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怨 - xp1024.com
《生生怨》


第一章 引子

月光如流水静谧地洒在床榻上,他安静地站在窗前,夜又深了,她还是未收回徘徊的脚步,100天的约定马上就要到了,如若不再归来,那就意味着永远失去了她。那个女子,他一向视若珍宝,相似的命运让他们走到一起,本以为郎情妾意,一生相依。可恶,如果不是该死的她,她也不会倔强得不肯回头,最后还是他祈求她给个100天的期限,就算为了这张爱情的终结留场最后的纪念。

可是这么多天了,自从她撞见他和她的那一幕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那天是他喝多了没错,不该酒后乱性没错,可是谁让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老天不仅赐给她们相同的容颜,还有同样的举止,唯一能辨别的就是看他时的眼神,但她的目的就是要来勾引他的,这让自己如何防范。这年头,啥都可以伪装成原装,何况是一个眼神,更何况那个勾引他的女人还口口声声说她爱他。爱,原来是乱箭中涂满毒药的盔甲,来不及脱,也脱不得。

酒,该死的酒瓶还在桌上倒着。他一向不嗜酒,那晚一起长大的伙伴告sù

他一个赚钱的方法,生活就他而言,虽不贫瘠,但让自己的女人过更好的生活是他一向的想法。本想干成一番事业之后给她惊喜,他知dào

她不喜这些,她难得露个笑脸,即使高兴,也是那副眉目不展的让他心疼的表情。离开他,还会有谁那样疼她。也罢,她不回来的话,自己就这样了了此生吧,那种纠结的滋味有时让他迷茫,究竟他是喜欢她,还是需yào

她。

他就那样倒在床上,过了今夜,有多少个年头多少个夜晚就要这样一个人度过了。是,世人都说没有谁谁,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那是旁观者说给当局者听的,等自己的身份从当局者变成旁观者会发xiàn

今天的心烦意乱,思断愁长都比不上入炉时的一把火,几分钟就变成了一堆抽象得不能辨别的骨灰。一生不过如此。可也有人一生在悲剧里都已当局者的身份出现。

过了今夜,就不再有希望。生活就他而言,就是痛苦而决绝地活着。作为一个男人,不该这样,可是又能怎样,谁让他遇见她,又爱上她,却又错过她?

不知dào

睡了多久,也许是被思念的滋味啃噬得清醒过来,也许是被即将到来的光明昭示。他睁开了双眼,出乎意料的是看见她坐在最喜欢的那张梳妆台前,曾经多少个清晨她这样端坐着一遍遍梳理她那及肩的青丝,曾经他也帮她梳理过一遍,她说儿时她曾有那么个心愿: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为自己束发。他无言,答yīng

了她。那样简单的愿望,而不似其它的女子,或许这也是曾经他爱上她的一个原因,今后遇上多少只能算仿品。

不过也只是那一次而已,她说愿望完成之后如果屡次践行就会变成习惯,之前所有的等待就像已经吹到最大最完美的气球,因为贪婪瞬间爆破,多奇怪的女子。而今,她似乎又回来了,在100天的时候,在即将宣bù

自己出局之前,她端坐在他面前。他动情移至她的身后,果然镜子里是那张他魂牵梦绕的面孔,还是那种长期生活在污境中突然登入山顶那样清新那样渴望深呼吸的感觉。她又回来了。

你回来了。他深情地从后面环抱住她,她并不回答,只是转身抱住他。他能感觉她的颤抖,他知dào

她又回来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她从不会勉强自己。

然后是两个人的水ru交融,100天的分离衍生出的思念都在那一刻化成了最相似的纪念,一次又一次他们到达人间巅峰,而她始终是不发一言的,即使承欢,她也只是用身体回应,她的表情始终只有那么一种,而不像她,那个和她偷欢的女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的面孔会突然惊变,一脸的笑容如嫣,妩媚动人。那不是她曾经所具备过的表情,他赶紧爬了起来,不,你不是小西,你是小夏。

是吗?你看清楚了,我究竟是谁?小西和小夏你都分不清楚吗?

好了,你不要说了,小西是不会这样笑的,小夏,你到底想怎样,你知dào

小西不喜欢我们这样。请你放过我,行么?

小西,小夏,或者我应该是小北,杨江,你真的分得清我是谁么?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小西,却又一次次背叛她,你想看看自己背叛别人时的那副表情么?有多愚蠢,可是我就是爱你。我爱你!

够了,你这个贱女人,你为什么要伤害小西,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感情,为什么?

我破坏你们感情?哼~杨江,我怎么破坏你们感情了?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你这个伪君子!

够了,贱人。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小西就不会离开我。他突然不受控zhì

,跑到梳妆台前拿起小西常用的那把剪刀,朝她的右眼刺下去,她并不反驳,只是瞪着左眼看着他,他不曾发xiàn

在她的眼里除了怨恨,还有失望以及最恶毒的诅咒。

江哥,不要,她是小西。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喊道,跟身下被自己袭击的女人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表情。他一下子懵了,她们究竟谁是谁?但是始料未及的是身下的女人抢过他手中的剪刀朝自己的肚子上刺去,一下又一下,直至腹中所有的东西流露了出来,但她似乎还有无穷的力量,她从里面拉出一个不明的物质,递到他的面前,你的孩子还给你,统统都还给你。那双眸里似乎曾有他的期待。

她到底是谁?他跑到门边问那个已经被吓晕的她。

报应,原来真的有报应。报应啊,真的有报应啊!女人经lì

刚刚的一幕,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目光呆滞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痛不欲生,只有折回去抱那个严重受伤的女人,她似乎是他心爱的小西,也有可能是那个恶毒的小夏,她几乎奄奄一息了,一只眼睛已经垂落了出来,那只完整的眼睛内容复杂。他更加读不懂那里的寂寞。

她是抗拒他的,她不再接受他的任何一切,包括最后活下去的机会。她不知哪里来的劲,捡起那把剪刀一把剪断自己的长发,她曾说过发在情在。

她抚摸着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肚子,血泪满面。

一一,一一

他发了疯似的朝屋外跑去,一一是他们两个的秘密,他们曾约给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做一一。

她是小西,这是他们俩才知dào

的秘密。

房子里,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她们在对视。

她望着她说,解脱了,终于都解脱了。

她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知dào

他爱的是小西。

小西吗?我是小西,你不也是小西,我们大家都是小西。不过我告sù

你,所有的东西今天才开始,真zhèng

的诅咒今天才开始。哈哈他曾说生生世世都跟我在一起,我怎么会狠心放开他的手。

她们谁都不知dào

在这个房间里似乎还有一双纯洁无辜的眼睛望着她们,她有和她们相似的面孔,听完她们的对话,她嘴角扬出了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容。她又是谁?真的有她吗?房间里飘出诡异哀怨的味道,老天悲怆地闭上了双眼。

第二章 初到围城(1)

我叫陆晓晓,小名小字,出生在7月15日的凌晨,那是民间传说中百鬼出没的日子。所以我的出生是个不详的征兆,理所当然地,在出生的第二天,我就被丢弃在一个孤儿院的门口,而至于我为什么没有被野狗叼走这样的推论,大概也是因为我是个不幸的孩子。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我并没有夭折,相对很多人来说,我度过了我美满而幸福的童年时代,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遇到一个叫陆亚群的男人。陆亚群是我的养父,他是个漂亮而不解风情的光棍。他有着张国荣般精致的脸庞,但他面对着倒贴的女人从来不动心,我从男性的本质分析他是个性冷淡。

陆亚群是一个人,我是一个人,但是我们在一起还是一个人。

他不把我当人看待。

在我18岁之后,陆亚群当我是一团空气,他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字,你该一个人出去生活。这句话他屡说不烦,并且还屡说不止,每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觉得他特娘们。如果他是为了跟某个女人苟合,我会二话不说离开他,但是据我后来的观察,陆亚群同志没有那样的爱好,他有时君子得有点过头。

我觉得在不影响陆亚群的前提下,我可以在那个家里生活,但是陆亚群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在他对我说过很多次而我不听之后,他直接失踪了。只是每个月我的银行卡上会多出来一部分钱,我知dào

那是我的生活费。成年之后,陆亚群除了不再跟我有亲密的表达感情的动作之外,他还是会给我定期的生活费。

陆亚群是个疯子,这是我的另一个结论,但是现在为了找这个疯子,我离开了和陆亚群一起生活了21年的家,银行记录显示陆亚群给我打钱的地方是这座叫围城的城市,真有意思,陆亚群总是能给我一些惊喜,又惊又喜。

同时被我抛下的还有一个叫徐志高的男人,他曾经是我的男朋友,在一次驴友活动中结实了一个据说和AV妞一样开放的娘们,然后尝了次荤。以至于我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家劈了腿。虽然他一再表示他那是男性的本质,原谅他之类的云云。

这件事情的结果是我觉得对不起人家。当然这是个笑话。在陆亚群离开之后,我终于烦了那个叫徐志高的男人。而更重yào

的是我觉得待在他身边的自己越来越虚假。假得让我越来越想念从前和陆亚群在一起的简单日子。

当我步进这个叫围城的地方的时候,我觉得心情豁然开朗。房子是house365上找的,直接干脆,并且还有保障。我的室友队伍比较庞大,是两对情侣还有一个光棍。那个光棍是男的,并且还是一个和陆亚群一样迷人的帅哥。

太帅的男人不是断臂就是被女人宠坏的冷面煞神。所以我看到桑铭那张冰冻三尺的英俊脸庞的时候,瞬间把自己的脸变成了刚从冰箱拿出来的状态。

在这个世界上,对待一些人,需yào

以MORE的形式出现。这是我逛论坛多年的经验。而工作是不需yào

找的,陆亚群给我那张卡上永远都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在和陆亚群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查过那上面有多少钱,因为数字是不停变换的,除了陆亚群之外,还有一些杂志给我钱。

我的身份是个自由工作者,更确切点是个文字自由工作者,再确切而形象点是个每天在论坛上编故事骗人的家伙。

所以你可以想象陆亚群其实很没必要让我一个人出去生活,他完全可以把我当宠物一样养着,当然前提是我愿意。如果除去思维,基本上我也过着宠物般的生活。鸡一样的食量,狗一样的灵敏,猫一样的乖巧。

好了,现在花点笔墨来介shào

一下我的其他两对室友。顾蕾、江岩、陈曦、朱源。顾蕾和江岩是一对,两人性格活泼。而另一对则截然相反,陈曦和朱源性格冷清,骨子里透着一股阴气。不过初次见他们,我觉得他们的名字取得很性别化,至少易于分辨。虽然我的名字叫陆晓晓,但是从小到大,小字这样的称呼更加频繁一点。我始终搞不清楚陆亚群他给我这个称呼的时候,有没有用他那漂亮的脑门想想这对一个女孩子将造成怎样的影响,我总以为自己是个小子。

不过我倒是不介yì

陆亚群这样叫我。漂亮的男人永远是得到上帝恩宠的一群。

譬如大家对那个自以为是的桑铭永远是一副恭敬的态度。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他永远是被人供奉和信仰着。

尽管我非常不赞同他,但是这种事实并不会以我的主观意识为转移,并且很不幸地,我和桑铭同住在顶层。我们的房子是跃层,那两对情侣住在下面。这就意味着我要和桑铭合用一个卫生间。哦,那个死变态。

幸好我生性淡薄,不喜欢嬉闹,桑铭在的大部分时间我是居于我的小室之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避免了和他打照面。偶尔楼下的也会集合下一起吃饭,江岩和顾蕾都有很棒的厨艺,不过江岩更厉害一点,这年头通常都是男的厨艺更棒一点,不过我也喜欢顾蕾,永远平易近人。

第二章 初到围城(2)

那天是周末,我的账户提示又有新的资金转入,在陆亚群失踪后,我就通知我的编辑们新的银行帐号,这样便于我调查陆亚群的地址,我总结出一个规律,陆亚群每个月的13号会给我转一部分钱,其他分别是在每个节日,西方或者东方的任何一个节日,他都会准时报到。

当然这样做无疑是有点愚蠢的,在这个信息化的年代陆亚群不一定要到银行给我转钱,但是到自动存款机上转账是陆亚群很多年的习惯。小时候,我经常和陆亚群一起去银行,他曾经资助过大批的孤儿。陆亚群讨厌队伍永远冗长的样子,所以自从自动存款机这样的玩意出来之后,他很少去银行的大厅,所有的操作都是在这个简单的机器上完成的。我沿袭了陆亚群的习惯,这也是很多年来我只用一张银行卡的一个原因。

而现在我成了银行柜台的常客,我查到陆亚群给我打钱的地方是一个叫钓鱼台的地方。钓鱼台地处围城的外郊,周围尽是一些伪繁华,看似国际名牌应有尽有,细看才知dào

每个名牌虽然LOGO相似,但是名字都是不一样的,譬如LINING叫成LINENG,同样蜿蜒曲折的标志。但这丝毫没影响一些相爱的人的兴致。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身处任何地方都是无所谓的。我突然有点羡慕起这样的简单幸福来,曾经我喜欢过的那个男人如今又陪伴在谁的身边?

我正沉思着,被一个男人撞了一下,他180cm的样子,有简单的笑容,孤身一人。他跟我说对不起,这样的意wài

经常发生,所以我也只是说没关系。相反我倒有点感谢起他来,因为他也是一个人,人处于某种不满情绪中的时候,如果有更多的人和自己相似,那些不满会渐渐消散。

他一脸惊愕,他怎么会想到一个女孩子这些简单细微的心事。

我在钓鱼台逛了半天,熟悉了下周围的环境,没有一个景点,山寨文化的克隆并没有吸取到都市文化的精髓。下午的时候,我决定了回到围城里去。我更愿意相信陆亚群只是偶然路过这里,像我一样欣赏完山寨文化之后就匆匆离去。这样更符合陆亚群的儒雅气质。

车站在钓鱼台的最东面,每天有固定的班车。没有出租车,只有一些破旧的三轮车,我一向觉得坐三轮车是对别人的虐待,很残忍,和慈禧喝人奶那样的行为没什么差别。于是我决定了步行,虽然我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在下午5点之前应该能赶上最后一辆班车。

走进去之后才知dào

这条街是那么长,在我第三次走到一家LINENG门口的时候,我终于疲倦了,我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爱克隆。要知dào

在同一个地方,一个版本复制几次,是不能获得巨大的经济效应的。但很快我意识到自己错了,我看到地上的裂缝,划成蜿蜒曲折的样子。这条街刚刚建不久,这个裂缝特别得醒目,也只会有一个偷工减料的家伙会做出同样拙劣的痕迹。原来我是在走走绕绕。

我觉得有点无助起来,扶着自己的膝盖慢慢蹲下去,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接听,是顾蕾,让我晚上回去吃饭。我“哦”了一声,算答yīng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来自己晚上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没办法,我只有硬着头皮走进了那家LINENG店,毕竟是克隆版的,看到我没有注意他们的商品,态度不是很好。我会意,从最近的地方拿了一顶白色的帽子。果然那个服wù

员的欧巴桑面孔立kè

阳光起来。

请问怎么去车站啊?我问。

一直往东走!服wù

员回答道,不过我看你在一直站在外面原地打转,还以为你也是来调查我们这里的文化的,前段时间来了一大批人说我们这很多人侵权……

没想到这个服wù

员话还蛮多的,但是刚刚我明明是在走,而不是原地打转啊,顶多就是折回来了而已。我说出了我的疑问。

可是我刚刚看到你一直在原地,还一个人自言自语,根本没有离开过。

琳姐,你说她会不会中了喜芸的诅咒?旁边男服wù

员说。

我看到那个琳姐的目光瞬间显现出一丝的恐怖,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她对我说,你别听他瞎说,这小子就知dào

吓唬人,习惯了,我们这的客人很多都被他弄得不敢回头。

徐向,你想死啊,天天破坏老娘的生意。琳姐转身去骂徐向。

琳姐,开个玩笑嘛!干嘛这么动怒。她又没有怎么样。

我还想问点问题,但是琳姐好像做好了关门的打算,她说你一直往东走,就会走到车站,不过5点钟就没有车了。这样吧,这是老李头的电话,他是钓鱼台的一个车夫,你给他打电话,他会把你送出去的。

琳姐从记账薄上撕下一张纸给我,上面是一个歪歪斜斜的号码。但此刻说严重点这是我活着出去的希望。

我走到马路中间,LINENG店已经关了门,整条大街人虽然很多,但是我却觉得恐怖起来,我想起琳姐刚刚恐惧的眼神。恐惧,永远是一个人无法伪装的表情。我觉得四周凉飕飕的,在我周围行走的仿佛是一群行尸走肉,只是戴上了人伪善的面具。

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打通了老李头的电话,并不苍老的声音。他说他5分钟就到,让我站在路的右侧,一个写着“钓鱼台欢迎您”的牌子下。

挂了电话,巡视四周,这里的建筑是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所有的LOGO和条幅都沿袭了都市的Lang漫奔放,尽管很粗燥。根本就找不到老李头说的那个“钓鱼台欢迎您”,我怀疑老李头是不是产生错觉了,这年头还有谁会那样响应党的号召啊,这个在改革开放后频繁出现的标语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出现,于是我把目光省在了观察周围的人。

老李头既然都能说出左右侧,那么他一定就在附近,这条街的某个可以看见我踌躇不展的角落。我镇定地靠在最右边的墙角,一个英俊的中年人盯着我看了很久,我扫视了下自己全身,也没暴露啊!这世道就这样,大叔看见小姑娘都喜欢盯着看几眼。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好受了不少,人只要有欲望就证明了我还活在人世间。

姑娘,走吧!跟我说话的正是那个说话的中年人。

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反问。

姑娘,你不是打电话让我带你去车站的么?他说。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声音很熟悉,并不苍老。

莫非你就是老李头?可是老李头不是应该……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将有求于眼前的这个人,不敬的话赶紧止住。

人啊,就喜欢看表面。以为那些光亮的东西永远是好的。老李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走吧!姑娘,我送你走,现在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车。

好,大叔。我说,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钓鱼台欢迎您”的标牌。

你没找到?老李头吃惊道,他走到我身后,指着墙上说,这不就是。我顺着他的指示望去,果然,在我身后的上方,一个巨大的LOGO后面,有一个锈迹斑斑的牌子,上面写着“钓鱼台欢迎您”几个小字。

老李头摇了摇头,我怕他又抒发世道之类的话来,赶紧说,大叔,麻烦您送送我,这样钱给您双倍。

老李头不语,只是把我带到了一个角落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前,锈迹斑斑,摇摇欲坠,如果不是一个人工的帐篷,我几乎以为那是一堆废铁。

姑娘,上车吧!老李头说。

怕他不高兴,我赶紧钻上了车。说实话,见到老李头的那一瞬间,我就对他产生了极度的信赖感,可能因为他的眼睛很漂亮吧!陆亚群曾经告sù

我,眼睛很漂亮的**都不会存有害人的心。我知dào

我这样的想法有点迷信,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就是相信老李头会带着我离开。尽管他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是一副老得快生锈的样子。

他帮我拉上了帐篷,天气太冷了。我感激地朝他微笑,老李头并不回应我,他只是告sù

我不要把脖子伸到外面来。这条街我走了一个下午了,除了那些山寨店,根本就没什么好kàn

的。

第三章 江思路上的冤魂(1)

我坐在车里,虽然是破了点,甚至可以听见年代久远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但跟外面寒风呼啸过耳边的声音对比下,我还是觉得这里真的很舒服。我从眼前的透明屏障中看到老李头宽厚的背影,可能所有有担待的男的都有这样一个厚实的肩膀。他应该是一个好父亲,为了支撑自己的家庭,才出来做这份苦力吧!

我这样想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老人头来,等一下都塞给他,就当他对我的照应的报答吧!

手机却不小心掉了出来,滚了几下,最终被下面的挡板挡住了。我弯下腰去捡。老李头的车真的很旧了,掉手机的地方那块挡板已经明显掉了一块铁皮,原本应该被一块布塞着的,但是一路的颠簸,那块布已经滑了进来,只有几条线还和铁块的不光滑部分衔接着。

我伸手想替他弄好,这个洞已经有巴掌大了,待会儿我把钱的时候可以让他好好修理下。从那个洞里我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一条一条漂亮的布,随风飘扬。原来钓鱼台还是一个靠织布生存的地方。很原生态的地方,如今却被弄得不洋不土的。我赶紧堵上了那块布。

老李头还是很卖力地骑着,我拉开幕布,看着他卖力的样子,想让他慢点,首先印入眼帘的却是一些热恋的情侣,看到他们幸福的样子,我突然发xiàn

有点不对劲,刚刚明明看到的是一些布,怎么会变成情侣,他们都穿着五颜六色的漂亮的裤子。我赶紧拉上幕布,又抠开了刚刚那个被我堵上的小洞。

还是布条飘荡,那些柔和的效果好像柔化效果,一条一条,慢慢迁移。我的眼前一片漆黑,这哪里会是什么布,哪里会是什么热恋的情侣,分明是一群没有脚的鬼。

天啦!我竟然看见了鬼。我尖叫出声音来。然后我就看到老李头那张英俊而朴实的面孔。

怎么了,姑娘?

鬼,我看见鬼了,他们都是鬼。我指着周围对他说。

老李头赶紧蒙上了我的嘴巴,他的眼神再次肯定了我见到的的确是一群鬼。

姑娘,你下车吧!他说。

怎么?你不打算送我走了?我赶紧问道。

下车,我们走过去。

可是……我想说周围都是一群鬼,老李头握住了我的手,那是只有人才会有的温热的感觉。我就这样被老李头牵着,周围的人一下子又变成了原本的样子,善良而可爱,甚至一部分人还会跟老李头打招呼。

一些成年之前陆亚群给我的安全感,此刻被老李头这个陌生人完全释fàng

了出来。内心的恐惧也随着那些关怀被慢慢释fàng

了出来。5点之前终于到达了车站,老李头握着我的手也终于松开。

谢谢。我说。

姑娘,今天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跟任何人讲,还有永远都不要再到这个地方来。老李头严肃地对我说。

为什么?我问。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dào

问为什么,但是你要知dào

世界上有一些东西是没有原因的。好了,你快点走吧!错过了最后一班车,你就回不去了。老李头欲转身离去。

等等。我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刚刚准bèi

好的老人头,这个给你。是你送我的车钱。

老李头笑笑,这让他那原本英俊却略显阴郁的脸上多出来一抹阳光来。

姑娘,钓鱼台的老李头是永远不收钱的,多少年都是这样。

不收钱?

姑娘,你是不是想说不收人家钱,我怎么生活,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是没有原因的,不要问为什么,姑娘,不该你知dào

的事情永远不要知dào

。快走吧!

我几乎被他推上了车,因为是最后一班车,人不是很多,司机已经在统计人数了,我望着老李头的背影越行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第三章 江思路上的冤魂(2)

在你的生命中,总有一些陌生人愿意给你阳光般的温暖。而把那些阴霾都消散在永远看不见的地方。我这样想着,汽车已经开动了。

我望着这个充满山寨文化的地方,没有人告sù

我们克隆有什么好或是不好,但是有很多东西可以被模仿,却从未被复制,譬如淳朴的人性,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拐过路口,看到“欢迎您下次再来钓鱼台”几个大字格外醒目,旁边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做的挥别手势,那个男人如此熟悉,不正是我的养父陆亚群?!

停车。我朝驾驶员喊道。

周围的人都惊愕地望着我,像看着一个精神病一样。

停车,我让你停车。我要下车。我又叫道。

小姑娘,你想害死我们啊!一个中年妇女站起身来。

我下我的车,管你们什么事情。我没好气地说。

你没听过“江思路”上是不许停车的么?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的眼睛漂亮却空洞。

僵尸路?我反问。

江思路,不是僵尸路。小女孩,不要瞎讲撒!司机终于发话,我注意到所有的目光差不多全射向了我,如果眼睛可以杀人,估计在那一刻,我已经就义了。

不是,不是,司机大哥,你看看能不能把我放下车,我真的有急事。

有急事,你赶着去死么?一个幽幽的声音说。

我看着周围的人,他们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态度,料定了这群人是不会放我下车的,我知dào

只好用最后一招,我伸手打开旁边的窗户,你们再不放我下去,我就跳下去了。

你跳啊,别想拉着我们一群人跟你陪葬。

是啊,你跳吧!干脆。

很多人开始起哄,我这最后的一招无疑失败了。只好安静地关上窗。今天天色已晚,下次再来吧!我不满地踢了一下凳子,不小心踢到别人的腿上,那个从上车就开始睡觉的男青年终于把帽子拉了上去,我看见了他的脸。英俊但稚嫩。

是你?是那个在钓鱼台撞到我的男的。

闭上你的嘴巴。他一改在钓鱼台的文质彬彬,我劝你还是闭上眼睛睡上一觉。他不打算再理睬我,只是把腿翘得老高,把我挤到了角落,我的空间狭小起来。但他似乎是故yì

这样的,已经拉下帽子。

我有点生气,人心不古啊!我在心里嘀咕了几下,但最终没有把这句话吐出来。

我拉下自己的帽子罩在头上,大概因为奔波了一天,我很快沉沉地睡去,我梦见了我的养父陆亚群,他仍然像我成年之前一样有一张温柔的面孔。他牵着我的手,亲切地叫我晓晓,而不是小字,我们沐浴在每道最美的阳光中,我在成长,他在老去。我们在一条永远走不完的小道上走着走着,后来我遇到了徐志高,他像个天使一样挡在我们面前,我松开爸爸的手,去牵他的。我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爸爸哭了起来,哭得那么凄凉,我转过身去想让他别哭,却看见一张插满玻璃的面孔。血泉涌似的出来。我向徐志高扑去呼救,他却慢慢向身后退去,他的天使面孔慢慢变成了他和一个女人的样子,他们嘲笑地看着我,看着身后的玻璃人追我……

不要,我尖叫地坐起来,眼前看见的却是一张半熟悉却讨厌的面孔,是坐在我旁边的那个男的。

你看着我干嘛,**。我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刚好报了刚刚的占位之仇。

小姐,刚刚好像是你拉着我说不要不要的吧?他不满地拍拍自己的裤子。

我哪有拉着你,我明明……我突然停住,因为事实胜于雄辩,此刻我的另一手还拽着他的另一只衣袖。

他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怎样,小姐,是不是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野蛮?

受不了他时刻变换的表情,是不是现在的男孩子都这么善变?

算了,刚刚江思路上的事情,我跟你说对不起。其实刚刚……

算了,你不要再说了。

小姑娘,其实你真的误会这个年轻人了。我这才发xiàn

除了我和他之外,整个车上只有一个司机大叔了,此刻他不再是那副狰狞的样子。不知dào

现在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么善变。他朝我们走过来,坐在旁边的一排凳子上。

小姑娘,你大概是新来这个地方,没听过关于江思路的传说吧,其实江思路就是将死路,要想活着过江思路就不要在半路停车,不过即使这样,你也不能保证你不会遇见不该遇见的东西。

停,大叔,你看鬼片中邪了吧?这个世界哪有鬼啊?我这样说着,却想起在钓鱼台的见闻以及老李头的话语“永远都不要到这个地方来”,手心即使冒着汗也透着一股寒意来。

传说在江思路上曾经出过一起车祸,车上的所有人都下落不明,后来只要有车中途载客,那辆车就会永远看不见回家的路。因为你永远不知dào

你载的是人还是鬼。我明白这位小兄弟刚刚想提醒你,但又不能太直接。

第三章 江思路上的冤魂(3)

不该看到的事情,您不是没有中途载客么?

是啊,中途载客看不到回家的路,这是从前的版本,后来遇到的是你永远不知dào

你车上载的是人还是鬼。司机大叔叹了口气,这也是我一次无意之中从反光镜中看到的,每次我载的客人当中,有一部分人根本就没有脚,开始我也以为自己看错了。次数多了之后,我就疑惑了,每次我的车上最后下车的只会有一半的人。我们中途根本就没有停车,那么还有一半人哪里去了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一半根本就不是人。

大叔,可能是他们下车,你没注意吧?怎么可能?我知dào

我的脸已经惨白,但是还是不能确定,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

是啊,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次数多了之后,我就相信了。在我的车上永远有一部分人是重复的,每一班车他们都会上,你说什么人会热衷于坐每一班的公交,我猜他们应该就是那群失踪的公交车上的人吧,找不到回家的路,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一直徘徊,希望有一次机会被自己遇上,有时做鬼比做人还可怜哪!只是没想到今天车上只有我们三个活人。

只有我们三个活人?那是什么意思,那些人不是下车了吗?

姑娘,车刚刚到站。

车刚刚到站?那么刚刚跟我吵架的是?

对,他们都不是人。旁边的小男生肯定了我的说法。

可如果那样的话,那些鬼为什么不让我下车?下车不是更符合他们的想法吗?

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想害人的吧!今天可能重现了当年的情景,那些鬼想扭转结果,而你的行为激起了他们的恐惧心理,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聚集在一起。

今天?大叔,你还记得那起车祸是什么时间发生的?是不是很多年之前的今天?我问。

不是,那起车祸是夏天发生的,而不是秋天。大叔坚定无比地说。

大叔,知dào

了这些之后,你为什么不换工作呢?难道不害pà

吗?

怕,当然怕,开始的时候当然怕,每天闭上眼睛跟自己讲话的是一只孤魂野鬼,就觉得毛骨悚然,可是跟这些鬼相处了这么久,他们并没有害人的念头,在我眼里,他们只是一群想回家的人吧!再说这个工作我不做,自然需yào

有人来做,这条是钓鱼台唯一通向外界的路线。哎~走吧,小姑娘,下次没事还是不要去江思路上,那是对你好,也是对身边的人好!

我下了车,惊魂未定,天已经黑了,因为是平安夜,围城里面霓虹闪烁,闹声一片,那些摩登的女郎身边都有人陪伴。寒风刮在我的脸上,刺骨地疼痛。我想起我的养父陆亚群,我唯一的亲人,此刻他可能正生活在一群鬼的身边,危险重重,我在街边蹲了下去。

热闹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是我的精彩。

你好,我叫安臣,如果不介yì

,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一个声音在我面前响起。抬头果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可能下车后他一直未离去。

我站了起来,安臣,你究竟有多少张面孔?

哪有?大小姐,你不会还在生气吧?我那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得,谢谢!我谢谢你,我谢谢你以后不要再见你,再见!我转身离去。

我的电话是13645679896,有时间找我。他在身后喊道。

莫名其妙,你以为是在日本啊,在围城之内,牛郎是没有生存的沃土的。

但更让我莫名其妙的所有事情,今天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午夜惊魂(1)

七点半之前赶到家,因为没带钥匙,只有敲门,那两对情侣已经出去了。这样Lang漫的日子,当然要制造出更多的Lang漫。桑铭大概没人陪,那张脸便秘了似的。

他给我开门之后,我便溜似的跑回了我的小窝。关上门,准bèi

享shòu

下小窝带给我的安逸气氛,经lì

了今天的事情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女人为什么总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不需yào

太大。不管遭遇什么,都还会有避风的地方,就像我,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灵魂,可是今天看到那么多没有脚的人之后,才觉得属于一个地方,属于一个人,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桑铭就是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敲门的。家里除了我和他,没有别人。

我打开门,仍旧是那副很臭的面孔,干嘛?我拉下脸来。早就说过对待一些人需yào

以MORE的形式出现。

没有人教你说谢谢吗?桑铭说。

我干嘛要谢你?没见过一个男的这么小肚鸡肠。

好,陆晓晓,楼下有饭,你自己下去吃。还有如果不是顾蕾特别交代的,我才不想跟你讲话。

你怎么把我想说的全说完了?我问道。

你想说什么?桑铭显然脑筋没转过弯,但是我没有给机会,猛地把门关上了,谁让他对本小姐不恭不敬。

任凭他在外面敲门,有本事你敲啊,我有本事当没听到,这样安慰自己。大概真的是太累了,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幸运的是没有做和魔鬼有关的梦,也可能我做到了他们,只是他们还是以人的影像出现的吧!每个人都美好善良。

半夜的时候被饿醒了,都怪死桑铭,天天耷拉着脸,害我晚饭都没吃。房间里有大堆的零食,但是我向来是讨厌那些的,尤其是肚子饿的时候。现在要是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外加鸡大腿之类的,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于是我起身进了厨房,他们大概刚刚回来吧,厨房的灯还开着。一个人还在忙着,应该是江岩,他们有把第二天的菜切好的习惯。但是印入我眼帘的却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手上拿着一把刀,使劲地朝砧板上挥着。

顾蕾,这么晚了还剁肉啊!我说道。转身开旁边的壁橱,煮熟的东西都放在那个里面。

顾蕾没有理我,还在剁她的肉,太晚了,可能她想早点忙完睡觉吧,毕竟明天还要上班呢!

壁橱里有一条完完整整的鱼,还有两个鸡腿。看得出来是特意留给我的。顾蕾他们没有留食物的习惯。当天吃不掉的东西晚上都会倒掉,说不想吃“死人饭”。我倒无所谓,如果死人真需yào

吃饭,那不是我每天都在踩着死人的便便过活,从壁橱里拿了东西,心满yì

足地准bèi

离去,余光扫过顾蕾,她面孔惨白的样子,再看砧板上,哪是什么肉,那分明是一只死老鼠。在顾蕾的操作下,肠胃都冒了出来,头直直地歪向一边。

我刚想尖叫,旁边冒出一个人捂住我的嘴巴,是桑铭。他抢过我手中的盘子,放回壁橱,又拉着我,把我拖到门后。房间里的灯很亮,但是我却更希望眼前一片漆黑,在你面对一些恐怖场景的时候,你更希望自己是失明的。那些无端的恐怖会像病毒一样将你慢慢啃噬。

不知dào

顾蕾是不是发觉到什么,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慢慢转过脸来,还是那副温柔的表情,只不过在灯光和我的心理作用下,面孔显得格外得惨白。她慢慢地朝壁橱踱了过去。壁橱在门的斜对面。只见她慢慢打开壁橱,然后拿出一个盘,走到砧板前,把老鼠装了进去,最后还把手拿到嘴边tian了几下,心满yì

足地笑了。我恶心得想吐出来,最终都桑铭的手拦住。

顾蕾装好东西,她洗了洗手,我以为她要回房间去,掰开桑铭掩住我嘴巴的手。顾蕾却突然掩面哭了起来,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便说还便扯着自己的头发。很用力,很用力。好像要把自己的头皮都给扯下来,我想甩开桑铭的手,却被他死死地按住。想发出声音让他们来救顾蕾,嘴巴又被桑铭掩住。他的眼神比任何一刻都更正经,更让人正言。更让人想听从他的决定,就像他是那个唯一主宰命运的神仙一样。

顾蕾终于安静下来,她瞪着客厅的方向,目光空洞,好像跌进深渊里一样,她说逃不掉的,我知dào

是你。你来吧,我不怕你,我真的不怕你。

第四章 午夜惊魂(2)

她灭了厨房的灯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两个一直亮着灯的房间却格外得安静,也因为这样,我觉得充满了诡异,顾蕾就像走向了坟墓和死亡。

我在门后怔怔站了起来,桑铭站在我的身后,我可以感觉他的呼吸,尽管我们都身处黑暗,可是那一刻我却突然觉得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讨厌,他和我可能是这个房子里两个正常的人。

如果今天顾蕾那么大反应,那两个亮着灯的房间里的人都没听到的话,解释之一就是他们有问题,第二个解释就是我和桑铭同时出现了幻觉,可是我和桑铭是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要想两个人同时出现幻觉也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我们选择信任别人或者自己的时候,我们更容易选择相信自己。

桑铭大概和我的猜测一样,因为他紧紧握着我的手,那种感情并非源自相互的爱恋,而是并肩作战的同志。被他牵着,我感觉没那么害pà

了。我闻到不久前引起我食欲的鱼的味道,想到顾蕾那双沾满鼠血的手是怎样在它上面摩梭翻滚,又是怎样加工制作,我忍不住吐了出来,桑铭挡住了我,污秽全部到了他的身上。

对不起。我赶紧说。

桑铭一言不发,拉住我穿过楼道,穿过恐惧。他把我拉进了他的房间,转过身去脱衣服。

你干嘛?我紧张问道。

他转过脸来,对不起,我忘了,我需yào

把外面的外套脱掉。他指着衣服说,我看着几分钟前被我吐得面目全非的衣服,脸更加烫了。

现在看你也没那么讨厌。桑铭先发制人。

哎~这话好像应该我说吧!

没有缘由地,相互笑了起来。我知dào

因为偶然的机缘,我们的矛盾就在这里断点。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我提起刚刚恐怖的一幕。

你是说顾蕾?桑铭示意我坐,自己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现在穿的是一件米色的男式风衣,他的身材显得颀长而挺拔,没有了平日讨厌的嘴脸。

其实顾蕾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的动作稍微大了点,以前她会在2点之后起来,然后到厨房剁东西。

你是说顾蕾梦游?

梦游?桑铭看了我一眼,继xù

说曾经我也这么以为,可是江岩没有理由不知dào

自己的女朋友梦游,每次顾蕾梦游完一次,你知dào

最后的烂摊子都是谁来收拾么?

我正担心第二天起来会面对一盘老鼠肉,没想到桑铭会这样说。

是朱源,每次顾蕾梦游完之后,他就会到厨房把顾蕾的杰作倒掉。每次都是这样。

可能朱源只是好心,不想吓到更多人吧!我解释道。

也许吧!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顾蕾那些死老鼠是从哪里来的,其实今天在你去厨房之前,我已经躲在客厅了,晚上的时候我明明看到江岩拿的是一块猪肉放在冰箱里的,怎么会变成死老鼠。而且之后他们四个就出去了。桑铭不解道,他朝沙发上仰去。

我瞪着双眼,不知dào

用什么来回答或者安慰他,今天一天所见到的灵异现象实在太多,所以如果桑铭直接跟我讲闹鬼,可能我内心的忐忑不安会少很多。但是我和桑铭谁都没有冒出这样的字眼,可能因为那是一个彼此不肯进入的禁区,鬼是一个让我们矛盾的词。

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一点了,毕竟是孤男寡女,虽然我们彼此都知dào

因为一些诡异的现象,我们聚集在了一起,可是我真的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想一些问题。我起身跟桑铭道别,他好像挺累的,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线。我的房间在桑铭的对面,但中间要经过一个大厅。桑铭很绅士地送我回房。

突然他又把我拉了回来,然后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世界一片安静,静得可以听见灯光和黑暗交流发出的声音。光明显示出更多的恐怖来。

我安静听着,楼下果然传来脚步声,很轻,轻得就像踩在海绵上,发出绵软的声音。然后听见端盘子的声音,塑料袋的时候,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最后世界归于平静。

我倒在沙发上,桑铭的睡意显然被紧张的气氛冲淡了,眼睛再次变成了桃花状。

是朱源。桑铭说。

我不知dào

说什么,只觉得全身像长了刺一样,紧张收缩起来。

桑铭拍拍我的肩膀,别怕。我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柔如水,宛若桃花,好像置身于空旷无边的草原,在他的身边,我安静地睡去。

第五章 迷情(1)

第二天一早,我们是被江岩的敲门声吵醒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温暖惬意,我忍不住想伸个懒腰,睁开眼,看见旁边搂着我的桑铭。帅得一塌糊涂的脸。

昨晚我们两个都太累了,我就那样靠着他睡着了。我看看他的肩膀,早已被我的口水湿了大片。

桑铭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看到潮湿的一片,我赶紧从他的怀里起来,准bèi

跑。还是没逃过桑铭的语言攻击,陆晓晓,没想到你还有这嗜好啊,昨晚没吃到鸡腿,也不至于这样吧!

死桑铭,你说什么,本小姐还不是疲劳所致,你知不知dào

人如果长期处于一种精神状态下,会做出和本质相反的行为。谁都可以听出我是狡辩了。

切~你那是长期处于一种精神状态下么?桑铭嘀咕道。

晓晓,吃饭了。我在桑铭的房间听到有人在敲我的门,是顾蕾。想起昨晚那恐怖的一幕,我又忍不住想吐出来。桑铭过来想拉住我,门就在那一刻开了。两双眼睛看着我们。

那一刻桑铭的动作,从别人的角度看,是从后面抱住我。

你们在干吗?顾蕾问。

行啊,兄弟,动作这么快。江岩贼兮兮地笑,我赶紧甩开桑铭的手,但发xiàn

这样更糟,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因为哪种动作都说不清楚了。

桑铭也觉得很窘,他没忘掉解释,没有啦,我们没有你想象的那样。

没有我们想象的哪样?江岩说,跟顾蕾相视一笑。

下流,男的真下流,看他那样子就知dào

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一个男的难道不能跟一个女的有纯洁无比的关系么?我这样想着,下面的思路却是即使纯洁无比也不应该在一个男的房间过夜。

好了,江岩,不要再取笑我们的晓晓妹妹了,晓晓,走,我们下去吃饭。顾蕾过来拉我,想起昨晚,我条件反射性地缩了回来,退到桑铭身边。

看吧!蕾蕾,人家还是喜欢帅哥。这一幕自然没逃过江岩的双眼。

我们现在不想吃,你们先下去吧,你们还要上班呢!桑铭说。

瞧,人家都是我们了,走吧,蕾蕾,我看人家也不想吃你做的东西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人家,快走吧!江岩一边打趣我们,一边拉着顾蕾要离去。

哎~你们,我想解释,门被关上了。

算了吧,陆晓晓,我都没着急,你急什么。桑铭说。

哎~桑铭,我可是个女的。

你是女的?桑铭在我全身扫了一遍,冒出一句“没看出来”。

你……,我的脚还没踹到他身上,已经跑到楼下去了。

走进自己的房间,阳光争先恐后地进来,照在身上像跌进柔软里,想起桑铭这个名字,心突然变得很柔软。这样美好的感觉冲淡了一种叫做恐怖的滋味。我换了衣服,走下楼去。陈曦和朱源看见我也露出少有的笑容,我知dào

那肯定是顾蕾的杰作。在年轻人的世界里,谁和谁又成了一对,即使只是虚假的新闻,也是很好的谈资。

我尴尬地朝他们笑笑,算是招呼。又独自朝厨房走去,看到昨晚顾蕾用过的砧板整齐地摆着,上面的吊环垂了下来,像顾蕾砍过的那个老鼠的头,此刻它正翻着发白的眼珠充满嘲弄地看着我。

我跑到隔壁的卫生间,掏心挖肺地吐了起来。世界在我的眼前幻化成一只死老鼠的样子。

怎么啦,晓晓?顾蕾闻声,跑了过来问道。

看到她,我内心的恐惧感再次升起,她的手要碰到我的时候,我闪到了一边。

她没事,可能昨晚没吃饭吧!桑铭跑了过来替我解释道。

桑铭的解释引起了更多的疑问,我不想再听他们的猜测,也不想掩饰一些事实。推开桑铭跑回了我的房间。

我们生活的世界是空阔而寂寥的,它空旷到让你永远猜不到别人的心思,寂寥到即使活在一群中,你仍然会觉得自己是寂寞的个体。

之后的日子如我所想的那样,我和桑铭成为了他们眼中的一对,只不过在此之前,陈曦和朱源还有一个更深的疑虑,那就是我应该怀上了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不是桑铭的。换句话说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十足的**,而桑铭是一个彻底的傻蛋。我们两个是这个世上肮脏的一部分。

这段话是我偶然听到的陈曦跟朱源的对话。他们曾经用大段的话在我和桑铭面前描述我们的相遇以及爱情的伟大,也曾经用过相似的话背后对我们进行诽谤和攻击,但是这些一点都不重yào

了。我开始越来越少回去吃饭。如果不是讨厌搬家的烦扰以及要寻找我的养父陆亚群,我想我早就离开了这里。

在我的心里,陆亚群才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想珍惜的财富,他超越任何个人、凌驾于任何感情之上。

而桑铭我越来越少地见到他,流言带给我们的是我们从此不再互相攻击。我们是同志,彼此并不熟悉,却知dào

会站在同一阵营,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五章 迷情(2)

那天下午我在街上溜达了半天,上次从钓鱼台回来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不是不想回,因为我再也找不到去钓鱼台的车,问过很多人,得到的答案都是那班车早就不开了云云。钓鱼台以及江思路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个恐怖的梦境。

我唯一能证实自己不是做梦的做法就是找到那个坐在我旁边的男孩子,可是该死的,他说的号码我根本就没想去记。在我们的分开的地方等了他一个星期无效之后,我结束了守株待兔。

工作日的时候,家里通常只有我。我抬手看手表,下午3点,为了不看到陈曦和朱源那两张虚假的面孔,我在外面买了点晚饭带了回去。

家里冷冷清清的,如果没有人,阴冷是秋天能带给你的最大感觉,从厨房拿了一只碗,到顾蕾房间拿最新的《悦己》解闷。顾蕾他们的门虚掩着,我伸手推门,却听见说话声。像触电一样,手缩了回来。

小妖精,我弄死你。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朱源。而声音来自隔壁的房间,调笑的味道。

想象到他们在干嘛,我的脸瞬间红了。脚自然呈现出180度,想要离去。却被一个温柔的声音留住。

我们看看谁会弄死谁。是顾蕾,那个温柔可人纯洁无比刚直不阿的顾蕾。我的大脑好像被植入信息的电波。

我知dào

只要我推开隔壁的门,就可以看到此刻她正躺在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他们正在做着一件叫偷情的事情,背着相互爱着的人。

接着传来激烈的战斗声,虚假的,真实的,春光充满了整个房间,我觉得恶心得想吐,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回了我的房间,可能因为太紧张了,开门的时候,盘子摔在了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我任由碎片撒了一地,好像碰到障碍物的阳光,星星点点地分布。

我不想再到楼下去欣赏那样的场景,所以索性关上了门,但是思维却被顾蕾放Lang的叫声充斥着,我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桑铭说给顾蕾收拾烂摊子的是朱源,而不是江岩,或许江岩早就发xiàn

了顾蕾和朱源的关系,不愿意理这个神经病女人,可是那样的话,江岩为什么不和顾蕾直接提出分手。

而江岩表现出的对顾蕾的关心,是伪装不出来的。

如果我们生活的世界,仅仅都只是谎言的虚像,那么是不是有一天我们会连自己对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也分不清楚?我不知dào

顾蕾是怎样一边跟朱源在一起,又是一边怎么跟江岩秀恩爱,我只知dào

在生活中有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有时为了维持一个比较和平的状态,我需yào

装作不知dào



我只能装作不知dào



所以我只能在我的小房间里,这个在我看来相对安全和干净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有人来敲我的门,打开,是顾蕾,巧笑嫣然,衣着整齐,门口的碎玻璃已经不见了,如果不是听见她温柔得像怕吓死蚂蚁的声音,我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顾蕾还是那么纯洁美好,可是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欺骗不了自己。上次亲眼看到她剁老鼠后,我仍然可以跟她很好,把她当作亲姐姐,因为梦游不是她的错,这是一个人主观所不能控zhì

的东西。而背着自己的男朋友跟另一个男人乱搞,这绝对是人品的问题。我的世界观接受不了这样的人。尽管很大程度上,她跟别人乱搞和我没有关系。可是那一刻我觉得要伪装出一副不讨厌的表情是那么困难。

桑铭说你不舒服。顾蕾先说话。

嗯?我不知dào

说什么,只好把眼睛朝桑铭房间的方向忘去,桑铭此刻正站在门口,朝我这边望着。

嗯,可能感冒了吧!我随便冒出一句。

要不下来我给你煮碗姜茶吧!顾蕾说。

这下我真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想拒绝,但是缺少借口。

陆晓晓,快点,不是说今晚要跟安臣一起吃饭么?他刚打电话过来催,快点,你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行?桑铭关门,朝我这边走过来。

啊?我看桑铭朝我挤眉弄眼,哦,马上就好。

有一个很好的拒绝顾蕾的借口,我当然不会放过。

顾蕾一向以善解人意出名,见到这样,她很快离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快点,快点换衣服。桑铭命令道。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捕捉到一个信息。

笨女人,我让你快点换衣服,演戏当然要演得真一点。桑铭压低声音说。

不是这句,是那句?

哪句?桑铭紧问道。

就是你刚刚说安什么的?什么人?我终于说出了关键。

哦,你说的是安臣啊,他是我弟弟。怎么了?桑铭一脸的不解。

你说安臣?安臣?我再次强调道。

是啊,安臣。他是我弟弟,你不会认识吧?还是那小子这么能干,已经把魔爪伸到了我身边的花朵。

死桑铭,你能不能给我说句好话。走,带我去见你的那个安臣。我白了他一眼,转身抓了件衣服,拉着他出了门,人家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这样的好事经常发生嘛!

第六章 再见安臣

出了门,桑铭在我的yin威之下,终于肯打电话给他的宝贝弟弟安臣。也为了他制造的一个不合理谎言付出了代价——其实本来是合理的,只不过因为安臣这个名字而陷入某种困境。

陆晓晓,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挺文静的,到头来也好我弟弟那一口啊!桑铭打完电话开始奚落我,平日里见惯了桑铭正经严肃的样子,他突然开玩笑我倒不太生气,只是白了他一眼。

桑铭见状又恢复了那副死人的面孔,我知dào

他现在是我成功见到安臣从而见到我的养父陆亚群的一个关键,不能把他晾在寒风中,再说这腊月的寒风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我把他拉到了对面一个的《左岸》咖啡厅,这是我认为主题咖啡厅里面气氛很好的一个,虽然某种意义上,仅仅是因为它的名字。

进了咖啡店,果然比外面暖很多。桑铭这种懒惰的人跟我一样,永远都是速食动物,随便点了杯雀巢。咖啡店永远有这样一种本事,静得安逸,安逸得让你忘记外面的事情,沉浸那些简单的背景音乐里面,这也正是为什么很多人就是无聊也要去坐坐的原因,它能够让你在一瞬间卸下自己的面具,心灵被过滤得只剩下宁静和美好。

虽然我迫切地等待安臣的到来,但这样的气氛还是让我很快疲软下去,加之最近每天神经都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我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国家地理》看了下去,桑铭则拿了一本《男人装》,我瞄了他一眼,还是用口水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那句话是:小白脸都喜欢看这种书。

其实桑铭一点都不是小白脸,虽然他长得够帅,人够酷,但是他的酷已经把他帅的成分比下去了,一般情况下整个人都显得很冷漠。在我的定义里,不主动去招惹女人的男的,即使长相俊美,也不能算是小白脸。

这期的《国家地理》介shào

的是神奇古老的湘西风光,曾经在很长的时间内,我都想让陆亚群陪我去湘西,在凤凰古城的沱江边歇歇脚,在悠长的青石板街上寻古,在沱江之上欣赏吊脚楼群,如果幸运还可以亲眼看到赶尸的场景,但是陆亚群同志都很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理由是一个女孩子灵魂如果太漂泊,是不会找到自己真zhèng

的归宿的。什么破结论。

想到陆亚群,我的心又荡了下去,抬头看桑铭的俊脸,又被荡了回来。

你弟弟安臣,怎么还不来?我问道。

马上就来了,你急什么。桑铭正在看保时捷新出的一款跑车,广告做得很好,圆滑中不乏棱线,车身充满了科技感,精致。

我想起来我要干什么,毫不客气地合上他的书。桑铭没想到我的大胆,又用他的桃花眼瞪我。

看什么看,反正也买不起。这句话是我在心里说的。

我把手机推到他面前,示意他打电话。另一只手压在他的书上面。

来了。桑铭看着我说。

少来这招了。我坚决不上桑铭的当。

我们旁边的凳子被拉开,是一个和桑铭一样高高瘦瘦的男人,但是面孔却不属于我认识的安臣,那张略带娃娃笑容的面孔。

你是安臣?我紧张问道。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讲话跟桑铭也是一个德性,除了亲兄弟,谁还会这样合拍。

我失望露于言表,桑铭在对面笑了出来,行了,许易,不要欺负小女孩,安臣呢?

真不知dào

你们两兄弟在搞什么,安臣跟我进来了,又出去说马上回来。那个叫许易的说。

你不是安臣,那安臣呢?我全然豁出了自己的形象,也不怕造成什么和安臣关系暧昧之类的话了。

不会吧?安臣什么时候改变风格了?喜欢这种类型了?许易和桑铭一样大嘴巴,讨人厌。看来那个安臣真的是以花心闻名。

是啊,安臣现在就喜欢我这种,他说他喜欢我纯洁无比的单一笑容。现在我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找他们的爸爸,所以还请你们这些阿姨帮帮忙。我干脆顺着他们的意思,恶心死他们。

靠~有没搞错,安臣这小子偷吃也不告sù

我们。许易上钩,对着桑铭讲,桑铭板着那副死人面孔,事不关己的态度。本姑娘搭上了自己的清白,好歹也配合一下不是。但很快我发xiàn

了桑铭这种态度的原因,我看到很多目光朝我齐刷刷地射过来,那里面有猜忌,有鄙夷,好像我的肚子里真的有个孽种。

真恨不得有个洞跳进去,就是有地雷也跳。咱也算生得光荣,死得伟大。但现在这算怎么回事?我拿起面前的书遮住了自己的脸孔,反正除了脸,其他地方都一样。

桑铭这厮就知dào

装,果然我听见他那两只猪鼻孔喷出的幸灾乐祸的气息。假正经。

晓晓,这么久没见,见我也用不着这么害羞吧?又一个声音在我旁边响起,我斜眼望去,一张似曾相识,可爱无比的面孔展现在我面前。

“啪”我扔下遮脸的书,抓住安臣,我终于找到你了。

喂~陆晓晓,你演的哪一出啊?桑铭不太看得下去。

还能哪一出,《寻夫记》呗!许易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说。

你们两个阿姨能不能闭上你们的嘴巴?不过许易你说得没错,不过不是寻夫,是寻父。我更正。

安臣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估计他也受不了被瞩目的样子,头衔还可能是负心汉之类的。他提议到他家去。

这个想法我同意,虽然我没跟一个男的一起回过家,但目前这些都不在我的考lǜ

范畴之内,我有和安臣相似的立场,当然这场困境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出了《左岸》,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风吹得领子都可以站立起来了。上了安臣的车,跟桑铭坐在了后一排。他还是摆着那一副臭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本姑娘也没欠他什么,顶多就是曾经靠在他的肩膀上小憩了一下而已,还不是在我意识主宰下发生的行为。不像安臣,靠着一张笑脸可以张牙舞爪地骗人。

桑铭跟安臣,一个是水,一个似火,唯一相同的时刻就是正经的时候,冷酷得都是一副得罪不起的死人面孔。可是那张英俊的笑脸都透着一股正气,接触之后让你不自觉地产生信赖感。

第七章 黑色星期五(1)

车内毕竟还是很舒服的,我坐在桑铭的身边,昏昏欲睡,安臣的车上放着一首曲子,很压抑的感觉,我知dào

那是世界闻名的《黑色星期五》,很多人听过之后都自杀了。我却觉得这种被空气压着的感觉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曙光。就像我看到的车外的世界,安逸美好,我们四个成为了守护这个世界最完美的整体。

我看着窗外的世界,一如既往的美好,那些人的表情都成了上帝最完美的杰作。只是一瞬间,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像一张记忆卡片一样存zài

我的脑中,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停车。我习惯地做出这个动作。

陆晓晓同学,不是我每次见你,你都是这个举动吧?安臣从反光镜里看我着急的样子,悠闲地转着他的方向盘,丝毫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我让你停车。我又说了一遍。

小姐,这个地方是不允许停车的。许易又在旁边添油加醋。

怎么了?桑铭虽然讨厌,但还是他肯从我的角度考lǜ

问题。

我好像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遇见认识的人也并不奇怪。毕竟你也来这里这么久了。桑铭合上了他的双眼,我知dào

他在嫌我大惊小怪。

可是那个人是谁呢?我很努力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思维好像走进了闭塞的胡同。

安臣的车开得飞快,然后“吱嘎”一声停住了。他转过来看我,面孔还是一样迷人。

小姐,你现在可以下车了。

啊?我懵懂地望他。

你不是看见了熟人么?安臣还是一脸笑意。

哦。我应了一声,仍然坐在车上,并不做打算。现在唯一吸引我的是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像一张卡片一样,存zài

我的脑中,却没有落款,我只能根据笔迹来判断。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

开车吧你,人家根本不领你情。许易挤兑安臣。

安臣不再说话,开始转他的方向盘,《黑色星期五》像一个哀怨的妇人的倾诉,弥散了整个车间,我感觉越来越压抑,却又似乎在那压抑之中看到了真实的自己。向我召唤。我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我乘着音符飞檐走壁,来到了一条空寂无人的马路,鲜红似血的花慢慢铺开,我一路歌唱,一路行走,寻找旅行的意义。风吹,草起,花动。然后我听到吹笛的声音,欢快流畅,是我从小就会唱却一直不肯唱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我被那个旋律感染了,发出了来自内心的声音——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周围响起了阵阵童音,跟着我一起唱。他们的声音好像喜庆的一部分,不停发出“咯咯”的声响。我被他们感染了,根据声音的源头,飞快地奔跑过去。在公路的一边,有一块大大的空地,那里荒草丛生,和我所处的芳草茵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要给那里加上一个印象分,想必是由于那个白衣少女和一群稚嫩的孩童,他们像天使一样降落在人间。Hi,你们好。我像他们招呼道。

歌声噶然而止,那群孩子俯身哭了起来,似乎我的到访吓到了他们。

我有点尴尬地撂了撂被风吹乱的长发,心理学显示这是人掩饰自己的一个做法。白衣少女似乎洞悉了我的动作,和我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她背对着我,我可以把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样的是她的头发被她扯了下来,她转过脸来看我,一张绝美无比的面孔,并没有因为没有头发而大打折扣。那群孩子也慢慢地转过脸来。

我的面部肌肉在那一刻彻底僵硬了,天啦,那是一张张怎样的面孔,面部都只有一张嘴巴,其他器官像一堆肉挤在一起,充满了怪异。

老师,世上真的只有妈妈好吗?一个孩子发问,他的脸就像一团旧抹布,胡乱团在一起。

老师不知dào

,你问那个姐姐。白衣少女用手指着我,我这才发xiàn

她的手竟然是一根根骨头,没有皮肉连接,好像随时可能散架。再看她的脸,哪还是那副纯美的面孔,一只眼睛分泌出黄色的液体,而另一只眼珠挂着,似乎随时可能掉下来。

孩子们听了她的指挥,纷纷向我移了过来,他们像刚学会走路一样踉踉跄跄,张着脸上唯一的器官问我,姐姐,世上真的只有妈妈好吗?

我转身向马路边跑了回去,少女像个孩子一样呜咽起来,似乎呻吟,似乎无奈,我回头看她,她的手正插在自己的肚子上,肚皮已经被她撕开,很多器官随着她手的掏动流个出来,可是她还是不满足,终于一个最大的器官冒了出来,那是婴儿头,和我面前的这群小孩一样,拥有不完整的面孔。

他们像死亡的使者一样向我扑来。

不要。我尖叫着晕厥过去。

第七章 黑色星期五(2)

喂,喂,喂~~~醒醒。我感觉到肩膀被摇动,因为害pà

看见一张狰狞的面孔,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是桑铭。他张着他的桃花眼,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前面两个人显然也被我的举动吓坏了,注视着我。如果是平时,应该可以好好炫耀下,除去私人感情,客观地说眼前的三个都是花样美男。

我脑中很快出现了刚刚惊恐的一幕,都是噩梦惹的祸,因为不能确认自己刚刚睡梦中究竟又做出了什么不良举动,加之面前的三个动物太过强dà

,得罪不起。我决定转移话题。

刚刚的咖啡真好喝。什么烂话题,果然他们三个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像我才是自己梦中的那个白衣少女,那个可怜的怪物。

好了,好了,你们想干嘛?受不了被帅哥瞩目。

我们,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想干嘛,刚刚是谁在车上大吵大闹,又抢方向盘,又蹦又跳。许易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抢方向盘?

我刚刚不是让你下车了么?为什么你刚刚不下,车一开就开始行动起来。许易摆出了要说事实的态度。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好了,陆晓晓,我不管你有没有,请你快点下车,我不想和你这种危险分子坐在一辆车上。许易摆明了是孤立我。好,我还不稀罕和这种自大鬼坐一辆车。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连车主安臣都没有发话,他有什么资格让我下车?

我回避他们的眼神,望着窗外。

那一刻我又看见了他。那个储存zài

我记忆里却始终想不起来的角色。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马路的对面,朝我的方向发出讥讽式的微笑。

我毛骨悚然,但却不由自主地推开车门,他站在对面朝我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朝我的方向狂奔而来。他没有看即将开来的汽车。倒在了血泊里。鲜血在他的身上好像一朵绽开的花朵,现出娇艳的颜色。

我目无表情但是好像被牵引似的朝他走去,交通并没有停止。一辆车发出刺耳的鸣声。我被拉进了一个怀抱,好像孩童时期陆亚群抱着我一样温暖。

你疯了。责怪却不失温柔的声音,我抬头,看到了桑铭那张冰冻三尺的面孔好像遇热一样散发着热气。

我看到了,徐向。他死了。我想起来了他叫徐向,是我在钓鱼台遇到的一个店员。他死了。我指着马路对面。但那一刻马路通行无畅似乎在嘲弄着我的可笑。

没有徐向,徐向没有死。

不可能。我努力睁大眼睛,终于看到鲜红的血液,一只狗躺在刚刚徐向躺的位置,它的两条腿朝上面伸着,好像要改变某种命运,一辆车过来压扁了它们。

没有徐向。只有一条已经死去却想改变命运的狗。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是我的幻觉吗?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他倒在血泊里,发出凄美的微笑。

桑铭死死地抱住我,好像怕我激动起来也想扭转某种结局。在桑铭的身后,我看见了,徐向,他诡异地朝我笑。

我推开桑铭,指着他后面,你看,就是他。

我跑了过去,抓住那个人,你逃不掉了。

他惊恐地看着我,那不是属于徐向的脸庞,尽管我只见过徐向一面,可是我肯定他不是徐向,我松开了他。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出现了幻觉吗?

晓晓,刚刚对不起,看你睡觉睡得那么熟,我们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那么当真。安臣也下了车,出现在我旁边。

许易一脸抱歉的样子,看见我要张嘴巴,还是没说什么。

我早就让你们不要玩了。桑铭走过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们回去。

哥,可是……安臣试图挽留。

可是什么?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以后不要吓唬别人,还有下次我再见你的时候希望你车里的那张CD已经换掉了。桑铭像一个国王一样对安臣说,然后他扶着我,我就那样甘心被他扶着,我们拦了一辆车。

靠在桑铭的身边,我的内心变得很安定很安定,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属于陌生人的范畴,可是我却知dào

无论怎么样,他都会选择给我一个最坚定的依靠,给我最大的力量。

可是我真的是紧张么?那些真的只是我的幻觉么?

我不知dào



第八章 顾蕾流产了(1)

很快到了宿舍,出乎意料,他们四个齐刷刷地坐在客厅,电视机开着,放着的是一连串的广告。看到我和桑铭归来,都做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动作,好像他们的目的就是等我们。

桑铭并不跟他们打招呼,示意我到楼上去。

晓晓,过来坐坐。顾蕾叫我,江岩搂着她。

看到他们恩爱的样子,我的内心又肆无忌惮地翻涌起来,对于复杂的人和复杂的情感,我习惯性地拒绝。因为我无法说服自己用同样的面孔去面对一些谎言。

我们有事跟你谈。陈曦简洁地说,板着那副谁都欠她的面孔。

虽然不喜欢别人强迫自己做事,但还是想不出好的办法拒绝,准bèi

过去,跨出第一步,就被桑铭拉住。

对不起,她身体不舒服。桑铭说,很烂却一直被重复的一句话。

身体不舒服还是身子不舒服?陈曦有点咄咄逼人,在场的每个人谁都可以听出她话语的言外之意,充满了肮脏的挑衅。

我就是身子不舒服,但是这个和你有关系么?我故yì

扮出一张笑脸,对于一些人,你永远无需去辩解,那样会让他们更得yì

自己的揣测是多么正确。

你……一个女的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她牙痒痒地说。

是,我就是这么无耻。我更加肯定了她的说法,那一刻陈曦的脸都被我气绿了,但是没有办法,生活不是你以一个可怜者的姿态出现就会给你更多的宽容,加上有很多事情我根本从来就没做过,我更不明白为什么陈曦要针对我。

我迎视她恶毒的目光,好像恨不得那一瞬间我就毙命在她的面前,并且永不超生。除此之外,还有我不能读懂的寂寞,正转向我的身后,我转头看桑铭,原来那种感情属于他。陈曦喜欢桑铭。我的出现打破了她对于桑铭的一些幻想。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针对我。

她看我眼神的恶毒,以及流言的纷纷,原来爱情真的是一剂毒药,它可以毒死了那些相信它们的人。

那么朱源呢?对于朱源,她又是怎么想的,难道这个时代流行起相互背叛,并且要以爱情的名义?

我的头摇得像拨Lang鼓一样,我觉得可笑又可悲,桑铭扳过我的肩膀,我跟随他一起上楼。

在众人的眼里,我们是恩爱的一对,哦,不,或者说是yin贱的一对。可是只有我们知dào

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的臆想,我们完全可以相信与肯定自己的行为,即使不是爱情,我们仍然可以是并肩的同志。

陆晓晓,你明天给我滚出去,不要再待在这里。陈曦几乎是咆哮的姿态,我想转过脸去优雅地反击她,被桑铭转了过来。

不要理她。他简单地说。

从客厅走到楼上顶多也就只有20个阶梯,那个过程却比20层楼还要漫长,在你的身后,也许会有恶毒的咒骂,不明的飞行物,而这些都不可怕,恐怖的是那些好像善意的微笑,发出的诡异光芒。它随时可以魅惑你,然后将你深深地吞噬。

第八章 顾蕾流产了(2)

生活曾经在很长时间内,需yào

给你同一种颜色,让你爱上或者厌烦那种状态。也会在后来的某一天,一下子变换无数的面孔,让你头晕目眩。

譬如第二天早上,我很晚起床,那天晚上虽然疲劳,遇到了很多事情,但逛坛子遇到了大帮文友,一群人侃南道北,虽然我们彼此未曾谋面,相互却早已建立了一种以文字为纽带的感情。并且我相信它牢不可破。

九点之后起床,自己做东西吃。顾蕾却还在。我看着她,手中拿着一把刀,正剁着一只鸡,想到昨晚她已经和陈曦站在了同一阵营,想赶我走。我默不作声地准bèi

离开。

顾蕾转过身来,仍然是那张笑脸,好像她只会那么一种表情,晓晓,你起来了,我在做鸡汤,本来想做好了叫你的。

嗯,不用了,我马上出去。桑铭不在,我只能自己找借口,其实熟悉我生活状态的人都知dào

我没有上午外出的习惯,因为职业太过自由的关系,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譬如寻找陆亚群这样的事情,我会在我的房间里待到中午。

顾蕾当然知dào

我的这个生活状态,但那也是我给她的台阶。她却丝毫没有放qì

的意思,放下手上的菜刀,过来热乎地拉着我,晓晓,难道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么?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当你是妹妹,亲的。

我看了她一眼,也许只有我自己才会懂得自己那种眼神的意思,冷漠,不带一点感情。面对一个撒谎几乎连自己都可以骗的人,我还需yào

说什么。

我甩开顾蕾的手,动作不大,但是可以让她感觉到那种抗拒。她呆住,看着我,手上的水顺着垂摆的手型流了下来。

我不打算再跟她说话,尽管这会使我的立场更加孤立,尽管她的很多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我能够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去做个观众,但是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仍然在心里把她当做一个我喜欢的人。

我讨厌这种人,由内到外,实实在在地讨厌。

晓晓,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仅仅想维系一种感情也那么难?

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难道所有人都疯了吗?还是我疯了?

但是后来,我听到倒地的声音。顾蕾躺在地上,她的面孔呈现出苍白的颜色,朝我发出求救的信号。充满悲怆的诡异。

我还是过去,其实她离我只有5步之远,大概因为地上潮湿,我差点滑倒。我俯身,想扶起顾蕾,她抗拒式地摇了摇头,一手护着她的肚子,不,我的孩子。

孩子?!我的脑中只出现了这一个词,你说孩子?什么孩子?

顾蕾的头上出现了大量的汗珠,她举起一只手,上面沾满了鲜血,我朝她另一只手扶着的位置看去,裤子上俨然已经是鲜红的一片。和本来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象征一个生命的陨落。她昏厥了过去。

不,顾蕾,你醒醒啊!我摇了摇顾蕾,却不知dào

如何做出一个更理性的行为,顾蕾,你起来。

桑铭听到我的声音,从楼上冲了下来,然后所有的一切在他的掌握中进行,顾蕾被送进了医院,而作为男朋友的江岩也在第一时间赶到。那时候顾蕾还在急诊室。

我和桑铭站在急诊室外面,江岩看到我们,出人意料地,没有感谢,只有责怪,他像仇人一样盯着我和桑铭,我知dào

是你们,你们是故yì

的,你们报复。不然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都是你们。

桑铭大概实在太气了,我从未看到过他那种凶恶的表情,就好像那个孩子是他自己的,江岩才是那个不懂珍惜的家伙。他拎起江岩,直接进了旁边的禁烟室。我害pà

发生什么事情,赶紧跟了过去,桑铭像没有见到我一样,直接把我关在了门外。

他们两个在里面厮打起来,显然江岩不是桑铭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他抱着头低下身去,桑铭说了什么之后,江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两个人走了出来。

我站在他们面前,江岩没有理我,没有挑衅,没有责怪,他像一个失去魂魄的人一样从我眼前游了过去,然后坐在急诊室的门外。

桑铭微笑着看我,因为江岩的举动,我觉得桑铭也陌生起来。我不知dào

他说了怎样的一句话,让一头发怒的狮子镇定下来,是悲伤吗?是难过吗?还是那些谎言之后的真相?

难道他也知dào

顾蕾和朱源的关系?那么这个孩子就有可能不是江岩的,或者说根本就知dào

是谁的,是这样的意思吗?

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江岩迎了上去,除此之外还有陈曦和朱源,他们两个刚刚赶到医院,像一对友好的恋人向另一对朋友表示亲切的慰问。桑铭拉着我向急诊室走去。

结果和我想象的一样,顾蕾流产了,但不是因为我或者桑铭,是习惯性流产,医生的解释是曾经在一年之内有过堕胎三次以上的经lì



江岩的目光现出光芒但瞬间黯淡了,好像一个垂危的人。我同情起他来,顾蕾在他的爱情游戏里只是扮演了一个欺骗者的角色,可是他仍然用最大的包容接纳着她和她的一切。原来真zhèng

不知dào

珍惜的是顾蕾。

陆晓晓,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到这里来干嘛?陈曦想过来推我,被桑铭挡开。

你好像更应该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桑铭说,目光却射向了他旁边的朱源。

桑铭果然知dào

,和我一样的事实。

好,陆晓晓,你行,有小白脸撑腰,不过你看好了,不要被别人抢走。陈曦的话越讲越发挥想象。

这里毕竟是医院,我不想跟她啰嗦,走近顾蕾的床铺,此刻因为打了镇定剂的关系,她正安静地睡着,脸上有一些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的黄色黏稠,江岩温柔地看着她,替她擦掉那些影响美观的障碍物。

希望这次之后,他们的关系可以变得真zhèng

好起来,那一刻我的心里这样平静地想着,就像这么久之后,我仍然希望有一天可以和陆亚群一样回复到我的孩童时代。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件事情之后,也许带来的是毁灭性更大的事实。也没有想过跟有些身体健硕的人的见面,可能是最后一面。

那天晚上,在我站的这个位置发生了一件让所有知dào

的人都恐怖的事情。

第九章 死神降临(1)

进入寒冬,夜晚就会由于冷清而寂寞起来,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少渲染,在很多自然物死去的季节,寒冬只有一个定义,冷,冷得好像掉进了寒冷的地窖,充满了糜烂的散不开的死亡的气息。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早,因为顾蕾流产的关系,陈曦在宿舍里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知dào

是因为那个孩子,使她产生的恐惧。如果除去讨厌,陈曦还是一个很胆小的人,她相信任何东方的和西方的传说,譬如《咒怨》里那个孩子,任何未成型的孩子都可能是这个世上罪恶的一部分。他们会变成罪孽的根源,向你索要本来应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所以那天晚上宿舍里很早就没有了动静,也因为这样,我又一次跌进了恐怖的深渊,跌进了梦魇里。

每次感到疲劳的时候我都更愿意蜷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即使是黑暗,放一张古老的唱片,仍旧可以给自己营造出一个最想要的和谐状态。那种和谐帮你克服的有时也许不仅仅是恐惧,也包括孤单。

我就在那张古老的唱片中安静地睡去,心甘情愿地被推进了黑暗,与黑暗为伍,跟和平为伴。我感觉自己脱光了衣服,像回到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状态,没有感情,没有负担,也没有那么多身外之物。眼睛不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指明灯,闭上眼睛,我仍旧知dào

自己在哪里,仍旧清楚自己向哪个方向匍匐前进。

在黑暗中,闭上和睁开眼睛是一样的状态,所以更确切地我不记得自己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我只记得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内心很坦荡,不记得任何人,甚至忘记了人类的语言,不知dào

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光亮,越走越近,一排看不到尽头的路灯在我的眼前蔓延展开。它们发出纯白而刺眼的光芒,刺得我的眼睛很疼,很疼,好像流沙钻进去了一样。在我的脑中我听见“咯咯”的笑声,是属于孩童的。我的记忆像火苗一样被点燃了,我想起了曾经看到的恐怖的一幕,那群孩子器官不完整的面孔。不敢再尝试去睁开眼睛。

姐姐,你的眼睛很疼吗?一个女孩子好听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孩子委屈式极了,妈妈,姐姐,为什么不理我?姐姐,很讨厌我吗?

芸儿,姐姐不是讨厌你,姐姐是个哑巴,不能讲话。她妈妈回答。

那姐姐为什么不看我,难道我长得很丑吗?孩子问。

不,芸儿,你是妈妈的天使,是最漂亮的小孩,姐姐,她大概眼睛很疼吧?

不,不是,我想发出声音,却发不出来,喉咙就像被东西塞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难道我真的哑了么?我是哑巴?不,我受到刺激,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空阔却不寂寞,星星挂在了旁边的路灯上,而那些发出强烈光芒的事物是一个像太阳的事物。我身后的世界却像结了屏障一样,阳光射不进去,所有的光亮都在我后脚跟的地方噶然而止。暗和亮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再看那对母女,笑脸盈盈,小女孩有一张天使一样的面孔,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恬静可爱。旁边牵着她手的,应该是她的妈妈,穿着古典的服饰,月眉弯弯,巧笑嫣然,似乎从古画里走出的仕女。我觉得她的脸特别特别得熟悉。

这是哪里啊?我问,却发不出声音,我真的哑了么?

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摸摸我的左手,再摸摸我的右手,好像要证明我的真实性,然后从脖子上拿下一块小巧的玉佩。

妈妈,我想把这个送给姐姐,姐姐不能讲话,真的好可怜。小女孩仰头问她妈妈,得到赞许后,向我走来,她把玉佩拎在手上,示意我弯下身来。

那个玉佩上是一个笑眯眯的佛,色彩殷红,似乎曾经我也有过一块,我弯下腰,准bèi

让她给我戴上。

她的个子不够高,但是很倔强,不要妈妈帮忙,自己踮起了脚,衣袖因为胳膊伸得太长,离手越来越远。在她肘子的部位有一块像手表一样的疤痕,我像被闪电击到一样,只是不能讲话,我抓起小女孩的手,和我的一模一样。

小时候因为太顽皮被烫而留下的疤痕,再看那小女孩的面孔,分明是曾经的自己,一样分明的眉毛,一样大的眼睛,鼻子和圆圆的脸蛋,那不正是我小时候。

我见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并且还是以一个哑巴的身份。我疯狂地张着嘴巴,但是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九章 死神降临(2)

曾经的我被现在的我吓得哭了起来,那个温柔的女人过来,像抢一个娃娃一样从我的手里抢走了她,我的孩子。因为受到惊吓,她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一副痛苦得好像被别人掠夺了心爱之物的表情,那不正是顾蕾。那个漂亮大方的顾蕾,此刻正穿着古代的服装,化着古典的妆容,显得雍容典雅,难怪我没认出来。

她好像读懂了我眼神里的秘密,她尽量温柔地对曾经的我说孩子,这个世界不欢迎我们,走,妈妈带你到一个更美的地方去,妈妈永远不会离开你的。然后她们像一个整体一样,向更多的光亮走去。最终隐逸在白色中,再也看不见。

别走。我叫着,却也意wài

地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可以发出声音,并且很讽刺地传来阵阵回声。

我望着黑与白的界限,听到一阵来自异域的声音,我很努力地去想,去思考,然后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梦,我所处的真实世界仍旧是黑暗和光明的交替。它们相互混杂,相互影响。此刻我正睡在地上,裸露着身体,因为头天晚上把空调调到了很高的温度,并没有觉得冷。可是我为什么会裸睡在地上,我向来没有那样的嗜好,难道是因为梦吗?

脖子上还挂着那个挂了很多年的玉佩,听陆亚群说这块玉佩,他领养我的时候就有。此刻它正发出强烈的热,好像在责怪我不应该那样吓唬小女孩。梦中的自己和顾蕾还在眼前交替出现,就在这时听到楼下传来悲凉的哭声,我拉开窗帘,准bèi

下楼去看。我房间的敲门声再次顽固地响了起来。很紧很急。我随便套上一件宽大的睡衣,开了门。

仍旧是桑铭,他一脸紧张地扫视着我,快点穿衣服,顾蕾死了。

顾蕾死了?

快吧!桑铭几乎是把我推进了房间。

我手脚哆嗦着穿好衣服,桑铭仍旧站在门口。天只是大亮,宿舍里已经没有人了,刚刚的哭声想必是来自江岩吧!在害pà

和忐忑不安中我到达了医院。

顾蕾住院的那间病房已经拉上了警戒线,一个瘦高的警察此刻正在给已到的三个人做笔录。江岩想必是刚刚哭完,眼睛还是红红的。

看到我和桑铭的到来,陈曦指着我说就是她,然后一个微胖的警察走过来。

你是陆晓晓吧?我想对你例行检查,此刻我正因为顾蕾的死亡而感觉难过和不解,没有拒绝。我示意桑铭先到江岩那堆人中间去,可能现在在这个警官的眼里,我是一个间接的杀人凶手,不想桑铭被套上和我一样的头衔。

不用了,你叫桑铭,是吧?胖警官知dào

了我的意思,其实只是一般的例行公事,你们的朋友顾蕾的死因很确定是自杀。

我和桑铭同时看着他,我很感激他没有听信陈曦的片面之词,带个人感情来办理这件案子。

你们和顾蕾什么关系?关系怎么样?

室友,加上朋友。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么关系呢?胖警察说了例行公事,但问题还是涉及私人感情。确切地,这个问题,我不知dào

怎么回答,对顾蕾,是厌恶吗?可是为什么在听到她死亡的消息之后,我会觉得心被挖去一半一样难过?

我们和顾蕾的关系?警官,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桑铭把问题接了过去,应该说还不错吧!

不错,更确切点吧!好或者不好,还是一般?

警察先生,你这么注意细节问题,真应该去读哲学,而不是在这里做警察。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直很好或者一直不好的人吗?中国有句古语“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对不起,我只是例行公事。胖警察又搬出了他那一套。

好吧,警察先生,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们的关系都很好,但是后来感觉很平淡,请你告sù

我那能叫好或者不好么?当然我话的前提是我们并无dí

对。

你说的是曾经?那么后来呢,是什么使你们对她的印象发生了变化?胖警察真会观察人,问题问得很紧,我丝毫他至少会见机行事,涉及一些隐私的问题,至少会闭嘴。我紧张地看着桑铭,怕他说出顾蕾的秘密,无论她曾经做出怎样世俗所不能容忍的事情,此刻她已经安静地去了另一个世界,是值得被尊重的一个。

警察先生,我想作为一个男的,你应该知dào

有很多事情是不需yào

理由的吧?尤其是当你了解一个人之后,也许会发xiàn

她的行为和自己的世界观并不能融合,对待这部分人的时候,我们有时可能更多的是保持沉默,因为那是别人的世界,没有伤害到自己或者公众,我们无权指责。桑铭说。在那一瞬间,我看到胖警察哑口无言的态度。

很好,我很欣赏你,尊敬死者是我们应该尽的职责,我叫纪战,我想提醒你们的是你们的朋友顾蕾虽然是习惯性流产,但是导致这个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曾多次堕胎,而是长期服用一种药物。我相信你们在瞻仰完她的遗容之后会找我。胖警察并不强人所难,自信满满地说。

什么?我感觉自己的瞳孔在听完这个之后开始放大。

胖警察用眼神肯定了我的回答。

我的眼前浮现出顾蕾剁老鼠的身影,和江岩恩爱的情景,跟朱源偷情的情景,对我以及桑铭友好的情景。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实的,而哪个是掩藏在真实背后的假象。死亡真相的转变让我更加迷惑。

好了,我知dào

你们会找我的,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待会儿问完所有人的话之后,警戒就会解除,你们可以进去看你们的朋友。这个案子虽然自杀手法诡异,但是还是会被当做一般的案子来处理。我知dào

你们隐瞒了一些事情,我已经跟上级申请了,给你们看最完整的自杀现场。胖警察很镇定地说完这段话,就向他的同伴走去。我和桑铭以同样的姿态看着对方。

有时谎言可以拯救一些东西,有时也会毁灭一些东西,我们都熟知这样的道理,可是却没有人告sù

我们怎样去鉴别那些貌似谎言的真相。譬如我们保存了顾蕾的美好真的能换来世界的美好和和平吗?

第十章 顾蕾的死法

像胖警察纪战说的那样,警戒在半小时之后解除,我们获得了进入现场的允许,因为是在医院,死亡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所以没有围观者。

纪战并没有随着警队的撤离而离开现场,也许他想从我们四个人看到顾蕾之后的表情来分析我们的关系,一个优秀的警察向来要有优秀的观察能力与推理天赋。

像纪战说的,现场仍然保持了最初的状态,顾蕾的血从她躺着的地方一直流到我的脚边。他们几个在前面,我在最后,因为从小害pà

见到尸体的关系,无论这个尸体活着的时候跟我怎样亲切,对死去的东西,与生俱来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我就像脚上绑了一个沉重的镣子一样,慢慢移过去。瞻仰是必要的。

江岩想扑过去,抱住顾蕾,突然倔强地转过自己的脸,就好像看到了一个鬼。跟在后面的陈曦和朱源相继跑到墙角吐了起来。

究竟他们看到了怎样的场景?

来的时候太赶,忘记了戴眼镜,所以此刻在我的位置,看到躺在地上顾蕾模糊的身影和那一道流到我脚边的血。

桑铭在我前面,他转过身来蒙住我的眼睛。这么久之后,我真的很感谢桑铭,虽然他有一张冷酷无比的面孔,虽然我们永远不可以以“对自己好的人就是好人”这样的标准来衡量人,可是每次有事情的时候,他都像一座山一样挡在我的前面,尽管有时也挡住了阳光,可是他仍然会用另一种沉默的方式将温暖传递给我。

你不要看。桑铭带点霸道地说。

没事。我扒开他的手,然后我看到了躺在我面前的顾蕾。身体完成了一个S型,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服。头直直地歪向一边,一只眼睛分泌出黄色的液体,一只眼球挂在外面,脸上露出绝望而无奈的微笑。她的一只手深深插进自己的腹中,腹内的很多器官都冒了出来。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死去的顾蕾。

顾蕾的死亡手法好像我曾经做过的那场梦的重现,只不过已更加直白的方式在我眼前出现,感觉是这样真实,让我一下子就知dào

不是在做梦。

你还好吧?桑铭摇了摇我的肩膀,从可以清晰看到顾蕾的那一刹那,我的头再也没有偏离过,完全正视顾蕾的死相,好像躺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朝夕相处的同伴,而是一只被解剖的牲畜而已。

我没事。我的淡定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包括那个叫纪战的警察,他绝对没有想到一个看似文弱的女孩子会有这样超乎常人的镇定,就好像预知了事实一样。而这些在我的世界里的确是一个早已预见的事实,只不过本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对象。

我离开了病房,那种场景我没必要再去亲历。我想起了昨晚做过的梦,如果我的梦能够预知未来,那么昨晚的见闻是不是意味着顾蕾跟我的道别,她穿的那身奇怪的衣服不正是平时死人才穿的衣服?可是我儿时的我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我叫芸儿么?还是那真的是只属于我的梦境?

陆小姐,等等,我想问你点事。纪战果然追了上来。

我停住,等他继xù

发问。

如果你的时间允许,我想跟你讨论一下灵异,也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所存zài

的另一些我们所不能解释的现象。

纪战的话很容易打动了我,我望着他,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邃得像一旺湖水,让你摸不着底,在他的面前自己好像完全透明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好吧,我告sù

你,顾蕾的死亡手法我曾经见过。

这下轮到纪战吃惊,因为我的话,陆小姐,你曾经是警察吗?这么残忍的自杀手法做了五年警察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不是,我从未做过警察,不过顾蕾的死亡手法曾经在我的梦里出现。

梦里?什么时候的事情?纪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又塞进了口袋。

纪警官,难道你不会觉得我在胡扯么?我看他略带紧张的表情,想转入轻松的境界,不过很明显他没有领情。

不,陆小姐,我相信你说的每个字。继xù

吧!

曾经在我的梦中,看到过一个陌生的女子以相同的手法自杀过,不,或者她本来就是个鬼。而昨晚我又梦见了顾蕾来跟我告别。

告别?

对,她穿着死人的衣服。我隐瞒掉看到曾经的自己那部分。因为我仅仅只相信那是因为我和顾蕾关系还不错的缘故,我曾经是个孤儿。在梦里那么大年纪的时候,都和我养父陆亚群在一起。陆亚群也从未给我找过妈妈。

大壮,你又在跟别人讨论你的灵异事件啊?小姐,你别相信他,他这个人从上学时就这样,作为一个人民警察,你说相信什么不好,偏要说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些我们看不到的现象存zài

。他又跟你说了三年前的江思路事件吧,也难怪因为那件事情,他失去了一个升职的机会。女朋友也因此离开了他……

骆驼,你住嘴。纪战喝住。

好,我住嘴。我在外面等你,快点,咱还要一起回警局复命。瘦高警察说。

他这个人不坏,就是嘴巴坏点,整个警察局也就我能忍他,不过也多亏了他,这几年……纪战突然转移,好吧,今天我们先聊到这里。

等等,纪警官,我想问你件事。我叫住纪战。

什么事,你说吧!纪战看我,没想到我会主动提问。

刚刚那个骆驼警官说三年前什么江思路事件?是一起公交车失踪的案件么?

纪战的脸上现出一丝惊恐,就好像有人把他拽进了噩梦,可能同样的一句话由一个完全陌生和完全熟悉的人嘴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感觉吧!他沉默了几秒,但最终给了我一个答复,如果你想了解这件事情,周末到图书馆来找我吧!

为什么要到图书馆?我习惯性地问。

因为那里阳气很旺。纪战说,那陆小姐,今天的谈话就到这样,我想这仅仅是作为朋友的交谈。

纪战匆匆离去,好像生怕我再提出什么问题来,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在害pà

什么,因为害pà

,所以逃避。我了解那种心理,所以唯有等待周末的到来。而今天仅仅是周一。

第十一章 葬礼(1)

顾蕾的葬礼预计在两天后举行,因为尸体破碎,又加上江岩是本地人,江爸妈人性淳朴,早就把顾蕾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初步定为是在本地下葬,顾蕾的墓碑都买好了。所有和顾蕾感情不错的人都被告知两天后参加葬礼,但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顾蕾爸妈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顾蕾来自一个偏远的村庄,交通不是很便利,他爸妈是驾着自己的牛车,然后到了交通稍发达地,把牛折本卖给了一个卖牛肉的,只为了可以见女儿一面。

在没见到顾蕾之前,他们打算让女儿入土为安,可是在见到顾蕾之后,顾蕾虽然像我梦中一样化着典雅的妆,穿着在古装戏里才可以见到的服装。顾蕾有严重的古典情节,据江岩说她想要结婚的时候穿汉服,所以江岩在两天之内联系了一个做服装设计的同学,以6千的价格赶制了这身衣服。那时的顾蕾早就成了一堆冻肉。江岩亲自给她穿上了那套衣服。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并没有掩盖掉顾蕾死亡前那副让人作呕的姿态,一只眼睛仍旧挂着,好像随时都可能掉下来。肚子虽然被塑料薄膜扎了起来,仍然可以闻见残缺的味道。那比把一堆早已肢解的尸体拼凑起来更让人恶心。

我也是到现场接顾蕾爸妈的一个,顾蕾死后,江岩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跟陈曦和朱源是一副陌生的态度,反倒跟我和桑铭好像兄弟姐妹,他请求我们协助他一起办完顾蕾的丧事。

我和桑铭本来都是那种很自由散漫的人,工作时间自由。加上顾蕾生前对我们很好,所以没有拒绝。

江岩跟顾蕾在一起五年了,但是从未见过她爸妈,所以这个接待工作做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按照常理,以顾蕾的照片作为见面的招牌,虽然顾蕾已经死去,但仍然是维系他们关系的唯一桥梁。

照片上顾蕾笑意盈盈,仍然是那副可人的样子,在那个蔽塞的村庄,她应该是一个很养眼的美女吧!如今死了,却成为了那副人见人怕的面孔。一个如此爱美的女性怎么会那么残忍地对自己下手,这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据江岩说那天凌晨,他才回到了宿舍,在跟顾蕾聊天的时候,她一直都保持着一个稳定而平和的状态,并且自己主动跟江岩说等她出院了要带江岩一起回家。她的家庭五年内一直都是她和江岩之间的禁区。每次江岩主动提出要见她的父母,顾蕾必定大发雷霆。所以久而久之,江岩也不再要求了。

这出乎意料的要求让江岩很惊喜,尽管他跟顾蕾的感情很好,但是他一直渴望得到她父母的认可,他要告sù

他们他会用毕生的精力来呵护这个他爱的女人。可是顾蕾自杀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也许她是早有预谋的,她说的带他去见她的爸妈就是等她是一个死人的时候。

多么充满讽刺的结果。

医院的房间并没有装监控配置,走廊监控显示顾蕾住的那个房间除了一个查房的护士和清洁人员并未有其他人进入,而她们的谈话记录显示她们见到顾蕾时她很安静地睡着。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顾蕾是有预谋地自杀。

我们三个分布在车站的两个出口,我和桑铭是一组,因为即将春节,返家的人越来越多,所以我们不能不做这样的周密安排,江岩则守在车站的另一个出口。

车站走出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稍有疲惫,但是却都是充满等待的一群,生活因为有希望而美丽,他们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而顾蕾的爸妈却永远失去了他们的女儿。我这样想着,又攥紧了桑铭的胳膊,桑铭正举着顾蕾的照片,感觉我的举动,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就在这时候,一对男女站到我们跟前,瞻仰着桑铭手中顾蕾的照片,我感觉他们应该就是顾蕾的爸妈。

你们是顾叔叔顾阿姨吧?我问道,但是没想到一个耳光朝我脸上刮过来,受灾的还有桑铭。一个耳光在我脸上之后,又到了桑铭的脸上。我不明白怎么回事,只看到妇人圆瞪的双目,充满了恶毒的诅咒。

好啊,狗男女,你们害死了我的蕾蕾,还敢在这亲亲我我。妇人是顾蕾的妈妈,没错了。她长得很漂亮,保养得很好,而那种状态却又让你不自觉感叹自然的伟大。她的美丽很天然,看起来顶多三十几岁,如果不是事先知dào

顾蕾是独生女,并且这次来葬礼的只有她爸妈,我几乎要以为她是顾蕾的姐姐。

旁边的男人拉住她,小楼,不要这样。蕾蕾已经死了。

死了又怎样?死了他们就可以亲亲我我吗?我要他们去给蕾蕾陪葬。妇人激动地说,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好像另一个不可理喻的陈曦,幸好顾蕾没有遗传她的性格。

喂~江岩,你过来,他们到了。桑铭也不解释,直接给江岩拨了电话,可能他跟我一样,了解他们的失女之痛,所以宁可做那个“鼠标垫”,而不去解释。

你不是江岩?发问的是顾爸爸,他看起来比顾妈妈要老上许多,50多岁的样子,为人宽厚。很显然虽然他没见过自己的女婿,但是还是知dào

江岩的名字的。

是,我们是顾蕾和江岩的朋友。桑铭不紧不慢地说。

妇人一下子脸色就变了,她知dào

自己误会了我们,就不再说话,只是抱歉地握了握我的手,我回应式地安慰她。忘了刚刚那厉害的巴掌。

蕾蕾,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真替她开心。可是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啊,干嘛要死啊?妇人对我说。我求救式地看了桑铭一眼,其实我很讨厌这种气氛,虽然我也很难过,可以感觉到他们的难过,但是不会安慰别人一直是我的一个缺点。

阿姨,你别太难过了。桑铭干瘪瘪地说出一句。他和我一样,可能有时让我们做点实事更容易,让我们去跟从别人,最终再走进一个悲伤的漩涡,那很难。

顾妈妈突然抱住了桑铭,我们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场景,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就那样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抱着。顾爸爸和我面面相觑。虽然我们都知dào

顾妈妈是太悲伤了,但是因为陌生,她的拥bào

就显得唐突而不自然。

第十一章 葬礼(2)

叔叔阿姨,你们来了。江岩出现,我怕顾妈妈又冲上去给他耳光,赶紧跑到江岩面前,失去顾蕾,他已经很难过了,不要让他再受到顾蕾爸妈的误会,况且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顾蕾的事情。

江岩推开我,直直地跪下去,对不起,叔叔阿姨,是我没有照顾好蕾蕾。顾蕾的照片被他紧紧地抱在胸前。过往的路人纷纷侧目。

顾妈妈已经从桑铭的怀抱脱离了出来,她站在江岩的面前,安静地看着她,那种安静淡然反而让人害pà

起来,似乎随时可能做出杀害江岩的举动。桑铭也害pà

这样的举动,紧贴在顾妈妈的身后,以制止她的行为。

起来吧!是蕾蕾自己傻,算了,我也不怨了,不怨任何人。是我们蕾蕾自己傻。顾妈妈亲自扶起江岩。

我和桑铭都松了一口气,顾妈妈终于走向她的丈夫,走吧,带我们去看蕾蕾。

他们直接奔向了殡仪馆。

顾蕾还是那副面孔,当然她也只能是那副面孔,活着的时候她只有微笑那一副表情,如今,只有让人看了害pà

的感觉。桑铭在看过她几次之后,变得和我一样沉稳,而其他人如果不是很必须,是不会瞻仰顾蕾的遗容的。这起轰动围城的自杀事件几乎让每个听过的人都毛骨悚然。

顾妈妈见到自己的女儿,还是扑了上去,虽然死状恐怖,她还是想抱着她,毕竟顾蕾曾经是她的宝贝,怀胎十月的产物。江岩担心她会昏厥,所以叫了一个医生过来。但是她除了难过,丝毫没有其他的情绪。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谁都没有想到顾蕾的眼珠在顾妈妈的动作下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下,最终停住了。顾爸爸看到,赶紧去扒开顾妈妈抱着顾蕾的手。江岩捡起地上的眼珠,从顾妈妈的手里接过顾蕾,让她平躺。而那颗眼珠塞在了她的手里。因为死前曾经做过激烈的动作,所以手收缩成一个爪型,膨胀的空间可以放一个东西。

小伙子,节哀吧!顾蕾爸爸拍拍江岩的肩膀,女儿已经这样了,但是江岩始终都是不离不弃的姿态,这让他无话可说。

老头子,我们带蕾蕾回家吧!顾妈妈说,我怕她一个人在这里孤单。

回家?回家,乡亲们该怎么说啊!顾爸爸疑虑,显得有点迂腐。

姓顾的,你不说谁会知dào

蕾蕾是自杀的?

可是我们不能向神灵撒谎啊,那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难道还不够吗?

顾蕾爸妈一嘴一舌地说,但我们却不足以明白那里的意思。

是啊,阿姨,顾蕾的墓碑已经买好了,您就让她入土为安吧!我凑上去说。刚刚我也看到了因为一个拥bào

的动作顾蕾的眼珠掉了出来,谁还知dào

动作再大点会发生什么事。

你们就是想让蕾蕾死不瞑目。我自己的女儿自己负责,我就是背也要把她背回去。顾妈妈说完这句话,就一个人跑离了殡仪馆,江岩示意顾爸爸追上去,然后一切都可以商量。

商议的结果是双方各退让一步,顾蕾在围城火化,然后骨灰由顾妈妈带回去。所有一切从简。但是由于事件的特殊性,无法简化。

就江岩那一方,江岩父母早已把顾蕾当做未过门的儿媳,他们似乎没有考lǜ

过顾蕾的自杀对自己的儿子今后会造成什么影响。这对善良的老人邀请了所有的亲戚,说是给顾蕾一个名分。

江岩跟顾蕾的同学朋友以及接触过这个案子的医生警察都会到场。最后反倒是顾蕾家的人员很薄弱,只有并不协调的夫妻两个。

因为顾蕾的遗体在殡仪馆,所以省去了很多步骤,很多人只需直奔主题,瞻仰一下遗容而已,而我觉得那样的仪式即使是抱着对死者告别的意思也会是一个错误的方法。

陈曦跟朱源当天也到了现场,顾蕾死的当天,他们看到我对顾蕾死相的镇定之后,再也不敢对我指手画脚了。有时一些别人具有而自己没有的东西会让人更害pà

。譬如我见到顾蕾时的那种镇定是他们永远无法学会的东西,之后无论他们见过顾蕾多少次都减少不了内心的惊恐。或许真的是应了那句“白天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敲门”。每每见到朱源,我都有一种想把自己所知dào

的真相戳破的冲动。

果然在遗体告别的时候,他们把头撇向了一边,好像顾蕾随时都可能坐起来,然后把他们拽进死亡的深渊里。

遗体火化掉的当天,我们就需yào

跟随顾蕾的父母一起回顾蕾的家乡,这也是商议结果的一部分。因为路途遥远,顾蕾的爸妈必须由我们一起护送回去。我们仍然是江岩、桑铭和我。江岩一直都想去一下他爱的人的家乡。所以顾蕾的爸妈也没有拒绝。

第十二章 居安里(1)

我们在当天傍晚启程,仍然是开的安臣那辆车,车的空间足够大,我和桑铭坐在前面,江岩和顾蕾的爸妈坐后排,一起抱着顾蕾的骨灰。江岩一直想离顾蕾近点,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和顾蕾在一起了。

车内很暖,因为气氛不允许,所以一直没有开音乐,五个人安静地坐着,只听见呼吸声以及气流声,彼此都没有交谈。

出了围城,夜已经黑了。一直往北,开始了山路。山被夜幕笼罩着,好像一个个巨人屹立着。山上有很多四季常青的植物,它们在风的作用下左右摇摆着,如果不是在车内,应该可以听见咆哮的声音。

因为路途不熟,进入山路之后,桑铭的车开得很慢。生怕撞到别人。其实我们大家都明白山路上是没有人的。进入夜晚之后,人会变得很警惕,在很多人的感觉里黑暗也是恐怖的代名词。

如果以车程来计算的话,顾蕾的家乡并不遥远,据顾爸爸说我们只需yào

赶一夜的车,然后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走一段山路就可以到达了,山路是必须走的。这时候通向村庄的汽车入口早已关上门了。当地有个习惯,在年前10天任何机动车辆必定不能入内,他们认为会污染当地的环境,当然这个污染是指不干不净之物。当地人好像都是老子“虚无”思想的崇拜者,难怪经济一直都那么落后。

所以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夜间行程的准bèi

,因为神经高度紧张,加上第一次晚上行车的经lì

,我一点睡意也没有。山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桑铭打着的方向灯可以一照千里,因为那一点光亮,我的怕意减去了那么一点点。桑铭有时也会有意识地给我鼓励的眼神,毕竟我是个女的,对于死人以及黑暗这种事情,内心还是会存zài

着一定的恐惧的。

一路上都很平坦,大家都会若有若无地发出点声音,很快看到了属于车灯外的另一些光亮,黎明来了。桑铭稍稍松了口气,车加速了。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荒山野岭中会冲出一个白衣女子。桑铭赶紧按喇叭,紧急而漫长的鸣声在这个清晨显得特别的刺耳,但是来不及了,车还是冲了上去。车内的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还是顾妈妈反应快,她第一个冲下车扶起那女子,其余的人赶紧冲下了车。

原来只是个假人。顾妈妈说,我们望去,真的是个假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假得很逼真,和人一样的体型,脸上甚至化上了妆,因为天色较暗,看起来就特别圆润和有质感。

是谁这么缺德,吓死人了。我随便说了一句。

这个应该是某个地方的一个习俗吧!因为害pà

死去的人孤单,所以扎一个相似的假人给他们作伴。桑铭接过我的问题,应该是不小心掉在这里的。然后风太大,所以吹过来了。

哦,应该是这样吧!走吧,我们继xù

赶路。江岩说,低着头,而那句话好像是对顾蕾说的,怕她被惊吓了一样。已经是死人了,死人会怕什么呢?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他们的,一个人死了会害pà

什么?因为看到不是真的人,我的思维又像脱缰的马一路奔放。

走了。桑铭拉着我上了车。

经lì

刚刚的事件,桑铭又恢复了那种开车小心翼翼的态度。一夜未睡,我们都没有露出倦容。在车里的人里面,我们是比较幸运的两个。又开了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无路可走了。一个巨大的铁门出现在我们面前,它搭建在两座山之间,呈波Lang形,两头深深嵌进山里面,预示着牢不可破。门的上方写着“居安里”三个大字。森严壮观,不像一个封闭的村庄,更像一个显赫的王府。

下车吧!年轻人,我们到了。顾爸爸说。

我们几个下了车。

走吧!顾爸爸领着我们,准bèi

从旁边的小门进去。

可是车怎么办?桑铭问。

年轻人,放心吧,车锁上,在居安里是不会有人要你的东西的。

是啊,居安里,家家都可以不关门睡觉。顾妈妈在旁边补充。

桑铭听完这些也不好再说什么,把车开到了一边,然后我们几个人紧紧尾随着顾爸爸。

走近之后,才发xiàn

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门,它开在山洞的外面,除了铁门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石门,顾爸爸轻触了旁边的按钮之后,石门打开了。山洞里摆着一个巨大的神像,然后是略有光亮的过道。

进来吧!顾爸爸面向我们,顾妈妈走向神像,说了一番我听不懂的话,然后过来接过江岩手中的骨灰盒。

去吧!你们每人点一炷香,然后对着神灵起誓,你们拥有纯洁的灵魂。顾爸爸突然变得很严肃。

我们三个互相对视了一下,决定入乡随俗,也有点明白为什么顾蕾那么抗拒带江岩回来见家长,这样的文化我们会从骨子里不喜欢吧!但此刻已由不得我们不喜欢,我们需yào

带着对顾蕾的尊重来做这样一件事情。

我们三个人每人点了一炷香,朝神像三拜,算是听了顾爸爸的话。最后顾爸爸也上去说了一堆我们听不懂的话,可能是他们的方言吧!

走吧,记住,不要回头!顾爸爸严肃地对我们说。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跟在他的后面,顾妈妈走最后。过道看起来不长,走进去之后才知dào

好像走进了隧道,狭窄,灯光星星点点地散开。每走一段路就会转一次弯。脚步发出整齐而悠远的回声。就好像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我不敢回头,那种感觉就像回头就会看见一个垂挂的女鬼在冲我伸着舌头。

终于看到了更多的光亮,我们走到了出口。顾爸爸先回头看我们,然后接过顾妈妈手中女儿的骨灰。

第十二章 居安里(2)

跪下。顾爸爸把骨灰盒举过头顶,命令我们。

我们几个相继跪了下去,这可能是“死者为大”的思想吧!

蕾蕾,我们回家了。顾爸爸终于没再说我听不懂的话。

我们走出隧道,看到很多人,老老少少,全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列成好几队,看到我们齐齐地跪下去。顾妈妈的担心完全多余了,现场所有人抱着的都是一副尊重死者的态度。当地民风真淳朴,一个死去的小辈都可以动这样的排场。没有沾染到现代文明的恶习。顾妈妈朝江岩说了一句话,然后江岩向磕拜的群众跪了下去,做了三次这样的动作后,顾爸爸在前面带路,我们几个都会意地跟着他。那群人又跟在我们后面。一个很古代的送葬大队就这样展开。

山上偶尔可以看到一两户人家,老远的就可以看到有人站在门口迎接,朝顾蕾的骨灰三鞠躬,然后再把自家的门关上,我们再接着前进。

走一段山路之后就会呈曲折的状态,蜿蜒曲折,如果不是有熟悉的人带路,随时都可能滚入山崖。桑铭在旁边拽住我。毕竟是山,经常会走一段路,看到姹紫嫣红,如果不是气温严寒的关系,会以为自己行走在春天。我们一直在攀岩,我觉得越来越吃力,脚下的高跟鞋压得脚很疼。桑铭也不是一个经常锻炼的家伙,我甚至可以听到他因为吃力发出的喘息声。但是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顾爸爸在我们的面前,50多岁的人,虽说还是健硕的年纪,但在这么一位有丧女之痛的人面前,我们觉得说任何话都只能证明自己的弱小。

终于到达了山顶,从一排松柏进去,我们似乎到达了陆地,平坦宽阔。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片墓地。墓地四周均由松柏这样的植被包围,好像一群守卫宝藏的战士。

在我们身后走出一个老者,他拄着根拐杖,带头走到一排墓碑前。顾爸爸跟在他后面。老者把拐杖举过头顶。

圣女顾蕾,现在我们以神的名义请你入土为安。老者庄严地说。

顾爸爸把顾蕾的骨灰盒放入了其中的一个墓碑里。

现在请向遗体告别。老者宣bù



告别,就是说一句你们每个人要对顾蕾说的话。顾妈妈向我们解释,我们不了解当地的风俗,顾妈妈又在江岩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江岩先是惊讶,最终会意。

按照顺序从顾妈妈开始,她走在我们这堆人的最前面,她说蕾蕾,放心去吧,妈妈会让你下辈子得到幸福的。

顾妈妈爱女心切,尽管我知dào

顾蕾死了,永远都不可能会再以那样的微笑对待我们,可是如果有一种方式可以让活着的人安慰,或许就是所希翼的下辈子。下辈子有时所代表的不是一种迷信的观点,而是一种新的生活态度和对未来的向往。

江岩走到顾蕾的墓前,因为声音很小,我没听清他说什么,也许是再见,也许是我爱你,但是我知dào

无论说哪句话,他都把心给了顾蕾,以后还是会遇见新的人,开始新的爱情故事,但是在人生最初的阶段,他把他的包容、善良以及真爱的态度都奉献给了已经死去的顾蕾。虽然顾蕾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她是幸福的,即使失去了生命,她仍然获得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再见,顾蕾。桑铭很简单地说,因为和顾蕾关系的简单,他更多的是对一个朋友的缅怀。

轮到我了,对不起,顾蕾。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在最后面对顾蕾的那一刹那,我才知dào

在我的心中对顾蕾怀着的是一种抱歉的情绪。尽管医学证实顾蕾的流产和死亡都和我没有关系,可是我知dào

如果我的态度——是带一点点伪装的话,也许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发生逆转。顾蕾也许仍然活着,似乎从另一个层次上,我也是杀人凶手。

顾蕾的墓碑里还放着一堆衣服,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把死者生前喜欢的衣物埋进墓碑。在围城,江家为顾蕾买的那个墓碑里因为没有骨灰盒,就全部埋的顾蕾平日里喜欢的衣物以及经常携带的物品。

顾蕾的墓碑旁边还有两个,上面的名字分别是顾业略和印小楼。之前一直听顾爸爸叫顾妈妈小楼,想必应该是她的吧!看来居安里虽然封闭,但是对死亡倒不是很讳忌,毕竟谁都有那么一天。

每个人告别完了顾蕾之后,墓碑就被封上了,居安里的每个人默不作声之后,恢复一种懈怠的表情,顾蕾爸妈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像终于送走了什么。我们一行人从另一行松柏出了墓地,下了山之后那支送葬大队的人都散了。

居安里的天空下起了雪,顾妈妈竟然露出了笑容对我们说蕾蕾走了,获得了她要的幸福了。

原来在居安里并不容易看到下雪的场景,加之又出现在顾蕾下葬之后,所以他们就会认为是顾蕾的化身。倒是很美丽的想法,虽然充满了愚昧。

应顾爸爸的邀请,我们决定了跟从江岩去顾蕾家住几天。这也是桑铭一直坚持的想法,他从进入了居安里之后就觉得这里太神mì

,不放心江岩一个人在这里。大概是现代人在经lì

过多的现代文明之后不能一下子接受太淳朴的东西,对待一些太好的人始终会有防范心理。何况桑铭这样的富家子弟。

第十三章 第一夜(1)

翻过两座山,终于到达了顾蕾的家,木质的结构,腾空架起,四角分别以石碑做铺垫,和南方的一些吊脚楼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是多了更原生态的美感。想必当地人都是就地取材,每个人都可能是能工巧匠。

桑铭显然和我一样,也是初次见这样的场景,诧异不觉露于色。如果把这样的建筑搬到围城去,一定会是围城内的另一道风景,任凭那些开发商吹嘘出“茶马古道上清泉之乡”这样的意境,也赛不过这样的鬼斧神工。

顾家的后面还有两户人家,一家已经升起了烟火,为这个人间仙境增添了一些生活的气息,我看见这样的情景,才觉得肚子饿了,从昨晚开始一直都是吃的饼干牛奶,这一直都不是符合我胃口的东西。我的表情被顾妈妈纳入眼底,她过来拉着我的手说,走,顾妈妈给你做吃的。

那种感觉就像顾蕾在世,那么亲切。再看顾妈妈的表情,除了稍微露出的倦色,简直就是跟顾蕾一样的面孔。之前一直把她定位在一个凶恶的角色,所以也没有细看她。如果硬要说出她和顾蕾的不同,那便是她的凌厉和顾蕾的温顺。可能毕竟是经lì

了生活磨砺的人吧,如果顾蕾活着,以后给我们看到的可能就不会只是那么一副表情了。

我们一起跟顾妈妈走进了顾家,如顾妈妈之前说的,顾家的门是敞开着的,再看门上根本就没有装防盗的东西,门外只有一个木质的门栓,依然是崭新的,美观度可能比功能更强dà

点。

我们三个外来者的脚步很配合地轻,第一次进入这样的仙境,生怕破坏掉这里的一根建筑。顾爸爸在我们身后,看到我们的样子,不自觉地解释开来。

你们放心踩,用力踩没事,这种建筑看起来好像是木质的,其实木头只是一个表象,像你们城里人想的那样,为了配合一定的美感。这房子造好的时候,我们蕾蕾每天都在里面蹦啊跳的,没事。

想到顾蕾,我们每个人的目光又黯淡下去,如果是顾蕾现在在,想必每个人都很幸福吧!

老头子,你没事说那些干啥。你做饭吧!我带他们转转我们家。顾妈妈不想再被卷入悲伤的气息中,斯人已逝,也许我们把她装在心中更好吧!

顾妈妈过来拉着我跟江岩的手,因为顾爸爸的解释,我们几个人走路都恢复了常态。脚步走在木板上发出有质感的声响,尤其是我的高跟鞋,声音最为明显。走了半天的山路,它们又不满地疼痛起来。

你先在这里等等,顾妈妈看出了我的异样,弯进了厨房后的一间房间,一会儿拿出了一双绒绒的鞋。

陆小姐,你穿这个吧,我给我们蕾蕾新做的,她还没来得及穿。顾妈妈显然也不能完全避开顾蕾的名字。

阿姨,你叫我晓晓就行了。我不谈顾蕾,从顾妈妈走中接过鞋,鞋面绒毛光亮润泽,充满着灵性。

顾妈妈,这个是用什么做的?真漂亮。我坐在板凳上,忍不住好奇问。

猫毛。

猫毛?我的手停止了动作,看着顾妈妈。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只猫被剥皮的情景,觉得残忍和恶心起来。

放心吧!猫都是很有灵性的,尤其是老死的猫,它是忠诚的。我们也不会抓一只活猫来剥它的皮。顾妈妈解释,又俯身替我把鞋穿上。

脚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好像踩在沐浴露的泡沫上,温暖而没有压力。

陆晓晓,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要给我。桑铭看着我享shòu

的样子在旁边打趣我,他突然冒出一句话让我感觉很意wài

。跟他在一起,你永远都不知dào

他下一分钟会是什么表情,冷酷是他的招牌,但是偶尔也会冒出一两个可爱,不,装可爱的动作。

好啊,你要你来拿啊!我瞪了他一眼。

年轻人的爱情总是那么有生机,晓晓姑娘,你要好好珍惜你的幸福啊!真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幸福的机会。顾妈妈在旁边说,我一直觉得她比较喜欢桑铭,那种喜欢不是出自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她看桑铭跟江岩的眼神不一样,除了慈爱,还有温柔,没想到她会祝福我和桑铭,虽然我和桑铭并不是情侣。看来占有欲强不是女人的天性。

顾妈妈走近扇木门,手在上面拂了一下,更加奇妙的景象出现了,我们旁边的几扇门都像听到命令的士兵一样,向和我们相反的方向退去,整个屋子里的一切都一览无遗地在眼前出现。

小楼,你在干嘛?快点关上厨房的门,没看到我在做饭么?顾爸爸说,此刻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条腌制的咸鱼。煮饭的是一个石砌的灶具,旁边是一个木质的壁橱,以及长形的桌椅。

顾妈妈听了顾爸爸的话,走近墙壁,又按了一个按钮,厨房的三面又各被一块板闭住,成为一个独立的空间。

真了不起啊,还真会有这样的创意。桑铭感慨。

到这边来,顾妈妈把我们唤到她的身边,她又按了墙上的一个按钮,我们四个的周围也被一些木板给隔住了。她按了下面的一个像纽扣一样的小按钮,墙壁有伸展性地离我们远去,再按旁边的按钮又以缓慢的速度挤到我们面前。只够几个人站的空间。

顾妈妈一系列的演示告sù

我们这个家里的每个房间可以随便布置,空间大小可以随时伸展收缩。体验各种户型,是轻易可以实现的事情。

可是暂时还不能实现形状的转变。顾妈妈对我们说,她又把房间调到了适当的大小。今晚你们就睡这里吧!顾妈妈看着我说。

第十三章 第一夜(2)

我们?

是啊,你和你的小男朋友。顾妈妈好像早就做好了打算。

不,不是,顾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赶紧解释道,这直接关系我晚上睡哪的问题。

行了,晓晓姑娘,你们互相的情谊,我们这些外人早就看在眼里了,何必要拘谨一些形式呢!你们先在这坐会儿,江岩,你跟我过来。顾妈妈说。

江岩跟顾妈妈先后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桑铭,他的脸红得像番茄一样,大概也因为顾妈妈刚刚的话,可是我们两个之间真的存zài

爱情么?为什么我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今晚真的要我们俩睡啊?我按捺不住问桑铭。

怎样啊你,又不是没睡过,再说好像吃亏的不是你吧?桑铭好像不是很介yì

跟我一间房。

下流。我冒出两个字。

喂~陆晓晓,是我下流还是你下流啊,好像曾经在我肩膀上流口水的是你吧?再说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一个女的,虽然前后都是背,但也不排除某些不法分子会眼瞎了乘虚而入。

我懒得跟桑铭再啰嗦什么,他这个人如果想跟你证明一件事情一定会说得你无话可说,无论用什么办法。我已经了解了他的习惯。加上我走了半天的路,腿脚都很累了,现在难得有一个休息的机会,所以干脆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陆晓晓你疯了,现在可是冬天,你坐地上?桑铭看到我的举动说。

地板上的感觉并不冰凉,虽然很硬,但是就像坐在了暖炉的旁边,温暖。我用裸露的手摸了一下,果然是有些温的感觉,之前因为没有直接接触,所以现在才发xiàn



桑铭,地板是热的。

什么,陆晓晓,你想骗我吧?这里虽说还不错,但也不至于样样是宝啊!桑铭不肯相信。

我拉过他的手,直接往地板上按去。

真的是热的。桑铭的手脱离了我的手,在地板上四处跳动,每一块都是热的。

我直接倒在地板上,桑铭跟随我的动作,在我旁边躺下。

陆晓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奇怪?他问我。

哪里奇怪了?虽然对这里我有很多好奇,但是潜意识里我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很原生态很自然的地方,有些东西我只相信它的表面。

顾家绝对不是普通的农户。你有没有看到顾蕾的陪葬品里面有一块血玉,那可是很稀世的东西。

血玉?那是什么东西?我看着房顶的木板,上面有一些斑斑点点。

那是一种红色的石头,有的是纯天然的,还有一种就是透了血进去的,不过不管哪种都是价值连城的。没想到桑铭对这个还有点研究,想必是由于富家子的缘故。

我想让他形容得更确切一点,从脖子上掏出那块我一直佩戴的玉佩,你说的是这种吗?

那一刻桑铭的表情是惊奇而夸张的,他几乎是直接坐了起来,然后逼到我面前,陆晓晓,你是什么时候回去拿的这块玉?

我推开他几乎要贴到我面孔的脸,这个房间的结构这么奇怪,说不定我们的一言一行别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让别人误会的动作来。

你神经病啊,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这块玉我从懂事以来就一直在我身上。

桑铭还是不太相信,仍然弯着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可是这块玉几乎和顾蕾墓碑里的那块一模一样。

不能不说我在那一瞬间也觉得很意wài

,但是我还是弯开了桑铭的思路,哈哈~这就更加证明了你的推论是错误的,什么血玉,什么价值连城,连我这个小老百姓都有的东西能是连城的么?

你们出来先尝尝我们家自制的话梅。顾妈妈推门,看到桑铭的动作,笑了出来,小伙子,这么着急啊,先出来吃点东西。

什么嘛!我更加窘迫了,都怪桑铭,没事干嘛把身体弯在人家身体的上空。我恶狠狠地推开了他,桑铭没想到我的突然动作,倒在一边。大概撞到了他的胳膊,他鬼喊一声,陆晓晓,你不要太过分。

什么?那也是你先惹我的。

我怎么惹你了?

你,你这个**。我无言以对。

好了,晓晓姑娘,对待喜欢自己的人不要这么凶嘛,男人会被你吓跑的。顾妈妈过来扶桑铭。

谁喜欢她了?谁要他喜欢?我和桑铭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句话。

好了,阿姨知dào

你们年轻人爱面子,爱耍嘴皮子,想当初我和我们家江哥也是这样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江哥,是顾叔叔吗?我八卦地问,我记得曾经看到墓碑上顾爸爸的名字叫顾业略,并没有一个江字。

噢,我刚刚说江了吗?我说错了,是略哥。顾妈妈改口。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在我看来顾蕾爸妈的感情很一般,虽然他们看起来互相都很尊重对方,但给人感觉更像老夫少妻,之间似乎隔着什么障碍。可能在每个人的心中都会藏着一些秘密,何况是顾妈妈这样的美丽女人呢!

走了,出去吃点我亲自腌制的话梅。顾妈妈把桑铭拉到我旁边,又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为了不拂阿姨的情谊,我就演场戏好了,反正又不是真的。我瞪了桑铭一眼,他也以同样的眼神瞪我。看来在吵架的立场,我们都很情谊相通嘛!

第十三章 第一夜(3)

客厅里,江岩已经坐在那里,正在享shòu

顾妈妈做的话梅。旁边的几张凳子已经拉开了。我走过去坐在江岩的一边,迫不及待地捏了一颗话梅放在嘴里。梅肉饱满,甜而不腻,比我平日里吃的罐装的强很多,果然还是天然的好。古有望梅止渴,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有那么高的境界,客厅只有我们三个,顾妈妈去厨房帮顾爸爸做饭了。所以我也顾不得形象,像吃豆子一样往嘴里塞。

午饭开始的时候,我的境界恢复到忘饭止饿的地步。但当顾妈妈把那一堆菜端上来的时候,我的肚子又成为了一个空的状态。我们是在厨房吃的饭,这也是我第一次进入厨房,厨房里的东西并不多,没有现代化的厨具,但不影响餐饮的进行。顾爸爸还拿出了据说他自己制的酒。平日里吃惯顾蕾做的菜的我们,吃到顾爸爸的菜似乎重温了那样的感觉。顾蕾那些都是跟她爸学的吧!所以一顿饭虽然我们都在回避顾蕾的话题,都想吃得很开心,但是很显然,那真的很难做到。大家都小心翼翼。

如果太掺杂个人感情,一件很好的事情也会变得很糟。

因为外面下雪,吃完饭,我又回到了顾妈妈给我们准bèi

的房间,狠狠地睡了一觉,至于桑铭,他应该跟江岩窝了一个下午,毕竟我们不是情侣,如果不是很必要,我们会各自回避,避免一些接触。

江岩晚上会睡在顾蕾的房间,这符合他的意思。桑铭也不好提出打扰。

夜幕很快降临,整个山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牲畜的叫声都没有。被黑暗淹没的居安里,透着一丝的恐怖来。吃完饭,我和桑铭一起回了房间,反正也只有几个晚上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并且对彼此都没有兴趣,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点我对自己绝对放心。顾妈妈让我们晚上不要随便走动,得,我哪有那样的嗜好,在围城的时候,晚上还可以属于网络。居安里的晚上,只能属于周公吧,来这里后,手机一格信号也没有,用手机上网?简直就是做梦。

顾妈妈只给我们拿了一床被子,我和桑铭和衣而眠,虽然我不爱桑铭,但是在他的身边,我永远都不会有害pà

的感觉。我很快安静地睡去。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我看见了头顶的光亮,像星星一样均匀地分布。外面的风呼呼地刮着,如果不是事先知dào

房间不是纯木的结构,我真担心房子会被刮倒。

这样的天气,不知dào

还要多久我们才可以离开这里。

白天睡了太久,加上脑袋开始想问题,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我旁边的桑铭均匀地呼吸着,借着点点光亮,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轮廓,非常精致的脸庞,如果他不跟我作对,还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嘛!我这样想着,内心竟然有一种小开心,希望就这样躺在桑铭的身边一辈子。这是怎么了?像顾妈妈说的,我真的爱上了这个相对陌生的男人了么?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心动的感觉?没有当初在徐志高身边时的那种激动?

夜,因为甜美而安静;因为矛盾而困扰。

我索性翻了个身不再看他。客厅里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因为静,因为是木板,因为我们睡在木板上听得特别清楚,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走动的声音。我的警惕心又冒了出来。虽然顾妈妈一直强调居安里是一个睡觉都不需yào

关门的地方,但是对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有戒备心理。

我不得已推了推我旁边的桑铭,他不知dào

是早已醒了,还是警惕太高,直接用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怕我叫出声来。

很显然,他也听到了脚步声,甚至屏住了呼吸去确认,他松开了我,然后赤脚走到门边,轻轻把门拉了一点点,这样外面的脚步声就更加大了起来。他又悄悄躺回了我的身边。

我尖起耳朵,可以听见轻轻的讲话声,小楼,蕾蕾刚死,你就不要去了,你想让她死不瞑目吗?顾爸爸的声音,他想阻止顾妈妈出去。

蕾蕾?如果七年前不是你,我们家至于变成现在的这样么?顾妈妈略带恨意地说这句话。

好啊,你去吧,贱人,以后不要给我死回来。顾爸爸见扭不过顾妈妈,骂出一句。

贱人,是,我是贱人。那也比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好。顾妈妈也不回击,直接走出了家门,脚步声越走越远,然后只听见顾爸爸的叹息。回荡在深夜里,无奈而漫长。

果然在顾妈妈的身后有着一个她深爱的男人,只不过爱得不够光明正大。爱情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有时注定了是悲剧。悲剧的承担者可能是他们自己,也有可能是他们最爱的人。

顾蕾一直都不肯带江岩回家,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吧,顾蕾虽然柔弱,但内心坚强,而家丑是她永远无法言说的疼痛。

黑暗中桑铭握紧了我的手,我知dào

他在告sù

我不要想太多。在顾蕾的问题上,我们两个都是真zhèng

的旁观者,也因为这样,很多问题都看得很清晰。我们都有遗憾,但是不能弥补。

房间里那一点近似星星的光亮成了我们唯一的注视点。我和桑铭就这样一只手拉着,一只手枕着自己的头下,谁也不知dào

对方什么时候睡着。直到顾妈妈把我们叫醒。

第十四章 落马坡(1)

是顾妈妈,她不知dào

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精神还不错,完全不像昨晚出去过的样子。

顾阿姨,这么早啊?我打着哈欠问。

是啊,我们居安里的人习惯早睡早起。顾妈妈真会撒谎,她那叫晚睡早起,如果夜战得太久的话,估计还没睡。

顾阿姨,我们马上出来。你出去等我们。桑铭看出我在意yin,赶紧说。

好,那你们快点出来。蕾蕾表哥说今天带你们转转。顾妈妈合上了门。

陆晓晓,你是怎么回事?昨晚的事情说好了,不能让江岩知dào

。桑铭神mì

兮兮的,原来是因为这个,我陆晓晓什么时候情商会那么低,把顾蕾一心要守护的秘密告sù

她最重视的人,我有那么蠢么!桑铭这人你永远不能对他印象太好,一好他就非要往自己脸上抹灰。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然后赶紧撒着脚丫子往客厅跑,三十六计,走为上,永远经典的话。以后永垂不朽了,一定要作为墓志铭刻在我可爱的小墓碑上。

客厅里,除了江岩,顾蕾爸妈,还有一个年轻人,个子不高,皮肤很白,长得很有特点,尤其是眼角的那颗痣很醒目,换句话说长得有点媚,符合当前非主流的美。

晓晓姑娘,你出来了。来,我给你们介shào

,这是蕾蕾的表哥顾振羽,你们叫他小羽就行了。顾妈妈说,顾爸爸在她旁边,看着我,但是没有一点表情,可能因为昨晚的事情,他很不高兴吧!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希望借机可以跟他交流上几句。

你好,我叫陆晓晓,叫我晓晓吧!人家都介shào

了,我也不能太没有礼貌。随后我跟顾爸爸问了点当地的民俗,到一定年龄的人对这个都比较有兴趣,况且是外人对他的请教。顾爸爸也不例外,他倾囊相授。很快就似乎忘了昨晚的不悦。

在顾家吃完饭,我们一行人在顾蕾表哥的带领下出了门,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世界都纯白了。因为要走山路,又无法抗拒对这里景色的好奇,我只能又穿上我的高跟鞋。

下完雪的山里,人烟更加稀少,我们所经过的地方只有一排脚印。让人不忍心踏上去。因为雪没有化,倒不是很滑。走上去,由于挤压发出并不整齐的声响。

小羽带我们去的是一个叫“罗马坡”的地方,据说它的实jì

名字叫“落马坡”。罗马坡是顾蕾第一年大学返乡之后给它娶的名字,顾蕾是他们村庄的第一个女大学生,也被誉为最漂亮和最有才情的女生,曾经是居安里很多男人们的偶像。

看得出来小羽也很喜欢顾蕾,他说罗马坡曾经是他和顾蕾都喜欢去的地方,因为那是他们村庄的第一个工业化基地。顾蕾喜欢那里,所以他也喜欢那里。

走了很久的路,小羽一直在跟我们说着曾经的顾蕾,偶尔也会问我们一些顾蕾的情况,他早已知dào

江岩是顾蕾的男朋友,但是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敌意,爱情有时并不意味着占有,只要喜欢的人得到幸福就好了吧!

我很欣赏小羽的这种态度,尽管某种程度上不求回报的爱情就是犯贱,但是当一方心有所属时,另一方唯有微笑着祝福吧!

小羽说罗马坡代表居安里的工业,所以我对那样的地方并不抱有任何的幻想,工业的地方见得太多,何况一个初始化的工业基地。在工业这个层次上,最会让人感觉了不起的永远不会是那些雏形,而是成功后的样子。很多东西因为成功才会得到别人的肯定。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陪江岩和小羽这两个同样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回味或者尝试一下一些感觉,怀念已经逝去的顾蕾。

到了。随着小羽的提醒,我们都抬头注视前方的风景。原来我们已经处在一个三面环山的环境中。山的表层都没有植被,只有光秃秃的石面,由下至上而倾斜,抬头会看见几座山似乎都在向自己倒过来。其中两面山的夹角中,有一面大的石碑,上面写着“落马坡”三个大字。原来官方的叫法还是叫“落马坡”。

这就是罗马坡?桑铭四处张望,冒出一句自问自答的话,原来是这样一个地方。

是啊,当年蕾蕾也多亏了这个地方,才可以到外地去上学,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客死异乡。小羽还是很难从失去顾蕾的悲哀中走出来。

这个和蕾蕾去外地上学有什么关系啊?只要是和顾蕾有关的问题,江岩都愿意问。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你们这些城里的小孩当然不知dào

一个经济落后、文化闭塞、村民愚蠢的地方的小孩要实现他们的梦想有多么得困难。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小羽对居安里这个人间仙境的印象是这样的。

他的目光从我们身上扫过,又接着说,六年前村长召开了一次千**会说谁只要能给居安里带来经济效益,全村的人都要帮zhù

他实现一个愿望,哪怕这个愿望会要了全村人的性命。当时蕾蕾一直想到外面去上学,她知dào

机会来了,于是她每天都在想啊,什么方法可以帮zhù

居安里脱贫。终于有一天被她想到了。那天我们还是一起来这里玩。蕾蕾讨厌她那个家,很讨厌,她讨厌她爸妈在她面前每天装作很恩爱的样子,其实她爸是个阉人,她妈是个**,所以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都会来这里。她说居安里,最喜欢跟我聊天。那天也不知dào

是哪个缺德的,朝蕾蕾扔了一颗石子,蕾蕾差点被砸中。但是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地抱着我。她说小羽哥哥,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被她抱着,你们知dào

那一刻我有多高兴吗?她可是蕾蕾啊,人见人爱的蕾蕾,有时她真像个孩子。小羽沉浸在回味顾蕾的幸福中。

你们知dào

我的蕾蕾,她想到了什么吗?

你说吧!桑铭冷漠地说,我们都没有想到小羽突然态度的转变,看得出来他不喜欢小羽那种接近疯狂的爱,况且还有江岩在这里。

蕾蕾,她竟然想到了这满山的石头,城里人要造房子,需yào

石头。而石头可是我们居安里最不缺的东西。这满山都是石头。最后她的意见得到了村长的认可,全村所有的男丁都被聚集起来挖石头,女丁则负责卖。但这种人力活效率太低了。最后蕾蕾的爸爸,也就是顾业略想到了用炸药轰炸的方法,他曾经当过兵,所以这个对他来说并不难。试验的结果很顺利。居安里很快有了钱,电被送进来了,汽车也进来了,你们这些外面人有的东西慢慢被送进来了。这时村长要兑现对蕾蕾的承诺,蕾蕾唯一想要的就是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我们的石头大部分卖给了一个开发商,村长和他商量帮zhù

蕾蕾实现学籍问题,那个开发商为了他的生意,也因为蕾蕾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所以没有拒绝。蕾蕾临走的时候说不管她到哪里,她都是属于居安里的。小羽用一种温柔和痴迷的口吻说。

第十四章 落马坡(2)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你,变了。小羽脸色大变,突然掐住江岩,他的手伸进口袋,然后拿出了一个塑料袋,袋口冒出一根芯子。是一颗炸药。

说,蕾蕾真的是病死的么?她怎么会生病的,一向身体那么好,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害得她抑郁而死?

不,小羽,你放开他,顾蕾真的是得病而死的。和江岩没有关系。既然已经撒谎了,就要把谎说到底,这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办法。

你还想骗我?小羽把江岩掐得更紧了,他看起来那么弱小,但是爱有时会让一个人变成疯子,你们不要骗我了,我都知dào

了,蕾蕾是自杀的。

你怎么知dào

?江岩突然脸色一边,这让戏演不下去。

我怎么知dào

,这都多亏了我爸那个小情人啊,也就是你们可敬的顾妈妈,我可爱的蕾蕾的妈妈。你们不知dào

吧?那个贱人,昨晚来我家找我爸,激情之时,她告sù

他蕾蕾是自杀的。

可是顾阿姨说了任何人都不可以把蕾蕾是自杀的这件事情带进居安里。江岩说,我终于明白之前顾妈妈一直叮嘱他的话是什么了。

是,在居安里,是不允许自杀的人返回来的,他们身上会带有不干净的东西,会给全村的人带来灾难。这是很多年都不变的规则。如果仅仅是这样,我愿意守护这个秘密。要我死都没有关系。可是你们竟然骗我,你们这一群人都骗我,蕾蕾她明明因为流产才自杀。我一向纯洁无比的蕾蕾,她怎么会流产?是你,一定是你们陷害她。你们这些自以为很幸福的人都应该去死,我要你们给她陪葬。原来小羽早已洞悉了所有的事实。他只不过想从我们这里得到进一步的确认,而我们掩盖事实的态度让他更加生气,他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他把炸药朝嘴边移去,只要他咬了那张芯子,在场的人都会在瞬间化为尘埃。

桑铭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如果之前的等待是被小羽的话里的内容吸引的话,这一刻就不能再有一丝迟疑了。江岩虽然被小羽掐着,但是小羽手上没有任何利器,他的做法只会让江岩受伤而不至于毙命,而这个时候江岩受伤和我们一群人的生命相比,显然后者更重yào



小羽不是桑铭的对手,只是三两下就被制服了。那刻炸药芯子完整,又因为是雪天,即使掉在了地上也没有发生任何危险。

够了,小羽,顾蕾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桑铭从后面抱着小羽,因为身高,也因为相貌的差异,那姿态就好像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受伤的女人。

但桑铭的动作没有让小羽安静下来,他疯了似的吼叫,不,蕾蕾不是那样的,蕾蕾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她怎么可能流产。你们骗人,你们骗人,蕾蕾不可能流产的。他挣脱桑铭的怀抱向远处奔去。

桑铭想去追,但是被我拖住了。算了,让他安静安静。

我脚下的雪因为刚刚桑铭跟小羽的搏斗,已经化开了一部分,雪和泥混合着,分不清哪部分是雪,哪部分是泥。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好坏掺杂的东西会让你充满矛盾。譬如真相和谎言,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撒谎不好,可是在看到小羽的反应之后,才知dào

谎言是对他最大的恩宠,虽然顾蕾已经死了,但以一种纯真的形式活在他的心中。永远永远,都是那么一种姿态。

但是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可能了,对于他来说最残忍的也许不是顾蕾的死亡,而是顾蕾形象在他心目中的摧毁,从此他不知dào

如何相信,如何分辨,甚至如何爱上。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蕾蕾就不会这样了。刚刚桑铭跟小羽搏斗的时候,江岩摔倒在地上。我过去扶他,他像一个木偶似的跟我站起来,沾在他衣服表层的雪,抖落一下掉了下来。而另一部分却变成水,浸到衣服里面。

怪你什么?怪你太爱蕾蕾了吗?我说,江岩,没有谁想这样。

不,如果以前不是我一直觉得我们太年轻,不想要孩子,蕾蕾就不会堕胎。不堕胎,她就不会习惯性流产。江岩不听劝告,仍然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

够了,江岩。真的是这样吗?桑铭发怒了,他和我一样恼火那些被隐藏掉的事实,分不清谁对谁错,如果爱一个人有错,江岩错了吗?小羽错了吗?还是顾蕾错了?

这真的很乱。

江岩看着桑铭,两个身高相似的人,没有表情,好像决斗的战士。曾经有人说两个男人的战争必定是因为一个女人,而那一刻他们的对立仅仅是为了守护一份友情。彼此都不知dào

对方知dào

多少秘密,只是小心翼翼地守护。

我们又在罗马坡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就返回顾家了。顾妈妈一个人在家,手上拿着一张猫皮,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在做手工活。看到我们赶紧放下。

你们回来了?小羽呢?顾妈妈发xiàn

小羽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回来,又发xiàn

江岩略微潮湿的衣服,吆,江岩怎么了?

我看着桑铭,他又摆着一张臭脸,他这人有时特别不会演戏,小羽的话让我们从心里对顾妈妈很反感,虽然每个人的出发点不一样,但桑铭的表现似乎更强烈点,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讲,我问他问题,也只是“嗯”“不是”这样的简单回复。

江岩的眼神空洞,似乎还沉浸在自责与不忍里。

哦,顾妈妈,江岩他摔了一跤,山路太滑了,小羽有事回家了,让我们自己回来。我看不能指望他们,只能自己圆谎。

小羽这孩子也真是的,也不送你们回来。

顾阿姨,顾叔叔呢?我问,相比之下,对顾叔叔反而存zài

着更多的尊重和同情,有时善良是一个人的本质。

哦,他啊,去山上了,挑点晚上吃的菜。

阿姨,您这做的是猫鞋吗?我左右胡扯,看到了顾妈妈刚刚缝制的东西。

是啊!昨天看到你那么喜欢那双鞋,所以给你们每个人都缝制一双,你们在这多住几天,可以让你们带回去。谢谢你们对蕾蕾的照顾……

顾阿姨,我累了,想先回房间休息下。

我也是。

一直不讲话的桑铭看着我和顾妈妈东西扯一句,终于不耐烦,向顾妈妈要求,却是看着我说的,略微迟钝的江岩好像掉进陷阱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绳索。他们也没等顾妈妈应答,就已经走回了顾家安排好的房间。

他们俩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桑江二人的态度没有逃过顾妈妈的眼睛。

哦,没什么,阿姨,他们俩就这狗脾气,刚刚桑铭还跟我吵了一架呢!为了让所有人都好,我都快成了撒谎专业户了。

晓晓姑娘,男人是要哄的,你不能老是跟他耍小孩子脾气。顾妈妈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快去吧!跟他道个歉。

顾妈妈几乎是把我推进了桑铭的房间,我终于松了口气。

顾妈妈,那您接着忙,我听您的话,跟桑铭道歉。关门之前,我对着顾妈妈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觉得自己也开始越来越虚伪了。

房间里,桑铭正坐在地上,像一个委屈的小孩。地上并不冷,据顾妈妈说当地人一年四季都是睡在这样的地上,健康养生。

我走到他身边,躺下,头顶上的木板上仍然星星点点,看它们的位置和形状,原来那就是昨晚的星星。我站了起来,然后搬过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凳子,想一看究竟,无奈海拔还是不够。脚踮起来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我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桑铭,他此刻看着我。

帮帮忙嘛!我说。

桑铭起来,站到椅子上,轻易摘下两颗星星递到我手上。

是夜光纸,做成星星的形状,前几年在一些中小学生中特别流行,他们把它贴到作业本上,白昼之中并无特色。贴在屋顶,特别是人睡的位置,如果分布均匀,晚上看到的就似乎是一片星空。

好精巧的想法。我发出感慨,我的行为并没有影响到桑铭,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抱住我,她为什么要这样?

谁?顾蕾吗?还是顾妈妈?我被他抱得太突然,肢体僵硬,但是思维还是很灵活,我没有说出我的问题,只是任由桑铭抱着,我知dào

桑铭有时和我一样,是个感性程度太大的人,因为别人的一些事情,可能会对自己一直所相信的事情产生质疑,而这样的结果是自己会受到伤害。

而在徐志高之后,我已经具有了免疫力,对这样的事情会有一种见怪不怪的心理。

但桑铭的心理我了解,所以我不抗拒给他信心,让他重新恢复自己的信仰。

如我所想的那样,桑铭慢慢恢复成了我熟悉的那个状态,我们又可以打闹,又可以斗嘴,在顾妈妈的眼里,我们这对小情侣又恢复了常态。

其实我很感谢桑铭,在居安里,多亏有他,我才可以忘记自己心中的顾虑去真心帮别人做事情,即使撒谎,也让我很心安理得。

在他身边,我知dào

一些事情怎样做,是对的。

第十五章 小羽自杀了(1)

但小羽间接让我了解到的事实真相,还是使我对居安里失去了热情,它给我的印象一落千丈,不再是一个以原生态吸引人的人间仙境,而是像小羽说的是一个蔽塞、愚昧的地方。当然我还是不觉得它落后,这里的造房技术,在围城这样的城市是永远克隆不过去的。加上桑铭曾经说过的那块跟顾蕾一起陪葬的血玉,虽然我不知dào

它究竟是个什么层次的宝物,但是因为我有过的梦境,我对它感到好奇,甚至觉得很神圣。

也许像桑铭所说的顾家并不是普通的农户,它装着太多的秘密,让我们越探索越容易迷惑。一对并不相爱的夫妇以怎样的名义生活在一起?它又会走向怎样的终结?这些我们永远无法预知,只希望顾蕾的死能把他们的关系维系得很好。

中午顾爸爸并没有回来吃饭,江岩礼仪上问了顾妈妈一句,顾妈妈以可能山路不太好走,下午才能赶回来之类的话应答。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因为已经洞悉到的事实真相,如果演戏只会露出破绽,让双方都尴尬。

吃完饭,我们仍然各自回房间,我和桑铭的那间房装的是白色的帘子,白天拉开和拉上的光亮差距并不是特别得大,因为之前也没有过多的时间从房子里欣赏外面的风景,所以帘子一直都是拉上的。进了房间,虽然光亮,因为心理的因素,仍然会觉得潮湿和阴冷。

桑铭也感觉到这一点,拉开帘子,透过窗口,我们可以看到外面纯白的世界。一尘不染,雪好像本来就是树的一部分,从各个枝节横生出来,充满着和谐与明媚的气氛,让你不自觉地想跌进去,成为那纯洁的一部分。

我们的窗户对面有一个和顾家房子类似的建筑,来顾家的第一天,那个建筑也曾经把我的目光吸引住。因为在几座山的包围中,只有这三个建筑物,所以相对于山来说,就显得很独立,而建筑之间,就好像是一个整体,只不过把它分割开来而已。好像来自同一个子宫的三个胞弟。在居安里这样很注重传统情结的地方,建这样房子的主人的关系,也许是兄弟。

当然这只是猜测,来居安里只有一天,加之今天顾爸爸不在,所以人情世故或者家族这样的事情也不便主动去找顾妈妈了解,毕竟我们是外人,扮演的角色只是过客而已。

对面的人家很冷清,门开着,但是客厅一个人都没有,整个房子由于缺少了人而显得没有生活的气息。和我们相对的房间的帘子也拉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摆设,一个大的书柜,其他别无摆设。看来应该有一个很爱读书的孩子,相对于顾家的这个房间就显出了很多的书香气息来。

桑铭安静地站在我的身后,他的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又恢复了他固有的表情。跟他在一起,你永远用不着去担心外面的世界会怎么样,他所能给你的最大感觉就是安定。所以如果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一辈子,那也是幸福的。

桑铭,出来一下。顾妈妈在客厅叫他。

她叫我有什么事?桑铭也不回答,反而问我。

不管了,你先去看看。我转身把桑铭推了出去,他对顾妈妈的厌恶态度让我这样的局内人非常清楚,但是她毕竟是顾蕾的妈妈。演好这几天的戏,也许以后再也不需yào

接触。

哎~陆晓晓,你怎么老爱管别人的事情?桑铭隔着门不满地说。

我怎么管你的事情了?快点给我滚蛋。我害pà

桑铭冲进来揍我,顶着门说。如果桑铭真的要揍我,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任何时候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但是他顶多也只是用语言攻击我。

门外没有动作,我知dào

桑铭去顾妈妈那里了,很多时候想通之后,他就会变得很识大体。我放心地离开了门,缺少了我的支撑,加上力的作用,门开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自己停住了。

就是在这么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凳子和一床被子的房间里,顾蕾曾经却饶有兴致地布置了那么一片星空,还是每个房间都会有这么一个景色?

顾家的房间虽然多,但是除了顾妈妈给我们介shào

的当天,看了房间的布局之外,其他的时候还没有参观过,也没有必要,从顾妈妈给我们的介shào

可以知dào

每个房间都差不多,如果不是我头顶的这片引起我注意的星星,大概我也不会对其他的房间,譬如顾蕾生前住过的房间产生兴趣。

这样的想法产生后,我就决定了到江岩那边去看看,也许此刻他正在睡觉,也许正沉浸在对顾蕾的思念中,也许那里也被他发xiàn

了一样的风景。这些都不重yào

。我只是想参观下故人的房间而已。

我准bèi

到窗边穿上顾妈妈给我的猫猫鞋,从窗口看去,对面的房间有人在走动,秀气白皙的脸庞,是小羽。小羽是顾蕾的表哥,原来他家就在顾家的后面,难怪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好。而他的爸爸应该就是顾蕾的伯伯,爸爸和婶婶?是情人的关系!又被喜欢的人知dào

,难怪小羽会这样恨他们两个。

我沮丧得有点不想走动,盯着小羽的动作,他搬了张凳子,似乎要拿什么东西,然后他站了上去,手一直向上伸着,最后好像终于触到了一样,身体摆动。

不对。我像被雷击了一样,突然反应过来,他哪里是在拿东西,分明是在上吊自杀。身体在空中飘荡。

桑铭,不好了,小羽自杀了。我冲出房间,客厅里顾妈妈正在给桑铭试那双早上绣的鞋,她的动作真快。听到我的话,都惊疑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小羽自杀了?你怎么知dào

?桑铭肯定以为我在梦游。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我从房间窗户看到他在自杀,你快点跟我来。我也由不得桑铭再考lǜ

了,直接拖着他,此刻他的一只脚上穿着皮鞋,另一只脚上穿着猫猫鞋。样子很居家也很滑稽。

我拉着桑铭在前面,顾妈妈在后面,庆幸两家距离很近。小羽家的大门敞开着,一个高个男人躺在客厅的一个竹制沙发上,之前没有看到他,大概是因为沙发靠墙的关系。他听到脚步声,从沙发上坐起来,诧异地望着我们。

业展哥,他们说小羽……由不得顾妈妈解释完,我们直接冲进了离从顾家窗口可以看到的那间房间。

小羽吊在悬梁上,头朝着我们,双目紧闭,表情痛苦,那个妖媚的泪痣的位置还有泪水流过。

第十五章 小羽自杀了(2)

啊!随着一声尖叫,顾妈妈晕了过去。

桑铭扶起地上的凳子,把小羽抱了下来,然后平放在地上,手指试探他的气息,桑铭朝我摇了摇头。我蹲在小羽的旁边,他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白皙的面孔更加苍白,从见到小羽起就觉得他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瘦弱,一脸的媚相。似乎还没有长大,但是他曾经以怎样的毅力和执着去喜欢一个人,疯狂得没有退路。虽然不可取,但我为之动容。

这是什么?小羽的嘴角流出黑色的粘液,桑铭掏出张面纸给他擦拭。

是火药。小羽的爸爸在我旁边说,他已老泪纵横。没有嚎啕大哭,但是也让人心碎,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吧!

小羽,他上吊前先吞了火药。小羽爸爸解释道,都怪我,蕾蕾死后,他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我不仅没有好好开导他,还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

小羽爸爸的眼泪像决堤的坝,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

伯父,您节哀。我只能挤出这么一句,在突然陨落的生命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我明白这样的道理,虽然跟小羽只有一面之缘,甚至都算不上朋友,彼此因为江岩,还有过冲突,但是对比之前那个鲜活蹦动,跟我们滔滔不绝的小羽。我觉得心中就像塞上了一团棉花一样,堵塞而空洞。

是什么样的爱让他选择了这样激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又是怎样的恨让他厌恶面对居安里的一切?

他早已决定了要死,所以吞药;怕死不了,所以上吊。在我们赶来的那短短几分钟,他经lì

了怎样的痛苦,不希望被救,忍住发出声音。

传说眼角有痣的人是为悲伤而生的,曾经顾蕾也许是小羽生命中唯一的阳光。他的阳光散了,所以他的命绝了。

他用他的生命谱写了一首只属于他自己的爱情绝唱。

小羽,你怎么这么傻啊?顾妈妈醒了之后,扑到小羽的面前。女人的泪腺总是比男人发达,表达情绪的方式也简单很多。

小楼。反过来是小羽爸爸安慰她。

业展,你说小羽这孩子咋跟蕾蕾一样傻啊?顾妈妈没有顾忌地扑到小羽爸爸的怀里,虽然这种情况可以出现这样的行为,但我和桑铭还是彼此不自然起来,小羽讨厌他们这样,如果他地下有之,估计会跳起来掐死这对狗男女。

我这样想着,身体受到惊吓,往后缩了一点,差点朝后仰去,桑铭眼尖,托住了我。

业展,你说小羽要咋整啊?顾妈妈从小羽爸爸的怀里出来问。客观地讲他们俩更像夫妻。虽然一脸讨厌的贱样。

在居安里,自杀的人是没有下葬的权利的。小羽上午才刚刚跟我们做过这样的解释,下午就已经阴阳相隔了。他似乎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当然对一个思维走进阴郁孤岛的人来说,死后怎么样似乎对他一点也不重yào



小羽,没想到我才从蕾蕾那里回来,你就去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是我家蕾蕾对不起你啊!顾爸爸出现,扑到小羽的跟前,他抱起小羽,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

也难怪,先是女儿,又是侄子,顾爸爸一向都是个仁慈善良的人。江岩跟他一起出现,诧异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小羽,停在门口。

小楼,你先回去吧!请你帮小羽做一件上好的衣裳,今晚让小羽在家过一夜,明天我把他背出去,在外面给他买个墓碑。记住,不要声张。事成定局,小羽爸考lǜ

到儿子的后事,发布号令。

好吧,大哥,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对我说,我一直把小羽当做自己的孩子。顾爸爸的出现让顾妈妈的称呼转成了大哥,兄弟共妻毕竟是世俗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你们也先跟小楼回去吧!我们要给小羽沐浴。顾爸爸对我们说,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们原谅。

顾叔叔,我们可以照顾自己的。我对顾爸爸说。这个男人老婆不爱他,女儿死了,现在侄子也死了。晚景凄凉。

我们四个一行离开了小羽家,山里又起风了,风吹在雪上,刮起了一股寒气,我脚上的那双猫猫鞋已经湿了,每走一步都有水进入,脚趾冰凉。到了顾家,我赶紧进入了房间,脱掉了脚上的湿鞋。赤着脚在地板上走的感觉很纯粹。

从我们房间的窗户看小羽的房间,帘子已经被拉上了。桑铭冲到我面前拉上了帘子。

你干嘛?我问。

不干嘛!他这样回答,我知dào

他又心情不好了,原因很复杂,其实现在的这种情况,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桑铭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脸的大爷相,可以应对的办法就是我装孙子,但是那真的很难。我躺下,背对着他。房间里只有沉默。

陆晓晓。桑铭在我旁边躺下。

嗯?

你说爱情真的可以那样吗?他们为什么要那样?桑铭问我,喉咙里透着沙哑和不解。

我真的不知dào

怎样回答他,顾蕾对江岩的爱情吗?小羽对顾蕾的爱情吗?还是顾妈妈和小羽爸爸之间的——奸情?

桑铭,你想太多了。我说。

那么一会儿,桑铭都没有说话,我突然害pà

他像小羽一样掐着我的脖子问我,赶紧坐了起来。

桑铭蜷成了一团,闭上了眼睛,还有细微的低泣。

他竟然在哭!

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冷若坚冰的桑铭竟然在哭。我彻底僵在那里。

桑铭似乎感觉到我的动作,用手捂住脸。我把手伸进口袋,拿出面纸,手悬在空中,却不知dào

怎样去提醒他,怎样才能不伤及他所谓的男性的尊严。

陆晓晓。桑铭叫我。

嗯?

以后你能不能不要背叛爱情,永远。桑铭说,原来他执迷的是爱情的本质这玩意,大概在他的心里也有一个不能忘却但早已背叛他的人,那样的感觉我了解,就像徐志高对于我来说,虽然永远不想谈及,但是即使坏,他也以那样的姿态刻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无法抹去。

有时我们并不是怀念一个人,而是想念那种永远失去的感觉。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嗯,我答yīng

你。我借着这句话,把面纸送到他面前,然后走出了房间。

第十六章 又一夜(1)

客厅里,顾妈妈在剪裁一块白色的布,江岩在旁边帮她扯着布角。来到居安里后,江岩似乎越来越生活化了,他不仅让顾爸爸教他一些菜的做法,此刻还能跟顾妈妈讨论布艺。大概同时爱着顾蕾的这群人,他们之间也已经存zài

着某种胜似血脉的联系。

晓晓姑娘,你出来了。

嗯。我站在他们旁边看着。

顾妈妈的剪工真不错,她的手好像尺子,那块布要多大,完全在她的控zhì

之中。

这块料子是我们家最好的一块了,曾经也是打算给他们用的,没想到现在两个人都先后去了。真是世事难料啊!顾妈妈又跟我们拉起了家常。

江岩,我说了,你别生气,其实我们家蕾蕾跟小羽那孩子订过亲呢,他们俩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又不错,我们都盼着他们好啊!在我家蕾蕾十八岁那年,两娃就把亲给订了,后来蕾蕾进城了,一切也就变了,她嫌弃人家小羽长得太女人,但小羽这孩子真是没话说的,死等着蕾蕾,就他那相貌,居安里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他都不喜欢,他说蕾蕾说过她是属于居安里的,他相信蕾蕾一定会回来,其实他就是怕别人欺负蕾蕾,蕾蕾这孩子虽然模样俊,脑袋聪明,但是在人情世故上是个生手。如今小羽还因为蕾蕾送了命。真是作孽啊!

阿姨,我知dào

小羽对蕾蕾的情谊,是我对不起蕾蕾。江岩说。

哎~这都是命啊!姻缘这东西谁也强求不来,谁让我们家蕾蕾喜欢你呢,她出去后回来第一年,很兴奋地跟我们说她在外面遇上了一个男孩子,她要嫁给他,说什么近亲不能结婚,让我们把跟小羽的婚事推掉。当时她爸都快被他气死了。后来她自己去跟小羽说,小羽那孩子忠厚,从小到大,什么都让着她,有时明明自己有理,也不说。他答yīng

了蕾蕾,推掉了婚事。可是这几年他心里的苦,我们都知dào

。他无时无刻不想成为蕾蕾喜欢的类型,所以他买了很多书回来看。但是在居安里这种地方,书看得再多,也是没有名堂的。

难怪小羽的房间会有那么大一个书柜。原来一切皆因爱。爱一个人可以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模样。

晓晓姑娘,不知dào

你注意到了没有?顾妈妈把话柄朝向了我。

什么?

你们房间晚上的星空。

噢,顾阿姨,那个我一直想问您是谁弄的呢?真的很有创意。我说出了一直想说的一句话。

哎~还能是谁啊,小羽呗,有次他进城,发xiàn

城里流行这样的小玩意,为了给蕾蕾一个惊喜,之前蕾蕾跟他说过城里的夜空看不见星星,他都记着呢,所以买了一大包各种各样的回来。他个子不高,又不要别人帮忙,叠着两张凳子站上去,还摔了一跤,但那孩子啥也没埋怨,在咱家乐呵了一晚上,第二天开心地告sù

我婶婶,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原来这是一种叫夜光贴的东西。白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只要贴得好,到了晚上就像看见了星空一样。他想让蕾蕾睁眼就能看到星空。从那以后,每隔几天晚上,他都会来咱家坐会儿,夜光贴的发光时间总是有限的,隔几天,他又会换上新的。这孩子,太傻。那一年终于等到了蕾蕾回来,蕾蕾睡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就从那个房间搬了出去,她说小羽太幼稚。但小羽这孩子什么也没说,那次蕾蕾没跟他道别就离开了居安里,晚上小羽一个人躲在蕾蕾以前住的房间里哭,他说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感情说变就变了呢,伤心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蕾蕾……

阿姨,你别说了,如果我知dào

这些,一定不会让蕾蕾爱上我的。江岩泣不成声。蕾蕾,她爱错了我。

江岩,你这样对待我们家蕾蕾,证明她没有看错人。以前一直以为现在的年轻人,爱情就像一阵风,误会了你们啊!无论小羽对你们做过什么,你们都不要放在心上。

原来顾妈妈知dào

出现在小羽和我们之间的短暂矛盾。

晓晓姑娘,任何时候都要紧紧抓好你的幸福,因为真的不是谁都有一次获得真爱的机会。顾妈妈又把话题转到了我身上。

算是忠告吗?可是我的爱情又该在哪里呢?

一个下午顾妈妈都在给我们讲述爱情的真谛,只是我不明白她在讲这些的时候,有没有好好考lǜ

关于自己的爱情。还是爱情,如果作为旁观者,都是简单的事情,但是当自己陷入其中的时候就会变成了理不清的线团。如果她知dào

小羽和顾蕾曾经都是那么恨他们不耻的爱情,她又会怎么想?

在顾妈妈的身后究竟藏着多少个男人,小羽的爸爸顾业展真的是她深爱的一个吗?那么江哥是谁?职业的关系,我对一些隐蔽的儿女私情的事情总是充满着好奇。

桑铭整个下午都没有迈出房间一步,也许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越来越抗拒,却又越来越身不由己地去想念一个人。可能每个看似坚强的人,在他们的背后都会藏有一段忧伤的往事,由于这段往事,他会变得固不可摧,却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暗自流泪。我需yào

配合他这样的行为。

夜很快降临,小羽的死让顾蕾爸妈无暇招待我们,晚饭是江岩做的,我们几个简单吃了点,各自回了房间。既然不能帮忙,那也不能添乱。

顾妈妈的手工了得,一个下午给小羽做完了所有的东西。桑铭本来预计第二天离开居安里,但是因为小羽的死,也因为江岩对这里恋恋不舍,他动了恻隐之心。其实在人的潜意识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对一个充满神mì

的地方会产生越来越多的恐惧,害pà

有一天会被莫名其妙地拖进死亡的深渊。

第十六章 又一夜(2)

夜,因为太多的情绪,带着微笑的诡异。天空没有一点光亮,垂丧着脸,山里的风停了,好像在给小羽默哀。

小羽的死和顾妈妈的话让我进了房间之后,很久都没有睡意,我想起小羽那张纯真的脸庞,他曾经是怎样努力想获得顾蕾的微笑,又是曾经怎样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一个人熄了灯,躺在我躺的位置,对着头顶的星空傻呵呵地笑。我觉得毛骨悚然,虽然小羽是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桑铭从熄了灯后就没再说话,晚饭的时候他的精神似乎还是处于很萎靡的状态。我一直觉得他是存zài

的,习惯性地躺在我旁边。却意wài

地没有摸到他那庞大的躯体。

桑铭。在黑暗中我叫了一下。

没有回答,我屏住呼吸,甚至都听不到这黑暗的空间里有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

小羽弄的夜光贴已经跟黑暗融为一体了,后期加工的美丽总是有它限定的周期。小羽死了,它们也谢了。原本带点童话和爱情滋味的房间,此刻给人的感觉只有恐怖。那些不会发亮的星星好像藏在暗处的杀手,随时会给你致命的一击,让你去陪伴它们冤死的主人。

桑铭。我几乎哭了出来,你不要吓我。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在黑暗中摸索。我闭着眼睛,害pà

在黑暗中看到什么原本不属于人的世界的东西。可是那一刻我却一点也不害pà

去寻找,不仅因为我需yào

桑铭,也因为害pà

,我害pà

他,突然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我害pà

那些曾经在我梦里出现的场景在桑铭的身上也上演。害pà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跟我吵架,害pà

再也没有人会在我无措的时候给我坚强的拥bào

。原来在日渐的相处中,我对桑铭产生了依赖感,把他当成了另一个自己,完全可以信任的自己。

凭着对这个房间的了解,我的脚小心地踱着,黑暗中碰到了一双脚,像没有温度一样冰凉。

我的手触到墙壁,蹲下去,然后摸到一张有轮廓的脸,和脚的温度不一样,它有属于人的温度。我扑了上去,桑铭,你吓死我了,知不知dào



我知dào

那是桑铭,只有桑铭的骨骼瘦得隔着衣服仍然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只有桑铭的怀抱宽大但是掉进去仍然像披着一件衣服一样严实,只有桑铭会让我有这样安定的感觉。

陆晓晓,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桑铭终于说了话。

我开了灯,桑铭正靠墙壁坐着,脸色涨得通红,好像醉酒的人,他痛苦地抱着双腿。

桑铭,你怎么了?你头疼吗?我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刚刚因为紧张,没有发xiàn

他的额头烧得很厉害,应该是疲劳,又睡在地板上导致的后果。他在发烧。

桑铭,你过来躺着,我去给你弄点水。我想把桑铭扶到那个临时的床上,顾蕾爸妈都不在家,不能求助。这种情况只有依靠我们自己了。之前虽然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但是也从一些电视剧的桥段里,看到很多发烧的人似乎钻进温暖的被窝,然后睡上一觉,第二天就会恢复健康的身体。

但是显然我是扶不动他的,一米八三的个子,照顾别人的时候的优势,在被别人照顾的时候就变成了劣势。桑铭自己好像也使不出劲。无奈之下,我只好把被子拖到了他的身边。然后去厨房拿水和毛巾。

厨房在江岩房间的隔壁,我从厨房端了水,准bèi

把江岩叫起来,他那么有生活经验,应该比我会照顾人。江岩的门关着,虽然没有门栓,但是仍然是可以合上的。这是我们这群外来人的习惯,关门睡觉。了解到个人更隐蔽的习惯譬如裸睡,我抬起手,准bèi

敲下去,却听见里面传来对话。

小楼,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别人我不管,可是他是你女儿喜欢的男人,你的女婿,难道你一定要把每个人的幸福都毁掉吗?是顾爸爸,他不是在小羽家吗?怎么会回来,这么晚了,还出现在江岩的房间。我悄悄贴到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是啊,是我把每个人的未来毁掉,那么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七年前如果不是你,蕾蕾会离开居安里么?她会客死异乡吗?顾妈妈反驳他,他们两个在吵架,可是为什么要来江岩的房间呢,顾妈妈想干嘛?顾爸爸又想阻止什么?

够了,小楼,不要再说那件事情了,我错了,我已经得到我应有的惩罚了,你还想我怎样?

你得到你应有的惩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痛苦,你不相信自己的老婆,连自己女儿也不放过,我告sù

你顾业略,所有的人一切都不会结束的。除非我死了。你这个阉人,自己不行,还不准我碰别的男人。顾妈妈有点气急败坏。

贱人,够了。今天我一定不会让你碰江岩的。顾爸爸气极了,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巴掌声,我端着水,却不知dào

自己应该站着,还是冲进去。我不知dào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要发生什么。我轻轻地把门推开一点,这样在我面前就露出一条缝,完全可以窥视里面的场景。

房间里顾妈妈正赤裸着上身,双ru随着被顾爸爸拉动头发的动作而晃动着,但她却不反驳,在那长长的头发下面,那张脸诡异地笑着,好像被扯发的不是她,她是一个观众,只是安静地看着一对病态夫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打吧,打吧!你除了会打自己的老婆还敢做什么,知dào

自己的老婆被哥哥睡了还要假装不知dào

。顾妈妈继xù

语言刺激顾爸爸。

提到自己的哥哥,顾爸爸突然松开顾妈妈,那感觉就像小羽爸爸才是顾妈妈的丈夫,而他不过是个奸夫而已。

你爱找谁,我不管,但是江岩,我不许你碰。顾爸爸脱了衣服,在江岩身边躺下。我这才发xiàn

这么大的动作,江岩像个死人一样睡着,始终没有动静。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他不相关。但是我知dào

他肯定健康地活着,顾蕾爸妈刚刚的表现已经说明了那一点。

可是顾妈妈本来想干嘛?想睡了自己的女婿吗?我的眼前浮现出初次见面时她迫不及待扑到桑铭怀里的那一幕,以及后来她不贞的种种,也许她一直都是那么一个人尽可夫的货色,我们都被她长篇的爱情论断所欺骗。顾蕾背着江岩偷情是沿袭了她妈妈性格中的**。

好,顾业略,我不碰他,不过你给我记住,所有的一切都不会结束。除非我死了。不,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我会生生世世缠着你,你生生世世都不会得到幸福。顾妈妈说,她从地上捡起上衣,遮住了她那对挺拔的双ru。又是一出压上自己幸福做砝码的蹩脚戏。我知dào

她下步的动作就是开门出来,赶紧掩到了一边。

果然她开了门,出来,然后朝更大的黑暗中走去,她又去找她的奸夫顾业展了。

下午还是一副勤劳可人,善解人意的样子的顾妈妈此刻正像一个魔鬼一样,肆意破坏着那些早已残缺的东西。或许她的灵魂本来就具有毁灭性,但是她在掩饰,希望用一些完美的东西来包装自己,获得这个世界上不属于她但本来美好的东西。顾蕾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天天厌恶起居安里,然后想获得外面的世界的拥bào

,即使背井离乡,也在所不惜。她曾经想善良,想美好,但是却克服不了内心的阴影,还是变成了和她妈妈一样的人。

她们都是这样的人。竭尽一张美好的面具,也在所不惜。

第十六章 又一夜(3)

顾蕾爸妈一直说的七年前,在他们家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这个看似简单,睡觉都不需yào

关门的顾家到底藏着多少的秘密?居安里真的是我们所看的那样一片祥和吗?

我怀着迟疑的态度进了我们的房间,看见地上的桑铭,我很后悔看到了刚刚的一幕,我害pà

自己一丝一毫异常的态度又引起桑铭的不悦,他是那样一个完美的人,哪怕很多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也会固执地表现出一些抗拒。这样性格的人,如果不是自身免疫力强,注定会受到现实的伤害。

桑铭还在痛苦地呻吟着,我的水拿的时间太久,他似乎又忍受了更多的痛苦。

我走近他,想让他躺下,把那块温热的毛巾敷在他的头上,他却打开了我的手。

陆晓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桑铭朝我咆哮。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凶恶吓得手停在空中,不知dào

往哪放,那么几秒,我都不知dào

怎么去迎接桑铭的眼神,我把湿毛巾甩在地上。

我也是人,我也有情绪,我也知dào

对这个世界上的一些东西不满,桑铭,你到底想怎样啊?我冲他叫道,如果是十分钟前的态度,我一定会变着法子迁就他,变着法子让他高兴,可是桑铭突然转变的态度,我发xiàn

自己再也伪装不出来,我觉得人性很丑陋,很恐怖,但是我不能向任何人倾诉,甚至一个字都不能提,只能跟桑铭互相去撞对方的枪口。

桑铭像一只要发疯的狮子,用他微红的眼睛瞪着我,好像要张口把我吃掉。那种凶恶有别于他平日里的冷酷,平日里的冷酷顶多会让人不高兴,但是现在却让人害pà



桑铭会让人害pà



陆晓晓,你不要后悔。桑铭突然站起来,扑了过来,我被他撞到在地,他压着我,粗暴地撕开了我的衣服。

我终于知dào

他要干嘛,原来他不是发烧。

他一贯的君子作为加上对我这样的角色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我从未往两性方面想。我觉得我们能很好地单纯地度过在一起的这几天,没想到此刻他像一个发情的动物一样准bèi

侵犯我。原来他也是那样的一个人。一个人面兽心只知dào

用生殖器考lǜ

问题的家伙。

愤nù

,失望,决心让我用尽全身力qì

推开了他。

桑铭被我推倒在地,我怕他再行动,躲到了墙角,把被子裹在了身上,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侵犯。我不知dào

该去哪里。也不知dào

该相信谁。外面一片漆黑。我只能躲在这个被子里,不去看外面的世界,不敢去看发了狂一样的桑铭。我的眼泪流进嘴里,咸咸的味道,我觉得从未有过的伤心,我更加了解小羽知dào

顾蕾流产时的感受,我们原本以为纯洁无比的人,竟然同样拥有肮脏的灵魂。

我终于可以了解小羽在怎么的绝望之下下了非死不可的决心,承载了怎样的痛苦给别人希望的机会。而我不是小羽,没有他那样爱之深、恨之切的决心。我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对桑铭的感情的时候,发xiàn

了他是那样一个不堪的角色。

我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助。

因为害pà

,我在被窝里颤抖起来。

陆晓晓,你不要生气,我不想的,我早就让你离我远点,我也不知dào

自己怎么了,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力qì

,我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吃完晚饭,进了房间,我突然变得好冲动。我不想伤害你,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在我不能确认你喜欢我之前,我碰都不想碰你一下,我很努力地克服了……

你别说了,你已经伤害了我。桑铭的话让我不由自主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最讨厌别人为自己的过失找借口,错了就是错了。桑铭躺在我刚刚推倒他的位置,他用衣服绑上了自己的双脚。反手则被自己反扣到身下。听到我反击他,温柔地看着我。和刚刚截然不同的表情,他到底有多少张面孔,由于害pà

我把被子卷得更紧了。

那你知不知dào

我喜欢你?桑铭的这句话好像硝烟中下起的一场暴雨,我怔怔地看着他。

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我想了解什么样的经lì

,让你有那样独立的性格,敢一个人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可是你的胆子真的不是很大,那次你被顾蕾剁死老鼠的样子吓到之后,我就决定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要远远地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你。虽然我们看起来好像经常斗嘴,对一件事情也不是经常持有同样的观点,但是我们一起经lì

了这么多事情,我知dào

你一直都想变得很勇敢。我看到你的善良,看到你对自己所坚持的东西的执着。有时尽管我不认为你是正确的,也会不由自主地跳到你的身边,告sù

你你是对的。看到你对我的信赖感,我真的很想继xù

维持好那样的状态。我看到你那么迫切想认识安臣的时候,真的以为你是他的新女朋友,后来我问了那小子,原来你一直都是一个人。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想除非是你自己告sù

我,你喜欢我,我才会告sù

你我喜欢你,我不想勉强你,也不想因为我对你的喜欢才让你爱上我,所以我经常在说和自己内心相反的话,有时我多想你住到我的内心去看看,看看那个我为你开辟的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只有你一个人住进了那里。桑铭说完了好长的一段话。我松开紧握的被子,它搭在我肩上,原本被手握着的那部分也滑到了肩的位置。

可是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你不勉强我?刚刚那就是在勉强。我还是不能从刚刚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说过我根本就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觉得突然好想得到一个人,虽然你就在我的身边。你也看到之前我已经尝试着离你很远了。我真的不知dào

自己怎么了。说到这个,桑铭变得有气无力。

我不知dào

自己该不该相信他,他刚刚真的像一个发了疯的畜生,没有酒精,没有药品,一个完全健康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行为?

可是他真的尝试过离我很远,如果他想对我不利,进房间之后,他躺在我身边似乎更容易一点。

我真的很矛盾。目光只能在桑铭身上扫视,希望可以找到证明他说法的证据。因为怕再次伤害我,他的手脚已经全部被自己控zhì

了,可是如果他想激起,也是很容易的行为。他的脸还是涨得通红,虽然我不了解男性的生理结构,但是那应该是很难过的状态吧,不然哪会有那么多的强奸犯。

桑铭见我看他,翻了个身,背朝向了我。还有他被捆绑着的双脚。

第十六章 又一夜(4)

我眼睛落在被捆绑的位置,看到了一丝不和谐的红斑,出现在他的左脚。

一种可能在我的脑中出现。我松开被子,走向桑铭。

左脚底的红斑更加清晰了,不多,每个不是很大,散落着。右脚却很平整。

陆晓晓,你不要给解开我腿上的东西,你会后悔的。桑铭以为我要帮他松绑,我哪会做那么冒险的事情。

桑铭,你的脚底为什么有一些红色的点点,你今天干嘛了?我凑得更近。那些红斑上并没有小孔,好像涂抹上去的一样,你有没有感觉很疼?

红点?我今天一直都跟你在一起,要不就是下午感觉没力qì

,一直在房间。

感觉没力qì

?红色的小点?左脚?突然的性冲动?

所有的一切只能汇集到顾妈妈身上,小羽死的时候,她正在给桑铭穿那双表现她爱心的猫猫鞋。只有一个解释——那双鞋有问题。

那只鞋正躺在门边,湿嗒嗒的。地板上还有一些鞋的水渍。趴在地上,像一只落水的猫。

不要,不要拿?桑铭的目光注意到我要捡起它的倾向,如果真的是鞋的问题,你要是也中毒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我沉默着瞪着那个在我眼前的祸首。它全身长满眼睛似的,和我对视。然后我看到了,那双藏在深深绒中的红色的眼睛,它在微亮的空间里像一颗血色的钻石,发着诡异的光芒。死死盯着我。我不再看它,它扑了上来,血水浸湿了我的眼睛,划伤了我的皮肤,我闻见了腐尸味,看见了死亡。

我朝地上的桑铭呼救,他的脸却变成了小羽的面孔,秀美模糊,他站了起来,温柔地对我说,蕾蕾,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不是顾蕾。你不要烦我。我惊恐地睁大了我的眼睛。

小羽哭了起来,呜呜愔愔,像一个女人一样,一边还用袖子轻拂自己的脸庞,他跪在我面前,喉咙里发出的却是我熟悉的属于顾蕾的声音,孩子,妈妈好想你。妈妈不是故yì

不要你的。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灯灭了。我的周围只有那些来自异域的灵魂和声音,我不知dào

他们属于谁。甚至不知dào

自己是谁。黑暗中我感觉有东西爬到了我的身上,是那只猫,原来它一直并未离去,它用它锐利的爪子在我的衣服上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我听见牙齿咀嚼的声音,咀嚼尸骨的声音。它把它锐利的爪子伸进我的皮肤里,我的身体被它浸入,无数的猫毛在我的体内攒动,和我的血液融为一体。

不,我尖叫着。放开我。

灯亮了。仍然是小羽那张清晰可人的面孔,他站在我的面前。

蕾蕾,你真美。他摸着我的脸蛋对我说,可是他的手却异常寒冷,那是死人才有的温度。他那口银白的整齐的牙齿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寒冷的光芒。让我不寒而栗。

够了,小羽,你已经死了。我不是顾蕾。我打开小羽的手,朝他大喊,他是一个死人。

我死了?我死了吗?小羽脸色大变,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美?我死了?哈哈,不,蕾蕾,你又在骗我。你总是喜欢跟我开玩笑。

我不知dào

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遇上了一只冥顽不灵的自恋鬼。可是我真的不相信他是小羽,小羽已经在我的注视之下含笑九泉。这不是小羽,所有的只是梦,小羽早就死了。我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叫。希望梦快点醒过来。

小羽还在面前,他又恢复了温柔的表情,弯弯的桃花眼带着一抹哀伤,让人忍不住想去抚平。那似乎是桑铭才有的表情。

桑铭?我想着这个名字突然不那么害pà

起来。我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微笑着对小羽说,小羽,你已经死了。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所以请给我幸福,好吗?

我的话引起了小羽更大的情绪波动,不好!你又骗我,你要孩子,是吧?我给你孩子。小羽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白布,轻轻展开,红色在灯光下波光粼粼,一股血红色的雾气腾空而起。是那只抓我的猫,此刻它正躺在小羽的手上,肢体七零八落着,内脏发出阵阵恶臭味。他肢解了它,肢解了那只可怜的猫。他抱着它,像抱着自己的孩子,把它递到我面前。

白布上一只被抠出来的眼睛正瞪着我。猫皮竟像有呼吸一样,均匀地张合。

疯了。我打掉了小羽的手。猫皮像有生命力一样,吸附到我的身上,我很用力地想把它扯下来,它早已被肢解的爪子不知dào

什么时候又和猫皮连接,紧紧地抓住我。好像在报复我刚刚对它的不敬。这是诅咒。来自地狱的诅咒。

蕾蕾,你真的这么讨厌自己的孩子吗?小羽的脸又变得很哀伤,他看着我,眼睛像跌进月光里。

我怕我的言语再次激怒它,只好装作很赞同他似的抚摸着那张讨厌的猫皮。他终于满yì

地露出久违的笑容,那么灿烂,几乎让我误以为再次见到了最美的太阳。

他过来拉我的手,他的瞳孔好像一面光亮的镜子让我看到了自己。一张长满猫毛的脸,血红色的眼睛好像来自异域的死亡精灵。脖子上一颗大窟窿正秫秫往外流着血。

我死了吗?

不。我大叫着推开小羽。他突然又变了面孔,柔和的双眸变成了嗜血的红色,手中不知dào

什么时候冒出了一把刀,朝自己的腹部狠狠刺下去,一刀,两刀,三刀……直到窟窿注满全身,血液像喷泉一样冲了出来,最终冲破皮肤的阻碍,成了腐烂的根源,体内所有的器官都像失去控zhì

一样扑了出来。但是小羽还不死心,又把右手插进自己的右眼里,把它拉了出来。

不,小羽,不要。

蕾蕾,我好疼,好寂寞,你来陪我。小羽向我移了过来,他举起手中那把锋利的刀,朝我砍了过来,鲜血溅满了我的脸,在他的身后,我看见了微笑的顾蕾,完整的顾蕾,仍旧一身洁白、笑容如烟的顾蕾。

顾蕾,救我。我朝她呼救。她却变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把剪刀朝我脸上划了过来。我听见自己的脉搏慢慢趋向平静,我的世界一片安宁。黑暗中我朝一片光亮中走去,无数的面孔和记忆在我的面前变成空白。原来死亡是这样轻松的感觉。我到地狱了吗?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快乐和自然?

我听见无数的童声在我耳边响起,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第十七章 梦魇

不知走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是桑铭,我努力想去看清楚他的样子,使出和他吵架的劲头,然后我终于看到了,不是我熟悉的冰冻三尺的面孔,而是一副担心关切的表情。他旁边的是江岩。

你们怎么也死了?我跟他们说。

你才死了呢!桑铭一巴掌拍在我的肩上,疼,真疼!再摸自己的脸。还是那副整齐的样子。

陆晓晓,你是睡傻了,还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江岩在旁边说。

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在桑铭的手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他鬼哭狼嚎了起来。很真实的感觉。再看桑铭那张瞬间塞进冰箱的脸,原来我没有死。所有的都只是在做梦。真的是梦。我手舞足蹈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因为太激动,我竟不由自主地拥bào

了桑铭。他被我抱着,竟也没有拒绝。

等等,真的只是梦吗?那么桑铭昨晚的所作所为呢?那副猥琐的表情,真的只是梦吗?即使有药物的控zhì

,也不可原谅,那个罪魁祸首的猫猫鞋呢?我狠狠地推开桑铭,目光在房间里寻找开来,那双鞋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唯一不一样的是地上的水没有了。它给人的感觉只有温暖和可爱。但那些场景却像电影的回放带一样清晰,把恐惧深深地植入了我的体内,我瞪着那双鞋,却不敢接近它。

陆晓晓,你不要发神经了,收拾下,我们马上走。桑铭冷冷地说,他径自走过我的身边,拿起那双令我恐怖的猫猫鞋,我以为他会扔掉它,却像宝贝一样装进了他的行李袋。我看着他高大让我安全的背影,觉得异常陌生起来。

我走回江岩的身边说昨晚我看到小羽了,他来这里了。

够了,陆晓晓,你睡得太久了。桑铭又在我身后咆哮起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猥琐之后见到的桑铭以及他说的那番话真的只是个梦吗?

晓晓,你睡得太久了。已经一天两夜了,昨天早上小羽就被顾伯父背了出去,我和蕾蕾爸妈还一起送他,桑铭在这里陪你的。所以,你不要想太多,我知dào

这几天你压力比较大。江岩给我解释。

我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是啊,你先收拾东西吧!顾伯父说你吃了药下午才会醒的,没想到提前醒了。可能太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所以前晚你发烧了。真不好意思,因为我,你才会这样,下午我们离开居安里吧!江岩说,他起身,又不忘在我耳边叮嘱,不要生桑铭的气,你生病的时候,他就没有睡过觉,对你凶,也只是压制住你的紧张吧!

我望桑铭,他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给自己擦鞋,那双鞋早已被他擦得可以照见自己的影子,富家子有时就是这么讨厌,以一种接近变态的洁癖方式把人拒之门外,让别人以为自己很脏。

他蹲的位置正是昨晚小羽站的位置,小羽的眼神还在我的眼前浮现,他对顾蕾接近疯狂的爱以及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都让我不寒而栗。而此刻蹲着的桑铭好像就成了另一个小羽。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

陆晓晓,快点收拾东西。桑铭突然站了起来,我突然躲到墙边,害pà

地看着他,在这个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桑铭看着我说道。

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我觉得一些事情在自己还没有理清之前,这样的态度是有点过了,朝桑铭挪了点,然后蹲下叠起被子。

为什么?你还是那么爱找理由嘛!这种地方我待腻了。环境这么差,我想念围城的歌舞升平的热闹气象了。这样满yì

了吧?

我不明白桑铭的这些莫名之火,又不敢瞪他,只好kàn

着已经被自己叠好的被子。它方正得没有一点人情味。这是当年我还和徐志高一起的时候学到的东西之一。大学军训那会儿,我的叠被子功夫始终都是全班倒数第一。后来徐志高买了一床新的被子,然后拿到教室手把手地教会了我。再后来,他成了我的男朋友。似乎还在昨天的事情转眼就成了烟云。想到这个,我又不由自主地想哭。深吸了几下,最终吞了下去。但这样的反应让桑铭语气淡了一点,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他说。

我抬头又见他肯定的眼神。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他无比坚定地回应我的眼神。

我知dào

他有事瞒着我,而在桑铭这样的人身上挖掘秘密,比让居安里的人接受自杀的事情更难,虽然我不知dào

居安里究竟抗拒自杀到什么地步,但是从顾家人迫不及待的态度可以看出那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利索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居安里唯一的纪念品——顾妈妈给我做的鞋后来还是被桑铭从楼下扔了下去。很意wài

地,我没有和他对抗。天知dào

,我对那玩意儿有多恐惧。桑铭像我的神一样替我清除杂物。只是在想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我无法去辨别哪些是属于梦境,哪些是属于现实。它们像镜花水月般在我脑中翻滚出现,纠缠不清。

对于我们的离开,顾爸妈并没有做任何的反对,三个人一致的决定,三个人比较统一的决定。居安里就像曾经出现在我们生命里的一场梦境一样,随着我们的离开,梦境结束,从未想过后来简单的居安里会成为一个和我们生命息息相关的地方。有一天它会成为让我害pà

的地狱。

第十八章 女主播(1)

下午两点从居安里出发,晚上九点竟到了围城。桑铭把车开得就像在自家院子一样熟络,如果不是自己和他一起,真要怀疑这小子本来是不是神州五号上退役下来的某个战士,没有GPS,竟然能一路平坦地走过来。围城内仍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作为一个省会,它的夜生活丰富得就像妓女的子宫。

就连我的手机在进入围城内,短信也像初来大姨妈的那几天,倾泻而来。几乎全部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打开差不多全是空白短信,只有最后一条有个简单的句号。

我一向秉着号码不外传的原则,所以知dào

我号码的只会是我认识的妖孽,直接回拨了过去。没想到传来的竟是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更加深信妖孽们道行太深,需yào

我这样的千年老妖到MSN或者论坛上抓出来。

进入围城后,桑铭的车开得比较正常,让我的目光通常可以在那些穿着暴露的女子身上停留0.1秒钟。在围城,她们的身份通常都是良家妇女或者大学生。以夜荡街头从而勾搭上某个人为乐。桑铭打开车厢音乐,甚至开始哼着小曲,完全没有在居安里那副快抹脖子的蠢样。

江岩则比较正常,没有大喜大悲,他安静地坐在我旁边,眯着双眼,他一向生活简单,生于围城,长于围城,对这里的了解不亚于对自己的了解。但他镇定得像一具尸体,就连此刻手机在他包里响了两分钟之后,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有点不耐烦地替他掏出那个聒噪的手机,那是顾蕾的遗物,顾蕾死后,江岩便把它变成了自己的副机。我听说现在社会上的一部分人都有这样的爱好,拿着已故的爱人的手机拨自己的号码,那感觉就像她还活着一样。可是现在响的是顾蕾的手机,除了江岩,应该没有人会去打一个死人的电话。或者是顾爸妈,打来问我们有没有到围城之内的话。

手机上的红绿指示灯还在交替闪着,我推了推旁边的江岩,他总算醒了,揉着眼睛问我,到了?

大概的确是太疲劳,这些天失去顾蕾的江岩一定顶着比我们多过很多倍的压力。他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不像我和桑铭大喜大悲得那么明显,他以一种淡定得让人害pà

的姿态埋藏起他的忧伤。

他看见我手中闪着的手机,抓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接,而是直接按了挂机键,又把它扔进了包里。

手机仍然没命地响了起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像一个淘气的婴儿声,充斥在车厢里,我感觉空气越来越凝固,车内的音乐戛然而止。我看桑铭,他也惊恐地看着我,我们都看见车载播放器里的牒仍然在匀速地转着。他按了按“停止”键,那键就像被强烈胶沾上一样,连同旁边的两个一起被按了下去,播放器的牒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我抓起江岩的包,想按掉那个讨厌的电话,他却突然像疯了一样,朝我扑了过来,桑铭看到这一幕,想把车靠边,但是刹车好像失灵了一样,车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驶去。

晓晓,不要抢,给他,这样我们都会死的。桑铭在前面叫道,他也没有想到江岩会突然发狂,一个经lì

过重创的人如果太安静,那必定不是太好的预兆,之前我们都没有注意这一点。

我松开手中的包,江岩向后弹去,撞碎了玻璃,他晕厥了过去。

我紧张地坐在地上,看着江岩,手心不停地冒出汗来。

陆晓晓,镇定。相信我,这都是幻觉。桑铭对我说,现在把顾蕾的手机关掉。

反光镜里桑铭正镇定地看着我,但是他的旁边,却坐着一个女子,大气怡然,两只手缠上了他的脖子,温柔地看着他。

鬼,鬼!我尖叫起来,桑铭却像没听见一样,车行驶得像飞机一样快。恐怖充满了我所有的感觉器官。

那女子听到我的尖叫,转过脸来看我,温柔恬静,脸却纯白得像纸一样,她朝我做出“嘘”的动作,然后慢慢朝桑铭挪了过去,纯白的牙齿变成鲜艳的红色。

不要。我大叫一声,朝桑铭扑去,头却撞上了车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第十八章 女主播(2)

我们生活的世界是纯白而绚烂的,是炽热而感官的,它以每天不同摄氏度的冷暖交替出现,又以铺天席地的速度翻转覆盖,你会不记得那些曾经出现过的面孔属于谁,也不能预料下一秒消失的又会是谁。它只是以一种不能操纵的变化方式时刻处于变的环节之中。让你始料未及。

从昏厥中惊醒的时候,我和桑铭处于旷野之中,天空一片明亮,光亮像抗流行病毒的药物一样穿到我身体的每个感官细胞,呼吁它们早点苏醒。我扶着清醒却略带迟钝的大脑看着我周围的一切。

江岩已不在我旁边,顾蕾的手机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肉体躺在后座上。那个可爱的感应器上的娃娃搭着脸,一只眼睛掉了一半。桑铭靠在前排,没有一点反应,不知dào

是死是活。我推开车门,下了车。

车轮陷在泥泞之中,再看桑铭,一副安静的样子,我用手轻触他的鼻息,均匀。脖子上也没有被女鬼咬过的痕迹,他仍然健康地活着。如果不是那块被撞碎的玻璃以及消失在我面前的江岩,所有的一切几乎就是一个梦。

桑铭,醒醒。我推了推桑铭,他眯着他的桃花眼,抗拒着光亮,对我说,这么快,天亮了?

江岩呢?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江岩?江岩不是在后座嘛!桑铭仍旧闭着眼睛。

后座?后座哪有江岩,你快点起来啦!

桑铭这才睁开眼,朝后排座位望去,不对啊,昨晚我到这里的时候,他明明就在后座的。

桑铭沉思了几秒,然后冒出一句,他可能去那个了。

我知dào

桑铭说的那个是哪个,所以便不再问关于江岩的问题,而是转向了譬如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之类的。桑铭还沉浸在周公之约中,对我的问题以沉默回答。我只好一个人先在车外转转。车应该是昨晚开到这片荒野之中的,当时还未结冰,车胎陷了进去。周围没有一条宽阔的马路,如果桑铭不是中了邪,很难想象他可以把车开到这个鬼地方来。

不要看了,周围什么都没有。

我转身,桑铭在我身后伸了个懒腰,瞬间就精神饱满,和几分钟前那个嗜睡如命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不要看我,也不要说我神经病,昨晚你和江岩两个人打了一架,我的刹车又失了控,所以只能把车开到这里来,小时候我和安臣经常来这里玩。

到这里玩?还小时候?你们两兄弟从小爱好就和别人不一样嘛!我看着周围荒凉的样子恨恨地说,这里除了适合建坟场,空旷点,其他没什么好的。

不是啊,当年有个叔叔对我们说要给我们建座迪斯尼乐园。桑铭像个孩子,固执地解释。

我更加怀疑桑铭是被女鬼上身了,十几、二十年前的迪斯尼乐园?虽然看起来是富家子的出身,但他爹也不至于是郭台铭或者李嘉诚啊!

我知dào

你不相信,算了,那也只是儿时的一个梦想。桑铭天真的时候倒真是有点可爱。我望着他,高大的身材和脸上的表情就像Chinese和English的协同体一样不协调。

我想起什么,把他拉回了车厢,按下车载播放器,蔡琴的那首熟悉的曲子又在车厢里弥散开来,关掉,再按,仍旧是那样的旋律。那个昨晚出现故障的播放器此刻就像一个便秘的人吃了泻药之后灵活通畅。

不要再按了,它好了。桑铭说。

不可能啊,昨晚你试了很久,一直都关不掉的。还有昨晚我看到……我的肩膀突然被电了一下,我赶紧停住。

看见什么?桑铭不紧不慢地问。

我看见一个……女鬼两个字到嘴巴,又被我卡了下去,我看见桑铭的手上有一个红色的伤痕,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目光的逗留自然没逃过桑铭的眼睛,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铁片,先举到我面前,然后又企图把它试插在播放器的两个按钮之中。

你想干嘛?我抓住他的手,这不是搞破坏么!

我想让你看一下播放器被卡住的情况,手上的这块小伤痕也是昨晚修这个的时候留下的。昨晚你和江岩两个人因为顾蕾的手机起了争执,而恰好这时车的刹车和播放器又同时出现故障,我就在想之前在居安里,车一定被别人动过手脚,幸亏你和江岩两个人都晕了过去,我才想到了这里。

不是,不是这样的,昨晚我看见一个女的坐在你旁边。我觉得我的情绪快要失控,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好了,晓晓,我想你是太紧张了。昨晚顾蕾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定刺激了你脑中的某个神经,恰好江岩也是那样的。人的大脑在处于紧张的气氛中的时候,会把周围所有的事情和自己正在遭遇的事情相关联。所以昨晚看到你和江岩抢手机的时候,我也很紧张,而我的紧张是人为的,我觉得在我们的周围有一双黑手,甚至我怀疑他是不是在车内做了什么手脚。我不停地告sù

自己要镇定,不然我们都会没命的。

不是的,桑铭,你相信我。我也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是你没看到昨晚江岩的眼神,看到那个手机惧怕却又想得到的样子,真的很恐怖,他就像一直来自地狱的魔鬼一样。要把我杀掉。我惊恐地说出我想说的。

第十八章 女主播(3)

好,我相信你,不要再说了。桑铭伸出他长长的胳膊拉过我。在他的怀抱中,我觉得很安全很镇定,虽然经lì

过那个表白的夜晚之后,在我的心底,觉得现在的桑铭陌生了,再也不是那个跟我龇牙咧嘴的讨厌的样子,可是那一刻在我的心里,觉得不管他有多少个秘密,我都愿意尽自己最大的程度去相信他。相信他曾经对我说过的爱情。也许因为性格,因为生活,我们仍然会以一副半熟不生的面孔接触。但是我已经确认了自己对他感情。那是一种叫zuo'ai情的美妙东西。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内心的恐惧就会慢慢消除。

我们以那样一种姿态,在这光亮清澈的清晨,相互紧紧拥bào

在一起,以一种内心的力量对抗着不属于光明的邪恶。我们在车内等了江岩三个小时,但他始终都不曾出现。我和桑铭都一致认为他已经独自一人回到了围城之内。中午的时候冰终于化了。我们俩重新回到了围城。围城的白天是繁忙的,也是不属于我和桑铭这样的宅人一族。

驱车直接回了宿舍,而车桑铭则让安臣自己来取,条件是我给安臣做顿饭,自从上次路边之别后,我再也没见过安臣,一直都没有机会问问他关于江思路的事情。而桑铭邀请安臣来吃饭,恰好给了我一道缝隙。

宿舍里还是那么冷清,但是并不缺少人的气味儿,朱源和陈曦还住在这里。在去居安里之前,我觉得以他们俩那种胆小怯弱的性格,应该早就搬离了这里。加之马上又恰逢春节,没想到还是遇到了那两张面孔。周末,他们俩看到归来的我和桑铭,竟热情地招呼,我们都没有理他,径自回了房间。没想到几分钟后他们会分别出现在我们各自的门口。

出现在我门口的是陈曦,她不再是那副冷酷的表情。甚至她的略带热情的面孔让我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习惯。

晓晓,以前的事情,我跟你说对不起,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好不好?陈曦一脸的真诚,语气轻得让我几乎以为顾蕾在世。想起顾蕾,我内心的愧疚又冒了出来,如果当时我的倔强少那么一点,今天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好,姐姐,我答yīng

你。我看着她,无不肯定地说。其实我们本也没有多大的矛盾,因为一方对一方看不顺眼而引起的小小纠结。想起来都觉得很幼稚。

而我的对面,朱源也对桑铭说着同样的话,男人跟男人说这个更纠结。

江岩回来过没?桑铭转开话题,问朱源。

江岩不是和你们一起出去的么?我还想问你是不是以后江岩不住这里了,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江岩没有回来?我和桑铭同样看着对方,我们一直以为江岩至少会来这里一趟,可能他不想触碰内心的柔软吧!我这样想着。

安臣在傍晚的时候到达宿舍,因为和朱源他们关系的缓和,晚上一群人围着客厅的桌子一起吃饭,如果不是人物的不同,很有以前顾蕾还在的时候的感觉。

安臣再见我还是那副嘻哈的表情,同时来的还有许易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他们给这个冰冷的房间带来了新的活力,但是因为桑铭曾经的话,在不自觉间我跟安臣产生疏离感,回应他的不再是那副恬不知耻的样子。譬如他说本小姐煮的汤就像扔了件掉色衣服进去一样。我回应他的顶多也就是还是从干洗店刚洗完的之类的话。安臣这孩子好像洞悉了我和桑铭之间的微妙,之后就不再说话。

电视里播的仍旧是每晚的晚间新闻,陈曦从事的是记者行业,所以对谁和谁***了,谁家的狗又咬死谁家的鸡这样的新闻见怪不怪。换句话说只有不会发生的新闻,没有她想不到的。安臣偏不信这个论断,所以和她打赌《今日聚焦》的内容。

《今日聚焦》是晚间新闻里一个十分钟的新闻,基本上讲的是些伦理道德之类的东西,以特殊的案例做讲解,因为主持人是围城电台首席名播而出名。我只听陈曦说过她叫苏吟,南方小家碧玉型女子,却从未有机会一睹芳容。

被他们讲着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安臣猜的是婚外情,他从主播的年龄段分析会对这样的案例有兴趣。

而陈曦猜的是堕胎。她这个词语让本来热络的气氛又冷却下来,好像是在一个急需温暖的人,好不容易得到温暖之后,泼了他一盘冷水。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钻心地凉。除了安臣和许易外的三个人都感到透心凉。再看陈曦,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好像之前看到顾蕾死亡现场呕吐鬼叫的人不是她。此刻的她变成如此坚定,而那副表情应该属于曾经的顾蕾。

我们三个谁都没有赞同或者否认她,只是安静地盯着电视机,等待宿命结束一样等待真相大白。时间那么漫长,谁都没再去注意眼前的新闻,不由自主地被陈曦牵引着去接近那档栏目。

等到主持人出来的时候,安臣做了“切”的东西,原来今天不是苏吟来做播报,而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如陈曦所说的《今日聚焦》是以堕胎为题材。一对年轻的夫妇,妻子瞒着丈夫堕胎,丈夫最终把妻子杀掉,后又主动自首的案例。

安臣原本叼在嘴里的鸡腿直接掉了下来,还是许易比较有逻辑,在聚焦节目结束的时候,看到节目的左下角写着“记者陈曦”这样的字眼,我们终于恍然大悟。之前因为神经紧张,所以陈曦说出那两个字眼的时候,把她当做了神一样,却忘了从她的职业去分析。

很好,冷静的大脑,我们记者行业就需yào

这样的人才。陈曦对许易说,许易并不答她两眼仍旧盯着电视,今日的许易不太张扬,和几日之前判若两人,像极了从前陌生的桑铭。

好了,各位,这也正是今晚我要对你们大家说的事情,顾蕾死后,我想了很多,所以策划了一整期关于女性堕胎引发的案例,今后还有为期6天的专题,哎~你们不知dào

,因为堕胎引发的形形色色的案例,不要太多哦……陈曦滔滔不绝。

够了。朱源突然摔开筷子,冲陈曦大叫。

管你什么事。陈曦也不是省油的灯,立kè

回击朱源,这是我的工作。

第十八章 女主播(4)

朱源不再讲话,直接跑回了房间,门在他的身后被撞击得发出巨大的声响,震破了原本应该属于这个夜晚的宁静。好几秒大家都没有讲话。各自盯着应该盯的地方。最后还是陈曦打破了这种局面。

再给你们爆个料,不过你们不可以说哦!陈曦神神mì

秘地看着我们大家,绝对头版头条,你们知dào

今晚的主播为什么不是苏吟吗?

为什么?还是安臣比较配合她。

陈曦一副女强人的表情,朝椅子后背靠去,如果不是恰到好处的力度,我真怕她摔下去。

听说那女人曾经为一个开发商堕过胎,不过最近她失踪了。我们老总让我私下找找她,让我跑新闻还成,让我找人,不是要我的命么!谁知dào

她现在是不是躲在那个开发商的怀抱里。我这样的性格适合做幕后策划,幕前的工作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吧!所以你们有没有兴趣帮帮我?陈曦绕了大圈,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们彼此对视了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已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房间里传来朱源怒天的吼声,你能不能再做这个专题了。你会遭到报应的。

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陈曦关上门,丢下最后一句,里面的房间传来一阵碎玻璃响。陈曦盯着门,最终没有再推开进去。

不要管他,又发神经了,说了这是我工作嘛!来,你们看下,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这是苏吟的一些简单资料,因为事情比较保密,我没有找私家侦探。陈曦递给我们一些资料。

递到我手上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并未化妆,充满了风尘味,眉眼间有淡淡的忧伤,好似北极永远化不开的雪。这样的女子注定了会得到男人的宠爱,只不过从未见过她主持过那档《今日聚焦》,难以想象出这样柔弱的一个人如何在那样的场景下运筹帷幄。照片中她身后的背景是一片雪地,一条简单的商业街还在动工建设中,但部分广告LOGO已经造了出来。原本旧的建筑物被当做杂物,堆在一边。一块铁皮的牌子,漆已掉落,但模子却可以看得很清晰。牌子上的字是钓鱼台。

这是在钓鱼台?那个要经过江思路的鬼地方。我的大脑好像成了上了发条的机器,快速运转起来。一些记忆中可能和苏吟有关的片段慢慢拼凑,最后成了一个版本,我把苏吟的照片放在桑铭的脸旁,瞬间照片的面孔就明朗起来,好像一片丢了烟雾弹的地瞬间烟散。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这样的,苏吟应该就是曾经我在车上看到的那个女鬼。那么现在的苏吟,应该不是失踪了,而是,死了!

想到这个我手抖了一下,照片掉在了地上。

晓晓,你怎么回事啊?这些照片可是很珍贵的。陈曦见状,赶紧弯下腰去捡。像宝贝一样握在手上,我木讷地看着她。

晓晓,你也别生气,我这也是心急。苏吟虽然是我们台的首席女主播,但是那女人却不像一般的媒介人物一样喜欢拍照,她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拍照,所以曾经有很多公司找她做形象代言人都被她拒绝了。这几张照片是她第一次出外景的时候留下的,那天她不知dào

怎么那么高兴,录完节目后特意让摄影师给她拍的。我们的摄影师喜欢她很久了,所以连苏吟也不知dào

,他会留下一部分。如果不是苏吟的失踪,他也不会拿出来。

你说苏吟曾经出过那个地方的外景?那么你知dào

那个地方叫什么么?我抓住陈曦的手,激动地问她。

好像是叫什么钓鱼台的吧?那次的节目本来是我跟进的,后来被主编撤了下来。我想是苏吟那女人搞的鬼。陈曦说,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希望能快点找点苏吟,完成这期的节目。怎么晓晓,你见过她吗?

我想她已经不在了。我说。

不在了?那是什么意思?

死了。我简单果duàn

地说。

死了,你怎么知dào

?其他几个人都盯着我,好像我身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我知dào

一旦我说曾经在桑铭的车上见过她之类的论断,他们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神经病。我只好紧紧地闭着嘴巴,但是我的喉咙却像被人控zhì

了一样想说话。我看着陈曦,认真地对她说,请你不要再查这个案子了。否则......我顿了一下。

否则什么?陈曦紧问道,那是唯一对我的话比较上心的人,其他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而这种态度激怒了我。

否则我们都会死的。我终于说了出来。我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是觉得头很疼,很累,就像有一个新的灵魂住入了我的体内,代替我思维,代替我讲话,它跟原来的我相互排斥,我分不清哪些是我真实的想法,哪些是别人强加给我。连日来,种种诡异事件都出现在我的脑中,它们错综复杂,冥冥之中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等待我去揭开真相。可是我的预感告sù

我,它没有结束,也许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甚至殒命。

第十九章 纪战疯了

回围城后的第一个周末,我主动打电话找了纪战。春节将会在下周日开始,在这样全家团圆的日子里,我更加想念我的养父陆亚群,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去搜集可能与他有关的事情。陈曦和朱源将会在大年三十踏上返乡的车。这样原本冷清的宿舍会更加没有一点人味。通过对比,我有点讨厌这样的气氛。

接电话的是那个叫骆驼的警察,他说纪战因为一个新的案子住进了医院。并且他住院期间,一直嚷嚷地要见我。

我按照骆驼提供的信息,找到了纪战住院的地方,竟然是在精神科。骆驼守在门口,看到我赶紧迎了上来。

陆小姐,是这样的,之前没告sù

你他进精神科,是担心你害pà

。骆驼对我解释,那天大壮去看了一个现场,回来后就像疯了一样要找你,但是打你电话一直提示是空号,从那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说有人害他,我没有办法,只有把他送进了医院,之后他的情绪才稳定了不少。我想问问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重复骆驼的话,有点不明白他说的意思,是我和纪战这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吗?

是的,请你告sù

我,上次大壮告sù

我说约了你去图书馆,我想他一定跟你说了什么。

图书馆?可是那个周末我根本没有去,我去了居安里,你也知dào

我们那个自杀的室友顾蕾,我和室友一起护送她的骨灰回了家乡,至于你说的我手机是空号,我想你搞错了,虽然居安里没有信号,但我的手机从未处于停机的状态,不信你看,这几天还有人给我发过信息。我拿出手机,试图翻出恶搞党给我发的那些空白信息。

好了,陆小姐,我也没有说不相信你。骆驼有点抱歉地说,你也知dào

我和大壮从小一起长大,从未见到过他这个样子。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是他这个样子,真的不能不认为他中邪了。

我还是延续了我的动作,企图给骆驼看那几条空白信息,打开却没有,而我却清晰地记得自己没有删除。手机又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

陆小姐,你怎么了?骆驼看着我一直盯着手机问我。

哦,没事,我想可能被我删掉了吧!不过你可以去问问我的室友,我的确是刚从居安里回来。我想先进去看看纪警官。我撒谎,手机的事情还是回去再说吧,纪战目前还是我见到陆亚群的一个关键。

骆驼帮我打开门,自己却站在了门外。我进去,窗帘未拉开,虽然是白天,房间里仍然是不够光亮的。床上纪战正安静地躺着,想必还是处于睡着的状态。我走近,拉开帘子,光亮瞬间争先恐后地扑了进来。

纪战突然坐了起来,他盯着我,身体却缩到墙角,指着我一字一顿说,我们,我们都会死的。

我看着他,不知dào

说什么,几日前,睿智踏实的样子还在眼前浮现,现在竟已是这副模样。看来一个人高度紧张果然不是好事情。

纪警官,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拉了张椅子,靠近他,轻轻地问,试图用自己的轻声细语让他安静下来。

纪战突然正襟危坐,然后下床,向我行了个礼,长官好,长官辛苦了!又模仿另一个声音,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纪警官,你之前说有什么事情要告sù

我的。我哭笑不得地想进入主题。

“嘘”你听,有人,他在向我们走近,他来了,一定是他,我知dào

是他。纪战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是你,你是魔鬼,不要害我,我什么都不知dào

。纪战大喊大叫,把我推倒在地。又钻进了被窝。

怎么回事?骆驼冲了进来,扶起倒在地上的我。

他不知dào

怎么了,突然像看到什么一样。我握着被纪战撞得有点疼痛的手腕说。

唉~又这样了。骆驼走过去,想拉开纪战的被子,胖子,你给我听好了,请你快点好起来,这样像什么话。

不要。被子被纪战拽得更紧了,像一个临战的人守护他的盔甲。甚至还可以感觉由于恐惧而发出的抖索。

好了,骆警官。你不要勉强他,我想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走近骆驼,对他说。

骆驼转身看我,然后冒出几个字,陆小姐,我不叫骆警官,我叫陈一斌,请叫我陈警官。原来是这句话。

之前纪战说他叫骆驼,我以为这便是真名,也随口叫了出来,现在虽然尴尬,但却也缓解刚刚紧张的气氛。

唉~算了,骆驼是大壮给我起的绰号,但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不记得了,他根本就不认得我是谁。骆驼松开纪战,站在床边。

连你也不认识?

是啊!从前天开始,他连我也不认识了。骆驼叹了口气,原本一起长大的朋友,突然就进入了彼此照面不相识的状态。

我认识你。纪战突然从被子里钻出头来,我们都怀着期待看着他。

你是骆驼。纪战说。

大壮,你终于认识我了。骆驼迫不及待地欣喜,但希望瞬间就被纪战的下一句话打破,他指着我说,你也是骆驼。我们都是骆驼。然后还在床上做出一个弓腰的姿势。

骆,不,陈警官,我有事想先走了。我看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纪战完全不是骆驼说的希望见到我的状态,按照我对精神错乱的理解,他现在是疯了,虽然我不知dào

是什么原因。但是我知dào

想从一个脑筋不太正常的人口中获得想要的信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加上那几条无缘无故消失的信息,我需yào

到移动公司查询一下是不是曾经真的收到过那几条信息。还是仅仅是我的幻觉。

幻觉?天啦,这世界乱了。

陆小姐,今天真是对不起,现在连你对他都没办法,我真不知dào

怎样来帮他了。骆驼一脸抱歉。

会好的,陈警官。需yào

我帮zhù

的地方你尽管通知我。我安慰他说,再看纪战,他竟一脸期待地看着我,那种眼神似乎藏着很多话要对我说,但因为一些情况又不能言说。那是一个正常人才有的认真表情。他究竟想说什么?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姐姐,沙扬娜拉!转眼纪战又换了一副可爱的表情跟我道别。骆驼转身看到他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怀着疑虑走出了病房,手腕因为刚刚的撞击,还在钻心地疼,但如果不是必要,我向来讨厌消炎药水的味道。我握着它,伸进了口袋,手却在瞬间触摸到一张纸条,而在此之前,我记得口袋是空的。

我掏出了那张纸,上面真的清晰地写着几个字:今晚十点,围城第一人民医院三号楼天台,不见不散。纪战撞击我时的动作,看我的眼神又在眼前交替出现。应该是他在撞击我的时候,放进我口袋的。怕我看不见,临别的时候还故yì

说出了沙扬娜拉这样的字眼,引起我的注意。他说的再见不是不见,而是再次见面。那么纪战很有可能就是假疯?而这场戏,他是要演给谁看呢?骆驼吗?还是他知dào

有人在监视他,而不得不做出和常人相反的动作?他究竟知dào

些什么,以至于要装疯?

问题像入冬时的寒流一下子全涌入了我的脑中,很多事情我都不确定,但是确定的是我相信纪战,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我相信他就像曾经他愿意相信我一样。而至于他为什么愿意找我帮zhù

,这个我需yào

今晚见过了他之后才知dào



这样想着,我又有点期待晚上的到来了。似乎一些真相可以在那时候揭晓。

第二十章 浮尸楼(1)

出了医院的大门,向右拐,再走五分钟的样子,就看见了移动公司那高耸的建筑。周末上午十点,通常都是繁忙的时候,话单打印区的人很多。大厅内设有M-Zone这样的社区,我朝那边走去,以度过等待中的无聊。

大厅中那个立体屏幕中播放的这期M-Zone资费广告,平模是一群俊男靓女,以校园为背景,从怀旧入手,讲述的是一个又一个和青春有关的爱情故事。青春却不煽情,活力却不媚俗。我被这样的画面吸引,立在屏幕前想把它看完。个人很佩服那些策划师,无论怎样的元素在他们手下都能引起共鸣,从而达到巨大的效应。

效应,这是任何一个广告操盘手都重视的事情。

这个广告同样也吸引了别人,在我的身后,立着一个男子。透过巨大的屏幕,我可以看到他专注的表情。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一角。哦,不,他是在看屏幕里的我,和我一样的动作。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脸却是我认识的面孔,是刚刚分别的骆驼。他在我的身后。

我赶紧转过身去,身后却一个人也没有。再看屏幕里,那张脸不见了,所有的一切又仅仅像是我的幻觉一样。我扫视了一下大厅,没有一个与骆驼相关的面孔。只有匆匆离开的人和悠闲进来的人,他们都像两条彼此不相干的直线,遇上,然后再错开。像一个个点汇入我的脑中,最终再过滤不见。

屏幕上的广告也顿时像飞行中的飞机遇见障碍一样,改上新的轨道,换上葛优拍的那则“神州行,我看行”的广告。

我有点沮丧地走进了打印区。幸亏移动的打印机没有像男人的誓言那么没谱,它以更加勤奋与敬业的速度运转。使得等待没有想象中的漫长,终于到了我。但给我的却是话单已打印的提示。我又试了几遍,始终都是一个答案。身后的人像春天爬动的蠕虫一样不耐烦,发出叹息。我抱着最后的希望翻看了一下当月的话单信息,却根本没有找到那个对我来说陌生的号码。

也就是说我从未收到过那条信息。如果不是这个全国排名第一的营运商系统瘫痪,就是我这个爱好在网上写点文字的写手脑袋瘫痪。让中国移动瘫痪,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是我脑筋有问题了。

我的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并且集中而密集,从我的头顶开始浇了下来。它们像细菌一样侵入我的体内,为了获救,我不得不去寻找菌类的根源。

晚上十点我准时到达了医院三号楼的天台。这时候的医院比白天更加安静,相对集中的灯火照耀了夜晚的宁静,却也衬托出了死亡的气息。它像一个魔鬼,露着狰狞的面孔,只要看到谁不受控zhì

就会在第一时间,将他吞噬。

或许就有这样的人,譬如现在的我。

我站在空阔的天台上,没有如我想象的,看到纪战。我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是10点02分。因为之前白天纪战的一系列动作,我没有到病房找他,以免给他造成困扰。我相信他能成功摆脱,然后告sù

我他一直想说的东西。

医院虽然地处市中心,但寒夜的冷风还是像冰一样灌了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思绪好像台风作用下断线的风筝,一飘千里,没有头绪。却丝毫感觉不到这个时候离我越来越近的危险。我身后那个移动的背影,在灯光的投射下,被拉得畸形而没有规则。他慢慢向我靠近,似乎要撕碎这个黑夜的宁静以及刚刚萌发的希望。

小心,陆晓晓。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叫了出来,然后我看到一张面孔,五官被划成了破碎的模样,牙齿露了出来,在上下唇间撑出了一道巨大的空隙。朝我扑来。

啊~我尖叫着闪到一边,那个怪物像一道闪电一样,从我身边滑了出去。在微弱的灯光中,我看到桑铭那张清晰明亮的脸。正充满关切地看着我。

他掉下去了。我看着桑铭说。

陆晓晓,你这么晚来这里干嘛?桑铭过来扶我。

我……我止住,说纪战让我到这里来等他,然后告sù

我一些秘密吗?一个当我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你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告sù

我,行不行?桑铭激动地摇着我的肩膀,那副表情让我想起在居安里时,他对我的表白,他还是喜欢我的,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可是为什么有些事情,他不愿意承认,还是像我一样,有些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有时无法向别人解释清楚。

我,我到这里来看夜景啊!我说出一个连我自己都想吐的烂借口,这种破地方,鬼神出没,哪是应该欣赏风景的地方。

欣赏风景?陆晓晓,我看你是疯了吧?今晚要不是我看你鬼鬼祟祟的这么晚出来,跟着你,我想你早已经被刚刚那个怪物推下去了。桑铭果然不相信我,说吧,你究竟来这里干嘛?你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就是个医院嘛!我小声嘀咕,从天台望去,楼下已经聚满了人,那个由于我而坠楼的怪物像一片叶子一样,静静躺在地上。

医院?陆晓晓,没想到你作为一个网络作家,连围城最著名的自杀者高度聚集地都不知dào

。围城第三人民医院第三综合楼——浮世楼,民间简称“浮尸楼”。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自杀高密集地。桑铭解释。

浮尸楼?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刚刚那张碎脸又在眼前浮现,那为什么医院不封了这栋楼?

你说得简单,曾经在连续发生了五起自杀案例之后,医院封闭了到达顶楼的楼梯,但是无论怎么封,还是陆续有人在这里成功自杀。没有人知dào

那些人是从哪里上来的。那些想自杀的人就像知dào

通关密匙一样。后来医院怕引起医者迷信之类的说法,干脆打开了大门,只是说加强了医院内的严守。但即使这样,还是会有想自杀的人不断死去,即使没有死在天台上,也会死在通往天台的楼梯上,法医检验是脑部重创,但是没有人知dào

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也成了医学界的一个禁区。

还有想在这里自杀的人,没有一个不会死去,奇怪的是他们死去的时候都是带着微笑的,就像灵魂得到了释fàng

一样。桑铭说,陆晓晓,现在可以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了吧?还是你也收到了死亡邀请函,要来这里自杀?

你才收到了死亡邀请函。我看着桑铭英俊的面孔惊魂未定,却还是不知dào

是不是应该把纪战让我来这里的事实告sù

他。与公与私,于情于理,都不想告sù

他。不过我开始了解他为什么见到坠楼者一点也不紧张,或者说没有想过去看一下。

桑铭,我们还是先下去看看坠楼的那位吧!我对桑铭说,按照规程,我们是目击者,应该向警方提供证词。

陆晓晓,有时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提供证词?这样的案例根本就不会有人理的。他们见怪不怪。桑铭一语道破天机的态度让我讨厌,虽然刚刚那个人袭击了我,但是他本来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桑铭,你的意思是有些人该死?我跟他杠上了。手机就像我们之间的暂停键一下,熄灭了我们俩之间的战火。

我接听,那头传来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一道又一道,充满了焦急和烦躁,我“喂”了几声始终都没有人回答。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显示,竟然是我自己的号码。

你到底是谁?说话。我仍然怀着对方是用高科技的侥幸心理说。

电话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是你,你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的。哈哈~~~接着传来长长的忙音,我的耳朵却始终被那个声音充斥着,那是我,那是我自己的声音。我尖叫着扔掉手中的电话,脸在灯光下变成了一张平整的纸,每个器官都没有表情。木讷而濒临死亡。

我们都真的要死了吗?桑铭和我,所有人真的都会死掉吗?

第二十章 浮尸楼(2)

像桑铭所说的,那个自杀案例没有引起重视,我们也没有被传讯,只是在当地隔天的报纸上看到诸如“浮尸楼再现浮尸,恐流言难破”之类的冷漠字眼。而那时候我正再次出现在纪战的病房,同行的还有桑铭。昨晚接到那个古怪的电话之后,我就把纪战的事情告sù

了桑铭。而我们俩都具有打破锅砂问到底,所以我们俩同时出现在纪战的床旁。

纪战的心情今天很好,一大早就在玩拼图,看到我们,叫了声“哥哥姐姐”,然后接着玩。被一个比我年龄大的人叫姐姐,我差点没为了配合他,狠心把自己脸上拉出点皱纹来。桑铭则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走过去看着纪战。

纪战手上的是一幅极其简单的拼图,适用于3~5岁急需开发智力的儿童使用,看到他那副自我陶醉的样子,我倒宁愿相信他是疯了。但是我始终想不清楚他为什么要给我那张去三号楼的字条。而且搞得那么费力,就像在布一个局。

桑铭似乎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坐在床上,看着纪战。纪战把最后一张纸片完整地卡进去之后,自己拼命地鼓起掌来。拼凑的结果是一个3,在巨大的图形上,显得空阔而单调。

桑铭看着纪战露出得yì

的微笑,然后向我走了过来,走吧,陆晓晓。

走?可是我们什么还没问?我回答,不过看纪战这样的状态,应该也不能给我们想要的答案。

老实说,我有点失望。

再见,纪警官。看样子桑铭把纪战当成了正常人。

哥哥姐姐,沙扬娜拉!纪战对我们说,边说还边摆动着手中刚刚拼凑好的那幅图。而表情竟是极其认真的样子。

他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是疯了。出了病房,我对桑铭说。今天没有看到那位骆驼警官,年关将至,医院精神科的一些病人也被家人带回去了。很多病房都空了出来。

桑铭突然牵住我的手,低声说纪战没有疯,他是装的。

什么?虽然有过纪战是伪装的这样的猜测,但是被别人提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吃惊,如果一个人连疯子都演得这么像,真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桑铭把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他没再说话,只是牵着我安静地走过了那长长的走廊,回声在我们的身后和角落里注视我们的双眼形成鲜明的对抗。而这些都是我不知dào

的。

你不要误会,刚刚是有特殊情况。出了医院,桑铭立kè

松开我的手。

我才没有误会。我也怕他误会我期待他牵,立kè

回答。

那最好。桑铭摆着那副认真的表情。我真有点难以明白他,一个总是在我危险时及时出现,一个在我需yào

时给予温暖,一个在我清醒时真情表白的男人,为什么要在我们彼此之间并没有障碍时疏远距离。难道爱情有时真的需yào

戏剧性?

陷入沉思的我,没有察觉到桑铭注视我的目光中闪过的那一丝迷惑。

陆晓晓。桑铭说,接下来我们先去趟图书馆吧!

图书馆?我重复桑铭的话,不太明白他这个决定的意思。

是,我想纪战他并不是真的疯了,只不过在他的周围有一股强dà

的力量操纵着他,以至于他自己也不能辨别是非,所以他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但是没想到你笨蛋竟然没能参悟他的意思。桑铭洋洋得yì



他的意思?我回味纪战的话,又回击桑铭,喂,桑铭,你才是个笨蛋,不要借机骂人,好不好?

哦?你不笨?那你说说看纪战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迎视桑铭的目光,那副帅得一塌糊涂的脸上汇聚成了一个欠抽的表情。

好吧!那么你说是什么意思。我甘拜下风。

桑铭露出胜利的微笑,甚至朝我做出得yì

的手势,变脸的速度比洗脸还快。我觉得全身发寒,真受不了这种人。

走吧!边走边说。桑铭说,其实我本来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纪警官今天要拼凑出一个3的图案,那么单调幼稚,他还一直玩得那么开心。有一刹那甚至还有认真的表情。后来我凑近他的时候,你猜我在他的拼图上看到什么?桑铭顿了一下。

我没有回应他,太得yì

的死桑铭。

我看到那幅图竟然来自围城图书馆,我想应该是图书馆的赠品。而之前你跟我说过纪警官要求你去过图书馆,但是因为顾蕾的事情,没能去。回来之后那位骆驼警官又打电话让你来看纪警官,见到之后却又不肯把事情告sù

你。我始终想不出为什么。而现在我明白了,其实上次纪警官就已经通过另一种方式把答案告sù

你了。

我回忆了下当天纪战的表情和动作,还是没能捕捉到觉得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sù

我答案,我听陈警官说他疯掉之后一直嚷嚷着要见我,可是后来为什么要布那么多的谜团?我还是忍不住问。

陆晓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纪警官的时候,他说什么么?他和那位骆驼警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很相信鬼神论之说,所以我想他一定是见到什么特别恐惧的事情,装疯想告sù

你,但是后来他又发xiàn

来自他身边的危险不仅仅是鬼,还包括人,甚至还是亲近的人。所以他不得不改变最初的计划,通过另一种方式告sù

你。但是没想到……桑铭又要借机打击我了。

好了,别但是了,有什么你就说吧!我掐断他的话柄。

陆晓晓,你难道就没想用你作家的思维想一下么?桑铭讽刺我。

没有。你快说吧!我回答桑铭,但是思维也不受我控zhì

式的运转起来,纪战的表情,骆驼的表情,在移动营业厅看到的鬼影……难道事情是这样?

你是说来自纪战身边的危险有可能是骆驼?我不等桑铭说话,问他。

陆晓晓,没想到你没我想象的那么笨嘛!褒贬夹杂的一句话。

我的脚飞到桑铭的腿上,但是没想到他的腿和牙齿一样灵活,闪过了。

那么纪警官究竟想告sù

我们什么呢?反正都已经丢脸了,干脆直接丢到底好了,你不能一下子讲完么?

好像是你打断我的吧?桑铭说。

你爱讲不讲。

好,你说的。他说的三号楼应该不是医院的三号楼。

……

我和桑铭走在通往图书馆的路上,过去和未来像两道温度不同的气流在我们的上空汇聚成一道炽热的光,迟迟不肯褪去。

第二十一章 图书馆(1)

根据桑铭的推测,我们在图书馆三号书架找到了一本最古老的《徐志摩全集》,并迫不及待地翻到了《沙扬娜拉——致日本女郎》,但那页除了某个爱书者不小心滴下的油渍,其他什么都没有。书虽然版本旧了点,但是纸张和设计都是不错的制作。

不可能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桑铭疑惑道。

得yì

早了吧?哈哈~早让你不要太高兴。抓住桑铭的把柄,我还不赶紧报刚刚被他羞辱的仇恨,敢说本姑娘笨?本姑娘好歹也是个鼎鼎大名的,嗯,那个词怎么说,扑街高手(管它褒义还是贬义的,只要是高手就对了)。哈哈~桑铭并不搭理我,拿着书到了管理员面前,口袋里掏出一张借阅卡,示意要管理员要借这本书。看不出来,他还有借阅证这种东西。

管理员大概很少见到这么好kàn

的男孩子,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那是桑铭好kàn

那是事实。假装核对证件,其实图书证件这种东西根本就不需yào

核对。大尾巴狼,还不是想眼睛借机沾沾光,那点小伎俩谁还不了解啊!目光却从未在我的身上停留,哪怕是0.01秒,就好像我是空气一样。

虽然同性相斥,但是怎么我也是个气宇轩昂,哦,不,一挺标致的人儿吧?虽然往桑铭旁边一站,好吧,他就成了标志,那也不应该忽略我的存zài

吧!加上在桑铭这个称呼之前,好像可以加上我的,至少也是我们的,这样的词吧?所以她不应该这么肆无忌惮,理所当然地盯着桑铭看。

桑铭那小子,好像很享shòu

这样的注目,充满yì

味地看着我,那副恶心吧唧的面孔好像在说看吧,陆晓晓,大爷我魅力难挡吧!

长得帅有个p用,又不能当卡刷。我在YY之下,爆出这句网络流行之经典。

啊?什么?桑铭问我。

小姐,麻烦你,速度稍微快点,我和我的男朋友马上还有点事。我拉住桑铭的胳膊,谁管多少分钟还是秒钟之前跟他有过什么矛盾,我这个动作能够同时打击两个人,我何乐而不为。

那女的立马分了点目光给我,当然那里面夹杂的东西就多了,什么手榴弹,毒药,匕首所有能让我一命呜呼的东西,总体上来说就一意思,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对于一个女的来说,这倒是个值得自豪的事情,但关键问题是我是那牛粪。这样的结果不亚于某对一直期待有孩子的夫妇,妻子终于怀孕,丈夫却被告知孩子不是你的一样让人揪心(好吧,我认了,谁让我那不知名的爸妈没把我生得像桑铭这么有味道)。

是啊,小姐,麻烦你,我和我的女朋友待会儿还有点事情。桑铭露出他不多见的笑容朝那女的说,那女的脸瞬间就变成了焉了的黄瓜,但桑铭下一步的动作让我变成了下雨后的西瓜。他用他修长的手指,暧昧地在我下巴上捏了一把。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怎么我也是个女的吧!桑铭这小子竟然敢在这种公共场合对我做这样下流的动作,更过分的是我还得忍受来自那个女的妒忌的不含好意的目光。

对不起,这本书不能外借。女管理员瞪着我说,那眼神敢情她是妓院的妈妈桑,却不小心被手下的小红啊小绿啊小黄啊还是小白这样的小丫头抢了心爱的男人,我就是她手下红啊绿的小鸡头。但古人云“威武不能屈”,所以我瞪着我可以跟赵薇比大小的眼睛迎视并且藐视她。

请注意文明。女管理员说。

桑铭的鸡爪子像碰到开水一样从我肩膀上缩了回去。他继xù

露出他整齐的牙齿,对女管理员柔声细语地说,那么请问怎样才能借到这本书呢?我下个月考试急用。拜托你了。

这样啊,到图书馆的贵宾区办理一张卡,及时生效。女管理员朝我露出得yì

的笑容,用能使我身上的汗毛掉下来的力度柔声对桑铭说,贵宾区就在那边,你要是对徐志摩感兴趣,周末可以到图书馆来,我曾经选修过关于他的课程。

我用我5年的潜水功力发誓,那一刻我真想把那女的拖进论坛,让各位大神灌水YY而死。勾搭别人男朋友已经不对了(虽然暂时还不是),还要那么明目张胆,光明正大,更重yào

的是完全无视我的存zài

。讨论徐志摩,你以为你是金庸啊,还是陆小曼啊!够权威啊?但是桑铭继xù

用他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对女管理员说好的,我有时间,一定多多向你请教。

就知dào

用脸蛋骗人,没有智商的小白脸。我把心里的嘀咕不小心说了出来,又不小心被桑铭听了去,陆晓晓,你说什么?

没有,我是说我们赶紧去办张贵宾卡,我现在好想看看这本书呢,更想了解下林徽因为什么不选这个风花雪月的小白脸。我边说边朝桑铭瞟了一眼,但他完全漠视我那鄙夷的眼神。

好了,管理员姐姐。我又朝女管理员说,我们下次再来跟你讨论徐志摩,今天我和我的男朋友还有比较重yào

的事情。我把那个我的故yì

咬得很重。

那么你先帮我扣一下这本书,好不好?我待会儿就回来拿。桑铭对那女的说。

没问题。那女的眼里瞬间发出比金子还灿烂的光芒。花痴我是见过,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我怕她待会儿又提出拍照啊签名啊之类的非分想法,用蜡笔小新拉他们家小白出去散步的态度拉走了桑铭,贵宾区在图书馆的三楼,本来人数就不是很多,加之春节将至,那些贵宾要把更多的时间奉献给家庭,所以我们不需yào

排队。

桑铭办卡的过程中,我扫视了下贵宾区的书,书的类别和内容倒没有什么特别,纸张与设计都是上乘的制作,给人的感觉是放着展览,而不是阅读的。不少是某个年代的限量版,还有就是最近新出的某本书的手抄本,这倒是很新的创意。

在一个角落里,还有一本桑铭想借的那本《徐志摩全集》,它像一个穿着民国服装的绅士站在米兰时装秀的舞台上,不伦不类,扎眼醒目。我走过去抽出它,动作太快,原本挤压的空间突然松动,全排的书如排山倒海。有几本散落在地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毫不吝啬地把目光投向了我。

小心点嘛!一个管理员走了过去,和桑铭差不多高的样子,戴着金边眼睛,我以为他要骂我,低头捡书,做好了被骂的准bèi



小姐,有没有碰到您?没想到他问出这么一句,他看到刚被我放到一边的《徐志摩全集》,你也对这本书感兴趣,没想到这段时间借这本书的人这么多,不过你运气比较好,这应该是最后一本了。

第二十一章 图书馆(2)

很多人借这本书,那有没有一个胖胖的警官?他的话提醒到我,我赶紧抓住机会问。

胖胖的警官?没有,不过昨晚下班之前倒是有一位瘦瘦的警官来借这本书。他边帮我捡书边说。

瘦瘦的警官?应该是骆驼,他听懂了我和纪战的谈话,也来找这本书,他到底知dào

些什么,或者想知dào

些什么?他是纪战的敌人?一连串的问题扑进了我的脑中,我的捡书动作也因此停滞。

小姐,你没事吧?那个管理员看着我出神的样子叫我,书掉了,你不要太介yì

,最近书太多了,难免有点挤。

哦。我看着他,虽然也是好kàn

的样子,但表情里更多的是善良。

你能不能再想想有没有一个胖警官对这本书比较感兴趣。我试图再问出点什么,如果桑铭的猜测是错的,我们的线索就断了,只有重新回到纪战面前,看他装疯卖傻的样子,却又不得不看他打哑谜。如果桑铭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纪战早就意识到了骆驼对他的不利,究竟是什么事情促使他们这样?和江思路有关吗?纪战装疯之前看到的那个自杀现场又是什么样的案子?

这所有的问题都需yào

我去搞清楚。

管理员已经把书重新放回了书架,它们在他的整理下,又成了整齐的一排。他拿起我的那本《徐志摩全集》,翻了几下,又合上,然后对我说,之前好像是有一个胖胖的人对这本书感兴趣,不过他是不是警察我就不知dào

了,他也只是翻了几分钟,然后就放回了原处。我当时还很纳闷,他看起来也不像对诗有兴趣的人。

不是对诗有兴趣,却能准确地沙扬娜拉这样的字眼。我把书翻到《沙扬娜拉——致日本女郎》那一页。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沙扬娜拉!

以我当前的观点来看,很普通的一首抒情诗,如果不是陪同泰戈尔访日之作,以及最后那稍有风情的第一次把日文再见翻译成“沙扬娜拉”的做法,在徐志摩的诗歌里几乎可以忽略这首诗,毕竟它没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样的离愁,也没有“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飞扬,飞扬,飞扬”那样的思绪。而纪战却一直不停重复那句沙扬娜拉,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陆晓晓。桑铭办好证,过来叫我。

你可以借这本。我拿着那本新的《徐志摩全集》对桑铭说。

桑铭接过书,翻了几下,我以为他至少要跟我说个谢谢或者夸夸我其实也没那么蠢,只是有点笨之类的,没想到他冒出一句,陆晓晓,你不是在吃醋吧?

我用桑铭的漂亮脸蛋发誓,我真想把他的头塞进绞肉机滚上几圈,看看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这小子一会儿要跟我保持距离,一会儿又打出暧昧的招牌,到底玩的是哪一套?我该换上哪副面孔来衬托下他的鬼怪情绪?他的身体流着变态的血液吗?

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听你的就借这本。桑铭看到我龇牙咧嘴的样子说,不过如果你是在吃醋的话,可以告sù

我。

桑铭。我瞪谁谁瞎的目光指向了桑铭。

第二十二章 江岩失踪了(1)

桑铭虽然借回了那本书,但是我们把书从头到位,甚至包括书页都翻了一遍,也没能参悟出纪战的哑谜。再去医院看他时,还是那副傻样。当时骆驼也在,因为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当成了敌人,也没有在医院停留过久。他和纪战从小一起长大,暂时应该不会威胁他的生命。

春节这个中国人重视的传统日子即将来临,虽然陆亚群不在我的身边,但在桑铭以及安臣这帮人的忽悠下,我决定了加入他们的团队。

陈曦和朱源在除夕前一天提前回家,两个人由于陈曦工作闹出来的不愉快,也被回家这样的情节抹得一干二净。看着他们相亲相爱的样子,我肯定自己当初选择跟陈曦化敌为友的做法是正确的。陈曦让我们帮忙找的那个叫苏吟的女人没有一点下落,但是这没有影响到她的工作(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工作)。苏吟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从围城观众的眼前消失了。同时人间蒸发的还有江岩。

从居安里回来之后,我们一直以为他是不愿意触景生情而不来宿舍。也因为遇到的事情太多,从而没有想起给他们家打个电话。知dào

他下落不明是在陈曦他们回家后的那个下午。宿舍里有我,桑铭还有安臣(安臣春节期间搬来我们宿舍跟桑铭同住)。三个人分布了下打扫的任务,然后就准bèi

轻装上阵。

最近虽然大部分时间用在撒脚丫子上,但是体力却没有随着压马路的次数而增多,相反在我的房间打扫完毕之后,我就有点累趴下的意思。桑铭和安臣速度显然比我快,好像是打扫的高手,我气喘吁吁跑到楼下大厅的时候,他们正准bèi

打扫顾蕾跟江岩的那个房间。

我看见赶紧叫住他们,哎~你们至少应该跟江岩打个招呼,虽然他已经不住这了,但是房子还没退。

虽然是打扫卫生,桑铭还是穿的那件好kàn

的休闲装,没有一点工作的样子,他听见我的话,缩回了推门的手。几分钟后给我们爆出“江岩根本没回家”这样的话。

没回家?什么意思?我习惯性地想去确认。

就是从居安里回来之后,伯父伯母根本没见到他回家。桑铭一边说,又拨了手中的电话,然后告sù

我,他的手机已经停机了。

房间里瞬间进入了沉默,一股严寒深深袭向了我,像冰天雪地下聚集出来的细而长的冰棒,直刺心脏,疼而寒冷。

上次我晕过去之前看到在你的副驾驶座有个女的,就是那个失踪的苏吟。我觉得江岩的失踪和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的有关。

陆晓晓。桑铭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我,我早就说了,那是你的幻觉。事实上呢?什么人都没有,在我开始睡觉之前江岩还在车上,他在睡觉。

好,你不相信我,你就是觉得我有怪异,是吧?那么你呢?你在居安里那又算什么?我终于忍不住旧事重提。居安里,那是我和桑铭的开始,可是某种程度上开始也意味着结束。

够了。桑铭扔下手中的清洁工具,朝楼上跑去,原地只剩下我和安臣两个人。楼上传来门被关上的粗鲁声音,传来鞋甩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音响震耳欲聋的声音,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这就是我默默喜欢上的男人吗?

晓晓,你别介yì

,我哥他有时候脾气不太好。安臣不知dào

怎么劝慰我,露出窘态,有时我也挺受不了他的,急起来就跟狗一样。

哦,我没事。我对安臣说,谁要在乎那个白痴怎么想,他不信我,凭什么要人家信他。

嗯,我觉得当前我们的任务是确定下江岩到底去哪里了,其实你也不要担心,也许他是一个人出去旅行了,当挚爱的人离开自己,重游故地也许是对她的怀念呢!你知dào

他们曾经去过哪里吧?或者一直想去哪里?安臣恢复了正题,又一脸的认真。

安臣虽然长着娃娃的面孔,但他有时对我来说也是一个迷,尽管我的第六感经常肯定地告sù

我他是个好人,可是我还是觉得他身上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譬如我一直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钓鱼台那种鬼地方去,而他曾经的解释却是听说那里有一家李小龙私人物品纪念馆,去了之后才知dào

是骗人的。

而我不用思考,也知dào

他是骗人的。

他曾经太过认真的表情出卖了他。相对地从此以后我也没有再问他相关事情,那是他的隐私,是他不想触及的话题,而且也影响不到我。

我记得他们曾经说过要去大理,其他就不知dào

了。我对安臣说,安臣已经推开了江岩房间的门,因为太久没人的缘故,原本沉淀的尘埃像遇到风的流沙一样迎面扑来,我一面在心里向顾蕾忏悔,一面看着房间里的摆设。

房间还是和顾蕾在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床上还摆着顾蕾未织完从《时装》上学到的新的织法的毛衣。一张电脑桌上还放着未吃完的饼干。飘窗上放着一床被子和枕头,被子鼓鼓的,好像有人睡在里面的样子。曾经顾蕾最喜欢午后或者傍晚沏一杯茶,躺在那里。

看样子江岩应该真的没有回来过。原来安臣是想看看江岩有没有回来过,这不是废话么?那么一个大活人,回不回来,我们还会不知dào

的。

安臣转身走近靠墙的最大的衣柜。伸手准bèi

去拉。

哎~这样好像不太好吧?他人不在。我手压在壁橱上,跟安臣说。

OK。安臣松开手,又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周,最后他的眼睛落在顾蕾和江岩的床上,在床里面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毛衣,他展开它,竟然是一件小孩的衣服,和顾蕾还在织的那件一样的材质和颜色,是亲子服?这样说的话顾蕾曾经很想要那个孩子,但是因为意wài

,没能保住。我对顾蕾的内疚又冒了出来,拿过安臣手中的毛衣想把它还原成原来的样子。逝者已逝,如果必要应该把这些东西保留下来。

看得出来顾蕾曾经花了很大的心思想给她腹中的孩子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在原本放毛衣的地方还有一本宝贝日记这样的东西,上面清晰地记着腹中孩子的反应,以及将来的计划。第一页的日期是09年11月30日,那一天在我发xiàn

她和朱源的奸情之前,她是打算要这个孩子的,可是为什么还要在孩子面前做出背叛他爸爸的事情,还是孩子根本就是朱源的?

第二十二章 江岩失踪了(2)

又一堆问题向我袭来,虽然顾蕾已经死掉了,但是由于她死状恐怖所引发出来的问题一下子又铺天盖地地袭来,并将我埋没。

我们的生活像一道疑难的证明题,需yào

多个步骤,一步一步地去找出其中的关键,然后再推理得出结论,某个环节的失误不会影响结果,但是会影响论证的过程。

身后安臣已经打开他们的衣橱,看到我对他投射过去的诧异目光立kè

做出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并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把那些人品啊什么全部抛到脑后,迅速加入了他的阵营。顾蕾他们的衣柜还保持着比较整齐的状态,上次顾蕾下葬时我和江岩收拾了一堆她平日喜欢的衣物之后,再也没有人动过的样子。顾蕾喜欢的风情各异、款式不同的衣服整齐地排在一起。而江岩倒没有几件。

江岩的衣服也太少了吧?安臣手在衣柜里来回了一圈,发出这样的感慨。

男人差不多都这样吧!我接着他的话说,不过除了桑铭,我曾经有幸见过桑铭的衣柜,满满当当的衣服,当然他独居一人,他的衣柜里应该放他一个人的衣服,但是一个人男的有那么多衣服也太那个点什么了吧!(好吧,我承认我现在是有点那么看他不爽)。

不对,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安臣说,他又拉开了旁边的几个,里面依旧是顾蕾的衣服,并没有江岩的。这里看来这个房间更像女人的房间,而不像情侣住房。

哎~安臣,这是别人的房间,你这样翻来翻去,始终不太好吧?我看安臣欠思考的样子。

陆晓晓,以你对男人衣柜的了解,你觉得里面应该有些什么?安臣问我。

我怎么知dào

。我果duàn

地回答,我只是不小心见过桑铭的衣柜而已,而那小子的衣柜里什么都有。

一个男的,一对相爱的夫妇衣物悬殊怎么可能会这么大,而且顾蕾的Bra也太多了吧?你看。

我顺着安臣的手指向望去,在中间的衣柜里,满满当当的Bra被衣架撑着,并不是我们平时叠成一起的模样,一只又一只,好像眼镜整齐却又拥挤地垂挂着。我看着安臣从中间拿出一只很大的黑色的,他在我身上瞄了一眼,我的脸立kè

就红了。

她穿这么大号?还是新的。不知dào

安臣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说。但是我看到那些Bra我突然觉得很压抑,他们像顾蕾垂挂的眼球一样死死地盯着我,好像在责怪我们侵犯了她的隐私权。

好了,安臣。别看这个了,这个是人家隐私,再说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你只是要证实一下江岩有没有回来过,现在应该知dào

了他没有回来,这个房间所有的摆设仍然和我们去居安里之前一模一样。我们先出去吧!

安臣在我的话语下关上了所有壁橱的门,然后我们又用极其轻的声音离开了他们房间,好像怕惊扰到某个灵魂。

而他的眉头却在看到衣柜后一直没有平整过。

好了,安臣,不要太紧张,没有什么的。

陆晓晓,我觉得他们房间最近一定有人进去过。虽然你说东西的摆设完全和之前一样,但是我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安臣的话让我毛骨悚然,如果一个人可以神出鬼没到让在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我们遇上鬼了。我心里这样想,但嘴上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安慰安臣,可能是陈曦他们吧!

尽管这个借口让我自己都觉得很牵强,以他们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再进顾蕾和江岩的房间的,但是至于为什么在顾蕾自杀后,他们还不搬离这里,我暂时的解释是因为陈曦的工作,这个强硬的女人在克服心理的恐惧来达到工作上的作为。至于她知不知dào

朱源和顾蕾的奸情,我却无法得知,也许只有她自己知dào



第二十三章 黑弥撒(1)

春节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并没有随着顾蕾的自杀或者江岩的失踪,再或者我和桑铭的不睦(而事实上我们在吵架的当晚就恢复了正常的关系,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气氛里,我们有时需yào

一些例如吵架啊这样的东西来调剂)而放慢来临的脚步,这一年的春节,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不在陆亚群身边。而陪在了桑铭安臣这两个花样美男的身边。

但同时我们也没有放qì

去寻找江岩的下落。虽然可以做出他是一个人独自旅行去的这样的猜测,并且为了他的爸妈不担心,在外在条件的转换下,我们把他变成了听一个朋友说江岩一个人独自去旅行了,再把这样的句子完整地告sù

了伯父伯母。当然了解的人都知dào

这是空穴来风。

为了不让穴里面的风越来越多,以至于到无法修补的地步,我们加快了寻找江岩的速度。这些线索包括江岩身边的同事,那个房间,他一直想去的地方,当然还包括我曾经在桑铭车上见到的那个陌生女人,尽管桑铭一度甚至再度更甚至历来都不愿意相信我在他的车上看到过那么一个鬼影,但是当我的这条线索和其它线索排排站的时候,优势很明显就出来,毕竟还有第一见证人。

总之我们是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但是调查苏吟这个女人又得查钓鱼台,查钓鱼台就得牵涉江思路,牵涉江思路就得顺便讲讲纪战,讲纪战就得讲那新近讲的案子,讲他新近讲的案子又得从我们的认识顾蕾开始说起,说顾蕾又得……(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假公济私,所以我们我这样分析的时候,桑铭安臣那两个太好kàn

的宠物就用他们的鄙夷的目光瞪我,不过他们还是光荣加入了寻找我的继父陆亚群的行列)。

陆亚群,男,48岁,自由职业者(不过好像有很多钱),相貌俊美,于……我新拟出来准bèi

发到网上的帖子还没读完,桑铭就在我旁边叫开了,哎~陆晓晓,你脑袋里装石头了,是不是?你是在写寻人启事,还是在写通缉令啊?

那不然要怎样写?我朝桑铭瞪着我天真无比的大眼睛。桑铭示意我让开,然后在键盘上敲下一排字,爸爸,你在哪里?我在等着你回来…

老实说那时我的思绪已经狂泻不止,那些花哨抑或是怪异的文字在遇到桑铭这种苦情戏的角色的时候就像突然遭遇热量的冷气流不断化开。那种心情不亚于看琼阿姨的台词。

我正要发问他是不是琼阿姨的戏看多了的时候,Enter键已经敲了下去。我知dào

我的英名即将毁于桑铭这个小子的手里,因为他现在用的是我经常灌水的那个ID,并且由于我的大名在该网站太鼎鼎,也许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那些早在等待的水神们顶上去。那一刻我知dào

人气有时也是个令人麻烦的东西。

果然一会儿我的信箱里就传来几封邮件。

大多是些关心之词,也有些埋怨的,说应该通知他们这些网络搜索队。

留言一条条看下去,但最终都没有我想要的讯息,只在最后一条发xiàn

一个QQ,说加了详谈。我最终决定加这个号的原因是它的网名:黑弥撒。这个在西方历史里象征着恐怖和狰狞的组织。

出乎意料的是请求发送后就被通过了。

QQ资料显示,黑弥撒,男,25岁,天蝎座,A型血。如果这些信息都是作假的,没有更多的有效信息。他的头像是一个带着帽子低着头的男人,整体和黑弥撒这个名字很搭。

我确信这不是我认识的某个人。虽然我所认识的妖孽一堆,但是他们所带给我的感觉是稳定而平和的,而不像黑弥撒,似乎死亡的使者,最遗憾的是即使知dào

,仍旧不断前行。就像我曾经莫名出现的梦境。一遍遍纠缠我们。

桑铭,你来跟他说吧!我有点胆怯地对身后同样看着屏幕的桑铭说。

桑铭只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并不拒绝。

你好。桑铭在键盘上敲出两个字,看得出桑铭实在是聊天的生手。

黑弥撒的头像一下子就亮了,闪了几下,跳出几个字,让她来跟我讲话。

她?我和桑铭互相对视。都有种惊恐的感觉。

你是指谁?桑铭在键盘上敲出。

发帖人,这台电脑本来的主人,陆晓晓。看着黑弥撒准确敲出我的名字,我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抢过键盘。

你到底是谁?是认识我的人吗?

……

不要装神弄鬼。告sù

我你到底是谁?

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天真?

天真?是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吧?即使你不告sù

我,我也知dào

你是谁。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哈哈……是吗?那么你告sù

我,我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dào

,我看你怎么告sù

我。

我只能告sù

你,我觉得你真的很变态。

是吗?

是。

这么多年,你一直没变,还是这么自负,不过我该提醒你有些不该你知dào

的东西永远不要去触碰。

第二十三章 黑弥撒(2)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好。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的。当结果出现的时候,原因也伴着一起出现了。所以你不要试图改变什么,我希望你知dào

有些时候只能注定了徒劳。

够了,你到底是谁?

记住永远不要去江思路,永远不要去调查那些预知的事情,因为除了助其成为现实,其它没有一点好处。你会看不见回家的路。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完全空白,好像再次被一双黑手拉进了痛苦的深渊。而我无能为力的是自己尽听从了它。我不知dào

这是不是我即将要出现的幻觉,但是我知dào

江思路是一个和我密切相关的地方,只有了解一切我才能找到那个对我来说最重yào

的人——我的养父陆亚群。

你到底是谁?希望你告sù

我有关江思路的一切。因为这对我很重yào



但是却没有回复。

我打出几个大大的问号,但对话框好像被定格了一下,再也没有发出去。我粗暴地按了几下鼠标,电脑屏幕像一个垂危的病人,熄灭了。

该死的,这个时候死机。我一边说,一边用最快的方式打开电脑,迫不及待地登陆QQ,在名单里却再也没有找到"黑弥撒"这个名字,而系统消息里也没有我加黑弥撒好友的相关记录。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求救式地看着桑铭,如果像以前一样,他说是我的幻觉,我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可能是中毒了吧?桑铭说,我知dào

这其实只是他安慰我的手法,因为电脑在启动前已经经过了严密的杀毒。而唯一庆幸的是桑铭这次没有站在我的对立面或者直接否定我。这让我至少可以毫不犹豫地肯定自己的所思所想,遗憾的是这一刻我的脑中空白。

好吧!桑铭,我们就看看他在搞什么花样。为了善后,我跟桑铭说了这句话。

当一个节日被定义成某种意义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配合完成这个意义。所以整个春节,我和桑铭以及安臣比较愉快,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及任何不快乐的事情,即使是江岩失踪了这样让人紧张的事情,我们都在努力维持一个平和的状态,因为我们知dào

春节过后,也许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更大的悲哀。

江岩就像一场降落在我们身边的流星,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在恢复了正常的上班日之后,朱源和陈曦结束了他们的假期,出人意料地是经过十几天的分离,陈曦竟转变成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连着装也是从职业型转向了可爱型,头发也由潇洒的短发去接成了柔顺得让人想抚摸下的长发。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凌厉和凶狠。安臣见到甚至打趣她是不是去整容了。

陈曦一眼妩媚地抚摸着肚子,我们几个对视,明白。原来成为一个母亲可以磨掉那么多的棱角。

恭喜啊,陈曦。甚至桑铭也会转换面孔,说出这样的话,我看着陈曦,有点极不自然地想起顾蕾,曾经她也是陈曦这副温柔可人的模样,但最后竟然双手插进了自己的腹中。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我知dào

很多问题我不应该在大家很欢乐的时候提及,甚至不应该去想,但是想象是一个让人无法控zhì

的行为。

为了不影响大家,我跟人家道别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外面的事情那么多,即使陈曦换了副面孔,可是我却觉得异常陌生。这些都因为对顾蕾的愧疚吗?我有点不愿意去想。但是我知dào

因为顾蕾,我必须要找到江岩,那个在我看来她至爱的男人。

离开陆亚群,来到围城后,生命好像时刻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不经意间就可能GAMEOVER,譬如顾蕾,那些没有预兆的死亡好像开在生命里最终腐烂的花朵,针刺血流,隐逸疼痛。

第二十四章 江岩死了(1)

陈曦跟朱源回来后,安臣就从我们这边搬了回去,大概因为熟悉的人出现,每到晚上对宿舍的那种略带惊恐的感觉就会袭上心头。好像排列完美的多米诺骨牌,而顾蕾是最关键的一个,顾蕾死了,所有的人都应该散了。

我越来越觉得不正常和恐怖,但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和对死者深沉的缅怀,我觉得自己真的有待下去的必要。失踪的江岩始终没有再跟我们所有人联系,在消失了一个月之后,在跟江爸妈交涉了意见之后,我们终于决定了去报警,接待我们的是那个曾经被我唤作骆驼的警官,也就是陈一斌,他仍然是那副冷静,没有温度的模样,老实说因为纪战的事情,我有点讨厌他,甚至有点提防他。但是他是警察,还是接待我们的警察,报案是我们必须经lì

的过程。

江爸妈跟他汇报了一些情形,他做了简单的记录,同行的还有桑铭,我们通常一起行动,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但我们见到接待人是骆驼之后,都没有说话,骆驼就像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但我们没想到的是骆驼会觉察到我们的冷漠,正常笔录之后,他叫住了我。

什么事,陈警官?我好像没有触犯法律吧?

骆驼合上笔记本,然后直视我,我一向认为撒谎的人是不具备直视别人的本领的,因为眼睛是人类最不能撒谎的器官,但是他竟然直视我,可恶,是因为知dào

我害pà

见到那副虚伪的眼神吗?我偏不相信。

于是我也是以同样的眼神回击他。所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不就是诠释的这个意思吗?没想到他那冷漠的嘴角竟吐出了得yì

的笑容。

陈警官,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先走了。我不再看他,说出这么一句话,并打算迈出一步。

慢。骆驼拦住我,陆小姐,恕我直言,我觉得你似乎对我有点防备。骆驼还是直视我。

碰到他那深邃的双眼,我赶紧转过身去,这年头好人或者坏人永远不会写在脸上,但因为一些表情你会变得怯弱,隐忍,直至掉进别人设置的陷阱不能自拔。

没有,我想陈警官您多虑了。

没有,陆小姐,我想你是聪明人,但未免把我想得太不聪明了。

是,我知dào

你是聪明人,但如果一个人道德沦丧,那么请你告sù

我聪明有什么用。我有点被他激怒了,准确点说他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话或者来评定一个人,一个人连自己儿时的伙伴都会出卖的人。

纪战到底跟你说过什么?骆驼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陈警官,我想还是您刚刚的那句话,您是聪明人,纪警官到底跟我说过什么,我想您应该清楚。还有如果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我只能告sù

您是痴心妄想,好了,没有事情我想先走了。我假装镇定说。

好,陆小姐,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骆驼在我身后说,跟纪战一样的语气,我的脚步在瞬间停留了下,但最终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段时间之前纪战也是这样肯定地告sù

我一定会回来找他,但没想到真zhèng

找他的时候,他却只能通过各种莫名其妙的手段来提醒我们那些根本找不到节点的信息。

可是那一瞬间我的直觉似乎也在告sù

我骆驼没有撒谎。可是那样的话纪战到底在防备谁,为什么他连骆驼都不相信,他们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而骆驼为什么要跟踪我到移动公司?到底谁才是好人,谁才是那个真zhèng

可恶的人,到底应该相信谁?所有的问题排山倒海般汇进我的脑中。

外面的天空还是那么阴霾,云一朵朵地压下来,好像伸手就可以拿到,曾经我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我知dào

风雨之后就一定会有彩虹,因为见证了风风雨雨,彩虹才显得特别美丽。可是我们这群人之间的彩虹又会在哪里?我的彩虹又会在哪里?不仅陆亚群没有一点消息,身边的朋友反倒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医院对面的精品店里已经打出了白**人节的广告,这个世界上总是悲与喜同时存zài

的,乐极生悲,悲的时候却大于所有的喜。快乐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悲哀有时却是以生命为终结的。我不知dào

顾蕾和小羽现在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不是脱离了我们这个世界的种种,获得了所有的幸福。我更不知dào

隔天我会再次得到噩耗。

第二十四章 江岩死了(2)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因为是一个新的周末,我们宿舍一伙人打算帮江岩把房间再打扫一下,因为房租是整年交的,顾蕾也并不是死在这里,加之不想引起过大的恐慌,房东并不知dào

曾经发生的种种,我们也没有做主把空出的房间租出去,我们相信江岩一定会回来的,即使不能继xù

在这里住下去,他仍然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然后再离开。

那天中午再次有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而那个陌生电话竟然来源于我一向防备的骆驼——纪战的儿时伙伴。

他有点严肃地说,让我到警察局去一趟。我想拒绝的时候,他说有重yào

的事情,来了就知dào

,并且嘱咐带上桑铭。我告sù

桑铭后,他没有拒绝,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想看看骆驼在搞什么花样,而陈曦跟朱源那边我们都选择了沉默,相信他们对我们也是一样,秘密总是藏在让人不易觉察的角落,却又在不经意间暴露。

骆驼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只不过这次更有点神经兮兮,他见到我们后先鬼鬼祟祟地观望了四周的情况,然后才关上办公室的门。

陈警官,有什么你就说吧!桑铭很反感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想找你们先了解点情况。骆驼没忘了开门见山,但还是有点故弄玄虚,因为他的下一句是然后是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哦?是这样嘛,那麻烦陈警官按照你的步骤来吧,我们也好先尽尽公民的义务。我没好气地说。

骆驼看了我一眼,最终铺开眼前的笔记本,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桑铭接了过来,我的眼睛拐过,江岩,那是江岩的照片,骆驼又在搞什么东西,昨天我们报案的时候明明就是他接待的。

陈警官,您是要告sù

我们有江岩的消息了吗?

陆小姐,我想你应该先回答我的话。骆驼冷冰冰地说,似乎有点责怪我挑zhàn

他的权威。

我看着他故弄玄虚的样子,有点想发火,被桑铭拉住,得,就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警官,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我们昨天报案说失踪的人,我们的室友江岩,已经死去的顾蕾的男朋友。

你昨天说他曾经和你们一起回来,但是半路的时候不见了,对吗?

对,我们一起从居安里回来,后来他不见了。

后来?是什么时候。

是这样的,当时车里的情况有点乱,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江岩受不了顾蕾突然死去的事实,在车上的时候顾蕾的手机突然响了,刺激了他的恐怖神经,他跟陆晓晓发生了争执,后来他晕了过去,而我又发xiàn

我的车被人家破坏了。哦,这个我解释一下,居安里是一个比较封闭的地方,在年前的一段时间是不允许车行驶进去的,所以当时我们把车放在了门口,但是刹车却似乎被人恶意破坏了,后来我只能把车驶进了一片空旷的地方,大概因为太累了,后来我睡着了,不过睡着之前江岩还是在车上的,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们不知dào

。桑铭索性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

江岩曾经跟陆小姐发生争执?骆驼这次并不看我们,只是盯着他的笔记本。

对,我曾经是跟江岩发生过争执,不,或者说我们只是在抢手机,如果陈警官因为这个怀疑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大可以随便问。他怀疑的语气让人受不了。

陆小姐,我想有些东西你是误会了,我只是按照程序办事。希望你理解。骆驼这样说,反倒显出我的小家子气。

两位发xiàn

江岩失踪后,没有四处寻找下吗?或者江岩失踪前,你们有没有发xiàn

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桑铭果敢地回答,那张曾经在副驾驶座上出现的狰狞的面孔又浮现在我的脑中,我这恍惚的表情又自然没能逃过骆驼的双眼。

陆小姐,有吗?骆驼问我。

我想是有的。桑铭似乎也知dào

了我即将要说的,又开始阻挡,可能他知dào

我说的种种不会被骆驼接受,曾经纪战跟我们说过骆驼并不相信鬼神论。而我们也无法断定他是不是个正直的人。麻烦种种,不如闭口不谈。但桑铭的担忧也未阻止得了我。

我曾经看到桑铭的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不,或者说是女鬼。

骆驼在那一瞬间眼睛紧绷了一下。

我知dào

陈警官你不相信这些,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说,但是你知dào

我看到的那个女鬼是谁么?

谁?

围城第一名播苏吟。

苏吟?原来她真的失踪了。骆驼竟也有点失神。但毕竟是久经战场的人,很快就平定下来。陆小姐,那么请你把你的所见所闻全都说出来,行么?

你愿意相信我?

骆驼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动,脸背对我们,看不到当时的表情。

事到如今,我相信很多暂时我们无法解释的东西,贪婪,自私常常让人蒙蔽了双眼,最终导致了一个又一个悲剧的发生,我需yào

提醒你们的事任何一件悲剧的发生如果不是天灾,那就是人祸。作为一个警察我不能让一些人任意妄为。

第二十四章 江岩死了(3)

然后花了两个小时跟骆驼交流了下自顾蕾离世后怪异的种种,只是对于纪战和江思路的部分,我没有发问,尽管通过这短暂的交流我潜意识里相信骆驼,但是对于那些不能肯定以及自己看不清的部分,我还是保持了沉默。骆驼说关于这些诡异的现象并不会作为档案记入,只是相互交流下,而我因为他愿意听我的倾诉,对那些回忆并没有抗拒。尽管每想到一个镜头,就觉得很后怕。

好吧,谢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不过接下来我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bèi

。我想如果不是很意wài

的情况的下,你们的朋友江岩我们已经找到了。

江岩找到了?桑铭比我还要激动,他在哪里?

这正是我要跟你们说的事情,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bèi

,现在我带你们去见他。你们顺便认认,是不是他?

认认?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岩他怎么了?我有点不解骆驼的意思,如果他要让我们见江岩,何必这么大费周章。骆驼没有回答我们的话题,示意我们出去,然后关上了门。警局那条长长的走廊又在我们面前出现,即使是白天仍然是开着灯。骆驼在前面带路,我却有点难以迈开脚步,从骆驼的表情里我似乎获取到那个难以置信的讯息。而随着脚步的越来越近,那个事实越来越快地在眼前呈现。

走出那条长廊,骆驼拐进了侧面的门,仍然是一条长长的廊,但所有的人都虚掩着,只在尽头有一扇开着的门,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大褂的人,看到我们,先行进去。

希望你们保持平静。尤其是陆小姐你。骆驼停下对我说。我看了他一眼,径自走了进去,空旷的房间里摆着几张折叠床,一扇天窗开着,白色构造成的氛围不再是纯洁抑或平和,整个房间透着死亡后的尸体发出的让人想吐的味道,那是福尔马林的味道。桑铭的表情也在那一瞬间愣住了。我们两个停着,不再迈步。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也足以在空荡的房间里引起长长的回响。

在我们面前两米的地方,一张床单独摆着,别于另外几张床的是床上铺着白布或者更确切点白布里面是有人的。我和桑铭都知dào

那意味着什么。

骆驼示意旁边的白大褂揭开白布。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我们面前出现了,是江岩,仍然是穿着失踪前的那身衣服,他安静祥和地躺着,表情甚至有一种不易满足的微笑。只是右眼不似饱满,好像缺少了什么。

桑铭拉住我,我们一起凑近,更清楚了,清晰地看到站在原来的角度不能看到的东西。江岩的脸,江岩残缺的面孔,右眼被挖去。只是忍着巨大的痛苦还能发出微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江岩吗?骆驼准bèi

拉上那块布,他大概怕吓到我,桑铭拉住他的手,然后以更大的幅度拉开了那块布。旁边的白大褂想阻止,但没来得及。

江岩的肚子也被剖开,虽经过整理,但仍是那副七零八落的模样,更加浓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传递了出来。我终于憋不住,跑到墙角吐了起来。

和顾蕾一模一样的死状。

晓晓,还好吧?桑铭过来问我,我尽量克制自己,但腹内的东西就泛滥似的,倒了出来。要不我们先出去吧!桑铭扶着我,这次我没有拒绝,我知dào

那是江岩,无比肯定,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我需yào

一个相对好的空间来调整下自己的心态,然后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岩离开我们之前明明是健康的,他是自杀的吗?他为什么要自杀?自杀为什么要用跟顾蕾相同的手法。还是?

我想到那个又赶紧折了回去,骆驼正跟那个白大褂交代着什么。我跑上前去,头疼胸闷,但是这件事情不搞事情,我想自己又会染上更多的毛病。

骆警官,哦,不,陈警官,唉,反正随便了,我想问问你桑铭是怎么死的?是自杀吗?我有点语无伦次了,但思绪还算清楚,因为只想知dào

这个。

陆小姐,你别心急,先去我们刚刚谈话的会议室,我一会儿过来。骆驼吩咐。我也不再多言,直接撤回了谈话的地方。

身处新环境,还是觉得很窒息,桑铭说我们可以改天再来或者他单独留下来,我知dào

他是在担心我,可是有很多事情如果我不搞清楚,我想自己晚上也很难以入眠吧!即使江岩只是自杀,可是我仍然需yào

那样官方的答案,尽管官方的也难以说服我去相信,况且我要确认一个细节。那便是江岩的死会不会和苏岑这个女人有关?

骆驼的速度还算利索,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先平静下,他说一个女的看到那样的场景没有晕过去已经算奇迹,其实如果不是桑铭主动揭开白布,他没打算给我们看那些残酷的画面,他的任务只是让我们认尸而已。

陈警官,江岩的父母不知dào

吧?还是桑铭想到了关键。

哦,这个,我们暂时还没打算告sù

他们,通过调查我们了解到江岩是家中的独子,老人家如果知dào

,暂时怕他们承shòu不了,想过段时间再慢慢告sù

他们,所以今天才请你们过来。

你们警官的判断呢?江岩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抽烟吗?骆驼掏出包烟,桑铭摇头,你们不介yì

我抽一根吧?

你请便。我知dào

人处于压力之中的时候需yào

适当的舒缓方式。

具体情况是这样,昨天你们走后,有人报案说在第三人民医院有名男子坠楼,但死者当时带着假面具,没人知dào

身份,警方到达现场后,我根据你们对江岩的描述及资料,就猜测他是江岩,为了不引起混乱,所以跟群众说需yào

调查。

第三人民医院?你是不是说的那幢"浮尸楼"?我脱口而出。骆驼惊异地看着我说,你怎么知dào



我沉默,因为不知dào

怎么回答他,说曾经纪战让我去的吗?

哦,是这样的,你大概不知dào

,晓晓是一个小说家,来围城后,她听说了第三人民医院有名的浮世楼,陈警官,你应该知dào

我们这"浮世楼"在民间的叫法是"浮尸楼",作家嘛,对啥都好奇,所以她一个人偷偷去那里考察了,还差点被别人袭击。就前两天浮世楼碎脸的那位。桑铭撒谎的本领还真是不错,不过骆驼做了警察好多年,看得出他也是将信将疑的样子,但他什么也没有问。而是接着刚刚的话题回答。

当时江岩的肚子已经被解剖开了。这也是我们无法明白的,一个伤痕那么深的人怎么有力qì

从楼上跳下去。他又为什么要从楼上跳下去。这个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陈警官,那会不会江岩根本就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杀了,然后从楼上扔下去的。我始终不相信一个人有本事能把自己一刀刀地划开,即使有再大的感情背景支撑。

陆小姐,你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骆驼质疑道。

我没想到自己的言论也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毕竟我和骆驼职位的对立,作为江岩众多朋友,并且是最后见面的朋友,我也是应该被列为怀疑对象的一位,只是我自己怎样都替自己找不到杀人动机。

陈警官,你是在怀疑我吗?我说,憋着多难受。

骆驼吐出一口烟,烟雾环绕成一个又一个圈圈,最后他把剩下的半截掐灭在烟灰缸里。

怀疑?这个谈不上,陆小姐几个月之前才来到围城,生活背景单纯,跟江岩也无冲突。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杀人动机。我只是觉得陆小姐你似乎有很多的秘密和预知能力,给我的感觉似乎是很多东西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们警界就需yào

你这样的人才啊!

陈警官你是在说笑吧!或许我臆想的本领误导了你。我替自己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被人怀疑,还不如语气上松点,秘密,谁没有秘密,就像骆驼,他在我的眼里,不也是秘密较多的一位吗?但我没有问他和纪战有关的话题,因为我相信纪战只是假疯,而为什么选择不相信他,自然有他的道理。骆驼也许是位好警察,只是他和纪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的谈话,我希望你们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包括江岩死亡这个现实,暂时不要告sù

他爸妈,目前警方为了避免社会混乱,已经封锁了线索,对外宣称只是普通的精神病患者自杀。而具体的事情我们会做进一步的调查。

我想问一下江岩的脖子上有伤痕吗?确切点是指掐痕。

骆驼更加诧异了,我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猜出了答案,也许如我所想江岩的失踪真的跟苏吟有关系,可是苏吟真的只是我的幻觉吗?我跟苏吟素未谋面,为什么恰恰就会幻想出她的样子?还是像很多白目小说写的我真的具有了预知能力,这种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

陈警官,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接下来一定会尽一切办法寻找苏吟的下落吧?我问骆驼。

骆驼没有给我回答,我也知dào

那是他工作的机密,但是我希望如果有苏吟的消息,他会告sù

我。即使这样的做法真的是很唐突。我见他没反应,也不好再强求。准bèi

告别骆驼,回去之后也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来完成,调整心态,面对陈曦朱源,去看看江岩的爸妈,这些都是迫不及待的事情,然后以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直至有一天谎言被戳破。

这真的是一个过于长久和疲惫的过程。

陆小姐,希望你有苏吟的消息会跟我们警方取得联系。送我们出门之后骆驼突然说,当然我们这边有苏吟的消息也会适当向你透露。

好。我答yīng

他。

第二十四章 江岩死了(4)

出了警局直接回了宿舍,我觉得自己暂时还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在面对了江岩的死亡之后,再直接去见江岩的爸妈,明明已经破碎的事情,要顶着碎裂的伤痕给别人一个美好的谎言,我做不到,即使要做到也需yào

一段时间的好好酝酿。而酝酿的时间是多久,我不知dào



所以天底下,所有需yào

撒谎的事情,我都不要参与,即使只是美丽的谎言,我会把自己憋死。

陈曦跟朱源已经把江岩的房间打扫了一通,被子和寒冬的衣物都被放到了阳台上。顾蕾死后,这个房间很久都没有这样的生活气息了。在阳光的曝晒下,空气中隐约可以看到衣物纤维伴着尘埃,缓缓上升。它们飘去了哪里?我们的忧愁有一天会不会像这些没有源头的尘埃一样,悄然无息?

我陷入了沉思,经过我和桑铭的商量以及骆驼的意思,不要把江岩已经死去的事实告sù

任何一个人,包括陈曦朱源,因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悲哀,还有就是如果江岩真的是他杀,我们这群人都可能是凶手。而他为什么选择了告sù

我,这难以获知。

第二十五章 告白(1)

晓晓,你过来,我有件事情要告sù

你。不知什么时候,陈曦站到了我的身后,低眉顺眼的样子,恍惚间我以为见到了顾蕾那个温顺的女人。也许经lì

有时真的是一道明媚的线,可以过滤掉那些影响快乐的东西,甚至能让一个人的性格向其背面发展。

好。我随着陈曦进了他们的房间,朱源正趴在电脑前,听到我的脚步声,也从电脑前站了起来,桑铭也从楼上下来了。

我跟桑铭面面相觑,不知dào

陈曦跟朱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还关上了房间的门。陈曦示意我们坐在床边,想到朱源跟顾蕾曾经在这张床上怎样翻滚,我就觉得恶心,索性还是站着,这次陈曦倒没有勉强,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然后递到我手上。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话,这是顾蕾的笔记本。我们今天收拾房间的时候发xiàn

的。陈曦开门见山,我们都不知dào

原来顾蕾有写日记的习惯,不过这本日记本藏得很隐蔽,藏在床下的一个盒子里的。

我把日记本前后打量了下,很新潮的一本,通常是被当作礼品的那种,封面上是一对刚成年的男女并肩走在海边的情景,青春清爽的感觉,这倒很符合顾蕾的风格,虽然毕业了一段时间,但还是沿袭了学生时代的习惯,听那时的歌曲,见那时的人,甚至爱好千篇一律的青春小说。

日记本里的内容你没有看吧?我看到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朱源,突然想到,顾蕾既然把日记本藏得那么隐秘,也许里面就是有秘密的。

暂时还没有,我也知dào

看别人的日记本是不太好的行为,何况顾蕾已经死了,所以想等你们回来,我们商量是直接把日记本给顾蕾烧去,还是等江岩回来交给他?

陈曦想得倒是很透彻,对于她的提议,我也陷入了两难的处境,于情我觉得应该把日记本烧掉,不管里面写着什么(而事实上凭我的感觉,里面就应该有点什么的),于理我希望能从这本日记本中获得更多关于顾蕾的信息,从而明白她死亡的真相(也许这个有点牵强)。

我看日记本暂时交由晓晓保管吧!等江岩回来了之后,再让他决定怎么做。桑铭说,他这句话说出口其实我也大体上明白他的意思了,日记本放在我这里,我就有优先阅读的权利。

是啊,我看也是这样好。朱源说,今天回来我一直觉得他的面色不太自然,可能也惧怕顾蕾日记本里会提到的内容,桑铭的提议,他当然会举双手加双脚赞同。可笑的是他怕陈曦仍然不听于3:1的比例,找出了另一个借口:陈曦怀孕了,应该远离这些东西。

他们都是典型的有神论者,这个我知dào

,但是他的言外之意是不是说远离顾蕾的一切东西呢?因为他顾蕾背上了不贞的罪名,到头来却成为他懦弱的借口。既然害pà

结局,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索性搬出去?

对不起,各位,既然这样,顾蕾的日记本由我暂行保管。今天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我也不等他们回答,便先行回了自己的房间。以前我觉得陈曦讨厌,但是我现在觉得朱源更讨厌,因为他的虚伪以及被我了解到的事实。他甚至侮辱了顾蕾。

关上门,我的房间又归于平静,我坐在床上看着顾蕾的日记本,老实说我迫切需yào

知dào

顾蕾的日记本里的内容,在她和江岩的身上,我有太多不了解的东西,神mì

的居安里,古怪的顾家,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还有那个痴心的小羽,顾蕾真的没有爱过他吗?但是知dào

越来越多的事实之后又会怎样,顾蕾会活过来吗?江岩会活过来吗?

我累了。我觉得自己又被拖进了梦境。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开始做这些断断续续的梦,时常一个完整无梦的睡眠对我来说都是奢望,每个夜晚都是从梦境开始,然后在挣扎中醒来,那种感觉好像被人蒙蔽了双眼,扼住了双喉,很难醒来。虚构故事的同时,却似乎是自己一路走来,慢慢经lì

,这种感觉真的很累。

顾蕾又出现了。她仍然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我想扑过去问她顾蕾你好吗,双脚再次迈不出去,那种无力的感觉,就像一个身处万丈深渊的人竭力呼救,却无人答yīng

。我只能大声叫她,幸好顾蕾渐渐向我走过来。她站在我面前,温柔无比地抚摸着我额前的发,我这才发xiàn

原本和我一样高的顾蕾竟然足足比我高出了一个头,而她温柔的眼神里也多出了一些慈爱,那来源于母性的温柔。

芸儿,妈妈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还好吧?顾蕾对我说。

芸儿?顾蕾叫我芸儿?我不是芸儿,我是陆晓晓,我挣扎着说,但顾蕾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芸儿,妈妈要离开你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以后你一个人要学会坚强,还有那块血玉要记住好好保存,有它在就像妈妈在你身边一样,知dào

吗?顾蕾说完,拥bào

了我一下,我知dào

她在做那个拥bào

我的动作,但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dà

的气流包围着。那股气流甚至孕出了我的眼泪,可是我为什么要哭?

芸儿,记住妈妈的话,只要你觉得对的事,就要努力去做,因为在妈妈的心里,你一直是个勇敢的孩子。顾蕾说,然后朝相反的方向退去,隐隐约约。

顾蕾,别走,我有话要问你。别走。我几乎声嘶力竭了。但顾蕾始终没有回头,不仅如此,她的身后冒出一个假面男人,他拉住顾蕾的头发像拉住一根绳草一样,朝四面甩开。

不要,你放看她。我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朝顾蕾冲去,脚步虽然不再沉重,却始终在原地踏步,脚下的地就像滚动的球面,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是翻滚。

芸儿,记住妈妈的话,你一定要做个好孩子。顾蕾用最后的力qì

对我说,她的声音很快被另一个诡异的声音所取代,来源于那个残忍的男人,贱人,贱人,所有的贱人都应该去死。它们像爆破的氢气球,以一股强dà

的力量朝我扑来。我被卷入了一个深深的漩涡里,一阵阵哀叫声在我身边响起,我看到那些痛苦的面孔,纷纷朝我呼救,我想伸手去拉他们,又会有新的面孔出现,他们唯一相同的是都有双哀怨痛楚的眼神。最后我跌倒在清澄的水面上。我试图站起来,奇迹出现了,我竟然站立在水面上,周围的水波都已不同的高度向我所处的位置堆积而来,好像要把我屹立在一个高度。

第二十五章 告白(2)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水流以它的高度让我送上一览众山小的位置。但水到半中央突然停住了,只给了我一个站立的空间,而水的下面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稍微不慎,就可能跌入其中。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去,顾蕾又出现了,和我所处的地方齐平的空间,挺着大肚子,还有江岩,在她身边,帮她梳理着她那头柔顺的长发。一幅温馨的画面,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情景吗?他们在那一边早已获得了脱离尘世的幸福。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害pà

了,是因为身处和谐之中吧!

人间所有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天长地久。

但那个奇怪的蒙面人又出现了,他突然出现在顾蕾和江岩的身边,嗜血的双眼发出诡异的光芒,他一言不发,面朝我的方向。突然张开他的血盆大口。顾蕾推开江岩,双手插进自己的右眼里,然后从江岩的手中抢过那本尖尖的木梳朝自己的腹中刺去,鲜血像喷涌的泉水四处溅射,染红了江岩的衣服,也染红了他的双眼。江岩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边接顾蕾手中的梳子,一边一只手伸进顾蕾的腹中,拉出一连串的器官。

不要,江岩,我朝江岩叫道。

江岩朝我看了一眼,眼神空洞,却又似乎很享shòu

这样的场景。他把那把血淋淋的梳子放在唇边tian了几口,然后扎向自己的双眼。

诅咒,一定是诅咒。

那个陌生的蒙面男人满足地朝我大笑。震耳欲聋。激起千冲Lang。我被重重的水Lang包围着。我不知dào

自己接下来又会看见什么场景,却突然好想念桑铭在我身边的滋味,那个任何时候都会给我温暖和关怀的男人。像一盏明灯一样总会给我指引的人。

桑铭。在陆亚群之后,在失去徐志高之后,我以为再也不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原来已经情愫渐生。

桑铭,我在心中叫着这个名字,也许下一秒我即将被这水流吞噬,也许下一秒我也会迷惑以相同的手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因为有爱,即使桑铭不爱我,但是因为对他的感情的确定,我再也不觉得自己孤单了。他住在我的心里,就比装着全世界还让我觉得富足。

桑铭,我爱你。我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那些水火交融在一起,将我团团围住。身体的所有器官都消融在空气里,只有名字还死死支撑着我的意识。

晓晓,晓晓。那是桑铭的声音,身体早已分离的我竟然能听到桑铭的声音,记住,不要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直一直。

桑铭像一道明媚的阳光,在他身影的庇护下,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不再害pà

,不再害pà

失去的感觉。我知dào

桑铭永远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他是我生命中永远屹立的那棵树,生生世世,守护着不变的承诺。

贱人,背叛我。那团包围我的水火转瞬间变成了那个陌生的面具男人,而我的身体也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看到被他紧抱的自己,我觉得很讨厌。

放开我。你到底是谁?你认错人了。我说。

连我都不认识了,哈哈……是不是所有的背叛者都有这样一张善变的面孔?好,我就让你看看我是谁?

我并不搭理,我知dào

下一步面具男人就要揭开自己的面具,拭目以待。

揭开了,是小羽那张清秀无比的面庞。我惊异,刚想说话,那张面孔却又变成了江岩的,然后是徐志高、江岩、桑铭、陆亚群……几乎所有我认识的男士面孔轮换出现。我尽量控zhì

不去看他,我害pà

被这个怪异的蒙面男人操纵。只是在心中默念桑铭这个名字,一遍一遍,我的心里被一种强dà

的从未有过的甜蜜的幸福感充斥着。

我知dào

他也拿我没有办法,我感觉四周的环境渐渐归于平静,我好像不再是悬浮在空中,而是脚踏实地。所有的都结束了吗?那些幻觉都消失了,我做到了没有被诱惑,战胜了他。我睁开双眼,奇迹出现了,桑铭真的站在我面前,情意绵绵地望着我。然而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也在此时出现了,桑铭的右手朝自己的右眼挖去。

不要。我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怎么了,晓晓,迫切的脚步声。

我睁眼看到自己正身在自己的房间,桑铭正一脸温柔地望着我,我知dào

自己又做梦了,看到完整的桑铭,我突然不知如何是好,回归现实,我无法向桑铭表白自己的心意,尽管我已经明确知dào

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但是跟现实交融的时候,有些爱注定了只能放在心底。

但是桑铭好像没有想到这些,他突然抱住木讷的我,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我像一个木偶被桑铭抱着,手脚极不自然,不知dào

该放在哪里,但内心幸福的感觉却隐藏不了,只是这是真的吗?我问自己。

桑铭,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小心翼翼地问桑铭。

陆晓晓,你给我听着,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桑铭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我曾经觉得好kàn

的男人是得到上帝恩宠的一堆,可是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最被恩宠的一个。从此除了陆亚群之外,我又有了一个亲人。

可是桑铭刚刚的话,算是表白吗?

管他呢,我回应似的抱住桑铭,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幸福的天长地久,不是吗?

第二十六章 梦与现实的距离(1)

我开始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甚至跟桑铭确定了关系之后,我提议搬到桑铭房间去。

这么急?桑铭带着坏笑,我知dào

他在想什么,可是我也知dào

自己在想什么,这所有的都来源于恐惧,我担心桑铭,我梦到的人都会以梦中的方式死去。我知dào

这样的自己也许由于小心翼翼而有点婆婆妈妈得让人讨厌,但是越来越多生命的逝去,常常让我分不清哪些是虚幻的,哪些是现实的。甚至在每个清晨醒来,足够清醒的时候,我都会在想如果我不是这众多成员中的一个,是不是现在的我依然快乐?如果不是我对顾蕾的冷淡,是不是所有的人仍然相对和谐地活着?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搬到你房间,我睡沙发,总行吧?我对桑铭说。

你是不是一个人挺害pà

的?

谁说我害pà

的,我那是英雄主义气概。

桑铭用迟疑的眼神看着我,陆晓晓,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这有点问题,桑铭用手指指我的脑门,我甩开他的手。

你的脑袋才有问题呢!算了,不行就不行。如果在智商方面,我是个小狐狸,桑铭就是老狐狸的鼻祖,比小狐狸要高上好几个层次,还是一只俊俏无比让小狐狸流口水的。曾经我以为有很多他不知dào

的事情,他都比我知dào

得透彻,所以有时我认为洞察力太强的他,如果成为网络写手,一定是有大堆无知少女跟着他后面转的那种。只是有些危险我担心他不能应付。

好了,我知dào

你担心什么,过两天我们从这里搬出去吧!很多发生了的事情,我们都无法当作没有发生过。离开这里。

你打算搬出去?我没想到桑铭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的,那天你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我就这么想了,离开这里。

那顾蕾和江岩的事情怎么办,你也认为他们是自杀的吗?

我们搬出去跟顾蕾江岩是怎么死的,没有关系。我只是担心你。在这里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性格大变,我真的不知dào

下一个死的人是谁,但是一路走来的经lì

告sù

我,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结束。我不想你有事。桑铭说,原来他跟我有一样的担心,只是采用了和我不一样的办法。

了解顾蕾和朱源奸情的我们,一起体验安居里怪异风俗的我们,知dào

顾家秘密的我们,知dào

陈曦性格转变后还要与之朝夕相处的我们。对现实暂时无能为力的我们。也许桑铭说得没错,离开这里,也许我们就能离开诡异,只是这真的是唯一的办法吗?

等等,桑铭,如果要离开,我想我们在离开之前,先把曾经在顾蕾身上发生的事情了解清楚。我一边对桑铭说,一边把他拉进了我的房间,那本日记本还是以昨晚的姿态放着。

你打算看顾蕾的日记?桑铭问,这个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好,毕竟顾蕾已经死了,有些秘密就让它去吧!

昨晚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死者比任何一个人都值得被尊重,在死亡的那一刻,原本的灵魂已经消失,他们拥有的将是一个新的生命和以最美的姿态活在人们心中的权利,不管他们曾经是个怎样的人。但是了解顾蕾除了居安里(事实证明这个是不可能的,一对感情不和的夫妇),就只能是这本最后的日记。何况顾蕾昨晚在梦里不是也跟我说只要觉得正确的事情,就要去做嘛,尽管我不是她一直呼叫的那个芸儿。

顾蕾,对不起。我在心里对她说。我打开了那本日记,在第一页的地方,有“L&Y”两个字母,越过那张纸,看到了顾蕾的第一篇日志。

2000年4月1日今天,对我来说是个美丽的日子,那个与我青梅竹马的男孩子终于对我说他喜欢我。看着他秀气得如同女孩般的笑脸,我接受了。在居安里,我们是所有人公认的一对。有小羽陪伴的日子是幸福快乐的,他大概不知dào

其实只要拥有他的笑脸,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心愿。

2000年4月10日今天我在想小羽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使?过于秀气的脸庞,过于善良的心肠,过于乖巧的性格,就像在上帝的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他就像全居安里最伟大的作品一样,时刻吸引着我。让我无时无刻不觉得幸福。

小羽,今天我想对你说的是谢谢你。

……

看了很久,都是些关于小羽的描述,我和桑铭并肩坐着,就像在看一个女人温情脉脉的爱情史诗。曾经多少个日子,顾蕾这样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写下对小羽的爱,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们分手以至于到顾妈妈说的顾蕾不喜欢小羽,那样冷淡对待小羽。

我把笔记本从整体翻了一遍,一页纸用红色的大字写着“我恨你”,纸面因为用力而被划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触目惊心。之后的很长页数都是空白,然后才有江岩的介入。

好了,晓晓,别看了。桑铭合上了日记,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这是不道德的行为。我任由他去。因为我的大脑确实窒息,小羽曾经是顾蕾稚嫩岁月里一颗吐芽的小草,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对小羽的态度突然转变,难道真的是离开居安里,体验外面的世界之说,这样的答案我自己会觉得很不满yì

。在居安里,似乎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我离它那么遥远,但此刻都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第二十六章 梦与现实的距离(2)

下午在桑铭的建议下,我们一起去了江家,江岩爸妈去年退休,老两口都在家。知识分子的出身,始终会有从容的淡定,面对他们,你可以沉默,但很难撒谎。譬如江妈妈有点笑眯眯又有点忧愁地说等着抱孙子的时候,我的手心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怕江妈妈突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拉着我,感慨儿媳已死,儿子失踪的事实。我抗不出爆出江岩已死这样更严重的事实。

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适合这个角色。

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继xù

这样的话题,我和桑铭在江家坐了会儿,我也知dào

桑铭,他的本意是怜悯失去唯一儿子的夫妇,如果这样的谎言可以延续一辈子,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决定撒谎。

离开江家前,江妈妈叫住我们,我跟桑铭对视,生怕无意间我们已暴露了。没想到江妈妈递给我们一把钥匙。

这个是我们给岩岩和蕾蕾准bèi

的新房的钥匙,哎……老远的地方,请你们俩有时间帮我去看看。说罢江妈妈已不由分说把钥匙交到我们手上。

江岩跟顾蕾买房子了?桑铭问,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新闻,从未听他们提起。

哦,是啊!这是房子的地址。江妈妈有点极不自然地说,也许由于悲恸吧!

桑铭接过那张纸,下面写着“青年家园”几个字,然后是围城一个区域的地址。青年家园是被炒作得很火的一个楼盘,几乎每到闹市,都会看到他们阔气的广告位。当然对于地产商来说,羊毛始终是出在羊身上的,每一个广告所产生的效益之一就是价格进一步哄抬。而江岩和顾蕾的低调也是让我们感觉惊奇,这样想来他们真的应该打算过结婚,只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需yào

一个虚假的表面来掩盖丑陋,或者我所见闻的不完整的丑陋已让我忘记了去回味他们之间的美好。

江岩死了,这所有的就成了迷,而他的死因和顾蕾一样让我因为迷惑而压抑。

告别了江爸妈,我和桑铭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那个地址上的“青年家园”,临近傍晚,正是交通的高峰。这时候围城的交通和它的名字一样不靠谱,围得水泄不通。在车堵了半小时之后,我们终于放qì

了,桑铭付了车费,直接下了车。这里距离我们的宿舍并不近,春天的时间却还是冬天的温度。我们俩走了一段路之后,桑铭接到安臣的电话,说他就在附近,桑铭顺水推舟地让他来接我们。

和安臣一起的还有许易,那个处处与我为敌的家伙。很久没见他,似乎低调了很多。见面Hi了一声,然后我们一起进了安臣的车,依稀记得很久之前的傍晚也是这样几个人坐在一起,以为我们是守护这个世界最完整的部分,而今那么久过去,中间却支撑了太多的支离破碎。

安臣的车里早已不是那张《黑色星期五》的牒,曾经在偶然之间看到关于《黑色星期五》的传说,耶稣死于星期五,恰逢那天又是十三号,所以在西方历史上,那历来是个不详的日子。而《黑色星期五》以悲哀的旋律,以一个死人在唱歌,一个灵魂在弹奏的氛围让听过的人欲罢不能,最后自杀。从此以后,完整的曲调失传,我们如今所能听到的仅仅是萨拉布莱曼的版本。杀伤力不大,但如果认真去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陷进那种悲伤里面。我上次在安臣车上的幻觉也许有部分原因就出于这个,尽管我不太愿意相信。

晓晓,想什么呢?桑铭见我陷入了沉思,握住我的手。

没事。我感激地握紧了桑铭的手,他现在跟我相依为命。

而我们去的方向并不是宿舍的方位,这是我在小憩了一会儿之后才发xiàn

的。睁眼车已处于一个就我而言相对陌生的环境,这是哪里?我问桑铭,桑铭未回答之前,我的眼睛已经扫描到“青年家园”几个大字。在夜色的笼罩下,“青年家园”几个大字明显醒目。而楼却是高层中的高层,这个围城中有白领公寓之称的住宅楼,已有两期先后交付,当然这些了解都是外围巨大的广告。

我知dào

他们要去干吗,原来桑铭叫上安臣和许易是想夜探“青年家园”。可是但凡这样的高档楼盘,物业都是称职得恨不得天天给他们发奖金的那种,何况还未全部交付完成,至少要做前期榜样。而我的担心却随着安臣大模大样把车驶进去后消失。

许易住在这里。桑铭拍拍我的头告sù

我。我便不再说话。

许易家在2幢的26层,进电梯之后,我才知dào

,这幢高档的居民楼竟然达45层之高。许易一个人住,面积却要比我和桑铭的宿舍大。在许易家只是短暂地待了会儿,站在窗口望去,整个城市尽收眼底,喧闹的霓虹却照亮不了天空。

顾蕾跟江岩的那套房子位于1幢的15楼,从江妈妈手里接过这张条子的时候,以为15楼已是最高层。

这幢楼的人气并没有许易住的那幢人气高,幸好是有电梯的,又是四个人,并没有因为空旷而显得恐怖。

没有道理啊,许易,我记得1幢楼当初比2幢楼交付得早,为什么会没有2号楼的户数多。安臣说出了我的疑问,看得出来他对这里还算熟。

第二十六章 梦与现实的距离(3)

你真的想听?许易有点怪怪地反问,其实我也只是刚搬进来几天而已嘛,你又不是不知dào



安臣瞪了他一眼,见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那一刻我才觉得他真的是跟桑铭有点像的。

行了,行了,前段时间这里发生过命案,还记得陈曦上次说过的那个老婆未经老公同意堕胎的案件么?就是1幢楼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青年家园”竭尽全力封锁消息,但是据说很多来1幢楼看房的人都不约而同退房,转至2幢楼,还有些干脆预定未竣工的3幢楼。

安臣听完,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但灯光下还是可以看得出他变色的面孔。那是一种和胆小无关的神色。是人在面对突然获知或发生的事情时的一种自然反应。再美好的事物曾经让人感觉害pà

,后来无论再给它多少标榜,都难以再迂回到当初的那种美好了。

甚至我担心乘坐的电梯会在一瞬间掉进恐怖深渊,好像我曾经做过的一个又一个梦,最终难以自拔,被人掐着脖子死去。电梯在13楼停住,看到屏幕上一闪一闪的13,我握紧了桑铭的手,深怕进来的会是一个怪物。

然而所有的事情还是在应有的范围内活动,进来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瘦小凌弱,皮肤有点黑,但如果是白得如纸的那种,我相信瞬间我就会倒下去。太美的东西始终不接近现实。甚至那一瞬间我觉得黑色是这种世界上最美的颜色。她的眼角竟也有一颗痣,和死去的小羽相似的位置。她自进电梯之后,却始终是一言不发的。当然我们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甚至一直低垂着双眼。长发及肩。

幸亏很快到达15楼,我争先出了电梯,大概由于习惯在桑铭他们几个出来后,我又朝电梯望去,即将缓缓关上的门,竟然夹着一颗血红的脑袋,那个刚刚的泪痣女孩幽怨地望着我,脖子正秫秫地往外流着血,我尖叫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他们几个问我。

她?她。我手指着电梯说不出话来,而电梯门早已关上,刚刚女孩脑门被电梯夹得情景又仅仅像幻想一样定格在我的脑中。

晓晓,你看到什么了?安臣问我。

哎…看来真像他们说的,这幢楼果然不太太平。许易看到我害pà

的表情说。

我安静地看着桑铭,其实有时候我特别怕他说我大惊小怪,特别怕他说那只是我的幻觉,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越来越会包容我,甚至像他曾经说的,即使认为我是错的,也会站到一个角度守护着我。原来被人喜欢着是这样幸福的感觉。即使没有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却把我置于一个强dà

的屏障中保护着。

恍惚间桑铭已打开了江岩新家的门,进去后所有的一切却又出乎意料,别于很多新房,闻不见一点点装修过的味道,但房间里却是焕然一新的面貌。家具电器齐全,甚至从一个宅女的角度来讲,还可以闻见生活的味道。那种味道不是形容家的装饰程度,而是整个氛围释fàng

的感觉,就好像长期有人居住地那种。有人味。但我很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我知dào

自己不能成为桑铭的包袱,所以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去想那些对于生活着的我们来说正常的现象,就像他曾经一直都抗拒我去提及苏吟,其实他只是想让我的意志坚定,不去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我们不能控zhì

的事情。尽管偶然,我也曾见到过阴郁得让我陌生的桑铭,那时候他还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抱着我说让我不要背叛爱情。也许在他的心里早已有一个不能忘却的人,可是那又怎样,此刻我愿意用我的整个生命像他爱hù

我一样来爱hù

他。

安臣似乎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自由,坐在沙发上,然后去冰箱拿饮料,出乎意料的是冰箱真的有饮料。茶几上乱糟糟地放着一堆报纸,日期竟是1月20日,那时顾蕾已经死去。也许在我们去居安里的那段日子里,江爸妈曾经来过这里,那么这里布置得还有生活气息就完全不足为奇,即使顾蕾死去,其他人还是有好好生活的权利。尽管这样的话语说出来稍微有点冷漠,但却是事实。

可是我的潜意识里却排斥江爸妈在顾蕾死去之后来过这里,我愿意相信那是后来江岩的怀念。

我拿起那份报纸,报纸上竟有一份关于第三人民医院的报道,一则医生医死人的新闻。旁边竟有死者的照片,眉眼有痣的女子,好似刚刚电梯里遇见的那位。我赶紧扔掉了报纸。

怎么了?桑铭着急地问我,然后捡起地上的报纸,我看着他的脸色瞬间现出了惊恐。

喂,你们过来一下。许易叫道,我这才发xiàn

许易不知dào

什么时候起,已不在我们身边。安臣听到召唤,第一个跑了过去。我和桑铭也按住内心的恐惧奔了过去,位置是在卧室。进去之后,我才发xiàn

好像到了我们自己的宿舍,房间的摆设和江岩顾蕾的那间一模一样。许易立在衣柜前,正一脸惊恐。那个打开的衣柜整齐地排列着一排Bra,每一个上面都有闪闪发亮的花纹,在灯光的照耀下好像一双双圆瞪的双眼。难怪许易会突然发出尖叫。

安臣打开了旁边的衣柜,一个里面塞满了白色的布,而另一个竟被划得乱七八糟,却可以看见几个血红的大字“我恨你”,柜子里是掉落的大小不一的木屑。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在那一瞬间我们几个人的恐惧,恐惧有时不一定要来源于见证某个特别血腥或者诡异的场景,那些让人忍不住去想的东西有时才是最恐怖的。

这里绝对不是江妈妈说的没有人住那么简单,可是顾蕾死了,江岩死了,要到这里来住的人究竟是谁呢?还有江妈妈是在撒谎吗?她又为什么要撒谎?

第二十六章 梦与现实的距离(4)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太恐怖了。明天白天再来吧!许易提议,我们几个都没有拒绝。我们知dào

也许在夜探或张望别人的秘密的同时也正有一双眼镜盯着我们。我们不知dào

他的身份,但是所有的行动却在他的掌握之中。

然而夜探的结果也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放qì

而结束。当我们惊魂未定地希望从电梯顺利出去的时候,电梯却在13楼停住了,后来的事情是怎么按都没有反应。因为觉得它会自动恢复,所有人都没有打求救电话,那一分钟只可以听见我们几个人越来越窒息的呼吸声,它们在狭小的空间里互相撞击,传递的不是温暖,而是恐惧。

该死的。不知dào

电梯有多久没人用了。许易说,但我们都没有应和他,也许我们都太清楚一个顶级居民楼的物业水准。许易只是想转移注意力而已。

更糟糕的是灯就在那一瞬间灭了,黑暗中一双手紧紧搂住了我的肩膀,我知dào

那是桑铭,回应他想给他同样的感觉,握住的却是一堆没有皮肉的骨头。每一寸触及到的皮肤好像都在瞬间腐烂。黑暗中我四处找寻,希望自己的双手能够搜到一点点对我有利的信息,我知dào

自己也许在一瞬间又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还是我又开始出现了幻觉。此刻我不得不承认,可是没有关系,只要我努力克服,幻觉都是会消失的,不是吗?

桑铭,我在心底叫道。然后电梯里终于有了一丝的光亮,在无限无限地张望,直到我可以清晰看清周围事物。桑铭、安臣、许易并不在我所处的空间,更恐怖的是电梯的四面墙竟然变成了镜面,一个陌生的女人背对着我一下下地梳着头发,她那么落寞,一时之间,我竟忘了害pà

,去同情她。大概觉察到我的心情,她竟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那么段时间我都没有言语,只是呆呆地望着她,如在江思路上遇到的那位司机所言,即使鬼也有其悲伤之处。何况我还有一个可以容纳的空间,而她却没有。

接着她又发出了咯咯的笑声,然后转身看我,果然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庞,迷茫地望着我。

你是谁啊?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说。

我是谁啊?我到底是谁啊?我也不知dào

,你告sù

我是谁,好不好?她有点委屈地掩住双面。

我伸手拉她,却忘了那是电梯,手触到电梯上只有冰凉的感觉,她却似乎有感觉似的抬起双眼,感激地望着我说,你不怕我?

我不知dào

怎么回答,对于一个不在同一空间的异物,我是害pà

的,可是此刻为什么我却没有那种头皮发麻,思绪紊乱的感觉。相反却觉得她很亲切。

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我们四目相望。然后她竟然消失了,我张开眼睛看到的仍然是许易、安臣和桑铭。他们都一致看着我。

你们刚刚去哪里了?还是我刚刚又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看到他们几个惊诧的目光,我问。

没有,没有。晓晓,谢谢你,你很勇敢。桑铭旁若无人地紧紧抱住了我。

而至于我什么地方表现得很勇敢,他们三个也像有人用刀驾着脖子似的不愿意告sù

我。

第二十七章 青年家园的死者(1)

这件事情给我们的另一个提示就是对于身边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需yào

做简单的梳理。从江思路到江岩的新居,其中出现了太多太多的诡异情节,或者我真的有必要去找个心理医生,解析为什么我会屡次出现幻觉。可是几乎所有人都不再去否认诡异这个词,也许经lì

夜探青年家园之后,许易和安臣也认为存zài

着那么一种力量在支配着我们的行为,影响我们的思路,可是也一定会有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甚至关于顾蕾的死,我们也产生了共鸣,绝不是一件普通的自杀。

当然在夜探青年家园之后,桑铭就告sù

了安臣和许易江岩已死的事实,那时候我才知dào

许易和我一样,是个在网上写小说骗钱的家伙,和我不一样的是他的身份还是图书编辑人,并且还大名鼎鼎。难怪他会那么悠闲地有钱。但另一方面我却觉得倍加安慰,至少我们的团队加大了。况且许易还拍着胸脯说要帮我寻找我的养父陆亚群,尽管后面还有一句让我想把他拉出去狠殴的废话,那就是看在我是桑铭女朋友的份上。

许易跟安臣更加频繁地出现在我们宿舍,后来干脆晚上都住在我们那里,三个男人一台戏,我常常开玩笑说如果安臣是个女的就好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和衣而眠,安臣这时候总会很恶心地作出小鸟依人的动作,往我怀里钻,最后都会桑铭一巴掌拍回去。

这样的日子是幸福的,那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陆亚群还和我生活在一起,那么我一定是最最幸福的一位。但另一方面我们的探访过程也并没有懈怠。

我首先很片面地想向陈曦了解了下关于她曾经做过的那期堕胎专题,当时朱源也在场,我能感觉到他那一瞬间转变的脸色。陈曦朝我使眼色,我便不再发问。那天下午在朱源出去了之后,我们展开了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

顾蕾死后几天,青年家园就发生了那起凶案,当时我也挺害pà

的,但不知dào

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去现场做了那起自杀案的调查,是这样的,关于这样的案子,我们电视台一直都交给男同胞来做,那时候确实也忙,男的都被调去做其它的新闻了,女的又没有人愿意去。《第一现场》名副其实要走进现场的。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现场的环境,对了,说起这个,你猜当时负责这件案子的是谁么?

是谁?我问。

是纪战,就是负责顾蕾案子的那个警察。

纪战?我想起来骆驼曾经说过纪战接触一个案子后,就疯了,莫非就是说的这件案子。陈曦的话更吊起了我的胃口,我示意她继xù

说下去。

当天我到达现场的时候,纪警官并不在现场,那个被杀的女人被白布遮着,白白的墙壁上布满了血迹,奇怪的是那些血迹似乎拼凑成了一个字,当然这也许是我的臆想,你也知dào

我们经常和文字打交道的人,看图识字的能力有时是超越现实的。我拍完现场画面,那个杀妻的男人是自首的,我刚打算给他做个专访的时候,纪警官来到了现场,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掀那块白布,当时他就像发了狂的狮子一样,你没有办法去想象一个有缜密心思的人在看到那具尸体时的那种暴躁,他的眼神里当时流露出的那种感觉我不知dào

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怎么说?我追问道,陈曦作为专业人员一定能形容出那种感觉。

我也不知dào

,不过他接下来的一个动作,我相信现场的所有警员都吓呆了,他竟然把那个女人的头死死抱在怀里。那个可怜的女人被自己的老公割下了头颅。他抱到窗户前,嚎啕大哭,说什么当初不应该让你走。当时现场的警察都惊呆了,混乱了,有人说那个女人是纪警官的恋人,也有人说他是纪警官的妹妹,总之什么说法都有,当然在那种环境中,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的丈夫仇恨的目光,他不顾一切朝纪战撞去,而所有的事情偏偏又那么巧,不知dào

他是力道太猛,还是本来就是想跟纪战同归于尽,他竟然撞破了玻璃从15楼掉了下去,而纪战由于被那颗女人头挡着,竟然毫发无伤。而那个女人头部知dào

是不是由于挤压,眼睛竟然睁开了。

15楼?你说得是青年家园1幢15楼?我捕捉到部分信息问。

是啊,晓晓,你怎么知dào

?我记得我从来没跟你讲过啊,这件案子因为涉及警务人员和青年家园的声誉,电视台最后只允许报道了一部分,最后实在挨不过部分太热心的观众压力,只得在报纸上刊登了死者生前的一张照片来了解此事。

被陈曦这么一说,我才觉得纪战是真的受过精神刺激的,而其它的不过是我们的推断而已。当挚爱的悲惨被自己见证,也许疯掉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纪战是真的疯了。可是这是真的吗?我不知dào

。这段时间以来每当觉得自己要一步步接近真相的时候,真相总会给我一个意wài

。我无法推断纪战是不是真的疯了,可是我知dào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疯了,我都要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他,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我都要与他正面接触,而不是躲猫猫。

第二十七章 青年家园的死者(2)

而陈曦从记者的角度给我带来的便利还不止这一点点,原来关于那期堕胎的报道,至今她都未停止,但是因为不想朱源不高兴,所以一直在私下进行。腹中怀着的那个胎儿让她越来越温顺。她虽然从事新闻的跟踪和编辑,署的却是搭档的姓名。也许生活就是这样,要经lì

一些事,我们才会变得不可摧毁。

那个晚上我和桑铭再一次出现在纪战住院的第三人民医院。之所以选择晚上也许是因为那时最容易遮人耳目的时候,很多罪恶都是在黑夜中进行。而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骆驼,甚至不是那个藏在黑暗之处给我们误导的人,也许什么人都没有。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经lì

了一些事情之后,做所有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别人从而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夜晚的医院总是特别安静,白天繁华的大厅里只有值班的几个医生坐着各做各的事,说是来探病之后,那个女医生没有为难我们,甚至没有要求我们做严格的登记,她说纪战是他们这里比较安静的病人,每天除了保持睡眠在12小时以上,并且还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无论谁来看他都不要拒绝。

我们走近纪战的病房,房间里灯火通明,床上隆起的姿势俨然是一个睡着的人。看来真的如女医生所言,纪战是个嗜睡的角色,也许经lì

了那些之后,睡着了才是最好的方式。我和桑铭各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房间里静得只剩下电流声的时候,我们才发xiàn

似乎这不是人睡觉该有的感觉。警觉之余,我跟桑铭互相对视,但谁都没有去掀被子,似乎都怕在那一分钟都会发xiàn

一场始料未及的血腥。

应该不会吧?桑铭说,他凑近床头,我已经从另一边走到了他的身边。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桑铭伸手去拉被子,我闭上了眼镜,然后听见桑铭的声音,人呢?

睁开眼,这才发xiàn

被子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隆起的空间仅仅是留给我们的虚像。

纪警官他去了哪里?我自言自语,不如我们去问问那个女医生吧!

等等。桑铭拉住我,我猜她应该也不知dào



桑铭环视了下四周,又把纪战的床翻了一遍,最终从枕头下得到一张纸条。

我的朋友:

我们又见面了,想见你们的朋友纪警官吧?来三号楼顶楼吧!我在那等你们,如果不来,你们应该知dào

明天你们见到的将会是什么。

黑弥撒即日黑弥撒?竟然那个曾经在QQ上给我留言的人,他怎么会知dào

纪战?又怎么能在医院里掳走他?

我的脑袋实在想不出这么多问题来,平时码字的时候都是一大串一大串地杜撰,可是等现实中一段段地上演的时候,才知dào

有时杜撰的东西远远没有现实的东西来得精彩。杜撰得精妙可以蛊惑人心,而现实却可以在一秒钟就毁灭人心。

等等,陆晓晓,不要被人利用。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似乎我们的行踪都在别人的掌握中。我不相信。

是啊,被桑铭这么一说,我才觉得真的是有那么奇怪的。可是如果是陷阱,那个人怎么会知dào

黑弥撒,黑弥撒又怎么会知dào

纪战,并且还知dào

今晚我们会来医院,当太多巧合放在一起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布局,可是这所有的事情的联系是什么?那个布局的人又会是谁?那个人似乎在处处引导我们,他究竟想要干嘛?

走,桑铭我们一起去看看。我拉着桑铭一起奔向三号楼的方向,夜太黑,上次来过一次,依稀还记得大致方向,几乎是一路小跑。三号楼为9层楼高,急诊室也分布在这幢楼,整个医院的布置很奇怪,但三号楼是最后建的一栋,硬件设施都相对先进。晚上还是有来来远远的人。

似乎刚刚有一起车祸病人需yào

急诊,电梯口堵满了人。看那姿势,我和桑铭都没有挑zhàn

的欲望,又是一路小跑奔向了楼梯。走到六楼的时候,我已是气喘吁吁,而桑铭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不在我身边。而往楼下跑去找他是不现实的,只有站在原地等他。没想到没等到桑铭,倒等来了他的电话。

陆晓晓,错了,这个楼梯如果没出我的意wài

的话不久前应该被封掉了。你快点下来,我想应该有条捷径。桑铭说。

我气愤地挂了电话,然后继xù

往楼上走去,我这人就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但历来都是这样,棺材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眼泪就变成床,就可以如愿。当我千辛万苦爬到9楼的时候,才发xiàn

果然如桑铭说的,门已经被白色的水泥墙面所取代。我打电话给桑铭,电话接通,传来的却不是桑铭的声音。

你好啊,我的朋友,等候多时了。

你是谁?桑铭呢?让他接电话?

原来这小子叫桑铭啊?挺俊的小脸。哈哈……

你到底是谁?究竟想干什么?你让桑铭来接电话?

让桑铭接电话?只怕他现在接不了了?落入我黑弥撒手里的人从来都只会有一个下场。

黑弥撒?你是黑弥撒?

第二十七章 青年家园的死者(3)

敢情陆姑娘还惦记着我,感激不尽啊!这样吧,为了体现游戏的公平性,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十分钟之内你可以到达浮世楼的顶楼,就可以见到这个小白脸,你说说要造出这样一个绝色要花多大工夫,我怎么舍得杀呢?来吧,十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你这个变态。我说着挂了电话,然后准bèi

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可是通向顶楼的门到底在哪里?却不知dào

如何迈开脚步,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那个黑弥撒真的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角色,桑铭就很危险。

走,跟我走。一个人跑过来拉我,是骆驼。我来不及思考更多的,无论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还是未知路,因为桑铭,我都要争取一下,桑铭,他是我的奇迹。

骆驼先带我穿过长长的人群,然后又走进了一段阴暗里。灯光低低的电流声,映衬了夜的安静。直到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我才知dào

这是医院的停尸房,难道说到达顶端需yào

经过这个停尸间,还是骆驼终究是那个会背叛朋友的不堪的角色。

骆驼,你究竟想干嘛?我忍不住说了出来。

骆驼看着我竟然露出了笑脸,在灯光的衬托下,平易近人,难道我又开始出现幻觉,不要,如果十分钟之内我不能到达顶楼,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桑铭了。

想见桑铭就跟我来吧!骆驼不苟言笑,虽然这句话语跟黑弥撒曾经说的差不多,但我却不由自主地想跟着他,也许当一个人无路可退的时候,即使知dào

前面是悬崖,也要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跟着骆驼进了停尸间,顾不上去瞻仰那些尸体,只是做了一个忏悔的动作。骆驼却已经拉开一个冰柜的抽屉,里面并没有尸体,然后准bèi

往里钻。

陈警官,你这是干嘛?我当然觉得稀奇,满清十大酷刑都看过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自杀手法,即使对骆驼饱含歉意,也不要用这种方法自残吧?再说他不是要带我去顶楼找桑铭么?

进来,你不是要见桑铭么?进来,马上就可以见到他。

疯了。我说的要见桑铭是要见完整的桑铭,活着的桑铭,而不是牺牲自己的生命,再说我不能这么不明智地死去,上演一段《茱丽叶与罗密欧》的桥段。

进来吧,我是带你去见桑铭,没时间了。我几乎是被骆驼拖进去的,这个抽屉特别大,也不是特别冷,虽然之前从未睡过,福尔马林的味道倒是依然重。忽然抽屉就自然关上了。

不要紧张,整个浮世楼只有这一条通往顶楼的路。闭上眼睛,马上就可以见到桑铭了。这是骆驼的声音,曾经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背叛朋友的角色,可是现在他是在帮本来陌生的我吗?还是在尽一个警察应尽的义务?他知dào

那个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

到了,出来吧!骆驼叫我,我睁开眼,已躺在平地上,骆驼正俯视着我,做拉我起来的动作。旁边是一扇朱红色大门,和这幢现代大楼完全不搭。

快点,速度。骆驼开了门,在我面前出现的果然是浮世楼的顶端。

黑弥撒,你出来。我来了。我朝那片空旷叫去。

这边,陆晓晓,快过来。骆驼叫我。我飞奔过去,桑铭正躺在地上。旁边的是我们正在找寻的纪战。

谢天谢地,他们还活着。骆驼说。

黑弥撒到底在搞什么鬼?仅仅是要看一场闹剧吗?还是真的是那么一个遵守承诺的人?他和我生活的交集到底是什么?他又为什么会了解我的生活习惯。我的手机就像信号发送器一样又响了起来,这个时候不用想也知dào

是黑弥撒。他总是能准时获知一切的讯息,当然包括我已经到达顶楼这样的事实。

你到底是谁?出来,不要再装神弄鬼的。

哈哈……陆姑娘,其实我是谁一点也不重yào

,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接着就传来长长的忙音,那个变态达到他的目的之后挂了电话。我感到自己的心里好像铺上了一条浇满汽油的路,随便加点小火苗就能引起熊熊大火。

第二十八章 死亡邀请函(1)

我怎么了?陆晓晓呢?桑铭的声音,我转过身去,他的目光正在四下搜寻,看到我,即刻飞奔过来抱住我。

他的拥bào

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但不由自主地我也紧紧抱住他。我的奇迹,他终于还是在我身边。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桑铭动情地说,也许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小心翼翼,害pà

失去,甚至我觉得这一刻的桑铭就像一个小孩子,内心铺满沼泽。可是我喜欢这样的他,喜欢这样被他在乎着的感觉。

可是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有你怎么会和纪警官同时出现这里?你们见到黑弥撒了吗?我迫不及待地问题一堆。

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你哪个呢?桑铭旁若无人地亲昵地摸着我的头说。

旁边的人咳嗽了几声,我转身注视,是纪战,此刻的他正看着我和桑铭。

陆小姐,今天你不想问我问题了?纪战出乎意料地说话,并且还准确地报出我的姓。这么说他真的是在装疯。桑铭拉着我一起跟纪战靠得更近,他们两人的面孔似乎要凑在一起,好像在窥察彼此的内心世界。

好了,你们。骆驼拉开他们,胖子一直都是装的,事情是这样,好了,胖子,你来跟他们说吧!

浮尸楼?纪战答非所问,他在顶楼宽旷的平地上来回踱着。好像没把骆驼的话放在心上,大概过了五分钟,他说今天我终于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以为他要爆出什么惊世秘密出来。他却说,先离开这儿吧,别说这里晚上还挺冷,是个自杀的好地,骆驼,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我们三个就像口中叼着鱼饵的鱼儿,而纪战是那个拿着鱼竿的人。

胖子,你发xiàn

什么了,快点说。你怎么会在顶楼?又是从哪里上来的?怎么还会和这小子在一起。

骆驼,你别急,走,下去,我一一告sù

你们,你该了解做了这么久的精神病人确实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回到病房,没想到房间内已有一个人,是那个女医生,我以为她从医生的天职出发,至少责怪下纪战不该乱跑什么的,没想到她倒客气地说胖子,回来了。

敢情他们都知dào

纪战是装的。

萧何,坐啊!我们都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们?莫非这位年轻貌美的姐姐也是纪战那一窝的警察?

好了,胖子,快点说吧!你今天到底发xiàn

了什么。

好吧,不过我想应该这段故事应该从青年家园1幢楼的那起案子说起。

青年家园的那起案子死去的不是你的女朋友么?我不小心就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因为我发xiàn

从刚刚开始纪战就不像陈曦口中讲的痴情男人。他所表现出的是一件案子侦破后的喜悦,而不曾有一点一滴的心痛。

抱歉那也只是个假象。纪战走到萧何的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向我们介shào

道,法医萧何,是我的女朋友。由始至终。

纪战好像怕我问出什么他始乱终弃的问题,干脆自己先摆明立场。

好了,胖子,别闹了,我看还是我来说吧!萧何警官说,其实那天自杀的人是一个和我们并无联系的人,只不过在那起案件发生的前一天晚上,胖子曾经接到一个电话说如果那天晚上没有赶去浮世楼,第二天就会见到心爱的人死去。胖子第一反应就是我会出事情,所以一直都守着我,还有骆驼,那天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第二天早上就听到有人报案说青年家园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当天我和骆驼先一起去的现场,因为胖子找到一点关于你们的朋友顾蕾的信息,而且当时这个案子最开始是由骆驼来办的。但我跟骆驼见到死者的时候,立kè

就吓傻了,不仅仅是惊讶于杀手的残忍手法,头颅直接被切了下来,眼睛却是闭上的。而那个死者竟然跟我长得超乎寻常得像,那一刻我终于明白那个陌生人所说的让胖子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意思。那时候我真的很害pà

,似乎那个死者就是我的雏形。我也会以相同的手法死去。胖子听说这个消息后就随即来到了现场,不能不说他看到那个女人时也很吃惊,但为了保护我,他装作那个女人是他分开的女朋友。自三年前,我们就不再是公开的一对。

等等,我怎么觉得是在听故事啊!让我想想。我打断了他们。萧何警官和那个死者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我怎么没觉得,最起码的是我记得那个女人有一颗悲伤的泪痣。

泪痣吗?是这个吗?萧何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点点样的东西,又转身把它贴到脸上,然后微笑地看我。

真的是很像,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因为恐怖意味所留下的印象却如同在一块原本平整的墙面上凿了轨迹一般,清晰明朗。所不同的是萧何身材高挑,皮肤白嫩,而那个女孩子皮肤偏黑,娇小玲珑。等等,一个场景又在我的脑中出现,那个惊吓到我的镜头,女孩被电梯夹到的脑袋,死者被丈夫割下的头颅,会不会我看到的就是女孩的死亡真相,她根本就不是死于头颅被割。

怎么了?吓到你了么?萧何见我陷入深思问,我现在这个样子相信去见当初现场的很多人他们都会吓晕过去吧!其实那起案子也是三年来我第一次跟胖子合zuò

,当天我又戴着口罩,所以现场的人倒没有发xiàn

,也正是因为这样,胖子才决定了将计就计。

第二十八章 死亡邀请函(2)

三年来第一次跟纪警官合zuò

,我好像听骆驼说江思路事件后,你们就分开了。虽然我知dào

自己有点八卦,但这是写手的特点。

是的。当年我的精力都放在案子上,疏忽了萧何。纪战说。这件案子跟顾蕾自杀案先后发生,看似并无联系,但是我不知dào

你们知不知dào

顾蕾跟江岩的新家就住在那对夫妇的那幢楼,也就是说他们肯定见过的。两个怀孕的女人一个自杀,一个被杀。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原来纪战早就知dào

顾蕾跟江岩的新居,真不愧是警察,我一直以为除了我跟桑铭以及江岩的爸妈,其他人都不知dào

,因为无从知晓。而现在看来如果纪战不是一个光明的角色,他也有绝对的能力做那双黑手。

因为那件事情,所以纪警官你不得不装疯卖傻?我真的想把内心的所有疑问都一下子说出来。

是的。我记得那个周末我约了你去图书馆告sù

你三年前发生在江思路的事情,但是因为你去参加顾蕾的葬礼没有来,等你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早已发生了改变。顾蕾真的是死于自杀,不知dào

陆小姐听说过时空交错这回事?

我茫然地望着纪战。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可以看见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甚至把自己的生命和那些东西交结在一起,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我想顾蕾也不至于自杀,那些交集的东西让你看到的掺杂了太多的成分,你们今天一定很吃惊洛桑铭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浮世楼的顶端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收到了死亡邀请函?

你怎么知dào

?这下子疑惑的是桑铭。我看桑铭,让他把那所谓的邀请函拿出来给我看。

陆小姐,不要找了。死亡邀请函并不是一种以文字出现的函件,它的强dà

之处就是通过特殊手法,当然现在这个手法究竟是什么,我并不知dào

,但是它能准确获知一个人的弱点,或者说一个人最在乎的东西,然后利用每个人害pà

失去的心理,带领他们走上不归路。

是的。我曾经在一个论坛上看到这样的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但一个人越在乎一样东西,就会越害pà

它的失去,这时候总会尽一切办法来补救,即使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最糟糕的方法,他们仍然愿意以身犯险。那个过程似乎他们脑中浮现的不是糟糕破碎,而是开始的那种状态。今天跟你打完电话之后,不知不觉我就去了顶楼,至于纪警官为什么也会出现,我就不知dào

了。桑铭说。

其实我也不知dào

你们什么时候会来,但是我知dào

你们一定会来,陆小姐对于江思路的好奇,她跟江思路存zài

的渊源,以及锲而不舍的精神,我相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纪警官,你知dào

黑弥撒是谁?

现在我能答复你们的只能是不知dào

。但是我也可以告sù

你们只要一天没有抓住他,就会源源不断有人死去,就像生命力极强的病毒一样迅速蔓延。纪战说。

其实他这样跳跃着讲话,凭我像跳蚤似的思维能力都没有办法信服他,也许因为职业原因,有些东西他不可以说。但是同样的,因为此刻他是我们整体中的一个成员,他很有必要说,但那些很关键的部分他都很轻易地跨过。甚至骆驼,甚至萧何,我都有种看不透的感觉。我曾经见过骆驼跟踪我,这样想来似乎他们蓄谋已久。或许我们跟顾蕾有亲密接触的这一群人本来就是被他们怀疑的对象,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想尽办法以朋友的方式亲近我们。应该是这样,不然他们凭什么要把一些事情告sù

我和桑铭?明显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这样想着,我的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纪警官曾经在我口袋里放了一张字条是什么意思呢?我的语气转变为冷淡。

字条?什么时候?纪战疑惑地看着我。

某次我来看你的时候,如果我没有记错,字条上应该写着晚上十点,三号楼,不见不散!你能跟我解释下那是什么意思么?如果当时不是桑铭及时赶到,我想自己也早已化作亡魂了。所以纪警官,我想这个我有权利知dào

吧?

纪战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根本就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我的目光却从未避开,就那样盯着他,等他回答。

我想陆小姐你应该明白,这段时间以来我的状态是一个精神病人,为了戏演得逼真,我怎么可能给你字条说让你来三号楼。再说在围城浮世楼历来是自杀者聚集地,作为一个专业的侦查人员,我怎么可能让你去三号楼,唯一的解释就是陆小姐,你也收到过死亡邀请函,不过你被利用的是自己的好奇心。既然能把字条放在你的口袋里,你应该想想那些跟你接触的人。纪战说。

他的话让我觉得很恐怖,如果如同他说的不是他给我的字条,那么引我去危险地的人就很有可能是我熟悉的某个人,包括桑铭,可是桑铭,他怎么会这样做?我不相信。

陆警官,我想今天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桑铭说,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桑铭看出我的疑虑说,其实他又何尝不疑虑呢,这么久以来我们一直故事跟着我们的思路走,没想到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好,希望陆小姐发xiàn

什么随时跟我们警方保持联系,当然也希望你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纪战察觉我们的神色,并不挽留。

我跟桑铭并肩走出了医院,夜微凉,心荡漾。

第二十八章 死亡邀请函(3)

头天晚上的遭遇就好像在原本就不平静的湖面上刮起的薄雾,我和桑铭都再次陷入了困境。江思路之后出现的种种诡异让我筋疲力尽。恐怖、猜忌、死亡以及对陆亚群的思念似乎构成了我这段日子的节奏。不管怎样就像纪战说的,在我们的背后有一双强dà

的黑手在操纵着所有的一切,只要他没有消失,我们的生活仍旧会这样混乱下去,仍旧会有人陆续死去,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所有的一切又存zài

着何种关联?

许易把这所有的种种当成了素材,写成了故事,在那个阅读量最大的网站连载,图书出版人的身份让很多悬疑青少年爱好者竞相跟随,猜测着故事的悬念及结局,其中有一个叫“红X”的ID名吸引了我的目光,不是因为他对故事的猜测很有悬念,而是他连贯的思维,似乎曾经经lì

的一份子,甚至他还做出了两个警察之间有鬼那样的推断。尽管事到如今,在骆驼和纪战以及那个美女警官萧何身上,我都觉得有太多我明白不了的东西。但他描述的细节却让我感觉似乎在替我说话,包括里面讲到一个警察跟踪女主角的细节,而许易却未在故事里有任何的描述。

后来连续的观察发xiàn

,红X上网时间并不频繁,但他总是在一个固定的日子,那就是“周三”去许易连载的网站,然后在已成为他专帖的地方,发表他对小说的看法,每次都是长长的一段,而不参与其他人的讨论。很快几乎所有关注这本书的人都关注到了这个帖子,每次在红X更新完帖子之后,总会有人去跟他的帖,而称呼也由“红X”变成了红大,甚至不少读者建议红X跟许易分别写出两个不同的版本,然后进行PK。也有人怀疑红X根本就是许易的另一个马甲而已。

知dào

许易对红X及其帖子的关注,源于一个下午的一个电话。

那天下午我仍旧在我的论坛上挥舞着鸡爪子码字,MSN上许易的头像闪了几下。我们虽也算得上朋友,却还是联系不多。我打开窗口,弹出来一句话。

有时间跟我一起去见见红X么?

红X?我充满好奇的那根神经在顷刻之间绷到最紧。但很明显地许易误会了我这样的举动。

陆晓晓,你装什么呀?但凡是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哪件少得了你。许易果然还是对我了解得有点透彻了,他一向跟我讲话不客气。

不是,许大编辑,我只是想问问红X,到哪里见?

左岸咖啡。下午五点。你不来,别说我没通知你。然后很快许易MSN的头像又暗了,其实我还想再啰嗦地问问譬如他是如何约到红X的,虽然我比较具备狗仔的精神,但许易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我直接奔左岸咖啡去了,桑铭这些天宅得很,虽有已是情侣这样的事实,两个人还是保持着各自生活的轨道,只是内心有了稳定而可靠的感觉。而不是时刻都是小鹿乱跳的那种感觉。习惯了一个人外出的我,并没有通知桑铭。

时间已经开始步入春天,一个季节更换一种心情,随之而来的似乎是人们活跃而兴奋的心情。左岸咖啡低迷的音乐声里不时传来夹杂着多种语言的谈话声。我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这才发xiàn

时间只是下午四点,距离我和许易的约定还有一个小时。顺便可以继xù

我的新小说构思,这次是以婚恋为主题,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事情,对于徐志高和桑铭的感情却帮了我不少忙。

没想到桑铭的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刚打算接起来夸夸这个二十四孝男朋友,没想到听到的是他着急而紧张的声音,陆晓晓,你现在在哪里?

左岸咖啡,怎么了?

你在那,别动,我一会儿来找你。

不用吧,我跟许易约好的。

不是不用,许易已经出事了。你别动,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许易出什么事了?而那头已经没有了回答,我看到外面两辆车飞速相撞,一辆车的人卡进另一辆车里,我看到许易那张熟悉而欠扁的面孔血流成河。桑铭几秒钟前说的话在耳边浮现,我飞速冲出门外,我看到一张温柔好kàn

的笑脸,然后听到自己急速而接近死亡的心跳声。

第二十八章 死亡邀请函(4)

男孩很爱女孩,他们生活在古老的村庄。女孩有欢笑的容颜和善良的嘴角,男孩有温柔的轮廓和炽热的目光。某天他们第一次有了争吵,然后很快有了第二次,男孩总是让着女孩,女孩却吵得更凶,她似乎讨厌男孩默不作声的样子。男孩有点低眉顺眼,然后目光由炽热转为暗淡。

后来女孩遇到了另一个男孩,他们毫不避讳地在男孩面前出现,甚至大作亲密的动作。男孩依旧选择的沉默更加惹怒了女孩,后来女孩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有一天男孩一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之后,不再沉默,他掐着女孩的脖子,女孩微笑着看着他,女孩已经很久都没有过那样的笑容,他们一起从山顶跳了下去。女孩掉在一块尖石上,肚子被刺得很深。男孩摔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弥留之际目光惨淡但得yì

,眼睛里水和血混合出现,似乎还有一丝媚相,像极了那个痴情的小羽,再看女孩分明是顾蕾,她伸手向我求救。我飞速奔向她,可是脑袋很疼,我看见她求救的双手扣向自己的双眼,我想拉住她,可是手脚却不受控zhì



顾蕾,不要。小羽,不要。我大声呼救。

醒醒,醒醒,晓晓。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呼救我。泪眼朦胧中,我看见了桑铭,他正俯身看着我。看到我微睁的目光,他抱住了我。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dào



后来我所知dào

的事情是这样,许易打算来跟我聚会的时候,被一辆车跟踪,然后在一个拐弯的路口出了车祸,所幸的人和车都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他打电话给桑铭让他告sù

我取消约会。桑铭很紧张我,所以语无伦次。后来我恰巧看到了门口的车祸,思维又连贯性地想到了许易。

关于红X的身份,许易推断有可能是某个我们认识或者正在关注我们的人,我和桑铭都毫不犹豫地想到了黑弥撒,这个陌生人他似乎时刻在观察着我们的生活,并且让我们毫无头绪但却知dào

他的邪恶和厉害。

似乎他已经开始行动了。许易看着我们说。

你是说发出死亡邀请函?桑铭反问。

许易不曾回到这个问题,但下面的一句话却同样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今天一直跟踪我的人我很熟悉,是那个叫骆驼的警官。

第二十九章 谁是叛徒(1)

在许易说出跟踪他的人是骆驼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强dà

阵营有多了一个同胞。所以我也滔滔不绝地说出了曾经见到骆驼跟踪我的事实。现在即使是纪战,我也觉得有很多我难以解开的迷惑。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还记得在浮尸楼那晚,桑铭和纪战的突然失踪,骆驼像个救世主一样带我去找他们,并且正气凛然地说的那番话。尽管我早就对他有所怀疑,但却似乎越来越明朗的真相让我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在征求完许易跟桑铭的同意之后,我拨通了纪战的电话,让他跟骆驼一起过来。他以为我们将有很好的线索提供,这几起连续发生的案子,似乎很难有头绪。死者都是以相当怪异的手法死去,尽管最后都是以自杀或他杀结案,但一些诡异还是很难用正常的思维来解释。

跟纪战他们一起到达的还有萧何,那个漂亮的女警察,其实我有点害pà

她,不是心理上的恐惧,而是看到她那副面孔就想到曾经在青年家园电梯里所见到的那个女人。想到我不能自已的古怪情绪,已经被一种深深的恐惧给包围了。我找不到每个死者之间的联系,可是种种见闻却又时刻证明着他们拥有的联系。

纪警官,你们来得挺准时啊?许易见到纪战打趣道,听起来现在的他对他们似乎也毫无好感。

只要是和案情有关的,我想警察都特别感兴趣吧!特别是这位陈警官,许易,你说是不是?我很快做成了跟许易同一阵营的状态。果然得到了许易的应和。

你们有什么线索,说吧!骆驼看着我们说。

哎呀,我忘记了,似乎我们知dào

的线索,陈警官您都应该知dào

吧,怎么还会需yào

我们提供呢?我讨厌骆驼那副不诚实的样子,怀疑我们就直接说,干嘛要三番两次跟踪,又搞出那么多事情来。

陆小姐今天好像很奇怪,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吧!这次说话的是萧何,此时她正挽着纪战的胳膊,其实打知dào

他们是情侣起,就觉得他们俩挺不般配的。

我有件事情想跟骆驼警官说一下。许易看着骆驼,尽管我们都是码字混钱的料,但我觉得我跟许易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今天许易的表情和反应却又很容易地把我们归结为一种人,大概这种时候只要顶着“人”这样的头衔都不希望自己是被别人怀疑的对象。

敢问骆驼警官对我哪方面的事情比较有兴趣,需yào

以跟踪的方式来观察我?许易讲话还是比较有技巧的。

跟踪?这下轮到纪战吃惊,他似乎根本就不知dào

这样的事情,目光朝向骆驼。

我跟踪你?这话从何说起。骆驼反问,似乎他未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许易从头到尾把昨天下午的遭遇重新讲了一遍,然后把目光投向我,我接着把那次移动公司的见闻叙述了一遍。

作为警察,你们可以怀疑任何一个人,这个说法没有错,但是我也希望你们办案讲求真凭实据,首先之前我跟接连死亡的几个人都没有关系。其次不管你们警察相信与否,我都以人格担保,这几个案子和我没有关系。

许先生,我想你误会了。骆驼有没有跟踪过陆小姐我不知dào

,但是昨天下午骆驼一定没有跟踪过你。因为昨天下午我们三个人都在处理又一件命案,而这件命案的主角正是之前失踪的苏吟。

胖子。骆驼企图阻止纪战说下去。

没事,今天电视台就这个案子就采访我局相关领导。纪战说。

纪警官,你是说苏吟死了?她真的死了?此刻我的心思已不在似乎是被怀疑的对象上面,尽管“苏吟死了”是我一直坚持的观点,但那只是在尸首下落不明的情况下,我的主观意识足以承担的东西,可是这句话从警察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我觉得钻心的凉,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被无限地放大。

是的。昨天下午有人报案说在凤凰东路段发xiàn

一具**女尸。我们接到报案后,发xiàn

正是已经失踪很久的苏吟。

凤凰东路?那不正是很久之前我和桑铭一起去过的地方。

桑铭也想到这一点,他以同样的口吻问纪战,纪警官,你是说凤凰东路?

是的,怎么了?纪战看着我和桑铭,你们似乎对这个路段特别感兴趣。

纪警官不记得了么?上次江岩失踪也正是在离凤凰东路不远的一片旷野。我提醒纪战,还记得那时候江岩失踪时,我向他提供线索。

这么说苏吟的死因真的有可能跟江岩有关。纪战似乎想了起来,可是江岩已经死去很久了,而据法医的鉴定,苏吟的死亡时间还不超过24小时,而且据初步分析凤凰东路并不是第一案发xiàn

场。

那纪警官,苏吟是正常死亡么?我想起了顾蕾的死,想起了江岩的死问道。

正常死亡?年纪轻轻的的名主播暴尸荒野,你说这样的死亡正不正常?骆驼大概为了我跟许易怀疑他跟踪的事情闷闷不乐,没好气地说。

陆小姐,你其实是想问苏吟的死法是不是正常吧?还是纪战比较不感情用事,苏吟除了**之外,身体很完整。好了,我们回归主题吧!我想你们三位明白,警察办案会有自己的尺度,有时候如果得罪了几位,我们也深感抱歉,但是关于各位的详细情况,在顾蕾死亡案的时候,我么已经查得一清二楚。并不认为你们有杀人的嫌疑,所以相信我们不会Lang费时间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是的,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的确没有跟踪过你们。我们警察办案有自己的手法,但是我们也会充分尊重**。骆驼这样的解释,反倒让我有点不适应起来。许易也一脸尴尬地看着我,似乎我们俩是没事瞎胡闹的小孩。

陆小姐,你过来一下。纪战跟我说,我跟着纪战走到一边,不知dào

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陆小姐,抱歉,我想请你再回忆一下,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在江岩失踪之前,你在车上见到过苏吟。

是的。我曾经见过苏吟。苏吟恐怖的面孔又在我面前出现,尽管只有一面之缘,尽管以我现在的思维相信那只是我的幻觉,可是当人的幻觉编织出的事情变成事实的时候,幻觉本身就蒙上了更多让我害pà

的色彩。

可是纪警官,我相信苏吟只是以幻觉出现在我的脑中,这段时间我出现了太多的幻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苏吟。

陆小姐难道没有在荧屏上见过苏吟?纪战问。

荧屏?对,我忘了苏吟是一个主持人,这样讲来应该不排除我曾经见过她。我在心里嘀咕。

是啊,陆小姐,其实我们有时出现幻觉的对象都是无意中捕捉到的信息,他们不是时常被记起,但是一旦大脑收到相关联的事情的刺激的时候,就会无条件地浮现,所以我相信在陆小姐的脑中曾经储存过苏吟的信息。

也许吧!除了这句不自信的话,我不知dào

该如何来回答纪战,也许像他说的苏吟是储存zài

我脑中的一个信息点。因为有时候出现的太多幻觉让我不能解释到窒息。

陆小姐,你也不要有心里压力。相信我,总有一天所有的谜团都会解开。

第二十九章 谁是叛徒(2)

果然那天的《晚间新闻》通报了苏吟死亡的事实,包括凤凰东路和**死去这样的字眼,警察局长在没有考lǜ

社会风气的情况下都一并通报,他的出发点是希望有目击的人协助警官的调查。尽管大家都知dào

对于这样的悬乎的案子有时候让人束手无措。

我跟许易对于骆驼的疑虑也在下午一并消除,尽管我们都始终相信有一个人跟踪过我们,这个人不是骆驼,只是跟骆驼有相似的面孔,可是他又是谁?

许易的论坛上仍然有关于他的新小说的讨论,他向来有市场号召力,写出的东西总能得到市场的认可。我们都在安静地等待红X的再次出现,因为我们知dào

如果他不主动出击,我们就没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他,他对小说的深刻剖析让我们相信他似乎知dào

一些我们无法获知的事情,尽管这样的想法很武断。

名播苏吟的死亡很快成了围城内外市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在许易接受论坛采访的时候,有好事的网友提出“会不会把苏吟的死亡写进小说”这样的问题。

许易直言不讳地说他会考lǜ

添加这些读者比较感兴趣的成分。

我相信你的部分观点会有助于警官案件的侦破。一网友说。

这位朋友,警察办案会有他们独到的观点,如果我写穿插苏吟案,和断案没有任何的关联,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许易特意强调。

陈曦对于苏吟的死也是很吃惊,她记者的本性及灵活让她捕捉到更多的信息,譬如她从警察那里获知苏吟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一尸两命,真可怜。陈曦有点同情的语气,不能不说她现在说话真的很让人舒服。即使她曾经跟苏吟并不怎么样,而后她的话却又恢复了八卦的本性,晓晓,你说苏吟怀的是谁的孩子啊?不会是那个开发商的吧?我们台那个摄影师惨了,你都不知dào

,今天下午他听说苏吟怀孕时的那张面孔,又气又悲。

而这样的话换来的是朱源怒斥的眼神。当然了,是个正常人都不喜欢陈曦这样讲话一波三折的态度,你刚要称赞她,她给你来个360°大转弯。

而陈曦却没有理她,继xù

她的话,其实吴辰也挺不容易的,挺帅一小伙子,喜欢苏吟好多年了。而且晓晓你知dào

么?今天我去卫生间的时候竟然听到他一个人躲在卫生间哭,我明白情到深处,但是他对于苏吟怎么也是暗恋那种阶段吧,人家苏吟压根儿从来就没搭理过他。

是啊,情到深处。我欣赏像吴辰这样的人,尽管彼此并无交集,甚至苏吟曾经吝啬到一个记忆都不肯留给他,但是他却用自己的真心和执着在默默喜欢着这个女人。也许他比很多人都勇敢。有些发生的错误爱情的结果却是责任的相互推诿。就像朱源,我不知dào

顾蕾死后,他有没有在某个瞬间有过深深的内疚,尽管很多时候应该珍惜眼前人。

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很沮丧。当然这个也没有逃过陈曦的眼睛,怎么了,晓晓?

我摇了摇头,没想到陈曦反倒笑出声来。

晓晓,我知dào

你的作家病又犯了吧?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子,你越不想这样,她越要你这样,那句网络名言怎么说的,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不如躺着好好享shòu



够了,陈曦。这下子朱源终于说话了,他一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对于我跟陈曦的讲话并不发表言论,只是用目光表达。他始终算个人,陈曦的一些观点也有其不能接受的部分。

怎么了?我有说错么?陈曦反驳。朱源甩下遥控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几个月之前甩门的那一幕又重新上演,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他们的关系已经融合到某个程度,一下子出现这样不融洽的场景我竟不知dào

如何应付。

陈曦站了起来,我怕她动了胎气,拉住她,想让她坐下来,却在一瞬间捕捉到她的眼神,那里面包含了妒忌、怨恨,我已经很久不见陈曦这个样子。

陈曦,坐吧!朱源他大概最近有什么工作不顺心的事情吧!

他工作不顺心?哼~我的孩子,我只是为了我的孩子。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失去的全拿回来的。等着,都等着。陈曦并不看我,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我刚打算继xù

安抚她,没想到她突然把面孔凑向我,你相信么?报应,真的会有报应的,报应来了。而后她抚摸着她的肚子慢慢走向他们的房间,出人意料的安静,让我毛骨悚然,陈曦的面孔让我想起那晚梦游的顾蕾,她也是这样呆滞的目光,哭喊着和孩子有关的话。

晚上我把下午的见闻告sù

了桑铭,桑铭的感觉和我差不多,只是他的解释是孕妇比较容易情绪不稳定,她们常常多疑猜忌,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控zhì

能力,当在一个比较平衡的状态的时候,就不会爆fā

,而爆fā

的前奏就是这个人会一反常态,比如说一个很安静的人突然会很暴躁,而一个整天讲个不停的人会突然不说话。

这样说的话,陈曦这个爆fā

的前奏似乎有点太久了。我结合陈曦的言行说,本来以为她一改常态是母性的力量,照桑铭的说法应该是她压抑的对现实不满的情绪。

或者她早已经知dào

了朱源跟顾蕾的事情。桑铭说,陈曦一向精明,从事文字工作,对于个人感情的揣测总能恰到好处,你说她会不知dào

么?

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很明显就能感觉到,就像当初徐志高,尽管背叛我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着爱的承诺,可是我还是从他的行为中感觉到了异样,尽管那时候他多次跟我解释那纯属我的多疑,也只有真zhèng

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疑惑失去。尽管在失去的时候我并不遗憾,因为他以那样的方式结束甚至亵渎了我们的感情。

想什么呢,晓晓?桑铭见我深思,搂住我的肩膀问。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背叛我,我会不会感觉得到。我没有把刚刚的心理活动告sù

桑铭,他知dào

我曾经有一个男朋友,而后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并不知还有背叛这样的戏码。我并不想他知dào

我曾经的难过,从我们确定相互关系的那刻起就决定了好好爱hù

他。

没想到桑铭的脸上却露出了不悦,陆晓晓,你什么意思?我告sù

你,我永远都不会做一个背叛者。

我只是开开玩笑。其实桑铭的心意我完全懂,只是如果爱情要转弯,那是谁也控zhì

不了的事情。况且我刚刚的话只是跟他开玩笑,至少目前的自己很希望跟他白头偕老。桑铭有时候会小题大做到让人纠结,当然我知dào

他所有的表现都是因为一个叫“在乎”的词在捣鬼。

我们有时间找朱源谈谈吧,我真怕陈曦会做出什么举动来。我回归正题,不再跟桑铭讨论那个关于“背叛”的话题。

第三十章 面谈(1)

第二天我们在陈曦上班的情况下,选择了进行与朱源的谈话,地点是安臣家,理由是一起聚聚,朱源曾经帮zhù

过安臣修理过一个单反相机,这样的借口就显得很自然。

安臣始终享shòu

着一个人的生活,其实这么久以来,对于桑铭和安臣的家庭,我只知dào

是富贵人家,对于其它的并不清楚,从未见过他们的家人,甚至很少听他们谈及。别于很多有钱人家的小孩,他们有独立的个性。我一直相信彼此性格相像的人才能成为至交,就像他们和许易。

桑铭跟安臣似乎联合策划一个慈善宴会,对象是这个城市所有的孤儿。动用了许易所有的媒介关系。外出的时候已经开始看到他们漫天铺地的广告宣传了,就连市中心最大的那块平面广告都拿下来了。我曾经问桑铭那块广告是如何拿下的,桑铭的答案是对于可以立牌坊的事情,向来都是有很多单位愿意支援的。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桑铭对于我来说是个谜,他年纪轻轻,可是很多时候,能把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现实。

几个人先是絮叨了一会儿关于慈善会的一些八卦,然后桑铭终于准bèi

切入正题,其实我知dào

有时候戳破别人这种事情干起来的确有点困难,何况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管我们什么事情。可是有些事情需yào

防范于未然,而有些事情需yào

进行了解之后,才能防范于未然。

朱源,其实今天我们是有事情要跟你说的。桑铭说。

朱源正摆弄着安臣的一个飞机模型,听到这样的话,正视桑铭,有什么事情,你们说吧!

是这样的,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蕾、江岩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自杀。桑铭讲话还真是够迂回的,都赶上我以前码字那会儿了,为了完成编辑的任务,非要把个本来一句话可以说明的事情,说成一页纸,现在我发xiàn

桑铭比我更有扩句的天分。

是的,我也不明白顾蕾跟江岩为什么会自杀。朱源事不关己的态度有点惹火了我,在感情这回事上女人比男人更容易冲动,尽管很多时候事不关己。所以在论坛里经常可以看到那些义愤填膺帮人家分析感情问题抑或讨伐第三者的都是女人居多。

朱源,这段时间你想起过顾蕾么?你真的一点也不内疚么?我问,这是纠缠了我好久的问题了,这时候当然会脱口而出。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源反问,紧接着的是脸色大变。

算了,朱源,今天要进行这番谈话,我们真的是想了很久,既然大家都是坐下来解决问题的,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和顾蕾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他们人都不在,可是你要知dào

,陈曦还活着。我很容易地说到了陈曦,其实在他们感情这问题上,以我从一个外人的角度,陈曦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朱源沉默了,陷入了深深的沉闷中,许久之后,他才坐下,并示意我们一并坐下。

有烟么?朱源问。

桑铭朝向安臣,他们几个都是不抽烟的,这我知dào

。朱源似乎也想了起来,算了,没有就算了吧!

你等等。桑铭转身走进安臣的房间,然后拿出一条我叫不出名字的香烟,我记得那是桑铭曾经说过回馈给某个赞助商家老总的礼物,特意托一个朋友寄过来的,目前国内并没有那种牌子的香烟。

朱源点起来香烟,然后在烟雾缭绕中,开始了他跟顾蕾的那段往事。

第三十章 面谈(2)

认识顾蕾缘于三年前的一次摄影大赛,我学的是平面设计专业,而我最大的爱好便是摄影,考lǜ

到以后的就业,如果自己没有后台,要想待在这个城市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唯一的办法就是争取每一次可能的机会。不然平面设计这种遍地都是的专业,只能进小广告公司吧!于是大学里我尽可能地参加任何一次比赛。那时候陈曦已是我的女朋友,可以说也是因为这样的目标我们走到了一起。那时候我们对于未来唯一的梦想就是留在这个城市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

还记得那次摄影的主题是“灵魂”,其实这是一个很空洞的命题,但是那次摄影大赛的主评委是陈署秦,陈署秦你们应该都认识吧,他于24岁成名于日本东京,当时被誉为中国最有前途的摄影家之一。如果有他的鉴定,我的未来将会很光明。所以关于那次比赛我是志在必得。但是那时候我真的是没有什么灵感了,陈曦提出过要当我的模特,拍出那个主题,也许我们太熟悉了吧,在她身上我根本就找不到那种感觉。那段时间我很沮丧,然而大赛的截止日期一天天逼近,那天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主题来,去T大找一个哥们儿,也就是在T大,我遇到了顾蕾。

那天她穿着一件纯白的连衣裙,以前我一直不喜欢女的穿白衣服,总觉得那是她们公主病的表现之一,但是看到顾蕾的时候我彻底改变了这样的想法,清丽但不乏灵气。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当然被她发xiàn

了,我跟她解释说是要做一个摄影大赛的参赛作品,她并没有责怪我。反而问我是什么样的摄影大赛,主题是什么。我告sù

她是“灵魂”之后,她摇了摇头。

我以为她是对自己不自信,于是安慰她说以我的拍摄技巧加上她的灵气肯定能得奖。没想到她却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她说我静的,还是动的?

你当然是动的。

你确定?她反问我。

她这样我,我反而疑惑了,究竟我是看中了她的何种气质,是因为好kàn

么?肯定不是,顾蕾虽然好kàn

,但是没到惊艳的程度。我相机对准她的那瞬间应该时候被她浑身释fàng

出的饱含灵气的“静”所吸引。我把这番话告sù

了她。

所以了,万物都是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很难有人能拍出二者相结合的效果。

我看着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是一件人间珍品,我觉得自己被她深深吸引住了。因为她对于万物的理解。我知dào

她也许对于摄影并不懂,可是那时候我每天接受的教育就是真zhèng

热爱生活的人才能拍出生活的东西,所以我问她对“灵魂”这个概念的诠释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告sù

我可以了。她掏出一块玉佩,把她挂到脖子前,说用你刚刚的技巧,把这块玉变成和我一样的主角,你就成功了。

虽然我已经拍了很多年的照片了,觉得她这样的想法不可能实现,太抽象了,但是看到她热情的样子,我还是决定了一试。没想到拍出来的效果让我自己都惊叹。也许那时候是被顾蕾深深吸引住了,她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你怎么会想到用玉做主角呢?我问她。

其实我本来想用石头的,不过玉本来就是石头,这块玉从我出生以来就带在身上了。玉在中国古老文化中是比较有灵气的,所以我就想到了玉。

后来的那个下午顾蕾跟我讲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了解到她原来对于玉有一种深厚的感情原来还是因为石头,她说石头那头有她挚爱的人。我问她为什么要把这些告sù

一个陌生人,不害pà

么?

她心无城府地说从她看着我镜头的那刻起,她就觉得我是个好人。我想大部分男人都很难不被这样的女孩子吸引吧!不过后来我知dào

她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这些江岩都知dào

。那个摄影比赛,我的作品果然得到了陈署秦的青睐,也因为他的推荐,我才有机会到报社工作。那次的庆功宴我邀请了顾蕾和江岩,陈曦没有去,因为作品的女主角不是她,她跟我闹过一段时间的别扭。

那你们后来怎么会住到一起的?听着朱源对顾蕾感情的描述我打断道,我一直以为朱源跟顾蕾是单纯的偷欢,并不知dào

还有这么一段美妙的邂逅,而后又在何种情况之下转换为不堪。

第三十章 面谈(3)

我们一直都保持着比较纯洁的关系,跟顾蕾认识之后,我、陈曦、顾蕾、江岩四个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大学毕业那一年利用各自的特长我们还合zuò

过一个case。四个人住在一起,也是纯属偶然,毕业后,顾蕾跟江岩本来是住在江家的,后来不知dào

什么原因他们提出来要搬出来住,而那时候刚好是就业的高峰期,房子并不是很好找。在陈曦的提议下,顾蕾他们就跟我们住到了一起。其实那时候我对于顾蕾已经欣赏一件艺术品的态度了,并未想过发生任何的交集。因为我们始终是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你应该知dào

生活有时候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去磨合彼此的棱角。

重新燃起对顾蕾的爱,源于她的第一次堕胎。可以再给我一根烟么?朱源的烟已经抽完了,他说。我想起许久之前纪战也是这样不停地抽烟,然后跟我们讲述一些他很难接受的事实。也许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我们需yào

冷静地把它说出来,有些时候需yào

特殊情况下吐真言,有时候需yào

让自己以为很不清醒。

谢谢。朱源点燃烟,猛吸一口,然后接着说,我还记得那时候顾蕾失望心痛的眼神,她说她本来想要这个孩子的,但是江岩不想要。所以她去把她做了。看到她那副样子,我真的很心疼,当初为了保存这份感情的美好,所以我从未想过破坏别人。可是看到顾蕾那个样子,我不能不说不在乎。后来我找到了江岩,问他为什么做了又不肯承担。当时江岩也挺气愤的,虽然我们是很久的朋友,但是看到我那么紧张顾蕾,他还是生气了。通过他的话,我知dào

了他跟顾蕾一直纠缠的话题,原来江岩一直希望见到顾蕾的家长,然后结婚,但是顾蕾始终没有答yīng

,顾蕾知dào

自己怀孕后,提出了结婚的要求,这种情况下,江岩怎么可能答yīng

,于是反驳了顾蕾几句,顾蕾一气之下就把孩子做掉了。

其实他们之间真的只是误会。造化弄人。但是因为这个误会,却造成了以后更大的遗憾。后来的江岩对顾蕾更加好,但是始终没有消退见顾蕾家长的念头,顾蕾仍旧没有答yīng

。我希望他们幸福。在小吵小闹中,顾蕾迎来她的第二个小生命,但是在第三个月的时候,孩子流掉了。医生的解释是习惯性流产,其实顾蕾一直都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她觉得女人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孩,生命才够完整,但是她永远失去了那样的机会。她万念俱灭,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那时候我们不是选择了这种方式,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给她帮zhù

,是不是她最终就不会选择那条不归路。

又是一出一错成千古恨的戏码。

那江岩跟陈曦知dào

这件事情么?我问,朱源说出了很多本来我永远都不知dào

的事情。

他们应该不知dào

吧,我们只出轨过一次,而后我们的生活还是照旧进行。不过也不一定,因为你们都知dào

了。晓晓撞见的那次是我跟顾蕾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原来朱源什么都知dào

,他知dào

我了解他跟顾蕾偷情的事实。

顾蕾因为孩子的事情患上了梦游症,我怕她伤害自己,晚上经常会注意她。但是最终我还是伤害了他。

原来如此,顾蕾是因为那样才患上梦游症的,可是没有理由我跟桑铭都知dào

的事情江岩会不知dào

啊!

江岩他应该知dào

吧,只是他不愿意接受事实。桑铭说,他害pà

失去的悲伤,所以把自己装在一个壳子里自欺欺人,却不知dào

这样更加伤害了别人。桑铭的分析有时细腻到让我这个整个叫嚣着会写爱的人自叹不如。

是,江岩是知dào

的,因为有一天晚上我帮顾蕾处理完垃圾之后,遇到了同样来处理垃圾的江岩。那是我看到的最无奈的江岩,听说顾蕾是他的初恋,是他爱过的第一个女人,其实江岩远远比我简单多了,所以更多时候我都觉得他跟顾蕾更般配,那天他像个小孩拎着被顾蕾剁得支离破碎的肉,跟我说谢谢,并且希望我仍旧代替他来完成这件事情。没有等我回答,他就回房间了。似乎从那时候起,我就没有看到过他的笑容。

强作欢颜固然容易,但是当你们相互获知一些秘密之后,似乎会更加悲怜对方吧!我们从未说过关于顾蕾梦游的症状,只是在小心翼翼中守护着顾蕾,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到顾蕾的自杀。

愚昧,难道江岩从未考lǜ

过把顾蕾送到心理医生那里进行治疗么?我问。

愚昧?江岩不是没有为顾蕾的病做过打算,顾蕾在强dà

的精神刺激下,会接受心理治疗么?那样的效果只会适得其反而已,所以江岩不敢试。不过他也是花了浑身解数的,他听说钓鱼台有一个老中医专门治疗梦游,所以特意去弄了一堆中药回来。为了不让顾蕾怀疑,每天放在食物里面,说是一些食疗的药物。

对于江岩,朱源似乎更多的是赞赏,或者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看到的是一个样子,而事实却是天壤之别。就像我对于朱源,一直单方面揣测他是一个多不堪的角色,可是听到这些之后,却难以不对他抱以同情,尽管在我的一贯思维里错了就是错了。

那么对于陈曦呢?我总是对个人的感情比较有兴趣,可能是职业的习惯吧!我无法了解那些同时爱着两个人的人们,一个人的内心真的有那么大么?还是我们可以捕捉一个人的一个特点,然后再捕捉其它人的,最终糅合,就变成了我们爱着的人的样子。

陈曦是我目前最大的财富,尽管很久以前对她我就不再有心动的感觉,可是一个人一旦变成你的习惯,变成你身体的一个器官的时候,如果割舍,你只会觉得疼。我了解失去的悲伤,所以已经失去不起了。我们的关系一直都是时好时坏的,但是我希望关于我和顾蕾的一切,你们不要告sù

她,也许她已经像你们一样已经获知了吧,但是告知事实比猜忌更难。

好了,我知dào

了。我打断朱源,这样的他又让我讨厌,尽管他说的那些我都懂,但是我讨厌站在天平的中间权衡。他们三个都答yīng

了朱源的要求,不再说话。

第三十一章 究竟还有多少秘密(1)

从安臣家回到宿舍的时候,陈曦已经下班了,其实她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微微隆起。她看到我们跟朱源的一同归来,很是诧异。

你不是说晚上有个专访,不回来吃饭么?陈曦问。

我把它推了。

什么?你把它推了。你就这么随便把它推了?你知dào

他有多难约么?要不是你当年拍过的那个鬼作品,人家会答yīng

你?我们社就有多少人等着那块肥肉。

对于陈曦的指责,朱源并不答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我跟桑铭对视,但不讲话,已经习惯了他们这样的谈话方式。

朱源,你还是不是男人?我们现在有孩子了,你需yào

去赚奶粉钱。见朱源不答话,陈曦继xù

教育道。

够了,钱钱钱,你就知dào

钱,你有没有看过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只是推掉了一个专访,有那么严重么?我是你丈夫,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爸爸,我拜托你能不能把我当成一个人。朱源终于发火了。

我什么样子?啊?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现在这副面孔,你现在嫌弃了是不是?陈曦也急了,我让你去做专访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当初我认识的那个肯想肯干的朱源到哪里去了。那个人是陈署秦啊,你以为这样的机会容易么?他成名后总共就回国过三次。

陈署秦。原来陈曦说的那个人是陈署秦,一向事业为重的陈曦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难怪她会迁怒于朱源。

陈曦,你有小孩,不要急。我企图安抚陈曦,机会丢了,还会有的。

不会的,晓晓,你没有在这个社会上真zhèng

生存过,陈署秦这样的泰斗回围城的机会少之又少,当年朱源就是凭借他的欣赏才有了今天的这份工作。你说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不行我要打电话去接待处问一下他什么时候方便,朱源你给我再去做访问。

够了,你有完没完。整天工作工作,你是机器,我不是。我明天就去把工作辞掉,辞掉。朱源摔门而去,不一样的这次摔的是宿舍的大门。我示意桑铭去把他追回来。

或许压抑了太久的朱源在今天与我们的交谈之后,发xiàn

了自己越来越多的脆弱点。我们曾经以为我们的身体强dà

到无懈可击,可是情感永远是人的软肋,但你却清楚自己的软肋在哪里,如果克服不了,你就会越来越害pà

。从朱源的语调就知dào

他曾经对于顾蕾的深爱。

晓晓,你说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两个人在一起,会经lì

材米油盐,我也是希望以后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陈曦说,见惯了她跋扈的样子,突然说起生活我觉得特别不适应,通过今天与朱源的交谈,我挺想见见他们曾经的面孔,那副未被生活磨砺过的脸庞。

朱源和陈曦来自边远的小城,没有家庭背景,在这个城市扎根,拥有自己的壳,的确需yào

付出太多的努力。这时候围城的放假已经被炒到一万八。因为同一个目标,他们走到了一起,却又在目标的达成中,他们逐渐疏远。我不知dào

该怎样来安慰陈曦,她这样有主见的女人,你安慰她的时候,会发xiàn

自己逐步被她的观点所影响,最后还得打心里感谢她又教会了你一个做人的道理,其实如果不是必要,有些道理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懂。

陈曦,听说朱源曾经帮顾蕾拍过一张照片,并且因此获得了奖,你还有那张照片么?朱源不在,何不利用这个机会一睹顾蕾曾经的灵性。

噢,你说的那张叫《灵魂》照片啊?可以啊,不过顾蕾死后,朱源把它送到市文化局去了,我看着也挺恐怖的。陈曦说,似乎一个局外人,让你很难去揣摩她话外的其它意思。对于顾蕾她似乎没有芥蒂,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并不知dào

顾蕾与朱源奸情的事实。

可是以她的聪明,她怎么可能不知dào



不过你也别失望,我记得自己曾经扫描了放在博客上,当时还有不少网友说那照片拍得太诡异呢!陈曦说,我跟她进了房间,她打开电脑。

这是顾蕾死后我第三次进入别人的房间,顾蕾活着那会儿,我们都喜欢互相串门。

果然还在。陈曦说,那就是这张照片。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衣少女,长发及肩,嘴角有甜甜的笑意,却让人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眼睛虽好kàn

,但大得空洞。如果我只是偶然在网上搜到这张照片,绝对不会想到会是顾蕾。反倒我觉得她像极了我噩梦里那个美貌的白衣少女。

我一直都不觉得这张照片是一件优秀的摄影作品,倒觉得很像现在网上流行的那些非主流照片,但是没办法,有大师的鉴定就是不一样,当年朱源凭借这张照片一举突围。陈曦和我的观点不谋而合。

算了,也许对于摄影,我们毕竟还是太陌生吧,没有那样的鉴赏能力,我说,陈曦,能不能把这张照片拷給我,你也知dào

我在论坛上认识一些牛鬼蛇神,里面有些人对于摄影还是有研究的,再说这样也是帮朱源做宣传。

可以拷给你,这是顾蕾留给我们的最后的礼物。晓晓,陈曦准bèi

按鼠标的手指突然停住。这个玉佩你好像也有一块。

果然。起初我并未注意那块同是主角的玉佩,我被顾蕾差别很大的气质吸引。经陈曦这样一说,我才发xiàn

跟我的几乎一样,似乎是顾蕾陪葬的那块,桑铭说那是价值不菲的血玉的时候还被我嘲笑过。

这种东西大街上随处都有得卖。我也以同样的话语来回答陈曦,但那一刻所有的巧合却在我的脑中形成了一个遐想。

那倒是。当时我们班就有不少女生戴这东西,男戴观音女戴佛,为了保平安,有时迷信点好。

我还在揣测我的那个想象。

晓晓,照片给你,如果有关于这张照片别出心裁的评论不要忘了通知我。

好。

第三十一章 究竟还有多少秘密(2)

桑铭回来之后,我把关于那张照片联想到的东西告sù

了他,没想到他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看过不少朱源摄影的作品,评价总是很中肯,当然中肯站在我目前的角度是实在拍得不怎么样。不可否认我们这样的外行是没有陈署秦那样的眼光,但是还有可能陈署秦会欣赏这张照片的原因是他感知了某些东西,譬如照片中的这块玉佩。

当然请原谅我爱屋及乌的做法,我现在已经很相信桑铭的眼光,也许这块玉佩不至价值连城,但是传说里玉是很有灵性的一种物质。所以对于它我是带着敬畏的。

还有晓晓,今天朱源根本就没有约陈署秦。

这个我知dào

啊,他不是跟我们在一起么,怎么有时间约陈署秦。

他跟我们在一起是下午的事情,如果他想做那个专访,晚上还是有时间的,而且他跟我们在一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骗陈曦。

也许他怕陈曦又说他不务正业吧!我说,在陈曦的眼里,我们这样的无业游民也许是有那么点不务正业,尽管有时候收入要比他们高出好几个点。

不是,陆晓晓,你发挥下你作家的思维,行不行?

后来我们猜测的是朱源也许知dào

了我们要与其面谈的内容,不希望陈曦的介入,所以编了个谎言。而《灵魂》所带给我们的疑问更多,为了更深入了解这张照片获奖的真zhèng

原因,以及满足我们原始的偷窥欲,我跟桑铭决定了一会摄影大师陈署秦。

通过许易知名图书人的身份,我们很快知dào

了陈署秦入住的酒店以及房号。现在我才知dào

在这个城市知名图书人的身份可以带来的便利,不仅仅是在出版业,除了黄赌毒,其它方面的需yào

许易几乎凭他的能力都可以帮忙搞定。譬如上次某知名音乐人的演唱会当晚许易还帮我弄了张贵宾席的票。

我决定了以后也要好好进行我的图书产业,不仅仅扮演一个幕后英雄,以前我觉得幕后英雄们特牛掰,啥好事都轮不到自己,但自己哄自己都能把自己乐呵死,当我屁颠颠地把我的这个雄心壮志告sù

桑铭的时候换来的是他的白眼。有时我特不明白他那种什么都不缺的人怎么会喜欢我这种除了自以为才不缺啥都缺的人。

我越来越觉得桑铭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现在的他即使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我都觉得充满了疼爱。当然这番话我从未告sù

他,除了陆亚群之外,对于桑铭我也有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虽然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年,相爱还不到半年,可是有时候感情的深疏真的不能以认识时间的长短来衡量。

我在徐志高身边待的那几年,以为那样就可以牵着一个人的手走一辈子,但是他还是在没有给我任何提醒的情况下背叛了我,以至于后来的很久对于自己所坚持的事情我都想不明白,可是遇到桑铭之后我才知dào

原来我们之间缺少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譬如我整天码字,徐志高会埋怨我没有时间陪他,而桑铭只会安静地待在一边做他的事情陪着我。尽管大多数时候桑铭在的时候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但是我觉得那样的感觉特安定,特像过小日子的夫妻。今天我们可以牵手走进教堂,明天可以携手走进坟墓。至死不渝。

当然许易带给我们的简便还不止这些,他知dào

我们要以深夜打扰还不通知对方甚至为了诱惑对方见我们还要使出点极端手段的方式见陈署秦的时候,赶紧打了电话给他一特牛掰的哥们儿。后来我才知dào

那是陈署秦的侄子,也是许易的大学同学,已经移民多伦多了。但我对于许易的崇拜之情顿时如滔滔江水,还是七月决堤时的。

晚上八点在许易的安排下,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的摄影大使陈署秦,我以为他至少是个儒雅派,没想到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浓密得好像好久没有洗。典型的一个路人甲。

您好,陈叔叔。还记得我么?陪同的许易说,我是陈智的朋友,以前经常去你们家。

进来吧,陈智刚刚打电话跟我说了,说他有几个爱好摄影的好朋友,现在的年轻人是很有想法的,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带自己的作品过来。

没想到陈署秦会问这样的问题,除了朱源《灵魂》那张照片,我们根本没有所谓的照片,当然我们来的初衷就不是来讨论摄影,何以会准bèi

到那么充分,就连最基本的摄影常识我都不懂,想到这个我赶紧闭嘴,深怕在无意之中曝露了自己的行踪。

你们来找我是有其它目的吧?说吧,你们是哪个报社的?陈署秦见我们不答话问。

不是,陈叔叔,您误会了,我们三就是对摄影比较感兴趣,暂时还没有研究,就是一业余的。想从陈叔叔您这里悟道。许易说。

悟道?陈署秦笑了,灯光下,我这才发xiàn

他还是有那么点艺术家的味道的,一个男人如果笑容很迷人的话,我觉得就很OK了。所以我码字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外貌跟表情,我更偏重于表情的描写。

小家伙,你真会说话。不过你们来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我这次回国不打算接受任何一家报社的访问,所以如果是访问,就免了。陈署秦说,我务必要在晚上十点之前睡觉,还有两个小时,所以这两个小时,我可以回答你们任何一个摄影方面的问题。

是这样,陈先生,我们曾经看到过一张你参与评审的照片,就是这张,可是我们看不出它有任何不同之处。听完陈署秦知无不言的话,我赶紧拿出照片。

对不起,我今天突然还有点事情。陈署秦看到我拿出的那张照片,表情瞬间变了,他起身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许易跟桑铭交换了下眼神,我知dào

陈署秦这样的举动更加吊起了他们的胃口,我们都属于一个类型的动物。

那陈叔叔,我们改天再来拜访了你。我以为许易至少会再找个借口待几分钟,没想到他很轻易地放qì

了。我跟桑铭起身跟着他。

第三十一章 究竟还有多少秘密(3)

那陈叔叔再见。今天不好意思打扰您。许易继xù

客套。陈署秦幽幽地看着我们,重出江湖索人命,重出江湖索人命。我听到他说,在他身后,我看到了已经死去的江岩,穿着纯白的衬衫。

江岩,江岩。我拉着桑铭,示意他看,然而陈署秦却突然把门关上了。

晓晓,我们回去吧!桑铭紧紧搂住我。

看他的反应,我知dào

自己又出现幻觉了。是啊,江岩已经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可是刚刚陈署秦说什么?他说重出江湖索人命。

没有,晓晓,我们回去,不管了,好不好?桑铭紧紧握着我的手,被他握着,我的内心慢慢归于平静。

在车上的时候,我睡着了,靠着桑铭的肩膀,特别特别得安定,每次见到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我都会觉得头很沉很疼。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阳光射进我的房间。桑铭趴在我的床边,安静地睡着。

我看着他沉睡的面孔,觉得自己特幸福。我想能够遇上桑铭,大概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好运吧!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仍旧愿意用尽lì



牵着他的手不放,我还记得昨晚在车上的时候,我听到桑铭让许易给他介shào

一个心理医生,而后我终于扛不住紊乱的思维,沉沉睡去。可是我希望如果桑铭有需yào

的心理问题,我是他最好的医生。

那天早上陈曦与朱源之间再次发生了争吵,争吵的原因仍然是陈署秦。在我早上醒来后,桑铭便接到了许易的电话说陈署秦一早便离开了围城,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失去了再获知《灵魂》那张照片秘密的机会,陈曦也在早餐的时候获知了这个对于她来说的噩耗。

据酒店的工作人员说陈署秦在头天晚上11:00打电话让酒店预订的次日最早的机票。而许易从陈智那了解到的信息是陈署秦回到日本便住进了医院,说是一场突发的疾病,自己也正准bèi

飞去东京看望他。正当我和桑铭因为陈署秦的祝愿而内疚的时候,传来了更坏的消息,陈署秦自杀了。

当天的晚上陈曦也获知了这个消息,我们知dào

她获知陈署秦的死讯缘于她对《灵魂》那张照片的在乎。仍旧是下班的时间,陈曦打电话给我和桑铭说一起到外面聚聚,她请客。

我讶于她突然好转的情绪,似乎头天晚上发脾气的不是她。

明天我就解放了,再也不要上班了。陈曦说出一句更不像一个工作狂该说的话,以至于我觉得那顿饭我非吃不可,免得出现性命问题。

我们到达饭店的时候,陈曦跟朱源已经在了,两个人谈笑风生,看到我们,陈曦站起来招手。

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啊?陈曦笑容洋溢地说。

姐姐,明天开始休产假不至于这么兴奋吧?我说。

是啊,就我们四个人啊,要不要多叫点人过来帮你庆祝休产假?桑铭拿出手机,做出一个要拨的动作。

哎……不用,不用,姐姐我啊,不是休产假,是做导演。你们先点菜,我慢慢跟你们说。

导演?姐姐不是吧,你不是挺鄙视我们这些码字骗钱的人么?怎么你也打算投身娱乐性行业了?

妹妹,你别急,听我慢慢道来。陈曦得yì

地说,连称呼都改变了。

早上听到陈署秦回日本的消息时,我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可是他竟然自杀了,你说这多有新闻价值。陈曦的直言不讳还是让我们很不了解。

你不是说要休息了,这时候新闻价值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用。我问。

晓晓,所以你还是只有写小说的智商,却从未考lǜ

过自己亲自操作一个故事。陈署秦自杀了,他自杀的原因又是什么?再说他的作品没有死掉吧?陈曦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想拿《灵魂》炒作。桑铭说完,我的目光投向了朱源,今天的他有点让我陌生,无论是那个跟陈曦谈笑风生的他,还是此刻对这个话题并不热衷的他。

噢,有作为,有作为,晓晓啊,我发xiàn

有时候桑铭比你更有作家的天分,你的语言加上他的构思,相信也是很大的卖点。陈曦说,是啊,你说得没错,明天起我将开始我的漫长产假,同时也开始我新命题的炒作,所以你们说这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么?

可是陈曦,这样好像不太好吧?这样的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说当年的陈署秦对朱源也有知遇之恩啊,你怎么可以拿别人的自杀来做炒作,而且这好像也有悖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

我没有说要炒作陈署秦的自杀啊,我只是要炒作被陈署秦看中的那张《灵魂》,你说如果标题是“陈署秦生前欣赏之作《灵魂》重出江湖,好不好?

够了,陈曦,这顿饭你还是自己吃吧,我们不陪你庆祝了。晓晓,我们走。没想到桑铭比我先发火,我还没来得及表达,桑铭已经拉着我的手走出了饭店。

认识桑铭这么久以来,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发火,他不高兴,只会像我一样板着脸,一口气憋在心里,然后等到自己再慢慢舒展开。而从不转嫁到别人身上,后来有人告sù

我这样的习惯不好,可是我一直没有改掉。也许他对于别人和自己都是一样的要求,而别人做不到的时候,唯有更严厉地要求自己,很多时候有很多问题我都想问桑铭,譬如在居安里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抱着我说不要背叛之类的话,譬如他知不知dào

陈曦对他萌发过的好感。但我一直没有问。也许在他的生命中,在我未来到之前,曾经有那么一片不属于我的地方。而我还没有霸道到想拥有他的所有。

第三十一章 究竟还有多少秘密(4)

陈署秦的追悼会于他逝世后第7天在围城殡仪馆举行,由围城文化馆的一批老领导牵头,陈署秦的侄子陈智也在追悼会的倒数第二天回到了围城。我在桑铭的带领下见到了他。

个子很小,很结实的一个男人。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嫂子。这让我在不好意思的同时,也惊讶刚刚失去至亲的他心情如此之好。

你这小子,还是那么不安分啊!晓晓,别理他。他大学里就是这样讲话的。怎样,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处理完这个追悼会,然后帮叔叔完成他的夙愿。你知dào

的,他又没有其他的亲人,待我又好。陈智说话的语气顿时遗憾起来。

你跟叔叔的关系应该很好吧?我问了一个很没营养的问题,但陈智在这个问题中跟我打开了话匣,从他的话语中我了解到了一个从报纸上永远了解不到陈署秦。

陈署秦跟陈署生也就是陈智的爸爸从小失去双亲,两个人相依为命长大,长大后的陈署秦总共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苏远远,也就是陈智的妈妈,还有一个叫阮欣,但在跟陈署秦结婚的前一天下落不明,陈署秦认真等待过两年,而上天并没有垂怜他,阮欣始终没有再回来,陈署秦从此再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

他疯狂地迷恋拍照,所有的作品都以抽象见长。在十八岁那年以一场名为“空洞”的摄影展成名于日本,那场摄影展的支持者却是他爱的第一个女人,以大嫂的身份全程赞助。那时候的陈署秦发xiàn

在他的心里再也没有爱的力qì

,摄影是他今生的最爱。所以他更加拼命地拍照,他曾经用相机记录每一个幸福或苦难的瞬间,并用了五年的时间游走于战地。

一个抽象派摄影家,一个没有情感支撑点的男人华发早生的时候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那时候他的工作仍然是捕捉瞬间,收藏每个镜头背后的情感和沧桑。他的对象也许是一棵枯萎的芦苇,也许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所以陈署秦的作品如果不加同行的点评,很多人是看不懂的。他曾经是过过几年好日子的。一个人如果对于生活没有太多的要求,那么可以了无牵挂,安静地生活便是他最好的生活。

陈署秦对陈智的感情,几乎超过他那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他手把手教过陈智捕捉镜头的技巧,尽管后来的陈智表示没有兴趣而放qì

了。他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寄给陈智最有代表性的生物,不管它美或者丑。他会在每年的寒暑假把陈智接到自己的身边,而略有闲暇地给自己一点正常人的生活。陈智的父母曾经想让陈智就那样待在他身边生活,那时候陈智也是依赖他的,没有父母的管束,这个叔叔总是太会纵着自己,而那时的陈署秦却拒绝了。

围城举办摄影展那次是陈智因为阑尾炎住院,陈署秦才从日本回来的,他对于围城并没有特殊的感情。也正是在那次摄影展上他选中了朱源的作品。选中的原因如我们所预料的不是朱源的摄影技巧有多高明,而是那张照片和陈署秦的第二任女友,也就是他曾经认真等待的女人阮欣惊人得相似。

你怎么会知dào

这些的?我问,我觉得陈署秦虽然疼爱陈智,但不至于跟他无话不讲。

噢,比赛结束那天晚上叔叔仍旧到医院来看我,我已经见惯了他深沉的面孔,那天不知为何,他一脸的高兴。他告sù

我他可能找到婶婶了,说着还给我看了他带来的那张照片。在婶婶失踪之前我曾经跟她见过几面,虽然当时年纪很小。

你有关于你婶婶的资料么?我问,譬如照片什么的,既然你叔叔爱好摄影,那么应该有很多关于她的照片才对。

婶婶是个不爱照相的女人,尽管她很漂亮。陈智果duàn

地回答,不过曾经叔叔有一张她的照片,并且随身携带的。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却未发xiàn



你刚刚说陈署秦跟你说找到你婶婶了,顾蕾不可能是你婶婶啊!

是的。这个叔叔在见过那个叫顾蕾的女孩之后就知dào

了,但他固执地相信能如此相像,一定是存zài

着某种联系,调查那个女孩的身世。但是什么也未调查到,那个女孩所有的档案从大学时代开始算起。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小羽曾经说过顾蕾是因为帮zhù

全村人解决了生计,在一个开发商的帮zhù

下,才离开居安里的。而居安里向来偏僻,外表看来是世外桃园,几年之前没有详细的地址也是很正常的,即使有地址,很多人也未必能找到那里。

你们认识照片上的女孩么?你们说的居安里是她的家乡么?

是的,但是很遗憾,几个月前她去世了。我说。

去世?这么年轻?她生病了么?陈智问。

不是,她和陈叔叔一样,是自杀的。许易抢在我之前说,我亲自经lì

过这件事情。

哦,真可惜,那么年轻的。陈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情绪波动,或许刚刚经lì

了亲人生死的他,一个人陌生人的生死并没有那么重yào

。但引起我兴趣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带我去一下居安里,说实话我至今还是认为这个女孩跟婶婶有关系,相似的容颜,相似的气质。我想知dào

当年为什么婶婶要选择不辞而别,以告慰叔叔在天之灵。陈智说。

可是你没觉得这样做很多余么,陈叔叔他已经去世了。说话的是许易,他的样子稍微有点严肃。

许易你不赞同我这样做?为什么?这不像你的风格。陈智问道。的确,他家世渊博,并不急于工作,也许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很多事情的出发点都是“有意义”。了解顾蕾的身世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可惜他不知dào

这段时间我们这群人所遭遇的种种,也许他知dào

之后,就会退却了,而由于我们没有果duàn

地拒绝,陈智后来也卷入了种种是非之中。这也成了我们这群人后来的一个心结。

第三十二章 再访居安里(1)

陈署秦的葬礼过去一周后,我们这一行人风风火火踏上了再访居安里的道路,所不同的是这次队伍愈加庞大,心态也由敬畏转为探索。新加入我们这伙人的陈智话虽不多,但充满了睿智,许易称他大智若愚。跟着这群年龄相仿却无保留的男生们,我的心情仿佛也回到了青春岁月那些与狼共舞,并肩奋斗的日子。

时间已步入五月,吐芽的新枝并未带来生命的昭苏,去居安里的那条悠长而寂静的路上,树仍旧光秃秃立着,似乎刚经lì

完某场浩劫。许易的小说经过半年的连载已进入了异常火热的阶段,图书编辑人拥有的广泛资源,已为他圈下了大片的出版商资源,甚至有人试图定制故事的结局。但被许易严词拒绝了,他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故事,经lì

不一样,结局自然就会不一致。

我们都明白许易的言外之意,居安里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神mì

但却不敢接近的地方,但为了解开一些谜题,我们必须进行短暂的寻找,尽管这些日子在我们这群人的身边有太多的雾水,找不到源头。但居安里是我们必须再去的地方。它好像黑暗中背后推送的双手,让你不由自主地前进。

异常顺利地,我们在当天下午到达了居安里,并在抵达之后首先去顾蕾的墓前进行拜祭。顾蕾的墓位于山坡上,四周树林丛立,给人守卫森严的感觉。一条道进去后,顾蕾的墓就在眼前,宛如笑颜。与其它墓碑的冷清相比,墓前摆着几束粉红色玫瑰和冥币燃烧的灰烬。她一直被回忆。两个男人先后为她殉情,存活的人活在终日的思念中。如果爱有天意,顾蕾,这一切你看到了么?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仍旧是一样的选择么?

等等,这个好像不是冥币。陈智弯腰拨开灰烬,果然发xiàn

了一些未完全燃烧的。应该是纸片。

这个蛮熟悉的。我从陈智手中接过,哦,想起来了,是顾蕾家屋顶的星星贴。

桑铭从我手中接过了纸片,观摩了一下,最终弹出两个字,是的。

关于那个晚上的回忆排山倒海般向我涌来,微亮的星星,精致的脸庞,温暖的感觉,我喜欢桑铭,大概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多很多了吧!再看桑铭跟我也是一样的表情。

你们?安臣坏笑,这是越来越默契呀,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吧?

要你管。这下是桑铭的回击。

原本紧张和恐惧的气氛慢慢散开,无论明天怎么样,至少我们今天还活着,拥有着这份美好。结局是怎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下了山他们三个人在我和桑铭模糊记忆指引下一起踏上了去顾家的路。山路蜿蜒曲折,加之前段时间一直是阴雨天气,临近傍晚,一下子冷了许多。走了一个小时之多,我们的路线也在第三次回到起点被正式命名为迷路。

怎么会迷路呢?没道理的。桑铭终于忍不住嘀咕道。虽然你是路痴,但是我的方向感一向很好的。后面这半句明显是在挤兑我。

我正寻思着怎么反驳桑铭,一阵剧烈的声响淹没了黑暗。

不会是山体滑坡吧?安臣说,我们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但随后我们就被那股浓郁的火药味给唤醒。

应该不是山体滑坡,而是有人在炸石头。桑铭说,当初顾蕾之所以会离开居安里,听说就是因为她为全村人想到了卖石头这条赚钱的捷径。

是么?陈智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可是晚上开采石头这有点奇怪呀!

这应该和当地的生活习惯有关吧!好久没发言的许易终于开口,从他们俩之前的信息获知这个居安里跟原始社会可差不多,我还听说以前这里可是没电的。朋友告sù

我,没有电,人类将怎样生活?

好了,别贫了。我们赶紧顺着火药味的方向前进,这样可能还能寻求到一些帮zhù

。陈智说,从风向上来看,今晚刮的是东风,刚刚声响是在我们所处位置以西的方向,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等火药味散尽,就很难寻求到别人的帮zhù

了。

我们跟着陈智往西的方向走去,十分钟后我们抵达了一片平地。

是落马坡。桑铭抢我一步说,小羽曾经带我们来到被顾蕾取名为“罗马坡”的地方。果然在手电的照射下,“落马坡”展现在我们眼前,鲜红的颜色在微弱的光束下异常刺眼。在字的下方,一堆石头散落在地。

看来石头就是刚刚从上面爆破下来的。陈智独自走向前,随后却是一声尖叫,有人!我们顺着他的叫声望去,的确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腿上,再凑近点,头部也被一块石头压着。这是一具死尸。刚到居安里的我们竟然在去顾家的途中碰到了死尸,这是我们这行人未预料到的事情。恐惧油然而生,我抱住桑铭的手臂。

陈智跟许易两个人走到那个人跟前,试图搬开石头,但被安臣阻止了。

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毕竟牵扯到一条人命。安臣说。

第三十二章 再访居安里(2)

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毕竟牵扯到一条人命。安臣说。

报警?桑铭拉着我凑近了一点,进入居安里就相当于跟外界隔绝了。

那现在怎么办?本来还打算找我帮zhù

我们的,看来这下子彻底没戏了。如果这是一起凶杀案的话案犯可能还在我们附近,但也可能刚石头爆破的时候,这个人刚好坐在这个位置。天色太暗,不幸被砸中。陈智分析道,但他的话语并未减轻我们内心的恐惧,反倒我也有一种想看看那个死者的想法,尽管石头下的那副面孔或许已血肉模糊。他是谁?可能是我认识的人么?

我看我们还是搬开这块石头吧!暂时估计我们也不能离开这边了。我建议,几个月之前居安里的经lì

历历在目。如果这本身就是一个居心叵测的游戏,很明显我们这群人再次掉入了圈套,我们至少需yào

做到知己知彼。顷刻间,他们已经搬开了那块石头,黑暗并没有借给我勇气,那股死亡的气息还是让我躲到了桑铭后面。

他们在这里。大家还没来得及细细瞻仰那个死者,一群人已团团围住我们。为首的是一张不认识的面孔。你们从哪里来?为什么杀死顾二伯?

顾二伯?他姓顾,一个预感油然而生,我已顾不得之前的恐惧,俯身望去,果然是那张曾经有过短暂相处的面孔,他是顾蕾的爸爸!我望向桑铭,那一刹那,他也充满了无奈。

这个死者你们认识?许易看出我们俩的异常问道,他不会跟顾蕾有关系吧?

他是顾蕾的爸爸。我说。

陌生人为首的年轻人听到我们的对话,露出狡黠的神色,你们果然是有备而来,乡亲们,把他们绑起来。那群人蜂拥而上。

等等,我们只是来居安里看已故友人顾蕾的爸妈,并无恶意。桑铭说。

并无恶意。我亲眼看到你们搬石头砸顾二伯,而且从外面进行的人从这个方向去他们家这是绕远路了,你们分明是杀人凶手。说话的是一个平顶头男孩,十五六岁的光景,音色低沉而沙哑。

这个朋友,我想你误会了。我们进入居安里先去墓地拜祭顾蕾,这时候天色已晚,却发xiàn

自己迷路了,独自摸索的途中路过这里发xiàn

了顾伯父的尸体。陈智解释,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大概在二十分钟之前我们听到剧烈的声响,以为是夜间你们当地人进行石头爆破,沿着火药味,我们一路到了这里。你们也可以凑近看这一下,这些石头的棱角还很新,很明显刚刚进行过分解,我们几个外地人跟这里并无渊源,为什么要杀人行凶?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们,可以把我们绑去顾家,让我们见见顾伯母。陈智的辩解使得他们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我继xù

辩解。

顾伯母?你们指的是顾蕾的妈妈印小楼?人群中一个老者发言,在顾蕾死后一个月那个女人下落不明,可怜的业略落得家破人亡,每天闷闷不乐,也罢,图腾,看他们几个人也不像坏人,先带回顾家吧!另外安排几个人把业略抬回去吧!

30分钟后,我们抵达顾家,没想到在家等着我们的是顾业展,顾蕾的大伯,小羽的父亲。看到顾业略的尸体,令众人始料未及地扑上去嚎啕大哭,业略,是大哥对不起你,大哥对不起你呀!

老者吩咐几个年轻人如何准bèi

顾业略的丧事后,坐了下来。顾业展的情绪也在众人的安抚之下逐渐稳定下来,他示意我们几个坐下给我们讲述了那段不为人知的罪恶的往事。

第三十二章 再访居安里(3)

28年前,美貌动人的印小楼来到居安里,据说她的家乡在巴蜀一带,在洪水中失去家人后,想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居安里山清水秀,虽然穷,但思想封建保守,跟很多地方一样如果想留下必须跟当地人结婚。对于印小楼这样的女子来说,这太容易了。自她来到之后,居安里几乎所有的未婚男子都倾心于她,一时之间惹来了不少同龄女子的嫉妒。在所有人中印小楼跟顾家兄弟走得最近,那时候顾老大即顾业展跟同村女孩武绣定有婚约,不久印小楼跟顾业略成婚。

顾家并不是大富人家,顾业略长相宽厚老实并不英俊,抱得美人归自然视若珍宝。两个人共同进出,也算琴瑟和谐。但美貌的女人在哪个地方都是焦点,可以说是羡慕嫉妒恨的综合体,后来不知dào

从哪里传来印小楼在外偷汉的谣言,尽管至今都不知dào

这个谣言从何而起,但大家说得有眉有眼,甚至说印小楼因为怀有身孕,才选择了跟不出众的顾业略成婚。开始的时候顾业略并不放在心上,直到印小楼腹中孩子的出生。孩子是在他们结婚8个月的时候出生的,孩子个大脑圆,并不像早产儿。那时候DNA鉴定这种医学手法还没风靡大江南北。这个孩子的出生无疑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埋下了阴霾。之后的日子印小楼失去了宠爱,甚至在坐月子这样重yào

的日子里,还需yào

为全家人洗衣做饭。

就这样过了大概3个月,那天下午村子里还是像往常一样安静,顾家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吵闹的内容是孩子不见了,那个被怀疑不是顾业略亲生的孩子在这个安静的村庄失踪了。印小楼怀疑是顾家人扔掉了她的孩子,怀胎十月,做母亲的辛苦让她面对孩子的失踪时还是失去了理智,跟顾业略直接打了起来,顾业展怀孕的老婆也就是小羽的妈妈劝架途中,不小心摔倒,未足月的小羽在这个时候降生了,而同时在他出生的那天,就永远失去了他的妈妈。因为摔跤导致大出血,武绣难产而死。

武绣的死和小羽的降生暂时为全家带来了安静。印小楼和顾业略不再闹,只是双方再无从前人前的恩爱,印小楼跟全村人的关系倒大为改观,一方面大家同情起她的遭遇,另一方面最初也是因为大家的恶意揣测影响人家夫妻关系的和睦。而所有人中印小楼跟顾业展的关系最为要好,大家以为她是弥补小羽失去母亲的疼痛,倒不加指责。顾业展最终未再娶,小羽几乎就在婶婶印小楼的细心呵护调教下长大,印小楼那个失踪的孩子始终未找到,一年半后她的第二个孩子顾蕾出生。一家人似乎也恢复了从前的和和美美。

小羽长相清秀瘦弱,居安里曾有一个算命师傅说他活不过26岁。顾蕾面容清丽可人,宛如年轻时的印小楼。两个人青梅竹马,并最终在顾蕾18岁那年订下了婚约,在居安里堂兄妹结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这段年轻人有机会把愚昧延续成美好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说到这里顾业展打开门,顾业略的遗体已按照当地的习俗摆放在堂屋的中央,面孔被冥币遮盖着。

你们跟我过来吧,这么远过来,应该还没有吃东西吧!这个故事有点长,便吃东西便说吧!许伯麻烦你帮我安排下今晚守灵的人。顾业展听到我肚子的反抗说,他把我们带进厨房,然后从橱柜里翻出几个馒头分别递到我们几个人手中。

还记得那是夏天的一个雨夜,小羽那天去城里买点东西,没来得及回来,而我早早就睡下了。睡梦中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等我双眼朦胧打开门却是一脸紧张的印小楼,我一开门,她就扑到我怀里,不停骂着“畜生”“那个畜生”,她说的那个“畜生”是他的老公业略,我以为他们夫妻又吵架了,安慰她坐下,慢慢说。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语也让我火气大增。业略,业略这个畜生,竟然,竟然强暴了蕾蕾,他强暴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同行的我们面面相觑,那个老实巴交的慈爱父亲竟然强暴了自己的女儿,顾业展看着我们吃惊的样子说,我知dào

这很难让人相信,我当时真的也很难相信,我那个弟弟话虽不多,但人很善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出来。蕾蕾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呀,当时她正是花样的年龄,而且跟小羽还有婚约呢!听了小楼的话,我拉着她直接冲进了她家,他们家大门敞开着,卧室里一片狼藉,蕾蕾赤身**躺在床上,一脸呆滞的表情。而业略就在旁边,手上拿着一把刀,地上满是血,一段男性生殖掉器在地上,他早已昏死过去。看到这种场景,我很气愤,但还是想到了救人要紧。但在居安里你们知dào

么?如果被外人知dào

有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他们两个人都会没有活下去的权利的。我和小楼没有声张,悄悄关上门,小楼从家里拿出一堆药物,给业略敷上,在药物的刺激下天亮的时候他慢慢苏醒过来,他看到我们注视的目光,嚎啕大哭,说他畜生,他以为那是小楼,根本就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他扑到蕾蕾面前求她原谅,而蕾蕾自我们踏进房间起就没表情。一个花季少女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强暴,这事旁观者都觉得难以接受,而何况是当事者。那一夜小楼就那样静静守着蕾蕾,而我也守着业略,尽管他做出了那种禽兽行为,可是他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害pà

他再做自残的事情。

第三十二章 再访居安里(4)

那一晚那么漫长,但我想小楼和我一样都盼望着白天不要到来,因为天亮的时候小羽就要从城里回来了,这个消息我们该如何启口,他听到会发疯的,那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就好,我们本来答yīng

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就让他们结婚的。可是……哎……作孽啊,后来小楼跟我说原来业略一直不相信她,严重时还有虐待倾向,他一定是把蕾蕾当做了小楼。

天亮了,蕾蕾看着窗外的山色,突然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让小楼给她洗澡,她说她想干干净净见小羽,还让我们见到小羽时不要声张。至于以后怎么办她会解决的。那个孩子她受了这样的委屈,还能顾及小羽的感受。我们没有说什么,小楼把蕾蕾梳洗打扮,很快她就恢复了那副楚楚动人的相貌。果然小羽上午十点的样子就回到了村子里,我们跟他说卧床的业略是帮小楼采药时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的。小羽相信了。后来蕾蕾在来我们这买石头的开发商的帮zhù

下离开了居安里,去了城里读书。一年多后她回到居安里,选择了跟小羽分手,说是有了新的男朋友。大概只有我和小楼知dào

蕾蕾内心的难受吧,她并不是一个薄情的人,自己满身伤痕,却还是在乎小羽是否会受到伤害。

原来是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难怪我曾经看过的那本日记写满了顾蕾对于小羽的满满深情,这里面有太多不能诉说的痛苦,也许她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那一幕,可是自始至终却保护着那份纯洁的爱情。这样讲来在日记本上的那一张张“我恨你”的字眼也就有了解释,那个“你”应该是曾经给予她生命却残忍扼杀掉她所有美好的亲生父亲顾业略。

顾大伯,我还有个疑问。那你和小楼阿姨之间是怎么回事?我掰着馒头,承认自己的语气有点问题,但我相信听过顾蕾的故事之后,大家都和我一样不再相信仅是表面偷情关系那么简单。

顾业展起来倒了杯水,接着讲起来。

那件事情之后业略彻底失去了性功能,而我是在一次的刺激下跟小楼发生了关系。我承认自己是喜欢小楼的,从她来到居安里的那天,但那个时候我跟武绣虽未成婚,但已有夫妻之实。最后眼睁睁看着她跟业略成婚。虽然我是一个粗人,但我也知dào

真心喜欢一个人,并不意味着一定要长相厮守。所以在小楼刚来到顾家的那段日子,我是很照顾她的,我经常跟武绣说大嫂照顾应该照顾弟媳,小楼一个外乡人,已经失去了全部的亲人,既然跟咱弟弟结婚了,咱就要对人家好。武绣也是一个实在人,对小楼异常照顾。

蕾蕾离开居安里后,满心怨恨的小楼开始肆无忌惮地做贱自己以报复业略,跟村里不少男人都有牵连,但我没想到我也是她的目标之一。那是一个冬季,居安里的冬季没有空调,房间并不寒冷,但小楼有一手的好手工,她给我做了一双猫猫鞋,我也理所当然收下了。却不知dào

这双猫猫鞋正是我们罪恶关系的开始。那天晚上我有了本能的冲动,我也不知dào

小楼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家床上,于是我们俩就那样……事后小楼告sù

我是她在鞋里下了药,我没有责怪她,之后她跟别的男人撇清了关系,除了不生活在一起,我们就像夫妻一样,我爱小楼。尽管如此,为了顾及孩子们的感受,我们还是小心翼翼的。但还是被小羽发xiàn

了。作孽呀!

原来是这样。桑铭说,那双猫猫鞋果然有毒。

听小楼说他们家族擅长各种毒药的配制,居安里路途不便,但尚有资源,小楼常会捣鼓一些草药,村里人有些小病小痛大都也是去找小楼帮忙医治的。

那顾伯伯,小楼阿姨到底去了哪里呢?她临走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么?我问,通过顾业展的描述,我们了解了很多难以置信的东西,但还有很多谜团未解开,譬如印小楼为什么会在相对陌生的桑铭鞋中下毒?譬如那晚她为什么要对江岩行不轨?譬如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失踪?

也不怕你们笑话,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是很了解小楼,她的心中好像藏着很重的心思,即使她在居安里成家,可是外面的世界似乎还有她未了的牵挂。那是谁?这么多年来,我也不知dào

。顾业展说,他细腻的感叹让我对男人的整体印象都略有改观。

好了,我能告sù

你们的就这么多。这次来居安里让你们遭罪了,我代表乡亲们向你们赔不是了,这两天我要忙于业略的丧事,难免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你们见谅!顾业展说。

顾伯伯,对于业略伯伯死亡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么?许易并不死心,紧接着问道。简单说,你觉得他是自杀还是被谋杀?

谋杀?顾业展说,这在居安里来说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再说谁跟他也没有那么大的仇。

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情,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报警比较合适。许易不依不饶说出自己的看法,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看来这样的死亡方式绝不正常,迂回复杂,扼杀自己的生命完全成了一场秀,因为难度太大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报警?我想你是疯了!顾业展忽然脸色大变,年轻人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居安里的事会有居安里的解决办法。

可是……许易还想反驳,被我拉住了。

顾伯伯,我还有一个疑问,在顾蕾下葬的时候,我曾经看到过一块和我这个一模一样的玉佩,你知dào

这回事么?我说着直接从脖子上取下那块自小携带的玉佩。但顾业展似乎没听到我的话语一样,直接回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你们早些睡吧!我还需yào

帮忙守灵。边说就直接退了出去。

关上门,房间归于平静,外面守灵人的谈话也逐渐清晰起来,顾业展加入他们,一声长长的叹息,在这个即将开始的长夜中是那么苍凉和寂寥。

我们现在怎么办?好久没发言的安臣说,大家还是早点睡吧,明天一早可能还得赶回去。

不,居安里的谜团还未解开,我看我们还需yào

待上几天。许易说。

桑铭表示赞同,并对今晚睡觉地点做了科学分析,鉴于我们这群人对居安里比较陌生,加上上次惊魂的经lì

,诸多无法辨别的危险,安全起见我们这群人最好集中在一个房间,并实行轮流休息的制度。

第三十三章 如梦初醒(1)

故事安静落幕,我们一行五人心情复杂地回到房间。窗外一片漆黑,隔着墙我们可以听到守夜的男人们在交流着什么,经过顾业展的解释,他们对我们的敌意减去了不少,也不再追究顾业略死亡的真相。作为五个人里面的唯一女同胞,我获得了一夜安稳睡觉的特权。依偎在桑铭的身边,我渐渐入睡。

梦里我见到了养父陆亚群,他仍然风度翩翩,风华绝代,但对我宠爱有加。梦紊乱、漫长亦美好。年华在回忆里沉淀。转眼间我的娃娃脸变成了成熟的绝美面孔,一身洁白的婚纱置于森林之中。时光那头向我走来的是陆亚群,他一袭白装,拉着我走向森林的另一端,那里宾客云集,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桑铭、许易、安臣、陈智、陈曦、朱源、江岩、顾蕾、小羽……一片和谐,我走到顾蕾面前,她甜美地笑着,小腹隆起,双手分别挽着江岩和小羽。

顾蕾,对不起,这些日子你还好么?我说,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顾蕾并不讲话,只是咯咯笑,可是笑声却那样刺耳。再看旁边的桑铭,他仍然那么英俊,眉宇间却有我读不懂的哀怨和寂寞,那不应该是属于桑铭的眼神!我走过去想给他拥bào

,没想到却被他用力地甩开了。

今天你要结婚了。祝你幸福!桑铭微笑着说,一句简单的问候却直刺我的心脏。

不,桑铭,今天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么?我问,没想到桑铭却挽着另一张我完全陌生的面孔,晓晓,我们俩不合适,我只喜欢筱乔,我要跟她结婚。你的爱人在那边。

桑铭,不是的,我们说过,要在一起的。我几乎快哭了出来,他指着的我的爱人竟是我的养父陆亚群,这是多么可笑的谎言。

但我的反抗没有得到重视,陆亚群向我走过来,他不再是那副温柔的样子,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狰狞,小西,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跟我走吧!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直接在地上拖了起来,我的身后那群冷漠的看客却是我要好的朋友和挚爱的桑铭。他们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

可是刚刚陆亚群说什么?小西?我不是小西!我挣扎着大叫,这下却被叫醒,一个人使劲摇着我的双肩,是桑铭那副无数次让我感觉温暖的面孔。

又做梦了?桑铭摸着我的额头问。

我点头默认,紊乱的思绪塞满了大脑,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境让我无从说起,为什么我会做这样一个梦?因为想念的缘故么?

本已熟睡的安臣和许易显然也被我的动静惊醒,他们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有点抱歉地朝他们笑笑,得到的却是善意的安抚,没事,可能是最近发生太多事,太累了。安臣说。

恩,这次回到围城,我给你介shào

我的御用心理咨询师,编故事的**脑比较活跃一些,梦也是对现实感觉的一种最直接的呈现。说不定你还能有感而发,这样我签你下本书怎么样?

谢谢你们。我认真地说,谢谢你们这些日子的包容,我也不知dào

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很累很累,我真的很希望能尽快找到父亲。

好了,一定会的。我们都会帮zhù

你的。桑铭全然不顾周围的目光,把我搂在怀里!这样的感觉让我充满了欢乐,可是小西是谁?在我的小说里曾经杜撰过的人物么?我真的想不起来!

第三十三章 如梦初醒(2)

桑铭,你陪晓晓到那边睡会儿吧!凌晨一点了,我跟安臣守会儿吧!许易说,陈智你也是。

好吧!桑铭说。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陈智说,好像是东西燃烧的味道。

应该是冥币燃烧的味道吧!安臣揉着朦胧的双眼,你们快点睡吧!

不,应该还有别的味道,我还是出去看看比较好。陈智仍然不放心,他站了起来,一手准bèi

去拉门。

那我们还是跟你一起去吧!许易紧跟其后,桑铭你跟晓晓在房间待着吧!大家最好不要分开。

那还是大家一起吧!我用征求的目光看着桑铭,他点头同意。

客厅里守夜的男人们看到我们五个人一同出现纷纷露出诧异的目光,顾业展坐在大门口,手中握着点燃的冥币,双眼通红。家破人亡,生命不能承shòu之重。陈智走到他面前,随手拿起一张冥币嗅了几下,最终点燃,又朝顾业略的遗体磕了几个头。磕头,这是很多地方对死者怀念的一种方法,我们也依次下跪磕拜。

顾大伯,我们想在院子里随便转转。陈智说。

这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转悠啥?顾业展反问。

大晚上睡不着呀,我这人有点认床。陈智说,我们几个也分别迎合。

业展,不好了。你家着火了。一个中年男人风风火火闯入,顾业展听完飞快朝自己家奔去,我们几个也赶紧跟上,顾业展家的厨房闪着红色的火苗,因为方向相背的缘故,处于客厅的男人们并未发xiàn

这一状况,而顾蕾原先住的那个房间窗户与顾业展家相邻,陈智闻到了那股味道。

大家帮忙救火吧!进入顾业展家后发xiàn

火势并不大,但房间表层采用木质结构,如果不快速扑灭,火苗蔓延会很迅速。

因为空间封闭,房间里烟雾缭绕。我刚冲进去,就被呛了出来,为了不给他们增添麻烦,索性站在了门口。很多**概听闻了失火的消息纷纷赶来,一时之间又得感言民风淳朴。几分钟后火被扑灭,关于失火的原因顾业展的解释是随手乱放的香烟头引起的,但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还是让我们几个人心存疙瘩。

乡亲们,谢谢大家了,都散了吧!顾业展说着朝众人深深鞠了一弓。

你们怎么都来了呀?顾业展目光先是逗留在我们身上,而后看到那几个守夜的男人诧异道,这亡灵跟前是不能缺人的,要是有猫啊,狗啊什么的就糟了,说着朝顾业略家奔去,但几分钟后见到的惨象让我们几个人呕吐不已。顾业略的遗体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血液俨然已成了一道蜿蜒的河流,在我们脚下穿过。几只狗互相争抢着尸肉。

啊……一阵长长的尖叫划破了夜晚的宁静,目睹这些的顾业展晕厥了过去,另外几个守灵的男人也一时无措起来。陈智随手抄起地上的砖头朝那两条狗砸去,它们见状相继跑开。

现在该怎么办?守灵人中的一个人问。

我看我们还是报gào

村长吧!尸体被狗吃掉,这是大凶之象,或许全村都将遭遇一场浩劫。另一个年轻的守灵人说。

许易掐住顾业展的人中,他慢慢苏醒过来,安臣给他递了一杯水,不料他一言不发地起身,然后进屋,拿了一件衣服卷起顾业略的遗骸。之前嘀咕的守灵人分别迎上去帮忙。我紧紧拽住桑铭的手。

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天空一片光亮,我们转身已被一群手执火把的村民团团围住,为首的是那个老者,他们口中的村长,精神矍铄。

业展,站起来。我刚刚听说了狗食人肉的事情,看来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居安里。作为村长,我需yào

保护全村人。老村长说着转向众人,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最先走了出来,他一把抢过顾业展手中的尸肉,又神情恐怖地凑到我们面前。

几位外乡的朋友,请你们帮我们度过这场灾难,老村长面朝我们。

村长,跟他们客气什么呀?这场灾难也许就因他们而起。年轻人说,在他的眼中有嗜血的光芒。他要干什么?

不,村长,不要,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待业略,他什么都没有了,就让他入土吧!说话的是顾业展,他扑倒在老村长面前哀求道。

业展,希望你理解我,毕竟这关系到全村千把条人命啊!老村长一声叹息说得我们云里雾里。

村长,这件事情不过是个意wài

,科学来说不会威胁到村民们的安危。安臣按捺不住说。

科学?年轻人,你懂什么是科学?业略之死你能用科学的道理解释么?最后竟不能保个全尸,这不是大凶之兆是什么?不过有你们在就可以解救我们全村人,更确切说是这位小姐可以解救我们。村长说着指向我。

我有什么好帮zhù

你们的。我疑惑道,既不会巫术,也不会蛊术。有什么能帮你的。

小姐,这些你都不需yào

会,只要有你的血就行了。老者意味深长地笑,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桑铭他们几个见状,纷纷围住了我。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桑铭说。

我们需yào

以血祭天。老村长说。

以血祭天?你们这太荒唐可笑了。许易说。

哈哈……不管真实有效与否,为了拯救全村人的生命,目前我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这位小姐,得罪了。老村长边说边挥了挥手,人群里走出两个健壮的年轻人,朝我们走了过来。这是什么状况,我竟然成了祭品,我是穿越了么?

村长,放过他们吧,这件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被悲伤湮没的顾业展终于开口了。

不行,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再说我们只是要这位小姐一碗血,并不会致命的。老村长坚持道,村民纷纷像幽灵一样移过来。

桑铭、安臣,你们带着晓晓跑,这里交给我们来对付。陈智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引导许易去回忆,哥们,我们好久没打过了,今天试试?

看你废话那么多,打呗!许易说完,已经开始了动作,几个大汉在他们三下五除二下倒了下去,敢情他除了文弱的图书出版人身份之外,还是一个武林高手。

第三十三章 如梦初醒(3)

走啊!你想什么呢,桑铭一手拉着我,虽没有许易的高强武艺,但在他的庇护下,那群村民也无法伤害到我。

你们跟我来。说话的是顾业展,不知何时他跑到我们前面,居安里地形相当复杂,没有人带路,你们很难走出去的。这位小姐如果被他们抓到,很可能会折磨致死。

可是许易他们?虽有生命危险,但我还记得江湖义气。

放心吧!那帮人的目标不是他们,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哥,你还记得很久之前我们跟许易参加迷踪追么?我们三个那个特殊的记号联络方式?我会一路留下记号的,相信许易很快会跟上我们。

好吧,暂时只能这样了。桑铭说。

我们三个在顾业展的带领下走进一片丛林,很快那堆火把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我知dào

我们已经轻易甩来了他们,我气喘吁吁蹲下准bèi

稍作歇息,许易跟陈智两个人的身影竟神奇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们果然没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啊!安臣赞许道。

那是,这可是我们三个的秘密。许易故yì

说。

什么秘密啊!我好奇道。

年轻人,我们歇息5分钟还是赶路吧,以免夜长梦多。顾业展打断我的思路,哎,可怜的业略,我无颜苟活呀!

顾大伯,这是无法预料到的事情,请节哀,身体要紧。我一贯地套用电视台词,可是他们为什么需yào

我的血?

以血祭天,这是我们居安里不得已才会用到的方法,我记得在我10岁那年居安里曾经有过这样的例子。

在顾业展的话语中,我们的思绪跟着飘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居安里,那时民风淳朴,人口不过百来口,但一样愚昧。

老富是一村之长,小富是他的独生子,他年纪轻轻,但已熟知花花草草的属性,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这天早上全家人依旧起床吃早饭,但勤劳的小富依然在床上睡着,村长的老婆雅细去房间喊儿子吃饭,发xiàn

他已卧尸床头,全身无一损伤,平日里小富并无隐疾,意wài

死亡已让心有余悸。更恐怖的是第一个守灵的夜里,所有守陵人竟然全部睡着,醒来时小富的尸体不见,只有地上七零八落的碎肉。就在大家疑惑小富尸体去向的时候,一个村民从地上的碎肉里发xiàn

了一块人指头,而指头上有一块被啃噬过的痕迹。大家胆战心惊地做出小富被吃的猜想。可是村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会吃人肉,传统而封闭的思想指导下给出的答案是幽灵。但就在隔日,同村的一名男子在自家的狗盘里发xiàn

人眼珠一只,答案很快揭晓,小富的尸体被狗给吃了。至于守灵的男人为什么会睡去,这大概是神灵的怒火之类的云云。对于一贯受人尊敬的村长,大家也找出很多得罪神灵的版本来,最后据村里的一个半仙预测,这对于全村人来讲将是一场莫大的浩劫,而唯一补救的方法就是汲取外乡未婚女子的血祭天,以正气对抗邪气。

那时村里恰好有一名新入叫波西的外乡女子,她寄住在村长家,本跟小富互生情愫。听到这个消息,她主动站出来说愿意用自己的血告慰小富的在天之灵。祭天那天是一个阴天,全村人集中在一起,波西站在台阶上,一个碗放在她的面前。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害pà

,只有一种孤独的向往,那个挚爱的他在等她!放血的时候,顾业展的妈妈蒙住了他的双眼,但由于好奇他还是从指缝里看到了波西,她面无血色,疼痛让她露出痛楚的表情。鲜血如泉涌,很快满了一碗,愚昧的人这时尝试去止血,却怎么也止不住,血一滴滴,一条条,很快流到了少儿顾业略的脚下,他害pà

得哭了出来,而那个女人此时如同被割喉的公鸡一阵扑腾,很快没了气息,顾业略记得她成了扁扁的一片。

第三十三章 如梦初醒(4)

时至今日想起来我仍然觉得害pà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证死亡与尸体,原来死去是那么恐怖的一件事情。那件事情之后居安里仍然一片祥和,大家庆幸听了半仙的话及时祭天,没有人再提起死去的小富与祭天的波西,那一晚好像一场梦一样,过了就被大家翻篇了,村长夫妇后来又生了一个孩子。那个半仙也在大家的推荐下取代大富,成了新的村长,他就是你们今天见到的老村长。

原来是这样。幸好今天没有大义凌然献血。我惊魂未定,说是献血,其实还不是送命。

所以我还是抓紧时间送你们出去吧!顾业展说。

谢谢你,顾伯伯。桑铭由衷地说。

天微微发出光亮,隐约可以听到公鸡长啼。这漫长而迂回的一夜,我们对于居安里和顾业展又有了更深的了解,但同时在走向真相的路上却越来越艰难,意wài

死去的顾业略,失踪的印小楼这些都没有联系么?

走吧,晓晓,想什么呢!桑铭唤回我的记忆,跟着顾业展的方向前进。光亮除了带给我们光明,也带来了更多的勇气。我们几个一路前行,很快看到了居安里那个熟悉的入口。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先去那里看看情况。顾业展说着朝入口处跑去,他的担心并不多余,复杂的地方复杂的人心潜藏着太多的未知数。几分钟后,顾业展朝我们招手,我们欢欣地跑过去,离开这里我至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跟着他,我们穿过黑暗,穿过隧道,看到了熟悉的那辆车,这次吸取上次刹车失灵的教xùn

,他们几个对车进行了常规的检查,在确认无误后,我们坐上了车。

顾伯伯,谢谢你。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这样帮zhù

我们,回去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桑铭诚挚说。

年轻人,居安里是我的家呀,我老了,死也要死在居安里。顾业展无不凄凉地说。

我们不再强求,家是他唯一的城堡。一个人一个家一座城,这个地方有着他太多爱和回忆,离开这里他还能怎样活下去,我的理解向来感性,但几分钟后证实了我的错误与愚蠢。他原本就是要去死的,别离世界之前,他帮zhù

了我们,而代价是牺牲他自己。他原本就是不打算活的。

自燃这样的场景我以为会在拙劣的历史剧里才会看到的场景,未曾想到会惊悚地出现在我面前。一个活人光天化日自我燃烧。几分钟后我坐在了开动的车里,跟顾业展挥手告别,车开出几米后,顾业展的身上竟燃起了熊熊大火,他扑倒在地,拼命挣扎着。许易停车,我们几个奔了过去,却束手无策。

你们快走,不要管我。顾业展说,等他们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顾业展的话刚说完,后面就探出了几个人头,是那帮愚昧的村民。来不及多想,我们几个人朝车奔去。

你们这些杀人凶手,禽兽。一阵阵谩骂声在我们身后响起,我们几个人坐在车里一言不发。24小时不到的时间里,两个人相继诡异死去,这一切到底是谁在主导?爱恨情仇纠缠中,谁的假意辜负了谁的真心?

第三十四章 一夜之间,全民死去(1)

从居安里出来后,我们再没有了睡意,许易依旧平稳地开车,庆幸的是一路再未遇到任何故障,安稳进入围城辖区后,我们竟忘了欢呼,许易告知我们先去警局报案,我们毫无异议。为了详尽说清楚这件诡异的事情,尽快获得真相,我给纪战拨了个电话,他很快接起,声音迷离而慵懒,一时之间竟让我怀疑这是否还是那个曾经肥肥胖胖的纪战。但他了听了我的叙述之后,转而是认真的状态,让我们对方的茶餐厅稍歇片刻,他15分钟后到。

许易把车靠边停下,我们几个分别下了车,这一夜的折腾,大家身心疲惫。若不是亲身经lì

,这一夜似梦一场。但从此顾家在那个神mì

的居安里不复存zài

了。如若只是殉情这样的行为何需那样残忍与悲壮。作为局外人的我们无从解释。但为了已故友人,我们觉得还是应该报案处理。

纪战在第十四分钟的时候果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今天一身休闲装加之原先微胖的娃娃脸,竟如学生般稚嫩,这让我们几个大吃一惊。

怎么了,陆小姐?哎……前两天一个案子让领导不太高兴,这不给我放假呢!纪战注意到我吃惊的表情道。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难怪出了那么多大案,纪战还能如此悠闲。

纪警官,昨天我们几个去了居安里,但就一个昼夜那个地方竟然发生了两起命案,许易讲起那一幕幕,我们很快也被拉回了那恐怖的记忆中。说到顾业展的自燃时,纪战显然也被吓住了。

这种情况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我从未见过,在我国刑侦界应该也属于特例。这样你们都好好回忆一下,见到顾业展的这几个小时内,他有没有过量饮用酒精类产品?作为专业的刑侦人员,纪战很快分析道。

没有,这个我们可以肯定。第一,从他与我们的近距离交流中,未闻到任何类似酒精类的气味,至少在1~2天内他无酗酒迹象;第二,弟弟顾业略死了,他忙于葬礼,昨天我们也未闻到任何酒精的味道。我说,对了,顾业展家曾无由起火,也正是因为大家都赶去救火的情况下,才导致无人守灵,顾业略的尸体被狗吃掉。

不,这更是无厘头的事情,虽说世界上曾有多起狗食人肉的消息,但多数都是在异常饥饿的情况下,如果是家养狗应该不会是这样的状况。你们有没有想过根本就不是狗,或者尸体上有触及狗的嗅觉的异物。纪战分析得头头是道。

尸体上有无涂抹异物这个我们倒真没注意观察,但我们在现场见过狗类。可是按照狗的食肉速度应该没那么快将人撕成碎片。居安里虽身处山区,但就我们而言毕竟陌生,不能确定山上是否有野兽。但顾业展家为什么会着火,而恰恰这时候有狗出入,这其中必有蹊跷。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知dào

对本案的分析是否有帮zhù

。我的脑中突然闪过小羽那张柔美的面孔。对,小羽,小羽上吊自杀之前曾经吞下大量火药,而小羽也曾经向我们透露过顾业展擅长炸药的制作,顾业展会不会也是吞下火药而亡?

吞火药会引起自燃目前尚未有足够的科学证据,但有很多现象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这的确可以作为我们分析的一个方向。还有你们之前说顾业略是被爆破的石头砸死,你们试着想想会不会是顾业略接受不了家破人亡的事实,而选择了这种极端的自杀方式。又或者顾业略是被顾业展所杀,他们兄弟俩是打算一起死去的,但你们的突然到来打破了他们的计划,顾业展活了下来,他善良的本性告sù

他必须把你们送离居安里。提前吞噬的炸药或某种毒药在他体内发挥了作用,引起了自燃。你们之前不是说过印小楼擅长用毒么?长期与其生活在一起的顾业展想必对此也有所了解。纪战接着分析道。

可是,这其中仍然有太多太多的蹊跷,这两个男人本不是为爱而生,就算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完全可以以简单快速的方式,为什么要以这样迂回曲折的方法?许易说。

但仔细想想这段日子不单单是居安里,我们身边那一个个逝去的人都是那么诡异。桑铭感慨道。

这样吧!我们再去居安里一趟。纪战突然提议道,我马上回警局申请支援。纪战又恢复了他那认真的常态。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但迫于好奇和一份感恩之心,还是答yīng

了,纪战跟我们约定三个小时后在警局门口集合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几个叫了早餐。晨光里我终于抵不住疲劳,趴在桌面沉沉睡去,难得的是这一觉无梦。

第三十四章 一夜之间,全民死去(2)

三个小时后,纪战果然开着一辆警车出现在我们面前。短暂歇息后,我的精神饱满了不少,一边吃着他们几个叫的外卖,一边浏览着围城今日的新闻。当地最火热的论坛上,苏吟死亡的猜想仍然在进行着。最吸引我眼球的是那则“这些年围城二三事,不信的来看一看!”,看似文艺味十足的标题里将围城发生的种种完整地诉说,其中也不乏顾蕾、江岩、苏吟等案例,不过个中人物都是以化名的形式出现,但让我感觉奇怪的是发帖人对于案子的了解之详细不亚于我们这几个人,现阶段警方并未将这几个案子的详情公布于众。帖子中让我好奇的还有一则关于二十多年前案子的分析。

二十多年围城曾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自杀案,一个貌美已婚女性在获知同胞妹妹与丈夫出轨后,在丈夫面前剖腹取出婴儿后死亡。怀胎十月本已辛苦至极,最亲密的两个人却在此刻选择了背叛自己,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如此感性的一个人却选择了亲手结束新生命,极端的做法背后藏着多大的悲伤愁苦。那在顾蕾为什么选择与之相似的方式?江岩和小羽对她的爱hù

难道还不足以溶解掉年少日子里那些不快的记忆么?

苦思冥想、困顿不解之后,我合上了电脑,生活让我们遇见太多的人,每一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故事。只希望桑铭是我的幸福,如果有一天,他爱上了别人,我虽难过,但亦会笑着放手。爱你,即使我不是你的幸福,仍然希望你幸福。我凝望着旁边的桑铭,他眯着双眼,完美的弧线让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一辈子这样多好!

陆晓晓,你又想什么呢?安臣从反光镜里看到我的表情问。一路的奔波,许易也有些许的疲惫,这次开车的是安臣。

要你管,好好开你的车。

哎……人家关心一下大嫂还不行么?安臣故yì

扮小鸟依人状。

闭嘴!闲暇之余又开始了和安臣的小小挤兑,生活真的很美好!

第三十四章 一夜之间,全民死去(3)

几个小时后,在安臣的呼喊下,我们纷纷睁开双眼,原来已经到达居安里了。下了车我才发xiàn

纪战这次的团队全是帅哥美女,休闲装扮,完全不似前来执行公务。他的那个法医女友萧何也在其中,奇怪的是没有看到骆驼的身影。萧何看到我注视的目光,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纪警官,那个陈警官怎么没来啊?我走近随口问道。

骆驼他今天有别的任务。怎么了?我们今天这可是100%帅哥美女兵团。纪战笑着搂住萧何说。

得了,别贫了,人家萧何是美女,但胖子你就不一定是帅哥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警察说,这样我自我介shào

下,我叫文清。萧何和胖子你们都认识,这两位是陆叙和罗远。

你们好,被称为陆叙和罗远的警察向我们打招呼,两个人俊朗的外表让我对人民警察的印象又上升了几分,这简直是从漫画里出来的英俊少年嘛,再看那个文清,皮肤白皙,唇红齿白。虽是一副简单的装扮,但仍难以掩盖异常的美貌。

陆晓晓,对吧?之前我有在网上看过你的连载小说《谁是死神?》,虽然慢热了点,但情节很紧凑,非常棒!没想到美女文清还是我的读者,她过来爽快拉住我的手,打开了话匣子。天涯处处是知己呀!听说她读过我的书,虚荣心急速膨胀。在通往居安里的山路上,我们愉快地聊开了。

原来文清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自小迷恋侦破小说与电视,是CSI系列剧集的疯狂粉丝,本是偏偏美少女,却选择了警察这个辛苦的职业,平日里彪悍的言词让原本的爱慕者进而远之。所以她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当然我知dào

她这是自谦的说法,与她的短暂交流中,我很快喜欢上了这位简单单纯的傻大姐。

曾经看过一本书,它这样写道,“生命中总有这样的朋友。你们不常联络,不是闺蜜,不说好朋友这些的话。但是,她就像这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你们一见如故,你们相见恨晚,你们亲如一家……”文清给我这样一见如故的感觉。你与善良美好的人相处渐渐也会变成她的模样。

第三十四章 一夜之间,全民死去(4)

大家过来,这个位置应该就是今天顾业展自燃的位置。步入居安里后,许易很快搜索开来。

陆叙、罗远,你们仔细查看下现场是否还有痕迹。纪战指挥道,美女帅哥警察团听闻分别散开搜索开来。

头儿,这边发xiàn

线索。罗远喊道。我们几个分别迎了上去,是一堆头发。

这应该是燃烧后的灰烬,上面还有大片的头皮。萧何已戴上了手套,她用镊子捡起头发。

大家再找找看,现场还有什么别的线索。纪战接着指示道。

之后大家又在现场找到了更多的残骸,一个完整强dà

的肢体变成碎片,这在我们多数人看来极为恶心。之前还为弟弟死无全尸大声嚎哭的顾业展瞬间业变成了碎块,都说世事无常,但在生命面前,这分明是分秒无常。看着萧何手中聚集的尸肉,我们不由自主各自默哀。昨晚这个人跟我们讲述那些不为人知的记忆;几个小时前这个人带领我们脱离险境。如果不是那么多的意wài

,他还有着一个家。

好吧,大家进村看看吧!为了防止意wài

,警民一对一帮zhù

。我跟萧何一组,你们几个分配一下吧!纪战提议道。

亲眼目睹居安里愚昧村民的我们对这个方法表示赞同,但未具体实施,因为这堆人里面除了我手无寸铁,且无半点武艺之外,其他人都是经过专业训liàn

的,包括作为法医的萧何,她也是武林高手。

人多力量大,我们底气十足,浩浩荡荡地走进居安里,有了几次的经lì

之后,这次我们并没有迷路。时间已近五月,居安里昼夜温差相对明显,太阳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让人随时可能跌进柔软的思绪里,如果不是太多的意wài

,此时的居安里不失为人间美景。

大概由于昨晚的行动,此时的居安里更加安静。一路走来,未曾碰见一个村民。如若不是提前知dào

这里人烟稀少,大概会以为这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人员众多,加之警察的身份,纪战走近一户人家。

有人在吗?纪战敲了几下,无人应答后,直接推门进去,但他很快退了出来,尸体……尸体……

我原本回暖的心情又一下子凉了,又死人了?这太夸张了!

萧何已经冲了进去,透过虚掩的大门,我看到三个人躺在地上。别于这些日子看到的那些异常的尸体,他们的表情相对平和,如果不是直插在心脏位置的锋利的刀,几乎会以为他们只是睡着而已。

萧何依次检查了尸体,最后吐出一句话“中毒,刀只是一个假象,但具体是什么毒,还需yào

进一步检验”。

纪战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朝挨得最近的一户人家奔去,两分钟后他给了我们相同的结论,那户人家也全部死去。他不死心,又多看了几户人家,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也彻底失去了再往前的勇气。

太疯狂了,短短的几个小时。居安里竟然死了这么多人。我们所有人都被这种状况惊呆了。

这样萧何你和文清回去请求支援,你们俩跟我留下看守现场。纪战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说,那一瞬间我才觉得人民警察的职责与形象的伟岸。

你们几个尽快离开这里。他又冲我们几个说,我了解你们内心有疑惑,有不解,但已经死去了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不知dào

还不会有其它的危险,我不希望再见到无谓的牺牲。

这样吧,纪警官,他们五个先回去,我跟陈智留下协助你,我们受过专业的训liàn

,也正如你说的这里有危险,没有人知dào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如果你们也在此遭遇不幸,现场将很可能被破坏,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又会变成一大悬案。许易要求道。

好吧!你们俩留下。你们几个加快速度。纪战催促道。

那你自己小心点。萧何说完这句,带头走在了最前面,从她的眼里,我分明看到了恐惧与害pà

,可是因为她是警察,是警察的女朋友,这个时候她能支持他的只有执行他的话。我们几个也听从了纪战的话,火速离开了现场。

到达围城后,萧何文清跟我们说了再见便不见了踪影。

我们三个怎么办?我问桑铭。

我们回去歇息吧!等待许易和陈智的消息,桑铭握着我的手说。我看着他,他分明也有担心和恐惧,但我们只有等待。

第三十四章 一夜之间,全民死去(5)

再次获知居安里的消息是在24个小时之后,那个中午我偎在桑铭和安臣的房间里上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好听的女声,是文清。她说现场已经处理完毕,居安里一个活口没留。此外据许易和陈智辨认,顾家兄弟的房子在我们离开之后被付之一炬。

挂了电话,我觉得挺难过。小时候打个针吊个水常常叫嚷着要死掉了之类的话,可是当死亡以席卷的速度袭来的时候,才觉得它是那么残忍而不真实。那些朋友、那些陌生人都已阴阳两隔,谁和居安里有如此大的仇怨,会在那些短暂的时间里结束那么多生命?

第三十五章 猜测

几日之后我们有了居安里之别后首次聚会,地点选在了许易在青年家园的家,陈智父母早已移居海外,原先的房子也已卖掉,所以这段日子暂时寄住在许易家。自由职业除了自由的生活态度外,还为我们腾出了更多的可支配时间,本来这样的活动可以在我和桑铭租住的地方进行,但上次陈曦的一席话之后,我们异常默契地避开她,磨合了那么久之后,还是没有办法立场一致地如她思考问题。

关于居安里的后续,许易说已经被围城警方移交给所处辖区进行调查,说起那一幕他仍惊魂未定。但随后我们都转移了这个话题,许易谈及了他的小说,搁浅了几日之后,那个叫红X的读者也再未发表任何言论。

这段时间以来,我总结出了一个规律,不知dào

你们有没有同感。我开始发挥敏锐的观察力,无论是黑弥撒、红X还是其它的神mì

未知个体,都是跟随我们而动的,当我们没有动静时他们很快也没有了声响,如果这样,可不可以做这样的判断,这几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人,而且他可能还是我们熟悉的人,随时可以观察着我们的一言一行?

你这说得太玄乎了吧?安臣做了一个惊悚的动作,难不成疑犯就在我们几个人中间?

这段时间我们遇到的哪件事情不玄乎?这样我圈了可疑的几个人,你们看看有什么意见。说着我拿起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下几个名字。

第一个,朱源。他这个人比较冷静,也很重感情,虽然他一脚踏两船,这些不可置否。他对于顾蕾和陈曦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而且有别于罗曼蒂克的红玫瑰白玫瑰,他对于顾蕾是一种近乎柏拉图的爱恋,而陈曦是他家长里短的左右握右手。一个人失去信仰的人,他会做出什么举动,大家可以放大思维去想想,而且桑铭跟安臣你也应该知dào

,这段时间陈曦的所作所为,这在挑zhàn

一个人的心理极限,但因为她怀孕了,朱源不能向她发火。他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解得很清楚。安臣,你还记得过年的时候我们去帮江岩打扫房间么?进入房间的第一感觉就是曾有人来过那个房间。后来我又去了那个房间,发xiàn

江岩的衣服全部失踪,如果不是江岩曾经回去过,那就一定有一个人将他的衣服进行了处理。之后我问过纪战,他说在江岩死亡的现场未发xiàn

任何衣物。我觉得这个很关键。

第二个就是陈曦,这个女人性格诡异多变,阴晴不定。拥有记者的敏锐观察力,很大程度可以肯定她是知dào

顾蕾和朱源的事情的,但以她的个性并未提及,其一她爱朱源,不愿意失去他。其二觉得这对于自己是莫大的耻辱。另外她的写作和构思能力也是一流的,具备了红X的特征。另外你们还记得,纪战假装发疯的那段日子里,我曾收到过一张去浮尸楼三号楼的便条,除了桑铭、安臣,能做到的也只有陈曦和朱源。这个我们可以用排除法。

第三个是骆驼,就是那个叫陈一斌的警官,我一直觉得他跟纪战的关系很微妙,他们是同学,但几次的相处之后总觉得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中间,有两次我甚至看到过骆驼跟踪过我,我相信那不是我的幻觉。执行公务他们俩一贯是同进同出,这次居安里那么大的案子骆驼竟然没有去。但我又很矛盾,按照骆驼的言行,他应该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才对。

你的分析我基本赞同,这三个人很关键,尽管理由很牵强,但是我认为他们应该不涉及杀人,只是利用某些平台在做自我解压。许易说。

如果这样的话,疑犯肯定是有表演型人格障碍这一特征。桑铭接着说,他的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你们先聊,我接个电话。

这个陈曦,就是最近将《灵魂》那幅画借叔叔的名义大肆炒作的记者?陈智问道。

是的,这个事儿我还想问你呢,陈署秦是你叔叔,你完全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一下。许易说。

这个倒没有必要,如果我主动澄清,那幅作品相反会更加火爆,而且陈曦目前对叔叔并没有进行负面的抹黑,只是说《灵魂》是叔叔欣赏的作品,这个是事实。陈智说,而且她的炒作未必就是坏处,我希望多年前不辞而别的婶婶看到这一消息后会出现,也算了结叔叔的一大遗愿。

好吧,兄弟,听你的。但是我相信以陈曦的个性及媒体的播报能力,这个事情会很快演变成另外一个版本。

哎…….真的这样的话,我也无能无力,那到时候再说吧!

晓晓,我看我们需yào

先走一步了。桑铭接完电话走了过来,刚刚是江岩妈妈来的电话,她让我们去她家,说是有东西交给我们,听老人家的语气很重yào



那你们先去吧!有什么消息即时跟我们联系。许易说。

第三十六章 空房间(1)

不好意思,又要给你们增加麻烦了。到达江家后,江爸爸开门见山道,这是我跟老伴前两天去青年家园那幢房子发xiàn

的,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交给你们。

江爸爸递给我一个包装盒,打开,里面是一张光盘。

江妈妈给我们每人一杯水后,也在我们身边坐下了。

光盘的内容我跟他爸已经看过了,是岩岩录的,算是对我们的告别吧!这样我给你们放放看吧!江妈妈说,其实我早就有不祥的预感,去了居安里之后,岩岩就再没有了消息,他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很照顾我们老两口的感受,但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糊涂,蕾蕾固然重yào

,但随她而去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唉…….江爸爸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帮我们打开了那张光盘。

屏幕上是江岩那张清晰的脸庞,他穿着的还是从居安里回来之后的那身衣服,置于一片广阔的丛林之中。他的神情很淡然,是一副被释fàng

之后的轻松。

爸妈: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可以这样称呼你们了,请我的不孝。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目睹了蕾蕾爸妈在失去女儿之后的悲伤难过,去了蕾蕾自小生活过的地方,虽然她已经死了,可是我仍然感觉她在我身边。我没有照顾好她,就像小羽说的,是我害了蕾蕾,害得她失去了太多原本宝贵的东西,只能以死亡来完成自我救赎。如果当初陪在她身边的是小羽,也许他们现在应该很幸福吧!

爸,还记得8岁那年你带我回家,在孤儿院像我这么大的孩子是没人愿意领养的,那时候的我不聪明,不机灵,但是我足够幸运,能够成为你们的孩子。这些年来,你们给我良好的教育,教我做人的道理。当我大学毕业第一次把蕾蕾带回家的时候,你们并没有问过多关于她的家庭,接纳了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但是最后蕾蕾她还是没有走出那些不愉快的经lì

,是我做得不够好。

去年我们买房的时候,你们曾给了我们三十万元作为首付,我知dào

那是你们毕生的积蓄。那个钱我们当时并没有用,来居安里之前以妈妈的名义开了个账户,存折在妈妈房间那个柜子里。青年家园那套房子已经付清全款,我和蕾蕾都不在了,你们可以把它卖了养老,也算是我尽了一点点孝道。这些天我无数次梦见蕾蕾,她说在那里很冷,这辈子我欠她太多了,所以我要去陪她了,原谅我,下辈子希望还能做你们的孩子。

第三十六章 空房间(2)

江岩竟然不是叔叔阿姨的亲生儿子。看完视频我惊愕,这对夫妇完全将江岩视为己出。

是的。多年前老伴因为一场手术失去了生育能力,我们决定领养一个孩子。还记得领养江岩那天是个暴雨天,雨水淹过了我的脚踝,孤儿院领养室里早已集合了那些预备被领养的孩子,很多都是襁褓中的婴儿,最大的也不过3岁。老伴儿一个个挑选,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窗外的江岩,他在给一个棵树套塑料袋,那棵树的高度超过了他的身高,所以他看起来是那样吃力。我冲到窗外帮了他一把,他很礼貌地跟我说谢谢,又把我拉到屋檐下避雨。我问他为什么要给小树套上塑料袋,他说这棵树是他第一次过生日那天亲手栽下的,就好像家人一样,下雨了人有腿,可以自行躲雨。但是小树不行,他担心雨会让它受伤,所以给它做了把雨伞。

想法虽然很天真,但这个孩子心中有爱。他的父母虽遗弃了他,但他的心中有一个完整的世界。我觉得这就是缘分,于是跟院长申请了领养他。院长迟疑过,说孩子年龄太大,怕和我们之间有隔阂。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征求了孩子的意见,他说愿意跟我走。

江岩本名叫肖岩,肖是院长的姓,领养之后我们保留了他的名,只是改了姓。江岩他是个懂事的孩子,自小就非常孝顺,还记得他15岁那年的一个晚上,我出差了,他和老伴两个人在家。老伴之前有过脑溢血的毛病,那天晚上脑溢血复发,幸好江岩即时送去医院,才捡回了一条命。后来我们才知dào

原来那孩子一个晚上都没好好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我们房间看看。才15岁的孩子,就这么有责任心和担待。他大学毕业把蕾蕾带回来的时候,我们只是简单问了蕾蕾那孩子一些情况,并无任何异议。他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的。

他们俩也暂时住到了我们家,蕾蕾也是个不错的姑娘,但不知dào

为什么对于她的家庭却始终不愿意多说。不管他们感情有多好,为了对她负责任,我觉得还是应该跟她的爸妈坐下来好好聊聊儿女心事,可以早点帮他们把喜事办了。提了几次之后蕾蕾都没有接话,后来她换了工作,说是和我们这距离太远,就从家里搬了出去。我跟老伴想肯定是我们给她压力了,所以就商量着先给他们买套房暂时安定下来。于是我们从准bèi

养老的钱里面拿出了一部分,拿钱那天他们俩是一起回来的。那时候他们已经搬出去住了三个月左右了,蕾蕾那孩子瘦了。

说到那次,我一直有个疑问没跟你说。江妈妈插话道,你还记得蕾蕾那次跟我们一起吃饭么?

记得啊,怎么了?江爸爸问。

那天我煮了他们最爱吃的螃蟹,但是那天蕾蕾一只都没有碰,她说月事来了不方便,后来在咱家卫生间我倒没有发xiàn

废弃物,倒是听见蕾蕾的呕吐声。我怀疑她是怀孕了。江妈妈说。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啊?江爸爸反问。

我以为岩岩那孩子会跟我们说的,他没提我也只当时自己想多了。江妈妈说。

江妈妈,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想起医生曾说过顾蕾曾一年堕胎三次的经lì



应该是2007年12月底吧!这两天我寝食难安,之前并不知dào

他们买房竟然付清了全款,青年家园全款至少也要150万以上吧,这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呢?他们肯定还有事情瞒着咱们。你们平时跟他们处得比较多,知dào

什么么?

阿姨,关于青年家园那套房子,江岩跟顾蕾从未向我们提及。也是上次你们说过之后我们才知dào

的。桑铭说。

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你们帮忙,如果有岩岩的消息希望你们能第一时间告知,不管他活着还是已经……江爸爸说,那两个字最终还是卡住了,潜意识里面他还是希望江岩还活着。

我看了江岩,他正以同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们都明白那是一种想说不能说的矛盾。但这个短暂的交流未逃得过考lǜ

念子心切的江家父母,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两个一定有什么瞒着我们吧?你们有岩岩的下落了?他是不是已经去了?

叔叔阿姨,其实前段时间我们已经从警局获知了江岩的消息,他已经去了,但从现场勘测的结果来看并不是自杀。索性我把江岩的事情倒了出来。

你说什么?岩岩,岩岩,他真的去了?江妈妈的情绪瞬间难以控zhì

,我忘记了刚刚说过江爸爸提到的她脑溢血的经lì

,她已经晕厥了过去。

我们几个手忙脚乱赶紧把她送去了医院。庆幸送救及时,江妈妈并无大碍,但天人两隔的缺憾却无从弥补。而我们在感慨残忍现实的同时,不管我们是否愿意去揭开那些被掩盖的真相,都早已一头扎进轮回中,却再也回不了头。

第三十七章 眼中人(1)

第三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我窝在床上,记录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关于爱情,经lì

得虽不多,但所见所闻已给我太多的感觉。爱情,是城堡,亦是囚笼。信任是幸福延续的先决条件,想必桑铭也跟我一样的想法,还记得许久之后他曾经说过的“为什么要背叛之类的话”,这是他的心结,亦是我的痛处,从此我需对他百般好,足以忘记不快的种种。

经过这些天的寻找,我已经对再见陆亚群这样的情节有点灰心,世界这么大,何况一个人有意躲着你。我至今不懂陆亚群为何不辞而别,有我这样一个聪明伶俐,虽不貌美如花,也算小家碧玉的女儿是一件多丢脸的事情?而且我完全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并不排斥他给我找一貌美如花的后妈。寻找陆亚群成为我生活中的油盐酱醋,虽不起眼,但还是占据了重yào

地位。

此刻的桑铭正坐在我旁边的书桌旁反复看着那盘从江家拿回来的光盘,希望可以从中找出江岩自杀的线索。他若女子,必静谧美好。这段时间我们时有此类安静的相处。突然桑铭惊呼了一声,晓晓,你过来看,这是什么?

什么?我理所当然问道,又迫不及待地凑上去,电脑屏幕上江岩的脸庞被桑铭无限放大着,一双眼睛充满着屏幕。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还从眼神去分析桑铭当时的心情了。但瞬间桑铭的话就打破了我的思维。

在江岩的对面有一个人,有一个人看着甚至逼着他录完了这段话。桑铭分析道,经过他的点评,我认真看去,果然在江岩的眼睛里有一个人影,悠悠地注视着他,充满着无尽的诡异。

桑铭,你再放大,看看那个女人的相貌。

这个已经分析到最大了。这样我打电话给陈智,他对影像分析这一块比较有研究。

桑铭,这个光盘是从哪里得到的?大概十几分钟后,桑铭接到了陈智的电话。

这是江岩爸妈给我们的,希望对我们有所帮zhù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婶婶阮欣么,通过我的简单分析,江岩眼中人跟她惊人得相似,不,几乎是一模一样。陈智的激动话语在桑铭旁边的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我从未见过婶婶,但是那眼神和气质跟她如出一辙。我已经把她之前的照片扫描做成了对比图发你邮箱了。陈智说完,桑铭迫不及待打开电脑,两张照片一左一右处于同一平面,左边的为旧照,照片的女人神情淡然,唯有那一双眼睛略带忧伤。而右边的照片虽为分析图,但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一分忧伤,一分得yì

,还有……那分明就是邪恶。她紧紧地盯着你,穿越千年的爱恨情仇,像黑暗中你双眼中唯一可以看到的前面,跟随者前进,前进……

第三十七章 眼中人(2)

荒野中,两个年幼的女孩奔跑着。

小凡,快点过来。这里有好多蝴蝶,一个女孩朝另外一个女孩叫着。

叫小凡的女孩听闻,飞快奔了上去。一朵硕大的花上,飞满了蝴蝶,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看到女孩们的的到来,蝴蝶纷纷脱离了花朵,在女孩身边翩翩起舞。

咯咯……女孩看到这番景象显然开心不已,她们手拉手奔啊跳啊,蝴蝶也跟着她们奔啊跳啊,连脚下的小路也铺展成五颜六色的样子,欢欣起舞。不知过了多久,女孩们走到一处断崖边。

姐姐,没路了。那个叫小凡的女孩还未来得及说完,被推入山崖,庆幸的是她拉住了姐姐的腿。

姐姐,救我。女孩惊叫道,但换来的却是另一副完全陌生的表情,此刻姐姐的表情是那么狰狞与恐怖,她轻轻掰开小凡的手,小凡掉了上去,惊叫声充斥着整个山谷。

再也没有人跟我争了!谁跟我争都得死!姐姐还在咬牙切齿,她慢慢转过脸,哪还是那副稚嫩的面孔,那分明是那个叫阮欣的女子。又一阵尖叫充斥着我的大脑。

晓晓,怎么了?桑铭摇着我的肩膀说,你在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我看到两个小女孩,一个小女孩把另外一个推入了山谷。

嗯,这样的啊~可能这段时间你写《死神是谁?》太投入了,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放松,没关系,我在呢!桑铭说着把我搂在怀里。

桑铭,你说人有前世今生么?我看着阮欣,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屡次出现的幻觉,那到底说明了什么,过分投入小说的借口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桑铭这样偏重理性的人呢?但冥冥之中,我觉得有某条线联系着我们这群人,它潜藏在细微的深处。

我不相信前世今生,但如果有,希望下辈子能早点遇见你。桑铭说,对了,征求你一件事情,我想带你见见她。

她?我疑惑道。

她是我和安臣的妈妈,见过之后,我们就结婚,可以么?桑铭说。

我怔住看着桑铭,他正用征求的目光看着我。曾几何时,婚姻是个多美好的词汇,两个相爱的人携手到老,爱意到白头。见多了劳燕分飞,听惯了相互背叛,婚姻成为爱情的坟墓,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死无葬身之地。越来越多的爱成为过去式,充满了掠夺性和不可信赖感。但桑铭他是知dào

这些的,以为两个人本会谁也不提婚姻的承诺,就这样爱时相守无言散。

晓晓,还在担心你的养父么?我们结婚之后,你仍旧可以继xù

寻找,也可以继xù

你现在的生活方式,桑铭以为我不同意,紧张说,我知dào

这样做很唐突,但我真的已经计划了很久。

傻瓜,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求婚么?

桑铭突然单膝下跪,从脖子上取下他那枚戴了很多年的戒指说,今天我没有钻戒,没有鲜花,但我有一颗诚挚的爱你到永远的心,陆晓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安静得没有温度的人,可是你就那样闯了进来,在我的世界里肆意张扬,我开始喜欢这种感觉,也很害pà

你会突然离去,尽管这是一个一纸婚书并不代表永恒的年代,但陆晓晓我希望跟你在一起,一起老去,你能答yīng

我么?

我以拥bào

回应了桑铭的求爱真言,嫁给桑铭,与他一起老去,这何尝不是我的心愿呢?若君有意,我定当誓死相随。

第三十八章 双生花,绝世恋

我的新书《死神是谁?》写到2/3的时候,一家出版社联系到我,我本无意搭理,但联络人的署名勾起了我的兴趣,黑弥撒。虽不能肯定两个人身份是否重叠,但或许是因为那个诡异的黑弥撒消失了太久,或许是希望尽快解开前行道路上的真相。我还是按照他留给我的电话打了过去。

是一个雄浑的男性的声音,有别于我曾经听过的黑弥撒的声音,甚至有点平易近人。他说我们看中了你的小说,如果现在签约,我们版税可以给到30%,首印10万册,但我们有一个要求,需yào

在这个故事里加一个新的元素。

电话这头我承认被10万和30%这两个数字深深吸引住了,但几秒钟后我还是关注了那个元素。

这样吧,你把你们那个元素发给我看看。《死神是谁?》是我倾注心血最多的一部小说,因为期间寻找陆压群的缘故,已拖拉了太久。此外,死神是谁也是我一直矛盾的焦点。

这个我刚已经以邮件的形式发送给你,陆小姐,你看了之后尽快给我消息。黑弥撒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一对双生花姐妹A、C自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长大后她们同时爱上了一个帅气有为青年Y,权衡之下Y最终选择了安静,性格文弱的A。C伤心之余远走他乡,A和Y顺利成婚,并很快怀孕,Y像很多寂寞的男人一样在这个时候出轨,而对象竟是C。出走之后的C终究还是禁不住思念的折磨,回到了Y的附近,经lì

已让她逐渐长成了一个性格复杂的女子。时而安静、时而奔放、时而温暖、时而冷血,加之原本美丽的面孔,身边其实不乏追求者,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她坐在了出来玩的Y的旁边,安静得不沾一丝风尘。只一眼,Y就被她迷住了。他醉眼朦胧,面前的这个女人分明是他挚爱的妻。那一夜Y没有回家,在那张曾经跟无数个人男人苟合的床上,Y成了她的裙下臣。

后来的故事很老套,她的纠缠,他的犹豫,她的多变,他的懦弱,他们一次次幽会,一次次在对方的肉体中沉沦。终于有一天,A发xiàn

了他们的秘密,但她什么也没有说,一如既往微笑、一如既往善良、一如既往呵护着腹中的小生命。胎儿渐渐长大,距离降生的日子越来越近。Y仍旧陪A去医院去检查,看着显示屏上的那个小生命,那一瞬间男人突然很内疚,这个女人本单纯美好,忍受着十月怀胎,忍受着身材变形。但自己却背叛了她,Y暗暗下决心要跟C断绝关系。

Y的决定,C并没有反对,她只是抡起衣服,指着自己的肚子告sù

Y自己也怀孕了。Y愕然,他再次选择了沉默。他不爱C,这他知dào

,但是他觉得作为男人必须勇于承担责任。然而当他回到和A的家,却发xiàn

恐怖的一幕,A倒在血泊中,腹中的胎儿被挖了出来扔在一边,A双目圆瞪,双手布满了鲜血,一只手上还拿着刀。A自杀了,她用自己的方式抗议着男人。Y看到A这样,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没了她,自己以后怎么办?因为爱,A曾经忍受了多大的屈辱;因为爱,A最后又承shòu了多大的痛苦。Y在失去的那一刻都感受到了。他憎恨自己,憎恨那个勾引自己的C。他转身,发xiàn

C就那样安静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无辜。

后来Y不见了,A消失了,谁也不知dào

他们去了哪里,有人说他们两个去了很远的地方,选择了重新开始。也有人说Y杀了C,自己吞下硫酸,毁灭了现场。还有人说其实A并没有死,她成了死神,时刻监控着那些相爱的男男女女,如果其中有谁选择背叛,她就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我一口气读完了黑弥撒发给我的情节,故事很老套,但还是吸引了我,人物的设置,至上的爱情观都和我故事的思路不谋而合。只是在人物性格方面还需yào

润色,前因后果还需yào

磨合,但那都是我的后续工作。我很快拨通了黑弥撒的电话,首先感谢他赋予我小说新的色彩,其次答yīng

和他的签约,但很想约他出来吃顿饭。

黑弥撒并未拒绝,他答yīng

在《死神是谁?》完美上市时,一定会帮我召开新闻发布会,并会给我一个惊喜。

他既这样说了,我也不便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将那些排山倒海的情节整理开来。几分钟后邮箱里弹出了一封邮件,是那个每天朝出晚归已很久不曾碰面的陈曦。

第三十九章 灵魂拍卖会(1)

陆晓晓:

在西方有这样一个古老的传说:据说人死后会比生前轻去21g,那是灵魂的分量。

你的灵魂多少克?本周六(3月20日)上午9:00为你揭晓。地点:围城暮光国际大酒店17层。恭候光临!

友:陈曦2010年3月16日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同一时刻我接到了桑铭及许易的电话,原来他们都收到陈曦的邮件。陈曦已怀孕数月,此刻还开这样一个拍卖会,必定是认真的。但她的用意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利用陈署秦的名义炒作朱源的《灵魂》么?

周六在猜测和期待中如约而至,那天一大早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暮光国际大酒店驶去,暮光大酒店位于围城最市中心,是本市为数不多的五星级酒店,周边zf机关密集。如果只是以陈曦的名义,这样的场地断然是拿不下来的,想必酒店方也想借助此次宣传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拍卖会设在了17层,同行的许易不时会遇到熟人,从熟人处不时有各方消息传入我们的耳中,原来陈曦举办这场拍卖会其一是为了拍卖《灵魂》这张照片,其二扶持国内摄影新秀,将部分作品进行拍卖。在拍卖会之前已得到全国各地新秀的主动投稿,希望借助这一平台一举成名。

我对摄影并不了解,所以并不上心,只当是为了了解陈曦的意图。拍卖会在一片欢呼声中开始,主持人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经桑铭提醒我才想起是围城电视台最新选秀诞生的平**持,他有俊美的面孔和开朗的笑容。陈曦和朱源协同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背后看去两个人相互依偎,俨然恩爱的夫妻。陈曦以举办人之一的身份发表了讲话。

各位来宾:

感谢在百忙的日子抽出时间来参加《灵魂》终生使用版权拍卖会。伟大的摄影大师陈署秦先生于2010年03月01日由于心肌梗塞不幸去世,终生未娶的他曾游走于世界各地,为我国乃至世界摄影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灵魂》作为陈署秦先生闭门弟子也就是我的先生朱源的作品,他利用简单的图像构造,将一位少女内心的思想完美展现。画中人顾蕾小姐也是我的朋友,遗憾的是她今天不能来到现场,几个月前怀有身孕的她由于自我灵魂的设限,去了另一个世界,对此我感到很难过。也希望借助这次拍卖会让大家记住那张明媚的笑脸,直到永远……

此外,也请现场的各位允许我借助本次拍卖会这一平台,宣bù

一项个人的重yào

决定:《灵魂》拍卖会结束后,我将和我的先生朱源解除夫妻关系,拍卖会所得金额归他所有。至于原因,在许久之前他爱上了照片中的那个女子,尽管她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他能找到自己内心所爱。

陈曦的发言说完,台下即刻起了不小的骚动。来到现场的记者也没放过这些新闻,纷纷举起了相机,一些甚至做出了采访的举动。顾蕾之死当时轰动了围城内外,对外公布虽是自杀,但在坊间传说甚诡异。陈曦的一番话自然会拓宽想象的空间,而她说的和朱源解除夫妻关系也让我们很费解。这个女**张旗鼓炒作《灵魂》,不就是为了钱和名,到头来还愿意竹篮打水一场空?此外忍让也断不是陈曦的风格。而朱源还是稳稳地坐着,并不发表任何言论。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那个帅气的主持人宣bù

《灵魂》拍卖会开始,陈曦话语的推波助澜作用瞬间体现出来,《围城》从起价一万,很快被叫到了五十六万五,这样的价格在围城已够陈曦朱源这样中产阶级的人奋斗五六年。最后《灵魂》以一百万成交,拍得者是一家大型文艺公司执行董事,许易解释说,对于那个公司来说一百万元根本不值一提,但把钱砸在这样一个实在不怎么样的号称《灵魂》的作品上实在让人意wài

,他们也许是相中了媒体不断的曝光率和这张照片背后的秘密。这张照片背后有秘密,我们都知dào

。如果有必要,他们有可能会杜撰一个故事。

而后的拍卖会我再无心思继xù

听下去,脑海中关于顾蕾,关于江岩,关于陈曦,关于朱源,那些最初的欢乐排山倒海边袭来,而今一个个离开,一个个不见。爱恨、嫉妒、猜忌充满着他们彼此,我隐约感觉这一切不会结束,这一切的根源到底在哪里,我为什么会被卷入这群人中间,一个激灵闪过我的大脑。

第三十九章 灵魂拍卖会(2)

我告别了同行的好友们,跟桑铭直奔宿舍,打开电脑,果然在我常用的那个邮箱里有这样一份房屋推荐的邮件,按照这份邮件的介shào

,我成为了他们的室友。而据桑铭的回忆,招租这样的活儿当时是交给顾蕾来做的,那时候她正在休年假,有大把的时间。再招进一个人也是她的提议。我当时以为只是节省开支的做法,也没有过多问。再看那个邮箱,并不是以姓名命名,所以也不能辨别邮件是否真的是顾蕾发送。

我又以最快的速度搜索了顾蕾的所有联系方式,并无发xiàn

这个邮箱。

别想太多了,可能只是个巧合。桑铭安慰我说。

但太多的巧合已经压得我抬不起头来。这句话我并未对桑铭说。

那天晚上所有人聚集在了我们宿舍,许易、安臣、陈智,据说是被陈曦的电话招过来的。我们以为这是陈曦庆祝的举动,也不拒绝,恰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她进行一番深入的交流。晚上18:00,一桌人围着我们那并不大的圆桌而坐,饭菜是陈曦从一家特色餐厅外叫的,菜色可人。今日一场拍卖会的收获,他们暂时不会存zài

经济压力。我想着,却忽略了陈曦当众说过的跟朱源分开这一事实。

我的朋友们,这顿饭是我和朱源的告别宴,过几天我即将离开这个城市,感谢大家在这段日子里对我的照顾。陈曦开门见山。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承认我的问题有点傻,你们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他不能一来到世界就没有爸爸。

这个城市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在这里我和朱源相遇、相知、相恋,那些日子是一个女孩最好的年华。遗憾的是我们不能相守,这是我们没有缘分吧!不说这个了,来,我以水代酒,大家干了这杯。陈曦说。

你不能不走么?说话的是朱源,这个男人沉默了太久。过去的事情不能让她过去么?顾蕾已经死了。

我争不过一个死人,不想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中,我不是没有努力过,努力着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有情感洁癖,相信你能理解。陈曦果敢地回绝。我看着她那副坚定的表情,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她。她说得情感洁癖我懂,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原本的事物在被污染之后只会抗拒,我明白这是一种自我逃避方式,可是我也不能一笑而过。

江岩死了。吐出这几个字的是桑铭,陈曦跟朱源的筷子几乎同时掉在了桌上。

你说什么?江岩死了?可是他不是去大理了么?他怎么会死呢?顷刻间,陈曦的情绪激动起来。

去大理只是一个谎言,前段时间他在围城第三人民医院浮尸楼出现,坠楼,我们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可能他并不是自杀。桑铭分析道。

朱源握住陈曦有些颤抖的双手,这一幕并未逃得过我们的双眼,他们听闻江岩的死讯未免过于激动,哦,不,不仅是激动,更多的是恐惧,他们一定知dào

什么!他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们!

顾蕾死后,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我想这些事情本是有联系的,相信幕后黑手的目标不仅是江岩,陆晓晓、我,你们两个,甚至你们还未出生的孩子,只要和顾蕾曾经有过交集的人都有危险。谁也不知dào

下一个是谁?也许我们会一起见阎王,顾家已家破人亡,居安里更是一夜之间全村居民全部被杀。所以如果你们知dào

什么希望能告sù

我们,难道你们不想让孩子来看看这个世界么?桑铭的分析丝丝入扣,我看到陈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

不,我们并不知dào

什么。只是在你们去居安里之后的一天夜里,江岩回来了,他头上是血,一副狰狞的表情,我从未见过江岩那副样子,双眼通红,好像要把人吞了。他回来的时候刚好跟我撞个满怀,顾蕾死后,我对他一直存有深深的内疚,我好心问他怎么了,没想到他却掏出了一把刀把我逼到了墙角,他说希望不要让第三个人知dào

他回来过,一旦泄露这个秘密,不仅是我和陈曦,甚至我远在老家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将性命不保。我以为是顾蕾的死亡给他造成了打击,就答yīng

了他。他没有伤害我,只是拿了一些衣物,又让我帮他把房间恢复成原状,就离开了。他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但至此以后,我再未见过他。可是他怎么会死?你们是没有想到他那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一个人为爱性情大变,是不可能自杀的。被杀?谁跟江岩有这么大的仇怨?朱源说。

江岩果然回来过。这就解开了我们当初的疑问。

不过以我的个人意见,陈曦你暂时还是不要离开,大家在一起好歹有个照顾,事情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我说。

水落石出?哼……晓晓,别傻了,有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解释。你还记得我们台那个叫苏吟的主播么?只知dào

死了,到现在为止为什么被杀,何人所杀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已经决定了,三天后离开围城。陈曦坚定道。

我们几个听了,也不再言语,一顿饭也全无食味。离开真的能终结这一切么?

第四十章 又一个死者,她曾为爱而生(1)

三天后,火车站。我和桑铭双手紧握为陈曦送别。看着她和朱源互相拥别,俨然是一对难舍难分的夫妻。如果不是这几日亲身目睹了他们签署的离婚协议,我几乎以为陈曦只是回家待产,共同迎接数日之后的新生命。

保重。我跟陈曦拥在一起,感情是一个很玄乎的东西,互道珍重时脑中出现的永远是那样的温情画面,当初的磨合猜忌好像是小朋友过家家时的互相推搡不值一提。

以后小Baby出生了记得给我们报喜,我和晓晓会准时出现在你面前。还是桑铭会调节气氛。

那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晓晓是个好姑娘,桑铭你要好好待人家。陈曦的苦口婆心竟让我想起顾蕾,女人温顺起来果然都有天使的潜质。

那是,我媳妇儿当然得自己疼,等见了李然,我们就打算结婚了?桑铭说。

李然?我们三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李然是我妈,打小这么叫,习惯了。

那祝你们幸福。陈曦微笑着对我们说,我大概天生对温暖的东西就留有好感,情不自禁地用相机拍下了那个表情。时间无法逆转,那些美好却可铭记于心。

送别了陈曦,桑铭直接把车拐向了青年家园的方向。抵达了许易家所在楼层,桑铭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哎,走错了,许易家在这边。我朝桑铭喊道。

今天我们不去许易家。桑铭说。

那去哪儿啊?我接着嚷道,桑铭一本正经地拉过我的手,然后在我手上的是一串钥匙,我很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房间里探出几张面孔很快解释了一切。

欢迎女主人回家。除了陈智许易安臣三个,文清也在。

到了自己家,还不快进去。在桑铭的推送下,我进屋环视了周遭的环境,跟许易那套房子是一样的户型,以蓝绿为主色调,简约明快,加入小装饰品,充满了生活的味道,拐角的吧台还放着我和桑铭的合影。

这里?我还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嫂子大人,我跟你商量个事情,行么?我看你家房间有点多,能借我一间呗?安臣一副欠扁的面孔,哥,平时你老说最亲的人就是我了,怎么不见你给我买房子,一买还这么一大间。

这是买的?我终于听出点门道,可是这儿的房价很贵啊!

晓晓,这个房子是许易帮我物色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宿舍仿佛时刻被监控着,我打算带你搬出来,这房子是从一个炒房人手里购买的。与许易做邻居,这样彼此也能相互照应。

第四十章 又一个死者,她曾为爱而生(2)

就在我沉浸在桑铭的浓浓爱意和三五好友相聚的惬意里的时候,朱源的电话拨了过来,接听,是让人不能呼吸的消息。

陈曦死了!她下火车后猝死在街头。朱源的情绪几乎无法自控。我只好安抚他,说见面聊。原本闲聊的好友听闻噩耗,也再没有了玩乐的心思,跟我一起回到宿舍。

宿舍里烟雾缭绕,这是朱源的习惯,压力较大时他就会不停抽烟,果然在烟雾中我看到了朱源。他显然也看到了我们,摔放下手中的烟,站了起来。

你们回来了。陈曦死了,陈曦她死了,怎么会这样呢?朱源看着我们,一脸痛苦的表情。我错了,当时说什么也不应该让她离开,不,她是为我而死的,她是因为我。

朱源,别激动。这样吧,晓晓你简单收拾一下,我们去当地了解下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我动作麻利收拾完东西,三个人一起踏上了陈曦死亡地X市,X市火车站是全国第二大中转站,据朱源说刚好处于陈曦家和围城中间,外来人口众多,治安相对混乱。陈曦并无任何隐疾,猝死极不寻常。一路上我的思维分外活跃。

几个小时候,我们到达X市,直奔警察局,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年轻的刑警,他自我介shào

叫李离。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见到了停尸房的陈曦,如多数场景一般,她被白布遮盖着,隆起的腹部在纯色的衬托下更加明显。

朱源不掀白布,直接扑了上去。小曦,是我对不起你!如出一辙的自我忏悔台词,但我的眼泪还是开始打转。我以为经lì

了太多的死亡,这个概念已被慢慢淡化,却忘记了一些死亡带走的不仅仅是逝者的生命,还有生者活着的勇气和对于未来的希望。几个小时前我们还互道珍重言相聚,短短的一会儿她竟然死了。

朱先生,节哀顺变。李离见状安慰道。

告sù

我,是谁杀了小曦,是谁?朱源抱着李离的胳膊问。

具体的死因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中,但是我可以肯定死者死之前注入大量类似青霉素的药物。李离说。

青霉素?不,小曦她青霉素过敏,这个她比谁都清楚。朱源反驳道,而且她不可能自杀,我们的孩子还有三个月就要出生了,她不可能杀了我们的孩子。小曦一定是被谋生的,有人要害她。

嗯,朱先生,你说有人要害她,有什么证据么?李离问。

证据?证据你们自己去找啊,不然要你们警察干吗,光天化日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杀,你们不觉得太可笑了么?朱源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

朱先生,请注意你的语气。李离终于忍不住,目前是否他杀尚未查明,死者陈曦乘坐的列车人数较多,我们已经在竭力寻找这一路坐在她旁边的乘客,了解是否有特殊情况发生。也请你们配合调查,好好回忆一下死者生前都跟哪些人结过怨,是否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这样你们先看一下死者,跟我去调查室吧!

李离说完,掀开了遮布,一瞬间我被吓得抱住了桑铭,而朱源直接坐在了地上,甚至发出了哇哇的尖叫声。努力平静情绪,再朝陈曦看去。她双目圆瞪,血丝涌出,嘴角呈青紫色,穷凶极恶的表情,加之那一头披散的长发像极了电视里的女鬼。肉眼望去其它部位并无伤痕。

平静后的朱源嚎啕大哭,分别还可分享同一片蓝天,甚至不乏再见的机会;但死亡会终结一切念想,再没有了恩恩怨怨,思断愁肠;也再没有了左右握右手的平淡和朝暮三千的轻狂。

第四十章 又一个死者,她曾为爱而生(3)

调查室里,我们几个安静地坐着。李离给我们几个分别倒了一杯水后坐下,同进来的还有一位女警察,拿着一本笔记本,想必是做记录的工作。

关于死者陈曦,我们调查了资料,有了初步的了解。陈曦,女,28岁,T市人,围城电视台记者,个人业务能力很突出,生前曾经策划过多场活动,最近的一次是一场《灵魂》拍卖会,拍卖会上将其丈夫,也就是朱源现在的摄影作品《灵魂》以100万元的价格成交。但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竭力捧红自己丈夫的女人,却当场宣bù

所有拍卖金额归朱源先生所有,并断绝夫妻关系。据电视台那边透露,拍卖会前一个月,她递交了离职报gào

。李离一口气说完,说吧,希望你们把所知dào

的事情全告sù

我们,这样更有助于案子的侦破。就从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开始吧!

朱源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把跟顾蕾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倒了出来。

这样说,你跟另一名死者的关系,她的丈夫江岩知dào

这回事么?李离问道。

我想他是知dào

的,但是这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江岩前段时间已经死了。

死了?听闻了这么多的死亡,李离的脸色在那一瞬间也变了,但职业性让他很快恢复过来。那个叫江岩的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目前还在进一步调查中。如果李警官你觉得案子有所关联的话,可以跟围城负责这起案子的纪战警察取得联系。桑铭说。

你们两个跟本案的死者陈曦是什么关系?李离把调查的目光转向了我们。

我们几个是朋友,更确切点我们是室友,不仅是陈曦,包括死去的顾蕾,还有江岩,我们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桑铭直截了当说了我们几个人的关系,而后又做出猜测。这段时间我们身上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情,而且我相信悲剧并未结束,希望你们警方能尽快查出凶手。

这个我们会的。李离听了类似的话,也不再追问。

又一个死者。晚上回到围城,我在电脑上敲下这几个字。脑中反复回忆陈曦死去的种种。如谈到可疑,陈曦这段时间的很多行为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就算她一早就知dào

了朱源出轨的事实,而后的隐忍、包容,甚至最后的离别,这无一不表现着一个女人伟大的爱意。这个事件里,无论是背叛者还是被背叛者最终都没逃得过死亡。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种渊源?

我的手机里还存着陈曦最后一张笑脸,我把她导入电脑中,以作为对故人最后的怀念。她虽不是温婉可人的那种,但有坚毅的棱角和倔强的性格,具备职场丽人的资质。我看着照片中的她,不经意间瞄到了在她的身后有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翻出了几日前的邮件,那个女人神似陈智口中的那个婶婶阮欣。

陈智在收到我email过去的照片之后,很快给我答复,那个女人是阮欣无疑。阮欣又出现了,上一次出现时江岩莫名死去,这一次陈曦又奇怪猝死,她跟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我拨通了尚在X市处理陈曦后事的朱源的电话。

朱源,陈曦有跟你提到一个叫阮欣的女人么?

阮欣?这个人我没有听说过。怎么了?朱源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在陈曦离开火车站的现场发xiàn

了一张阮欣的照片,另外在江岩死亡前她也出现过。据陈智说阮欣是陈署秦的未婚妻,数年前不辞而别。尽管现在还不能肯定她是否杀人,究竟有什么动机,但你一个人还是小心为妙。我说。

电话那头,朱源沉默了片刻,然后有些激动地说,晓晓,我想起了,陈曦走之前曾经给我一个信封,她说如果有一天没有了她的消息一定要把它交给你,我当时以为是她对我和顾蕾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现在信封在哪里?我问道。

在,在我们房间的书桌抽屉里面,具体是哪个,我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我们房间的备用钥匙在客厅电视柜的下面。

顺着朱源的指示,我朝楼下跑去,桑铭大概听到我急促的脚步声,也跟了下来。

很容易地在朱源房间找到了顾蕾留下的信件。

晓晓: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跟我的孩子去了另一个世界。首先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的自私差点害你失去了生命,那天在我去上班的路上,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他让我帮他约你去浮尸楼,我一口拒绝,他威胁我如果不照话去做,我会跟顾蕾有一样的下场,那时候我刚知dào

自己怀孕,还没来得及高兴,所以我答yīng

了他。我把字条放在你的口袋后,那一晚跟踪了你,但是我跟丢了,我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一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那一刻我特别想死的是我自己,庆幸的是你并无大碍。

我知dào

我们之间素有隔阂,性格原因我们互相看不顺眼,我讨厌你们这种人自以为是的生活态度,其实我明白那是我卑微的自尊心在作怪,你们不需yào

付出太多的努力就可以得到别人努力拼搏的机会,这不公平!可是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公平过呢?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可怜,连一份爱情都守护不住。我知dào

你们都知dào

,你们却不知dào

我也知dào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dào

朱源是喜欢顾蕾的,那是一份凌驾于精神之上的感情,它纯洁、高尚、不可侵犯,是一份柏拉图式的真爱,曾经我也渴求过这样的精神追求,但是那个男人他没有给我机会,他专心爱着你,尽管那时的你们还没有发展为情侣。晓晓,好好珍惜桑铭吧,他是个好男人,尽管从我认识他起就知dào

他心里有一个不愿触及的秘密,爱他,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去爱他。

至于我对朱源,我想就像我对于他一样,存zài

时不疼不痒,可是一旦失去,也会没有了存活下去的勇气。我们已走了太久,经lì

了太多,虽无大风大Lang,但维持一份平淡,其实更需yào

爱和包容,为了腹中的孩子我努力接受着他。可是生活早已变质,不停有人闯了进来,他们好像就生活在我的周围,监视着我的一言一行。知dào

我的软肋,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事情,导演生活的悲喜剧。在他们的指示下,我做了一期堕胎专题的采访,我需yào

炒作《灵魂》这张朱源的摄影作品。我最后办了一场《灵魂》拍卖会,尽管深得媒体好评,可是他们并不是很满yì

,因为我没有按照要求把顾蕾说成陈署秦的私生女,我做不到,顾蕾已经死了,生前朱源已对不起她,我不能!

他们很强dà

,我也不知dào

他们是谁。我曾经试图通过电话查询他们的信息,但通话记录显示无此人。我无数次梦见顾蕾、梦见江岩,甚至梦见那个跟我并不熟悉的苏吟,他们顶着千疮百孔的样子向我求救,我知dào

死亡已慢慢临近,可是为了我的孩子我想争取一下,我选择离开这座城市,离开所有的是是非非。可是也许我还是逃不掉的。晓晓,如果我死了,请帮我看着朱源,告sù

他我真的原谅了,如果这件事情以我为终结,希望再次找到一个相扶一生的女人。我的朋友,再见了!

友:陈曦2010年03月10日看完这封信,我终于明白了陈曦后来行为的种种,也解释了之前在我身边的诡异现象。可是陈曦说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强dà

到可以为所欲为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么?我想起许久之前在桑铭跟我说过的死亡邀请函,利用一个人的弱点,难道说陈曦的死和那个诡异的黑弥撒有关系?提到黑弥撒,我心里暗暗生出一个计谋来。

第四十一章 李然

在文清的帮zhù

和争取下,陈曦的案子被转入了围城市,私下被纪战等人列为连环谋杀案,为了尽快破案,我们也将自己掌握的证据全盘提供,那个叫阮欣的女子成为重点怀疑对象。我和桑铭原本打算搬去青年家园的举动也因为陈曦的信件而暂时搁置。一帮躲在暗处的人处心积虑想置你于死地,即使躲到天涯海角也不安全。

桑铭的母亲李然在4月刚开始的时候回到了国内,端庄、美丽、大方,也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桑铭跟安臣见到她,并不热乎,只是直呼其名李然,她也并不抗拒,然后从包里拿出礼物分发给个人,没想到也有我一份,是一份我并说不上名字也不感冒的化妆品,但她在把礼物递到我手上的那一瞬间一脸的惊讶,握住我的双手唤我做小西。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点莫名其妙。

李然,跟你介shào

。这是我未婚妻陆晓晓。桑铭过来解围。

哦,不好意思。李然松开了双手,又恢复了那副高贵的表情问桑铭道,你刚说未婚妻,你们打算结婚?

是的。桑铭说道,这次请你回来就是想告sù

你这件事情。

哦?看来我儿子长大了。李然并不生气桑铭说话的方式,我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可是桑铭你知dào

婚姻对于一个男人而言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生一世你得对这个女人好,无论贫穷富裕,生老病死,都要遵守相守一生的承诺。你能做到么?

弱水三千,仅此一瓢足矣。桑铭有点孩子气地答。

哈哈,一年多没见,儿子你变了,我记得以前的你绝不会对哪个女孩子说爱,现在敢在大家面前SHOW爱情了。看来今天这对信物我没白带回来,李然又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红盒子来。大户人家见面礼真丰厚啊!

这是当年我跟你父亲的信物,希望你们明白爱是经得起平淡的相守,永远幸福。李然恢复了一个母亲的表情,愉快接纳我为他们家族的成员之一。

李然你真偏心,以后我有了未婚妻,你送啥给我?安臣又在一旁打趣道。

你啊,先学你哥斗胆决定了再说。桑铭,帮晓晓带上吧!李然说。

桑铭听了打开盒子,我愣了,原因不是价值连城,那个信物竟然跟此刻挂在我脖子上的信物一摸一样,但大概由于今天衣领有点高的缘故,并未引起李然的注意。

我掏出那块玉佩,试图进行比对,果然李然的目光聚焦了过来。

你这块玉佩是从哪儿来的?李然端详着我脖子上的玉佩。

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戴着,养父说捡我回来时就有,可能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我轻描淡写道,曾经我也见过顾蕾墓中也有一块,想到这个我淡定多了,我脖子上的这块也许是大路货。

你的养父他叫什么名字,你知dào

你的亲生父母在哪里么?李然对我的身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我的养父他叫陆亚群,但他目前失踪了,而我的亲生父母不知dào

他们目前身处何方。我简要回答,但这样的答案显然李然并不满yì

,她说自己头疼不适告别了大家,原本的晚宴同时取消,大概因为我无父无母这样的事实让她忌讳。桑铭盖上了那个小巧的礼品盒,安臣把它接了过去。

嫂子,别生气。李然就是这么一个人,有时挺神经质的,这不我们兄弟俩都因为她从国外躲了回来。安臣安慰我道。

我扑哧笑出声音,其实只是给予他们的小小安慰,这么多年来我又何尝不想知dào

亲生父母身处何方,何尝不想知dào

他们为什么丢弃我。但一点线索都没有,何况多年来陆亚群将我视如己出,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就是他亲生女儿。他厌烦了我才会不辞而别的么?

第四十二章 故人,往事(1)

几日后,当我窝在家里写小说的时候,李然意wài

来访,一袭黑装,庄重肃穆。

阿姨,今天桑铭有事情出去了。我说。

不,今天我是来找你的。李然开门见山,我希望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我理所当然反问道。

这个你去了便知。李然一副强势的语气,念在她是桑铭母亲的份上,我再未多问,尽快换了衣服,尾随她下楼。

李然的车停在我们楼下,是一辆白色的大众车,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我们就再无别人,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我还是开了口。

阿姨,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李然坐在驾驶座上,已做出发动的姿势,晓晓,系好安全带。今天我带你去见一个故人。她俯身欲帮我,眼睛扫过我脸庞的时候停留片刻。像,真的太像了!

阿姨,像?你是说我像?我更加迷惑了。

晓晓,跟桑铭说一下吧,你今天需yào

陪我去见个朋友,免得他担心。李然转移了话题,但提到桑铭俨然还是慈母的状态。

好的,我知dào

了。

之后我们便再无交流,大片的绿迎面扑来,空气中飘来的是自由轻松沁人心脾的气息,在一片宁静中,我的上下眼皮也友好地黏在一起。

同学们,告sù

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班的陆之蕊同学在全国少儿绘画大赛中获得决赛权,大家为她鼓掌!

那个被唤作陆之蕊的女孩在众人的掌声中踏上了讲台,领完奖状,她朝家飞奔而去,她想给最爱她的爸爸一个惊喜。她跑呀跑呀,却不曾想到一辆车拦在了她的面前,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漂亮的阿姨,她说爸爸托她来接自己。女孩上了车,而后驶去的却不是家的方向。

那是一片荒野,没有高层建筑、没有树木、没有人烟,女孩微弱的自我保护意识似乎复苏了,她挣扎着要下车,可是那个阿姨根本不理她。阿姨把车开到一间废弃的仓库,然后把她扔了进去,扬车而去。夜幕渐渐降临,外面的狗叫声乱成了一团,女孩抱紧了自己,她看到一片光亮在自己面前出现,有两个漂亮阿姨在互相撕咬,血大片大片流了下来,宛如嫣红的玫瑰,飘到女孩的脚边,紧紧残绕着女孩弱小的躯体。女孩不顾一切大声尖叫起来。

晓晓,醒醒,我们到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李然叫醒。睁开朦胧的双眼,车外是大片的绿和冰冷的石碑,我看着李然,明白她口中的故人原来是已故之人之意。只是不明白她带我见已故之人的用意。

容不得我多想,李然一把拉过我的手,朝那片绿走去,无数的墓地朝我们身后退去,我仿佛置于一片惊悚之中,如若不是李然温暖的掌心,几乎以为自己已被湮没在死亡之中,漫长的石阶层层铺开,终于李然在一座摆满白玫瑰的墓碑前停下。李然环顾四周,松开了我的手,拨开成堆的白玫瑰,视野开阔后我看到“妻何小西之墓“几个大字,再看那墓碑上的相片,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相貌俏丽可爱,颇有清新脱俗之质,眉眼中那股坚毅与倔强似曾相识。

李然俯身抚摸着照片,眼中多出了丝丝温情,想必回到了与这个叫何小西的女子共同走过的青春年华。

年华易逝,记忆中总有一些让你感动和不舍的面孔,看着相片中的女子,我的脑中竟闪过零散的片段。

第四十二章 故人,往事(2)

晓晓,晓晓。怎么了?

怎么了?伯母?我茫然看着李然摇着我的双臂,她眼中遗留的恐惧告sù

我刚刚我似乎又做出了什么骇人举动。

伯母,我刚刚又吓到你了吧?我抱歉地望着李然,但瞥到的的却是李然身后的墓碑,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墓碑上那个美貌可人的女子,竟然是刚刚那场梦魇中的漂亮阿姨。

李然的情绪跟随我的动作起伏,此刻她的脸上恐惧残留,平复几秒后,她扶起了我。

李阿姨,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的这位朋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自我解说道,只是将梦魇变为了曾经的遇见,带有一点点潜伏的谎言,如果想和桑铭天长地久,必然不能让她知dào

我屡次出现幻觉这一事实。

哪里?晓晓,你好好想想你们在哪里见过?李然一脸的刨根问底。

这个…….我努力回忆刚刚的梦境,有人说梦是内心的一种真实表现,那些短暂的画面到底有何种真实的含义?

没关系,孩子想不起来就算了。李然看我实在想不起来,拉着我的手,我随着她的姿势直面墓碑上的少女,那张明媚天真的脸庞。

其实今天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sù

你一个故事,一个埋藏在我心里很多年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她,何小西。

故事要从20多年前说起,我和小西自小青梅竹马,是很好的朋友。小西是四胞胎姐妹之一,其它三个分别是小夏、小凡和小北。奇怪的是这四姐妹中小西和小夏形同一人,与其它二人容易区分。在孩子的眼里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孩子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差别。长大后我才知dào

这就是所谓的同卵双生和异卵双生。我是家里的独身女,对于同伴的渴望让我成为小西家的常客,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我关系最好的就是小西。

我们自小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小西做了很多年的班长,而我是副班长,小西聪明善良,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孩子,我们互相追赶互相搀扶着一起长大,那时邻居都爱将我与何家姐妹并称为何家五千金。

像很多女孩子成长的故事一样,后来我们长大了。我记得那是十六岁暑假的一个午后,阳光透过厚厚的树叶将大地烤得炙热,我们几个在院子里搭起了秋千,那几棵树紧靠着围墙,有些枝叶甚至跑到了邻居家的院子。那个邻居我也是知dào

的,房子空出了许久,据说移民海外,房子转售给一个远房亲戚,但隔了一年多房子始终空着,所以小西家也就任由大树疯长着。

杨江就是那个下午出现在我们五个女孩子面前,我想帅气这个词是不足以形容他的,他能勾起所有女孩子关于美好的幻想。而他就是那个迟迟未搬来的远房亲戚家的儿子,后来据他父母说由于他刚生了一场病,一直在医院休养,才延迟了搬来的时间。

那天的晚饭是何家和杨家的一次联谊餐,我也是餐桌上的成员之一。人生初见情意生,相知相爱未相守。开始的时候,这是一个美丽但未曾免俗的故事,杨江跟小西一见钟情。杨江像一位大哥哥一样对我们几个照顾有加,对小西却是另一番柔情。杨江比我们高两级,优异的他考上了一所知名的大学,但为了每周都可以回家见小西,他选择了当年围城有名的建筑学院。他的父母拗不过儿子的固执,加之开明的教育方式,也就默许了。

在小西二十二岁生日那天,何家和杨家为他们俩举办了订婚典礼,为了实现儿时的梦想,之后的一年小西便去了西部支教。但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人对于杨江的感情,那便是跟小西一模一样的小夏。小西喜静,小夏喜动,但遇见杨江之后小夏似乎变成了另一个小西,尽管这样杨江喜欢的还是小西。小西长达一年的离开无非给了小夏横刀夺爱的机会,毕竟她跟小西的相貌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感情这东西一旦绝了堤,就无懈可击。我们几个劝阻过小夏让她顾及姐妹之情,但小夏说这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做小西的影子,什么都让着姐姐,这一次一定要公平的竞争。如果在姐姐回来前,杨江还未爱上自己,那么她将不再纠缠。小夏说得也没错,爱她可以决定,被爱却要看杨江的举动。

第四十二章 故人,往事(3)

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在家人的安排下进了一家知名的律师事务所,每天都很忙。与何家姐妹的接触也仅限于周末的聚会,在通讯不发达的那个年代,每个月会收到小西的一封信件,言语之中描述的也尽是支教的见闻,她甚至还有多留一年的打算。我知dào

这无疑又加大了她和杨江感情的考验,所以我们就竭力劝阻她尽快回来,早日与杨江完婚,毕竟他是一个那么出色的男人。为了不造成她们姐妹之间的不睦,对于小夏的举动我只字未提。

对于杨江来说,一年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结束了。那年冬天,杨江终于展开了原本明媚的面孔,他坚守了他们的爱情。小西也回到了久别的家乡,我们却不曾想过这又是短暂的相聚。新的一年过去后三天,小西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封信件,她说在那遥远的地方还有她未曾完成的梦想,希望杨江再等她一年,归来后她将嫁给他,从此相夫教子。

我记得之后的很久杨江都一言不发,我知dào

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小西不辞而别的举动让我这个朋友都很恼火,何况杨江。恋人的亲密无间,不是被相隔千里的距离隔断,而是被一份信任、一份体谅给打破了。而后来也渐渐听说小夏和杨江走得很近,有一次因为公事我去找杨江,恰好碰到给他送饭的小夏,别于之前的种种,杨江是一脸荡漾的幸福。我不知dào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聚会的时候,杨江对于小夏依然是妹妹般疼爱。

我曾写信让小西多关心杨江,不要让别人钻了空,小西说她相信杨江,相信他们的感情。也许为了隔离思念,那一年中建筑师出身的杨江自己开了公司,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在小西回来的时候,公司已转入了盈利的状态,这一次小西也算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回来后即开始亲自准bèi

他们的婚礼,看着他们恩爱有加的场景,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初识的青春年华。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矛盾早已在他们中间种下,他们经常会因为一些琐事吵架,小西也变得郁郁寡欢,没了当初自信的表情,有一次她甚至找到了我问这一年在杨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中间,但她是爱杨江的,爱一个人就会害pà

失去,怕节外生枝,她抑住内心的疑惑,如期举办了婚礼。每个人都笑着祝福她,包括那个深深爱着杨江的小夏,我想这段日子小夏大概真的看得真切,放qì

了纠缠。

后来的日子并不是王子公主般的童话生活,杨江忙碌,小西的心中却似乎也藏着越来越多的心思。那一天,悲剧发生了。

李然说到这里,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盯着我的脸,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莫名其妙。

李阿姨,他们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试图转移李然的注意力。

晓晓,你知dào

今天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么?李然问。

这个……我纳闷,不过也就是找人散散心。

你跟她实在是太像了!李然指着墓碑说,她口中的她显然是那个故人——何小西。

李阿姨,人长得相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后来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

后来小西自杀了!现场极其惨烈,当时她已怀孕,死前竟然自行剖腹取出了婴儿。当时这个案子还一度被列为悬案,现场目击证人杨江坚持小西是自杀,这个案子才算了结。据他说一次酒后他未区分开小夏和小西,与小夏发生了不伦之恋,小西知dào

后接受不了,埋下了怨恨的种子,导致了悲剧。

这件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我们背后响起。

你是谁?李然问道。

老李头伯伯。看到面前那张宽厚的面孔,我叫了出来。那个男人是钓鱼台的车夫老李头。

小丫头,是你呀!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到这里来么!老李头显然也认出了是我。

你们认识?李然疑惑道,我点了点头,细细打量起四周,睁开双眼后,进入的就是这片墓地,不曾发xiàn

自己来到的竟又是那个叫钓鱼台的地方。

老李头并不作答,只是径直走向了何小西旁边的那一旁墓地,最终停下,俯身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李然好奇三两步走到那尊墓碑前,我紧跟了上去。墓碑上是一个文弱的妇人,大概20来岁,喜芸两个字如病毒般迅速感染了我体内原本恐惧的神经。

是喜芸!第一次来居安里时那个营业员徐向口中的喜芸,那个让他们面露惧色的喜芸。

李伯伯,喜芸是你的?我控zhì

住内心的恐惧,以尽量安定的语气问道。

她是我的妻子。老李头一脸柔情地望着墓碑。

那你刚刚说的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李然尽快回归了主题。

我说了么?老李头先是茫然,而后又是醒悟。对,我说事情恐怕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人心叵测啊!如果你们想听故事,麻烦等我拜祭完了喜芸。

老李头说完,也不再理我们,只是与墓碑并列而坐,而后开始了自言自语的絮叨。

媳妇儿,转眼你已经走了20多年了,如果不是那次意wài

,我们的孩子应该也像这个小丫头一般大了吧!这么多年我一直惦记着你的话呢,做人要本分,可是像你这样善良的人走得太早了。不过喜芸,那件事情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你就安息吧!

而后是一阵长长的哀叹,出于对已故之人的尊敬,我朝墓碑深深地鞠了几躬。

第四十三章 喜芸

你们二位,坐吧!因为我的故事有点长。一个多小时后,在老李头邀请下,我们到达了他的家中,红砖绿瓦,简洁干净,依稀飘着淡淡的花香。堂屋中香台上摆着喜芸的遗像,再无其他人生活的痕迹,想来老李头真是至情至性的人,喜芸身故后便无再娶,一生只守候着这样一个女人。

我和喜芸都是钓鱼台土生土长的人,父辈相交匪浅,希望子女能延续他们的关系,所以当母亲们肚子大起来的时候,我跟喜芸便结下了今生的缘分。但这个封建的做法带给我们的不是痛苦,反倒是一生的恩爱,尽管她的一生是那么短暂,还没来得及做母亲,可拥有她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婚后两年,在没有任何避孕措施的情况下,喜芸还未怀孕,她不想让我成为世人口中的不孝子,于是开始了漫长的求医经lì

,那时候在我们钓鱼台有一对知名的中医夫妇,即是你们今天拜祭的何小西的父母——何采甯&朱清。那天我因为一笔手工活需yào

跟主家洽谈,便没有陪喜芸去何家,那一天喜芸遭遇了非常恐怖的事情,直接导致了后来的失心疯,甚至自杀。

在老李头浑厚的嗓音中,思绪慢慢被打开。

不可能。这太荒诞了。听老李头讲完那个曲折的故事,李然忍不住感慨道。

我知dào

这很难让人相信,我当初以为只是喜芸的疯言疯语,可这些年我从未停止过调查,那件事情之后不久,何家姐妹都离开了钓鱼台。杨江我倒是在何小西的墓前看到过几次,捧着大堆的白玫瑰。

是的,小西最喜欢白玫瑰。她曾说那代表纯洁的爱情,可杨江他后来的行为,配么?小西死后,竟然若无其事地跟小凡同居在一起,荒谬。一回头竟拥新人笑,可怜小西为他而死。

其实不管怎样,他也算痴情一场,只是可怜了喜芸无故卷入了这场风波。杨江给我们斟满茶,据说这是自家晒的茶叶,茶香沁人,如沐春风。

天色不早了,晓晓,今天我们就在钓鱼台过一宿,明天再回去吧!而且明天我打算去何家老宅看看。请问李先生这附近哪里有旅馆?李然问。

这样吧,如若你们不嫌弃今晚就住在这里吧!钓鱼台可不是什么福地,谁也不知dào

明天是不是还能活着。老李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这个你无需担忧,我自小在钓鱼台长大,后来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动,才举家搬迁。李然说,李先生家既然方便,晓晓那我们今晚就先住下吧!

啊!我忙着跟桑铭发信息,一时之间未反应得过来。

你们跟我过来吧,今晚你们就住这个房间,一直都是当做客房用的。老李头带我们走进那间房间,房间内只有一扇窗、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进去时不小心触到头顶的照明设备,吓了自己一跳。

没事,没事。李然抱着安慰我,我们晓晓对陌生环境比较抵触。

我抬头看李然,一脸的慈爱,不知母爱为何物的我心中暖暖的。

老李头看着我这副样子,竟憨直得笑出声来,你们稍微整理一下吧!我去准bèi

晚餐。

晓晓,你跟我过来。李然唤我,我跟着她几步走到停在门口的那辆车前,她从后备箱内拿出一个较大的行李箱和一个食品字样的纸箱。在她的吩咐下,我们各搬了一个朝老李头的客房走去。李然关门后,从行李箱内拿出齐全的生活用品。看来她早已做好了留宿的准bèi



之前我经常会参加一些户外拓展活动,车内会常备生活用品。李然便收拾便解释道。

第四十四章 杨江

简单的晚餐之后,我和李然梳洗完毕并肩躺在床上。她虽年长我近30岁,皮肤依然光滑细嫩,宛如少女。

长亭外,古道边……动听的歌声在我耳边响起,在李然的哼唱中我仿佛也回到了学生时代那些追逐打闹,无忧无虑的生活。都说成长是一道明媚的线,在陆亚群的精心呵护下,我快乐成长,陆亚群终生未娶,长大后我虽有疑惑,曾经多次劝说陆亚群找个人生伴侣,可他总以有晓晓就心满yì

足这样的话答复我,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他何苦要不辞而别?想到这里,我的泪水湿润了眼眶,李然察觉到我异样的呼吸声,歌声缓慢了许久,最终停了下来。

晓晓,怎么了?李然坐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一叠纸巾递给我。

没事,我有点不好意思接了过来,只是想起了我的父亲。

李然做出倾听的动作,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漫长的夜里,我说起了记忆中想念的养父。

据说我自小便是被陆亚群收养的,那是一个秋天,陆亚群外出工作,在家附近转弯的地方发xiàn

3个月大的我。随身携带的也只有我的生辰八字和一块玉佩,为何弃婴只字未提。当时的天气已有点冷,我被冻得小脸通红,陆亚群便向公司请假,说家中有事,而后便带给我回家了。

在陆亚群的精心照顾下,我慢慢长大成人,虽然更小的时候我都不记得了,但有记忆以来,陆亚群就是一个好爸爸,尽管我不是他亲生的,但他为了我终生未婚,小时候总是有很多漂亮阿姨试图做我妈妈,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和用的,陆亚群胟àn

味蓟岣献呷思遥?迪??兴?凸涣恕U庋?幕坝锒杂谝桓鲂『⒆永此担?嵌嗝吹米院馈3ご蠛螅?液苈裨棺约海?笔蔽?裁茨敲床欢?拢?残砦蚁衷诓挥Ω迷傺罢衣窖侨海?盟??问粲谧约旱纳?睢N宜底盘统鏊嫔硎只??锩嬗形液吐窖侨何ㄒ坏暮嫌埃?鞘俏?0岁生日那天陆亚群送我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当年的照相业还不像如今这么便捷和普及,只是以纸质的形式挂在了我们那个城市的家。离开时,我特意用手机照了下来,尽管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得清楚陆亚群精致的脸庞。

李然接了过去,但在视线接触到相片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将手机扔在床上,而后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

晓晓,你说这是你的养父陆亚群?你确定么?你没有搞错?李然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情绪相当激动。

怎么了,李阿姨。我迅速捡起自己的手机,塞进了口袋。这是抚养了我20多年的爸爸,我怎么会认错呢!

你说得陆亚群他就是那个负心汉杨江。李然吐出这样一句话。

不可能。我果duàn

反驳道,自小我便跟陆亚群在一起,我们一直生活在Z城,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关于钓鱼台的任何事情,而且养父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去伤害别人呢,李阿姨,你一定是搞错了。

不,一定是他,那眉那眼那张迷人的面孔,他就是杨江。

好吧,李阿姨,这个问题等我找到了我的养父一问便知,而且李叔叔今天不是说几次在何小西的墓前见到过杨江么?如果陆亚群便是杨江,相信他还在钓鱼台,还会去拜祭何小西。我见争辩无效,干脆换个方式劝慰李然,她说得未免过于荒唐可笑,世人难免相像,但是陆亚群跟杨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既然这样,那你等找到了陆亚群吧!睡吧!明早我们还要去何家老宅呢!李然说。两个人的气氛又渐渐转为平淡,我平躺了下去,房间转为黑暗,李然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

如果陆亚群是杨江那就意味着我很快就能看到他,但他怎么会是李然口中的那个薄情之人?人果然是个矛盾的动物,总在平衡中取舍,却忽略了很多东西生来就无法选择。

第二天一早,在李家简单吃了早餐,便跟着李然匆匆去了何家老宅,同去的还有老李头,他自告奋勇,说钓鱼台他相对熟悉,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出人意料的李然这次并没有拒绝。

一路上,我们彼此并无多言,我短信桑铭告sù

他我还需yào

几日才能回去,他紧张地问我在哪里?我回答在钓鱼台看望李然的一个朋友。没想到一分钟后,李然的手机响了,接听是安臣。

安臣跟桑铭今天也会过来钓鱼台这边。接完电话,李然说。

他们认识么?我话出口就后悔了,第一次见安臣便是钓鱼台,熟络后给我的答案是在寻找一家李小龙用品专卖店,这一直也是我比较疑惑的一件事情,既然来了,他们又那么能闹腾,这过程反倒增添了不少乐趣。

小时候我曾经带他们来拜祭过小西。不是有直达这边的公交车么?李然说。

公交车?我想起江思路,想起曾经恐怖的经lì

毛骨悚然,不,阿姨,他们不能坐公车过来。

为什么?路口突然冲出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呢,李然紧急刹车,那个人还是摔倒在地。

李然飞快地打开车门,我们也跟着下了车,是一位年迈的老者,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大爷,你没事吧!李然关切地问道,要不我载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我动不了,恐怕要残疾了。来人啦,救命啦!老者突然大声呼叫起来,李然意识到惹了麻烦,掏出手机要拨120,却被一把抢了手机,老者哪还是那副疼痛的表情。这分明就是讹诈。

顾大爷,这位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真的伤着您了么?老李头俯身按压住老者的腿问。

哦,没事,没事。老者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骑着自行车瞬间无影无踪。

果然是碰瓷,还好有老李头作陪,未中老者的圈套。

这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骗子顾大爷了,专讹外地人。无儿无女,村里人看他可怜,也就随他去了。老李头解释道,我们上车吧,别耽误了行程。

对了,另外提醒你要过来的那两个儿子,务必要在下午五点前赶到,另外在钓鱼台看到什么异样别出声,否则将无法逃脱。老李头原本平静的面孔中竟也有一丝的恐惧,钓鱼台究竟有什么,我上次见到的那些没有脚的真的是鬼么?这世上真的有鬼的存zài

么?

李然并未回应,只是安静开着她的车。我看着老李头,他的目光望向了窗外,那些关于钓鱼台的疑惑到了嘴边又被我吞了回去。

第四十五章 故居

半个小时我们到达了李然口中的何家老宅,房子在满街梧桐树的尽头,是一幢民建别墅,大概由于年久失修,原本的大理石墙面已有些斑驳,与周边的几户光彩熠熠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铁门上的锁锈迹斑斑挂着,直接推开便进入了院子。院子里有三棵大树,紧紧靠着右墙角。每两棵树中都有一个秋千,秋千板微微翘起,铁链上布满锈屑,风一吹依稀可以闻到锈味。落叶洒了一地,分不清哪里是地点,哪里是树叶,由于太久没人清理,踩上去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吱……门发出声响,安静荒凉烘托出诡异的气氛,即使是白天,也让人毛骨悚然。李然看出了我的害pà

,牵着我的手。

晓晓,别怕。只是一幢很久没有人住的房子而言。走,我们一起进去吧!李然安慰我说,老李头走在前面,在推开门的一刹那,一个黑影跳了出来,它先是扑到了老李头的身上,而后撒腿朝门跑去,很快消失在我们眼前。

是一只猫,一只纯黑色的猫。荒废的老宅,黑猫这样的组合再正常不过,但此刻却诡异异常。

猫天性独立自由,这么一幢大宅子让其居住自然舒适,我们打扰了人家的生活。老李头风趣地说。

我一边拍胸口,尽量平定自己的情绪,一边跟随李然踏进那幢老宅。霉味扑面,屋子里满是蜘蛛网,原本温馨的欧风墙纸也被虫啃噬得布满小孔,家具倒是整齐摆着,仍然可以看出与墙纸同属一色系。深呼吸,鼻孔里吸进的全是灰尘。我松开李然的手,跑到门口拼命咳嗽起来。背后阴风阵阵,回头却是李然那张熟悉的面孔。虚惊一场。原来她回车里给我拿了一瓶水。

晓晓,别害pà

。阿姨之前跟你说的那些故事都是在这幢老房子里发生的。这幢房子自伯父伯母去世之后便一直空着了,何家其余三姐妹都不知所踪,杨江想必也怕睹物思人,也没住在这里。

我喝了一口水,总算有点缓过神了。我这人从小胆小,一幢电影里的荒宅矗立面前,加之之前听说的种种诡异,恐惧蔓延了全身。

这样吧,晓晓,你在外面等我们。我跟李先生进去一会儿就出来。李然说。

不,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我果duàn

拒绝,跟他们一起,至少还能相互照应,这个地方即使光天化日,也给人诡异的感觉。

那你不要勉强自己哦!老李头说。

不会。我表现出一副不再恐惧的样子,走在了最前面。捂住鼻子,推开客厅旁房间的门。这间房灰尘相对较少,布置也较为简单,一张床,一个立式衣柜,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一尊立式风铃,大概由于我开门的动作过大,风铃发出不满的声响。我走了进去,这才发xiàn

那个风铃下半身支架的地方是一个相框,照片上是四个少女和一个男人。我拿起照片,瞬间感觉自己的瞳孔在慢慢放大。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竟有着和我的养父陆亚群一样的相貌,尽管他的面孔看起来相对明媚。可一样的眉眼和轮廓。

李阿姨,你说的杨江是这个人么?我问。

是的。李然看也不看照片直接说,这张照片是小西20岁生日那天拍的,本来是放在小西房间的,后来小西自杀后,被何伯父放在了这里。

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养父陆亚群就是你们口中的杨江,现在我大概明白了他为何终生未娶,原来在他的心中藏着这么一段悲伤的往事。

悲伤?哼…….李然对我的说辞颇不满yì



李阿姨,具体怎样,等找到养父再说吧!我说,低头擦拭那张蒙尘的照片,背景应该是天气较好的一天,五个青春活力的年轻人在照片定格的瞬间永远留住了笑容,我的手指停在了其中一张面孔上面,那个人是她,但由于不确定,这次我未曾说出。

李阿姨,这张照片我可以带走么?我请示道。

李然接过我手中的风铃座,手指在照片上轻拂了几下。

这个你看着办吧!晓晓,你跟这里,跟这座房子一定隐秘的渊源,现在虽然我还不确定,但你们的一些神态几乎到了让人混淆的地步。杨江,不,你说的陆亚群他到底为什么收养你?又到底为什么会离家出走?这些你都仔细想过没有。

我风铃座装进随身携带的背包里。阿姨,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我不能妄下结论,还是先找到我的养父陆亚群吧!

好吧!李然说着转身朝楼上走去,我和老李头跟着她,慰藉她那颗出于对故人缅怀的心灵。

二楼是何家四姐妹的房间,李然便走便解释道,这是小夏的,这是小凡的,那两件分别是小北跟小西的。

我环顾四周,墙上是跟楼下客厅一样的墙纸,对比下显然干净了许多。仿佛有人进行过清理。刚刚看完杨江的照片后,对于这里我的恐惧消除了一些,好奇占据了主导地位。

就在李然给我们讲解的同时,楼下的大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我们三个飞快朝楼下跑去,大门已经被关上了,房间一片漆黑。黑暗中老李头点燃了打火机朝大门的方向移去。

门被反锁了,我们被人跟踪了。几秒钟后,老李头说。

我朝老李头的方向走去,使劲拖着手柄往后拉。讽刺的是不久前我还嘲笑门的经久失修,此刻却无比佩服这门的质量,几十年过去了,依然牢固可靠。

看来我们真的被反锁在里面了。我终于承认道。

什么人跟踪了我们?难道这些年在老宅里都有人居住?不行,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出去。李然的思路显然紊乱了。

可是这个关着我们的人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何家姐妹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除了朋友谁还会惦记着这件事情?我寻思着,脚下摩擦的声音,我俯身是一张折着的白纸,打开却是红字,血迹斑斑,在微弱的火光下张牙舞爪。

爱情三心二意时总会出差错,爱人们,请善待自己!离开这里,这只是一座荒岛。否则你将被爱诅咒。

好奇怪的话,他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让我们离这里远点。李然说,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这么些年难道有人一直居住在这幢房子里面,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赶紧报警。

钓鱼台的警察动作是不会有这么快的,何况这里比较偏僻,即使有人过来大概都要等到明天早上了,这长夜漫漫,谁也不知dào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知dào

怎么做了。我掏出手机,还好有信号,我翻出了通讯录,找出纪战这个名字,他一定会过来。

电话拨通了,纪战问了地址,一口答yīng

。我松了口气,打算耐心等待纪战的救援,又反抗地踢了下门,没想到倒敞开了一道缝。我小心翼翼去拉门,没想到竟然打开了。院子里仍然一片寂静,只有那只黑猫拖着肥胖的身体悠闲地散着步。看着我们盯着她看,不满地喵了几声跑得无影无踪。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李然说,我和老李头点头附和,如果刚刚门不是假锁,或者那个神mì

人存心伤害我们,恐怕现在我们已不能安然无恙。我们三个并肩走出了门,这里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陆亚群跟杨江真的是一个人么?为何李然屡次说我长得像那个已故的何小西?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第四十六章 死神之手(1)

在回老李头家的半路接到桑铭的电话,他说他们已到了钓鱼台市中心,在那个新建的步行街,让我们过去会合。

纪战的电话紧跟着打了进来。从何家安全出来后,一时紧张,竟忘了告知我们已经出来的事情。我抱歉地跟纪战如实说明,纪战听了倒是轻松的语气,没事,反正这段时间我还在放假,我已经过来了,文清跟我一起呢!

又是一拨浩荡的大军。我感慨道,而后跟李然说明了情况,在老李头的指引下,她直接向步行街开去。

到达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桑铭和安臣守在那里,看到他们,我也顾不上矜持,直接飞奔上去。

吆,这才一日不见,当真如隔三秋。安臣挡在了前面,对我张开了怀抱。我见状,非常配合地掐了他一把。

安臣,别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啥时你也找个人尝尝隔三秋的滋味。李然见状,打趣道。

行了,李然,我才不想像哥一样想不开。安臣一语双关。

咦,安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呀?等我反应过来,安臣已躲到了李然的背后。每次与他见面都以嬉闹开始,此时的桑铭则会大尾巴狼似的特别安静,颇有绅士风度地看着我们打闹,充满了怜爱。

什么?李然,我们今晚还要住在这里?几分钟后,安臣的表情由欢欣变为惊诧。

是啊,弟弟说得没错,老友你拜也拜了,我们回去吧!桑铭紧跟着说。

不是,你们听我说,还记得妈妈的好友何阿姨么,有些事情我想弄清楚,而且晓晓的养父陆亚群可能是我的一个故人,就在钓鱼台。李然说。

是么?晓晓。桑铭的语气明显柔软了许多,我从包里拿出从何家带出的那个风铃座。

是的,这个叫杨江的男人跟我的养父陆亚群非常相像,我相信他们即使不是一个人,也必定存zài

着某种关系。我说。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晓晓,你从小在Z城长大。安臣说,而后又想起什么,话题很快转换过去,哦,我想起来了,晓晓,你曾经说过在钓鱼台看到过你养父的照片。如果你看到的不是这个叫杨江的人,那么很有可能就是陆亚群。

好吧,那我们抓紧找旅店吧!桑铭总算同意了,他和李然之间虽亲,但我总觉得是有距离的,可能是李然对他们宽松的教育态度,也可能是他们对李然反驳的语气。

这样吧,你们跟我过来。老李头见我们统一了意见,发表意见道。

谢谢你了。李然由衷感谢道。

一路平坦走去,到了一家名为自在的旅店,青砖绿瓦,整洁干净,连店招也是做成了旗帜的形式。面积不大,且较为隐蔽,在这钓鱼台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周老板,这是我从围城来的几位亲戚,这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回不去,我家里又实在是住不下,今晚就在你们这留宿。老李头说。

没问题,你们要几间。我让服wù

员带你们去。那个周老板看起来倒是热情。

两个三人间,李然说。从服wù

员拿完钥匙,我们便跟着服wù

员到了各自的房间,老李头见我们安顿好,便要告别。

在钓鱼台,你们凡事都要小心。老李头友好提醒我们,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再给我打电话。老李头的语气又恢复了那副数日前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的状态。

一定的,三日之后是何小西28周年忌日,我相信那一天会有收获。李然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

你们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镇定。这里的周老板是我的表弟,紧急情况可以找他帮zhù

。老李头再三叮嘱。

纪战和文清在天快要黑的时候到达了钓鱼台,在我们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自在旅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当时文清竟是晕厥的状态,问了纪战才知dào

,他们这一路也并不平坦。先是半路汽车爆胎,幸好带有备用胎才没有露宿荒野。刚进入钓鱼台后,文清话变得很少,甚至呼吸也变得急促,后来她大叫了一声晕厥了过去,掐了人中也无效。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文清醒了过来。你们干嘛都盯着我看?

文大小姐,你刚刚吓死我了。之前你体质挺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厥过去?

文清揉着太阳穴,突然一脸惧色,我,我刚刚看到了很多没有脚的人,最后还有两个人一直追着我们的车跑,后来车撞了上去,流了好多血。血,车玻璃上全是血。

文清,你冷静一点。我抱住她,安慰一个人比较好的方法就是告sù

赞同她。我曾经也遇到过这种场景。那是我第一次来钓鱼台遇见的事情,而且我可以保证不仅仅是我们,很多人都见过这样的场景。

是的,我第一次见晓晓就是在一辆比较诡异的公车上,据当时的司机讲那辆车上也发生过很多诡异的事情。安臣加入了劝说的阵营,这加大了说服力。文清坐了起来,没事,我还是警察呢,责任就是为人民斩妖除魔。

我们几个可能要在这里待上几天,先去买点生活用品吧!李然说。

我现在在放大假,就当是一次度假吧!我跟你们一块儿回去。纪战赞同了李然的做法,以我对纪战的了解,他一定也是希望借此次机会调查清楚钓鱼台的某件案件。

第四十六章 死神之手(2)

晚上我们一行6人以度假的姿态开始了钓鱼台的生活,先是饱餐了一顿当地的特色美食,而后周老板叫了几个营业员加入我们玩起了杀人游戏。在这个警察-法官-杀手的游戏中,需yào

敏锐的观察力和较好的伪装技巧,一个人的任何表情都可能会出卖他。

这一夜相对安静,只有一点有点奇怪,这个被称为老李头表弟的周老板在谈及喜芸的时候态度躲闪,大概那的确是一件过于恐怖的事情,以至于很多人不愿意涉及。

第二天是个绵绵的雨天,空气充满了潮湿。我、李然、文清住的那个三人间打开窗便是一条河,如果在古镇会以枕水的概念让这间房的价翻倍,但这间房却是极其低的价格。河边有三五个村妇在洗衣服,说笑声、谈话声一时充斥着,一片和谐的生活场景。

这个地方如果加以包装,一些老房子冠以概念的炒作,加之天然资本,必然可以成为竞相争逐的小镇。文清说,此刻她还窝在床上,把玩着她那款新出的手机。昨晚到来之后,纪战替她打过电话请假,所以此刻她好不悠闲。

这个上午原本会在静谧的美好中度过,几分钟后河边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死人了,死人了!彻底打破了这个原本属于这个上午的宁静。我的心咯噔一下,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文清已速度穿好了衣物,朝河边冲去。出门的时候碰到纪战他们三人。

走,去看看。桑铭对我说。

等我们走到河边的时候,已聚满了人。那几个洗衣服的妇女是人群的焦点,惊魂未定地跟大家讲述着发xiàn

尸体的经过。

大家,麻烦让一让,我们是警察。纪战拨开人群,朝那具浮尸走去,离岸边大概5米远,穿黑色衣服,顺着水流逐渐往岸边飘过来。

周老板,你们这附近哪里有船?纪战问也在一旁看热闹的周老板。

这个,即使有,恐怕人家也是不愿意借的呀,毕竟是尸体,这多晦气。周老板显然明白了纪战的用意。

不是借,是向你们买,这是钱。纪战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人民币,还希望你们能配合,这个死者可能是你们镇上的人,至于死因暂不清楚,你看那几位大婶被吓成了那样,难道你们不希望早点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麻烦你动员一下大伙儿。

这个警官,你跟我过来吧!我们家的船就在那棵树后面。围观者中有人自告奋勇,是一位年约40岁的中年人,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但显然我这样的想法错了,那人一把推过纪战手中的钱说,你们也是为人民服wù

的,哪能要你们的钱呢!快点跟我过来吧!

在大伙儿的齐心协力下,那具尸体总算被抬上了岸,桑铭蒙住我的双眼,突然听到李然的叫声,李大哥!

我掰开桑铭的手朝人群看去,并未发xiàn

老李头的踪影,再看李然的目光此刻正死死地盯住那具尸体,我朝尸体望去,那个死者是老李头!

这个人你们认识?纪战问,昨晚他和文清到达钓鱼台的时候,老李头已离开自在旅馆,所以并无照面,原本打算今天碰头时再让他们互相认识,没想到才分别一夜,老李头竟浮尸河上。

他外号老李头,是钓鱼台的一个车夫,曾经多次帮zhù

过我。我说,昨天晚上他把我们送到这家名为自在旅馆才离去,短短的十几个小时竟然死了。

文清,打电话请求局里增援。几位大婶麻烦跟我来这边录下口供,周老板你也一起过来吧!纪战分配任务道。

我在这边洗衣服,头一抬就看到有东西飘过来,刚开始离得远,所以也看得不真切,后来越来越近,哎呀妈呀,太吓人了,老李头水性那么好,怎么会掉水里了呢?一位目击的大婶说。

不,我表哥绝对不可能是掉在水里的,这一定是有阴谋的。我记得昨晚表哥临走之前,神情很奇怪,我总觉得他欲言又止。不过他千叮万嘱说让我照顾好他的这几位亲戚,其实他不说我也不知dào

并不是什么亲戚,他家的那些亲戚我全都认识。他还说表嫂的死因就要查明了,不能再让过多的人因为这个事情枉死。

这个事情?他有跟你说过是什么事情么?纪战问。

他没说,不过我想一定和表嫂自杀的事情有关系。当时这件事情可是轰动了钓鱼台的,仅仅一天表嫂就由正常人变成了疯子,整天嘴里嚷嚷着杀人了,杀人了,后来一天晚上她自杀了,可是没想到她的手法竟然跟当时围城另一桩自杀事件一模一样,自行剖腹取出了婴儿,大家都说那女人鬼魂上了她的身,要知dào

之前由于久久未怀孕,她一直是去那个女人的父母那看病的。表嫂死时,表哥才27岁,但再未婚娶,姨夫姨妈就表哥这么一个儿子,发生了这种事情也郁郁寡欢,不久相继去世了。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指多年之前的何小西?纪战问。

是的。周老板回忆说,那个女的长得倒是非常美貌,但最后太想不开了,以那么惨烈的方式自杀。听说是亲生妹妹跟老公搞上了。想想也是可怜人一个。

好了,周老板,谢谢你的配合,你表哥的死因还需yào

等法医过来进行尸检后才知dào

,暂时不能排除是酒后落水的可能。纪战说。

不,警官,这绝对不可能,我表哥自幼水性较好,而且他从不喝酒,怎么可能是酒后落水?周老板反驳道。

也许他是由于真相就要解开,一时开心也说不定,放心吧!我们警察一定会还他公道。

尸检结果如纪战所言是酒后落水,老李头的尸体由于无家人认领,被带回了围城。纪战则留在他的钓鱼台继xù

他的度假之旅,我们仍然住在自在旅馆,由于紧靠发xiàn

尸体的河边,原本到这边写生的几个学生已退了房,只剩下我们一行6人,但店员的态度倒冷淡了不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那个下午在我催促了三遍开水还未送到之后,我终于发火了。

周老板,给我一壶开水,有或者没有你都给我一个准话。我直接找到了周老板,此刻他正坐在服wù

台前斗地主,电脑里还不时传出“不要、要不起”的语音播报。

小胡,帮这位客人弄壶热水。周老板头也不抬吩咐道,跟昨天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老板,热水我一直在准bèi

,这不电水壶刚好坏了,小**去买了一个回来。那个叫小胡的服wù

员答道,这个客观的答案本让我火气消下去不少,但周老板接下来的话又让我火冒三丈。

小姐,你听到了,我们不是未做,在尽lì

。我们自在旅馆一向把客户至若上宾,如果你觉得这还不能让您满yì

的话,敬请移驾。

周老板,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赶我们走咯?我听出了周老板的言外之意,李叔叔也是看你们这好,才带我们过来。我说。

李叔叔?呸……别跟我提我表哥,他帮zhù

过你们那么多次,生前还让我多多照应你们,可是你们呢,你们这里还有警察,我表哥死因不明,非要说他是酒后落水,是不是他的死扰乱了你们游玩的兴致?周老板的一席话总算让我明白了他态度转变的原因,谈起老李头,我心中燃起了很多的如果,如果不是我们的突然造访,如果不是送我们来自在旅馆,如果永远不知dào

喜芸死亡的真相,是不是至今他仍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第四十七章 池鱼之灾

热水事件之后,防止再起冲突,我们几个打算到别的酒店吃饭,休息时再回来。那天晚上我们去的是钓鱼台步行街的一间豪客来酒店,规模是自在旅馆的两倍之多,听说是一个外来商人在当地承建的,平日基本上没有什么生意,只是在清明、中元节这样的日子生意会非常好,钓鱼台有临近几个市共建的墓地,加之钓鱼台很多人都在围城或其它市买房,祭祖时难免会成群结队。

这个店的菜价与围城四星级酒店直接接轨,味道却不敢恭维,但服wù

态度相对较好,想必周遭里老板做过严格的要求,也许他们这里承建的目的就不在度假休闲。

大家再坚持一下,小西忌日那天,我相信杨江一定会出现。李然见我们都没有胃口说道。

晓晓,再喝点汤吧!文清见我很久未动筷子,帮我盛了一碗汤,说到杨江,我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养父陆亚群,这一切我到底该如何面对?我的身世之谜到底又是怎样?

我正思索着,外面一片嘈杂声响起。与连日来酷爱安静的民风形成对比。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李然问服wù

员,纪战则直接打开了窗户,这样讨论声清楚地传入我们的耳中,着火了,大家去救火吧,自在旅馆着火了!

目瞪口呆后手忙脚乱。

出了门已看到自在旅馆燃起的大火,几乎烧亮了半边天,空气传递着呛人的烟气。

快拨119。希望没出人命才好。纪战说着飞快朝自在旅馆的方向跑去。

起火的正是我们住的那幢楼,火苗吞噬着木材后又朝新的方向串去。周围的村民里多数手里都提着水桶,但显然已救不了这燃烧着的大火,只能干看着着急。

糟了,小西的信件还在里面。李然突然想往里面冲,被桑铭一把拉住,妈,你疯了。

这是我打算在明天烧给小西的东西呀!李然说,怎么好端端会着火呢!

不是好端端,尽管我现在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连日来我们追查的真相是某些人不希望我们知dào

的,这个人也许也是杀了老李头的凶手。纪战说。

老李头不是自杀么?我问。

希望这次不要有人出事才好。纪战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麻烦大家让开一下。两辆卡车朝我们驶来,上面均是一个大型水泵。拨开厚厚的人群,它们朝自在旅馆后面的河边开去。

看来他们打算自行灭火,也是,夜间山路更加难走,等围城那边消防车过来,这栋房子早烧没了,安臣说。

纪战组织了几个青壮年朝河边跑去,水被接了过来,通过巨大的水管朝房子上喷去,火势渐渐变小,半个小时后终于被扑灭了。

周老板,有人员伤亡么?扑灭了火,这才看到纪战身后浑身湿漉漉的周老板,他的裤脚还卷着,水不时顺着膝盖流下去。

没有人员伤亡,着火时刚好我把员工都叫到那幢楼开会了,每周五的七点半是固定的例会时间。周老板抹了一把汗水说,说来也奇怪,为什么早不着火,晚不着火,这会议才开始了10分钟啊,开会么我们都是关着门的,那间房间又相对封闭,所以一开始并不知dào

,后来还是一位村民过来叫我们的。

你再好好想想,着火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你们中午不是说热水壶坏了,开会之前那个坏掉的热水壶还在使用么?纪战问。

这不可能,中午陆小姐走后,我已经让服wù

员小周扔掉了那个坏掉的热水壶。用电引起的话保险丝会首先跳掉,但我们出来救火时那幢楼的灯还是亮着的。周老板说,但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警官,我倒是发xiàn

一件奇怪的事情。人群中一个壮年男子说,当时是我第一个发xiàn

着火的,可那时候我是看到房子里面有一个人的呀,着火这么久也一直没看到他出来。你们应该搜索下周边是不是有尸体,如果没有,这个人他去了哪里?

你确定看到了么?纪战跟中年人确认道,看到长什么样子了么?

我确定,穿着一身黑衣服,脸倒没看清,发xiàn

着火太紧张了,可他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中年人疑惑道。

黑衣服,啊呀,会不会是老李头的鬼魂呀,昨天他刚被发xiàn

死于自在旅馆后的河里,今天就着火了,肯定是他死不瞑目呀!人群中的一个老太太又做出了鬼魂的猜想。

这位大妈,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大家都散了吧!纪战说完,飞快地跑进了那幢刚刚被扑灭还带有焦味的房子。

队长,你小心点,里面危险。文清紧跟其后,就在我们几个焦躁不安担心他们的安危的时候,他们出来了。纪战附在周老板耳边说了一席话,之后周老板便疏散了现场围观的人群。

周老板,今晚麻烦你带我这几位朋友住在豪客来酒店,文清,请求局长派陈一斌、萧何、陆叙、罗远等四人进行增援,即刻赶过来。桑铭、安臣你们今晚可能要辛苦一下,跟我暂时留在这现场。

不,我们可以一起留下。听了纪战的话,我反驳道,不明白他这样的用意。

文清,增援电话我来打,你跟着周老板把晓晓和李然阿姨带过去,你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纪战转换了思路,看着他那一脸的严肃,我无以反驳。

这又是一场池鱼之灾呀!在转身的刹那,听到纪战意味深长的感慨。

第四十八章 一夜畅谈

到了豪客来酒店洗漱完毕,却睡意全无。身旁的文清却好像早已进入了梦乡,呼吸均匀。再看李然,此刻她也正看着我。

阿姨,你还没睡啊?我只得尴尬地问。

嗯,晓晓,我睡不着。总觉得老李头的死跟小西有关。李然幽然说道。

阿姨,我相信真相只有一个。我安慰她道,对于我来说何尝不是矛盾的心情,黎明昭苏时的安静潜藏着太多太多的阴谋。

晓晓,到阿姨这边来。李然掀开被子的一角,示意我过去,我见状,知dào

她必有一番长谈,也不拒绝,直接钻进了她的被窝,如果不是母爱的感觉太陌生,那温暖让我几乎以为是偎在了妈妈的身边。

晓晓,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打第一次见你给我的感觉就很熟悉,桑铭这孩子从小到大啥事都不曾让我操心,但相信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之间有隔阂,但隔阂的原因其实很可笑,这么多年来为了维护一个母亲的尊严,不曾开口像桑铭解释过。毕竟那时候他还小。

那是发生在桑铭9岁的事情,那时候我们家尚在围城,有一天我偶然遇到了久未碰面的杨江,他那么整洁的一个人一脸的邋遢,虽然一直以来我是恨他的,恨他的用情不专,但看到他那副样子,作为曾经的朋友我还是动容了,毕竟他也是小西挚爱的人,我邀请他去了我们家聊聊。当然我们聊天的主题未曾离得开小西,他讲小西,讲他们未曾来得及看看世界的孩子。还说如果有下辈子一定好好待小西。可能想寻求安慰,他拥bào

了我。我并未拒绝,只是任由他抱着,但没想到午睡的桑铭起床了,刚好kàn

到了这一幕。妈妈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他眼里的天真刺痛了我,我一把推开了杨江。因为只是朋友间的拥bào

,我也未放在心上,可是后来桑铭变得越来越不爱讲话,甚至跟我有点疏远。后来我跟他爸爸由于性格不合离婚了,我永远记得当时的场景,桑铭一把推开了我,说我是个坏女人。小孩子虽然天真,但亦倔强,他们但凡认定了一个理,旁人是很难改变的。虽然后来桑铭也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管之类的话,但我知dào

其实他这么说只是想安慰我,让我好过一些,这些年你是他第一个慎重向我介shào

的女孩子,他这个人很简单,可能脾气有点倔,作为母亲我希望他在感情上少走弯路,所以晓晓,答yīng

阿姨,将来不管发生什么请善待桑铭。

瞬间我似乎明白了在居安里时桑铭口中说的为什么要背叛话的意思,原来他心里的秘密是这个,想到那个将我视若珍宝的男人,我的心里突然很柔软,相爱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在李然身边我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是被窗外忙碌的叫卖声给吵醒的,推窗望去街两边竟都是路边摊,多是生活用品、吃食之类的东西,一时之间吆喝声、讨价声、嬉闹声充斥于耳,这是一个和谐的早晨。

想必是集市吧!李然刚洗漱完毕,看到我站在床边,走了过来说。每个月固定的几天,当地的做生意的村民会把东西拿到这里来卖,有些人也会拿自家的东西来换。

那不是相当于一个跳蚤市场?文清也站到了窗前。

就是那么个意思吧!李然说,你们抓紧洗漱吧,桑铭他们一会儿就过来。

桑铭他们几个守了一夜,精神还算饱满。问起这一夜的经lì

,桑铭说他们几个在自在旅馆完好的那几幢房子门口坐到大半夜,后来围城支援的那四个警察来了之后,他跟安臣被安排到车上睡觉去了,一夜比较安静,未听他们说有任何异样的事情发生。据纪战的现场勘查分析,昨晚的那场大火并不是意wài

,而是人为。在我们正对着河边的窗户是打开的,窗台上海留有青苔,而我清楚记得傍晚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所有窗户都是关闭的。那个目击者并没有看错,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案犯很了解自在旅馆周五晚上7:30开会这一习惯,他可能是进去找什么东西,未果,所以点了一把火。也可能是跟自在旅馆的周老板之间有仇恨,但无论哪种可能,本来他肯定是打算放完火后悄悄离开的,没想到这么晚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还会有路人,他不清楚那个人有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他很快折回了二楼,他知dào

后面是条小河,他水性不差,所以跳了下去。

一阵掌声打断了桑铭的推断,回头看是纪战。

桑铭,你小子想象能力还真是挺丰富的。纪战说,他的想象二字表明了桑铭的推断是错误的。

纪警官,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坚守现场么?看到纪战我疑惑道。

人是铁饭是钢,就算要守现场也需yào

吃饭,我这不是来给我的同仁们过来拿饭么。纪战说。

那么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怎样?我仍然疑惑。

小丫头,好奇心别那么重,相信我,一切都快真相大白了。纪战说,我先把吃的给他们送过去,一会儿回来这边睡一觉。

其实现场也没什么好守的,一片废墟,案犯也不会再回去的,真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桑铭这样说,我倒很赞成。

你们快点吃吧,粥都快凉了,吃了跟我去买一些白玫瑰和纸钱,今天是小西的忌日。听李然这么说,我推开窗户意图目测商店,但我的目光很快被一个宽厚的背影吸引而去,那上面曾经有我童年时代的欢乐。那是养父陆亚群,我有点兴奋地朝楼下跑去。

等我走到楼下却只是熙攘的人群,再未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我朝刚刚背影的方向追去,行人看到我奔跑的姿态纷纷侧目,可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着也许下一秒就可以看到陆亚群。就这样狂奔了500米的样子,却已到人群的尽头,失去目标后,我终于感到疲劳,气喘吁吁起来,不曾想到一双手在背后抱住了我。

爸爸,我激动得转身去抱他,看到的却是那张柔美得让人忧伤得面孔,竟然是小羽,那个在多日前我亲眼看到死在居安里挚爱顾蕾的小羽。

小羽,这些日子你还好么?我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关心地问道。

好,不过我想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小羽那张柔美的面孔变得分外狰狞,我觉得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第四十九章 最初的自己(1)

醒来时身处的竟是一座荒宅,里面的家具七零八散地摆着,原先清新自然的地中海风格墙纸边角虽已卷起,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倒照出一层绿色的光芒。喵~一声猫叫声让我打个寒颤。

蕾蕾过来。是小羽的声音,我循声望去,他正蹲在地上,黑猫听到他的召唤声,摇摆着肥胖的肚子朝他走去,小羽把它抱在怀里,一边爱抚,一边说蕾蕾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今天等我替你了结了心愿,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

我望着小羽,原来他把那只猫当成了顾蕾,他与猫贴面,那猫求宠般地伸出舌头tian着小羽的面颊。

小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死了么?带我来这里干嘛?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小羽并未捆绑住我。

哦,蕾蕾,你终于醒了!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你哪个才好呢?小羽直面我,突然将猫摔在地上,那黑猫未想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撕心裂肺地大声几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便跑得无影无踪。

够了,我不是顾蕾,她早就已经死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哦,对,我忘记了,蕾蕾她的确已经死了,她是被一群贱人害死的,今天所有的事情总算可以结束了。小羽说完一步步向我走来,我赶紧跑开,未注意到在我前面的一张小小的凳子,绊倒在地上。

小羽伸手扶我,那神情好似第一次见他时痴情的模样,让我几乎以为他会放我一马。

别害pà

,相信我不会伤害你。小羽说,见他一副正常的表情我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他如果存心伤害直接动手便可,何必跟我多费口舌,而且小羽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太诡异的事情,我也想弄清楚缘由。

小羽拉着我往楼上的方向走去,我这才细细观察过这幢房子来,结构跟两天前见到的何家大宅差不多,只是装修风格迥异,难道我所处的位置是何家大宅附近?我把手伸进口袋掏了一下,还好手机还在,看来小羽并不是真的打算囚禁我,不然不会连通讯工具都不没收。之前这个手机新买时曾无聊设置了几个快捷键,桑铭是快捷键1号,我长按一下,拨了出去,又将听筒的声音关至最小,希望他们会找到这里。

二楼果然也是像何家一样的四间房,小羽拉着我走进了其中一间,大而敞,与另外一间相同,一个人被反绑在椅子上,披头散发,分不清是死是活。小羽拉过一把椅子,把我扔在了上面,我挣扎无效,只得任由他去。

别害pà

,我只是想借你的双眼替蕾蕾完成一件事情。小羽一边捆着我的手脚,一边说。

为什么是我?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是你?我也不知dào

,不过你该庆幸是你,不然你早就像那些贱人一样死去了。蕾蕾曾经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初美好的自己。所以你活着,我不会杀你的。小羽激动地说,你放心,事情结束了我会放了你。你要好好活着,像曾经的蕾蕾一样好好活着。

小羽这样说,我总算放心了,虽然他现在已像恶魔一样,双手沾满鲜血,但他爱顾蕾的真心自始至终从未改变,他说了就一定会去做。

小羽,能告sù

我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么?那个捆绑在椅子上的人是谁啊?顾蕾已经死了,能不要再滥杀无辜么?

滥杀无辜?哼……那些人都该死,如果不是他们,蕾蕾怎么会死得那么惨,那个贱人你都不认识是谁啊?小羽猖狂大笑,跑过去一把拎起那个坐着的人的头发。

是那张熟悉的原本妩媚动人的脸,顾蕾失踪的妈妈印小楼,她原本昏厥着,被小羽扯着头发醒了过来。魔鬼,你这个魔鬼放开我!

放了你,难道你不想念蕾蕾么?好吧,即使你不想念蕾蕾,你也应该很想念你老公吧,还有他可怜的大哥,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寂寞么?别怕,我一会儿就送你去见他们。小羽恶狠狠地说。

小羽,你别这样。他们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那些人的确该死,可是你能跟我说说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么?看到小羽如此激动,我只好假装赞同他的观点。

好吧,那我就给你们温习下这些畜生造的孽。小羽拉了一张凳子在我们中间坐下,他的目光慢慢变得柔软,我知dào

他又想起了顾蕾——那个至今他仍然爱着的女人。

第四十九章 最初的自己(2)

我与蕾蕾青梅竹马,尽管小时候我无数次听村人说我妈妈是因为蕾蕾的妈妈才去世的,因为是早产儿,所以我从小就很瘦弱。但我从未埋怨过什么,蕾蕾跟她妈妈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好吧,为了述说方便我就称她为婶婶吧!由于母亲的早逝,我是她带大的。

蕾蕾很漂亮,也很聪明,但可惜她生在了居安里。10岁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跟随婶婶第一次离开居安里,她是村里的医生,那次因为村长的儿媳妇得了一场病,自采的药物已不能满足需求,所以婶婶自告奋勇去城里买药。对于我们这些自小长在山里的孩子来说,城里有太多的诱惑,那些奔跑的汽车比我们平日的牛驴等交通工具要快得多,连散出的尾气也是好闻的。女孩子们穿着小洋裙,比婶婶给蕾蕾亲手做得那些布衣也漂亮的几分。我和蕾蕾吃惊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懂得那时候的两个孩子对于这个世界有多少美丽的幻想。婶婶笑着对蕾蕾说等她长大了可以把她嫁到城里来,不懂嫁为何意的蕾蕾高兴地说那到时候要跟小羽哥哥一起嫁到城里来。

居安里世代耕作为生,并不富余,所以那天婶婶为我们俩分别买了一件小小的礼物,蕾蕾的是一个蝴蝶结,我的是一套水彩笔,回到居安里后受到了所有小伙伴的羡慕,而蕾蕾从那时候脑袋里就有个学习这个概念,她认为学习好了,便能有好多的洋娃娃和好玩的。在婶婶的多次建议和请求下,居安里所有的孩子也有了一个老师,从此每天除了玩,便多了一项任务学习。尽管大部分人不知dào

那有何用,但跟蕾蕾一起玩是大家都渴望的。就这样我们一天天长大,在那个老师倾其所有之后,蕾蕾开始了她漫长的自学之路,不过不再是为了去大城市生活这样的想法,而是想改变居安里封闭的状态,让这里的孩子能像大城市的孩子一样活着。在大家的祝福下,我们在蕾蕾18岁那年订下了婚约,我曾经以为这就是天长地久,但这一切都在那个罪恶的夜晚毁掉了。

那一次我去城里买一些生活必需品,蕾蕾因为每天要给邻居家的小孩上课,没有随行。但那天之后她明显跟我冷淡了许多,恋人间的小亲密无影无踪,甚至客气得有点陌生。她仍是美丽的,只是不再阳光。目光中总有一股我不能读懂的哀伤。我曾经试图问她在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说过去的自己很荒唐,堂兄妹之间根本是不能结婚的,如果一意孤行,只会害了我们的下一代。希望我一辈子都是她的小羽哥哥。之后我努力争取过,但是蕾蕾她就是躲着我,一年多后甚至选择了离开居安里,彻底躲我到海角天边。再后来她交了男朋友,回家的次数更加少了,偶尔的聊天谈及的也是新欢的甜蜜。

全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我不明白蕾蕾她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我了解蕾蕾,她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你明白原本相爱的人就这样分开的感受么?那是一种刺骨的孤独,就好像黑暗的旅途中,前方明明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盏灯为你而亮。不过只要蕾蕾幸福,这些我本可以不计较,可是她幸福么?你们告sù

我,她真的幸福么?!

小羽突然一阵嘶喊,他一把拿起地上的凳子,又要朝印小楼砸去,我见状想阻拦,出乎意料的,接着传来的是小羽狠狠把凳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不,我不能便宜了你!要是让你就这样死去,该多遗憾。小羽坐在了地上,而后从口袋掏出一包香烟,是一种细而长的香烟。我明白他这是要开始长篇故事,也不管那讨厌的烟味,朝他移了过去。

我一直以为蕾蕾是幸福的,哪怕生活里不再有我,她过得好就足够了。渐渐我也忘记了那些相守的诺言,慢慢学会以哥哥的姿态跟蕾蕾相处,可是她竟然死了,她自杀了!她怎么可能自杀呢?自小蕾蕾就比较鄙视那些自我伤害的行为,她觉得那是弱者的行为,所以她是不可能自杀的,更可笑的是后来我获知蕾蕾自杀的原因很可能和她多次流产有关。我真的很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放开蕾蕾,相信我不能给她的幸福别人能给予。我真的很后悔,也很疑惑。

蕾蕾自杀后的日子我想了很多很多,那些甜蜜的、苦涩的、疑惑的、清晰的都排山倒海冲向我的大脑。直到听到那对狗男女的对话,我总算明白了点什么。原来这一切的罪恶该从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说起,一个父亲竟然对亲生女儿做出那样的事情,他该死!我恨老天的不公,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有情人不能成眷属?蕾蕾她是爱我的,她从未改变!那天我知dào

了所有的事情之后,一个人跑到落马坡。苦闷、绝望的情绪笼罩了我,我真的不知dào

未来的日子该如何进行下去。我想起了很久以前蕾蕾有埋秘密的习惯,那时候我总嘲笑她这种行为未免太幼稚,但也就是这样我发xiàn

了蕾蕾的笔记本,记载着这件事情的始末以及对我的爱恋,对江岩的感情。她说对我是与生俱来的依赖,萌发着美好的希望。但这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不愉快,为了更好地生活,她必须带着内心的美好安静地离开,而江岩就是她的新生。你说一个想法如此透彻的女孩子她怎么会自杀呢?她为什么会三番两次结束腹中的小生命?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所以我必须到围城去,我要知dào

真相!

可我当时明明看到你已经死去了,据桑铭猜测你当时还是饮弹了的。我说出自己的疑惑。

饮弹?小羽头也不抬,双眼盯着指中夹着的快燃尽的香烟,这都要感谢她印小楼,她这人一向诡计多端,来到居安里时就带着诡异的医术。我知dào

她和顾业展的事情后,她觉得内心有愧,什么都得顺着我。那天在她的安排下我事先吞下她准bèi

的药物,那种药物闻起来有火药的味道,会导致心跳暂时性停止,两个小时内服下糖水即可解药性。我就这样在你们的眼皮底下自杀了。你们也知dào

在居安里这个落后的地方自杀的人是没有入土为安的权利的,所以我又在你们眼皮下顺利离开了居安里。

难怪,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那我们停在居安里入口的那辆车应该也是你破坏的吧?

你果然很聪明,是的,我动了点小动作,但没想要你们的命。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只是想吸引江岩的注意力吧!我接着猜到。

对,诈死离开居安里之后我便去了蕾蕾跟江岩在围城的新居,即青年家园。青年家园附近有图书一条街,我曾经无数次去过那里。而关于它的情况,蕾蕾在她的日记里也曾经提及,装修完毕,但无人居住,包括江岩的父母都不知dào

有这样一处居所,要想知dào

一切的真相,那里无疑是最好的潜伏地。我到了青年家园之后,利用一种软件给蕾蕾的手机拨号,果然如我所料你和江岩发生了争抢。忘了告sù

你,我除了在你们的音响上做了小动作之外,还在你们车里安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另外喷了一点药物,但是这个药物有一个特点,只对曾经接触过它的人起作用。我以为只会对江岩有作用,没想到你也会出现幻觉。

第四十九章 最初的自己(3)

后来呢?你再也没有见过江岩么?我问。

没有,我也是跟踪你们才知dào

江岩已经死去。那小子最终还是先我一步。小羽有点遗憾地说,他的情绪此刻已趋于平缓,说起故事来竟跟他那死去的老爸有几分相像。

那你认识阮欣么?江岩死之前应该见过她,更确切说江岩的死应该和她有关。我说。

江岩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什么阮欣,我是想他们都去死,但是等我弄清楚一切的一切之前,可是这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了。

那么陈曦,应该也和你没有关系了。我判断道。

那个女人是很可恶,不仅是她,你们每个人谁不可恶。那个一脚踏两船的朱源,还有你,蕾蕾当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可是你呢?至于咬住她的那点事不放么?最难过的是我,可是本来只要蕾蕾过得好,我可以微笑着祝福。

我无言以对,小羽说的又何尝不对呢,如果那时候的自己对顾蕾多一些关心,也许她就不会选择那一条不归路了吧!

我只是想弄清楚所有的事情,让他们一个个跪在蕾蕾的坟前忏悔,可是他们竟然一个接一个死了,这样游戏就不好玩了,我不想杀人的。

可是你的父亲和叔叔都因你而死,还有居安里那么多条人命。一旁的印小楼说。

闭嘴,你这个贱人。印小楼的话瞬间引爆了小羽内心的暴力因子。一切都是因你们而起,你们让我感觉肮脏,我是替天行道。愚昧的居安里,埋葬了太多的梦想和未来。说起残忍,他们更胜一筹,人死竟然不能下葬。

小羽收手吧,你是顾家最后的血脉,离开这里,忘记蕾蕾,去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相信这不仅仅是你爸爸和叔叔的心愿,也是蕾蕾的愿望,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你呢!印小楼接着说道。

住口,我让你住口。从落马坡上我爆破石头的那一刻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我恨你们,恨你们不清不楚的关系,恨你们拆散了我和蕾蕾。尘归尘,土归土,今天就让所有的一切结束吧!说着小羽掏出一把小刀朝印小楼逼近。

我见状顾不得思考,挡在了印小楼身上。

走开。小羽说。

所有的一切还没有结束,你不是要知dào

蕾蕾为什么会死么?难道你真的相信蕾蕾是自杀的么?据我所知他们青年家园那套房子是全款购得,而她和江岩根本没有那么多现金,还有你说蕾蕾那么在意生命,怎么可能会三番两次堕胎?总之你想想还有很多很多的疑团。我说。

是,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不过接下来我会陪你弄清楚。这个贱人她今天必须死!小羽迟疑了片刻,仍然坚定地说。

小羽,不要。请你听我一次,蕾蕾她心地善良,即使她有再多的恨,也绝不希望看到这么多人无辜枉死。我尝试阻止。

无辜?哼……她无辜?她今天一定要死!无辜这个词更加触怒了小羽,他一把推开我,然后竟然微笑着对我说,蕾蕾,你好好kàn

着吧!说完举起刀要朝印小楼刺去。恐惧中,我的尖叫声传遍了整幢别墅,但意wài

的并未听到尖锐的刺杀声,传来的反倒是倒地声、刀落声。我睁开双眼,倒在地上的竟然是小羽,他双目圆睁,嘴巴冒着殷红的鲜血,但他无疑不惧死亡,呢喃着蕾蕾,我来陪你了!

是你,你下了毒。我看着印小楼问。

不,我没有。是她,她回来了。印小楼说。

听罢,我环视四周,渐渐闻见一阵花香,便没有了知觉。

第五十章 记忆匕首(1)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黄昏,印入我眼帘的是李然那张疲倦的面孔。她看到我醒来,欢呼起来,跟平日里那副端庄的姿态有所区别,温柔得像个妈妈。

晓晓,你终于醒了。我得通知我那两个宝贝儿子,守了你两天,这不,刚走,应该还没走远。李然说着便要拨电话。

不要,阿姨,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没事。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又试图活动筋骨。

你这孩子跟我一样,果然坐不住。李然倒不阻止我,而后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道了声谢谢,一口喝光,空白了片刻,脑袋又开始了倍速运动,疑云袭来。我推开窗户,窗外不远处果然高楼林立,对面的风景属于围城也没错。

阿姨,这是围城,我们怎么回来了?我问道。

晓晓,这也是我要问你的,那天你那么仓促,到底看见了谁?还有你为什么会晕倒在巷子的尽头?

巷子?我静下心来,思考了片刻,前天的记忆瞬间如电影片段播放开来,那天我看见一个人长得很像养父陆亚群。于是我就跟了上去,但是走到巷子尽头的时候,他不见了。而后我被迷晕了,迷晕我的人是小羽。他是我们那个死去的室友顾蕾的堂哥,在居安里我和桑铭亲眼看着他死去,可是他竟然没有死。不仅仅是他,还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顾蕾妈妈印小楼原来也被他挟持了……我向李然解释道,她安静地听着。

阿姨,你刚刚说你们在巷子的尽头找到我?可是我记得很清楚,我晕倒之前仍然是在那幢废弃的别墅里,怎么会在巷子里呢?还有你们找到小羽没有?他死了么?他一定又是诈死吧?谈到在我面前再次死去的小羽,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晓晓,你冷静点。你说的小羽和印小楼,我们都没有发xiàn

。只在巷子里找到了你,然后把你带回了豪客来酒店,因为你之前有过昏倒的经lì

,我们猜想你睡一会儿自然会苏醒,谁知dào

过了三个钟头你还是未醒来。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唯有带你回到围城来诊断。你放心吧,据各项检查显示,你的身体状况良好,医生说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情绪过于紧张所致。李然说,晓晓,要不你跟桑铭一起出去度个假吧!或者你们现在结婚,我也不反对。

阿姨,谢谢您。我握住李然的手,由衷感谢她的理解和担待。屡次的晕倒她非但不阻止我跟桑铭的继xù

交往,反而鼓励我。这段时间高频率的幻觉事件以让我失去了原本的自信,总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GameOver,既然身体体征未有问题,肯定就是精神方面的问题,试想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子女跟一个疑似精神有问题的人在一起呢?可是我出现这一切幻觉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在我的潜意识里藏有另一个连我自己也不了解的人格,还是我丢失了一段原本属于自己的记忆?

等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了,再考lǜ

结婚的事情吧!我想桑铭他也是这么想的,您不是也想知dào

杨江怎么会成为陆亚群,以及我和何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好吧,晓晓,阿姨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阿姨都希望你是桑铭这辈子的伴侣。

行啊,嫂子,你真能睡的。知dào

的人知dào

你是晕了,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你进行一次生命的延续活动呢!一见面安臣又开始打趣我。

去,去,去,小孩子一边去。我干脆耍起了家长作风,直接忽略了他,把目光直接留给了桑铭。一向爱整洁的他这两日胡须竟冒了出来,我还未开口,他竟一把抱住了我。

咦……好肉麻。旁边是安臣的嘘声,李然一把拉过他,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桑铭,他强劲的拥bào

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没事,我还要跟你结婚呢!我尝试着安慰桑铭,这句话换来的是他炙热的吻,有点霸道,有点甜蜜,舌头柔韧地撬开我的牙齿,与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一时之间意乱情迷,忘记了种种的不快,桑铭就是我的天长地久。

一阵热吻之后,桑铭终于松开了我。投向我的却是温柔但略带威严的眼神。

晓晓,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务必记住,你做任何事情之前,请先想想我,想想我是否能忍受失去你的疼痛。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我们的小家,有安臣、有许易、有李然,有很多很多真心关心你的人。

知dào

了。我以后做任何事情都会先拉上你这个垫背。这种情况只能以退为进,话少的桑铭都被我吓得一反常态了。文清的电话就在这时救场式地拨了进来。从安臣那里得知我已苏醒,先是问候的话语,而后在我追问下讲起了他们这两天在居安里的收获。

在我离开钓鱼台的这两天,他们仍然住在豪客来酒店,因为自在旅馆的着火事件及老李头的死亡,钓鱼台已经成为一个重yào

的案发xiàn

场,为了尽快破案,文清及纪战还需yào

逗留几日。文清说估计又得忙上一阵,对于这段时间的他们来说,不是哪里有案子,哪里有警察。而是哪里有警察,哪里有案子。这两天钓鱼台倒相对安静,并未再有新的案子发生,但那两件案子已足够他们忙上一阵。又是一阵闲聊,挂了电话,又从床上起身,做出整理被子的动作。

晓晓,怎么了?桑铭看我这副状态,关心问道。

出院啊!刚李阿姨也说了,我身体没什么毛病,至于那些幻觉我看住院也没用。我跟桑铭解释道,而且后天就是那个何小西的忌日了,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去钓鱼台跟他们会合吧!

桑铭迟疑了几秒,最终赞同,他是了解我的脾性的,一天找不到陆亚群,便会一天不安,何况陆亚群现在极有可能牵涉到一个离奇的故事里。真相便是良药。

第五十章 记忆匕首(2)

在桑铭的争取下,第二天一早我、桑铭、安臣、许易、李然一伙人再次踏上了去钓鱼台的路。此外还有许易的一个叫谷思琦的朋友,据说能对案件调查起到帮zhù

。到达钓鱼台时已近中午,直奔豪客来酒店,文清已在那边等候,据说昨晚纪战等三人去了老李头的家,之后电话告知可能有新线索便不曾回来。

今天本来还想带你们何家大宅,明天就是小西的忌日了,我想去把那里打扫一下。李然突然说道,那里是小西跟杨江认识的地方,而且我总觉得杨江如果在钓鱼台,一定会回去那里。

那我们吃完午饭就出发吧!纪战那边我负责跟他讲一下。文清听了说道,早点弄清楚杨江到底是不是陆亚群,晓晓也可以早点安心。

好的。待会儿我们一起出去,那抓紧吃饭吧,吃完我们抓紧出发。打扫何家大宅是个不小的工程,吃完饭我们一起去买点东西吧!李然说。

李然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提及何家大宅,我竟一时之间辨不清自己的情绪是喜是悲,只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将我和何家紧紧捆绑在一起,离得越近,越感觉窒息。

饭后,按照李然的吩咐,我们一伙人带着大堆的工具风风火火赶到何家大宅。远远地看见它立于丛林深处,阳光透过层层枝叶照着,金黄中透着绿,斑驳中透着古老,充满着宁静与美好,如同水墨画般写意,让人有一种想跌进去的冲动。

好美的地方。文清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是啊!可是人已故,不然这里绝对可以媲美世上任何一处豪宅。李然说,而后又是一阵长叹,我知dào

她又想起了跟何家姐妹在这里的美好时光。

这么好的地方,房子空置了这么久,zf怎么没有采取干预手段?说话的是许易,他的话一下子把大家拉进了现实。

这两套房子的主人后来应该都是杨江,虽已荒废多年,但zf开发的步伐还未涉及这一片区,加之之前曾经发生过震惊钓鱼台的凶案,早已被当地人视为不祥之地,又有谁愿意靠近。李然解释,这些年我每年回国,都会到这里来看看。也曾想修葺了作为居住地,但它毕竟不属于我。

立在铁门前,一阵喵的声音传入我们的耳中,是那只黑猫,此刻它正趴在一楼的窗台上,没有表情地看着我们,而后张嘴打哈欠,便跑得无影无踪。

这么好的宅子倒成了猫大王的居住地,真是羡慕它。安臣说。

它肯定不介yì

你搬来与它同住,要不待会儿我帮你问问它?我立kè

打趣安臣道。

好呀,那待会儿麻烦你帮我问问,这样我还缺个翻译,要不搬来做我和它的翻译怎么样?安臣也不是省油的灯。

请问公子你付我多少人民币啊?

我把我亲爱的大哥都送给你了,够无价了吧!安臣接着贫,这次我以白眼回击了他,他这人你越讲他越得瑟,永远有话反驳你。

大家分下工吧!我、晓晓、桑铭去楼上,你们几个负责打扫楼下。李然说,务必注意,任何时候大门这边都必须有一个人看守。

李阿姨,桑铭,有一件事情我忘记跟你们说,还记得前天我晕倒的事情么?当时也是在一处别墅,但是奇怪的是那幢别墅竟然现在所处的这幢的布局一模一样。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里绝不是这里。

晓晓,你确定你没有记错么?李然听罢我的话,反问道。

我一定没有记错。带我去那幢别墅的是小羽,他怎么会知dào

这个地方,而且之后你们都没有见过印小楼么?我想到了很多疑问。

当时你晕倒的时候,我们只在巷子里面看到了你。并没有见到小羽和印小楼。桑铭说。

难道这一切又是我的幻觉,可是这分明那么真切,小羽的一言一行都还在我的眼前,他说的始末怎么可能是我的杜撰!

我相信这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小羽他带我去的地方的确跟这里差不多。我记得我晕倒之前曾经闻到了一阵花香,小羽口吐鲜血,但我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花香?你说的是这个味道么?桑铭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条手绢挥了几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我静静地回味,刚想肯定桑铭的答案,眼前的面孔却不再属于桑铭,而是变幻不定的,小羽的、江岩的、蕾蕾的、陈曦的、老李头的、陆亚群的……甚至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何小西,交替出现。

第五十章 记忆匕首(3)

爸爸,放学的时候记得来接蕊蕊。一个小女孩撒娇着说,再看那男人,温文尔雅,英气中带点忧郁,像极了那个陨落的明星张国荣。

好的,蕊蕊,好好上课,放学的时候不仅爸爸来接你,还会介shào

一个新的朋友给你认识。男人说。

新朋友?爸爸,告sù

我吧,你是要把上次看中的那个白雪公主送给我么?女孩说。

是比白雪公主还要漂亮,还要贴心的朋友。她会像爸爸一样对蕊蕊好。男人说,快去上学吧!男人亲了一下女孩。女孩听罢,也不再细问,蹦蹦跳跳朝校门的方向跑去。

女孩等啊等,盼啊盼,一个下午都在想爸爸要送给自己的是什么新礼物,她跟最好的朋友说不管是什么礼物,明天都将带过来跟他们齐分享。为了早点见到爸爸,女孩很快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任务,而后悄悄躲到学校外的小角落里,就这样坐着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只看到很多同学们都纷纷背起书包回家。女孩甚至有点困了,但她还是蜷着等待,终于看到了爸爸那张熟悉的面孔,但跟着他身后的是一位漂亮的阿姨,穿着很是时髦,头发束成一髻,高高盘着,看起来很是精致。

起风的时候,爸爸转过身去搂住了她。女孩一瞬间想到了白雪公主里那个同样美丽的王后,不禁一阵哆嗦,她不想认识这个新朋友,不想爸爸把原本只属于自己的疼爱分给别人。她从角落里跑了出来,不曾看到脚下的树枝,一下子绊倒了,顿时觉得手腕火辣辣的,细看却已磨破了皮,鲜血流了出来。人群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慌乱中,女孩看到爸爸也望向这边,还有那个像王后一样的女人。

绝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糗样,女孩想,一时之间似乎忘记了疼痛,爬了起来,朝学校后面的小巷子跑了过去,慌乱中,她撞在一个阿姨的身上,她虽也美丽,但笑起来让人感觉暖暖的,自己喜欢这样的人。阿姨关切地给问她怎么了,而后把自己带到了一辆车上,又细心地给自己擦拭伤口。女孩看到车窗外,爸爸焦虑的眼神一阵欢喜,她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爸爸的新礼物。

宝贝,还不下车?你看爸爸多焦急。温柔阿姨说。

不!我不喜欢他旁边的那位坏阿姨。女孩坚定地说。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温柔阿姨把她搂紧,她闻见了一阵甜美的花香,而后睡了过去。

醒来时,女孩身处一处美丽的大房子,窗外是满屋的绿色,院子里还有一个自制的秋千。女孩开了门,向门外走了过去。院子里还有很多自己叫不出名字的花,墙角边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屋,一窝猫咪安静地睡着。

这么快就醒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女孩回头,是那个温柔阿姨。

这是童话世界么,阿姨?女孩有点奶声奶气地问。

温柔阿姨一把拉过她的手,俯身说,这是阿姨的家,如果你喜欢,可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噢,太好了!女孩欢呼起来,她喜欢这里,她想待在这里,更重yào

的是她想以自己的方式反对爸爸的决定,她讨厌那个女人!

于是那几日,她都跟温柔阿姨待在一起,阿姨教她识别院子里的花草,唱歌写字,她喜欢这样的日子。

阿姨,你要是我妈妈多好。那日女孩说,我不喜欢爸爸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喜欢你做我妈妈。

温柔阿姨并不答复,只是紧紧地搂着女孩,突然女孩觉得脸颊一热,阿姨竟然哭了。女孩不做声响,任由她搂住。孩子的思维是单向简单的,女孩想大概阿姨是被自己的话语感动了,抑或想起了伤心的事情。

那一晚温柔阿姨早早帮自己洗漱完毕,让自己一个人先睡。女孩望着天花板,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女孩好奇地拉开窗帘一角望去,只见一个英俊的男人朝别墅走来,阿姨看见他,热情地拥吻在一起。女孩有点害羞地低着头,想原来阿姨也有自己喜欢的人,自己无形中竟打扰了她原本的生活。

明天就离开这里,女孩下定决定,绝不能成为别人的包袱。那一刻女孩特别想念死去的妈妈,尽管自己从未见过她,可是她一定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女孩刚想爬到床上继xù

睡觉,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另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她梳着长长的马尾,干练而简洁,挺着大肚子,怒气冲冲推开那对拥bào

在一起的人,没想到摔倒的却是自己,男人见状急忙伸手去扶她,孕妇一把甩开男人的手,一脸哀怨地看着男人,女孩看到孕妇身下已有鲜血流了出来。

快叫救护车。男人跟漂亮阿姨说。

我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孕妇绝望地说,而后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剪刀,朝自己的肚子上狠狠地扎去,一下、两下、三下……也不知dào

扎了多少下,鲜血流了一地,肠子也冒了出来,终于孕妇扎不动了,口中吐出鲜红的血。男人被吓傻了,一时之间没了动作,漂亮阿姨扑倒在孕妇面前,哭喊着说,姐姐,我错了,我不跟你争了!

给你,都给你,可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孕妇说,她头歪向一边,手指指向女孩的方向,女孩被那幽怨的目光吓住了,惊叫一声,而后又没了知觉。

第五十章 记忆匕首(4)

女孩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帅气的男人,那是以前她最喜欢的爸爸,可是关于这些女孩都已经不记得了,她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男人告sù

她,他叫陆亚群,是她爸爸,自己叫陆晓晓,小字是她的小名。女孩变得很沉默,可是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因为她已忘记了从前的自己是个活泼快乐的孩子。那个据说是她父亲的男人话很少,很酷,但是很疼爱自己。很快他们搬了家,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女孩长大成人,而当初的那个帅哥也愈加有味道,女孩总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可是他并未再娶,只是跟女孩相依为命。

一滴泪水划过我的脸庞,睁开眼,是一副相对陌生的面孔,但我很快想起他的名字谷思琦,这次跟我们随行的许易的朋友。他正望着我,瞳孔中有我不能触及的世界。

你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谷思琦问,世间万物皆有因果。

是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想8岁之前的事情,可是始终都是一片空白,只是留存的相片证明了8岁之前我的存zài

,这些年我跟陆亚群相依为命,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他不找个伴侣,原来是因为我。

你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压力症,恐惧让你逼迫自己忘记那一段经lì

。谷思琦解释说,我相信当年的场景应该跟这幢房子有所关联。

是的,我记得那幢房子的布局跟这里完全一样,而布置好像跟小羽上次绑架我的地方一样,尽管那个地方已经破旧不堪了,可是那壁纸和家具都是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你目睹的应该是跟当年跟何小西案件相似的案件,手法相似,但时间完全不吻合,它足足晚了9年。许易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我放眼望去,不仅仅是许易,同行的其余人员都在一个角落里端着,而我则平躺在那个破旧的沙发上。

我马上让局里的同事查一查,之前除了何小西的案子,在钓鱼台是否还发生过相似的案件,如果确实有,不可能没有案底。文清说完,便朝门外走去,我知dào

她是去打电话了。

这太巧了,我们做个假设,陆亚群就是杨江,先是他的妻子何小西因为背叛自杀,9年后养女也就是晓晓你竟然亲眼目睹相似的案件,巧合得让人怀疑。许易说,就好像有人在导演一样,可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管怎样,我觉得陆亚群应该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或许他根本不是杨江,只是长得相像罢了。为了我,他拒绝世间的情爱,是世上最好的爸爸,他怎么可能是那个背信弃义的男人?想到陆亚群,我辩解道,而且……我顿了一下,而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何家姐妹跟杨江的那张合照。

而且什么?谷思琦说。

那个孕妇是她,我指着照片一脸灿烂笑容的何小西说,而温柔阿姨是她。

李然看着我的指向,走了过来,她是四胞胎中最小的妹妹何小北。

噔~我手中的相框一下子掉在地上,由于撞击,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四处飞溅。

不,你见到的不可能是小西,那时候她已经死了很多年,而小北在小西的葬礼之后去了国外,再也没了消息,最初的那几年我一直坚持来他们家看看,后来伯父伯母去世了,我每年回来拜祭小西一次。

人的潜意识是强dà

的,如果晓晓跟何小西何小北并无交集,很难把她们俩带进那段记忆里。在相同的场景下,如有诱导物很有可能触发记忆。也许是味道,也许是你见到的这张合影,都唤醒了那段记忆。谷思琦解释道。

也不排除这两个人是被晓晓强制带进自己的记忆中。许易说。

但那样的可能性太小,晓晓可以把很多熟人、很多明星带进自己的记忆,但她没有,偏偏是非常陌生的她们,正常思维下,一个只见过照片几次的人,如果不刻意联想,在脑海中是不能临摹一个人的形象的。谷思琦说。

如果晓晓的记忆是真实的话,又有一个问题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死两次。许易再次说出自己的疑惑。

不是一个人死两次,晓晓见到的那个女人很可能是小夏,她是小西的妹妹,也是杨江出轨的对象。何家四姐妹中小西跟小夏长相完全相同,我跟她们做了那么多年朋友,也只能从说话的语气和一些小动作来判断。小西死后,小夏及小凡都跟杨江一起生活过。

喜芸目睹了何小西何小夏姐妹的事情,然后疯掉自杀;晓晓目睹了何小夏何小北姐妹的事情,失去记忆……我还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总觉得幕后有一双黑手在操纵着这一切,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是报复么?如果是,为什么要对付一个8岁的小孩,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陆亚群就是杨江,晓晓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许易分析说,他的分析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我将信将疑,记得我醒来后的一个礼拜,陆亚群带着我忙着买东西,在家里我甚至找不到自己穿过的衣物和用过的玩具,那时候我还一度怀疑自己是被陆亚群刚刚从街头上捡了回来的。现在想来大概是怕我想起这段记忆,而匆忙搬家的结果吧!

不管怎样,我们都需yào

尽快找到陆亚群。许易说。

刚局里来电话,说那件事情之后在钓鱼台并无相似的案件发生。文清说。

说起来,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情,不知dào

晓晓你发xiàn

没有,这段时间在很多论坛上都有关于这件案子的相关讨论,讲的都是一对双生花姐妹,姐姐在怀孕期间被妹妹插足,最终导致人伦惨剧。这么重口味的东西点击率相当高,有人甚至将顾蕾的死亡与之相联系,说这么多年是不是那个女人的怨灵还飘荡在人间,开始展开疯狂的报复。

是,你们还记得那个黑弥撒么?他前几天竟然发邮件给我,让我的小说《死神是谁?》按照他的思路写下去,而他的思路竟也是类似的一起案件。我说。

这一环扣一环的死亡事件,我甚至怀疑顾蕾的死亡是不是和这件案子有关。许易说。

许大作家,你的编剧能力果然一流,让我多年的小说观摩经验和几年的侦查经验告sù

你,这是绝不可能的。

好了,大家收拾一下离开这里吧!李然说,而后一窝人跟着下楼,楼下的卫生工具都在一个角落摆着,再看那满屋的灰尘,打扫俨然未进行过。

谷思琦,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找寻我那段失去的记忆吧!何家大宅外,其它人忙着把东西拿进车里,只有我和谷思琦闲着。

谷思琦朝我笑了笑,许易这个朋友真不错,他跟我说了你的情况,刚好我有一个比较长的假期,便飞了回来。你不必紧张,谜底总会解开。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走吧!桑铭一把搂住我的肩膀。

我们明天再过来吧!李然说,明天就是小西的忌日,我想买一些白玫瑰送过来。

第五十一章 忌日(1)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如果不是何小西的忌日,真是一个出游的好天气。一大早我和文清陪同李然去花店采购白玫瑰,因要的数量较多,去了几家店才完成,两辆车的后座都被塞得满当当的。

我们首先去的还是何家大宅,没想到队伍中的那伙人早已到达,家里已打扫一遍,家具业摆放整齐,桑铭正在摆放一个刚拆开的花瓶。

行啊,你们这速度。我凑过去,拿起桑铭刚刚摆好的花瓶,透明方口,简洁大方,与白玫瑰代表的纯洁天真相得益彰。

据说白玫瑰有一种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何小西最喜欢这种花,是不是也有这层含义呢?文清拿起几朵花,插在了花瓶里。

纯真无邪的爱情遭遇背叛,希望她在天有灵,让我们早日知dào

真相,不要再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了。李然说,她捧着大束的花朝楼上走去,我见状紧跟其后,纪战跟陈智已将楼上也打扫完毕,这下李然并未用花瓶,只是将花分散地放在各个房间的门口,而后窗台上也放了一些。做完这些,她朝其中的一个房间双手交叠,闭目朝向其中的一个房间。

走吧!李然说。

楼下的花瓶已纷纷插上了白玫瑰,聚集的人群,整齐的房间,房间里稍微有了生气。

隔壁的那幢房子需yào

去看一看么?许易问,阳光照在他脸上,整个人暖洋洋的。

那是杨家的房子,因为同时施工,跟何家这套房子的内部结构完全相同。按照小西的喜好,杨江进行了重新装修,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是地中海风格,但因为两家临近,大多数时候小西还是在何家生活,出事那天两家的老人一起到围城去参加一个活动,小西留在家养胎。而小夏那时候因为工作的事情,很久都没有回钓鱼台。那天杨江跟小夏不知为何,竟同时回到了何家,之后便发生了那让人恐惧的一幕。

那去看看也无妨,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说到案子,纪战一下子有了精神。

李然不再言语,纪战打头,我们几个跟在身后。杨家院子里也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一些长到了何家大宅里,门框同样锈迹斑斑,原本窝在何家的那只黑猫不知何时爬到了这边的阳台,呼呼大睡,听到脚步声,慵懒地睁开眼,大概在责怪我们三番两次打扰它的生活,喵了一声便跑得无影无踪。

纪战开了门,以为会迎来扑面的尘埃,早已做好掩面的动作,但出乎意料的,房子里整齐干净,家具虽已陈旧,但因为干净反而有家的味道。

纪战走上前几步,在各个房间巡视开来,我想上前,却被桑铭拉住了。

小心,这个地方有点诡异,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纪战的结果吧!桑铭说,几天前我不明的失踪,他仍心有余悸,总担心会有人再对我不利,多数情况下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纪战看完楼下的几个房间,示意文清、陆叙等人跟着他上楼,他们小心翼翼的神情也让我恐惧起来。几分钟后,从楼上传来纪战的声音。

晓晓,你上来一下。

我知dào

危险已经基本被排除,往楼上跑去,桑铭他们几个也跟着我。本以为印入眼帘的仍是一片整齐,却恰恰相反。楼上是一片凌乱的场景,跟它隔壁未打扫的何家大宅一模一样。纪战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我朝那个房间望去。地上是七零八散的凳子,一条长长的麻绳,以及少量的血迹。

这个地方我来过,就是前几天我失踪那次,就是被小羽带来了这里。地上的绳子是用来绑印小楼的,这鲜血应该属于小羽,他跟我讲完一切想杀印小楼的时候,不知为何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可是小羽怎么会知dào

这个地方的呢?还有楼下那么整齐干净,很显然有人经常进行打扫,甚至不排除有人长期居住在这里。文清说。

不管怎样,文清,请求局里法医支援,另外就说我们这边人手不够,增派陈一斌过来支援。纪战吩咐文清道,碰到案子的时候,他一脸的认真。

李阿姨,一会儿我就不陪你去拜祭印小楼了,这样文清你陪他们一起去,碰到可疑人员不要轻举妄动,即时通知我。我相信离真相越来越接近了。纪战说。

是,头儿,刚刚跟局里电话联系过了,法医即刻过来,但陈一斌据说因为身体的原因,请了一个月的假,回了老家,崔局会派别的同事支援我们。文清说,这个骆驼也是,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大家忙成这样。

生病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怕……纪战说,不管怎样,文清你总体负责他们的安全,时刻保持警惕。

去墓地拜祭印小楼的路上,我们几个都再没了声响,那个躲在幕后的黑手,他究竟是谁?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杨家一声不响地落脚,小羽却又可以在此自由出入?莫非小羽就是那个黑手,可是他怎么会知dào

这处地方,这无声的关联让人毛骨悚然。

第五十一章 忌日(2)

到了,下车吧!李然说,我们几个转身拿花。

她是?李然说,而后朝墓前跑去,在小西的墓前立着一个白衣女人,身材纤细。

阿姨小心,文清见状大声叫道,而后拔出了手枪,这段时间诡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白衣女人听到我们的声音,并不回头,仍旧立着,风声吹起,背影分外动人。

李然扑过去,转过她的脸来,竟然是失踪的印小楼,李然叫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小凡,是你,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印小楼只浅浅地笑,人如淡菊,跟我之前熟悉的姿态相差甚远。

然姐姐。印小楼吐出三个字,证实了她果真了李然口中的那个四姐妹之一何小凡。

小楼阿姨。我移至身后,太多的疑惑涌向了我。

晓晓,你来了。我知dào

你会来的。她并不看我,只是俯身擦拭着何小西墓碑上的照片,一副缅怀之情。

28年了,所有的一切是该结束了。印小楼自言自语,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对不起你们。她干脆坐了下来。

那一年,我16岁,正是花开的年纪。那个夏天,杨江就这样闯入我们四姐妹的生活,和两位姐姐一样,初见这位大哥哥时我便喜欢上了他,可是那时的自己渺小而不起眼,加之不喜与人争,我便把这份情放在了心里。

小西与杨江在大家的祝福声中开始了他们美好的小幸福,相遇时起他们便认定自己是对方的另一半,像所有的恋人们一样甜蜜。那一年我们高考,为了考出更理想的成绩,班级里推出了补习计划,那一天是杨江的生日,小西想单独陪他,于是跟老师请了假,早早回了家。那时小夏去了围城读卫校,而小北则在另一个不需yào

上晚自习的班级。那一天我的噩梦开始了。在回家的路上,两个流氓**了我。那一刻我的世界天旋地转,眼前只有小西和杨江的甜蜜。为什么,为什么世界要这么不公平?如果不是小西那么自私,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是那只是意wài

,这个你不能怪她的。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辩解道,李然已是一副惊呆的表情,想必这件事情也是不知dào

的。

是意wài

,可是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你知dào

那两个流氓后来说什么么?妹子,今天算你倒霉了,其实哥哥们喜欢的是你姐姐,算你运气不好!那些屈辱是我代替小西承shòu的。事后,我没有报警,表面上仍旧如从前一样生活,可是没有人知dào

无时无刻我都觉得自己很肮脏,更糟的是我发xiàn

自己怀孕了。我六神无主,束手无策的时候,小夏从我的言行中发xiàn

了诡异,在她的一再追问下,我告sù

了她实情。她没有责怪我,那一刻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心疼,自小因为我的不起眼,并没有得到大家过多的关爱,那一刻我觉得小夏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在她的安排下,我跟她回了围城,处理掉了那个孩子,到现在我还记得医生讽刺的眼神以及钻心的疼痛。为了照顾我,那一个月小夏干脆请了假,她们那时候已开始找就业单位,所以管理相对宽松。

这件事情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我同时高考也落榜了。因为优秀的小西,父母并没有责怪我,在我们生日那天给小西办了庆功宴。没有人在意我,在意过我的努力。我仍旧如从前一般默默无闻。庆幸的是中医世家的耳濡目染,很快我便在围城一家医院找到了护理的工作,离开了钓鱼台,小西去了外地读大学,小夏也在围城工作了,小北则留在家里,跟父母学习,打算承继家业,而杨江则成为了一名建筑设计师。我们都长大了,渐渐也分开了,除了假期回来小住,钓鱼台的生活似乎也离我们越来越远。

我以为自己会忘记种种的不快,直到那天一个女孩来做流产手术,我永远记得那种恐惧的眼神,如我当初一样,我还未来得及开始的人生,还未来得及去经lì

爱情,那件事情像如数蚂蚁啃噬着我。为了寻求安慰,我去了小夏那里,那个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畅所欲言,那时候我才知dào

原来不仅仅是我恨小西,小夏也恨她。她们俩长得一模一样,但小西却受到所有人的喜欢,最可恶的是杨江也喜欢她。为了摆脱小西的光环,小夏才选择了到围城读卫校。而我知dào

小夏的痛处在于杨江喜欢小西。他是那样一个美好的男人,符合所有女孩子关于初恋的构想,我知dào

自己已支离破碎,不配再与那样的人相爱,但小夏不同,她绝不比小西差,但凭什么小西拥有的她却不能?我一定要帮zhù

她得到杨江,因为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疼我的人。

让小夏假扮小西,再约杨江出来,他一定会觉得很惊喜。小夏跟小西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在小西的臀部有一个梅花胎记。如若小夏按照小西的穿衣风格打扮自己,杨江一定会认不出来。再加上在众人的眼里,我跟小西关系比跟小夏更好一些,如果我说她是小西,想必杨江也不会怀疑。

如我们所料,杨江果然没有识破小夏的身份,只以为小西是思念泛滥,不顾路程遥远回来看他。那个晚上小夏没有回她在围城的宿舍,而是住在了杨江的租屋内。在我的内心,曾经有过那么一丝阻止小夏的冲动,可是这都是小西欠我的,杨江认不出自己心爱的人也不是我的错。从那时起,每隔一段时间小夏便会以小西的名义跟杨江见面,但次数多了,杨江也渐渐生出了许多怀疑来。终于有一天他直接找到了我,希望我告知他事实的真相,我怕小夏有意见,并没有多言,只是让他好好待小西。

杨江并未死心,直接找到了小夏。小夏告sù

了他自己的委曲求全。其实那时候我挺能理解小夏的,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却只能以别人的名义承欢。小夏倾述着这些年来对于杨江的喜爱,希望看在这些日子欢好的份上,接受自己,跟姐姐分手,毕竟两个人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但却遭到了杨江的拒绝,他说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爱的只有小西而已。而后两个人不欢而散。我曾经试图跟杨江交流,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他的斥责,他说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姐妹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五十一章 忌日(3)

姐妹?我的姐妹应该只有小夏而已吧!交流无果后,我只有找到小夏,劝她放qì

杨江,事已至此,那个男人却不愿承担责任,将责任全部推到我们身上,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小夏的苦苦执着。小夏一口答yīng

。怕小夏会做傻事,那些日子我跟她住到了一起,小夏外表看似活泼,但那些事情之后她经常一个人发呆,我知dào

她的心里根本放不下。时间好像回到了那场噩梦,只不过这次换我照顾她。

杨江不知是良心发xiàn

,还是害pà

我们在小西面前露出什么风声来,一次竟来到了小夏的住处,同行的还有一个帅气的男青年,叫周楚,杨江说是他的朋友,来源于边远的西北,希望在围城多认识几个朋友。很快我从周楚看小夏的眼神中看出了异样,原来杨江有心撮合他们两个,这样小夏便不会再缠着他了。小夏并不点破,反而假装跟周楚交往,此外经常流连于酒吧。

我多次劝她,清醒时她会答我自己会有分寸之类的话,醉酒时却会说他都不要我了,还要爱惜自己干嘛之类的种种。你们一直都以为小夏活泼开朗,大大咧咧,可想过那种人前欢笑人后哭的愁苦。这些痛苦那个处处顺风顺水的小西永远体会不到。可是为了杨江和小西,所有的一切小夏都忍了,只是她的男朋友渐渐多了起来,再见杨江时也是一副洒脱的表情,好像之前的种种从未发生过。如此杨江总算放下心来,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你们都以为小夏变了,可是只有我这种局内人才知dào

她当时承shòu的种种。

后来由于小西支教的决定,使得与杨江二人的关系不睦起来。为了摆脱思念的困境,杨江辞去了工作,自己创办了建筑公司。那次周末回家何杨两家一起吃饭,小夏见杨江憔悴了不少,分外心疼,回到围城后和杨江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她跟杨江说只是以小姨子的身份帮姐姐照顾他而已,自己有男友,为了消除杨江的疑虑,她还介shào

他们认识。那个男孩子叫吴越,是围城美术学院的一名助教,性格张扬,但对待小夏很是专一,当时他算得上小夏的固定男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江的事业蒸蒸日上,那一年小西也终于结束了她的支教历程,回到了钓鱼台,我们四姐妹又经常聚在一起,外人看来仍如从前般,与此同时,我们也帮小西筹备着她和杨江的婚礼。小西似乎觉察到了她和杨江间的距离,经常会问我们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致宽慰她多虑了,那是第一次看到自信满满的小西如此患得患失,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人能当没发生过,尽管杨江不爱小夏,但他们数次水ru交融。

杨江跟小西结婚后,小夏跟他们的联系也渐渐少了起来,但毕竟是亲姐妹,节假日总会见面。那是第二年的五一,我们工作的几个人都回到在钓鱼台的家,小西满面笑容地向大家宣bù

自己怀孕了。那天小夏本来是想向大家宣bù

要跟吴越在一起这一消息的,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小西吸引去了。为此小夏很不开心。

回到围城后,小夏找到了我,她说自己即将跟吴越订婚,在此之前希望跟杨江做一个了断,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些跟杨江在一起的日子,尽管那些宠爱本属于另一个女人,但她心甘情愿,抵不过她的一再哀求,我答yīng

了她约杨江出来。但后来的事情并不是我能控zhì

的,小夏在杨江的水里放了药,那一晚小夏以小西的身份再次跟杨江住在了一起,一次两次,她无法自拔,跟吴越提出了分手。

吴越其实也明白小夏并不爱他,爱是一种不需yào

伪装的东西,一眼即可看穿,也未勉强,只是希望小夏可以过得很好。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小夏找到我,说自己怀孕了,孩子是杨江的,她希望把孩子生下来,自己一个人独立抚养。80年代未婚先孕已是大忌,何况孩子的父亲还是自己的姐夫,一旦曝光,这万万是我们那对偏心的父母所不能接受的。我劝小夏把孩子打掉,得到的答案却是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原来早在那个迷乱的晚上,她就怀孕了。我并不死心,私下联系了跟我关系较好的医生,打算挑个日子把小夏骗过去,她恨我也罢,那个孩子是万万不能要的,但一切都没来得及。

那个周末,小夏支开了围城的父母和小北,她是有预谋的,她打算把这一切告sù

小西,小西心高气傲,必定不能接受这一切,从而离开杨江,杨江必定不能接受这一切,而选择跟自己在一起,后来的事情你们想必都知dào

了,当天的谈判并不圆满,小西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自杀了。为了腹中的婴儿,小西死后,杨江跟小夏待在了一起,孩子生下后,杨江跟小夏提出了分手,小夏这一次倒也答yīng

了果duàn

,带走了孩子,离开了钓鱼台。小北也因为接受不了姐姐小西的死去,选择了去国外进修西医。四姐妹就剩下了我,但再也没有人跟我争了,我爱杨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肆无忌惮,毕竟是亲姐妹,即使异卵双生,也有相似的地方,杨江很快跟我好上了,我想他总算是薄情的,心里想着一个人,却能爬上另一个女人的床。可是我不在乎这些,我终于明白了小夏当初的感受,那样的男子,哪怕目光在我身上驻留,时光也是美好的。

家中的种种变故,使得一向身体健硕的父母在那一年先后去世,而杨江的父母则搬回原来的家乡,跟杨江好了几个月之后,他收养了一个婴儿,看着那个新生的生命,他大概决定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选择了跟我分手,这一次我未在强留,情爱不过是过眼烟云,如果不是我当初的怂恿,小夏就不会死,家也不会散,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独自一人我去了居安里,在那里我遇到了顾家兄弟,生下了两个孩子,生活本以为会美满地进行,谁知dào

还是由于夫妻间的猜忌毁了,这一切都是报应啊!报应啊!

第五十一章 忌日(4)

杨江收养的那个婴儿就是我么?我问道。

对,就是你,你让杨江下定了重新开始的决心。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得熟悉,原来你是江哥的养女,我们是有过交集的。

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些你知dào

么?我疑惑道。

瞬间印小楼紧紧盯住我的脸,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可是她为什么又要把你送回来呢?还有我的那个孩子,我很想他!印小楼不知所云。

什么孩子,我刚打算进一步问印小楼具体的情况,一阵枪声响起,鲜血溅上了我的眼睛,我尖叫一声扑到李然怀里,再看印小楼那一袭白装已如玫瑰色,她扑倒在地,还未断气,双眼看着前方,呢喃着“孩子,孩子……”,她手指的方向站着的竟是那个告病不能来钓鱼台的骆驼,他双手还举着枪,面无表情,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送医院,快点送医院!文清说道,而后抢下了骆驼手中的枪,他并不抗拒,似乎早就做好了预料到了这一后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没用了,缘起缘灭,一切都该结束了,孩子你要好好活着!印小楼自言自语道,之后竟是恐怖的仰天大笑,只几声,她便倒了下去,没了声响。陈智见状,探了探鼻息。

断气了,陈智说。

谁能告sù

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臣疑惑道,印小楼即使罪行累累,陈警官你也断不然就这样枪决了她,还有很多事情未搞清楚呢!

妈,我终于替你报仇了,你看见了么?骆驼跪倒在地,方向正直直对着印小楼及她身后的墓碑。

你叫谁妈妈?李然不顾安危,走到骆驼跟前。你口中的妈妈是指小西?

是,姨娘说妈妈就是被这些贱人害死的。今天我终于替她报仇了。骆驼言语中还有激动,原来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诡异终究是跟他有关系的。

不可能,谁都知dào

小西当年的那个孩子并未足月,何况小西是自行解剖,那个孩子现场早已死去了。李然疑惑道,你的姨娘是指小北么,她在哪里?

你们都是骗人的,我不会相信你们的,无需多说,带我走便是。骆驼说。

骆驼你糊涂啊!我们一起长大,为什么你不能告sù

我事实的真相呢,最终你还是做出了这些的蠢事。说话的是纪战,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墓地。

大壮,这些年来谢谢你当我是朋友,我自小便在孤儿院长大,姨娘是我唯一的亲人,她说如果我跟她一起生活,恐怕有人会像对待妈妈那样对我不利,她要我做警察,有一天能手刃害死妈妈的那些人。我如同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内心的阴霾只有我自己知dào

,妈妈是那样一个美貌的女人,可是由于爸爸的花心,不得已她只能跟弟弟同归于尽。你们了解么,一闭上眼,我就会看到妈妈血淋淋站在我面前,她跟我说替她报仇,替她报仇!

不是,孩子,事实不是这样的。李然打断道,你快告sù

我你说的那个姨娘她是谁,她在哪里?你不是小西的孩子,小西跟杨江只有那一个孩子,他早已死去。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你和那些人一样,蠢女人!骆驼说,大壮,你不是早怀疑我了么?是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做的,以妈妈的故事为蓝本,将这个事件影响扩大化。

你是黑弥撒?还是红X?许易问道。

许大作家果然反应很快,对,我是红X,但不是你们口中的黑弥撒。骆驼说,信不信由你们,反正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可欺瞒你们的,只是不能亲手杀了爸爸,可笑的是查了这么久,对于他的行踪,我还是一无所获。

你口中的爸爸就是我的养父陆亚群,你做那么多事,为什么要救我?我问道,还记得那个夜晚骆驼正气的模样,尽管后来发生的种种我都觉得跟他存zài

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那大概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果duàn

时刻吧!其实你该庆幸,救你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我是一个警察,这些年来我何尝不想像大壮一样做个好警察,可是扯到妈妈这件事情,我发生自己无法冷静,一刻也冷静不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大壮你不也一样么,萧何妹妹?

好了,骆驼,一切回警局再说吧!纪战说道,文清你跟罗远留在这里,陆叙、萧何跟我一起回围城警局,骆驼,有些事情,我想你必须清楚!

我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印小楼的尸体也被几个男人抬上了车,她早已没了亲人,想必带回警局处理的。

小西,你能告sù

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么?李然低声说,而那些话语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如风尘般飘散在风里。

第五十二章 骆驼

围城警局,骆驼跟纪战对面坐着,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骆驼,作为朋友,有些事情我必须替你弄明白,你好好kàn

看。纪战边说边递上一份文档。

不可能,这不可能!骆驼看完,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姨娘不可能骗我,你们一定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

骆驼,你安静点,据我所知,印小楼在居安里确实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由于看守不当失踪,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不可能,姨娘不可能骗我,她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你们一定是想知dào

姨娘的下落,所以故yì

设局让我跳,是不是?我不会告sù

你们任何线索的。大壮,请你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别再为难我。

朋友一场?好,骆驼,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都疑惑我跟萧何的关系么?没错,萧何她是我的亲生妹妹,知dào

我为什么当警察么?很简单,我们都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父亲死后,萧何随母亲改嫁,而我作为纪家唯一的男丁,则过继给叔叔家。我们的父亲叫纪周礼,二十多年前被派往钓鱼台调查那起案子的真相,在回围城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我还记得父亲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相只有一个。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那件事情已经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有你的亲生妹妹顾蕾,难道你不想解开她死亡的真相么?

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妈妈,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那个女人那么放荡,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妈妈。骆驼无法平定自己的情绪,竭力反驳道。

骆驼你好好想想吧!明天我再来找你。纪战见状,唯有退步道。

同一时间,在钓鱼台的我们通过文清获知这一消息,均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其实早在上次居安里发生变故之前,头儿就感觉到骆驼的异样了,他找了个借口不跟我们同去居安里,想必这也是他口中那个姨娘的安排,想必是担心骆驼在居安里发xiàn

自己的身世之谜,不能再为自己所利用。

这样想来居安里那么多条人命是不是也和这个有所关联,甚至顾业略、顾业展的死?这太可怕了!陈智说。

这应该不可能,上次小羽亲口承认那些事情都是他干的,而且为了利用骆驼去杀了亲生母亲印小楼,这代价也太大了吧!我说。

我觉得凭小羽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有那么周详的计划,小羽会不会得到过骆驼口中那位姨娘的帮zhù

。而且晓晓你不是说过小羽倒下之前,也是中了一种毒么?何家本是中药世家,对毒药的配制应该了如指掌。文清猜测道,这件事情倒是越来越玄乎了呢!

不管怎样,我相信真相只有一个,也一定会解开。我见大家迟疑的目光,安慰道,老李头死了,小羽死了,印小楼死了,但凡似乎知dào

点线索的人都不复存zài

,我和这里到底存zài

着何种联系,如果我是印小楼口中那个杨江曾经收养的婴儿,那么我的年龄应该不是现阶段这样的。此时此刻我甚至有点害pà

找到陆亚群,尽管我是那么想念他,可是却是那么害pà

被那些早已掩盖的真相灼伤。

晓晓,别担心,有我在。桑铭看穿了我的心思,紧紧搂住我的双肩,安慰道。

谢谢一直有你在。我握住他的手回应道。

何小西的忌日过去三日,钓鱼台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在茶余饭后有了更多的谈资,甚至认为这是多年来何小西的灵魂未得到安息所致,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很多当地人竟提出了迁墓这一做法,尘归尘,土归土,回到她父母的身边,想必一切就会安静了。

出乎意料地,李然对此并未有异议,而我们作为外乡人也断然没有提出异议的权利。迁墓时间定在了5月10日举行,日子是当地的一位老先生看的,据说当天宜修坟。

李然口中的何小西美好善良,只在最后惨烈而决绝,如若今天看到这么多人因她而死,想必也是不情愿的。看到墓碑上她依旧动人的模样,我脑中又出现了数年前那个照顾我的阿姨,她是谁?她会是骆驼口中的姨娘,我们怀疑的何小北么?可在我的印象中,她也绝不是那样的女子。本以为忧郁是陆亚群与生俱来的气质,没想到竟有这么多我不能了解的往事。

迁墓那天纪战也来到了钓鱼台,一脸的疲惫和沮丧,细问之下才知dào

骆驼前一天在狱中自杀,他最终承shòu不了杀害亲生母亲这一事实。只留下两封信,一封给纪战,另一封则留给口中的姨娘,他也是个重情的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依靠那一点念想度过童年时代,懂事之后姨娘却给他灌输着替母报仇的概念,本会执着着前进,有一天却发xiàn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谎言,亲手杀害的人却是那个当初给他生命的人。

骆驼不是个坏人。纪战说,他一向客观而公正,从不会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判断,这一次却也是一副柔软的表情。

还记得与骆驼认识那会儿,父亲去世了,别人都说孩子的世界是纯洁美好的,容不进一粒沙子。我经常一个人去孤儿院那边的球场玩耍,就在那里遇到了骆驼,他也是一个人,同病相怜我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考警校,只是这些年来我从不知dào

原来骆驼心里是藏着这些心事的,直到后来围城发生了系列命案,而骆驼总会经常跟一个陌生女人接触,我这才开始怀疑骆驼对我似乎有所隐瞒,只是想不到竟是这般。

他只是被人利用了,而且我相信在他的内心一定还记得警察的责任和义务。我说。

很多年前,骆驼应该被印小楼也就是已经死去的何小西的姐妹,骆驼口中的姨娘何小北别有用心地抱走,她设计了这一切,可是这又有何意义,何小西早已死去多时。我不解道,何家四姐妹的思想和行为太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了解的种种,比我构思的《死神是谁?》要精彩百倍。

仇恨真的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么?记忆中的小北还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原来小西的死亡也会给她带去那么大的困扰。李然说。

不,我想不仅仅是小西的死亡,还有家破人亡的悲惨,自我世界观的颠覆,她的报复绝不仅仅是为了小西报仇这么简单。我分析道。

只希望快点找到小北,尘埃落定,我想小西在天有灵,也绝不希望看到今天这种状况。李然说。

好了,马上到迁墓的吉时了,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吧!纪战说。

第五十三章 迁墓

何小西墓地果然一片沸腾,为首的是一个穿道服的人,想必是请来的某个大师。人群议论纷纷,多是些希望从此太平之类的话语。据李然说何采甯朱清葬在自家别墅后面的树林里,那是他们的遗愿,加上当年的殡丧制度远没有今天的这般规范,所以也无人阻拦。

道长先是念了一番咒语,在一系列流程后,几个工人动手掘墓,据议论说这几个人都是选的阳气极重的人,且给了不菲的报酬。人群慢慢朝后退去,深怕墓中的故人伸出手来,将自己也带进那些苦痛里。李然却朝墓碑走去,安臣试图拉住她,被李然拨开了。

有一种感情将她们紧紧联系在一起,即使死亡在她心里她仍是当初的模样,所以她并不害pà



闲人勿近。道长阻拦道。

李然当做未看到一般,跨过那倒在地上的墓碑,面前的是一副棺材。

打开它。李然说,如果你们希望不再生事端,这些东西想必能帮zhù

你们。李然举了举手中的包裹,我看出那是何小西的遗物,这些日子李然一直视若珍宝。

你是谁?不要在此妖言惑众。道长斥道。

我是她的朋友,自然知dào

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听说这段时间这里还是不太太平,我特意赶了回来希望助大家一臂之力。李然指着棺材说。

这恐怕不太好吧!要是被这个女人缠上了就麻烦了。掘墓人中一个年轻人说。

既已动土怕已骚扰了她,还怕再开棺么?李然说,而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和死者一起拍的,想必她你们都认识吧!

道长接过照片,而后神色大变,只结结巴巴地说,开,开棺!而后又是一段咒语,看那神情似乎是请求原谅之类的话。

掘墓人中本还有想抗拒之人,但看到李然坚定的眼神,唯有无奈地联手开棺。

纪警官。李然又朝人群唤道,麻烦你过来一下。

纪战走了过去,李然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我跟桑铭互相张望,搞不懂李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有安静观望失态的进一步发展。

一会儿棺材被打开了,出于恐惧,几个掘墓人纷纷朝后退去。李然俯身将手中的包裹放入其中,而后则从包里掏出一个真空塑料袋递给纪战,纪战接了过去,弯腰从棺材里拿出一块骨头。

你们不可以这样做呀!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道长说。

住嘴。警察办案。纪战掏出警官证,倒是你哪里来的,可知dào

随意挖掘他人坟墓是犯法的行为。

警察同志,我这可全都是为了钓鱼台的百姓啊!道长一副愁苦的表情。

是吗?那这是什么。纪战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里面传来道长的声音,事成之后……

警察同志,我配合,我交代!道长说。

念在你为了钓鱼台的百姓着想,姑且饶过你这一回,继xù

下面的行程吧!让死者尘埃落定。纪战说。

好,合棺,仍然按照计划,你们几个将何小西抬去何家老宅。转眼道长恢复了一副领导的姿态,纪战并不理他,向萧何招了招手,而后将刚刚拿出的骨头递给了她。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自言自语道。

他们应该是想做DNA比对。桑铭猜测道。

可是这丝毫没有价值啊,不是早就证实了骆驼是印小楼,不,何小凡的儿子了么!我疑惑道。

事情远远不是我们想得那么简单,而且……桑铭想说什么,却止住了。

而且什么?我接着问道,文清一把拉过我,晓晓,走了,跟着去何家老宅看看。

跟着抬棺人一路走向何家老宅,身后是长长的看热闹的人群,尽管内心害pà

,他们仍选择了跟随着前进,可见人是种多奇怪的动物。出乎意wài

地,到达时何家老宅边竟也早已排满了人,自行车靠在路上的草丛里,何家大门也大敞着,胆小的人在外观望,胆大的早已跑到里面评头论足。那只原本的喵主人则躲在角落里喵喵大叫,抗拒着不满。

抬棺人并不进屋,只从何家老宅旁边的过道拐了进去,之后便是满目的树林,中央稀疏处,一块墓碑立着,碑上却是空白的。

就是这儿,放下吧!道长说道。

那碑怎么是空白的?我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这是何伯父何伯母的遗愿,小西的死让他们很内疚,只希望自己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走,活着的子女以此为戒,不要再犯这些错误。哎……如果他们知dào

之后发生的种种,想必会更不安心吧!李然解释道,现在把小西接到他们身边,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也算是一种团聚,只是小凡,纪警官,你能向上级请示一下,到时也一同葬在这里吧!葬礼由我来办。希望她们在天之灵,都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

这个我已经打过申请了,这件案子结束了,会跟老李头的遗体一起运回钓鱼台,现在怕还涉及到案情。纪战解释道,自知dào

他跟萧何的关系之后,我一直觉得他这个人深不可测,值得庆幸的是他属于知dào

自己该干嘛的那种。

道长又是一阵掐指,又跟抬棺人看了量了周边的距离,最终选了一个点挖掘了起来,一阵忙碌后,下葬完毕。李然不知何时又抱来了大束的白玫瑰,想必是刚刚吩咐安臣去买的。

小西,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希望你不要怪我,不能再有更多人死去了。李然说,大概为了她刚刚的取骨道歉,她弯身抚摸着碑上的小西,已换上了一张新的照片,相片中的何小西眉开眼笑,一脸的明媚。

第五十四章 诡异的朱源(1)

晓晓,我看明天我们就回围城吧,你也该好好收拾下,准bèi

啥时跟我们桑铭结婚.从墓地回豪客来的路上,李然说。

这两天也不知dào

朱源咋样了,我们一直忙在这边,也没来得及问问他陈曦的案子是否有眉目了。坐在我旁边的桑铭说。

说到陈曦,我猛然想起在她死之前出现过的阮欣,这一切是否有所关联。想到这里,我翻开了手机,邮箱里还留着那张扫描的照片,此外还有几封未读邮件,均来自一个陌生的邮箱。

死亡的号角慢慢吹响,祝你好运!

你们都将一个个死去,可是自己为什么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他还记得她,只是他不知dào

多年前她已随他的多情将自己埋葬……

生命在延续,生活在延续,曾经的我们却已Gameover!可是我不后悔……

每封邮件都仅有一句话,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好像一个人的自我独白,又好像是把我当成了倾述的对象,在自我感慨的同时又仿佛洞悉着所有发生的一切,在小羽被杀、骆驼自杀之后,他又是谁?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桑铭看出我的吃惊问道。

没什么。一个网友催稿呢!我假装道,而后关闭了邮件,只是跳到阮欣那张照片,而后另存为。

转眼你那稿子又拖了好多天了,是该抓紧了。桑铭说。

是啊!我应道,明儿个是该回围城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安臣的欢呼声中,我们几个踏上了返围城的路程,而文清则由于工作的缘故还需yào

在钓鱼台待上一段时间,陈智见状也决定再待上一段时间,看到他跟安臣桑铭许易三个默契的眼神,我这才知dào

这小子别有用心。在我的逼问一下,他们几个向我道出了实情。

嫂子,没想到你的眼还挺拙,一见钟情,懂不?安臣嘲讽我道。

这段时间眼中尽是死亡之事,早已忽略了这样的美好,即使偶尔有悉心的照顾,也以为是处于朋友的角度,就像我跟安臣和许易这般的感情,完全忘记了文清是那样一个可人的人儿,想当初我不也跟她一见如故么!

对了,李阿姨,你看看认识这个人么?我把手机递给了坐在我旁边的李然,她今天感冒,此刻跟我坐在了后排。

李然接过手机,几秒钟后吐出来的却是不认识三个字。

阿姨,你再看看,这不是那个叫何小北的女子么?我见状补充道。

她不是小北,但是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这个女人挺眼熟的。李然仔细冥想,但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这女人的眼神很熟悉,却又多了一丝冷漠的感觉。

失望露于言表,安臣安慰我道,别沮丧,朱源那边说不定已经有了陈曦案件的进展。他难得跟我说话一本正经。

但愿吧,希望朱源不要再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说道,眼前浮现出那些熟悉的面孔,短短半年,却已阴阳相隔,那些人消失在无从言说的阴霾之后。

阳光出来了,洒满了大地,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依偎在李然身边,我突然有一种美好的冲动,嫁给桑铭,与子偕老。许多年前的何小西嫁于杨江时,想必也是如我般安定和幸福,只是当爱情遭遇背叛时,她选择了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如若不是爱之深,何苦要情之切?可是印小楼口中的何小夏呢?当横刀夺爱伤害了别人,她该何去何从?这些年她到底去了哪里?

想着想着,我又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梦见了杨江,梦见了李然,梦见了何家四姐妹那些美好的年华,他们相亲相爱,生活仍旧是本来的色彩。后来何小西跟杨江奉子成婚,如同很多新生儿一样,那个孩子有潮红的面孔,大大的眼睛,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再看竟有跟儿时的我一样的面孔,何小西搂着她一遍遍唤作蕊蕊,那样的感觉温馨而美好,一瞬间竟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幻。

晓晓醒醒,我们到家了。听到的是一阵温柔的呼唤。

妈妈。我不自觉地伸手搂住她的脖子。

这孩子,还在做梦呢!那个声音有点熟悉,我一听见做梦两个字,瞬间睁开双眼,李然一脸慈爱地看着我。

李阿姨,一直以来你是否怀疑我是何小西的女儿?梦醒后我几乎脱口而出。

晓晓,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李然反问,没等我回答,又说道,是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给我熟悉的感觉,好像小西在世。可是那绝不可能啊,多年前小西已经死去,那个孩子才几个月,根本没有存活的能力。而且你戴的那块血玉,是何家的祖传之宝,总共有四块,但何家的姑娘们不喜那个,跟小西义结金兰时何伯父给了我两块,另外一块应该在小凡那里。

那块血玉我倒也曾见过,顾蕾下葬时的陪葬品之一。我说道,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做DNA,鉴定我跟何家是否真的有关联。

晓晓,你真的这么想么?李然说,不管你跟何家有何种联系,对于你来说那都有一种没得过的失去。李然说。

李然的意思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些日子陆亚群是杨江这一身份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看他们的故事已觉得伤感万分,一旦血缘关系被证实,我该如何祭奠那些已死的亲人?但我想到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还是下了决心,不管事实如何,都已成为过去,只是不能再有更多的人因此而丧命,而何小北也该放下那位怨念了。

阿姨,打小陆亚群便告sù

我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尽管他将我视如己出,可是这些年来我仍然想知dào

亲生父母为何要将我抛弃,如果我们洞悉的这些是事实的话,也算了了我多年的心愿,而且有一点,我觉得很可悲,照这件事情的发展来看,我可能不是现在的这个年龄,陆亚群为何要将我的年龄减少几岁?我有太多的疑惑。我说。

好吧,乖孩子,只是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好儿媳。李然一副淡然的语气。

晓晓,我跟安臣许易去宿舍收拾点东西,你跟李然先回青年家园的家吧!桑铭吩咐道,一旁的许易已开了车窗,望着车内的我们,不知何时安臣也已跑到了他的那辆车上。

嫂子,如果你不介yì

的话,可以先回去给我们准bèi

午餐。安臣说。

我看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而且我也想问问朱源最近的状况,如果可能,他也要尽快搬离那里才是。我说。

我看这样吧,我那里还有几个房间,在这件案子了结之前,他跟我一起住便是。许易说,他生活一向简单,如若不是神通广大的关系网,几乎可以定性为宅男,他如此一说,我也不好再跟着去宿舍,便随李然去了青年家园。

第五十四章 诡异的朱源(2)

一路上,我跟李然话语减少了几分,她开了音乐,而我则陷在厚厚的座椅上昏昏欲睡,春困总是不可避免的,何况这几日脑袋装的东西又太多.

转弯的时候,李然突然一个急刹车,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弹得撞向前座椅,幸好反应及时,用手掌推了一把,但手腕被震得深疼。

这人怎么乱闯红灯呀~李然埋怨道,我望向窗外,果然一个男人神色匆匆地跑向马路对面,他穿着肥大的羽绒服,紧紧地裹着自己,显得笨重而不合时节。我们身后的车似乎并不明这些,只以为是李然的急刹车影响了通行,抗议的喇叭声顿时不绝于耳。那个闯红灯的男**概以为声音是朝他发出的,慌张地回了头,只那一眼,我便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是朱源!

我看了手表,时间显示上午10:20,这个时间他已经去上班了,如若是外出采访,今天的潦倒状态也不是他的风格。

阿姨,你先回家,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办。我跟李然说。

什么事这么急啊?我跟你一起去。李然关切地问道。

不了,阿姨,有个编辑约我谈点事情,我一会儿就回来啊!来不及多解释,我拉开车外,向马路对面跑去,又是一阵小跑,保持着跟朱源大概50米的距离。行人见他的穿着,纷纷侧目,他干脆戴上了帽子。

这古怪的行为和平日里理性且注重的形象的他完全不符,他弯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我由于着要不要跟进去,只那么几秒,便有人朝里面走了出来,紧接着又是另一个人。我凑近几步,一阵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感觉胃里翻腾了那么几下,便打算继xù

前面,一个大妈迎面走来,一脸惊悚的表情。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劝你还是绕道吧!大妈说。

哦,大妈,我来这边看一个朋友,但是我迷路了。我撒谎道。

你朋友住哪个小区?劝你还是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大妈捂了捂鼻子,要从我身边过去,后面是个垃圾场,有个疯子在那啃垃圾呢,看起来挺斯文一小伙子。

听罢她的话,朱源那张面孔在我面前晃动,不再多想,一个箭步跑到巷子的源头,背后是大妈好意的话语。如大妈所言,垃圾场前一个年轻人弯腰捡着垃圾,并不停地往嘴巴里塞着。他正是那个我熟悉的朱源。

那片刻不知哪来的勇气,也许是对顾蕾的愧疚,抑或是想起陈曦的遗言,或者是那本来微薄的友情,甚至是平凡的路人关心之情,我冲到朱源的面前,一把打掉他手中的垃圾。朱源大概也未想到这突然的一袭,怔怔地看着我。

你何苦要这样自暴自弃。看着脸颊的污渍,我掏出一张湿巾递给他,他接了过去,却并不擦拭,只是放在手心摩挲着。

小曦去哪里了?朱源突然如孩子般地问道,我看着他的目光,一时竟辨不清这是怎么回事。然而他并不等我回答,之后又是一阵的嘀咕,她说我们都很脏,来,我请你吃,好不好?朱源弯身去捡垃圾,我气极了一脚踩在了上面。

朱源,你到底想怎样,小曦她已经死了!就是你再自暴自弃,她也不会活过来了!我以为这样的话语会让他安静下来,没想到他却撞开了我,又捡起垃圾,当宝贝似的朝嘴巴里塞去。我被推倒在地,刚刚由于急刹车撞到的手腕钻心地疼。

姑娘,你没事吧!你何苦跟一个疯子一般见识呢!刚刚那个路过的大妈扶起了我,大概不放心她躲在暗处观望了很久了吧!一个陌生人都能如此,何况朱源是我的室友,想到这里我又抢过了朱源的垃圾,这次却未能如愿,他使劲拽着,毕竟是是一个大男人,怎样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的双手很快由于用力变得通红。

姑娘,你放手。这个疯子他愿意吃,你让他吃便是了。大妈掰开我的手。

我告sù

你我不是疯子。朱源突然咧开嘴笑了,凑近我道,告sù

你一个秘密:马上你就要死了。哈哈……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拔腿便跑,瞬间消失在我眼前。

姑娘,你从哪惹了这位大爷啊!大妈惊魂未定地问道。

他是我一个朋友。我说,瞬间大妈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疑惑。

小姑娘,一定要跟正常人交朋友。你自己小心点吧!大妈也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怔怔停在原地,我难以想象朱源刚刚的举动,即使他体会到失去的疼痛,亦不至于此。我们离开围城的这段日子他到底遭遇了什么,难道他也被背后的死神盯上了么?如果这样,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个何小北,制止她的下一步行动。

晓晓,你在哪儿啊?拐进小巷子的时候,桑铭的电话拨了进来,想必刚刚跟李然通过电话后得知我突然的举动。

我跟一个编辑谈点事情。我干脆撒谎到底,省得他担心。

那你自己小心点,回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我们三个中午不回去吃了,需yào

找到朱源。他根本不在宿舍。桑铭说。

我知dào

,我刚刚看到他了,他好像有点不正常。听完桑铭的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我知dào

桑铭又要怪我乱跑之类的,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马上回来。桑铭说罢,便挂了电话,未给我继xù

说下去的机会。通话记录页面,是一排长长的未接来电,均来自桑铭,手机一直是振动状态,想必是刚刚跟朱源的对峙中未感觉到。

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而后赎罪般跑回家,李然已将家里收拾了一番,见到我归来,赶紧迎了上来。

刚刚你去哪里了?李然将拖鞋递给我问道,别告sù

我是约了编辑。

谎言被她识破,我唯有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刚刚看到一熟人。

晓晓,你也知dào

现在是什么形势,为了桑铭,你要保护好自己。李然有点语重心长,我们都被那些死亡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而对方是那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如果改变游戏的方向,显然我们都是她的棋子。

我知dào

了,阿姨,以后一定,一定不会这样了。我带点发誓的语气说。

李然终于无可奈何地笑了,茶几上是刚泡的茶,桑铭刚来电话让我好好kàn

着你呢!你要是丢了,我可赔不起。

李然的话使得一抹红晕爬上了我的脸颊,都说婆媳关系难处,但这个视我如己出的妇人却帮我排除了这样的障碍。一阵幸福荡漾之中,门铃响了起来,李然开门,是桑铭,气喘吁吁的,身后却不见许易和安臣,我以为他要责怪我,便故yì

不看他。

好了,我看这件事情结束之前,我有必要跟你形影不离。桑铭的话倒干脆,我那红晕的脸顿时更加烫了起来。

你刚刚说你看到了朱源,在哪里?桑铭问,我将所有见闻向他道来,短短的叙述,使得他面对李然新烤出来的蛋挞再也没了胃口。

这太诡异了。他最后说。

第五十五章 死者不是何小西

晚上,我们围坐在我跟桑铭在青年家园的家享用着李然准bèi

的丰厚晚餐,纪战的电话拨了进来,李然接听,而后是一脸的迟疑.

妈,怎么了?桑铭见状问道,这段时间他跟李然的关系和谐了许多,很少再以李然为称呼。

是不是朱源有消息了?安臣问道,此刻他正啃着一根椒盐排条,显然我说的朱源事件并未对他的食欲造成影响。

不是。李然一手扶着椅子坐下,而后目光紧盯着我,看得我心里成群结蚁。

小西她没有死。李然说,可是当年我明明看着她下葬的,那个死者的臀部有一个梅花胎记。李然说,她的眼神跌进了深深的回忆里。

纪警官怎么说?许易问道,亲生姐妹DNA相近很正常。

当年我跟小西结拜时,相互曾剪了些头发做纪念。那次开棺不过是纪警官事先设好的一个局,我拿了那些头发根墓中的骸骨做对比,显示不是一个人,但数值很接近。是亲生姐妹无疑。李然说。

这样说当年死去的那个女人是跟何小西长得一模一样的何小夏?许易说,可是她何苦要这样,本就是她横刀夺爱。

这些我也想不通,可是我更不想不通的是小西她既然没死,她当时为何不说明,反而以小夏的身份活着。李然一脸的茫然。

那我跟何家到底有什么关系?我转而问道。

你是何小西的亲生女儿。李然终于道了出来,纪战说你的头发跟我交给他的那一撮DNA完全吻合。

尽管早已猜测过自己跟何家的联系,但听到这个消息,我手中的筷子还是掉在了桌子上。我是陆亚群,不,杨江跟何小西的亲生女儿!这一无法切断的血缘关系让我必须正视缘起缘灭的那两个人。我想起8岁失忆前那一点温暖的记忆,那个好kàn

的阿姨,她是何小北,而那个大肚婆她显然是何小西,那一次她真的死了么?我将这一想法道了出来。

不,绝不可能,小北跟小西自小关系就很好,当年小夏以小西的身份死去,小北杳无音讯,后来小西也失踪了,想必她们俩早已生活在了一起。可是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小西何苦要这样对你。李然说。

因为恨,也因为爱。许易说,小夏死后,因为爱,小西曾经想以小夏的身份继xù

留在杨江身边,可是她是那样一个倔强的人,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这些,终于在晓晓出生之后选择了离开,可是晓晓是她跟杨江的孩子,那个男人她恨他,看到晓晓就好像看到了他一样,她不能承shòu这样的痛苦,决定了把晓晓送回到杨江身边,这样她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你的分析有那么点道理,可是我相信天底下任何一个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而且她怎么可能想晓晓拥有那么一段惨痛的回忆呢!桑铭辩解道。

他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如果我真的是何小西的女儿,8岁那年的失忆就不会是一场意wài

,她是想让我见证或者记住什么。如果是这样,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或许是她报复杨江的方式,她要让他们的孩子永远记住那样一个背叛的故事。许易说,他的分析头头是道,完全符合我的思维,但这残酷的事实让我顿时没了精神,本以为高尚崇高的母爱竟是这副的模样。

晓晓,别担忧,这或许只是我的猜测。许易见了我的表情,安慰道。

我没事。这些年来杨江虽将我视如己出,在我懂事之后告知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真的不知dào

我是他亲生的么?

杨江他绝对是知dào

的,一再强调你不是他亲生,是想有一天你即使知dào

了真相也能置之度外,可是你越来越像何小西,这让他越来越无法面对自己,面对你。许易接着说。

这一切到底操纵在谁的手中?是曾经给予温暖的何小北,是生我恨我的亲生母亲何小西,还是那个数年来处处呵护我的陆亚群?

把这些线索告sù

纪战,希望他能尽快找出他们,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小西她不该如此偏执。李然说,这些年的友情和信任,她断然也是不能接受这一切的。

阿姨,那座新翻的墓碑上的照片应该是何小夏吧?我问道,李然的眼神肯定了我的猜测。

小西喜静,小夏喜动,那两个人神态完全不一样。想必小夏也是爱极了杨江,处处模仿小西的一切,直至死亡她仍然要以他最爱的女子的姿态死去。我说道,对何小西仍然直呼其名,只因了那一份距离。

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翻看是文清的信息,是一排安慰我的话,想必已经通过纪战知dào

了我的身份。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记得帮我们照顾好陈智。末了,为了营造轻松的气氛,又特意加了笑脸一个。

回复我的是一张彩信,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文清跟陈智并肩站着,背后是一片宁静,看来他们互有好感,文清看似张扬,对待感情却很内敛。如果这段佳话结果,也不枉费陈智这些日子在围城的停顿。

谁啊?这么开心?安臣看出我表情的突然转变,凑了上来。

不告sù

你。我故yì

逗他,而后朝大家挥了挥手机,将陈智及文清的消息公布于众。

行啊,这小子还挺有当年的风范的。许易说道,他似乎也忆起了跟陈智的那段青春年华,但几秒钟后我才发xiàn

不是这样,他把手机递还给我,而后是一脸的一本正经。

说起陈智,这段时间我查到了一点信息。许易的话很容易吊起人的胃口,大家齐刷刷地看着他,以为他要爆出什么陈智早已结婚生子之类的话来。

你们别误会,我说的信息是关于陈智的叔叔即画家陈署秦的。我记得那天何小凡曾说过何小夏曾经交过一个男朋友,他叫吴越,是围城美术学院的助教,对么?许易说。

是的,那个吴越我曾经也见过,帅气倒谈不上,但有一种挺独特的气质的。李然说,本来小夏要跟他订婚的,后来不了了知了。

据我猜测陈署秦就是当年的那个吴越。这是很久很久以前陈智发在一个社区网站上的照片,许易将手机递给了大家。

照片上是一个白面书生抱着婴儿,旁边还手写着祝小智,百日快乐!字体潇洒而飘逸。

他的确是小夏当年领回家说要订婚的那个男孩子。何伯父酷爱书法,吴越又写得一手的好字,当时还赞不绝口呢!李然说,可是你说他是陈署秦,这不太可能啊!这两人的模样相差太多。

陈署秦这些年来经lì

颇为曲折,这些日子我一直想不明白他跟阮欣有何关联,如果仅仅是后来的恋人关系,总觉得他有什么不能言说的恐惧,尽管在他死之前我们只有短暂的接触,他排斥听到《灵魂》那幅画,桑铭,你还记得么?

是的,那天晚上他很恐惧,还说着什么索人命之类的话。桑铭回答说。

我听陈智说过,他爷爷以前是个地主,娶了好几个老婆,而陈署秦就是第三个老婆生的。文革时,奶奶带着爸爸去了国外,跟随奶奶改为陈姓。至于吴越是何时去国外的,陈智就不知dào

了,反正从他懂事起,就有这么一个才气逼人但性格冷漠的叔叔。许易说,他细微的观察能力让我们在座的所有人膜拜。

陈署秦,吴越,原本以为查出小西未死事情就快真相大白了,却反倒更加扑朔迷离起来。李然说。

据说阮欣当年跟陈署秦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她为何不辞而别,还有她的身份到底是谁?为何江岩、陈曦死亡时,她都会出现在现场?许易疑惑,但未得到任何答案,即使只是猜测,我们也编不出这样迂回的剧情。

第五十六章 交换(1)

晚上,我窝在书房上网,这段思绪迷乱的日子拖稿现象严重得内疚,刚上论坛,就弹出数份未读邮件,都是那些读者热情的催稿邮件.一一点开,一一关闭,而后关于《死神是谁》的故事进展排山倒海般袭来,写这本书时只是出于爱好的初衷,从未想过有一天它与我的生活如此接近,但却是那么不可预知,不知dào

明天会失去谁,自己还能活多久,这样的胆怯让我独处的时候就逐渐放大开来。

邮箱翻页,顶端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邮箱,打开,是那个曾经跟我预订小说结局的黑弥撒,言语中竟有细微的调侃。

大作家:

这些日子考lǜ

得怎么样了?如有消息,别忘了即时跟我联系,我相信这将是你最成功的一部作品。祝你好运!PS:别让我等得太久,我们都会老去!

黑弥撒即日我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当初是黑弥撒这个诡异的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电话拨过去的时候却完全不似那样诡异的感觉,他定制的情节我未果duàn

拒绝,他也并不放qì

继xù

围攻,曾说过书籍出版时我们相见,我干脆顺着他的意思,那样也有机会一睹庐山真面目。这样想着,我打算敲出一封友好的合zuò

信,此时右下角却提示有新邮件进入,邮址竟是黑弥撒!

信件的内容却不再是关于小说的种种,是一封邀请见面的内容,末了,怕我胆怯于只身前往,还提出协同李然同来的请求。这显然是一个对我们生活有过观察,甚至了解的一个人,他躲在暗处,他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这封邮件已使我没了继xù

一个人待着的兴致,只想找一个人多的地方,大声呐喊,自由歌唱,将所有的苦闷与不解都发泄出来。

已经有太多人扯入这件事情,桑铭是我的爱人,我不能让李然也卷入。一定不能。

客厅里,电视播放着,李然跟桑铭谈笑风生,这是不可多得的场景,他们之间曾经因为莫须有的误会隔阂,而今总算母慈儿孝。好过我跟妈妈之间连薄凉都谈不上的关系,这些年她到底在哪里?这一切都和她有关么?太多的疑惑,太多搁浅的缘分,所有的一切我都要弄清楚,即使是陷阱,即使希望渺茫。我转身进了书房,而后回复了那份黑弥撒约见的邮件。

那个晚上,睡在李然的身边,我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只是想到桑铭,涌起不舍和内疚,可是无论结局是怎样,因为我是何小西的女儿,因为我们永远切不断尽管淡薄的血缘关系,我必须跟那个古怪的人一见。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悄悄离开青年家园,来到约定的地方,是一个微型的咖啡馆,坐落在围城美术学院的偏门边,未到营业时间,大门紧闭着,我敲了敲门,旁边三三两两走过的同学好意提醒老板不住店里,中午才会开门。

就在我失落的时候,门吱嘎开了,是一张帅气但未睡醒的面孔,他问道,你是陆晓晓?

我点了点头,他招呼我进来,把那些吃惊的目光紧紧地关在门外。

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咖啡味,香味纯正但苦涩有余,灯光昏暗,一旁是个小小的喷泉,水嘀嘀嗒嗒着,桌子是未经细琢的原木,由时光打转得平滑而充满质感。完全是一副让人气定神宁的氛围。

那个,你是黑弥撒?光顾着看布置,竟忘记了来的目的。

我不是,她马上就出来,你稍等一下。帅气男孩说着,那幅立体画开了,设计合理,与墙壁浑然一体,未发觉竟是一扇门,一位气质天然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大概三十多岁,皮肤白皙,头发微卷。

大姐,那我先回去了。男孩见了她说,又递上一串钥匙,一时我倒分不清他们的关系来。男孩关了门,女子在我身边坐下,未来得及开口,她丢过来的话语让我很是吃惊。

小姑娘,还记得我么?她仍一脸的笑意,感觉好像多年前那个期待但失望的下午。

你是那个漂亮阿姨?我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地说,她点了点头。

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出落得越发标致,果然像极了。她说,见到我疑惑的眼神,继而解释道,我是何小北。

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都在眼前一一浮现,那些逝去的面孔,那些迷失的爱情,如果按照我们的推断,必和眼前这个人有种莫大的联系,可我的直觉又告sù

我这张温柔,看起来正气的面孔背后未有那么多的不堪。

怎么了?你害pà

了?她看我在沉思,问道。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她边说而后给我倒了杯咖啡,却自顾自地先喝了起来,李然这些日子还好吧?

一句话算是对故人的问候,我干瘪地答她很好。

第五十六章 交换(2)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而后紧紧地盯着我,那略带忧郁的瞳孔里我似乎看到了深邃的湖畔,往前走一步就会陷进去.担心自己出现之前的种种幻觉,我赶紧转移注意力,她见状笑出声来。

你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了。何小北说。

那么你今天找我是什么事呢?我问道,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只有我跟她两个人,如若可以,希望能尽快弄清楚她的意图,而后离开这里。

不料她起身,进了那个小房间,几分钟后,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她递给我,照片上的是她跟一个容貌清丽的女人,笑容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化不开的愁虑,那容颜正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阮欣。

你认识阮欣?她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想到江岩、陈曦、骆驼的死,我突然激动起来,这个女人犹如一个侩子手。

阮欣?不,原来大家都忘了她,但是孩子,你要记住,她叫何小西,是你的亲生母亲。何小北突然的语重心长。

阮欣就是何小西?我果然如大家所猜测是何小西的女儿?我怔住了,只是盯着何小北,她摸着我冰冷的手心,开始了那段漫长的叙述。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我无数次动容,无数次觉得不可思议,无数次几乎控zhì

不了自己的情绪。

孩子,我知dào

这一切对于你来说很残忍,但是请相信我!

为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她就不能让一切都过去么?那么多人无辜死去?她就是个魔鬼!几滴泪滑过我的脸庞。

别怪她,这些年她的心里也有很多苦,可是她拯救不了自己,越陷越深,她爱杨江,只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孩子,现在只有你能帮她,只有你。何小北谈及自己的这个姐姐,也是一脸的激动。

我能救她?她几时顾及过我的感受?多年前为了报复杨江,竟然不惜在我的记忆中植入那么恐怖的画面,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这些日子几次想置我于死地,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恐怕现在也早就去见阎王了吧?我愤nù

道,你们都说杨江负心,可是这些年来他处处保护着我,我失忆之后他再也没有交过新的女朋友。

何小北不再说话,只是站起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多年前在我年少的日子里曾经渴望过这样的温暖,只是如果当年的自己知dào

这只是个阴谋,还会往里面跳么?如果当年不是我的任性和倔强,杨江是不是早已娶妻,然后会将我视作养女一般,我们和谐相处,时光会将当年的点滴渐渐冲淡?

可是那样真的能制止何小西疯狂的报复么?我的头又疼了起来,自上次谷思琦对我进行过催眠,唤醒我失去的记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幻觉,可是此刻我却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它是那么鲜明地刺痛着我,我仿佛看到了桑铭那张好kàn

的面孔,一抹明亮牵引着我。

好,我答yīng

你。我突然斩钉截铁地回答,何小北露出了那原本洁白的牙齿,她恢复了笑容。

好,那我们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她说。

出了咖啡馆,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他们大概在猜测这家咖啡店何时换了新的主人,抑或我跟那个帅哥的关系。可是这些我都管不了,桑铭的电话拨了进来,犹豫了片刻,我还是直接挂断了。一个人晃荡在寂寞的街头,下一步要去哪里?何小北的话犹在耳边,那样一切就会结束了么?拐弯的时候我不曾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那辆车,它向我飞速开来,车上是刚刚那张熟悉的面孔何小北,我应声而倒,那一刻我看到桑铭哀伤的面孔,他是那么爱我,阳光反射在玻璃上,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第五十七章 重逢(1)

三日后,围城第三人民医院,陆晓晓躺在病床上,一旁是憔悴的桑铭和沉默的李然.

突然病房门打开了,进来的是许易和安臣,手中拎着一些吃的。

桑铭,你回去休息一下吧!三天了,你一刻也没合过眼。许易劝慰道,晓晓醒来看到你这副样子也会心疼的。

桑铭摇了摇头,只是将陆晓晓的手攥得更紧了,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有一滴眼泪滑过她的眼角。这是几天来,她给他唯一的安抚方式,她是有知觉的,她在告sù

他自己并没有放qì

,所以他也不可以放qì

,无论医生给出的答案是植物人还是随时会死亡。

先喝杯水吧!劝说无益,安臣递上一杯水,那是陆晓晓曾经送给桑铭的水杯,刚从家里拿来,桑铭本打算抗拒,目光接触到水杯的瞬间那些美好的年华在眼前浮现,他接了过去。

晓晓,快点醒醒吧!别睡太久了,还记得我们的一杯子么?桑铭一手攥着晓晓,一手托着杯子喝了几口水,几个人纷纷如释重负,他总算喝了点水,安臣抓紧时机递上一个面包。

桑铭吃饱喝足后,趴在床沿上睡去,安臣跟许易交换了眼神,原来他们早在水里面加了安眠药,李然示意他们带走桑铭,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安臣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许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顺从地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李然,她端望着着静静躺着的陆晓晓,眼中浮现出一丝怜惜,但继而又转为深深的无奈。

病房外,两个女人站着,她们都有姣好的面容。

进去吧!以后怕是再没有了这样的机会。其中一个女人说,另一个女人表情很是复杂,她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李然听到声音,看了一眼,似乎并不吃惊,只是淡淡地说,你来了!我知dào

你会来的。

女人并不理她,只是径直走向陆晓晓的床边,她的手伸向陆晓晓的瞬间被李然打开了。

这个孩子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李然终于愤nù

了,你是她的母亲,不管当年你对她的父亲怀有怎样的仇怨,但她是无辜的,我没想到你连她也不放过。

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女人说。

李然一阵冷笑,小西,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变成这样,这两天我甚至情愿多年前死去的那个是你,我认识的小西她心地善良。

小西,世界上早已没有何小西这个人,多年前她已随着杨江的那一份背叛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是何小夏,不,我是阮欣。那个女人辩解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一再索取那么多人的性命,李然愤nù

道,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仅仅是因为他们以比你幸福的状态活着?

不,你没有尝试过那种滋味,你们明明相爱,可是有一天他却突然视你做陌生人,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这些年来那种感觉一点点将我啃噬,你说的没错,别人越幸福,我就越妒忌。本来我也可以幸福度过一生的,你能告sù

我是谁将一切变成了这样?何小西言语中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的恨源于爱。

我爱这个孩子,曾经倾其所有地去爱,甚至为了她,学会了委曲求全,可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给我机会。突然有一天,所有人都告sù

我何小西死了,杨江最爱的那个女人死了,可是我才是何小西,数年的感情瞬间灰飞烟灭,我恨,为什么我就在他面前,他却认为我是小夏,对,我们两个的确像是一人,可是最亲近的丈夫有什么理由分辨不出,还有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大家认为死去的那个是小夏时,为什么你不求证?为什么?

当年我不是没有求证,可是在她的臀部的确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梅花胎记。李然辩解道。

那一切都是小夏的诡异,她赢了,从那刻起杨江的心里就只有她。我活着但生不如死,你们以为我整容真的是想开始新生活么?一个早已支离破碎的人她怎么从头开始,我只是不想跟小夏一样,我憎恨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你们知dào

一刀一刀划在脸上的感觉么?何小西说道。

小西,不是这样的,这些年来杨江爱的始终是你,虽然当年死去的是小夏,但他一直认为那是你。李然说。

是吗?爱?这个男人他终究是负了我,所以我要让那些人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何小西说,她们不顾礼义廉耻,不顾姐妹亲情,我又何苦手下留情。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你们说我有错么?

这一切都是我错了。门口又响起一个声音,三个女人纷纷朝门外望去,是一张精致的面孔,属于一个中年男人。

那一瞬间何小西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团炙热,但很快黯淡了下去,转而是一副冷漠的恨意,她并不搭理那个男人,男人径直走向陆晓晓的床边。

孩子,这些年来是爸爸对不起你,不过事情就快结束了。他抚摸着陆晓晓的头发,记忆深处这些年关于这个孩子的点点滴滴竟涌上心来,此生遗憾的是终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杨江,你到底要演戏到什么时候?这些年来这个孩子你只是当她是养女而已。何小西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愤nù

问道。

第五十七章 重逢(2)

不,你错了,很多年前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就知dào

了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我已经亏欠她的母亲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爱hù

她.永远不要让她知dào

父母们曾经发生的那些荒唐事。我竭尽所能地跟之前的一切断绝来往,可是即使这样你还是不能原谅我,那一年的事情对孩子的影响很大,沉默寡言,甚至原来会的一些东西都不会了,无奈之下我只有带她去了新的城市,并将年龄减小两岁重新入学,看着她一天天又开朗起来,我真的很高兴,即使一直以来我都跟她说自己只是养父而已,那个孩子她是依赖我的。那时候我很感激你,虽然我们分开了,可是将她留给了我。一天天,一年年,她长大了,像极了初遇时的你,多少次我甚至以为你回来了,但同时我有了从来没有过的害pà

,害pà

她终有一天会知dào

曾经发生过的种种,迫不得已我离开了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家。却没有想到她会找到围城来,这一切大概早已注定了。

够了,你口口声声说爱这个孩子,你忘记了当年怎么对她妈妈的么?何小西难以控zhì

自己的情绪,大声呵斥道。

是,小西当年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放下吧!杨江说,他终于喊出了小西这个名字。

不可能!我早就回不了头了。何小西说。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条路爸爸已逃避了太久,你长大了,爸爸以后再也不能陪你了,人一定要知足,知dào

么?杨江自言自语中却不失慈父的风采。房间里也没了声响,大家都安静地看着他,沉寂了片刻杨江走到何小西面前,他一把抱住了何小西,彷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间隙。

小西,对不起。我们终于可以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杨江突然说,谁也没注意到他突然抽出的那把刀,刺在了小西的身上。

看到鲜血流了出来,李然跟何小北发出尖锐的叫喊声,她们企图扑上去扯开他们,但何小西无比坚定朝她们摆了摆手。

不要,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这些年我真的好累好累。何小西说道,她突然转换了表情,抱紧了杨江,江哥,下辈子要记得只爱我一个。

杨江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他贴着她的耳际轻轻哼唱,风里笑着风里唱,感激天意碰着你,纵是苦涩都变得美,天也老任海也老,唯望此爱爱未老,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bào

……鲜血慢慢流开,楼下响起了长长了警笛声。

小西,我爱你。杨江用低沉的嗓音说,那一刻她的脸上显露出少有的幸福感,他亦如释重负,恩恩怨怨梦一场。唯一放不下的是躺在床上的陆晓晓,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纪战闯进来的时候杨江已死了过去,原来他早在见何小西之前便已服下了慢性毒药,时间一到即会毒发身亡,他早就做好了与小西一起死去的准bèi

,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这场杀戮的继xù

进行。而陆晓晓也在几个小时候苏醒了过来,原来从她单独赴何小北的约开始,一切都开始按照李然跟何小北的计划进行。

何小西一直想放下但一直都放不下,唯有铤而走险,何小夏死后,何小北便担任起了照顾小西的责任,但时间并未磨砺掉那份被抛弃的感情,反倒愈发鲜明起来,何小西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原来都是为了报复!小北果duàn

找到了杨江及李然,企图制造晓晓的假死亡,在她的眼中小西还是惦记着这个怀胎十月的女儿的,只是矛盾的情结常常让她迷失了自己。

第五十八章 一切皆因爱

我醒来时,一堆人在房间里坐着,人群里还有那个开车撞我的何小北.我惊悚地指着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孩子,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李然过来抱住我,这只是一个万不得已的计策,其实我早就知dào

了小北以黑弥撒的名义约你出去了。

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小北一一道来,在叙述中她数次提及何小西内心的矛盾,其实通过李然的表述我又何尝不知dào

那样的辛苦,只是这个事件里面已牵涉到太多的无辜,纵然我们血脉相连,也抵挡不了我的疑惑。

阿姨,我想见她,何小西。我说,挣扎了几分,终于还是吐出那三个字。在我的心里,她与我的情分始终还是淡薄了些,时间还没来得及让我们彼此产生信赖感。

何小北与李然对视了一眼,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她们接着说出的话就是她跟杨江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不可能!陆亚群不会丢下我,这样不明不白死掉的。我突然有点歇斯底里,我承认自己喜恶太过于明显,尽管这些年来陆亚群只表示自己是养父,尽管后来知dào

了他是杨江做出的种种,可是在听到他死去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泪流成河,自懂事以来那曾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说他希望你好好活着。李然抱住我说,这也是他能给你最好的结果了。

我震撼但无言,陆亚群在我眼中一直以完美主义者的形象存zài

,他必是考lǜ

这些事情对于我的影响,跟我在一起的这些年,他努力维系着那一份美好,但随着我与何小西愈加酷似的容貌,他愈加不能自已,唯有放手让我独立去生活。这些日子躲在暗处的日子他又何尝不像我担忧他一样记挂着我呢!

一个月后这系列案子终于尘埃落定,根据何小北的口供及提交的证据,从我偶然跟顾蕾成为室友之后,何小西的计划就开始了,她利用顾蕾内心对于美好的眷恋及不堪的过去制造一系列幻象,最终使其得了幻想症,而这一切的源头竟是顾蕾是何小凡的女儿。何小凡多年前曾参与拆散她跟杨江,这让她无法释怀。

关于江岩的死亡,何小北是这样解释的,从居安里回来后,因为顾蕾的死江岩还无法自拔,加上在居安里又吸入了迷幻性药粉,神智很是恍惚,在我们昏迷之后他先回了宿舍,又去了跟顾蕾在青年家园的家,因为摆脱不了顾蕾已死这样的事实,而选择了自我救赎的方式,从第三人民医院一跃而下。

苏吟的死则充满了偶然性,偶然的户外采访,偶然的一见钟情,那眉眼间的一丝淡漠,让她很快成为这些年来杨江的新欢,并很快有了身孕,躲在暗处的何小西理所当然不能接受这一切,在一个晚上她以杨江的名义将其约了出去,又制造了一起意wài

让其顺利裸死荒野。

陈曦的死亡则是必然,自己严格监控着她的一切,没想到她为了保存腹中的孩子而选择了跟朱源分开,一个女人竟然设身处地为背叛自己的男人着想,这是自己所不能容忍的,于是她干脆替天行道。

老李头死亡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掌握的信息越来越接近真相,他竟发xiàn

了多年前死去的那个是何小夏而不是何小西,如果这一切让一个外人来公布这多可笑,何小西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所以他只能死去。

而陈署秦的死亡则是因为多年前他未看好自己的女友何小夏,尽管何小夏死后的这些年他完全把自己当做了她,带她远走他乡,为她安排整容。如果不是事先遇见了杨江,他真是个不错的恋人。可是自己不能对恋人不忠,在自己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原本心脏就有问题的陈署秦终于被活活吓死了。

骆驼则自始至终都是何小西的一枚复仇棋子,当年她偶然回钓鱼台,没想到看到同样回去的何小凡,那几年她跟自己一样杳无音讯,好奇之下她跟踪她去了居安里,在那里她看到了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内心的怒火莫名升起,几次探访居安里之后便设计抱走了骆驼,并将多年前的那个故事中的胎儿换成了骆驼的身份,提醒他时刻记得死不瞑目的母亲。

其余的人虽不是何小西亲手所杀,但都由于其的推波助澜死亡。当爱的迷惘越来越多时,唯有破坏别人的幸福自己内心才能得到平复,但她已死去,用她认为的最好的方式。

定案后,何小西跟杨江的尸体被运回了围城,我以女儿的身份将他们葬在了一起,如有来生,希望他们能够相亲相爱,只是墓碑上矛盾地刻着今生今世四个大字,记述着这个残忍离奇的故事,与此同时我的新书《谁是死神?》也上市了,关于爱和魔咒的传说又开始在这个城市传播,如果你和一个女孩真心相爱,那么恭喜你!如果同时爱上了两个女孩,那么请慎重,她们可能带你开启一段恐怖的传说。

之后,我们搬离了那个宿舍,为了保护房东的权益,在那里发生的种种,我们并未对外透露。朱源也在谷思琦的催眠诊断下完全康复了,而谷思琦的说法却是各项信息显示他并无不正常,我们也无从深究,死亡已带给我们太多的震撼和伤痛,活着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

文清跟陈智在那年冬天开始的时候举办了婚礼,婚礼上的文清迷人万分,安臣跟许易甚至打趣陈智说自己未来得及下手,被他捡了个便宜。与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何小北跟李然一起去了美国,李然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两个人一直生活得很好。

我与桑铭约定了三年后结婚,钓鱼台的老宅被我们装修一新,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几个总会回去住上几天,在那里我开始了下一部书的创作计划,只是有几次深夜里我似乎看到了一张酷似何小西的面孔,桑铭安慰我说那只是我的梦魇。

来年的春天,杨江跟何小西的墓前簇拥着大片的白玫瑰,卡片上的留言者竟是黑弥撒,纯白之中蕴藏着血腥,在空气中肆意弥散。

何小西篇 七世轮回终为君

七世轮回,终为君.

认识杨江时正是盛夏,阳光洒满了一地,照在他身上,也悄悄照进了我的心坎里。如所有怀春的少女一样,喜好的男孩类型要么高大英俊,要么儒雅渊博,要么阳光活力,杨江却综合了这所有的特点。

我知dào

在自己被他秒到的那一瞬间,妹妹们也心动了。但感情是个玄乎的玩意儿,有时候并不一定需yào

竞争,两个人在相遇的瞬间就有了结局。譬如我和杨江,那一瞬间在他的眼里我也看到了一丝爱意。我们两情相悦,于是水到渠成,尽管年纪尚小,但双方的父母均已默许了我们的交往。

那时候起,我就期待着长大,早日成为他的新娘。我一直是个骄傲的人,然然喜欢这样说我。我不会为了爱情卑微到尘埃里去,需yào

卑微的,那并不是爱情。所以跟杨江在一起后,我仍旧随心所欲地过着想要的生活,大学毕业那一年我选择了下乡支教。

那一年我知dào

有一种感觉叫望穿秋水,每每想念时我唯有将精力转移到那些孩子身上,他们天真的表情和现实的苦楚常常让我忘记了自己。在那里我遇到了跟我一样支教的柏原,他有白皙的皮肤,性感的嘴唇,因为工作的原因,大家把我们看成了一对,我也在他的眼神里读懂深深的爱意,可是那时候的我已经有了杨江,他是那么一个出色的男人,我爱他,所以我果duàn

拒绝了柏原。柏原并不勉强,只是希望能以哥哥的名义照顾我,毕竟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里未免有点偏远。在乡亲们的见证下,我跟柏原结为兄妹,有个哥哥打小就是我的愿望。

之后的日子渐渐明朗起来,学校是当地不多的小学之一,休息的时候我和柏原会一起家访,甚至动员一些村民将自己的孩子送往学校,未来是知识的天下,要想摆脱贫穷,改变命运,很多孩子需yào

从这里走出去。那一年的时光在一次次的肯定与拒绝中渐渐流逝,即将见到杨江的那一刻,我心里却有太多的放不下,同样放不下的还有老村长,他是个普通的庄稼人,却深明大义。当他请求我多留一年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答yīng

了。

那个与杨江相处的寒假,我数次想告sù

他关于自己的这个决定,但看到他兴奋计划着婚礼时的表情我只有将这一切埋葬在心底。我相信他有一天终会明白我的决定。后来的一年,因为新同学的加入,我更加忙碌,第一次杨江也跟我发起了冷战,后来据然然说他自己开了公司,未来还需yào

我们去奋斗。

那一年我心满yì

足地回到了家乡,开始筹办两个人的婚礼。但女人的直觉告sù

我,杨江似乎真的变了,他时常漫不经心,甚至有点神神mì

秘。我一直觉得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然然安慰我说那是因为我跟他分开太久的缘故。我突然明白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因为爱,所以更怕失去。

尽管我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可是我还是跟杨江举办了婚礼,相信时间总会将我们带回到从前,我很快怀孕,但那份喜悦还没来得及跟杨江分享,我便发xiàn

了他们的奸情。

知dào

自己怀孕后,我迫切想把这个消息告sù

杨江。那是个灰蒙蒙的天气,我看到了一个灰蒙蒙的表情,那属于跟我一模一样的小夏,在那个角落里她搂着杨江,然后疯狂地吻下去,杨江挣扎了两下最终接受了,他们是那么炙热,而我的身影显得尤为孤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人能告sù

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可是我不能逼问他们,我不能把杨江送入小夏的怀抱。我忘记自己是怎样离开了那片现场,整理情绪,然后强笑欢颜。

我开始关注小夏的一切,小凡的一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俩似乎成了一个个体。原来在我们结婚之前,杨江跟小夏就有了荒谬的恋情,还没来得及给腹中的孩子一个家,却已支离破碎。那是一段昏暗的历程。

我无法自信,开始敏感多疑,生活就像一杯数次沸腾的水,看似清澈,早已浑浊不堪。杨江感受到了这一切抽出了更多的时间来陪我,面对他那俊美的容颜,我却感受到了肮脏。我提出了分居一百天,他一如既往地未问原因。我以学习的名义离开了家,在一个临近的城市生活,租住房的隔壁是一家学校,我时常会带着宝宝去那边走走。三个月后当我肚子逐渐隆起的时候,我决定了回到杨江的身边,相爱是那么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回去的时候却遇见了杨江跟小夏,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诡异,几分钟我很快明白了那其中的含义。我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妹妹,她竟然当着我的面自杀了。她说自己是小西,她从腹中挖出了一个婴儿,原来他们早已珠胎暗结。

之后的事情很荒谬,所有人都以为死去的那个是我,而我则是那个不知廉耻的小夏,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解释。父母一天天老去,他们无法忍受最爱的女儿死去。然然渐渐疏远了我,而杨江虽然还跟我在一起,但却唤我作小夏。小夏,这是一个多可笑的称呼。可是一切都不重yào

了,幸好我有一个小生命,当她在我的肚子里开始踢动的时候,我决定了离开钓鱼台,给她一个新的开始。

那时候我才体会到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的艰辛,世俗的眼光,产后的不适应,那天我回钓鱼台看望父母,却发xiàn

杨江竟然跟小凡在一起,无论我是小西还是小夏,对于他来说好像都再没了意义,我不能容忍他的一再背叛,即使不能在一起,他也必须永远记得何小西。所以即使内心有再多的不舍,我还是把那个孩子送到了他的身边。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傻男人,他可爱但同时可恶,我曾经见过他,是小夏的男朋友,他还记得小夏,并且唤我作小夏,这样也好,那个女人她偷了我的身份,享shòu

着杨江的爱意,我为何不可,我跟着吴越还有小北去了国外,我总是郁郁寡欢,我们改名换姓,他甚至不反对我整容,于是我很快有了一张新面孔。可是即使这样,对于过去我仍然无法释怀。每一年我都会偷偷回国,看那个孩子,她长大了,很可爱,而杨江也终于不在万花丛中绕。他有了新的事业,是一个房产开发商。

那一年他的身边又有了新的女人,这些年来他收敛了不少,却永远忘记了我。我真的不甘心,于是做了一件很后悔的事情,我让小北将那个孩子骗到郊外,将曾经发生的种种演习了一遍。那个孩子我曾经视若珍宝,我曾经想做一个好母亲,可是没有人给我这样的机会。那件事情之后,杨江终于远离所有的女人,他永远属于我,同时我也再没有了他们的消息,他不再出现在钓鱼台,不再出现在围城,就好像蒸发了一般。我开始了寻找,马不停蹄地选择,时间一年年过去,我的不甘心却一点点明显。以小西的姿态出现在杨江的面前,是我唯一的选择。

等我再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已经长大成人,如年少般的我。我设计让她跟小凡的女儿住在了一起,好戏正式开始了。只是如若有一天,她知dào

了这一切,是否能够体谅这些年我心中的苦楚。孩子,不管怎样,都希望你知dào

:妈妈,爱你!

杨篇江篇 爱你所以离开你

小夏死了,那一刻我知道我和小西终究再也回不去从前了。这样的惩罚对于我来说,还是轻了些,只是看到小夏不顾一切从腹中掏出那个婴孩的时候,小凡执意说她是小西,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小西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能力去保护那个深爱的女人。

我像所有人一样唤她作小夏,希望有一天她终究忍受不了我的滥情,选择离我而去,尽管内心是那样的不舍,可是只有那样,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但不知何时我的小西她学会了隐忍包容,面对她时我的情绪会一下子低落到零点。

我无时无刻不会想起小夏死时凄楚的眼神,还有那个未成形的胎儿。过往的种种让我自惭形秽,我不能玷污了小西,不能让我们孩子知道她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当小西选择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并未阻拦,为了让她死心,我跟小凡很快在一起,其实我早已知道自己没有了爱的能力。

我爱小西,可是我们的爱情早已千疮百孔。我渐渐游走于各种女人之中,直到小西送来了那个孩子,她那么小,却会紧紧握着我的手指,那样被人信赖的感觉真好!

我决定告别过去,好好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她是我跟小西的新生命。

我尝试着给她找个新妈妈,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这一切都无疾而终,我能感觉到小西似乎就在我的周围,她操纵着我的生活。

万般无奈之下,我唯有带着孩子离开了围城。她一天天长大,跟她的母亲也越来越相像,面对她时我经常不能自已地想起小西,这些年她过得好么?

是不是早已跟另一个男人有了新的生活?我在不同的地方建学校,帮助别人,内心的愧疚却一点点都没减少。

有一天小北找到了我,她跟我讲小西这些年的种种,讲那些因为我间接死去的人们,我知道所有一切都该结束了,为了晓晓,我只能选择跟小西一起离去,可是想到能跟小西永远在一起,我突然感觉很幸福。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