着就见大厅的门被李恪推开,几个内侍跟着李恪想拦又拦不住,一脸为难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见此脸色瞬间沉下来道:“吴王何事闯宫”罪名很大。

李恪这会儿是真的急了,闻言慌忙跪下双手举着一份奏疏带着哭腔道:“父皇大哥被薛延数万大包围了。”

“什么”

李世民闻言霍然起身道。

说罢也不待内侍传弟奏疏绕过桌子亲自跑下去,李恪见状也膝行上前。

李世民劈手夺过李恪手里的纸,低头一看上面写的明白,李承乾离开大营时身边只有八千骑兵被薛延陀九万大军三面合围,离尉迟恭营里的大军还有几天……

“砰”

看完信的李世民想杀人,没找到合适杀的,一脚踢飞一张小矮几。

“陛下息怒,还是速速发兵营救太子为重。”房玄龄和高仕廉也早站起来了,此时看见李世民快要失去礼智忙上前谏道。

李世民闻言从鼻里冷哼一声,抬起头来充满杀气地道:“朕要亲自灭了这个‘薛延陀’。”

说罢又大声道:“传朕旨意命李世绩三路大军立即与薛延陀开战朕随后就到,另外命人把火药带上,朕要让这群不知不死活的蛮夷见识见识天威……”

随着李世民一道道旨意传下去,行在这里的战争机器立即运行到了极致。

裴行俭出了大厅立即对李恪道:“吴王殿下,太子殿下如今被围还请速速与薛仁贵将军送个消息过去。”

李恪闻言点点头回去就派人骑快马给薛仁贵送信。

这里李世民一意要去往前线一众大臣劝说无效,便下旨房玄龄和高仕廉留守行在责后方物资调度。

他则亲自带着候君集薛万彻李恪等人直往前线,裴行俭也带五百石火药随驾前往,余下火药交给杨弘礼负责押运。

长泽城北的军营里,李世绩每天和李大亮张士贵两人一起研究薛延陀的布军情况准备一战击溃薛延陀。

现在突然听说薛延陀暗中派出去九万大军去围攻李承乾李世绩三人是喜忧掺半。

喜的是大唐这边兵力本来不占优势,所以三人想尽办法要打消薛延陀的兵力优势,现在薛延陀派九万人去围攻李承乾对大唐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忧的是这个优势如果是用李承乾换来的,他们就是把薛延陀大军统统消灭他们三个也罪责难逃。

但是不管怎么样到了这个时候面对薛延陀他们也唯有一战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战神诞生

盛世太子李承乾太子之位第二百七十九章战神诞生农历二月底初,春天的气息已经来到塞北,北国的春风也许没有江南的那柔和,甚至还带着沉重的沙尘,但大地上嫩黄的草芽还是像初生的婴儿一样一天一个模样。

此时太阳高升天空晴朗,温和的春风断断续续地从东南方向吹来,原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可是当“呜呜”——的号角声传遍这片草原,方圆数里内的野生动物都疯地向别处逃窜。

李世绩等三位行军在总管骑在战马上神色冷峻地看着前方数百步紧急调动起来的薛延陀大军。

在他们身后整齐地排列着数十位大唐将领,再后面是则是黑压压的十余万大军。

数万大军排成方阵不动如山,这是李世绩从李承乾那里学来的军阵之法,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已经可以拿出来使用。

而他们对面的薛延陀大军虽然比他们早出现在这里,似乎是在这里等待他们一般,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在发现唐军有动静后才整军出来迎敌的。

两军相距五百步远的时候李世绩看见对面的薛延陀的军阵已经开始准备抽弓答箭,下令大军停下整顿军阵准备冲锋。

面对同样以步卒为主的薛延陀军阵李世绩有他的一套打法,这种打法在贞观十五年时大唐与薛延陀那一仗大获全胜,所以李世绩在这一战里还要用这种打法再次击败薛延陀。

“咚咚咚……”

一刻钟后大军整顿完毕唐军军阵中开始擂起战鼓,张士贵带着一万步卒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薛延陀军阵。

薛延陀军阵看见唐军开始进攻立时引起一阵骚乱,但是因为上面的将领一个个骑在马上不动如山,下面的部族兵也很快就安静下来。

被拥为薛延陀新可汗的拔灼此时骑在一匹雄俊的战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万唐军举着刀盾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这边走来。

战鼓一直“咚咚”地响着,时间缓缓流逝一唐军已经前进了一百步,对阵双方已经可看见对面军阵的竖列了。

李世民领着李恪、候君集、薛万彻还有裴行俭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日夜兼程赶来,一早来到大营听说李世绩率领大军出营了又急忙骑着战马奔往战场。

此时已经看到大唐的军阵听见进击的鼓声了,李世民等人心里越发急切地想到战场上,不住抽打战马一路向着大唐军阵奔去。

战鼓有节地响着,唐军走在前面的张士贵离薛延陀的军阵只四百步距离了。

张士贵骑在战马上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握着他的长槊继续前进,他已经可以看见敌军主帅手里的武器了。

随着双方大军的不断不接近,军阵里的士兵越来越安静,方圆数里的战场上只能听见唐军的战鼓和进攻的脚步声。

就在此时突然从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张士贵闻声不由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一队唐军正风驰电掣一般朝这边冲来。

与此同时后面的李世绩等人闻声也都忍不住回头看去,见是有唐军来李世绩连忙派人去查看来的是哪一路,不要打乱他的部署。

他旁边的李大亮远远地看见为首的大将身材高大身上铠甲如银外加一袭白色披风极为显眼,便悄悄道:“薛仁贵到了。”

薛仁贵听说李承乾被围便立即带着两千骑兵赶来,余下步卒交给卢泓带领。

一进战场就看见双方正要开战,他此时对于李承乾生死不明内心十分憔急,一见薛延陀大军便怒火中烧,当下不顾一切地带兵往战场上冲。

张士贵看一眼来的是唐军知道后面有李世绩处理,他只需要带领身后这一万人向薛延陀进攻。

李世民也看见了极为拉风的薛仁贵,这才想起来他给薛仁贵下过旨意命他就地驻扎没有旨意不得妄动。此时看见薛仁贵赶来,必然因为李承乾被围薛仁贵冒死前来参战,再看薛仁贵的大军气势如龙一般,李世民在这一瞬间对薛仁贵的好感大增。

‘咚咚咚……”战鼓一直响着,张士贵带领的一万唐军已经走到薛延陀大军三百步外,两军战士互相都能看对面的敌人身上穿的什么铠甲衣服了。

薛延陀将士虽然也跟大唐打过几仗但是大唐如此稳定进军还是头一次见,看着对面黑压压的大军平铺一样压过来很多人都忍不住心里发抖。

张士贵老于战阵自然能看出薛延陀的士气不高,对于这一战更加自信。

可是就在此时薛延陀军阵后面一阵骚乱一彪骑兵从后面绕出了出来。

这彪骑兵是由同罗部首领同罗质尔和靺鞨部首令栗末威生亲自带领的,此时两人皆骑着战马立在骑兵阵前,只等对面的唐自乱阵脚时再带兵冲杀过去……

张士贵一见对方竟是要以骑兵破大唐步卒,不禁破口大骂薛延陀狡诈,他带出来一万大军依次是刀盾兵五千、长枪兵三千、还有陌刀兵一千五百,五百弓箭手散于阵中。

刀盾兵是用来对付薛延陀的弓箭手的,现在薛延陀要用骑兵破阵自然是长枪兵迎敌最合适。

可是他们与薛延陀的骑兵相距不过三百步,根本没没时间停下来调换。

快速分析完当前的形式,张士贵便咬牙下令前面的刀盾兵不动继续前进,后面一半的刀盾兵在行军时与后面的长枪兵换位。

这也是他们这段时间根据李承乾练兵之法训练出来的变阵之法,虽然能减少损失但是张士贵还是不由的心里滴血。

李世民等人终于在两军开战前赶到了李世绩处,因为正是两军对峙之时为了不给李世民带来风险,李世绩等人参见李世民只是简单的地行个军礼,并没有挑明李世民的身份。

李世民此时心思也不在这些上,一照面便向李世绩询问此战的布置。

李世绩便在两军阵前详细向李世民等人说了此战的部署。

李世民听李世绩的排兵布阵都没有问题,便点点紧盯着前面张士贵的一万大军。及看见因为薛延陀改用骑兵进攻,而张士贵则一边前行一边改动大军布局,李世民不禁哈哈大笑道:“张士贵真是越来越会用兵了,能练出如此令行禁止的大军薛延陀何愁不破”

哈哈哈……

李世绩看见声音低沉道:“陛下谬赞了,这练兵之法臣等还是从太子殿下那里学来的,因为臣等失职竟致太子殿下于险境,实在是罪该万死。”说着就下马请罪,李大亮见了也连忙跟着下马。

李世民忙命人把他俩扶起来,感叹道:“承乾被围都是朕之过错,怪不得两位卿家……”

正说着就见薛仁贵带着人马从李世绩的军阵旁边奔腾而过,践起烟尘滚滚若一条巨龙一般直冲着薛延陀的军阵而去。

李世民不由看向李世绩道:“薛仁贵为何此时冲入。”

刚才没听见李世绩提及薛仁贵,此时薛仁贵直接冲阵显然也不是受命于李世绩。

李世绩闻言脸色难看,回头想要找他派去拦截薛仁贵的人。

李大亮见李世民脸色已经沉下去了忙抱拳道:“陛下薛仁贵素来勇武又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此时求战心切……”

“哼,不管如何都不乱了军法。”李大亮还没有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

李世绩见状忙解释道:“陛下薛仁贵是右卫率中郎将并不受臣节制,营救太子乃是他职责所在不宜怪罪,而且此时也正是用他的时候。”

“怎么又要用到他了”李世民来了兴趣。

“陛下薛延陀临时换阵,我军虽然也换了阵列但是前面的刀盾兵并没有全换下来,稍后两军撕杀那一半的刀盾兵损失必然极重,让薛仁贵闯一闯正好打乱薛延陀的部署。”

“嗯!”李世民闻言不由点点头,便不再说话继续往前看。

薛延陀军阵那边的同罗质尔和栗末威生也看见了冲上来的薛仁贵部,只是他们并没有把薛仁贵的两千骑兵放在眼里。

他们看着张士贵的军阵越来越近军阵依旧丝毫不乱,心里有些嘀咕,这么严整的步卒军阵冲上去消耗一定不小。

但是随着张士贵走近他们又必须马上率军冲锋,不然等到唐军的军阵再接近一些他们即便发起冲锋马速也提升不上来,没有马速加成他们很难攻破唐军的军阵。

正当两人提起缰绳要出兵时,薛仁贵率领的骑兵却冲到了张士贵的步卒阵前立住战马向这边看过来。

两人一见心里大喜,暗道这是哪来的蠢货乱自家的军阵

只是他们还没有笑出声就见对面的唐将举起一张大弓搭上一支长箭随手扯成满月。

“嗖”地一声长箭便钉在同罗质尔的咽喉上,同罗质尔应声而倒。

在前一刻因为薛仁贵突然停在张士贵军阵前,阻住了张士贵进攻的路线,张士贵的军阵立时出现骚动。而后面的李世民见此更是怒不遏,大吼道:“万彻去把薛仁贵给朕拿下!”

只是随着薛仁贵一箭射死一百多步外的同罗质尔,整个战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举大弓的薛仁贵,张着大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有薛仁贵不受影响,射死同罗质尔后继续张弓搭箭。

又是“嗖”地一声响,对面的栗末威生应声而倒。

“好!好箭法!”反应过来的张士贵兴奋的地大喊道。

他身后的将士们也跟着大声叫好,目光炽热地看着前面那个身披折色披风的大将。

紧接着薛仁贵射出了第三箭,这第三箭射中是一个同罗部的勇士,位置非常接近同罗质尔,也和同罗质尔一样被薛仁贵一箭穿喉。

没有首领的同罗部和靺鞨部的族兵看见一百多步外那个身穿亮银盔甲战神一样的唐朝大将第四次拉开了大弓,心神一下就崩溃了,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转身往后逃去。

哗啦一下子薛延陀几千骑兵调头冲向自已的步卒。

薛仁贵见此放下大弓,一拉缰绳就朝着薛延陀的乱军冲去,跟在他身后的骑兵紧随其后。

张士贵看着气势如虹的薛仁贵部,回头看一眼身后步卒连忙下令全力追赶,一边追一边想看来是老了,只有给别人擦屁股的份了。

后面的李世民、李世绩、李大亮、候君集还有统御骑兵席君买,这些当世一等一的兵家,眼看着薛仁贵三箭就击溃数万薛延陀大军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

最后还是不怎么服气的薛万彻看薛仁贵一力冲杀心里不爽,大声道:“陛下薛延陀已经溃不成军,咱们是不是该出兵了”

“啊,出兵!出兵!”反应过来的李世民连忙道。

第二百八十章 李世民冲阵

薛仁贵带着两千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冲向溃散的薛延陀军队大开杀酒。

后面数万唐军紧跟其后为他保驾护航,薛延陀大军再也没能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就一路往他们营寨方向逃去。

数万大军混乱起来不用外人攻击也能死很多人,被战马冲撞了伤筋动骨,被刀剑磕碰皮开肉绽,摔倒的再难站起,逃掉的惶惶奔命。

拔灼、吐迷度、仆骨那什等人在后面看着数万大军兵雪崩一般的溃军,心里对已经死去的同罗质尔和栗末威生痛骂不已,因为他们的死去导致了这一场大败。

随着李世民的旨意唐军开始了疯狂的进攻,对薛仁贵不爽的人不光薛万彻一个,还有很多大唐将领对于刚刚无限风骚光芒万丈的薛仁贵心里也很不服气。

这些不服气现在通通都发泄在薛延陀溃军身上,一个个双眼通红刀刀见血,战场上很快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李世民眼看着前面杀的凶猛也想上前冲杀一阵,看一眼身边的李世绩等人,知道要是明着提出来他们一定会劝阻,因此也不吭声只是轻提缰绳让战马缓缓向前走几步。

李世绩等人看见都以为李世民是想看的更清楚也没有在意,李恪和裴行俭还跟着也往前走了几步。

只是在李世民与众人接开几丈远的距离后,突然回头对李世绩道:“懋功你在这里指挥大军,朕去前面看看。”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猛地一挥马鞭子便朝着战场冲了过去。

“陛下!”李世绩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可也不敢离开去追拦截李世民,这里还需要人坐镇。

“哈哈,陛下勇武不减当年……”候君集大笑着就跟着冲了出去。

紧接着护卫李世民的禁卫也都跟了上去。

只有李恪和裴行俭怔了半天才明白李世民去干什么了,一明白过来立即疯狂打马往前冲去想要追上李世民,不是他们俩反应慢,实在是想不到李世民会突然发狂。

“哈哈哈……”

李世民骑在飞奔的战马上忍不住哈哈大笑仿佛又回年轻时候,与各路诸侯撕杀的场景。

追随李世民的人也都受其感染心中豪气干云拼命抽打战马想要上前杀敌。

只是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薛延陀这次是仓促应战所以战场就在离他们营寨不远地方,大唐将士还没有杀痛快他们就已经龟缩到营寨里头了。

薛延陀这一次为了与大唐打这场硬仗准备的相当充分,他们一边利用谈判迷惑大唐,一边全力准备与大唐一战。在他们给大唐送去拥立可汗的国书时去往北方袭击李承乾的军队都已经悄悄出发了,其他该准备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如比现在这座营寨就是一处依山而建易守难攻的营寨,所以当薛仁贵率领骑兵杀退最后一批薛延陀殿后的族兵时,一座高大坚固的营寨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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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虽然被拦住了,但是薛延陀营寨里的人却依然十分惶急想要退走。

拔灼、吐迷度等人都没有进帐篷,直接在营寨里一处高坡上席地坐下,一边看着营外越来越多的唐军一边想着退军的计策。

正当他们愁眉苦脸时无计可施时吐迷度的儿子婆闰匆匆走来,脸色惨白地对众人道:“巴胡看见天可汗在军阵中冲锋。”

“什么!”薛延陀众将都吓了一跳。

李世民被草原诸部尊为天可汗在草原上李世民的威望可是如天神一般。

现在他们突然听说天可汗在军阵中冲杀,真是一点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可能,天可汗虽然勇武但身份尊贵绝不会亲自冲杀。”吐迷度斩钉截铁地道。

拔灼和众将听了都长出一口气。

“可是……”吐迷度的儿子婆闰还要说什么。

吐迷度立即抬手打断他道:“不用说了,我亲自去看看。”

说着吐迷度就亲自往营地南方走去婆闰紧随其后。

吐迷度和婆闰都没有见过李世民也不可能认识李世民,所以吐迷度和婆闰走营寨边缘就命婆闰带路去找巴胡。

此时巴胡正在一处高台上观察营外的唐军,他曾经出使过长安见过李世民。

此时巴胡正看着李世民率众来到薛延陀营寨外,虽然离得老远但巴胡也被吓得脸色发白。

看见吐迷度上来巴胡急忙指着营外的李世民道:“快看,那个英武不凡的唐人就是天可汗,他身边都是大唐将领。”

吐迷度闻言顺着巴胡手看去,果然看见营地外一众唐将众星拱月一般拱卫着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唐将,别人他不认识但是刚刚最率领一万大军出战的张士贵他却认识,此时看见张士贵也围随着那个中年唐将,便认定此人乃是李世民无疑。

确定李世民真的在阵前吐迷度也被震惊脸色发白,但是吐迷度看着李世民和一众唐将在薛延陀营寨前指指点点却不立即进攻。心里不免在想不管是谁在营外,面对着他们修筑的易守难攻的营寨,都得数日才能攻破。

一想到这吐迷度就安心了,紧接着他就想到了李世民为什么要亲自冲杀

闲的

不可能。

大唐为什么突然进攻,早上在得知数万唐军突然倾巢来攻时他们就猜到了大唐已经知道他派兵北上了。

但是现在李世民亲自冲阵又是为什么呢

婆闰看着吐迷度脸色阴沉地看着营外的唐军,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试探着问道:“父亲,咱们是不是先退出去。”

“哼!”吐迷度回头看一眼婆闰冷哼一声便转过头去。

“我们先退出去让其他部族在此顶着……”巴胡见状硬着头皮道。

“愚蠢!我们现在撤出去谁会愿意留下来硬战天可汗”吐迷度虽然拥立了拔灼为新可汗,但他心里清楚拔灼只是他以后用来给大唐赔罪的,不管最后战到什么程度,他都要抓了拔灼送给李世民杀。

现在的薛延陀呼部以后都是他的,他想成为新可汗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后退。

如果能让李世在寨前吃瘪那他岂不是……

“乌纥围了多少唐军”

吐迷度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婆闰急切地问道。

乌纥是吐迷度的侄子,也是北上大军的统帅。

“八,八千骑兵。”婆闰被问的一怔但还是很快给出了一答案。

吐迷度闻言两眼放光,兴奋地对婆闰道:“你马上骑上快马去告诉乌纥,命不用管其他的唐军只要打破那八千唐军骑兵就好,李承乾在那八千骑兵里。”

婆闰闻言再次大吃一惊,脸色发白地道:“可,可是乌纥大哥上报说……”

“快去!”

吐迷度见婆闰到了此时还婆婆妈妈样子,心里大怒兜头盖脸猛抽了几鞭子大喝道:“把我的话一字不拉地转告乌纥。”

第二百八十一章 火力压制

吐迷度赶走婆闰后又转头看向巴胡眼里凶光毕露冷冷地道:“李世民在对面的事对谁也不要再说了。”

说罢,吐迷度头也不回地走下高台。

吐迷度回到了他原来所在高坡上,远远地就听见拔灼大喊大叫道:“别说李世民没有来,主是来了又能怎么样”

吐迷度知道拔灼这是在给自己壮胆,心里冷笑沉着脸走上去。

拔灼等人看见吐迷度走上来都连忙站起身神情迫切地看着吐迷度,想知道李世民到底是不是亲自在军阵中冲杀了。

吐迷度沉着脸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然后淡淡地道:“不是李世民,他们现在攻不破我们的营寨。”

“哈哈,我刚才就说了李世民已经老了,怎么可能在军阵中冲杀就算是李世民发疯了亲自冲杀也不足为惧。”拔灼举着拳头十分嚣张地道。

一众薛延陀将领闻言也都跟着兴奋起来,个个大呼大唐不足为惧,今日之败全因为同罗质尔无能。

吐迷度看着眼前这些人心里不屑面上的表情越发淡漠,怒声教训众人道:“莫要高兴太早,我那侄儿已经围住了李承乾,这里唐军会拼命的。”

众将闻言一怔,紧接着便兴奋地大吼大叫。

“哈哈,李世民来了也要他刹羽而归。”

“这回要让大唐知道我等的厉害。”

……

一时间,场面混乱若群兽乱舞一般发泄着心中的压力与疯狂。

借着这股疯劲吐迷度很快安排了防守任务,并且凶狠地向众人交待这是一次关乎漠北诸部生死的防守,谁防守不利只有身死族灭的下场,还当众把同罗部逃回来的部众分给各部。

任务分派后,漠北大小首领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冲向各自的防守地方,严密盯着营地外的唐军。

而此时营地外的唐军却陷入了一种万马齐喑局面。

原来李世民率众将来到薛延陀营地外时薛延陀溃军都已经退入营地了,让没有杀过瘾和根本没有杀到人的唐军唐将都郁闷不已。

而更让他们郁闷的是李世民看见薛延陀营寨建立的十分牢固一时很难攻下来,就有些踟躇不前迟迟不下进攻的命领。

唐军本来就只薛延陀一半的人数,但是因为薛延陀兵分两路又有薛仁贵这样的不世出的猛将,阵前射死敌军将领数万敌军吓的溃逃才有此大胜。

可是现在敌军躲入营寨若要强攻损失必重,若不攻下此寨直接去救援李承乾,这数万薛延陀大军必然会成为唐军的心腹大患。

这些薛延陀大军无论是继续向南趁大唐内地空虚直取长安,还是在草原上截断唐军的粮道与北方的薛延陀大军合围唐军都会给大唐带来极大的困扰,甚至最终战胜大唐。

可是强攻此处损失惨重于后面的战争也极不利……

正在李世民犹豫时裴行俭骑着战马走到李世民身边,在马上朝李世民抱拳道:“陛下可是为攻下此寨为难”

“此寨我等是必然要攻下的,陛下有什么好为难的。”旁边的候君集毫不客气地道。

候君集作为兵法大家他自然也看出了李世民迟迟不下令进攻的原因。只是候君集与李世民所想不同,他认为此寨必须攻克,这里的将领除了他没有几个立善于攻城的,而他曾经灭过高昌攻过坚城,此时正他显身手的时候。

裴行俭闻言看一眼候君集没有作声,然后继续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也扭头看着裴行俭,见裴行俭年纪轻轻举止大方受了候君集的呵斥还能淡然处之,不由仔细打量起这个年轻人来。

他知道裴行俭和薛仁贵一样是李承乾心腹中的心腹,两个人共同执掌大唐最重要的火药。

薛仁贵的勇武李世民已经看见了可以是说是非常满意,这个裴行俭生的相貌清秀绝不是一个武夫,却是李承乾着力培养的将帅之才,甚至让他去跟李靖学兵法。

想到此李世民呵呵笑道:“君集不可小看人,你可知道他也跟药师学习过兵法!”

李世民不提李靖还罢一提李靖候君集更觉得不舒服,他在长安可是听说过李靖夸赞裴行俭说是他的兵法传人。

“无有上阵经验,兵法学的再多也是纸上谈兵。”候君集冷声道。

候君集话一出口周围诸将心里皆是不满,虽然李靖久不掌权但是李靖的兵法很多将领还是十分佩服的。

裴行俭能得李靖看重教导兵法是很多将领羡慕不来的,裴行俭还没有开口你就说他纸上谈兵这针对的是李靖。

李世民闻言不理会他,以长辈的口吻对裴行俭道:“既然是药师的高足应该能看出当前的情形,说说看”

裴行俭见李世民考较他也不怯场,再次朝李世民一抱拳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处必攻,然硬攻损失太大,所以臣愿向陛下请命攻克此寨,而且不用损失过多。”

裴行俭话一落音周围的将领脸色都变了,心想果然是个纸上谈兵的人,虽然看出了眼下的困境但是把攻克此寨说的那么轻松也太自负了。

当然这些人并不敢说话只是用出气的声音来表达失望之情。

只有李大亮忍不住提醒裴行俭道:“裴家令军中无戏言啊!”点明他太子家的身份。

李世民没有理会这些直接问道:“你要用火药”

裴行俭郑重一抱拳道:“正是用火药。”

李世民看着眼前把守的越发严密的薛延陀营寨,深吸一口气道:“你且试来。”

“臣遵旨!”裴行俭朝李世民行了一礼然后,扭头对薛仁贵道:“薛将军可否把你的人借我一用,我要把我带来的攻城器械运来。”

薛仁贵闻言恨恨地看一眼薛延陀营盘,便对裴行俭道:“我随你去。”

两人骑着战马从前头退出来,薛仁贵去招呼他的人马,跟着裴行俭回李世绩原来的大营运东西。

李世民知道要等很长时间也调转马头走到一处高地下马休息,其他事情自李世绩等人安排。

于是在薛延陀大营内外就出现非常奇怪的局面,在大营内是列阵以待的薛延陀步卒他们手持弓箭借助有利的地形和营寨栅栏,控制着营地外五十步以内的距离。

唐军就在五十步以外列起刀盾阵,似是随时都要进攻,只是一直都不进攻。

双方兵将距离只有五十步远,都能看清对面的鼻子眼睛可是谁都不越雷池一步。

就这么对峙着,让防守的薛延陀将领十分的郁闷。

“哈哈哈哈!”

“懋功果然是兵法大家,这攻心之术真是运用炉火纯青。”李世民站在高地上看着薛延陀营寨前的情形心情大好。

“臣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后面只能看裴大人的了。”李世绩谦虚道。

裴行俭和薛仁贵率领三千人直到傍晚才把火药和投石车运到薛延陀营外。

裴行俭确定投石车安放的地点,就来到李世民所在高地上。

向李世民行礼道:“启奏陛下,因为今天臣带来的火药有限,不能炸开对方的寨墙只能进行火力压制。”

众人闻言都是脸色一黑,他们寄予厚望的火药竟然炸不开寨墙,这不还是要强攻吗

“何为火力压制”李世绩好奇问道。

“对何为火力压制”李世民连忙跟着问道。

裴行俭闻言忙道:“回陛下火力压制就是臣可以把火药包投到薛延陀寨墙内的军阵里,让他们的人不能朝我军射箭,然后我军可以派人去拆他的寨墙。”

“这很好啊,拆了寨墙咱们就攻进去了。”张士贵不由奇怪道。

对于火药众人虽然闻名已久,但是一直都是东宫的秘密武器,到现在长安城还属于秘密,李承乾和薛仁贵几次使用这些人也都没有看见。

所以众人只知道火药很厉害可以攻城略地,具体怎么用却没有人知道,一听说可以对付薛延陀营寨里的军阵都已经大喜过望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投石车已安装完成,副将来请裴行俭回指挥投郑火药包,李世民和众将也都跟着前观看。

裴行俭来到距离薛延陀一百步处,看见五架高高地投石车一字摆开,一切都准备妥当,便直接道:“投弹。”

众人就听见几声锤响,然就见一个个黑色火药包带着“呜呜”的风声飞向薛延陀营寨飞去。

紧接着就斩见薛延陀营寨里“轰隆隆”响,看见黑烟火光闪烁,长弓和一些断肢飞上了天空,薛延陀营里立时混乱起来,哭爹喊地往后逃跑再也没有人记得守营寨的事情了。

李世绩见此脸色发白,半晌想起来需要派人去拆薛延陀的营寨忙去下令。

第二百八十二章 李治见房玄龄

李世绩情况算是好的,其他大唐的将领此时有的被火药的威力骇的脸惨白,有的看着那几个架投石车眼里冒出贪婪之色,想着自己带上这些投石车将是多么的威风,却都忘了对面的薛延陀溃卒已经逃出去很远了。

李世民看着在火药之下瞬间崩溃的薛延陀军阵,数十万大军再次出现上午那种为了逃命推搡踩踏的事件,眼前的场景给李世民带来的震感却比上午薛仁贵隔着一百多步的三箭射溃数万大军来得更加强烈。

因为薛仁贵能隔着那么远射死敌方主将令敌军胆寒溃散,那是因为薛仁贵天生神力是一个射雕手,如果当时是他在对面军中,当薛仁贵射出第一箭时就会下令冲锋,薛仁贵也只能苦战。

可这些火药却是李世民不能理解的,他只看见火药的爆炸如同天威一般,然后就看敌军死伤严重接着就是溃逃。李世民暗想就算是现在他在对面也没有丝毫办法抵抗火药这样的袭击。

因为薛延陀人逃跑的十分彻底裴行俭只投掷十多轮就停了下来,此时正指挥着人收拾投石车和余下的火药。

李世绩已经指挥着把薛延陀的寨墙拆了,但是诸将看着寨墙里面很多地方被火药炸过的焦黑一片,上面还有一些残缺不的薛延陀将士或是尸体。

看着一这幕只是在一刻钟内的投郑几十包火药造成的结果,众将再也没有了薛仁贵争雄的想法了,甚至对于追杀薛延陀溃都兴趣缺缺。

反而有一些人不断靠近裴行俭,想要近距离的地看看火药包。

李世民慢慢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看见众将的表现当即怒哼一声道:“既然道路已经打开了,那就快去追击薛延陀残军!”

众将被这当头一喝抬头朝李世民看去,只见李世民也正神情肃穆地看着众将,心里一惊知道自己想了不该想的东西,忙朝李世民行了一礼匆匆前去追击薛延陀溃兵。

随后李世民走到裴行俭面前,裴行俭连忙行礼道:“参见陛下!”李世民双手扶起裴行俭并非常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道:“难得你如此年轻就得承乾信任,委以重任好好为国效力大唐不会亏待你的。”

裴行俭闻言连忙再朝李世民行礼道:“臣虽然肝脑涂地再所不惜。”

李世民伸手扶起裴行俭看着这个年轻人极其欣慰地道:“好!你就跟在朕身边吧!”

李世民这边挖李承乾的墙角,李世绩已经指挥着各路大军直扑薛延陀溃军而去。

在薛仁贵、薛万彻、席君买等几位猛将一路狂追之下薛延溃军一路逃跑再也没有人敢跳出来说什么李世民来了也不怕的话了。

像拔灼甚至要马上投降大唐,只是被吐迷度给控制住了。

吐迷度之所以到现在依然坚持不投降,就是想尽快北上捉住李承乾再与大唐谈判,得到他想要的漠北可汗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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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世民离开行在以后这里就归房玄龄和高仕廉掌握了,但是这两个人都十分清楚此时绝不是他们作妖的时候。

所以一切都按照李世民在时运转,每日安排民夫给李世民运送粮草等物资。

但是行在的另外一个人却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老爷晋王殿下来见。”房玄龄的青衣老仆悄无声息地走到房玄龄身边轻轻地对房玄龄说道。

房玄龄闻言只是皱皱眉头没有其他动作,青衣老仆也不着急就站在房玄龄身后等着。

半晌,房玄龄叹一口气道:“请他进来吧。”

不一时,清瘦的李治走进来,房玄龄见状忙起身上前迎两步,神色惶恐地向李治行礼道:“参见晋王殿下。”

李治见状急忙上前扶起房玄龄道:“梁国公不必多礼。”

房玄龄就势直起身子无限感慨地看着李治道:“老臣听说晋王殿下病了,因为忙一直没能去看望,您现在好些了吧”

李治闻言不说话却先流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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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吐迷度当成手中法码的李承乾此时正山坡上看着日落反思他近来的行事。

他们八千人被这座营寨里已经围三天了,这三天双方每天都有交战。

李承乾不知道这一次来的是吐迷度侄子乌纥,但是他知道对方是一个精通兵法的人。

虽然对方不知道大唐皇太子就在这八千骑兵中,但是这不妨碍对方想用这八千骑兵引得后面的唐军分兵来援,使得主营里的李承乾身边实力薄弱这样他们就能出兵擒下李承乾。

所以困住李承乾这八千骑兵,并且让他们拼合向‘李承乾’求救,就成了中路这三万大军的首要任务。

在回纥三万大军围攻下李承乾的八千骑处境可想而知。

草原上的傍晚比别处更回安静一些,李承乾坐在土山的高处正在观看日落。

看着一轮红日已经沉到了地面上刚才还通红的大圆球此刻下半部分已经变成了青灰色,就像是刚冷却的钢块的颜色。

随着太阳一点点降下去李承乾感觉到天地渐渐地暗下来了身上也凉浸浸的,便伸出手扶着刘葵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往立在山上的营寨走去。

李承乾来此看日落是为反思的,他从来穿越到此就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而且不惧任何挑战,哪怕是面对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联手。

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陷入围困当中,这两天随着越来越激烈的战斗,虽然有程务挺和苏定方这样的猛将唐未尝败绩,但是普通士卒伤亡也让李承乾心里十分心难受。

今天下午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逃出了军营看了半天日落,静静地坐了半天,他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许他现在宽容一些就漠北诸部还能与大唐和平共处。甚至如历史上一样纷纷改旗易帜投降大唐被李世民设立羁縻州给各部首领封一个大唐的官名,可是这样做只能使草原诸部积畜力量和野心然后为入主中原而战。

有人觉只要互通有无使漠南漠北诸部生活都好起来,他们也就不再愿意打仗了,因打仗会有伤亡。

可是人们是渐忘的,往往吃两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别人给的都认为是自己应得的,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然后被野心家一利用,就一股燎原之势。

在李承乾前世就有这么一群人生活的好好的,被小人一挑拨就去造反了然后就成了牺牲品和难民。

想通这些以后李承乾往下走的步伐越发坚定起来,现在既然有机会治理河套就绝不能放弃,哪怕有一些牺牲。

李承乾在回去的路上慢慢筹谋着要用东宫自己的办量重创漠北诸部,这样一来事后治理也能使李世民和朝中那些大臣少插嘴。

李承乾刚走进大营就见一个内侍送来一封信,李承乾接过一看是刘仁轨派人送来的信,信是用密码写的,这边的人接了信已经译成文字了。

原来是刘仁轨带着突厥诸部在北方五十里处与薛延陀东路军交上手了,一时还没有冲破薛延陀的防守。

李承乾看完信抬起头看看淡蓝的天空和远处的篝火,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扶着刘葵快步走进营寨。天才一秒记住三五第一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两千对两万

李承乾回到他的营帐招来苏定方丘行恭程务挺等人把刘仁轨送来的信告诉他们。

借着牛油巨烛明亮的火光李承乾淡淡地看着坐在两边的众将,见他们听说有救兵到来都是面露喜色,心里暗道这两天他们压力也太大了。

李承乾待众将心情平复下来才接着道:“刘仁轨带领都是被我拆分后的突厥族兵,想要闯过薛延陀的阻击并不容易。”

苏定方深有同感点点头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其他几个将领听了眉头又都皱了起来。

“王方翼为何不带大唐精锐前来营救太子殿下”程务挺不解地问道。

其几人也都看向李承乾,想知道他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毕竟王方翼是他的心腹。

李承乾想了想道:“也许是因为怕薛延陀大军知道我在这里吧。”李承乾选择相信王方翼和刘仁轨。

众将闻言一怔,旋即也都明白了心道:王方翼心思也够缜密的。

这一次李承乾没有再给众将讨论的时间,直接地向众将道:“我们不能把突围的希望寄托在刘仁轨身上,我们这里要动起来给我们正面的中路军一个教训。让薛延陀主将只敢把这里当成诱饵,而不是主攻的方向。”

苏定方丘行恭闻言都是点点头道:“请太子殿下下令!”

其他诸将见状也都向李承乾请命,李承乾见状脸浮现笑意然后便慢慢地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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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边还布着黛色的云山,只有东方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大唐的军营里就响起了“呜呜”号角声。

苏定方亲自带着五千骑兵出营向北方奔驰而去。

远处监视这里的薛延陀探子慌忙把这一消息传送回去。

微寒的清晨,薛延陀军营里人喊马嘶乱纷纷一片,各路人马都已起身准备今天的战斗,却没有得到任何将令传下来。

几个披头散发裹着皮甲的中年将领缩头缩脑地站在中军帐外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等待乌纥吐屯发的召见。

回纥当年反叛突厥时在自己部族里也照着突厥的规矩设立了官职,后来归附薛延陀也只是把部族里的官职各降一等其他不变。

乌纥是吐迷度的侄子在回纥的官职就是吐屯发。

也许是帐篷的隔音效果不好,也许是里面的人太疯狂,帐篷里乌纥在床上战斗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几个将领的耳中。

本来二十多岁乌纥是吐迷度的侄子,十分吐迷度宠爱,好色一些众人也不觉得奇怪。

只想到此时帐里的与乌纥云雨的女人是吐迷度的老婆婆闰的亲妈,就让人觉得十分刺激。

突然一匹快马直跑到帐篷旁边才停住,几个将领闻声扭头看去见是一探子翻身下马跑到乌纥的帐篷门口跪下朝里喊道:“乌纥吐屯发唐军有异动。”说罢便俯伏在帐篷门前等候乌纥召见。

站在大帐前的众将闻言都是一惊,这几天他们与李承乾的八千骑兵数次交战都没有占着便宜。所以一听说唐军有异动都感到头皮发麻,不知道今天又要折损多少兵将,不由都紧盯着乌纥的大帐,等着乌纥做出决定。

大帐里没有传出任何命令,只有床上的战斗声比刚才更大了,众将听的不由都呼吸粗重起来,心里暗骂乌纥慌淫。

又过一会儿,忽然大帐门帘被掀开,众将抬头看去只见赤裸着上身的乌纥从里面走出来,年轻的乌纥脸上还带着春色,光洁的胸腹上有汗露滚落。

看见帐外众人哈哈一笑道:“可有什么要紧事吗”

那意思竟是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他还要回去享受,众将见此都是一阵无语。

“回乌纥吐屯发,大唐军营今日一早出动五千骑兵往北方去了。”

乌纥闻言抬头稍一思索道:“看来他们是想与北方那群突厥狗贼汇合。”

说着一转头看向站在营前诸将大声道:“拔野古风率我部所有骑兵去助阵东路军,绝不能让这路唐军和突厥狗贼汇合到一处。”

拔野古风闻令脸色一苦道:“遵令!”然后转身去点兵出战。

乌纥看着拔野古风走领命而去,扬起手臂十分骚包地道:“既然唐军大部都离开了营寨那咱们今日就全军出发,把这一路唐彻底消灭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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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红日照耀着大唐军营,送走苏定方李承乾便开始在军营里走动。现在军营里只两千多人,还有几百人是没有战斗能力的伤员,面对数万回纥大军整个大营都陷入一种惶恐不安之中。但是随着李承乾缓缓在大营各处走一遍,整座大营的人心很快就安定下来了。这些朴实的大唐勇士们都质朴地认为,如果能和大唐皇太子一同战死,那是他们的无上荣耀。

最后李承乾来到程务挺防守的山脚营门,这里是今天主要战场,所以李承乾命令他们这里挖壕沟修筑泥墙,李承乾准备在这里与薛延陀打一场阵地战。

程务挺看见一身灰色布袍的李承乾拄着拐杖走缓缓走来,慌忙上前行礼。

李承乾看着程务挺微微一笑道:“务挺你都准备好了”

程务挺闻言正色道:“回太子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

李承乾一边往前走一边左右看看,还不忘了对向他行礼的将士们招手,现场的气氛被李承乾带动的轻松热烈起来。

正巡查着一个探子快步走来,在李承乾面前单膝跪下道:“启禀太子殿下,薛延陀军营里的骑兵尽数出动直奔北方而去。”

李承乾闻言淡定的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哈哈,太子殿下果然神机妙算,一出兵就把这些薛延陀人骑兵调动起来。”跟在李承乾身后的程务挺哈哈大笑道。

李承乾听着这个大唐未来大唐的猛将的马屁心里乐开了花,但是面上却只是矜持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太阳升到树梢上,放出黄灿灿地金光,使大地上的温暖渐渐升高,但是在太阳下大唐士兵却没有感到任何温暖,有的只是如山一般的压力。

程务挺、丘神恭、李思摩三员大将全都顶盔惯甲神情严肃地站在阵前,他们身后是两千大唐将士严阵以待。

在他们前方两万薛延陀族兵正蜂拥而来,李承乾根据这两天的情况作出今天的计划,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薛延陀今天会来这么多人。

前两天都来几千兵马进攻这里的营寨,战事稍有失利便即败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拿他们当诱饵了。

可是今天全军出动一副要将他们全军歼灭的架势,令营中只有两千兵马的大唐诸将倍感压力。

尤其是这几天大唐不断使用火药使得薛延陀士兵对火药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两千对上两万真的是一点优势都不占。

李承乾和一群伤兵坐在半山腰上,也看见薛延陀大军如潮水一般向边袭来,心里一样十分沉重,这是他第一次制定具体战术,如果失败了无论他是被杀还是被俘后果都不堪设想。

到了现在李承乾只能希望他昨天定下的作战计划能发挥作用了,于是李承乾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下令道:“传孤王将令一切依计而行。”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李承乾”的踪迹

李承乾的命令传下去在前线没有引起任何波澜,营前几位将军领着两千大唐的勇士标枪一般地站着,他们神情刚毅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还在往这边行军的敌人。

在这座军营里从几位将军到二千士兵还有李承乾面前的几百名已经无力起身的伤兵都已经做好了为国战死的准备。

大唐,在贞观元年李世民亲自带领士兵在东宫显德殿前的广场上练习弓马的时候,就已经把铁血尚武的精神注入了大唐军人的骨子里。

因为有这股精神让大唐的军人敢于在冰天雪地里与草原民族突厥展开生死博斗,因为有这股精神大唐的军人敢于穿越千里沙漠远击高昌,因为有这股精神在只有一座简陋的营寨和两千士兵面对着十倍于他们敌人围攻时凌然不惧。

李承乾看到这一切,没有泪目,没有悲伤,有的只是胸中豪情万丈,有这么一群忠诚勇武将士天下何愁不平

“呜呜……”略显沉闷的画角响起。

就在李承乾心情激荡之时乌纥率领两万薛延陀军在唐军大营三百步外停住战马,下令吹号整队。

乌纥在对面的唐军手下吃过几次大亏,尤其是对方还有一种可以媲美天雷的武器让他不敢过份靠近唐军的营寨。

薛延陀将领一边整队一边警惕地看着大唐军营的动静,因为他们之前几次来此进攻唐军都是主动出击把他们杀退。

现在乌纥公然让他们在唐军大营前整队着实让他们捏一把汗。

乌纥见状哈哈大笑道:“不用看了,唐军这次绝对不敢出营。”

李承乾见薛延陀大队人马没有走进他预设的陷阱,只好继续平静地坐着。

太阳渐渐升高越来温暖,晒的人浑身懒洋洋的想睡觉,但是在大唐军营里两千多人没有一个人想睡觉,每一个都是目光坚毅地盯着对面的敌军。

“咚咚咚……”

对面响起了战鼓声,几千名挎着弯刀举着弓矢的薛延陀步卒朝这边缓缓走来。

他们走的很小心生怕唐军的神雷突然从天而降,但是又走的很坚定因为乌纥已经向他们下了死命令,只要向前待大军攻破唐军寨子每人赏一匹骆驼,如果后退一律格杀。

乌纥骑在战马上一脸得意地看着进攻的薛延陀大军,心道:吐迷度统兵向来只知用刑从来不知道怀柔,哪有他一个命令下去让人又爱又怕……

敌军开始进攻了,虽然缓慢却是一直向前,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站在大唐军阵前列的程务挺依旧面无表情,他身后两千大唐将士也是如同山岳一般岿然不动。

“咚咚咚……”鼓声越来越近。

李承乾突然觉得的有些无聊抬头看看天上太阳,又看看山坡长出来的嫩草。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鼓声停了,李承乾忙回过头来就看见对面几千薛延陀步卒停在唐军营地四十步以外,举起弓箭准备射击。

“进入工事!”程务挺大声吼道。

随着程务挺一声令下,两千将士如同旋风一般快速走进各自的位置。

对面的薛延陀主将看着两千多阵列整齐的大唐将士在一分钟内都消失在一道道泥墙后面,揉了揉了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下令放箭。

过了一会儿才在喊一声“放”。

“嘣嘣嘣……”一阵乱响,李承乾就看见对面天空一暗无数羽箭带着空气磨擦声飞向大唐军营。

接着又一阵“砰砰砰……”一阵乱响羽箭或砸或插落在了唐军所在的工事上头。

一次放箭几千支羽箭落下没有射中一个唐军,而唐军也没有任何反应。

薛延陀主将不由瞪大了眼睛,一个走神发现他身边的将士们已经射出了第二轮,甚至准备射出第三轮羽箭。

“停!”薛延陀主将心疼地大喝,这样的无用功除了浪费还有什么意义

薛延陀这边停下射箭对面的唐军营寨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羽箭射出也没有前两日他见过的那种神雷。

这让薛延陀前线指挥的主将心里有些发毛,本来他们应该一边射箭一边前行进攻的,可是因以担心唐军的神雷他指挥的步卒停在四十岁以外,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如果程务挺现在有投石车投掷火药包,别说他在四十步以外就是一百步以外也能炸着他们。

可是人就是这样总想在心理给自己设一个安全点,薛延陀前线主将就是这样想的。

不过现在尴尬的是如果他继续在这个安全范围放箭对工事里的唐军造不成任何伤害。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进攻时后面的乌纥已经等不了,他今天十分高兴所以要大展身手让他帐里美人看看在战场上他也很厉害。

看着两轮箭雨过去唐军军营里没有任何动静,而自己这边的将领却不一鼓作气攻下唐军军寨,就有些焦躁下令命其立刻进攻。

薛延陀前线主将不敢抗令,只得下令大军分为两队一边放箭一边交替前行,当然在李承乾设计的工事的面前这些羽箭依然是浪费。

程务挺站在工事里听着头顶噼噼啪啪羽箭坠落声,看着对面的敌人再次迈步向前走,脸依旧毫无表情,他现在需等待等待敌人再近一些,然后施出他的雷霆一击。

李承乾也看见薛延陀再一次开始进攻,他对这些进攻一点都不担心,如果对方能多几次这样的进攻反而能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

“派去给苏定方送信的人有没有回来”李承乾面无表情地问道。

站在他身边的刘葵闻言担忧地道:“回太子殿下已经派去三批人了,一批也没有回来。”

李承乾闻言不由皱起眉头道:“派个人把消息送出去就行了,怎么连派了三批人。”

李承乾忘了他这已经是他问的第四遍了,他每问一遍刘葵都在要再派一批人去。

只是听见刘葵一连派了三批人去送信,李承乾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好像他已经到了万分危急,急需要苏定方回来救命似。

刘葵闻言不敢吭声,薛延陀两万大军全数压上来,这座军营和李承乾本人都到万分危险的地步,就算李承乾不问他也会不断地派人去催促苏定方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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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定方率军向北行了不久就发现了薛延陀跟上来的骑兵,苏定方按原本的计划,是把这些骑兵甩掉然直接攻击薛延陀北上的中军路大营,他带着拆散的三架投石车和一些火药,就是要在薛延陀中路军三路分兵时用火药的威力直接攻破其大营,在把薛延陀北上的中路军打的四分五裂时,他们就可保护着李承乾从容退出这个包围圈。

可是很快让苏定方的郁闷的事情发生,跟在他身后的薛延陀大军也发现了他们,但以近两倍于他们兵力却不对他们发起进攻,只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遇上这种情况苏定方只能继续往北走,正在苏定方试图甩掉对方时,突然接到刘葵派人送来的消息,薛延陀中路军全军出动把李承乾所在军营给堵住了。

苏定方一得到消息就再也顾不得别的,要立马分派五百死士拦住身后的一万薛延骑兵,他要率领余下骑兵全力回援李承乾。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盯着后面薛延陀骑的的人来回报说,一万薛延陀骑兵发疯一般往西北去了,对苏定方这五千骑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苏定方不知道西北出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现在的他最好是立即回援李承乾。

而在薛延陀北上西路军范围内,一支支薛延陀军队发疯一般在方圆几十里内搜索。

只因大唐皇太子李承乾发疯了把他身边的主力王方翼派去东方支援刘仁轨,而自己身边只留下五千兵马由尉迟恭保护着到处躲藏。

他们一定要在其他两路大军反应过来之前把李承乾抓住,至于李承乾身边的尉迟恭虽然也是一员悍将但毕竟老了而且兵微将寡。

总之这些一人给自己找到了各种自己能幸运地活捉李承乾的理由,然后拼命搜索。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军歌嘹亮

“放箭!”

“嗖嗖嗖……”

随着程务挺一声大吼唐军工事里也响起密集的弓弦声。

唐军军营是立在一处小山坡上的,即便是在营前的工事里对外射箭也是属俯射,而薛延陀步卒则一直是仰射。

此时薛延陀步卒走到距唐军工事二十岁距离的地方,双方开始对射就高下立判。

唐军藏身工事里身上还有铠甲只有极少数人中箭受伤,而薛延陀步卒身上最多穿一件皮甲,在没有盾牌遮挡的情况下,当唐军全力放箭他们的死伤就非常严重。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看着纷纷倒下薛延陀步卒,没有任何获得胜利的兴奋,他知道薛延陀这只是开始。

果然薛延陀鸣金退兵准备整队再来。

第一次薛延陀进攻虽然吃了点亏但是唐军也暴露了缺点,他们始终没有使用火药,下次薛延陀的进攻绝不会这么小心翼翼。

果然,薛延陀步卒才退回去薛延陀大军就全部压了上来,乌纥见对面的唐军没有使用火药,便大胆地向前率军向前移动了一百五十步。

再次立住脚的乌纥立即下令四千薛延陀陷阵营全部开始进攻。

薛延陀陷阵营的将士虽然不及大唐的陷阵营将士英勇但也是百里挑一草原勇士,只见他们一个个身手矫健动作迅捷身穿短打手提着弯刀低着头弯着腰快速向前奔跑,目标正是唐军营地前的工事。

李承乾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离正午还远,觉得时间过的可真慢。

程务挺看着薛延陀出动陷阵营脸上毫无表情,只待敌人跑进弓箭射程范内,毫无情绪地下令“放箭!”

战场上再一次箭如雨下,冲在前面的薛延陀陷阵营的士兵,一边躲避箭矢一边向前冲,中箭伤者一批批倒下,但也有少数人冲到大唐工事前面,这些简单的工事虽然能挡住箭雨但是与城墙相比还是很大的差距。

起初时唐军早有准备,只待敌人一到跟前即就用长枪将敌人刺死,可是随着冲到工事前的人越来越多,唐军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将敌人全部杀死。

工事里的唐军也只能跳出来与敌人硬拼,战场上的打斗声和喊杀声慢慢响亮起来。

渐渐地唐军放出去的箭矢越来越少,与敌军正面拼杀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唐军的受伤甚至战死。

乌纥见陷阵营与唐军全面接战,便立即下令后面的薛延陀军再压上去一万步卒,他要一口气消灭这两千唐军。

在程务挺的带领下两千唐军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死战不退。

战场很快就成了绞肉机双方死伤都十分严重,但是因为唐军人数本来就少,所以战斗时间一长越来越不利于唐军。

李承乾在山坡上看着下面浴血奋战的唐军心里着急想尽快使出杀手剪,但是到现在苏定方还没有回来,如果现在就使出杀手剪根本达不到击溃薛延陀北上中路军的战术目的。

就在李承乾左右为难之时看见对面乌纥又派出了一万大军助阵陷阵营,看这样子是打算速战速决。

李承乾看着一万大军冲向唐军工事所在的双方交战处,眼睛里寒光一闪冷笑一声,开始吟唱起《诗经》里的《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李承乾一开始吟唱,他身边的几百受伤的将士也都跟着吟唱起来。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数百受伤的将士看着他们的同袍正在浴血奋战,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葬身此地,吟唱此诗更觉悲壮。

悲壮的歌声顺着山风传遍战场,正在撕杀的程务挺听见后面传悲壮军歌只觉胸中有无尽郁气,猛地一刀下狠狠地砍面前的敌人脑袋,不顾脸上的血水就仰天长啸,声震数里。

唐军将士闻声心中悲愤难舒都把手里的战刀狠狠地挥向敌人,一时间战场上所有的唐军都战神附体一般凶猛地与敌人撕杀。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歌声还在继续薛延陀后面压上来的一万大军也越来越近,直到他们走到离唐军大营五十步距离时。

“轰隆隆…轰隆隆…”

一阵阵火药爆炸声响起,整个战场上的人都觉得地动山摇站立不稳,薛延陀正在进攻的那一万步卒的脚下发生了连续爆炸。

李承乾原本的计划是由苏定方出营作出与刘仁轨汇合的样子,乌纥必然派骑兵去拦截,然后再派一万步卒来这里袭击。

所以李承乾提前把一批火药埋在距离大唐营寨五十岁步的地方,火药是以点阵式均匀地埋在一万人列阵大小的地方,为的是能一次性解决了营前的危机。

李承乾穿越以来只发明了火药和炸药包没有造出手雷什么的,因此到现在为止火药在军中只有少数人才能接触。

不过这一次李承乾埋在地下的火药却与以往不同,在埋火药时他特意命人在火药添加了许多碎石头破兵器还有很多战场上收集的箭头。

火药爆炸出了开花弹的效果,被炸到的人几乎死伤殆尽,只有极少数在边缘处的人逃了出去。

一万人写下来只有三个字,可是在战场上一万步卒列阵所占的地方足足有四千多平米,如此大的一片地方连接发生爆炸,让周围的人都有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几乎战场上所有薛延陀将士都被震懵了,第一反应就是逃离战场,因为他们不知道唐军还有什么手段。离唐军大营一百五十步外的乌纥等人后退自然可以更加安全,但是正与程务挺拼杀的几千陷阵营步卒后退就是把后背留给唐军。

程务挺早就杀红了眼一见敌人溃退虎吼一声就追了上去,其他还能动的唐军见此也都跟着加入追杀薛延陀溃军的行列。

薛延陀溃军一心逃跑根本不敢回头,程务挺等人在后面杀起来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只要追上就能一刀解决了。

李承乾在山坡看见程务挺只顾着追杀薛延陀溃卒气的哭笑不得,回头对刘葵道:“记下了,程务挺回来让他自己去领二十鞭子。”

“太子殿下还是现在把程将军抓回来打吧。”刘葵闻言建议道。

李承乾看着程务挺越跑越远,知道一时抓不回来,而且丘行恭已经率领一些唐军朝这边走来,也就没有立时派人去抓程务挺。

第二百八十六章 乌纥投降

爆炸虽然结束了但是爆炸引起的黑烟和飞尘依然笼罩着大半个战场。

从李承乾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见对面乌纥和薛延陀大军的情况,乌纥原来的地方也看不见李承乾这边的情况,当然了乌纥现在已经率领余下的几千薛延陀将士逃之夭夭了。

太可怕了!

所有薛延陀将士都是这样认为的,根据他们之前经验在炸药投下来之前他们是可以看见投石车的。可是这一次火药却是从地下爆炸的,他们不敢去爆炸地方查看情况,以为唐军真的使用的是什么神雷呢。

乌纥被震的双耳轰鸣晕头转向也不辩方位骑着战马没头苍蝇似的在草原上一路狂奔,身后的几千薛延陀将士比他还不如,只是一心看只看着他的旗帜狂跑。

逃到一处树林边,乌纥正策马狂奔时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霹雳般的大喝声道:“来将可是回纥乌纥”

乌纥闻言抬头一看,大声惊呼道:“苏定方!”

乌纥急忙拉住缰绳立住战马只见前方山林里面转出一队唐军将士,为首那人正是这几天与回纥多次交战大唐悍将苏定方。

“哈哈哈,正是老夫!”苏定方闻言一抬手里的长枪指着乌纥神采飞扬地道。

李承乾引爆的火药他在数里外就看见了,知道战斗了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正拼命率人往回赶,却突然发现前面有大队薛延陀人马奔来,便隐身林后以待。

及至看清来人是乌纥只带着几千人马惶惶奔命时,苏定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到了此时他已经可以断定乌纥没有讨到便宜,而且被刚才惊天动的爆炸吓坏了。

与苏定方的心情大好不同,乌纥此时看见苏定方和他身后盔明甲亮的大唐将士真是惊惧交加几乎就要下马乞降,但是想到李承乾屠尽薛延陀汗帐的事又不敢投降。

“唐人,唐人果然奸诈,原来你们早就设下圈套等,等着我……”乌纥自己都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苏定方见乌纥惊慌失措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翻不出什么浪花了,当下也不再多言,左手握缰右手持枪双腿猛一夹马肚子,战马吃痛嘶鸣一声一跃而起直奔对面的乌纥冲去。

苏定方一动他身后的大唐将士也都跟打马前冲。

乌纥等一干回纥人早就被吓破了胆,见又有唐军冲来只能勉强抵挡一下,然后调头就逃,苏定方便率领五千唐军紧紧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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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看着丘行恭等人上来就在山坡等了一会儿,负责在营外引爆火药的将士来回报称乌纥已经率众逃跑了。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然后李承乾便安排众将打扫战场。

此时爆炸处的尘埃还未落定烟火缭绕根本没法进人,丘行恭便安排人先救治大唐的伤员。

这边安排妥当时程务挺就已经飞奔回来了,他追出去没多远就想起李承乾身边已经没有可战之人了,直吓出一冷汗转身飞奔回到营地。

待进了营地见这里一切都安排好了,就低着头脸色通红地走到李承乾面跪下,李承乾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刘葵见状便上前一步带着先去他挨鞭子。

李承乾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已经快到正南方了,笑呵呵地对一众伤员道:“我在这里晒了一上午的太阳什么事都没有做倒是先饿了,你们想必也饿了吧”

“有此大胜,三天不吃饭也不饿。”一个伤员也乐呵呵地道。

李承乾闻言也不以为忤,依旧笑呵呵地道:“你们还是要吃饱饭才能养伤,养好了伤才能上阵杀敌。”

“谢太子殿下体恤!”机灵的伤员连忙谢恩。

李承乾闻言一挥手大声道:“好,今天就命程务挺亲自带人去做饭。”

刚挨完鞭子的程务挺闻言便默默地去往灶营做饭去了。

李承乾这里安排好就等着吃饭,半个时辰之后爆炸的尘埃总算是落定了,烟火也渐渐熄灭。

李承乾便命丘行恭和李思摩前带人前去处理。

丘行恭和李思摩都是沙场老将以前李承乾对敌军投掷炸药包,他们也都见过敌人的伤亡其实不算大,只是火药爆炸的威势比吓人。

可是这一次随着尘埃渐渐落地就看见方圆数亩地都是一片焦黑,远远闻见人肉烧焦的臭味,受伤的薛延陀伤兵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俯伏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两个人带着兵走近一看简直和佛经里讲的修罗地狱一样。

李思摩本是突厥人生性残忍,可是见了此等景象也忍不住心颤。扭头朝丘行恭看去,却见丘行恭依旧面色如常地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

“李将军,本将看这里大部分人很多受的伤都不重,此时之所以卧地不起只是因为被吓住了,稍后清醒过来说不定还会闹事。不若你我带人每人给他们补上一刀,结果他们的性命也好向太子殿下复命。”丘行恭神色平静地道。

丘行恭所言不虚为了不被敌人发现下面埋有火药,这里火药埋的并不愁密,虽然在火药里增加其他东西但杀伤依然不大。

这些人之所一失去战斗力主要是火药爆炸时地动山摇的威势吓得,还有就是当火药爆炸后引燃的地上的枯草很多人是被火烧伤的。加上当时周围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跑,才使得这些人在心志被夺的情况下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李思摩闻言先是一怔,但是想到李承乾的狠辣,这些薛延陀的伤兵也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李思摩还是回道:“还是先禀报太子殿下再做处理吧。”李思摩倒不是尊重李承乾,他只是想坐实李承乾残忍好杀的名声而已。

丘行恭也以为李承乾必然下令把这些人都杀了,就无所谓地派个人回去报信。

李承乾听说后反而不想杀这些人了,倒不是他变得心慈手软了,而是想到这些人已经既然吓破了胆,以后也不敢反抗大唐了。

伤的不重的可以做些苦力,伤的重一些也可以让他们到处去宣扬大唐皇太子的神威。

是的已经被吓破胆子的人对他和大唐都没有威协,这些人就是回到薛延陀或者回纥也不会再有胆量与大唐对战了,反而会在战斗中拖累同袍。

李承乾看着单膝跪在他面前的校尉道:“你回去传孤王口谕,这些人既然被吓破了胆就留着吧,他们对大唐已经无害了。”

丘行恭和李思摩二人听了李承乾的口谕还没有说话,他们身后的将士们已经轰然应诺,二人相视无言只得遵从。

事情决定下来以后就好办了,大唐的将士直接把这些人或叫醒或打醒,凡是能动的人都集中在一个地方,然后大声告诉他们投降不杀。

七千多薛延陀伤兵听见投降不杀,哗啦一声全部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见此丘行恭便命令这些人起来把战场上的尸体掩埋,重伤抬去救治。

一众大唐将士看着这些刚刚投降的敌军老老实实听话干活,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顾,都是打心底里佩服李承乾。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他们的粮食不多了。本来李承乾率八千骑兵去行在就没有带多少粮草,现在已经在这里耽误四五天了,又突然多出多七千多人,粮食当然不够。

就在李承乾想着怎么从薛延陀大营里弄点粮食的时候,苏定方押着乌纥和一众薛延陀降将回来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李治建言

就在李承乾所率领的唐与回纥族兵撕杀的时候,在他们南方茫茫的大草原上大唐与薛延陀也在从南到北地上演着一出生死追逐。

被大唐打败的数万薛延陀大军拼命往北逃窜,大唐这次一改往日的一战胜利立即下旨招降的路数,而是率数万大军跟在薛延陀大军后面一路猛追。

在这条追逐的路上谋略与勇武的交锋一刻不能止息,两军将士更是时刻都上演着生死较量。

高强度的骑马狂奔,让很多大唐将士苦不堪言,五十多岁的李世民一连几天骑着战马在草原上驰骋,饶是他身体强健也感到浑身疲乏酸痛,但是即便如此晚上进了帐篷还要召集军中几个大将商量军事。

急行军中李世民的帐殿设置也十分简单,只在大帐中间放三个高脚火盆燃着火焰照明,火盆两边放着两排羊毛毡就算是席位了。

李世民扶着李恪在正位上坐下,看一眼帐里的众臣神色凝重地道:“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薛延陀已经猜到了承乾被围的事情了。”

李世绩和其他几个唐军将领也都有预感,如果对方不知道围住的是李承乾不可能不顾一切往北逃的。

李世绩沉吟一下道:“薛仁贵和薛万彻两位将军这几天一直死死地咬着薛延陀的主力,薛延陀将领即便知道被围的是太子殿下,薛仁贵也不会给他们机会攻击太子殿下的。陛下不必太过担心。”

李世民闻言默默地点点头道:“承乾纵有千般错处,可他是朕的嫡长子是大唐的皇太子,怎么也不能受辱于薛延陀。”

这话是啥意思

如果李承乾被俘……

“太子殿下雄才大略,身边又有能臣武将不会出事的。”李恪缓缓出言道。

“唉!”

李世民闻言只是叹口气。

众人相视一眼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才淡淡地道:“今日朕到收到雉奴(李治)的奏疏他很担心朕和承乾,承乾腿上有伤不能领兵可是大唐周边四夷不靖……”

帐殿里众将闻言已经是心惊肉跳这可是正在对外打仗的时候,李世民怎么突然提起此事来了。

李世民也不看众将的脸色继续淡淡道:“大唐周边四夷不靖高句丽更是大唐的心腹大患,朕想趁着朕还能动的时候替大唐灭掉高句丽。”

李世民说出他的目的众将长松一口气,只是想东征高句丽不是要换皇太子。

李治送来的奏疏真是只是表示对李世民和李承乾的担心,顺便强调一下李承乾身为大唐的皇太子未来的大唐皇帝不能被薛延陀俘虏的理念,若是李承乾真的被薛延陀俘虏了好作为攻击李承乾的口实。

可是李世民却借此重提东征高句丽,这使得在大臣们眼里李治这封信必然是进谗夺嫡的一封信。

“陛下有此雄心壮志臣甘愿追随。”候君集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支持。

李世民见状欣慰地点点头,其他几个将领见状也都起身道:“臣等甘愿追随陛下。”

李恪听的直冒冷汗刚才他都以为李世民是要废李承乾了,没想到只是想让大臣们支持他东征高句丽。他现在非常想知道李治给李世民的信上到底说了什么,让李世民又突然觉得李承乾无能。

李世民见已经把他要表达的意见都说清楚了,便命众将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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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苏定方威风凛凛地带着五千骑兵押着比他们多两千的薛延陀步卒回到大唐军大营前。

乌纥等一众薛延陀降卒看见大唐军营前面一片数亩大小的地方黑黢黢,内里更是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平坦的地方,就感觉心惊肉跳。

李承乾隐身营里悄悄观察薛延陀降众,看见的几千完好无损的回纥步卒,李承乾不由看向苏定方道:“他们是怎么投降的。”

“太子殿下,乌纥这些人被太子殿下的神威吓破了胆,臣几个冲锋他们就下马请降了。”苏定方笑呵呵地答道。

李承乾回头看着苏定方半晌道:“苏将军打算如何控制这些人”

苏定方闻言立即明白过来,现在的唐军人数比投降的薛延陀人还少,虽然这些人被吓得暂时不敢反抗,但也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再次与大唐为敌。

若是在唐军与薛延陀其他大军对战时这些俘虏突然在后面给他们一刀,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但是反过来一想如果不允这些人投降,只能放任他们逃跑,短时间内杀是杀不完的。

饶是苏定方沙场老将碰上这样的事一时也拿不出办法来,不由求助般地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此时也正皱眉思索,半晌才想到只有挑动降卒的内部矛盾,让他内斗再互相监督。

想到此李承乾轻松地看着苏定方道:“苏将军,你先去把回纥的将官和普通步卒分开,然后命普通士卒责打回纥的将官。敢打人者可入东宫十率家人亦受大唐保护,待这一仗打完大唐将统一安置他们的家人。”

苏定方一听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忙躬身向李承乾行礼道:“臣遵旨!”说着就要转身去办。

李承乾见状止住苏定方道:“慢着!”

苏定方闻言又连忙躬身站好听李承乾安排。

李承乾抬手指着远处那些被炸伤依然在唐军的指挥下打扫战场的回纥步卒对苏定方道:“你先去把那些人里的将官都挑出来,然后让里面的普通士卒给你压阵,再去乌纥那边挑人。”

“这——”苏定方沉吟着想说什么。

苏定方一时解不过来,心想既然要挑起对方内部的不和何不一起挑出来

李承乾收回手臂淡淡地看着远处道:“早上是乌纥下令命那些被炸伤的人进攻的,他们走入我军陷阱后乌纥就转身逃跑了,你说那些人会怎么看乌纥和那些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的回纥人”

苏定方闻言一怔旋即眼中泛起光采,忙躬身道:“太子殿下的智谋臣不能及之万一。”

李承乾闻言微微一笑道:“不要吹捧我。”然后正色道:“把他们的将官责打完以后,你就直接在普通步卒中选出新的将官暂时统领这些回纥降卒。”

“臣遵旨。”苏定方忙再行礼告退。

“太子殿下,您也该回帐吃点东西了。”刘葵见苏定方离开低声对李承乾道。

李承乾闻言也觉腹中饥饿便扶着刘葵往他的帐篷走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婆闰送信

李承乾扶着刘葵走回他的帐篷在几个内侍伺候下洗漱了,坐在小几前刘葵端来一碗清粥和几个小菜,李承乾先喝一口清粥,然后才开始吃东西。

为了这处帐篷在夜里不起眼,整个帐篷里只在李承乾面前的小几上点着一只如豆的油灯。发黄的火头照出一小片淡淡的黄光把李承乾笼罩在下面,帐里的内侍大多都屏气凝声地站在阴影里默默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在这片黄光里慢慢享受着他难得的安宁。

突然,从外面帐外传来喧哗之声刘葵和几个内侍的吓的脸色惨白,到这个时候连他们都知道这里的将士不能再出战了。

李承乾脸色凝重缓缓放下筷子,两眼盯着大帐门口双手按着小几就要站起来,刘葵见状慌忙上前双手抓着李承乾一条胳膊把李承乾扶起来。

帐里的内侍见李承乾要出去,神色警惕地跑到外面去开路,跟在他身后的也是按军阵之法排列在他左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李承乾扶着刘葵走出帐篷看见帐篷外面黑压压站满了东宫禁卫,但是只有帐篷门口有几个火把勉强照亮李承乾出门的路。

李承乾看见程务挺一身盔甲手握长枪如战神一般站在门旁边,嘴角微挑道:“伤好了”

程务挺闻言忙转过身对着李承乾躬身一礼,嗫嚅着道:“臣,臣有罪。”

李承乾冷哼一声便扶着刘葵继续往前走,程务挺不敢起身只得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跟在李承乾身后往前走,其他护卫也都围随着李承乾往前走。

李承乾走出几步才停下脚步,扭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务挺后脑勺恨恨地道:“不长心的东西,竟然丢下孤王杀敌去了。”

程务挺闻言不敢吭声只是把头低头更低一些。

李承乾看见没好气地道:“起来吧!”

程务插闻言怔了怔才一满脸羞红的直起身来。

李承乾看着程务挺戏谑地道:“孤王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以后不会再为难你,可是薛仁贵他们若是知道你今日所为,恐怕要找你较量较量。”

程务挺闻言越发尴尬一脸忸怩之色说不出话来,李承乾看见呵呵一笑继续往前走。

李承乾一边往外走一边听着外头的喧哗声越发的响了,似是苏定方已经带着唐军迎上去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李承乾的帐篷设在中军帐的右上角,要想看前营出了什么事,必须绕过中军帐才看见。

“稍后若有变故臣率军护送太子殿下离开。”程务挺一边走一边低声道。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点头。

程务挺见李承乾依然信任他心里大喜,连忙紧跟着李承乾往前走。

“报——”

正走之间突然听见前面传来长长的一声“报”,一个小军拿着火把正飞快地往这边跑。

程务挺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挡在李承乾面前大声喝道:“何事”

“报,王方翼将军和刘仁轨将军带五万大军前来护卫太子殿下。”那名小兵急忙回道。

人群里传来一阵长长地出气声,刚才很多人的心都提到嗓眼了。

“知道了,退下!”

程务挺打发了那个小军,转身向对李承乾道:“既然王方翼和刘仁轨率领大军到了,太子殿下就可以安心了。”

李承乾听着这么不吉利的话不由翻个白眼,心里松一口气,面上只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他们新来,今日早些歇息明早孤王升帐。”

“遵旨!”自有内侍出去传旨。

李承乾抬起头看见深蓝的天空上群星璀璨,不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这几天精神紧张,实在是承受着一种折磨,尤其今天还险些玩脱了。

虽然李承乾没有召见,但是王方翼安置好他带来的兵马后,还是悄悄来到李承乾所住的帐篷外面宿卫一晚。

也许因为精神突然放松李承乾这一夜睡的特别好,第二天醒的也特别早。

睁开眼看着帐篷顶静静地听着外头热闹的鸟鸣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让守夜的内侍伺候他更衣洗漱。

一切完成刘葵端来早饭,一边往小几上摆放一边低声道:“昨日王将军子时后又披挂了来帐前站了一夜。”

李承乾看着小几上的几样早点,便大声道:“王方翼进帐!”

不一时,两眼通红的王方翼走进帐来,借掀起门帘射进来的光李承乾看见王方翼身上的铠甲湿漉漉的,显然夜里露水极重。

“臣参见太子殿下。”王方翼一丝不苟的行礼道。

李承乾缓缓起身走到王方翼面前双手把他扶起来,语带责怪地道:“我让你统领大军怎么又充当宿卫了”

王方翼看着李承乾面色温和地教训他眼圈越发红了,嗫嚅半天道:“臣,臣许久未见太子殿下,特别想念太子殿下……”

李承乾闻言笑容一僵,忙松开王方翼,暗道:王方翼不会是暗示我什么吧!

转身走回小几后面坐下,才对王方翼道:“晨露繁重,先喝碗热汤吃点东西再随我去升帐。”

王方翼闻言也不推辞,当下斜着身子坐在李承乾小几边上跟李承乾一起吃早饭,李承乾便问他这一路上的事情。

用完早饭李承乾穿上金甲佩上宝剑,王方翼程务挺带着百余名盔明甲亮的东宫护卫围随着走向中军大帐敲鼓聚将。

众将早有准备,一闻鼓声立即进帐参拜。

李承乾高居中军宝座身边左右站着王方翼和程务挺,王群和许敬宗站在桌案前方。

苏定方、丘行恭、李思摩、契苾何力、刘仁轨等一干大将顶盔贯甲在大帐中一字排开躬身抱拳道:

“末将拜见太子殿下。”

中军帐里庄严肃穆,众将朗声见礼。

李承乾看着众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众将平身!”

“谢太子殿下。”

众将直起身来分列两边,直如渊亭岳峙一般。

李承乾看着刘仁轨淡淡地道:“听方翼说这一次能如此顺利赶来,多亏了刘给事足智多谋设计调开敌军的缘故。”

刘仁轨心思通透,李承乾如此一问他就知道这是给他在众将面前露脸的机会,心里大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迈步走出来向李承乾再向李承乾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谬赞了,臣等能赶来全赖太子殿下洪福,将士们用命,臣不过是微末之功而已。也是蛮夷智浅才中了臣的以假乱真是之计,现在还西北方向乱窜呢。”

刘仁轨说的轻巧但是帐里的人都知道,真正出力甚至可因此丧命的是那个只带着五千人马到现在还在西北吸引数万敌军的尉迟恭。

不过尉迟恭与李承乾不睦,所以众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分散兵力去救尉迟恭。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刘给事不必不过谦,大唐数万大军会师此处,孤王的处境转危为安是你的功劳。”说到这里李承乾顿了顿扫一眼众将接着道:“西北那五千人马和鄂国公也是大唐的将士,不能放任不管你们谁带兵去救援他们”

李承乾虽然不喜欢尉迟恭但也没到了要看着他和五千将士在西北与数万敌军周旋而见死不救的地步。

下面众将心闻言心里顿时一松,对李承乾的心胸也深感佩服。

“臣愿意率军前往救援尉迟将军。”契苾何力走出来道。

他这一路上跟随李承乾基本没有立功,此时闻言走出来向李承乾请战道。

李承乾看着契苾何力点点头道:“契苾将军以为带多少兵马可以助鄂国公杀出来呢”

契苾何力闻言十分自信道:“末将只要带一千兵马传信给鄂国公即可。”

李承乾点点头道:“如此甚好,稍后你就点兵去吧。!”

契苾何力闻言再次躬身抱拳道:“末将遵令!”说着便走下去了。

李承乾看着契苾何力退下,便看向苏定方道:“苏将军回纥那些人收拾的怎么样了”

苏定方闻言走出来躬身一拜,略带兴奋地道:“回太子殿下,臣按太子殿下的吩咐,已经把乌纥等人收服,臣昨夜就已经带兵去把薛延陀大营占住了。”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只待鄂国公突出重围我们就南下围剿余下的漠北联军。”

“臣等遵旨!”众将轰然应诺道。

李承乾见状点点头正要下令众将退下,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声道:“启禀太子殿下,薛延陀大营抓到了一个奸细。”

李承乾闻言看一眼苏定方,苏定方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便淡淡地道:“进帐详细禀来。”

一个小校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单膝跪下道:“禀太子殿下,今日一早末将等正在巡逻时听见乌纥帐中传来一阵争吵打斗之声,进去看见一个少年正与乌纥拼命,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从中劝解……”

“你直说到底是什么人”李承乾不耐烦道。

“那个少年是回纥首领吐迷度之子婆闰,今天前来见乌纥是为了报信的……”

李承乾闻言轻哼了一声,那个小校没有听见还继续往下说。

“因为我们把乌纥帐前的回纥人都撤掉了,婆闰直接就进了乌纥的帐篷,看见乌纥正与他娘行苟—苟且……”

帐里众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睛,呼吸粗重地想象着那个画面。

还好李承乾淡定,毕竟前世也见识过岛国的片子,看着那个小校严肃问道:“那个婆闰带来了吗”

“带来了!”小校闻言忙道。

李承乾转头看向王群道:“王群你去问问婆闰带来的是什么消息。”

“臣遵旨!”王群行礼出去。

李承乾又转头看向苏定方道:“苏将军你去整顿一下薛延陀军营吧。”

婆闰能直入薛延陀大营,守卫大营的唐军显然需要整顿。

苏定方早羞的满面通红,闻言急忙出列道:“臣遵旨。”说着就急急地出了大帐。

第二百八十九章 准备决战

李承乾看着苏定方出去,扭看向契苾何力道:“契苾将军你先带一千骑兵前去营救鄂国公,孤王还要听听婆闰送来了什么消息。”

契苾何力闻言走出班列向李承乾再次行礼,然后退出大帐自去领兵营救尉迟恭。

“众卿都坐下等!”李承乾说着示意刘葵上茶。

一时内侍端上茶点,众人坐在席位上一边品茶一边坐等婆闰送来的消息。

不一时,王群走进来向李承乾行一礼道:“启禀太子殿下,婆闰招出了他来送的信了。”

“送的什么信”李承乾闻言立即坐直了身体,两眼炯炯地看着王群。

帐殿里其他人也都迫切地想要知道婆闰送来的消息。

“回太子殿下,婆闰供述:是他父亲吐迷度命他前来告诉乌纥,他们围住的那八千唐军就是太子殿下,命乌纥务必全力进攻这八千唐军及早擒获太——”王群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妥急忙停下。

但是帐里众人听到这里却都哈哈大笑起来,王群见此也跟着嘿嘿笑着。

“吐迷度还算有些见识,只是他妄想凭薛延陀的土鸡瓦狗对太子殿下不利,与痴人说梦无异。”笑的眼流一直流的程务挺指着王群嚣张地道。

……

……

就在众人争相嘲笑吐迷度时李承乾的脸却越来越阴沉。

李承乾对于昨日的惊险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现在想来如果婆闰早来一天,乌纥不分出那一万骑兵去阻挡刘仁轨,他现在会是什么结果

“吐迷度怎么知道孤王在此”李承乾寒声问道。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李承乾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似有万丈地火从中喷出。

王群看见李承乾的脸色吓得一哆索结巴道:“臣,臣,臣还没有问

问……”

“废物——”

“哐!”

李承乾大声喝骂着顺手把刘葵给他上的热茶照着王群的头脸砸了下去。

王群见状吓得慌忙趴在地上磕头不止,不住请罪道:“臣愚钝,臣万死……”

李承乾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直接大声道:“把婆闰带进来!”

自从李承乾问出吐迷度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话后,大帐里的包括王方翼和程务挺在内所有东宫护卫,全都神情一凛满身杀气地注视大帐里的一切。

大帐里的武将这个时候也都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出卖了,一个个脸色铁青浑身煞气弥漫地看着大帐门口。

不一时两名东宫护卫提着一个身上裹着羊皮背缚双手的回纥青年走进大帐,走到大帐中间直接往地上一掷。

躬身抱拳道:“启禀太子殿下,婆闰带到了。”

李承乾挥挥手两人便退到一边去。

“哎哟……”

被摔在地上的婆闰哎哟一声,在地一滚就站了起来,好奇地打量着李承乾。

李承乾看这个婆闰也就十六七岁,皮肤粗黑身体略瘦,与一般漠北少年不同的地方就是在他脖子上挂着一根母指粗的赤金链子。

“你就是婆闰”李承乾面如寒霜声音冰冷地问道。

“唰”一声帐里的数十名护卫同时上前一步把腰里的制刀抽半尺,寒光闪闪怒视着婆闰。

婆闰见此一怔,看着高高在上的李承乾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又忍住了,只是用恐惧又有敌意的眼神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看一眼没出息的婆闰依旧冷冷地道:“都说十指联心,剁他三根手指头,看他说不说。”

还没等别人动手跪在地上的王群就一骨碌爬起来,抬脚踹倒婆闰,转身骑在婆闰身上解开绑着婆闰的绳子。

把婆闰的一条胳膊用腿压住,拉住另一条胳膊大声道:“给我拿把刀来。”

王群因为没有问清楚话被李承乾怒骂,此时他一肚邪火都撒在了婆闰身上,把婆闰都吓坏了,带着哭腔大喊叫道:“我,我,说,我说……”

李承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说,是谁告诉吐迷度,孤王在这被围的八千骑兵里的”

“没,没人告诉我爹。”婆闰急切地道。

“嗯——”李承乾的脸立即冷了下来。

“向太子殿下说实话!”王群说着抓着婆胳膊就使劲拧。

“哎哟,哎哟,我说的是实话啊,真的没有告诉我爹,是,是……”婆闰疼的上气不接不下气。

“是什么”李承乾面目狰狞地厉声喝问。

王群手上稍稍松动婆闰得以喘息大口呼气。

“到底是什么”李承乾身体前倾再次追问道。

此时大帐里众将也都紧紧地盯着婆闰,想从他口中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

“我爹看见天可汗亲自骑马冲阵……我爹以为天可汗如此着急……必是乌纥那斯困住了太子殿下。”婆闰一边说一边喘息着,语气十分急切,王群一直都在给他施加着痛苦。

帐里众人听了都是长松一口气,虽然同样是被敌人知道了李承乾的行踪,但是由内部通风报信和对方猜到那完全是两回事。

敌方有能猜到自己行踪的谋士是很可怕的事情,但这对于一军主将来说绝对不比内部出现叛徒的麻烦更大,因为内部一但出现叛徒不是他能送出去多少消息,而人人自危乱自内生。

何况现在李承乾和李世民分在两处,东宫和朝廷关系复杂,如果朝廷有人想通过薛延陀至李承乾于死地,李世民绝不会把查案的权力交给李承乾。

这样极有可能引起两宫猜忌,甚至祸延朝廷和天下。

李承乾闻言阴沉着脸不说话,他看出婆闰不是在撒谎,但是也不敢全信。

“太子殿下,陛下向来勇武自任,知道了太子殿下陷入险境,为救援殿下亲自上马冲锋也是有可能的。”许敬宗走出来缓缓道。

李承乾闻言沉默地点点头,半晌看着王群道:“把他带下去,让他把他所知道事情都说出来,他要是不说就把他交给乌纥。”

“不!杀了我都不要把我交给乌纥……”婆闰撕心裂肺地道,他真的不想再见到乌纥了。

王群把婆闰交给两个护卫押着,自己起身朝李承乾行了一礼便匆匆出去了。

待王群走出去李承乾才幽幽道:“是孤王无能让陛下挂念了。”

“臣等无能请太子殿下降罪。”大帐里众将慌忙单膝跪下请罪。

李承乾见此依旧面无表情,声音淡淡地道:“都起来吧!有道是知耻而后勇,既然咱们输了一招,后面就要打起精神来把这个薛延陀彻底灭掉。”

“末将谨遵太子殿下教诲!”众将再次行一礼才起身。

“众卿且出去整顿军务,待王群审出结果孤王再招众卿商议。”李承乾以为王群会审问很长时间。

待众将告退出去,李承乾看见王方翼依然站在他面前,心里有些感动,便淡淡地道:“方翼你也下去休息,养的龙精虎猛才能护卫我。”

王方翼闻言看一眼程务挺,朝李承乾行一礼便默默地出去了。

“许学士你以我的名义写一份奏疏劝谏陛下为国珍重,不可轻蹈险地。”李承乾说着便低头开始亲笔给李世民写一封私信,劝李世民保重身体,为国加餐。

李承乾的信写完许敬宗的奏疏也写好了,李承乾正在看许敬宗写的奏疏就见王群走进来,便放下手里的奏疏问他道:“都问清楚了”

王群闻言神情一滞,忙低下头道“臣都问清楚了。”

李承乾见不象有大事的样子,便一边又拿奏疏低头看一边慢不在意地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回太子殿下,薛延陀大军已经被陛下亲率的大军攻破了,现在正惶惶向北逃窜。”王群以为这场仗算是胜利了。

李承乾闻言神色一惊,急切地问道:“薛延陀还剩多人马,是不是朝我们这里来的”

王群见此也吓了一跳神色微呆喃喃道:“婆闰说还有十余万人马,是是……”

李承乾把手里奏疏重重地放下,抬头看着帐门道:“镭鼓聚将,准备决战。”

第二百九十章 吐迷度上钩

聚将鼓再次敲响,在众将到来之前,李承乾拈量着手里的两份奏疏,暗道暂时是送不上去了。但是这两份奏疏必须得送上去,毕竟李世民为了他亲自冲锋陷阵,他怎么着也得有所表示。

李承乾正想着就听见帐外传来盔甲碰撞声,便把这两份奏都转手递给刘葵吩咐道:“等咱们打赢这一仗就把这两分奏疏递给陛下。”

说罢李承乾挺起腰杆等众将进来。

不一时,丘行恭李思摩王方翼刘仁轨都到了,除了已经去点兵救援尉迟恭的契苾何力没有到以外,就只有苏定方没有来了。

李承乾看着面前四大将领一字排开威风凛凛地站在面前没有让他们归列直接对王群道:“王群把婆闰说的话再说一遍。”

王群闻言连忙再把婆闰的话又说一遍,只是这次他的重点是薛延陀十余万大军与李世民率领的大军一前一后正往这边奔来。

四个将领闻言都是一惊,心里思索该怎么应对。

“臣愿意护送太子殿下暂时退向西方,然后与陛下汇合。”王方翼有些急切地道,他再也不愿李承乾身陷险境了。

李承乾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等着其他人答话。

“臣愿意领兵前去截击薛延陀逃军与陛下所率领的大军合力将之打败。”丘行恭走出来铿锵有力地道,作为大唐的将领他先想到就是勇往直前以硬碰硬,反正薛延陀已经是手下败将。

“臣愿意随丘将军前往。”李思摩跟着道,他是不愿意在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依然不说话转头看向刘仁轨,刘仁轨见此一笑道:“臣斗胆请教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前面三人的反感,王方翼更是毫不客气地道:“无论有何打算,太子殿下都不能留在此等险地。”

刘仁轨见状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道:“眼下此地有唐军三万多,突厥族兵两八千人,还有乌纥所率领的一万七千多薛延陀人,加起来有七万五千人有余,这些兵马要利用好了,太子殿下这边也有一战之力。”

“太子殿下这边也有一战之力”王方翼喃喃地重复一遍,不禁惊讶抬头看向李承乾,见李承乾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心里顿时明白了李承乾就是这么想的。

就在此时听见程务挺得意洋洋地道:“太子殿下擂鼓聚将为得就是与薛延陀决战。”

丘行恭闻言不再说话,李思摩也深叹李承乾的气魄。

“可是太子殿下不能再入险境了。”王方翼急道。

李承乾闻言正要说话,帐外突然传报说:“苏定方将军帐外求见!”

“传他进来。”李承乾忙道,这一仗李承乾准备还是由苏定方做总指挥。

“哐切哐切”苏定方的的脚步声和甲叶碰撞声响起,丘行恭等人侧身让开中间的位置。

“参见太子殿下!”苏定方走到大殿中央抱拳躬身向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看着苏定方身上的煞气比刚才出去时浓郁了数倍,便先问道:“乌纥的军营整顿好了”

苏定方再次一抱拳道:“回太子殿下,臣已整顿完成,从队正到校尉共斩首十人。”

李承乾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说罢又转过头神色地郑重地对许敬宗道:“许学士回头记下,苏将军以军法所斩之人,虽犯军法不得不斩,但是其中有功之人的家人要加倍抚恤。”

“臣遵旨。”许敬宗亦连忙郑重行礼。

李承乾叹口气看着苏定方神色一正道:“这事且放下,现在我一桩要事正与众将商量。”说着看刘仁轨一眼。

刘仁轨会意忙把刚才商量的事情对苏定方讲了一遍,苏定方闻言眼里精光闪烁显然是想要这一份功劳,略一沉吟便对李承乾道:“这里若是布局引吐迷度入套不难,只是北方东西两路还薛延陀七万大军如何处置”

“这个也容易只要命乌纥给那边的薛延陀的将领传信,告知他这里堵住唐军,命薛延陀东西两路大军合围尉迟恭尽快抓住‘太子殿下’,只要鄂国公两天内不被抓住,这里的仗也就打完了。”

帐里众人不由都倒吸一口冷气,深为尉迟恭和那五千唐军担心。

李承乾看苏定方闻言只是沉吟,便直接道:“如此也好,只是光有五千人马太少,而且既然告诉敌军我在那里,这里不派大军前去营救也说不过去。”

说到这抬头看着丘行恭道:“孤王有意请丘将军点一万骑兵,追上契苾将军分他五千这样你们两路骑兵从两个方向大张旗鼓地前去救援,一则可以迷惑敌人二则也可分担鄂国公的压力,不知丘将军意下如何”

丘行恭闻言一想,有一万五千人马与敌军周旋两天也不至于大败,便抱拳道:“臣愿听太子殿下差遣。”

李承乾见此眼中一亮,语带赞赏道:“好!丘将军果然有担当,你们只管牵制敌人不必想其他的,孤王这里只要兵力稍足必派大军前去与你们合围那七万薛延陀军。”

“臣谨遵太子殿下谕令。”丘行恭再次郑重行礼道。

待丘行恭出了大帐李承乾看着苏定方道:“整顿乌纥等人的事情交给刘给事,你去给吐迷度找一处葬身之地,然后命乌纥派人把他引去就行了。”

“臣遵旨。”李承乾把话讲到这份上,后面的事情就看他苏定方的了。

李承乾算是看出来了,刘仁轨对尉迟恭憋着坏呢,必须把他的坏用在薛延陀人身上。

一切安排好,李承乾就不必再管其他,便起身走出大帐回到他在山上的帐篷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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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草原蓝天白云,处处生机。

苏定方带着兵很快就在附近找一处狭长的丘岭山谷,这一处山谷可守可攻,本是最佳的屯兵之地,只是别被人从两边丘岭上用火攻。

时间紧急苏定方选择这一处战场立刻开布疑兵之阵,另外命乌纥给吐迷度送信。

乌纥与叔叔吐迷度的老婆私通,早就在想办法怎么锄掉吐迷度了,这次投降大唐反而给了他机会,见有此机会焉能不用

立即按刘仁轨的要求派人给吐迷度送信。

吐迷度正被唐军追的欲仙欲死,接到乌纥的信说:他已经把李承乾逼入一处山谷里,身边的唐军死伤惨重只有不到五千骑兵了,只是因为他们手里的神雷厉害所以一直攻不进去。

吐迷度接到信一边大骂乌纥无能一边整点三万骑兵直扑这一处山谷而来。

临走之时吐迷度交待仆骨那什和拔灼死活要拦助唐军半天,只要他一擒下李承乾立即派人来报信,到时候就可以威胁李世民不敢轻举妄动。

仆骨那什和拔灼虽然不满但是想到李世民的怒火,如果不能挺过这一关极有可能被灭族,也就勉强答就了吐迷度。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两军阵前读离骚 (第一更)

深夜,李承乾的中军大帐,诸将正在商议伏击的部署。

当夜安排好一切到了第二日天还不亮,大唐营中几个将领就各自率领将士们按照苏定方的安排奔赴各自的位置。

李承乾则在王方翼的保护下来到离战场不远的一处高地上隐藏起来,从远处观着战场上的情形。

太阳初升,辽阔的草原上升起一层薄薄的青烟,青烟袅袅宛若仙境。

李承乾身穿一袭白色的长袍,一方蓝绸帕包住发髻安安静静地坐在山头上等着看好戏。

王方翼和刘葵站在他旁边,几千骑兵隐藏在高地下面的阴影里。

李承乾看了会儿风景觉得有些无聊,便拿起准备好的《楚辞》开始看书。

对于李承乾来说唐朝的娱乐生活非常贫乏,尢是军中李承乾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用阅读来打发时间。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刘葵都会给带几本书在身边,其中《楚辞》是必带的因为只有《楚辞》能让李承乾以最快的速度读进去。

李承乾翻开《楚辞》开始读《离骚》,起初还能控制声音,但是渐渐读到忘我的境界时便不由自主地大声吟颂起来。

“何桀纣之猖披兮,夫惟捷径以窘步。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岂余身之殚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

旁边的王方翼看见李承乾在大战当口竟然还有心吟颂《离骚》对李承乾的敬佩之情,简直如高山仰止一般……

到巳时也是就我们上午九点多时李承乾就感到脚下的高地在震动,远处隐隐有闷声响起,寻声看去只见远处有一条灰线出现在青黄相间的草原上。

很快这条灰线越来越粗越来越近,李承乾知道是吐迷度率军来了。不自觉地把手里书放下,站起身来皱眉看着薛延陀军浩大的声势,不禁有些担心再次确认道:“乌纥知道我在这里吗”

刘葵忙低声道:“乌纥不知道咱们的行踪,咱们原来的营寨已经成了一片废虚,大军分数股出营,跟随各自将领去往各处,咱们军中的校尉以下的将士都不知道自己要上哪里。

太子殿下的旗鼓号一直都在苏将军所在中军,现在就在那条山谷里,咱们来的这一处所在只有王将军一个人知道。”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表示放心,缓缓坐下,眼睛却依然盯远处的薛延陀骑兵。

数万骑兵一人双骑就是六万匹战马,全速奔跑起来声势浩大很快在李承乾眼里就由一条线变成了一面墙,大军后面更是沙尘滚滚如同海啸时的巨浪一般奔涌而来。

在山谷口的乌纥也听见声音慌忙率一队骑兵迎了上去。

李承乾看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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