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专宠:将门小毒妻 - xp1024.com
《盛世专宠:将门小毒妻》


正文 第一章:穿越而来,是谁欺负人

“林教授,你让考古队带回来的那株云魂草,刚刚已经送到你的办公室了,需要冷冻保存么?”

“这么快!”还在低头忙着研究药草的林萱激动的抬起头,那张粉雕林琢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喜色。

迅速放下手里的镊子和试管,快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从小到大,她时不时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有的梦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在现实生活里真的发生,甚至还帮她避开过好几次灾祸。

虽然她是搞科学研究的,不应该怪力乱神,迷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可从大学之后每天夜里她就不断重复着同一个梦。

梦里她的眼前出现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身影,只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楚样貌,而男子手中还拿着一株她从未见过的花。

为了知道这梦到底在暗示什么,她坚持不懈的查了三年,终于被她发现,这只是传闻中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一种花,叫做云魂草。

谁都不曾见过。

但是起死回生,似乎太荒谬了,这世界上如果真有这种东西存在,谁还会害怕死亡?

回到办公室,她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透明密封盒。

云魂草比她梦里见到的更美,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诱惑力,让人想要伸手触碰。

“林教授,你怎么了?”

身边助理的声音猛地把林萱惊醒。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打开了密封盒,手就快碰到那株云魂草了。

她心头一抖,这是怎么了。

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大白天跟梦游一样失了神的情况啊。

“是不是最近做新药物研究太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会?”助理心疼这她年纪轻轻,就每日每夜熬在实验室里,好好的美少女,都快变成小黄花菜了。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林萱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最近是真的太累了。

她刚靠到椅背后闭目养神,没想到那本该出现在晚上睡梦中的梦境,竟然再次出现了。

难道是因为云魂草吗?!

还是那一抹白衣出尘的高挑男子,只是这一次他的轮廓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不知多少次,她想问他是谁。

可是梦里她只能看着这一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萱儿,你该醒了……该醒了。”

“萱儿,你忘了自己肩负的家族仇恨了么?”

是男人的声音。

而她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

她努力去想,头却疼得愈发的厉害!

林萱整个人一激灵,想要从梦中脱离,却被那只几乎透明的手拉住了。

云魂草送到了她的嘴边。

“吃了它,你就能明白这一切了。”

骤然,一股冰凉的寒气,瞬间从脚底直窜头顶。

林萱梦醒了。

她怔怔的看着依旧静静摆放在桌上的云魂草,没有失了冷静,而是怀疑它是不是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效果?

当即就拿来了研究的一套工具,采取了一片叶子作为样本化验。

到晚上拿到报告才确定,云魂草中并没有任何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成分。

那就是说,要解开这个不断重复梦境的关键,就在于它了?

虽然只是个梦,可她想知道那个声音说的家族仇恨到底是什么?

那个男人跟她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她毅然决然的拿起了那株云魂草,放入口中,咀嚼咽下。

“唔……”只觉得全是像是发烧一般迅速滚烫起来,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

天旋地转,身体好似坠入了深渊。

……

这是哪儿?刚睁眼,头疼欲裂的脑袋像是被重物砸过了一样,许多零碎的片段,正不断涌入她的脑中。

四周围昏暗不见一丝光亮,却闻到有一股刺鼻腥臭的血腥味。

是谁把实验室的灯给关了?

黑暗中,她迅速站起身,伸手朝四周围摸索着,想要找到电灯开关。

刚走了两步,当即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但这一俯身也刚好让她看清楚刚刚绊到她的是个死人!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她瞬间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破旧而古朴的衣衫和绣花鞋,呼吸骤然一窒,明白自己刚刚不是做了梦,而是她真的穿越了,成了北国相府中最不得宠的六小姐玉紫萱。

“有贼啊,抓贼了!”

“快点搜清楚,每一间房都不要漏了。”

“大夫人,怎么那间杂物房的门锁不见了,会不会是贼躲在里面?”

看着窗外那些攒动的火把越来越近,玉紫萱知道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今晚她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绝对是有人她骗到这里来,想要让她成为杀人的戴罪羔羊。

哐当,早已破旧的大门被侍卫轻易撞开,瞬间那一根根火把将整个杂物房照的通亮。

“啊!死……死人了!”

不知道是谁尖声喊了一句,相府的大夫人谢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抬手捂着口鼻,快步退到了门口,厉声呵斥:“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平日里是怎么在府里当差的?不仅让贼人闯入,居然还死在里府里。”

“大夫人,看清楚了,死的是……”进屋检查尸体的是府里的管家,他面色尴尬的压低了声音,想要小声说。

“是谁教你的规矩,有什么话便当着众人的面,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谢氏语气凌厉。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得大声说了出来:“死在杂物房里的是三姨娘家的侄子。”

“什么?怎么会是元武?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三姨娘柳氏惊得脸色苍白,险些站不住脚,还好被身边的两个丫鬟扶住了身子。

谢氏蹙眉,又下令道:“这元武才来相府做客两天而已,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还不快去屋子里搜清楚,还有什么证物没有,也好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管家在回去搜,屋子里便飘出了断断续续女子凄楚抽泣的声音。

要不是死的是个男的,还以为是闹鬼了。

但这刚死人,管家也有所忌讳,不敢再一个人进去,就让侍卫进屋搜查。

片刻,躲在角落里衣衫凌乱的玉紫萱就被他们带了出来。

谢氏一见是她,眼神中顿现几分厌恶之色,但仍保持着一家主母该有的仪态,平声问:“六小姐,怎么你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带着,会出现在这死了人的房间里?”

“是她,定时她杀了我的侄儿啊。”柳氏早已满脸是泪,敲打着心口,痛苦难当:“可怜我哥哥一把年纪,只有元武这一个宝贝儿子,如今,如今……”

说到痛处,她再不能言,愤恨的瞪着玉紫萱。

要不是丫鬟们拉着,她恨不得把现在就把玉紫萱杀了,为她的侄儿报仇。

“今天这事,必要有个说法,否则就算是老爷回来了,也保不住六小姐你的性命了。”谢氏语气一重,目光也更是凌厉了几分。

这么今天这胆小的六小姐,居然不哭不求,反而一脸从容镇定?

玉紫萱冷眼扫过眼前众人,从脑中残存的记忆里知道,自己出生时就因为这个谢氏得了急症,险些丧命,而被认为是不祥之子,直接就被老太爷送去了乡下,任由她自生自灭。

因为相府嫡长女玉芙从小便和将军府的嫡子祁渊,定下了娃娃亲,可惜祁渊从小就是个病根子,从出娘胎开始药就没有停过,而且传闻祁渊长相丑恶,实在难以入眼,玉芙知道后便更不愿意嫁了,谢氏自然心疼自己的女儿。

谢氏想要再找个相府的女儿替代嫁过去,但府里另外两个庶女,是由三姨娘所出,偏偏三姨娘出生也不低,是侍郎府里出来的,平日里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若是闹大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于是谢氏又想到了她这个从小被送出去的晦气庶女,便假借老夫人做寿的日子,把她接回了相府。

只是这玉紫萱天生样貌出众,就在被接回来的那天,被玉芙中意的那位太子爷看到了那张清秀绝丽的面容,一见倾心,便开口向相爷讨娶。

就是这一点刺激到了早已爱慕太子爷的玉芙,便对她心生恨意,想尽办法的折磨她。

玉紫萱在相府里过的连下人都不如,人人都可以欺辱她。

今天,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用想,肯定与玉芙脱不了关系。

“六小姐,你若老实交代是你杀了元武,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全尸,若是你再这么犟着不肯交代,就别怪大夫人没给你机会,家法伺候了。”谢氏陪嫁的李嬷嬷走到她的面前,伸手便往她的身上拽去。

可刚碰到玉紫萱,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脸色一变,像见鬼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谢氏:“大夫人,我看这丫头骨头贱,不打是不会招的,还是让侍卫伺候家法吧?”

“嗯。”谢氏点了点头。

“谁敢。”玉紫萱抬眸,冷眼扫向朝自己走来的哪两个侍卫。

她身上那一股不怒而威的凌厉气势,竟震慑的侍卫一时之间竟不敢动手。

正文 第二章:不是你能动的了的人

众人有些惊讶,谁能想到这个平日里连话都不敢说的庶女,今晚竟连侍卫都不惧。

难不成是疯了?

也是,刚刚跟死人呆在一个屋里,正常人哪个受得了?

可她被带出来的时候,脸上全然没有半点慌乱惊恐,实在是太古怪了。

李嬷嬷被谢氏斜了一眼,便明白主子的意思,今晚这事情必须给三姨娘那边一个交代,否则的话,相府里不得安宁,相爷也必然会怪罪主母没有料理好后院的事情。

谢氏的手段,府里上下没有一个人敢不服的,她一想起来没办好事,被打得半死卖到花楼的丫鬟,就心有余悸,顾不得刚刚碰了玉紫萱之后,手被针扎的疼痛,走上前,扬手就往她脸上甩去。

啪!

几乎没人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李嬷嬷的脸上依旧挨了狠狠一巴掌。

整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还泛起巴掌的红印。

李嬷嬷怒极了骂道:“六小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奴可是替大夫人来好好管教你的,你敢对老奴动手?”

玉紫萱眸色冷澈如冰,鼻尖逸出一声讥讽的笑:“李嬷嬷替母亲管教的确不错,可我这张脸不是你能动的。”

“果然是个狐媚子,怪不得刚接回来就知道用这张脸去勾引太子!”玉芙见她还敢反抗,心里更是生气,想要上去亲自教训。

“你是相府的嫡长女,忘了规矩吗?”谢氏对她从小便要求严格,为的就是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将来也好送进宫里去,不会轻易被人挑刺,自能享进荣华富贵。

被这一呵斥,玉芙只好收敛些许,但仍是不满的跺脚:“娘,你看她这般市井小民刁妇的模样,若是不好好惩治,让府里其他人学去了,那还了得?”

谢氏脸色一沉,当下就说了狠话:“你身为相府的六小姐,如此不停规劝管家,实在让人失望,若你不想吃更多苦头,就乖乖让李嬷嬷好好教你规矩。”

那一张张看好戏的嘴脸,在玉紫萱的眼里看来就跟跳梁小丑一般。

以前只当电视剧里演的太过夸张,但现在亲眼见识了这种‘吃人’的场面,算是长了见识。

不过那个人人揉捏欺凌的玉紫萱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玉紫萱绝不会再让人欺辱分毫。

今天她便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这也算是给这身体的原主出气了。

“既然都认定是我杀了元武,那证据呢?仅凭我和元武在同一间屋子里?呵,那未免这杀人之名也太过草率了,还是说……”她顿了顿,幽冷的目光扫向玉芙。

见玉芙脸色不好,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道:“有人想要将罪强加在我的身上。”

“你这贱人,为何看着我?难不成你以为是我栽赃陷害你不成!”玉芙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

虽然平日里在相府里骄纵妄为惯了,可也才十四岁的年纪而已,心思还稚嫩的很,就这一、两句话,就让她慌了神,紧张的拽了拽谢氏的衣袖,想要让谢氏立刻处置了玉紫萱才好。

谢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急躁。

这是在相府里,还没有过一个小蹄子能在她面前翻了天去。

“来人,去查元武的死因。”

丫鬟们搬来了椅子,让谢氏坐下休息。

不出片刻,去查验的侍卫便走了出来:“回禀大夫人,元武少爷身上有数十道刀痕,深刻见骨,手法十分残忍狠毒,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元武少爷是被人下了药,昏迷之中才会被人得逞。”

“下的是什么药?”李嬷嬷问。

“奴才翻看了元武少爷的舌苔,闻上去应该是蛇藤磨成的粉末,只要服下一点,就足以能迷晕一头狮子。”

谢氏脸色一沉,冷声道:“如此,就是有计划的蓄意谋害了,去把六小姐院里的人都带来。”

不多时,李嬷嬷便领着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和四个打扫的杂役来了。

一见府里这么大的架势,几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俯身叩首,紧张的都瑟瑟发抖。

跪在最前头的丫鬟锦娘还没等人问,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夫人,求求您绕了奴婢吧,都是六小姐逼着女婢做的,这种害人的事情,奴婢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说罢,又把脑袋一次次往地上用力的磕,皮破了,鲜血直流。

李嬷嬷声色俱厉的查问:“说清楚些,是六小姐逼着你做什么事去了?”

“让奴婢偷溜出府,帮她买蛇藤粉。”锦娘低着头,小声的回答。

“那六小姐为何让你去买那蛇藤粉?”

“六小姐说元武少爷总是在没人的时候,纠缠六小姐,还想要轻薄六小姐,所以才会想到用这法子。”说完锦娘又将自己的衣袖拉了起来,顿时显出手臂上一条条红色的伤痕,她抽泣不止:“奴婢本不愿意,但六小姐心狠手辣,私下里处罚奴婢,还威胁奴婢说……”

“大夫人会为你做主的,说吧。”李嬷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玉紫萱,仿佛就在等这一刻。

“六小姐说要是奴婢不按照她的意思去办,就先处置了奴婢。”

谢氏重重一拍椅子,脸色也板了起来:“你还有什么话可辩的!”

玉紫萱险些忍不住笑了。

好极了。

这一招贴身婢女栽赃嫁祸,可是让人百口莫辩。

李嬷嬷见她杵在原地不动,便以为她是被吓怕了,心中刚刚被她打的那一巴掌的火还没消,脸上还肿痛着呢。

眼下一步上前,伸手扣住玉紫萱的手臂,就往地上摁去。

却不料,玉紫萱一个反手,竟借着她那股力道,把她翻倒在地。

李嬷嬷当众摔了个狗啃屎,头上的发髻也乱了,鼻子撞得不轻出了血,那模样狼狈不堪,惹得留下来看热闹的小姐丫鬟们都捂着嘴一阵偷笑。

“哎哟,大夫人!”她一张嘴,门牙也掉了出来,说话都漏风了,又气又恼,恨不得现在就把玉紫萱给撕了。

谢氏见玉紫萱连续动了两次手,那手法还从未见过,心中更觉得奇怪了。

明明在派人接回这个庶女之前,就已经让人查过她的底细,从小到大跟着一家农户生活,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是帮着料理家务的普通弱女子。

怎么可能突然有了武力,还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李嬷嬷撂倒?

这丫头将来绝对是个祸患,必须趁着今晚处置了,才能让她安心。

“刚刚锦娘的话你也听到了,人证物证俱在,相府实在容不得你了!”当即便要让侍卫押她下去,直接为元武一命抵一命。

“母亲似乎很着急?”玉紫萱眼底亦是讥讽冷笑:“若我没记错,这位锦娘伺候我不过两天而已,还是嫡姐送到我院落里的婢女,与我并无主仆情谊,又怎会怕我私下里处置了她?”

这话已经足够清楚明白,说的就是玉芙在府里任意妄为,她身边的丫鬟亦是目中无人,只有她这个不得宠的庶女被欺凌的份。

玉芙终究沉不住气:“你这恶女,杀了人还敢颠倒是非!”

“嫡姐如此气愤,莫不是被我说中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更是惹怒了她。

玉芙本就恨不得让她死了才好,却被她反咬一口,那张清丽俏容早已被怒色掩盖:“你休要在这里趁口舌之快,元武就是被你所杀,你们还不快把她就地正法!”

“难道这就是相府悉心调教出来的大家闺秀?”玉紫萱觉得谢氏这个女儿实在是太没用,一点都沉不住气,根本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谢氏眼神凌厉的看了玉芙一眼,这个女儿虽然是被她宠坏了,可也轮不到这个庶出的多加评论。

这就等于是在打她们长房的脸。

只是今晚还想要借元武之死来处置玉紫萱,怕是不容易了。

若是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等相爷回来那就不好办了,反而会让相爷再提是她要求把玉紫萱接回来的这件事,那就是给自己添麻烦,也会让相爷不满。

好在让玉紫萱嫁给那病根子祁渊的日子没多久了,只要她出了府,那就是将军府的事情,也用不着她来操心。

她眼里掠过一抹精明的笑,话音一转,便又是一副慈母模样:“若是人真是六小姐杀的,也不敢这般理直气壮,看来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把锦娘带下午,好好盘问清楚。”

抬手揉了揉眉心,面露倦意:“今天闹了这么久,我也累了,都回去吧。”

“是。”

谢氏起身,由婢女们扶着离开。

“可是,娘……”玉芙还想要再说什么,也被她硬拽走了。

李嬷嬷是最明白谢氏心意的,就算今天在玉紫萱面前栽了跟头,吃了苦头,也只能重新赔上笑脸:“六小姐,既然大夫人说是误会,那就是老奴的不是,希望六小姐别放在心上。”

“我还没时间跟一条狗较劲。”玉紫萱黛眉轻挑,看着她那张尴尬又僵住的老脸,心情愉悦了几分。

她瞥了一眼地上还跪着的其他人,心知这些都是大夫人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为的是监视她在被代嫁去将军府之前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终究是留不得的。

正文 第三章:孤身一人进竹林

玉紫萱被侍卫护送回了紫琼苑。

刚刚在杂物房那里闹了这么一出,那些几个贴身丫鬟和打扫杂还心有余悸。

在相府里,没有一点眼力见的,早就活不下去了,所以都不敢像先前那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回了院子,各司其职的打扫起来。

贴身伺候的另一个婢女秀桃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屋,小心翼翼的开了口道:“六小姐,您身上的衣衫脏了,奴婢去拿一套干净的来,先沐浴更衣,也好睡的舒服些。”

玉紫萱冷锐的目光扫过她那张不安的脸蛋,在她承载的记忆里,锦娘和秀桃一到她这里伺候,就想方设法的折磨她,不仅让她这个主子吊井水烧开了伺候她们,稍有不满意的,还会恐吓威胁她,甚至用那一根根的绣花针刺她。

那副不可一世的恶毒嘴脸,简直跟她的嫡长姐玉芙一模一样,不愧是从她手下调来的两条恶犬。

她不动声色的将眼底冷讽的笑意藏起,勾了勾唇角道:“秀桃,你觉得锦娘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这奴婢也不知道。”秀桃听的心惊胆战,冷汗顺着额头滑落,险些人都站不稳了。

锦娘当众说的那些话都是玉芙提前教她们的,为的就是诋毁元武少爷勾引六小姐,想要强占不成,反被六小姐所杀,这样就可以一石二鸟。

只有元武死了,三姨娘就会落进玉芙早就准备好的坑里,让痛失爱侄的三姨娘大闹一场,这样玉紫萱这个不得宠的庶女必然要一命抵一命。

而相爷是最不喜欢府里闹出人命的,这种事情太有辱门风,之后只要大夫人在相爷身边吹吹耳边风,那三姨娘就算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代价去将军府也不行了。

可是谁能想到事情居然会有这样的扭转,六小姐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竟然一点都不慌乱,反而把大夫人逼得让步了,就连李嬷嬷刚刚跟六小姐说话都低三下气的。

这叫秀桃怎么不紧张。

“六小姐,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说罢,就要退下。

“这相府里的规矩还真有意思,奴才也敢擅自替主子做主了?”

秀桃被她凌厉的目光一扫,整个人慌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不敢?”玉紫萱轻挑眉梢,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将那只保养的比自己还要细嫩的手一把抓起。

瞬间藏在她手掌心里的两根绣花针,不着痕迹的刺进了秀桃的手掌心里。

秀桃痛的轻呼一声,颤抖的厉害,可没看到她是怎么动手的,心里就更怕,更不敢反抗了。

“六小姐,之前是奴婢该死,没有做好奴婢的本份,现在奴婢知错了,今后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你,绝对不敢再有一点差池。”手掌心疼得越来越厉害,她带着哭腔往地上一个劲的磕头。

“我怪你什么了,这般哭求,外面那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六小姐有多恶毒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秀桃僵住了身子。

今天她虽然没被扣在杂物房审问,可是继续留在六小姐身边,这条命可能也是保不住的。

她还不想年纪轻轻的就死在相府!

没能成功弄死六小姐,长房那对母女也不一定会放过她。

“六小姐,如果奴婢将大小姐谋害你的事情说出来,能不能绕了奴婢,让奴婢继续留在你的身边伺候?”她抱住玉紫萱的脚,苦苦哀求。

玉紫萱甩开她,冷声道:“一个能背叛主子的奴才,你以为我还会留在身边?”

那就等于是养虎为患。

这种蠢事,她根本不会去做。

秀桃眼里唯一的希望也落了空,再也抑制不住恐惧的抽泣起来:“完美做奴婢的除了听主子的话,还能有什么出路,六小姐求您不要舍弃奴婢,奴婢发誓一定会对你忠心不二!”

忠心不二?

听的玉紫萱想笑。

“你想活命,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必须替我去办一件事。”她被接回来的时候,身边是有一位奶娘跟着的,但是进了相府之后,奶娘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再没见过。

奶娘是玉紫萱在这里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她必须找回来。

这个秀桃曾经跟着玉芙,或许会知道一些。

秀桃着急证明自己的立场,一边说一边又爬到她的脚边:“奴婢愿意为六小姐赴汤蹈火!”

“帮我把与我一同进府的方琴姑姑找来。”

“六小姐说的是那个四十出头,气质优雅的女子吗?”秀桃问。

“不错,就是她。”

秀桃顿时间脸色苍白,她唇齿发颤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位姑姑跟大小姐言语冲撞了几句之后,就被府里的管家带走,奴婢只听说要扔到后山林里喂狼,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什么?!

喂狼……

方琴姑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妇女而已,真要是遇上饿狼,是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必死无疑。

玉紫萱当即站起身就往外走,不管救回方琴姑姑的几率有几成,她都必须亲自去看看。

秀桃急忙冲上去拉住了她:“六小姐,后山林一到夜里更是恐怖非常,里面饲养的都是饿极了的野兽,你要是去了就真的回不来了,还是等白天吧?”

“少说话,你还能长命些。”玉紫萱拂开她的手,态度决然。

……

十月入秋的深夜,冷寒非常。

偌大的相府路实在难找,玉紫萱走了半个时辰,还未找到后山林,却见有人提着一顶灯笼急匆匆的朝她在的方向跑来了。

近了才看清楚,来的人是秀桃。

“六小姐走错了,应该是在北边,你继续往前走就要到大夫人的院子里去了。”她压低声音提醒,生怕被那些巡逻的侍卫发现。

“给我指条正确的路就行了,我自己过去。”玉紫萱语气淡漠道。

秀桃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把正确的路线告诉她后,又坚持道:“奴婢已经回不去了,其他主子也不会再要奴婢,六小姐你就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你不过是想要一条活命,我会安排你出府,至于留在我身边的事情,不用想了。”玉紫萱很快就走出了十字路,穿过桃林小道,才看到几座标志性的假山。

再往前几步路就看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竹子,应该就是后山林了。

还隔着一段距离,就能隐隐听到从林子里传出来的狼嚎声,森冷可怖。

她小时候经常生病,身体弱,要不是被送去练了整整十多年的散打和空手道来强身健体,能够自保的话,一个人还真不敢直接夜闯野兽出没的树林。

那就是玩命了。

逐渐深入林中,感觉四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那些瘴气也变得更加厉害。

丝丝冷讽钻进她的衣袖里,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这柔弱的体质让玉紫萱有些无奈,今后得加强训练,否则连自保都成问题。

‘嗷唔’

陡然,背后响起狼嚎。

声音很近,绝对不超过两米。

她迅速转身望去,眼前黑压压的一片里,竟有五、六双碧绿的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这林子里的狼果然是饿久了,一闻到人气就立刻聚集了过来。

她刚往后退了两步,不料饿狼竟猛然朝她飞扑而来。

‘嗷唔!’

霎时间,四面八方只看看见绿色的眼睛在晃动,眨眼之间已近眼前!

最近的那只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她肩膀下口!

她侧身往地上一翻,随手抓起一根竹子,快很准的朝狼的喉咙刺去。

饿狼来不及躲闪,被竹子刺穿喉咙,当即横倒在地,鲜血喷涌而出。

得到喘息的时间,玉紫萱翻身跃起,一脚踩着死掉狼的身体,把竹子从喉口抽出后,一脚飞脚下的死狼。

她的举动,让其他狼有了忌惮,不敢再靠前,只敢在远处盯着。

这些饿狼的攻击性虽然强,但显然很爱惜性命,如果主动朝它们进攻的话,或许能找到它们平时的老窝。

最坏的打算是在那里找到方琴姑姑。

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将裙摆束起,盈亮的眸子里目光坚定,一个箭步窜上前,挥起竹子就往狼身上刺去。

饿狼一开始还想反扑,却反被她用巧劲伤到。

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以前那些随便能吃掉的猎物,狼群立刻四散逃开。

顾卿陌紧跟着其中两匹狼穿过竹林,继续往前时她发现,墙壁处竟然有一个洞。

她立刻停下脚步,俯身尝试了一下,身材纤瘦的人是可以钻过去的。

就在出口的地方,挂着一块被刮下来的衣服布料。

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方琴姑姑的衣服。

就在洞口的另外一边,她找到了早已经受伤昏迷过去的方琴姑姑。

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好在身上不是被狼咬伤,应该是逃跑时摔伤的,手臂骨折了,必须马上带走救治,否则手臂就废了。

她解下腰带,扣住方琴的双手,慢慢的把她从洞里啦了过去。

背着方琴往竹林外跑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焦臭味。

远处熊熊火光在夜空中格外刺眼!

有人放火烧竹林?!

正文 第四章:火口逃生

火势很快蔓延四周,几乎将整片竹林的包围起来了。

这显然就是有人蓄意在几个地方分别纵火,是想要把她困在林子里活活烧死!

今夜知道她来竹林的只有秀桃而已。

她当着秀桃的面提出要来找方琴姑姑本意就是试探,果然这丫头经不起考验,急不可耐的向玉芙报告了这件事。

眼下情况不利,她果断的背起方琴姑姑原路折返,却发现唯一能保命的出口居然被几棵粗壮的大树给横档住了。

那些树的切口非常平整,显然是人为破坏的!

难道这林子里除了她和方琴姑姑之外,还有第三个人?

但此人如果是玉芙派来的,大可以直接动手将她暗杀了,也不用弄出火烧竹林这么大的动静。

眼下来不及去细想原因。

她将背后的方琴姑姑平放到地上,抽出藏在袖口里的那包绣花针,在方琴姑姑的手背和眉心处分别刺了两针。

原本还昏迷不醒的方琴忽然浑身猛地一颤,睁开一双惊惶的双眼,怔怔的看向她:“是紫萱小姐么?奴婢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居然还能见到你?”

她激动的想要抱住眼前的人,可刚一动,浑身伤口就疼得厉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琴姑姑,有话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现在你试试能不能站起来。”玉紫萱搀扶着她的手臂。

虽然能勉强站起身,可伤口又开始往外流血,方琴额头早已满是虚汗,可还是强忍着没有再她面前喊疼,甚至还撤出一丝苍白的微笑,反过来宽慰她:“小姐不用担心我,我还能走。”

玉紫萱心中泛起一股暖流,眼神都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神色镇定道:“这火不出半刻就要烧到这里了,我们不能从洞里爬出去,所以只能辛苦姑姑你踩着我的肩膀,从墙壁上翻出去。”

“这可使不得,小姐你哪里受得了这么重的分量?”方琴惶恐的拼命摇头:“奴婢的命不值钱,但小姐你一定要活着离开,这样才有机会为冰家报仇啊!”

报仇……

这个词让玉紫萱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

“萱儿,你该醒了……该醒了。”

“萱儿,你忘了自己肩负的家族仇恨了么?”

难道方琴姑姑刚刚嘴里提的冰家,跟那声音提到家族仇恨是同一件事?

方琴见她不肯放弃自己,心中感动的眼眶湿润:“小姐,是奴婢没用,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辜负了夫人临终的嘱托,对不起……奴婢对不起冰家。”

火焰炙热的感觉已经越来越近,玉紫萱眸色坚定的看着她,直接把她拉到了墙壁前,半蹲下身:“今天姑姑若是不走,我也不会一个人独活!”

这话她是故意说出来,好激发方琴姑姑的求生意志。

可方琴不想连累她,久久没有踩上她的后背,而是跪倒在了地上,求她一个人快点离开。

玉紫萱心一横,直接拿出最后一根针对准了脖颈威胁:“姑姑,你既然不想活了,那我现在就死在这里陪你。”

“不,小姐你千万不要伤害自己,奴婢听你的……听你的就是了。”方琴抹去两行眼泪,动作迟缓的爬上她的后背,摇摇晃晃的往墙壁高处挪动。

还没等她抓稳,就听到背后刺啦一声!

是树根被火烧焦后,树杆往下倒的声音!

“姑姑,快点。”方琴这单薄的身子早已经支撑不住,全凭着一股意志力支撑着。

方琴不敢回头去看是什么情况,咬紧牙关,双手用力一撑,总算成功翻到了墙的另外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更多的树往玉紫萱所在的方向倾倒下来,她只能急中生智,往另一边还没被殃及的地方滚去。

不料刚刚蹲太久,双腿僵硬发麻,速度不够。

生死攸关之间,一道黑影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还未看清楚,只听见清脆的咔嚓声响。

是刺眼的白色锋芒一闪而过。

等玉紫萱回过神来才发现,那粗壮的树杆竟斜切成了两段。

如果刚刚真的被压住的话,就真的只有在这里等死。

站在她面前出手的是个男人,一袭白衣如雪,长发高束,依稀只能看到半张如画般俊逸的侧脸,精致绝伦。

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宛如神明降世。

男子挥袖,收起长剑,转身来到她的面前,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明亮,仿佛能看穿一切,照进人的心里。

美则美矣,帅则帅已。

可是这大半夜的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相府的竹林里?

难道是想从这里潜进来偷东西的?

玉紫萱立刻冷静下来,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被美色所惑。

迅速的扶着身后的墙壁站起身来,就踩着那些树杆当垫脚石,爬到了墙头上,朝男子挥了挥手:“多谢公子,后会无期。”

说罢,她纵身一跃,没入黑暗之中。

男子望着她灵活的动作,眸色渐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会出手救人了?”身后传来另一道男子揶揄的调笑声:“难不成你和太子一样看上那女子的美貌了?”

祁渊拂开他按在肩膀上的手,口吻淡漠道:“肤浅。”

“看来你还没有色令智昏,别忘了相府是如何对你的。”

当初将军府势大,几乎权倾朝野,刚成为相爷的玉鸿才想尽办法讨好巴结,用了三年时间和祁渊的父亲交好,更是直接定下了娃娃亲,表面上是想要亲上加亲,玉鸿才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朝廷中的势力。

当年祁渊的父亲就已察觉朝廷有另一股势力逐渐壮大,还是针对祁家去的,为保住祁家的安慰和唯一的男嗣,故意让祁渊装病,又借着出征受伤的理由,回家养伤,好让皇帝放下对祁家有权大会谋逆的顾虑。

实则蛰伏后纵观全局。

这一次对相府再提结亲的事情,并非真要祁渊迎娶玉芙,而是想要看看那股针对祁家的势力,是否会有动作而已。

却没想到相府竟然玩起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根本没把祁家放在眼里。

这一场戏,祁渊陪相府玩玩又如何。

……

玉紫萱回到紫琼苑已近天亮,看到几乎被扫荡一空院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恐怕长房的人已经认定她是逃不出那一场大火的,所以让人把院子收拾干净了。

她扶着方琴推开房门,里面陡然响起哐当一声。

还在翻找有没有值钱点东西的秀桃,看到她竟然活着回来,惊得脸色苍白,手里的瓷器也掉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六……六小姐。”她心虚的赶忙蹲下身去打扫那些碎片,不敢去看玉紫萱的脸:“奴婢手滑,还请小姐息怒。”

冷锐的目光落在她瑟瑟发抖的肩膀上:“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有什么用呢,嗯?”

“奴婢以后一定加倍小心,绝对不会再做错事了。”

待玉紫萱把方琴扶到床榻上安置好,才漠然转身,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秀桃拽了出去。

这猝不及防的拉扯,秀桃根本来不及反抗,就已经整个人被一脚踹下了台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还在头晕目眩的时候,玉紫萱已经拿着角落里的木棍站在了她的面前。

“六小姐……啊,六小姐你绕了奴婢吧!”身上一连挨了四、五下,秀桃疼得直翻白眼。

她的喊叫声立刻引来了在奴才房间里休息的其他人围观。

看到先前任人欺凌又柔弱的六小姐,教训起下人来居然这么心狠手辣,看的他们一个个都心惊肉跳的,根本不敢有人站出来说话。

只能去长房院子里,把事情禀报。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玉芙就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了紫琼苑的门口。

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二话不说,冲进去就要抢玉紫萱手里的棍子,却反被玉紫萱左右各一脚,凌空背摔,直接撂倒在了地上。

一套.动作,干净利落,看的玉芙都傻了眼。

要不是亲眼看见,她是不相信那个贱骨头能活着回来的。

只是从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她怀疑眼前这个根本不是她认识的玉紫萱!

两簇柳叶眉轻蹙而起,不满的看着两个没用的丫头,简直丢尽她的脸面!

但想到刚刚也玉紫萱那股打人的狠劲,她还是没敢靠的太近。

“六妹,你私下里重罚我给你的丫鬟,是没把我这个长姐放在眼里是么?”

“长姐说这丫鬟是给了我的,那处罚自己的丫鬟,也轮不到无关的人指手画脚。”话音未落,又是一重棍,狠狠落在秀桃的肩膀上。

只听到清脆的咔哒声。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秀桃当场疼得昏死了过去,手臂上的伤口不断的往外流血。

玉芙见她这般叫嚣,气的整张娇俏的脸都难看至极。

她现在打秀桃,就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要让整个长房都难看!

不过是一个从小被送出去的丧门星,贱坯子,凭什么在相府里给脸色看!

正文 第五章:想在这里占便宜,没门

玉芙由不得让她继续这样打下去,立刻给身后跟来的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当即两人从左右两边靠近玉紫萱,伸手直接扣住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整个人架起来。

他们的确低估了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女子,所以属于防备,直接被玉紫萱抬腿用膝盖顶上小腹,狠狠的往命门踹去。

“啊!”其中一个吃痛松开手,往后连退了四、五步。

一只手恢复自由的玉紫萱,趁着另一个侍卫分神之际,手肘对着他的脖颈就狠狠一撞。

“哎哟。”

这一下用的是巧劲,打的他脖子扭到,整个人撞上了一旁的花坛,直接翻了进去。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轻松撂倒两个侍卫,直接让其他围观的人,对这个六小姐的能力再一次刷新了印象。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回来。”没能好好收拾她,让她当中难堪,玉芙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但她心中更害怕的是,这个小贱种活着从竹林里回来,万一到父亲的面前胡言乱语怎么办?

父亲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后院里的事情虽然不过问,但这一次她为了灭口,直接烧了整片林子,里面还有不少父亲养的爱宠。

追究起来,就算她又母亲护着,也免不了受责罚。

她敛起眼底恶毒的嫉恨,挑眉冷然道:“六妹,看来你是从小在外面长大,所以性子野的一点都不服管教呢,可你别忘了,你是要嫁去将军府的人,若是这幅脾性迟早是要丢了相府的颜面的,到时候将军府的人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见玉紫萱没开口反驳,以为是她怕了,便胆子也大了些,走到了她的面前,趾高气昂道:“长姐愿意教你,你还不感恩戴德的跪下道谢?”

说罢,她双手环抱着等玉紫萱跪在她面前求饶。

可良久眼前的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中顿然窜起一股火气来。

这该死的小贱种是在戏弄她!

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让旁人看她的笑话!

气的她扬手就往玉紫萱的脸上甩去,今天必须得亲自给这个小贱种一点颜色瞧瞧。

她认定玉紫萱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对自己这个嫡长姐动手。

可手掌还没甩上去,手腕处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巨痛。

疼得她娇容失色,想要抽回手,却被玉紫萱死死扣住了。

“贱人,你疯了吗,还不快松手啊!”玉芙怒声骂着,可手上的力道更了。

贴身伺候玉芙的婢女红湘吓坏了,赶忙上前去掰她的手:“六小姐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把大小姐的手松开!”

见她迟迟不松开,红湘气恼的大喊:“你们几个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六小姐拉开!”

话音未落,其他几个长房屋里的丫鬟都跑上前来。

玉紫萱随即一把将还在拼命挣扎的玉芙,往红湘的身上顺势一推。

啪!

刚刚没甩在玉紫萱脸上的那巴掌,这下直接打在了红湘的脸上。

红湘直接被打的脸肿了起来,就连最里面的一颗牙齿都松动混着血,吐到了地上。

要不是有其他丫鬟及时拉住,她和玉芙要一起摔倒在地。

“大小姐你没事吧?”

“大小姐,您的手……”

玉芙看到自己的手腕被抓的红起了一大片,怒极了一脚踹在离她最近的那股丫鬟腿上:“一个个的都是废物!”

“来人,把六小姐给我绑起来关进祠堂里去,让她好好反省,什么是礼教,什么是尊卑!”

院落里外一共六名侍卫,虽然拿着绳索,可有了前车之鉴,没有直接动手。

“六小姐也是府里的小主子,奴才们跟主子动手实在不合规矩,所以还请六小姐自己移步去祠堂吧?”

玉紫萱冷笑嘲弄道:“大夫人还健在呢,怎么就轮到大姐来代为管教府里其他的小姐了?”

“你敢咒娘亲,反了你了!”这张让人厌恶的灵牙利嘴,玉芙恨不能直接撕了她。

要不是一连两次都没能弄死这个小贱种的话,哪儿还用得着在这里浪费时间折腾!

她知道玉紫萱一定不会乖乖去祠堂,但这不要紧,她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跟六妹一起被接来相府的那位姑姑应该不止皮外伤而已吧?”

这话倒是让玉紫萱回想起来,给方琴姑姑把脉的时候,确实感觉到脉细紊乱,不同寻常。

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有仔细检查清楚。

但现在玉芙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

“你给方琴姑姑吃了什么?”

“六妹紧张什么,不过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蛊丹而已,若是你乖乖听话,那位姑姑或许还能活着,但若是你继续跟我作对,受苦的可是她。”

虽然玉紫萱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若是用毒的话,她精通药理,倒是不怕。

但没想到她手里居然还有蛊丹这种污秽玩意儿。

她虽然没研究过蛊丹,可也听自己的老师说过,蛊丹最可怕的是一旦服下,蛊虫就会以人的精血来饲养。

等于是慢性死亡。

除非找到蛊母,才能把蛊虫从身体内引出来,才有机会活命。

就凭玉芙的智商,一定是想不出这种两全能致人以死地的办法。

那么在她背后出谋划策的,只有谢氏了。

她绝对不会让这对恶毒母女如愿。

不就是去祠堂么?

暂时拖延住时间,等她找到蛊母,救下方琴姑姑的命,再好好同她们清算这笔账。

“好,我去,带路吧。”

玉芙看到她妥协的样子,心里舒畅不少,阴狠的目光紧盯着她。

等去了祠堂,还想活着出来?

“小姐……不要,别跟他们去!”方琴跌跌撞撞的推门冲了出来,着急的在人群里寻找玉紫萱。

她没能照顾好玉紫萱已经非常自责了,怎么能够再成为拖累,让相府里这些魔鬼任意践踏!

玉紫萱转身快步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蹙眉道:“姑姑,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奴婢的命不值钱,小姐不该忘了自己真正该做的事情!”方琴紧握住她的手,眼眶里满是泪水。

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玉紫萱觉得奇怪。

身后玉芙早已没了耐心,催促道:“六妹,再拖下去,她是必死无疑的。”

“不要。”方琴生怕她会为了自己做出牺牲,急忙压低了声音,趴在她的肩膀处,低声道:“其实在被接回相府之前,奴婢就已经经常咳血,这身子油尽灯枯,不值得小姐费心,但在奴婢死之前,有几件事情,必须交代给小姐,否则无颜再去见夫人了。”

“姑姑。”玉紫萱明显感觉到,这身体本能的涌上一股悲恸的情绪。

她知道原主一定跟方琴姑姑感情深厚,所以才会有这样感应。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方琴这么坚持一定有她的理由,最后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留了下来,把人扶回房间。

屋外,依旧能听到玉芙恼怒的斥责声,她充耳不闻,倒了一杯温水,送到方琴的唇边。

干燥的唇抿了一口,艰难的咽下后,才缓缓开口道:“小姐,如今你长大了,有些事情奴婢也该告诉你了。”

“其实我也想问姑姑之前所提冰家的仇是什么?”

“其实小姐的生母并非相爷的妾侍,而是当初北国国师的嫡长女冰灵。”

“北国有过国师么?”玉紫萱所承载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

“曾经有过,可全都因为当今的相爷玉鸿才,冰氏一族足足一百零八口人,全都被彻底灭门了。”忆起往昔,方琴的目光中满是仇怨:“冰家每一个嫡长女都要接任北国圣女,肩负着为北国预测祸福和祈求风调雨顺的责任。”

“圣女从出生那一刻身上会带有天生的火焰印记,也就代表圣女天生是神的人,必须冰清玉洁,守身如玉。”

“只可惜你的亲娘冰灵天性单纯,在一次祈雨中与玉鸿才相遇,玉鸿才觊觎冰灵的美貌和冰家的势力,费尽心思终于得到了冰灵的真心,而天真的冰灵也将冰家最大的秘密告诉了玉鸿才。”

“一切的噩梦就此开始。”

原来,冰家祖先当初潜心修仙,但为了救受天灾的百姓而失了性命,冰家积善德福的行为得到仙人庇佑,送了一株云魂草,保佑冰家后代不受疾苦。

玉鸿才为了往上爬,得到更多的权利,他知道,如果能把云魂草送给皇帝,就可以青云直上,于是假意要和冰灵私奔,实则在冰灵逃离圣女祭坛之后告发,并且诋毁冰灵跟当时的相爷悠然,皇帝震怒,担心北国会被神降罚灾厄,将国师和相爷两家满门抄斩后,下了死令,不允许北国中任何人再提及此事,又把先上云魂草的玉鸿才封为丞相。

当时冰灵在狱中发现已经怀有身孕,她悲愤交加想要自刎,被玉鸿才阻止,将冰灵掉包带走后,等到冰灵产下女儿,确定玉紫萱身上也有印记后,将正好在相府里同时生完孩子的六小姐掉包杀死,只留下了玉紫萱。

“云魂草……”这不就是玉紫萱穿越来到这里的契机吗?

那个声音所说的家族仇恨,以及方琴姑姑刚刚说的故事,不谋而合。

正文 第六章:三姨娘来找事了

“小姐,你要记住奴婢的话,玉鸿才真正的野心,绝不是做丞相而已,他想要成为北国的皇帝,所以才会留下小姐你的性命……”越说越急,方琴当场呕出一口朱红,身体虚弱的大口喘息。

玉紫萱忙帮她擦拭唇角的血迹:“姑姑,可是云魂草不是献给皇帝了么?”

“因为云魂草只有圣女的血才能是它开花结果,真正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是花啊,咳咳……但是玉鸿才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圣女的能力,足以响北国的生死存亡。”

她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想要说的还有太多,可老天不会再给她多余的时间。

看着坐在眼前的玉紫萱,其实不舍得她肩负这样沉重的仇恨,可是那些枉死的冰家冤魂,又何其无辜。

冰灵死时的惨状,历历在目,她还是狠下了心,将最后的秘密说出:“冰家活下来的还有一人,拿着这个,小姐自然能……找……找到他。”

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一枚黑色拇指大的玉扣落在了玉紫萱的手掌心。

上面还留有些许余温。

玉紫萱只觉心口闷的难受,握紧了那枚玉扣,答应她:“姑姑放心,冰家血仇,我必牢记,要让玉家血债血偿!”

早已没了气息的方琴,竟缓缓闭上了双眼。

玉鸿才!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区区一个庶女,这么多年来却能安然无恙的在外面活下来,一切都是玉鸿才处心积虑的安排。

玉鸿才故意冷落她,装作不重视的样子,即使接回相府,也任由府中其他人欺辱。

目的只为了不被人发现这样的野心。

只要她这个圣女一天不死,就仍是他手里可用的棋子。

好一个玉鸿才,或许一开始和原主娘亲第一次见面就不是偶然,而是处心积虑谋划出的一场阴谋。

冰家一百零八口人的血海深仇,玉紫萱必定向他好好讨回来,也算了结这原主背负的重责了。

她默默替方琴收拾好遗容,便拿着身上所有的前,找了个不认识的人帮方琴料理了后事,葬在了离原来国师府不远的地方,也算落叶归根。

处理好回到相府已近天亮。

回紫琼苑的小路上看到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正从三姨娘院落的方向提着什么往外走。

她觉得事情蹊跷,便远远跟着他们来到了已近荒废的竹林附近。

几个人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晃了几下,往林子里一扔,就急匆匆的走了。

等走远了,她才上前寻找。

没想到刚刚那些人来仍的是个被草席包着的人!

翻开草席,里面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小女孩,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已经冰凉了。

玉紫萱替她把了把脉,算她命大,还吊着一口气,没有死绝。

这人既然是三姨娘院子里带出来的,被打成这样,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

趁着天未亮,她悄无声息的将人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玉紫萱精通药理,对医术少有涉猎,所以救人对她来说并不难。

“去府里的药房里,把单子上的药抓了煮好拿来,早中晚各一次。”

“是。”这会儿长房还没派新的贴身丫鬟来伺候,只有打扫院落的杂仆。

虽然这个六小姐刚被接回来不得宠,可前两天刚闹过,府里的下人也不敢再踩在她的头上了。

就这样喂了三天的药,屋子里躺着的小姑娘终于醒了。

睁开眼看到躺在雅致干净的房间里,怔怔的呢喃:“我是到了地府吗?以前人家说地府可吓人了,怎么会这么好看?”

玉紫萱听着想笑,放下了手里的书,走道床榻前开口道:“那你想下地府还是继续做人?”

“六小姐……”寒云当即回过神来,慌乱的从床榻上爬到地上,跪在她的面前:“是六小姐救了奴婢?”

“我确实是你的救命恩人,也受得起你一拜,不过你若真想报答救命恩情,不如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六小姐想知道什么?”身上被鞭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寒云心里是感激的,也不敢拒绝她的要求。

玉紫萱让她起来说话,悠悠然开口道:“三姨娘为何要杀你?”

等了良久,见她犹豫着迟迟没有开口,就知道她是个愚忠的奴才,命都差点没了,现在还要护着那样恶毒的主子。

“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想维护真正杀了你的人,那谁都帮不了你。”

她的话就像一记重拳,狠狠敲醒了寒云,她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哽咽道:“奴婢本事在四小姐身边伺候的贴身婢女,三姨娘为了不让四小姐替大小姐代嫁,就偷偷找府外的大夫,配了汤药,只要喝下就可以装体虚之症。”

“但这几天奴婢觉得四小姐身体不如先前,怀疑汤药有人动了手脚,便去府外找其他大夫查验,这才发现真的多了一味药材,那是慢性.毒药,不用半年就能让人没命!”

“奴婢知道后悄悄在熬药的地方查看,才发现是平日给大小姐熬滋补汤药的药童做的,于是就将一切告诉了三姨娘……只是没想到,三姨娘将一切怪在奴婢的身上,说是奴婢发现的晚,想要连同长房一起谋害她们母女……”

要哭的眼泪早已经在受罚的时候流干了,她握紧颤抖着的双手,又对着玉紫萱重重叩拜:“现在若是让其他人看到了,会连累六小姐的,奴婢现在就走。”

说罢,连鞋子都没穿就要跑出去。

玉紫萱一把拦住了她,将她按回到床榻上,眸色冷沉道:“若连累了我,你会不会舍命护我?”

“当然,奴婢的命是六小姐的!”

“当真?”

“奴婢虽然出生卑贱,但也知道救命之恩大于天,若是六小姐不信,奴婢现在就可以证明决心。”寒云抓起一旁的杯盏,重重往桌上敲碎了,便要抹脖子。

玉紫萱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勾唇轻笑:“命是我救下的,这么死了,也太不值了。”

“那六小姐希望奴婢怎么做?”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婢女了。”玉紫萱将她手里的危险物取下:“等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明白了么?”

“是。”寒云还是不太懂,但她却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却是她唯一能依靠信赖的人了。

……

咚咚咚,屋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玉紫萱佯装咳嗽了几声,手臂轻轻拂过桌面,杯盏、茶壶稀里哗啦尽数散落一地,刷得粉碎。

这动静一出,在外敲门的人直接一鼓作气将门撞开。

第一个闯入房间的就是三姨娘,她一眼便看到了跪在玉紫萱脚边,正打扫碎片的寒云,风韵犹存的脸色瞬息万变。

回头就看向身后的刘谋,低声质问:“寒云那贱丫头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们处理干净么!”

“小的确定把寒云送走的时候,已经彻底断了气啊,这……这该不会是阴魂不散吧?”侍从也紧张的说话不利索起来,人可是他亲自确定的。

忙揉了揉眼睛,想要上前确认是人是鬼,却听见一声冷厉的呵斥。

“哪里来的狗东西,小姐的闺房也敢随便进出,不要命了?”

“六小姐息怒,奴才看你身体不适,可能是被鬼邪缠身,得好好看看才行呢。”刘谋讨好的说着,手已经伸向了寒云。

寒云刚受过惊吓才醒来不久,再次看到要杀她的人,更是紧张的不敢动弹。

但一抬头看到玉紫萱那笃定的目光,她在心里不停提醒自己,绝不能做错了连累六小姐。

这才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拍开那只手后反问:“你做什么?”

“哎哟,这声音奴才可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呢,不是四小姐身边的寒云吗?怎么不在四小姐房间里伺候,却跑来六小姐屋里打扰!”刘谋眼神里闪过一丝毒辣之色,这就要强行把她拽走,逼得她连连后退。

“三姨娘,你管教奴才的方式可算让我这个晚辈长见识了。”玉紫萱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冷澈的眸光扫向在房里肆意妄为的刘谋。

刘谋动作一僵,回头看向三姨娘,等她一声令下,就直接要把寒云带走了。

三姨娘刚刚痛失了自己的宝贝侄子元武,已经对玉紫萱恨之入骨,加上寒云居然敢装死蒙骗她,更是怒火中烧,身不得把眼前的两人拆骨扒皮才好!

“寒云是玉菀屋里的丫鬟,府里还没有规矩,丫鬟可以自己改换主子的,六小姐毕竟是乡下刚带回来的,不懂规矩倒也无妨,只是寒云必须严惩。”她咬牙切齿。

刘谋立刻再次冲向寒云。

眼看着就要拿下寒云,却被玉紫萱身后将人往另一边轻轻一拽。

哐当一声。

她转身之际,抬起脚往刘谋的腿上顺势一踹。

虽然力道不重,但这股巧劲,刚好让刘某一头撞在了床柱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目光凶恶的反扑而来。

玉紫萱冷挑眉梢,直接将手掌心里藏着的两根针,对准他脑门拍了过去。

“啊!”一听的一声惨叫,刘谋捂着眉心,痛苦不堪的跪倒在地。

“我可不是你的主子,跪错人可不好。”这话玉紫萱就是故意说给三姨娘听的,看到那张愈发不好看的面容,眼底的笑意更冷了几分。

正文 第七章:这交易三姨娘必动心

这等于是当众给三姨娘啪啪啪打了脸。

柳氏心里原本就憋着一口气,这下更觉得喘不上气来,不禁怒斥:“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回来。”

刘谋连滚带爬的回到房门口,嫉恨的眼神死死盯着玉紫萱。

这个六小姐刚刚到底用的什么手段?他可从来没看到过,到现在浑身都还疼的厉害呢。

“不对劲啊三姨娘,你可得小心点。”

“自己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刚刚玉紫萱怎么惩治的刘谋,柳氏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这个六小姐不过就是稍微动了动手脚,可就能把比她半人高的刘谋给收拾了。

难道之前表现出的柔弱和无能,都是装出来的?

长房刚这个丫头身上吃了亏,她可不能。

扭着腰板,她微眯着一双精明的眸子,轻笑道:“这些奴才平日疏于管教了,不懂规矩,敢在六小姐面前胡来,实在该教训。”

“三姨娘既然明白,那就以后不要放这种疯狗出来咬人。”

她的话毫不客气,半点面子都不给。

可柳氏为了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先带着笑脸应付:“六小姐,今天是你让人请我来紫琼苑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玉紫萱的目光扫过她身后那几个跟来的丫鬟仆人。

柳氏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先退出去,只留了一个陪嫁来的嬷嬷在屋里伺候。

房门关上后,玉紫萱才再度开口道:“三姨娘疼爱侄子,元武每年老夫人做寿都会来府上多住几日,以往风平浪静,无事发生,三姨娘就不奇怪,为什么偏偏这次出了差池?”

提到元武,柳氏伤心欲绝,捂着心口恨恨道:“元武死时,只有六小姐你跟他在一间屋子,到底怎么回事,不应该来问你么!”

“事到如今,你仍旧认为,是我杀死了元武。”玉紫萱冷笑一声,眼底尽是冷讽之色。

“不是你,还会有谁?”柳氏激动的声音发颤:“若不是你用这张脸去勾引元武,他怎会任由你摆布?”

玉紫萱总算明白,这么多年来,柳氏虽然出生不差,但一直被长房压着,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这脑子,要斗过长房那个老妖婆,确实有点难。

不过她会找上柳氏,也是因为这一点,不够聪明的人,才好利用。

她起身走到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方形盒子,放到了柳氏的手边。

柳氏看了她一眼,让身边的嬷嬷打开才看到,里面装着的是一些黑灰色的蛇藤粉。

“你拿这个给我看干什么?”

“这是府上药房里的蛇藤粉,服用后舌苔上会有一点刺鼻的腥臭味,而元武舌苔上留有的不仅仅是腥臭味,还有涩味。”玉紫萱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这也是她自己潜出府买回来的:“这是五行砂,一种慢性.毒药。”

“慢性.毒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相府里早有人对元武下毒?”柳氏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元武不过是她的侄子,每年代替她的哥哥看看她而已,与相府的人无冤无仇,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玉紫萱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便更直接向她道明:“你以为元武被我样貌蛊惑,但你可知道元武一直喜欢的是玉芙?这个三姨娘回去问元武的贴身丫鬟就能知道。”

这一提醒,柳氏猛然想起先前,元武确实花费重金,买了不少好东西,送去给长房。

她本以为是哥哥怕她在相府,受长房欺压看不起,才会置办这些为她长面子。

可是现在却觉得,是自己疏忽了。

既然玉紫萱敢在她面前这么说,就代表根本不怕她去查。

她只觉得心惊,这个六小姐才来府中没多少时间,竟然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若她说的都是事实,那孩子元武的凶手,就是长房!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反正长房已经让锦娘当了替死鬼,不是么?”在相府这么多年,她不相信有谁会这么好心,必然是有目的的。

“你和我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也就是盟友,三姨娘这么聪明,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柳氏先前注意到的不过是这个庶女的倾城样貌,可此时此刻方才明白,这个曾经被相府摒弃的庶女,才是个真正厉害的角色。

自从老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之后,相府里一直以来都是长房专权,她的日子也就过的更加小心谨慎。

可是现在看来,即使她退让,长房也根本不会放过她,甚至狠心对她的侄儿动手!

“没有能扳倒长房的办法,六小姐还是不要拉我下水了。”她只怕自己的两个女儿也会被算计谋害。

玉紫萱一针见血道:“元武死了能拉我做个垫背的,那么代替玉芙嫁去将军府的人会是谁?”

柳氏站起来要走的脚步,不由滞住了。

她回头看向那个神色又从容品着茶的年轻少女,目光决然了:“好,我答应和六小姐合作,寒云这丫头既然是六小姐喜欢的,那就送给六小姐了。”

“三姨娘又说错了,寒云不是你给我的,是我自己留下的。”

“呵呵,六小姐算的可真是清楚。”三姨娘走时,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寒云。

玉紫萱想到自己自从被带回相府之后,就没有正式的去见过那个老夫人,当下换了一套衣衫:“走,跟我一起去向老夫人请安。”

……

玉鸿才在外是出了名的孝子,所以花费了三年时间,特地在相府旁单独扩建出的一座新院子,用来给老夫人颐养天年。

兰香园风景秀丽,所有设计都独具匠心,看得出确实重金打造。

只不过玉紫萱却感觉不到所谓的孝顺,若真有心,就不应该让老夫人住出来,而是留在身边方便府中女眷照顾。

就算是建在隔壁,也要走上一段时间。

老夫人不想府中子女麻烦,就免了每天请安这件事,只需要逢年过节去就好。

一路走去,只能看到几个打扫的丫鬟,也是懒散的可以,聚在一起闲聊嬉闹。

“小姐,穿过石桥就到了,不过奴婢怕老夫人不会见你。”寒云从小就在府里长大,所以知道的事情远比她要多:“六小姐出生时,大夫人病得很重,一直说小姐是丧门星,会害了整个相府,老夫人又信这些。”

“你先带我去这里的小厨房。”玉紫萱道。

寒云不明白她打算做什么,但还是带着她去了小厨房。

还没到被膳的时候,所以厨房里的厨子和婆子都找地方正休息着。

听到有人敲门,慢吞吞的起来打开了门,见来的是不得宠的六小姐,脸色也不好看:“哟,这是什么风,把六小姐吹来了,怎么?相府里没有吃的,让六小姐跑这儿来找吃的了?”

“你这老婆子,怎么跟六小姐说话的!”寒云气极了,她想要上前理论,却被玉紫萱拽到身后。

厨房婆子笑着摇了摇头:“别摆出一副小姐的架子了,不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没等她把话说完,脸上啪的一下,直接被甩了一巴掌。

厨房婆子傻了眼,只觉得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寒云也怔怔的看着自己甩出去的手,完全没反应过来,刚刚六小姐直接抬了她的手臂一下,这就打上去了。

“你们是故意来老夫人的地盘闹事了吧,连老夫人……”

啪!

又是狠狠的一下,打的还是刚刚那半边脸。

“老娘看你们是疯了,来人……”

啪!啪!啪!

这一次比一次下手更狠。

寒云觉得自己整个手掌心都发麻了,老婆子的嘴角都溢出血了。

“小姐,会不会下手太重了?”她还从来没见过府里哪个小姐这么狠的呢,着实被这股霸气震撼到了。

玉紫萱拿帕子给她擦手,悠悠然道:“祖母年纪大了,仁慈心善,只能靠孙女来替她好好管教下人。”

“你,你算哪……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厨房婆子说了一半,怕她再打下来,忙改了口。

玉紫萱冷笑一声,从她面前推门走进了小厨房。

看到有的食材还不少,直接撩起袖子亲自动手,一边忙一边让婆子帮她打下手。

婆子虽然看不起这庶出的六小姐,但看到她动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甚至那刀工堪比京都酒家里最好的厨子,这下看人的眼神都变了。

等到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摆放出来,她也被馋的直咽口水。

“小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些菜可比府里厨子做的好多了。”寒云也算开了眼界,忍不住夸赞道。

婆子也连连点头,附和道:“想不到六小姐有这样的本事,就是不知道这些菜是要做什么的?”

玉紫萱让她拿来适合,小心装起来后,便提起走人了。

寒云跟在她的身后,不解的问:“小姐,你这是要送去给老夫人的吧?”

“聪明。”

“但是老夫人不喜欢小姐,她连见都不见小姐的话,咱们怎么能哄的老夫人高兴呢?”

“这就该由你出去好好表现了。”已经来到庭院门前,玉紫萱将食盒塞进她的手里,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祖母还不知道你跟了我,一定会把你当成四小姐身边的人,她会见你的。”

正文 第八章:在老夫人面前刷好感

寒云按照她的吩咐,走上前敲响了大门。

不多时,里面有人推门而出,是个年长的嬷嬷,看见是她来了,眼神里有些惊讶:“你不是四小姐房里伺候的丫鬟吗?怎么今天突然来了?”

“是这样的,奴婢来给老夫人送午膳的。”寒云不敢看她,生怕自己演技拙劣,被看出破绽来。

方嬷嬷迟疑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食盒,上前打开盖子,便被扑鼻而来的香气所吸引。

低头仔细看了看摆放在里面的几样小菜,都是老夫人爱吃的,就是做法和平日里的截然不同,她也是头一回瞧见,觉得新鲜,于是把食盒又盖上了。

“亏得四小姐有心准备这些,老夫人一定会高兴的。”方嬷嬷领着她往里走去。

寒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六小姐已经不在了,这才低着头快步跟上。

这间阁楼建在湖上,每一层都加盖出去,可以在亭台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用膳。

刚走到三楼,她便远远的听到了老夫人开怀的笑声,心中疑惑,平日在府里的老夫人总是严肃的紧,今天怎么会心情这么好。

方嬷嬷催促她走的快些,寒云赶紧点点头,等走到珠帘前才看清楚,今天这儿还有别的贵客。

当下不由担心会不会打乱六小姐的计划。

“老夫人,四小姐为你送了膳食来,奴婢看了看,很是特别,不如老夫人和两位公子一同在这里先用膳吧?”方嬷嬷道。

“哦?玉菀什么时候还学会下厨了,她不是最讨厌那些油烟味的吗?”老夫人年纪虽大,但是对府里的每个人、每件事都心如明镜。

这么一问,寒云立刻将准备好的回答说出:“老夫人先尝尝小姐的手艺吧。”

“好吧,那就传上来。”

方嬷嬷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前摆放菜品。

寒云紧张的手抖,勉强也算是摆放得体。

她退到一旁,看着老夫人尝了一口,表情不如预期那般高兴,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祁公子觉得这几道菜品如何?”上了年纪,吃不了太多,所以只是每一样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极好。”同桌而坐的白衣男子,两瓣薄唇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一双幽深冷敛的眸子扫过那从进来就一直都十分小心紧张的婢女。

仿佛不经一般的一问:“在下记得九皇子对厨艺也略有涉及,最近还在为皇帝寿宴要准备的菜品烦恼,不如请这位四小姐来这里一同探讨一番,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件正事,若是四小姐愿意交流心得,能帮本王将寿宴办好,父皇也一定会很高兴,定会奖赏四小姐。”坐在他身侧的男子亦是样貌英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肆之气。

这几年来玉鸿才在朝廷上独揽大权,有不少人写折子上奏,说了不少相府的坏话,以至于皇帝开始对相府有所忌惮,这让她很是担心相府的将来。

她虽然也劝诫过自己的儿子,不要为谋权利不顾后果,可她已经上了年纪,根本管不住。

眼下倒是个不错的机会,九皇子在皇帝面前深得疼爱,让玉菀和九皇子合作,将寿宴办好,必然会讨的皇帝高兴。

到时候只要九皇子在多说几句好话,便能宽解皇帝的顾虑也说不定。

“去,把四小姐带来这儿。”

“奴婢这就去请。”寒云就怕他们再多问一句,急匆匆的往楼下走。

走出大门,看到玉紫萱从远处亭子里朝自己走来,忙迎了上去:“小姐,今天……今天你还是别去了,咱们回府吧?”

“出事了?”玉紫萱知道她胆小,可这样脸色苍白,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今天老夫人这里请了贵客,一个是九皇子,另外一个老夫人称呼他祁公子,恐怕是将军府里来的,但是……”寒云皱了皱眉:“将军府只有祁渊一个独子而已,传闻祁渊长相丑恶,实在难以入眼,可是那位公子非常俊美。”

“别乱猜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玉紫萱往阁楼上走去。

寒云想拦根本拦不住,只得紧跟在她的身后。

听到脚步声,老夫人也抬起头往珠帘外看去。

但见来人不是四小姐玉菀,而是她只在寿宴上见过一回的玉紫萱,顿时老脸就沉了下来。

今天有外人在场,她一直都最看重相府的声誉和颜面,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六小姐,也不能现在表现出来,否则只是给别人看了相府的笑话。

“孙女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玉紫萱举止得体,说话有度,完全不像是刚刚从乡下接回来的那般,不懂规矩。

老夫人这才脸色稍有缓和,‘嗯’了一声,让方嬷嬷给她拿了一张椅子看座。

玉紫萱欠了欠身,没有上前:“孙女从小到大都没能在祖母身边侍奉,觉得心里亏欠,今天只想陪在祖母身边,伺候祖母。”

见她这么会说话,老夫人心里对她是个灾星的顾虑也有所减少。

到底也是玉家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冲到了长房生了大病的话,她倒是喜欢这个长相出众的六小姐的。

“祖母,孙女做的菜,吃的还合胃口吗?”

“哦?这些菜是你做的?”老夫人看向寒云:“你不是玉菀身边的丫鬟么,什么时候伺候起六小姐了?”

“奴婢今天刚跟了六小姐,方才一心想要将饭菜趁热送到老夫人面前,所以忘记向老夫人说明这件事了。”寒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夫人不喜欢被人愚弄,今天这一出显然是有意安排。

这个六小姐心思倒是重,为了见她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若是这样的人留在相府,恐怕后院也不能安宁。

“这一桌菜只为了让祖母吃的舒心,并非要邀功请赏,若是祖母不喜欢,孙女就再也不做了。”

“这可不行,这样好的手艺,若是荒废了,那也太可惜了。”九皇子夜离轩唤住了要离开的玉紫萱,锐利深邃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要说京都的美女他也见过不少了,可像她这样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可是少见。

怪不得祁渊会在那一夜相府竹林跟她相遇后,又特地来一次。

嘴上说着对这个不得宠的六小姐毫无兴趣,可夜离轩却觉得,这两人郎才女貌,倒是般配极了,就可惜这个女子是相府的,否则他倒是赞成这门亲事。

“老夫人,方才你还答应让我和做出这一桌菜的小姐探讨厨艺,如今这位小姐要走,那本王可是非常失望啊。”他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老身是怕六小姐刚被接会相府,许多规矩不懂,反而冲撞了九皇子。”

玉紫萱一眼就看出九皇子的本意并非是讨论厨艺,从刚开始那双凌厉的眸子,就像是要将她看穿一样。

自己不过就是个相府不得宠的庶女而已,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除非,九皇子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从将军府来的祁公子。

她冷澈的眸光落在白衣男子的身上,瞳孔不由微微一怔。

居然是他?!

那夜在火烧竹林里曾经救过自己的男人。

他如果是祁渊的话,为什么要夜探将军府?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大小姐未来夫君的身份来。

也正如寒云说的那样,样貌和传闻严重不符。

若是玉芙知道将军府的嫡长子长得这么仙气脱俗,绝对不会找自己回来代嫁了。

愣神之际,她听到老夫人又喊自己的名字,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问:“祖母有什么吩咐?”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就随九皇子一同去庭院里走走,探讨探讨厨艺。”

“是。”玉紫萱欠身退下,她料到老夫人是没办法拂了九皇子的意思,毕竟皇家之人不能得罪。

他们刚下楼,白衣男子也起身告辞。

方嬷嬷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不由担心:“这六小姐该不会是知道今天九皇子要来,特地跑来的吧?她本就是送出去的庶出小姐,回来只是给大小姐代嫁,只怕是心思活络,不想遵从府里的意思,给自己另谋出路呢。”

“不会,九皇子即兴而来,这件事连我也不知道,她又如何能算得到呢。”老夫人摸着手里的珠链,眸色深远。

只能说这是运气,倒是让玉紫萱撞上了九皇子,而且看九皇子刚刚的反应,倒是对玉紫萱有点兴趣的样子。

可她一想到先前寿宴上,大皇子也是被玉紫萱的样貌所吸引,惹得玉芙妒忌,闹得相府后院不宁,实在罪过。

这个玉紫萱到底是相府的劫还是运,如今反而让她头疼起来。

“先不要动,姑且看看这丫头给九皇子的提议,是否能在皇帝寿宴上得到奖赏,若她有能让皇帝也高兴满意的能耐,自然是我相府的福星,若是不能,早些送去给将军府就是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起身回屋里走去。

方嬷嬷不明白,以往老夫人决定果断,反而则这一次却给了六小姐机会,着实让人猜不透了。

正文 第九章:这个男人说话不靠谱

说是庭院,其实说花园更加贴切。

这里里外外都摆满了时令盛开的花朵,芳香四溢,蝶舞翩翩,加上环绕假山小溪,更是精致如画。

玉紫萱以前总把自己泡在实验室里,没时间放松出去走走,反而是来到这里之后,感觉像是旅游了一趟,到处可见美妙景致。

只不过她身边的这位九皇子,从出了阁楼,目光就像锁定在她身上了一样,迟迟没有开口提厨艺的事情。

她停下脚步,往后小退了一步:“九皇子长过针眼么?”

“针眼?那自然没有,本王平日里最爱干净,怎会生那种东西。”夜离轩道。

“那恐怕今晚九皇子就会生了。”

“为何?”

“九皇子是没见过女人么,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民女看,自然是要生针眼的。”

夜离轩这才听出她是用话来讥讽自己,那张英俊的脸不禁憋红了:“你这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我不过是看你两眼,你不放心什么,又不会像太子那样想将你娶回去。”

玉紫萱忍不住笑了,这九皇子说话这么直,也不怕被旁人听见了,直接去太子面前告状。

但敢这么有恃无恐,看来这位九皇子在皇帝面前应该挺得宠的,否则刚刚老夫人也不会被他两句话就说服了。

“你敢这么冲撞本王,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夜离轩见她丝毫不露怯,不由加重了几分语气,佯装训斥。

玉紫萱神色从容道:“民女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想来九皇子出身尊贵,必然有容人之量,怎么会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这种小事呢?”

好一张伶牙俐齿。

夜离轩突然又想到火烧竹林那夜,祁渊出手救了这丫头之后,也只得了一句,‘多谢公子,江湖不见。’

这样薄情冷性的女子,反而让祁渊上心记挂了,还特地来相府一趟,只怕也是想看看她逃离竹林后,是否一切安好。

“本王觉得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与你细谈烹饪佳肴的事情了,祁兄,这件重要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千万别让本王失望。”他拍了拍祁渊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转眼间,就已经在石子路的拐角处看不见人影了。

走的这么快,必然有阴谋。

玉紫萱静静站在树荫下,微眯起眸子,如羽扇般的长睫微微轻颤,在光影下映出两道倒影,模糊了她脸上难以捉摸的神色。

她揣摩的目光对上了白衣男子凛冽桀骜的眼神,隐隐感觉他来者不善,不由收敛起眼底情绪,率先开口打破沉寂的气氛:“不知道祁公子是将军府的什么人?”

“是什么人对你有何重要。”祁渊不答反问,幽潭般的目光亦是深不可测。

玉紫萱浅浅一笑,明媚如冬日暖阳,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方才这人的话分明是在试探,不管自己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会被他挑刺。

说是,自己这个六小姐的身份,在外人眼中与将军府并无牵扯,若说不是,那刚刚的问题就像是在打探什么,让人生疑。

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个善茬。

“京都每个人都知道将军府的嫡长子样貌不堪入目,但公子风华月貌,玉质金相,难免不会让人心生好奇。”她处变不惊的回答。

祁渊看着眼前这张一脸无辜的稚嫩面孔,薄唇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恐怕要让六小姐失望了,我是祁渊的堂兄,刚好同名不同字,纸鸢的鸢。”

纸鸢的鸢?

还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玉紫萱自然是不信的,但他言之凿凿的样子,如果是装出来的,那就是戏精本精了。

只不过若眼前的人真是将军府嫡长子,老夫人不会不对长房母女说明,也不用冒风险找她来代嫁了。

“将军府的人还真是有意思,连名字都取的如此相近,就不怕弄错么?”

“自然不会,祁渊样貌丑恶,怎能与我相比,又怎么会弄错。”

虽然眼前之人的样貌的确出众,但玉紫萱却不喜欢凭借几分外表,就自以为是的人。

她已然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语气淡漠道:“关于九皇子所求的烹饪秘籍,我回去写好之后,会让人送到九皇子的府上,今天已经出来太久,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走远了,躲在拐角处许久的夜离轩才又露面,来到了祁渊面前,拿他打趣道:“你何时这么自恋学会明目张胆的夸自己了?”

“说事实罢了。”祁渊眼底方才泛起一层涟漪,夹带着几分笑意。

“本王特地留你们两人,就是想让你们多说一会儿话,可你却这样的态度,也怪不得相府六小姐都不愿意跟你说话。”夜离轩明白他是有意试探,但就连他都能一眼看出,这个玉紫萱绝对不是个以貌取人的女人,又何必多此一举。

“多事。”祁渊挥袖甩开他搭过去的手臂,望着玉紫萱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能肯定,自己虽然有意隐瞒身份,甚至还瞒过相府的老夫人,但刚刚玉紫萱那双冷澈的眸子里,分明是看出了些什么。

若是她够聪明,能够猜到的话,会怎么做,倒是成了他期待的事情。

……

回到紫兰苑,还未休息片刻,寒云就敲门进屋,告诉她谢氏突然高烧不退,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性命难保。

现在府里上下都在传,是因为六小姐又回来了,所以克到了大夫人,就跟她刚出生那时候一模一样。

这种荒诞的说法,玉紫萱只觉得可笑。

但人言可畏,她今天刚刚在老夫人面前刷了脸,增加了一点好感度,不能就这么轻易让长房的人毁了。

她想起今天在兰香园里教训过的那个厨房嬷嬷。

“小姐,你别担心,不过是些没根据的传闻而已,她们是不能赶你出府的。”寒云担心她会胡思乱想,小声宽慰。

“去准备饭菜,忙了一天我也饿了。”玉紫萱什么都没提,只让她去准备。

用完晚膳后天色已近全黑,她让寒云在房间里守着,自己则是换上了一套婢女以上换上,从后门离开。

此时大夫人的沁兴苑仍旧是灯火通明,卧房不停的有丫鬟进进出出,依稀还能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她远远便瞧见有几个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的往这边赶,心知一定是给谢氏来看重症的。

趁着这会儿院子里乱,她直接跟在了其中一个大夫的身旁,想要混进去。

那大夫却突然回头,发现多了一个人跟着,刚想开口问,手腕就被死死扣住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姑娘,你想干什么?”

“别问这么多,带我进去就是了。”玉紫萱压低声音警告他。

“可……可今天是给相府的大夫人看病,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的命可就没了。”大夫紧张的擦着冷汗,看她身材瘦弱,可现在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在相府里杀人,那是蠢人才做的事情,你管你看病就好。”前面几个大夫已经走远了,玉紫萱往他腰里重重捅了一下。

大夫疼得没有办法,只得默不作声的把她一同领进了卧房里。

一走进去,就是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只觉得刺鼻难闻。

玉紫萱靠在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透过木质屏风的镂空看向内阁。

里面一共只有李嬷嬷和两个丫鬟伺候,谢氏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完全不像前两天那样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这症状不像是发烧,更像是……中毒!

她刚刚闻到的药味确实是治疗伤风烧热会用到的方子,但是如果是中毒的话,那这种药是根本不管用的。

几个大夫一一上前把脉,一个比一个脸色凝重。

随后走出内阁,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有说是着凉发热,喝药静养自然会好,也有一个提到了像是有毒症状,但脉象太乱实在不能确定。

这样一来一回的争执不下,根本得不出统一的结论。

玉紫萱扯了扯带自己进来的大夫,让他提出再上前把一次脉。

大夫本想拒绝,但感觉到有什么尖刺的东西盯着后背,顿时就怂了,胆战心惊的带着她一起来到床榻前。

“姑娘,你快些,别让人看出破绽。”

“闭嘴。”玉紫萱瞪了他一眼,这老头再多说才会暴露了她。

她的手搭在谢氏的脉络上不到几秒,便迅速抽回。

大夫看她动作极快,又是一副了然的模样,便好奇的问:“姑娘,你也懂医术吗?可看出大夫人是什么病症了?”

玉紫萱确实看出来了,不过她在这里是不方便开口的,只能借由这个大夫的嘴来帮自己办事。

附在大夫的耳边小声提点了两句,大夫大惊失色,连连问:“这怎么可能?大夫人何苦用这种法子来伤害自己,这可是耗损极大,难道不要命了么?”

“知道了对你不是什么好事。”玉紫萱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

大夫一阵心惊,冷汗从后背直往头顶窜,他自然是明白的。

“几位,我已经知道大夫人的病是怎么一回事了,必然不会有错。”

正文 第10章:大夫人这病厉害了

“怎么回事,刘大夫你快说说!”

被众人盯着的刘大夫只觉得头皮发麻,但玉紫萱就站在他的身后,他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只能神色凝重道:“依我两次诊断后确认,大夫人确实体内有毒,不过这个毒是慢性的。”

其他大夫闻言,亦是神色大变,面面相觑。

尤其是一开始就诊出有毒症状的那个大夫,不由眉头紧锁:“虽然我也觉得是毒,不过这慢性毒一旦发作,也不该是大夫人现在这种情况,刘大夫,看病还是要慎重下结论才好。”

刘大夫摸了摸胡子,一脸严肃:“我从医数十年,这一点自然不用其他人来提醒,我看出来的就是如此,你们若是不相信,那就自己去诊,恕老夫不奉陪了。”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还未等他推门走出去,守在内阁的李嬷嬷便追了出来,唤住了他:“这位刘大夫请留步。”

“怎么?还有什么指教?”虽然刘大夫刚刚说的话,是受玉紫萱示意,但毕竟是由他口中说出,被人质疑自然不舒服。

“刘大夫不必生气,大夫人的病本就来的突然,请诸位前来就是想要查出真正的原因,既然几位大夫查出的原因各不相同,必然是有问题的。”李嬷嬷锐利的目光朝其余的人身上扫过,不紧不慢的说着:“现在认为有毒的站在左边,认为是着凉发热的站到右边。”

此言一出,原本围在一起的大夫纷纷往左右两边走去。

玉紫萱看了一眼人数,果然都以为是着凉发热,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站在右边。

刘大夫也不含糊,直接走到右边。

他现在要争的是一个面子,一口气:“如果用人数就能决定病因,那以后看病可就再容易不过了。”

李嬷嬷当下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但这些大夫都是京都小有名气的,她不好对外发作:“刘大夫留下,其余几位大夫就请先回去吧,诊金门口的丫鬟会付给你们。”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李嬷嬷才又将门关上,走到了刘大夫面前开口道:“今天能在这里看出大夫人身上有毒的只有两位大夫,比起那些庸医自然是医术精湛许多,不过另一位却说不出大夫人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看来也只是凑巧说对而已。”

“这就是嬷嬷留下老夫的原因?”

“不错,买东西都要货比三家,更何况是看大夫这种生命攸关的事情,自然慎中更慎。”李嬷嬷做了个请的姿势:“刘大夫方才提到慢性毒,不知道这个慢性毒是什么毒,可有说法?”

刘大夫原本心里也是没底,现在又被单独留下,只能把玉紫萱刚刚对他说的话重复说出:“是邪心花的种子磨成的药粉,长期服用就会让人神志不清,时间久了危害更大,会有痴癫疯狂之态。”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味毒药,五形砂。”

“五形砂……”

玉紫萱特地留意李嬷嬷脸上的表情,果然有了变化。

显然玉芙设计毒害元武的事情,这位李嬷嬷一定知道,而且说不定毒都是由她亲自给了玉芙的。

就凭玉芙的智商,肯定想不到那么周全。

大夫人身上的毒,也只有邪心花一种而已。

五形砂是她故意告诉刘大夫的,不过就是想要验证心里的猜想罢了。

刘大夫看李嬷嬷脸色凝重并不说话,心里不由一紧,担心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这只是我从医的经验所得,嬷嬷若是不放心,可以再请其他大夫好好看看。”

“嗯,不过还是有劳刘大夫先写下药方,暂且先控制住大夫人的病情恶化才好。”

“在未确定病因之前,随便服药,恐怕不好吧。”刘大夫犹豫道。

“无妨,明天相府会把药方送去宫中,请御医看看再熬药给大夫人熬药服用就好了。”

刘大夫不好再推辞,只得走到桌边拿起了笔。

虽然他对邪心花粉和五形砂这两种毒,都有所了解,但这两种放在一起用,又该怎么样解毒,已经不是他能力范围能解决的问题了。

迟迟不知道该怎么下笔,只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女。

玉紫萱勾了勾唇角,用手指在他后背上一笔一划的来提醒他。

等药方写下,刘大夫再自己仔细查看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交给了李嬷嬷。

“来人,送刘大夫。”

“不用了,老夫自己走就好。”刘大夫心中不安,脚下步伐亦是走的飞快。

离开了沁心苑才长吁出一口气,放慢脚步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他才敢开阔问:“姑娘,老夫今天可算是被你拖下水了,若是那张药方喝下去出了事……”

“药方你也看过,怎会不知道那方子根本不可能要人性命。”玉紫萱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淡漠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刘大夫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老脸也有点架不住了:“老夫不知道你和大夫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非要用这样的手段,但终究是人命,希望姑娘不要乱来才好。”

离开时,又叮嘱了一句:“姑娘医术精湛,若是用在正途,必然前途无量。”

玉紫萱远远目送着他离开相府后,才折返回紫琼苑。

推开五门,寒云便激动的迎了上来:“小姐,你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好。”

玉紫萱看出她眼眶泛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便问:“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

“没有。”寒云低着头不敢看她。

“知道以前你为什么最后落得活活被打死抛尸的下场吗?”既然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了,玉紫萱觉得,也有必要好好调.教一下。

否则就她这个样子,怎么能跟的长远?

“奴婢知道自己性子软弱,做事又瞻前顾后不够果断,人也不够聪明,所以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说到伤心处,寒云哽咽,她只是想做个安份的丫鬟,好好伺候主子而已。

“你错的不是不够聪明,能够发现玉菀的药被人动了手脚,就说明你是个细心的人,又私下查清楚了才告诉三姨娘,也说明你足够沉稳,懂得深思熟虑,不会冒进,但有一点就是看事情、看人不明白。”玉紫萱一针见血的点出,也知道她是能懂自己刚刚这番话的。

寒云忽然跪倒在地,抬眸看向她时,已经神色坚定:“奴婢愿意慢慢学,只要跟着小姐,奴婢相信一定能学会的。”

“起来吧,你有这个心思自然是好的,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我离开紫琼苑后,有谁来过?”

“是四小姐,她气急败坏的跑来,说了些不堪入耳诋毁小姐你的话,奴婢看不下去就顶撞了四小姐。”寒云道。

“她罚了你?”虽然脸上没伤,可玉紫萱的记忆里,那位四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机远比玉芙重。

寒云不敢瞒着她,点了点头:“四小姐让侍卫打奴婢三十板子。”

三十?!

玉紫萱眸色一寒,这不是小罚,是根本想要了寒云的性命。

这丫头刚刚才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身体都没有彻底养好,怎么经得起三十大板?

玉菀在紫琼苑里动了她的丫鬟,就是不给她面子,打了寒云就跟打她没有什么两样的。

不过她看寒云脸色并不难看,便问:“这板子你躲过了?”

“奴婢还请小姐恕罪,奴婢擅自做主,对四小姐说,六小姐在府中没什么亲近的人,救下奴婢后将奴婢当成姐妹看待,若是奴婢有个三长两短,六小姐一气之下不愿意替大小姐代嫁了……那就该轮到四小姐了。”

闻言,玉紫萱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丫头胆小的时候让她犯愁,可这番话怼的却是恰到好处。

玉菀自然是不想嫁给将军府那个巨丑的嫡长子的,所以在生气也会掂量轻重。

寒云见她不开口只是笑,心里更是忐忑:“小姐,你若是生气,直接罚奴婢就好了。”

“生什么气?”

“奴婢说了小姐从来没说过的话。”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若是今天真被玉菀打了,才要罚你不懂变通,不够机灵。”玉紫萱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不用这么紧张。

寒云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总觉得眼前的六小姐不像是相府里任何一个主子,那么高高在上,反而举止亲近的,让她有些感动想哭。

她不过是一个性命不值钱的奴婢罢了,无论对错,主子要罚你从来不需要理由,怎么都该挨着。

那些话本就是逾越了一个奴婢该有的规矩,她不敢交代,不是怕被玉紫萱罚,而是怕玉紫萱对她这样的行为失望。

可现在主子不仅没有罚她,还说她做得好,她实在惶恐不安。

“小姐,你会不会不要奴婢了。”

玉紫萱看到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冷澈的眸底晕开几分笑意:“不要你,那谁来伺候我?”

寒云一时间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姐放心,奴婢的命是小姐的,一定会尽心竭力的伺候好小姐,绝对不让小姐失望!”

“你去找两件府里家丁的衣裳,明天跟我一起出趟府。”玉紫萱吩咐道。

“是。”寒云不知道她又有什么计划,不过照办就对了。

正文 第11章:药铺里套话

趁着长房那边还闹着,没线下来找玉紫萱的麻烦,她便一早换了家丁的衣服,领着寒云混在早上入府送菜的人里出了府。

这还是她第一次好好欣赏京都的市集。

虽然也听寒云形容过,可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那样的震撼,一清早便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街边那些摊贩卖力吆喝着,锅里飘出的食物香味,已经让玉紫萱有了胃口。

那些背地里想要害她的人,就连她的膳食也没放过,所以她在相府里也没能好好用过一餐。

寒云见她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迟疑了片刻后,跟了过去,站在她的身侧。

玉紫萱直接把她扯到了椅子上,压低声音提醒:“都说了,出门在外,你不是我的丫鬟,明白吗?”

“可这不合规矩啊小姐。”寒云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还能跟主子一张桌子吃饭,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我的话就是规矩。”玉紫萱补给她反驳的机会,一个眼神瞪过去,让她乖乖听话。

“两位姑娘,要点什么吃的?”摊主刚在隔壁桌放下热腾腾的汤面,就来她们两人面前招呼。

玉紫萱点了一碗馄饨,又问:“喜欢吃什么,就点吧。”

“那……奴……就要一样的好了。”寒云怯生生的说。

“好咧,两碗馄饨。”老板笑盈盈的收了钱,转身去煮馄饨。

玉紫萱拍了拍寒云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这么紧张,“这里不是相府。”

“嗯,奴婢,不,我明白,只不过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姐姐你别生气,我一定会努力改的。”

还真是耿直的不行。

玉紫萱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还真的急不得,就让她慢慢习惯也好。

等馄饨上桌,她拿起勺子吹凉了些,刚要放进嘴里,眼角的余光远远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怎么是他?

身后好像还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难道……

“这就不吃了吗?”寒云看她站起身就走,忙叫摊主打包带走。

要知道六小姐身边的银子本就不多,哪里敢这么浪费。

等她一路小跑,跟上玉紫萱的身影才发现,他们已经离热闹的市集很远了。

“小姐,你怎么……唔。”

没等她说完,玉紫萱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回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寒云还以为摊上什么大事了,脸色都白了几分,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顺着玉紫萱的目光看去,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大汉,还有斑斑点点的红色血迹。

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冷汗顺着额头滑落,紧张的拽着玉紫萱的衣袖:“出……出人命了,小姐我们快走。”

“你乖乖在这等着。”玉紫萱叮嘱完,就一个人往前走去。

在那几个被撂倒的大汉前停下脚步,半蹲下身,用手探了探鼻息。

没死。

但伤的很重。

又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才确定,她看到的那个人,动起手来非常犀利,几乎每一招都可以致命,但点到为止,只是不让他们继续跟着而已。

她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在其中一人的身上翻找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可以辨认身份的物件,便不再多留,带着寒云匆匆离开。

等回到市集上,寒云才松了一口气,问:“小姐,方才那样危险,你怎么也敢过去,万一那个歹人躲在暗地里可怎么办?”

“跑呗。”玉紫萱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角,心里却琢磨着刚刚那个动手的人。

她视力很好,确定自己是不会看错的。

“小姐,咱们到了。”寒云轻声提醒。

玉紫萱这才抽回神来,抬头望去,已经到了药铺门口。

一个十多岁的孩童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正弯腰认认真真的在门扣曝晒那些药材。

她将自己早就写好的单子交给寒云,让她进去买。

自己则是来到小男孩面前:“小弟弟,能不能跟你打听一件事?”

“不能。”白心头也不抬的回答。

“如果这样呢?”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玉紫萱直接递了一锭银子到他的面前晃了晃。

哪成想,这小男孩竟然板起了脸,一本正经道:“这位客人,你要买药就进去买,别打扰我干活。”

哟,看不出来还是个脾气不好的。

玉紫萱冷眉轻挑,将银子收起,又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样素净整洁的装扮,不像是普通的药童,用寻常法子确实不一定能问到她想要的答案。

看他整理那些药草格外的认真仔细,或许……

“我听说这里是京都最大的药铺,只要是能说出名字的,都能买到,可是真的?”

“当然。”白心自信的回答。

看他态度有所转变,玉紫萱知道这就是突破口,于是继续道:“夸下这样的海口,就不怕等会儿我报出的药名,你们店里买不到么?”

“不可能,爹爹他数十年来,几乎走遍北国各地,就算是再稀罕少见的药草,我们店里都有,只要你出得起价钱!”白心哪里容得了其他人质疑。

“好,那就把流星宝藤拿出来,我要买。”

听到她报出来的名字,白心也是一愣,抓了抓头发,拧起了眉头:“你该不是故意来刁难的吧,这个我可连听都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是你孤陋寡闻。”玉紫萱语气淡淡。

白心到底年纪还小,被她一句话怼的面红耳赤,喊了一句:“你等着。”便扭头跑进药铺里。

玉紫萱就站在门口,隔着打开的大门往里看。

只见那小男孩跑到正在抓药的中年男子面前,用手比划了几下,嘴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中年男子立刻就扭头往外望去。

目光刚好跟玉紫萱的对上。

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惊诧,就连药都不抓了,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冒昧问一句,方才可是你问犬子要买流星宝藤?”

“是我。”

眼前的男子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还留着胡子,看起来有些沧桑。

但是一双黑眸格外明亮,用灿若星辰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起来年轻时候一定是个样貌出众的偏偏少年。

不过经过岁月洗礼沉淀后的沉稳,又给人一种稳重值得信任的感觉。

“在下白崖子,是这件药铺的掌柜,方才犬子对姑娘出言无礼,实在抱歉,还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若是有得罪之处,在下替犬子赔礼道歉。”

这般从容有理的样子,实在让玉紫萱很难想像,那样一个脾气不好的小子,是他的儿子。

她摇了摇头道:“无妨,童言无忌。”

“姑娘,可否里面请,再谈流星宝藤的事情?”

“当然。”玉紫萱跟着他走进药铺。

寒云本要上前去,却看到她使了个眼色,便留在门口等待。

白崖子请她在内阁里坐下,沏了一壶热茶,“姑娘请用。”

“掌柜不必客气。”

“在下冒昧,想问姑娘为何会想要来此买流星宝藤?”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掌柜可否告知,店内是否有此物?”

白崖子面露犹豫之色,片刻后才回答道:“原本是有的,不过前几天被一个客人买走了。”

玉紫萱心中了然,但依旧不露声色道:“流星宝藤生长在北方湿寒之地,环境恶劣,十分难得,而且十年才长一寸,要等三十年才能真正采下入药,可以算得上是件宝贝。”

“而流星宝藤还有救命药的传说,只要是还没咽气的,都能救活回来。”

“没有生病的,服下流星宝藤,还能够延年益寿。”

“像白掌柜这样爱药惜药的人,应该将流星宝藤视若珍宝,一般情况不愿意卖出去的吧。”

“姑娘话中有话,今天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白崖子想不到她对流星宝藤的药用价值,了解的这么清楚。

刚刚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些,他花了不少时间,也只琢磨出了个一知半解而已。

因为流星宝藤只有一株,根本舍不得试验真假,所以不敢肯定。

但她刚刚言之凿凿的样子,实在让白崖子不得不揣测怀疑,是不是真得和她说的一样。

“目的?白掌柜太敏.感了吧,我只是一个来买药的客人而已。”玉紫萱勾了勾唇角,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白崖子眉头紧锁,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解释。

可又不好逼问。

“既然是来买流星宝藤的,如今店里已经没有此物了,姑娘可以走了。”

“白掌柜这么急着赶人,那一开始又何必将我请进来,你早该直接告诉我,流星宝藤已经卖给了其他客人。”

这样的伶牙俐齿,一时之间,让白崖子愣住了。

他仔细端看了看眼前不过十几岁的少女,愁眉深锁:“姑娘就当是在下唐突了。”

“好,白掌柜要请人走,我也不好强留,只不过流星宝藤那样的宝贝,若被有心人拿去做些不好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这模棱两可的话,听的白崖子心惊。

等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走出了门口。

他忙加快脚步追了出去:“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掌柜可真有意思,方才在内阁有话不说,现在我想走了,却又拦住。”玉紫萱似笑非笑道。

“事关流星宝藤,在下心中不安。”

“我出门不方便耽搁太久,明晚吧。”

“好,在下在此恭候姑娘。”白崖子目送她离开,仍是心有余悸。

正文 第12章:身体力行来调教

回去路上,寒云揣着一肚子的好奇,几次想问,都觉得不该多嘴,硬是将好奇心憋在肚子里。

等回到紫琼苑,用过午膳,玉紫萱才吩咐她把买回来的药材,小心整理,分开装进早就准备好的罐子里。

寒云忙完已近傍晚,忙收拾好了往厨房里去。

相府里因为长房的关系,都没把这个刚接回来的当成小姐看,若是不自己去拿膳食,就只能饿着肚子,就算是亲自去厨房里拿,也会受尽白眼,拿来的饭菜也大多是其他屋里剩下多余的。

尽管生气,可她也只能忍着,尽量讨了几样看得过去的小菜,拿回紫琼苑。

半路上刚巧碰到几个长房屋里伺候的丫鬟,她立刻退到一边避开。

“啧,这不是原本伺候四小姐的丫鬟寒云吗?”

“是啊,就是寒云,吃里扒外,居然滚去伺候那个扫把星去了。”

“我看她八成是疯了,没看到扫把星一回来,就把咱们大夫人克的突然重病么?跟那样的人住在一起,是嫌命太长了吧。”

寒云听不下去,想要出声反驳,肩膀上却突然一沉。

她当即愣住,回头去看,脸色大变:“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你出来这么久没回去,就是为了在这里听她们碎嘴?”

玉紫萱冷澈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听的寒云委屈:“小姐,奴婢就是不希望她们那么说你,什么扫把星,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是大夫人自己身体不好,为什么都怪在小姐你的身上,明明……明明小姐你人这么好。”

“所以你打算冲上去,这么跟她们理论?”

“奴婢没用,奴婢自知是说不过她们的,可能还会被她们欺负,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能输了气势!”寒云默默握紧了拳头。

这句话说得还像那么回事,玉紫萱表示她有长进。

随即拿走她手里的盘子,快步走到那三个婢女面前。

长房屋里的丫鬟见了她没有规规矩矩行礼,脸上尽是不削之色。

“好狗不挡道,你……”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

哗啦啦那盘子里热腾腾的菜,直接就全部甩到了她的脸上。

那丫鬟吓得惊叫一声,想要去挡早已经来不及了。

细嫩的皮肤被烫的红肿起一大片,另外两个丫鬟二话不说,就要对玉紫萱动手。

这次寒云也大着胆子,学着玉紫萱刚刚的样子,把剩下的饭菜全部都往她们脸上、身上甩去。

“啊!啊!啊!”

“你,你这个疯子!”

“快找水,找水啊,否则我的脸也要毁了!”

三人几乎是慌忙从她们眼前逃窜跑开。

寒云这才觉得解气,一脸求夸奖和表扬的看向玉紫萱:“以后她们再敢私下里议论小姐,奴婢就这样对付她们!”

“这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小姐的意思是,关键在长房?”寒云想了许久才不确定的问。

“聪明。”玉紫萱点点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相府里长房专权也不是一天能改变的事情,更何况我只是个从出生,就被摒弃的棋子而已。”

“奴婢虽然不够聪明,担只要是小姐吩咐的事情,赴汤蹈火都会去办好!”

“好,那先解决这个问题。”玉紫萱指了指肚子。

她是真的饿了,在屋里等不住,就出来逛了一圈。

没想到就被她看到这一幕。

也算是巧。

不过要教训那几个嘴贱的丫头,本来是不用浪费饭菜的法子的。

只是她想借这次机会,改善一下伙食。

她可一点都不喜欢吃那些没什么油水和味道的东西。

带着寒云来到厨房门口,几个烧饭的厨子都已经回屋休息去了,剩下的就是打下手的老妈子。

她们也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过这个被接回府的六小姐的。

一看见寒云手上盘子里放的那些碗都碎了,一个个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你们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重新给我家小姐准备饭菜。”寒云按照刚刚玉紫萱教她的法子,直接把装着碎碗的盘子往她们脚下一扔。

哐当声脆响。

老婆子们着实被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冲了出来,双手叉腰便嚷嚷:“哎哟,哪儿来的疯丫头撒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今天开始不想好好吃饭了是吧?!”

“好啊,你们有本事不给准备饭菜,那等小姐饿出什么好歹,看你们这么跟相爷交代!”

老婆子咧嘴一笑:“快去快去,我们倒是要看看,六小姐还有多少能耐。”

这一切正如玉紫萱所说的,她们脸皮厚如城墙,讲道理是根本没用的。

寒云也不多啰嗦,直接把角落里的扫帚拿起来,便往叫骂的最凶的老婆子身上打去。

小姐说了,有的人就是贱骨头,不打是不会长记性,也不会知道怕。

她虽然没多少力气,也从来没动手打过人。

不过今天为了小姐,她就算是拼了,也一定要给小姐争这一口气。

老婆子看她居然敢动手,不仅不怕,而且笑的更加猖狂:“哎哟,你们大家伙儿快快快,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在我们面前动手呢。”

“就是,真当我们是吃素的!”

“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让你们欺负小姐!”这一次寒云是发了急,胡乱的挥舞着扫把,就朝她们冲了过去。

可惜经验不足,还没打到人,反而被老婆子一把抓住了扫帚,往旁边狠狠一推。

寒云脚下一滑,没站稳。

眼看着就要滑到在地了。

玉紫萱伸手扶了一把,把她拽到自己的身后,随即反手抽走扫帚,对着老婆子的脖子里就是快很准的一记敲打。

“啊!”

这一下老婆子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挨了。

顿时疼得她整个人都跌坐到了地上,捂着脖子直骂:“死丫头,敢动我,你们还不快帮我好好教训她!”

“你们想要造反吗,敢对六小姐 动手!”寒云生怕她们真的会一起上来动手,忙挡到了玉紫萱的面前。

这样娇.小而单薄的身影,还在微微颤抖。

玉紫萱知道她在害怕,可缺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的面前。

真是个傻丫头,傻的叫她心疼。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拍了拍寒云的肩膀,让她走开。

“小姐。”

“转过身去。”

“什么?”

“转身。”

寒云愣愣的点了点头,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玉紫萱的眸色瞬间冷凝。

老婆子们也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凌冽的寒意震慑,一时之间也居然忘了刚刚要上去动手。

正文 第13章:面子是不可能给你的

“相府有相府的规矩,奴才敢以下犯上,便该受罚。”冷澈如冰的目光从她们的身上掠过。

薄唇勾起一抹冷讽的笑意,不紧不慢的悠悠道:“如今我是在相府里不得宠,但大夫人和相爷为什么还是眼巴巴的将我接了回来,你们不会掂量无妨,不如今天亲自来让你们清楚明白。”

话音未落,她手里的扫帚对着刚刚挨打的老婆子,又是对着手臂狠狠打了下去。

老婆子哭嚷着往厨房里缩,嘴里骂骂咧咧的仍是不服气。

伸手扯着其他老婆子,想让她们帮忙,但刚刚玉紫萱打人的架势,着实让她们心里畏惧。

要知道长房和三姨娘都去找过六小姐麻烦,可一个个都碰了一鼻子灰,什么好处便宜都没占到不说,现在府里的人也不敢像先前那样的欺负六小姐了。

她们是掌管厨房大小事的,除了长房,就连三姨娘那屋的都要给她们面子,否则能不能吃上一顿好的都由她们说了算。

可现如今,六小姐来这么一出,着实让她们看傻了眼。

挨打的老婆子见没有人敢站出来帮自己,也不由得发慌,一把年纪了还唉这样的毒打,她哪里吃得消。

“六小姐,相府里每个院子里的饭菜都是由大夫人吩咐安排,每天来领的,你这么做就不合规矩了。”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大夫人?”

“若是大夫人同意给六小姐你加餐,那我们做奴才的当然会办好,绝对让六小姐满意。”

玉紫萱冷笑一声,这老婆子以为拿长房出来压人,能让她怕了?

不存在的。

长房现在忙着装病呢,哪里有心思来处理这些事情。

这老婆子无非就是想要看她吃闭门羹,去自讨没趣罢了。

这点心思,她一眼看穿,自然也不会让老婆子如意。

“我是主子,你让主子去做奴才该做的事情,是大夫人教你的,还是相爷教你的?或者说,完完全全是你一个人擅自做主,嗯?”

“我……我没有!六小姐你不要血口喷人!”老婆子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这样刁钻的小丫头片子,两张嘴皮子巧舌如簧,怪不得长房都没能把她驯服了。

“既然没有,那你现在就去问大夫人,这一顿餐如何解决。”

老婆子哪里敢去,一个劲的摇头。

身边其他人担心事情再闹下去没办法收场,纷纷劝她还是算了,赶紧把饭菜做出来,让六小姐拿走就好。

老婆子刚好就顺着这个台阶下来,在厨房里找了些新鲜的材料,做了四菜一汤,送到了门口。

“六小姐,这样你总能满意了吧?”

玉紫萱眉梢轻挑,刚刚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比起平时拿回去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可她仍是冷着一张脸,看的老婆子心惊胆战。

还是寒云先开了口道:“这种饭菜若是拿出去让别人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平常百姓家里吃剩下的呢。”

“寒云姑娘,话不能这么说,这顿饭也是老身用心做出来的,若是你不满意,再闹下去,六小姐饿坏了,你和我都担当不起。”

“你们若真是关心六小姐,那明天的饭菜也得好好做,否则这件事情就没完。”寒云轻哼一声,从她手上接过盘子。

“小姐,我们回去吧,饭菜凉了就不好了。”

“嗯。”玉紫萱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紫琼苑,已近天黑。

寒云赶忙将灯烛都点亮了,将饭菜一一放到桌上摆放好。

玉紫萱让她坐下一起吃。

寒云乖乖坐在她左手边,自己没吃多少,光顾着帮她夹菜了。

“我吃不了那么多,你自己吃就好。”玉紫萱开始怀念起在府外吃的那碗馄饨,远比这一桌子的饭菜好吃许多。

“小姐,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看她才吃了没几口就放下筷子,寒云也犯起了愁。

原本各屋的小姐,每天都能领两份点心,可六小姐不得宠,厨房里总是克扣,压根没给过。

吃不下饭菜,好歹能吃点心垫垫肚子。

她也放下筷子,站起身就往外走。

玉紫萱唤住了她;“别去了,刚刚才在厨房闹过,再去不合适。”

“可奴婢心疼小姐。”

“少吃两口还饿不死我,你把东西收拾好,就去休息吧。”

“是。”既然是小姐的意思,寒云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刚收拾干净,离开房间,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紫琼苑的方向来了。

远远还能看到火把的光亮摇曳。

当下心中不安,把手上端着的盘子放到地上,快步走到门口往外看。

果不其然,还真是傍晚时教训的那几个丫鬟来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次连大小姐都跟着一起来的。

外面的人根本没喊,大门直接被两个家丁用力的撞开了。

哐当一声巨响,两扇门差点被撞飞出去。

寒云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她不停的在心里提醒自己,绝对不能给六小姐丢了脸面。

“请大小姐安,不知道这个时候来紫琼苑,是有什么事情?”

玉芙娇俏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怒色;“去,把玉紫萱带出来。”

这话是对随行的家丁说的。

两个家丁不由分说,拽开寒云,直奔着卧房去了。

可这次还没等他们把门撞开,玉紫萱便推开房门,步履从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漆黑如宝珠般明亮的眸子,贸贸然闯进院子里的那些人。

冷锐的目光最后对上了玉芙的眸子,凌厉逼人的气势让玉芙冒起一肚子的火。

先前没能把人抓到祠堂去,已经丢了一次面子,她记着一笔呢。

正愁没机会刁难她!

“六妹,你可认得她们三个?”玉芙将面容被热菜热汤烫伤的丫鬟,往前推了一把。

那三个丫鬟纷纷放下捂着脸的手,低声抽泣。

顿时三张又红又肿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脸上的皮肤也因为灼烫而起了不少的水泡,在摇曳的火光下看起来格外渗人。

“即便下人犯错,说了不该说的话,打不了掌嘴便是了,你却那么心狠手辣,伤了她们的脸,这让她们以后还怎么做人?”

这一句句义正言辞的指控,听的玉紫萱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唇角的笑意亦是愈发深不可测:“长姐这么善心,怎么不找几个大夫帮她们治好烫伤?反而急着拉来质问?”

“六妹不否认,那就代表这件事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又如何?”

“你伤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若让父亲知道了,会有多痛心?!这可不是一个相府小姐该做的事情,母亲如今生病没有精力来管教你,做姐姐的不介意亲自受教!”

“哦?”玉紫萱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缓步走下台阶,来到她的面前。

眼前这张娇俏的面容已经快要藏不住得逞的喜悦。

她实在太稚嫩了,连情绪都藏不住,那么容易被人看穿。

这样的对手,花点心思来对付都让她觉得是浪费。

玉芙极不喜欢她的眼睛,对上的时候总让她没有来的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从小到大,她还没看过什么人的脸色,即便是父亲亲口答应将军府的娃娃亲,她只要不愿意,他们也没有逼自己嫁人,而是想出了代嫁的法子。

她是相府最得宠的嫡长女,心高气傲,自然不服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在她面前这么猖狂。

更不明白玉紫萱哪里来的底气!

“六妹从小在乡下长大,没人教养,刚被接回来野性难驯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该知道,你终究是相府的女儿,身为庶女,再不济也是个小姐,怎么都该有点礼义廉耻,知道规矩章法。”

“说的不错,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些品质都没有在长姐你身上体现出来,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学呢?”玉紫萱的话分毫不留情面。

玉芙被数落的耳根发烫,咬着唇气道:“六妹,看来不动真格的,你是不会认错了。”

“长姐对自己的婢女管教不善,让她们在府里乱嚼舌根,对我这个六小姐丝毫没有半点尊重不说,如今却反过来让我对她们道歉?这种本末倒置的手段,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玉紫萱早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只不过行动的太着急,处处都是破绽,随便攻击一个地方,就能让她束手无策。

这次李嬷嬷都没陪在身边,显然这件事大夫人还不知道。

她轻叹了一声,似是伤感道:“母亲如今重病卧榻,作为亲女儿却没有亲自照顾,反而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计较,若是父亲知道了,恐怕也会伤心呢。”

“你!”这下玉芙整张面颊都羞的通红,跺了跺脚:“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既然如此,也烦请长姐牢牢记住,你的事情我不屑去管,我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玉紫萱拂袖,转身回屋。

独留下刚刚气势浩荡闯进院子里来的数十人,吹着冷风。

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玉芙,都不敢吭声,生怕说错了一句话,被迁怒受罚。

玉芙两次在玉紫萱面前受了委屈,只觉得脸面都丢尽了,不甘心至极。

她身边的红湘低声提醒道:“小姐,其实咱们不是没有办法整治这个小贱人的。”

“有什么办法你还不快说!”

“奴婢听府里的下人说,寒云偷偷去借了两套家丁的衣服呢。”

正文 第14章:跟九皇子的私密交易

玉芙黛眉轻蹙:“你的意思是,她们换了家丁的衣服,偷溜出府?”

“是啊大小姐,奴婢可是听李嬷嬷说过,六小姐被接回来的时候,乡下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当时走的时候,两个人都哭了呢,感情别提有多好了,说不定……”红湘坏笑道;“说不定就是偷偷摸摸出去见男人的。”

这件事引起了玉芙的兴趣,但私会男人这个罪名很大,若是传出去,绝对会让相府丢了颜面,是不能外传的。

如果真的抓到证据,也只能私下里处罚。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能好好惩治玉紫萱的机会,她当然高兴。

当下便吩咐红绸一定要盯紧了紫琼苑,一旦再有什么动作,就立刻向她汇报。

……

隔日晚膳后,紫琼苑里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往后门口走。

原本躲在暗处盯着的几个家丁,立刻跟了上去,出了相府不远,便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等了不到片刻功夫,从巷子另外一边走来一个带着斗笠的高挑人影。

两人低头交谈,动作十分亲密。

家丁们看准时机,直接冲上去就把两个人一起逮住,按倒在地。

跟着家丁一起出来的还有红湘,她上前就去扯斗笠。

只是一扯下,当场愣住了,眼前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九皇子夜离轩!

她也只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过一回,所以认得。

“快……快松手。”她赶忙大喊,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目光紧盯着穿着家丁衣服的人影,拧了拧眉头,还是用手拽了一把。

没想到转过身的竟然真是个男人,而不是玉紫萱或者寒云。

“怎么可能?”难以置信居然抓错了人,闹出这样的乌龙。

关键还牵扯上了九皇子,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收场。

都说这位九皇子是个标准笑面虎,喜怒无常,但又是几个皇子中最得圣宠的。

她紧张的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跪倒在地道:“奴婢红湘,见过九皇子。”

夜离轩负手而立,噙着笑的脸上看不出息怒,温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里,还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奴婢方才在相府里发现有贼人,所以忙带着家丁一路追过来,只是天色太黑,我们错把这位公子当成了贼人,误打误撞打扰了九皇子,实在该死。”红湘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嗯,本王看你确实该死。”

不温不火的话冷淡如冰,听的红湘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哆嗦了一下。

“奴婢还请九皇子宽恕,奴婢真不是有心冒犯的!”

“本王最讨厌听人解释。”

“九皇子恕罪,九皇子恕罪啊!”

夜离轩英眉冷挑,动了动性.感的薄唇,似笑非笑:“今天你扰了本王的好心情,纵然死罪可免,可活罪……嗯,本王想到一个有趣的主意,不如你去帮本王办好。”

“多谢九皇子不杀之恩,奴婢就算赴汤蹈火,也会替九皇子办好。”红湘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拼命磕头。

一直到光洁的额头磕破了,鲜血直流,夜离轩才懒懒开口道:“你们相府的六小姐,如今帮本王办事,十分用心,本王甚是满意,你就替本王在相府里好好照顾六小姐,若是让她受半点委屈,就拿你的命来赔吧。”

闻言,红湘僵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耳朵刚听到的。

为什么六小姐会跟九皇子扯上关系,甚至还需要六小姐帮九皇子的忙?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六小姐攀上了这么一个重量级的后台?

这件事若是让大小姐和大夫人知道了,恐怕要被气死不可!

可现在是九皇子的意思,纵然她千百个不愿意,也不敢咀嚼,只得点头:“是,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六小姐的,还请九皇子放心。”

“嗯,滚吧。”

“奴婢这就带他们离开!”红湘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巷子。

等人走远了,那穿着家丁衣服的男子才开口道:“九爷,你为何愿意搅进相府后院里的浑水呢?这种女人扎堆的地方,明争暗斗,不是男人能明白的。”

“本王乐意。”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九爷高兴就好,这是六小姐让小人交给爷的,爷收好,事情办完,小人也该回去交差了。”

“嗯。”拿到菜单方子的夜离轩打开扫了一眼,全是他没见过没吃过的菜品,觉得非常新鲜,眼底染上了几分满意之色。

果然他看人的眼光不曾出错,相府里那个丫头,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那天在兰香园尝到第一口的时候,就知道不凡了。

如今有了这张菜单,父皇寿诞就真的万事俱备,不欠东风了。

不过这并非他愿意开口帮玉紫萱撑腰的全部原因,即便他今天不帮忙,不开口,也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忍不住。

唇角的笑意愈发邪肆,他小心收好了菜单,转身离开。

……

半夜,紫琼苑的卧房里亮起了烛火。

寒云披着外袍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看。

穿着家丁衣服的男子把一个干净的布包塞了进去:“这个是六小姐吩咐奴才置办的,另外剩下没用完的银子,都放在里面了。”

“好,等等,你先别走。”寒云接过来放回屋子里后,又回到门口,把两块亲自绣的鞋垫递了过去:“今天让你干的事情,是可能会没命的,可你还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是我昨晚上赶出来的,你拿去用吧。”

“寒云姑娘费心了,我能从杂役房那种累死人的地方,调到紫琼苑里伺候主子,已经是六小姐对我的再造之恩了。”乐安笑了笑,还是收下了鞋垫。

“咱们都是受了小姐恩惠,能够重新来过的人,以后一起尽心竭力的伺候好小姐,那就是做好本份了。”

“嗯,寒云姑娘早些歇息吧。”

寒云点点头,关上了门,回到里屋,隔着帘子开口道:“小姐,奴婢心里仍是有些不放心,咱们这次会不会做的太大胆了,长房屋里恐怕要闹得更厉害了。”

“闹才好,太安静可就没意思了。”玉紫萱翻看着乐安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医书,头也不抬道。

“但万一大夫人把这件事告诉老爷……老爷一直都不喜欢府中的女眷,跟外面的人有来往,先前三姨娘跟娘家侍郎府的人多有来往,就惹得老爷不悦。”

“傻丫头,侍郎府能跟九皇子比么?”

寒云摇了摇头,这答案显而易见,在京都就没有敢不给九皇子面子的。

至少表面上都是阿谀奉承的人,背地里怎么说,也影响不到九皇子被皇帝宠爱。

“相爷只是不喜欢那些不能给相府带来利益的,明白么?”玉紫萱一句话点穿。

寒云立刻明白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小姐,奴婢这么多年来都没想到这些,你才来相府几天,居然看的这般通透,怪不得连老夫人都能被小姐一顿饭,哄得高兴呢。”

这张小.嘴甜的,让玉紫萱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

纤细的指节翻过书页,悠悠道:“那我再考考你。”

“小姐你说。”

“知道为什么我会选乐安,而不是其他人么?”

这个问题在乐安被领到紫琼苑的时候,寒云也想过。

可是她实在看不出乐安有什么特别之处,若真要挑一样出来的话,那大概只有乐安的眼神了。

那种冷到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神,就跟小姐对着府里其他人的时候一样。

她也不敢多看,总觉得有些怕,不敢接近。

“奴婢觉得,小姐你选乐安是因为他是个能办好事的人,一个人若是时刻能保持冷静,就不容易出错,不像奴婢,总是不能办好小姐吩咐的事情。”

那乖巧自省的模样,在玉紫萱看来倒是非常可爱,又忍不住拿她逗趣:“这么看,我应该换个细心聪明的丫鬟伺候,也可以省心些。”

“小姐,你不要奴婢伺候你了吗?”寒云吓坏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的杵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她,眼泪模糊双眸。

玉紫萱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就听见帘子外噗通一声,寒云直接跪到了地上,哽咽着抽泣道:“奴婢的命是小姐的,要是小姐你不要奴婢了,奴婢也不想活了。”

“那你打算怎么死?”

“奴婢……奴婢一定找个不会脏了小姐眼睛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去了。”寒云这下抽泣的更厉害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玉紫萱实在不忍心继续逗她了:“你这么忠心不二,我哪里舍得不咬你。”

寒云还没缓过劲来,抽噎着问:“小姐当真不会不要奴婢吗?”

“不会。”

“真的吗?奴婢还是不放心。”

“再问可就真的不要了。”玉紫萱一脸严肃。

“好好好,奴婢不问了,只要小姐还要奴婢就好。”寒云暗自窃喜,抹干净了眼泪,从地上站起身来,倒了一杯热茶,送到桌边放下。

偷瞄了一眼她手上那本医术,惊讶不过片刻功夫,居然已经看了大半了。

难道小姐有一目十行的本领?

“小姐为什么想到要看医书?奴婢本以为那天小姐写下那么多药材,是精通药理的。”

“学无止境,我知道的那些医理未必就是全部,多看些总是没错的。”玉紫萱特地吩咐乐安把京都城里能找到的医书,全部都买了回来。

正文 第15章:李嬷嬷起了疑心

顺道还去了一趟药铺,转告白崖子会面的时间延后,到时候自然会再给他传信。

其实那天她不给玉芙面子,就知道玉芙一定还会有小动作,所以特地安排了今天这一出,摆了长房一道,没让她们抓到把柄,逮个正着,必然憋闷难受,还会想尽办法来找她的麻烦。

所以另外让乐安去了九皇子的王府一趟,传了个信,用食谱做了一笔不错的交易。

让相府里的人都认为,九皇子就是她玉紫萱最大的靠山。

不过明面上可以让她们不轻举妄动,不代表私下里不会再翻出花样的阴她。

眼下,大夫人被她‘克’的重病这件事,还没结束呢。

她从药铺里买回来的那些药材,就是特地给大夫人准备的‘好东西’。

将各种药材一一分开组合成六份之后,她吩咐寒云:“这件事必须你去做,而且要做的引人注意,让其他人都看到,明白么?”

“是,奴婢知道了。”

……

紫琼苑里刚安静消停两天,第三天天未亮,大门就被人急促的敲响了。

寒云起身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是红湘也并不意外。

“红湘姐姐,你不是在大小姐屋里伺候的吗,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了?难道又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话你还敢来问我?你这两天是不是天天去药房煎药?还把剪的药偷偷倒进大夫人喝的药汤里?”红湘紧张的回头看了看才开口质问。

果然跟小姐提前猜的一模一样,寒云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红湘姐姐,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没必要吧。”

“什么没必要,你可知道大夫人喝了药现在上吐下泻,半条命都快没了!”红湘简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敢在相府里做这种事情,居然也不小心些,还让那么多人瞧见了。

这也太蠢了!

要不是那天答应了九皇子,一定要在相府里照顾好六小姐的话,她才懒得管这样的事情!

更巴不得看这对主仆倒霉呢!

可是现在她逼不得已,只能先来通风报信,不想因为六小姐做的事情,自己受到牵连。

比起大夫人和大小姐,她更加惧怕九皇子。

每每想起那个眼神,就不由自主的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可偏偏眼前的寒云却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要推开寒云,进去亲自跟六小姐说这件事。

寒云就挡在门口,没有让她进去:“小姐这会儿正在休息呢,红湘姐姐最好不要进去打扰,不然小姐被吵醒了有起床气,可是会打人的。”

这么一说,红湘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她是亲眼见识过玉紫萱动手打人的,那架势实在是太狠。

之前秀桃几乎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大小姐更是狠心,直接把她扔出了相府,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听说人刚刚出了相府,就被几个男人给带走了。

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可想而知。

京都里那些残废的奴隶,有的是心里变-态的有钱人愿意花钱买回去蹂-躏。

她可不希望自己也沦落到那种地步,不由打了个激灵:“这件事情大夫人必然会追究,你还是赶紧告诉六小姐,这个时候还睡得着,恐怕是不要命了。”

“红湘姐姐不是大小姐屋里的人么?这么偏帮着六小姐,叫我怎么敢相信。”寒云正色道。

“你!”红湘自知解释不了,而且她不信九皇子的事情,这丫头会一点都不知道。

分明是在她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盼着六小姐好,就随你吧。”说罢,跺着脚离开了。

寒云立刻把门关上了,回了卧房,走到帘子前低声道:“小姐,接下来奴婢是不是传话到老夫人那边?”

“嗯,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玉紫萱从床榻上坐起身,揉了揉肩膀,这硬板床她睡的可一点都不舒服,浑身腰酸背痛的。

“今天是初五啊。”寒云刚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了,今天是老爷每个月回府的日子!”

“平日里父亲都什么时候回来?”

“奴婢记得,都是午膳过后,每个月老爷回府都会带不少礼物给府里的小姐平分,不过都是大小姐把好的全都挑完了之后,再把其他的打发给四小姐和五小姐。”

玉紫萱若有所思道:“你先去三姨娘屋里一趟,把我昨晚上写的那张药方一起送去。”

“是。”

“记住,若是三姨娘和四小姐对你说些不中听的欺负你,就当着她们的面,把药方撕碎了。”

“是,那奴婢这就去办。”寒云心中感动,小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照顾她。

……

不到晌午时分,李嬷嬷就带着几个得力的丫鬟来了紫琼苑。

那张发慌的老脸板着,阴狠的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些打扫的下人,重咳了一声。

下人们忙停下手上的活,站在两旁低着头不敢吭声。

李嬷嬷还算满意的动了动眉梢,开口问:“怎么这个时候,六小姐还没有起床么?”

“回李嬷嬷的话,六小姐一早便起来出去了。”

“出去?去哪儿了?”李嬷嬷瞪着眼睛问。

“好像是……老夫人那边传话来说,要见六小姐。”下人诚惶诚恐的回答。

李嬷嬷当即拧起眉头,这老夫人早就不管相府后院的事情许久了,怎么突然会想要见六小姐?而且偏偏是在今天这个日子。

她在相府里呆了这么多年,见了不知道多少勾心斗角,设计陷害的事情,从来都不相信有任何所谓的巧合。

所以也认定了六小姐会被老夫人喊去,不会只是想要看看六小姐这个刚被接回来的代嫁小姐这么而简单。

“那寒云呢?跟六小姐一起去见老夫人了?”

“寒云比六小姐早出去,但奴才看见是朝三姨娘院子方向去的,应该没跟六小姐在一起。”

李嬷嬷脸色一沉,隐隐觉得,这事情不对劲的厉害。

正要领着人离开的时候,寒云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过李嬷嬷,怎么嬷嬷也来了,难道跟红湘姐姐一样,找小姐有什么急事么?”

“什么?你刚刚说红湘今天也来过?什么时候的事情!”

寒云佯装认真回想的模样,认真回答:“就一大早,天还未亮,红湘姐姐就来敲门了。”

“她来找六小姐有什么事情,都说了些什么?”

“就说大夫人喝了药身体不适,都是因为六小姐的过错,让六小姐赶紧去大夫人面前认错,否则可是要受家法的。”寒云一脸为难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是六小姐吩咐奴婢按照药方煮的汤药,明明是好东西,不会伤人身体,奴婢觉得很是奇怪呢。”

“你把那药方拿来。”李嬷嬷没有着急发难,她知道如今的六小姐不是刚见到时候的样子了。

从大小姐想要一石三鸟除掉六小姐,没能够成功那天晚上开始,她就特地留心。

虽然也让人盯着紫琼苑的一举一动,可毕竟不能盯的太紧了,否则被发现,只会让六小姐更加的小心避开。

她从寒云手中接过药方,立刻让身后的丫鬟,拿去给之前看病的大夫检查。

“这药方,六小姐是从哪里得来的?”李嬷嬷谨慎的追问。

“是小姐看了许多医书之后,自己研究出来的,嬷嬷若是不相信,可以跟奴婢进屋里找,小姐可是为了大夫人的身体操碎了心,找来了许多医书,熬夜翻看想法子呢。”寒云语气有些委屈的解释。

大夫人的病几乎整个相府的人,都认为是被六小姐克出来的。

李嬷嬷始终不相信,六小姐真会好心给大夫人治病。

可要是真是装出来的,那她只觉得脊背冷气直往上窜,这个六小姐的心机也太深了。

留下这样的隐患,就算代嫁去将军府,将来也不会给相府带来什么好处,更让她不放心的是,这个六小姐万一还想法子,利用外人来对付大夫人和大小姐,那可就不好了。

她还是跟着寒云进了屋子,扫了一眼那些散乱一桌的医书,心思凝重。

寒云在一旁开口道:“嬷嬷,你若还有什么要查清楚的,奴婢会好好配合,小姐说了,大夫人为相爷操持后院的事情,已经够辛苦了,她也想替大夫人分忧。”

“哦?六小姐这么懂事,已经能想到替大夫人分忧了。”李嬷嬷看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也找不出其他端倪了,便开口道:“既然六小姐去见老夫人了,那我就不在这里等了,六小姐若是回来了,让她立刻到沁心苑见大夫人。”

“是,奴婢一定记得。”寒云点头,把她送到门口,这才在心里长吁出一口气来。

她刚刚紧张的手掌心里全都是汗,就怕自己一个表现的不够自然,反而会让小姐的准备全部都白费。

还在刚刚没有出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老夫人那边也顺利才好。

……

兰香园观景楼上,琴音袅袅,环绕湖畔,时不时还传出女子如黄鹂般悦耳动听的歌声,起承转合,就像是有羽毛从心头轻轻抚过,叫人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老夫人靠在红木制成的椅子里,半阖着眼,鼻尖跟着旋律轻哼。

这是她年轻时候最爱听的曲子,只是年纪大了,声音变得难题,再不能唱了,所以专门请了一个唱得好的,留在了园子里。

正文 第16章:跟老夫人斗智斗勇

在她想要听的时候,随时能够听到。

玉紫萱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安静的陪着她一起听曲。

也不知道这曲子要唱多久,她脊背挺直的站着,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和仪态。

老夫人时而抬起眼皮,往她站着的方向瞥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

但玉紫萱确定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神色,是满意的。

这也算是一种考验。

她倒是不在意,如果不是因为这身子没什么锻炼基础的话,她这样站上两天都不成问题。

她也特地留心听了听曲子里唱的那些句子,说的是一个女子将真心托付给男人,但是男人却不懂得珍惜,反而抛弃女子,找了达官显贵的女儿成婚,最后女子伤心跳河,枉送性命,又被好心人救下,醒来时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彻底重新生活。

虽然是个悲剧故事,曲调也透着凄婉,但唱出来却别有一番滋味,这女子的遭遇和结果,不能说是坏,也至少不是好的。

“你们都伺候老身这么久了,来了人都不知道说一声么。”老夫人忽然开了口。

贴身伺候的秦姑姑开口道:“是六小姐看老夫人听曲子听的入神,不想打扰了老夫人的雅兴,所以才不让老奴说的。”

“有孝心是好事,不过老身听说六丫头你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自然是经不起这样站的,怎么也不知道爱惜身体。”老夫人言语之间多了几分慈爱之意。

玉紫萱勾了勾唇角,浅笑道:“孙女以前没有福气,留在祖母的身边侍奉,心里总觉得做的不够,所以能有机会在这里陪祖母听上一会儿曲子,已经非常高兴了。”

“一会儿?呵呵,你这丫头的嘴啊,实在伶俐的很。”

这曲子唱了足足有一个半时辰,但是从她的嘴里却是轻描淡写的一会儿。

秦姑姑很久没看到老夫人笑的这么高兴,心里不由觉得,这个六小姐还真有点本事。

之前那次想方设法的做了菜送来时,她只觉得六小姐是投机取巧,那样的手段是没办法得老夫人欢喜的。

可今天却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了。

她特地把椅子放到老夫人的身边。

看到老夫人没有不高兴,这才开口:“六小姐赶紧过来坐下吧,否则老夫人就真的该心疼了。”

玉紫萱走上前,请了安才坐下,侧头问:“祖母,这首曲子十分有意思,不过孙女还不能完全明白曲子想表达的意思,祖母愿意跟孙女说说吗?”

“难得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喜欢这些。”老夫人微微颔首,目光渐深,缓缓开口道:“这曲子是一位故人所作的,只可惜人已经早早的去了,只留下老身一个,无事时听上一听。”

“难道是曲子里说的那位失忆的姑娘?”

老夫人的眸子微微一睁,没想到她这般聪明:“你是如何猜到的?”

“孙女看祖母神色伤感,觉得祖母跟这位故人的交情匪浅,所以这样猜测。”

“是啊,那个跳水失忆的女子,便是老身的故人。”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忆起久远前的事情,难免伤感。

玉紫萱见秦姑姑面露担忧之色,便轻轻握住了老夫人的手,柔声道:“祖母,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千万不要为此伤神伤身才好。”

“好。”老夫人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便摆了摆手,让秦姑姑和其他的下人一起推下去。

阁楼上就剩下祖孙二人后,才又开口道:“六丫头,你是个脑袋聪明伶俐的孩子,只是聪明要放对地方才好。”

“祖母是觉得,孙女费心为大夫人找药材,想药方的事情做错了?”玉紫萱并没有打算在她面前拐弯抹角。

那样只会让老夫人怀疑动机。

从那天她在兰香园里看到九皇子和将军府的人,就知道,老夫人虽然表面上不管相府里的事情,但实际上却做了许多不被旁人轻易发现的准备。

能够让九皇子跟她在一桌上吃饭,绝对不是简单能做到的。

这个老夫人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她也时刻提醒自己。

“你是真心想要帮谢氏吗?”老夫人语气骤然加重。

玉紫萱神色从容的回答道:“当然是真心的,如果祖母怀疑孙女的动机不纯,那孙女就算解释也是无用的,可是今天祖母愿意让孙女上观景楼,和孙女说话,就代表祖母还是相信孙女的。”

“六丫头,其实你就算怨恨谢氏,老身也觉得没有错,毕竟你从小是因为她一句话,才被送出府,过那样辛苦的日子,只是如今你已经被接回来了,再不过多久,就有机会能够嫁到将军府,都是你的福分。”

这些话听的玉紫萱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

什么狗-屁的福分?这种自私的话,老夫人就这么随便的从嘴里说出来了。

可见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能够为相府带来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才能入得了老夫人的眼。

之所以老夫人现在愿意把她留下说话,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需要她代嫁去将军府,更不是因为之前一次刷脸稍有些好感。

完全是因为九皇子的关系。

老夫人见她不说话,便继续道:“你是个好孩子,有心思会来讨老身的喜欢,也一定能伺候好将来的夫君,虽然现在的将军府已经不如从前,在朝廷上那样有地位,但至少祁氏一族,在京都家大业大,是个不错的靠山,多少也会对相府有些帮助。”

“只是孙女担心,若是成亲之后被将军府的人发现,嫁过去的并非嫡长女,恐怕……”

“这个你不必担心,若是事情闹大,将军府也会丢了颜面,他们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太过追究,但这中间,也需要你好好想办法缓和关系,你明白该怎么做吗?”

“祖母为了相府思虑周全,可孙女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女,将军府也未必会瞧得起。”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得不得宠,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你愿意听老身的话,在你出嫁之前,相府里自有你立足之地,不会再有人对你怎么样。”

正文 第17章:大夫人的意思是查清楚

这话已经是明示了。

分明就是让她做个乖乖听话的棋子,否则不管她怎么做,都有办法让她安份。

玉紫萱当然相信老夫人有这样的手段,所以不打算贸然跟老夫人硬碰硬。

再来分析利弊,老夫人一直谋求的是相府的名望,和相爷在朝廷的地位,比起谢氏在后院里勾心斗角,处心积虑做的那些事情,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跟老夫人站一队是最好的选择。

必须等到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打的相府无法翻身,她才会行动。

“祖母说的这些话,孙女明白,若是有祖母保护,孙女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她低声道。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祖母不会看错人的。”老夫人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的回答和反应相当满意,于是又接着道:“等会儿我会让秦姑姑亲自送你回去,若是谢氏要见你,就让秦姑姑陪着。”

“是。”

“还有一件事,先前让你协助九皇子办好皇帝寿宴的事情,可做好了?”老夫人问。

“孙女已经将会的那些都写下,仔细检查确定没错,才让人转交给九皇子的。”

“做的很好,这每年皇帝寿宴,都是玉芙陪同你父亲一起去的,今年你也跟去吧,这件事我会同你父亲商量好,你只需要把宫中的礼仪提前学学好,不可丢了相府的面子。”比起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玉芙,老夫人倒是心里更喜欢她一些。

只可惜是个庶女,身份是天定的,就算再好,也比不上嫡出。

不过只要好好调.教一翻,就能成为安排在将军府的眼线,打探到军机处的事情。

那是相爷至今也没能够插手到的地方。

“前几日我寿诞时,还有人送来了几匹不错花色的料子,等会儿让人送去紫琼苑,你挑个喜欢的,去裁做几身新衣裳,等到入宫的时候穿。”

“多谢祖母考虑的这么周全。”玉紫萱起身欠身答谢。

老夫人面容慈祥道:“走出相府,一言一行便全都代表了相府的家教如何,你不可松懈。”

“是。”

“好了,今天老身说了太多,也觉得累了,你就先回去吧。”老夫人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守在观景楼大门外的秦姑姑见她出来了,便上前开口道:“六小姐,咱们走吧。”

“有劳秦姑姑了。”

两人回到相府,还没走到紫琼苑,半路上就被长房屋里伺候的丫鬟拦住了去路。

府里的人都是认识秦姑姑的,都规规矩矩的唤了一声。

“什么时候相府里的丫鬟都这么没规矩了,看不到六小姐在这里,竟然不知道先向六小姐请安,本末倒置!”秦姑姑厉声呵斥。

那两个小丫鬟吓得跪倒在地,不敢解释。

“你们是大夫人派来找六小姐回去问话的?”秦姑姑问。

“是,奴婢们都是按着大夫人的意思,来请六小姐去沁心苑里谈话的。”小丫鬟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

“那走吧。”秦姑姑说罢,转身回到玉紫萱的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六小姐不必担心,老奴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你。”

“多谢姑姑。”

“这都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奴不过是按照吩咐办事,六小姐只要记住老夫人的好就行了。”

玉紫萱笑而不语,姜还是老的辣。

这办起事情来的效率,果然与众不同。

……

沁心苑内,女子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里面传了出来。

其中一个丫鬟赶忙跑到屋门口禀报;“大夫人,六小姐请来了,还有……”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就听见哐当一声,一个玉枕从里面直接摔了出来。

直接砸到了那丫鬟的身上。

玉枕的分量虽然不重,但冷不丁的被这么一砸,自然是痛的。

丫鬟吃痛,也不敢吭声。

里屋又传出来玉芙斥责的声音;“请?什么时候是让你把那个贱种请来了,没看到母亲病的多重吗?这样心思恶毒的贱种,早该直接押到母亲面前了。”

“大小姐,秦姑姑和六小姐一起来的,要让她们进屋说话吗?”丫鬟早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又不敢进去让大小姐不要再说下去,只能这样提醒。

随即玉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眼底的怒气还未消退。

可是顾忌着秦姑姑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她不敢再像刚刚那样大声责骂。

她不明白,秦姑姑明明是贴身伺候老夫人的,怎么会跟玉紫萱在一起?

早晨李嬷嬷回来的时候,说玉紫萱这个小贱人去见老夫人了,难道跟这个有关系?

“秦姑姑,是祖母让你亲自过来一趟,是有什么事情交代吗?”她话音一转,语气柔和与刚刚判若两人。

“老夫人交代老奴来这里,好好查清楚大夫人到底为何突然抱恙。”秦姑姑冷着脸道。

闻言,玉芙几乎是脱口而出:“母亲为何突然抱恙,这件事府里上下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小姐,有些事情还是要有理有据,才能说服的了人。”秦姑姑提醒道。

“是,姑姑说的在理,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到大夫人,大小姐性急些也是难免的。”李嬷嬷知道光凭玉芙一个人,是应付不了秦姑姑的。

这个秦姑姑伺候了老夫人三十多年,手段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生怕玉芙被吓到了,不该说的那些话也全部都说出来,那就不好了,所以赶忙出来帮忙。

她陪着笑道:“其实大夫人也只是想查清楚,若和六小姐没有关系,也定然不会冤枉了六小姐,让她受罚。”

“那大夫人打算怎么查?”

“六小姐的那张药方,奴婢已经找大夫仔细查看过了,的确没有问题,只不过……”

“李嬷嬷是想说,我的药方和大夫人原本的药方合在一起喝下去,就是毒药么?”

李嬷嬷的眼皮一动,敛起脸上的笑意,加重语气道:“看来六小姐什么都知道,是故意这么做的。”

见状,玉紫萱的眼底掠过一抹狡黠之色,她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道:“若我说两张药方合在一起也不会有毒呢?”

“大夫人如今的情况众人都有目共睹,难道还会冤枉了六小姐不成!”

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听着太过刺耳,态度强硬的就像是分分钟要让她俯首认罪。

玉紫萱冷眼扫过那张已经泛黄起皱的老脸,鼻尖逸出意味不明的笑:“不知道李嬷嬷可否把那位大夫请来?我想和他当面对质。”

“大夫就在屋里,六小姐请把。”李嬷嬷让开了道。

玉紫萱和秦姑姑一起走了进去。

刚进屋就听到躺在床上的大夫人正哼哼唧唧的,似乎十分难受的样子。

她眸色一深,敛起锋芒。

活该。

这一次她下手可不重,这样就受不住了,也太没用了。

“这位是上次替大夫人开了药方的刘大夫。”李嬷嬷又道:“刘大夫,把你刚刚说的再重复一遍。”

刘大夫刚要开口,就一眼认出了眼前气质出尘的少女。

这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开口的李嬷嬷忍不住了:“刘大夫,你是哑巴了吗?让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这位刘大夫但说无妨,医术本就是互相探讨才会进步的,虽然我年纪轻,但在医术上的造诣或许已经比刘大夫更深了。”玉紫萱语气淡淡道。

“好吧,那老夫就说了。”这句话也只有他能听得懂其中的暗语,是让他不用担心先前的事情会被人知道,尽管说就好。

他也不再犹豫,把自己看到两张药方上冲突的药材指了出来。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就像六小姐方才说的,一个人所知道的医术不代表全部,这是老夫看出来的,若是六小姐能解释的通,老夫就当向晚辈学习了。”

之前玉紫萱还没看出来他这人倒有意思,脑筋转的比一般人可快多了。

屋子里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呢,她却一点都不着急开口解释,而是拿起桌上的笔,在两张药方上开始勾画起来。

玉芙不明所以,以为她又是故弄玄虚,便在一旁讥讽道:“六妹才看了没几天医书也敢自称造诣高深,也不知道做人该谦虚些,才不会叫人看了笑话。”

“长姐,可否听过一句话?”

“你想说什么?”这小贱人现在越来越不好对付了,玉芙也小心谨慎起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玉紫萱黛眉轻挑而起,眼眸之中泛着自信的幽幽暗芒道:“像我看了医书后才发现,原来我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天赋?!

玉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脸皮厚到这种程度,敢不要脸的自夸。

“六妹这么有自信,那还不快点解释给大家听听。”

“方才刘大夫说,是我的药方中有两味药材犯冲,而变成了一种对大夫人身体有害的毒素,是么?”

刘大夫点点头。

“但这毒却能克制住大夫人身体里另一样毒素,所以我这么做还是保住了大夫人的命。”玉紫萱自信道。

“六小姐的意思是说,先前大夫人突然重病在床,是因为中了毒?”秦姑姑听出了端倪。

“先前刘大夫替大夫人诊断出的结果确实是中毒,但刘大夫当时开的药方喝下之后,大夫人的病情稍有缓和,又何必六小姐多此一举呢?反而让大夫人病情加重,奴婢实在觉得这件事解释不通。”李嬷嬷担心再继续这么查下去,反而会让大夫人自伤身体生病的事情暴露出端倪。

正文 第18章:这口气可没把大夫人憋死

所以立刻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玉紫萱:“六小姐才回府没多少日子,和大夫人的母女感情又能有多深,就这般‘好心’的翻看医书,想要治好大夫人,这样的孝心实在让奴婢一个旁人都觉得古怪。”

“还是说……六小姐心里还怨着当初刚生下来,就因为大夫人而被送出相府的事情,才处心积虑的做这么多,想要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来报复大夫人呢?”

字字句句,不是质问,分明是已经认定所有事情,就是玉紫萱处心积虑的预谋。

李嬷嬷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仿佛在提醒她,现在招了还有活路。

这么明显的逼迫,玉紫萱不信秦姑姑会看不出,可这会儿秦姑姑反而不说话了,似乎在等她开口。

她勾了勾唇角:“我记得方才在门外,李嬷嬷还说大夫人请我过来,是为了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方才李嬷嬷这一番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查,而是定罪。”

“六小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李嬷嬷脸色当下一沉。

“哦?既然不是定罪,那我方才那一番解释,还有哪里不足以取信?还是说李嬷嬷希望我把大夫人的病因说个清楚才好?”

这句话听的李嬷嬷心头一惊,还未来的及开口,躺在床榻上的谢氏也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

李嬷嬷忙转身往里走,倒了一杯热茶放到谢氏的唇边,慢慢喂她喝了下去,才稍稍让谢氏缓过一口气来。

她压低了声音在谢氏耳边道:“方才六小姐的话,好像是知道夫人是怎么生病的。”

此刻的谢氏脸色苍白如纸,眼眶下陷,俨然一副重病垂危的模样。

她死死拽着李嬷嬷的手,费力的摇了摇头,字句缓慢道:“这个丫头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就连老夫人都惊动了,不能再查下去了。”

“奴婢也是这个意思,可事情已经闹大了,如果给不出一个结果,只怕老夫人那边不好交代啊。”

谢氏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她原本只是想借重病这件事,让相府里的人都在记起来,当初就是这个庶女克了她,是个不祥之人,想要让玉紫萱有所忌惮,不敢再在相府里乱来。

可是偏偏这个玉紫萱好像完全不受影响,反而在相府里的行为愈发大胆,甚至玉芙身边的婢女都动手,还下手不轻,险些让那三个丫鬟都毁了容。

她自然容不得庶女在眼皮子底下猖狂,已经想好了法子,要好好整治这个玉紫萱。

可没想到太多事情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李嬷嬷从紫琼苑回来之后,就把红湘好好审问了一番,从红湘的嘴里才知道,九皇子愿意当玉紫萱的靠山,帮玉紫萱出头。

那九皇子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就算是相爷都不敢反驳九皇子的话,她只是相府的女眷,纵然是长房,也不能因为要整治一个庶女,而去得罪了九皇子。

万一因为玉紫萱的一句话,九皇子追究起来,事情就麻烦了,也不是她能隐瞒的了的。

她已经想好让李嬷嬷表面轻罚,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只要能保住长房的颜面,也可以让她慢慢从长计议。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连老夫人都向着这个玉紫萱了。

相府里还没有什么人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被老夫人这么重视,让秦姑姑亲自护着。

秦姑姑来的目的,她自然是明白的,老夫人是想让她不要再把事情闹的没办法收场,再来是要告诉她,玉紫萱不能再动,已经算是老夫人那边的人了。

谢氏纵然咽不下这口恶气,可也有办法,只能退一步,给自己准备了个台阶。

“你出去告诉秦姑姑,那个刘大夫连医理都弄不清楚,险些酿成天大的误会。”

这一提点,李嬷嬷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这一次长房实在太过憋屈,她也不舒服的很。

可大夫人都已经松口了,她也不好再坚持,只能将问题,全部都推到了刘大夫的身上。

刘大夫有苦难言,他也不能说那天开出的药方,都是受了这个六小姐的意思。

否则他将来可再难在京都里立足给人看病了。

无奈之下,只能自认医术尚有欠缺,一并把所有的责任都担下了。

“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犯下这样的错误,若是大夫人要责罚,老夫也认了。”

“既然刘大夫知道相府里的规矩,那就出去领罚吧。”李嬷嬷以为事情这样也算是是收尾结束了。

不料玉紫萱忽然开口:“等等,这位刘大夫虽然错判,但也不至于重罚,事情又与我有关,我想替刘大夫求个情。”

“六小姐,若是因为你而破例,那将来大夫人可再难管好相府后院了。”李嬷嬷不想让她白当好人,态度坚决道。

“这是老夫该受的,六小姐不必再为老夫求情了。”刘大夫觉得摊上这件事已经足够倒霉了,能不再跟相府的人扯上关系是最好的。

他快步出屋,被门外的家丁带走。

玉紫萱摇头,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固执,她也不再坚持,而是话锋一转,又怼玉芙道:“不知道长姐是否对我还有其他疑问,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并说清楚了才好。”

“你巧舌如簧,我没什么可说的。”玉芙不明白母亲是怎么一回事,居然这么轻易的作罢了。

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如果不是玉紫萱的话,母亲又这么会遭这样的罪。

她又怒又恼,偏还要在秦姑姑面前做出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今天六妹也该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母亲的身体也不用再劳你来伤神了,我自会多多用心照料。”

“长姐还在生我的气吧?”玉紫萱故意不依不饶的问。

玉芙强撑笑意道:“怎么会呢,我只是不希望六妹刚回来,就这般操劳,毕竟你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好好准备嫁到将军府去。”

觉得这么说还不够,又添了一句:“虽然将军府的嫡长子传闻样貌丑恶,难以入目,但至少身家清白,对你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了,六妹应该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才是。”

正文 第19章:老夫人还真是深谋远虑

玉紫萱觉得大夫人与其想尽办法的对付自己,还不如花点时间,好好给玉芙补补脑子。

这样的智商,以后离开相府,没有了庇护,绝对是活不了多久的。

还想嫁给太子去做太子妃?恐怕是她想的太多。

太子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娶一个原本应该嫁给将军府的女人,不仅会让人误会是大皇子抢人,落下话柄,更会平白无故的多一个敌人。

不,准确来说,是整个和将军府有关联的势力。

即便她不了解太子,但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天大的傻子了。

只不过大夫人自然是希望玉芙有机会能嫁到皇族中去的,人选是太子的话那就更好了,将来玉芙就有机会能够成为一国之母,风光无限,光耀门楣。

她黛眉轻挑,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意道:“长姐这么关心我的人生大事,那长姐自己呢?这段时间一定和太子殿下又增进感情了吧,做妹妹的真心希望,长姐能够如愿加入太子府呢。”

一提到太子,玉芙便没办法冷静下来。

要知道自从太子见过玉紫萱之后,每每跟她见面交谈的时候,总会提到这个小贱人,明里暗里都希望她能够把玉紫萱也一起带上。

她哪里愿意?心中更是生气,这小贱人的姿色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怎么能跟自己这样的金枝玉叶相提并论!

可一次次的回绝太子,已经明显感觉到太子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不少,甚至昨天都不愿意见她,拿公务繁忙来做搪塞。

气的她一整夜都没有睡好,一肚子的委屈都没有地方发泄。

偏偏这个小贱人敢在她面前又提太子,难不成是对太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心中一恼,柳眉蹙起:“我和太子殿下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难道你真以为太子会被你这狐媚的样貌勾.引走了?”

“长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诋毁我?从一开始我对那太子就没有兴趣,也只不过是长姐当个宝罢了,不是所有女子都会对太子动心的。”玉紫萱语气淡淡道。

“你是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才说这样的话,想保留几分颜面吧?”

“我倒是觉得,长姐还未出阁就这么向着太子,若是没能嫁过去,岂不是……”玉紫萱佯装思考的模样,顿了顿才又开口道:“对,那岂不是不知矜持,不知廉耻了。”

“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要不是顾及到秦姑姑还在场,玉芙直接就赏她巴掌了。

开口便如此狂妄,她恨不得手撕了眼前的玉紫萱才能泄愤。

李嬷嬷方才就已经觉察出秦姑姑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这会儿生怕吵起来,更加不好看,立刻出声打断道:“六小姐才入府没多久,还是太没规矩了,奴婢一定会挑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去好好教教六小姐。”

“哼,是该好好教。”这也算是给了玉芙台阶,她一甩袖,便往里屋走去。

“大夫人还需要静养休息,六小姐还是先请回吧,至于大夫人的情况,还要有劳秦姑姑回去转告老夫人。”

“嗯,好好照顾大夫人,切莫再让老夫人担心了。”

“是。”

离开沁心苑时,玉紫萱看到刘大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她还是有些不忍的,毕竟刘大夫是因为她的关系,才牵扯进来,本来之前一次入府,就算说不对大夫人的病症,也不至于再挨一顿罚。

大夫人手下那些个家丁出手有多狠,她是领教过的,让刘大夫落在他们的手里,可就是真正的内伤了。

她让秦姑姑等自己一会儿,转身快步追上了刘大夫:“先生把这个收下吧。”

刘大夫看了她手上的钱袋一眼,哼笑了一声,摇头道:“怎么?六小姐是觉得良心过不去,所以想用钱来买通老夫?”

“不,刘大夫想多了。”玉紫萱把钱袋打开,从里面拿出来的是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她自己亲手做的,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药材和药材的作用,可以说是非常精致的。

原本她就打算在出府的时候,把这个东西送去给刘大夫,只是没想到会是以今天这样的情况再见面。

看刘大夫还是侧着脸,不愿意跟她多谈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若我真是那种心软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做出威逼你来帮我的事情,所以刘大夫不必以为我是心中愧疚,我会在这里叫住先生,纯粹是认为先生是个可以当成朋友的人罢了。”

“当然,先生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京都这么大,今后也未必会有再见面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交集。”说罢,她转身欲走。

“这样的话从你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嘴里说出,实在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刘大夫想不到她这么直接,反而心情平静了下来。

“这句话,我就当是先生夸奖了。”

刘大夫被她的态度逗乐了,叹了一口气道:“承蒙六小姐看得起,愿意跟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头说这些,这件礼物,老夫就收下了。”

“今天之后,刘大夫就不用再来相府,也算是件好事。”玉紫萱道。

“是啊,老夫当然明白六小姐的意思,给这样官宦之家的女眷看病,是最让我们这些做大夫的头疼的,就像宫里的那些御医,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做的了的,一句话没说对,一件事没做周全,都会丢了性命。”刘大夫不免感慨。

玉紫萱微微颔首,他是个明白人,跟这样的人说话是最简单的。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她叮嘱如果能离开京都,最好出去避一阵最好,否则大夫人如果突然再想起来,觉察到什么古怪,还是会让他受牵连。

刘大夫心有余悸,一口就答应下来,正好趁离开京都的机会,出去走走,说不定能再学到些世外高人的医术也说不定。

还约定好,等他再回来时,一定会把学到的都教给玉紫萱。

玉紫萱与他简单道了别,便回到秦姑姑身边,一起回了玉琼苑。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寒云等了半晌,心里焦急万分,一看到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跑到门口迎接,看到秦姑姑也在,立刻退后两步,不敢逾越的规矩道:“方才老夫人派人送来的衣料绸缎,奴婢都已经放在屋里,小姐有什么喜欢的就留下裁做衣裳,不用的奴婢就送去给三姨娘院子里,就当给小姐做个顺水人情了。”

“好。”玉紫萱心里佩服老夫人考虑周到,这是想要帮她在府里拉拢人脉啊。

回到屋中,桌上摆放了七、八块颜色不一的上乘绸缎,摸上去的质感丝滑,比起长房屋里用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好东西,若是送去给三姨娘,怕也够她们高兴一段时间的了。

她挑了海蓝色、墨绿色,把其他艳丽的都吩咐寒云送出去。

等寒云抱着绸缎出了屋子,秦姑姑才开口道:“六小姐天生丽质,不用打扮就已经能够引人注目,但也不该糟蹋老夫人的一片好意,留着这样低沉颜色的料子,哪像一个姑娘家会用的。”

“秦姑姑是误会了,祖母希望我和父亲一起参加宫中宴会,我本就是个庶出的女儿,若再穿的鲜艳惹眼,必然会被人非议。”

“可六小姐别忘了,老夫人这般用心,是希望六小姐可以在宴会上一鸣惊人,即便以后将军府的发现嫁过去的并非嫡长女,也不会因此恼怒。”

玉紫萱怎么会不明白老夫人的深谋远虑?

但她却觉得,那个曾经几乎权倾朝野的将军府,却突然选择放权,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让皇帝放心,将军府不会造反那么简单。

更像是一种蛰伏,韬光养晦的做法。

当然这也只是她直觉的猜测而已。

“我心中另有打算,秦姑姑不必担忧,既然祖母对我寄予厚望,我变不会让她失望。”她一字一句说的极真。

秦姑姑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府里那些小姐有的小心思,她一眼就能看透,唯独这个刚被带回来的玉紫萱,做事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反而让她觉得愈发的看不懂了。

这个六小姐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是思量过后的,很难让人在她身上挑刺。

确实是一个可用的棋子,也怪不得老夫人愿意花心思来培养。

不过她倒是有些担心,这样心思灵敏的六小姐,将来如果羽翼丰满了,还能不能被老夫人所用?万一又生出些别的想法,那就是养虎为患了。

“秦姑姑?”玉紫萱唤了她几声,眼前的秦姑姑才有了反应。

“怎么了,六小姐有话要说?”

“没什么,我见秦姑姑似乎心思凝重的样子,是否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老夫人的意思,都已经转达给六小姐了,老奴作为一个奴婢,本不该对身为主子的六小姐多说什么,不过还是希望六小姐记住,是谁在六小姐最难的时候伸手帮忙的。”像她这样聪慧灵敏的人,秦姑姑也知道不必说的太多,她也能懂得。

玉紫萱点了点头,与她目光对视,坦诚道:“祖母的恩情,自然不敢忘却,还请姑姑放心。”

“有六小姐这句话,老奴便放心了,时候不早,老奴也该回去,六小姐不必送。”

正文 第20章:妖孽这个称呼我很满意

寒云午膳时分才回到紫琼苑,手里还抱着本要拿去送给三姨娘的那些衣料。

刚去厨房拿来午膳的乐安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便加快脚步,来到她身侧问:“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等会儿若是让六小姐看到你这样,会担心的。”

“我过会儿再进去,你先进去吧。”寒云用手臂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低着头走到角落里,靠在了栏杆上。

从背后看过去,她肩膀微颤。

乐安知道她这是受了委屈,一定是哭了。

先把膳食送进屋子里之后,又回到了寒云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一方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

“三姨娘又给你脸色看了?还是说话不好听?”

“都不是。”寒云用帕子抹了一把脸,咬着唇气恼道:“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我就算全部都受了也没关系,可是她们……她们说的是六小姐!”

“都说些什么了?”

玉紫萱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背后响起。

寒云身子一颤,紧张的差点滑坐到地上,还是乐安反应快,托住了她的手臂。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告诉我,要一个人憋闷着?难道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了?”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本也不想瞒着小姐的,可实在是觉得三姨娘他们背地里议论的那些话,实在难听,怕污了小姐你的耳朵。”寒云心里,她是最该被尊重的,一点都容不得其他人说一句不好的。

“你都跟了小姐有一段日子,还不知道小姐的个性?小姐是最不喜欢被人瞒着的,你又是小姐亲自挑选的贴身婢女,就更不该犯这样的错。”乐安一针见血道。

寒云的头更低了:“是,奴婢不该擅作主张,觉得不说就是对小姐好。”

“进屋说吧。”已临近冬天,晚上在外面站一会儿就觉得冷风刺骨。

他们身上的衣衫都还没换过新的,都是单薄的,就算身子硬朗,也经不起吹上半个时辰的。

回到屋里,玉紫萱往榻上一靠,把毯子盖在了膝盖上,目光看向寒云。

“乐安,把这些锦缎都收好,等明天你带出院子卖了,在用钱去买些合适你们穿用的料子,做几身过冬的衣裳。”

“是。”乐安从寒云手里去接锦缎,寒云却抱得很近,不肯松开。

“小姐,这些料子都是好东西,留着给你自己用就好了,奴婢有衣裳可以换,真的不不用再做新的了。”寒云心疼这些好料子,这可是六小姐难得才有的赏赐啊。

玉紫萱摇了摇头,给乐安使了个眼色,让他强行把锦缎拿走后,才悠悠开口道:“你觉得这些物件珍贵,在我看来可有可无,知道为什么吗?”

“小姐是心疼奴婢还有乐安。”

“心疼是有,不过这些料子以后紫琼苑里都不会缺,还会有更好的送来,所以你不用再担心这些事情,只要做好我吩咐的事情就行了。”玉紫萱让她起来,不用再跪着。

看到她似懂非懂的小脸,眼中多了几分笑意:“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何没把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好了?”

“奴婢本来是要将锦缎送去给三姨娘的,可是走到花园的时候,听到三姨娘和四小姐说话的声音,奴婢就停下脚步,躲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偷听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寒云不好意思的脸颊微微泛红,继续道:“那三姨娘说小姐就是个妖孽,才来府里几天,就闹得鸡犬不宁,现在又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就连老夫人都巴结上了。”

“妖孽?”

“是啊,奴婢听着都快气死了,她们怎么能这样诋毁小姐!”寒云激动道。

玉紫萱眼中的笑意却是更浓:“我倒是觉得,这个妖孽的称呼不错。”

寒云哪里会想到,她不仅没生气,居然还一脸满意的样子。

如果换成是大小姐的话,恐怕后院都别想安宁了,三姨娘母女必然会被狠狠的责罚。

难道是小姐太生气了?

可是她怎么看都不像啊。

“小姐,你别吓唬奴婢,从来都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被称为妖孽的。”她不安道。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玉紫萱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她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变天了,乌云蔽日,眼看着就快要下暴雨的样子。

当下吩咐寒云去拿了伞来,出了园子,往大门口走去。

不多时,天空中一阵阵闷雷声响,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往下落。

即便是站在屋檐下,身上的衣衫也被雨水溅的湿了大半。

寒云担心这样下去,她会染上风寒,便低声提醒:“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奴婢在这里等,若是相爷回来了,一定马上回来禀报。”

“无妨。”玉紫萱没有要走的意思。

就这样主仆二人一等就等了近两个多时辰,天色已近彻底暗下来了。

大雨滂沱,就像是跟倒下来的一样,她脚上的鞋早就湿透了。

可是却依旧脊背挺直的站着,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让守在门口的侍卫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是个身形单薄,看上去风一吹就能倒的弱女子而已,却能坚持这么久。

临近酉时,玉芙也撑着伞来到了大门口,看到她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别提有多舒服了。

她轻哼一声:“啧啧,快看看我这六妹,多有孝心呢,在风里雨里等了三个时辰,就是为了等爹爹回来,真是叫人心疼呢。”

“都怪长姐忙着照顾母亲忘记让人来告诉你,早有人送信来,说爹爹今天会在外面用完膳再回来,你等这么久,可是白等了呢。”

这是故意来气她们的。

可等了一会儿没看到玉紫萱有任何表情,她反而更不舒服了。

这小贱人是故意装作看不见听不见,以为就没事了么?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六小姐淋雨了,若是病倒,父亲一定会重重罚你们,还不快把六小姐送回紫琼苑去!”一看玉紫萱特地这么早来等,八成就是想要在父亲面前告状。

她才不会给这个小贱人机会先见到父亲呢!

见侍卫们迟迟没有动手,她呵斥道:“你们一个个的耳朵都聋了是么?如今是连本小姐的话都不管用了,看来该好好把这件事告诉母亲。”

提起大夫人还是非常管用的,侍卫们不再犹豫,立刻上前。

“六小姐得罪了。”其中一个刚要伸手,就被一股力道拉扯了一下。

只感觉身体一晃,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已经栽倒在了台阶上。

其他人根本没看清楚是怎么发生的,也都不敢贸然上前了。

正文 第21章:九皇子一定是故意的

“一群废物。”玉芙气的咬牙,是谁说府里的侍卫都是特地训练过的,可怎么一到这个小贱人的面前,什么事情都办不好了。

难道真像母亲猜测的那样,这个玉紫萱她不是人?所以会那些诡谲难辨的本事,可以让人近不了身,还能随随便便的伤了别人?

一股寒意冷不丁的窜上心头,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了,看着玉紫萱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怀疑和恐惧。

“小姐,相爷马上就要回来了,还是先别管她了。”红湘没有忘记前几天九皇子的警告,还是轻声劝道。

玉芙不满的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倒是会说话,听李嬷嬷说,今天一早你还特地去通知了六妹,让她早做好准备是吧?”

见她低着头不敢吭声,眼神不由变得恶毒起来,伸手就往她的脸上狠狠甩去。

啪的一声脆响,红湘整张脸都被打偏过去。

被打的又疼又麻,也不敢吭一声,紧咬着嘴唇,强忍住了。

玉芙仍是不满意,轻哼一声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既然这么喜欢六妹,那你就跟寒云一样,滚去伺候六妹吧,也不必在我面前碍眼了。”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红湘哪里敢把答应九皇子的事情说出来辩解,得罪了大小姐,打不了就挨罚而已,熬一段时间总能过去。

可若是得罪了九皇子,那是铁定没命的事情,她根本不敢啊。

她跪倒在地上,不停的求着,可玉芙也不为所动。

反而一脚踹在她的身上,厌烦道:“滚开,别在我面前碍眼。”

红湘不敢再往她的枪口上撞,只等退了下去。

“六妹真是好大的本事,先是让四妹的贴身丫鬟对你服服帖帖,忠心不二,现在又把手伸到我身边,就连红湘也要抢去,看不出你有这么大的本事。”玉芙冷讽道。

这话里的尖酸听的玉紫萱只想笑,她也就嘴上的本事了。

本不想浪费口舌搭理她,但玉芙却愈发的不依不饶,听的她头都疼了。

难道就不会说的口干舌燥么?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烦呢,大夫人到底是怎么教的,教出这样一个失败品。

玉紫萱勾了勾唇角,语气淡漠道:“红湘是长姐的贴身丫鬟,一直以来都伺候的很好,我自然没有那样的福分,让她来伺候我。”

“再来,我有些洁癖,最不喜欢那些背叛过主子的东西,像红湘这样吃里扒外的,长姐不喜欢,我更不喜欢,所以紫琼苑是不会收下她的。”

她眉梢轻蹙,宛若仔细思考,顿了顿才又继续道:“这样的人继续留在长姐身边,用了也不会放心,长姐不如打发她出去就好。”

“六妹倒是细心,都帮红湘安排好了,倒是我这个做了她多年的主子,反而亏待了她一样。”玉芙轻哼一声,刚想要继续说下去,眼角的余光瞥见有车马往相府方向来了。

当下往外走了几步,脸上也多了几分欢喜之色。

不多时,十几个侍卫护送的马车停在了相府的大门口。

坐在马车上的护卫跳到地上,把木台放下后,才撩开车帘,伸手去扶。

这是玉紫萱第一次看见这原主的父亲,也就是那个有着灭族大仇的男人,玉鸿才。

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看上去仍是精神奕奕,一双鹰眸格外明亮,对上便能感觉到一股压迫感袭来。

但让她感觉更多的是阴沉。

到底是纵横朝野,手握大权的宰相,一出现就有这样的气场。

玉鸿才双脚踩在刚铺到地上的干净地毯上,由其他护卫撑着伞,根本没沾到一点雨水。

这样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来了。

察觉到那阴沉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玉紫萱敛起平日里冷寒的锋芒,宛若乖巧顺从的女子,站在大门一侧,柔声唤道:“父亲,一路辛苦了。”

玉芙没想到她竟然敢抢在自己前面说话,当即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上前挽住了玉鸿才的胳膊,娇嗔道:“爹爹,你不在府里的时候,女儿受了好多委屈呢。”

相府里也只有她这个嫡长女敢在玉鸿才的面前,这么没有规矩。

但玉鸿才从小便很宠惯着她,也允许她这样撒娇。

玉鸿才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事先不要说了,今天还有两位客人随爹一起回来了,你先回去收拾打扮一下,然后来招呼客人。”

相府里隔三差五就会有官员前来拜访,但玉鸿才几乎都是拒绝不见的。

所以玉芙心中觉得奇怪,居然有爹愿意见的客人,那身份一定不简单,她有些好奇的小声问:“爹爹,到底是谁呀?”

“先别问了。”玉鸿才加重了几分语气,把她的手拂开,对身侧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护卫立刻走上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玉芙看到玉鸿才脸色变了,也不敢再多问什么,撑着伞由护卫送走。

玉紫萱也欠了欠身要走,却被玉鸿才喊住了。

“萱儿,你留下。”

“是。”按照身份,怎么都该是嫡女留下,现在却反过来了。

玉紫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一定又是玉鸿才在谋算什么,或许跟来的那两位客人有关系。

她抬头看向另外一辆马车,等了片刻,才看到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撩开,从里面钻出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没想到竟然是那个祁鸢?

跟在祁鸢身后下马车的,果然是九皇子。

两人从远处走来,宛如一幅秀丽的风景画,颜值颇高,确实赏心悦目。

只不过玉紫萱现在可没心情欣赏这些,她想知道玉鸿才到底心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把她留下。

“这是九皇子,另外一位是将军府的表少爷祁鸢,如今在九皇子手下办事。”玉鸿才简单的对她道明了关系后,伸手把她往前推了一把,在她身后提醒道:“你要在将军府的人面前好好表现,切不可丢了相府的颜面。”

“女儿明白。”玉紫萱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刚刚玉鸿才让护卫送走玉芙,是根本没打算让玉芙露面。

就是为了让她能好好在将军府的人面前刷好感。

只要将军府的人满意,那么将来代嫁过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她心中冷笑,还真是未雨绸缪呢。

等到九皇子和祁鸢走上台阶,玉紫萱欠了欠身道:“民女见过九皇子。”

夜离轩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见她又比之前见到的那次清瘦了些,看来相府的人还是对她刻薄。

怪不得她要想方设法的在相府中立足,否则恐怕要活下来都是难事。

“本王和六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不必如此生分。”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些繁文缛节。

“是。”玉紫萱抬起头,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一袭青色锦衣的祁鸢身上。

第一次见祁鸢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男子气质不凡,身份一定不简单,甚至还怀疑是将军府的嫡长子,也就是她要代嫁的男人。

如果说可以蒙骗过老夫人不算本事,那么就连玉鸿才都认定祁鸢并非是将军府嫡长子的话,她也就放下了几分怀疑。

这个男人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看过她一眼,仿佛把她当成了空气,视若无睹。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疏离淡漠的气息,与夜离轩那副玩世不恭的气质截然不同。

“上一次有幸尝过六小姐的手艺,本王觉得甚好,不知道今天可有口福,能让六小姐亲自下厨?”

玉鸿才轻咳了一声,深不可测的目光看了一眼玉紫萱道:“既然是九皇子赏识,萱儿自然不会让九皇子失望。”

“那民女就先下去准备了。”

“等等,本王记得祁鸢也说过,想要见识一下六小姐的厨艺,不知道方不方便让祁鸢一起跟去?”

夜离轩开了口,玉鸿才当然不会拒绝,当下便笑道:“自然可以,萱儿,千万不可怠慢客人,知道了嘛?”

“是,女儿明白。”玉紫萱点了点头:“祁鸢公子这边请。”

两人一前一后往长廊上走去,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雨势愈发的大了,她手中的伞也只够一个人避雨的。

“祁鸢公子在这里等会儿吧,待我再去取一把伞来给你。”她觉得九皇子就是故意给她找麻烦,不仅让她下厨不说,还非让这个男人跟着一起去厨房。

那些名门贵族里的公子哥,有哪个是进过厨房的。

而且看这个祁鸢,也不像是对厨艺会感兴趣的样子,绝对是九皇子在信口胡说。

见祁鸢也不说话,她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没想到肩膀上突然一重,一股力道直接把她啦了回去。

“祁鸢公子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动手动脚,可不是什么君子作风。”玉紫萱转身直接拍开了他的手,眸色冷凝道。

“雨就要停了。”祁渊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也没有解释这么做,只不过不想让她多跑一趟而已。

玉紫萱抬眸看了一眼仍是像倒下来一样的雨势,觉得他在开玩笑,这雨怎么可能就要停了呢?

真是个古怪的男人。

她懒得理会,仍是要走。

不料手上的伞直接被祁鸢拿走了。

那速度快的连她都没察觉到。

第一次在竹林里相遇,她便知道这个男人身手不凡,可是没想到这样的身手,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

耍流氓。

正文 第22章:这个男人有点危险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雨当真淅淅沥沥的停来下来。

玉紫萱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看上去也不像个神棍,怎么就知道这天什么时候会停雨?

“北国每年入冬时节,都会下几场秋雨,但因北国少有雨水,所以每次下雨并不会太久,怎么六小姐是北国人,竟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么?”

那温润的语气入耳却让玉紫萱警惕起来,这很明显是在试探。

难道这个男人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不应该啊,穿越而来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之外,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的,更何况这种根本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别人听了也只会以为是她疯了,不会当真。

她立刻否决了这个猜测,那还会是什么原因?

想到在自己成为相府六小姐之前,原主已经被接回来几天了,当时在相府里的境况非常糟糕,受尽屈辱。

虽然她承接的记忆并没有太多,但想到已经被折磨的像惊弓之鸟的原主,被骗到杂物房看到元武之后,会有多恐惧。

她没看到身上有伤口,那就代表原主很有可能是太害怕,被活活吓死的。

这一切都是拜长房母女所赐,她微眯起眸子,回过神来,语气淡淡道:“我的确不知道,谢谢祁鸢公子提点。”

祁渊英眉轻挑,倒是欣赏她不削掩饰的举止。

不过这样做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她并不是个蠢人,应该也考虑的到。

但还是这样开口回答了,目的恐怕是……

“六小姐不必把每个人都当成敌人。”听夜离轩提过,她在相府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纵然这些都是祁渊能料想到的,可是真的站在她面前,看到她像只刺猬一样的戒备模样,心中便有一股说不出的心绪上涌。

她没有办法改变出生,所以那么用心筹谋一切,就是为了让以后过的好些。

祁渊怎会不知道?

玉紫萱没搭话,从他手里拿回了伞,便往厨房走去。

刚刚男人说的话,似是没有敌意,但毕竟是将军府的人,她要小心应付。

厨房里的老婆子们一看见六小姐来了,纷纷当下手上的活,站起身来向她请安。

自从上次玉紫萱亲自在厨房里杀鸡儆猴之后,又私下里让寒云送了一些散银分给她们,为的就是让她们知道,只要照顾到紫琼苑,就彼此相安无事,不会再有人挨打。

老婆子们拿了银子也就消停下来,每天都把紫琼苑的膳食照顾妥当。

玉紫萱跨入门内,开口道:“父亲让我亲自下厨招待九皇子,就留下两个人打下手就好了。”

“是。”老子和厨子门都退了下去,就剩下两个帮忙。

玉紫萱也不管祁鸢,径自走到那放着新鲜蔬菜的柜子前,仔细思量着要做些什么菜。

挑选出几样蔬菜后,交给了老婆子,让她们清洗干净。

自己则是撩起袖子,半点没有小姐架子的走到灶台前,开始专心做菜。

她动作娴熟,一看就是经常下厨,可见之前那一桌子菜确实是她亲自做的,并不是借别人的手,去讨好相府里的老夫人。

不消半个时辰,盘子里已经放好了七、八样菜品,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是祁渊也不曾见过的菜色。

“请问……”

“没看到我还在忙么?”玉紫萱头也不抬的打断了他的话,掀开锅盖,舀了一勺,放进巴掌大的小碗里,递到了他的面前:“想问还不如亲自尝尝。”

祁渊放到唇边喝了一口,便觉得十分新鲜,是没吃到过的味道,鲜美又不腻味,还有一股特别的清香。

“怎么样?好吃吧。”

“嗯。”

她倒是自信的很。

玉紫萱勾唇浅笑道:“这是八宝羹,是用四种不一样的蔬菜和肉末,用微火慢炖煨出来的,最后洒下新鲜的菊花花瓣,用来提香,就算做成了。”

“这都是你自己想的?”

“自然。”玉紫萱以前除了喜欢泡在研究室里之外,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下厨房了。

和锻炼身体的出发点不同,她不是个吃货,但却喜欢研究。

做菜给她的感觉和药物研究有异曲同工之妙,多次尝试之后,总能发现更好的,所以不知不觉之间,她的厨艺就有了质的飞跃。

将汤盛好后,她吩咐老婆子们可以送去了。

等两个老婆子段子盘子离开厨房后,她才再度开口道:“今天祁渊公子也已经亲眼确认过了,可否回去告诉九皇子,先前和九皇子做的交易,就此作罢。”

祁渊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

果然聪慧,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到,夜离轩让他来这里,并不是真的对做菜感兴趣,而是要确定玉紫萱是不是真的有做出好菜的本事。

否则那张菜单上的菜品,九皇子是没有办法全然信得过的。

“恕在下不能转达。”

“那好,我亲自去说。”玉紫萱本不想再回宴客厅里,招呼客人那种事情有多无聊,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而且玉鸿才也一定会让她尽量在九皇子面前表现得体,她才没那个心情。

如果不是九皇子突然提什么让她做菜,她早就找理由开溜了。

祁渊看着她匆匆往外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不转达,为的就是等会儿用膳时,不至于那么无聊,他对男人可没兴趣,若有玉紫萱在的话,还有些兴致。

……

用完晚膳,玉鸿才和九皇子换到了内阁中谈事去了。

玉紫萱起身接过寒云送来的披风,刚披上就听到守在外面的婢女喊了一声:“下雪了。”

她抬眸往门外看去,果然漫天的雪花飞落,就连温度都比下雨时低了许多。

寒云在她身边提醒:“小姐,奴婢先去领些炭回去,否则今晚屋子里太冷了,你睡不好。”

“嗯,去吧。”今晚玉紫萱被留下来,甚至被允许同桌吃饭,已经是开了相府里从来都没有过的先例。

她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肯定早已经传遍后院了。

以往如果想要去拿些东西添补,管家总是推三阻四的,但今天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相府里的风向很快就要变了。

她特意没有带上帽子,走下台阶,伸手去接飘雪。

雪花落在手掌心里冰凉冰凉的,让她的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她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独自一个人来到了花园的亭子下,把手中照路的灯笼放到了石桌上。

她的手已经被冻的冰凉了,放在唇边哈了几口气,才感觉暖和一些。

等了半晌,也没看到九皇子离开,她不由蹙了蹙眉,玉鸿才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和九皇子谈这么多时间的?

不如还是先回紫琼苑,打不了让乐安在跑一趟九皇子的府邸,把自己的意思转达了就是。

刚要离开,就看到远处有一道身影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六小姐穿的太过单薄,又这样在冷风里吹,明天一定会染上风寒的。”

玉紫萱听出是祁鸢的声音,鼻尖逸出一声轻哼,态度冷淡道:“祁鸢公子怎么时时刻刻都这么关心我,难道是看上我了?”

“六小姐若认为是,在下也不会否认。”

什么?

玉紫萱微微一愣,带着几分讶异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刚刚的口吻不像是开玩笑说的。

可玉紫萱一点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更何况是在相府和将军府关系这么复杂的两大世家之间。

这个将军府的表少爷,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微微蹙眉,语气更冷了几分道:“祁鸢公子的话一点都不好笑,这种玩笑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开了,换成是其他姑娘,恐怕是会当真的。”

“那六小姐呢?”漆黑的深眸对上了她的。

“自然不信。”

“现在不信,是因为六小姐还不够了解我。”祁渊上前一步,将怀中的暖炉塞进了她的手里。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纠缠,而是十分规矩的退回到了刚两人的距离,继续道:“方才寒云找不到六小姐,我便答应她帮忙送来。”

“多谢,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玉紫萱此刻只觉得手里的暖炉烫手,想要扔了。

但还是没有直接当着他的面这么做。

从祁鸢身边走过时,忽然耳边传来男人低沉雌性的声音:“方才我的话,是真的。”

玉紫萱的脚步一滞,她动了动唇,终究什么都没说,快步离开了。

走出花园,寒云便急急的跑到她跟前:“小姐,奴婢方才都担心死了,那个祁鸢公子不让奴婢去找您,还让奴婢在这里看着,别让其他人去花园,打扰了你们。”

打扰?

玉紫萱怎么觉得他这些话听着,总感觉他跟她之间的关系,那么暧-昧不清呢?

还是说,祁鸢就是想要让其他人误会。

她愈发觉得,这个男人出现的时机和今晚说的话,都别有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一时兴起而已。

寒云见她默声不语,也不免担忧道:“若不是因为祁鸢公子是九皇子手下的人,奴婢方才不会让他进花园的,还好没有其他人看见,否则若是传开了,又不知道他们会说的怎么样难听呢。”

“如今他们是不敢的。”当然除了长房屋里那几个碎嘴的丫鬟。

还有玉芙,现在一定非常难受。

正文 第23章:这点道行还想算计我

作为相府里的嫡长女,不仅被支走了,还让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和九皇子这样的贵客,同桌吃饭。

相当于是当众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让她作为嫡长女的颜面丢尽了不说,也会被相府里的其他人揣测怀疑,是不是丢了嫡长女本有的宠爱。

就连寒云都觉得,她很快就要翻身了。

唯独玉紫萱觉得,事情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今天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或许是老夫人早已经私下和玉鸿才商量过,打算把她早早的推送到将军府的人面前,博得一些好感,亦或是对她的试探,想要看看她有多少本事和能耐,是不是能够掌控的了的好棋子。

所以她从见到玉鸿才开始,便收敛起平时在相府里的锋芒,变成了乖巧顺从的女儿,不想在自己羽翼还没有丰-满的时候,就多出什么麻烦。

今晚玉鸿才也似乎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眼神里时有赞许的神色出现。

“小姐,奴婢去准备热水给你沐浴,对了,今天三姨娘差人送来了好块新花样的料子,说是给小姐去裁做衣裳,还有一些玉器镯子和首饰,奴婢都已经放到小姐的梳妆台上了。”

“好。”玉紫萱微微颔首,扫了一眼梳妆台,上面多了六个红木制的锦盒。

盒子雕工精细,一看就是出自名家。

这三姨娘见风转舵的本事不小,动作也够快,出手更是阔绰。

谁能想到相府里区区一个姨娘就能拿出这样手笔的好东西,来当作人情呢?

她挑了几样看得顺眼的留下,其他的全都让寒云收拾好存放起来了。

……

隔日一清早,玉鸿才身边的小厮便来传话,让她去书房谈话。

玉紫萱用完了早膳,才不紧不慢的到书房请安,没想到除了玉鸿才之外,玉芙也在。

一见面,就感受到了玉芙的恨意,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视若无睹的站在一旁,乖巧柔声道:“不知道父亲让女儿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为父听你长姐说,你来了相府之后,做了不少有失分寸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玉鸿才一脸严肃的问道。

玉紫萱早就料到玉芙的性子忍不住,一定会去打小报告。

果然急不可耐,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在玉鸿才的面前失了宠爱,然后受罚?

真是天真又愚不可及的想法。

玉鸿才就算离开相府在外面办事,又怎么可能对相府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呢?就算不他信得过的人看守汇报,老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如今特地让玉芙和她一起来书房,又提这些事情,无非就是要给长房一个交代,也不至于让后院‘失火’,影响相府一直以来的‘平和’。

她要做个‘好’女儿,自然会配合到底,开口带着几分委屈的口吻道:“女儿在外自由惯了,刚回相府,确实有很多地方不知规矩,做的不好,让长姐生气了。”

玉芙其狠狠的又白了她一眼,真是会装。

之前打人的那股狠辣的劲都藏起来了!

她又想到来时,李嬷嬷提醒她,就算要在父亲面前提玉紫萱的不好,也不可能太过急躁。

毕竟提出让玉紫萱回相府的人就是大夫人,若针对的太过,反而会引起父亲的反感。

她只能忍住气,带着大方的笑容,摇了摇头。

“六妹知道错在哪里就好,姐姐只是希望你能长进些,否则出嫁到将军府,哪里做的不够好,被将军府的人厌弃,反而会印象到将军府和相府两家人长久的情谊。”

“长姐教训的是。”

“爹爹,我看六妹还是懂事,明事理的,责罚就不必了,不过相府里的规矩不学好也不行,不如就让李嬷嬷亲自教吧?”玉芙上前,挽住了玉鸿才的胳膊央求道:“六妹以前被送出去已经够可怜的了,女儿也不忍心看她将来还要被婆家嫌弃。”

玉鸿才神色冷沉的看了一眼玉紫萱,这个没多少父女情分的女儿,乍看上去确实乖巧可人,又天生丽质,样貌倾城,确实是一枚可以多加利用的好棋子。

若用的妥当,将来必然能为他办好不少事情。

尤其太子见过那么多的名门闺秀,都不屑一顾,唯独对玉紫萱十分感兴趣,已经几次在他面前提,想要纳侧福晋的意思。

想要做太子侧福晋,起码也必须是个嫡女的身份,如此可见太子对玉紫萱的喜爱非同一般。

不过比起把玉紫萱送去给太子,他还是觉得让玉紫萱去将军府的价值更高。

虽然北国一直都是立长为皇帝人选,但当今的皇帝对九皇子非常偏爱,朝野上下几乎大半都是偏向九皇子的,可以说是和太子有得一拼。

他纵横官场几十年,心中也更看好九皇子。

九皇子和将军府来往密切,一旦让太子知道,玉紫萱成为了将军府的媳妇,那么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针对将军府。

到时候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看两方势力为一个女人争个你死我活。

他拍了拍玉芙的手臂,沉声道:“芙儿说的,你祖母已经提过了,就让秦姑姑亲自教导就好。”

“秦姑姑?祖母年纪大了,身边只有秦姑姑放心的了,还是让李嬷嬷来吧。”玉芙咬咬牙,还是不肯罢休。

祖母之前多偏帮着玉紫萱她都看出来了,真的让秦姑姑来教,是根本不可能受苦的。

她只是不明白,这个玉紫萱有什么好的,能哄得祖母都这么护着,实在可恶。

“如今你母亲身体不好,离不开李嬷嬷。”玉鸿才的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是,既然是父亲的意思,那就让六妹跟着秦姑姑学规矩吧。”玉芙一见他沉下脸来,也不敢多说什么。

玉鸿才又道:“下个月宫中寿宴,你六妹一同前去。”

“什么?”玉芙太过惊讶,口中已经轻呼出声。

她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父亲,就算要带府中的庶女,也不该轮到玉紫萱啊。

就算带四妹玉菀,都不会让她这么烦躁。

可是玉鸿才的意思,那是已经决定好了的,说出来只不过是知会她一声而已,容不得她反驳。

心中委屈难受的紧,抿着的唇动了动,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女儿会多多提点六妹的。”

“很好,这才是长姐该有的样子,芙儿如今也长大懂事了许多,不像以前那般骄纵任性了。”

“父亲这么说,是觉得以前的芙儿不够好咯。”玉芙娇嗔道。

“都好,为父都喜欢。”玉鸿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为父还有些话要对你六妹说,你且先回去吧。”

“是。”玉芙退出了房间,关上门的时候,脸上在藏不住怒色。

刚好有两个丫鬟走过,她反手就往其中一个的身上,狠狠扭去。

丫鬟吓得跪倒在地,也不敢喊疼,瑟瑟发抖。

玉芙仍是有气没有地方发泄,往她身上重重踹了好几脚,才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书房内,玉鸿才坐到椅子上,往椅背一靠,换了一副慈父般的口吻问:“萱儿,听秦姑姑提起,你在府里受了不少委屈,方才却没有提,是怕你长姐责难吗?”

玉紫萱垂下眼睑,眼底掠过一模冷厉之色。

果然是只深不可测的老狐狸,现在又开始试探自己了。

疑心病这么重,恐怕这相府里,除了老夫人之外,他不相信任何人。

她勾了勾唇角,柔声道:“长姐也是为了女儿好,才会要求颇高,毕竟女儿是相府的小姐,必须谨言慎行,才不会被外人诟病。”

“你心思通透,是个聪明的孩子,如今你祖母很是喜欢你,也有心要好好教导你,你就搬去兰香园内,和你祖母一同住吧。”这不是玉鸿才的意思,是老夫人的意思。

“是,女儿等会儿回去就让人收拾一下,搬过去。”

“嗯,过两天你随为父去一趟茶会。”

“女儿知道了,只是不知父亲可否告知,茶会是否重要,女儿也好早作准备,不至于失了仪表。”

玉鸿才见她每句话都对答如流,不失分寸,赞许的点了点头:“太子举办的茶会,届时京都各大官员都会带子女出席,将军府也会派人前去,是你表现的好机会。”

“是,那女儿先回去准备了。”

“去吧。”

离开书房,寒云便迎了上去,把刚刚看到玉芙折腾丫鬟的事情告诉了她。

玉紫萱鼻尖逸出一声冷笑,她已经沦落到找无辜的奴才撒气了,实在可笑。

还想让李嬷嬷来教她规矩?

痴心妄想。

……

当天下午,寒云和乐安便简单收拾好了东西,一起送到兰香园去了。

老夫人不像长房那样,故意把玉紫萱安排在冬冷夏热的偏远位置,而是让秦姑姑特地安排了一处好屋子,开窗就能看到湖光景色。

秦姑姑把玉紫萱领过去的时候,对她道:“兰香园太大,有许多空置的庭院都没人住,但也一直让下人们打扫干净,如今给六小姐的湖心小筑,是老夫人最喜欢的,六小姐也该知道老夫人的良苦用心了。”

“今天时候不早了,等明天我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再亲自谢过祖母一番好意。”玉紫萱含笑回答。

“嗯,今天这般折腾,六小姐也累了,膳食已经让人准备好,等会儿直接传膳就行,老奴就先回去了。”

正文 第24章:去药铺密谈

兰香园里到底是老夫人吩咐下去的意思,衣食住行,每一样都非常用心,没被怠慢,简直能比得上嫡长女才有的待遇。

寒云心里觉得高兴,小姐是多不容易才熬到如今这一步的,也好叫那些曾经不把小姐当回事,还见风使舵一起欺负小姐的人好好看看。

她盛了一小碗鸡汤端到玉紫萱的面前,却见她摆了摆手,不由疑惑道:“小姐,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应该多补补,以前相府后院里没有那样的机会,如今在老夫人庇护下,也不该糟蹋了这些好东西。”

“这些不是好东西。”玉紫萱冷着脸扯了扯唇角,她鼻子灵的很,那鸡汤一端过来她就闻到了里面放了一味药材。

御须草。

这味药材一般是被拿来给受了伤的病人止痛用的,少量长期服用的话,会让人上瘾,然后就慢慢的离不开了。

因为御须草在北国十分难得,一般只有宫里主子病的严重才会用得上。

老夫人还真是本事不小,这样难得的东西都拿出来用在她的身上,还真是‘用心良苦’。

她吩咐寒云以后的汤都直接倒进花瓶里就行了,等到半夜里其他人都睡下后,再处理干净,必须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能让人瞧出端倪。

寒云点点头,心有余悸,不解的问:“老夫人为什么对小姐疑心这么重,还要让小姐住过来呢?”

玉紫萱笑了笑,那老夫人不过是为了方便监视而已,哪有这么好心。

相府里可没有人是做慈善家的,一个个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不把你浑身上下利用完,那是不会轻易当成弃子的。

“最近我表现的太过突出,确实引起了老夫人的注意,但比起聪明人,老夫人更希望懂事听话的。”

寒云恍然的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有些不安的小声道:“小姐,那我们来兰香园,到底是好是坏?”

“表面上自然是件好事,不过比起在相府后院时,办事更需要小心谨慎了,明白么?”

“是,奴婢等会儿也会提醒乐安,让他千万别做错事。”

“后天乐安是不是要出去去拿送去裁制的衣裳?”玉紫萱揉了揉太阳穴问。

“对,因为小姐要陪老爷一起去茶会,所以特地叮嘱了裁缝师傅连夜赶制呢,还给了不少银子。”寒云点头道。

“那天你就替我留在湖心小筑。”

“好,小姐放心去吧。”

……

一连两天,天降大雪,京都有位处北方,天气更是寒冷刺骨。

清早就有人在湖心小筑外清扫积雪,乐安把早膳送进了屋子后,把门关上。

“小姐,方才奴才看到大小姐来了兰香园,去找老夫人了。”

“明天就是茶会了,她发现父亲带的人不是她,自然着急。”就玉芙那个胆量,当然不敢直接找玉鸿才说这件事,生怕在玉鸿才的面前大方得体的嫡长女形象毁于一旦。

寒云轻哼一声:“大小姐都已经占了那么多的好,就连茶会都要跟小姐争,真是不知足。”

“奴才倒是觉得,这次茶会,小姐去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乐安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老爷这次回来,对小姐宠爱有加,一看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嗯,说下去。”玉紫萱赞许的点了点头,他果然是个脑筋灵活的,想得到这一层。

“虽然小姐得宠了,身边巴结的人多了,可那些嫉妒小姐的人就更在心里恨小姐了。”

寒云蹙了蹙眉,心中疑惑难道老爷这么做,还是在保护大小姐?

之前大小姐在相府后院里横行霸道,骄纵妄为,虽然大家明面上不敢反抗,但心里都恨极了她。

而转瞬之间,受宠的成了刚刚在相府里,给其他下人们立规矩的六小姐。

那些欺负过六小姐的,最多是害怕被六小姐报复,可六小姐教训过的那些奴才,一定不希望六小姐得势。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直窜上头顶心,彻底冷静了下来:“奴婢差点被这接连的好事冲昏了头脑,只当小姐就此翻身了,可没想到老爷的心思那么深。”

“我从小不再父亲膝下长大,如此生分也谈不到父女情谊。”玉紫萱语气淡漠,口中提到的‘父亲’更是她真正的灭母族的仇人。

就算玉鸿才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已经被她知道,但生性多疑,也不可能让玉鸿才完全信任她。

也就像玉芙那样头脑简单的,能让他放心些。

用了早膳,她换上寒云的衣服,便和乐安混出了兰香园。

上了市集,混入人群之后,两人分开,乐安去取裁做的衣裳,而她则是去了药铺。

没想到药铺大门紧闭,没有开张。

她绕道后门去的时候,被一只小手抓住了,往门里面一拽,走了进去。

刚站稳,就听到木门关上的声音。

白心稚嫩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爹爹正等你呢。”

“你爹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玉紫萱跟在他的身后往里走去。

这院子不大,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上一点积雪都看不见,两侧的红梅已经开了,能闻到清雅的芬芳。

走上台阶,白心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没有进去,退到一旁道:“父亲就在里面。”

玉紫萱跨入门内,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里十分暖和,大概放了四、五个暖炉。

而白崖子站在一人多高的柜子前,正拿着称配药方呢。

她走上前,唤了一声:“白老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姑娘先请坐,我忙完了就来招呼你。”白崖子专注的翻看着称上的药草。

不多会儿就忙完了,拿了一壶刚沏好的热茶,放到桌上,帮她倒了一杯,推送到她的面前。

他在玉紫萱对面坐下,从袖口中缓缓取出了一个白木质的盒子,打开后转向玉紫萱。

盒子里放着一株流星宝藤,看上去已经被封存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玉紫萱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上一次她来探白崖子口风的时候,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是,手上并没有流星宝藤。

如今却又拿了出来。

“小姐先前来问流星宝藤,并非是药铺中没有,而是此物不仅贵重,还十分难得。”

她黛眉轻蹙,冷声问:“那白掌柜现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我看小姐对流星宝藤的了解似乎甚多,我本也是个喜欢研究药草的人,若是小姐愿意赐教,这株流星宝藤,我愿意送给小姐。”白崖子坦然道。

玉紫萱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眼底的冷意稍稍褪.去了些,但依旧语气淡淡道:“送就不必了,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想欠白掌柜的人情,不过若是我将知道的告诉白掌柜,也希望白掌柜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当然可以。”

“先前从白掌柜这里买走过流星宝藤的人,是否就是相府的大夫人谢如蓉-谢氏?”

“不错,确实是是她。”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玉紫萱便明白,果然大夫人敢这么玩命,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

不怕真的因为乱吃药暴毙身亡呢。

手里捏着流星宝藤,就算还有一口气,也能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也就因为这样,她更看不起大夫人了,对付一个庶女都值得用这样的法子,也是个没用的。

玉紫萱也爽快的将自己所知道关于流星宝藤的事情,毫不隐瞒的都告诉了他,并且提醒他:“此物虽好,不过也是因人而异,有些人服下并不能起到救命的作用,若是以后还有人要向白掌柜买,还是慎重些的好。”

“多谢小姐提醒。”卖的都是药材,一不小心会沾染上人命,白崖子点了点头,对她所言,一一记下。

见她若有所思,便多提了一句:“虽然与小姐只有两面之缘,但看得出小姐并非池中之物,心思灵敏,知所甚多,今后如果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开口就好。”

玉紫萱没有多留,她出来本来就是算好了时间的。

万一引起秦姑姑怀疑,被发现她和相府外面的人有来往,那就有麻烦了。

她道了别后,刚要从后门离开,便撞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怎会是他?

站在后门正要进来的竟然是祁鸢。

今天祁鸢身着一袭蓝色软烟罗长衫,腰间系着石青色龙凤纹腰带,身姿英挺,浑身散发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

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眸也正巧对上了她。

她看上去行色匆匆,身上穿着丫鬟的衣裳,显然是偷偷溜出来的。

玉紫萱只是简单的向他点头示意后,便从他身边快步离去。

送人出来的白崖子见状,迟疑的问:“怎么祁渊公子也认识刚刚那位小姐么?”

祁渊勾了勾唇角,没有回答,随他一起进了屋。

一边脱下身上的披风,一边揶揄道:“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别人的事情了?”

白崖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把白心支开去准备点心。

他揉了揉眉心,轻叹了一口气,几分无奈到:“若不是跟你有关的事情,我才懒得一问呢。”

“我看不是因为与我有关,是因为跟刚刚走的女人有关吧?”祁渊走到他面前,伸手往他脸上轻轻一捻。

随即原本看起来已近中年的面容上,竟撕扯下一张与人皮肤十分相近的皮子。

露出了白崖子原本妖孽般美.艳的面容。

正文 第25章:多年前的准备该开始了

这张脸足以让任何女子为之失色。

倾城绝艳,无人能及。

白崖子冷魅的眸子朝他白了过去,冷声哼道:“都还没娶过门呢,就这么护着她了?不过就是个代嫁的庶女罢了,玉鸿才放到相府里监视将军府的棋子,难道你也动心了?”

“你很久没有这么多话过了。”祁渊语气淡淡,仿佛在谈一件完全与他无关的事情。

走到桌边,看到桌上未动的杯盏,挑了挑眉道:“你倒是舍得用当成宝贝的麟叶泡茶。”

“这还有一壶,你喜欢可以慢慢品。”白崖子此时倒是大方。

“也好。”祁渊倒了一杯,放到鼻尖嗅了嗅,抿了一口,味道甘醇,入口有些涩,但转入喉口又回甘,是茶中上品,回味无穷。

当然他今天来这也不是品茶的。

“先前那些遗容粉用完了,我再来向你拿一些。”

白崖子从柜子里取了两盒来,递给他,在他身侧坐下,懒懒道:“你还打算装多久?”

“怎么,用你一点易容粉都舍不得了?”

“对,我小气的很。”白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道:“明天不就是太子的茶会,你在将军府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上我去玩玩?”

“闲着的人不是我,是你吧。”祁渊知道他贪玩成性,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

只不过他身份特殊,所以才用易容的方式在京都里生活,更方便在这经常有人进出的药铺里,留意消息,不会引人注意。

若是让他去太子府里搅合,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祁渊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白崖子轻哼一声,有些不满:“你可是忘了太子对那位六小姐可是格外留意着,上一次六小姐来我药铺就多留了一会儿,第二天太子就派人来打探了,可见对六小姐用心颇深,你就不怕?”

祁渊不以为意的勾起一抹无谓的笑,他明天确实另有事情要办,没办法去茶会。

不过他已经提早查到,皇帝有意赐婚的太子妃人选,明天也会参加,太子再怎么喜欢,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杯盏,话音一转,正色道:“最近玉鸿才插手了边关的战事,得到了一部分的兵权,又因为战事告捷,得到了不少人心,这次回京都皇帝特许他先回府休息一天,再进宫禀报,可以说是难得的恩宠了。”

“皇帝这么做,无非是做给其他人看罢了,谁让玉鸿才把每件事都办的妥当漂亮,无可挑剔。”白崖子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冷嘲之意。

玉鸿才真正厉害的地方,就是会做人,上上下下都能打点到位,自然有人愿意为他卖命办事。

凭他玉鸿才有多少能力,能让一场硬仗打赢?

“先前让你安排的人呢?”祁渊问。

“放心吧,人就在我府里,由我亲自调.教不会有问题,你想什么时候出手?”

“明天。”

“茶会上?”白崖子有些惊讶,他这决定有些突然,但转念一想,明天那样人多的场合,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多年前玉鸿才亲自前往边关,身边带了一个白净斯文的年轻人不说,还特地把营帐安置在比较远的地方,和其他的将士都隔开了。

表面正经,不好美色,但却被将军府安插在军营里的眼线发现了端倪。

眼线观察了几天才发现,那个年轻人是女扮男装,随行伺候玉鸿才的。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白崖子便派人去查了这个女人的底细,没想到是个年纪才十八的孤女,家破人亡,颠沛流离逃难来到京都的时候,被玉鸿才看上,留在了京都外的宅院里养着。

虽然连个名分都没有,连妾都不如,但却深得玉鸿才喜爱,在她身上已经花费了不少钱财。

玉鸿才也将这个女子隐瞒的极好,一直都没有被其他人察觉。

所以几年前祁渊就让白崖子安排准备了一个底子好的,留在身边调.教,等时机成熟了,就送到玉鸿才的面前。

“春香阁新请来了几个厨子,你一贯喜欢新鲜的口味,改天一起去尝尝。”

“每次让我替你办事,总是那一顿饭来糊弄,不觉得太过份了?”白崖子反唇相讥。

“不喜欢?那算了,这顿饭也可免了。”祁渊起身离开。

白崖子不削的哼了一声,连送也不怂了。

待人走后,白心进屋,开口问道:“师傅,什么时候咱们能离开京都啊。”

“过来。”白崖子朝他招了招手。

白心挪步来到他的跟前,低头摆弄着手指,小声咕哝:“原本师傅说,收了我是要教真本事的,可是来了京都耽搁了这么多年,徒弟什么都没学会,还要天天喊师傅做爹爹,是不是不太合适。”

“让你喊爹,是为师吃亏了。”他还没说,这小兔崽子倒是先表示不满了。

伸手把他拽到椅子边按坐下,一脸严肃的教导:“你若真想学,师傅也不是不教,不过本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什么规矩?”白心小声问。

“药理知识你都能熟记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要亲自去练,为师当年年轻时,游遍大江南北,不断学习才有了今天的能为,你这年纪出去闯荡,师傅也不会担心了,所以今天晚上就可收拾走人了,为师最近疲累,就不送你出城了,自己好自为之。”说罢,没有一点不舍得的摆了摆手。

这吓坏了白心,噗通一下直接从椅子上滑跪到了地上,用手抹着眼泪哽咽抽泣。

“师傅你怎么能不要徒儿了,徒儿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提这样的话了。”

徒弟大了,心思也就多了。

白崖子不是没想过教他一些医术手艺,但他总是觉得,学医最重要的是心静如尘,白心年纪尚小,因为跟着他学到了不少,又心高气傲,实在不适合现在学习医术。

医术用不好,那是会死人的。

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徒弟犯这种错误。

“起来吧,为师饿了,想你的桃花酥了。”

“是,徒儿这就去准备。”白心虽然委屈,可也知道师父不是不愿意教,只是顾虑太多而已。

他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往外跑去,心想着师父最是嘴馋,说不定多做些好吃的讨好了师傅,也能早些让师傅松口了。

……

隔天,一早相府里便来了人传话,让玉紫萱早些做好准备,午膳之前要出门到太子府邸。

寒云打了水伺候玉紫萱梳洗,把干净的毛巾递过去,让她擦了脸,又问要不要传膳。

玉紫萱昨夜睡得不好,摇了摇头,早上醒过来就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让寒云兑了一碗盐水,喝了几口。

外面没下雪,又出了太阳,她挑了一件莲青色水雾绿草花软缎裙换上,在铜镜前照了照,觉得这身型还是纤瘦的不行,感觉虽然吃的好了,可还是养不起肉来,于是又挑了一件绛紫色暗纹花锦披上,才感觉没那么单薄。

寒云挽起她乌亮批肩的长发,一梳一边羡慕道:“小姐的头发长得可真好,真叫奴婢羡慕。”

她天生头发少又有些发黄,看上去总没那么健康。

帮玉紫萱挽了个别致的流苏髻后,她又在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上了金玉满堂的华胜,这样稍稍点缀,不显得浮夸,才叫好看。

玉紫萱站起,犹豫要不要带上老夫人送来的镯子时,来传话的小厮已经开始催了。

干脆作罢,太多装饰显得累赘,又不是出去当花瓶的,什么都要往身上带。

她吩咐寒云留下,让乐安随同。

兰香园外已经有骄子在等了,她踩着台阶,刚要做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哭腔。

“父亲,你怎么能不带女儿一起去,今天可是太子殿下的茶会,女儿不知道准备了多久。”

玉紫萱回眸扫了一眼,正巧对上那双哭的梨花带雨的眸子,鼻尖逸出一声冷笑。

她坐进了骄子里,乐安放下娇帘的时候,开口道:“上一次大小姐来求老夫人,被老夫人用身体不适,敷衍过去了,看来大小姐这次是非要跟去不可了。”

“在相府外面,玉芙不要脸面,父亲还要,不会让她闹下去,会遂了她的心意,带上她的。”只不过这样求来的机会,让其他人看着,实在像个笑话。

玉芙再蠢,也一直都把面子当成天大的事情,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可为了太子,竟然就这么做了,在玉紫萱看来,只觉得可笑。

骄子外很快安静下来,听到管家吩咐人再去准备一顶骄子。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模一样。

不多时,骄子摇摇晃晃的被抬了起来,她闭目养神。

等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娇撵落地。

乐安把她扶下骄子,在她身侧小声道:“小姐,咱们还是等会儿吧,大小姐的骄子还在后面。”

玉紫萱微微颔首,这件事他思虑的得体,毕竟玉芙是相府的嫡长女,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这一点微薄的面子还是要给她留的。

虽然玉鸿才方才生气玉芙胡搅蛮缠,可说到底都是玉家的人。

正文 第26章:民女不是那种人

等了片刻,玉芙的骄子落地,她急急的跑到玉鸿才的身后,娇声唤道:“爹爹,你也不等等女儿。”

正和玉鸿才交谈的兵部侍郎蒋子安,身着一袭墨色织金锦裰衣,英姿飒爽,一抬优雅,一双俊眸从玉芙出现后,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眼神之中有几分爱慕之意。

然而玉芙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美眸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太子。

可惜太子并不在场,她不免有些失望的蹙起柳眉,摇了摇红.唇低声道:“女儿不打扰爹爹谈事了,先去找六妹,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必然还不习惯。”

“嗯,去吧。”玉鸿才看她大方得体的样子,才满意了些,摆了摆手。

玉芙转身快步来到玉紫萱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了一声:“你这小贱人,别以为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法子,让爹爹和祖母宠着你就能得意了,告诉你,庶女就是庶女,你永远都低我一等。”

玉紫萱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带着几分嘲讽之意,语气淡淡道:“长姐虽为长女,却没有长女的气度,今天这样的场合,还要提这些府院的事情,不觉得丢人么?”

“你。”玉芙气的咬牙切齿,可依旧要保持优雅大方的仪态,狠狠瞪了她一眼。

远处一道高挑身影缓步而来,经过她们面前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夜离轩毫不避讳和玉紫萱的熟路,主动打了招呼:“虽说人靠衣装,但六小姐原本就国色天香,这些身外之物,只不过是点缀而已。”

玉芙本想开口请安,可没想到这九皇子压根就好像没看到她,只对玉紫萱说话。

当下气的差点一口血都喷的出来,愤愤的咬了咬唇。

还是身后的红湘压低声音提醒她:“小姐,千万不可动怒,这九皇子本就心性古怪,阴晴不定,不是什么善主,你可千万不能招惹了。”

“用不上你来提醒。”玉芙保持微笑,不想留在这里看这两个人谈笑风生,气的扭头离开。

人一走开,夜离轩就更不客气的直言道:“啧,怎么说都是一脉所出,你和那玉芙不仅气质样貌截然不同,就连行为举止也大相径庭。”

玉紫萱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这原主最大的悲哀,大概就是有玉鸿才这样的亲生父亲了。

她从刚刚就注意到,从夜离轩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名门闺秀的目光。

而那些期待崇拜又爱慕的眼神,移到她身上的时候,就变得不一样了。

“民女本在想,九皇子怎么这么高的雅兴,来找民女闲聊,你、我之间也并非那么熟络呢,原来是为了借我来送走那些狂蜂浪蝶啊。”

夜离轩唇角扬起几分邪肆的弧度,并不否认道:“其他女子想要这样的恩宠,都未必能得,你却一副厌嫌的样子,难道是本王哪里不够好?”

“九皇子哪里都好,文物全才,京都女子们的梦中情.人,只可惜民女从来都不喜欢太过耀眼的人。”

“哦?不喜欢,还是心有所属?”夜离轩往她身边一倾,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

玉紫萱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边,让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冷冷道:“就是不喜欢你而已。”

“啧,这话听着可着实够伤人的。”

闻言,夜离轩并不恼她这般不留情面,以下犯上,而是更大胆的抬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举止暧.昧。

他本以为这么做会惹得玉紫萱反手拍开,却见玉紫萱侧过头,一双勾人的美目睨着他,眸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这个女人果然有性格,怪不得合祁渊那小子的胃口。

两个人都是怪咖,若是在一起,倒也合适。

夜离轩眼底笑意更浓,故意挑衅道:“众目睽睽之下,你身为相爷之女,也不能公然违抗本王的意思吧?”

“九皇子说的有道理,不过就不怕这么轻挑的举止惹来麻烦?”玉紫萱抬眸看向正门口刚出现的那道身影。

是太子夜泽来了。

他一出现,那些原本留恋在九皇子身上的目光,就被分走了一大半。

到底是皇族的嫡出长子,身份尊贵,生母又是一宫之主的皇后,最后可能继承大统的人选。

天之骄子。

纵然九皇子再怎么好,也是长幼有序,有所区别。

夜泽身着一袭月白色蟒袍,腰间系月白色龙凤纹玉带,虽然劲装洒脱,但样貌中多了几分阴柔,不同于九皇子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桀骜不驯的冷傲霸道,更像是寒潭般让人难以揣摩,透着神秘的气息。

那双深沉的凤眸正盯着,和夜离轩动作亲密的玉紫萱。

虽然冷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玉紫萱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悦。

她斜瞟了夜离轩一眼,见他根本没打算避嫌的样子,也乐得让这个误会种在太子的心里。

反正遭殃的又不是自己。

夜离轩那么大本事,自然有办法能解决得了,她没必要着急这种事情。

反倒是玉鸿才,见气氛尴尬,让玉芙把她带了回去。

两人分开后,夜泽这才开口,让管家把来赴宴的宾客都一一请了进去。

一入太子府才感受到什么叫气势雄浑,布局巧妙,每一处都是精心打造,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走的慢,在人群最后面,细细欣赏着两旁独特的风景,心中倒是有些赞赏,太子的品味还挺不错的,不算是个俗人。

茶会安排在偏远的暖阁内,早已经让人备好了各色瓜果糕点,一眼看去,都不带重样的,差点让玉紫萱看花了眼。

其他名门闺秀都忙着联络感情,而她则是专注吃食,一样样品尝过去,觉得都是样子做的好看,真正好吃的也挑不出几个来,便兴致缺缺的出了暖阁,到院子里赏梅去了。

乐安见她在外面呆久了,怕她着了风寒,便拿出披风送过去。

还没走到,便被一只手拦住了。

抬头一看,见是夜泽,当即跪倒在地。

一旁的侍卫捂住他的嘴,提醒他不要开口吵到远处的玉紫萱。

乐安点头,明白过来,机灵的把手里的披风送到夜泽面前。

出府的时候主子就提醒过他,在外面,就算在讨厌什么人,都要收敛好情绪,不可让人看透,否则就会招惹麻烦上身。

现在主子还要依附相府,才有机会慢慢走稳每一步,所以需要格外谨慎细心。

太子喜欢主子,几乎是京都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了,这次又是在太子的地盘上,他自然不敢多言逾越了规矩。

侍卫接过披风,送到夜泽手中。

两道剑眉微微一动,眸色又黯了几分,冷声吩咐下去:“去把书房里那件新作的白狐裘拿来。”

“是。”侍卫快步离去,不多时便取来了狐球披风。

乐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贵重难得的东西,狐球虽然多,但像这样雪白到没有一点杂质的,却是非常少见的,又要制成长披风,起码要用五、六张狐皮。

太子一出手就是这样大方,可见对主子格外在意。

他不敢多看,怕引起太子不满,又低下了头。

夜泽没让人跟着,一个人缓步走到了玉紫萱的身后。

还没等他抬手帮玉紫萱披上披风,眼前身形单薄的少女,忽然转身,明眸似冰的冷视着他。

朱樱一点的唇.瓣轻启,柔声道:“民女玉紫萱见过太子殿下。”

“无须多礼。”夜泽伸手虚扶一把,见她态度冷淡,又刻意保持距离,幽黯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同样是皇家贵子,这个女人偏偏和九弟走的那么近。

先前只是听到玉芙提起,他没有当真,但今天他亲眼看到,不得不信了。

皇子里人人都可守规矩,不想让父皇操心,惹父皇不满,可偏偏桀骜不驯的九弟,得到的恩宠几乎和他这个嫡长子不相上下。

如今更是当着他的面前,和自己中意的女子关系亲密,显然是故意想要做给他看,惹他不快的。

他冷着一张冷俊的脸,目光移向刚刚玉紫萱注视的那株梅花树。

“喜欢的话,本太子让人把它送去兰香园,每年冬天你便能看到了。”这里的梅花都是从邻国专门送来的,是纯白色的梅花,立在白雪中,仿佛融为一体。

美的纯粹。

玉紫萱喜欢这种素净的感觉,但摇了摇头:“多谢太子殿下美意,但喜欢不一定非要得到不可。”

听出她意有所指,夜泽又道:“紫萱姑娘性子柔顺,不以物喜,倒是与平常女子有所不同。”

“太子殿下谬赞了,其实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实,正如太子殿下方才说民女性子柔顺,也是大错。”玉紫萱抬眸对上那双精锐漆黑的眸子,眼前的男人占有欲太强。

正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类型。

这样的人如果将来继承皇位,那北国百姓可没有这样安逸的日子可以过了。

她倒是觉得夜离轩不错,虽然做起事情来不讲究章法,总是随心所欲,可心性可比这位太子豁达多了,看事情也通透许多,不至于那么偏执。

她敛起唇角一丝笑意,语气冷淡下来:“其实我非常厌恶天生便拥有这样的美貌,这并非什么好事,只会为我带来麻烦,惹人妒忌,但既然是改变不了的事情,我便接受了它,但这完美的皮囊,也会随着时间慢慢老去。”

“到时候年老色衰,青春不再,太子是否还能像现在对民女这般殷勤?”

正文 第27章:长姐来往这坑里跳

她的目光落在挂在叶泽手臂上的狐球披风上,冷冷一笑。

叶泽确实喜欢她那张脸,当时在相府一眼看到,便时常会在梦里出现。

身为太子,有许多事情不能随心所欲,他也想过直接向玉鸿才施压,把玉紫萱送到太子府里。

但从玉芙口中得知这个玉紫萱性子强硬,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子,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今亲自感受,想不到她的性子竟是这么烈,想要得到的心思便更肯定了。

在他还有心情的时候,是愿意花心思在玉紫萱身上的,但若是一直都这么不知进退的话,那他也不会怜香惜玉,有时候强硬的手段是最好用的。

玉紫萱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从小就对自己另外一半的要求非常挑剔。

她一直都认为,既然是要选择跟自己相伴终生的那个人,就必须是能让她满意的,还要比她更优秀才行。

否则时间久了,迟早会把短暂的热情磨灭。

她不喜欢勉强维持表面的感情,对朋友也说如此,所以遇到像太子这样,因为一张脸就心动的男人,心里除了嫌弃就是逼视。

毫无深度,一看就说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不可能得到快乐和幸福的。

她心里知道,那些名门闺秀是不可能有和她一样的想法,毕竟她是受过人人平等这种教育的。

感觉到太子灼.热目光的凝视,她有些不舒服的侧过身,冷声提醒道:“暖和里那些贵客已经等候太子许久了。”

“你随本太子一起进去。”她不愿意收下披风,夜泽也舍不得让她继续留在外面吹冷讽。

伸过去的手,却被玉紫萱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烦请太子殿下恕罪,民女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所以还是留在这里赏梅的好。”

夜泽的手僵在半空之中,轻笑一声,甩袖从她身侧离开。

等走进暖阁里,乐安才站起身来,回到了玉紫萱的身边低声道:“小姐刚刚触怒太子,恐怕今天不会轻易放小姐回去了。”

在太子府上,夜泽当然有一百种方法,能把人留下。

不过玉紫萱倒是不担心这个,今天还有夜离轩在场呢,九皇子虽然明面上和太子相安无事,但私下两股势力早就斗的厉害了。

刚刚在太子府外面,夜离轩就故意表现的跟她亲密,想要刺激夜泽。

她不相信,今天夜离轩会毫无准备的就来赴宴,一定还准备了什么精彩的节目在后面。

她刚打算去太子府其他地方转转,就远远的看见,一道婀娜的身姿被两位侍卫护送而来。

女子一袭逶迤拖地葱绿鸾尾长裙,衣衫上金线绣出的金海棠花在阳光下泛着盈盈光泽,身姿绰约,翩然若仙。

虽然脸上带着白色的面纱,但依旧能看出来是个标志的美人。

如凝脂的纤纤素手抬起,拂过额头,抬眸之际正巧和玉紫萱四目相对,那双巧笑盼兮的眸子,温柔的仿佛能溢出水一般,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虽然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玉紫萱对她的印象倒是不坏。

这不像是哪家的小姐,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丫鬟跟着伺候,反而是太子府的侍卫送进来的。

这会儿她被勾起了兴致,也就转身跟着回了暖阁。

前脚刚进去,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看戏,随即便听到一阵嬉笑声响起。

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姐突然提起:“今天难得能见到太傅府的千金容嘉小姐,旧闻容嘉小姐弹的一手好琴,不直到今天有没有机会一饱耳福呢?”

“如此难得的机会,又是太子亲办的茶会,容嘉小姐不会拒绝这么扫兴吧?”

“不过若是容嘉小姐不愿意,也不可强人所难,在下倒是听说,相府的嫡小姐歌声动听,犹如黄鹂出谷,若有幸一听,那也不枉此行了。”

一旁的人也跟着附和起哄。

玉鸿才倒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崭露头角。

虽然玉芙性格骄纵任性,可也是有一技之长的,这歌艺也得到他的赞赏,就因为玉芙的嗓子得天独厚,他特地找了好几个师傅,请到相府里去培养训练。

他要的是能够一鸣惊人的技艺,绝对不能丢了相府的颜面。

不过现在太子都没有示意,他悠然自得的拿起了杯盏,放到唇边抿了一口,仿佛毫不在意。

倒是站在他身后的玉芙有些心急了,手指摆弄着衣袖,目光紧盯着站在太子身边的容嘉。

这个女人是她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太子对玉紫萱有兴趣几乎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可到底玉紫萱是个庶女,构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容嘉却不同,是当今太傅的嫡女,在容府中排行第三,前面有两个哥哥,都是文武全才,在朝野中当官,都是身居要职。

所以容氏一族在京都的声望,并不亚于相府。

加上容嘉天生也是个美人胚子,性格乖巧顺从,是太子最喜欢的类型。

今天一看到容嘉的时候,就粘在太子的身边,看着让她心烦不已。

夜泽幽黯的目光扫过众人,觉察到玉紫萱有意避开,便眸色一沉,冷声开口道:“嘉儿,许久没有听你抚琴了。”

“既然太子想听,那小女子就献丑了。”容嘉微微欠身,退下去准备。

玉芙见太子连看都没看自己,心口憋闷的难受,她咬着唇,想要主动表现,却被玉鸿才拉住了手腕。

不解的看着父亲,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能在太子面前示好的机会。

玉鸿才却只是摇了摇头,用眼神提醒她不要任性乱来。

玉芙只能作罢,退后两步,安份的站好。

不多时,婢女们把琴放到了暖阁中央。

容嘉已经换了一身雪白仙鹤纹拖地长裙,秀而不媚,明艳动人,一颦一笑,宛如芙蓉出水皎若秋月,引得不少贵族公子侧目。

只不过这样的小美人,眼里只有太子一个。

落座后,双手抚琴,婉转儿又灵动的曲声缓缓流出,音音色犹如湖中清水,夏夜清风拂面而去,扣人心弦,是绝佳的妙音。

有这样上等的琴技,怪不得能让太子另眼相看,愿意带在身边。

一曲结束,容嘉起身,莞尔一笑。

众人这才拍手鼓掌,纷纷叫好,就连太子也面露满意之色。

玉紫萱却兴致缺缺,她对这些一直都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回去多看几本医术,让她提神醒脑。

“小姐,方才老爷传话,让你过去。”乐安在她耳边小声道。

玉紫萱这才挪步,刚回到了玉鸿才身后,就感觉一道不悦的目光扫向了自己。

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玉芙。

她黛眉轻挑,故意往她身边靠近了几分:“我倒是觉得长姐你远比容嘉出色许多,只是一直都不懂得好好利用自身的优点,才会始终不能得到太子的喜爱。”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怎么做,还用你来教?!”玉芙心里正窝着火没地方发泄呢,以为她是来嘲笑自己的,语气就更差了。

“若是长姐还想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就不该对我恶语相向。”

闻言,玉芙微微一怔,她抿了抿唇,疑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能够让一个男人求而不得,那就等于成功了一半,长姐欠缺的是让吸引男人注意的能力,比如方才,长姐只要在容嘉弹琴的时候,轻声哼唱,就会引起太子的注意。”

“可太子是让容嘉表演,并没提到我,若是我这样做了,岂不是丢尽了相府的颜面?”

“规矩是人定的,可人都贪图新鲜,不喜欢被规矩束缚,就如太子,这样绝妙的琴曲一定不会是第一次听了,最多只会觉得容嘉做的好而已,可是绝妙的琴音配上绝无仅有的歌声,两者融合到一起,那结果就不同了。”

这一次玉芙竟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心里不免有些后悔,方才居然没有那样做。

她不甘心道:“就这么让容嘉全部抢了风头,实在让人不甘心。”

玉紫萱看她这么轻易就要往自己准备好的坑里跳,忍不住想笑,却还是保持着淡然的神色,悠悠然道:“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

“知道还不快说,卖什么关子!”

“长姐若有胆量的话,等会儿茶会准备的歌舞表演时,与里面的歌姬替换身份。”

“这样做,实在有失.身份,我可是相府的嫡长女,怎么能跟那些下贱歌姬相提并论。”而且一旦身份暴露,第一个就会被父亲责罚,玉芙自然不敢。

玉紫萱耸了耸肩:“这也只是我的提议,怎么做决定权在长姐。”

看到那张芙蓉小脸上藏不住的急躁,她心里已经知道,这个想法一旦在玉芙的心里种下,就不可能舍得放过了。

她实在是太想要成为太子妃了,不想输给太子身边任何一个会成为绊脚石的女人。

等到夜泽让宾客入席时,玉芙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玉鸿才也注意到了,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你长姐呢?”

“暖阁里太闷了,长姐说要出去走走,应该快回来了吧。”

“你去把她找回来,今天太子府里人多,让她不要到处乱走,惹出麻烦。”

“是。”玉紫萱转身退了出去,披上乐安递来的披风,往歌舞伎们准备的偏房走去。

……

“玉大小姐,你这么做真的不合适,万一太子殿下怪罪下来,受责罚的只会是我们啊。”

偏房内,班主看着胡搅蛮缠的玉芙,完全没了办法。

他们难得有机会能进太子府里表演一场,可偏偏碰上这个相府的嫡小姐,非要顶替歌舞班里原本的歌姬。

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有过,还请玉大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个小小的歌舞班,我们只是出来讨口饭吃的。”

玉芙一个冷眼横扫过去,班主只觉得冷汗腾腾的往上窜,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多说。

玉紫萱就站在窗口往里看,忽然觉察到背后有人靠近。

随即转身望去,却见来人是九皇子。

他不在暖阁里吃吃喝喝,跑到这里来干嘛?

“看热闹,也不带本王一个。”夜离轩的目光越过她,看到屋子里盛气凌人的玉芙,唇角噙着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性.感的声线意味不明道:“这种主意玉家大小姐的猪脑子一定想不到,应该是你这个好妹妹提醒的吧?”

猪脑子?这形容词还真是贴切。

不过听到九皇子这么形容玉芙,玉紫萱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摇了摇头,这张嘴也是毒的很。

“怎么本王跟你说话,你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是不是换成祁渊你便是另外的态度了?”夜离轩见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少有笑容。

就算是又,也是冷讽的笑,看着一点也没有女子的温柔,反而像是只刺猬,天生就带攻击性。

正文 第28章:陪酒就找错人了

玉紫萱觉得他就是没事找事,可又觉得九皇子不像是这样无聊的人,今天好几次似乎都是在试探她的态度,难道就因为自己冷淡了点儿,觉得没面子了?

可她要被代嫁这件事,除了相府的人,别人并不可能会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实在古怪。

挑了挑眉,正色道:“民女不过是一个刚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对礼仪规矩知道的很少,如今惹得九皇子不悦,民女以后一定看见九皇子就绕着走,绝对不碍眼。”

说罢,转身就要走。

却被夜离轩拦住了去路,邪肆的凤眸睨着她,似笑非笑道:“本王何时说过你碍眼了?”

“就在方才啊。”

“哦?”夜离轩意味不明的低吟拉长了语调,又往她身边靠近了几分:“既然你让本王觉得碍眼,那就是天大的过错,有错就应该好好改掉,本王现在给你机会,重新在本王面前好好表现。”

玉紫萱早料到他会是这么一个态度,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与其在这里跟他继续浪费口舌,干脆遂了他的意思。

正好偏房里也传来催促的声音,她便跟着夜离轩一起先回了暖阁,还被夜离轩安排坐到了他的位置旁。

她低声对乐安说了几句后,才注意到,自己和夜离轩一起出现,果然引起了不少人侧目。

她神色坦然,落落大方的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落座。

夜离轩让侍从也给她倒了一杯酒。

本以为她会找借口以不胜酒力推脱,但却见她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啧,看来你酒量不错,不如多陪本王喝上几杯?”他很爱酒,但却因为时时都会有人想要杀他,所以一直都小酌几杯。

玉紫萱见他兴致盎然,便没有拒绝,喝下五、六杯之后,夜离轩才摆了摆手,没有让侍从继续给她倒酒。

真的醉了,那他也不好向祁渊交代。

此时歌舞姬们都已经上场,她往椅背后一靠,微眯着眸子看向蒙着面纱的玉芙。

虽然换了一身装扮,可那双看着太子的目光还是那么痴情,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今晚的好戏就要开始了。

她对歌舞没什么兴趣,不过不得不说,玉鸿才苦心培养出来的歌喉,的确不错,有一鸣惊人的效果,太子也听的入了神,目光落在了玉芙的身上。

但很快似乎发现了什么,蹙起了英眉,直接冷声开口道:“停。”

当即奏乐停下,所有表演的歌舞伎都跪倒在了地上。

夜泽从高处缓缓走下,停在了玉芙的面前,俯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

“何时连该做什么的分寸都不清楚了?”他扯下了玉芙脸上的面纱,阴冷的目光中泛着怒意。

玉芙被吓得不轻,身子颤抖的厉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玉鸿才见她竟然擅作主张,换上歌技的衣服,给人做这样的表演,气的差点拍桌。

豁然站起身,几步来到玉芙身边,当着众人的面,唯有替她辩解,以保全相府的颜面:“太子殿下,其实这是臣的安排。”

“安排?”夜泽斜睨向他,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玉鸿才继续道:“不错,太子殿下亲自设宴,十分难得,只不过寻常那些表演的节目,想来大家早就已经看腻了,所以特地做了这样的安排。”

“那看来本太子是错怪了玉芙姑娘了。”夜泽这才松开玉芙的手。

刚刚力道不轻,玉芙都觉得自己的手腕要被他掐断了,默默退回到了玉鸿才的身后,心有余悸的低垂着眸子,不敢去看他。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是早就准备好的节目。

否则歌和舞的表演,也不会那么没有默契。

更何况歌舞团是太子请来的,跟相府扯不上一点关系。

但夜泽还是卖给了玉鸿才这个面子,没有继续提这件事,拂袖一转,看向了玉紫萱所在的方向。

玉鸿才当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结束,太子松了口,他也必须让太子高兴才行,否则玉芙闯下的祸,就会成为京都的笑柄。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下便开口道:“萱儿,还不快过来。”

玉紫萱刚要起身,一只手就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无形的力道又让她坐了回去。

她侧过头看向夜离轩,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正摆弄着手中的酒杯,也不开口。

这就直接让玉鸿才进退不得了。

换成是其他人,玉鸿才自然不会当一回事,但偏偏是九皇子,他神色冷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盯着玉紫萱。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让她搞定九皇子。

玉紫萱扯了扯唇角,红.唇轻启,用只有夜离轩能听到的声音道:“九皇子的好意,民女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民女能处理的好。”

感觉到夜离轩移开了手,她才再度站起身来,走到了太子面前,欠身作揖:“民女玉紫萱,见过太子殿下。”

“方才见你陪九弟喝了不少,也该陪本太子共饮几杯吧?”

这话里怎么听都透着一股酸味,她忍住笑意,语气淡淡道:“民女不是陪酒的,太子想要喝酒,找民女的长姐,或者容嘉姑娘都好。”

“萱儿,不得无礼。”玉鸿才头都大了,一个擅作主张,另外一个竟然敢当面拒绝太子。

他观察着太子的脸色,开口缓和气氛道:“太子让你共饮,那是你的福分,还不快去倒酒?”

这种渣爹,真是让玉紫萱觉得恶心想吐。

她面露难色,抬手扶额道:“民女听说太子殿下心胸宽阔,绝不会强人所难的呢。”

先前在梅花树下,她的态度冷淡至极,完全不像是会服软的性子。

现在却用这种理由。

夜泽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今天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夜离轩动作亲密,还喝了这么多酒,刚刚早就不舒服了。

若不是因为想要找个机会,让玉紫萱对自己服服帖帖,言听计从,他根本不会管玉芙是不是混在歌舞团里,做这种拉低身份的事情。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玉紫萱。

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容,清丽绝艳,他第一眼见时,就想要占为己有。

尤其是玉紫萱这冷如冰山的气质,更是勾起他更大的兴趣,不仅要得到人,还要得到她的心,让她自己心甘情愿。

他还期待能看到被玉鸿才命令后,玉紫萱的态度会有所转变。

只是没想到这么硬气。

“不错,本太子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只要你饮下这一杯。”他抬手,侍从便把酒送到了玉紫萱的面前。

玉紫萱的鼻子对气味格外灵敏,这酒刚到眼前,就闻出了问题。

但不露声色的接过,放到唇边。

多少双眼睛都看着,等着她把这杯酒喝下去的时候。

身后突然哐当一声巨响。

随即听到稀里哗啦杯盏器皿被摔落满地的声音。

她的眼底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转身看向那满地的狼藉,直接趁乱把酒杯往地上一扔,柔声道:“看来九皇子今天是喝多了。”

“九弟的酒疯倒是会挑时间。”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夜泽看在眼里。

夜离轩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贴身侍从扶住了他的手臂,方便他站稳。

“太子殿下恕罪,我家主子不胜酒力,要先出去散散酒气,一面扰了太子殿下的宴会。”

“嗯。”夜泽不能怪罪,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

他扫了一眼已经退回到玉鸿才身后的女人,阴沉下脸,吩咐人打扫干净后,继续歌舞表演。

宴席间,时不时有人向太子举杯禁酒,气氛这才又恢复如初。

玉鸿才早就没了胃口,沉声训斥着两个让他操心的女儿。

“等会儿宴席结束,你们两人先回府去,今天的事情,回去之后好好反省。”

“爹爹,这不是女儿的主意,都是这个小贱……”玉芙还想要解释,可是看到玉鸿才的眼神后,不禁打了个哆嗦,委屈的改了口:“是六妹,都是六妹出的主意。”

玉鸿才沉着脸,一言不发。

玉芙自然是怕极了的,她紧紧捏着裙摆,小声道:“是女儿考虑不周,才会听信了六妹的话,虽然女儿又错,但不代表六妹就是无辜的!”

“够了。”

“爹爹!”

“我说够了,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你身为相府的嫡长女,一点自我分辨的能力都没有,实在让为父失望。”玉鸿才摇头,已经说了太多。

玉芙咬着唇,回头恶狠狠怒瞪向玉紫萱,咬牙切齿的提早离席。

玉鸿才没让人跟着,这个玉芙还是不够沉稳,到底是谢氏太过宠溺了,这样下去,不仅不能帮相府铺路,还会找来麻烦。

“萱儿,为父不管你和玉芙之间关系如何,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必选以相府的利益为主,否则为父也不能再对你宽纵下去。”

这句话是在提醒她,她回到相府之后,所做的那些事情,玉鸿才都是知道的。

“女儿不过是好心想要教会长姐,就算是一父同胞的姐妹,也该有防人之心,否则长姐这样容易相信别人,将来可是要吃大亏的。”玉紫萱一脸无辜,想要教训她的人还没出生呢。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价值,能够影响太子和九皇子。

所以玉鸿才是不可能真的对她怎么样的。

这么好用的棋子,玉鸿才当成宝还来不及呢。

正文 第29章:这人好像有问题

晚宴散场,众人纷纷离席。

玉紫萱看玉鸿才不着急走,像是有事情还要和太子谈的样子,便起身先行离开。

走出暖阁时,外面又是落雪纷飞,她伸手接过乐安刚撑开的伞,往长廊上走去。

眼角余光瞥见宴席开始之前,看到的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站在梅花树下,好像正在跟什么人交谈。

只是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那个人是谁。

她给乐安使了个眼色,乐安心领神会,从一旁绕了过去。

不一会儿便看到带着面纱的女子转身离开,回了暖阁,而她离开的地方早已经没了人影了。

乐安回来,对她摇了摇头,低声开口道:“晚了一步,人已经走了,但有脚印留下,应该是个男的。”

男的?是太子府里的人,还是来茶会的宾客?

她若有所思的时候,听到身后的暖阁里又传出了袅袅琴乐的声音。

记得容嘉要比其他人更早离开,那弹琴的人绝对是其他人,只是没想到琴技竟然能喝容嘉不相上下。

只是为什么挑在人几乎都走光了之后才表现?是怕表现太好,当众树敌?

“小姐,风又大了,晚上恐怕会有一场大雪,还是早些回去吧。”外面的积雪已经莫过脚踝了。

回去必然会因为风雪耽搁一个时辰。

既然都已经晚了,她转身折返,回到了暖阁的屋檐下,刚好能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一部分。

她一眼就辨认出那道坐着弹琴的倩影,就是刚刚看到的女子。

只是从侧面看,女子似乎已经揭下了脸上的面纱,能隐约看出是个娇俏可人的。

粉妆玉琢,花颜月貌,也是个美人胚子。

“小女子凌筱筱,见过太子殿下和相爷。”她低头浅笑,声音柔美,十分动听。

太子今天的心思都被玉紫萱勾去了,早就没了欣赏其它佳人的兴致,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凌筱筱站起身来,离开时又深深看了一眼太子,滢眸中还泛着些许泪光。

丰盈窈窕的身姿反而让玉鸿才的目光有了几分变化。

人走出暖阁时,发现玉紫萱也在,她抬起纤纤素手,迅速拭去眼角的泪痕,勉强勾起一抹浅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玉紫萱挑了挑眉,佯装不解道:“姑娘误会了,我不过是在这里等雪小一些再走而已,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不过是我在太子面前自讨没趣了而已,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凌筱筱抬眸看了一眼漫天大雪,神色忧伤。

玉紫萱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喜欢什么人不好,非要喜欢太子那种渣男?

虽然在这里,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极其平常的事情,可她要嫁的男人,绝对不能有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否则她宁愿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不会傻到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那是得要多卑微,才委曲求全。

不值得。

“姑娘是相爷的千金,又得太子殿下垂爱,若是我有姑娘一半的运气,便知足了。”轻柔的声音透着一丝苦涩。

玉紫萱勾了勾唇角,只淡淡道:“我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女罢了,没什么值得你来羡慕的。”

凌筱筱看着她的目光却依旧带着几分羡慕。

“原本凌家也算是京都城中有名望的大族,几辈从商,家财丰厚,只可惜被奸人设计陷害,搞的家破人亡,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颠沛流离,幸好得到好心人的收养,才能不饿死街头,我只是心中不甘,还想重新振作凌家。”她哽噎道:“六小姐,其实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跟你合作。”

“合作?”玉紫萱倒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太子殿下见过的女子不计其数,论样貌,京都城中无人能及六小姐七分清丽绝艳,论气质也是太傅之女容嘉为上品,再要选,也只是能让太子图个几天新鲜的,我并不想如此而已。”

看来是个心思敏锐的女子,不是那些一味只想着能嫁到太子府中,毫无自己想法的俗人。

玉紫萱觉得她倒是有几分意思,便开口问道:“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想法?”

“勉强用手段留在太子身边,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生活,不如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的意思,难道是想要找九皇子?

可玉紫萱却觉得,留在太子身边可比留在九皇子身边要好。

九皇子那样的男人,一般女子恐怕驾驭不了,眼前的又是个伤春悲秋性子的,恐怕经不起九皇子三言两语的冷嘲热讽,就会抑郁了。

“相爷是个知道疼人的。”

闻言,玉紫萱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没听错吧?

还是这个凌筱筱晚上喝多了,脑子还不清醒,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别是疯了吧。

自己刚刚竟然还觉得她有些想法,和其他女子不太一样。

可是现在却对自己说,觉得玉鸿才不错。

玉鸿才都快四十岁了,也不属于男人四十一枝花的范畴。

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花样少女,到底是哪里想不开,竟然对玉鸿才有想法?

她颇感无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问:“凌姑娘,以你的资质,在京都随便找一户大族的公子嫁了,都要比嫁到相府有前途,你又何必去给我父亲当妾侍,如此委屈了自己呢?”

“六小姐的提议,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如今京都城中,相府是最值得倚靠的选择,相爷深得皇帝信任,权倾朝野,那些年轻的公子哥也未必比相爷懂得,如何疼惜人。”凌筱筱并没有被她的劝告影响,依旧坚持道。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嫁入相府,成为我父亲的妾侍?”

“是的,但若是六小姐觉得为难,我也不会勉强。”

这人别是被人下蛊了吧?

玉紫萱觉得她的出现,和要求处处都透着古怪,可是现在却想不到,什么人会甘愿牺牲后半辈子的幸福,去给一个女儿跟自己一般大的男人当妾。

难道是被人利用了?

她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性。

但利用凌筱筱来接近玉鸿才又能如何?玉鸿才生性多疑,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就连谢氏知道的也很少,更不用说一个突然出现,一心想要嫁进相府里的女子了。

“这件事我会考虑,但需要一些时间。”她嗅出了一些阴谋的味道,不露声色的勾了勾唇角,撑着伞离开了太子府。

……

回到兰香园,已近半夜。

寒云料到宴席上的饭菜不一定合胃口,便另外准备了一些,一直都放在暖炉上煨着,她一回来,就端上了桌。

闻到饭菜的香味,玉紫萱被冻僵的脚又觉得有力气了。

快步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

寒云怕她吃太快噎着,忙盛了一碗汤送到她的面前,又拿来暖炉,塞进她的怀里。

“小姐,泡澡的热水奴婢也已经准备好了,今天陪老爷出去应酬,一定特别累吧?”她一边说,一边帮玉紫萱揉捏着肩膀。

“累倒还好,就是无趣。”玉紫萱咬了一口鸡腿肉,酥嫩酥嫩的,她吃了好几块。

这比太子府宴席上那些看起来精致的菜肴,可要美味多了。

她觉得来了这里之后,这张嘴反而被养的更叼了。

都怪这老夫人厨房里那些做菜的材料,都选上好的,吃了几顿就喜欢上了。

等填饱了肚子,她才放下碗筷,起身走到几案前,拿起笔,在纸上画下了今晚那女子的样貌。

她画工不好,但大致还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让乐安进来,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办。”寒云点点头,把碗筷收拾拿出去后,乐安便推门走进屋子里。

“主子,有什么事情要办的?”

“这个拿去,给九皇子,让他查查是什么来历,最好在京都跟什么人来往,走的比较近,都能查到最好。”

“是。”乐安结果画像,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主子这次再找九皇子帮忙,若是九皇子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奴才要答应么?”

“不会。”玉紫萱笃定道。

“那奴才明天一早就去。”

“嗯。”

……

难得在湖心小筑清闲了几天,还没休息够,乐安那边就拿到了九皇子传来的消息。

看到送来的纸上写着‘身家清白’四个字,玉紫萱仍是觉得凌筱筱有问题。

只是由九皇子遍布的人脉都找不出端倪的话,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或许是她敏.感过度了。

她躺在摇椅中翻着书页,心思却早已经不再医书上了。

听到有脚步声进屋,她抬眸瞥了一眼,想不到是三姨娘来了。

身后还跟着比她年长两岁的四小姐玉菀。

玉菀的样貌只能说是小家碧玉,挑不出特别不好的,但也给人留不下多少印象。

不像三姨娘,一把年纪了还风韵犹存,肌肤盛.雪,怪不得依旧被玉鸿才宠爱。

三姨娘见她没有打算起身迎接的意思,蹙了蹙眉。

索性之前她在相府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寡淡对人的态度,三姨娘也不计较她这样没有规矩,径自开口笑道:“六小姐,这段时间住在兰香园可还适应?”

“还行。”

丢出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反而让三姨娘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看来老夫人的确对六小姐疼爱有加,还特地挑了这么好的住处给六小姐。”可她有事要求玉紫萱,也只能硬撑着笑,试探着问道:“但这兰香园就六小姐住的话,太过冷清了。”

正文 第30章:四姐的道歉我听不见

冷清?

以前她被仍在无人问津的紫琼苑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三姨娘这么热心肠?

如今看她得了老夫人的重视,玉鸿才的关心,什么臭鱼烂虾全都巴不得来给她献殷勤,仿佛以前那些欺辱过她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这些人倒是忘性大的很,只可惜她可是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楚。

她放下手中的医书,半坐起身来,斜睨向帘子外的人影。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语气寡淡道:“一个人习惯了,多一个都觉得碍眼。”

这是直接就把三姨娘还没开口说出来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她干笑了几声,觉得处境尴尬非常,才进屋什么正事都还没提,就已经说不下去了。

这小丫头是故意让她难堪的。

“六小姐可还记得,之前提过合作的那件事。”没有办法,她只能再提这一茬。

“是三姨娘答应合作却不诚心诚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玉紫萱先前隐忍不代表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她没忘记当时寒云回来伤心难过的眼泪。

三姨娘微微一怔,还没明白过来她提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想要发问,寒云便端着午膳推门进屋。

寒云一见是三姨娘和四小姐来了,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轻哼一声,仿佛没看到她们也在,从身边走过,直接进了里屋,开始摆放菜盘。

三姨娘没吱声,但玉菀却忍不住了。

到底曾经是她手下伺候的婢女,当初对她唯唯诺诺,现在当着她的面都敢不当回事!

她豁然站起身,走上前伸手就往寒云的头发上拽去。

寒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头上的发髻也散开了。

“这里是湖心小筑,你们也敢乱来!”当下几乎是本能的随手抓起一样东西,就往玉菀的身上砸去。

话音未落,就听到玉菀惊呼一声,迅速松开了手,捂着手臂,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三姨娘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滚烫的菜撒了一身,忙把玉菀护在身后,厉声呵斥:“你不过是个奴才,也敢对主子动手,是不是没人叫你规矩,反了你了!”

她本就觉得寒云吃里扒外,认了玉紫萱做主子,让玉菀在享福利没了面子,还因为这件事被其他下人私底下议论。

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好好整治这个贱丫头,正愁没有机会。

今天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寒云的。

“还不快跪下认错!”三姨娘见她站着迟迟没有动,气的扬起手就往她脸上甩去。

这次玉紫萱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云淡风轻道:“寒云最近干活累了,手抖才打翻了菜,弄脏了四姐的衣裳,我这里再挑一块好的料子,拿去做一件新的配给四姐就是了。”

三姨娘气的瞪大了眼睛,这是脏了衣服的事情吗?

她的宝贝女儿险些都被烫花了脸啊!

牵扯到女儿,她再也沉不住气了。

“六小姐今天非护着这个奴才的话,那这件事就去老夫人面前理论吧。”她也冷下了脸,不再陪笑。

玉紫萱给寒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退下去。

但三姨娘却不依不饶:“老爷和老夫人一定不知道六小姐有两幅面孔吧?长着一张千娇百媚的面容,心思却比任何人都要阴毒,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长房,不知道六小姐还能不能守下现在的荣宠。”

“哦?三姨娘有胆量去的话,我自然不会阻拦,不过三姨娘可别忘了,啦我下水,将来代替玉芙出嫁的就是你的女儿。”

比起现在在她面前受的气,三姨娘当然更不希望,自己女儿的前程,因为嫁到将军府而被毁。

盛怒之下,她看了一眼受了委屈,满脸是泪的玉菀,心乱如麻。

眼下六小姐得宠就是事实,她心理面不甘心,凭什么让这个送出去了十多年的庶女,抢了她女儿被疼爱的机会?

她不甘心啊!

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可子啊相府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忍气吞声,顾全大局。

深吸了一口气,才缓和了些许语气道:“六小姐所说的话,我自然明白,所以今天的事情,就当是我的不对,没有教好玉菀,让她在湖心小筑里先动了手。”

她拉起玉菀,呵斥道:“还不快向你六妹道歉。”

玉菀睁大了眸子,看着她,拼命摇了摇头。

分明是寒云那个贱丫头没有规矩,还伤了她,凭什么要道歉。

她可是小姐,从来没有小姐对丫鬟道歉的道理。

三姨娘见她杵着不动,知道她心里委屈,可没有办法,便狠狠往她手臂上扭了一下。

玉菀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抽噎着站起身,声音细若蚊足道:“对不起。”

“什么?四姐刚刚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

“我……”玉菀只觉得屈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难受极了,可自己的娘都不能帮着自己,她也只能认了,又提高了声调,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六妹,今天是我做得不对,对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

“四姐知错能改就好。”

三姨娘已经待不下去了,加上玉菀身上的烫伤还需要及时处理,她拉着玉菀连话都没说就匆匆离开。

人走了,寒云才进屋,伺候她用膳。

一边布菜一边说道:“小姐,何必对她们客气,她们不会心怀感激,只会在背地里说小姐的坏话。”

相府里就没有一个好人。

玉紫萱 勾了勾唇角,不以为意道:“寒云,你不觉得三姨娘和玉芙委曲求全的样子,看上去格外让人觉得解气么?”

“是看着解气,可是……”

“我知道你的顾虑,她们回去之后,必然会憋不住,又想要搅点事端出来,让长房来对付我。”

寒云点点头,原本后院里就乌烟瘴气的,长房母女为所欲为。

而且三姨娘这样的人,保不准回头就跟长房的连同一气,来对付六小姐了。

“小姐,奴婢知道今天你这么做,一部分是为了奴婢出气,可奴婢好坏都不要紧,只要小姐好才是最重要的。”她声音有些哽咽。

“今儿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也不许再多想。”

“是。”

……

傍晚时,宫里传了一道旨来。

五天之后皇帝寿宴。

玉鸿才领旨谢恩,吩咐玉芙和玉紫萱回去好好准备。

两人从厨房离开的时候,玉芙唤住了她:“六妹应该还不知道吧,将军府这次已经向皇上求赐婚了呢,过两天就会有将军府的人来,协定好完婚的日子。”

“哦,长姐似乎心情不错。”

“是啊,一想到六妹能有这么好的归宿,做姐姐的心里别提有多宽慰了呢。”玉芙掩饰不了心中的喜悦,恨不能看到她难过伤心的样子。

只可惜,站在她面前的玉紫萱却波澜不惊,神色如常。

她恨恨的冷哼一声,故作姿态,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一定不想嫁去将军府。

哪个女子会愿意嫁那种面貌丑恶的男人,半夜睡醒看到了都会做噩梦。

越想心情就越好,她挑了挑眉笑道:“我和母亲亲自为六妹你挑选了几样好嫁妆,等你嫁去将军府的时候,也可以风光些。”

“长姐真是考虑周到,不过……”玉紫萱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道:“将军府的人以为坐在花轿里出嫁的人是长姐,这假装只是有些风光,恐怕不够牌面呢。”

玉芙脸色一变,她这是变着法的骂自己呢。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做准备了。”玉紫萱刚打算走,便看到两道人影从对面的长廊走了过来。

来的正是太子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蒋子安。

玉芙顿时眼睛都亮了,完全没心思再对她冷嘲热讽,迈着小碎步快步迎了上去:“太子哥哥,怎么来府里也不让人提前告诉我呢,我也好准备一些太子哥哥爱吃的点心呀。”

“做点心那些都是下人做的事情。”夜泽摆了摆手,不喜欢她太过殷勤的样子。

若不是她是相府的嫡长女,连这些话也是懒得说的。

玉芙有些难过的垂下眼眸,低声道:“是,既然是太子哥哥说的,那我以后不做便是了。”

蒋子安看到她委屈的样子,不免心疼,可当着太子的面,也不敢表现太过,只是低声提醒道:“殿下,我们还是先去找相爷吧,事情耽搁不得了。”

“嗯。”

“太子哥哥……那你跟爹爹谈完正事之后,我能找你么?”玉芙小心翼翼的问,生怕会被拒绝。

只是一抬眸,发现太子的目光正看着的人是玉紫萱,心里的妒火瞬间又烧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狐狸精,每次都是她把太子的魂都勾走了,完全好像看不到自己一样!

夜泽敷衍了一句:“再说。”便快步朝书房走去。

等两人进了书房,玉芙才转过头,追上已经走远的玉紫萱,眼中已满是恨意。

玉紫萱,你以为能去皇上的寿宴,能进宫就有用了吗?!

回到沁心苑,李嬷嬷见她脸色难看,便关切道:“大小姐,可是老爷说了什么?还是那个小贱人又对你不尊了?”

“你去准备上次母亲说的东西,我要玉紫萱这一次当众难堪!”玉芙冷声道。

“小姐,入宫毕竟不比在府里,万一六小姐出了什么问题,老爷一定会有所怀疑的。”一提到玉紫萱,李嬷嬷的眼神都变得狠毒很多。

正文 第31章:不如让四姐一起进宫

冷清?

以前她被仍在无人问津的紫琼苑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三姨娘这么热心肠?

如今看她得了老夫人的重视,玉鸿才的关心,什么臭鱼烂虾全都巴不得来给她献殷勤,仿佛以前那些欺辱过她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这些人倒是忘性大的很,只可惜她可是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楚。

她放下手中的医书,半坐起身来,斜睨向帘子外的人影。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语气寡淡道:“一个人习惯了,多一个都觉得碍眼。”

这是直接就把三姨娘还没开口说出来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她干笑了几声,觉得处境尴尬非常,才进屋什么正事都还没提,就已经说不下去了。

这小丫头是故意让她难堪的。

“六小姐可还记得,之前提过合作的那件事。”没有办法,她只能再提这一茬。

“是三姨娘答应合作却不诚心诚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玉紫萱先前隐忍不代表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她没忘记当时寒云回来伤心难过的眼泪。

三姨娘微微一怔,还没明白过来她提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想要发问,寒云便端着午膳推门进屋。

寒云一见是三姨娘和四小姐来了,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轻哼一声,仿佛没看到她们也在,从身边走过,直接进了里屋,开始摆放菜盘。

三姨娘没吱声,但玉菀却忍不住了。

到底曾经是她手下伺候的婢女,当初对她唯唯诺诺,现在当着她的面都敢不当回事!

她豁然站起身,走上前伸手就往寒云的头发上拽去。

寒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头上的发髻也散开了。

“这里是湖心小筑,你们也敢乱来!”当下几乎是本能的随手抓起一样东西,就往玉菀的身上砸去。

话音未落,就听到玉菀惊呼一声,迅速松开了手,捂着手臂,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三姨娘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滚烫的菜撒了一身,忙把玉菀护在身后,厉声呵斥:“你不过是个奴才,也敢对主子动手,是不是没人叫你规矩,反了你了!”

她本就觉得寒云吃里扒外,认了玉紫萱做主子,让玉菀在享福利没了面子,还因为这件事被其他下人私底下议论。

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好好整治这个贱丫头,正愁没有机会。

今天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寒云的。

“还不快跪下认错!”三姨娘见她站着迟迟没有动,气的扬起手就往她脸上甩去。

这次玉紫萱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云淡风轻道:“寒云最近干活累了,手抖才打翻了菜,弄脏了四姐的衣裳,我这里再挑一块好的料子,拿去做一件新的配给四姐就是了。”

三姨娘气的瞪大了眼睛,这是脏了衣服的事情吗?

她的宝贝女儿险些都被烫花了脸啊!

牵扯到女儿,她再也沉不住气了。

“六小姐今天非护着这个奴才的话,那这件事就去老夫人面前理论吧。”她也冷下了脸,不再陪笑。

玉紫萱给寒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退下去。

但三姨娘却不依不饶:“老爷和老夫人一定不知道六小姐有两幅面孔吧?长着一张千娇百媚的面容,心思却比任何人都要阴毒,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长房,不知道六小姐还能不能守下现在的荣宠。”

“哦?三姨娘有胆量去的话,我自然不会阻拦,不过三姨娘可别忘了,啦我下水,将来代替玉芙出嫁的就是你的女儿。”

比起现在在她面前受的气,三姨娘当然更不希望,自己女儿的前程,因为嫁到将军府而被毁。

盛怒之下,她看了一眼受了委屈,满脸是泪的玉菀,心乱如麻。

眼下六小姐得宠就是事实,她心理面不甘心,凭什么让这个送出去了十多年的庶女,抢了她女儿被疼爱的机会?

她不甘心啊!

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可子啊相府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忍气吞声,顾全大局。

深吸了一口气,才缓和了些许语气道:“六小姐所说的话,我自然明白,所以今天的事情,就当是我的不对,没有教好玉菀,让她在湖心小筑里先动了手。”

她拉起玉菀,呵斥道:“还不快向你六妹道歉。”

玉菀睁大了眸子,看着她,拼命摇了摇头。

分明是寒云那个贱丫头没有规矩,还伤了她,凭什么要道歉。

她可是小姐,从来没有小姐对丫鬟道歉的道理。

三姨娘见她杵着不动,知道她心里委屈,可没有办法,便狠狠往她手臂上扭了一下。

玉菀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抽噎着站起身,声音细若蚊足道:“对不起。”

“什么?四姐刚刚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

“我……”玉菀只觉得屈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难受极了,可自己的娘都不能帮着自己,她也只能认了,又提高了声调,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六妹,今天是我做得不对,对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

“四姐知错能改就好。”

三姨娘已经待不下去了,加上玉菀身上的烫伤还需要及时处理,她拉着玉菀连话都没说就匆匆离开。

人走了,寒云才进屋,伺候她用膳。

一边布菜一边说道:“小姐,何必对她们客气,她们不会心怀感激,只会在背地里说小姐的坏话。”

相府里就没有一个好人。

玉紫萱 勾了勾唇角,不以为意道:“寒云,你不觉得三姨娘和玉芙委曲求全的样子,看上去格外让人觉得解气么?”

“是看着解气,可是……”

“我知道你的顾虑,她们回去之后,必然会憋不住,又想要搅点事端出来,让长房来对付我。”

寒云点点头,原本后院里就乌烟瘴气的,长房母女为所欲为。

而且三姨娘这样的人,保不准回头就跟长房的连同一气,来对付六小姐了。

“小姐,奴婢知道今天你这么做,一部分是为了奴婢出气,可奴婢好坏都不要紧,只要小姐好才是最重要的。”她声音有些哽咽。

“今儿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也不许再多想。”

“是。”

……

傍晚时,宫里传了一道旨来。

五天之后皇帝寿宴。

玉鸿才领旨谢恩,吩咐玉芙和玉紫萱回去好好准备。

两人从厨房离开的时候,玉芙唤住了她:“六妹应该还不知道吧,将军府这次已经向皇上求赐婚了呢,过两天就会有将军府的人来,协定好完婚的日子。”

“哦,长姐似乎心情不错。”

“是啊,一想到六妹能有这么好的归宿,做姐姐的心里别提有多宽慰了呢。”玉芙掩饰不了心中的喜悦,恨不能看到她难过伤心的样子。

只可惜,站在她面前的玉紫萱却波澜不惊,神色如常。

她恨恨的冷哼一声,故作姿态,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一定不想嫁去将军府。

哪个女子会愿意嫁那种面貌丑恶的男人,半夜睡醒看到了都会做噩梦。

越想心情就越好,她挑了挑眉笑道:“我和母亲亲自为六妹你挑选了几样好嫁妆,等你嫁去将军府的时候,也可以风光些。”

“长姐真是考虑周到,不过……”玉紫萱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道:“将军府的人以为坐在花轿里出嫁的人是长姐,这假装只是有些风光,恐怕不够牌面呢。”

玉芙脸色一变,她这是变着法的骂自己呢。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做准备了。”玉紫萱刚打算走,便看到两道人影从对面的长廊走了过来。

来的正是太子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蒋子安。

玉芙顿时眼睛都亮了,完全没心思再对她冷嘲热讽,迈着小碎步快步迎了上去:“太子哥哥,怎么来府里也不让人提前告诉我呢,我也好准备一些太子哥哥爱吃的点心呀。”

“做点心那些都是下人做的事情。”夜泽摆了摆手,不喜欢她太过殷勤的样子。

若不是她是相府的嫡长女,连这些话也是懒得说的。

玉芙有些难过的垂下眼眸,低声道:“是,既然是太子哥哥说的,那我以后不做便是了。”

蒋子安看到她委屈的样子,不免心疼,可当着太子的面,也不敢表现太过,只是低声提醒道:“殿下,我们还是先去找相爷吧,事情耽搁不得了。”

“嗯。”

“太子哥哥……那你跟爹爹谈完正事之后,我能找你么?”玉芙小心翼翼的问,生怕会被拒绝。

只是一抬眸,发现太子的目光正看着的人是玉紫萱,心里的妒火瞬间又烧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狐狸精,每次都是她把太子的魂都勾走了,完全好像看不到自己一样!

夜泽敷衍了一句:“再说。”便快步朝书房走去。

等两人进了书房,玉芙才转过头,追上已经走远的玉紫萱,眼中已满是恨意。

玉紫萱,你以为能去皇上的寿宴,能进宫就有用了吗?!

回到沁心苑,李嬷嬷见她脸色难看,便关切道:“大小姐,可是老爷说了什么?还是那个小贱人又对你不尊了?”

“你去准备上次母亲说的东西,我要玉紫萱这一次当众难堪!”玉芙冷声道。

“小姐,入宫毕竟不比在府里,万一六小姐出了什么问题,老爷一定会有所怀疑的。”一提到玉紫萱,李嬷嬷的眼神都变得狠毒很多。

第31章

玉芙当然明白,可她身为相府嫡长女,却被区区一个庶女抢走了本该是她的风头和疼爱,她怎么都不甘心啊。

这一次她是下定狠心,非这么做不可,再不能忍受玉紫萱在自己的面前嚣张。

她想要玉紫萱难堪!最好还是太子和父亲的面前。

李嬷嬷见劝不动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姐,这件事真要做,恐怕得瞒着夫人,否则夫人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你知道该怎么办的。”玉芙握住了她的手腕,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的红湘都敢背着她,去给玉紫萱传话了。

在这相府里,她唯一能相信的只有眼前的李嬷嬷了。

李嬷嬷是母亲的陪嫁,伺候了几十年,忠心不二,一直都为她着想。

这次的事情,她也只敢跟李嬷嬷提,其他人恐怕连做的胆量都未必有,反而会拖她的后腿。

“那老奴就先去做准备了,只是万一事情不成的话,小姐一定记住不能自乱阵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老奴都会替小姐担着的。”李嬷嬷一字一句慎重道。

玉芙点了点头,已是满心的欢喜,她就不信那玉紫萱有那么好运,能一次次逢凶化吉。

……

寿宴前夜,长房屋里又急找了几个大夫,说是玉芙染上风寒,两天都没有好,反而加重了。

谢氏急的硬撑着还没痊愈的身子,陪在玉芙身边亲自照看,生怕那些丫鬟不够细心。

玉紫萱受老夫人的意思,亲自拿两颗人参送去沁心苑。

刚走到苑门口便看见三姨娘陪着玉鸿才从屋里走出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看来远比她猜测的要严重。

只是怎么突然就是在入宫之前,就病倒了,还是这么突然。

还是三姨娘先看到玉紫萱,主动开口招呼道:“六小姐这么今晚想到过来了?不过还真是有心了,只是大小姐刚刚躺下睡着,今晚应该是见不了。”

这话外之音,无非就是想嘲讽她,根本不是关心玉芙的身体,而是过来走个过场,做做样子而已。

玉紫萱勾了勾唇角,神色如常道:“我也一心挂念长姐的身体,只不过……偏巧祖母最近头又犯了,我熬了两个晚上,才配出能缓解祖母头疼的药方,今天伺候祖母喝下,就已经好了许多。”

“还是六小姐有孝心,懂得把老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怪不得老夫人这般宠爱呢。”

“伺候祖母,是我的本份,只不过三姨娘平日在相府里没有事的话,也该多去兰香园看看祖母才好,否则祖母都快连姨娘和四姐的样子都忘了。”她言辞尖酸,玉紫萱也不客气。

一番话,说的三姨娘头皮发麻,紧张的瞥了一眼玉鸿才。

好在玉鸿才没怪罪下来,才暗自松了口气,僵着脸上的笑容道:“六小姐真是会说笑,莞儿一有空,总是嚷着让我一起去看老夫人,只可惜大夫人最近身体还不见好,后院里总不能没有人管事,我也只能为大夫人分担一些。”

“三姨娘用心良苦。”

“这是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应该的。”三姨娘也不敢再说什么针对她的话,这小丫头的嘴皮子实在太厉害了,时不时的就话里给自己下.套。

“寒云,去吧老夫人吩咐带来的人参交给李嬷嬷吧。”吩咐完,她才走到玉鸿才面前,欠身道:“父亲,看这个情况,长姐应该明天没办法一起进宫赴宴了,女儿觉得不如让四姐一起去吧。”

听到这话,三姨娘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刚刚她还故意言语刻薄,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不记仇,反而帮她的女儿说话。

如果能跟着玉鸿才一起进宫,那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转念一想,玉紫萱会有那么好心?之前还在湖心小筑的时候偏袒寒云,让玉菀道歉,让她心里憋了一口恶气没找到机会撒呢。

“玉菀去不了那样的大场面。”玉鸿才摇了摇头。

三姨娘这下可不高兴了,怎么轮到自己的女儿就去不了了?

六小姐还是刚接回相府来没多久的呢,都愿意带着她去太子的茶会。

就因为那张艳绝京都的脸?

她眼巴巴的看了一眼玉紫萱,想要让她帮忙再说几句好话,可话就梗在了喉口,只能干笑两声:“老爷说的是,还是算了。”

“三姨娘平日里对四姐管教有方,一定不会做错什么,丢了相府的颜面,父亲为何不给四姐一次机会出去见见场面呢?”她却依旧为玉菀说尽好话。

听的三姨娘都脸色发红,觉得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实在过份了。

“这些事情都是由老爷决定安排的,六小姐还是不要再说了。”她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并不在意,但目光还是小心注意着玉鸿才的脸色。

沉默半晌,玉鸿才摆了摆手:“也罢,那就让玉菀一起进宫,你们两人一起也好互相照应,以免出错。”

“是。”玉紫萱道。

“多谢老爷给莞儿这样的机会,妾身回去一定会好好叮嘱她,谨言慎行。”三姨娘高兴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陪着玉鸿才一起离开的时候,还回头朝玉紫萱感激的点头。

寒云也正好送完人参,从屋子里走出来,回到她跟前,小声道:“奴婢刚刚看见大小姐了,那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有些渗人。”

什么样的风寒,会这么严重?

玉紫萱觉得这未必是病,而是玉芙并不打算和她一起进宫,才这么做的。

至于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什么要轻易放弃,一定有猫腻。

回去的路上,寒云嘀嘀咕咕小声道:“刚刚奴婢跟李嬷嬷说话的时候,看她眼神恶狠狠的,可真是吓人,小姐咱们以后没事,还是别来沁心苑了。”

“你怕什么,他们再怎么记恨,如今明面上也是不敢做什么的。”

“奴婢不是怕,是觉得大夫人那几个,都不正常的很,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寒云抓了抓头发,努力想找词语来形容,可半天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

玉紫萱被她为难的样子逗乐了,伸手往她额头轻轻一推,笑道:“被激怒又没地方发泄的疯狗罢了,不过这次我倒是觉得,进宫会有事情发生。”

“小姐你每次的直觉都很准,那这一次要不要提前做准备?”寒云担心道。

“若表现的太小心谨慎,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对方不敢轻易动手。”玉紫萱打算守株待兔,静静等对方沉不住气,先往她的坑里跳。

……

隔天清早,天刚蒙蒙亮,玉紫萱就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相府的门口等马车了。

玉菀跟在玉鸿才身后出来的时候,朝她瞥了一眼。

虽然知道能有进宫的机会,是因为玉紫萱在玉鸿才的面前开口说了好话。

可她依旧对玉紫萱喜欢不起来,更准确的说,是因为嫉妒玉紫萱那张绝俪的容颜。

女子有谁不爱美?所以也自然会把比自己好看的女人,当成敌人。

更何况是一父同胞的姐妹。

自从玉紫萱被接回来之后,她便没有一天是能睡的安稳的,总担心今后玉鸿才的眼里就彻底看不上她这个庶出的女儿了。

“六妹,我们坐一辆马车吧?”她开口主动邀请。

玉紫萱点了点头,在她之后也踏上马车,坐了进去。

丫鬟放下帘子,只听见马鞭甩动的响声,随即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动了。

马车里,玉菀故意跟她坐开了,保持距离,语气也一改刚刚的热络道:“以前相府里,父亲只疼长姐一个,也只会把好的都分给长姐,只可惜风吹轮流转,六妹才来相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这些都抢走了,可真是让人羡慕的手段。”

“所以四姐想说什么?”玉紫萱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

玉菀咬了咬唇,看她身上穿着都要比自己贵气许多,言语间更是一股浓浓的妒意:“过不了多久,你就要代替长姐嫁到将军府去了,就算被祖母和父亲喜爱又怎样,能风光几天。”

见玉紫萱爱搭不理,甚至把头转向了车窗外,心里更是不满意了。

但出门时,三姨娘叮嘱了好几遍,绝对不要去招惹玉紫萱,这一次进宫最重要的是好好表现,能引起那些家世显赫的公子注意,才是最重要的。

今后的终身幸福如何,就看今天了。

她揪着手里的帕子,轻哼了一声,也转过身去。

一路上,两人再也无话。

玉紫萱乐的清静,合上眸子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一只手直晃自己,她才睁开了惺忪的水眸,抬眼看去。

近在咫尺的竟是夜离轩那张邪肆俊逸的面容,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目光迅速转向身侧,发现玉菀竟然不在了,才意识到问题似乎有点严重。

夜离轩的手捂着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吭声。

玉紫萱微微蹙眉,这是闹哪出?为什么九皇子会到她的马车上?

她能感觉马车还在继续往前行驶,透过车帘,能看到外面已经是宫里那些高墙绿瓦,巍峨耸立的宫殿了。

进宫了。

照理说臣子的马车是不能直接进宫的,必须在城门口停下,然后步行进宫。

可她却还被留在马车上。

不准确的来说,是和夜离轩一起。

直觉告诉她,这次又是这个让人揣摩不透的九皇子,想要搞事情。

正文 第33章:那就陪九皇子演戏

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那捂着她嘴的手才松开。

夜离轩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等会就跟在本王身边,不管本王说什么,都不准反驳,不管谁问你问题,你都说自己愿意就好。”

玉紫萱黛眉轻蹙而起,心中已经有了大胆的猜测,只是她觉得九皇子不至于玩的这么大。

然而下一刻,耳边响起的性.感的声线,直接让她有了想要打死夜离轩的想法。

“你不用担心,不过是在母妃面前做做样子而已,不会让你真的嫁给本王。”

这个意思就是,要让玉紫萱假扮成他喜欢的女子,暂时应付萧贵妃。

她对萧贵妃有所耳闻,曾经北国鼎盛时期,掌握经济命脉的萧氏一族长女,不仅样貌出众,还知书达礼,几乎京都城中的贵公子都想要将她娶回家。

萧氏一族为了稳固家族地位,将她送入宫中,而她也很快成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还一宠就宠了十多年。

虽然年纪上去了,但依旧在后宫中独领风骚,就连皇后都妖给她留几分颜面。

加上九皇子能干,只要是皇帝吩咐的事情,每一样都办的出色,所以更是母凭子贵。

成了将来继承皇位炙手可热的人选之一。

但去见萧贵妃,干嘛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还让她不要出声?

难道……

“九皇子是趁人不注意,把民女从马车上带走的?”她迟疑的问。

“不错。”

玉紫萱无奈扶额,只觉得头疼。

她觉得,夜离轩真正的目的,针对的是玉鸿才。

恐怕是上一次在茶会的时候,玉鸿才为了两边都不得罪的做法,反而惹得这位九皇子不满了。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自己让九皇子拿来挡枪使了。

难道她看上去就是好欺负的样子?

“萧贵妃一定希望九皇子找一位名门闺秀,起码也该是嫡出的,若是把我带到萧贵妃的面前,才是自找麻烦,民女倒是有个好提议,不知道九皇子愿意一听么?”

“说罢。”

“民女的长姐花容月貌,又有一副好嗓子,歌声动听,而且最重要的是,长姐一直都专注太子殿下,若是突然跟了九皇子,那不仅可以让太子觉得颜面有失,还能让萧贵妃短时间内逼着九皇子娶亲。”朱唇勾起一抹笑,又道:“一举两得,九皇子不觉得是极好的么?”

夜离轩狭长的凤眸扫过她狡黠的明眸,这个丫头,随机应变倒是快的很。

这般聪明机灵,若是留在自己的身边,倒也不错。

那些只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他觉得呆板无趣的很,就连多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没有。

所以一直以来,其他人都以为他是不近女色。

其实只是没遇到过能让他感兴趣的罢了。

可惜眼前的玉紫萱,是要代嫁给祁渊的。

若不是祁渊的话,他不介意用些手段,把人留下,但祁渊与他是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兄弟情谊,他不能夺人所好。

“太子都不要的女人,你让本王领去给母妃看,是不怕本王直接将你赐死么?”他骤然语气一沉。

玉紫萱却不以为意,若他真的动怒,早就把自己从马车上扔下去了。

哪里还会说这些话来浪费口舌。

“本来九皇子找民女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若真这么计较,就不该是民女这个庶女被选上吧?”她故意一脸认真道。

“本王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再多话,小心你的舌头。”

“九皇子是要毒哑了民女的话,那不如现在就动手吧。”玉紫萱扯了扯唇角,神色淡定道:“反正民女是不会去见萧贵妃的。”

“今天就算是打断了你的腿,也必须跟本王一起去。”夜离轩却不允许她拒绝反抗。

玉紫萱白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可真是难缠。

看这架势,是铁了心非要她去不可了。

马车在琼华宫门口停下,夜离轩拉着她跳下马车。

随性的小厮上前去敲宫门,大门一开,里面的宫女探出头,见是九皇子来了,忙请了安,转身回去通报。

片刻功夫,两个长相清秀的宫女迎了出来。

“奴婢绿萝给九殿下请安,贵妃娘娘这会儿不在宫里,刚刚被皇后娘娘请去御花园里品尝新厨子做的点心去了,殿下要等的话,奴婢就去御花园了禀告贵妃娘娘。”说话的宫女双瞳剪水,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一脸爱慕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玉紫萱冷不丁的在夜离轩的身后,小声打趣道:“民女看这位绿萝姑娘长得标志,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又是贴身伺候萧贵妃娘娘的,是个不错的人选,九皇子不如挑她,娘娘一定能放心。”

“闭嘴。”夜离轩冷斜了一眼过去:“嗯,你去告诉母妃,先前本王提过的那位中意的女子,今天带来了。”

闻言,绿萝微微一怔,显然有些惊讶。

她的目光迅速转落在玉紫萱的身上,一时之间,被她妍姿冷艳的绝丽容颜惊到,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还是站在她身侧的香梅往她腰里掐了一把,低声提醒:“还不快去,否则九殿下等久了,会动怒的。”

“嗯。”绿萝暗自神伤,却不敢多耽搁,转身快步往御花园的方向小跑去了。

香梅将他们带进琼华宫内,让他们在偏殿休息,又吩咐小厨房里准备了精致的糕点送上,小心的侯在一旁伺候。

玉紫萱察觉自己和夜离轩偶尔闲话两句,这个香梅就会偷偷的看,唇角的笑意不由更意味深长了几分。

她黛眉轻挑道:“那道糕点似乎不错,民女想要尝尝,九皇子可以帮我夹一块么?”

夜离轩动筷,加起芙蓉糕,没有放到她的碗里,而是送到了她的唇边。

她配合的张开薄唇,贝齿轻咬下去,仿佛真的认真在品糕点的滋味一般。

“民女觉得,还是殿下亲手做的糕点,味道更好呢。”她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眼角余光瞥见香梅面露惊讶之色,显然不敢相信,堂堂的九皇子竟然会亲自下厨。

还是为一个女人。

这得是多宠溺啊……

寒梅可从来没见过九皇子疼惜过什么女子,没回萧贵妃提到让九皇子娶妻纳妾的事情时,总是态度冷淡,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会儿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女人。

玉紫萱两颊笑涡霞光荡漾,觉得这种程度还是不够的,于是又开口道:“殿下,难得入宫见贵妃娘娘,机会难得,不如……”

没等她把话说完,夜离轩冷声打断道:“的确机会难得,本王知道你厨艺精湛,正好母妃也对美食情有独钟。”

“来人。”

“奴婢在,九殿下有什么事情吩咐?”

“带萱儿去母妃的小厨房,让她好好准备给母亲的见面礼。”夜离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玉紫萱。

那眼神是在提醒她,再敢乱说话,有的是法子来整她。

玉紫萱却道:“九皇子忘了,民女的手指伤了,恐怕是做不成了。”

“哦?伤了,让本王来看看。”夜离轩伸手把她拽倒身前,扣着她的手腕,暗自用力。

随即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这手若真不好使了,留着恐怕也没用,不如本王直接废了它,可好?”

“那也要看九皇子有没有那样的本事了。”玉紫萱骤然敛起眸底的笑意,手腕轻轻一动,便从他的手掌心里脱出。

那速度快的,就连夜离轩都有些惊讶。

想不到她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能耐。

玉紫萱一脸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站起身来:“机会难得,这手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能为贵妃娘娘下厨做糕点,是民女的福分呢。”

说罢,她刚要转身退出去,门口便响起温柔的声音。

“本宫刚刚吃过,此刻也不觉得饿,这位姑娘也不用去忙了。”

“民女玉紫萱,见过萧贵妃娘娘,给娘娘请安。”玉紫萱神色从容的微微欠身,礼数分毫不差。

萧贵妃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

虽然绿萝向她禀报时,已经提过,但仍是对那让人惊艳的容貌有些惊讶。

相府里竟然出了这样一个美人胚子。

她觉得奇怪的是,玉鸿才那样的老狐狸,没道理把这么一个人,还藏着掖着,直到现在才带出来。

缓步走到玉紫萱的面前,让她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番。

果然冰肌玉肤,姿色天然,难得一见的倾城美人。

只不过她也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什么心性的,绝不可能因为一张脸就动了心。

除非这个女子有什么独特之处。

“起来吧,既然是我儿带来的,也不必这么多礼。”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多谢贵妃娘娘。”

萧贵妃走到玉塌前坐下,也没说赐坐,而是柔声提到:“你今天是随宰相一同入宫,参加陛下寿宴的吧?”

“是。”

“那怎么不好好陪在宰相的身边,却来这儿见本宫了?”

虽然表面和善,可话里带针。

后宫里比起小小的相府后院,那可精彩有意思多了。

看萧贵妃的样子,也是对她多有揣摩。

这位萧贵妃能够在后宫里风生水起,当然不会是单凭样貌和家族背景那么简单。

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民女时常听九皇子提起贵妃娘娘的好,心中羡慕殿下能有这么一位温柔体贴的母妃,只可惜先前没有机会能亲自入宫拜见娘娘呢。”

正文 第34章:这个男人想说什么

“如今见到了,又觉得如何?”萧贵妃又问。

“萧贵妃比民女心中所想的更有威仪。”

见她机灵,回答的小心谨慎,也不出错,萧贵妃的勾起红.唇,笑了笑,招呼她近前来,坐到身边。

抬眸看向夜离轩时,话音一转道:“这张小.嘴这么甜,倒是个讨人欢喜的,怪不得我儿对你如此疼爱,直接将人带到了本宫面前。”

玉紫萱听出她言语中透出的一丝不悦,又开口乖巧道:“贵妃娘娘误会九皇子了,其实九皇子是因为民女的厨艺精湛,想要让贵妃娘娘一饱口福,才会答应带民女来琼华宫中。”

“哦?”萧贵妃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先前给了我儿一张菜单,让他顺利准备玩陛下寿宴的人,就是你?”

“嗯,正是民女,不过那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么谦逊,倒是让萧贵妃心中的顾虑减少了些。

但终究是宰相府里出来的人,她没有办法一点都不怀疑接近夜离轩的目的。

皇帝年纪渐长,最忌讳的就是朝野上下啦当结派的举动,加上玉鸿才这个宰相,在朝廷上说话十分有分量。

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也会被轻易放大,万一影响到夜离轩在皇帝心里的位置,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自然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好在,带来的不是相府的嫡长女,只是个庶女,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今天是陛下的寿宴,你进宫来是赴宴的,就不要去厨房里忙了,若真有心,以后让我儿进宫时,在一起来就好了。”

玉紫萱起身谢恩,被她抬手虚扶一把。

“这里没有我外人,不用这么多礼数,时候也不早了,我儿还要去你凌霄殿最后查看一边宴会布置,本宫就不多留你们两人了。”说罢,她往玉塌后一靠。

“儿臣告退,母妃好好休息。”夜离轩带着她走出琼华宫。

再度坐回马车上后,玉紫萱才又开口道:“贵妃娘娘心思敏锐,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的。”

而且她看刚刚萧贵妃对自己的态度,看起来亲切和善,但言辞里都透着揣摩和疏离。

显然是不喜欢她的。

她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只是夜离轩却始终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萧贵妃怎么看,怎么想。

两簇黛眉不由轻蹙而起,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她冰冷的目光里还带着几分厌嫌的意味,惹得夜离轩有所不满。

“好大的胆子,敢这样看着本王。”

“民女胆子大就大在,敢跟九皇子,一起演戏去骗萧贵妃娘娘。”她冷着脸翻嘲了一句。

夜离轩似笑非笑的抬起手,往她的肩膀上一搭。

她反应极快的侧身避开,直接白了一眼过去:“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跟个臭流.氓一眼。”

“本王看你方才在母妃面前倒是乖巧的很,看来演戏的经验丰富,倒是让本王分辨不出,你这会儿是真的生气,还是想对本王欲擒故纵?”夜离轩嘴角那一抹邪肆的笑意更浓。

欲擒故纵?

“抱歉,民女对九皇子一点都没兴趣。”

“你这女人,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有点可取之处,其余的都是缺点,谁若是娶了你,也迟早会被你这张毒舌的嘴,活活气死不可。”

玉紫萱听他这话里咒自己克服还会当寡妇,忍不住笑了:“气死多好,家财都是民女一个人的,可以潇洒过下半辈子。”

夜离轩真正是被她的话逗乐了,他打算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祁渊。

不知道那小子听完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至少脸色不会好看是肯定的。

天下间的男人,哪个会喜欢听自己的女人巴不得自己去死?

他觉得会十分有趣,甚至有些等不及了。

马车在凌霄殿外的长阶前停下。

两人下了马车后,便有一个公公打扮的中年男子,带着十几个小太监,迎了上来。

“奴才福寿,给九殿下请安,殿内的布置都已经安排妥当,殿下可否要随奴才一起再去巡查一遍?”福寿态度恭敬的问道。

“嗯,就你一个够了,其他的都不用跟着了。”夜离轩不喜欢这么大阵仗,这些宫里的奴才,总喜欢自作主张。

“是。”福寿点点头,转身把其他的小太监都支开,目光又偷偷往玉紫萱的方向瞥了一眼,笑着问:“不知道九殿下身边的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奴才是否需要在殿下的座位旁边,另做安排?”

夜离轩当即一道冷锐的目光扫了过去。

福寿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低下头:“是奴才多话了,奴才这就给自己掌嘴。”

“滚下去,让安楠来伺候。”

“是,奴才这就去。”福寿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看那样子,是吓得不轻。

玉紫萱倒是觉得奇怪,九皇子又没说要罚,干嘛这么紧张,难不成还能吃了他?

等两人走到凌霄殿门前,一个皮肤白嫩,看上去跟个女人似得太监,来到了他们面前,跪下请安。

“九殿下,这寿宴的事情,好歹都是福寿公公在你手下操办的,奴才一直都只在御前伺候,怕是不能擅自做主,在这里伺候九殿下。”

同样是做太监的,玉紫萱觉得这个安楠,从开口说话就不让人觉得讨厌。

夜离轩摆了摆手,让他起来。

“本王是让你来提前检查等会儿父皇要用的菜品。”

“开宴时,都会有三道检验的顺序,九殿下谨慎是好,但宴会还未开始,奴才就碰了膳食,也是从来没有的先例,怕是不合规矩。”安楠摇了摇头。

但又接着道:“奴才明白,殿下是担心,等会儿三道检验的关口,还有人会做小动作,所以是想要提前留个后手,好以防万一吧。”

“你都明白,本王也不用多说了。”

“奴才能得皇上和九皇子的信任是奴才的福分,但这件事由奴才来做,恐怕不合适,万一真出了差错,让奴才站出来替九皇子澄清,陛下也一定会疑心,奴才和九殿下私交甚密,这样未必是件好事。”

玉果然是能在御前伺候的太监,这脑子转的就是比其他太监要快,能想到这一层,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了。

心思缜密,将来一定能做个总管太监什么的。

夜离轩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婉拒,但也并未动怒:“你只管听本王的话做事,那些顾虑本王早有安排,无需多虑。”

“是,那奴才去了。”

等安楠查验好膳食回来,夜离轩和玉紫萱也已经在大殿内巡视完了一圈,最后确认各个敷衍大臣安排的位置没有出错。

安楠办事小心,路上觉察到有些异像,也一并回禀了:“奴才方才瞧见太子殿下这次从宫外请来的歌舞班,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似乎有些问题。”

说着,他把那两人的外貌和衣着都形容了一遍,又道:“陛下十分重视这一次的寿宴,而且还特地邀请了留在京都的外臣使节,而且九殿下如此用心,不怕一万……”

“嗯,你且先回去。”

安楠退下。

玉紫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还不到一个时辰,寿宴就要开始了,但现在还没看到一个宾客前来,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又陪着夜离轩等了半个时辰,一壶茶也差不多刚好品完。

殿外传来了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她抬头循声望去,来人正是那天在药铺见了一面之后,再也没见过的祁鸢。

今天祁鸢他墨发高束,一袭暗纹青竹长袍,身形高挑秀雅,倜傥英俊。

那双睿智的眸与她的目光交错,随即移开,快步走到了夜离轩的面前。

“如你所料,太子另外安排了节目,把人都留在了御花园。”

“本王去看看,你留在此处,替本王好好招呼紫萱小姐。”

“自然。”祁渊这才侧身转向了玉紫萱,沉声正色道:“六小姐可知道,今天相爷为何要带你入宫么。”

入宫这件事,是在玉鸿才回京都之前,老夫人定下的。

玉紫萱一直都只当是老夫人想要好好利用她这颗棋子,才会有这样的安排,倒也没有多想。

这么一提,这话就意味深长了。

她记得玉鸿才说过,今天将军府的人也会入宫赴宴,是要让她好好表现的。

免得代嫁过去被发现调包了,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能让将军府的人满意,那就算不是玉芙嫁过去,也无伤大雅。

谁让将军府的嫡长子样貌丑恶呢,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连将军府的大门都不出,外面的人对这位祁渊公子的印象,也只是传闻而已。

她神色从容的淡淡道:“我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罢了,除了听父亲的安排,又能如何呢。”

“紫萱小姐这是妄自菲薄了。”这会儿她倒是表现的谦逊。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不知道祁鸢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昨天将军府已经派人进宫请旨赐婚,今天的宴会之上,皇上便会亲自宣旨。”祁鸢双眸凝视着她。

玉紫萱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太一样,似乎比平日里严肃认真了些。

就因为相府要和将军府联姻了,态度就有这样的转变?

直觉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

可是……

“长姐和祁渊公子从小就结下口头婚约,这也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祁鸢公子这么在意,难道是因为喜欢长姐,碍于这一层关系不好开口,所以才来找我,想要我传什么话?”她试探着问。

正文 第35章:姑娘要求我能答应

祁渊眸底掠过一模戏谑的笑意。

果然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将军府中其实早就得到消息,玉鸿才会让人顶替代嫁这件事。

他和她在相府相遇的那一晚,他就是想要看看这个代嫁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玉鸿才敢这么做,不怕惹怒将军府,破坏两家人十几年维持下来的‘表面’情谊。

第一面她倾城样貌,的确让人惊艳,但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那双灵动的眸子。

之后再见是在兰香园,尝到了她亲自下厨烹饪的一桌饭菜,那味道可以算的上是他吃过最让人回味无穷的。

在那之后对她便多有留意,更是私下派人暗中照看,直到那次在药铺后门擦肩而过。

那不是巧合,而是他为了见她一面,故意那么安排。

为了不让玉紫萱怀疑,所以连话都没有开口说一句。

从白崖子口中得知关于她的事后,更认定她不只是个花瓶而已,就在那一天决定了一件事。

“祁鸢公子,若是不方便说的话,那我便不多问了。”玉紫萱总觉得他今天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是怎么一回事。

“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冒昧一问。”

“若是关于长姐的事情,那还请公子直接去找长姐就好,只可惜今晚长姐是不会出现在宴会上了,她身体不适,留在府院中休息,公子可以等宴会结束后,随我们一起回相府。”

祁渊眸色一沉,凝视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不,与玉芙小姐无关,是关于紫萱姑娘的事。”

“我?”

这倒是有意思,玉紫萱耸了耸肩道:“问吧。”

“紫萱姑娘对未来夫君,可有什么要求?”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玉紫萱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他刚刚开口提到过的那句:‘昨天将军府已经派人进宫请旨赐婚,今天的宴会之上,皇上便会亲自宣旨。’

她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微一睁,看向眼前的祁鸢。

该死,刚刚那句话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要说,将军府向皇帝请求赐婚的人,不是玉芙,而是自己吧?

若是真的,那这道婚旨是为谁求的?

难道是这个祁鸢?

不对,还有一个地方解释不通,除了嫡长子之外,其他庶出或者远亲的公子、小姐要成亲,根本不需要求皇上赐婚啊。

祁鸢和祁渊。

难道……是同一个人?!

一瞬间,她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但唯独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够说得通这一切。

如果真是如此,那所有人都被将军府蒙在鼓里,不知道传闻中那位面貌丑恶的公子,其实是个俊朗英气又深藏不露的美男子。

她黛眉紧蹙,越想越觉得这样的传闻,不过是将军府当年交出兵权之后,自保子嗣的一种办法。

不让祁渊当众露面,误导其他人觉得将军府将来后继无人,唯一的嫡长子是个没用的废物,这样皇帝也可以完全放下怀疑的心思。

将军府就不会再卷入危险之中。

这样深谋远虑的安排,着实让她心生钦佩之感。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祁渊要请旨赐婚。

她跟他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说过的话也只几句而已。

相府虽然也勾心斗角,但那都是女人在后院里玩的小把戏,上不了台面的,与将军府截然不同。

她本就没打算真的替玉芙代嫁,也已经想好办法,到时候怎么以假乱真,金蝉脱壳,再设计玉芙,让她穿上嫁衣,坐上花轿进将军府的大门。

但现在,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恐怕祁渊也早已经知道代嫁这件事,所以才会请这道旨意赐婚。

是为了让她没有退路吧。

“祁渊公子千万别告诉我什么一见钟情。”她语气淡淡还多了几分疏离之意,心中对刚刚想到那一连串的事情,仍是觉得有些许震撼。

“当然不是。”祁渊回答的果断。

“那为什么选的是我?”两人目光交错,玉紫萱只觉得根本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宛如汪洋,深不可测。

“难道紫萱姑娘不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么?由陛下赐婚,名正言顺的嫁到将军府上,成为我的正妻,也不用担心代嫁的身份被戳穿后尴尬,将来没有办法在将军府立足。”祁渊正色道。

这番话,句句说的在理。

可玉紫萱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安排好一切,就算是为她考虑周全,她也不想要。

不是矫情,而是就算祁渊不这么做,她自己也可以处理妥当。

现在却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见她默声不语,脸色不佳,祁渊又道:“你以为思虑周全,不用代嫁,但你可想过一旦相爷发现后,又会怎么对你?”

“一颗会擅自做主,不听话的棋子,迟早会变成麻烦,相爷一贯心狠手辣,是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

“紫萱姑娘为何不考虑我的提议,嫁到将军府,做我的正妻,至少不会再担心有性命危险那样的事情,做夫君的责任,我自会一一做好。”

玉紫萱怎么听都觉得,这件事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个祁渊,就这么有自信,说的这么笃定。

鼻尖逸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她冷然道:“多谢祁渊公子的美意,但我并不打算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将来也是一样。”

“我对喜欢的人要求严苛,祁渊公子是不会接受的。”玉紫萱跟他杠上了。

“紫萱姑娘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若是真的无法作答,赐婚的事情就此作罢,但我若答应,就必然不会反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算是诚意十足。

玉紫萱不想再跟他绕圈子,直接了当道:“做我的夫君,就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可以纳妾,也不能出去花天酒地寻开心,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眼里只能看我一个,心里只能装我一人。”

这样的要求,在这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

祁渊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想法,还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果然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只是这样的话,如果让其他人听见,恐怕会以为她疯了。

不过若娶的人是真心所爱,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无妨。

他从小就被教育,不可过份将心思放在女人身上,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家业为主。

所以这样的要求,在别人听起来是天方夜谭,不可能做到,他却一脸郑重道:“好,我答应你。”

答应?

玉紫萱微眯起眸子,明亮如珍珠般的黑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考虑的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这么快做出了回答。

表现还算不错,没有让她失望。

但真的能相信吗?

方才祁渊说,说到必然做到,是不是可以信他一次。

“那天在竹林里,紫萱姑娘的命便是我救下的,难道还不值得信任么?”

玉紫萱抿了抿唇,她没忘记这件事,第二次见祁渊时还想着,这个男人会不会问她讨要救命恩情。

只是没想到,祁渊只字不提。

“有人来了。”远处有人影往大殿方向走来,祁渊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至于答应与否,我会等姑娘的答复。”

他转身从大殿另一边的出口离开。

走了不到片刻功夫,殿外的脚步声近了,还有男男女女说笑的声音。

玉紫萱刚跨出殿门,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六妹,你到底去了哪儿,父亲跟我都快被急死了。”

她见玉菀额头上冒着一层汗珠,两颊泛红,显然是跑上来的。

当下抬手扶额,佯装身体不适的模样,往她怀里轻轻一靠。

玉菀忙伸手扶住了她,担心道:“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看,到底怎么了?”

“四姐,我刚刚睡醒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浑身都提不起劲来,还……还好像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

“特别的气味?什么味道?”玉菀疑惑的问。

“好像是松木香,但又参杂着一些沉香的味道,好像之前在……”

没等她把话说完,玉菀忙将她的嘴捂住了,神色惊慌道:“嘘,这里人多,不要说这件事了,咱们先去找父亲吧。”

“好。”玉菀垂眸,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的冷笑。

跟在她的身边,回到了玉鸿才面前。

玉鸿才刚和几个官员寒暄完,回头见她回来了,阴沉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

没有开口训斥,而是等到走进大殿内入座后,才沉声开口问:“怎么回事?”

玉菀神色紧张的附在他耳边,将刚刚玉紫萱说的话告诉了他。

当即,玉鸿才捏着杯盏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茶水差点翻出。

“你醒来之后,见过什么人?”他急声问。

“女儿没见到什么人,又担心导出乱走,会闹出乱子,就在这里等了许久,总算看到了四姐。”玉紫萱乖巧回答。

玉鸿才这才缓缓放下手,长叹一声:“想不到太子竟然这么胆大妄为,敢在宫里对我的女儿动手,实在可恼。”

“太子?父亲是怎么知道,将我从马车上的带走的人是太子的?”

“六妹有所不知,太子年幼时身体孱弱,所以宫中的调香师,特地调制了一种四宜香来帮太子调养身体,就是六妹闻到的那种特别的气味。”因为玉芙经常去找太子,每一次回来身上都会沾染上,太子府里的四宜香,所以就连玉菀也知道这些事情。

正文 第35章:姑娘还需我照顾

“哦?竟然是太子身上的四宜香啊……”谁都没有看到她眼底那一抹精锐的暗芒,只能听到玉紫萱若有所思的低声呢喃:“可为何太子要这么做呢?太子若要见我,大可以直接说一声,我自然也是不能拒绝的。”

“萱儿。”

“父亲。”

玉鸿才神色忧沉,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提这件事,又叮嘱道:“今天之后,你都不要一个人出门了,尽量呆在府中。”

他很是了解太子的秉性,得不到的会不择手段。

今天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如此了,他不敢想之后还能用处如何卑鄙的手段。

纵然如今他这个宰相权倾朝野,可皇族毕竟是皇族,加上又是太子这样嫡出的长子身份,就算做出一些出阁的事情,也难保皇帝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麻烦却会落在相府上。

玉紫萱他是一定要送去将军府的,这个女儿比起玉芙来,更加的聪明灵慧,深得他的心意,必然能把他交代的事情办的妥当。

至于玉芙,他另有安排。

说话间的功夫,宴会已近开场,众人纷纷入座。

而夜离轩的作为就正对着玉紫萱,此刻还拿着酒杯朝她晃了晃。

玉紫萱恍若看不到一般,扭过头去,却见祁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就站在夜离轩的座位后。

虽然一身黑色劲装,还带着半边白色的面具,可还是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就连门口那些看守的侍卫,都换了一批,她隐隐觉得,今天晚上的宴席上还会有事情发生。

乐安弯腰帮她倒茶的时候,开口低声道:“主子,奴才刚刚跟着相爷和四小姐一起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药铺里那个店主。”

什么?

这可是皇帝的寿宴,邀请来的都是朝廷重臣和皇族之人,这次还多了几个外臣使节,怎么都不会请无关的人入宫。

所以白崖子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的?竟然还被放了进来。

她不由轻蹙起眉,想到那天在药铺后门,蹭遇到祁渊。

可见祁渊和白崖子应该是私下里就相熟的,否则也不会从后门进去。

难道又是九皇子的安排?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你先出去看着,有什么事情就进来告诉我。”

“是。”趁着大殿内的光线暗下来,乐安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曼妙动听的曲乐声缓缓响起,皇帝和皇后相伴从内阁后缓步走商中央的高座之上,所有人起身跪拜。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隆重的仪式感,虽然以前只是在书上、电视上见过,但亲身感受又是另外的感觉。

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威严无比,自带一股压迫众人的气场。

等到一句‘众爱卿平身’后,她站起身,偷偷往上瞄了一眼,才看清楚皇帝的长相。

年近四十,却依旧气宇不凡,英姿勃发,眉眼之间倒是九皇子更像一些,太子继承了太多皇后的阴柔。

来之前她就料到这样吃吃喝喝、听歌赏舞的大会,一定无聊,所以等到大臣们开始进酒的时候,就半坐起身,对玉鸿才道:“父亲,殿内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

玉鸿才摆了摆手,让她去了。

不留在大殿内也好,从刚刚宴会开始,他就发现太子的目光一刻都没有从玉紫萱的身上移开过,就连跟皇帝说话都心不在焉的。

再这样下去,恐怕惹恼了皇帝,更有可能会牵扯到玉紫萱。

他让玉菀跟着一起去,两个人也相互有个照应。

但玉菀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难得来这样的场合,她都还么有好好看看,哪一家的公子哥样貌出众,身份显贵,就要被迫陪玉紫萱去透气。

她拽住了玉紫萱的衣袖,不悦道:“六妹,再等等嘛,我听其他小姐说,今晚有个节目特别有意思,叫什么‘鼓上起舞’,请来的还是塞北冰族的女子呢,你就不想开开眼界吗?”

“冰族女子?”玉紫萱倒是在这里的书册上见过,说的是塞北苦寒,但冰族天生不畏寒,从小就能赤脚在冰上走动,部族里的女子为了消遣,便自创了一种特别的舞蹈。

后来有人误入塞北冰族,见到了那种舞蹈后,就深深迷恋上了。

还有传闻说,冰族女子,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宛如天仙下凡,出尘不染。

她又重新坐下,挑了挑眉道:“也好,我还没见过这样特别的节目呢。”

“六妹,不瞒你说,在你被接回来之前,我一直都觉得太傅府的容嘉小姐,容貌气质算得上是京都第一,不知道今晚的冰族女子,是否能比过你去呢?”

闻言,玉紫萱忍不住轻笑出声,冷寒的目光扫过她那张相貌平平的小脸道:“四姐似乎十分期待的样子,难道就不怕看到那样绝色出尘的美女,会自愧不如?”

原本玉菀是想要用话酸酸她,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怼了回来,还把话说的这般尖锐。

当下脸色微微泛白,拧起了柳叶眉道:“哼,样貌终究会老去,我才不在意这些呢。”

“这么巧,刚好我也是呢。”玉紫萱冷笑一声,拿起杯盏抿了一口。

曲乐声随之辗转变化,欢快跳脱起来。

有光束从大殿门口映照进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玉紫萱也扭头望去,只见四个壮汉抬着一口两米多宽的巨鼓,一步一步吆喝着她听不懂的曲调,来到中央。

随着一声笛音转高,一道显瘦曼妙的身姿,从鼓中钻了出来,身形扭动,灵活的宛如游蛇一般。

这看着有点像是肚皮舞啊。

玉紫萱认真的欣赏起来,这女子只着了两件薄纱,身上肌肤若隐若现,实在诱人。

放眼望去,这般热火的舞蹈,快勾的那些男人眼睛都直了。

她忍住想笑的冲动,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似乎从刚刚开始就盯上了自己。

目光流转,四目交接。

虽然隔了数十米远的距离,又深处暗处,可她依旧感受到了祁渊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是什么意思?

她一手托腮,仔细想了想。

该不会是也想看她跳这种‘肚皮舞’吧?

做梦。

这下她彻底没有欣赏表演的心情了,起身便一个人往外走去。

前脚刚跨出殿门口,身后一只手便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宫中夜里冷风更是刺骨,紫萱姑娘怎么出来了。”祁渊把她拉到了一处避风的角落里。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尺。

玉紫萱一抬头,感觉额头就碰到了他的下颔。

撞得有一点疼,不由扯了扯唇角,冷声道:“我还没有嫁到将军府呢,祁渊公子还是不要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回事。”

“自然没忘,但宫中行事必须小心谨慎,紫萱姑娘第一次入宫,还是需要我多多照顾。”祁渊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垂眸看着她那一脸淡漠又疏离的样子,眼底泛起几分笑意。

先前不知道身份时,她的态度还算客气,至少见面还会对他笑。

可现在,知道被骗了,态度急转直下,显然心里还有气呢。

不过隐瞒身份这件事,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不这么做的话,将军府哪里有这么多年安稳的日子可以过。

他抬手撑着冰冷的宫墙,俯身贴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快回去吧,今晚许多双眼睛都盯着你,看着相爷呢。”

“若我偏不呢?”玉紫萱侧抬起面颊,那双透彻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那我留在这里陪紫萱姑娘,吹冷风好了。”祁渊看出她是觉得里面无聊,才坐不住的。

他也不喜欢这些场合,所以明白。

玉紫萱鼻尖逸出一声轻哼:“谁要你陪了,再说你留在这里,就不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怕。”

她动了动唇,这个男人一脸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话。

一看就是个切开黑。

跟他讲道理恐怕会被他绕进去,当下也懒得动嘴皮子了,转身往回走。

祁渊在她身后,保持几步的距离。

两人无话,可也不觉得气氛尴尬。

回到琼华宫殿门前时,听到里面传来皇帝朗声大笑的声音,她加快了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才注意到九皇子正在舞剑,身若翩鸿,一套剑法行云流水,讨的皇帝的欢喜。

“唉,九殿下可实在太优秀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能那么好命,嫁给九殿下为妻呢,不……就算是为妾也值得了。”玉菀望着夜离轩的目光都变亮了。

玉紫萱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玉芙看太子的样子。

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花痴。

“六妹,你不是和九皇子私交甚密么?有机会能不能也带上我,我……”

没等她把话说完,玉紫萱打断道:“这样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你!”玉菀听出她就是不肯帮忙,不由气道:“你都是要嫁去将军府的人了,难道还放不下九殿下么?这样的心思你最好早点收起来,免得让父亲发现了,有你受的。”

“是么?”玉紫萱一手托腮,神色为难。

见她如此玉菀咬着唇恼道:“别以为好运永远都在你身上,迟早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

“那就拭目以待咯。”怎么这些女人,一看到男人就跟饿狼扑食一样,玉紫萱还真是头大。

夜离轩在其他人眼里是个香饽饽,可惜在她面前,就是个态度恶劣的讨厌鬼罢了。

正文 第36章:这要求还不算过份

男女之间的好感?

不存在的。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必然不这么认为,只会当她攀龙附凤,傍上了九皇子这么好的依靠,所以身为庶女也能在相府里有了一席之地。

可谁又知道,今天她在相府里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筹谋换来的。

天上是从来不会有掉馅饼这样的好事的。

人若不会自救,那就只有等死一条路可走,遭遇再糟糕也是自找的。

所以才会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冰族之女一曲舞完,鼓声雷动,随即便看到太子身着一身黑色劲装,从坐席间一跃而起,从背后抽出一支玉笛吹奏。

随即笛声、鼓声抑扬顿挫,融汇成震撼一曲。

皇帝似是也被这样的表演惊艳到了,不由连声夸好:“泽儿这次献礼,用心独到,朕十分高兴,来人,赐酒。”

随即太监上前,将先前进贡来的琼脂玉露为夜泽满上,父子两人共饮一杯后,夜泽才又开口道:“父皇,其实这一次最用心的是九弟,儿臣听说九弟还特地向高人讨教了一些特别的新菜式,能让人眼前一亮,大饱口福。”

“哦?离轩如此有心,朕一定要好好品尝一番。”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浓。

夜离轩眸色一深,当下吩咐下去传膳,转身时,和祁渊对视了一眼。

祁渊心领神会,悄然退出大殿外,扬手一挥。

早就待命的另外一批人马,迅速退散离去,而他则是快步朝送膳食的必经之路走去。

守在殿外的乐安看到这一幕,心中疑惑,于是回到玉紫萱的身边,把刚刚看到的回禀。

玉紫萱黛眉轻蹙,低声吩咐道:“你跟过去远远看着,有什么事情不用在回来告诉我,否则进进出出的,也容易让人怀疑。”

“可万一出事,主子你怎么办?”

“无妨,大殿里这么多人,还有皇上在呢,就算今天出什么事情,也不会是针对我来的。”

“是,那奴才就先去了。”

……

片刻功夫,长长两排宫女,端着精致可口的膳食,跨入殿内。

这些熟悉的菜品都是玉紫萱写在菜单上的,只是简单说明了做法,没想到夜离轩也有本事能让那些厨子,把菜做出七、八分的样子。

光闻香味,倒是觉得没差多少。

另外一边玉鸿才目光紧盯着皇帝,看着那一口吃进嘴里。

皇帝细嚼慢咽的品了品,刚皱眉,玉鸿才的冷汗就顺着额头滑落,手里的酒杯都快捏不住了。

“这菜的味道,还真是朕从来都没尝过的,够新鲜,也够独特的,不知道离轩是怎么想到的?”

这话刚一出口,玉鸿才凝重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夜离轩开口道:“儿臣之前去相府做客时,有幸品尝到相府六小姐亲自下厨的佳肴,当时也是被惊艳到了,所以特地向六小姐请教,没想到六小姐大方的将烹饪的办法告诉了儿臣,这才有了今天这样满桌的丰盛。”

“哦?原来宰相府里还藏着这么一个能干的千金啊。”皇帝的目光转向坐在玉鸿才身侧的两个年轻女子。

当下对玉紫萱的倾城绝色为之一惊,不由笑道:“依朕来看,这位身着靛蓝梅花挑线长裙的姑娘,应该就是宰相府里的六小姐吧?”

“皇上圣明。”玉鸿才忙起身:“紫萱,还不快叩见皇上。”

“民女玉紫萱,见过皇上。”玉紫萱不慌不忙的起身请安,从容之姿丝毫没有半点刚入宫的女子会有的慌张。

先前入殿时,就已经有不少名门贵族的公子注意到了她,如今在被皇上提点了名字,更是引人侧目。

皇后也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个宰相府的女儿,虽然庶出可论样貌气质,可一点都不比嫡出的差。

她也是见过玉芙的,那个丫头就喜欢对着夜泽死缠烂打的献殷勤,要不是看在玉芙是宰相的嫡出女儿,她是决不允许夜泽跟这样的女子多有接触的。

只可惜了,身为庶出,身份有别,到底不能做人正妻,但如果讨来给夜泽做个侧室的话……

“皇上。”她红.唇一动,柔声带笑道:“臣妾觉得这位紫萱姑娘十分不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这般优雅大方,可见宰相大人教导有方啊。”

“难得听皇后也这么喜欢一个初次一见的女子,可见刚刚的佳肴也深得皇后喜爱啊。”

“臣妾就是论事,皇上莫要取笑了。”皇后勾了勾唇角,向夜泽使了个眼色道:“我儿之前也在臣妾面前提过紫萱姑娘,听说姑娘还精通药理。”

“回皇后娘娘的话,略知一二。”

“姑娘如此谦虚,本宫倒是有一件事,想请紫萱姑娘帮忙。”

“皇后娘娘言重了,只是民女的确医术不精。”玉紫萱从刚刚就察觉到,这个皇后似乎言谈之间很有问题。

她小心应对,可还是听到皇后又提:“我儿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一直都靠调香调理,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止可否麻烦姑娘,亲自为我儿诊治一下?”

闻言,玉紫萱当即听出这化外之音,刚要推辞,却听夜离轩轻咳了一声。

“父皇,母后可能对紫萱姑娘有些误会,她的医术实在上不得台面,之前为儿臣看个伤风感冒都没有好,反而加重了,儿臣还取笑过紫萱姑娘,拿儿臣做她练习医术的实验呢。”

“离轩,你这是在胡闹。”萧贵妃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可真话假话,她是知道的。

不想让夜离轩帮叶梓萱说话,得罪了皇后,才这么训斥了一声。

抬眸瞥了一眼脸色不佳的皇后,又开口道:“紫萱姑娘喜欢研究医术是好事,但还是不要用人来试了,毕竟性命攸关。”

皇帝也随之点头:“嗯,泽儿的身体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好转,的确让朕头疼不已,不过皇后也不该太过着急心切,总归会找到一位良医治好泽儿的。”

“是,是臣妾心急了。”皇后微微颔首,冷眼扫向萧贵妃。

这个萧贵妃,平时在后宫里表面上对她尊敬,可私底下没少让九皇子针对她的儿子。

现在九皇子深得皇上喜爱,反而看不到太子做的许多事情,也着实让她头疼不已。

而且要继承皇位,必须是身体康健的皇子才可以,她为这件事,已经找了许多办法了,可始终没能解开烦心之事。

“这一次紫萱姑娘能帮上离轩,要记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尽管开口。”皇帝开颜道。

玉紫萱看了一眼玉鸿才。

玉鸿才只当她是不敢提,低声道:“既然是皇上要赏赐你,你尽管说就好了。”

“嗯。”玉紫萱垂眸佯装思考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民女想要为已经过世的生母讨个赏赐。”

“哦?紫萱姑娘竟然是这么有孝心的孩子,你但说无妨。”皇帝道。

此刻谁都看不到玉紫萱眸中,那一抹精锐的暗芒,光采夺目。

之前帮九皇子的时候,她就有百分百的自信,可以得皇帝一笑和夸奖。

而她真正的目的,就是现在这一道赏赐。

“民女希望皇上能让母亲的牌位进祖宗祠堂。”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就连玉鸿才的脸色都一瞬间凝滞住了。

不敢相信她竟然敢说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不禁呵斥道:“萱儿,这样的话你怎么也敢当着圣上的面说,太不应该了!”

能进祖宗祠堂的,只有正妻,嫡出。

而当初玉鸿才把玉紫萱抱回来,掉包的姨娘只是个娶回来的歌姬而已。

这样的女人最没有身份地位的。

如今玉紫萱却敢这么大胆。

简直要把玉鸿才气的吐血。

皇帝也面露为难之色道:“紫萱姑娘的孝心,朕明白,不过嘛……这毕竟是宰相的家务事。”

“皇上管天下事,大大小小都无分别,臣妾倒是觉得紫萱姑娘孝感动天,不如皇上就成全了她的一片孝心吧?”如果这件事成了,那就等于玉紫萱的身份,也从庶出,变成了嫡出。

皇后心下是希望玉紫萱能指给夜泽的,这样有才又漂亮的女子,才配得上太子的位置。

若有玉紫萱辅佐夜泽的话,一定也能讨的皇帝的高兴,到时候也不怕斗不过九皇子了。

此时,九皇子也开口道:“父皇刚刚不是说让紫萱姑娘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尽管开口么?”

“离轩,是皇上疼你太过了,这种事情也不该是你开口。”萧贵妃摇了摇头,但话还是偏帮着玉紫萱的:“不过想紫萱姑娘这样乖巧孝顺的女子,确实少见了,一般人恐怕都急急的向皇上讨自己的赏赐了,哪里还会想到这么许多。”

“好了,你们都让朕允了紫萱姑娘的要求,朕明白。”皇帝眉头舒解开:“朕答应你的要求,即日便让宰相,把你母亲的灵位移进祠堂,再封她为正三品诰命夫人。”

“什么?!”玉菀差点一口水呛到,她怎么都没想到,玉紫萱竟然这么好命。

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亲母死了,还能进祖宗祠堂!

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玉紫萱的身份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这么能让她接受得了?

她气的牙齿都快咬碎了,愤愤的看着玉紫萱叩谢皇恩。

凭什么皇后、萧贵妃、九皇子都替玉紫萱来说话?她不就是会做几个菜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正文 第37章:姑娘医术精湛

她就不信这些菜有多好吃了。

当即拿起筷子,一口气往嘴里塞了好几口。

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的确跟她吃过的那些山珍海味不一样,她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好吃,尤其是皇帝这种天天在宫里,吃的千篇一律的,早就吃腻了那些。

突然尝到这样的美味,一时高兴,给了赏赐也是情理之中。

可偏偏是玉紫萱,她真的太嫉妒了。

又气又恼,又一连喝了四、五杯酒。

就在第六杯灌入口中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身子发烫,整个人都觉得头晕目眩,难受的很。

“父……父亲……”她喉口发紧,发现自己好像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当下心急如焚,慌忙想要站起身,到玉鸿才的身边去。

却不料还没站稳,两脚发软,直接整个人往前倾倒了下去。

哐当一声巨响,栽倒在地。

当下引起众人侧目。

随行伺候的婢女上前搀扶,看到玉菀的额头直接磕在了桌角上,破了一大块皮,血流不止,不禁被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开口喊道:“大夫,快找大夫,四小姐快不行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谁都没想到会突然出这样的事情,不仅惊扰了圣驾,还直接把好好的寿宴搅乱了。

玉鸿才脸色铁青,冷锐的目光横扫过去:“皇上面前,不可乱吼乱叫,还不快带回去!”

“是,奴婢这就带四小姐下去。”婢女连头都不敢抬起,扶起已经满脸是血的玉菀就要往殿外退。

此时,皇帝开口道:“人命事大,来人,让太医来好好为宰相的千金诊治。”

“是,奴才这就去。”还是安楠反应快,先应下了之后,便快步走到婢女身边,领着她往偏殿安置去了。

“皇上恕罪,臣觉得这件事不单纯。”刚刚在坐席间,玉鸿才分明看到玉菀喝的是茶,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因为喝多了醉倒的。

除非是有人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不应该是过了这么久才有反应。

他横眉紧蹙,回头看了一眼玉菀坐过的那张桌子,发现了端倪,又开口道:“方才小女似是用了膳食之后,才出现的身体不适,臣斗胆,想请皇上好好彻查此事!”

“膳食?”皇帝迟疑了片刻后,将目光移向了夜离轩。

一旁的萧贵妃心中一紧,趁着没其他人敢开口对这件事评头论足的时候,开口道:“臣妾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古怪的很,的确该查。”

“这次膳食都是经九皇子一手检验过,才能呈上的吧?”皇后冷不丁的开口反问。

“还不知道是不是膳食有问题呢,何必这么早下结论呢,姐姐。”萧贵妃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却冷锐如冰。

皇帝摆了摆手,直接吩咐下去,寿宴暂停,要让宫中的铁卫军立刻彻查。

所有宾客,全部被送到了绛云殿中,等查出结果后,才能离开。

……

偏殿内,玉菀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

虽然太医已经及时帮她止血包扎,但还查出来,身体内似是吃下了计量不小的毒药。

这结果让玉鸿才神色凝重:“是什么毒能查出来?”

“宰相大人稍安勿躁,这毒似乎被下毒之人,特地处理过,要马上查出是什么毒并不容易,微臣先开一道方子,让四小姐喝下去,过半个时辰之后,再查验一次。”

“有劳了。”

太医退下写方子给宫女去抓药熬药后,玉紫萱才缓步走到休息的榻前,手指轻轻落在玉菀的手腕脉络上。

这脉象时而紊乱,看上去虽然中毒,但不至于直接要了性命。

她怀疑是有人故意想要吃毒的人,生不如死。

但为什么挑在皇帝的寿宴上?目标为什么又是玉菀?

玉菀平时在相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仇人,会对她这么记恨。

又或者说……其实这次真正想要下毒谋害的,是她!

“父亲。”她收回手,神色平静到:“不用担心,四妹会没事的,只不过女儿有一件事,必须说出来。”

“说罢,你刚刚看出什么了?”玉鸿才也听府里的人提过,玉紫萱确实有学医方面的天赋,还会自己去药铺抓药,调理身体。

这一次回相府后,他看到玉紫萱也是眼前一亮,这个父女缘薄的女儿,反而成了几个子女当中最最出彩的。

“四姐身上的毒,女儿曾经在相府里见过一次,但之前父亲还没有回家,回家之后,父亲公务繁忙,也没有机会提起,一直到方才我给四姐把脉,才想到这件事。”

“说下去。”

玉紫萱勾了勾唇角,加重了几分语调,正色道:“前一阵子女儿回府,刚好大夫人又突然病重,女儿担心大夫人的身体安危,所以特地和替母亲诊治的刘大夫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母亲所中的也是一种毒。”

“那毒和今天四姐身上的有相似之处。”

“为什么说是相似之处?”玉鸿才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欲言又止的意思。

此刻也只当是因为跟谢氏有所关系,所以才会这样。

玉紫萱顿了顿,面露为难之色道:“当时刘大夫告诉女儿,大夫人身上有两种混合在一起的毒,邪心花和五形砂。”

对于药理和毒都了解不多的玉鸿才,不由眉头蹙的更紧了。

玉紫萱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五形砂是一种慢性.毒药,如果每天只服用一些的话,短时间内是不会让人有不适的感觉,但若是一次剂量加大,那么后果就会像四姐这样,身体形同瘫痪,昏迷不醒。”

事情牵扯到谢氏,玉鸿才当即抬手,让她闭嘴,不要再说下去了。

谢氏再怎么手段毒辣,也不会这么乱来,甚至把手伸到宫里。

万一哪里做的不够干净,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把整个相府都牵连进去。

那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所以他认定了,这件事绝对不会是谢氏做的。

五形砂这样的东西,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也有可能只是凑巧,那下毒的人也用了而已。

可……

“为什么是玉菀。”他沉吟思索。

玉紫萱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咬了咬唇,宛若不经意般的提起:“女儿记得,上一次去京都城里的药铺时,跟掌柜的闲聊了几句,掌柜的说最近有个客人,在他那里买走了所有的五形砂呢。”

“好,你乖乖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玉鸿才已经站不住了,拔腿便往外走。

看样子是急着要去找人确认,买走五形砂的,到底是谁。

她回眸瞥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玉菀,眸底掠过一模玩味之色。

如果真的按照太医那样的法子,等到查出什么毒,根本就已经来不及把玉菀治好了。

就算醒过来,也可能会变得半身瘫痪。

等于一辈子就断送了。

相府也不会愿意养一个残废。

这一次玉鸿才这么着急,无非是因为玉菀这一下,闹的太大,惊动了皇帝,没查清楚之前,是不会小事化了的。

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包金针,这是她让乐安找白崖子特地打造的。

以前学中医的时候,就特地买过一套,用的顺手,其他的反而用不惯了。

趁着偏殿里没有其他人,她亲自在玉菀身上施针。

动作行云流水,落针快而果断,不消片刻功夫,玉菀的僵青色的脸已经好了些许。

不过她没想到,五形砂居然这么厉害,已经淤积在玉菀的心脏周围,稍微处理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她全神贯注,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一道人影在她忙碌时,来到了身后。

等插下手中最后一根金针,玉菀平放在榻上的手指,终于有了反应。

这才长吁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脖颈,只觉得浑身酸痛。

果然这身子骨弱,不能久坐。

“想不到紫萱姑娘的医术如此精湛,就连宫中的太医都比下去了。”

背后陡然响起九皇子揶揄邪肆的声音,玉紫萱侧过身,斜睨向他:“九殿下是眼花了吧,民女可不会什么医术。”

待夜离轩再往玉菀身上望去时,哪里还能看到什么金针。

这女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金针都收起来了。

英眉轻挑,他扬了扬下颔道:“怎么在本王面前,还要隐瞒?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毒会落在玉菀身上,而不是你的身上。”

这么一提,玉紫萱微微眯起了眸子,盯着他看。

她记得,宴会开始之前,夜离轩还特地找来了皇帝身边的安楠公公,去检查膳食有没有问题,为的是以防万一,留个人证。

像夜离轩这么仔细小心的人,不可能会让有问题的膳食,送进殿内,还让人吃下去。

这次的寿宴他比任何人都要重视,为的就是办好了,能更得盛宠。

“所以,四姐会中毒,是因为你把原本应该让我吃的膳食,让人送到了四姐的桌上?”

“聪明。”她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快,夜离轩赞赏的微微颔首。

“九殿下这么做,可千万别告诉民女,是想要替民女出一口气。”

“那你觉得本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嗯?”

这目的嘛,玉紫萱觉得不像是针对相府,但今天的事情一出,追根究底,也是相府里有人闹出来的。

就算玉鸿才能想到办法挽回大局,不至于让皇帝降下重罪,可也到底是让皇帝不悦了。

正文 第38章:求一道恩典

玉紫萱一手托腮,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九殿下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啊。”

听出她话里意有所指,夜离轩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只是九殿下不会没想过,父亲是个不喜欢被人算计的,若是仔细思量一番的话……”她语调拖长,似是为难道:“现在看似是救了我,可其实,九殿下是想要啦我一起下水的吧?”

“怎么本王一片好意,到了你的嘴里说出来,却听着十分恶毒?”夜离轩睨着她,觉得她倒是沉得住气,竟然脸上一丝波澜都看不到。

像她这个年纪时,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玉紫萱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道:“其实就算民女有意见又能如何呢?九殿下早就将一切都计划安排好了,如今来这里,想必是有其他事情吧?”

“全对。”

“九殿下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也不用在绕圈子,直说无妨。”

“本王想知道,是否从你给相府老夫人送菜那次开始,就已经算计上本王了?”今天她三言两语,就直接从一个庶女的身份,翻天改变,成了嫡出。

这样的能耐,放眼北国上万口人里,又能找出几个?

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就连他今天在大殿上,都忍不住帮她说了话。

玉紫萱含笑不语,答案呼之欲出,夜离轩摇了摇头:“只此一次,下次若再敢算计本王,定饶不了你。”

“好。”答应了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玉紫萱觉得今天这一出,不过是夜离轩对皇帝的试探,想要看看皇帝对玉家到底能有几分宽容。

想要借此架空玉鸿才手里的权势,是不可能的。

送走了这尊喜欢搞事的‘大佛’,宫女端着刚煮好的药送来了。

此刻躺在榻上的玉菀已经恢复了些许意识,闻到那股刺鼻的药草味道,忍不住捂住了口鼻,一阵干呕。

“这是什么东西,拿开,我不要喝!”她反手就要推开。

好在宫女反应够快,躲开了,可还是洒出了一些。

宫女在一旁诚惶诚恐的不敢再上前,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玉紫萱,有些不知所措。

“给我吧。”玉紫萱从她手里接过药碗,来到榻前。

玉菀仰头看向她,两簇柳叶眉不悦的紧蹙而起:“六妹,我方才说了,我不喝药,你听不见吗?”

“不想喝也可以,不过我听那大夫说,若是不喝药那么四姐体内的毒可是解不了的,到时候……是怎么说来着,让我好好想想。”玉紫萱用手指敲了敲脑袋,顿了顿才又开口道:“好像说是会七窍流血,死相凄惨呀。”

“什么?!”玉菀被她吓了一跳,白净的脸颊顿时失色。

当然这话是玉紫萱骗她的。

这药汤也是去毒的作用,还能安定心神,又是宫里直接配药,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都是好东西。

喝下去死不了人。

对她现在虚弱的身体还是有几分效用的。

玉紫萱看她急忙抢过药碗,两口直接灌下去,那猴急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小姐的仪态。

玉菀喝完,仍是心有余悸,按着心口道:“六妹,可我觉得还是有些不舒服,你说我会不会有事啊?”

“我不是大夫,回答不了。”玉紫萱摆了摆手,懒得听她啰嗦,转身要走。

“你别走啊,我也没得罪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对我下毒?没道理啊……”玉菀心里怕的很,又不敢一个人呆在偏殿里。

总觉得还会有人想要她的性命。

见她走了,顾不上穿鞋,直接追了出去。

刚到偏店门口,没看见出去的玉紫萱,反而撞上了回来的玉鸿才。

“父亲,你回来了。”她一声哽咽,眼泪不受控的往下掉:“女儿差点就捡不到父亲了。”

“这是在宫里,又是皇上的寿辰,哭什么。”玉鸿才阴鹜的双眸冷扫向她。

玉菀打了个冷颤,赶紧闭上嘴,用袖子抹掉了眼泪,不敢再吭声。

“已经没事了?”刚刚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加上太医神色凝重,玉鸿才以为人多半是救不回来的。

但看她已经能说能走,就想到了刚刚跟玉菀一起留在偏殿的玉紫萱。

“紫萱人呢?”他沉声问。

“六妹方才说出去,我还想让她别再宫里乱走呢,可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玉菀心里委屈的很,自己差点就被毒死了,也没见父亲关心几句。

怎么一开口又提玉紫萱去了?

就因为现在玉紫萱的身份,是皇上亲赐的嫡女?

她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头,嘴里嘀咕道:“父亲,女儿觉得那毒,不是冲着女儿来的,真正想要毒的人是六妹!”

啪!

话音刚落,玉鸿才便一巴掌甩到了脸上。

力道不重,但玉菀身体虚,差点没站稳,直接跪倒在地上。

她捂着发烫红肿的脸颊,强忍着眼泪,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女儿知错了,不该在宫里乱说话的。”

“你这脑子,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玉鸿才气的不清,就不该把她也带来。

现在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相府,多少人想要看着相府出事?

两只手都算不过来!

他眉头紧蹙:“等会儿不管谁问相府的事情,都不许胡言乱语!”

“是,女儿明白了。”玉菀点头。

……

不消一个时辰,铁卫军就已经在凌霄殿内彻查完毕了。

他们查出只有玉菀那一份膳食被人动过手脚,下的毒正是五形砂,量大的能要人性命。

这样大的量,要带进宫中并不容易,又要放在菜里,于是直接就清查御膳房。

一个个审问过去,也没有找出疑犯。

皇帝震怒:“今天若是朕误食了下毒的膳食呢!朕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告诉朕,什么都查不出,什么都不知道的!”

“皇上息怒,奴才有一件事要禀报。”安楠端着热茶,跪倒在地。

“说。”

“寿宴开始之前,九殿下找过奴才,说是为保万一,让奴才再去做一遍检查,所以奴才就去了,可以确保当时的每一道膳食,都是没问题的。”安楠小心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后,才又继续道:“但,当时奴才也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提醒过九殿下。”

“说下去。”

“那个时候奴才看到,太子殿下这次从宫外请来的歌舞班,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似乎有些问题,或许问题就出在他们的身上。”

这话一针见血。

皇帝一个眼色,铁卫军心领神会,立刻退下。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已经把那些冰族的人,全部押送到了大殿之上。

“陛下,奴才觉得有胆子敢在寿宴上下毒的人,八成是连命都不想要的,一般审问的法子可能不管用。”安楠在一旁小声道。

皇帝阴沉着脸,幽深阴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一字一句幽幽道:“现在开始,安楠,给朕数,每十个数,没有人如果没有出来指证下毒的人,就从你开始,就直接带出去就地正法。”

“是,奴才遵旨。”安楠起身,从台阶走下,来到那些冰族人的面前。

那道精明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兴奋之色,开口便开始数:“一、二、三……”

十下。

冰族人都低着头,瑟瑟发抖,没有一个站出来指证的。

铁卫军将领直接提起一个,就往外拖了出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

在大殿上跪着的冰族人顿时都慌了神,以为皇帝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格杀勿论。

安楠还在继续竖着数。

不少冰族人已经忍耐不住,拉拽着身边的同族,让她们知道的赶紧把下毒的人供出来。

三个、四个……

拉出去被砍头的冰族人越来越多。

剩下的全都缩到了一起,不停的磕头求饶。

安楠眼尖的发现当时在宴席上跳舞的冰族女子,被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护在身后。

“陛下,奴才看那位姑娘好像知道些什么。”他的手抬起,直指向那女子。

铁卫军将领不由分说的直接上前要把女人拉上前。

带着面具的男人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大声嚷道:“不要,你们不要动她,跟她没有关系!”

“跟她没有关系?你怎么知道?”安楠追问。

男人自知说漏了嘴,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因为下毒的人就是他。”话音未落,夜离轩从大殿外走了进来,玉紫萱跟在他的身后。

他晃了晃手中白色的纸包,扔给了贴稳健将领:“拿去给太医验证清楚。”

“是!”

“父皇,儿臣来这里,不仅仅是带来物证的,相府的六小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夜离轩退开一步。

玉紫萱欠身作揖:“民女开口之前,想要求一道恩典。”

“恩典?”皇帝面色一沉:“紫萱姑娘今天已经得了一个不小的恩典了,如今又要向朕求恩典。”

“皇上误会民女的意思了,民女的恩典不是为自己求的,也不是为相府,而是为犯错下毒的那个人。”

“ 哦?下毒之人心肠歹毒,死不足惜,你竟然要为那样的人求恩典!”皇帝不悦道。

玉紫萱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垂下的眸子里掠过一模深不可测的笑。

“皇上有所不知,下毒的人是相府里的人,就因为见不得民女受父亲和祖母的宠爱,所以想方设法的要让民女不得好死。”她声音惋惜道:“民女本着与人为善的心,可惜下毒之人不懂感恩,变本加厉,所以才想要让皇上恩准,让民女亲自处决了那名心肠恶毒的人。”

正文 第39章:让你开口的法子很多

皇帝的脸色这才稍有缓和:“你且先把事情经过说出来,若人证物证俱全,朕便恩准了。”

“多谢皇上。”玉紫萱这才抬起头,把自己从小被送出相府养大这件事的前因说了出来,又道:“直到之前民女回府后,大夫人突然又再次病重……那时相府里的流言蜚语全都是说民女是个灾星,克到了大夫人。”

“民女是个不信邪的人,所以特地询问替大夫人治病的那名大夫。”之后的事情,她和盘托出,没有隐瞒大夫人是自己服毒装病。

但她心里是清楚的,如果借这个机会,直接把大夫人拖下水解决了,那么玉鸿才一定会对她有所防备,今后再要有什么动作可就不方便了。

来之前她就跟夜离轩商量过了,把这次下毒的事情,全都推到李嬷嬷的身上。

李嬷嬷是谢氏的陪嫁,为人精明又谨慎,可以说是谢氏身边最得力,也最信得过的人,有李嬷嬷在,做什么总是比较麻烦的。

夜离轩还说是她太过谨慎,既然已经决定要反扑,就不该再顾虑玉鸿才会怎么想,毕竟现如今她得了皇上的恩赐,多少人想要上相府巴结,求亲都来不及,玉鸿才不会那么蠢,为了一个没什么大用的女儿,浪费她这么好的棋子。

这话中的道理,玉紫萱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自己亲娘和玉鸿才的那笔血仇,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夜离轩也不知道,所以才会那样说。

现在她今非昔比,可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直接把玉鸿才直接打进地狱。

像玉鸿才这样恶事做尽的人,死都是便宜他了,生不如死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动了动唇角,挺直后背开口悠悠道:“这原本只是玉家的私事,如今却闹到巩留,实在是相府的过错,错在父亲没有管好妻妾这些小事,但那毕竟是民女的父亲,民女愿意代父受过。”

皇上见她言辞真切,又一片孝心,不由长叹出一口气。

这种孝心在皇族之中是很难看到的,每一个出生在宫里的孩子,从懂事开始接触的都是尔虞我诈,互相攀比,为的就是能够成为最优秀的那个,得到成为太子的机会。

他微眯着眸子,目光扫向站在玉紫萱身后的夜离轩。

以往并没有见他对哪一家的女儿这么上心过,却偏偏是相府的六小姐。

放在龙案上的那道将军府求赐婚的圣旨,还没有宣读,他不由微蹙起眉来。

“父皇,儿臣知道怎么样让他招认。”夜离轩开口道。

“好,那就交给你来处理。”

夜离轩侧转过身,一双冷邪的幽冷目光,盯着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他径直走到了被按在地上仍旧跪着的那个女子面前。

长臂一挥,直接将铁卫军身后的长剑抽出,直指向女子的脖颈。

他动作极快,还没看清楚,那女子雪白的肌肤上已经多了一道细线一般的血痕。

女子吓得浑身发颤,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来。

带着面具的男人心急如焚,想要上去救人,可惜被铁卫军直接拦住了。

“你应该不希望自己犯下的错,让一个女人来替你承受吧?”

夜离轩的话就像是尖锐的刺,狠狠戳痛了男人的心口,他肩膀一颤,半边脸露出痛苦的神色。

“好,你们不是想知道,是谁下毒,毒是怎么带进来,是谁给我的么?我说,我说!”他看到女人眼神里那难以置信的目光,迅速扭过头,不敢再跟女人对视:“这件事她完全不知道,你们先把她放了,保证不会动她,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们。”

“父皇的意下如何?”

“好,朕看在你也是个重情的人份上,这个女子不会有事。”

皇帝说罢,摆了摆手,女子被铁卫军带了出去。

男子这才继续说道:“我原本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四处流浪的时候来过京都,有一次我快要饿死了,昏倒在相府的后门,被人救下,喂了几口吃的才活过来,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一定要报救命之恩。”

“后来这一次因为太子邀请冰族表演,我陪着雪儿再次回到京都,碰巧在市集上遇到了那个救命恩人,交谈之后,她知道我要进宫,就把五形砂交给了我,让我去办这件事。”

“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办法逃过死罪的,可我欠人恩情不能不还,如果当初不是她救下我这条贱命,我早就饿死冻死在街头了。”男子紧抿着唇,两眼泛红:“正如刚刚这位紫萱小姐说的那样,毒本来是下在她的食物里的,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下了毒的膳食放在了四小姐的桌上。”

说完,他把包过五形砂的纸包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夜离轩取过后,交给安楠,拿下去让太医验证。

不消片刻功夫,安楠回来了:“回禀陛下,这确实跟相府四小姐误食的毒,一模一样。”

皇帝微微颔首,神色威严道:“你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还不肯说出来么。”

“我贱命一条,不该死的时候还害了救命恩人。”男子话音未落,就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

狠狠就往心口刺去!

眨眼一瞬,夜离轩已经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将那把匕首直接掰落到地上。

虽然及时阻止,但男人还是受了伤,胸.前已经印出一大片血迹。

夜离轩还要继续逼问的时候,玉紫萱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自己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脸色苍白的男人,循循善诱道:“我看你跟方才那位姑娘的关系不一般,又那么在意她的生死,对你而言她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男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已经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

“还是你真的以为,死了之后就能真的让一切都结束了?”

“刚刚皇上已经答应了,不会动雪儿的!”男人情绪激动的握紧了拳头,低声大吼。

“皇上只是说不会让她有性命之忧,你是个聪明人,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这样做,能保全了她安然无恙吧?”

男人浑身一怔,瞳孔一缩,一时之间似是明白过来。

玉紫萱看到他眼中的愤怒,鼻尖不由逸出一声冷笑:“方才如果是我误食了膳食,可能现在已经没命了,我姑且没有怪你,你却这样瞪着我?”

“所以你杀了我吧!”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早就做好一死的准备了。

“我要的是一句实话,让你跟皇上坦白到底谁是幕后主使,如果你不愿意老实交代也没有关系,宫里审人的法子多的事,你可以一样样去好好感受,就是不知道那位姑娘看着你受罪,会不会被吓破胆呢?”

男人拳头握的指节泛白,牙都快急的咬碎了,恨不得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还妄想保护雪儿……

玉紫萱看他还是不肯开口,眸色一沉,提高了声调道:“麻烦几位禁卫军把他呆下去吧,该怎么样审问,就按照你们一贯的法子,对了,还要让那位雪儿姑娘一起去。”

“是。”

铁卫军刚咬上前拉人,男人豁然从地上站起身来,伸手把铁卫军推开了。

“是李嬷嬷,相府大夫人身边的李嬷嬷!”

“当真?”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不相信可以让李嬷嬷来这里对峙,我这里还有李嬷嬷给的金子,还没动过。”男人从腰带里拿出一个钱袋,从里面取出两定金子。

相府里的金银都会打上一个小小的玉字,所以玉紫萱一眼就辨认出来了。

安楠把金子呈上。

皇帝扫了一眼,猛然拍案道:“带出去,斩立决!”

“是!”

男人不再反抗,颓然无力的跌坐到地上,任由禁卫军拖走。

夜离轩这才开口道:“父皇,这件事牵扯宰相家室,但又因为扰了寿宴,不可草草收场,必然要在文武百官面前,给出一个体面的结果,一来保全皇室威严,二来宰相在朝廷身居要职,又屡屡帮父皇分忧解难,还是要顾及玉家颜面的。”

这番话说到皇帝心坎里,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朕正是这个意思,离轩有什么想法,不如说出来让父皇听听。”

“对外就称是刚刚那男子觊觎宫中财宝,因为对宫中不够熟悉,才会下错毒,至于对内,还是得由父皇和宰相私下一谈,至于方才紫萱姑娘所提的要求,儿臣觉得,也不必让宰相知道了,紫萱姑娘敢站出来告诉父皇一切,已然大义凌然,不该因为这样的事情,让他们父女心生嫌隙。”

“嗯,今天紫萱姑娘就留在宫内小住一晚,明天朕会派人送你回去。”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道。

“民女遵旨。”玉紫萱行礼退下。

出了殿门,跟着一起离开的夜离轩,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瓜:“你倒是命好,准许留在宫里过夜。”

“有什么好的,我又不喜欢这种高墙围起来的地方,跟被关在鸟笼里一样。”这里每一座宫殿都气势雄浑,威严肃穆,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玉紫萱却觉得索然无味,比起这些,她更喜欢那些自然风景,山明水秀的才好。

而且进了宫,什么都是规矩。

每一次都跟闯关一样,想方设法的不下跪,一天下来,她只觉得脑袋都疼了。

正文 第40章:算是英雄救美吧

有这样的精力,她更愿意花在多看几本医书上。

她斜白了一眼过去,不悦的冷声道:“还有九皇子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动手动脚,让别人看了,不成样子,会有所误会。”

夜离轩哑然失笑,知道她的个性,是根本不会在意其他人会说什么的,如今却拿这样的话来怼自己,无非就是不喜欢而已。

可偏对上她,就是想要逗逗她。

又抬起手要往她额头上敲过去,被她身子一偏,避了开来。

“九皇子还真是爱玩爱闹,倒是跟我的长姐挺般配的,也是个一刻不得闲的,不如考虑考虑?”她话里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

夜离轩这么会听不出来,不禁笑意更浓,惋惜着摇了摇头,叹道:“再好也比不上你。”

“千万别这么说,真是折煞民女了。”

“你这张巧言善辩的嘴,留着对付其他人用吧,本王今天在宫里耽搁了,还有事情要出宫去办,至于住的地方,父皇自会让人安排好,你只管安心住下就好,有什么事情,母妃也会帮着你,没什么可担心的。”夜离轩走前还不忘叮嘱:“今天本王当众帮你说了话,今后你在外面一言一行可得注意些,别丢了本王的面子。”

“王爷可太抬举民女了,准确来说,在大殿上不是为了帮民女,而是要跟皇后抢人吧?”其实这么说也不够准确贴切,可一时半会儿,玉紫萱也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

她看夜离轩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像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个九皇子明明是得了便宜,居然还在自己面前卖乖,什么好处都已经让他占尽了。

真是脸皮够厚。

外面那些人怎么这么不开眼,还想方设法的要往夜离轩的身上倒贴。

她都不想去细想,哪家的小姐真要是嫁给夜离轩了,恐怕日子不好过。

印象里,夜离轩就是个只讲利益好处,从来不谈感情的人。

说话时一副玩世不恭不正经的样子,可其实,早就把你从头到尾全都算计安排好了,像他这样的男人,娶妻也一定挑一个对他最有用的,家族势力够大的。

像这样脑子时刻都能保持冷静清醒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太子跟他比,无论是谋算,还是心计都差了许多。

她想了想,才又添了一句:“不过九皇子这一次也算成全了民女想要的,这中间发生的其他事,民女都不计较了。”

“呵,你这女人,不识好歹,还想跟本王计较?”夜离轩觉得她真是个鬼灵精。

“一码归一码,九皇子不也如此么?”玉紫萱欠了欠身:“民女恭送。”

这下是直接赶人走了。

夜离轩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玉紫萱目送着他走远后,才转身往回走。

先前被留下的那些敷衍的官员使臣,就刚刚她和夜离轩说话的功夫,都已经被送出宫了。

她回到偏殿,看到就连玉菀都不在里面了,不由一愣。

身后传来安楠公公的声音:“紫萱姑娘若是来找相府的四小姐的,那不必了,相爷已经把四小姐一起接回去了,说是让奴才带一句话给紫萱姑娘,在宫中要好好谨守规矩,千万别给皇上添乱。”

“多谢公公。”玉紫萱也算知道一些宫里不成文的规矩,从袖口里拿出了一锭金子,递了过去。

安楠笑着摇了摇头:“这金子奴才还真不能收,不是不给紫萱姑娘面子,而是姑娘是九殿下照拂的人,奴才在宫里照应姑娘是应该的,有什么事情姑娘直接问就好,不必太过紧张。”

“原来九皇子这么好‘用’呀。”她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九殿下如今得盛宠,皇上喜欢的,那有谁敢不喜欢,姑娘说是不是?”

玉紫萱赞同的点了点头,宫里的人都是人精,不掌握好风向,哪能一步步往上爬,更谈不上活的长久。

她跟着安楠离开了绛云殿,来到距离琼华宫不远的另外一处宫苑。

大门前没有放牌匾,看上去这地方已经被空置许久了。

但跨入大门里,倒比她想象中的要好许多,这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上都没看见一片落叶。

这座小宫苑地方不大,五脏俱全,亭台楼阁,精致的很。

只不过这样的别宫不像是给妃子住的,便好奇一问:“公公,这里原本住的是哪位娘娘?”

“这个嘛,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奴才也记不清了,姑娘只管住在这里就好。”安楠做了个请的姿势。

玉紫萱直觉这里一定有故事,不过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方便问。

宫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让人知道的事情,她也只是偶尔来住一晚而已,想想也就罢了。

身边没有熟悉的人照顾,她也不喜欢被陌生人伺候梳洗,就让宫女放好了水,一个人沐浴更衣。

她褪.去身上的衣裙,刚跨入澡盆内,就听到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黛眉一蹙,微眯起了眸子,停下了洗澡的动作。

殿内顿时寂静一片。

而外面窸窸窣窣的响动声也随之停下了。

有人。

她能肯定有人。

但是这地方不是被空置很久了么,怎么自己一住进来就……难道是有人盯上自己了?

天下间是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的。

外面的人会是谁派来的?

能够在宫里这么来去自如,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宫里,显然是对这宫里的地形十分熟悉。

那么一定是宫里的人不会错了。

她伸手拿起外袍裹住了身子,没入水中,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沐浴。

不多时,房门传来咔哒的响动声。

屋内灯光昏暗,透过屏风,她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往里挪动。

看来胆子还挺大的,想要在这里对她动手?

还真当她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手无缚鸡之力么?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闭上眸子,静听着一点点靠近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就快要到内阁了。

她默默的抬起手放在了浴桶之上,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

忽的,一支冷镖毫无预兆的从窗外射了进来。

只见寒光一闪,屏风外哐当一声,人影当即横倒在地。

她霍然起身,跨出浴桶,在屏风后半侧身子看向地上躺着的蒙面人,不由轻蹙起眉。

是谁动的手,居然这么快很准,绝对是个顶尖的高手。

难道是九皇子为了她安危着想,安排的?

正思索之际,听到有敲门声,有宫女在外开口问:“紫萱姑娘,我们听到声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没事,你们回去休息吧。”玉紫萱一边说着,走到了断气的黑衣人面前。

半蹲下身,扯下了脸上的面纱。

原本宫里的人她都没见过,是根本不可能认识的,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是她在寿宴上见过的。

是站在皇后身后布菜的太监。

竟然是皇后的人?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出来说话吧。”她目光往窗口移去,刚刚看到人影晃动,才知道帮了自己的那个高手并没有走。

“紫萱姑娘先把衣裳换好,我再进来。”

这声音……是祁渊?

这么晚了,他还留在宫里。

玉紫萱扯了扯唇角,没有去换衣裳,而是跟他隔着窗户说话:“既然是祁渊公子,那我就不请进来了。”

“怎么?就这样差别待遇?是我做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事情了。”祁渊清冷的声音参杂着几分惑人的磁性。

“祁渊公子没什么地方做错的,反而刚刚出手救了我,我该谢谢公子。”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波澜。

虽然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但祁渊却能感受到,她身上透出的那股子冷意。

她嘴上说着谢谢,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而且他是知道她是有自保的能力的,就算没有出手帮忙,凭她自己也是可以解决这事。

但祁渊见不得有人对她动不改动的心思,就算对方是个太监,是被指派来的也不行。

其实本可以在那太监没进屋的时候就动手,可他就是想要让玉紫萱知道,在明处暗处,他都护着她。

要让她心里明白这件事。

玉紫萱心思通透,明白他的用意。

可心里总觉得祁渊这感情来的太快,她完全没准备好,就好像自己成了他的人一样。

没什么真实的感觉,她不喜欢。

下意识的就从嘴里说出了尖锐的话:“不过公子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做了,毕竟你、我之间牵扯太多。”

这一句牵扯,提到的就是相府和将军府。

祁渊动了动唇角,不以为意道:“如果是别人想方设法硬塞给我的,我自然不会要,但现在不同了,你是我选中看上的,就算一开始相爷准备让你代嫁,也正和了我的心意,但我是绝不会让你这么委屈,以代嫁的身份嫁到将军府的。”

“该给你的风光,一样都不会少,你是我祁渊未来的妻子,这一点,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改变。”

他言之凿凿,语气笃定。

仿佛这件事已经敲定了。

玉紫萱忽的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微一睁:“原来白天祁渊公子提的请旨赐婚,是说你和我?”

“紫萱姑娘冰雪聪明。”

“请了圣旨,我就不能抗旨不尊,否则就会满门抄斩,所以一切祁渊公子早就算好了。”这男人怪不得能跟夜离轩成为朋友。

正文 第41章:奇怪的梦境

两个人,一模一样。

都是她喜欢不起来的类型。

窗外的人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她刚刚的那个问题。

玉紫萱垂下眼帘,如羽般的长睫微微一颤,眸底已经平静如水。

“时候不早了,公子早些休息吧。”转身往床榻边走去时,还能听到几声缓慢离开的脚步声。

不知怎么的,她竟然觉得那人似乎有些不悦了。

可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也不是自己该关心的。

抬手敲了敲脑袋,刚刚穿的单薄,这会儿好像受寒了一样,身体冷的厉害。

她又添了一件内衬,才躺下休息。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可头疼眼皮又重,怎么都睁不开。

开口想要问是什么人,却发现喉咙发紧,也觉得疼。

该死,这下真的感冒了。

她勉强双手撑着床沿半坐起身来,捏了捏喉咙,才发出低哑的声音:“进来吧。”

推门进屋的宫女行了礼道:“紫萱姑娘,方才萧贵妃娘娘传话来,说是让姑娘一起去琼华宫用午膳,姑娘可要梳洗准备一下?”

午膳?

玉紫萱揉了揉发涨的眉心,抬眸瞥了一眼窗外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她忽的想起昨晚被祁渊用暗器杀死的那个太监,还在屋里没有处理。

心中一紧,抬头往帘子边看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太监的尸体,地上的血迹也不见了。

“早上有人进过这寝殿?”

“回紫萱姑娘的话,奴婢没看见有人进来,是丢了什么东西吗?”宫女微微一愣。

玉紫萱摇了摇头,思来想去,这事情也只有祁渊会做。

不管怎么说,趁她睡着了进屋这件事,她得跟祁渊算清楚。

别说有圣旨会赐婚,就算是嫁过去了,她不愿意,祁渊也别想碰她,别想同住一屋。

不过不是其他人发现的尸体就好,想来那具太监的尸体会被送回哪儿去呢?

皇后哪里?

那皇后只会赶紧让人处理干净,不被人发现,等于是帮了皇后。

或许……这跟萧贵妃请她一起用午膳有关系。

她一手扶额,一脸虚弱道:“我染上风寒了,恐怕不能陪贵妃娘娘一起用膳,你去回了话吧。”

“那要不要请个太医来帮姑娘诊治?”

“也好,你去吧。”玉紫萱摆了摆手,她就等这句话呢。

如果不让太医确诊的话,萧贵妃是不会相信的。

虽然今天去见一见萧贵妃也没什么关系,可一想起昨天萧贵妃说话阴阳怪气的样子,她就不想多做接触了。

伤神,也伤身体。

不多时,太医请来了。

帮她把脉确诊后,确实是着凉风寒,但因为她身子骨本来就虚,所以多配了几贴药,叮嘱她想要早些康复,就必须一天三顿才好。

不过就是感冒而已,被他说的那么严重。

她自己没当回事,可宫女却紧张的询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好让太医一起看看,否则皇帝要是知道了,会怪责是她们没有照顾好。

玉紫萱知道她们做宫女的难处,不过这点小病,她根本没当回事,只推脱说累了,想要再睡一觉,就把他们都敢出了寝殿。

昏沉沉的脑袋一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记得最清楚的是在梦里看到了一道窈窕显瘦的背影,站在一片蓝色的湖泊前面。

不远处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只是不知怎么的,都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只觉得那男子一脸深情的凝视着女子,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无声胜有声。

好奇心驱使她再靠近一些,她慢慢的往前走,却发现那两道人影却逐渐变得透明。

心底莫名生出一种恐惧,立刻往后退了几步,那两人才又恢复原样。

她隐隐觉得这梦不同一般,就安静的站在远处看。

梦里不知过了多久,湖面忽然有雨滴洒落,男子把手上的伞打开,为女子遮风挡雨。

女子却抬手推开,转身快步离去,最后只留男子一个人站在原地。

一种悲凉伤感从玉紫萱的心口溢出,她猛然睁开了双眼,彻底清醒过来。

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这一觉她睡了很久。

抬手拭去了额头的汗珠,她起身下榻,走到柜子前,去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换上,才觉得整个人舒服一些。

好像感冒也不药而愈,不像白天那么难受了。

侯在门口的宫女听到里面的动静,便敲了敲门,进了寝殿。

“紫萱姑娘醒了,奴婢先伺候你熟悉,膳食准备的是清粥小菜,不知道姑娘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奴婢好先去安排。”

“吃不下,不用传膳了。”玉紫萱嘴里干涩的没有味道,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她坐在梳妆台前,侧目扫向铜镜里自己那张脸,总觉得有一些恍惚。

好像和梦里那女子离开时闪现的侧脸十分相似。

是自己的错觉吗?还是睡太久,睡糊涂了。

而且那只是做梦而已,当不得真的。

宫女拿来了干净的清水,伺候她熟悉完毕后,才又开口道:“萧贵妃娘娘已经把姑娘染上风寒的事情,告诉了皇上,皇上准许姑娘在宫里多住几天,等养好了身子再回去。”

“你去替我谢过贵妃娘娘的好意,不过我在外面住不惯,还是去准备马车,趁着宫门没锁上之前,我要回相府去。”玉紫萱抿了一口温开水,才觉得四肢百骸恢复了知觉。

宫女为难的杵在原地道:“可是刚刚又是一场大雪,比白天的时候冷多了,姑娘这个时候要走,出了门吹着风的话,可能会更伤身体。”

“只管去准备马车,我的身体自己清楚。”

“是,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

虽然已经裹上了厚实的披风,可刚走到寝殿门口,推开孟就一阵冷风迎面吹来。

刺骨的寒风从袖口钻进去,动的她牙齿打颤。

还真是够冷的。

身侧的宫女见她脸色又白了几分,担忧道:“姑娘不如等白天再走吧?”

玉紫萱摇摇头,还是一步步缓慢的走了出去。

马车已经在大门口停着了,她刚坐进去,就听到有一道脚步声,急急的跑来了。

“等等,等等!”那太监好不容易追上了,上起步接下去的把踹在怀里的一个紫檀木精雕细刻的盒子,递到了车帘里面:“这是皇后娘娘特地吩咐奴才,给姑娘送来的,说是姑娘身体不大好,所以把去年在庙里求来护身用的一对镯子,送给姑娘。”

玉紫萱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语气淡淡的推了回去:“劳烦公公替我谢过皇后娘娘,只是民女无功不受禄,这样贵重的礼物,实在不敢收,怕更折煞了这条小命。”

她话里有话,都是针对皇后去的。

太监是奉命而来,没把东西送出去,也不肯离开,干脆直接放在了马车上:“姑娘不要为难奴才了,这个姑娘还是收好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玉紫萱瞥了一眼脚边的紫檀木盒子,鼻尖逸出一声冷哼。

怎么刚派人潜入寝殿里探她的虚实没成功,就急着来送东西了?

是怕她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引起皇上的注意,万一彻查,只要有蛛丝马迹,迟早还是会查清楚的。

这礼物,无非就是想让她乖乖闭嘴,不要乱说话的而已。

“走吧。”

“好嘞,紫萱姑娘坐稳了。”

一声鞭响,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共门口飞驰而去。

这夜里一场雪下的又大又急,回去的路走上足足慢了半个多时辰。

等回到兰香园的时候,已近半夜了。

宫里是先派人送话回来,说她要回来了,所以寒云和乐安早早的就在大门口等着了。

听到车轱辘声近了,便快步迎了上去。

马车一停,寒云就把暖炉直接送进了玉紫萱冰凉的手里:“小姐,你怎么这么着急回来呀,奴婢听说你在宫里都得了风寒,以为会多住几天的。”

“宫里有什么好的,小姐不喜欢住。”乐安冲她摇了摇头。

“这我也知道啊,可都说宫里的东西,都跟外面的不一样嘛,就连饭菜都比外面的香,我就想让小姐多享受两天怎么了,哪里说错了。”

只不过两天没见,玉紫萱就觉得自己开始怀念他们两个,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眼底晕开了几分笑意,把暖炉握在手掌心里,笑道:“有什么话回去说。”

乐安提着灯笼照亮前面的路,寒云扶着玉紫萱,让她走的更稳一些。

一回到湖心小筑里,就被屋子里暖炉的暖气烤的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在宫中的寝殿里虽然也有炭火盆,可地方大,她又不常住,干脆算了。

“小姐,这是奴婢算好时间做的甜汤,你喝一口暖暖身子,奴婢有大事情要跟你说呢。”寒云把煨在暖路上的小碗端起,送到她手边。

是冬日里刚采下来的梅花晒干之后,煮出来的甜汤,里面还放了几颗小园子。

是她喜欢吃的。

她用勺子咬了一口,不用吹,就已经不烫了,直接放入口中。

“小姐觉得怎么样?”寒云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玉紫萱忍住笑意,点了点头:“合格。”

“太好了,那我以后天天给小姐做。”

“那可不行,小姐我会被你喂胖的。”她笑着又吃了一口,软糯的小园子还挺有嚼劲。

“对了,奴婢还没跟小姐说呢,就昨天老爷带着四小姐一起回来之后,又来了几个人,看上去像是宫里的,直接就把李嬷嬷给带走了呢。”

正文 第42章:大夫人何必自取其辱

“是么,然后呢?”玉紫萱细嚼慢咽的挑了挑眉稍。

果然还是宫里的办事有效率,完全不给玉鸿才准备的机会,就把人带走了。

不给想来也就是个伺候人的奴才而已,只要不是谢氏和玉芙被带走,就已经不算让相府蒙羞了。

只是这件事就算是秘密.处理解决,京都城里那些人精也会自己琢磨,能想到几分利害关系,那就不清楚了。

她只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也算影响了谢氏在相府里的地位。

恐怕根本没时间生气自己轻易的成了嫡女的身份,就要想尽办法解决,该怎么在玉鸿才面前洗干净,李嬷嬷做的事情,她谢氏全然不知情。

寒云刚要继续往下说,在屋外挂灯笼的乐安,在门口喊:“小姐,大夫人来了。”

哟,还真是说不得人,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才刚回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大夫人就急着来找她了。

“这么晚了,告诉大夫人,小姐身体不适已经伺候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寒云拧着眉,不高兴的冲门扣喊。

以前小姐是庶女,又是被从小送出相府养大的,所以没人疼没人爱,还要背上克大夫人这样子虚乌有的名头。

可现在不一样了,小姐是皇上钦此的身份,已经算是相府的嫡女了。

用不着像以前那样,处处只能忍耐,被长房欺压了。

再说现在因为李嬷嬷的事情,大夫人在老爷面前都不敢说话,寒云就更有底气了。

可屋外的谢氏不仅没走,还直接冲到门口,重重的拍门。

不管怎么说,她相府长房的身份还摆在那,乐安也不能对她动手,只能在一旁冷言冷语的劝。

“大夫人,奴才劝你还是消停点吧,咱们小姐现在还病着呢,要是被你闹得病情加重,恐怕老爷、老夫人面前,大夫人也不好交代吧?”

“滚开,什么时候相府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来教训主子了?!”谢氏正在气头上,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乐安干笑了一声:“奴才这可不是教训大夫人,奴才哪儿敢呢,只不过是提醒一下而已,不然大夫人非要讨个说法的话,奴才先去请老夫人来主持公道好了。”

“少拿老夫人来压我,你们主仆现在都要翻天了,我一个当家主母还不能好好管教你们了?”这一次李嬷嬷直接被宫里的人带走,谢氏都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还想问玉鸿才的,可是玉鸿才一回府里就直接给她脸色看,让她安份呆在沁心苑里养病,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败坏相府。

谢氏思来想去,都觉得有问题,她根本什么都没让李嬷嬷去做,怎么会好端端的又起事端?

这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玉紫萱。

这个小贱人一被接回相府,就没有一刻消停过,她是恨之入骨,后悔把这么一个麻烦弄回来,早知道是这样,干脆当时就直接让玉菀顶替玉芙代嫁,就算三姨娘也闹,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让她在相府颜面尽失不说,嫁到相府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玉鸿才第一次这样对她发火。

看到房门迟迟不肯打开,她更恼了,不禁加重语气:“好,看来你是完全不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她一抬手,那跟着一起来的五、六个家丁,直接冲上前来,要直接把门撞开。

乐安也不拦着,往后退了两步,喊了一声:“小姐你可得小心点,今天外面来的疯狗可不少呢。”

忽的,房门被寒云拉开。

那些家丁一股脑全都冲进了屋子里,差点摔个狗吃屎。

玉紫萱倚在椅子上,神色从容的看着这一场闹剧,眸色冷凝的开口道:“大夫人,深更半夜的不好好休息,上我这儿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谢氏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李嬷嬷跟她也有几十年的主仆情分了,又是陪嫁过来的,动李嬷嬷就等于是在削她的面子。

她当然不能忍下这口气。

就算是老夫人和玉鸿才来了她也不怕,就是一定要让他们看清楚,这个玉紫萱骨子里是什么样恶毒的货色。

根本是留不得了。

玉紫萱一手托腮,为难的摇了摇头:“可惜,大夫人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她斜眼瞥向寒云:“寒云,你知道大夫人为何这么生气么?”

“哦,奴婢猜,一定是因为大夫人今天没吃药,所以来这里发失心疯。”

“贱婢,你敢说我失心疯!来人呐,还不快把她给我拖出来,好好掌嘴!”谢氏一声令下,那些家丁就往寒云扑去。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这样撒野。”玉紫萱陡然一声冷喝,镇住了那些家丁。

多少顾虑到这里不是在相府,是老夫人的兰香园,不敢再动手,退出了房间。

玉紫萱冷笑一声,又道:“大夫人,打狗还看主人,现在我玉紫萱是相府的嫡女,你要教训我的丫鬟,也不是动动嘴就能行的,而且……”

她顿了顿,将袖子里那装过五形砂的纸包扔到了谢氏面前:“这个东西,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是怎么来的。”

家丁捡起来送到谢氏手里。

打开一看,谢氏愣住了。

要知道京都城里所有的五形砂之前就被她都买下来备用了,其他人是不可能有的。

而且这东西不好得,价格也贵,玉紫萱之前养在外面的时候,身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多余的钱财去买。

所以,这东西一定是她的,可是为什么会到这个小贱人的手里?

“看来这一次就连大夫人都被瞒在鼓里呢。”玉紫萱噙着一抹冷嘲的笑意继续道:“不过我是个好心人,不介意告诉大夫人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她将在宫里皇帝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一点细节都没漏下。

看着谢氏这张逐渐变得惨白的脸,她知道谢氏一定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是她哪个视若珍宝的好女儿玉芙,瞒着她擅作主张搞出来的。

谢氏一时之间有些站不住脚,整个人都晃了两下。

家丁赶忙扶住,又被她一把推开。

“你们都先回去。”

“是。”家丁们面面相觑,本来不是要来教训六小姐的么,怎么又突然变了。

可一个个看到谢氏难看的脸色,都不敢开口问,赶忙退下。

谢氏看着坐在屋里那神采飞扬的玉紫萱,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扎了几刀。

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一次是玉芙自找出来的麻烦。

这个傻女儿以为这样做,就能让玉紫萱再无翻身的可能吗?真是大错特错!

宫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她这点手段,根本不够看的,加上是皇上的寿宴,一旦出了事,必然会彻查到底啊。

该死的李嬷嬷居然也不拦着,真是疯了!

她气到心口郁结,沉默良久才再度开口:“如今你高兴了,不仅光明正大的从庶女变成嫡女,还狠狠踩了长房一脚,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大夫人这句话就说错了。”玉紫萱觉得她自我感觉有点良好,语气不由更冷寒如冰:“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你!你这个小贱人!我可是相府的主母,你竟然敢这么不敬!”谢氏已然气急败坏,可又没办法对她怎么样。

“就算我如今还是庶女身份,玉芙也没有犯这样愚蠢的错误,难道我就会怕你么?先前你和玉芙,一次次去紫琼苑找我的麻烦,我何曾给过你脸面?没有主动寻衅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她眼底尽是逼视。

那目光盯得谢氏脸色发僵。

这幅牙尖嘴利的样子,恨不得要将她满嘴的牙都敲碎了才好。

“你这猖狂恶毒的小贱人,你以为光有这一点本事,就能真怎么样了?告诉你,你没有家族撑腰,就算现在得了宠,也高兴不了多久。”

“嗯,大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在宫里的时候,九皇子、萧贵妃就连皇后都争着在皇上面前,为我说话,这算不算是有人撑腰呢?又或者……”看到谢氏到现在还要嘴硬,玉紫萱言辞更是犀利:“大夫人又要说,我迟早是要替玉芙代嫁去将军府的?”

“这是事实,也是你的命!”现在只有这件事能让谢氏的心里舒服一些了。

她就是个命不值钱的小贱人罢了。

玉紫萱轻声一笑,长叹一声:“那可能要让大夫人失望了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大概等天亮,大夫人就能知道我现在说的是什么了。”在这里跟她浪费了这么多口水,玉紫萱已经没了兴致,摆了摆手道:“送客。”

寒云点头,不客气道:“大夫人请回吧,继续留在这里纠缠,传出去可是很丢人的。”

“哼!”谢氏咬牙,转身离开。

她心里满是疑问,为什么这小贱人好像完全不担心代嫁的事。

难道是玉鸿才改变主意,不让她代嫁了?

不……则绝对不可能,她也决不允许这件事出变故。

只要她还是相府的主母,就一定要让玉紫萱替玉芙代嫁,让她永远都不配有自己的姓名,永远是玉芙的牺牲品!

正文 第43章:赐婚圣旨

谢氏的这点心思,就连寒云都看出来了,只觉得太过恶毒。

玉芙出生就是嫡长女,身份尊贵,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非要把其他的小姐踩在脚底下,再为她铺路才满意。

不就是看着六小姐身后没个靠山,不像三姨娘那样有娘家还能护着,不敢做的太过么?

她气的把门重重关上,哼声道:“小姐,其实今晚就算不见大夫人也没有关系,如果闹起来,兰香园里自然会出来人解决了这个麻烦,你又何必听大夫人嘴里说那些不中听的话呢。”

“如果真是这样,谢氏以为我是怕了她的,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玉紫萱语气淡淡,她倒是不介意谢氏这样闹。

相府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老夫人和玉鸿才?

就算是她不开口去提这一茬,他们也会知道。

虽然说不会现在对谢氏怎么样,可一旦有些东西在心里滋生了,那就会随着一点小事越变越多,最后彻底爆发。

谢氏现在还能有恃无恐,是因为她还有个玉芙。

关于玉芙好坏,至少这个嫡长女的身份,对玉鸿才来说是颗好棋,必须善加利用。

再加上玉芙一直都是纸老虎,只敢在相府里骄纵任性,又惧怕玉鸿才,所以是一枚听话的棋子,玉鸿才不会舍得扔掉的。

玉紫萱早就把这些看穿了,现在对谢氏言语讥讽,不过就是激起谢氏不满,让她多闹闹,加速这层利害关系的变质而已。

她摸了摸已近凉了的杯盏,起身道:“明天若是宫里有人来再叫醒我,其他人一概不见。”

“是,小姐快些休息吧,时候不早了。”寒云伺候她躺下,把放在被子里的暖炉挪到她的脚下,让她踩着更暖和些。

吹灭灯烛,退出屋子后,跑到了乐安的跟前,低声问:“你有没有发现,小姐从宫里回来,好像心事更重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乐安把她拉进休息的地方说话,外面寒风吹的她脸都冻红了。

这个傻丫头却一点都不在意,心理都是玉紫萱的事情。

“我就是有这个感觉,可也说不准,指不定是我想多了。”寒云拧着眉摇了摇头。

“就是多想了,咱们小姐多聪明的人,心思通透,有什么事是想不通的,你就安下心吧。”而且乐安刚刚在门口听到玉紫萱说的那些话,心里隐隐觉得,等天亮之后,又会有大事发生。

……

隔天,风雪停了,晌午时分阳光明媚,是难得的好天气。

院子里里外外的积雪,一早就被打扫干净了。

寒云闲得无聊,就找了一处角落堆了个雪人,等着玉紫萱醒了给她看,想要逗她开心。

正和乐安说着话,相府里的侍卫就来通报,宫里头来了人,让小姐赶紧出去接旨。

寒云赶忙转身回屋,看到玉紫萱还睡得沉,为难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她惦记着小姐的风寒还没痊愈,这会儿突然被喊起来,没睡好,出去再一吹冷风,病就更难好了。

“还磨蹭什么,小姐是怎么吩咐的,你照做就是了。”乐安在门口催促。

“好,我知道了。”寒云只能点头答应,走到床榻前。

还没开口,就发现玉紫萱已经半睁开了眸子,撑着床沿坐起身来了。

“什么时辰了?”她揉着还在发涨的太阳穴,觉得整个人身子沉甸甸的。

昨晚居然忘了写下药方,让寒云抓两贴药去。

这种程度的风寒,吃两贴应该就能好全了。

“未时了。”寒云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让她润润喉,才伺候她起床梳洗。

玉紫萱随手指了一件淡紫兰色变色长袍换上,又外披羽缎烟纱,寒云替她梳着头,看着镜子里那张绝色倾俪的容颜,忍不住在嘴里小声呢喃:“小姐可真是漂亮。”

“这张嘴越来越会怕马.屁了。”

“哪里,奴婢实话实说啊。”黑亮的长发在寒云那双巧手摆弄下,被挽成一个简单的反绾髻,再带上一支白玉梅花玉簪,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她就像是个小迷妹一样,看着玉紫萱的时候,眼睛都发光了。

玉紫萱忍住笑意,抬起指尖,在她眉心轻轻一点:“你跟我一起回相府里去吧。”

“是。”

主仆两人,回到相府,还没走到会客大厅,远远的就看见长房和三姨娘都来了,几个小姐也安份的站在一旁。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冬日寒风吹过,披风下轻纱随着她轻巧的步伐晃动,美.艳动人,明媚可人。

来传至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楠。

看她不似在宫里那般严谨的模样,只觉得这样的玉紫萱更勾人了,怪不得宫里那些皇子一个个的都开始打听这个六小姐。

这样要美貌有美貌,要气质有气质,要智慧又聪明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啊。

只不过,已经名花有主了。

可惜。

“安楠公公好。”玉紫萱跨入大厅内,语气淡淡的问好。

“姑娘好,今天可是姑娘的好日子,杂家就先宣读圣旨了。”

玉紫萱佯装不知般看向了玉鸿才。

玉鸿才见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打消了几分心中的疑惑,开口沉声道:“都跪下接旨。”

霎时,里里外外的人全都跪下。

安楠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宰相玉鸿才之女玉紫萱娴熟大方,品貌出众,朕与皇后闻之甚悦,今镇国大将军之子祁渊以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则良辰完婚!”

话音未落,谢氏第一个就懵了。

她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安楠手里的那道圣旨,不由自主的在口中嘀咕:“不会啊,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你还多嘴什么。”玉鸿才不悦的低声呵斥。

“妾身只是奇怪,为什么皇上会给玉紫萱赐婚?”谢氏心里满腹疑问。

尤其是相府和将军府两家之前有口头定下的娃娃亲,这件事皇上也是知道的。

如今就算是赐婚,也不该是赐给玉紫萱,而是赐给玉芙的。

现在算什么?这一道圣旨下来,玉芙等于直接成了将军府看不上,不要的。

他们宁愿求皇帝赐婚要那个畜生卑贱的小贱人!

简直就是直接打她的脸。

而且现在是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了,这可让她的玉芙以后怎么办?还有谁会愿意取玉芙?

“老爷,这件事一定有问题,咱们不能糊里糊涂的就接下圣旨啊。”她紧紧拽着玉鸿才的衣袖,不想让他接旨。

一旦接下,那玉芙的未来就彻底完了。

玉鸿才反手甩开,冷眼横扫向她:“你疯了,这是皇上的圣旨,你不让我接,是想让我抗旨不尊,,满门抄斩吗!”

这话宛如一桶冰水,彻底泼醒了谢氏。

她浑身一颤,慢慢的松开了手,不敢再出声反驳。

玉鸿才叩头谢恩,接下了圣旨:“安楠公公,不如在府里用了膳再回宫去吧?”

“也好,杂家也想蹭蹭紫萱姑娘的喜气呢。”安楠看了玉紫萱一眼,然后被府里的家丁带到休息的别院去了。

等人走远了,玉鸿才挥手就往谢氏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这一下力道很重,直接把谢氏真个人都打的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鲜血从唇角逸出。

她捂着半边滚烫发麻的脸,声音发颤道:“老爷,你怎么能打我?我不过就是刚刚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玉芙也被下坏了,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亲娘被打。

以往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玉鸿才都是跟谢氏相敬如宾的,可现在却直接动了手。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她扶着谢氏的手臂,小声的劝:“娘,父亲正在气头上,你别说了。”

“今天打也打了,那有些话我也不想憋在心里,老爷,我想你不可能不好奇,为什么皇上赐婚的圣旨是指给玉紫萱,而不是我们的芙儿!”那双泛红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玉紫萱,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就连三姨娘都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这事情倒是奇怪,难道是六小姐私下里跟将军府的人有来往,所以才……”

没等她把话说完,玉紫萱冷声打断道:“怎么好像今天皇上赐婚,大家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冷漠如冰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语气嘲弄道:“既然如此不满,是不是该让父亲进宫,向皇上提一下,再下一道圣旨,把长姐的婚事也赐了,这样相府两个女儿都能嫁到将军府去,还能做一对平妻,可是双喜临门呢。”

“什么平妻,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芙儿做平妻!”谢氏陡然发声怒斥。

然而下一刻,玉紫萱已经丝毫不给面子的冷笑道:“资格?我如今也算是相府的嫡女了,还是皇上钦此的恩典,你说我没有资格,那就是辱没皇上,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会有什么用的后果,父亲……”

她轻叹一声,为难道:“你也看到了,纵然女儿什么都没做,大夫人还是这么针对女儿,这婚女儿不嫁了。”

“不行。”玉鸿才阴沉着脸道:“如今是皇上赐婚,你必须嫁,而且原本也是让你代嫁,现在不过是顺理成章了而已。”

他看到谢氏歇斯底里的样子,眼中多了些许不耐烦:“你不高兴,那干脆让玉芙代嫁去将军府,现在紫萱也是嫡女,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正文 第44章:三姨娘心里高兴

这话一出,谢氏浑身一颤。

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替人代嫁啊。

虽然心底知道,刚刚也算玉鸿才的气话,是拿来激她的。

在相府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失败的这么彻底,居然还是被一个十几岁的小贱人反将一军,她哪里甘心,更是恨当初就不该说出,把这个祸害接回相府的提议。

现在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心里苦不堪言,可也不能再多说了,否则只会让她这个做长房的毫无一点颜面可言。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开口道:“老爷,方才是我说话失了分寸,我自己会闭门思过一个月,绝对不会再出什么对相府不好的话,也会好好替紫萱准备婚嫁的事情。”

感觉到玉芙扶着她的手微微一颤,她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回眸使了个眼色,继续道:“紫萱能得皇上赐婚,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不过在紫萱出嫁之前,还是应该把她母亲的灵位,先正式的移进祠堂里,那样才算正式了身份,不至于让外人说三道四的。”

她会有这么好心?

玉紫萱当然不信。

这个大夫人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又说这样的话,看上去好像是在替她着想考虑,可这里面她又想算计什么?

没等她开口,三姨娘已经抢先道:“老爷,这确实是现在最重要的大事了,六小姐要光明正大的嫁到将军府成正妻,那身份就非常重要。”

“嗯,这件事就由你去办。”玉鸿才这话是对着三姨娘说的。

谢氏当下脸色变得惨白,难以置信玉鸿才竟然连台阶都不给她下,还故意在她面前,把这件本该当家主母才能安排做的事情,交给了一个姨娘?

她咬了咬牙,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道:“交给柳氏也好,这段时间我的身子还没有回府彻底,柳氏能帮衬着,我能省心不少。”

“可是祖宗祠堂,妾侍是不能进去的。”三姨娘觉得她的笑里带着刀子,看着就浑身不舒服。

“没关系的,老爷吩咐你去办,你就去办,至于那些规矩都是给外人看的,我们是一家人,没这么多讲究。”谢氏知道她的野心不小。

要是这事情放在以前,柳氏也是不敢真接下的。

如今有了玉紫萱开了头,从庶女变成嫡女,直接把柳氏暗藏在心里的那点心思,全部都勾起来了。

哪个妾侍不想成为正妻,自己的子女成为嫡出呢?

好在这个玉紫萱的亲生母亲早已经死透了,就算进了祠堂那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把飞灰而已,争不了什么风头名分了。

她走到三姨娘面前,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体贴:“好妹妹,你总不想看到姐姐操劳过度,再加重病情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三姨娘已经有些忍不住窃喜的笑意,但还是努力克制着叹了一口气。

“姐姐,这一次我替你代劳,下一次我可是万万不敢接这样重要的差事的。”

“接下就好。”谢氏眼底掠过一模凌厉的狠色,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看向玉鸿才,又道:“老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妾身就先回去了,咳咳……”

她干咳了几声,玉芙忙给她拍了拍后背。

玉鸿才摆了摆手,由她们先离开。

……

别院里,安楠刚被伺候用完点心,正喝茶休息。

玉紫萱跨入院子里,勾唇浅笑道:“听说公公等会儿就要回宫里去了,所以有一件事想要劳烦公公。”

“有什么事情,紫萱姑娘单说无妨,我能帮的,自然会帮。”安楠就是在这儿等她的,刚刚在会客大厅里,看到她的眼神,这才答应留下来用一些吃的。

“这是我特地配的药方,按照这个方子喝,能保持肌肤容光焕发,人也能神采奕奕,是滋补养身的好方子,劳烦公公带给萧贵妃娘娘。”

“哟,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这宫里的女子都非常爱美 ,尤其身居高位的那几个娘娘,包括皇后,都非常在意自己的容颜。

安楠在宫里这么多年,看着她们为了保持青春美貌,费尽心思,可也没见得有什么真的效果。

如果是其他人拿出这样的方子,他还会将信将疑,只当是为了讨好那些主子,搞出来的花样,中看不中用。

可若是这位相府六小姐拿出来的东西,他是信得。

那天玉紫萱出宫之后,他去御药房里帮皇上拿滋补品,听其中一个太医说,那天本来相府四小姐中的毒还没验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毒的根源,但就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紫萱姑娘从偏殿里出来,那相府四小姐也醒了。

身上的毒已经排出了一大半,心脉护住了,已经没了性命危险。

这宫里并没有其他太医去过偏殿,除了是玉紫萱出手救人,就再也不可能有其他可能性了。

这个紫萱姑娘的医术实在精湛,能从她手里拿出这样的方子,一定管用。

“杂家一定会帮姑娘送到萧贵妃娘娘的手里,姑娘尽管放心。”

“还有这个,芙蓉养身丸,是给公公你的。”玉紫萱把一个巴掌大的绿色瓷瓶递给他。

虽然沾了点九皇子的关系,这公公的态度才这么好。

但毕竟让别人帮忙跑腿,安楠又不是一般的太监,是在御前伺候的,她思量一下,出手也不能寒酸:“这芙蓉养身丸我是亲自制作的,用了十六样养身调理的药材,对公公有益无害,瓶子里一共三十颗,每隔一天服用一颗,等用完了,我再派人给公公送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

“公公不愿意收下的话,那这件事我也不好劳烦公公了。”说罢,便要将药方收回。

“哎呀,若是姑娘这点小事都帮不上,那我也没有脸面再见九皇子了,这芙蓉养身丸就收下了,也谢过紫萱姑娘一番心意。”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做人,安楠一早就看出她是个心思敏锐的主,将来不可限量。

玉紫萱笑着谢过,又闲聊了几句,才道别离开。

回兰香园的路上,寒云心有不解的问:“小姐,其实咱们跟萧贵妃娘娘也没有关系往来,为何你还要特地送.养颜的方子呢?”

“上一次在寿宴上,萧贵妃虽然是看在九皇子的份上,为我说了话,可这也是一笔人情,必须要还。”

“那皇后娘娘那边呢?”论身份,还是皇后更大,可是寒云却觉得,自家主子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真是奇怪。

玉紫萱抬起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萧贵妃不希望我跟九皇子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所以我才送她,可皇后不一样,她巴不得我能嫁给太子,帮太子排忧解难,要是再给皇后什么东西,只会让皇后误会我的用意和想法,那才是真的麻烦。”

“嗯,奴婢明白了!”寒云揉了揉被她敲过的地方,忽然压低声音嘀咕道:“而且奴婢觉得,太子和皇后都不像是什么好人,的确不能走的近了。”

这话倒是把玉紫萱逗乐了,停下脚步,侧目睨向她问:“难道九皇子就像好人了?”

“九皇子……也不像好人,而且阴沉着脸的时候,看上去总让奴婢觉得浑身发毛,怪可怕的。”寒云之前在相府里,见过一次夜离轩,那个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夜离轩动了怒,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澈的寒意。

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就匆匆的逃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是心有余悸。

直到后来陪着玉紫萱一起来兰香园,又看见九皇子的时候,才觉得好像没有那么恐怖,至少对着主子还会邪肆的坏笑。

“其实奴婢就是觉得,太子明明不喜欢大小姐,可还是没有跟大小姐保持距离,给大小姐希望,让她觉得会是太子妃的人选,无非就是因为大小姐是相府的嫡长女,有让他利用的价值而已。”

“一个人的出是无法改变的,就像我身上虽然流着玉家的血,可在一天之前,谁又真正的看得起我这个小小的庶女呢?”玉紫萱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冷然道:“玉芙不懂善加利用身份的优势,迟早会失去一切。”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的小姐他们高攀不起!”寒云底气十足道。

“你的小.嘴可真是越来越甜了。”

“奴婢跟着小姐,总要有点长进的嘛,对了,奴婢差点忘了,刚刚在外面等的时候,有个十多岁的孩子,拿了这个给奴婢。”说着,她把一把蛇形的暗器递了过去。

玉紫萱扫了一眼,心里便明白东西是谁的了。

“没有带话?”

“那孩子说,明天京都城的药铺不见不散。”

好一个不见不散,这个祁渊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要见面还搞这些小动作。

她才不见。

伸手把飞镖从寒云的手里拿了过去,直接往高墙外面一扔。

寒云微微一愣:“小姐,这个东西是不是未来姑爷送来的呀?”

未来姑爷?

哪门子的姑爷?

“给我牢牢记住了,我跟那位将军府的少爷,没有任何干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可……这是皇上赐婚呐小姐,难道真要抗旨不尊吗?”寒云小声问。

“谁说你家小姐要抗旨不尊了,这赐婚是将军府的人去求来的,那只要让将军府的人觉得,我不适合嫁过去就好了。”玉紫萱语气淡淡,仿佛说的是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正文 第45章:凌姑娘又来了

别说她本来就没真打算代嫁过去,就算是现在有了皇帝赐婚的圣旨,她的心思也没变过。

那个祁渊,一早就知道了她会代嫁,私底下做了那么事情,连她都蒙过去了,实在可恶。

她也怪自己居然这件事上疏忽了,一直都把祁渊真当成将军府的表亲,没有细想,最后知道真相,只觉得心里不舒服的很。

“小姐,小心撞到。”寒云看她差点撞到柱子,赶忙提醒,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心不在焉的。

显然刚刚嘴里说的那些话,不一定是真心的,否则怎么会想这件事,想的这么入神?

或许问题的根源在那个未来姑爷的身上,她听乐安提过,祁渊就是之前跟九皇子一起来过相府的祁鸢。

名字里只改了一个字,又有九皇子打掩护,直接蒙骗过了所有人。

她知道小姐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换成是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奴婢先去煮药了,小姐回房间再睡一觉吧,等醒了用了膳食之后再服药,这样风寒也能快点痊愈了。”

“去吧。”玉紫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忽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里屋。

这个不请自来的,竟然是之前那位凌筱筱-凌姑娘。

兰香园是有人看守的,除非爬墙,否则不明身份的人是进不来的。

玉紫萱轻佻眉梢,走了进去,跟她隔着珠帘道:“几天不见,凌姑娘倒是跟先前大不相同了。”

她注意都凌筱筱的手上和发髻上,多了不少名贵的玉器,那些玉的成色通透温润,一看就是绝佳的上等之品。

坐在里屋的凌筱筱唇角含笑,半侧过身看向她:“冒昧叨扰紫萱姑娘,是下下之策,但若不用这样的方法,恐怕紫萱姑娘也不愿意见我。”

“哦?”玉紫萱听出她话里有话:“凌姑娘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浪费时间。”

“也好,姑娘是个明白人,今天我来这里一共为了三件事,这第一件是为我自己,我之前跟姑娘提过的事情,不知道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

玉紫萱之前以为她是一头闹热,也想让她回去好好冷静下来,说不定会打消这样的念头。

可惜,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劝也劝过了,她不停,那自己选的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她悠悠然道:“要做父亲的妾侍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像凌姑娘这样才貌双绝的女子,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而且,依我来看,姑娘其实不用我来帮,就已经跟父亲接触起来了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紫萱姑娘。”凌筱筱垂眸浅笑,对她坦然道:“不过如今我跟相爷之间,只是朋友而已,相爷欣赏的是我的才华。”

欣赏才华?

真是个不错的理由。

其实在她出现之前,玉紫萱一直都觉得,玉鸿才是个把权力地位放在第一,野心勃勃的人,这么多年,除了三姨娘之外,也没有再纳其他的女子入府,可以算得上清心寡欲了。

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官场上。

但就方才说话间的功夫,玉紫萱突然想到玉鸿才今天动手打了谢氏。

看似是因为被歇斯底里的谢氏激怒了,但当时她总觉得事情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现在凌筱筱来了,她反而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

“凌姑娘在父亲的身边,说过些什么?”她问。

“紫萱姑娘真是高估我了,我一个小女子就算说了,相爷也不一定会听进耳朵里去啊。”凌筱筱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

“虽说父亲阅人无数,不过有时候有些事情不用从嘴上说出来,就有能致人以死地的效果,就比如说……”玉紫萱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挑起她那张国色天香的小脸,似笑非笑道:“人嘛,总是经不起对比的,就像凌姑娘这样冰亲玉洁,温婉可人的,比起已经嫁入相府,整天勾心斗角的大夫人,可是讨人喜欢的多了。”

这样对比之下,凌筱筱自然就占了上风,也更合玉鸿才的心意了。

所以说,今天谢氏突然那样失控,惹得玉鸿才不满,甚至动了手。

其中跟凌筱筱的出现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个突然闯入相府的女子,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现在看起来,她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也是个专注演戏的戏精呢。

玉紫萱点到为止,没有彻底说开,话音一转,又问:“现在的凌姑娘,就差临门一脚,可以如愿以偿,嫁入相府做妾了,其实有没有我帮忙,你的目的都会达到不是么?”

“不,这件事非姑娘不可。”凌筱筱语气肯定道。

玉紫萱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道:“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凌姑娘实在高估我了。”

“我只知道,在北国,只有姑娘能够做到,以庶女的身份得到皇上的恩赐,转变成嫡女的身份。”这种事情还没有开过先例,她是唯一一个。

“那也是九皇子帮忙的功劳,我没做什么。”她语气淡淡,把一切都撇开了。

“即便如此,那整个京都城,也只有姑娘能得到九皇子的青睐和帮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吗?”凌筱筱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让我嫁入相府,对姑娘只会有利无害。”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玉紫萱松开手,转身回到暖榻上坐下,斜倚着拿起桌上的杯盏,抿了一扣,才缓缓道:“你如此年轻貌美,自然是不甘心只做一个妾侍的,否则你也不会特地在父亲的面前表现的格外温顺可人,让父亲心里愈发的厌恶大夫人的心机深沉。”

她的手指摸索着杯盏,眸色幽深了几分。

“说到底,你最后想要的是相府的主母身份,除了跟我这个刚被接回相府的女儿合作,实在挑不出其他人了吧?”三姨娘自己都巴不得能上位,眼里主母可能容得下凌筱筱这样强劲的对手?

作为女人,有敏锐的嗅觉,所以几句话就让玉紫萱把她看透彻了。

凌筱筱也并不介意她直白的戳穿,只浅浅笑道:“我与紫萱姑娘是同一种人呐。”

一样的有野心,不会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会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两人相视一眼,已然胜过千言万语。

玉紫萱也笑了:“好,我答应你,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不过现在也不妨告诉你,相府现在得到多大的荣宠,站在多高的位置,将来就会摔得多惨。”

闻言,凌筱筱的身子微微一怔,迟疑的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少女。

不过十二、三岁,眉眼之间的锋芒是遮不住的凌厉,叫她看了赌心底生寒,不自觉的心生敬畏。

她轻呼一口气,红.唇轻启道:“我跟紫萱姑娘是合作的关系,就算有那么一天,也与我无关,不是么?”

这话听着有意思极了。

玉紫萱眼底泛起几分笑意:“我呢有一个准则,不伤及无辜,若你真的能做到在相府里,只顾好你自己,那么就算将来有那么一天,自然也能全身而退。”

“姑娘的话,我记下了。”凌筱筱突然明白,之前白崖子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个相府的六小姐绝非池中之物。

第一次见面交谈,觉得她深不可测。

第二次见面再谈,知道这个玉紫萱居然连整个相府都算计进去之后,只剩下震撼和震惊。

虽然还不知道玉紫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现在知道玉紫萱不会成为她背后主人的敌人,就可以了。

“今天来叨扰姑娘的第二件事,是帮一个人带两句话给姑娘。”

“说吧。”先前玉紫萱就觉得,她身上查不出什么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现在倒好,对着自己也不做隐瞒了,还赶着替人带话来。

凌筱筱开口道:“姑娘若是不想嫁去将军府,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可以去找九皇子,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另一句话是,姑娘若是觉得祁渊公子不错,那就安份的嫁过去,千万别想玩什么花样,否则九皇子第一个饶不了姑娘。”

听完,玉紫萱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啊,原来这个凌筱筱就是九皇子安排的人,之前装的那么像,还说什么差不到,说什么身家清白。

全都是唬人用的。

九皇子演戏还真是一套套的,跟她有得一拼了。

总算是在这里遇到一个棋逢对手的,她这一会儿,也不觉得生气,开口问:“那你主子让你来的时候,没告诉你,我就算不嫁去将军府,也不会考虑他么?”

“这个……”凌筱筱为难道:“主子的事情,我们从来都不能过问,我来也只是负责带话,至于主子是怎么想的,什么意思,都不是我能揣摩的。”

“哦,那你可真是个合格的棋子。”玉紫萱语气意味不明的调侃了一句。

问她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凌筱筱这才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白色巴掌大的瓶子,放在她手边的桌子上:“这是祁渊公子让我带给姑娘的,说姑娘身子虚,需要好好进补是真,可真要食补,得长年累月,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些丹丸是公子自己亲自炼的,说姑娘打开闻一闻,自然知道是好东西了。”

玉紫萱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药香中参杂着花香,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正文 第46章:玉芙急着表现

而且看丹丸细致的看不出一点瑕疵,就知道炼制丹丸的手法娴熟。

她以前只听教她医理的老师提过,炼丹是非常技术性的事情,许多老中医,在医书上面再有所精进的话,那就会开始亲自炼丹。

不过她当时只以为是玩笑话。

在她印象里,炼丹都是那些什么道.士才会做的事情。

“那你告诉我,祁渊公子是不是也医术了得?”

凌筱筱点头,反正这事情祁渊公子也没说需要隐瞒,便回答道:“公子从小就喜欢研究医书,就我见过的有好几次,拿九皇子来试药。”

“那主子可真是不怕死,丹药也敢乱吃。”

“不是九皇子不怕死,而是信任祁渊公子,才会毫无防备。”凌筱筱说的认真。

嗯,好一对令人称羡的兄弟情。

彼此信任到可以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到对方的手上。

啧。

要是玉紫萱腐一点的话,那换句话说就是充满基.情。

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个人都是心思深沉的主,只怕终有一天可能会因为利益关系反目。

她一手托腮,揉了揉太阳穴道:“丹药我留下了,你再帮我回一句话给九皇子,就说……”

思来想去,那些婉转的话都不合适,干脆撂了一句狠话。

“再说这些有的没的,那就当没认识过。”

“好,姑娘的话我记下了,那就不多叨扰了,先回去了。”凌筱筱说罢站起身来。

玉紫萱让寒云把她送了出去。

既然有人送丹丸来,不要白不要,她倒了一颗,用水服下后,就躺下休息了。

……

这一觉睡的很沉,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寒云伺候她起床梳洗,把新做好的衣裳放进了柜子里,告诉她:“原先那些衣料都太薄了,正好上次老夫人又送了几匹颜色淡雅的不料,冬天用正好。”

“用了早膳,去看看祖母吧。”玉紫萱前几天还觉得这身子怕冷的很,可今天却感觉身体好像没那么虚了。

目光瞥了一眼那放在桌上的瓶子,心中不由嘀咕道,这丹丸的药效还真是神了。

蜜合色金的刻丝通袖袄,很衬她雪白的肌肤,外面又披一件云水金龙花缎的碧霞罗,把她显瘦的身子撑了起来,看起来就更加的落落大方了。

寒云帮她搭理宽大的衣摆,用手小心的摸了摸上面锈着的淡蓝花纹:“这些布料比起大小姐往年过节时穿的,都要好上许多呢,老夫人还真是疼惜小姐。”

玉紫萱只笑笑没搭话,这可不是平白无故,就把好东西往她身上砸的。

早膳清粥小菜,配了六样,咸甜口味的都有,再加上三样糕点,这是按照嫡女的身份配置了。

这些光凭她一个人是吃不完的,所以干脆叫寒云坐下来一起吃。

在外面主仆身份分得开,但在这湖心小筑里,玉紫萱只当她是姐妹,所以一贯是这个规矩。

跟着她一起吃的寒云,脸上身上都长了些肉,看上去有精神多了。

早膳快用完的时候,乐安敲门。

“外面冷,进来说话吧。”

“小姐,刚刚老夫人那边传话来说,今天太子和九皇子一起来了,说是让府里的小姐一起去热闹热闹,特别叮嘱小姐好好打扮了再过去,不用着急。”

“人刚来?”玉紫萱咽下了嘴里的梅花糕才问。

“对,才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是让人先来通知了小姐,再去相府告诉其他小姐的。”

“那不着急,等一个时辰再去。”

外头冷,玉紫萱等到外面有阳光了,才带上披风,往角楼方向去。

这兰香园里一共设了四处楼阁,分别可以欣赏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变化。

冬天就是在那座角楼,角楼造的有五、六十米高,最高处有个观赏台,能从高处眺望京都城热闹的街巷,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好看的很。

玉紫萱一走进角楼里,就能听到高处传来嬉笑的声音。

寒云在她身侧小声嘀咕:“大小姐也来了,奴婢还以为她会留在沁心苑里照顾大夫人呢。”

“太子来了,她心里还有亲娘么。”玉紫萱冷笑一声,缓步走上楼梯。

方嬷嬷一直都等着呢,见她来了,先唤了一声:“六小姐来迟了,老夫人惦记你,说了好一会儿了。”

“祖母,孙女身子还没痊愈,所以慢了些。”玉紫萱转身又向坐在帘子后的两人行礼道:“民女见过太子、九皇子。”

“这是在相府里,不用这么多规矩。”夜泽摆了摆手,灼热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了脖颈间。

她一头乌云般的秀发只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随着莲步轻移,冰肌玉肤若隐若现,勾的他喉头滚动,只想要撩开那秀发……

玉紫萱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脑子里一定没想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些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事情。

她只觉得恶心。

转而直接走到了夜离轩旁边空着的座位。

那位置没人敢坐,也只有她,想都没想,就已经坐上去了。

还侧过头,一脸无辜的问:“九殿下,民女坐在这里不会扰了你的雅兴吧?”

夜离轩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抬起手肘,直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样惹人非议的亲密动作,还是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做,让老夫人也不由微微皱眉。

玉菀紧紧揪着帕子,不甘心的瞪着玉紫萱,忍不住娇嗔道:“我听说九殿下和将军府的祁渊公子,关系极好呢,虽然六妹你就快要嫁去将军府了,可也得避嫌呐,否则让外人看到了,只怕会私下议论些不好听的话。”

“四妹,这种事情你瞎操心什么呢,咱们的六妹可不是一般人,会在乎那些不入流的闲言碎语么?”玉芙轻笑一声,眼角眉梢里满是讥讽之色。

此时老夫人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玉芙却不以为意。

反正现在相府里老夫人和父亲,眼里只有玉紫萱,哪里还装得下其他人。

就连原本该是给她的赐婚,都莫名其妙,变成了玉紫萱的。

白白就让玉紫萱赚尽风头!

她不甘心,就愈发见不得玉紫萱跟皇族的人走的近。

好像全世界都围着玉紫萱一个人转了。

“太子哥哥,你方才不是说,想吃点新鲜的,所以才来相府嘛,你看六妹都来了,她厨艺精湛,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说罢,抬眸瞥向了玉紫萱,笑道:“太子哥哥是贵客,六妹不会拒绝吧?”

“我也还没尝过六妹的手艺呢。”玉菀附和道。

这两个人一搭一唱,玉紫萱只当耳旁风,懒懒道:“寒云,你去厨房做几样我教你的糕点。”

“是。”

没等寒云退下,玉芙直接喊住了她:“这哪儿能行呢,太子哥哥要吃的是六妹亲手做的,可不是随便找一个丫鬟代替,这么敷衍,难道是没把太子放在眼里么?”

她自顾自的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六妹有九皇子疼惜着呢,既然不愿意,做姐姐的也不能勉强,只能勉为其难的替你下厨了。”

话音未落,便站起身来。

玉紫萱轻笑一声,冷声反问:“长姐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了?”

“一直都会,你不知道罢了,这种事情也不用知会给你知道吧?”玉芙白了她一眼,语气更是不客气。

“哦,那我今天有福了,可以品尝长姐的手艺。”玉紫萱做了个请的姿势,连动的意思都没有。

就算她厨艺精湛那又怎么样?

这里的人,有几个是真的想品尝她的厨艺,又或是想看她的笑话的。

玉芙下楼去厨房做准备的时候,玉菀坐不住了。

她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才艺,又想要在太子和九皇子面前表现,神色焦虑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娇滴滴的开口道:“祖母,难得今天这么热闹,孙女有个提议,不如在这儿玩几个有趣的游戏吧?”

“游戏还是留着你们几个年轻人去玩吧,我这一身老骨头可折腾不动了。”老夫人摆了摆手,由方嬷嬷扶了起来:“我坐久了身子骨就不舒服,你们好好陪着两位殿下,等会儿一起留下用晚膳。”

“是。”玉菀还是头一回被留在兰香园里用膳,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玉瑶,比她小两岁,跟玉紫萱年纪相仿,在相府里排行老五。

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也不喜欢出门。

所以这也是玉紫萱第一次见到这个五姐。

她生的比玉菀标志许多,像三姨娘的多一些,标准的鹅蛋脸,眉目清雅,周身透着一股人面桃花,情致两饶的气息。

五官还没有长开,就看的出,将来一定也是个美人。

玉紫萱不懂,为什么三姨娘不多疼这个玉瑶一些,反而眼里只有玉菀。

这两姐妹一对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本王听说,相府有自己的狩猎场,就在后山上,不如一同去玩乐玩乐。”夜离轩邪倚着,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目光瞥了玉紫萱一眼,意味不明。

这明示暗示,都是想让她一起去,玉紫萱也没兴致在这里看什么雪景,便点了点头。

夜泽正想找机会,在她面前把夜离轩比下去,让她知道,谁才是皇子里最优秀的。

当即吩咐下去:“那就让人安排几匹性子好的马,给相府里的几个小姐。”

“是。”

正文 第47章:这事不归我们小姐管

后山狩猎场是十多年前,玉鸿才为北国立下重功之后,皇帝亲赐下的。

不过玉鸿才公务繁忙,加上玉家也没有儿子,所以狩猎场一直都空置着,没有用过。

但还是安排人每隔几天都去打扫干净。

这狩猎场比玉紫萱想像中的要大上许多,一共有包括了三个山头,玉鸿才又喜欢自己养一些猎物,就放在这里。

夜泽和夜离轩年幼时就经常和皇帝一起外出狩猎,夜离轩的齐射功夫是出了名的好,听说百步穿杨。

刚好今天可以开开眼界,而且她看得出,太子就是想要一较高下,装备齐全,一到狩猎场就开始活动筋骨,跃跃欲试。

玉芙和玉菀在旁边看的心动,也换上了两套骑马的装束,还似模似样的跟着夜泽的随从在马厩里选马。

只有玉紫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还吩咐寒云去准备写茶水糕点。

“难得外出,你也这幅懒散的样子,恐怕有人会失望呢。”夜离轩突然从她身后出现,直接坐在了她身侧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玉紫萱连眼皮都没抬,懒懒道:“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些活动,来这儿都是九皇子示意的,总不能当面拂了九皇子的意思,不给面子吧?”

“你这丫头,好好说话也这般的牙尖嘴利,真是不讨人喜欢。”摇了摇头,他挑眉示意道:“看到那边那匹黑色的马了没?”

“嗯。”

“那匹叫奔雷,是本王的坐骑,平日里性子也烈的很,不过还是被本王训得服服帖帖,看它现在,是不是乖巧可爱多了?”他话里意有所指。

玉紫萱轻哼一声,歪着脑袋好似认真思考了一般,才开口道:“原来九殿下有这样的癖好,不过民女有一句话,觉得还是赢提醒九殿下,看起来再温顺也只是表面而已,骨子里的野性,那是天生的,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小心……”

话音未落,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向那匹奔雷。

她身后拉过挂在栏杆上的缰绳,猛地抬起手肘,往马脖子里狠狠打了一下。

霎时间,马儿吃痛,尖叫嘶鸣,发了狂一般的甩起马蹄朝玉紫萱袭去。

要不是夜离轩眼疾手快,把她往自己的身后一拽,那马蹄可能就直接伤到她了。

回头带着几分怒意的瞪着她,低声呵斥道:“你真是疯了,这样的事情也敢去做,不要命了?”

“民女怕死,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只不过方才听九皇子说,把奔雷训的服服帖帖才敢这样试试,没想到……啧。”

闻言,夜离轩口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你还真是调皮。”

“九殿下弄疼民女了。”玉紫萱抽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九殿下应该注意些,否则皇上听到有些流言蜚语,可是会不高兴的。”

她现在已经算是将军府的人了,就算之前跟夜离轩的关系不错,动手动脚,还是会惹人非议的。

皇帝当然更不希望看到自己疼爱的儿子,被人议论勾.引有夫之妇这样的闲言碎语。

这些玉紫萱自己是无所谓的,嘴长在别人的身上,若是真想要言语重伤,怎么都行。

夜离轩让她回去,自己翻身上马,扬起鞭子便往山里去了。

随同的两个侍卫也跟了上去。

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看不到人影。

玉菀焦急的顾不得身边的驯马师傅叮嘱她的话,由人扶着坚持上马自己骑。

学着方才夜离轩策马扬鞭的样子,追了过去。

驯马师傅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想要让人跟着以防万一,却被玉芙喊住。

“还有九殿下在呢,四妹出不了事情的,别跟过去扫了九殿下的兴致。”

“是。”驯马师傅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帮她配置马鞍。

隔得不远,说的话寒云全都听见了,忍不住在玉紫萱的耳边小声道:“小姐,只怕今天四小姐会出事。”

这是来之前,玉紫萱早就预料到会发生的事情。

她不愿意进林子一起狩猎,也是不想给人钻了空子,找机会对自己下手。

正好有玉菀喜欢冲在前面,帮她挡了这一宰。

拿起桌上的杯盏,抿了一口刚沏好的热茶,悠悠道:“三姨娘母女都是见风使舵的人,之前我已经给过她们机会,让她们‘弃暗投明’,可惜是她们自己不懂得珍惜。”

还能怪得了谁呢?

所以这一次她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玉芙搞事情去了。

寒云掩面轻笑,抬眸看向跟在太子身边一起进山狩猎的玉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

今天明明乐安没什么事情,却没跟在小姐的身边,难道是小姐另有安排?

她知道小姐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之前大夫人在宣读圣旨的时候,那么不给小姐留面子,小姐却提都没提。

可能就是留着等到何时的机会吧。

比如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

半晌,林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叫声,哗啦啦的群鸟惊飞。

原本是玉菀骑着的那一匹马,忽然自己从林子里面跑出来了,回到了马厩附近,受了惊的疯狂跑圈。

驯马师傅知道出事了,赶忙让手下的人进去查看,自己则是将那匹发狂的马拽住了,缰绳捆在木柱上,仔细检查。

“不好,马脚受了伤,还是箭伤,难道还有其他人也闯进狩猎场里了?”不是野兽袭击,是人为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

他眉头紧锁,神色焦急的跑到了玉紫萱的跟前:“六小姐,先这里只有你一个主子了,你看这件事是不是该马上告知老夫人去?”

玉紫萱看了一眼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就要黄昏了。

狩猎场这么大,就刚刚出去那三个人,怎么都不可能搜的完整,一旦天黑了,这地方就危险无比,谁进去会有性命之危。

最先提起要玩的人也是玉菀,出了事的又是玉菀,一旦通知到老夫人那边,玉菀就算救回来了,也一定会受家规重罚。

寒云见知道自家小姐不是心软的人,这会儿不开口,是这件事实在不好由她来决定。

于是抢先道:“这狩猎场里的事情,还是由你们自己决定,而且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都是你们的过错,没看守好,让歹人溜进来,伤了人。”

“哎呀,寒云姑娘这话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我就是个驯马师而已,只管马,这狩猎场这么大,也不是我一个人能管得过来的啊。”驯马师急的额头冷汗直流。

“那你也找错了人。”寒云正要赶他走。

驯马师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六小姐,求求你就当发个善心,救救我们,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这事情可千万不能闹大了呀,否则这里所有人的饭碗砸了不说,相爷怪罪下来,可能连命都没了。”

他一个劲的磕头,额头很快就破皮见血了。

玉紫萱眸色冷淡的扫了他一眼,道:“我不是什么菩萨,你跪我求我也没有用。”

“六小姐只要能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我们就算是拼了这条贱命,也一定会帮六小姐!”驯马师也算是个明白人,赶忙开口恳求。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提,也没这样想过。”

“是,都是小的自己主动要求的,跟六小姐没有关系,是我心甘情愿为六小姐鞍前马后!”看刚刚的话起了效果,驯马师急忙附和。

玉紫萱的眸底掠过一模精锐的暗芒,她起身走到马厩前,抬手指向最里面那匹浑身雪白的马匹:“就它了。”

“这……可这匹葬雪脾气太差了,万一惊了六小姐,那小的就更担当不起了。”此时此刻的驯马师已经不敢再出什么岔子了,小心翼翼的提醒。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好好好,六小姐要葬雪,还不快牵出来!”

里面喂马的小厮把葬雪牵到玉紫萱的面前,看她动作娴熟的拉住缰绳,翻身上马,这才稍稍放下心。

“如果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回来,就去将军府找人帮忙,这件事必须封锁,不能传出去。”她冷声命令。

“小姐放心去吧。”寒云点头。

……

这狩猎林里的马蹄脚印很乱,分别朝好几个方向去了。

但其中有一道比较乱,她便顺着那个方向去了。

往里找了没多远,马蹄就彻底没有了,看到地上留有血迹,她知道自己没有找错。

不过血迹并不多,可能知识马受伤留下的,玉菀应该还是安然无恙的。

眼角余光瞥见草丛里有光亮闪烁,翻身下马上前捡了起来才看清楚,是一根白玉珠花的簪子,和玉菀今天戴在头上的一模一样。

正打算在往里找找,忽的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

她猛然转身望去,林子里除了她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其他人。

但她确定自己耳朵没有出现幻听。

一定有人也在这附近,可是却躲躲藏藏的不敢出来。

难道是在暗地里伤了玉菀那匹马的始作俑者?

当即,她提高了几分音调,冷声道:“看来你的胃口挺大的,动了相府的四小姐不够,连我也想动?”

“只怕……你没那么大的本事,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文 第48章:提早增进感情

那藏在暗处的人没有回应,但玉紫萱还是看到有一道黑影一掠而过。

她拽着手里的缰绳,想要追上去,葬雪却突然反应极大的挣扎起来。

动物对危险的嗅觉远比人要来的敏锐。

她干脆把缰绳系在树杆上,朝着葬雪不愿意去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那正巧又是光线照不进去的地方,幽黯中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她甚至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脚下那些枯枝被她踩的嘎吱作响,在这静谧的环境下,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忽的,一道冷箭嗖的朝她飞射而来。

她反应极快的侧闪避开,但还是被削落了一撮发丝。

还没有喘息的功夫,又是一支冷箭!

对方是想要她的命!

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全神贯注的应对,却没想到对方不止一个人,躲过了几次之后,逼急了对方,竟然四面八方都有冷箭朝她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眸色一沉,她翻身一跃,朝离自己最近的那棵树杆躲去。

昏暗处有一只手,冷不丁的拽住了她。

那股力道很大,她挣脱不开,眨眼之间,整个人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中。

抬眸一瞬,她冷澈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复杂之色,凝视着眼前的祁渊,冷嘲道:“祁渊公子可真会挑时机英雄救美。”

祁渊被她的话逗乐,俊逸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连带着搂着她腰际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硬是将她跟自己的距离拉的更近。

她身上不像其他女子那样,涂脂抹粉的香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不刺鼻,却很特别。

这还是第一次跟她肢体有这样的接触。

先前看着觉得她身材纤弱瘦小的很,抱起来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仿佛轻轻用力就能将她揉碎了,所以更不敢用力。

“可以松手了。”玉紫萱提醒。

祁渊俯身附在她的耳边沉声道:“那些人还在,不可掉以轻心。”

“我知道,但还是请祁渊公子松手。”

“那可不行,这里危险重重,我不忍心看自己未来的妻子受半点伤,这件事我不能让步。”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不肯让步。

玉紫萱冷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做口舌之争。

男人都是一样的,见过几次面就喜欢动手动脚,让她半点好感都生不出来。

祁渊看出她眼中的嫌弃,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几分:“我若不是君子,大可以等他们的箭伤了紫萱姑娘之后再出手,到时候姑娘受伤更加没有反抗之力,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或者在姑娘眼里,我做什么都是不对,那我又何必束手束脚,还不如按照我的习惯行事。”他神色坦荡。

玉紫萱从鼻尖逸出一声轻哼:“那我倒是想知道,祁渊公子这样英雄救美过几次,抱过几家姑娘,占国多少便宜了?”

“只有你一个,便宜嘛……”祁渊顿了顿,十分认真的回答:“紫萱姑娘是我未来的妻子,这不能算是占便宜,只能说是提早增进感情。”

这个男人,一脸正经的样子,在玉紫萱的脑袋里只有两个字来形容。

腹黑。

而且她的心思,这男人不会看不出来,她不想嫁去将军府。

可嘴里口口声声还在说未来的妻子这样的话。

她不由微微蹙眉道:“祁渊公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心甘情愿的出嫁?”

“嫁到将军府的利弊,我已经对姑娘提过,愿意与否,全取决于姑娘,但能不能让姑娘乖乖出嫁,那就是我的本事了。”

那笃定的语气,好像胜券在握。

更是让玉紫萱不想顺他的心意。

或许这就是祁渊想要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不由轻叹了一口气:“激将法对我是没什么用的,祁渊公子如果想用这样的法子,让我失了分寸,出了漏洞,好正中公子的下怀那还是提早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紫萱姑娘想多了,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啊。”祁渊松开了手,眸色深沉道:“这样的误会我想还是说清楚,免得以后再发生些其他的事,加深了误会就不好了。”

这会儿又正经起来。

玉紫萱转过身,已经不想跟他多说下去。

祁渊也不是话多的人,知道现在说什么她未必能听进去,于是走向刚刚最早朝她射箭的方向。

听到身后她的脚步声跟上了,眼底掠过一模意味不明之色。

砸过枯枝堆,地上再次出现了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他停住了脚步。

玉紫萱半蹲下身,顺着脚印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条被山壁挡住的路,根本过不去。

那暗中动手的人也不可能这样凭空消失。

一定有问题。

顺着附近的几根树根往上看去,她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不由往前走去。

“小心脚下。”祁渊提醒。

玉紫萱垂眸望去,再一步,她前面的泥地看上去不太一样了、

随手拿起一块石子砸了过去。

只见泥土松动,那石头直接掉了下去。

是个早就被人挖好的坑洞,而且深不见底。

她轻蹙黛眉:“祁渊公子会在这个地方,知道的应该比我多的多,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做交易这种话,太生疏了,我是愿意帮紫萱姑娘的,只是姑娘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而已,总觉得我别有目的。”

难道不是?

说出这样的话,他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不求回报的烂好人,祁渊公子又何必在我面前口不对心呢,公子无非是想让我按照圣旨的意思,嫁去将军府不是么?”她语气淡漠道。

祁渊摇了摇头,想过她会生气隐瞒身份这件事,可没想到她却这么记仇,到现在都不肯让这件事过去。

一字一句都带着攻击性,分明是不想跟他好好说话。

可他也没计较被蒙骗代嫁的事情,不是么?

怪不得夜离轩几次三番在他面前提起,跟女人讲道理是最愚蠢的事情,尤其是跟聪明的女人,她们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他不该觉得,主动帮玉紫萱解决麻烦,就能抵消之前蒙骗她身份的那件事。

“抱歉。”他语气一软,幽深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暖意。

这已经是让步了。

玉紫萱跟他接触的也不算多,可看人一直都很准,能让他说出‘抱歉’两个字,那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这认错的态度还算好,她也不是那样矫情的人,话音一转,态度也好了许多:“我之前跟祁渊公子提过,我若真要嫁,就一定是嫁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公子没多做考虑,就答应了,坦白说,我觉得太过草率了。”

“而且就算公子你能做到,那你的父母长辈,他们能接受的了么?恐怕他们若是知道我有这样的心思,恐怕是绝对不会让我嫁过去的吧。”她冷嘲的勾了勾唇角。

这些都是最现实的问题。

在听到她说‘太草率’之前,祁渊并不知道她居然会这样想。

但问题的根源还是,她若不相信,那再怎么郑重其事,也未必能让她相信。

“我的想法还不止如此,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干脆告诉公子,其实就算成亲了,我也没打算马上要孩子。”玉紫萱冷然的目光扫过他的面颊,继续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公子能护我一年、两年,可也终究会顶不住那些压力,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所以何必现在勉强在一起,彼此都增添烦恼呢?”

“想不到紫萱姑娘的想法,跟我刚好不谋而合。”

玉紫萱微微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

“我尚且年轻,家业未成,确实也不想要孩子,所以不会逼迫姑娘,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必须要告诉姑娘,在将军府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我祁渊的事情一向都是自己决定拿主意。”

“所以求皇上赐婚的事情,也是你的意思?”今天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玉紫萱觉得需要时间消化。

见到祁渊点头,她轻吸了一口气,不由笑了。

“不得不说,祁渊公子很有眼光。”她挑了挑眉,明媚的眸子里满是自信的光彩。

祁渊也笑了,她真是个鬼灵精,聪明的讨人喜欢。

“既然如此,那就前事不记,从现在开始我们重新认识,至于嫁去将军府的事情,我还需要好好考虑。”其实就算没今天跟祁渊这番交谈,她也有认真想过,到底要不要稼。

继续留在相府里,做事情束手束脚的,又有玉鸿才留在府里的眼线,确实不方便。

如果得到祁渊的帮助,那对她来说的确是件不错的好事。

至少眼下看来,祁渊不会勉强她做不想做的。

只是一个能忍受外界那样不堪传言的男人,城府必然深不可测,她还是必须给自己准备好后路,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那以后,你、我之间也不要公子、小姐的称呼了,叫我名字就好。”私事谈的差不多,她话归正题道:“你现在可以说在这里看到了多少,知道多少了吧?”

“当然。”祁渊纵身一跃,站在了树梢之上,将悬挂在上面的一条几近透明的白色丝线取下,地给她。

“这是韧不可摧的寒铁银丝,能杀人以无形,也可用来飞檐走壁,这样稀有的罕物全北国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正文 第49章:这里交给我

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玉紫萱看向他,两人目光交错,答案已经在她的心底呼之欲出。

直到从祁渊的口中说出:“暗器世家,谢家,也就是现在宰相夫人的娘家。”

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模一样,只是他们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物证留下?

还是说,目的是为了当作诱饵,引他们闯入陷阱,把命也一起留在这里?

细细一想,还是觉得第二个可能性更贴切。

当下眸色冷凝道:“这些我要带回去,就当是给长姐的惊喜。”

“光凭这些是不够的,毕竟有钱就可以买到的东西,可以说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祁渊提醒。

“这个我知道,我另有打算。”

祁渊知道她鬼点子多,脑筋转的又快,这一会儿工夫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反将一军的计谋了。

他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要亲眼看看即将在相府上演的好戏。

玉紫萱将寒铁银丝收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腰包中,转身退开了几步,盯着那陷阱若有所思。

玉芙就算再没脑子,也还不至于胆子大到,真的杀了玉菀,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的就是玉菀凶多吉少。

她如果继续追查下去,有自信一定能找到玉菀,但时间已经不够了,一个时辰出不去,等天色黑下来,想要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安然离开不是易事。

但现在祁渊在这儿,她不是一个人,而且她知道祁渊身手了得,遇到危险不仅能自保,还能护人周全。

有他在,倒是可以试试冒一次险。

“我替你去,你且先离开狩猎林。”祁渊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决然,并非跟她商量,而是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

玉紫萱的目光扫过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微眯起了眸子道:“这个人情我收下了,改天有机会,一定会偿还给你。”

“偿还就不必了,我有一件事想请姑娘帮忙。”

帮忙?

玉紫萱狐疑的轻挑起眉梢,语气淡淡道:“医理你比我懂得多,还会炼丹,我自愧不如,论身手你更是顶尖的高手,也用不着由我来指点江山。”

“但有一点,只有你能做到,放眼整个京都城,都未必能找出一个比你优秀的。”

这一句倒是点醒了玉紫萱,她不由轻笑道:“别告诉我,你想让我亲自下厨做菜。”

“确实如此。”祁渊抽回手接着道:“上次皇上寿宴,我的母亲也进了宫,尝过宴会上那几道佳肴之后,念念不忘,在我面前已经提过几次了。”

这话越听越不对味,透着一股浓浓的预谋。

“依我看,是你想吃吧?”那天他虽然也陪同进宫了,可并没有入席品尝过。

恐怕又是夜离轩那个爱挑事的男人,说了什么。

否则也不会无端端的提起让她来下厨做菜这种要求。

祁渊含笑不语,不置可否道:“我只有这一个小小要求,就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答应。”

小?

亏他说得出口。

要让她亲自下厨,那也得是天大的面子,之前是为了长远的计谋。

在去兰香园见老夫人之前,她就打听过,那几天九皇子会去,她纯粹是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天运果然站在她这一边。

让她计划顺利进行,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所以那次之后,除了自己想解解馋,是不会进厨房的。

祁渊见她迟迟不作回答,也不逼她,只是惋惜道:“原本我还想跟你交流一下医术心得,我那儿还有一些亲自写下的炼丹精要,恐怕也用不上了。”

炼丹!

这可是玉紫萱感兴趣的,她的眸子里瞬间有了神彩,不由开口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可不是什么厨子,每次都让我下厨。”

“好,只此一次。”祁渊勾唇浅笑,眸如弯月,像足了狐狸一般。

玉紫萱是知道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但为了炼丹术,还是答应下来了。

打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

祁渊送她出了狩猎林,回到休息处时,她看到太子和玉芙的马都已经回到马厩了。

怎么夜离轩也还没回来?

跟着一起去的那几个随从也没看到人影。

她隐隐觉得这次狩猎林里还有问题。

寒云看她风.尘仆仆而来,整张脸都冻得泛白,心疼的赶忙送上了暖手炉,扶她下马。

她回头看了四周围一圈,才压低声音说道:“小姐,你还没回来之前,奴婢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说。”

“咱们刚到狩猎林的时候,不是这里伺候的丫鬟送来了热茶吗?奴婢刚刚闲来无事,就把那些茶杯都收拾了一下,然后发现九皇子那杯茶里有这个。”寒云小心的把手心里攥着的帕子打开了给她看。

白色的帕子里面有几棵黑色,像是石子一样的硬物。

她低头凑近闻了闻,不由轻蹙起眉来。

“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摧心腾的果实,有麻痹的效果,别看它小,服下一颗就足以让你昏迷一整天,不过看这些应该是已经处理过的,而且又是放在茶里泡开过,想来私下里动手的人,目的只是为了把九皇子留在狩猎林里。”

“平时九皇子那么谨慎,怎么也会被人得逞。”寒云忍不住小声嘀咕。

玉紫萱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九皇子就算再运筹帷幄,也不是神仙,还能事事都提前预料到,化险为夷?”

正说着话,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两道身影,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跟在太子身边的不是玉芙,而是太傅府那位千金小姐,容嘉。

容嘉今天身着淡紫色的袄袍,仪态万方,那张白皙的瓜子脸上仍是那温婉可人的微笑,气质出众,掩不了的倾城之貌。

这个女人她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几近完美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聪慧却也懂得进退,张弛有度,才是真正能站到最后的赢家,所以玉芙跟她站在一起,实在有些自取其辱,还妄想能抢过太子妃的位置,有些痴人说梦。

容嘉见了她,落落大方的先开口招呼道:“容嘉突然造访,叨扰了。”

“这里不是我做主,位份最大的也是太子,太子都不说什么,容嘉姑娘也不必特地对我说什么叨扰。”玉紫萱的态度不冷不热道。

“这是相府的地方,容嘉和太子哥哥都是客人,当然应该先向紫萱姑娘知会一声的。”她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感到不悦。

越是如此,玉紫萱便越是不想给她留面子。

在她面前装什么呢?

上一次太子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人人都看在眼里,那些眼巴巴想要得到太子赏识,却没机会的女人都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

唯独这个容嘉,丝毫不露半点情绪波动,就像现在这样,仿佛提线木偶,不会生气一样。

可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总是能敏锐的察觉出是真是假。

玉紫萱神色漠然的睨向她,言语也更冷淡了几分:“容嘉小姐这样的话,若是让长姐听到了,只怕会与我姐妹之间,心生嫌隙,恐怕不好吧。”

“虽然同为嫡女,但长女为大,容嘉小姐该不会是连这种简单的事情,也需要由我来提醒一遍吧?”

容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抬眸看了一眼夜泽,见他并没有生气,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柔声道:“若非是因为玉芙妹妹对我有些误会的话,我也不会退而求其次了。”

这话外之音,是在讽刺玉紫萱原本庶女的身份,用了手段才能成为嫡女。

就连寒云都听明白了,这分明是看不起她家小姐。

刚要开口,便被玉紫萱抬手挡住了。

“既然是长姐不欢迎的人,我也不欢迎,容嘉姑娘还请回去吧,不必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容嘉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直接的下逐客令,丝毫不顾及容府和玉氏两家的友好关系。

像这样无礼的女子,性格恶劣,到底有什么值得夜泽喜欢的。

她愈发觉得,玉芙一开始说的没错,无非就是这张倾城的容貌,让夜泽觉得新鲜。

这样的女人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性,等时间一久,自然会让男人觉得腻了,也就没兴趣再花心思。

她鼻尖逸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手指扯了扯夜泽的袖子:“太子哥哥也听到了,这里并不欢迎我,我若继续留下,只是讨人嫌罢了,恐怕今天不能留在这里陪太子哥哥一起享用狩猎回来的佳肴了。”

夜泽反扣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抬眸看了一眼转身离开的玉紫萱,故意抬高了几分音调道:“今晚本太子就借用相府的狩猎林,一同开怀畅饮,紫萱姑娘也请务必出席。”

玉紫萱脚步一滞,头也不回道:“抱歉,民女身体尚未痊愈,没有胃口,就不去打扰太子的雅兴了。”

“慢着。”夜泽喊住了她:“你身子骨弱,就更应该多吃些野味好好进补。”

“野味虽好,但不是民女所爱,而且太子恐怕不知道,民女身体不适的时候,沾了荤腥就想吐,到时候要是真吐了出来,恐怕不太雅观呢。”玉紫萱带着几分惋惜的口吻。

寒云也机灵的跟着附和道:“小姐真是可怜,才病了一天,就瘦了一圈,求太子殿下发发善心吧,可千万别再折腾我家小姐了。”

正文 第50章:有人想要一石二鸟

夜泽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向她。

寒云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气往头顶上窜,立刻闭嘴,默默退到了玉紫萱的身后,不敢说话了。

这个太子是个笑面虎啊,看起来不温不火的,可刚刚的眼神真的很可怕。

玉紫萱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色,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没回兰香园,让人收拾了一间客房决定住一晚。

只是这里平日里没做准备,也没有炭火取暖,寒云担心她身子吃不消,还是坚持让乐安回去取了一袋子炭火来。

入夜,她窝在床榻上,听着外面传来载歌载舞的欢笑声。

这个夜泽还真是会享受,留下来吃烤野味还不算,还请了歌舞团来表演。

还真是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地方了。

她用了膳,服了丹药,觉得倦意上涌,背靠着床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隐约听到有马儿受惊嘶鸣的声音, 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窗户外熊熊燃烧的火光。

着火了?

怎么回事……

她刚打算起身下榻,出去看看情况,屋门就被推开,寒云急匆匆的跑到她面前。

“大小姐那边出事了,刚刚大家都已经回房间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有个人影从大小姐的房间里窜了出来,他们都以为是什么贼人,就去追了,可是这地方实在太大,一眨眼人就找不见踪影了。”

真有贼人闯进玉芙的房间里,她不可能毫无察觉。

这件事听起来就透着古怪。

不过现在知道了外面不是着火,一定是夜泽兴师动众。

“是不是太子说,就算把狩猎场翻过来,也要找出那个胆大妄为的贼?”

“小姐,你真是神了,连这个都猜到了!”寒云惊讶的张了张嘴,又道:“不过太子这么做,都是为了那个容嘉小姐。”

她把刚刚在外面看到听到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大概就是第一个发现玉芙房间里有黑影跑出来的人,是容嘉的贴身婢女。

玉芙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情,刚好让那婢女看到了,就认定是容嘉看她跟太子走得近,关系密切,心生妒意,才私下里让人演了这么一出拙劣的戏码,来诬陷她的清白。

玉紫萱听完,就只有一个想法,看上去是个闹剧,但更像是借刀杀人的手法。

她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知道容嘉根本看不起玉芙,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玉芙当一回事,也不认为玉芙这样沉不住性子的女人可以成为角逐太子妃的对手。

所以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这种愚蠢的爆发只会让她完美的人设染上污点。

但又会是谁这么做?直接一盆污水泼了两个女人。

既可以让容嘉被误会,遭人非议,又可以让玉芙无法解释清楚,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在外人看来,却已经是配不上太子的人了。

皇后也不会允许一个这样的女人嫁给太子,惹人非议的。

寒云见她一言不发,疑惑道:“小姐,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还是静观其变?”

“这种时候,不管做或者不做,都会落人口舌,尤其在父亲那边不好交代,不过嘛……”玉紫萱还有一个绝招,她勾了勾唇角道:“你现在就让乐安回去找之前给大夫人看病的刘大夫,让他赶过来。”

“好,奴婢这就去。”

……

不消一个时辰的功夫,刘大夫就被带来了。

他一把老骨头,还要被这样折腾,一看到玉紫萱,脸都黑了。

可还是强忍着没多说什么,放下肩膀上的药箱,态度良好道:“紫萱小姐,这急匆匆的把老夫喊来,不知道是什么急症呢?”

玉紫萱跟他也算老相识了,开门见山道:“是什么样的急症还是由刘大夫说了算。”

这句话,把刘大夫难住了。

他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一僵,只觉得头皮发麻。

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那个叫乐安的小年轻,一通威逼利诱,让他也没了办法。

只觉得这个六小姐手底下的人,都鬼精鬼精的。

叹了一口气道:“六小姐真是会为难老夫,要知道胡诌出来的话,总是容易让人看出破绽的,六小姐为人谨慎,怎么也忘了这个呢?”

“刘大夫顾及太子,那就大可不必了。”玉紫萱挑眉,让寒云也给他倒了一杯茶,还搬了个椅子让他坐下。

刘大夫这下真的是坐立不安,可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椅子上,无奈道:“老夫只是个大夫而已,还请六小姐考虑老夫一把年纪……”

玉紫萱打断他道:“我先前听说,刘大夫家中有两个儿子,都已经及弱冠之年,但还是没有什么好的机会,能大展拳脚对吧?”

“这……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我只希望他们两个能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好。”

这话说显然就是推脱,还是不想帮忙。

玉紫萱知道他花了不少心思培养这两个儿子,之前愿意来相府替谢氏看病,也是希望能找个机会,从谢氏那边推荐自己的儿子,好谋个出路。

只是想法和实际总是有出入的。

那次碰上玉紫萱,打乱了他的计划,更让他不敢再去相府,只怕惹上麻烦。

“刘大夫应该听说,我和九皇子关系还好吧?”

“老夫确实有所耳闻。”最近京都城里那些流言都跟眼前这个少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传遍了街头巷尾。

就算不主动关心,也能听到别人议论。

“我听九皇子说,最近准备在京都城里找几个有能力的年轻人,留在身边为他做事,不知道刘大夫觉得自己的儿子如何呢?”

刘大夫听到她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可从来没敢奢想有这样的机会,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啊!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就算能力不差,可传闻九皇子性格阴晴不定,为人处事心狠手辣。

真要伺候这样的主子,一不小心,可能会连命都丢了。

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他当然舍不得。

可机会的确是好机会,失去了恐怕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六小姐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其他人吧。”他思虑再三,还是推辞了。

“我相信刘大夫只是胆小,并不是不懂变通的人。”玉紫萱放下手中的杯盏,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这个老头精的很,装出来一副可怜的样子,也是为了博她的同情。

可玉紫萱现在确实需要他的帮忙,在京都城里找其他大夫,她信不过。

只有刘大夫是个口风够紧的。

刘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六小姐,难道非老夫不可么?”

“刘大夫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才是。”

“那老夫只有一个条件,希望六小姐能答应并且做到。”

“但说无妨,只要我觉得可以,一定会满足刘大夫的要求。”玉紫萱勾唇一笑。

“老夫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确实需要一条明路,但九皇子那样的主子,老夫实在不放心,我需要六小姐一个准话,能保老夫的儿子在九皇子手下做事,没有性命之忧,那么老夫今后就会心甘情愿的替六小姐办事。”

为人父母,不过是为子女考虑。

这样的要求并不算过份,玉紫萱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刘大夫见她如此爽快,也放下了担忧的事情,坦言道:“如今老夫跟六小姐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了,有几句话,想要提醒六小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玉紫萱

“但说无妨,只要我觉得可以,一定会满足刘大夫的要求。”玉紫萱勾唇一笑。

“老夫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确实需要一条明路,但九皇子那样的主子,老夫实在不放心,我需要六小姐一个准话,能保老夫的儿子在九皇子手下做事,没有性命之忧,那么老夫今后就会心甘情愿的替六小姐办事。”

为人父母,不过是为子女考虑。

这样的要求并不算过份,玉紫萱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刘大夫见她如此爽快,也放下了担忧的事情,坦言道:“如今老夫跟六小姐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了,有几句话,想要提醒六小姐。”

“但说无妨,只要我觉得可以,一定会满足刘大夫的要求。”玉紫萱勾唇一笑。

“老夫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确实需要一条明路,但九皇子那样的主子,老夫实在不放心,我需要六小姐一个准话,能保老夫的儿子在九皇子手下做事,没有性命之忧,那么老夫今后就会心甘情愿的替六小姐办事。”

为人父母,不过是为子女考虑。

这样的要求并不算过份,玉紫萱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刘大夫见她如此爽快,也放下了担忧的事情,坦言道:“如今老夫跟六小姐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了,有几句话,想要提醒六小姐。”

“但说无妨,只要我觉得可以,一定会满足刘大夫的要求。”玉紫萱勾唇一笑。

“老夫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确实需要一条明路,但九皇子那样的主子,老夫实在不放心,我需要六小姐一个准话,能保老夫的儿子在九皇子手下做事,没有性命之忧,那么老夫今后就会心甘情愿的替六小姐办事。”

为人父母,不过是为子女考虑。

这样的要求并不算过份,玉紫萱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刘大夫见她如此爽快,也放下了担忧的事情,坦言道:“如今老夫跟六小姐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了,有几句话,想要提醒六小姐。”

正文 第51章:那个不是未来姑爷吗

寒云气道:“大小姐,你就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我们小姐这儿用不着你来操心。”

这话一出,玉芙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伸手要甩她巴掌。

可现在的寒云不是之前的包子,那么好欺负了。

刚看到她抬起手,就往后退开,大声道:“大夫人,原本小姐也不让我说的话,我现在是在是忍不住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鬟,在这里多嘴了,还敢跟主子这么说话。”谢氏看到玉紫萱昏睡着,态度十分强势。

“今天在狩猎场发生的事情,难道大夫人以为瞒得过老爷吗?有人从大小姐的房里出来,这种事情传出去得有多难听?这种时候大夫人不想着怎么解决大小姐的问题,反而来找我家小姐,实在是本末倒置!”寒云理直气壮的说着,丝毫没有被她的架势吓到。

这番话正是谢氏来这里的目的,原本是要质问玉紫萱为什么不出面帮忙,至少太子一心想要得到她,有她说话,不至于让情况变得像现在这样难堪。

李嬷嬷已经不在了,没人能替她拦得住玉芙。

如果她在这里,就不会让玉芙那么冲动,跟容嘉发生冲突,惹得太子厌烦。

现在可好,玉紫萱病成这样,自然是管不了事的,她心里的火也没地方找人发泄了,不禁揉着眉头,在心里长叹一声。

“芙儿,你先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女儿不想回去,万一又出什么事情,女儿还得被人诬陷一回。”玉芙跺着脚气道。

“要诬陷大小姐一次就够了,不会再做第二次同样的事情。”寒云照着玉紫萱之前吩咐的话,继续道:“奴婢想提醒大夫人一句,只要找不到那个黑衣人,就没办法真正的还大小姐清白。”

“哼,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来提醒。”谢氏长袖一甩,冷声道:“今天我来过的事情,不用告诉六小姐了。”

“是。”

寒云目送着这对母女离开后,赶紧把房门关上。

靠着窗户缝看到人走远了,这才轻手轻脚的回到里屋,赶紧把刘大夫留下的药丸放进玉紫萱的口中。

不消片刻功夫,玉紫萱冰凉的肌肤逐渐恢复了些许体温。

看到她的手指动了,寒云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倒了一杯热茶等着她醒过来。

“怎么这么看着我?”玉紫萱睁开眸子,就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

一手撑着床榻半坐起身,结果杯盏,抿了一口,就听见她哽咽的声音。

“奴婢是不忍心小姐吃这样的苦,方才那刘大夫都说,这个药还是伤身体的,最多只能用两次。”

“这身体我清楚。”虽然服下解药,可还是觉得手脚冰凉的厉害。

袖子里揣着暖炉,后背依靠着,歪着脑袋抬起一只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花。

寒云抽泣了两下,稍稍平复了情绪,才又开口道:“小姐,那接下来咱们是等天亮了就回兰香园吗?”

既然已经决定不管大小姐的事情了,自然是尽快脱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否则万一又被别人算计上了,那可就得不偿失,白白装病了。

玉紫萱摇了摇头,所有所思道:“还不急,要等人回来。”

“等什么人?九皇子吗……”寒云小声问。

“玉菀。”

寒云微微一愣,玉菀都已经在狩猎林里快一晚上了,还能活着回来吗?

想到那些野性难驯的野兽,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发麻。

那种地方,她是不敢去的。

玉菀小姐平时连骑马都没骑过的,居然为了九皇子,这样不顾性命安危,可真是疯了。

可能到最后,九皇子也不会把她当一回事。

不过看着小姐眼中自信笃定的神彩,她觉得或许小姐还是能料事如神的。

……

接近晌午时分,寒云去厨房里端着膳食往回走。

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来,下意识的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一看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盘子都掉到递上去了。

“四……四小姐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她一路快走,回到房间里,把这件事通报给了玉紫萱。

玉紫萱起身披上披风,就跟着她一起去了马厩。

到的时候,已经站了不少人,玉芙、谢氏还有容嘉都在,却唯独不见夜泽。

夜泽贴身的侍卫跟在容嘉的身后保护。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容嘉在这位太子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目光再转向玉芙,那双眸子里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手握着拳头,咬牙切齿。

啧,难看。

寒云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声提醒:“小姐,那个不是未来姑爷吗?”

话音未落,脑门就被玉紫萱重重敲了一下。

她一记白眼瞪了过去,冷声道:“再敢乱说话,就自己收拾东西走吧。”

“小姐可饶了我吧,打不了奴婢以后都不说就是了。”寒云委屈的撇了撇嘴,可刚刚还是被祁渊的出现,惊到了。

虽说九皇子气质样貌出众,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夺人眼球,可这个祁渊公子也不差啊,一袭苍蓝云锦直裰,腰系石青色连勾雷纹锦带,墨发高束成髻,冷峻飒爽,尤其是那双淡漠如冰的眸子,自成一股凌厉的气场。

这样一对比,她倒是觉得祁渊公子看上去更顺眼些呢。

偷瞄了一眼玉紫萱,发现她连看都没看祁渊公子,不由在心里着急。

其实这个男人当未来姑爷也不错,可怎么小姐好像一点都喜欢不起来呢。

难道说……是因为小姐心里有人了?

是九皇子吗?

她可是私下里偷偷观察过的,小姐对九皇子的态度也是嫌弃的很,一点都没掩饰。

所以立刻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又或者小姐现在这样,只是为了考验祁渊公子而已。

“寒云。”玉紫萱喊了她几声,都没反应,又身后拍了拍她的小脸:“你心里想什么,都写到脸上了,不知道收敛些,也不怕我真的不要你了。”

“小姐可千万别呀,奴婢就只是想了那么一下,你跟祁渊公子的可能性嘛。”就这样被看穿心思的寒云,头都抬不起来,不敢看她了。

玉紫萱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去把刘大夫带过来。”

说罢她抬起头,刚巧跟另一道目光撞上。

对方朝她挑了挑眉,笑眸意味深长。

她侧过头,将视线回到刚被扶下马的玉菀身上。

缓步走上前去,喊住了正要动玉菀的两个侍卫。

“四姐受伤了,再乱动,可是会伤筋动骨的,到时候落下什么病根,你们当中谁负责?”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分量却很重。

当下那两个侍卫直接停住了手,纷纷看向容嘉。

“玉菀小姐身上没有外伤,六小姐怎么说受了伤呢?还是因为昨天我跟你的长姐发生了些不愉快的矛盾,才让六小姐这般提防着我的人。”容嘉神色无奈:“若我真要做什么,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

“谁知道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玉芙冷哼一声,冷嘲热讽。

“玉芙小姐对我的误会颇深,也不是我三言两语解释了,就能让你相信的,所以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但也请玉芙小姐放尊重些。”她加重了语气,说话时,不像对玉紫萱那样对她客气。

谢氏在一旁听着,脸色阴沉。

这个容嘉也不放过是太傅府的嫡长女罢了,论官衔,在想比太傅可大多了,论势力地位,也远超过他们容嘉。

现在却敢站在玉家的地盘上,给她的女儿脸色看。

简直可恶。

她动了动嘴角,一边笑着开口,一边讲玉菀拉到了自己的身侧道:“妾身之前就听莞儿提过容嘉小姐,是出了名的气质优雅,落落大方,可今天亲眼一见,也不过如此。”

容嘉的脸色微微一僵,她作为小辈,是不能跟谢氏顶罪的。

而且谢氏是宰相的正妻,还得行礼。

她勾唇一笑,欠身作揖道:“见过伯母,这一次容嘉来这里叨扰,实在是因为太子殿下坚持,不好推辞。”

这话外之意,就是她自己根本不想来,来是给太子面子而已。

谢氏见她巧舌如簧,眼底掠过一模凌厉之色,带着几分疑问的口吻道:“那还真是为难容嘉小姐了,不过太子的兴致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今天都没看到太子的人影呢,怎么丢下容嘉小姐,一个人来这里呢?”

“昨晚太子殿下怕我睡得不安,所以陪了整整一.夜,所以今天没让人叫醒殿下,好让殿下睡的好一些。”容嘉从容道。

说话间的功夫,躺在毯子上的玉菀突然咳嗽起来。

此时刘大夫已经到了,直接被寒云推到了人中间。

“有劳刘大夫了。”玉紫萱把位置让给他后,退开几步。

刘大夫点头,立刻上前半蹲下身诊断病情。

谢氏乍看之下,觉得眼前这个人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还是玉芙在她耳边提醒:“母亲,是之前被找来府里,给你看病的那个大夫。”

“怎么他会在这里?”谢氏突然想到刚刚这个刘大夫和玉紫萱似乎十分熟络的样子,心头一紧。

又想起,之前刘大夫给她第一次看病,就说出了中毒之事。

那么也一定知道五形砂。

再把李嬷嬷帮玉芙找人,在宫里的膳食里动手的事情,也跟五形砂有关系之后,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正文 第52章:四小姐失明了

不会,不可能!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竟然会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设计!

这些事串联在一起,越想月让她觉得心绪翻涌,一时之间,到了嘴边要质问刘大夫的话,也默不吭声的咽了下去。

她需要回去再好好的从长计议,姑且看现在玉紫萱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又把刘大夫请来。

这丫头心思缜密,不可能想不到刘大夫会被她认出来。

或者,玉紫萱根本就是想让她看到刘大夫,用这个方法告诉她,如今的局势,早已经逆转了。

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握着玉芙的手也不由加重了力道。

玉芙察觉到她似乎不太对劲,担心的问了一句:“母亲,怎么了?”

“没什么,什么都别问,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跟玉紫萱斗嘴皮子了。”她神色凝重的叮嘱。

玉芙诧异的张了张嘴,这突然之间,好像娘亲对玉紫萱那股小贱人,态度转变的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可她从小就很听谢氏的话,如今也不敢忤逆谢氏的意思,就点了点头。

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凭什么要让着那个到处勾.引人的小贱人。

“娘,我看这个刘大夫也不怎么样,玉菀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还是先带回府里去,再找两个好一点的大夫看病。”她意有所指的小声道。

“现在你越来越会擅作主张了,还敢私下里找人对玉菀动手,现在知道怕了?不想让人看出来她中的是谢家的独门暗器了?”谢氏对她的确宠溺,有些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从李嬷嬷之后,她就加倍小心注意,不敢让玉芙再背着她乱来,可还是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在玉家的狩猎场里动手。

原本在她看来,玉菀这样的小丫头,是根本成不了事的,根本不需要去动,三姨娘也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但现在反而弄巧成拙。

“你先回府里去,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许踏出房门口一步。”这次她下了狠心,必须让玉芙好好张长记性。

玉芙哪里肯回去,她见不得容嘉和太子单独相处。

见她杵在原地不动,谢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给随行来的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直接把玉芙就带走了。

人走后不多时,躺在地毯上的玉菀也缓缓睁开了眸子,只是两只眼睛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空洞一片。

她用手试探着四周围,慌乱不安的问:“我……我这是在哪儿?是活着,还是死了?”

“玉菀小姐,你的眼睛怎么看不见吗?”容嘉一脸关切的问。

看不见三个字,直接刺激到了玉菀,她整个人猛地浑身一颤,拼命摇头。

“我看不见,真的看不见了!”一时之间情绪崩溃,双手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

“四小姐还请千万不要大喜大悲,否则就真的会一辈子失明了。”刘大夫忙开口提醒她。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还能恢复吗?”听到还有希望的玉菀,激动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不能做个瞎子,否则这一辈子就彻底完了。

母亲还有五妹可以指望,但是她呢?

从小在相府长大的她只知道,没有利用价值的孩子,形同废物,不说父亲会如何摒弃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会因为指望不上她,慢慢的疏远。

恐惧从心头蔓延,她不敢松开手里的衣袖,生怕这唯一的希望,也彻底变成泡沫。

刘大夫看了一眼玉紫萱后,才开口继续道:“办法的确是有,但也希望四小姐能好好配合我的要求。”

“好,只要能复明,做什么我都可以!”玉菀赶紧止住了哭声,她不能让自己哭,哭了只会更伤眼睛。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是不是过程很复杂,不知道需要多久呢,大夫?”

“这个嘛,老夫需要和六小姐商量之后,再拟定如何医治的方法。”刘大夫道。

“六……你说的是六妹吗?”方才的话,玉菀还没反应过来,委屈的咬着唇道:“为什么需要跟六妹商量,你才是大夫啊!”

提起玉紫萱,她又要想到自己是因为去追九皇子,才会被人伤成这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玉紫萱,她也不会失了理智,那么冲动行事。

刘大夫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六小姐在医术方面的造诣,早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夫这么说是为了能更好的治好四小姐的双眼,但如果四小姐不愿意的话,这件事老夫就只能拒绝了。”

“不,你不能说走就走。”玉菀不知道除了他之外,京都城哪个大夫还敢做出这样的保证。

问题出在眼睛上,不是简单的寒热之类的小病,几剂药贴就能治好的。

尤其她又是相府的小姐,恐怕没什么人敢接下治不好就没命的活。

来不及多想,她已经说出口:“既然大夫也觉得六妹可以,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让六妹一起来医治我,只要我的双眼能复明,一定会好好酬谢大夫和六妹的。”

“酬谢就不必了,四姐和我是一父同胞的姐妹,这样的话反而生分了。”玉紫萱适时的开了口,眼角余光瞥向谢氏阴沉的脸。

继而转身走到了谢氏面前,冷声问:“大夫人是当家主母,这件事还得先问过大夫人才行,不然就怕在父亲那边,四姐成了擅自做主。”

“呵呵,紫萱这句话说的好像我不会不答应一样,现在一切以四小姐复明为主,来人,先把四小姐带回府里去,好好安置。”谢氏皮笑肉不笑的和蔼道。

“慢着,有些事情,正好趁着大家都在,得先问个清楚。”玉紫萱抬手拦住了那些上前来的侍卫。

“四小姐身体尚且虚弱,不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呆的太久,你若真为她着想,就应该听我的安排。”谢氏尚且还不知道玉菀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看到动手的人了。

她必须确保不会让玉芙暴露出来。

不然不单单是玉鸿才那里不好交代,更麻烦的是这事情还牵扯到太子和九皇子。

不等玉紫萱开口,夜离轩一把将祁渊推了出去。

祁渊回头斜了一眼过去,什么都没说,神色冷峻的在玉紫萱的身边停下脚步。

随即从身后的腰带里取出了一样东西,直接摊开在手掌心里。

是一只耳环和一根断了的玉簪。

都不是玉菀的,更不是玉紫萱的。

谢氏一眼就辨认出来那是玉芙出门的时候带上的,不禁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了。

“找到玉菀姑娘的时候,附近的草丛里留下了这些,不知道相府里可有人认得?”那双漆黑幽深的目光缓缓落在玉紫萱的身上。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现在是白送你的机会。

玉紫萱扯了扯唇角,笑意转瞬即逝,动了动朱唇,对他无声的念了几个字:“不需要。”

祁渊干脆把手掌心的东西,送到了她的眼前,又问:“紫萱姑娘可认得?”

“这个我有印象,是相府大小姐玉芙的。”容嘉一语道破。

谢氏脸色惨白,但仍要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容嘉小姐真是爱开玩笑,只要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怎么就一定是我家芙儿的了?”

“可这里是玉家的狩猎场,没有允许,是不准外人进入的,加上把守森严,哪个女子会不要命的闯进来?难道真的想成为野兽的口中食吗?”

“除非是玉菀亲眼所见,能指证就是芙儿做的,那么我自然会让芙儿给出一个交代,但现在一切都是容嘉小姐臆测出来的,那我也可以说,是容嘉小姐和芙儿私下不和,故意这么做,想要栽赃陷害芙儿的阴谋而已。”谢氏气势汹汹的反驳了回去。

容嘉虽然口舌凌厉,但碍于身份,还是只能退一步,柔声道:“玉夫人所说的也有道理,与其让我们几个在这里猜测,不如把这些都送去官府,让人彻查,也能证明玉芙的清白不是吗?”

“再怎么样,这都是玉家的私事,自会处理好,不需要容嘉姑娘费心了,至于昨晚容嘉姑娘的婢女碰巧撞见的那件事,我会让人调查清楚,以免误会了容嘉姑娘,坏了姑娘的名声。”说完,谢氏摆了摆手,还是让人先带走了玉菀。

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容嘉。

那样凶恶阴冷的目光,让容嘉也不由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开口多说什么。

玉紫萱跟着一同离开。

她走后,寒云回到了马厩处,找到了祁渊,把人叫到没人的地方才开口道:“祁渊公子,我家小姐让奴婢带一句话。”

“不必说了,回去告诉她,有什么话,我随时都等她亲口来说,至于让人带话这样的事情,以后就免了。”一想到刚刚玉紫萱离开时那个戏谑的眼神,祁渊就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真是个调皮的鬼灵精。

当着夜离轩的面,不接受他的好意,是想让夜离轩笑话他。

转身回到草棚下,便看到夜离轩朝他招手。

“怎么,你们两个才刚分开,你那个没过门的妻子就又想你念你了?”言语之间,满是揶揄嘲弄的意味。

祁渊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仿佛没听见一般,拿起狩猎带回来的两只狐狸,就往长廊走去。

夜离轩轻笑一声,跟了上去,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这两只狐狸的毛色极好,你特地只射伤脚踝,是为了留下皮毛,让人给她做件袄子吧?”

正文 第53章:密谈

祁渊也不理他,回到休息的卧房里,亲自将那两只狐狸装好的放到一旁。

屋子里还坐着白崖子,见他是跟九皇子一起来的,可是就只听见九皇子在说话,他一句话都没搭,不由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每次九皇子都想尽办法的想要挑起祁渊的情绪,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后来就发现,好像提到玉紫萱的时候,祁渊会稍微有些反应,就变本加厉,可两次、三次之后,又开始不奏效了。

恐怕今天又是这么一回事。

他一手扶额,无奈道:“不是让我来谈正事的么?你们干脆告诉我,还需要等多久好了。”

夜离轩摆了摆手,在他身旁坐下,拿起他手中的杯盏,抿了一口。

口中发出啧啧声,有些不满道:“这你得问他,我随时都能谈正事。”

“那就谈吧。”祁渊坐到离他比较远的位置,仍是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这不是谈事的态度。”夜离轩一拍桌子,力道并不重,就是为了提醒他不能这么不把他这个北国的皇子当回事。

祁渊‘哦’了一声,语气淡淡的反问道:“那什么样的态度算是谈事?是不是要让我把你的事情也随时挂在嘴上,就算是尊重你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消消气,都是小事何必斗嘴呢。”白崖子平时喜欢看戏,可他们两个的性格都不好琢磨,所以总是在中间充当和事老的身份。

时间一久,也觉得累。

本来今天还想着,谈完事就赶紧溜的,恐怕是不行了。

又叹了一口气道:“那位紫萱姑娘如果看到你们这样,恐怕……”

“闭嘴。”

“闭嘴!”

这一次,夜离轩和祁渊几乎异口同声。

白崖子轻笑出声,摆了摆手道:“好,不想我说,那你们可以好好谈事了?”

“今早我们还在林子里没出来的时候,就得到消息,天还没亮,太子就已经悄悄离开狩猎场了。”祁渊正色道:“之后就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探子没能跟上,直接被甩开了,我怀疑在我们的人当中,有奸细。”

“奸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你必须有十足的证据,否则只会动摇我们自己的人,有害无利。”白崖子提醒。

“我明白,也没有打草惊蛇,让你来,是想要你去替我们办这件事,看看太子这一次来狩猎场,到底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私下里跟玉鸿才谈谋夺皇位的事情。”说到重要之处,祁渊压低了音调。

白崖子半带笑意的脸上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之色,沉吟良久,才又开口道:“表面上看来,玉鸿才确实更偏向九皇子一些,但每一次做的事情,实则都是在帮太子。”

“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向很沉得住气,这一次却露了动作,不一定是真的,或许只是放出诱饵,想要引那些一直盯着他的人上钩而已。”夜离轩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

最近这一段时间,皇帝的身体状况忽然大不如前,而且还有几次咳嗽出血,但都对外瞒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也是因为安楠有心向着他,才会得到这些绝密的信息。

只是现在看来,或许除了安楠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皇帝的异样,病情告诉了夜泽,身为太子之位,但迟迟没有得到皇帝的认可。

所以将来能够继承大统的人到底是谁,还没有定数。

如今的北国看起来国泰民安,但因为朝野中官员勾结,实际上百姓生活依旧艰苦。

他从小就心怀大志,一心想要好好改变北国这些情况的。

但皇宫中皇子诸多,勾心斗角,能够安然无恙长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光凭萧贵妃一个是做不到护他周全的。

年幼时他陪同萧贵妃一起出宫祭拜祈福的时候,偶遇了祁渊,那时候的祁渊就已经是一副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了,他心里崇拜可又碍于身份面子,不好直白的说出来,所以故意用话去激祁渊,甚至因为祁渊没有反应,还动过手。

可惜都输了。

他气的哭鼻子,还是祁渊买了两根糖葫芦哄好的,把身上刚买的两本兵书送给了他,告诉他熟读之后,融会贯通,无论什么地方都可以用到。

那次分别之后,在遇到是十年之后了。

那是他替父皇去将军府传一道圣旨和代探望,在花园里看到了正在看书的祁渊,只那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少年。

再相认,他盯着祁渊非要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祁渊却始终态度淡淡的,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意思,让他头疼了不久,也想尽办法,用尽手段。

最后祁渊把白崖子推荐给了他,告诉真的要合作,就要找有目的有抱负的人,他不合适。

夜离轩当然不干,死活不要白崖子,还因为这个原因,白崖子嫌弃了他好一段时间,到现在也跟他没那么亲近。

祁渊实在没办法,就答应会帮他继承大统,但不会谋求什么,他有自己想要做的其他事。

相识相交相知这么多年,能得到他这样的承诺,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夜离轩也不能多奢求什么,就同意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拉回思绪,他抬眸瞥向倚着椅背的祁渊,从刚刚就不再说话,似乎若有所思。

他想到了些什么,便开口道:“为保万一,也可以让凌筱筱先别有所动作,不然白崖子那边可能会被他们顺藤摸瓜的查到。”

“我办事,什么时候会留下明显的证据,让他们有机会查到了?”白崖子不满意的挑了挑眉,他做事是出了名的干净利落好不好。

可惜啊可惜,这夜离轩眼里只有祁渊办事牢靠,他能怎么办?

“我看祁渊真正担心的是紫萱姑娘吧?”人只要一天还呆在相府里,那就得放着玉鸿才那只老狐狸,会不会有其他的动作。

白崖子只知道,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会不堪一击。

他一贯独来独往,也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祁渊曾经说过他如果不好事贪玩的话,算得上无懈可击了。

夜离轩收敛回目光,冷声道:“那丫头聪明伶俐,根本不需要我们操心,而且她凭借自己的手段,就能在相府里站稳脚跟,让玉鸿才和老夫人都对她另眼相看,就不是那种软弱可欺的女人。”

“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女人。”白崖子插了一句嘴,立马就感受到了他的冷眼。

扯了扯嘴角,不再提这件事,将话题一转道:“反正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凌筱筱会自作主张找紫萱姑娘帮忙真不是我暗示的。”

“那就是明示咯?”夜离轩跟他没什么私交,但因为祁渊的关系,也会经常见面,谈过几次事情后,对他的性格也差不多摸透了。

个性.爱玩,不嫌事大。

凌筱筱是白崖子一手栽培的好棋子,一直都封闭训练,没人提起的话是根本不会知道有玉紫萱这个人,也不会知道关于玉紫萱的事情的。

显然,一切都是白崖子的意思。

可是这家伙现在死活都不认。

不过既然是跟玉紫萱有关系,祁渊没发声说什么,他自然也懒得去管。

白崖子摆了摆手,表示无辜。

祁渊动了动薄唇,开口道:“现在只要解决两件事,就能动摇夜泽太子的地位。”

“你是觉得……”白崖子看向他,顿了顿才又开口道:“皇帝的病有问题,是有人动手脚了。”

“不错,这件事就算不去彻查,也知道跟太子脱不了干系,但现在对皇帝来说,只要是皇子,都会被怀疑是为了谋得皇位才这么做,所以只要能让皇帝痊愈,地位自然而然就会成为第一。”祁渊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着,继续道:“光凭太子是想不出这样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的,看来玉鸿才确实为他出谋划策了。”

“我们抢先一步治好皇帝,不就解决问题了?”在医术这方面,白崖子对他百分百的信任,由他出马,还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不存在的。

祁渊却摇了摇头:“不能由我去,我的身份还不是时候公开,这件事要找萱儿。”

“嗯?萱……儿?”这甜得发腻的称呼,让白崖子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不由蹙起眉来,搓了搓手臂:“你跟你那个不愿意嫁的媳妇,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那个小丫头可不像是那么好糊弄的。

夜离轩忍俊不禁道:“所以你刚刚在想的是,这么能让紫萱姑娘愿意帮忙?”

“有利可图的事情,她不会拒绝,至于做交易这种事情,你最拿手,由你去谈。”祁渊道。

“不去,这事情跟相府前途牵连在一起,她必然不会答应。”夜离轩一口拒绝,要是被一个丫头拒绝了,那也太没面子了。

一定会被白崖子取笑。

这样的事情,他决不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这两个人现在称呼都这么亲密了,却不自己去开口,反而推他去,显然是知道这事情不好做。

真是‘黑心’。

祁渊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自信飞扬的目光看向他,开口道:“她如果真把相府当一回事,又顾及玉鸿才这个父亲的话,就不会私下里搞这么多小动作了。”

“这话听着有些意思,你觉得是紫萱姑娘根本没把相府当一回事?可她毕竟是相府的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答应帮九皇子的忙,惹怒了玉鸿才的话,对她是非常不利的。”白崖子既局的他刚刚说的话,分析玉紫萱的那些举动,有些道理,可又实在是想不通。

正文 第54章:三姨娘不是蠢人

至于玉紫萱到底心里盘算着什么,祁渊现在还猜不透。

她身上跟自己希望,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祁渊也私下派人暗查过当初玉紫萱被送去,从小养到大的那个地方。

可惜结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有问题的大概就是,她以前对人那样软弱可欺的性子,刚回相府不到几天,就仿佛脱胎换骨,改头换面了一样。

除此之外,在她身上再也挑不出一处问题。

这件事他在谁的面前都没提起过,毕竟夜离轩生性不相信女人,白崖子也觉得女人多会坏事,如果让他们再对玉紫萱的身份存疑,那一定会想方设法不让他娶。

玉紫萱他是非娶不可的。

他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个感性行事的人,所以在娶妻这件事上,还是深思熟虑,权衡利弊。

玉紫萱是最好的选择,既不跟玉鸿才站在一头,从注意她到现在,也基本上能肯定,她跟他之间不会成为对立面。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取舍,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感情的事,所谓两厢情愿的夫妻感情,暂时还不是祁渊有时间去考虑的。

这次他主动提出向皇上赐婚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娘。

一想到家里这个最难解决的老顽固,他又觉得头疼,不禁扶额揉了揉眉心。

“你不喜欢谈这件事,那就不提也罢,反正人是你要的,做兄弟的只能祝福你,将来婚后幸福,可千万别变成,嗯…该怎么说那个词来着,让我好好想想。”白崖子只当自己刚提那些话,让他护短了。

虽然他跟祁渊认识这么多年,觉得对他还算了解,可是这段时间,只要事情跟玉紫萱扯上关系,祁渊跟平时总是不太一样。

或许真是一见钟情了?

可看着也不像啊。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嘴里忍不住揶揄道:“噢,我这会儿想起来了,是妻管严。”

“呵,那就错了,祁渊他不会妻管严,就是耳根子软而已,只怕以后我们见他一面都难。”夜离轩也调笑道。

祁渊冷眼斜过去,语气不咸不淡的开口道:“不用等以后,今天以后,有事找速风传话给我就好。”

白崖子忍住笑意,先站起身来准备开溜:“方才你提的有奸细这个事情,必须趁早暗中细查清楚,我先回去办这正事了。”

说罢,一眨眼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每次都是他跑的最快,夜离轩已经习惯了,一如往常的轻咳了两声后正色道:“你提的事,我考虑一下,玉紫萱会不会答应还是未知之数。”

“不必你了,我去就好。”

“别,就我去,我去。”夜离轩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这个男人动怒了总是一点情绪不外露,如果不是相识时间早,恐怕早就一言不合老死不相往来了。

……

几个人刚回相府,谢氏就安排把玉莞送到了沁心园里。

三姨娘不知道怎么消息那么灵通,一前一后就赶来了。

也不管谁上前拦着,全都推开,直奔房间里屋的床榻前。

等她亲眼看到脸色苍白,两眼空洞的玉宛,彻底慌了神。

可也捂着口鼻,不搞哭出声,就怕让玉宛再受惊吓。

只能咬着唇,哽咽的开了口道:“莞儿别怕,娘就在这儿守着你呢,不会有事的,知道吗?”

她紧紧握着玉莞颤抖的双手,眼里已悲痛欲绝。

是谁敢在相府的地盘上撒野?动相府的人?!

回头看了一眼安然无恙回来的玉芙和玉紫萱,心头一紧,只觉得更痛。

为什么偏偏就是她的玉莞遭了祸害?

她可是听说当时在狩猎场里,只有玉紫萱没进林子里狩猎的。

豁然站起身,她快步走到了玉紫萱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不知道六小姐有没有时间谈一谈?”

“有。”玉紫萱跟在她的身后出了房间。

三姨娘特地挑了她先前住的紫琼苑里谈事。

虽然没人住在这儿了,可依旧被打扰的干干净净,积雪清扫到了两边,走进去很是方便。

看到这样的景象,三姨娘忍不住轻笑道:“当真是不可思议,以前破破烂烂连进来都遭人嫌的地方,现在却这么金贵,就因为是六小姐住过的。”

“老爷一定是想着六小姐哪天一时兴起,又想住回来了,可以直接住进来吧。”

这话里透着一股酸气。

玉紫萱却不以为意的轻挑眉梢:“三姨娘喜欢也可以住到这儿来。”

“六小姐可真是大方,还是说,因为玉莞替你挡了灾,你于心不安!”三姨娘突然加重语气质问。

“替我?”那双冷彻如冰的双眸扫向她:“那未免高看了玉莞吧?”

这一句话瞬间堵的三姨娘说不出话来,僵在原地,脸色难看。

明明都是庶出!

她有什么资格说玉莞是高攀了?她有什么比玉莞金贵的?至少玉莞还是从小在相府长大的,受了先生教书的!

玉紫萱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她脸上的表情都把愤怒和不甘写出来了。

动了动朱唇,无情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向三姨娘:“你不服也不行,如今我是相府嫡女的身份,玉莞只是个庶女,天差地别,如果非要说她是为我挡灾的话,也该说是她的荣幸,否则换成是我出了事,我想父亲和祖母都无法安心吧?”

“你!”事实确实就跟她说的一模一样。

三姨娘找不出话来反驳,心里气的更是厉害:“去了狩猎场的只有你没事。”

“原本我以为三姨娘有些脑子,可惜是我看不错了。”她不留面子道。

三姨娘老脸一红:“六小姐,你什么意思!”

“玉莞跟我之间有什么厉害关系,值得我去花心思对她动手?不如好好想想,整个相府谁的心思最最恶毒,会用这样低级的手段。”玉紫萱确实看不上这种方式,没彻底要人性命,想让受了重伤的玉莞在林子里受尽折磨而死。

只可惜,她漏算了会有人找到玉莞,把人带回来。

经她这么一提点,三姨娘猛然反应过来,双眸微微一睁:“长房?”

说完,又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道:“不会,若真是长房,怎么会这么好心,还把莞儿带回来医治。”

“因为她不得不带,她也没想到玉莞还能有一口气活着回来。”玉紫萱的双眸之中掠过一抹精锐之色。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清楚明白的了。

三姨娘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都说玉紫萱跟九皇子走得近,关系好,加上玉莞又是被九皇子的人找到带回来的。

那真正救了莞儿的人是玉紫萱?

她不由轻蹙起眉来,这事情实在让她想不通。

那就是玉紫萱有那么好心帮玉莞?必然是有目地的。

不等她开口,玉紫萱那清冷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必觉得我是在救玉莞,我只不过是想要好好看着玉芙和谢氏怎么一步步自寻死路罢了。”

“你...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说实话,三姨娘在看着她的时候,心底升起一丝恐惧。

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玉紫萱有点小聪明,只是为了在相府里谋得生存空间对他,那么现在她真觉得自己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少女的野心。

实在太大。

也够狠。

比她有魄性多太多了。

这会儿她也想明白了,为什么玉紫萱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无非是因为根本不把他们母女放在眼里,或者更简单点来说,就是对她毫无威胁可言。

“你不怕我去告诉大夫人?”

闻言,玉紫萱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浅笑道:“难道你觉得大夫人现在还有多少资格,跟我斗?”

“玉芙娇纵任性,当着太子的面和容嘉发生口舌之争,正合了容嘉的意,在玉芙面前示弱,让太子保护,激的玉芙更加恼怒失了分寸,不知进退。”

“试问,这样的人还有多少胜算能斗得过容嘉,成为太子妃?”

她字字珠玑,听的三姨娘心头一紧。

眼前的事实告诉她,如今的相府内,如果想要安生,就不能再跟玉紫萱对着干了。

她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思量许久才再度开口道:“若是六小姐愿意帮忙把莞儿的伤和眼睛治好,今后六小姐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去办。”

已经没办法了,她现在只能求助玉紫萱。

让玉莞留在沁心园,她根本连一刻都无法安心。

心中更是惧怕,长房母女会想尽办法,借着治病的由头,要了玉莞的性命。

惴惴不安的看着玉紫萱,就怕她断然拒绝。

“六小姐...就当是我求你了。”她在相府,没能有机会生下一个儿子,没能巩固地位,两个女儿就成了唯一的依靠。

一个都不能让她们出事啊。

“你别行这么大的礼,我怕折寿。”眼看着人都要跪下来了,她蓦然开口喊住。

现在确实只有她能保住玉莞的性命了。

救下玉莞能有什么好处?大概就是能吓得玉芙每天都睡不安稳了?

“对了,有一件事恐怕三姨娘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三姨娘迟疑的看着她。

“玉莞喜欢了一个她求而不得的人,我想三姨娘若真想她好,就该提醒她,别想那些不会属于她的,否则只自取其辱罢了。”玉紫萱说罢,转身离开。

留下三姨娘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求而不得的人...

不会是太子,她是清楚玉莞的,不喜欢那种阴柔又对女人来者不拒的男人。

正文 第55章::玉芙你怂什么

那还会是谁?

她得到的消息是,玉莞是追着九皇子的马进林子的。

难不成会是…是九皇子?

再不敢往下去想,那样的人怎么能去招惹?

也就玉紫萱这样有胆量又够聪明的才能保证全身而退,她的玉莞实在是做不到那样的程度,不该有这样的奢想。

王公贵族里,随便找哪家公子哥都好,却偏偏是九皇子。

她长叹一声,匆匆回沁心园去。

……

狩猎场的事闹得跟太傅府不愉快,连带着老夫人也因为这件事,把谢氏单独喊去了,谈了一个多时辰。

回来之后,按照老夫人的意思玉莞就被挪到了紫琼苑静养,刘大夫就被安排留在府里替她医治。

这段时间,谢氏盯着三姨娘去办好妾室入祖宗祠堂的事情,让毫无准备的三姨娘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探望玉莞的病情。

只能让玉瑶留守在紫琼苑里,贴身照料着,以免丫鬟们伺候不周,出了岔子。

这天寒云吃坏了肚子,玉紫萱亲自去了一趟送分好的药包。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玉芙训斥责备的声音。

“你不知道四妹现在的身体多娇弱吗?还用这么热的粥喂她,你按的什么心眼,是想要毒害死你的亲姐姐?!”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她抬眸朝里望去,只看见几个丫鬟动作粗鲁的直接把玉瑶从屋子里推出来了。

这样冰天雪地的天气,直接一头栽倒在雪地里,白天都没爬起来。

玉芙看她久久没动静,站在台阶上冷哼一声:“就这样的身子骨,还来照顾人?三姨娘是怎么为人母,竟然这么乱来。”

“小姐,奴婢看五小姐是没办法伺候四小姐了,不如让奴婢就在这里代劳吧?”红湘开口道。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还不来人把五小姐送回去,在外面冻坏了怎么办?”玉芙冷喝一声。

刚刚动手那两个丫鬟快步朝玉瑶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玉瑶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到她们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纤瘦的身影不由微微一颤。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到,那侧脸上隐隐透出的一股坚韧。

眼看着她就要被丫鬟们强行拽走,玉紫萱一脚踢开了虚掩着的大门,缓步走了进去。

自从回来之后,知道玉紫萱在狩猎场上是装病之后,玉芙就对她恨之入骨,但更多的是戒备和提防。

她已经没有李嬷嬷在身边帮衬出主意了,还因为一时冲动,惹得太子迁怒。

现在的处境让她不敢再像之前那么娇纵。

只能听从谢氏的叮嘱,再玉紫萱面前先忍耐,等待机会再反击,让这个小贱人输得彻底,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六妹不是忙着照顾祖母么?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儿了?”她摆了摆手,示意让丫鬟先把玉瑶带走。

没等她们动手,玉紫萱便冷声开口道:“五姐这是要去哪儿?”

玉瑶迅速转身,甩开其中一个丫鬟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到她的面前。

刚刚被腿那一下,刚巧额头撞在花盆上,磕破了一大块皮,鲜血从上往下流了一脸,她顾不上擦干净,还强忍着锥心的疼,一声不吭。

泛红的双眸里没有一点眼泪,她紧咬着下唇,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玉紫萱,默默的拉住了她的衣袖。

玉芙原本还紧张的盯着她,怕她多嘴。

但见她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开口道:“五妹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让人把她扶起来,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

“若是五妹再出什么事,只怕三姨娘是撑不下去了呢。”她紧紧盯着玉瑶的后背,一字一句道。

玉瑶打了个冷颤,捏着她衣袖的手指慢慢收紧,力道重的指节泛白,指甲嵌进了肉里都仿佛不知道疼痛了。

玉紫萱反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的身后一拽,冷声开口道:“我记得父亲让长姐在家好好闭门思过,反省反省。”

“父亲一时生气才那么说的,如今气消了,自然舍不得这样罚我!”玉芙瞪着她,克制着言语收敛。

玉紫萱黛眉轻佻,唇角勾起一抹冷讽的弧度:“哦?那今晚父亲回来之后,我要告诉父亲,长姐在家里人怎么疼爱五姐的。”

疼爱两个字,她特地加重了语调。

见玉芙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拉着玉莞走上前去。

就在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肘轻轻一撞。

只听一声惊呼,玉芙被这股力道猝不及防的一推,整个人往台阶摔了下去。

红湘反应快,想要伸手去啦,腰里反被踹了一脚。

砰!

一声闷响。

主仆二人全都摔倒在雪地里,红湘还压在玉芙的肚子上。

玉芙被压的整张脸都惨白了,差点透不过气来。

拼了命的挣扎,踹开了红湘,骂道:“没用的废物,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回去!”

“是。”红湘慌慌张张爬起身来,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知道踹自己的就是玉紫萱,所以更不敢开口了。

一帮人气势汹汹的来,灰头土脸的走。

原本在紫琼苑里伺候的丫鬟们这才敢跑出来,一个接一个的向她打小报告。

“六小姐,方才奴婢看到红湘她们把拿来的不知道什么药,偷偷给四小姐灌下去了。”

“对啊还有,我看还有人拿针刺四小姐呢,看着就怪渗人的...”

“今天要不是六小姐你来了,可能四小姐的命就保不住了!”

“唉,五小姐,你慢着点,头上的伤得先处理啊!”

丫鬟们还在抢着说,玉瑶就已经冲进屋子里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阵抽泣的声音,但玉紫萱听得出那不是玉瑶的哭声,而是玉莞的。

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痛楚和委屈,这次能保住命已经要谢天谢地。

恐怕想不到玉芙会这么着急火燎的赶着来,就是为了送她一程。

“姐,方才是六妹帮我解围,否则长姐今天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罢手的。”

话音未落,玉瑶直接挣开了她冰凉的手,愤愤不平道:“你是想告诉我她是个好人是吗?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那些话了!”

玉瑶低着头,神色凝重的沉默不语。

玉莞对她这样的反应千百个不满意,胡乱的抓着她的衣衫骂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娘让我不许跟玉紫萱起冲突,原本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可是连你也...”

“姐,够了,难道现在你还不能清醒一点吗?”玉瑶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难道姐你到现在还觉得六妹只是凭借美貌,勾引了九皇子吗?那九皇子是什么样的人,见过多少绝色佳丽,怎么可能那么没定力?”

“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玉莞气急发狂,拽着她的衣衫用力摇晃。

原本玉瑶受伤流血,人已经虚弱极了。

再被她这么一闹,再撑不住,要从床榻边滑落下去。

玉紫萱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拖起之后,反手就对着玉瑶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玉莞和玉瑶都在愣住了,谁都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直接给整懵逼了。

“你...你打我!”玉莞被那巴掌甩的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晕的不行,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虽然眼睛还看不见,了她闻得到玉紫萱身上那股特别的药香味。

玉瑶想让她火气别那么大,直接被玉紫萱捂住了嘴。

凌厉的目光提醒她不要说话。

“玉瑶,你在哪儿?还不快过来,看不到你亲姐姐被这个女人打了吗!”到了嘴边的贱字,还是没敢说出来。

玉莞没忘记,真正能治好自己这双眼睛的人不是刘大夫,而是玉紫萱。

玉紫萱见她底气不足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怎么四姐觉得自己很委屈吗?”

“还是刚刚长姐送来的药太好喝了,让你忘了在狩猎林里受得那些痛楚?”

“还是说这双眼睛永远都看不见才合你心意,所以急不可耐的要跟我撕破脸皮?”

“呵,我都替三姨娘觉得可怜,生下你这样愚不可及的不孝女,辜负她一片护你周全的心意。”她语气骤然一重:“你真当自己有多大的本钱,值得我来浪费时间在你身上?”

冷彻的话语彻底击垮了玉莞最后一丝底气,她捂着脸,泣不成声。

她就是不甘心啊,不甘心九皇子的眼里装得下玉紫萱,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继续哭,哭瞎了你这双眼,也算你成全你自己了。”

听到这话,玉莞害怕的浑身一颤,立马止住了哭声。

真实蜡烛,不点不亮。

她觉得玉莞跟玉瑶这对亲姐妹,还真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玉紫萱走到床榻前,替她把脉。

本来还以为玉芙会用什么技改的毒药,却没想到这次只是用了一些,没什么大用的药汤。

只是让玉莞体内气息筋脉紊乱而已。

“我刚刚被灌下去的那些,不会有事吧?”玉莞小声问。

“死不了,不过对你复明有影响。”玉紫萱故意这么说了想吓唬她。

没想到玉莞扶着床头就要下榻。

玉瑶忙上前去拉住了她:“姐,你要做什么?”

“玉芙她欺人太甚!毁我一双眼睛不够,还要这么折磨我,我要跟她同归于尽!”玉莞歇斯底里的大吼,让玉瑶上完全没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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