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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法则》


生存法则出版公告

生存法则出版公告(本章免费生存法则此书,已经由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在一个月前,正式出版发行。

定价32一本,首印四万册。样书我已经收到,印刷非常精美,在这里要感谢从我出

“弹痕”系列时,就一直和我合作的魏童,他在出版方面,的确是一个相当赞的人才。

这是妖少写的第一本探险类,坦率的说,写得很累。我把第一个探险地点定在了山东省枣庄市周边的熊耳山。

说实话,更是给自己找累!如果我把探险地点定在诸如西藏啦,非洲啦之类的地方,由于远离我们的生活区域,就可以畅快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怎么精彩怎么写,可是我第一个探险,选在了我们身边,熊耳山那个地方,估计少说也得有七百八万人知道,甚至是去过。

这就注定了我无论写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必须要不停的查阅资料,以防出现什么错误,成为别人的笑料。

如何把的虚构,和现实的环境与及曾经的历史『揉』合在一起,就成为我写生存法则,最大的挑战与困难。

现在生存法则断更两个多月了,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想写好一本自己原本并不擅长的探险,我需要大量的时间查阅资料,而网络平台,显然并不适合这一点,随着匆匆更新,当我回头整理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入了误区,就算想改正,都很困难。

如果我再继续顺着这条路写下去,可能根本无法再扭回来。所以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查阅各种资料,寻找第二个探险点。

没有合适的,我绝不再动笔。一旦收集到足够的资料,又有了灵感,我会重新拾笔,这也是现在这本书断更两个多月,我依然没有烂尾,也没有宣布太监的原因。

第一章 自然法则

第一章 自然法则

(妖少:这一卷的故事,直接连接了第一卷探险攻入原始部落时,遇到山丘巨人时的段落)

齐烈阳站在“山岭巨人”背后不远处,他只是微笑着,静静凝视躺在地上的女剑客。

在齐烈阳的右手里,还捏着一个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未成年孩子的俾格米族人。身高还不到一百二十公分的俾格米族人,被他象捏一只小鸡般,随意拎在半空中,无论如何挣命拼扎,如何拳打脚踢,也不管他如何尖声嗥叫,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唯一的感觉就是蜻蜓撼柱,更滑稽得可笑。

但是俾格米族人,包括那些和他们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刚果土著居民,却没有人笑得出来。因为,齐烈阳捏在手里的俘虏,赫然就是刚才主持仪式,指挥族人把受伤战士,送进水潭里的巫师。

在原始部落里,巫师不但可以通过各种原始宗教仪式,来增加部落成员向心力,在同时,他们更是整个部落文化的传承和发扬者,这样的人物,在部落里的地位和受尊敬程度,仅次于族长。

最可恶的是,就在“山岭巨人”曲起手肘,对着女剑客面部狠狠砸下去的同时,凄厉到极限的惨叫响彻云霄,在同时眼泪和鼻涕更一起从巫师的脸上飞溅,只要看看巫师的惨样,耳膜被震得生疼的俾格米族战士,就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侵略者,一定对他们最伟大巫师,做了不可饶恕的肢体伤害。

如果不是听到巫师尖锐惨叫,让“山岭巨人”的动作微微一滞,属于大地最强生物的霸气,在黑市拳赛场上,千百回生死之战终于形成的凌厉到极限,森森然的杀气随之狂涌而至,让“他”在瞬间就感受到死亡『逼』近的压力,否则的话,“山岭巨人”又怎么可能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放弃对女剑客的追杀?!

“啪!”

身后传来了什么东西坠落到地面的声音,紧接着四周响起了一片惊“咦”。手里紧握着长矛和弓箭的俾格米族战士,脸上『露』出了愤怒和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着面前的那些脸,“山岭巨人”知道,身后的男人,一定做出什么出人预料的事情,但是他却没有回头。

不是不想回头,而是不能,也不敢!

只要他在这个时候回头,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必然会在他转身瞬间,发起最猛烈进攻。虽然他拥有北极熊的力量,猎豹的速度,猿猴的敏捷,乌龟壳的防御,在冷兵器战场上,几乎就是根本不可能被击败的金刚,但是他的本能,就是在不停对他狂叫:小心,你身后的男人,绝对危险!

背后传来了一串清晰的脚步声,那个男人,竟然独自向他走过来。

“山岭巨人”微微弯下了自己的腰,把全身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压缩到一触即发的临界点。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双脚也开始在原地微不可查的轻轻弹动,他的身体重心,随之犹如水银泻地般,跟着步法变化不断挪移,在周而复始循环不息,将“动”与“静”两个元素,『揉』合在一起后,他整个突然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感受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身体里不断流动的攻击与反击力,齐烈阳没有犹豫,他真的一步步的走到了比自己高出将近一倍的“山岭巨人”身后,最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和“山岭巨人”擦肩而过,走到女剑客面前,对着她张开双臂,用一惯的霸道,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慢慢退了回去。

如果说,齐烈阳一开始利用人质,强迫“山岭巨人”停止进攻女剑客的方法,有点卑鄙,那么他救出同伴的方法,就光明正大,甚至是放肆得过了火。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齐烈阳抱在怀里,把脑袋轻轻枕在他犹如大山般宽厚的胸膛上,聆听着稳定而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被人保护,再也不用担心外面所有风风雨雨的温暖与安全感,她只觉得心神皆醉。直到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那些生活在平凡当中的小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做着公主落难,却正好被白马王子出手相救的梦。

原来,这样的梦一旦成真,滋味竟然是这样的令人『迷』醉。

把怀里的女孩轻轻放到地上,扶着她站稳后,齐烈阳突然道:“曹樱,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输吗?”

双刀在手,能让人闻风丧胆,现在却乖巧得犹如一个情窦初开小女孩的女剑客,也就是曹樱,轻轻咬紧了嘴唇。对方是一个生活在非洲热带雨林的怪物,却能使出中国形意拳,身体更象是穿了防弹衣般刀枪不入,这些是她战败的最直接理由,但是,曹樱更清楚的明白,姐夫想要她努力思索,最终得出的答案,绝不是这些。

“武士刀,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冷兵器,它过于狭长很容易折断的刀身,注定它只适合进攻,不适合防守,所以使用武士刀的高手,甫一交手,就会以命搏命,用最惨烈的杀气和连续进攻,先破敌胆,再斩敌首。”

曹樱在认真倾听着,就连他们身后,那些组成鸳鸯冲阵,配合曹樱一起冲进来的阵员,也竖直了耳朵,因为他们都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世界最强武术家,经历了上千场比赛,甚至是殊死搏斗后,凝聚出来的经验与智慧结晶。

“使用这种战斗方式,就算是敌人比你的实力强,也很可能因为心理准备不足,被你瞬间斩杀。但是相对的,一旦有人能针对『性』压制你的武器,你喜欢针锋相对以命搏命,从不后退,从不仔细观查分析对手,因此缺乏临场判断的致命缺点,就会彻底暴『露』。”

曹樱老老实实的点头,刚才她被“山岭巨人”一拳打飞,完全可以用双刀防御,可是在敌人实力未明的情况下,她还是以悍然反击,要不是她习惯了这种以命搏命的战斗方式,武士刀又被对方手中的大树压制得死死得,她又怎么可能甫一交手,就被对方『逼』入了绝境?!

“所以,你现在还欠缺的,就是发起一往无回惨烈攻击时,瞬间捕捉到敌方弱点的能力。”

简单的分析结束了,齐烈阳转过身,大踏步走向“山岭巨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走到“山岭巨人”面前,向对方正面发起挑战时,齐烈阳突然脚步一滑,冲进手无寸铁的人群中,劈手抓起那个刚才当众脱得一丝不挂,现在还在低声抽泣的年轻女人,双手用力一挥,生生以这个并不算重的女人为武器,直接砸向“山岭巨人”。

年轻女人的惊叫,随着她被抛飞的身体,在空中拉出一道绝不算优美的弧线,斜斜撞向“山岭巨人”,还没有接触到目标,她披在身上的衣服,就被甩开,再次变得一丝不挂。而齐烈阳如影附形,紧跟在女人身后,对着“山岭巨人”飞扑过去。

面对砸过来的人体飞镖,还有紧跟其后的齐烈阳,“山岭巨人”应该立刻后退,避开对方集卑鄙无耻于大成的首***击。可是听着年轻女人惊惶到极点的尖叫,看着她那张因为过度恐惧而微微扭曲,淌满泪痕,却依然美丽的脸,“山岭巨人”只是略略一愣,年轻而充满弹『性』,更赤『裸』『裸』得一丝不挂的女『性』躯体,就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随着这个年轻女人下意识的拼挣与扭动,她丰满的『乳』房,和他同样赤『裸』的胸部紧紧挤在一起,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绝对刺激,在瞬间就送进了他的大脑,在同时,齐烈阳的右拳也结结实实的打到了他的腹部。

“啪!”

没有任由多余动作,齐烈阳打出来的,就是中规中矩,任何一个格斗初学者,都会使用的正面直拳。

用腹部硬生生挨了这一拳的“山岭巨人”,脸『色』突然变得很怪很怪。

齐烈阳也抬起头,盯着“山岭巨人”的脸,他突然道:“十三太保横练?”

“山岭巨人”嘴唇微微一动,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股强烈到极点的疼痛,犹如『潮』水般从腹部传过来,他只觉得右膝一软,竟然不由自主半跪在地上。

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幕,以奥尔登和诺丁里文奇为首的“兽人营”突击队成员,真的看呆了。围在四周上千名俾格米族战士,脸上更精彩得有若见鬼,那个刚刚逃出“魔爪”的巫师,嘴唇更不停颤抖着,用奇怪的音调,重复着同样一个单词:“大瓦!大瓦!大瓦……”

大瓦在当地土著语言里,意思是拥有神奇力量的魔鬼。如果不是魔鬼,这个并不算特别强壮的男人,怎么可能只用了一拳,就把皮肤坚硬得就连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士刀,都无法刺穿的“山岭巨人”打得单膝跪地,甚至在唇角,缓缓渗出一条血丝?!

面对这一切,就连曹樱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齐烈阳的拳头有多重,她比谁都清楚,可是,不管怎么说,一拳就能把防御力达到ss级的超级怪物打得直接吐血,这种战绩还是太夸张些了吧?!

看着豆粒大小的汗珠,从“山岭巨人”的脸庞上滑落,不等对方做出回答,齐烈阳就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真的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会练这种‘太监’神功。”

十三太保横练,属于少林内家硬气功。练习这种硬气功,不可能像武侠里描写的那样,“刀砍一道白印,枪刺一个白点”,更不可能抵挡住****子弹,但是不可否认,这种一般人根本没有毅力练成的功夫,的确可以让人类身体抗击打能力大幅度加强。从冷兵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机率,也随之大幅度增加。

这种功夫,被齐烈阳称为“太监神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是标准的童子功。无论你练上多少年,功夫火候有多精纯,一旦从童子变成男人,据说就会破功。先不说现在枪械横行,练这种十几二十年才能有所成的武功,不如直接穿一件五号防弹衣;单说练了这玩艺,就不能和女人***,否则所有辛苦就会打水漂,请问换成你,你会练吗?!

就是因为投入和收获绝不成正比,在中国传统武术家眼里,用至少十几年时间,去苦练十三太保硬气功的人,虽然毅力可佳,但是纯属白痴,否则就是“天阉”的『性』无能,否则的话,谁愿意为了练一门到了现代,用处小得可怜的硬气功,就要断子绝孙,一辈子不近女『色』?

在齐烈阳眼里看来,一项格斗术,无论再强横,一旦有了弱点,就根本不堪一击。所以他劈手把刚才那个女人当武器丢了过去,他就是想让面前的敌人伸手抱住女人,他就是要让面前这个硬气功精纯,但是从来没有感受过女人身体温度,弹『性』和柔软的处男,在战场上因为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而心神混『乱』。

要知道,所谓的硬气功,绝不是练了,全身就像是穿了一件五号防弹衣,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在面对攻击时,精通硬气功的高手,必须集中意识,利用身体肌肉的瞬间爆发,把对方攻击打到身体上,形成的局部压力,通过身体里的“气”为桥梁,大面积分散到全身各处,这种减低压强的原理,和防弹衣也算是殊途同归。

一旦心神『乱』了,连“气”都聚集不起来,单凭身体本身的抗击打能力,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硬扛住齐烈阳的正面全力重击?!

缓缓放下一直护在怀里,全身都在不停发颤的年轻女人,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就让“山岭巨人”腹部的疼痛猛然加剧,但是他仍然慢慢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能一拳将自己直接击倒的对手,“山岭巨人”突然开口说话了。虽然他只说了一个字:“请!”

一句话,一个字出口,“山岭巨人”两只手一前一后缓缓抬起,他这个动作本来做得犹如行云流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攻守兼备的起手势就要摆成,几乎再无懈可击的时候,“山岭巨人”却突然一呆。

对手明显出现不应该的失误,齐烈阳却没有趁机进攻,他只是静静望着“山岭巨人”,过了半晌,才轻声道:“你以前,没有这么高吧?”

“山岭巨人”呆呆望着自己的双手,点了点头。

他在学习形意拳时,是师父手把手教的,在学习时,本着“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师父”的原则,有很多动作,师父只传了他形,根本没有让他掌握其中原理,就连帮他改正动作上的缺点时,也只是手把手的“身教”,而没有言传。

在这种情况下,“山岭巨人”身形发生巨大变化,爆发力,速度,肢体长度各项数据都需要重新修正时,再使用这些生搬硬套,只知外形不知理论的拳术套架,虽然还能勉强应用,但是面对齐烈阳这种技术全面,实战经验丰富,善于捕捉对手弱点的超级强敌,根本不需要再交手,他已经输了!

不说“山岭巨人”的师父,就算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形意拳的继承者们,仍然沉『迷』于河北、山西流派之分,五行十二形的动作差别,甚至以不科学,不规范,有所谓的“绝招”、“秘技”为荣。

同样是在冷兵器时代产生,同样是以徒手杀人为目的,同样用来训练军队……经过上百年发展,空手道到了今时今日,已经成为全世界行流的格斗术,可是行意拳,却因为一代不如一代,和实战脱轨,渐渐退出舞台,只成为极少数人依然“钻研”的对象,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中国武术的悲哀。

拥有系统训练方法的成熟格斗术,是不应该有“绝招”,更不应该有“秘技”的。坦率说,在图书馆二十块钱一本买到的空手道教材,上面记载的训练方法,可能都要比那些拥有“绝招”的武学大师们,能教给弟子的更多。

第四卷 第二章 坦坦荡荡

第四卷 第二章 坦坦『荡』『荡』

面对一场必输必败的战斗,“山岭巨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请!”

听着“山岭巨人”低沉而有力的声音,齐烈阳轻轻皱起了眉头,“何必呢?”

“何以对国家?何以对民族?宁作战死鬼,不作亡国奴!”

也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用语言和周围的人去交流,“山岭巨人”的吐字很不清晰,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但是重复着这些不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流淌了多少遍的话,追忆的快乐,沉重的岁月,绝望的徘徊,孤独的等待,混合着飞蛾扑火般的坦坦『荡』『荡』,一起在他的身上蒸腾而起,直至混合成一股几乎可以袭卷历史的最沉重杀气。

齐烈阳的脸『色』没有变,但是他却在心里发出一声轻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心存死志。他们两个人一旦动手,就必然石破天惊不死不休!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面前这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男人,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他不想和这个人动手。

望着“山岭巨人”向前探出的右手,在心里回味着对方刚刚说出来的那四句话,再斜睨了一眼曹樱那两把倒『插』在附近的武士刀,齐烈阳心里一动,突然低喝道:“等等,我们是华人!”

感受到对方身上已经积蓄到极限,随时都会彻底爆发的杀伤猛然一滞,齐烈阳飞快的道:“***人已经投降,我们打赢了!民国34年八月(1945年8月),***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他们已经夹着尾巴,从我们华人的土地上滚蛋了!对了,还有号称‘华北战场上的一颗明星’的土肥原贤二,***战败投降后,于1948年,噢,就是民国37年,被远东军事法庭判为甲级战犯,在巢鸭监狱被判绞刑……”

齐烈阳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猛然打住了。因为,两颗巨大的眼泪,就那样痴痴从面前的“山岭巨人”眼眶里滑落,两颗眼泪在他犹如桔皮般粗糙的脸庞上迅速划过,拉出两道长长的泪痕,最后扑打在他们脚下厚重的土地上,发出“噗噗”两声沉闷的低响。

“我们……赢了?!”

“山岭巨人”在泪眼模糊中,痴痴盯着面前的男人,就那样任由快乐的眼泪,一波接着一波奔涌而出,“我们真的赢了?***人那么强,他们有飞机,有大炮,有机枪,而我们,连土枪都不能人手一枝,还有一群汉『奸』躲在背后捅刀子,就这样,我们还能打赢?”

听着“山岭巨人”泣不成声的询问,齐烈阳终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曾经用自己的双眼,见证了强敌入侵,山河破碎的那段最黑暗历史。

他刚才低『吟』出来的那四句话,分明就是抗日名将黄启东,在徐州会战时,指挥23师抵挡***土肥原精锐师团进攻时,头部中弹仍然命令卫士背着他继续战斗,在临牺牲前,说出来的最后遗言!

“参谋长,您听到了吗?您听到了吗?我们赢了,我们打赢了,那个土肥原贤二,已经作为战犯,被绞死了,您的仇,终于报了,我们国家的恨,终于雪了啊!!!”

脸上的欢笑刚刚毫无保留的绽放,他就双膝一软,重重跪在了地上,“参谋长,您为国尽忠,死得光荣!把您的尸体交给野战医院的李少甫院长后,卑职就用您送我的那把大刀,剁了十七个小鬼子的脑袋,最后是被炮弹震晕了,才成了小鬼子的俘虏。不管小鬼子怎么折腾,卑职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卑职没有给您丢脸!!!”

在这个时候,这个身高超过三米的庞然大物,当真是又哭又笑骑马上吊,他明明哭得泣不成声,灿烂的笑容,无悔而骄傲的笑容,却同时在他的脸上绽放。

齐烈阳默不作声的走过去,他用尽量轻柔的动作,抓起“山岭巨人”的右腕,慢慢解开了他右腕上,那层层缠绕的兽皮,最后『露』出了他比正常人至少粗壮两倍的手腕。一道犹如刀砍,深深陷落,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印迹,直接暴『露』在齐烈阳的面前。

在“山岭巨人”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个两厘米宽的金属环,这个金属环的直径,和正常人的手腕几乎等同,手环太细,手腕太粗,现在它已经生生嵌入“山岭巨人”的手腕肌肉里,除非是把右手齐腕砍下来,否则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把它摘下来。

齐烈阳举起自己的左手,当着“山岭巨人”的面,他缓缓摘掉了自己左手上的护腕,一枚通体用白金打造,上面还镶嵌了七枚材质各异,棱形“宝石”的手镯,在瞬间映亮了“山岭巨人”的双眼。

他们手腕上戴的手镯,无论是材质还是样式,竟然一模一样!

“这是我一个朋友,他爷爷留下的唯一遗物,他姓雷。”

“山岭巨人”脱口道:“雷立武?”

齐烈阳脸上『露』出了倾听的神『色』,旋即用力一点头,“对,没错,他能同时甩出三把飞刀,所以还有一个绰号,叫雷三刀!”

“山岭巨人”脸上所有的怀疑神『色』尽去,他刚刚对着齐烈阳『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突然又『露』出惊讶的神『色』,“等等,你说雷老三有孙子了,还和你是朋友,现在是什么年月了?”

徐州会战,23师参谋长黄启东死于1938年,换句话来说,眼前的“山岭巨人”,也是在那一年被俘虏。齐烈阳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低声道:“您从被俘虏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七十二年了。”

“七十二年?!”

“山岭巨人”再次呆住了,呆呆愣了好半晌,一个苦涩的笑容,才在他的脸上扬起,他看着自己依然有力的双臂,喃喃道:“那我现在,岂不是已经是一百零六岁的老不死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活了一百零六岁,但是有七十二年,却在战俘营和原始丛林中度过,面对这样的人生,又有谁可以无动于衷?

“山岭巨人”的身体突然狠狠一颤,如果不是齐烈阳就站在他身边,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走前一步,用力顶住他的腰,他可能已经直接摔倒在地上。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幕,感受到力量连同生命力迅速从对方身上流失,齐烈阳皱起了眉头,“你……”

齐烈阳对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但是他绝不相信,他一拳就能打得眼前这个“江湖前辈”重伤垂死。

“*%……¥……#¥?¥*—”

明明害怕齐烈阳,迎着他的目光就全身发抖,但是那个巫师仍然勇敢的跑过来,他一边对着齐烈阳,说出一连串齐烈阳根本听不懂的话,一边努力举起了手中那只用兽皮缝成,盛满潭水的皮桶。

“把那桶水给我。”

齐烈阳刚刚接过对方手里的水桶,那个巫师就象是只受惊的兔子般,连蹦带跳的逃走了。逃到安全的位置后,巫师躲在人墙后面,瞪大了一双充满好惊的眼睛,望着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部落的守护神,竟然会和入侵者,犹如多年未见的朋友般,亲密的坐在一起,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在一直交谈着什么。

伸出两根手指,捏起那只对他而言,太过袖珍的水桶,下意识的把它送到嘴边,可是准备把水倒进嘴里时,“山岭巨人”的动作却突然停顿了。

“我叫罗家玉,罗成的罗,家族的家,玉石的玉。小兄弟,你呢?”

“齐烈阳。”齐烈阳说完自己的名字,又补了一句:“但是我的父亲姓秦。”

“齐烈阳,秦烈阳,这两个名字,都很好听。”

罗家玉看着他用两根手指,就轻描淡写掂起来的水桶,轻声道:“小兄弟,你想知道我能够长寿百岁的秘密吗?”

齐烈阳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只水桶上,“潭水?”

“我年少轻狂的时候,和人一起抽过大烟,是老爹用‘家法’,把我生生揍了回来。而这潭水,给我的感觉,就很像是烟土。喝上一桶就觉得全身有劲,隔上几天不喝,瘾上来了,就会难受得要命。试了几次后我就明白,我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离开这片森林,离不开这里的潭水了。还有,你看看我喝了几十年潭水后的样子,如果真的走出去,就算是我娘还活着,大概也认不出我是谁了。”

原来,罗家玉的体型,并没有这么夸张。看着他那张低垂的脸,齐烈阳真的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应该感激这些神奇的潭水,还是应该恨它们。但是齐烈阳可以确定,身边这个男人,再也不会碰这些潭水了。

“你和我朋友的爷爷,都曾经当过***人的俘虏,在你们的手上,也有同样的手镯,能不能告诉我,当时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

罗家玉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他用力拍着自己的脑袋,“有很多东西,我都记不清了。甚至就连我的名字,我曾经在23师警卫连当差这些事情,都是我在不知不觉中,突然想起来的。至于这个手镯,还有***人,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打量了一眼部落里,那些神情呆滞,犹如行尸走肉般只知道服从命令,似乎已经失去独立意识的“红蝎子”美国特种部队成员,齐烈阳点了点头。

“我原来心有牵挂,所以明明发现不对,还是一直靠那些潭水吊命。”

罗家玉可以清楚的感到,在恶劣大自然中,挣扎着活了大半个世纪,刚才又受到重创的身体,在失去潭水支撑的情况下,在无可挽回的迅速衰弱。他突然问道:“小兄弟,你知道当时我们和小鬼子的战争是什么样子的吗?”

齐烈阳沉声道:“敌强我弱。”

罗家玉的脸上,扬起了浓浓的悲伤,但是他却在轻轻摇头。放眼当时的抗日战争,又岂能用“敌强我弱”这区区四个字来形容?

在大规模会战中,一个整编师,往往还没有投入战场,在***空军的连续轰炸和扫『射』下,就会损失一半。虽然提前修建了各种防御工事,但是他们缺乏优质水泥,缺乏钢筋,再加上高层腐败,吃回扣现象严重,面对日军排炮轰击,这些“豆腐渣”工程就会原形毕『露』,让守军死伤严重。

除了嫡系部队,绝大多数军队都缺乏重武器,没有防空武器。好不容易有几挺平时经常出故障的老式重机枪,刚刚开始扫『射』,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士兵,就会立刻架起掷弹筒或者迫击炮,在一分钟之内,就会对重机枪火力点,实施致命『性』打击。

最可怕的是,经过三年训练,用无数子弹“喂”出来的***士兵,有三分之一都是神枪手,在战壕里稍有大意,身体暴『露』,就会被对方一枪爆头。

再热血激昂的军队,面对这种被敌人从头压制到尾的战斗,士气也会飞速滑落。最可怕的是,由于敌人的实力太强,己方太弱,交手必败,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始相信“抵抗必亡国”的理论,在他们的宣传中,抵抗外辱者就是呈一己之私,置国家民族的命运于不顾;而他们这些“曲线救国”的人,将来必然会成为中华民族史书上的英雄。

敌人强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内部先『乱』了。放眼中国历史,面对战『乱』,中国从不缺乏英雄人物挺身而出,更不缺汉『奸』***贼的背后捅刀子。

斜眼望着渐渐被黑暗吞噬的天空,罗家玉悠然道:“我一直觉得,小鬼子太强,我们太弱,但是我总是忍不住在想,只要我们泱泱中华,能多出几个黄参谋长这样的英雄,能有更多的人站出来拿起枪去保家卫国,少一点汪精卫、李士群这种汉『奸』,就算十年不行,我们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总有一天,我们会磨啊磨,打啊打,把小鬼子赶跑的。所以,我一直不死心,非要听到胜利的消息。只可惜,等啊,等啊,等啊,我到不了外面,外面进来的人,又没有人能听懂我的话,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等了过来。”

“还好,你来了。”

罗家玉低下头,望着齐烈阳,他满脸都是幸福的欢笑:“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外面的消息。谢谢你,带来的是我最想听到的好消息,让我知道,我们兄弟的血,真的没有白流。”

齐烈阳突然暴喝道:“酒!”

曹樱身后,一个男人飞跑过去,把一只军用水壶递到齐烈阳手中。一脚踢翻面前的水桶,把水壶里所有酒汁,都倒了进去,齐烈阳抱起皮桶,自己先狠狠灌了一口,然后把这只巨大的“酒杯”送到罗家玉面前,“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喝!!!”

酒是烈酒,罗宝玉却将它们一饮而尽,他甩掉手中空无一物的皮桶,用力一抹嘴角的酒汁,他的猛然眼睛亮了,“入口如烧红之刀刃,吞入腹犹如滚烫火焰,这烧刀子,不愧是烈酒之王!”

在放声大笑中,罗家玉突然一把抓起曹樱使用的一把武士刀,刀光如雪,他竟然反手,将自己的右手齐腕斩断。

“噗……”

炽热的鲜血,在空中狠狠喷『射』出去七八米远,看着那条红『色』的血带在空中翻滚,听着空气中,犹如高压水枪喷『射』的声音,所有人都彻底看呆了。

感受着身体里所剩不多的生命力,混合着鲜血,从手腕的伤口处,以惊人速度向外喷溅,但是罗家宝的脸上,却依然带着坦坦『荡』『荡』的笑容,“老子是人,不是牲口,不需要小鬼子在我身上套这么一个栓牲口用的环环。我呸!老子看着这玩艺就恶心,现在终于可以把它弄下来了!”

说到这里,罗家玉突然扭头,对着齐烈阳『露』出了一个憨厚而真诚的笑容,“小兄弟,我忘了你也戴着这样一个手环,我可绝不是诚心骂你……”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罗家玉只觉得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重重扑倒。但是他的身体,却并没有扑到铺着坚硬碎石子的地板上,是齐烈阳伸手接住了他。

虽然两个人的身型实在不成比例,但是齐烈阳,仍然牢牢支撑住了罗家玉的身体,然后抱着他,斜斜靠在了一棵大树旁。

看着这个满脸笑容,嘴里喷着酒气,伤口在不停喷溅鲜血的男人,齐烈阳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陪在罗家玉的身边,静静的凝视着他。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流遍了罗家玉的全身,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终于,要死了。

“真的好想家,真的好想再吃……一张我娘给我烙的……香喷喷的葱花……鸡蛋饼啊……”

带着满脸的幸福与无悔此生,痴痴凝视着遥远的东方,罗家玉的声音越来越轻,坐在他的身边,齐烈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位身怀绝技,在山河破碎民族危难时刻,可以挺身而出的英雄前辈,他那颗痴痴跳动的心脏,正在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的平息,直至随着它的主人,快乐的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也许,能支持他活了这么久的最大原因,并不是潭水,而是他渴望听到胜利消息,渴望知道烈士们的鲜血没有白流的执着。当他的心愿已了,当他再生无所恋时,他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快乐的,悠然自得的,迎向了早就应该属于他的死亡。

齐烈阳望着罗家玉含笑而逝的脸,伸手轻轻擦掉了他脸庞上,流下来的最后一颗眼泪,齐烈阳真的不知道,生活在这片奇异的世界里,罗家玉是用什么方法,找到了家的方向。他就算是死了,那双没有合上的大眼睛,仍然痴痴的望着遥远的东方,也许,在这个时候,他这缕不散的英魂,已经重新回到家乡,吃到一张他娘给他烙的葱花鸡蛋饼了吧?!

沉默了很久,很久,齐烈阳才低声道:“活得坦『荡』,死得潇洒,兄弟佩服!”

第四卷 第三章 漫漫长路

第四卷 第三章 漫漫长路

齐烈阳终于回过头,打量周围的一切,他面前的,是一双双充满敬畏,再没有半点战意的眼睛。

那些俾格米族战士手里依然紧紧捏着长矛和弓箭之类的武器,但是面对一个能用拳头,生生将他们的守护神击倒的“大瓦”,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全身发冷,再也提不起半点抵抗的战意。

借着傍晚最后的残光,看着面前这些脸『色』黯然,身体在不停轻颤的人类,齐烈阳的心里,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快乐,当他挪动脚步,走向自己的队伍时,那些俾格米族战士,就像是遇到洪水猛兽般,惊惶后退,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一枚信号弹直直飞上两百四十米的高空,为同样进入这片丛林的人,指明了最后的方向。一个小时后,和齐烈阳他们一起进入丛林,一直处于战争区域之外的又一批人,走进了这个部落。

俾格米族人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就发现,这些人两人为一组,用木架抬进来的,竟然有十头还没有宰杀,一个个膘肥体壮的活猪!除了这十头活猪,第六支队伍的人,还背进来十几罐烈酒,与及几包在原始丛林里,最稀缺的咸盐和糖果。

齐烈阳打着手势,向巫师和他们的族长示意,把这些沟通感情的礼物,全部送给他们,经过最初的惊愕和再三确定,最终由族长向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整个部落里快乐的呼喊猛然响彻云霄。

强存劣汰的大自然,教会了这些人尊重强者,绝不向比自己强大太多的目标去复仇;极度缺乏生活资源,让他们接受馈赠后,懂得知恩图报。先用木棍让他们怕,再用胡萝卜让他们敬,这种在外界社会中,最常用的战术,在原始部落里,得到了最完美的验证。

夜已经深沉,在几天时间里,连续和外界入侵者发生激烈交战的原始部落里,点燃了几十堆篝火,大块的猪肉、鹿肉和兔肉,甚至是蛇肉,架在火堆上不断炙烤,大滴的油脂从肉块上滑落,在火堆里发出“嗞嗞”的声响,肉脂的香味随之在空气中弥漫。

把烈酒倒进大大的陶制罐子里,再加入捣碎的果酱,最后在陶罐里面『插』上二十几根类似芦苇的吸管,一群人就围着陶罐,用吸管吸陶罐里的果酒。吸上几口,陶罐里的酒汁少上六分之一后,就有人专门负责在陶罐里注入水,如此周而复始,一只陶罐,一罐烈酒,就能让几百人喝得乐不可支手舞足蹈,直到陶罐里的酒被兑得再没有再点味道,一群人才会依依不舍的离开。

当有人拍着小皮鼓,越来越多的人,围着火堆开始跳舞狂欢,整场晚宴,进入了最热烈和快乐的高『潮』。

齐烈阳坐在一个偏僻角落,慢慢咀嚼着一块烤得喷香的鹿肉,看着那群载歌载舞的人,他必须承认,面对生死,他做不到这么洒脱,他更不可能和白天仍然拿着屠刀,和己方作战的入侵者欢聚一堂。

不要屠杀他们,不要掠夺他们的女人,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物资,他们就会乐不可支,这些生活在最后一个桃花源地的人类,要求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背后传来一串略带虚浮的脚步声,而在这串脚步的主人后面,还静静跟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脚步,却比猫还要轻。

齐烈阳没有回头,他只是抓起一块最大的烤肉,把它撕成两半,分在两只手里,“老道,曹樱,你们尝尝看,我估计,放眼全世界,能坐在这里,吃到烤肉的人,也不会有几个。”

手中的鹿肉消失了,被齐烈阳称为“老道”的男人,就是那个从头到尾,一直被所有队员牢牢保护在阵型最中央的男人,他一边大口嚼着鹿肉,一边含含糊糊的道:“我已经对水潭里的水做过测试,磁『性』非常强烈,虽然不明白具体构成,但是我相信,这种水一定可以十倍甚至百倍激发人体新陈代谢,加速伤口愈合。还有,我顶着几百道几乎能杀人的目光,跑进被俾格米族人视为‘圣地’的水潭里,当众洗了一个澡,啧啧啧……你猜怎么着?”

曹樱在这个时候,已经拿着鹿肉坐到齐烈阳的身边,小口的慢慢吃着。如果没有她这个实力太过强悍,更杀人不眨眼的保镖贴身保护,估计老道跳进水潭里,会被愤怒的俾格米族战士当场用标枪扎成刺猥。

“那座神像,看样子至少有两千年以上历史,应该出现在人类新石器时代。跳进水潭里亲手『摸』过底座后我才发现,它并不是九十度笔直摆放,而是向西北方倾斜。还有,它的底座越往向下越粗,属于典型的希腊凸肚型建筑。”

听到这里,齐烈阳终于略略动容:“索尔斯伯利石柱群结构?!”

“不止如此!”

老道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犹如宝石般的光彩,“我在这座石像接近水面的一部分,找到了机械打磨的痕迹,在石像某些细节部位,必须用比青铜更坚硬,也更精密的金属工具,一点点雕琢而成,根据我的判断,这些新的加工痕迹,最多只有几十年历史。还有神像上那对眼睛,我仔细看了半晌,怎么看,都像是人工合成的西贝货,而不是货真价实的宝石。”

齐烈阳淡然道:“看来,这片世外桃源,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坚固,早就被外来文明洗礼过了。我能不能这么认为……那座女娲神像,屹立在最神奇的水潭中间,必然有着我们现在还未知的理由,它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位置、角度和材质三项元素,有人专门重新雕刻,弄成神像的样子,最大的理由,就是要引起这些俾格米族人的崇拜,避免被他们当成水潭里影响洗澡的麻烦,直接砸碎搬掉?”

老道轻抚着自己下巴上,那几根老鼠尾巴般的胡须,一脸忽悠死人不偿命的神棍表情,“施主颇具慧根!”

“那个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齐烈阳说的那个地方,就是只要把人赶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就可以生生把人类记忆清洗掉的神殿。

在黑暗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清楚看到,从神殿的大门里,竟然透出一阵五颜六『色』的光晕。这些透出来的光晕,先是灿烂的金黄『色』,大概过上半分钟后,就会转变为血红『色』,同样过上半分钟后,就会变成蓝『色』。

金、红、蓝、绿、紫五种颜『色』,周而复始的轮流交替,虽然这些光芒并不强烈,但是从外面看起来,姹紫嫣红,说不出的漂亮与诡异。如果不是知道这里绝不可能有电灯之类的现代文明产物,齐烈阳真的会认为,在神殿里藏着一组霓虹灯。

说到神殿里透出的诡异光芒,老道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我想你最好能自己去看一看,还有,在那儿有点麻烦,也需要身为队长的你,亲自处理一下。”

还没有走到神殿那儿,齐烈阳就知道老道说的“麻烦”是什么了。

“兽人营”突击队的正副队长,奥尔登和诺丁里文奇,带着几名队员,就站在距离神殿不远的位置。二十几个如临大敌的俾格米族战士,则手持武器拦在了他们面前。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命,都是被齐烈阳他们一行人意外救的,冒失动手绝对没有好果子,眼睛里已经喷出愤怒火焰的奥尔登,早就开始用暴力闯关。

在奥尔登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表情痴痴呆呆,像两根木桩似的,没有半点活力的队员。看他们的样子,奥尔登正在试图带这两名队员进入神殿,找到让他们恢复正常的方法。

一方面为了救回自己的部下和兄弟,坚持要进入禁地,一方面因为尊严和信仰,坚持不同意,两者就这样对立起来。

看到齐烈阳一行人,无论是俾格米族战士,还是“兽人营”的奥尔登,都对他『露』出了代表友谊的笑容。老道这个超级神棍的眼睛很毒,他一眼就看出来,在这么多人里,也只有齐烈阳,才能缓和这两方的矛盾冲突。

虽然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但是二十几个俾格米族战士,还是给齐烈阳他们让开了通道,其中一个可能是领队的俾格米族战士,指着地面上,用头骨垒成的三角形标志,连比带划的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他在提醒我们,神庙里有‘大瓦’力量,一旦走过那堆头骨垒成的警戒线,就可能受到伤害。”作为超级神棍兼首席军师,老道走前一步,在齐烈阳耳边迅速道:“这些头骨,越往后面摆的越多,这应该代表了他们的警戒等级。换句话来说,摆放第一个头骨的位置,可能会对身体较弱的人产生伤害,而对一般人没有影响,随着警戒等级不断加强,危险也会越来越高。”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诺丁里文奇,竟然也能听懂中文,他终于忍不住『插』口道:“难道里面有辐『射』?”

老道没有回答,因为在这个时候,齐烈阳已经直接越过五堆头骨,迈进了神殿的大门。

一踏过第一颗头骨,所有人就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股淡淡热浪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就好像你站在一台老式彩『色』电视机前,打开了电源,在电视机屏幕闪亮时,扑面而来的辐『射』,虽然无形,但是人类的皮肤,却能清楚的感受到。

越往前走,这种无形无『色』,却让人心跳加快的感觉就越重,曹樱一直跟着齐烈阳走到了神庙的门前,才停下了脚步。兽人营的队长奥尔登,在走过第四堆头骨的时候,突然觉得想吐。这说明,走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至于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副队长诺丁里文奇,站到了第三与第四堆头骨的中间,而其他队员,走的最远的一个,也只是勉强站在了第三堆头骨的旁边,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其他队员,大多数,只能越过第三堆头骨,就不敢再稍有轻举妄动。这条用头骨标注危险度的路,赫然就是一个全场所有人综合实力的检测器!

虽然每一个人站立的位置都各不相同,但是大家已经可以站在门前,清楚的看到,在神殿正中央石制的祭台上,摆放着一颗大概有六十公分高,二十公分宽,通体呈椭圆形的石蛋。这颗石蛋,可能含有大量水晶之类的成份,最顶部泛着金光与紫芒,中间部分却闪烁着红『色』与绿『色』混合的流线,在底部,却有蓝『色』的线条像拥有生命般不断流转,每过半分钟,这颗石头里面的其中一种颜『色』,就会压倒其它颜『色』,占据主导地位,如此周而复始的不断变化。

如果不是这颗奇异的“石蛋”就摆放在眼前,奥尔登和诺丁里文奇一定会认为,这是某位世界级家居设计大师,制造出来的抽象派艺术品。

就在奥尔登打算再次确定的时候,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老道的声音:“你们最好离那颗石头远一点。”

老道远远的站在山坡下面,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上来,“我还真没想到,在神庙里,竟然摆了一颗‘杀人石’,弄这么一个玩艺儿,到真是防盗防侵入的最佳屏障,要是有不开眼的小贼闯进来,那百分之百来一个死一个!”

听到“杀人石”这个名字,诺丁里文奇的脸『色』变了,他死命咬紧牙关,走前一步,伸手拉住奥尔登,向后就跑。他一边跑,一边对着其他队员放声叫道:“大家小心,这颗石头真的能杀人!”

第四卷 第四章 兄弟

第四卷 第四章 兄弟

在非洲马里境内,自一座耶名山,山上有一片茂密的大森林,林中有各种巨蟒、凶残的鳄鱼、狮子、老虎等。然而,在耶名山的东麓,却极少有飞禽走兽的踪迹。当地的土著居民,一向认为,在耶名山的东麓,拥有神密的力量,因此对这个区域敬而远之。

1967年春天,耶名山发生强烈地震,一直被当地土著视为禁地的东麓,突然有飘忽不定的光晕闪烁,尤其是到了雷雨交加的夜晚,更是醒目。很多人猜测,这里隐藏了历代酋长的无数珍宝,神秘的光晕就是震后从地缝中透出来的珠光宝气。

马里政府为了寻找事实真相,派出探险队,进人耶名山东麓进行实地考察。

探险队赶到耶名山东麓,从泥土中清理挖出一块重约5000千克的椭圆形巨石。这颗半透明的巨石上半部透着蓝色,下半部泛着金黄色光,通体呈嫣红色。探险队员们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块石头挪到土坑边上。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队员突然叫道:“不好,我的四肢发麻,全身无力”

另一队员也说:“我的视线模糊不清”

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队员就全身抽搐着倒在地上,只有他们中间意志`无`错``m.最坚定的队长还勉强保持清醒,摇摇晃晃的逃下山找人求救。过路的人发现了躺在路边的队长,把他送进医院。经抢救阿勃终于清醒了过来,并将所发生的事告诉人们。说完这些话,尽了一个队长的职责,心神一放松,这名队长的心脏,就永远停止了跳动。

有关部门接到报告,立即派出救援队赶赴山上抢救其他七名探险队员,但是他们找到的,只是七具尸体。而那一块让整支探险队,包括十几名盗墓贼丧命耶名山的“杀人石”,却意外的失踪了。

有人说,这块“杀人石”从陡坡上滚落无底深渊,所以不知去向,这个说法在几百年前,还可以成立,但是放到可以用直升飞机搜索的现代,显然并不成立。

所以,这块“杀人石”的传说,从合理解度去分析,只有两个解释。

一,“杀人石”根本就是有人杜撰出来的故事,就和吉尼斯水怪一样,出于种种目的,撒下的弥天大谎。可是撒谎者却无法制造出这样的“神迹”,只能用石头滚进深渊,这种垃圾到极点的借口,做了最后总结。

二,“杀人石”一经问世,就被一个拥有相当雄厚实力的组织,甚至是国家盯上,派人直接秘密运走,现在已经躺在某一个机密科研所的基地里。

……

老道和诺丁里文奇都读过“杀人石”的报道,他们两个人,将这种只有口传,没有相片等实际证据的东西,当成了谎言,可是看到神庙里那颗石蛋,他们的眉角都在不停跳动。

都是椭圆形的石蛋,都能透出奇异的光晕,都能产生大量辐射,不同的是,神庙里的石蛋明明体积要小得多,但是颜色的种类更多,散发出来的辐射也更强烈。

还有一点,耶名山上的“杀人石”只能杀人,他们面前的这块“杀人石”,却能通过辐射,影响人类大脑里具有记忆能力的脑细胞弱电系统,强行抹除人类的记忆

如果非要对比的话,他们眼前的这块“杀人石”,无疑要比马里的那块“杀人石”等级更高,杀伤力更强,更不可思议。

站在最前方的曹樱深深吸着气,面对一波接着一波,犹如狂风骤雨般对着他猛刺过来的精神冲击,她的身体,依然像根钉子似的,死死钉在神庙的门前。望着那颗五彩斑斓,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发冷的石蛋,曹樱一字一顿的道:“老道,你有没有发现,女娲神像脸上那两颗‘蓝宝石’制成的眼睛,很像这颗石蛋底部,发出蓝光的部分?”

老道轻轻眯起了眼睛,盯着神庙祭台上的石蛋,仔细打量了好半晌,他才点点头,“没错。我刚才看到那座女娲神像的眼睛时,就忍不住在猜,它的制造者,究竟用什么技术,才能弄出两颗里面有光线在不断跳动,好像拥有生命似的眼睛,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它们就是用从这颗石蛋底座上凿刻下来的边角料制造。”

“这种石头,为什么能清洗掉人类的记忆?”奥尔登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的兄弟,还有没有办法复原?”

老道回过头,望着奥尔登充满焦急与期盼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人类的身体里都有磁场,人类在思考时,磁场就会发生改变,形成生物电流通过磁场,而这种电流和磁场,就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提到的“脑电波”。人类思考的越入神,形成的脑电波就越强。

在科学家的眼里,生物电,是生命活动的基本特征之一。人类的大脑有无数脑细胞,从本质意义上来讲,就是一节节微型电池,在它们的作用下,人类不停散发着电磁场。这些电磁场,根据律动频率不同,可以划分出相当多的功能区域。比如说,人类脑电波的10—20HZ的频带之间,主要区域为感觉运动区;10HZ频带,存在为枕叶视觉区。

本来人类的大脑,就象是一个独立世界,外界的磁场再强烈,也不可能轻易入侵,但是他们面前这块能石头,不但本身电磁场就比人类脑电波要强大千倍甚至是万倍,最可怕的是,它的频率,也许恰好和人类大脑某些功能区域重合。

拥有相同频率的电磁场,当双方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时,电磁场就会在两者之间,架起一道无形的桥梁。

痴痴呆呆跟在奥尔登身后的那几个队员,他们现在的大脑,就像是因为电流过大,被烧坏的硬盘。

“这座神庙,由一个大厅和两间单室组成。大厅面南朝北,为主体建筑;两间单室并列在南侧,为附属建筑。主副体建筑物,都建在同一条中轴线上。神庙的顶部还有墙体,都是用木架草筋为主体,再辅以草灰和红泥,以半圆状合笼,从物理学角度来看,这种建筑物承重合理,稳定性极强。”

坚持了这么久,曹樱的身体已经开始轻轻发颤,她突然开始用语言描述,在她站立的位置上,能看到的一切。老道则拿出纸笔,随着曹樱的描述,迅速画出一副很简洁,但是却相当精准的草图。当老道把这张神庙的草图,和另外几张描画整个部落的草图放在一起,仔细打量时,他霍然转头,目光直接落到了部落内部,巫师曾经在上面,进行祈祷活动的祭台上。

如果以神庙为一个点,女娲神像为一个点,祭台为一个点,把这三个点用线条连在一起,出现在纸上的,赫然就是一个在物理学中最稳定的等边三角形。默默走到这个等边三角形的中心,老道闭上眼睛沉思了半晌,再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以他站立的位置向上看,在点点繁星中,猎户星座“腰带”部位,那三颗联成三角形的星星,就显得分外醒目起来。

“猎户星座……”老道突然伸手指着脚下,断然喝道:“挖,从这里往下挖”

诺丁里文奇和奥尔登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明白,曹樱和老道,如果是轻言放弃的人,就根本没有资格,陪伴在齐烈阳的身边,成为他最可信赖的伙伴。但是他们仍然不明白,为什么看到猎户星座,老道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半个小时后,一块深埋在地下一米多深,做过防锈处理的钢板,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看着这块钢板边角,那个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陌生的鹰形标志,奥尔登的眼睛猛然瞪圆了,他脱口叫道:“这块钢板,是二战时期德国超自然研究机构制造出来的物品?咦……这块钢板上,还有二战时期,日军科研机构的标志?”

老道回答得轻描淡写,“二战时,这两个国家,本来就是同盟国嘛”

掀开这块一米见方的钢板,终现天日的,就是一个拥有复式密码盘的暗箱。没有人知道,如果输入正确密码,会发生什么。最令人惊讶的是,在曹樱跳下来,掀开钢板的同时,暗箱里突然传来“喀啦喀啦”的声响。

以严谨认真,做事一丝不苟而闻名的德国人,制造出来的机械,当之无愧堪称世界第一。按时间来推算,暗箱里面的机械齿轮,包括它使用的动力系统,至少已经拥有六十年历史,可是它里面的齿轮依然可以转动,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一只齿轮式数码表里的六个数字不断翻跳,最终组合出 “121343”这一串数字。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数码表里,根本就没有超过‘5’的数字,对吗?”

能活着站在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眼疾手快的角色,听到老道的话,大家略一思索,就一起点头。

最大的数字,不超过5。

有六个数字,但是复式密码盘上,却只有五层,也就是说,这五个数字中,至少有一个数字,是复数,或者有一个数字,应该被淘汰。如果不知道挑选数字的内在规则,仅凭六个数字和五位密码这区区一个数字的差异,就会出现近乎无数种排列组合。

“喀啦……”

看着老道突然走前一步,伸手开始旋转密码盘,除了曹樱依然一脸淡然外,就连奥尔登这样一个身经百战见惯生死的老兵,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拜托,他们面对的,可是二战时期,德国和日本军方科研机构联手制造的密码箱,谁也不知道,这个密码箱后面,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但是可以确定,为了保证这个秘密不泄露,对方一定在某个位置,留下了能够抹除一切的超级杀手锏

如果有人猜测,连续输入密码错误,就会直接引爆地下几吨TNT烈性炸药,把他们连带整个部落一起炸飞,奥尔登会立刻高举双手赞同。

“12,对应的方向是东南,嗯,地图上的方向,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那么东南,对应就是右下,以手表指针来说,就是指向4点半……”

老道在嘴里喃喃自语,手指一扭,第一层密码盘的指针,就被他扭到了四点半的位置。

“2,对应的方向是南方,也就是六点钟。”

“1,对应方向是东南,同样是四点半方向。”

“3,对应方向是西南,嗯,应该是七点半方向。”

……

老道一边不停的念叨,一边旋转面前的密码盘,当他转动完最后一层密码盘时,静静站在老道身边的曹樱,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因为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她清楚的看到,从神庙门口透出来的五彩光晕,终于消失了。

如果说,那颗椭圆形石蛋,真的是最有效的安全防范手段,而这个暗箱里的密码盘,就是解除安全措施的控制台,那么老道真的输入了正确密码。

“从天文学角度来说,观测猎户座最佳时间,是每年的十二月上旬至四月上旬。以我们现在所处的北纬30度位置来说,在夜间观测猎户星座,每个月它的角度都不相同。12月时,它的角度是东南,1月是天顶偏东南,2月是天顶偏南,3月是西南西,4月也是西南西。”

说到这里,老道轻轻眯起了眼睛,“我一开始就发现,那个数码表前两排数字的转动速度,和后面的不太一样,所以我就大胆假设,无论怎么跳,最前面两位数字最后都是12,只有后面四位是随机的,再加上最大数字也没有超过5,我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猎户座的观测时间与特点,符合这些特征了。”

老道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奥尔登和诺丁里文奇,却觉得头皮发麻。他们真的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男人,大脑里究竟藏着多么恐怖的知识,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破天机,找到最后的正确答案。

在同时,奥尔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老道,明明紧跑上几步,就会气喘吁吁,却能成为齐烈阳的伙伴,得到重重保护。

俗话说得好,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跟上强者脚步的人,只有强者;这个老道士,也是强者,一个用智慧彻底武装起来的超级强者

当一群人赶回神庙时,那颗石蛋,已经消失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光秃秃的祭台。估计在这个祭台里,有活动机关,一旦有人通过暗箱输入正确密码,祭坛上的“杀人石”,就会被倒翻进嵌有铅层的隔离室,将辐射彻底隔离。

在神庙南侧的侧室里,一扇用钢板制的大门,已经被齐烈阳用暴力打开,一条用水泥砌成的通道,盘旋着一直通向充满未知领域的地下。

没有人知道,齐烈阳现在,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他的双手,却在轻轻颤抖。

“唉……”

在这片被遗弃了大半个世纪的地下世界里,周围明明连一个活着的生物也没有,但是在齐烈阳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低叹。“看来,这次我们真的找到终点了。”

“我们探访过被称为中华母亲河的长江底部,寻找过号称“伊甸园”的亚特兰提斯,发掘过玛雅古文明,到过巴比伦通天塔,徒步穿越过北非撒哈拉大沙漠……”

那个声音,继续轻叹道:“十一年,我们用了整整十一年时间,在不断充实自己的同时,几乎绕着地球走了一圈,这可真是一条够漫长的路啊”

听着就在耳边响声的话,齐烈阳真的痴了。

十一年,整整四千个日日夜夜的辛苦与挣扎,一次次面临生死与的选择,一次次陷入噩梦般无法自拔的绝境,他们一次次用自己的双手,征服了在世人眼中,仿佛根本遥不可及的山峰,连死神都被他们踩到了脚下,所有的一切历历在目,就连他自己都曾经迷茫过,失落过,甚至绝望过,最后又重新努力振作,当他终于走到了这场漫长的旅程终端,在他心底扬起的,竟然是浓浓的不舍。

“别傻了,小子。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能多活上四十年,认识了你这样一个好兄弟,陪着你走了这么多路,看着你从一个孩子,一点点的成长,一点点的变强,陪着你一起看了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世界,经历了无数刺激的冒险,享受了正常人,一百辈子,也不可能享受到的新奇与快乐,我真的知足了。”

那个声音,在齐烈阳的耳边,柔声道:“小贪狼,今天我终于要心愿得偿,你难道不应该为我高兴吗?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一起抓了大半年蝎子,才攒够钱,终于把我送到重庆市丰都县,名山寥阳殿前的奈何桥上前,你教我唱的那首歌吗?”

齐烈阳用力点头,那首歌是他亲自编的,他又怎么可能忘记,那代表了年少轻狂与友谊的歌曲?

那个声音突然笑起来,他微笑着道:“小贪狼,你来点火,烧掉这里的一切,而我,就在这片火里,重新唱一遍那首歌,好不好?”

齐烈阳忍不住道:“你不是凤凰,也不可能浴火重生。”

“如果人死如灯灭,那自然是一了百了,我能多活四十年,也是够本有赚了;如果人死了,真的能进入阴曹地府,见到十八阎罗,喝上一碗孟婆汤,就可以转世投胎,我一定会放下身为造反派司令的尊严,去向那些封建余孽们请求,请他们怜惜我们两兄弟的这份情。”

那个声音悠然道:“你早一点娶了曹樱那个丫头片子,早一点生个活蹦乱跳超级能闯祸惹事的儿子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女孩子跟着你将近十年时间,就是为了一个‘姐夫与小姨子’的情份吧?记住我叫你的声音,如果有一天,你的儿子张开口,用同样的声音喊了你一声‘小贪狼’,那么,将来他无论犯了什么错,闯了什么样的祸,你都不许打他。因为,那百分之百,是我这个兄弟转世投胎,去找你了。造反派司令,如果不会闯祸,那还会是司令吗?”

“滋啦……”

一团犹如黄豆般大小的火焰,在齐烈阳的手心中痴痴跳动,随着他手一扬,一根燃烧着的防风火柴,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美丽的流线,翻滚着坠向了面前的树丛。

这些被人刻意种植在地下的大树,齐烈阳见过。它们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产生电力,“兽人营”的先锋队员,就曾经因为用砍刀碰到树梢,而被电流直接击倒。类似于此的大树,在地下足足种植了上百棵,在它们的身上,都插着过了大半个世纪,依然没有断裂的黄铜电缆,这些电缆最终聚集在一起,消失在一台十米多高,五米多宽,最起码也有七八吨重,表面插面了电子管的仪器内部。

再白痴的人,看到仪器表面的电子管仍然在不停闪烁,也应该明白,这些会发电的树,竟然被科学家制成了生物电池,也只有这些生物电池,才能几十年如一日,不需要维护,不需要更换零件的为那台仪器源源不断的提供电能

树丛周围,已经被齐烈阳用从库房找到的汽油,淋了一遍,当火柴终于落到汽油上面,犹如凤凰般美丽而炽热的火焰猛然冲起。那些也许是因为周围拥有强大磁场,所以能生长在黑暗中,每天还能不断产生电力的奇异大树,在火焰中不断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中间在它们的枝叶中间,时不时还迸射出几条一尺多长的电蛇。

就在火焰翻滚电蛇乱舞中,一支齐烈阳自编自导,边说边唱,带着流行元素,也拥有着某一个时代特殊气息的歌,再次之传进了他的耳朵。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十八阎罗判官小鬼你们听好了,我是人见人爱威武无敌的造反总派司令造反有理,**无罪,斗天斗地,掀翻金銮,轮番加冕,批斗封建,肃清不公,打造乾坤,鄙视你们,唾弃你们,打倒你们,还要补上一脚让你们永不翻身……”

听着这熟悉的歌词,齐烈阳的眼前,又浮现出,当年他编撰歌词时做出来的动作:左右两只手一起平举,然后对面前的人伸起两根充满挑衅与不屑意味的中指,腰部以做某种活塞运动的频率和节奏前后耸动,脑袋还要象吃了小药丸似的不停摇动,总之,有多**就要多**,让人一看就想在他脸上揍那么一拳,那就最好了

唱着,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火焰里面的歌声,终于停止了。看着在火焰中被烧得七零八落的铜缆线,齐烈阳霍然转头,大踏步向外走出去,而眼泪,终于忍不住,从他的眼睛里缓缓的渗出。

在十五岁以后,这还是齐烈阳第一次哭。

他们一起破解了一段已经被历史封尘的秘密……

老破军之所以能以灵魂的状态存在这么久,竟然和他手上戴的那只手环有着必然的联系。就是这台机器源源不断的将能量传送到手环里,提供了一个人类灵魂想要维持下去必须的能量消耗。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其间,最宝贵的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和指挥官,他们的经验就是军队最大的财富。所以日本科学家提出了“灵魂”重塑工程,他们计划用某一种方法,在军人战死后,能够将他们的灵魂保存起来;当时德国正在研究人体克隆技术,双方的科学家才会走到一起,建立了这样一个第九研究所。一旦他们的联合研究成功,战死的精英军人灵魂通过手环保护,能够继续存在,然后再被引导进入用自己细胞克隆出来的新身体里,继续参加战斗。

这样无论是日本军人还是德国军人都会愈战愈强。

可以说这样一个计划,是日本人“武士道”精神和德西纳粹领袖希特勒崇拜超自然力量,而联手形成的产物。

可是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他们的研究也没有成功。

不,他们成功了

至少,破军因为那个手环,灵魂被维持了几十年,他也因此而孤独了几十年

破坏能够让自己“生存”的东西,让自己进入永远的沉睡,就是破军最大的希望。

齐烈阳走过地下通道的转角,就在背后的一切,都永远消失在他的身后时,他一直戴在左手手腕上的手镯,突然轻轻一颤,发出一声悦耳的轻鸣,这大概,是“他”,真正的,也是最后一次,向齐烈阳道别了吧

轻抚着手腕上,那只通体用白金制成,上面还嵌镶了八颗棱形“宝石”的手镯,遥遥回想着十一年前,他和“他”的初次相逢,齐烈阳低声道:“再见,老破军,我的兄弟。”

妖少的后记:

这是我第一本探险类的,一开始真的没有想到就这样结尾了。坦率说,这本书在网上的成绩很不好,不好得一下被打掉了锐气,坐在电脑前打开这部的文稿,就觉得心烦气乱写不下去。定阅成绩低得可怜,一进粉丝群,读者张口就问,妖少哪儿能下载你这本书的全文。要平时我还能心平气和面对这一切,但是在成绩烂得一塌糊涂时,真是又被人干了一棒子,彻底打蔫了。把自己所有的读者群都退了,我这本书当时第一个VIP章节的定阅,甚至没有我群里的粉丝多。

一开始我就把这本书定位为探险类的,可是当我发现网上的读者并不喜欢探险,或者说并不喜欢我写的探险,于是被迫向都市类转变,当我这样歪楼到了一定程度时,突然发现,我就算是走实体,也只能出版一本了。因为这本来就是以探险为基础的书,这一歪楼,而且歪了将近二十万字,除非我把中间的全部都干掉,否则真的写不下去了。

犹豫中,一直拖了几个月,越拖越写不下去。

前几天,鬼使神差的进入起点后台,鬼使神差的又点开了这本书的VIP管理,惊讶的发现,几个月过去了,竟然还有朋友在定阅这本书,还有朋友在投月票。我的第一个盟主威虎山一老九,也在不停的鼓励我,希望我能继续写下去。

真的,写这本书的锐气已经被打散,我是一个意识流的写手,气势最足的时候,能长时间保持一万字的更新,一旦这股锐气被打散,想要重新恢复,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不是抱怨,但是进入粉丝群想找到一些支持,一些安慰,以图重整旗鼓,那些直接索要盗版站的粉丝,真是给了我最后一击。中国是一个盗版大国,我真的不怪谁看我的盗版书,我自己也用着盗版的XP,看着盗版的**片(嘿嘿嘿~~~想正版也不可能),但是拜托,不要这么直接的刺激我好不好?

我知道,这本书这样结束,肯定是烂尾了。但是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它看起来算是有始有终。

如果真有朋友很喜欢这个主角,我会考虑象是诡刺中的战侠歌一样,让齐烈阳在我下一本书中,拥有一个较重要的位置,将这本书我实在没有坚持下去的探险和格斗历程,重新写出来。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本书的情况,我已经在和起点打过招呼并得到同意的情况下,先走实体后走电子,这样我能发出来的书,就可以保证它的持续性与质量。

最后弱弱的说一声,下本书是关于索马里海盗的,主角身为一名中国退伍的特种兵,因为某种原因进入了索马里,最后成为了那里的海盗王。

已经写了四十万字,简介是几个作者朋友一起帮弄出来的,挺霸气的。

做个小小的广告吧,

简介:

世界巨富,绑了。

各国军舰,死一边去吧。

来自世界各地的王牌特种部队,别闹腾了。

我们的口号是,抢钱,抢粮,抢武器,就是不抢娘们,因为我们就是世界闻名的索马里海盗

第一章 热带雨林


class="width">[[[CP|W:250|H:190|A:L|U:]]]正午的太阳就悬挂在头顶,拼命照耀着这片辽阔而又宁静的世界,随着一团团水雾蒸腾而起,空气中随之到处弥漫着浓重得几乎无法化开的潮湿气息。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拥有上百年历史,足足有六十米高的参天大树,它们尽力将伞状的树冠展开,将代表温暖与希望的阳光,彻底隔绝在自己领域之外。在它们的封锁下,就连水蒸气都没有办法逃逸出去,在树叶上遇冷重新凝结,在不断积蓄后,又变成水珠重新滴落下来,打在足足半人高的地表植物上,发出犹如下雨般“哒哒”的轻响。

如果没有人在前面用开山刀劈开遍布整片大地,足足半人多高的植物和带着倒刺的坚韧树藤,走不出两百米,全身的衣服就会变成碎布条;如果没有扎紧自己的裤脚,并做好驱虫措施,最多十分钟,足足有手指粗的蚂蟥,就会顺着裤管爬遍你的双腿,在不知不觉中,把你的鲜血和生命力,偷偷吸走。

这里到处都是水,但是你绝不能口渴了,就随便走到一个看起来干净得没有半点杂质的小水坑前取水饮用,因为水坑底部,那几朵看起来美丽而无害的红色小花,也许就是含有致命剧毒的棘昙花。

这里到处都是看起来分外诱人的果实,但是你绝不能把它们摘下来就往嘴里放。有很多人,就是因为无法抵挡饥饿,吃了大量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水果,结果他们像发疯一样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在到处都是荆棘,到处都暗藏了各种致命危机的大地上又笑又跳又喊又叫,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最后倒在这片大地上,用他们的尸体,让周围植物长得更加茁壮。

没错,这片由一片无尽的绿色组成,站在里面却感受不到绿色的温暖与生机,只会从心底扬起一片绝望的世界,就是比沙漠更可怕,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到处都是累累白骨的刚果热带雨林!

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着自己穿着海军陆战靴的大脚,踩进松软的地面后,发出的“噗滋”声,走在队伍最前方,挥舞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开山刀,不断劈砍荆棘和树叶的奥尔登,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突然,奥尔登停下脚步。同时举起了右拳。

看到奥尔登的动作,跟在他身后的整支队伍,都立刻进入静止状态。其他人顺着奥尔登的目光方向看过去,几经辨认他们才看到,在一片距离地面将近二十米高的绿色树冠中,静静趴着一只成年猎豹。~~~~

在原始丛林中,这些身手敏捷可以轻松爬上几十米高大树,并借助皮毛颜色,成功掩藏起来的猫科动物,是最优秀的猎手。它们爬到距离地面二十米高的大树上,当猎物从它们的身下经过时,它们就会居高临下直接扑下来,借助下坠的力量,对猎物发起致命攻击。

不要说是人类,就算是一头成年野猪,被这样一头体重超过四十公斤的成年猎豹挟着下坠力量扑中,脊骨也会被生生砸断,只能哀鸣着任由对方对自己的喉咙再补上一下子,最终成为对方嘴里的食物。

在奥尔登身后的队员,身上都背着自动步枪,他们甚至还配备了在战场上,可以在短时间内对敌人实施高强度火力压制的自动榴弹发射器,和被称为“金属风暴”,每分钟可以打出两千发子弹的格林特单兵火神炮。以这种武器配备来说,他们绝对能站在这片原始丛林食物链顶端。但是看着静静趴在一根树丫上,用那双金黄色的眼睛,静静盯着自己一行人的猎豹,却没有一个人开枪,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平静得犹如在电影院看一部描写自然景观的影片。

奥尔登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头,静静的盯着那头准备以他们其中一个人为攻击目标的猎豹。大概彼此对视了一分钟后,奥尔登向前走出了一步。

在大自然中,两头猛兽狭路相逢,它们就会彼此对峙,小心衡量彼此的力量。当其中一方主动向前迈步的时候,那就代表了它占据绝对上风,已经准备向对手发起进攻!

奥尔登的这一步,让趴在粗大树枝上的猎豹变得紧张起来,就连它的喉咽中,都发出了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声呜咽。

“我没有兴趣陪你玩游戏。”奥尔登盯着头顶的猎豹,沉声道:“走开!”

猎豹更紧张了。它在这片丛林中,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人类”这种动物,有一次饿急眼了,它冒险攻击了一个和同伴走失的人类,结果它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恐惧,从那个时候开始,它就把人类列入了自己食物范畴。

可是眼前这个人类,和它以前遇到的猎物绝对不同!这个人类只是静静在那里一站,一股有若实质的杀气,在瞬间就划破两者之间五十米漫长虚空,狠狠刺入它的心脏。长期生活在强存劣汰残酷大自然中,所培养出来的最敏锐直觉,更在提醒着这头猎豹:小心,这个人类绝对危险!

再次向前迈出了一步,望着整个身体都弯成了弓状,就连背脊上的长毛都倒竖起来的猎豹,奥尔登缓缓扬起了手中那把沉重的开山刀,“要么走,要么死!”

猎豹撤退了,它滑下大树,转眼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气势在大自然中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直到确信危险彻底消失,奥尔登才轻轻的吁出了肺叶中的一口长气。

在湿气太重的热带雨林,很多动物的呼吸道,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问题,所以它们的喘息声会比生活在其它地区的同类重得多,偶尔还会拉出一丝哨音,猎豹之类的猫科动物尤甚。如果不是在战场上养成了面对危险最敏锐的直觉,在猝不及防之下,奥尔登带领的这支队伍,很可能就会付出鲜血甚至是死亡的代价!

“诺丁!”

随着奥尔登一声低叫,一个身高还不到一百七十公分,动作比猿猴更灵活的男人,快步走到奥尔登身边。他的全名是诺丁里文奇,是奥尔登的助手,也是这支队伍的副队长。

诺丁里文奇比身高两百一十公分,长的虎背熊腰的奥尔登足足低了两个头,就连体重也只是奥尔登的一半,但是只要看看他脖子上,被子弹直接贯穿喉咙的伤疤,还有脸上那条半尺多长的刀伤,就绝对没有人敢对这个在战场上受到过如此重创,却依然奇迹般活着的男人稍有轻视。

奥尔登低声道:“三点钟方向。”

诺丁里文奇扭过头,在树丛中略一搜索,他双眼的瞳孔就猛然收缩。在他们右侧不足三十米的位置上,有一块稍微平坦的土地,在那里,赫然以三角型,堆着二十多个人类的头骨。

诺丁里文奇打出几个手势,两名担任斥候任务的尖兵,迅速向前靠去和诺丁里文奇组成一个三三制掩护队型。在同时,一支火力支援小组,也在合适的地方,架起了班用轻机枪和自动榴弹炮。

“秃鹫一号就位!”

“秃鹫二号就位!”

奥尔登耳边的便携式单兵步话机里,传来两个压抑的声音,这代表着,两名号称“步兵死神”的王牌狙击手,已经进入火力视野最佳位置。从这个时候开始,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想要对诺丁里文奇带领的搜索小队发起进攻,就必然要遭到两名狙击手最凌厉反击!

在奥尔登沉默的注视下,诺丁里文奇带着两名斥候,小心翼翼的向那堆白骨接近。最后诺丁里文奇左手持枪,蹲下身体,用右手捡起一个头骨。

“这些头骨尺码比正常人类至少小两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们应该是非洲土著,拜祭‘大瓦’的仪式上,死去的非洲黑白疣猴的尸体残骸”气管曾经被子弹生生打穿,诺丁里文奇说话的时候,声音中会有一种犹如拉动风箱般的呼哧声。

奥尔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大瓦?”

“大瓦在班图语中,是神秘力量的意思。出现这样的头骨阵,就说明,在附近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当地居民一方面是用类似于此的仪式,来表达对神秘力量的崇拜与尊敬,一方面是用来警告其他人,不要冲撞了拥有无边法力的神,引发神的怒火。”

听完诺丁里文奇的解释,奥尔登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神秘的力量,更不相信天堂地狱之类的宗教宣传。纵观人类文明史,任何一种科技或者力量,最先被应用的领域,必然是军事。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鬼神之类的神秘力量,早就应该被科学家们发现,并运用到战争领域,成为他们这些雇佣兵手里的武器。

经过这样一场小小的波折后,奥尔登继续用手中的开山刀,劈开满地的荆棘,带领队伍向前挺进,大概三十分钟后,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奥尔登,面前霍然开朗,一片巨大的空地出现在眼前,灿烂的阳光以一种放肆的姿态,照耀着整个碎石铺就的平坦地面。

在连绵不绝,终日不见阳光的热带雨林里,突然看到这么一片耀眼而灿烂的阳光,就连奥尔登这样一位铁血老兵的心里,都忍不住涌起了一种近乎骄傲的感动。

非洲原始部落的土著居民,曾经在这里居住过。这些连铁质工具都没有,还过着石器时代生活的人类,硬是用自己的双手和简陋工具,在浩如烟海的原始丛林中,硬生生开劈出一片足足有三百米长,两百米宽的广阔空间。

奥尔登简直无法想象,为了防止生命力过于坚韧的地表植物重新在这里生根发芽,那些土著居民,究竟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与想法,从几十公里外的一条小河旁,找到大量石块,把它们搬运回来后,敲碎打散,层层铺垫在这片过于潮湿的土地上,划地为界,扬起了人类文明的旗帜!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土著居民,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但是现在,这片可以被阳光直接照射到的土地,又因为一批新的客人到访,而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一排轻便但是坚固的金属栅栏,轻而易举的就在这片原始丛林中,划出一片属于人类的安全地带。在金属栅栏的拱护下,十二座表面涂成绿色,通体用最坚韧抗腐蚀尼龙材料制成的帐篷,在铺着碎石块的地面上,整齐排成了三列。

旁边有数十座较小的帐篷,是用来居住的,从它们的规模和数量上来看,整个营地里,大概有三十至四十座帐篷;一座较大的帐篷里面冒出青烟,隐约还能听到盘子和勺子碰在一起发出的轻响,应该是供应食物和热水的餐厅;至于最大的那座帐篷,外面竖立着一根绿色碟形天线,这根天线一直连接到帐篷里一台发射机箱上,不用问,它一定是整个营地的指挥中心和通讯中心。



第二章 SS级任务


class="width">[[[CP|W:292|H:146|A:L|U:]]](雨云号卫星草图)

一名穿着迷彩服,却没有任何军阶标志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悄无声息把他们整个营地包围,直到占尽上风后,才终于露面的奥尔登,微笑道:“不使用任何卫星定位设备,仅凭一份上面有十二处坐标错误的老式地图,在二十小时内,就能一枪不发,找到我们设立的大本营,真不愧是号称世界最精锐的‘兽人营’部队!”

对方虽然满脸笑意,而且一张口就是赞美与欣赏,但是奥尔登还是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种高高在上的指手划脚,他更不喜欢对方眼睛里,那股俯视性的优越感。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肯花大价钱,雇佣他们的老板,就算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奥尔登也不能和对方翻脸。

至于这个男人身边,那个二十七八岁,身材绝对火辣,嘴唇稍稍发厚,脸上带着淡然笑容,在床上绝对超级狂野的金发女郎,虽然够美丽性感,而且没有掩饰她对奥尔登的好感与兴趣,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是来自美国CIA情报机构的谍报人员,奥尔登就直接在她身上,打下了一个“生人勿近”的标签。

“在我们的数据库中,奥尔登先生您带领的‘兽人营’突击队,在七年时间里,一共接过三十二个任务,其中有五个作战任务,地点就是在类似于此的热带雨林当中。最令我惊讶的是,奥尔登先生您的‘兽人营’,到现在为止,任务完成率竟然还是百分之百!”

带着奥尔登走进营地中心的指挥室后,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把一台笔记本扭过来,对着奥尔登的方向,指着上面标注着一个直径大概一米,外表覆盖了一层黑色物质的圆球,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奥尔登没有回答,但是一直像影子般,静静跟在他身后的诺丁里文奇,却开口了:“这是‘雨云号’气象卫星上使用的放射性同位素电池。”

听到诺丁里文奇的回答,惊异的表情从男人的脸上一闪而过,他淡然道:“说说看,你还知道什么。”

“人造卫星主要靠太阳能电池来维持能源,但是由于角度和公转自转等问题,气象卫星不能始终在阳光下,所以还需要从内部拥有一个稳定的电源供应。”

诺丁里文奇能够成为奥尔登最信任的搭档,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可以形成优势互补的黄金组合,他迅速回答道:“这种放射性同位素电池,使用钚238核原料,钚被包裹在陶制的圆球内,为了防止核泄露及污染,外表还有一层石墨和铱制成的保护壳。能持续至少五十年,生产一百瓦电力。”

说到这里,看到面前的男人,虽然在轻轻点头,脸上却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诺丁里文奇略一思索,又补充了一句:“这种核电池使用的钚238燃料,浓度极高,就算是基地组织的本**得到它,都有可能制造出一颗破坏力惊人的核弹!”

奥尔登也终于听明白了,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很可能就是回收因为技术故障,坠落到刚果热带雨林里的“雨云号”气象卫星核电池。奥尔登盯着这个男人,他的眼睛里猛然露出了一缕野兽般的光芒,“你们美**方,不是专门培养了一支据说比海豹突击队更精锐的‘红蝎子’特种部队,专门负责此类行动吗?为什么要找我们?”

奥尔登这个人,就是一个天生的赌徒,他喜欢开最快的车,用最猛的枪,喝最烈的酒,泡最靓的妞,接最难的任务,对最强的敌人。他一生经历,几乎可以写出一部传奇小说,熟悉他的人都清楚,奥尔登唯一的逆鳞就是,在他接任务时,雇主绝不能把可能会出现的危险隐藏起来。

用奥尔登自己的话来说,老子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你要是敢和我玩阴的,就别怪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因为我已经连续派出了三支‘红蝎子’回收小队了,但他们现在全部失去联系,作为指挥官,我必须认为,这三支小队已经全军覆没!”

男人眼睛眨也不眨的迎着奥尔登幽幽冷冷的目光,沉声道:“在阿富汗反恐战争中,我们只有不到一千人的伤亡,可是这片丛林,仅仅用了六十七个小时,就吞没了七十二个最优秀职业军人。为了国家安全,我必须把卫星电池回收,所以我选择了你们。”

虽然奥尔登从来没有和“红蝎子”打过交道,但是只要想想,比海豹突击队更精锐的部队,就可以知道,这支神秘部队的训练有素。

在全世界都受经济危险影响的今天,这七千万美元的高额佣金,绝对不好拿!

“我们的对手是谁?”

“不知道。”

听到这么不负责任的回答,奥尔登的眼睛猛然瞪圆了。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男人身边,那个犹如毒玫瑰般,美丽与危险并存的金发女郎接口了,她伸出染着豆蔻颜色的纤纤玉指,在笔记本键盘上轻按了几下,一份标注了“绝密”字样的资料,随之出现在电脑屏幕里。“以奥尔登先生的经历,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地区,因为地表拥有过于强烈的磁场,导致包括GPS在内的所有电子定位器材全部失效的特殊场所。当磁场的强度,达到一定程度后,甚至连枪械都不能使用,否则的话,子弹还没有飞出枪口,就会因为磁场影响而直接炸膛。”

了解奥尔登的性格,金发女郎做了一个相当直接的总结:“我们人类用先进技术制造出来的装备,包括你们身上除了格斗匕首以外的所有武器,在这片区域内,都是无效的。只要你们进入那片丛林,除了每隔一个小时,向天空发射一枚我们特制的信号弹,证明你们依然存在,依然在继续执行任务以外,你们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络方法,更不可能得到任何支援。”

奥尔登在聆听这位金发女郎的讲述,在同时,诺丁里文奇已经走到电脑前,开始浏览里面的内容。

这片被强烈磁场覆盖的原始丛林,面积远远超出诺丁里文奇的预计,在不能借助任何装备的情况下,单靠两条腿和开山刀,至少需要四五天时间才能到达预定目标。而且这片丛林的特性,简直就是百慕大三角的翻版,飞机从它上方高空掠过,各种电子仪器都会受到影响,很容易坠毁,就算是最疯狂的机师,也无法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或者空中营救。

如果他们“兽人营”突击队真的接受了这个任务,他们就必须在指南针都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单凭自己对热带雨林这种特殊地形的了解,徒步赶到“雨云号”卫星可能坠落的位置,展开大海捞针式的搜索。

找到目标后,他们还要带着内部含有核燃料,整整有三十一公斤重的卫星残骸,一步步重新走回来。这还没有计算,在热带雨林里,能让三支比海豹突击队更精锐“红蝎子”回收小组全军覆没,必然隐藏的未知致命危险!

……

听完诺丁里文奇副队长对任务的介绍,从“兽人营”突击队精挑细选出来的队员,全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在营地里,为我们准备了包括十字弓弩、砍刀、标枪以及各种近战武器,而且还有塑料外壳的特种手雷,和杀伤力惊人的白鳞燃烧弹。对了,他们还给了我这个东西。”

在奥尔登手中,托着一个烟盒大小的方形金属盒,据那位金发美女说,这种金属盒和宇宙飞船的外壳一样,都是用钛合金制造,不但强度好,耐高温,还能耐腐蚀,就算是在热带雨林这种环境中,至少也能保存二十年时间。

“雇主说了,如果我们全军覆没,死在了丛林里,只要能把自己临死前看到的、听到的,写下来放进这种盒子里,并被后继者发现,为他们完成任务提供线索,就算我们任务失败,仍然能得到百分之三十佣金,并由美国政府出面,发送到我们指定的家属手里……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给雇佣兵买人身保险。”

所有队员都盯着奥尔登手里的金属盒,紧紧抿起了嘴唇,全场四十多个人,仍然没有人愿意说话。

放弃自己最精通的武器,进入生存环境绝对恶劣,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完全颠覆常识的热带雨林,而且随时还可能遭遇某种力量的突然袭击,这种风险性,已经超出了雇佣兵部队愿意承受的极限。

但是,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已经持续了两年时间,除了贩卖毒品的人渣依然赚得眉开眼笑之外,几乎所有的行业都在亏损,到处都在裁员。就拿美国来说,因为经济状况不断恶化,连锁性的引起治安恶化,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们,感觉自己需要来保护人身安全,结果在经济危机期间,反而引发了一场抢购的热潮。

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军火商就靠这种机会狠狠大赚了一笔,要知道,因为经济危机,习惯了今天花明天钱的美国人,口袋里已经穷得可怜,去年卖七百美元一枝的自动步枪,今年最高也就只能卖到三百五十块!

收入高,花得也快的“兽人营”雇佣兵们,经过两年的经济危机,手中的证券变成了废纸,无聊时开的酒吧早已经门可罗雀,他们终于也尝受到了囊中羞涩的滋味。只要能完成这个任务,他们每人至少能领到一百万佣金,他们真的太需要这笔钱,去支付银行的各种欠款,重新品尝一下一掷千金,美女主动**的快感了。

犹豫,抗拒,渴望……各种表情在这些队员的脸上交替闪过,看到这一切,奥尔登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如果是人头,我们就接下这个任务;如果是字,我们就放弃,一起退出。”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下,奥尔登右手一抛,那枚硬币随之被高高抛起,在空中不断翻滚,当它身上的动能达到极限,在空中有了零点一秒钟的短暂停滞后,又翻滚着笔直坠下,最后被奥尔登右手一挥,重重拍到了左手手背上。

缓缓挪开右手,把硬币朝上的一面,展现在空气中,奥尔登沉声道:“人头!诺丁你去告诉他们,把我们的钱准备好。”



第三章 奇异世界


class="width">奥尔登一眼就看中了一把特种部队在丛林里狙杀目标时,最喜欢用的十字狙击弩。~~~~这款特别加长,需要借助脚力上弦的狙击弩,号称杀伤力最强冷兵器,在五十米距离内,甚至直接可以猎杀一头成年大象。

发现奥尔登拿起一枝四棱弩箭上下打量,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金发女郎当然明白奥尔登在想着什么,她迅速介绍道:“这种235新型猎杀箭,箭身通体用特种塑料加陶瓷制成,在使用时不会受到磁性影响,而且无论是重量,坚韧程度,还是穿透力,比起你们最常使用的纯钢箭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这款爆炸箭,它内部填装了高烈性炸药,通过箭头撞到目标的反作用力直接引爆,从软目标杀伤力上讲,已经接近二十毫米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射出的高爆弹效果。”

奥尔登点点头,把一盒四棱弩箭,一盒爆炸箭,还有一百粒同样不受磁性影响的合金弹珠,一起放进了背包里。拿起桌子上摆着的一把足足一点二米长,七点五公斤重的厚背砍刀,顺手挥舞了两下,试了试它的份量,奥尔登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把这把大砍刀直接挂在了自己背后。

作为一名习惯使用枪械的雇佣兵,在放下自动步枪后,奥尔登足足在自己的战术背心里,插了十二枚用特种塑料外壳制成的高爆手雷,六枚白鳞燃烧弹,在走出“武器室”时,看到帐篷的一角,还有一面六十厘米直径的小型防暴盾,奥尔登大手一伸,索性把它也抓到了手里。

当“兽人营”突击队四十多名队员更换武器完毕后,帐篷里几乎所有可以在特殊环境里使用的,都被他们扫荡一空。队伍里身材最高大,负重能力最强的两名队员,在放下手中的格林特单兵火神炮和全自动链式榴弹发射器后,索性又背起了两具火焰喷射器。为了保证这两件不受磁性影响的现代武器,在面对危险时可以持续使用,这两名队员每人都多背了一套后备汽油瓶不说,就连其他队员,也通过团队合作分配人手,帮他们背了六罐。

火焰喷射器这种在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经让交战双方士兵为之胆寒的武器,现在已经渐渐退出西方诸国的军事舞台,但是在无法使用枪械的丛林里,它们将会是“兽人营”手中,最强大的攻击武器。可以预见,如果在丛林里,真的有人敢不开眼,对他们暗中偷袭,这两名火力支援组组长,一定会让敌人隐藏的地方,变成一片死亡火海。<<>>

看着重新“武装”起来的部下,左手拎着小型防暴盾,身上背着砍刀,战术背心里插着将近二十枚高爆手雷和燃烧弹的奥尔登,战前动员非常简单:“任务结束拿到佣金后,我们就去拉斯维加斯狂赌滥嫖三天三夜。经济危机好啊,人人都穷得叮当乱响,只要你们这些小子能拿出几万美元,原来那些高不可攀,现在估计就连房租都快付不起的好莱坞小明星,就会像一群发情的母狗一样,趴在那里任由你们去干!”

四十多号队员呼吸声猛然变重了,其中有几个,还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他们那发亮的眼睛,更将男人的本质暴露无疑。在整支队伍的士气瞬间高涨到顶点的同时,奥尔登用力一挥手,断然喝道:“小子们,出发!”

奥尔登已经带领队伍进入所谓的“神秘地带”,可是在他眼里看来,他面前的原始热带雨林还是热带雨林,和他平时接触的区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一直走在队伍最前方,用手中的开山刀劈开层层密布的荆棘和各种地表蕨类植物,为整支队伍打开一条通路。

这样带队行进整整三个小时后,奥尔登才把开山刀交给另外一名队员,借着走路,慢慢恢复自己的体力。就在这个时候,队伍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不一会,诺丁里文奇就脸色阴沉的快步走过来。

“队长,你最好过去看看,我们遇到麻烦了。”

听到诺丁里文奇的话,奥尔登的眉头不由轻轻一跳。他太熟悉自己这个搭档了,如果不是遇到了相当大的难题无法解决,诺丁里文奇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快步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奥尔登看到接过他手中的开山刀,负责在前面开路的队员,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他全身的肌肉都因为高度紧张而收缩,而他握刀的右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了一层焦黑的颜色。

奥尔登瞪着事发时,就站在队伍最前方,亲眼目睹了事件整个经过的一名队员,“拉瑞,怎么回事?”

“这树……”在奥尔登的瞪视下,那名叫拉瑞的队员,先是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才伸手指着他们面前一棵看起来和柳树有几分相象,柔软的枝条倒垂下来,还别具几分美感的树,叫道:“这树有电!”

奥尔登脱口叫道:“**的开什么玩笑?!”

拉瑞还没有回答,诺丁里文奇的声音,就在奥尔登的身后响起,“不,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队长你看,这棵树的身上,即没有鼠蚁啃噬的痕迹,也不像其它的树一样,长满了菌子,甚至连寄生类爬藤都没有一根。这说明,在它的身体周围,有某一种力量,可以把任何侵犯它的动物或者植物,毫不留情的推开甚至消灭。”

奥尔登同意自己副队长的判断,那名倒在地上的队员,身体表现出来的症状,也的确是象遭到电击,但是,一棵树能发出把成年人类直接击倒的电流,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种树,在外界也有。”诺丁里文奇轻轻吸着气,道:“在印度,就有会发电和蓄电的树,如果有谁不小心碰到它的枝条,就会象触电一样难受。而且这种树的蓄电量,还会随着时间而发生变化。一般来说,中午的电量最大,晚上的电量最小。而这棵的电量这么大,可以直接击倒我们中间的成员,我想,应该是附近地表磁场太过强烈造成的现象。”

奥尔登隐约记得,在他还是小学生时,老师曾经把一锌片,一铜片插进一个柠檬里,就制成了一个最简单,能够产生微弱电流的“水果电池”。至于老师当时说的什么电解质,水溶液之类的原理,抱歉,奥尔登是一个标准的差学生,估计当时都没有记住,更别说现在了。

奥尔登已经对这个任务的困难性有了充足准备,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中间的第一个伤员,竟然是被一棵看似无害的大树,放电给击倒了!

“你们快看啊,这棵树在流血!”

奥尔登还在瞪着那棵能放出至少三四百伏强电流,绝对生人勿近的大树,在不远处就有人惊叫起来。

在这个就连指南针都无法使用的鬼地方,奥尔登他们每走出一段距离,就会有人用匕首在树上刻下一个指向箭头,并留下编号,这样不但不会迷失最基本的方向,在往回撤退的时候,他们也会知道,还要走多远的路。

负责刻箭头的队员,找到一棵大树,一刀子划下去,他很快就惊讶的发现,从树皮里流淌出来的树汁,竟然是红色的,血一样的红。

快步走过去,看着树皮里渗出来的“血液”,奥尔登迅速回头,把询问的目光,落到了诺丁里文奇的身上。从来没有让奥尔登失望的副队长,脸上依然带着从容的淡定,“在中国云南和广东,有一种被称为‘胭脂树’,如果把它的树皮划开,就会流出血一样的汁液,风干后还能凝结成血块般的东西。”

可能是已经隐隐感受到其他队员心里的不安,诺丁里文奇竟然走过去,伸手从树皮下方掂起一颗血珠样的树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这种树汁在中国,可是一种很名贵的中药,嗯,叫做‘麒麟竭’,对风湿病和筋骨疼痛有特殊了效,非常适合我们现在的环境。”

看着诺丁里文奇站在一棵流淌着鲜血般汁液的大树旁,认真的舔着手指上的“血珠”,一群队员脸上刚刚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当着他们的面,一棵不知道什么原因,躯干上有着一个拳头大小孔洞的大树,以那个孔洞为起点,猛然喷出一团三四尺长的火焰。这道火焰足足喷了四秒钟,才终于停止。

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面面相觑,其中有几个,已经忍不住在胸口划起了十字。

“呃,大树喷火,这种现象也并不罕见,在美国加州某个小镇上,就发生过类似于此的现象。”

诺丁里文奇一张口,奥尔登就知道自己这位搭档,为了稳定军心,已经开始在编故事了。不过还好,诺丁里文奇小时候的志愿是当一个爱因斯坦般的科学家,从小就喜欢钻研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忽悠起人来,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大家也看到了,这棵树的内部是空的,它的里面,很可能填满了树叶和木渣,再加上潮湿,就会慢慢腐烂,产生可以燃烧的甲烷。还有,它旁边不就是一棵能够释放高压电流的树嘛,强电流完全可以把它内部的甲烷点燃,通过空气高速膨胀,喷出我们刚才看到的火球。”

“嗬嗬嗬嗬嗬……”

包括奥尔登在内,一群人还没有来得及对诺丁里文奇信口掂来,还说得有眉有眼的故事做出反应,一连串诡异到极点的笑声,就突然从诺丁里文奇身边响起。猝不及防之下,就连诺丁里文奇都被吓了一大跳。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个时候,已经齐齐落到了诺丁里文奇身边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当真有若见鬼。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指天发誓,那一连串诡异到极点的笑声,真的是从诺丁里文奇身边的那棵大树里面传出来的!



第四章 生死时速


class="width">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边,诺丁里文奇霍然扭头。

屹立在他身边的,是一棵足足有七八米粗,至少有五十米高的黄心夜合树,别名又叫长叶含笑树。从它的体形上来看,大概已经拥有五百年的树龄了。

诺丁里文奇迅速在大脑中搜索着这种树的信息,它虽然别名叫“长叶含笑树”,但是总不能因为名字中有一个“笑”字,就能理直气壮的认为,它可以在众目睽睽下,发出这样一连串犹如鬼泣般的诡异笑声吧?!

沉默,在四十多号身经百战的雇佣兵之间,有的就是死一样的沉默。所有人都盯着诺丁里文奇,等着他再找到一个相同的案例,说出一段至少在情绪上,大家可以接受的原理。

诺丁里文奇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在第一界世界“蓝盾”军事大赛中,他以助理教官身份担任大赛工作人员,遇到的中国参赛队队长战侠歌。

想着那个舛傲不驯,总能做出惊人之举,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更给所有人留下终生不磨印象的中**人,诺丁里文奇自然而然的引用了战侠歌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俗话说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棵树想笑,我们就让它放声的笑,大声的笑,随意的笑去吧,如果你们和它认真,那你们就已经输了。”

说完这些话,不理会目瞪口呆的队员,诺丁里文奇一脸坦然的走回队伍里,发现那名被电倒的队员,已经恢复意识,诺丁里文奇淡然道:“休息时间结束,我们该继续前进了。”

奥尔登突然开口了:“等一等。”

拎着自己那把足足一点二米长,加重加厚版的开山刀,走到那棵突然发出怪笑的大树前,绕着它走了两圈,奥尔登突然瞪圆眼睛,砍山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在所有人几乎失声惊叫中,拼尽全力一刀狠狠砍到那棵大树上。

锋利的砍山刀,足足砍进大树躯干将近一尺深,这一记全力劈砍,震得整棵大树,都轻轻一颤,片片树叶随之一起颤抖,发出一连串“哗啦”、“哗啦”的声响。

“你知道他是谁吗?”

奥尔登瞪着一双几欲择人而噬的眼睛,伸手指着诺丁里文奇,放声狂吼道:“他是诺丁里文奇,是我奥尔登最重要的兄弟!你妈的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刀枪不入,竟然敢躲在他身后乱笑,你觉得他很傻吗?你觉得吓唬他,很有成就感吗?!”

扬起手中那把锋利到极限的加重版开山刀,指着面前这棵拥有五百年历史,还能发出怵人笑声的大树,奥尔登森然道:“老子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有种就给我再笑一声看看!”

这棵“长叶含笑树”面对奥尔登手中已经指到它面前的开山刀,没有再笑。奥尔登再次狠狠瞪了这棵诡异到姥姥家的大树一眼,反手一刀,又剁到了那棵树汁就象鲜血一样艳红而怵人的胭脂树上,“你喜欢流血是吧,那就多流点!”

“啪!”

“你喜欢喷火?你怎么不对着老子直接喷,把老子喷死算了!”

眼睁睁的看着奥尔登砍了那棵刚刚喷出一个火球的大树一刀后,又瞪着血红的双眼,犹如一头看到红步的西班牙斗牛般,大踏步走向那棵会放电的树,诺丁里文奇刚想出声制止,奥尔登已经手起刀落,重重砍到了树桩上。<<>>“你会放电是吧,那就继续放电,看看能不能电得老子当众狂跳霹雳舞!”

转眼间,奥尔登已经在会放电,会流血,会喷火,会发笑的大树上,拼尽全力各砍了一刀。天知道它们能够喷火或者放电,是不是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积蓄能量,这四棵连成一气,足够把一个胆小的人活活吓死的大树,虽然被砍得惨不忍睹,却依然沉默着,只有它们不断摇晃的枝条,在向所有人诉说着奥尔登这几刀,砍得是多么的破釜沉舟杀气腾腾。

“我呸!”

奥尔登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他面对整片充满未知危险与神秘的热带原始雨林,右手拄刀而立,左手倒竖起中指,伸直了脖子狂叫道:“老子早就当自己死在战场上了,现在能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我这一辈子还真没有见过什么妖魔鬼怪,更不信什么天堂地狱,你们谁要是不服气,就***站出来,让老子我看看,你们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好不好玩,杀起来过不过瘾!”

看着其他队员,目瞪口呆的望着当众发了疯的奥尔登队长,脸上缓缓露出了那无可救药的崇拜与尊敬,感受着他们内心深处,再无任何畏惧,在瞬间就翻滚沸腾的狂热,诺丁里文奇不停的摇头,可是在他的脸上扬起的,却是浓浓的,引以为傲的欢笑。

这就是带领他们“兽人营”,在一次次看似必败必输的战役中,打出最破釜沉舟惨烈攻击,最终赢得胜利的队长!这就是他们每一个人心中,永远不会倒下的胜利旗帜!只要奥尔登一息尚存,只要他还能傲然而立,他们这支“兽人营”,就永远不会在意志上被敌人击跨!

诺丁里文奇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是我敢用自己的脑袋和任何人打赌,厉鬼也怕恶人磨这句话,绝对就是为队长您这样的人准备的!”

进入这片神秘领域,接连看到“灵异”事件,士气不降反增的“兽人营”突击队,在奥尔登大踏步的带领下,再次向丛林深处挺进。

在后面的几个小时里,他们再没有遇到什么超出常识的意外,一群训练有素,能够在任何地形中,保持最顶级作战能力的雇佣兵,迅速向丛林深处挺进,直到整片丛林上空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估计已经到了傍晚七点钟左右,他们才停下脚步,找到一个相对干燥和空旷的区域,手脚麻利的支起营帐。

半个小时后,十一座四人一组的帐篷,屹立在这片拒绝文明侵入,内部秘密依然鲜为人知的奇异世界里。

虽然他们找到的木柴,都被水气彻底浸透,但是在上面浇上一点汽油,依然可以一点就着。被水气浸透的木柴,发出“滋滋”的轻响,从它们身上冒出来的蓝色火苗,轻舔着木架上的行军锅,不一会,浓郁的肉香,就在空气中反复飘荡,让这片孤独而寂静的绿色世界里,拥有了一丝人的温暖与气息。

一群在热带雨林里穿行了六个小时,却依然体力充沛的雇佣兵,围坐在几堆簧火前,用火焰的温暖,来驱散身上的寒意,就连他们身上被雾水打湿的军装,也冒出了袅袅的热气。没有人说话,几乎所有人,都沉默的用磨刀石,轻轻打磨着手中的武器,似乎想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尽快和新的伙伴熟捻起来,形成最佳战斗组合。

奥尔登和诺丁里文奇两位队长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站起来,一前一后走到了距离营地大概五十米的丛林某一个角落。他们回过头,望着在黑暗中分外醒目的篝火,奥尔登低声道:“诺丁,你看我的右手。”

借着远方传来忽明忽暗的火光,诺丁里文奇只看了一眼,他的双眼就危险的轻轻眯起。奥尔登的右手小尾指,在这个时候,竟然在不停轻轻颤抖着。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不知道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的老兵,奥尔登已经拥有了比动物更敏锐,也更准确的本能直觉。不要问他原因,也不要问他理由,当致命危险悄无声息的来临时,奥尔登右手的小尾指,就会象现在这样,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凭这种被死亡逼出来的的直觉能力,奥尔登不止一次,奇迹般带领“兽人营”突击队,避开全军覆没的危险与陷阱。

今天中午,在行军的路上,奥尔登突然停下脚步,最终通过喘息声,发现有一头猎豹,趴在距离地面二十米的大树上,准备对他们发起突袭,就是因为他的右手小尾指,突然开始轻颤,让他提高了警觉。

“进入这片丛林后不到一个小时,我的右手小尾指,就开始不停发颤。”奥尔登低声道:“可是除了那几棵怪异到极点的大树,我根本无法判定其他危险在哪里,又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向我们接近。”

诺丁里文奇轻轻点头,“我今天下午,几次感到似乎有什么在监视着我们,甚至在一路尾随我们。我几次突然回头,甚至带着人沿着我们走过的路,重新折返回去,也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诺丁里文奇是野战生存大师,可以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在包括热带雨林的恶劣环境中,独自生存超过三个月。他就算是陷入沉睡,如果有毒蛇,甚至是蜘蛛之类的动物接近,他都能在睡梦中直接伸手,抓住这些可能对自己造成致命危险的动物,顺手把对方甩出去,然后眼睛也不睁的继续呼呼大睡。

这种不断强化个体听觉、嗅觉、触觉与感觉,最终形成的条件反射式自我保护能力,在战略价值上,虽然远远不能和奥尔登面对危险来临时的敏锐直觉相比,但是,却更准确,也更不容忽视!

奥尔登和诺丁里文奇对视了一眼,他们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警戒。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的危险,不管“它”究竟是什么,竟然可以在他们两位队长,已经提高警惕全神戒备的情况下,成功隐匿不漏半点破绽。

想起今天下午面对的那四棵大树,一个诡异到极点的想法,同时从两位队长的心里响起:“难道,这无形的致命危险,就来自整片丛林,来自我们身边随处可见的大树?!”

突然奥尔登的脸色变了,他放声厉喝道:“小心,敌袭!”

诺丁里文奇还没有做出反应,奥尔登身上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已经狠狠收缩,在拼尽全力释放,就在这一缩一放中,他的身体已经象一头发现目标的猎豹般,带着惊人高速飞扑出去。

直到奥尔登已经冲出五十多米,诺丁里文奇才隐隐听到,凄厉的惨叫声中空气中隐隐回荡:“救命!救命!救命……”

在丛林中发出惨叫的,就是“兽人营”突击队的一名成员,他只是尿急,想要解手,走到了火光照不到的某一个角落,结果他刚刚走到一棵大树下,他全身就被十几根倒垂下来的枝条从四面八方一起裹住。就在他还想用身上的格斗军刀,削断这些大拇指粗细的枝条时,他就惊恐到极点的发现,这些枝条似乎上面带着倒刺,随着枝条在他的身上越裹越紧,犹如千刀万剐般惨绝人寰的剧痛,就以每秒钟一百米的速度,沿着他皮肤浅层的痛觉神经,一**冲向大脑。

最可怕的是,这些枝条不但在对他千刀万剐,在它们上面还能分泌出一种汁液,在瞬间就把他死死粘住,而他身上的军装,包括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一接触到这种汁液,就开始融化。

直到这个时候,这名被十几根树枝缠住,而且有越来越多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一起挪动过来,眼看着就要一起缠绕上来的士兵,才终于明白,这棵树,不但缠住了他,而且竟然想要“吃”了他!

再坚强的职业军人,也不可能忍住皮肤被生生撕裂,同时被硫酸般的汁体融化带来的可怕痛苦,这名雇佣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就在奥尔登冲回营地前,已经有两名士兵听到惨叫,在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两名士兵看着被十几根树枝缠绕,全身都在流血,短短几十秒钟时间,就已经变得不成人样的同伴,他们不由齐齐一呆,就在他们还没有决定,用什么方法把同伴救出来的时候,他们脚下大片足足有篮球大小,看起来应该是野生菌类的植物,就突然犹如点燃一串鞭炮般逐一炸裂。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的状况,这两个身经百战的雇佣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彻底失去意识,一头扑倒在地上。



第五章 死亡陷阱


class="width">终于冲回营地的奥尔登,看着眼前的惨状,他双眼的瞳孔在瞬间就缩成了针芒状,看到其他队员下意识的想要冲进去救人,他厉声喝道:“不要动!”

“救救我,队长救救我……”

被十几根枝条缠住,全身都被大树分泌出来的汁液牢牢粘死,一动都不能动的队员,看到奥尔登,他因为不断承受非人痛苦,已经彻底充血,变得一片通红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几分希望的神采。

可是奥尔登却没有冲过去救人,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热血上涌,就不顾一切的莽夫,“兽人营”早就全军覆没,在世界雇佣兵舞台上除名了!

“这是食人树!”

诺丁里文奇也冲回来了,他望着眼前的惨状,低声道:“它看起来,应该是印度尼西亚的瓜哇岛上,出产的‘奠柏’食人树,这种树就依靠用汁液把动物甚至是人类的身体融化再杀掉,最后用腐烂的尸体为养料生存。”

“诺丁,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奥尔登没有回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怪,很怪,“我们都是雇佣兵,都是干得杀人放火赚钱养家的工作,为了完成任务,我们经常把目标身边最亲近的人当成诱饵,然后在周围设置死亡陷阱,只要目标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痛苦,无法忍受亲人的求救,冲进陷阱,他就必死无疑。”

诺丁里文奇的眼睛瞪圆了,“队长你是说,眼前的这棵杀人树,就是在用我们的同伴当诱饵,试图不停诱杀我们?!”

“如果它所有的枝条都缠上去,我们的兄弟早就死了,早就发不出惨叫,更没有办法向我们求救。”

因为激动,奥尔登的身体在不停轻颤,可是他的眼睛里,流淌着的却是一个队长,面对绝对危机,为了保护整支队伍,带领绝大多数人继续生存下去,而拥有的沉静如水。他森然道:“可是当我们冲过来,站在这片能突然炸裂,散发出毒气,或者喷出毒汁的菌子外面的时候,这棵杀人树却没有再继续分泌能融化皮肤和肌肉的汁液,只是不停的绞动,让我们的队员疼得不能惨叫。诺丁,你说,它这种行为,和我们在战场上诱杀目标时,最常使用的‘伏尸打援’战术,是不是如出一辙?!”

呆了,面对眼前的一切,听着奥尔登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呆了,听呆了,惊呆了。

“兄弟,”奥尔登站在满地孢菌的地表外端,他望着被食人树缠住的队员,沉声道:“如果我们拼尽一切力量,的确能把你救出来。可是,你应该明白,你现在全身上下,有百分之三十的皮肤,都被树汁融化,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皮肤,被生生绞裂,你的身体失去了百分之六十皮肤保护,就算我们把你救下来,就算我们把你送回去,最终经过抢救继续活下来,你这一辈子,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你的脸,白天能吓哭小孩,就算想做皮肤移植手术,最高明的外科手术医生,也没有办法在你的身上,再找到一块足够大的完好皮肤。没有皮肤保护,看似无害的空气,都会变成致命杀手,它里面的细菌和病毒,随时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渗透你的皮肤,让你溃烂,让你流脓,让你痛得全身抽搐。你就算是想哭,都因为脸上的伤口无法愈合,而不敢落泪。”

奥尔登问道:“兄弟,告诉我,你是想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方式活下去,还是让我这个队长亲手送你一程,拉着那棵想要吃掉你的食人树一起完蛋?!”

惨叫声,停止了。那个被食人树十几根枝条缠住,短短两分钟时间,就再也找不到半点人样的队员,迎着奥尔登的目光,他虽然痛得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但是在他的脸上扬起的,分明就是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十倍的笑容。

他不怕死,虽然很多人都认为雇佣兵没有荣誉,但是身为“兽人营”突击队的一员,能死在战场上,能死在自己最尊敬的队长手里,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荣誉!

奥尔登轻轻吸着气,低声道:“火焰喷射器。”

一台通过气压,能把火焰喷出五十米的火焰喷射器,送到了奥尔登的手上。看着奥尔登把喷口对准了面前的一切,终于有人忍不住失声叫道:“可是杰克和西瑞还活着啊!”

“砰!”

诺丁里文奇咬着牙,一拳把这个队员重重打倒在地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神经毒素已经渗进了他们全身的血液。他们的心脏是还在跳动,他们从表面上看,是完好无损,但是他们永远也不会再睁开眼睛,他们……已经死了!”

“兄弟们,再见!”

发出一声犹如受伤野狼般的狂嗥,奥尔登扣动了发射键,一条拥有上千度高温,就连坦克都能被生生烧毁的火龙,以奥尔登手中的火焰喷射器为起点,在瞬间就把三名“兽人营”突击队队员,食人树,与及所有能释放神经毒素的毒菌都一起包进自己的怀抱当中。

听着篮球大小的毒菌在火焰中不断爆裂,发出一连串噼噼叭叭声,奥尔登霍然转身,带领剩下的队员,向后倒退出二十步。

奥尔登紧抿着嘴唇,在他的身后,四十名队员没有一个人哭,靠战争吃饭的雇佣兵,在战场上,本来就是无泪的。所有人静静看着夹杂了自己兄弟尸体的浓烟,在火焰的推动下,不断向上翻滚。这些黑色的浓烟,一路盘旋着穿过了几十米高的树梢,穿过了层层密布就连阳光都无法透进来的树叶,终于接触到这片绿色世界之外,那迎面吹来的风。

他们……回家了!

奥尔登把火焰喷射器交给身边的队员,然后把一直挂在身后的军用弩击狙取下来,他的双臂力量实在过于惊人,甚至不需要借助脚部力量,就把这枝狙击弩的弓弦拉上,顺手又在上面安装了一枚杀伤力惊人的四棱弩箭。

这些动作,奥尔登做得很从容,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人,在生活中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却无法发泄,只能用手边可以接触到的东西,翻来覆去的做着各种动作,用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一样。

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件揉合了现代科技与中古时代战争精华的武器,奥尔登霍然转身。转身,举弩,瞄准,射击,奥尔登这一系列动作流畅得令人心里发毛,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迅雷不及掩耳这个成语。当他的目光通过狙击弩上的机械瞄准器具,三点一线跨越三十米距离,落到身后的一棵大树树梢上时,他紧扣在狙击弩扳机上的右手食指猛然下压。

弓弦疾颤,通体用特种塑料和陶瓷制成,比纯钢猎杀箭威力更强,射程更远的四棱狙击箭,以每秒钟一百零七米的惊人高速,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着微微弧度的轨痕。

“砰!”

空气中传来什么东西坠落到柔软地面的沉闷声响,紧接着压抑的呻吟,就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和奥尔登早已经培养出最默契配合的诺丁里文奇,几乎在奥尔登射出弩箭的同时,就拉燃了一枚照明弹,把它投掷过去。

犹如中国过年时放的烟花般,不断喷出灿烂火焰的照明弹,照亮了方圆十五米的黑暗,在众目睽睽下,一个身高最多只有一百二十公分,可是脑袋却像成年人一样大,全身比例近乎滑稽的人类,躺在树下不停呻吟着。

看着这样一个躲在他们身后偷偷窥视的小东西,“兽人营”突击队队员,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更不由自主的想到:“这究竟是什么玩艺?!”

他是人类!

虽然他全身的皮肤,都透着一种绝不正常的绿色,而且又皱又硬,看起来就像是祖祖辈辈生活在热带雨林里的动物般,可以通过保护色,和周围的一切完美融合,而且坚韧的可以抵御荆棘的划伤,但是他的背上,却背着一副看起来像小孩子玩具的弓箭。

要知道,能够制造工具,使用武器,这可是人类的专利!

奥尔登射出的弩箭,并没有撞碎他的骨头,但是四棱型箭头的弩箭,却深深钉到他的大腿肌肉里,鲜血迅速通过弩箭上的四根放血槽疯狂涌出,在短短十几秒钟时间内,就夺走了它反抗和逃走的力量。

看着奥尔登大踏步走过来,这个眼睛里盛满痛苦,再也不可能象猴子似的在树上蹦来跑去的奇异人类,努力张开嘴,对着奥尔登露出了自己獠牙般锋利的牙齿,在他的喉咙中,更猛然发出一声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哑咆哮。

就在这声咆哮响起的同时,整片被黑暗笼罩的丛林突然活了。不知道有多少类似于此的奇异人类,躲在大树的树冠里,拉动了他们手中,看起来犹如孩子玩具般的弓箭。

眨眼间,两尺多长,头部装有动物的牙齿,尾部用鸟毛做定风翼的箭枝,就狂风骤雨般的从四面八方向“兽人营”突击队倾泄下来。

这赫然又是一个陷阱!让其中一个同伴故意露出破绽,让敌人有机可乘,等“兽人营”突击队所有人,甚至包括奥尔登在内,以为稳操胜券,为了更清楚的看清楚眼前的奇异人类,也为了尽快了解这片神秘区域,所以往前走了十五步,正式进入伏击点,再突然全力发动的致命陷阱!



第六章 致命威胁


class="width">有资格跟着奥尔登一起参加这次SS级任务的队员,全部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特种部队退役成员,他们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出于职业习惯,他们在遇到突袭前,就已经寻找到相对安全的隐匿位置。面对这劈头盖脸射过来的箭雨,四十多个人在瞬间就以一种看似抱头鼠窜,实际上各行其法,互不影响的方式,向各个角落扑去。

一名队员刚刚跑出两步,他的脚下突然就一沉,就在他的右腿马上要踏进一个两尺多深的土坑,一根绑着尖锐树枝的木棍,在他右脚踩进土坑的同时,倒翻而起狠狠撞向他面部。这名队员右手一挥,淡青色的刀光在空中一闪而逝,用自己随身配带的格斗军刀,一刀切断了树桩。

放眼全世界,能够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临危不乱,做到这一点的人,绝对不多。但是就因为这个陷阱的短短一耽搁,肩膀上微微一痛,赫然有一枝两尺多长的羽箭,已经射中他,钉入肌肉两寸多深。

这种伤,对于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只能说是小儿科。队员左手一伸,就把插在肩膀上的箭整枝拔出,然后闪电般的向早就已经锁定好的安全角落飞扑,又跑出五六步远,他的心脏突然狠狠一抽,而他充满爆炸性力量的双腿,随着这样一抽,仿佛所有的力量都随之消失,竟然不由自主的一头扑倒在地上。

就在他扑倒的同时,又有四枝羽箭射中了他的后背,可见这片箭雨的密度是多么惊人。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瞬间就压倒了这名队员,感受着自己胸膛里的心脏,跳动迅速微弱下去,这名队员张开了嘴巴,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连发出声音的能力,都失去了。-====-

从肩膀中箭到心脏停止跳动最后死亡,只经历了区区十五秒钟,就算是死了,这名雇佣兵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因为他最后,也没有把自己已经冲到喉咙的话喊出来:“箭上有毒!!!”

仅仅第一波袭击,就有三名“兽人营”突击队的雇佣兵,在这片奇异的世界里,永远闭上了双眼。一箭毙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谁敢认为,这些全身发绿,身高还不到一百二十公分的人类,手中拿的弓箭是玩具?!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可以在进攻奥尔登亲自带领的“兽人营”突击队后,还能毫发无损!

两团火焰狠狠拉开了“兽人营”反击的序幕,是两名身上背着火焰喷射器的雇佣兵,开始发威了。

他们手中的火焰喷射器,在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杀伤目标的数量,远远无法和火炮、机关枪相比,但是说到对敌方士兵的震撼性,却当之无愧的堪称第一!无论是在哪里,只要出现火焰喷射兵的身影,敌对方都会拼尽全力把所有武器弹药集中倾泄过去。只要在战场上,抓到背火焰喷射器的士兵,无一例外会当场枪决!

由此就可以看出,在战场上,火焰喷射器的威力和震慑性!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倒在了箭雨下,两个雇佣兵眼睛里漾起了一片疯狂的血红,他们拼尽全力扣住了火焰喷射器的喷射键,两条火龙,翻滚着,咆哮着,带着君临天下毁灭一切的力量狂扑而出,在瞬间就把他们面前大片原始丛林,包括躲在大树上,自以为皮肤是绿色,可以和周围的一切完美融合在一起,可以高枕无忧,可以用主宰一切的姿态,向“兽人营”突击队发起攻击的原始人类一起包围,彻底拉入血与火的人间地狱当中。

到处都是火焰,到处都是人类临死前发出的凄厉惨嗥,到处都是在火焰中又蹦又跳的身影,发现这两名雇佣兵带来的巨大威胁,随着一声呼哨,更密集的羽箭,犹如下雨般对着他们两个人倾射下来。

但是别忘了,他们面对的,可是就连第一界“蓝盾”世界军事大赛组委会,都要放下身段,请他们去当教官和裁判的“兽人营”突击队!几名手里拿着单兵防暴盾的雇佣兵,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火焰喷射兵的身边,用手中的盾牌,为自己的队友支撑起一道单凭区区两尺长的羽箭,根本不可能突破的活动城墙!

“轰!轰!轰!轰……”

手雷爆炸的声响,在丛林里此起彼伏,各种一次性照明弹,更是把整片丛林照得亮如白昼,几个和奥尔登队长一样,选择了狙击弩的雇佣兵,轻轻眯起眼睛,望着他们头顶浓密得遮天蔽日的树冠,只要从哪个位置有羽箭射出,他们在第一时间就会用手中的狙击弩,针锋相对的进行反击。

虽然他们的数量,远远不能和对方相比,但是他们这些接受过狙击训练,而且杀人经验更丰富的职业军人,手中的武器射击更精确,威力也强悍!他们换上爆炸箭,甚至不需要精确瞄准,单凭爆炸的威力,就足以把躲在大树上的猎手生生震晕,然后一头栽下大树!

望着双方陷入混战的最惨烈战场,奥尔登的瞳孔在不停收缩,身为一名经验丰富,拥有全局观的队长,他对战况的判断竟然是……双方势均力敌!

对方只有弓箭这种最原始的武器,但是他们的动作竟然比猴子还要灵活!到现在奥尔登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这种身高连一米二都不到,拿着弓箭的原始人在向他们进攻。这些头大身子小的原始人类,在黑暗中,可以借助树藤,轻而易举荡过几十米的空间,从一片大树上,又跳到另外一片大树上。他们在树丫密布的树冠上又跑又蹦又跳,竟然没有一个会失足摔下来,树冠就是他们天然的战场,更是他们最熟悉的舞台,居高临下而且神出鬼没占足上风。

最令“兽人营”突击队头疼的是,这些绿老鼠们,身高还不到一百二十公分,全身皮肤又是和周围植物一样的绿色,他们还有一些人,直接躲藏在一米高的地表植被里,还能跑得比兔子更快,没有人知道,从那些看似无害的地面角落,什么时候会突然飞出一枝要命的羽箭!

(妖少:本周开始冲啦~~~请大家有推荐票的多多帮忙,砸给妖少吧,谢谢~)



第七章 原始部落(上)


class="width">没有枪械,单凭弓弩去狙击这种目标,命中率本来就低得可怜,至于选择了砍刀之类冷兵器的队员,面对眼前比兔子还要灵活,比老鼠还要狡猾的敌人,一个个瞪大了双眼,心里不由自主涌起了大象追老鼠般的无力感。

可以预见,一旦“兽人营”突击队成员,两台火焰喷射器用完了备用汽油罐,他们用现代武器勉强营造起来的势均力敌,就会在瞬间失衡。一旦他们使用完所有的手雷和照明弹,他们就会进入彻底被动挨打的绝对劣势!

空气中突然传来尖锐的破风声,左手握着小型防暴盾,勉强为自己支撑起一片安全领域的奥尔登霍然抬头,借着已经腾起三十多米高,而且沿着参天古树,越烧越高,仿佛就连黑暗的苍穹都要被一起烧穿烧红的火焰,清楚的看到,几十枝足足有两米长的重型标枪,在空中密密麻麻的排成一片,带着漂亮到极点的弧度,砸向了以两名火焰喷射兵为核心的战术小组!

“小心头顶!”

奥尔登放声疾呼,他的心脏在瞬间更沉到了最谷底。火焰喷射器不间断喷射,四面八方射来的羽箭不停撞在防暴盾上,无论是犹如爆豆般的声响,还是火焰散发出来的惊人热度,都大大影响了那些“兽人营”突击队队员的警觉性与反应速度,让他们忽略了掺杂在箭雨中,凭他们手中的小型防暴盾,并无法防御的致命威胁!

两声低沉的惨叫嘎然而止,眼睁睁的看着两枝重型标枪先是贯穿了小型防暴盾,又贯穿了两名队员的身体,把他们象蝴蝶标本一样,斜斜钉在地上,看着他们就算是死了,也没有松开手中的防暴盾,依然为他们身后的队友,为他们整支突击队,支撑起一片防御城墙,一股温温热热的液体,缓缓从奥尔登被生生睁裂的眼角流淌而下,混合着眼前不断翻滚的火焰,把奥尔登眼前的世界,染成一片玫瑰色的艳红。

尖锐的呼啸声,在丛林四周此起彼伏,在黑暗中一个个身高和正常人无异,皮肤的颜色也和普通非洲土著居民无异,穿着用兽皮、亚麻制成衣服的人类,不停投掷足足两米长,可以把一个正常人类直接钉死在地面的重型标枪。在他们当中,甚至还有人,在不停用英语重复着同一个单词:“Surrender!Surrender!Surrender!Surrender……”

“投降?!”

在嘴里念着这个词,奥尔登惊讶的发现,当他怒极、狂极、疯极的时候,在他的脸上扬起的,竟然是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在陷入绝境的黑暗中时,能把自己变成一座最灿烂的灯塔,把身边所有人牢牢凝聚在一起,带领他们打出最破釜沉舟的攻击,打出一条通往生存的路!无论有多么悲伤,无论有多么彷徨,脸上都要带着自信而狂放的笑容,面对扑面而来的狂风骤雨,吹响无畏的战斗号角。

这,就是身为名震天下的“兽人营”突击队队长,必备的领袖特质与气量!

奥尔登把手中那柄一点二米长,十几公斤重的砍山刀插到地面,拔出那柄自己亲手在车床打磨出来,跟着他纵横战场十一年的格斗军刀,扯开身上的军装,奥尔登竟然在自己**的胸膛上,慢慢划出了一道半尺多长的伤口。

炽热的温度,痛苦的快感,伴随着狂暴到极点的兽性与杀意,在瞬间从奥尔登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里疯狂绽放。当奥尔登重新握紧了战刀,这个身高超过两百一十公分,伟岸魁梧得仿佛崇山峻岭的男人,左手持盾右手持刀,顶天漫天箭雨与标枪,大踏步向十倍甚至百倍于己的神秘敌人发起反冲锋。

看着奥尔登充满一往无回气势,像极了北欧神话中狂战士的背影,看着他手起刀落,在瞬间就将两名敌人斩落于刀下鲜血飞溅的画面,“兽人营”突击队剩下的人,突然齐齐发出一连串疯狂到极点的呐喊,他们不约而同紧紧跟在奥尔登身后,组成一个犹如长矛般的阵型,对着面前的敌人,发起了只有在冷兵器时代,才可能使用的凿穿式正面冲锋!

这一夜,成员数量不多,但是以绝对强悍战力,和近乎百分之百的任务完成率,稳居世界佣兵组织前十名的“兽人营”突击队,没有再发射信号弹。包括队长奥尔登和副队长诺丁里文奇在内,四十六名队员组成的任务小组,在刚果热带雨林中,神秘消失了……

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眼前的东西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眼睛,视线终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看着头顶用粗大原木制成的牢笼,奥尔登用了整整十秒钟才确信,他还活着!

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奥尔登带领剩下的队员,迎着从地面上向他们发起攻击的敌人,发起了逆袭,结果没有冲出多远,奥尔登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被一张带着几根锋利树桩的网子拽到半空中。在他试图用手中的砍刀劈开绳网之前,通过尖锐树桩送入他身体里,足足能让一头成年公熊失去意识的麻药,让他直接陷入了晕迷。

奥尔登没有直接跳起来,已经身陷牢笼,做出过激行为,并不理智,他在思考着。

这一战,他们因为地理特性,放弃了所有枪械,已经失去最大的优势和力量。而他们面对的敌人,却是主场作战,数量多得惊人不说,更熟悉这里的一切,能借助各种千奇百怪的植物,制造层出不穷的死亡陷阱,把“兽人营”突击队一步步逼入绝境。

这一战,“兽人营”无论是在天时、地利、人和方面,都处于绝对下风,他们输得不冤!

明明知道任务风险过大,他身为队长,仍然用一枚硬币,决定了整队人的生死,用中国的一句古话来说,这就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他们死得也不冤!

想通了这一点,奥尔登吁出一口长气,慢慢坐起来,开始好奇的打量身边的一切。

奥尔登失去意识晕倒后,没有被当场砍成肉泥,当然是被那些原始部落的人带回了大本营。他现在身处在一个只有一点五米高,六十公分宽的木制牢笼里,只要看看这只牢笼符合现代建筑学定律的稳固结构,用野牛筋反复固定的边角,还有四周手持标枪,对他虎视眈眈的哨兵,手无寸铁的奥尔登,就彻底放弃了破牢而出的想法。



第八章 原始部落(下)


class="width">类似于此的牢笼足足有四十多个,奥尔登欣喜的发现,包括诺丁里文奇在内,还有二十多个依然活着的队员,被丢进了牢笼里。<<>>只是他们的体质远不如奥尔登这么变态,仍然没有恢复意识。

至于这个以热带雨林为生存平台的原始部落,人们居住的房子,竟然象鸟巢一样直接架在大树上,放眼望去,在视线可以触及的茂密树冠当中,到处都是两米直径,顶部发尖的圆筒状草棚。

在这些房间的周围,还挂着一些竹筒,每当有风吹过树梢,这些竹筒就会轻轻晃动起来。曾经走南闯北,不知道用自己双眼见识过多少原始部落与种族的奥尔登知道,那些竹筒里,应该放着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死亡的婴儿尸体。这些原始部落的居民认为,婴儿还没有出生就死亡,会下地狱,用这种方法,才会让他们的孩子灵魂进入天堂。

除了这些鸟巢式的房间外,在奥尔登面前,还有一排排连绵不绝,建造在地面的房屋。由于地处热带雨林,这些房屋的主框架,就是仍然茁壮成长的大树,外加采伐下来的粗大原木构成,为了防止雨水冲刷,建造房子的人,甚至想方设法,让通体用木料制成的房子,和地面形成了超过三尺的空隙。虽然高度上无法和他们头顶的“鸟巢”相比,也算是建在了空中。

居住在“鸟巢”里的,是身高不足一百二十公分,喜欢使用弓箭的矮人,居住在木屋里的,是身高穿着和普通非洲土著几乎没有差别,甚至还有人能说英语的人类!看着这两种不同人种和睦相处分工协作,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集市,让他们可以通过等价交换,来进行“交易”,奥尔登不由瞪大了眼睛。

展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已经拥有城市雏形,和外界彻底隔绝,自成体系的人类原始部落!而且从这个部落的规模上来看,他们的成员数量,甚至可能已经超过了两千人!

经过最初的惊奇与目瞪口呆后,奥尔登的所有注意力,很快被部落正中央,一个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巨大水潭给吸引了。

在热带雨林里,出现水潭并不奇怪,但是在这个水潭中央,竟然屹立着一个两米多高的石像。“她”应该是这个部落所有人,都信奉的图腾。

这个石像是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还有丰满的Ru房,都说明这个部落对“生育”、种族繁衍的崇拜,与及他们仍然处于母系氏族的原始社会结构。

石像的面部为方圆形,额部宽平,眼窝浅而平,双目犹如柳叶般狭长而线条柔和,而她的鼻梁却低而渐宽,再加上她圆而微微上翘的嘴唇,和微微隆起的颧骨,最终组合起来的面部形象,竟然和祖祖辈辈生活在亚洲,平凡而朴实,喜欢以礼待客的中国人,有八成相似!

最能验证奥尔登判断的是,这尊神像的眼窝里,镶嵌着两颗黑色的宝石,画龙点睛般的把东方人的深邃与感性,完美的彰显出来。

而她的腿,不,她并没有腿,她暴露在水面外的,赫然是一条带着细腻鳞片的尾巴,她是一尊人身蛇尾的神像。奥尔登毕竟不是诺丁里文奇,他搔了半天脑袋,也没有想出来,在中国,或者是在整个亚洲,有什么神话人物,是一个人首蛇身的美女。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非洲热带雨林中,竟然出现一个拥有亚洲人特点,而且不知道在水潭中央屹立了多少年的女神像,这已经足够让奥尔登啧啧称奇了。

“啪!”

还在盯着那尊女神像出神,几个不知名的水果,还有一堆不知道用什么玩艺儿捣成浆糊状,放进木碗里的东西,被人一起甩到了奥尔登面前。看着这些应该可以食用的东西,奥尔登不由轻轻一挑眉毛,激战被俘,竟然还有饭吃,这对于雇佣兵来说,已经是相当规格的优待了。

但是看着这些食物,奥尔登竟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食人族”这样一个令人牙齿发冷的词语。

如果不是想把他们当成猪狗牛羊般圈养起来,要吃肉时就可以随手牵出来一“头”当场宰杀,昨夜交锋已经打得死伤无数,早就有了血海深仇的这些野蛮人,干嘛没有当场把他们来上一个千刀万剐?!

心里想着这些令人不寒而颤的画面,奥尔登脸上的表情却依然从容,他大大咧咧的伸出手,掂起一颗外表红红绿绿,看起来颇是美观的水果,把它丢进嘴里大嚼。当他的目光,顺着对方的身体一路向上爬,最终落到一张熟悉的脸上时,奥尔登的眼睛猛然瞪圆了,他伸手狠狠揉了一下眼睛,确定没有出现幻觉后,失声惊叫道:“墨西尔?!”

眼前这个给他送食物的男人,虽然和周围的人一样,穿着兽皮和亚麻布制成的衣服,但是一举一动中,仍然透出军人的强干与敏捷,而他那金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睛,还有白色的皮肤,和周围的人,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奥尔登认识这个男人,他是美国特种部队职业军人,曾经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几次和奥尔登联手作战,在三年前,被调入更高一级的“红蝎子”特别行动队,从此就和奥尔登失去了联系。

奥尔登做梦也没有想到,在阔别了三年之久后,他竟然会在这种场合,这种方式,和曾经的老朋友相逢了。

奥尔登更没有想到的是,听到他的呼唤,曾经一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一起在酒吧里开怀痛饮,一起泡妞,一起打架的老朋友,竟然一脸漠然,仿佛根本不认识奥尔登,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似的。

“墨西尔,你……”

奥尔登的呼声嘎然而止,因为他看清楚了面前这个老朋友的眼睛。原来的墨西尔,眼神就像是一只鹰,可是现在,在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鹰的锐利,甚至没有了一个身经百战职业军人,必备的坚韧与果敢。现在墨西尔的眼睛里,有的就是一片坦坦荡荡,犹如婴儿般的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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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势如破竹


class="width">如果眼睛真是人类心灵的窗户,那么,现在这个在一举一动中,依然残存着军人的本能,灵魂中却再也找不到半丝军人印记的男人,对奥尔登来说,就是一个纯粹的陌生人。

“因为我已经连续派出了三支‘红蝎子’回收小队,他们现在全部失去联系,作为指挥官,我必须认为,这三支小队已经全军覆没!”

雇主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再次在奥尔登的耳边回响,他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不用再去猜,奥尔登也知道,墨西尔一定是其中一支“红蝎子”回收小队的队长,在带领队员进入这片丛林后,像他们一样遭遇了袭击,最终失手被俘。但是奥尔登不明白的是,这些原始人究竟用什么方法,能让墨西尔这种就连奥尔登都要另眼相看的职业军人,被彻底洗掉记忆,甚至是重塑灵魂!

这种事情,就算是集结了全世界最优秀人才,而且拥有最庞大物资支持的美国CIA中央情报局,也做不到!

奥尔登的喉结在上下涌动,就在他张开嘴,还想再对眼前这个曾经的老朋友再说些什么,试图再做一次尝试时,尖锐而惶急的呼啸声,突然从不远处的丛林中响起。顺着呼啸声的方向看过去,不一会,就有一百多身高相差悬殊的原始人组合,匆匆跑回来,在他们手中,抬着四十多具自制的担架,在每一具担架上面,赫然都躺着一个身上血流不止,在不停呻吟的族人。

这些原始部落的人,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语言,他们发音又快又急,而且好像是舌头打卷,就算奥尔登竖直了耳朵,仔细聆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看这些带着受伤的同伴,匆匆跑回来的原始人惊怒交集,眼睛里还闪动着浓浓恐惧的面部表情,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们在狙击入新的侵者时,肯定吃了大亏!

“看来那家伙不止雇佣了我们一支佣兵,否则的话,这第五支探险队,不可能这么快就进入丛林和他们交火。干***俾格米人,那小弓箭玩得倒是挺准!”奥尔登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心态去分析眼前局势,更一口叫出了那些住在“鸟巢”里,矮人族名称的人,放眼整个“兽人营”突击队,也只有副队长诺丁里文奇能做到了。

俾格米人,被称为非洲的“袖珍民族”,他们成年人身高平均只有一点三米,体重三十来公斤,平均只能活到三十多岁,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比这些体力充沛的矮人,更擅长在丛林里生存和捕猎,也就是因为拥有这方面的特长,他们自称为“森林的儿子”。

一个脸上画着黑白相间的花文,手里还拿着一根法杖的俾米格巫师快步跑出来,在他的指挥下,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伤员抬进了部落中央的水潭中,那名俾米格巫师,站在水潭边,一个用石块砌成的小型祭坛上,扭动着身体,不知道开始哼哼唧唧的唱些什么东西,看样子似乎想要请他们信奉的天神保佑,安抚那些受伤的族人。

四十多个身上血流不止,不停呻吟的族人,被送进水潭里后,他们的呻吟声就消失了。在奥尔登和诺丁里文奇面面相觑的注视下,那些伤员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其中有几个,更乐不可支的在水里对着那尊人首蛇神的神像扭动着身躯,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对神的尊敬与崇拜。

诺丁里文奇也终于发现了屹立在水潭中间的那座神像,再次打量了几眼后,他不由脱口道:“中国道家神话传说中,创造人类的女神……女娲?!”

听到诺丁里文奇说出“女娲”这个单词,几个手持武器,监视他们的俾格米族人一起扭头,恶狠狠的瞪了诺丁里文奇一眼,其中有一个,更充满警告意味的用手中弓箭,对准了诺丁里文奇,看样子只要诺丁里文奇敢再说出“女娲”这个词,含有致命剧毒的羽箭,就会直接射到他的身上。

究竟是谁创造了人类,这种问题对奥尔登来说,太遥远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又有一连串急促的呼哨声响起,不一会,七八十个身高不一的原始部族成员,抬着二十多具担架跑了回来。可能是担架都不够用了,还有十来个伤员,被身高正常的族人直接扛了回来。

就算是眼高于顶,奥尔登仍然忍不住轻叹道:“这第五支队伍,相当牛逼啊!对了,诺丁,你说除了俾米格人,这些看起来和普通非洲居民没有什么差别的家伙,又是什么种族,又为什么能和俾米格人混到一起,而且还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诺丁里文奇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六七十个重伤员被送进水潭里,水潭的表面,已经浮起一层淡淡的腥红,但是不管进去多少人,那些伤员一接触到潭水,脸上就会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仿佛在一瞬间,伤口带来的痛苦,包括他们失去的鲜血与生命力,在那里都得到了补充与救治。其中有一部分人,更会在潭水里乐不可支的扭动身体,跳起一种奇特而充满原始风情的舞蹈。

还有一些伤员,可能本来就是伴侣,当着自己信奉的女神面,他们直接开始交配

,用这种最原始,能够让种族繁衍生存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生命的热爱与崇拜。在奥尔登和诺丁里文奇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些无论什么原因疯狂扭动身体的原始人,伤口明明还在,但是血已经不流了!

“队长你快看!”就算是以诺丁里文奇的镇定,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他这个时候脸上的表情当真是有若见鬼,“那个带队的俾格米人,不就是昨天晚上,以自己为诱饵,故意让你射了一箭,把我们引入陷阱的家伙吗?!”

顺着诺丁里文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奥尔登也呆住了。这些俾格米族人,和外界的俾格米人并不完全相同,也许是受到某些不稳的磁场的影响,他们全身皮肤发绿,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奥尔登绝对不会忘记,那张曾经对着他,露出锋利牙齿拼命示威的脸。在这个家伙裸露在空中的右腿上,奥尔登甚至看到了他昨天晚上用狙击弩,射中对方留下的伤痕。

可是仅仅是一天,连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到,这个先是被狙击弩射中,又从三十多米的大树上摔下来的俾格米人,竟然就能像兔子般的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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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当代剑豪


class="width">奥尔登瞪大了眼睛,诺丁里文奇瞪大了眼睛,“兽人营”突击队剩下的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看着眼前这些在昨天晚上,刚刚利用地利优势和自身特点,把他们“兽人营”逼入绝境的俾格米族人的惨状,他们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象,第五支队伍的来势汹汹与兵强马壮,他们中间甚至有人认为,美**方已经下狠心,投入了至少营一级的部队跨境作战……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攻击者,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拥有纯亚洲血统的东方女人。相信任何一个第一眼看到她的人,最先关注的,不是她无情得漠视一切的眼睛,也不是她得到九天诸神宠溺,精致得近乎完美的脸庞,而是她手中那两把正在滴血的武士刀!

她使用的武士刀,被称为“平面碎段复体暗光花纹刃。这两把武士刀全长目测下来大概是一百一十公分,由日本现代最著名的刀匠,以“玉刚”手工打制而成。

手工打造武士刀,看似原始,仿佛根本无法和诸如154CM特种钢之类的材料相比,但实际上,真正懂得用刀的大师都知道,现代高温炼钢法制造出来的钢材,在品质上并没有手工低温炼钢法制造出来的材料好。

不同的是,现代高温炼钢法制造出来的钢材质地较软,容易打造成形,而低温炼出来的“玉刚”质地坚硬,难以成形,往往稍有不慎,手中可以变成名刀的刀坯,就会变成一堆废铁。可以说,这个年轻女人手里拿着的这两把武士刀,是融合了日本当代工匠大师无数时间,以血与汗,甚至是泪,终于形成的兵之王者!

她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当然是整支队伍最锋利的獠牙,没有人知道,这一路势如破竹的横冲直撞,她究竟用手中的武器击败了多少敌人。

她身上那套由国际顶级服装大师设计的黑色皮衣,早已经沾满了鲜血,但是她的步伐依然稳定得犹如庭闲散步,她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腰肢,依然完美的支撑起一个女人的骄傲与淡然。黑色的皮衣,红色的鲜血,在她的身上反复混合,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在冰雪世界中燃烧的武士刀,线条美丽得令人赏心悦目,更透着只可能属于武器的金属质感与森森杀机。

在她的身后,紧跟着两个手持盾牌的男人。左面那个身材和奥尔登都有得一拼的男人,手里握着的盾牌,是中古世纪,为了克制骑兵,经常使用的塔盾。这面盾牌,足足有一点四米高,通体用不受磁性影响的合成金属制成,别说是原始部落使用的加重版标枪,估计就算是轻机枪,都未必能打穿。

而右侧的男人,只有一百七十公分高,甚至比前面的女孩子还要低上半头,他手中的盾牌,也只有五十厘米宽,但是只要看他的动作,奥尔登就会惊异的发现,这个男人的动作,竟然比那些俾格米族人更灵活,绝大多数对着他们射出的羽箭,都被这个男人轻而易举的挡落。

再往后,是两个手持长枪的男人。他们手中的武器,平时可以拆分成三截,挂在背后的背囊中,在作战时,只需要半分钟时间,就能连接成两点二米的长枪。如果有人试图从正面或者两翼向他们发起进攻,他们就会在两名盾牌手的掩护下,毫无顾忌的发挥长枪的中程刺杀效果,对冲到他们两翼,试图短兵交接的敌人发起致命反击。手持长枪的男人身后,又是两名手持长弓的射手,而射手的身边,又站着两名左手持盾,右手持刀,攻守兼备的刀盾手,随时为他们提供掩护,或者侧翼掩杀。最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除了这八名成员,在他们的中间,还站着两个借助绳索的力量,将土制炸弹飞甩出上百米,进行大面积覆盖攻击的“火炮手”,只要发现敌人在射程内密集出现,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甩出炸弹,进行大面积进攻。

除此之外,在整个队型最安全的正中心,还有一个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背着一个急救箱的,呃……道士?!

没错,站在队伍最中间,被保护得滴水不露的那个“军医”,身上穿的,是一件灰色道袍,在他的右手里,赫然还捧着一个通体用青铜制成,风水师必备的“罗盘”。在不能使用GPS卫星定位系统,就连指南针都因为地表磁场失去作用的情况下,这个四五十岁,长须飘飘的老道,竟然仅凭手中的罗盘,就为他们整支队伍,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看着这支势如破竹突入部落的冷兵器部队,奥尔登的嘴巴越张越大,直至最后,几乎能同时塞进去三颗鸡蛋。

奥尔登和诺丁里文奇的兴趣不同,他更喜欢钻研世界各地的军事历史,研究前人留下的宝贵财富,并把它们融入到自己的指挥战术当中。

所以,诺丁里文奇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奥尔登却明白,眼前这批东方人摆出来的,赫然就是曾经在中国抗倭战场上大放异彩,由当代名将戚继光发明,又经过后人改良,以十一人为一组的鸳鸯冲阵!

面对这种用人类最精华的战争智慧为基础,再加上强悍个体能力,浓缩出来的团队,只是凭借本能和地利在作战的俾格米族人,他们没有接受过系统战术训练,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劣势,终于无可避免的暴露出来。

但是最可怕,让这个团队终于势如破竹无可匹敌的真正原因,还是走在最前面,那个脸上带着漠视一切,包括自己生命的女人!

她手中的刀,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快!

快如电光火石,快得迅雷不及掩耳,快得她还没有对你挥刀,超过十万次枯燥而乏味的反复劈斩练习,凝聚了她无数血汗与眼泪,却依然不屈不折,终于培养出来的“必斩”自信,就已经透过她的双眼与手中刀锋,狠狠劈入你的心脏。再次仔细看了几眼,奥尔登猛然发出了一声不敢置信的低呼:“不是吧?!”

(妖少:冲榜冲榜,已经新书榜第十三位了,再前进一位就到了首页,就上榜了.请大家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一天只需要再多一百票,就能冲上去了,而且妖少坚信,冲上去就掉不下来了,谢谢.又及:谢谢三千炎炎打赏1888,小楼飞宇打赏100,书友081214143013775打赏588,月猪传说打赏588壁立千仞打赏588,萧瑟朗打赏1888,叱咤风云打赏1888,下半身叛逆打赏300,5132321打赏1888...)



第十一章 泣血的桃花源(上)


class="width">作为一名必须在战场上,掌握全能作战技术的雇佣兵领队,奥尔登也曾经用过半年时间,学心刀术。他的刀术老师,是一名剑道黑带五段,曾经告诉过他,在日本的刀法里,有一种能够增加刀法威力与速度的拔刀术。

拔刀术,就是让武士刀滑出刀鞘时,以刀鞘为平台,获得稳定的抛射轨迹与隐蔽性,就是因为在出鞘的瞬间,手中的武器就已经具备了良好角度与加速度,所以,精通拔刀术的剑客,在拔刀出鞘的瞬间,就是立判生死的时刻!

这个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女人,她总喜欢把双手武士刀交叉着倒放在背后,通过两把武士刀相互交叉在一起,获得足够稳定性与运动轨迹;再通过刀锋彼此磨擦时形成的声音与韵律感,刺激她的运动神经,在瞬间抛射出她最快的攻击!

能想到这种“拔刀术”,把物理学定律,与人类生理特点都发挥到极限的人,是惊才绝艳的天才!能同时使用两把刀,一把防御一把进攻,分心二用却毫不滞涩,除了是用刀的天才之外,更需要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最痛苦训练与磨砺。虽然人们常说,笨鸟先飞更常用龟兔赛跑这样的故事来自我勉励,但是,真正有资格站在某一个领域巅峰的人,必然都是天分与努力并存的超级强者。要知道,如果兔子不停下脚步偷懒睡觉的话,乌龟,永远也没有机会超越它!

奥尔登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如果生在古代,凭她对刀的领悟与磨练,还有漠视生死,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最坦然,甚至是最残忍冷静的心态,她就有资格成为名震八方的超级大剑豪!

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尖锐到极点的锐鸣,女剑客突然将手中的武士刀,闪电般刺入身边一株一米多粗的大树,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大树枝干里传出,当女剑客缓缓拔出那把杀人无数,却依然锋利的武士刀时,大片炽热的鲜血,猛然从树干的创口中奔涌而出。-====-斜斜一挥,甩掉刀刃上的鲜血,女剑客顺手又把紧贴着地面,正在慢慢向她脚边挪动的两根食人树树藤拦腰斩断。

看到这一幕,奥尔登和诺丁里文奇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大树会离奇的喷火,甚至还会发出阴森森的诡笑。

树桩里面竟然有人!

面对如此可怕的强敌,依托大自然神奇力量,自成体系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俾格米族人终于慌了。在尖锐而惊惶的呼哨声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在树冠上跳动的身影,面对根本不在同一个等级的强敌入侵,就连女人都从她们所处的“鸟巢”里钻出来,握紧了手中的弓箭;那些和俾格米族人和睦共处的土著居民,也抓起了标枪之类的武器。

他们明明人多势众,而且占尽地利优势,可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除非是把她的体力彻底耗尽,否则,他们就根本不可能击杀眼前这个把后背交给队友,左右两翼还有盾牌保护,将手中双刀杀伤力发挥到极限,不断向前发起凿穿式进攻的女剑豪!

也许,他们用人海战术,可以成功,可以把这批入侵之敌消灭。但是,他们区区一两千人的原始部落,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如此沉重的死亡代价?如果损失过重,他们真的可能因为这一战失去大量青壮年人口,导致整个部族基数降到临界点,再也无法恢复,直至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有几个俾格米族人从树梢上跳下来,他们放下手中武器,对着同一个方向跪了下来。他们痴痴望着远方的丛林,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说上几句,他们就会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扬起对他们身体而言过于硕大的头,重重叩下脚下如此厚重,又如此沉深的土地上,发出一连串“噗噗噗噗”的沉闷声响。

看他们做出的动作还有脸上表情,似乎在祷告,更像在乞求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可以居高临下俯视芸芸众生的真神,在听到他们的声音后,可以伸出法力无边的大手,替他们荡平眼前的敌人,驱逐即将到来的灭族危机。

在敌人已经打进家园,双方即将爆发不死不休决战的时候,他们竟然放下手中的武器去乞求过于飘渺的神的力量,这一幕看起来说不出的好笑而滑稽。

但是那个拥有最强大力量的女剑豪,却没有笑。她竟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但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在等待。在等待这个到处都充斥着奇异力量,根本无法用常理去推测的世界里,可能会发生的未知事件!

越来越多俾格米族人放下武器,双膝曲起,加入祷告行列。越来越多的双手同时高高举起,又同时落下。人类最古老而晦涩难懂的咒语,犹如西伯利亚寒风低低掠过地表的洞穴时,发出的呜咽,在整片丛林上空反复回荡,直至形成了一股天地怆然日月如梭般的苍凉与凝重。

语言不通,但是聆听着这犹如禅唱,犹如是黄钟大吕……,凝聚了近千名世世代代生活在热带雨林里原始人类,一起祷告形成的浪潮,任何一个人身临其境,都能听到眼前这些人,对生存的渴望,对亲人的爱,和对这片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与家园,最深沉和执着的爱。

还有的,就是对他们这些入侵者,发自灵魂的痛恨与恐惧!

一个身高一百六十多公分,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土著女人,全身都在不停发颤,她跪在人群中,勉强和所有人一起做着相同的祷告,可是当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入侵者身上的时候,她终于被恐惧击倒了。

这个女人突然用手抱住头部放声痛哭,虽然上千人在祷告,杂在这海潮一样的声浪中,她的惨叫显得太过渺小,但是她说出来的话,仍然清楚的传进了奥尔登的耳朵里,因为,她用的竟然是奥尔登能够听懂的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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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泣血的桃花源(下)


class="width">“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离我远点!!!”

这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一边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边用力撕扯身上用兽皮和亚麻布制成的衣服,转眼间,她就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扯得干干净净,把自己年轻而充满健康弹性的躯体,一丝不挂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然后她就像一条狗般,把自己的双手放在在地上,努力抬高腰部,嘴里吐着舌头,用这种就算是最淫荡的妓女,都不愿意摆出来的动作,把自己身体**的位置,毫无廉耻的摆放在最醒目的位置。

当众扭着自己的胯,惊惶到极点的眼泪,不停从这个女人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睛里奔涌而出,可是她仍然在不停说着:“我就是一条最听话,主人要我做什么,我就乖乖做什么的母狗,汪汪,汪汪,汪汪……”

她在不停狗叫,配合着她逆来顺受的表情,和一丝不挂彻底暴露在空气中,而且摆出最方便男人进入姿势的身体,这一幕看起来说不出来的是**与性感,“主人们愿意怎么对我都行,求求你们不要打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弟弟,他才七岁,才七岁……啊!!!”

这个女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或者,是曾经最惨痛的一幕再次从眼前浮现,她突然放声惨叫,她裸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皮肤,更无可自抑的拼命颤抖起来。四周正在祷告的人,看着那个因为过度恐惧,而行为失常的女人,脸上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有一个看起来年龄四十多岁的男人,拾起她抛在地上的衣服,又小心翼翼的把它们重新披到那个女人的身上,然后用父亲对待受伤女儿般温柔的动作,在那个女人的肩膀上轻轻拍打着,直至她勉强恢复了平静。

看着这一幕,就连奥尔登都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非洲是地球上战乱最多,也最容易发财的土地,可以说就是雇佣兵的乐土。~~~~常年在这片土地上打转,奥尔登看多了第三世界的形形色色和生离死别,他太清楚,那个女人,为什么看到入侵者会精神突然失控,一边哭一边乞求,一边做出那么下贱,就等着男人去“宠幸”的动作了。

一说到种族大屠杀,人们直接想到的往往是“卢达旺事件”,实际上,真正的种族灭绝事件,却发生在刚果这个国家名称前,还要标榜出“民主”两字的国家!非洲问题学家科特派吉就曾经说过:“毫无疑问,刚果内战是世界上最糟糕,最血腥,最残忍的冲突,但是它受到的关注度,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刚果全国,竟然拥有四百多个民族,在法国长期殖民统治和为了维持“治字”刻意挑衅下,部族之间矛盾林立,当殖民统制和专治统制终于被打破后,刚果伊图利省内,“赫马族”和“兰杜族”之间的灭族战争开始了。

兰杜族率先举起了屠刀,赫马族立刻还以眼色,双方都在拼命屠杀对方种族中的男人,强奸对方的女人,双方都喊出了要让对方彻底灭绝的口号。不知道有多少平民被殃及池鱼,一位刚果富商,家财被人抢光,自己也差点被长矛刺死,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的时候,说出了一段比现在的刚果种族大屠杀更可怕,更现实的话:“你知道刚果需要什么吗?我们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把兰杜人和赫马人全杀光,把他们的下一代人全部抹除!他们现在已经比野兽更可怕,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杀光女人,杀光孩子,杀光每一个人,用最残忍的种族灭绝,来制止种族屠杀,这就是早已经陷入泥沼再也无法自拔的刚果战乱!

奥尔登不知道那个年轻的女人,究竟是“兰杜族”还是“赫马族”成员。但是毫无疑问,作为一个想要安静的活下去,想要寻找自己最卑微幸福的女人,身为一个面对暴力与死亡,只能无助哭泣逆来顺受的弱者,她注定是种族大屠杀当中的牺牲品。

艾滋病在非洲流行,在有些区域,艾滋病的比例,甚至达到了百分之四十!那些对生活已经彻底绝望,拿起了枪变得比野兽还凶狠的暴徒,相信强奸处女,可以“治疗”艾滋病,而且女人年龄越小,是处女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强奸未成年少女流行。

那些暴徒,对男人的生殖器官,更抱有一种不可理喻的迷信,认为男人的生殖器,是“幸运物”,在身上挂上一个男人的生殖器,犹其是处男的生殖器,可以保佑他们刀枪不入。所以,这个女人的弟弟,当时很可能是被人用刀子直接割掉了生殖器,再割掉耳朵,然后被人顺手一脚踏碎了胸膛上的肋骨,直接被自己的肋骨刺穿内脏死亡。这其中,还不排除出现一两个对血液有疯狂崇拜,喜欢吸活人鲜血变态,当着女人面,吸食七岁男孩鲜血的可能。

如果不是逃进入了绝不适合人类生存,更与世隔绝,把汽车、飞机、电话、手提电脑等先进文明推斥在外,同时也把AK自动步枪,种族大屠杀一起排斥在外的世界,她根本不可能再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其实不止是这些刚果土著居民,那些身高才一百二十公分,先天体能不足的俾格米人,又何尝不是经常被其他民族屠杀掠夺,才逐渐退出非洲各个热带雨林当中?

俾格米族人和刚果土著居民,两者虽然种族不同,外形上有着绝对差异,但是,从本质上讲,他们是同病相怜的弱者,所以他们才可以和睦共存。这片以大自然神秘力量为屏障,把人类文明和种族屠杀隔绝在外的世界,就是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更是他们生命最大的保障!所以他们才会利用各种方法,拼命进攻入侵者,拼命保护自己生存的秘密。

而现在,因为一颗“雨云号”卫星坠入,因为美国政府开出七千万美元的巨额佣金,他们的家园,他们的平静生活,他们拼死守护的最后阵地,终于被打破了。

就是因为已经退无可退,而且战无可战,那些战场上的弱者,只能放下武器,跪在地上,不停的乞求着。他们爱,他们恨,他们充满希望,却又有着浓浓的绝望,当这一份份最炽烈,又如此矛盾的感情,融合在一起,终于形成了一道不断激荡,不断沸腾的灵魂风暴,并远远的传送出去时,一声让百兽震惶的疯狂咆哮,突然在部落后方的丛林彼端响起。

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俾格米族人和刚果土著居民下跪祷告,却没有再出手的女剑客霍然扭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她冷漠得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双眼中,缓缓扬起的,分明就是几可分金碎石的沸腾战意!

“他”来了!

熟悉原始部落强者为尊法则的她,清楚的明白,在这一片还无法用人类科技解释清楚的神秘领域中,因为种种偶然与必然,加上终日生活在强磁场领域,可能引发基因突变,终于一点点催生出来的最强守护者,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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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斗将(上)


class="width">女剑客把手中的双刀插在了自己的脚边,她用十秒时间,慢慢把空气吸进肺里,在屏息五秒钟后,再用二十秒钟时间,均速把肺叶里的空气,轻柔的吐出去。-====-

每次吸气时,她的腹部都会向里微陷,每次把肺叶里的空气吐出去时,她的小腹部却会反其道而行的向外微突,这就是中国武术家修习内家拳法时,最常使用到的“逆呼吸”。这种强行改变人类生理习惯的呼吸方式,可以扩大肺活量,使胸廓得到最大扩张,促使肺下部的肺泡都跟着肺部活动开始伸缩,让更多氧气进入肺部,再通过血液,将氧气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当中。

每天进行五小时高强度体能训练;用四小时练习刀法,两小时室内静坐,反思自己训练一天的得失;一小时研读各种哲学书籍;两小时下棋;一小时上网浏览各种国内外新闻;一小时洗澡吃饭;六小时睡觉;一小时根据第二天的日程安排随机变化;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逆呼吸”训练……

就是通过如此变态,如此枯燥而漫长,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磨砺,用无数血与汗,再加上无悔的眼泪与傲人的天分,才终于打造出一个在冷兵器战场上,可以横冲直撞所向无敌的她!

聆听着远方疯狂咆哮,犹如奔腾烈马,以惊人的高速向他们所处的位置逼近,感受着随着那个“他”横冲直撞,就连原始丛林都发出痛苦的呻吟,站在整支队伍最中间,被保护得滴水不漏的道士,眉头轻轻一皱,道:“三百一十二,小心!”

女剑客没有回头,她只是轻轻点头,对身后的道士表达出自己的感谢。身后的道士是在提醒她,带着石破天惊般的横行霸道,马上就要冲到面前的“敌人”,身重赫然有三百一十二公斤!

一分钟后,一个身高至少有三点五米,体重三百一十二公斤,就连成年北极熊看到都会瞠目结舌的庞大身影,踏着犹如战鼓狂鸣的脚步,狠狠撞进所有人视线当中。做为在强者为尊的原始部落中,被俾格米族人奉为神的生物,“他”当然是强大的。“他”的手腕比正常人的大腿还要粗,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泛着岩石般的坚硬质感,当“他”全力奔跑时,由于体重实在太高,爆发力实在太猛,就连脚下的大地,都会跟着轻轻颤抖。看着这样一个只能用怪物来形容的部落守护者,“兽人营”突击队成员面面相觑,有人更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句:“山岭巨人?”

“他”带着轰轰烈烈的横行霸道冲进原始部落,在第一时间,“他”所有注意力,就自然而然集中到了女剑客的身上。

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只有“他”一半高,仿佛伸出手,就能直接拍死,但是往那里静静一站,却渊亭岳峙得犹如传奇,在杀气上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女剑客。惊讶,好奇,敌意,赞赏……各种复杂的情绪,从“山岭巨人”的眼睛里交替闪过但是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到女剑客手中,那两把通体用“玉钢”打造的日本武士刀上时,他的眼睛里突然扬起了一片血色赤红。

“啪!”

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可以归入“非人类”范畴的怪物,他转过身,伸出双臂抓住一棵五米多高,足足有碗口粗的大树,猛一发力就把整棵大树从底部生生拗断,然后双手挥舞着这样一件无论是重量、长度、覆盖范围还是杀伤力,都绝对惊人的超级“重武器”,再无犹豫,对着女剑客发起最直接的正面冲锋。没有看到这一幕,你就绝对无法想象,一个自身体重超过三百公斤,手里又握着一棵大树的山岭巨人,以可以打破人类百米跑赛世界记录的速度,对着前方发起正面冲锋,形成的冲击感。

“他”每一步都能冲出三四米远,**却根本无视荆棘阻隔的大脚,每一次重重落到地上,都会踏得整片大地微微一颤,只是一个人一棵树,在“他”身上就硬生生的扬起了犹如千军万马集团冲锋般的惨烈杀气。没有人敢怀疑,哪怕拦在“他”面前的是一头大象,“他”也能用手中那棵大树,直接把对方象只苍蝇似的直接拍翻。

面对如此张扬而狂野的正面冲锋,感受着扑面而来,重剑如锋的沉重杀气,女剑客在瞬间也动了。她的选择竟然是……反冲锋!

她反握双刀,就像一头发现猎物的雌豹般,带着惊人的敏捷与高速,迎着对方手中的大树直冲上去,在这一刻,她的行为象极了飞蛾扑火,就连那些跪在地上的俾格米族人,还有逃进丛林寻找新生的刚果土著居民,都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压抑的惊呼。

几百米距离在双方彼此冲锋下迅速消失,当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只剩下十几米时,女剑客手中的双刀突然一起刺出,狠狠刺入地面超过一尺,几乎在同时,她的双脚全力向地面一蹬,踢得碎石飞溅,借助双脚双刀同时形成的反作用力,女剑客竟然在瞬间,就完成了从“极动”向“极静”的转变。

在外行人眼里看来,女剑客这么做,是到了最后生死关头,胆气一泄做出的本能反应,但是面对这一幕,双手握着大树,气势汹汹猛扑过去的“山岭巨人”,动作却不由一滞。

“漂亮!真***漂亮!!!”

在这个时候,奥尔登简直要疯了,他双手抓着栅栏放声的吼用力的叫,似乎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发泄出刚才几乎让他整个人都要为之窒息和疯狂的刺激,才能表达出他亲眼看到如此精彩的战斗,心中扬起的绝对刺激。

在场这么多人,只有奥尔登这种曾经拜过名师,拥有近距离格斗底子,而且实战经验丰富到登峰造极的人物才能看明白,“山岭巨人”停止冲锋,不是因为他的力量耗尽,而是他不能不停,不能不退!

无论是格斗高手间的较量,还是普通人之间爆发的打架,除了快、准、狠,这三项之外,还有一项要素……有效攻击范围!

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要在擂台上,面对一个实战经验丰富,而且全神贯注没有丝毫大意的格斗高手,你很快就会发现,对方在测量出你的有效攻击范围,还有你各种攻击习惯后,会不停用小跳步,在你面前做小幅度的前后移动。当对方向前移动时,他就会进入你的攻击范围,但是当他向后移动时,他就会脱离你的攻击范围。

步伐灵活的格斗家,会用这种不停进入,又不停脱离对手有效攻击范围的方法,打乱对手攻击节奏,让对手变得心烦意乱,直至掌握整场比赛的主动权。

在反冲锋同时,女剑客就在心里不断计算她和对方的冲刺速度,并判断出两个人最终交汇点。她猛然停止冲锋,强行把自己“固定”在对方有效攻击范围之外。如果“山岭巨人”还按照刚才的惯性,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抡起武器砸下去,手中的大树必然砸空。用武术家的行话来说,就叫做“招数用老”,真到了那个时候,面对一个如此可怕的剑客,“他”的身在瞬间就会遭到致命重创!

(妖少:咳咳咳……感冒了,病毒性感冒,全身真***难受!山西到现在也没有下雪,这病毒好猛啊,还好不是生化危机里的病毒!今天第二章杀到,晚上再发第三章,有推荐票的兄弟支持一下撒!)



第十四章 斗将(下)


class="width">赞美的话刚刚喊出口,奥尔登的眼睛猛然瞪圆了,他嘶声狂叫道:“小心!”

在奥尔登声嘶力竭的嘶吼中,“山岭巨人”突然双手用力一抛,已经狠狠轮下,却因为女剑客停止冲锋,看起来似乎注定要拍在地面的大树,竟然被他抛得在空中划出一道绝对称不上优美的弧度,连砸带撞狠狠拍向女剑客。-====-

面对劈头盖脸砸过来,同时兼具了“撞”与“拍”两种破坏力,更巨大得只能闪避的武器,女剑客脸色阴沉如水,她双脚一滑,先是截拳道中李小龙最喜欢使用的左滑步,把自己横向推出两尺,然后以空手道中,最注重直线进攻速度与防御反击的滑步,推动身体迅速向后倒退。这一套动作她使用得犹如行云流水,在连续做出闪避动作的同时,她手中两把武士刀闪电般划破空气,已经划到她头顶的大片树梢,在瞬间就被拦腰削断,落叶随之纷纷扬扬的在空气中翻滚。

“我的天哪!”

看着女剑客还在迅速倒退,比她高出一倍,体重多出四倍有余,竟然绕过大树,从侧翼向女剑客猛扑过去,奥尔登忍不住再次惊呼。

“山岭巨人”能够后发先至,绕过大树对女剑发起连续攻击,是因为“他”脚下的步法赫然比女剑客更灵活!“他”在冲刺时,用后脚在地上重重一蹬,获得足够反作用力,而他的前脚,却用“拉扯”获得加速度。

走直则刚,走偏则柔;曲直相变,刚柔并济!

这个生活在刚果热带雨林里,远离世间文明,身高足足有三点五米,体重三百多公斤的庞然大物,竟然连续使出中国形意拳中的“鸡形步”和“蛇形步”!“他”绕过大树,整个人的重心还没有放稳,身体依然保持着二十五度倾斜,就能毫不拖泥带水对着女剑客挥拳猛攻,赫然是形意拳中,最具代表性的“走缸”!

望着在自己面前迅速放大的铁拳,女剑客在全速向后倒退的同时双手一抛,两把由日本当代铸刀大师反复锤炼,造价高达七百万美元的武士刀,在空中划出两道灿烂流线,飞刺向“山岭巨人”的左右心房。

这绝对是死中求活的杀手锏,无论这个“山岭巨人”的心脏,究竟是长在左边,还是右边,只要它不放弃对女剑客的追杀,最终的结局,必然就是被长刀贯穿胸膛两败俱伤。面对女剑客以命换命式反击,“山岭巨人”眼光微微一动,他下意识调整身体角度,准备避开攻击,再重新组织战术时,沾满鲜血的武士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在瞬间就刺痛了“他”的双眼。

“嗥……”

低哑而沉闷的痛苦长嗥,猛然从“山岭巨人”喉咙中响起,面对两把犹如白虹贯日般,直刺过来的锋利武士刀,“山岭巨人”竟然没有闪避,没有格挡。在这种以命搏命的时候,他向前扑出的速度,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竟然再次加快。

感受着一股犹如大漠风起般,粗犷而单纯的杀气扑面而来,女剑客刚刚举起双臂,护住身体要害,一股沛不可挡的力量就狠狠砸到她的身上,把她生生砸得倒飞出七八米远。

看着自己全力抛出的武士刀,明明已经刺中“山岭巨人”**的胸膛,却仅仅只刺入对方身体不足两寸,就停止前进,最终在地心万有引力的作用下,无奈的坠落,女剑客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惊讶。

在火器流行前的几百年时间里,一些武术家为了养家糊口,往往会给富人看家护院,或者去当镖师。他们绝大多数人,身上都会有一个镖囊,里面放着一排七两重的飞镖,但是最后一支飞镖,却足足有一斤二两重,可以投得更远,杀伤力更强,那些走南闯北的镖师,就把这支不到最后,绝不会动用的飞镖,称为“绝命镖”。使用“绝命镖”,就代表双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以命相搏的地步,也就是因为如此,经过几百年的繁衍传承,最后一支“绝命镖”,慢慢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投掷手法,杀伤力更愈来愈强。

以两把“平面碎段复体暗光花纹刃”的锋利,再加上“绝命镖”秘传投掷手法,与及“山岭巨人”自己向前冲刺的速度,三者组合出来的杀伤力,在近距离,已经可以直接贯穿一件防弹衣,可是,它们却仅仅刺入眼前这个怪物身体不到两寸!

眼睁睁的看着“山岭巨人”向前迈出一大步,仅仅是这一步,就追上了倒飞而起的自己,眼睁睁看着“山岭巨人”抬起手臂,用人类身体最坚硬,杀伤力最强的手肘,对着自己面部狠狠砸下来,可以预见,只要对方的手肘砸实了,不要说是活命,就算她的脑袋,大概都会象是一个被人抛到坚硬大理石地板上的西瓜般,轰然炸碎。

“猎豹般的速度,猿猴般的敏捷,北极熊般的力量,乌龟壳般的防御,我输得……不冤!”

整个人被打得倒飞而起,再也没有反击的力量和防御方法,甚至连闪避都绝不可能的女剑客,轻轻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在不经意中,一丝淡淡的温柔与渴望,竟然从她微微抿起的唇角逸出,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弧度,就大大冲淡了她身上那股血与泪混合出来,让人不敢逼视的杀气。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的内心,她的灵魂,早已经被同一个身影,给彻底填满了。

痴痴看着那个永远走在前方,从来不会犹豫,从来不会停顿,就犹如一座黑暗中的灯塔,散发着最夺目光彩,让每一个人都会不由自主感到安全与幸福的背影;痴痴看着那个吸引着,但是纵然她拼命努力,却永远只能痴痴跟在后方,凝望着他,喜欢着他,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因为他的悲伤而悲伤的男人,她在心里,发出了一连低低的轻语。

“姐夫,我这样死了,是不是很难看?”

“姐夫,如果时间已经过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你还会不会在不经意间,偶然想起我,想起一个只比你小三岁,却天天叫着你‘老爸’,总不给你好脸色,却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的小女孩?!”

“姐夫,我从来没有见你哭过,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上一颗眼泪?”

“姐夫,这些年来,你的足迹遍布全世界,你什么时候,才会累了,才会停下脚步,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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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地最强生物(上)


class="width">“啪!”

女剑客的身体重重摔在铺满石子的地板上,又继续向前滑出三四尺远,才终于停止下来。

她长长的眼睫毛,轻轻跳动了几下,直到背后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湿湿润润的感觉,缓缓从伤口里渗出来,她才终于确信……我竟然,还活着!

一看到她手中的武器,就变得比西班牙公牛更好斗,也更疯狂的“山岭巨人”,在占据绝对上风的情况下,竟然没有把那一记致命的铁肘,砸到她的脸上,任由她脱离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女剑客躺在地上,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我们每一个人,在儿童时期还会经常抬头观看,也许因为一朵形状奇怪的白云,甚至一个能随风飘舞的塑料袋,就会为之发出一阵快乐呼喊,但是随着我们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现实,也越来越漠视的……蓝天。

现在已经是下午七点钟,夕阳斜斜欲坠,身影已经消失在树梢的另一端,但是在它的照耀下,整片天空都蒙上了一层玫瑰般的金黄,从女剑客的角度,看着那些带着半透明质感的树叶,当真是美极了。

微风掠过树梢时,发出“沙沙”的轻鸣,尘封在记印深处的宁静,就像是海水,又象是情人温柔的抚摸,慢慢包围了她。嗅着整片大地散发出来的泥土芬芳,任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为之放松,蓦然回首,她才发现,自己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艰苦磨砺,所以她成长了,她变强了,但是在同时,她也失去了很多属于平凡人的幸福。

但是她不后悔,她扭过头,根本不需要刻意搜索,她的目光就跳过站在面前的“山岭巨人”,落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一个淡淡的微笑,更随之在这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孩唇角绽放。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穿过层层阻隔,走进这个原始部落。凝视着女剑客的脸,他也在微笑。

他看起来大概有二十六七岁,正处于一个男人体能与智力双重巅峰的开始。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犹如猎豹般线条优美的四肢,再加上用骄傲和自信完美支撑,似乎永远也不会低垂的头,都让他拥有了一种站立在世界屋脊上的耀眼。

他脸部的轮廓,因为久经岁月洗礼,具备了刀雕斧般坚硬的棱角分明。性感的鼻梁挺拔如剑,张扬出一个男人过于旺盛的征服与探险**。他的嘴唇,现在微微上挑,带起一个若有若无的淡然微笑,但就是这样一个洒脱与温柔并存的微笑,已经足以让任何一个怀春少女,为之发出疯狂的呐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急劲的山风突然狠狠掠过这片广阔无垠的非洲热带雨林,一时间风起云涌,大地呜咽,嗅着空气中那浓得几乎无法化开的血腥气味,听着那个当众发了疯,脱得一丝不挂,正躲在别人怀抱里不停抽搐的女人哭泣声,面对几十枝长矛,和无数双发红充血的眼睛,犹如众星拱月般醒目而灿烂的,还是他!

没有人知道,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一生究竟经历过什么,站在这片到处都是鲜血和死亡的战场上,可以岳峙渊停得犹如一个传奇更没有人知道,在他的一生当中,究竟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才能让他就算是在微笑,依然会让面前的敌人,感到一股彻骨寒意,从心底缓缓扬起。

奥尔登的呼吸猛然变得粗重了,他用力握紧了自己的双拳,因为过于兴奋和激动,奥尔登的脸上,甚至扬起了一股淡淡的嫣红。奥尔登突然以自己的右拳为鼓锤,对着束缚住他自由的木栅栏狠狠砸下去。

牢笼太过坚固,奥尔登并不是想要趁乱挣脱,他只是涨红了脸,扬起自己那双铁拳,不停在木栅栏上敲打着,沉闷有而有奏的声响,随之在空气中飘荡。虽然因为过度激动,经常打错节拍,以木牢笼为乐器,看起来更不伦不类,但是奥尔登不停的敲打下去,时间长了,竟然硬是敲出了冷兵器战场上早已经远逝的号角铮鸣。

聆听着铿锵有力,犹如钱塘江浪潮,一波高过一波的混厚节拍,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后终于落到了奥尔登的脸上。他对着奥尔登举起双手,施了一个只有中国武术家,才会继续使用的“抱拳”礼。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听着奥尔登激动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的低吼,看着他因为过度兴奋,就连脸上都扬起一片嫣红,其他队员脱口问道:“他是谁?”

“齐烈阳!”

诺丁里文奇的眼睛猛然瞪圆了,“他就是那个三年禅连地下拳坛‘安泰俄斯’宝座,号称‘大地最强生物’的齐烈阳?!”

奥尔登狠狠喘了一口粗气,才放声叫道:“没错,就是他!”

听到两位队长的对答,不知道有多少“兽人营”队员,看向齐烈阳的目光中已经多了一团火热,大地最强生物,这是一个多么响亮,又是多么霸道的称呼啊!

就算他们不知道齐烈阳是谁,不知道什么叫做地下拳坛的“安泰俄斯”,但是谁都知道,武术家是最骄傲的一个群体,无论谁被称为“大地最强生物”,都必然要面对来自全世界无数顶级格斗家的轮番挑战,可以稳稳站住这个宝座的人,就是冷兵器世界里的王!

齐烈阳站在“山岭巨人”背后不远处,他只是微笑着,静静凝视躺在地上的女剑客。

在齐烈阳的右手里,还捏着一个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未成年孩子的俾格米族人。身高还不到一百二十公分的俾格米族人,被他象捏一只小鸡般,随意拎在半空中,无论如何挣命拼扎,如何拳打脚踢,也不管他如何尖声嗥叫,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唯一的感觉就是蜻蜓撼柱,更滑稽得可笑。

但是俾格米族人,包括那些和他们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刚果土著居民,却没有人笑得出来。因为,齐烈阳捏在手里的俘虏,赫然就是刚才主持仪式,指挥族人把受伤战士,送进水潭里的巫师。

(妖少:HOHO~~主角!感谢三千炎炎打赏588,一半半打赏100~昨天漏了拓拔石,已经补上了~)



第十六章 大地最强生物(下)


class="width">在原始部落里,巫师不但可以通过各种原始宗教仪式,来增加部落成员向心力,在同时,他们更是整个部落文化的传承和发扬者,这样的人物,在部落里的地位和受尊敬程度,仅次于族长。

最可恶的是,就在“山岭巨人”曲起手肘,对着女剑客面部狠狠砸下去的同时,凄厉到极限的惨叫响彻云霄,在同时眼泪和鼻涕更一起从巫师的脸上飞溅,只要看看巫师的惨样,耳膜被震得生疼的俾格米族战士,就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侵略者,一定对他们最伟大巫师,做了不可饶恕的肢体伤害。

如果不是听到巫师尖锐惨叫,让“山岭巨人”的动作微微一滞,属于大地最强生物的霸气,在黑市拳赛场上,千百回生死之战终于形成的凌厉到极限,森森然的杀气随之狂涌而至,让“他”在瞬间就感受到死亡逼近的压力,否则的话,“山岭巨人”又怎么可能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放弃对女剑客的追杀?!

手里紧握着长矛和弓箭的俾格米族战士,脸上露出了愤怒和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着面前的那些脸,“山岭巨人”知道,身后的男人,一定做出什么出人预料的事情,但是他却没有回头。

不是不想回头,而是不能,也不敢!

只要他在这个时候回头,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必然会在他转身瞬间,发起最猛烈进攻。虽然他拥有北极熊的力量,猎豹的速度,猿猴的敏捷,乌龟壳的防御,在冷兵器战场上,几乎就是根本不可能被击败的金刚,但是他的本能,就是在不停对他狂叫:小心,你身后的男人,绝对危险!

背后传来了一串清晰的脚步声,那个男人,竟然独自向他走过来。

“山岭巨人”微微弯下了自己的腰,把全身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压缩到一触即发的临界点。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双脚也开始在原地微不可查的轻轻弹动,他的身体重心,随之犹如水银泻地般,跟着步法变化不断挪移,在周而复始循环不息,将“动”与“静”两个元素,揉合在一起后,他整个突然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感受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身体里不断流动的攻击与反击力,齐烈阳没有犹豫,他真的一步步的走到了比自己高出将近一倍的“山岭巨人”身后,最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和“山岭巨人”擦肩而过,走到女剑客面前,对着她张开双臂,用一惯的霸道,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慢慢退了回去。

如果说,齐烈阳一开始利用人质,强迫“山岭巨人”停止进攻女剑客的方法,有点卑鄙,那么他救出同伴的方法,就光明正大甚至是放肆得过了火。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齐烈阳抱在怀里,把脑袋轻轻枕在他犹如大山般宽厚的胸膛上,聆听着稳定而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被人保护,再也不用担心外面所有风风雨雨的温暖与安全感,她只觉得心神皆醉。直到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那些生活在平凡当中的小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做着公主落难,却正好被白马王子出手相救的梦。

“叮……”

齐烈阳左手腕上,一只通体用白金打造,上面还镶嵌着八枚不同材质四棱形宝石的手镯,突然发出一声轻脆的浅鸣。听到这个声音,齐烈阳的神情一动,目光跳过眼前那个身高超过三米的巨人,直接落到了远方那座外表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神庙上。仔细打量了半晌,他沉声道:“你确定,就是这里?”

依然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剑客没有开口说话,可是齐烈阳脸上却露出了倾听的神色,似乎有一个无形却真实存在的人,正附在他的耳边在说着些什么。

齐烈阳轻轻点了点头,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放下脸上满是幸福微笑的女剑客,伸手轻轻抚开她发角的一缕杂草,柔声问道:“累了吗?”

女剑客下意识的用力摇头,可是迎着齐烈阳那双沉静如水静静反射着周围一切的眼睛,她迟疑着,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虽然还没有掀开最后的迷题,但是‘他’已经可以确定,我们已经走到最后的终点了。”

说到这里,就连齐烈阳的声音中,都透出一丝微微的颤抖,“十一年,我们用了整整十一年时间,在不断充实自己的同时,几乎绕着地球走了一圈,这可真是一条够漫长的路啊!”

听着就在耳边响声的话,女剑客真的痴了。

十一年,整整四千个日日夜夜的辛苦与挣扎,一次次面临生死与的选择,一次次陷入噩梦般无法自拔的绝境,他们一次次用自己的双手,征服了在世人眼中,仿佛根本遥不可及的山峰,连死神都被他们踩到了脚下,所有的一切历历在目,就连他自己都曾经迷茫过,失落过,甚至绝望过,最后又重新努力振作,当她终于陪着这个男人走到了这场漫长的旅程终端,在她心底扬起的,竟然是浓浓的不舍。

他们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是上天是公平的,在同时,他们也获得了常人十辈子,甚至是一百辈子也不可能经历的灿烂与不可思议的力量。爱情、亲情与友情,更在不知不觉间,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慢慢滋生。

……

在同时一时间,代表美国国家安全部门雇佣“兽人营”突击队,现在正处于丛林外围临时指挥中心的那名军官,就坐在一台电脑前,电脑的显示器里出现的资料,就是齐烈阳一生的履历。

虽然因为磁场的缘故,他们无法在第一时间知道丛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事关国家安全,美**用卫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着方圆两百公里内的一切,齐烈阳带领探险小组一路横冲直撞闯进这片死亡丛林,当然无法避开美国情报机构的监视。

“齐烈阳,又名秦烈阳,十六岁时通过因特网和美国‘绿色’生物公司取得联系,在签定合同后在中国西南某省承包一座荒山,当了一个专职农民……打了三年黑市拳,在这期间以秦烈阳身份加入外籍兵团,一度活跃在非洲和阿富汗战争地带,被尊称为‘南非上空的鹰’,但是从来没有人见他在战场上使用过枪械,理由是枪械会让人类的战争本能退化……最擅长的领域是极限运动和探险,最喜欢的是中国料理,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最喜欢的动物是老鼠……”

读着读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在美国国家安全局手握重权,可以独当一面当然应该见多识广的超级精英,眼睛里已经写满了浓浓惊讶和赞赏。

因为展现在他面前的,分明就是一段用十一年光阴谱写出来的……传奇人生!

(第一卷完)

(妖少:感谢三千炎炎打赏588,悠风号打赏100,墨H闻打赏100,王诺打赏100,顽固的执着打赏100,书友27123339打赏100)



第一章 街头拳击家(上)


class="width">电影院里一片漆黑,老式播放机转动的沙沙声让人听着就心烦,而破破烂烂的音箱里面发出来的已经接近于燥音。

银幕上那一对男女扯淡了半天,早已经是**,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见男的变身野兽,女的春情浪漾,当然更没有出现什么他的坚硬挺进她的柔软之类的刺激画面。

“退票,退票,这***拍得什么烂玩艺啊,大家都去退票!”

在电影院某个角落里,一个年龄最多只有十五六岁,体重却已经超过一百八十斤大关的胖子,一边把瓜子皮儿喷得满地都是,一边拍着大腿在那里发出一阵令人侧目的狼嗥。

“得了吧,胖子你自己说说看,附近几个厂子的电影院,又有哪个工作人员不知道,我们三兄弟看电影从来不买票,一向喜欢从厕所外面的围墙里爬进来?”

一个同样十五六岁,长得精精瘦瘦鼻梁上还架着一只眼镜的男孩,一脸不屑的道:“人家不把我们赶出去,已经是看在‘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相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的同志情份上,你小子自己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也就算了,千万别拉着我和老齐陪你一起吃灰!”

坐在两个人中间的齐烈阳直接用行动表达了对瘦猴的支持,他伸出手狠狠在胖子的大脑门上叩了一下,咬牙切齿的低声叫道:“去你***梦遗!”

如果不是今天早晨胖子兴冲冲的跑进教室告诉他们,六分指电影院下午三点半,会放一场名字叫“廊桥梦遗”的美国电影,他们三兄弟又怎么会直接翘课,热情如火的骑了四十里路的自行车,跑过来观摩老美拍的“色情”电影?!

能把世界顶级爱情文艺剧“廊桥遗梦”看成“廊桥梦遗”,嘴里流着口水跑回教室,忽悠得齐烈阳和瘦猴同样“心潮澎湃”,这胖子的猥琐可见一般!

“梦遗,遗梦,这两个词本来很容易混淆。



胖子捂着被齐烈阳叩得生疼的脑门,一脸委屈:“再说了,齐老大你看看,除了没有直接擦枪走火,这部片子本来讲述的就是一个老男人和一个有夫之妇,背着人家的丈夫,在家里勾勾搭搭的故事嘛!”

听到胖子对这部世界顶级爱情剧的“精彩”点评,周围所有观众都对他们三个混小子侧目而视。一个就坐在齐烈阳他们正前方,看起来二十四五岁,还穿着武警部队军装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对着齐烈阳、胖子、瘦猴这三匹害群之马提醒道:“喂,文明些好不好?”

瘦猴立刻站起来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嘿嘿……”胖子发出一阵憨厚的笑声,他也学瘦猴的样子站起来,傻笑了半天才终于挤出一句话:“不好意思啊。”

“你们两个给我坐下!”

看着两个兄弟如此发贱,身为三人众老大,坐在中间的齐烈阳愤怒了:“你们像哼哈二将似的往那一杵,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老大你也忒不厚道了吧,俗话说得好独乐不如众乐乐,你自己一个人占据最有利地形,偷窥好半天了,就不兴让兄弟们也喝口汤,开开眼荤?”胖子擦着嘴角的口水,发出做梦般的轻叹:“又白又大又软,怎么也得有C罩吧?”

明明还是一个标准的处男,对女生的了解仅限于少量十八禁读物,瘦子还是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以专家般的姿态发言:“嗯,不错,C+的。”

直到这个时候,坐在那个军人身边的女孩子才终于感受到来自一左一右的炽热目光。她和军人是情侣关系,从电影一开始播放,男人的大手就悄悄从衣襟下面探到了她的胸膛上,两个人一边看着电影欣赏着影片故事里的悲欢离合,一边吃着一块钱一袋的爆米花喝着五毛钱一瓶的汽水,一边在黑暗的掩护下悄悄享受着异性之间的身体接触,时间长了已经有点意乱情迷的女孩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胸前的衣扣已经被撑开了两粒,从齐烈阳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大片胸肌,胖子和瘦猴站起来“道歉”时,更可以清楚楚的看到令他们差一点流鼻血的细节。

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亲眼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被欺负,那个年轻军人愤怒了,他霍然站起,伸出大手就抓向齐烈阳的衣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中间的这个小子最坏!

齐烈阳没有闪避,任由对方的大手直接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他盯着对方衣领上的军衔,淡然道:“想打架?”

年轻军人没有掩饰血气方刚的愤怒:“没错!”

齐烈阳回答得相当利索:“出去一对一解决。”

听到两个人的对答,眼看一场单挑就要爆发,胖子悄悄拉了齐烈阳衣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道:“老大你看清楚,他可是武警,他戴的是一毛二的中尉军衔,最起码也是一个排长或者副连长,绝不是那些面团式的新兵蛋子!”

瘦猴也在齐烈阳的耳边低声道:“老大你看看他这体形,比你高出一头不止,身高一米九,体重少说有九十公斤,绝对属于重量级选手,真被他一拳打实在了,我估计跟被黑熊瞎子拍一巴掌差不了多少。”

虽然听不到胖子和瘦猴在齐烈阳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是那名年轻的军人脸上却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象眼前这种色厉内荏就是嘴上功夫厉害的小**他见多了。在社会上混的人,把警察称为“雷子”,把手枪称为“火炉”,把刑警称为“二弟”,从这些称谓里就可以看出不法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可是对于训练程度和武器装备都几乎能和野战军等同,专门处理各种重大刑事案件,在压制持枪悍匪时更屡立奇功的武警,他们却不无敬畏的尊称之为“虎爷”。

有资格在武警部队里担任低层军官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在训练场上跌打滚爬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老兵。在强者为尊的军营里,没有这点能耐,他们镇不住自己手下的兵!

听着两个兄弟的小心叮嘱,齐烈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用带着X光透视能力般的眼神再次狠狠扫了那个女孩胸膛一眼,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指着面前的年轻军人道:“把你的军衔摘下来,我们怎么说也是军工厂子弟,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旮拉角里蹦出来的玩艺儿,但是怎么说大家都背着‘军’字头,我可不想让当地的那些小**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妖少:新年快乐!!!!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女的越来越漂亮,男的越来越风骚,老的越来越猥琐,小的越来越银荡!)



第二章 街头拳击家(下)


class="width">看着眼前这个武警部队中尉摘下军衔,齐烈阳一边活动肩膀关节,一边随意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胖子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块连表带都没有的电子表,借着电影银幕上忽明忽暗的光线看了好半晌,才终于报告道:“三点四十五分。



“嗯,时间刚刚好,走吧。”

抛下这句话,齐烈阳带头走向电影院出口,但是只走了几步他就放缓了步伐,等到紧跟着他走过来的年轻军人几乎和他肩并肩时,齐烈阳脸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低声道:“大哥,您贵姓?”

年轻军人斜睨了齐烈阳一眼,“姓方。”

“方大哥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齐烈阳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您看看我,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一时得瑟冲撞了您,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个小屁孩计较了好吗?”

年轻军人再次斜睨了齐烈阳一眼,没有说话。他的意思很明显,两个人即将走到电影院外面单挑,这种现状纯粹是齐烈阳一个人挑刺挑出来的,齐烈阳这就叫自作自受。

“方大哥您看这样好不,我一出去立刻当着您女朋友的面,向您鞠躬道歉,肯定不会让您在女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您就高抬贵手好不,小弟我人小胆小身子薄,可真是经不住您这样一位‘虎爷’的铁拳啊!”

看着齐烈阳脸上扬起的那股谄媚,年轻军人略一思索,似乎考虑到对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子,和他较真也没有什么意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谢谢方大哥……”

在连声道谢中,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电影院大门前,齐烈阳加快两步,殷勤的掀开大门前那块遮阳布做成的门帘。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四十五分,一直坐在封闭式环境中,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一走出大门还没有适应光线的剧烈变化,一面被人擦得晶亮的破镜子,就将阳光直接反射到了年轻军人的双眼上。

那个年轻军人只觉得双眼猛然传来一阵刺痛,就在他不由自主闭上双眼的同时,一直走在他前方,刚才陪尽笑脸说尽好话的齐烈阳,头一低拼尽全力狠狠撞在对方的腹部。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的攻击,年轻军人直接被这个混帐小子撞得连连倒退了三四步。

就算是再傻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会明白过来,齐烈**本就没有想过投降。

他一开始在电影院里问时间,而那个该死的胖子,煞有其事的在那里折腾了半天,就是要让和他们配合惯了的瘦猴提前跑出电影院,不知道到哪个旮拉角里翻出一块谁家打碎丢在外面的衣柜镜,用衣袖把它擦亮后,再借助阳光的威力,就成为最有效的非杀伤性“光学武器”。

而齐烈阳的连连道歉,小心翼翼的巴结,还有他那一脸媚骨天才的奴才相,说白了就是在不停麻痹对手,不停诱使对方降低警觉和斗志,直至最后图穷匕现时,才突然发起攻击。先不说这份心机和无耻,光是他演戏的水准,就已经达到了CCAV记者“很黄很暴力”的超然等级!

“你小子这是自己找死!”

虽然两只眼睛都被强光刺得生疼,几乎看不清东西,更被齐烈阳利用种种卑鄙无耻的战术算计,但是这个年轻军人毕竟受过严格训练,他在第一时间就伸出两手直接锁住齐烈阳的腰,然后手臂一轮,抱着齐烈阳狠狠向肩后一甩。

这是军警格斗术中最常用的“过肩摔”,专门用来对付没有接受过格斗训练,仗着体格健壮象头莽牛般横冲直撞的暴徒。不要说齐烈阳还只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半大孩子,就算是体重超过一百公斤长得五大三粗的成年人,这个年轻武警军官也能轻而易举的把对方摔倒,在对方站起来之前迅速用膝盖顶住对手脊椎骨,再配合手部关节擒拿彻底压制对方所有反抗。

被齐烈阳三兄弟连连设计阴得心头火起,年轻武警军官已经用尽全力,可是齐烈阳的身体却没有被他摔出去。直到这个时候,年轻武警军官才发现,他竟然被齐烈阳硬撞进电影院大门与墙壁之间的夹角里。

在这种狭窄的夹角里,身高体阔的年轻军人手臂关节都被两堵墙壁彻底封死,不要说是使出“过肩摔”这种需要大辐度扭动手臂的格斗技术,就连正面出拳也变得困难起来。

“糟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心底扬起,年轻军人就清楚的感受到,紧紧贴在他怀里的齐烈阳在第一时间,就硬生生挤开他的双腿,虽然两个男人在电影院墙角摆出这种姿势看起来实在不雅,但是不可否认,齐烈阳只用了这一个动作,就彻底封杀了年轻军人双腿的所有攻击。

挤住对方的双臂,分开对方的双腿,用脑袋顶住对方的下巴,让年轻军人既没有办法脱离墙壁夹角,也不能把视线投到自己的身上,甚至连张开嘴咬他一口都绝不可能,在占据绝对优势后,齐烈阳曲起手臂,用人体最坚硬的手肘,对准对方最柔软的肋部不停猛击。

“叭!叭!叭……”

空气中不停传来钝物重击的闷响,齐烈阳每砸下去一肘,年轻军官的身体就象是触电般狠狠颤抖一下。故意走在最后面,想等男朋友为自己出了气后再出来收拾残局的年轻女孩,走出大门后,呆呆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直到年轻军官的嘴里已经渗出血丝,惶急到极点的尖叫才终于在电影院的门前响起。

肘撞、膝顶、拳打脚踢……

齐烈阳就象是一个最出色的艺术家,用最细腻而残忍的方式,把他在街头上经历几百次打架,慢慢摸索出来的技术一点点倾倒在面前这个年轻武警军官的身上,整整在对方身上痛击了两分钟后,齐烈阳才终于离开对手怀抱,向后退出几步。

失去齐烈阳身体支撑,那个在半分钟前就彻底失去意识的年轻军官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倒空的麻袋般,平平展展的直扑到地上,只要看看墙角上四溅的鲜血,就可以想象齐烈阳长达两分钟的不间断猛击,究竟有多么沉重。

“老大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街角格斗家!”胖子诚心诚意的对着齐烈阳伸出了一根大拇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在被你逼到墙角后,还能站着挺到最后。”

“那也得靠兄弟们配合出色,才能诓这小子入局。”

赞美了一下胖子和瘦猴后,齐烈阳的目光落到了那个女孩子的身上。齐烈阳认识这个年轻的女孩,她是五分指军工厂厂长的掌上明珠,家庭环境不错,再加上她本身条件也可以,又懂得象大城市里的女孩一样,用各种时尚来装扮自己,在这片大山里,绝对属于走在美丽潮流最前沿的人。但是很可惜,从小受尽宠溺和巴结,让她养成了眼高于顶的习性,现年已经二十有三,却从来没有正式结交过男朋友。

“喂,你老爹还没有死呢,现在就哭丧太早了吧?!”

齐烈阳从年轻军人的口袋里找出代表中尉职务的领章,把它们收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像对待一头死猪般抬脚踢了踢那个男人,“你丫的也是从小在军工厂长大的,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你什么时候见过军人打耳洞,手臂还纹刺青的?”

女孩子的哭泣声嘎然而止,过了好半晌她才回答道:“他说……他说……他说手臂上的刺青,是他们武警部队精挑细选出来,编成特种大部队的精锐成员,都会有的标志……”

听到女孩子的回答,齐烈阳、胖子和瘦猴一齐倒翻起了白眼。书上说女人在热恋期智商就会变成负数,这话还真***是不假!这丫头看诸如“第一滴血”之类的美国大片看多了吧?要知道,在中国征兵入伍,有相当严格的规定,再优秀的人,一旦身上有耳洞、刺青之类的东西,就绝不录用。就是为了这一点,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时贪图好玩的孩子,要跑到医院用惨不忍睹的方式,直接“刮掉”甚至是“洗掉”身上的刺青。

齐烈阳用力一挥手,打断了女孩子的解释,再看了看地上这个已经被他揍晕,但是卖相还不错,可能是练过几天功夫,身体也相当不错,估计某种功能也应该不错的盗版中尉,他突然问道:“上床了没有?”

这个问题实在太**,也太突然,女孩子的脸在瞬间就红透了。

瞪着女孩子红得灿烂,几乎能滴出血的脸,还有她那晶莹得让人只想上去轻啜几口,再用力吸吮其中芬芳的嘴唇,胖子突然咬牙切齿的走过来,狠狠在盗版中尉的身上踢了两脚。

“看来还没有上过床。”齐烈阳直接对第一个问题做出判断,又继续问道:“他向你借钱了?”

“嗯。”

这个问题明显要好回答得多,女孩子的声音轻得象蚊子哼哼:“我已经答应借他了,可是还没有来得及从我爸那儿拿。”

“那就简单了,反正你也没有吃什么亏,让你爸找两个人把他身上的军装扒了,然后往厂外面的公路上一丢,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齐烈阳突然走前两步,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在胖子和瘦猴看不到的位置,他突然伸出手,在女孩子过于丰满的胸膛上狠狠一抓一揉一拧,再闪电般的松开,整套动作前后加起来竟然没有超过一秒钟!

女孩子彻底呆住了。

眼前这个打架心狠手辣,但是一看就还只是个中学生的大男孩,竟然在光天化日下非礼她了?如果不是齐烈阳年龄太小,太不懂得怜香惜玉,刚才的动作实在太用力,让她胸膛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真的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已经被他从精神上‘搞定’了,说不定今晚你就会从老爸那儿偷钱给他。只要他再努力努力,晚上一起上床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我替你解决了一个骗财又骗色的大混蛋,收点报酬也是应该的吧?”

齐烈阳低哼道:“不怕告诉你,刚才在后面看着你们两个演春宫戏,我就对自己说了,只要能摸你一下,哪怕是被你老爸送进科卫科直接用警棍电棒伺候,我***也认了……手感,真的不错!”

看着眼前这个初三学生,女孩子真是哭笑不得。目送着这三个混小子打开停在电影院外面的自行车,大呼小叫的呼啸而去,女孩子慢慢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让齐烈阳再像刚才那样“非礼”她一次。看着像条死猪般躺在自己面前的盗版中尉,一股说不出的邪火在心里扬起,她突然也抬起脚,在对方的身上狠狠踏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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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萧索的天空(上)


class="width">四十里路,对于齐烈阳他们这些正处于青春骚动期,天天雄性荷尔蒙分泌严重过剩又无处发泄,能把自行动蹬出摩托车水准的半大小子来说,用不了三十分钟就可以直接拿下。反正学校已经放学,他们索性调转车头,直接打道回府。

他们现在处于中国南方的大山里,在六十年代末,为了响应中央“深挖洞广积粮”的战略方针,中国大量军工单位化整为零,进入山区借助群山密林隐蔽起来。

就拿他们这间军工厂来说,能够制造坦克、坦克装甲车、坦克架桥车、双管炮和高射机枪,有几万名在职员工,也有专属的技术培训学院和科研所,在七十年代初进入大山后,直接分解成十四个分厂,也就是所谓的“分指”。这些分**离最远的,要有一百多公里,它们各司其职,通过分工合作,生产出各种零件,最后再集中在某个分指的车间进行组装。

这种方式虽然大大降低了生产效率,过于漫长的距离,更无法形成规则化产业链,但是在战争年代,这种化整为零的无奈之举,却可以有效保存兵工厂生命力,纵然局部遭到损失,在重新补充人员和机器后,还能继续维持最基本的运作。

像齐烈阳、胖子和瘦猴这些出生在山沟里的孩子,他们住在军工厂家属院里,他们在军工厂附属子弟学校读书,他们在军工厂附属职工医院里看病。在读完初中后他们可以继续在兵工厂总部下属学校里读高中,也可以直接进入军工厂附属技术学校,接受职业化教育,技校毕业后顶替父母工作,继续在军工厂里工作。

他们生活在一个封闭而自成体系的圈子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别看他们和父母一样拿着城市户籍,但是在他们中间有相当一部分人,直到现在还没有走出过大山,更没有亲身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可以说他们是生活在夹缝中的一个特殊群体。

其实只要看看他们生活的兵工厂家属院,就能明白他们的处境了。

兵工厂家属院建在两座东西走向的大山夹隙里,由于受到地形限制,整个家属院几十幢单元楼,只能以两幢为一排,不断向前延伸,最终开拓出一段犹如火车般狭长的生存空间。

由于国家提出“军工转民用”的号召,兵工厂开始大量转型,去制造民用器具试图自力更生,但是国家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庞大产物想要向自由经济市场迈进,拥有的障碍多得超乎想象。

为了减员减负,到处都在下岗,就算在职员工也往往几个月领不到一分钱工资。曾经在七八十年代盛极一时,为中国国防事业做出不可磨灭贡献的军工厂,现在已经显现出一片萧瑟的荒败,到了夜晚你居高临下往家属院里看,你就会发现,整个家属院至少有一半窗户已经永远的陷入了黑暗。

有点关系的,还有活路的,能走的人都走了,只要在外面找到生存的方式,他们永远不会再回这片大山,再过这种单调枯燥而贫穷的生活。除非……大规模战争爆发,国家又向这些军工厂里投入大量的资金与技术人员,这里才可能重新恢复生机。

但是,难得恢复安宁的生活,又有谁会希望国家发生战争?!

闲下来的人们把单元楼周围几乎所有能用的空地都翻整了一遍,插上木栅栏划地为界后,在里面种入了诸如豆角、黄瓜之类的蔬菜,到了做饭的时候,只要到自己的菜地里晃上一圈,就能带回一大把新鲜而且绝对无公害的绿色蔬菜,这些东西即吃得放心顺口,也能缓解一下家里的财政压力,可谓是一举数得。

就是因为这样,你走进三分指家属院,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在高高的木架上,倒垂下来的就是犹如蛇一样狭长而微微弯曲的丝瓜,中间还杂夹着小孩子最喜欢的葫芦。

在母鸡的带领下,一群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小鸡乐不可支的来回乱跑,小区里几乎看不到流浪的野猫或者野狗,由于没有天敌,所以带着孩子的母鸡动作很从容,只有找到食物后才会发出一阵低鸣,招呼小鸡围上来享用属于它们的美餐。

小区不象小区,农庄不象农庄,这就是三分指的职工家属楼。三兄弟一走进这片空间,齐烈阳的注意力,就被围成一圈的人群给吸引了。

一群居委会的干部,围在一个下水道的入口,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下水道周围到处都是水渍,从附近经过的人,无一例外都下意识的伸手捂住鼻子然后匆匆走过。很明显,小区内部已经用了将近三十年,早就应该重新修整,最起码也要全面疏通,却因为资金问题只能得过且过凑合着用的下水道,又被堵住了。

居委会主任一直皱着眉头,看到齐烈阳慢慢走过来,他的眼睛亮了,他用力挥了挥手,放声叫道:“小齐,快过来。”

齐烈阳快步走过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带过滤嘴的香烟,给面前的几个男人,一人发了一支。

“大前门?!”

看了一眼手中带着过滤嘴的香烟,居委会主任脸上露出了缅怀的表情,“这种烟,在以前,可是高档货色。我儿子的百宝箱里还存了一张解放前,大前门的烟盒,上面还有一句广告语,叫‘大前门!大人物吸大前门,落落大方’,估计当时能吸起这种烟的,全都是跺跺脚,就能让城门楼颤三颤的人物。就算是在十年前,这种烟也是身份象征,只可惜,现在……”

“现在这烟一样够劲有味!”

齐烈阳不等居委会主任说完,就取出打火机,用熟捻的动作,给几位居委会成员点燃了已经叨在嘴角的香烟,微笑道:“在‘中国烟草百花集’这本书中,还有一首诗,是专门用来称赞大前门呢!”

齐烈阳的几句话,明显引起了几个男人的好奇心,在他们侧耳倾听中,齐烈阳摇头晃脑的背诵道:“正阳屹立护天安,俊伟雄姿足壮观。更喜古都增异彩,大军威武入城关!”

听完这首诗,再看看手中这款在二十年前两块钱一盒,到了今天依然是两块钱一盒,从身价上说整整跌了十倍的香烟,就连居委会主任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再次深深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他点点头道:“嗯,这烟不管怎么说,抽得是挺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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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萧索的天空(下)


class="width">第四章萧索的天空(下)

在场几个居委会成员当中,还有一个女人,她不属于瘾君子范畴,当然没有去接齐烈阳递过来的香烟。-====-她皱起眉头,伸手指着已经掀开井盖,不断散发着腐烂恶臭的下水道入口,尖声尖气的道:“这里堵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只能把整个大院的自来水都停掉,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如果我们再不把下水道弄好重新送水,我看整个大院里几千号老少爷们,今天晚上只怕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老弟,你也看到了,哥哥我这儿遇到了点麻烦。”

居委会主任回递给齐烈阳一根“白沙”,他下巴微微向下水道入口一努,道:“帮帮忙,二十块,怎么样?”

齐烈阳自己点燃了居委会主任送过来的香烟,随着他用力一吸,香烟最前端黄豆大小的火光猛然亮了起来。在把这些烟雾进入肺叶前,齐烈阳就用看似老道的动作,把它们又吐到了空气中,看着淡蓝色的烟雾在空中袅袅翻滚,齐烈阳问道:“老张呢?”

老张是他们这个家属院的水暖工兼电工,平时什么电路检修,什么处理上下水问题,甚至修理锅炉,盖小棚垒鸡窝,都是行家里手,绝对堪称全能型人才。

他们这个军工厂家属院里的居委会,和城市小区里那些居委会,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就连家属院里可以携带的保卫科成员,都要服从居委会主任调度,水电供暖也由居委会一手包办,可以说是集居委会、物业公司于一身,那个全能型的老张,同样也隶属于居委会管辖,能坐在居委会主任位置上的人,绝对属于兵工厂内部实权派代表。-====-

“嚯,别提了!老张的丈母娘前天去世,我昨天刚给他批了一周的假,谁能想到今天他刚刚搭班车离开,这下水道就反了天转手给咱们玩出这一码好戏。”

居委会主任指着脚边一堆黑色的东西,道:“家伙什儿我们都带过来了,只要齐老弟你搭把手,把下水道里的问题解决了,我当场给你发放工资,绝不拖欠!”

所谓的家伙什儿,就是一套通体用黑色塑胶制成,直接带着雨靴和手套的防水衣,把这件连体衣从脚部一直向上套,全部穿好后,除非下水道里的淤泥和脏水能淹过齐烈阳的胸口,否则的话,就不会浸湿齐烈阳里面的衣服。

在这件防水衣旁边,还放了一套包括铁锹、铲子和防水矿灯之类的工具。显然老张平时就是用这套行头,和已经沉积了三十年的下水道搏斗。

面对居委会主任送到面前的临时工作,齐烈阳深深吸了一口叨在嘴里的香烟,沉默了片刻,直到居委会主任眉角不住跳动,耐心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齐烈阳才摇了摇头,“这井里全是烂泥,臭得要命不说,烂泥里面肯定还有甲烷之类的气体,我又不是老张,不懂进下水道工作的门道,冒冒失失闯进去,搞不好下水道还没有弄通,就被活活闷死在里面了。”

说完这些话,齐烈阳用脚尖轻轻挑了一下地上那套黑色塑胶制成的防水衣,油然道:“嘿,如果这堆玩艺儿是白色的,看起来就挺像是太空服了。”

居委会主任不由哑然,他扭头看了一眼因为停水两个多小时,不能淘米不能洗菜,索性踱出家门现在正聚到一起,一边彼此打着招呼聊天,一边在几十米外严重关注事态发展的老年人,再看看他们脚下那一件无论事后怎么冲洗,都有了一股刺鼻恶臭,中间还掺杂着胶皮味道的防水衣,他沉思了一下,右手突然用力狠狠划下,以一种破釜沉舟般的高昂姿态,大声道:“五十块!”

齐烈阳笑了,他没有说话,直接拎起那套材质和老式雨鞋差不多,份量十足的防水衣,虽然衣服上的味道让他也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是仍然手脚麻利的把这件里面微微发潮,天知道是汗水,还是某种液体的防水衣,套到了自己的身上。

六七十年代制造的下水道,墙壁上有一排“U”型钢架,顺着它们一路爬下去,就可以安然到达井底,刚刚爬下去一半,齐烈阳就听到一阵“吱吱”的尖叫,齐烈阳打开具有防水效果的矿灯,在井底扫荡了两圈才终于看到,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下水道,被彻底困死的老鼠,因为他这个庞然大物的入侵,正惶急的在下水道里四处乱窜。

齐烈阳抓紧了下水道墙壁上固定的钢架,尝试的探出右脚,踏进了下水道底部的淤泥里。齐烈阳的右腿,直直陷下去将近两尺深,才勉强接触到坚硬的水泥基底。虽然心里清楚的知道,通体用黑色防水胶皮制成的衣服,已经把自己的右腿和脚下的淤泥彻底隔开,但是皮肤敏锐的触感,仍然让齐烈阳感受到了淤泥特有的滑腻湿软。

身体已经有一部分泡进这种天知道沉积了多久,还掺杂着女人的卫生巾,甚至是用过的避孕套的烂泥里,在第一时间已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可是齐烈阳的胃袋里仍然传来一阵翻江捣海般的剧烈抽搐。

“呃唔……”

喉管里一股温温热热的暖流猛然倒涌而上,就在自己张开嘴,几乎就要呕吐的同时,齐烈阳右手捏紧,对着自己的腹部狠狠打下去。这一拳打得绝对够重,齐烈阳还挂在墙壁扶梯上的身体,猛然蜷缩成一团,他全身的每一块肌肉,包括他的喉头,都不由自主狠狠崩紧。

“锄千日当午,汗滴千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还真***憋得够辛苦啊!”

温温热热的胃液,已经冲到喉咙边,最终却被生生挡了回去,这种几乎要窒息了的滋味绝对不好受。舌根部位已经尝到了胃液特有的酸涩,在同时,眼泪也被生生呛了出来,齐烈阳试图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他双手都戴着和防水服连成一体,根本没有办法独立摘下来的胶皮手套,他只能任由这些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自己的脸庞,慢慢的流淌下来,直至拉出两道细细的泪痕。



第五章 小攻与小受


class="width">但是齐烈阳的脸上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看吧,他齐烈阳就是齐烈阳,在这种情况下都硬挺着没有吐。-====-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闲时吃稀忙时吃干,数着米粒下锅”,他中午可是整整吃了六个馒头,到现在还没有消化完,要是把胃袋里的东西全部奉献给下水道,那多……浪费啊?!

站在将近两尺深的淤泥里,慢慢的呼出肺叶里的闷气,再用同样缓慢的方式,将充斥着腐烂味道,醺得眼睛不停流泪的空气,一点点吸进自己的肺里,直到他的身体,勉强适应了这片潮湿而闷热,绝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

齐烈阳一伸手就将那只围着他乱窜老鼠抓到了手里,他望这个豆粒大小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惧,在他手中拼命挣扎,却因为体型太小根本就是蜻蜓撼柱的小东西,感受着自己可以一念之间,就可以左右对方生死的高高在上,齐烈阳曲起嘴唇,对着它吹了几声口哨,然后对它意味深长的教育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做人不能忘本,做老鼠也不能忘本!看清楚我这张脸,记住是我齐烈阳今天救了你,如果千百年后你修炼成精终成正果变成了一个超级大美女,千万要记得找我报恩,我要求不高,以身相许就够了。如果再能带上个丫环五六的美女,那就更好了,我是不介意一凰二凤的。”

也许是感受到齐烈阳并没有恶意,也许是认命的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从这个人类的手中挣脱,老鼠终于安静下来,只是用一双发亮的眼睛,静静望着眼前这个脸上突然露出极度猥琐笑容的大男孩。

“啪!”

站在下水道井口的人,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只半尺多长的老鼠,就被齐烈阳抛上来。-====-摆脱绝境的老鼠,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跳起来,它的目光迅速一扫,在那名女居委会成员高分贝的放声尖叫声中,直接从女人的跨下钻过,闪电般的消失在路边一片菜地里。

“我拷,我忘了问你,你究竟是公的还是母的了。”

下水道里传来了齐烈阳极度郁闷的声音:“如果你是母的,自然是万事大吉,如果你是公的,就算你为了报恩愿意当‘小受’,哥哥我也不想当‘小攻’啊!”

站在井盖附近的小区居委会成员面面相觑。

下水道本来就被太厚的淤泥堵住了一半,剩下的一小半空间,又被诸如女人的头发,拖布上的布条,不知道谁丢入抽水马桶的塑料袋,还有一大堆在水里泡了太久,天知道是什么玩艺儿的东西绞成一团,堵得严严实实。

如果是更擅长做类似工作的老张,他只需要用锄头顺着定特角度挖凿几下,就可以将堵在下水道入口的杂物撬松,再用铲子挖上几下,就能让这条沉积太多的下水道,恢复最低程度,勉强还能使用的畅通。

但是齐烈阳却并没有老张的技巧,他很快就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那团绞在一起的玩艺儿,就象是牛皮糖般又坚又韧,几乎可以乎视一切物理袭击不说,他每一次用力铲下去,都要用更多的力气,才能把锄头从一堆牵牵绊绊的杂物中拔回来。

看看手中屡战屡败的锄头,更加不适合攻坚作战的铁锹,齐烈阳索性放下这两件工具,伸手直接抓住了那团堵住下水道的杂物,然后用力向外一拽。

“咦?”

齐烈阳的嘴里发出一声充满惊讶意味的轻叹,为了保持身体平衡,防止把下水道里的污泥溅到自己的脸上,他只使了四五成力量,但是以他可以连续做两百六十个俯卧撑的力量,以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技巧,那团堵在下水道里的东西,竟然敢***……纹丝不动?!

站在下水道里太长时间,肺叶里已经吸入大量绝不适合人类“享用”的空气,齐烈阳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里的血管在“突突”跳个不停,直跳得他头晕脑涨,仍然在不停抽搐的胃袋,更随时有反戈一击的可能。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齐烈阳,他必须速战速决!

齐烈阳走前一步,索性把两条手臂都硬塞进那一团杂物里,死死扣住这堆杂物里面还有坚硬质感的东西,确定这个动作,可以让自己使用最大的力量后,齐烈阳瞪圆了眼睛,他犹如猎豹般线条优美,更蕴藏着惊人爆发力的双臂肌肉猛然收缩,然后拼尽全力向后一拔,“你这五十块钱,给我出来吧!”

有人说得好,男人搬不起一袋大米,却能抱起同等重量的女人;相同的道理,齐烈阳拔不出这一团垃圾,但是他却能拔出一张需要用相同力量才能拿到手的五十块钱钞票!

“砰!”

空气中传来香槟木塞被拔开般的声响,一团体积比篮球还要大,里面夹杂了大量黑色淤泥和臭水的大垃圾,被齐烈阳象拔萝卜般整个狠狠拽了出来。齐烈阳用力过猛,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直踏得身后将近两尺厚的淤泥四处飞溅,而几乎在同时,一股尖锐到极点的绝对刺痛,就象是火焰般,以齐烈阳的右手为起点,沿着人体遍布皮肤的神经线,在瞬间就以长江决堤般的姿态,狠狠灌进齐烈阳本来已经有些晕晕沉沉的大脑。

痛,真***痛!痛得齐烈阳差一点失声惨叫,更痛得他猛然弯下了腰,拼尽全力死死压住自己的伤口,试图用这种方法来减轻伤口传来的那股犹如千刀万剐般的绝对刺痛。

保持这种动作整整过了一分钟,直到右手上传来的刺痛已经不再那么尖锐,齐烈阳才勉强重新抬起身体,调转防水矿灯,照向自己的右臂。在黄色的灯光下,齐烈阳清楚的看到,通体用黑色胶皮制成的防水衣上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出一道半尺多长的裂口,从他右臂上迅速流淌出来的鲜血,顺着裂口不断渗出来,红色的血珠,黑色的淤泥混合在一起,形成黑红相间的液体,一颗颗的滴落下去。

一想到从卫生间里冲出来的脏水,顺着伤口侵入自己的身体,齐烈阳就觉得喉咙发痒,胃袋翻滚的幅度又大了几分。大便小便的浸入伤口,齐烈阳也就忍了,但是……看看吧,在齐烈阳脚边的那个小东西是什么玩艺?

那不就是一个已经用过的避孕套吗?

让这玩艺里面的东西混合在脏水里浸入自己的伤口,齐烈阳怎么想都觉得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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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背后低语


class="width">齐烈阳把灯光转向了下水道入口的方向,他至少要知道究竟是什么,给自己留下了这样一道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消除掉的伤疤。

仔细打量了几遍,齐烈阳才终于在下水道底部,看到短短一截带着尖锐棱角的东西。由于它上面沾满了黑色的淤泥,大部分内容还藏在泥层中,齐烈**本看不出来,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造成下水道堵塞的元凶,就是这段探出来两寸多高,还带着尖锐边角,颇有几分“中流砥柱”气概的玩艺儿。

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抓这根刚刚划伤自己右臂的东西,只是稍稍用力,齐烈阳就发现,它在淤泥里陷得很深,用了足足两分钟时间,甚至动用了铁锹,齐烈阳才终于把尾部和一堆铁丝网纠缠在一起的东西整根取了出来。

这根不知道在下水道的淤泥里浸泡了多久,却依然坚硬的东西,竟然是一根足足有三十厘米长的骨棒!人们常说“白骨累累”,也许是在下水道里浸泡得太久了,这根骨棒通体却透出了一股铁青的颜色,借着还算明亮的灯光,齐烈阳仔细打量着这根骨棒断裂处尖锐的棱角,右手已经被臭水浸泡到的伤口里突然又传来一近火辣辣的刺痛。

望着让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想到脚边那个该死的避孕套,一股说不出来的邪火猛然在齐烈阳的心头扬起,他左手一挥,就将这根骨棒狠狠甩到了水泥制成的墙壁上,看着它直接断成了两截。

用绳索固定住锄头、铲锹之类的工具,打了一个招呼,让上面的人把它们揪上去后,齐烈阳双手刚刚接触到水泥墙壁上固定的“U”型钢架梯,他的身体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三十厘米长的骨棒!

在齐烈阳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人类的大腿腿骨才会超过三十厘米!齐烈阳不由自主的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根已经被他摔成两截,散落在下水道里,正在一点点向淤泥里沉陷的骨棒,最后他摇了摇头,把这种自己吓自己的想法给抛到了脑后。

杀人碎尸,然后把碎尸通过下水道冲走,这种惊怵剧情,也只能出现在人情淡薄,做了几年邻居,都不知道对方姓什名谁的大城市。他们这个军工厂家属院,虽然里面的人都来自天南地北,但是相处了这么多年,已经熟得发烂,东家长西家短谁都能张口就说出一堆,在这种情况下,要真有什么人突然失踪,绝对不可能逃过大家的眼睛。

“也许,它是牛腿骨,或者马腿骨呢?”

看着那两截腿骨,一点点沉入松软的淤泥中,再也看不到一点痕迹,齐烈阳再次狠狠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思索下去,直接爬出了下水道。

他是挺想当神探福尔摩斯的,他也挺想拯救万民于水火,但是他现在任乎还没有这个能力,否则的话,他也不至于为了五十块钱,就往下水道里蹦了,对吧?!

看着齐烈阳伸到自己面前的左手,居委会主任的目光,却直接落到了齐烈阳右臂那条足足半尺长,虽然已经用手帕包裹住,却仍然不停渗出鲜血的伤口上。

居委会主任微微皱起了眉头,道:“齐老弟你上上下下连十分钟都没有,就要赚五十块,这人工是不是太高了?你看老哥我一个月累死累活的,经常还要和保卫科一起巡夜,一个月才赚能几个钱啊?”

齐烈阳咧开嘴笑了,他嘴里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牙齿,在阳光下看起来分外的醒目,而一直站在下水道旁边的胖子和瘦猴却精神一振。他们和齐烈阳在小学一年级就结成死党,可谓是臭味相投,他们太明白齐烈阳这个笑容背后的猥琐与**了。

有风雨才能见彩虹,遇挑战方显风流本色,齐烈阳大哥最令他们五体投地的“本事”,即将展现了!

齐烈阳突然凑前一步,低声在居委会主任耳边道:“老哥,你知道伟哥不?”

本来因为齐烈阳距离他太近,一股恶臭随之扑面而来,已经皱起眉头的居委会主任眉角微微向上一展,斜眼打量了一下齐烈阳脸上那认真与猥琐并存的笑容。这年头,只要喜欢看港台录相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不知道伟哥是什么东西。但是对生活在山沟里的人来说,这种东西也仅限于录相罢了。

“伟哥的医学名叫西地那非,它还有一个名字,又叫万艾可,后来又有人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威而刚’。”

齐烈阳先是小小的卖弄了一下自己的“专业”知识,然后继续低声道:“我大哥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来回乱跑,所有能赚钱的东西他都碰,前一段时间,他正好和人一起卖过这种药。”

手心里微微一痒,感受到齐烈阳悄悄把什么东西塞过来,居委会主任不动声色的一挥手,用自然而然的动作,就把那件小小的还带着塑料外衣的东西,接进来并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是一粒的试用装,千万别看它只有一粒,但是,嘿嘿,老哥你知道的,现在卖的比买的精,从实用效果上来说,这种只限内部使用的精品试用装,肯定要比外面卖的四粒一盒的要强效得多。我这儿就一粒,就送给老哥你了。嘿嘿……今晚嫂子要有福了。”

居委会主任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那个刚刚三十岁出头,身材丰满得让人目炫神移的女同事,他突然也笑了。居委会主任掏出烟盒,再甩给齐烈阳一根香烟,然后扭过头,对着居委会主掌财务的出纳,道:“小李,给齐老弟一百,五十记工资,五十记工伤。”

从出纳手里,接过一张百元面额的钞票,齐烈阳的眼睛,已经眯起了月牙的形状,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在他的身后,沉声道:“你错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最多也就是比齐烈阳大上四五岁,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却严肃得犹如在样板戏。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很陌生,齐烈阳敢用自己的脑袋和任何人打赌,他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声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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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对话


class="width">“**告诉我们,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我们应该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你这样公然贿赂上级,腐化国家干部,错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还很年轻,他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背书般,刻板教条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最令人齐烈阳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这个明显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哥们儿,竟然还能像是站在万人大集会的主席台上发言似的,刻意加重语气,每一个字都象是从喉咙里直接射出来的,别说还真***有几分笑指河山,数风流人数还看今朝的气魄。

身后年轻男人公然指着他们的鼻子训斥,不知道为什么,居委会主任还能笑得一脸坦然,齐烈阳迅速回头,他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就变成了诡异到极点的震惊,他的嘴巴大大张开,已经冲到喉咙边的反击,根本没办法说出来,只能一个字接着一个字,被他生生重新咽了回去。

没有陌生的年轻男人,没有满口跑火车的神经病,在齐烈阳身后,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居委会主任还算是温和的叮嘱,“下水道里的水脏得要命,快点去医院门诊部,让医生给消消毒,再把伤口包好。”

齐烈阳一边点头,一边四处巡视着,他绝不相信,有人能站在他的身后,大模大样讲上一堆废话后,在他回头的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除非真的是白日见鬼了。

一想到“鬼”字,也许是在下水道里呆的时间太长,也许是因为伤口虽然不大,却十指连心,又流了太多的血,齐烈阳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拾起自己端端正正摆在水泥台上的中药包,齐烈阳挥手向居委会一行人道别,但是他却没有走向医院,而是捂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走向了自己家的方向。

刚才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得齐烈阳甚至可以在心里,勾勒出这个男人不苟言笑的刻板面部表情,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对他的失望与不知缘何而出的愤怒。

可是在场那么多人,似乎只有他听到了那个声音。难道,在井里吸了太多含有甲烷的气体,又受伤失血过多,所以产生了幻听?

齐烈阳下意识的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的低声道:“这年头就是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老子自己穷得叮当乱响,还每天想着为人民服务,去学什么雷锋叔叔,如果不是白痴,那就是天字第一号大**!”

这一次,那个神秘的声音没有再出现。齐烈阳长长吐出了一口闷气,向瘦猴和胖子挥手道别后,他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顺口哼起了一首被家属院里面的孩子们,改得体无完肤的儿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他奖了我一块钱!第二天,我管妈妈要了十块钱,交给警察叔叔,他却给了我一耳光……”

“为什么?”

听到身后有人惊讶的提出疑问,齐烈阳顺口答道:“一千块奖金被警察叔叔贪污了呗!”

一句话脱口而出,齐烈阳整个人都呆住了。

又是那个陌生的声音,又是在距离自己不足一步的耳边,可是在他的身后,分明连最轻的脚步声都没有!

“你这个地主资产阶级的狗崽子,平时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朽生活,为了妄图把你的寄生生活延续下去,竟然敢抹黑社会!伟大的领袖早就教导过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绣花绘画,不是做官样文章,而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的去死吧!”

那个声音突然在齐烈阳的耳边放声喝斥,一时间什么严肃,什么认真,什么刻板全都不翼而飞,剩下的就是一片火焰般的炽烈与沸腾,齐烈阳敢用自己的脑袋和任何人打赌,如果对方手里有一挺机关枪,一定会不顾一切先把他这个阶级敌人打成一个马蜂窝再说!

齐烈阳拼尽全力,用他这一生中最快的速度转身,可是,除了耳边的回音依然在盘旋,他的眼前,依然是空,一片空空如也的空!

齐烈阳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路,真的有点发呆了。最后他低叹了一声:“唉,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求求老天爷,你就大方点,给我送个女鬼好不?就算不能玩人鬼情未了,来个倩女幽魂咱们也认了,至于黑山老妖之类的玩艺,还是能免则免吧。”

不管怎么说,口袋里多了一百块钱,齐烈阳还是精神百倍的走进了家门。

齐烈阳的家,一天二十四小时,至少有十六个小时,大门是开着的。

在只有四十多平方米大小的套房里,他们空出最大的屋子,弄出一间小型杂货铺,平时针对家属院里的人,卖一些诸如打火机、咸盐、味精、火腿肠、方便面之类的东西。为了方便院子里的顾客,也为了增加一点点收入,齐烈阳的母亲还专门在外面弄了一个电铃。

哪怕你是在半夜三四点钟,突然想就着花生米喝上一瓶啤酒,也可以去按响电铃,不出半分钟,屋子里的灯就会亮起来,两分钟后,你就会拿到自己想要的食物。

走进屋门,把手里的中药包放进小得只要有两个人同时站进去,就没办法转身的厨房,齐烈阳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淡淡点头应了一声。

她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可是贫穷的岁月,却无情的吹皱了她脸上的皮肤,带走了一个女人最美丽的青春。她在医院里生出了两个健康可爱的儿子,没有人嘘寒问暖,没有人悉心照料,在获得了上天最慷慨的恩赐后,她患了“产后风”,又被上天收走了她最宝贵的健康。

在齐烈阳的记忆中,自己的母亲,每年都会因为病情突然复发,在晚上不断呕血,最多的一次,她吐出来的血,甚至在洗脸盆里整整积了一寸多厚!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清晨,她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重新站立起来的力量。

她每天只能静静坐在轮椅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来越衰弱。只有当夕阳欲下,在齐烈阳的陪同下,坐在家属楼外的院子里,整个人淋浴在金色的阳光下,遥遥眺望着远方某一个位置,也许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里随之绽放出梦一样的神彩与憧憬时,齐烈阳才能在妈妈的身上,看到她曾经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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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相濡与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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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长青,她的名字仿佛想要永远牵住美丽,可是实际上,她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迅速枯萎了。

冯长青的目光直接落到了齐烈阳的右臂上,“过来,让我看看。”

冯长青用双手转动车轮,把自己送到一个木箱前,很快就从里面找出一个用来盛放家庭医疗用品的铁皮盒。拆开缠住伤口的手帕,看着那条足足半尺长,肌肉微微外翻,就犹如蜈蚣般丑陋而狰狞的伤口,冯长青下意识的把齐烈阳的右手送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似乎想用这个动作,让齐烈阳不再感受到伤口的疼痛。“是什么划的?”

“骨头。”

听到这个回答,冯长青略略意外的看了齐烈阳一眼,然后用镊子夹起一块酒精棉球,“有点疼,忍着!”

齐烈阳坐在母亲的面前,把受伤的手臂放在她的双膝上,任由冯长青用醮着酒精的棉球,一次次的擦拭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酒精棉球有一小半,挤入了伤口里面,一点点的划动,这种滋味,绝不是有点疼那么简单,就算齐烈阳已经是全力忍耐,他的身体仍然在不停轻轻跳动。可是在这个时候,齐烈阳却用他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揉捏着母亲已经失去力量的双腿,用并不算太专业,却因为每天都在重复,所以渐渐熟练的手法,不断按摩揉捏,让她腿部每一块肌肉都得到适当的放松,保持了最基本的弹性与活力。

也许是嫌蹲在地上太累,齐烈阳索性跪在了冯长青的面前,连带把自己的脑袋也枕到了她的双膝上。把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儿子手臂伤口上的冯长青没有看到,在齐烈阳的脸上,不断扬起的,分明就是满是幸福的欢笑与迷醉。

在这个时候,远方的夕阳,已经斜斜欲坠,几缕再没有毒辣气息的阳光,穿过窗户斜斜倾洒到这一对母子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玫瑰般的火红色彩。母亲脸上的慈祥,儿子脸上的快乐与依恋,更妙手偶得般的为这个画面,注入了世界最顶级大师,也无法用颜料与色彩重新复制的唯美与沉静。

一个手里捏着张小面额钞票,脚上还拖拉着一双拖鞋的男人,大大咧咧走进房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张开了嘴,可是最后这个男人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退出了这间大门依然为每一个人敞开的杂货店。

当他用尽可能轻的脚步,离开了这片虽然大门一直敞开,却再也容不下外来者的世界时,一个成语如此突然,又如此鲜明的在这个男人的脑海中扬起……相濡与沫!

“今天不要上晚自习了,我会找你的同学向老师请假,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耳边传来了母亲的低语,齐烈阳下意识的轻轻点头。也许是因为失血太多,刚才清理伤口又消耗了太多体力,也许是因为在井下吸入了大量有害气体,大脑里供氧不足,说不出来的倦意袭上心头,连晚饭都没有吃,齐烈阳就躺到床上,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晕睡。

“做了亏心事,你睡得倒挺香!”

浓浓的嘲讽,就在耳边响起,“**说过,当正确的政策方针确定后,干部清正廉洁,做事不偏不倚一丝不苟是实施的关键!你公然用糖衣炮弹拉笼腐蚀国家干部,就是对全国人民的犯罪!”

齐烈阳只觉得一股冷意袭来,他不由缩了缩身体,把盖在身上的毛巾被又拉了拉,在迷迷糊糊中,喃喃道:“现在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我就算是用糖衣炮弹,关你鸟事?”

“对,你用糖衣炮弹去腐蚀国家干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确关我鸟事,但是……”那个声音愈发幽冷起来,“你今天下午在下水道里,把我的右腿给摔断了,这笔帐又怎么算?”

下水道,右腿?!

这两个绝对敏感的词语冲进大脑,齐烈阳全身猛然一颤,他终于醒了。

齐烈阳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在窗外已经是一片黑暗,除了隐隐传来的蟋蟀叫声,整个家属院都陷入沉睡当中,只有几盏路灯,仍然散发着晕黄的灯光,勉强支撑起一片小小的光明。

就是借着路灯丝丝缕缕的光芒,齐烈阳睁大了眼睛,目光迅速在卧室里扫过,他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当他下意识的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时,齐烈阳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一动都不能动,他竟然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

人们常说,如果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直接打自己一下,就可以摆脱梦境。还有些人,如果做恶梦了,索性就直接往床下滚。

齐烈阳也很想这样做,他相信自己是在做梦,他相信自己一定是因为下午看到的那根骨头实在太诡异,日有所思,才做了这样一个噩梦。可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让自己的手臂挪动,当然更不可能狠狠在自己的脸上,抽上一记耳光,让自己离开这个该死的梦境。

可能是浸泡了脏水的伤口终于发炎了,齐烈阳觉得全身一片火烫,大脑更晕晕沉沉的,就是在这半梦半醒,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虚拟的情况下,居委会主任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齐老弟,走喽,跟我们一起去打麻将,三缺一啊!”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坐在一起打麻将,绝对是增加了解,沟通感情的最好渠道。齐烈阳下意识的就想张口答应,可是在迷迷糊糊中,他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按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是凌晨时分,委居会主任就算是对他另眼相看,又怎么可能大半夜跑到一个中学生的家里,喊他一起去打麻将?!

想起来了,齐烈阳终于想起来了!当地一些老人总喜欢在晚上,讲鬼故事吓小孩子,他们中间有一个就曾经说过,如果大半夜听到有熟悉人的人在耳边低语,喊他一起去做什么,只要答应了对方,跟着他们走了,魂就会被勾走,就再也休想重新睁开眼睛了!

(妖少:感谢大家的支持,终于冲上了新书榜第一位,谢谢大家,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把推荐票给妖少,第二名追得很紧,稍有不慎就直接掉下去了.谢谢)



第九章 生死劫(上)


class="width">(妖少:感谢书友文跃对第一卷,关于猎豹趴在树上伏击提出的宝贵意见!)

“不去,不去,我不去!”

齐烈阳拼命的挣扎,可是他无论如何努力,身体都纹丝不动,他只能不停的嘶叫,用这种方法,拒绝那个声音在耳边的低语诱惑。

“不打就不打嘛,至于这样又吼又叫吗?”

居委会主任的声音很不满意,但是他并没有强迫齐烈阳,他的脚步声,在屋子绕了两圈后,最后离开房间,一个人走掉了。听着居委会主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齐烈阳不由长长吁出了一口闷气。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绝对意外的突然在他耳边炸响,“喂,老齐!”

猝不及防之下,齐烈阳被吓得全身狠狠一颤,一时间他睡意全消,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看你口水流得桌子上到处都是,怎么着,是不是又做春梦了?”

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齐烈阳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没错,他在教室,现在正处于课间休息时间。朝夕相处的同学,有些在翻阅漫画书,有些捧着电子游戏机,在玩一款“俄罗斯方块”的游戏,还有一些正在低头抄写着什么,显然是昨天晚上,忘了做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只好趁着这个时间,来个临阵磨枪,期望能够蒙混过关了。

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右手,齐烈阳下意识的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难道他钻进下水道里被骨头刺伤,还有那个奇怪到极点的声音,都是一场他想象力过剩,又听多了鬼故事,自编自导的梦?!

脑袋依然晕沉沉的,齐烈阳没好气的望着眼前的胖子,道:“你知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嘿嘿,”胖子凑到齐烈阳的耳边,低声道:“我老爹那儿有瓶藏了三十多年的飞天茅台酒,我昨天偷偷尝了一点,那味道……啧啧,真是棒极了,俗话说得好,独众不如众乐乐,怎么样,今天放学,要不要去我家,一起偷偷喝点?”

齐烈阳疑惑的望着胖子,这小子的老爹五年前就辞掉工作下海经商,现在在外面已经混得略有成就,所以零花比他们身边的同学要高得多,但是这个胖子在同时也是一个超级闻名的铁公鸡,就算是看电影爬围墙被划破了裤子,都想要找人赔偿,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大方了?!

“你闻闻,这酒是不是很香?”

胖子把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扣起来,圈成一个“酒杯”的圆形,然后煞有其事的把“酒杯”送到齐烈阳的鼻子前面,齐烈阳下意识的吸气,一股浓郁而醇厚的醉人酒香扑面而来,“看你小子的馋相,走啦走啦,反正我老爹也不在家,偷喝一点有什么的?”

为什么对方手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两根手指圈成“酒杯”的形状,就能让自己闻到酒香,脑袋晕沉沉的,这个问题齐烈**本不愿意去思考,迎着胖子笑容可掬的脸,他却摇了摇头。

“咦,为什么不去?”胖子疑惑的问道:“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

齐烈阳搔了搔头皮,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羞涩,“我妈说,小孩子不许喝酒。”

“呃……”

面对这个绝对意外的答案,胖子瞪圆了眼睛,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齐烈阳,“你小子平均一周就要打一次架,遇到漂亮的女生就会去口花花的胡言乱语,怎么看也不是这种听话的乖宝宝吧?!”

“我答应过我妈,在十八岁之前不喝酒,承诺就是承诺,和是不是乖宝宝无关。还有,我实在不觉得那种闻起来不错,灌进嘴里却又辣又呛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胖子的脸上露出兴趣索然的表情,他挥了挥手,“没劲,没劲,那我找别人去了。”

目送着那个男生离开,突然又有人伸手在齐烈阳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别理他,他其实就是想要在我们面前炫耀自己家里有多少好东西,想要看着我们露出又羡又嫉的表情罢了。说白了,这就是标准的暴发户心理。”

齐烈阳心有同感的用力点头,他回过头,正好迎上了一张巧笑嫣然的脸。这个女孩赫然就是男生们在宿舍侃大山时,公推出来的班花兼文体委员张小娟。发现齐烈阳的目光在自己发育良好,已经展现出惊人海拔,而且还有继续发展空间的胸部打了一个转,一抹淡淡的红云从张小娟的脸上扬起,她不由轻轻咬住了嘴唇,然后白了齐烈阳一眼。

没有说话,但是女孩子似嗔还喜的春情初开,却在瞬间映亮了齐烈阳的双眼,更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只是一个眼神,说不出来的暖昧,却已经在两个年轻的男孩女孩之间自然而然的流淌起来。

“今天放晚自习后,不要回家了,就睡宿舍吧。”张小娟的声音,比蚊子还轻,“我在校园的那片小树林里等你。”

真的,差一点,齐烈阳就下意识的点头了,他了解情窦初开的男孩和女孩,晚上在校园的树林里约会代表了什么,可是思索了了片刻后,齐烈阳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齐烈阳轻叹了一声,“我晚上回家后,要给我妈泡脚,然后帮她按摩,这两样,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还有,家里杂货店的东西也需要盘整,重新清理库房了。”

张小娟瞪大了双眼,“是我重要,还是你妈重要?”

齐烈阳回答得干脆利索:“废话,当然是我妈!”

“你……真是个大木头!”

张小娟真的生气了,她狠狠瞪了一脸理直气壮的齐烈阳一眼,最后也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后,迎着张小娟带着几分幽怨和希望的目光,齐烈阳知道只要自己反悔了,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能让张小娟转怒为喜,他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站起来直接走向了教室的大门,在经过张小娟的身边时,齐烈阳的身体略略一顿,低声道:“如果有一个男生因为喜欢你,就连自己的老妈都能丢到一边,这样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把你丢到一边。”

目送着齐烈阳再也没有回头的走出教室,张小娟的眼睛里,流露出怪异到极点的光芒,沉默了很久,她突然笑了,“齐烈阳,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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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死劫(下)


class="width">齐烈阳一路上都在踢着小石子儿,他可不是圣人,更不是柳下惠那种坐怀不乱的君子,拒绝了全班男生都在暗恋的女孩邀请,也拒绝了从男生变成男人的可能,说心里没有一点后悔,那百分之百是骗人的。

一想起张小娟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尤其是她主动向自己表态后,那种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够到,就可以吃到嘴里的拥有感,更让齐烈阳的心里就象是点燃了一片野火般,不断刺激着一个十五岁男生正在高速分泌的旺盛青春。

“噗……”

齐烈阳的脚尖踢到了路边一块比拳头还要略大的石块上,可是那块石头却发出了一声闷响,直直飞出了七八米远,才重新落到了地上。走前几步低下头仔细看,齐烈阳才发现,那是一块用灰色手帕,在它的里面不知道还包裹着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弯腰拾起那团东西,在解开手帕后,齐烈阳的眼睛猛然睁大了。手帕里包裹着的,赫然是厚厚一叠钞票。这叠钞票的面值不等,但是根据齐烈阳初步目测,最起码也有七八百块。在这些钞票中间,还夹杂着一个看起来土里土气,通体都是用黄金打制,份量十足的戒指。

手里捧着这个总价值超过一千块钱的钱包,齐烈阳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嘿,我今天撞大运了!”

把钞票连带那块灰色手帕,一起塞进了书包里,可是在重新系紧包书前,齐烈阳看着那块灰色的手帕,动作却突然凝滞了。这块手帕又大又厚,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边角上已经开始脱线,到了今时今日,也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老实巴交鲜少与外界接触的乡下人,才会用手帕去包裹钞票,然后再珍而重之的贴身藏好。

齐烈阳伸手从钞票中,钳起那枚黄金戒指,借着路灯仔细观查。由于黄金的质地太软,在连接处,它的主人还用红丝线加固绑紧,以防止它从手指上松脱丢失。戒面上的图像看起来很古朴,里面还有两个齐烈阳看了半天,都没有辨识出来的古篆体文字,看起来,这枚戒指,已经拥有了相当长的历史,大概已经成为类似于传家宝之类的东西。

齐烈阳抿起了嘴唇,他站在路灯下,思索了很久很久,他一会把手帕塞进自己的书包里,一会又把它重新拿了出来,一直到过了晚上十一点钟,街上的路灯全部熄灭,顶着头顶那轮银色的圆月,齐烈阳依然在做着相同的重复动作。

到了十一点半,确定今天晚上钱包的失主再也不会找过来,齐烈阳长长吁出了一口闷气,最终还是把钱包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但是走进家属院,遇到正在带队巡逻执勤的居委会主任后,齐烈阳却将钱包整个递到了居委会主任手里,“我在路边捡的,麻烦老哥你明天早晨出个公告,让失主自己去认领。”

支起手电飞快的浏览了一遍手帕里的钞票还有那枚黄金戒指,居委会主任上上下下打量着齐烈阳,“齐老弟你天天都钻进钱眼里,简直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最佳典型代表,什么时候也变成拾金不昧的活雷锋了?”

“钱是好东西,谁不喜欢?”

齐烈阳瞪起了眼睛:“如果是一个百万富翁丢了钱,哪怕是一箱子百元大钞,我也二不说先连箱子带钱一起刨个坑藏好再说。可是你看这叠钱还有这个戒指,摆明就是有急事,才把家里的硬货也一起凑上了,如果这是救命钱,我拿去自己花了,我是痛快了,但是岂不成了图财害命?”

再次用留恋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叠用手帕包起来的钞票,齐烈阳舔着嘴唇,留下充满遗憾的一句话:“如果这些钱,是放在金利来钱包里就好了。”

“对了!”已经走出十几步的齐烈阳,想起来什么似的霍然扭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赫然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现在不是流行拾金不昧有物质奖励吗,如果明天找到失主,他(她)要拿出其中的一小部分,来感谢我这个活雷锋的话,老哥你千万别替我客气,别人给,你就先替我收着!”

居委会主任不停眨着眼睛,过了好半晌,才摇着头,发出一声没有任何实质意味的轻叹:“拷!”

就在居委会主任发出轻叹的同时,一股犹如被烧红烙铁烫到的绝对炽热与痛苦,狠狠从胸口某一个位置直刺心脏,面对这绝对意外的刺痛,齐烈阳发出一声痛哼,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身体,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的耳边,就听到了“啪”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痛,真痛!

钻心的痛,比抽自己一百记耳光,还要疼得多的痛!就是在痛得连眼泪都要流出来的情况下,齐烈阳眼前的一切,就象是卷入旋涡的水流般,开始不断旋转,不断收缩。面对这超出自己思维理解极限的一幕,齐烈阳瞪大了双眼,他想要逃跑,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什么固定住,根本无法动弹。

“**,不会是真的中了邪吧?我那块玉,可是我妈从五台山特地请回来的,据说还请老和尚开过光呢……”

“别废话了,这小子又要发疯了,用力按住他!”

耳边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呼喊,齐烈阳的双臂和双腿感受到的压力又提升了很多,紧接着又有一条用清水打湿又拧干的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显然是害怕他在挣扎乱动的时候,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

那个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不再陌生的声音,再次在齐烈阳的耳边响起,这一次,声音中再也没有了针锋相对的敌视,反而透出了一股大大咧咧的欣赏,“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样一个腐蚀国家干部的坏份子,竟然能过酒色财的考验。至于气,如果一个男人没有了气,那不如别带‘把’,去当个娘们算了!反正这一项考验,我自己都百分之百过不去,就不拿出来难为你了。”

“好了,就让我送你回去吧,你的妈妈,已经急坏了。”

“啪!”

没有经历过齐烈阳面对的一切,你就绝对无法理解,他心里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受。他在十几分钟前,就已经睁开了双眼,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到,就连别人说话的声音,都犹如经过一层水纹般,变得飘渺虚晃起来。可是随着心里一声脆响,就好象有一层无形却真实存在的屏障被打破,突然间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控制力,所有的思维,都在瞬间重新回归到齐烈阳的身体里。

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齐烈阳就看到了冯长青那张苍白而焦急的脸,他想对着自己的妈妈说些什么,可是一开口,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就是一声痛苦的低哼。齐烈阳低下头,顺着痛苦来源的方向看过去,他惊讶的发现,在自己的胸膛上,多了一块并不算大的红色烙印。

齐烈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瞪着那几个到了现在,还死死压住他双手双腿的胖子和瘦猴,嘶声叫道:“你们哪个混蛋干的,竟然真的用烙铁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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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齐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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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齐烈阳的嘶叫,死死按住齐烈阳四肢的胖子和瘦猴面面相觑,几秒钟后,两个人突然齐声叫道:“能说话了,好了,好了!”

“什么叫用烙铁烫你?”

胖子瞪大了眼睛,伸手从被褥中间拾起玉米粒大小的一块碎渣,把它送到齐烈阳面前,“你仔细看清楚了,这可是我妈从五台山为我请回来的护身玉佛,他们说你是中邪鬼上身了,我就把自己的护身玉佛戴到了你的脖子上,想看看能不能帮你镇邪压惊,结果玉佛才挂到你脖子上,一下子就炸碎了,你身上那个印,就是玉佛炸出来的!”

瘦猴在一旁连连点头,看他们仍然心有余悸的样子,显然刚才那一幕,把他们都吓到了。

齐烈阳还想说话,他整个人就突然被冯长青死死抱进了怀里,“你这个死小子,想吓死妈啊,你知道不知道,你发着高烧,一直在喊着什么我不去,我不去,整整晕睡了三天三夜了?”

他竟然晕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你可把大家都折腾坏了。”瘦猴接口道:“你不只是说胡话,还不住的乱扑腾,你妈看情况不对,就把我们喊过来,谁想到你小子就象是打了鸡血似的,一挣扎起来,我们三个人都差点没有按住。后来你妈给学校里的老师说了后,班里的男同学轮流跑到你这儿站岗,才没有让你这个疯子跑掉。”

折腾了三天三夜,被累跨了的,绝不仅仅是冯长青和那些男生,终于恢复清醒的齐烈阳,只觉得全身酸痛,嗓子更沙哑得厉害,估计这是他一直挣扎和嘶叫,留下的后遗症。<<>>在家里打了几天点滴,高烧虽然已经退了下去,但是身体仍然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气,看着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手,在心里计算了一遍输液需要支付的医药费,齐烈阳不由轻叹了一声,这一次当临时工疏通下水道,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百分之百的得不偿失。

看到齐烈阳终于恢复神智,这三天时间里明显也被折腾坏了的胖子和瘦猴冯长青道别后,就离开了他们这个家。冯长青就坐在齐烈阳的面前,一边照看他,一边用金属制成的毛衣针,给他们两兄弟打今年冬天穿的毛衣。看着母亲虽然苍白,却因为他的好转,而带着一缕微笑的脸,听着她手中金属制成的毛衣针碰触在一起时,发出的轻鸣,齐烈阳只觉得心里一阵宁静平和,眼皮也越来越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终于陷入了久违的沉睡。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当齐烈阳感受到什么,霍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在一片黑暗中,赫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他的床前,默默凝视着他。齐烈阳望着整个人都隐藏黑暗中,只能看清楚一个轮廓的身影,他不敢置信的伸手揉了揉眼睛,最后猛然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低叫:“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脚步比猫还轻不声不响走进卧室,但是出于心灵感应没过三十秒钟,就能让齐烈阳从睡梦中醒来的男人,赫然就是比齐烈阳早出生不到十分钟的双胞胎大哥齐鹰云!

齐鹰云静静打量着齐烈阳,他们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就连他们的身高都几乎相同,但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他们兄弟两个的不同。因为,齐鹰云的眼睛还是正常的黑色。而齐烈阳的眼睛,却是大海般的蓝色。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两兄弟并肩出现在陌生的地方,相同的挺拔,相同的轮廓分明,对比鲜明的双眸自然而然,会成为大街上最鲜明而醒目的风景线。

“老妈给我打电话,说你中邪了,又是哭又是叫,几个人合力都按不住你,我这个当大哥的,又怎么可能不回来?”

齐鹰云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短短三天时间里,从广州直接赶回来,又谈何容易?

“也没什么的,我找熟人定了一张特价机票,到了省城后,又坐了一天汽车。就是进山区里麻烦了点,没赶上一天一趟的班车,我就搭了一辆当地人的拖拉机跑了二十公里,剩下的八十公里,我走走跑跑,十个小时也就赶回来了。”

齐鹰云拉了一张椅子坐到齐烈阳面前,他盯着齐烈阳经过几天折腾,明显萎顿下去的脸,突然问道:“你还记得,我走之前给你布置的任务吗?”

“记得。”齐烈阳低声道:“大哥你放弃学业,到外面想办法赚钱给老妈治病,而我的任务就是要留在家里照顾好妈。你告诉我,每天无论刮风下雨,必须做足一千个俯卧撑,五百个仰卧起坐,每隔三天,就要出去跑十公里越野,用这种方法,保证自己的身体足够强健,绝不能生病。”

“你并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

在黑暗中,齐鹰云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光彩,他盯着齐烈阳右手上绑的绷带,道:“不要告诉我,就是因为手上那条小小的伤口,就让你直接萎了。我齐鹰云的弟弟,没有那么面。”

说到这里,齐鹰云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站起来一探身,伸手扒开齐烈阳的衣领,看了一眼后略略皱起了眉头,“我听咱妈说,在你中邪的时候,有人把玉佛像挂到你脖子上,佛像当场就炸了,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你身上,竟然还真有这么一个红印。烈阳,把你最近经历的一切,都详详细细的告诉我。”

齐烈阳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终于讲述完了他这些天的经历,包括他在睡梦中,通过的酒色财三道考验。

齐鹰云越听,他的脸色就越沉穆。虽然他和齐烈阳是双胞胎兄弟,仅仅比齐烈阳早出生不到十分钟,但是他在十二岁那年,就带着区区二十块钱,在没有告诉母亲冯长青的情况下,一个人离开了这片大山。

他们两兄弟,一个已经离开家庭三年多时间,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却始终没有后退;一个虽然有着玩世不恭的刘鹏飞,但是毕竟没有脱离家庭,始终在母亲的身边。

齐鹰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才终于在外面站稳了脚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但是从两年前,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定期汇回来一笔或多或少的钱,用来支付冯长青冶病的药费,这一路经历的坎坷与风雨,注定让这个刚刚年满十五岁的孩子,拥有了比成年人更坚韧的心志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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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对峙(上)求推荐票


class="width">“你经历的这一切,只有两个可能。”

齐鹰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齐烈阳,似乎想在他的脸上,找到问题的答案,“第一个,是你产生了幻觉,那个神秘的声音,说白了,不过是你的另一种人格和自己在演双簧。你也说过,你对那根骨头很在意,甚至怀疑它是人类的大腿骨,在受伤发高烧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你还对那根骨头念念不忘,甚至是心怀恐惧,因此编出一大段吓自己的梦境,也完全有可能。”

齐烈阳下意识的点头,可是很快又摇了摇头。

齐鹰云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想着什么,“我这个推理,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现象,那就是为什么玉佛像挂在别人的身上一年多都好好的,一挂到你的身上,就会立刻炸裂。好,那么我再说说第二个可能。”

“第二个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而且很不幸,你在下水道里挖出来的那根骨头,真的是人类的腿骨。你为了一时泄愤,把别人的大腿摔断,这种行为太过莽撞,本身就和对方结下了大仇,再加上你和对方的处事作风格格不入,才会有了三天的晕迷与考验。”

齐鹰云突然发出了一声冷哼,“如果真的是第二条的话,我想,假如你选择跑到同学家喝酒,或者不管老妈,和那个假冒的张小娟到了树林里,亦或者把那一包钱私吞,那个本来就和你有断腿之仇的鬼魂,真的会趁着你身受重伤,无论是体能还是意志力都处于低谷的时候,理直气壮的将你至之于死地!”

齐烈阳不由自主的轻轻打了一个冷颤。看着他的样子,齐鹰云站了起来,“穿好衣服,十分钟后,跟我一起出去。-====-”

不等齐烈阳回答,齐鹰云就走了出去,很快在外面就传来齐鹰云翻找什么东西的声音。当齐烈阳穿好衣服,走到卧室外面的时候,齐鹰云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将一个手电抛给齐烈阳,齐鹰云沉声道:“那个下水道的入口在哪里,带我去。”

在齐烈阳的带领下,找到那个下水道,搬开井盖,齐烈阳还没有来得及失声惊呼,齐鹰云就带着一把手电,直接钻进了那个现在连水都没有停的下水道,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后,齐鹰云带着满身的污泥,重新爬回地面。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在齐鹰云手里拿的,赫然就是那根在四天前划伤齐烈阳手臂的骨棒!

齐鹰云把两根断骨接在一起,和自己的大腿对比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从长度上来看,是很象人的大腿骨。”

把断成两截的腿骨交到齐烈阳的手里,齐鹰云扛起早就准备好的铁铲,淡然道:“走吧。”

齐烈阳莫明其妙的瞪大了眼睛,“去哪?”

“如果这根腿骨,只是牛骨或者是马骨,那自然是一了百了;如果真的是人的骨腿,你把别人的大腿摔断,不管怎么说也是理亏,现在我们把它带出来,到山上挖个坑埋了,也算是将功补过,大家从此扯平各不相欠。总之……”齐鹰云加重了语气,“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我们把这根腿骨埋了后,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先是大量失血,又连续几天发高烧,整整晕睡了三天三夜,这一系列的变故,大大影响了齐烈阳的健康,在银色的月光下,他的脸色就象是纸一样白,一阵夜风吹来,他都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了一下,但是齐烈阳仍然鼓足了勇气,跟着齐鹰云大踏步走向他们身后的大山。

走到了家属院右翼,一个满眼葱葱郁郁,到处弥漫着幽然花香的山坡上,齐鹰云停下了脚步,以这里的山明水秀,如果这根骨棒的主人真的有着一缕不散幽魂,能够长居于此,也可以微笑了吧?!

齐鹰云举起了手中的铁铲,正打算挖出一个土坑,却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齐烈阳,竟然一声不吭的从他身边走过,继续向大山深处走去。看着齐烈阳的背影,齐鹰云张开嘴想喊他的名字,可是他的神情微微一动,又放弃了这个打算,拎起铁锹反跟着齐烈阳,沿着一条不足一尺宽的小路,走向沉浸在黑暗中,愈发显得神秘难测的大山深处。

齐烈阳一声不吭,就那样默默走着,他走过了一条小路又一条小路,当他踏入一片看似再无通路的杂草丛,却依然不停的顶天满地的难草与树枝,继续向前走的时候,齐鹰云神情微微一动,他蹲下身体在地上摸索了几下。虽然到处都布满了杂草,但是齐鹰云仍然可以分辨出来,他们走过的区域,和四周略微的不同。

也许,在很多年前,这里曾经有过一条因为走的人多了,自然形成的羊肠小道。

兄弟两个就这样一前一后,在大山里默默走着。足足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后,齐烈阳又转上了另外一条小路,当他们兄弟两个越过一座山坡后,他们眼前的一切,霍然开朗起来。

在银色的月光下,齐鹰云眺目远望了半晌,终于在丛林与杂草的掩映中,看到了一片废墟。到了这个时候,齐鹰云心里若有所悟,他好象在齐烈阳的带领下,竟然进入了在几年前,一直被军工厂列入禁区的范围。

如果不是近些年来,军工厂越来越不景气,甚至到了难以自保的阶段,而且现在又是凌晨,齐鹰云他们真的未必能深处这片从来没有涉足过的禁区。齐鹰云还在远远打量着那片在沉浸在黑暗当中,对他们而言,隐藏着太多神秘的废墟,齐烈阳已经信步走了进去。

这片大半房屋都轰然倒塌,到处都是残垣碎瓦的废墟,曾经也是一间兵工厂。打开手电齐鹰云仔细观查这里的细节,在一面仍然屹立的宣传墙上,他清楚的看到了“艰苦奋斗勤俭办厂,多做贡献严守纪律”的标语。

而另外一面相对完好的宣传墙上,齐鹰云甚至找到了一幅彩色水粉画。

水粉画中的女主角,白衣如雪,一头齐耳短发透着军人式的精明与强干,但是她的嘴角那缕柔和的弧度,却赋予了她女性特有的柔情与细腻。她的目光斜斜远眺,似乎正在凝视着什么,又似乎正在沉思着。虽然经历了太过漫长的岁月,在风霜雨雪的洗礼下,这由幅水粉画已经斑驳陆离显得残破不堪,这幅画的创造者,更缺乏所谓大师的细腻技巧,但是不可否认,艺术本身就是一种人类灵魂勾通的桥梁,在每一笔每一画当中,创造者都投入了近乎疯狂的热情与专注,硬是用他的笔触与火热的灵魂,让画中的女主角,拥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气质与厚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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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对峙(下)


class="width">这幅画上有弹片造成的划痕,还有几枚子弹留下的弹洞,仍然在对每一个到访的人,默默诉说着它曾经面对过的往事。<<>>而大半夜跑到这里的齐烈阳,竟然走到了这幅画面前,借着手电光,仔细看了好半晌,才终于发出了一声犹如古稀老人看破红尘生死般的悠然轻叹。

最后齐烈阳又扭过头,用复杂的眼光,看了一眼一幢竖立在废墟的正中央,由于采用了大量高密度高质量建筑材料,内部又用钢筋和角钢反复加固,所以依然孤独屹立在最醒目位置的两层小楼。他突然弯下腰,从草丛里拾起了什么,看了半晌,又把它重新抛回到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齐鹰云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拾起了齐烈阳抛掉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看,手指一捏到那件东西,齐鹰云就知道那是一枚子弹壳。一枚散落在草丛中,不知道被风吹雨打了多少年,早已经锈迹斑斑的子弹壳。

齐烈阳现在的动作,看起来就象是在梦游。他的眼神有点呆滞,他走路的方式,却有板有眼,每一步踏出去,都带着一种军人般的硬朗。而他四处游荡时,表现出来的细节,与其说他是在一个新奇的领域探险,倒不如说他是故地重游,在睹物思人缅怀着什么。

一阵山风吹拂而来,满山数以亿计的树叶随之欢快的飘舞对撞起来,在这一片犹如山岚微吟了,带着历史回响的低鸣声中,站在杂草中,全身衣袂都与之齐舞的齐烈阳,在银色的月光照耀下,脸色愈发的苍白,看起来,当真象极了一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没有实体的幽灵,仿佛只要风再大一点,他就真的会随风而去似的。~~~~

整整在这片废墟象个无主的幽魂似的游荡了四十多分钟,齐烈阳才调转身体,走向了大山另外一个方向。

这一次,齐烈阳没有走太远,大约走了十五分钟后,他就停下了脚步。而他停下的位置,赫然是一片坟,一大片连在一起的坟!这些坟,很多虽然前面也竖立着墓碑,但是却连名字都没有,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在被埋葬时,就连他们的亲人,都无法分辨,尸体究竟是谁。

所以这些墓碑上往往只有一个日期,1973年12月14日。

所有的墓碑,上面的日期都一模一样,齐鹰云粗略的数了一下,竟然有超过三百人,在同一天,被埋进了片坟地当中。

齐烈阳走到了其中一个坟包前,这个坟包的墓碑上,却刻着一个简单而有力的名字:雷月。

不止是有名字,在墓碑上,甚至还有他的一张黑白相片。在相片上,一个穿着老式绿军装,军装上却并没有红领章的大男孩,正在对着镜头微笑,他那犹如刺猥般短而精干的头发,微微挑起的唇角,还有眼睛那股带着几分打破一切,放肆与刘鹏飞的光芒,都足以说明,睡在这个坟墓里的主人,是一个胆大妄为,在自己的圈子里,又拥有相当人气与魅力的“问题”人物。

看着齐烈阳把手里两截断骨放到坟包前,齐鹰云突然道:“等一等,我有话对你说。”

齐烈阳的身体微微一动,但是他却并没有回答,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他在等着齐鹰云的话。

“我以前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我认为那只是庸人自扰,也是弱者给自己寻找心灵寄托的一种方式,可是在今天,我必须要承认,我要改变这个观点了。”

齐鹰云手里拄着铁铲,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一开始确实是我弟弟做错了,在这里,我代他先向你道个歉。请原谅他的年少轻狂,对不起!”

说着这些话,齐鹰云向齐烈阳弯腰鞠躬为礼。

“好说,”提到自己,齐烈阳仍然没有回头,“我并不是得势不饶人的家伙,而且我喜欢他经历考验时做出的选择。”

“那最好。”

齐鹰云的声音渐渐转冷,“但是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骚扰我弟弟,否则的话,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会让你后悔自己做出的行为!”

齐烈阳不置可否的轻“噢”了一声。

“你死了能变成鬼,我死了自然也能变成鬼。”齐鹰云一字一顿的道:“别逼我走这一步,我不知道鬼有没有寿命,我也不知道鬼还能不能再被杀死一次,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为了保护我的弟弟,我会让自己变成你的同类,反过来追杀你生生世世!”

齐烈阳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齐鹰云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但是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就连齐烈阳这个“他”,也感受到了齐鹰云的宣言中,那破釜沉舟,几可分金碎石的最凌厉杀气。

有些人,天生就带着杀气,天生就擅长以力破局!纵然他还是孩子,纵然他依然稚嫩,但是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这种杀气就会自然绽放!

沉默了片刻,齐烈阳突然笑了,“真的没有想到,我竟然还能被一个小屁孩给吓了一跳,嗯,我承认,这小子有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大哥。”

齐鹰云的回答,谦虚中透着发自骨子里的骄傲:“好说,客气!”

“在临走前,我有一个忠告,想要告诉你。”

齐鹰云露出了认真倾听的神色,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得到一个“他”的忠告。

“千万不要抱着什么鬼也是人死后变的,大不了我死后也变成厉鬼找谁复仇之类的幼稚想法。”

齐烈阳突然回过了头,他望着齐鹰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睛里的欣赏与喜欢,他油然道:“如果你以我为榜样,真的自寻死路,然后想再玩什猛鬼复仇之类的把戏,你很快就会发现,你已经变成了天字第一号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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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编号SG9420.1.146


class="width">齐烈阳猛的发出一声惊呼,他刚才走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倦意袭来,就失去了知觉,当他重新恢复清醒时,他整个人已经站到了一片陌生的山坡上,面前是一排排的坟包,面对这一切,他又怎么可能不失声惊呼?!

“不要怕。



背后传来齐鹰云的低语,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安全感,在瞬间就包围了齐烈阳,让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齐鹰云抓起铁铲,走到雷月的坟包前,直接开始挖掘。看着自己大哥的动作,齐烈阳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正在挖别人的坟!在很小的时候,齐烈阳就听过有两种人将来会断子绝孙,他们分别是:撬开寡妇门,跳进死人坟。

齐鹰云并没有理会齐烈阳的疑惑,他在用力挖掘,要知道,他们已经在大山里浪费了太多时间,最多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这种“批发”式准备的坟包,本身的坟坑就不深,齐鹰云挖的又快,没有过多久齐鹰云就挖到了一副薄薄的棺木。必须说齐鹰云这种胆大包天的人物,绝对有当盗墓贼的潜质,他毫不犹豫的倒转铁铲,用这种中国兵工厂出产的步兵多功能单锹,直接撬开了钉得并不严实的棺板,随着手电光前探,一付早已经风干的枯骨,就暴露在他们面前。

看着棺木里的枯骨,齐鹰云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就连齐烈阳这个孪生兄弟,都看不出自己的大哥,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齐烈阳下意识的走前一步,顺着齐鹰云的目光看下去,只看了一眼,齐烈阳的眼睛就睁圆了。

这副静静躺在棺木中,上面还跳跃着点点碧色鳞光的枯骨,赫然少了一条右腿!

“烈阳,大腿骨的主人,我们已经找到了。”齐鹰云沉声道:“把他的大腿还给他,我们为他做了这么多,不管前面有什么对不住的,现在也应该补偿有余了。”

齐烈阳点点头,他走前一步,把手中的两根断骨拼起来,放到了那具枯骨空出来的右腿部位。

“我们握手道别吧。”

说到胆大包天,齐烈阳也绝对不比自己的孪生大哥差,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后,他对着棺木中的尸体伸出了自己的手,“从此以后我们就恩怨两消,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奈何桥,再不相往来。”

齐烈阳这种行为并不是没事找事,他不但是要对这次冲突与交集,做最后一个总结,更是在对冥冥中那个未知的他,做出一个并不显山露水,却已经彼此心知肚明的警告……齐烈阳绝不是任人渔肉的弱者!

齐鹰云斜倚在另外一块墓碑上,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和躺在棺木里的枯骨握手,大概就连正牌盗墓贼,也不会干这么变态的事情,但是齐烈阳却没有犹豫,他真的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左手,握住了对方又尖又硬,也许用力一甩,就会散开的“左手”,然后轻轻晃了晃。

白色的流光在棺木中一闪,齐烈阳只觉得左手腕上微微一凉,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戴在对方左手腕上,已经在地下长埋了将近三十年时间的手镯,已经随着他握手这个动作,轻轻滑到了齐烈阳的手腕上。

必须承认,齐烈阳真的被吓了一大跳,他脸上的表情,就好象是一个人睡到半截醒过来,突然发现,就在他睡觉的时候,有一条蛇,有一半身体已经钻进了他的嘴巴里!齐烈阳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要将这个手镯摘下来,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这玩艺儿套在他手上的时候,套得是风淡云轻,可是想要摘下来,他过于粗大有力的手掌却变成了最大的障碍,就算是他手背上已经被磨破了皮,也没有把手镯从自己的手腕上摘除下来。

看到齐烈阳和一个手镯不断角力,再看看躺在棺木中的那副终于完整的枯骨,齐鹰云突然道:“别摘了。你们能通过一个下水道‘相识’,最终在这里‘见面’,也算是天大的缘份。你帮他重新拼全身体,他拿自己的手镯当赠礼,也算是礼尚往来,烈阳你就对雷月先生道个谢,我们就不要再打扰他的安宁了。”

齐烈阳真的想知道,又是挖坟又是带走了别人身上也许是最值钱的东西,他们的行为,是不是已经称得上盗墓。

一想到这只手镯和一具尸体一起在地下埋了三十年,齐烈阳就觉得心里犯堵,左手腕更觉得又痛又痒,可是这只手镯主体是一个直接浇铸出来的扁平圆环,上面还镶嵌着一些颜色不同,也许是宝石之类的东西,就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无论齐烈阳如何努力,都无法把它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来。

把棺木重新盖好,再把土铲回原来的位置上,当两兄弟忙完这一切,折身往家里走时,头顶的苍穹,已经度过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透出了几分光亮。齐烈阳一边走,一边不停的用手帕擦着赖在手腕上,怎么摘也摘不下来的手镯。

看到齐烈阳的样子,齐鹰云微笑道:“别摘了,这手镯挺漂亮,如果不是对方专程手把手的送给你,我说不定都会抢过来自己要了。”

齐鹰云的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承认,但是借着越来越亮的光线,就近仔细观查这只手镯,就连齐烈阳都必须承认,它的确很漂亮。

这只手镯的主载体,是一个大概有两厘米宽的扁平状圆环,以它表面到现在依然光可鉴人,没有受尸体腐烂和地底潮气影响来看,大概它的材质是直接使用了耐腐蚀性极高,价格比黄金还高几分的铂金。在这个白金基底的扁平圆环上,镶嵌了五颗相同大小,材质各异的梭形物质,除了这几颗东西还外,还有三个已经空了卡槽,显然是有什么曾经在上面,却因为某种原因脱落了。

是的,只能用“物质”这个词,来称呼手镯上的镶嵌物。因为这五个镶嵌物,即有红得炫目的宝石,也有灰不拉叽,和路边的普通石子几乎没有区别的石片,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其中有一颗,齐烈阳和齐鹰云两颗脑袋凑到一起,看了半天,才勉强取得共识……那玩艺,好像是某种贝类生物分泌出来的贝壳?!

虽然镶嵌的东西千奇百怪,而且镶嵌的位置还带着看似无机的排序与分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只手镯的方寸之间,却硬是把有序和无机,两种皆然不同的风格,矛盾而又完美的揉和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看上去就赏心悦目,仿佛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已经存在,就应该这样的奇异协调感。

“咦,这个手镯上还有字呢。”

当天色终于彻底透亮,齐烈阳又在手镯上,找到了一个细节。齐鹰云下意识的快步走过去,和齐烈阳一起把头凑过去仔细分辨。

在这手镯并不起眼的位置,有着一串由英文字母和数字组成的编码,把它们一个个按顺序读出来,应该是……SG9420.1.146。

齐烈阳用求教的目光望着在外面混了几年,称得上见多识广的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嗯……”齐鹰云伸手右手,抚摸着下巴,沉思着道:“这还看不明白?它的意思就是说,傻瓜(SG)就是你了(9420),你(1)要死了!(146)”

眨了半天眼睛,看到齐鹰云忍笑忍得脸部肌肉都要抽筋的表情,齐烈阳才如梦方醒,他扬起左手,狠狠拍到齐鹰云的肩膀上,放声叫道:“我拷,老大你不带这么玩小弟的吧?”

“唔……”

只是没有任何恶意的一记巴掌,就让齐鹰云发出一声痛哼,在齐烈阳不解的注视下,齐鹰云脸色苍白的缓缓蹲到地上,而触目惊心的鲜血在这个时候,竟然渗透了齐鹰云的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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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什么是江湖(上)


class="width">齐烈阳彻底呆住了,在他心里,犹如中流砥柱般的大哥,竟然被他一巴掌就拍得蹲下来了,看着不停渗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大片衣衫的鲜血,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猛然从心底扬起。<<>>齐烈阳简直不敢想象,齐鹰云拖着这样的身体,竟然还能用了区区十几个小时,背着背包,强行穿越了八十公里的山路,用最快的时间,出现在他这个弟弟的面前。

齐烈阳的声音中已经透出了几丝哭意,“哥,你怎么了?”

齐鹰云一次次慢慢吸着气,又慢慢把它们从自己的肺叶里呼出去,直到让他全身都为之麻痹的最可怕痛苦一点点消除,他的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

到了这个时候,齐鹰云看着差一点哭出来的弟弟,他竟然还能笑,“还好我出来的时候,灵机一动,把我事先准备的急救包也拿了出来。喂,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脱掉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四分之一的衬衣,再脱掉贴身穿的汗衫,当齐鹰云的上身,再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齐烈阳猛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眼泪,已经无声无息的从这个十五岁男孩的眼睛里再无可阻挡的疯狂涌出。

齐烈阳并不是言情电视剧里,那些只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红男绿女,可是看着自己哥哥身上,那横七竖八,依然狰狞,还远远没有达到痊合程度的刀伤,看着自己哥哥明明因为他莽撞的动作,而痛得龇牙咧嘴,却依然对他露出温和而宽慰的笑容,他又怎么可能不哭?!

尤其是在齐鹰云肩膀上那一刀,估计对方当头劈下的利刀,已经砍进了齐鹰云的肩胛骨里,只是对方的臂力不足,或者使用的刀子重量太轻,才没有把他的胳膊齐肩砍断罢了。就那一处刀伤,就整整缝了十一针,齐鹰去又用绷带反复包扎,才勉强让人单单从外表看不出异样罢了,可是他所有的努力却让齐烈阳一巴掌给拍掉了。

在拿着绷带,给齐鹰云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齐烈阳在心里慢慢的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

整整十一道伤口,每一道伤口都是砍刀留下的重创,对方砍下的每一刀,都又狠又辣,每一刀的目的,都是要取走齐鹰云的命。只要自己的手抖一下,齐鹰云肩膀上的伤口,就会疼一次,所以,齐烈阳在给齐鹰云包扎的时候,他的手,包括受伤的右手,连抖都没有抖一下,始终稳定得犹如最精密的机械手臂,直到把齐鹰去裂开的伤口,重新包裹完毕。

“呼……”

当伤口包扎好,豆粒大小的汗珠,已经布满齐鹰云的整个脊背,他真的准备很充分,不但带上了急救包,甚至连替换的衬衣都在背包里塞了一件。在齐烈阳的帮助下,换上干净的衬衣,齐鹰云坐一个树桩上,慢慢喝着一小瓶五十毫升装超浓缩版的葡萄糖,他一边喝,一边淡然道:“俗话说得好,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这不是生龙活虎的坐在你面前嘛,至于掉金豆吗?”

齐烈阳瞪大了眼睛,“哥,你混**了?”

“**?”齐鹰云笑了,“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吗?”

齐烈阳摇头,他一辈子都知活在这片大山里,还从来没有走出去过,说他是一个小土鳖也一点不为过,对于“黑社会”这个名字,他的理解,还仅仅停留在电视录相层次上。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一些弱势群体,为了自保,会被迫结成同盟,联手对抗强者的欺压,而这种团体,就是江湖组织的最初雏形。”

在社会上打拼了三年,东奔西走,想方设法的追逐利益,让齐鹰云看到了太多太多平凡人接触不到的东西,而他喜欢思考,喜欢分析的天性,更让他能够透过事物的表面,看到更清刻的内层,“这些人形成了团体,当他们发现,原来在自己眼中,高不可攀的强者,也被他们群体的力量压制的时候,他们会发现,原来成为强者的滋味,是这样的爽快,欺压弱者时候的发泄是这样的痛快淋漓。这样,他们就会变成欺压弱者的人,而他们这样的行为,会逼得更多弱者团结在一起,组成更大的江湖组织。”

“现在我们看到的黑社会团伙,绝大多数,都是以保护自身最基本利益为出发点,建立起来的民间组织,只不过,他们最后都变质了,堕落了。”

齐鹰云望着齐烈阳,微笑道:“烈阳,你告诉我,你大哥我,会当这种因为无法抵卸诱惑,而自甘坠落的瘪三吗?如果一开始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那里随波逐流,遇到强者就象狗一样乖巧听话,遇到弱者就露出比狼更凶狠的牙齿,这样的组织,这样的人生,未免也太下三滥得让人不齿了吧?”

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虽然他现在仍然挣扎在社会最底层,没有得到认可,更没有获得成功,但是齐烈阳坚信,迟早有一天,他的大哥会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因为,他的大哥,有着一双比天空的鹰,更高傲,也更锐利的眼睛!

“那你身上的伤?”

“我前一段时间,在跟一个福建的老板一起做外贸,说白了,就是收购香港那边已经淘汰的电子用品,大量批发到内地来卖,有时候顺便还小打小市的搞搞走私,生意还算挺红火的。后来有一天,老板突然来了兴致,带着我和另外一个年龄比我只大一岁的女孩,一起去赌钱。我们加上老板的私人秘书,一行四个人,先到了香港,再从香港搭乘小游轮,到了号称不夜天的澳门。”

说到这里,齐鹰云下意识的取出一包烟,在用打火机点燃前,发现老弟瞪大眼睛盯着自己,他自嘲的一笑,“放心,我和你一样,吸烟都不吸进肺里,就是生意场上需要做表面文章,但是这表面文章做着做着,竟然也做出习惯了,有时候嘴里不叨根东西,都觉得混身不舒服。”

话音未落,齐烈阳就抛过来一件东西,齐鹰云顺手接过来一看,不由哑然苦笑,老弟抛过来的,是一种从味道上来说,已经无限接近于黄莲的草根。

把草根送进嘴里,品尝着它苦涩的汁液,齐鹰云一挑眉毛,“我在澳门赌场呆的时间不长,那里给我的感觉,有两个,第一是极度虚伪;第二,就是无论什么,都可以直接用金钱去衡量。”

齐鹰云的评价,绝不是因为他在澳门身受重伤,所以才对那个地方刻意抵制。他在走进一间赌场时,在大厅的天花板上,看到了一个特殊的装饰品,那件装饰品的中间是一颗心脏,在它的周围,到处都是利剑,这样一件装饰品的含意是告诫那些赌徒,小赌可以怡情,滥赌的话,死后就会坠入十八层地狱,受万剑穿心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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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什么是江湖(下)


class="width">可是在天花板上弄出这样一件具有警示性的装饰品后,赌场里却没有一个能让你看到时间的东西,就连窗户都被他们用遮阳布做成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让赌场里面的人根本看不到昼夜更替。

为了让客人更加忘我的滥赌狂赌,赌场里还免费提供食物,饮水和香烟,就算是输得一干二净,旁边还有人能立刻能借给你高利贷。

开赌场就是追求利益,说得高杆做得低俗,本来也无可厚非,但是在澳门,当地人如果天天泡在赌场里,就会被视为不务正业,就连老婆都很难找不说了。大量内地人前赴后继的冲过去,给他们送去了大量的钞票,赚得盘满钵满,竟然还一张口,就是“北佬”、“北妹”的,脸上的态度带着说不出来的优越感,这种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自以为是,才是齐鹰云最反感的地方。

第二件事情,是齐鹰云在赌场,随意玩,遇到的一件小事。

老板是去二楼的VIP包厢赌钱,齐鹰云是没有资格进去的,还好老板在上去前,还给他兑换了一百块钱的硬币。齐鹰云再天才,他从来不赌钱,也不知道怎么玩,就学着身边一个“师奶客”的样子,在那里慢慢将手中的硬币,一个接着一个的往里面塞。

这种在澳门赌场随处可见的“师奶客”,都是澳门当地那种三四十岁,家庭经济很稳定,平时闲得没事干,就跑到赌场里,每天小打小闹慢慢消磨时间的主儿。两个人本来各玩各的,谁也不理谁,结果“师奶客”无意中看了一眼齐鹰云这边的,突然脸色变得特别诡异,她走过来,抓住旁边的一个拉杆,用力一拉,在一阵“唏里哗啦”的声响中,硬币就象是下雨一样,从里吐出来。~~~~

面对这一幕,齐鹰云当然知道,他实际上已经中了不小的奖,只是他不懂怎么操作,才一直没有得到硬币罢了。看着面前小塑料盆里堆了满满一盆硬币,齐鹰云很礼貌的对这位“师奶客”说了一声谢谢,可是话音未落,“师奶客”已经直接伸手,在他面前的塑料盆里抓走了一把硬币。

也许是因为齐鹰云对女性老幼通杀的外表,缓和他“北佬”的身份差异,“师奶客”在拿走一把硬币后,还专门奉送了齐鹰云一句:“在澳门,不要说谢谢!”

谢谢这样一名轻飘飘,谁都会说的话,当然不如可以塞进里的硬币实在。

在大厅里玩的时候,齐鹰云就亲眼看到一个穿着时尚,美丽得妖媚而性感的女人,在赌台上一掷千金,赌得山穷水尽,就连高利贷都不愿意再向她借钱后,她在洗手间清洁工帮助拉皮条的情况下,不停在洗手间里和男人发生关系,每一次拿到钱,她就迫不及待的冲上赌桌,输光了她就再和男人去洗手间。反正她长得实在太漂亮,有赌桌旁边,已经有男人排着队,在等她输光了,和她去洗手间春风一度。而清洁工每次,也能从中抽到小费,可谓是皆大欢喜。

“我就在大厅里慢慢玩着,象看电影一样,打量着周围的人,看着他们在赌桌上原形毕露,后来我突然听到老板的秘书,在楼梯上喊我过去。我一走到老板休息的VIP包厢,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因为在包厢的门前,竟然多了一个马仔在监视他们。”

听得入神的齐烈阳下意识的问道:“你们老板借了多少高利贷?”

“恰恰相反,他赢了,在短短三个小时里,他好运如鸿大杀四方,直接赢了九百万!”

九百万,这对齐烈阳来说,绝对是一笔超级巨款了。齐烈阳羡慕的叹息了一声,“赢了,又没有欠钱,怎么还有人盯梢?”

“你还是不了赌场的规则。”齐鹰云道:“在澳门赌场,如果赌客赢了钱,需要给庄家小费,这种小费被称为‘茶钱’,一般来说,这种茶钱会以百分之十左右的比例抽取,如果赌客手气太好,赚得盘满钵满,多付一些‘茶钱’后,赌场还会专门派保镖护送,防止有人见财起意,去做拦路抢劫的勾当。”

齐烈阳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大哥,“你们不舍得多给‘茶钱’,结果被人拦路抢劫了?”

齐鹰云再次笑了,他伸出没受伤的手臂,轻轻摸着齐烈阳短短的头发,轻叹道:“你在家属院里,也算是八面玲珑处处讨好,可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土鳖,再狡滑还是小土鳖,真是很傻很天真的可爱。”

“对方肯定查了我们老板的底细,发现他只是一个所谓的‘北佬’,又不是赌场的常客,所以直接让当地的混混出面,向老板索要‘茶钱’。按照惯例,老板最多只需要拿出一百五十万,就可以走出大门,可是这一次,他们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老板出七百万的‘茶钱’!”

赢了九百万,一下就要被人抽走七百万“茶钱”,这摆明就是仗势欺人,或者可以说是抢钱!

只要有选择,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接受这种条件,更何况齐鹰云的老板,是一个雁过拔毛,石头里都想榨出油来的商人。在把齐鹰云叫到VIP包厢前,他已经四次派出自己的秘书和对方谈判,把“茶钱”价码加到了两百六十万,可是对方仍然一步不退,咬死了七百万不肯松口。

九百万港币全部用一千元的大钞,整齐的装在一个手提箱里,钱就在自己的面前,却没有办法把它们带走,最后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它们绝大多数,都变成别人口袋里的东西,这位在义乌搞袜子批发起家的温州老板,在VIP包厢里来回走动。突然他快步走到齐鹰云面前,道:“鹰云,我待你怎么样?”

“很好。”

“他们想狮子大开口,把我当羊牯宰,我还偏一分钱也不给他们了!”老板说到这里时,眼睛里闪动着的,分明就是红色的疯狂火焰,“我一会带着杨秘书,籍口要亲自和他们谈判,带着钱先离开,只要你和小晓留在这里,门前那个马仔,就不会象吊靴鬼一样紧跟着我们。等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再想办法溜出去。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我和杨秘书身上,对你们两个孩子,不会太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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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生命价值


class="width">齐鹰云和那个名字叫小晓的女孩面面相觑,他们谁都知道赌场的保安,还有那些狼狈为奸狮子大开口,索要“茶钱”的黑帮马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看到两个人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老板立刻加上了砝码,“成功把钱带出去,我当然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要不这样吧,按照常规,我们需要给对方九十万的‘茶钱’,我就拿出四十万当你们两个的奖金,怎么样?”

四十万,平均下来,就是一个人二十万!

齐烈阳在接受“财”的考验时,手帕里总共才一千块钱的财物,就让他反反复复犹豫了很多回,直到最后才将手帕交给了居委会主任,生活在相同的环境,身为大哥,肩膀上的责任更重,对金钱也更渴望的齐鹰云,还有那个只比他大一岁的女孩,又如何能抗拒得了二十万,这样一笔能让他们彻底改善家庭环境,连带可以少奋斗不知道多少年的巨额奖金。

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老板的眼睛亮了,他深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把你们身上的手机,还有公司的名片都交给杨秘书,一会要是不小心留下什么尾巴,那可是后患无穷。”

把所有能指向他自己的东西全部收笼起来,在走出VIP包厢前,老板又特意叮嘱了一句,“一会出了赌场后,就全力向右面跑,我会在那里租好车接你们一起离开。”

看着大哥身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齐烈阳就知道,齐鹰云和那个叫小晓的女孩子,离开赌场的路,绝对不是那么平坦。

“后来我才想明白,为什么老板赌钱,还非要把我小晓带上。就连那个马仔都以为,我和小晓,是他的儿子和女儿,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放松了警惕,任由老板带着他的秘书和情人,拎着满满一箱子钞票,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赌场。”

被自己的老板出卖了,齐鹰云的脸上,却依然在笑,在外面打拼了三年,他已经学会用笑容,来掩饰自己所有的情绪。“过了足足半个小时,那个一直守在VIP包厢前的马仔才发现事情不对,他大呼小叫的冲了下去,发现已经不能再等下去,我拉着小晓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冲出了赌场。结果连带保安在内,二十多个人拎着明晃晃的砍刀,冲着我们追了过来。”

说到这里,齐鹰云终于放声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叫道:“哈哈哈哈,我们两个孩子,跌跌撞撞的跑了两百多米,终于到了十字路口,就在我打算和小晓一起按照老板的叮嘱,选择右边的路逃跑,并得他们汇合时,我突然发现不对。因为我在无聊的时候,曾经无意中翻阅过这里的地形图,我***是谁啊,我可是号称天才的齐鹰云,只看了一眼,我就清楚的记得,如果沿着右边的路跑,再跑上三四百米,前面就是一个已经被废墟了好多年的小码头,那里不会有船,当然更不会有车!”

齐烈阳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为了不付出奖金,那个老板就用这种方式,把齐鹰云和一个女孩子骗到了绝路上,二十万,一条人命,原来在这些人的眼里,生命的价值就是这样的低廉,这样的可以直接用金钱的数量去衡量。

“我对小晓放声叫喊,我要她跟着我从左边的路逃跑,可是在那个要命的时候,她犹豫了。最后她还是沿着老板指定的方向逃了出去,而我却背道而驰,选择了左侧的路。最终我虽然硬挨了十一刀,连头都没有敢回,但是我却仍然活着逃了出来。”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结果,但是齐烈阳仍然忍不住用干涩的声音问了:“那个叫小晓的女孩呢?”

“死了,当然死了!”

齐鹰云瞪起了眼睛,“她宁可相信把我们往绝路上推的老板,也不肯听我的劝告,她当然死了,而且死得莫明其妙,最后连尸体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想,很可能被人绑了一块石头,然后用渔船运到公海,往海里一丢,就彻底一了百了吧?又经济又安全又省事,多好啊?!”

齐烈阳没有说话,到了这个时候,他这个一直生活在山区里的小土鳖,真的已经无话可说。

可是齐鹰云竟然还有话要说。

“我一直逃跑,身上挨了十一刀,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我已经失血过多,结果,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我突然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熟人,一个和我在同一间赌场里,隔着两三米距离,玩的熟人。”

齐烈阳脱口道:“那个师奶客?”

“没错,我当时向她求救,结果她告诉我,在澳门,不要说‘求求你’,更不要说‘帮帮我’。如果想让她救我,就要付出让她满意的代价。”

一股绝对的寒意,在瞬间就袭上了齐烈阳的心头,他呆呆的望着坐在那里,满脸都是笑容,但是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的大哥,他几次蠕动嘴唇,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问题说出口中。

但是齐鹰云是谁?

他可是齐烈阳的孪生大哥,他们两兄弟吃着相同的饭,穿着相同的衣,接受着相同的教育一起生活了整整十二年,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齐烈阳心里想的话?

“你猜对了。”

齐鹰云脸上的表情很平淡,“在那些‘师奶客’的眼里看来,能和童男上床,会让她们大吉大利赌运大开,更何况我长得还不错。她救了我,帮我清理伤口,给我干净的衣服和食物,让我活了下来,我体勉强恢复一点元气的时候,就由她主导,和她上床了。我还没有报老妈的养育之恩,我还有好多理想没有完成,我想活命就要付出代价;她想收容我,必需要冒着得罪赌场的危险,在这一点上来说,我们还算是公平交易,谁也没占谁便宜。”

齐烈阳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大哥,他清楚的看到,在齐鹰云平淡的表情下,他的内心正在缓缓渗淌着殷红而滚烫的鲜血。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这就是他们生活在山沟里,没有权势,没有金钱的孩子,接触大都会,并和外面世界迅速融合的捷径,他宁可自己和齐鹰云,永远没有走出这片大山,永远没有接触到一片繁华背后,那不可避免拥的黑暗。

“不要摆着哭丧脸,看看这是什么。”

齐鹰云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快乐的表情,他把一个银行存折炫耀的放到了齐烈阳的面前,在泪眼模糊中,那个阿拉伯数字“2”后面,那一连串的零,显得分外的刺眼而夺目。

“我活着找了回去,我威胁老板,如果不把属于我的那份奖金全部交给我,我就把他的地址,还有他香港包养的情人住址,一股脑全部交给赌场,我还要把他的行为,告诉每一个和他有生意往来的合作商。结果,他终于怕了,亲手把二十万奖金,一分不少的放到了我的面前……”

齐鹰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手中的存折就被齐烈阳夺了过去。虽然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齐烈阳还是象发疯似的把那张存折撕成了无数碎片,然后拼尽全力把它们狠狠抛了出去。

红色的碎纸片,在山风的吹送下,飘出了很远很远。

“哥……”

齐烈阳拼尽全力抱住了齐鹰云,他抱的那样用力,用力得全身是伤的齐鹰云,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不要,我不要这二十万!钱少没关系,穷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赚,我只想你回来,我只想原来的你回来啊!!!”

弟弟的眼泪,在瞬间就浸透了齐鹰云刚刚换好的新衫衣,把一股滚烫的暖流,毫无保留的倾注到他的心灵深处。齐鹰云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难怪人们受了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家。原来,也只有亲人之间,这种最亲密无私的爱,才是治疗创伤最好的良药。

看着抱住自己,哭得一塌糊涂,哭得泪洒衣襟的这个大男孩,齐鹰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谢谢你,我亲爱的弟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谢谢你,为我而流的泪。”

虽然内心已经被亲人的温暖重新填满意,齐鹰云却沉下了脸,“我们还年轻,钱是可以慢慢赚,但是,妈的病,还能等吗?”

齐烈阳这一生,都休想忘记这一天,更休想再忘记,那个才十五岁的大哥,在他耳边说的每一句话:“弟弟,让我告诉你,除非你永远只想生活在社会底层,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渣子,否则的话,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疯狂世界里,你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比身边的世界更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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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们的未来(上)


class="width">(妖少:周一了,又是疯狂冲榜的开始了,一本书最终的成绩,就看新书榜时能不能冲上去了,请大家把手中推荐票投给妖少吧,谢谢.)

冯长青就静静坐在大门前,一直等到齐烈阳和齐鹰云这两个儿子,终于从大山里走出来。

她没有问为什么齐烈阳的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泪痕,她也没有问,为什么齐鹰云的衫衣上,正在悄悄渗出淡淡的血丝,她甚至没有问,这两个兄弟为什么在半夜,拎着铁锹跑进了大山里,她只是对着两个儿子,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微笑,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问了一句:“好了?”

两个兄弟一起用力点头,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得犹如经过上千次排练,那种心有灵犀,那种亲密无间,让冯长青脸上的笑容,愈发清晰起来。“你们两兄弟有口福了,今天的早饭,是蛋炒饭加酱豆腐。”

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握住了两个儿子,冯长青加重了语气,“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齐鹰云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他走出大山时,很快就发现,那些和他来自相同环境的同龄人,往往会因为老家生活环境,和大都市之间的绝对差异,形成心灵上的自卑,从而变得过度敏感。

齐鹰云一开始,对自己能够展现出来的淡定从容,颇有几分骄傲。

可是他后来想明白了,如果不是冯长青这个母亲,从来不会因为他们还是孩子,就忽视他们的思想,总是用对待朋友的方式和他们进行交流,给予了他们足够的理解与信任,让他们两兄弟终于继承了来自母亲的豁达大度。否则的话,他齐鹰云刚刚走出大山时,不过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面对纸醉金迷的大都市,生活过的世界与理论都被彻底颠覆,在他的内心深处,又怎么可能没有彷徨与迷惑?!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的时代早就结束了。-====-一个聪明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儿子,就要学会,宁可纵虎归山,也绝不自折虎威。”

说着自己独特的教育理论,冯长青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头,迎着清晨的朝阳,她终于有了几分光彩与灿烂的脸上扬起的,分明就是无可救药的迷醉和引以为荣的自骄傲,“更何况,你们是‘他’的儿子!”

齐烈阳和齐鹰云一起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冯长青从来没有讲过他们亲生父亲的故事,他们两兄弟,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甚至还曾经猜测过,他们的亲生父亲,是不是对老妈始乱终弃,才让老妈对他闭口不谈,连相片都没有留下一张。但是很快他们两兄弟就推翻了这个猜测,象老妈这么精彩的女人,只要不是白痴加瞎子,又有哪个男人会舍得放手?!

但是冯长青显然依然不想和他们多谈关于父亲的事情,她不理会两个孩子脸上的期盼,话锋一转,“快点回家吧,饭都要凉了。”

吃过一顿对他们这个单亲家庭来说,已经称得上奢侈的早餐,齐鹰云和齐烈阳返回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卧室。

“过两天,我会到外面,把帐户上的钱取出来。”

二十万巨款应该如何使用,齐鹰云显然已经早就做好了打算,“我会用妈的身份证开一个新户头,把五万块放进去,这是给妈治病用的专款,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绝不能挪作它用,明白吗?”

齐烈阳用力点头。

齐鹰云伸出手指,轻轻在面前的桌子上轻轻弹动,随着他的手指飞跳,一连串犹如马蹄翻飞般的脆响,随之在小小的卧室空气中回荡。“还有几个月你就初中毕业了,以后打算干什么?”

继续读完高中,再考大学,这是一条最常见的路,但是时间实在太长,一想到那笔巨款是用大哥的鲜血,外加一辈子的污点为代价,齐烈阳就觉得心里犯堵,用这种钱去完成学业,无异于在吸齐鹰云的血!

军工厂有一间附属职业技校,在里面接受三年职业化教育,就会统一分配工作,进入各个分厂。但是看看现在兵工厂半死不活的状况,以前职工子弟打破脑袋也要往里面挤的职业技工学校,已经成了一块鸡肋。在里面的学生,一个个吊儿啷当的挥霍着自己的时间与生命,而且小团体现象严重,以分厂为单位,大家各自聚起一帮“兄弟”,都觉得天是老大自己是老二,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上百人的群架时常发生,每年学校都会正常“损耗”上两三个。

对了,读完高中,齐烈阳还可以去当兵。

但是这条路也不好走。他们两兄弟当了几年黑户,老爸究竟是谁,老妈又一直藏着腋着,很可能根本过不了政审那一关。最重要的是,就算政审能过了,他们还得至少拿出两万块钱,去买当兵的名额!

在和平年代,城镇户口的人当兵还要花钱,这绝不是天方夜潭。愿意花钱当兵的人,有一部分是纯粹想圆了自己当兵的梦;还有一批人,是想进了部队,表现良好当了班长后,再由上级推荐,从部队报考军校,这样分数可以比直接参加高考要低上很多。当然,当兵都要花上几万,想要在部队获得报考军校的名额,从而鲤鱼跃龙门,这样一个机会,就算你在部队里有相当硬的关系,最起码也得再准十万。

数量最多的一类人,是自己的父母在效益非常好,具有市场垄断性质的国营单位。父母的年龄已经大了,随时可能从岗位上退下来,把儿子送进部队,呆上三四年,复员回来后,按照规定,国家要负责安排就业,根据规定,还要就近安排。在这种情况下,父母四处打典一下再退休,让出自己的岗位,手里捏着复员退伍证的儿子,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任何人看了都为之眼红,堪称金饭碗的企业,从此一辈子不愁吃穿。

镇一级的入伍名额费用两万,县市一级的三万,省会级的五万。而女兵,在你关系绝对够硬的前提下,最起码的价格是十二万,如果只有钱没有关系,那肯定是有价无市。高价买来当兵的机会,这些女兵在部队里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不说,退伍后,给分配的工作不好就干脆不去,过不了多久,自然还会有新的岗位送到她们面前。谁都知道,能把自己女儿送进部队的人,肯定是有权又有钱,除非是脑袋被门板夹了,又有谁愿意因为安排工作岗位问题,得罪了这些大哥级人物?

唯一便宜的是农村兵,因为农村户口的人,在部队当了几年大头兵后,反正村子里也给你分了地,最终还是哪儿来回哪里去。

当兵,此路不通!

看到齐烈阳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齐鹰云却笑了,他突然道:“喂,你想不想当个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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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们的未来(下)


class="width">齐鹰云绝对是有备有来,他竟然真的从背包里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放到了齐烈阳的面前。

齐烈阳翻开这份打印出来的资料,它的标题是……美国东部黑核桃种植计划!

“老哥你不会真的打算让我在山上种核桃吧?”

“没错,我想请你用十年时间,在这片大山里,当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齐鹰云盯着齐烈阳的眼睛,道:“一般人种植核桃,一亩的收入,也就在两千块钱左右,远没有那些卖核桃苗株的商人吹嘘得那么离谱。可是如果选对了品种,找到了销路,我可以让这个数字,发生几何式的变化。”

齐烈阳一挑眉毛,“就是因为你要种的是来自美国东部的黑核桃?”

“没错!”

齐鹰云沉声道:“在我们国内,一斤薄皮核桃,六七块钱就顶天了,可是你知道,这种黑核桃,在国际市场上,一斤是多少钱吗?”

不等齐烈阳回答,齐鹰云就继续道:“在美国市场上,每公斤黑核桃,销售价最低也超过了十美元!按照比例计算,一公倾已经长成的黑核桃林,值就可以达到四万美元!”

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美元和人民币的外汇对比率,齐烈阳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这么夸张,那别人为什么不干?”

“在二十世纪,想要赚钱,靠的是资本,到了二十一世纪,想要赚钱,靠的是信息与决策。”齐鹰云的眼睛在发着光,“两年前,美国商人在中国建立了第一家以互联网为平台的BtoB商业信息网站,我是第一批赶去听课的学生,也成为他们最忠实的支持者。通过BtoB信息平台,我可以浏览到全世界的商业供求,可以说,在信息方面,我至少比国内还用传统方式操作的商人先知先觉了两年!”

齐烈阳的眼睛也亮了。

“种植黑核桃树,获得的收益,还远远不止这些。”齐鹰云继续道:“黑核桃树,黑樱桃树,还有薄壳山核桃树,被并称为世界三大优质硬阔叶木材。在美国有三分之一的高档家具都是用黑核桃木制成,还有包括果盘、木碗、老式钟表壳,高档音箱等东西,也会用黑核桃木制作。根据我的调查,在国际市场上,用黑核桃木做的胶合板,一立方米售价就超过五千美元,板材一立方米,也将近四千美元。对了,在大连曾经有人进口了一套黑核桃木制成的家具,在商场标的售价是四十万。现在在我们中国,黑核桃树种植还处于初始阶段,只要我们能够当机立断,绝对会走到这个领域的最前沿。”

齐烈阳在不停眨着眼睛,他的心脏也越跳越快。中国人喜欢跟风,发现做某个行业,或者卖某个产品赚钱,就会一拥而上,非要把这个行业或者产品彻底做滥,再也榨不出一点油水才会罢手。<<>>但是无可否认,走在最前面,率先吃螃蟹的人,必然会赚得盘满钵满。到时候,就算国际市场上对黑核桃树产品的需求,已经趋于饱和,因为和国际接轨,开始对黑核桃木产品产生兴趣的中国消费者,也会在国内,掀起一场热购**。

“美国黑核桃树,适合种在冬季不冷,夏季凉爽的高海拔地区,种植范围可以从海拔一千八百米以上的亚热带至海拔两千五百米的寒温带……”

看着资料里,关于黑核桃树种植方面的要求,齐鹰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们所处的这间兵工厂,座落在大山里,四周都是荒山,只要两三万,就能签定至少二十年合同,承包一座荒山。最重要的是,他们所处的大山,无论是海拔还是气温,都完全符合黑核桃的种植需求。

“用‘奇异’种作砧木,用‘MK’种作结穗,可以培育出果材两用黑核桃……”

读到这一段,齐烈阳终于明白,为什么齐鹰云会和他定下了十年计划。用嫁接的方法,把黑核桃树请进他们这片大山,从种植到成材,也许需要八年时间,收获几次果实后,再伐树取木……只要能撑过漫长而寂寞的十年,他们承包的荒山,就会变成不折不扣的聚宝盆!

“我在回来前,已经通过互联网,和一家美国生物公司取得了联系,他们开出的价格是一株黑核桃树苗二十美元,已经接近两百块,但是他们的销售代表也说了,如果大量采购,价格还有浮动的空间。”

齐鹰云思道:“我打算拿出十万来购买树苗,并利用这几个月时间,做好前期准备,等你初中一毕业,我们两兄弟,就立刻开始我们的十年造林大计!”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需要用十年时间来实施的计划,中间可能出现的意外?”齐烈阳提出了意见,“比如出现虫灾,或者天气大旱,几个月甚至一年不下雨怎么办?”

“在批量购买树苗后,那家生物公司会给我们提供全套虫灾防治手册,而且还有专人专线,随时可以通过互联网或者电话,向我们提拱技术支持和咨询服务。”

齐鹰云思索着道:“至于遇到天灾,反正我们种的树也不会太多,根本不必使用水泵之类的玩艺儿,可以直接花钱雇人用平板车拉水上山,浇一棵树一块钱,我想我们周围这么多剩余劳动力,应该还能找到足够的人手吧?”

齐烈阳侧着脑袋想了半晌,最后他对着自己的大哥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可是……”

齐烈阳知道齐鹰云和他一起谈这件事情,绝不是想找一个小跟班那么简单,而是想要找一个人和他一起探讨,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分析出来,并针对性的准备对策。这也就是所谓的“头脑风暴”,所以齐烈阳毫不客气的又抛出一个问题,“我们手上只有二十万,扣去给老妈治病的专款,再扣去买核桃树苗的十万,最后只剩下五万,用这笔钱,又要承包一座荒山,又要准备必要的工具,还要维持必要的生活开支,就算你我两兄弟可以把一分钱硬分成两半花,我看也捉襟见肘,根本撑不到核桃满山那一天吧?”

“正解!”

齐鹰云打了一个响指,“所以我说的是,请你当十年农民,而不是我们两兄弟一起钻进大山里当十年农民。为了保证我们的资金链不至于中途断裂,我会继续在外面打拼,源源不断的为我们的十年造林大计输入新鲜血液。”

“我拷,你真想累死我啊?!”齐烈阳目瞪口呆了,“你要我一个人管一千多棵核桃树,你还是让我买块豆腐,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我哪舍得把自己孪生弟弟给累死啊。”

天知道是不是和那个温州老板在一起混的时间太长,齐鹰云现在笑得就象是一只狐狸,“现在全国到处都是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拖家带口逃出老家的‘超生游击队’,你在山上建几间简易房子,花点钱从山下拉根电线,只要给了他们稳定的生活环境,再象征性的发点工资,他们就会安安稳稳成为你手下的长工。”

“想想看,如果你手下有了几家勤劳质朴的农户,你就可以把体力工作,全部交给他们,自己只需要做好日常监督管理工作,定时向我这个大老板汇报就可以。等我们手头方便了,你甚至可以在山上养一匹马,高兴的时候,就背着猎枪,骑着马,在自己的领地上巡逻,如果看到一只野鸡或者野兔,你手起枪落,然后带着在枪管上不断晃悠的猎物,返回驻地,得到大家快乐的欢迎,并一起在月光下享用他们的晚餐,啧啧啧……这种田园庄主的生活,是多么的惬意啊。”

“停!停!停!停!停!”

齐烈阳瞪大了眼睛,“老大,你想让我在大山里当十年苦力也就算了,至于巧舌如簧的在我面前描绘出这样一幅唯美的画面,忽悠死人不偿命的来请我主动入瓮吗?”

齐鹰云笑了,他站起来,轻轻拍了齐烈阳肩膀一下,“前景是美好的,但是没有人把计划付诸实施,也只是水中楼阁罢了。你先仔细考虑一下,有了答案再告诉我。还有,如果你真的接受了这个计划,无论将来的成果如何,我也只能给你十年时间。”

“我们在这片大山里,积蓄到足够的冲刺力量,赚足事业的第一桶金。到了那个时候,我还需要你陪着我,和我一起飞!”

齐鹰云把双手交叉成十字状,他的手掌上下起伏,这样的形状和动作,看起来就象是一只鹰在展翅飞翔。望着自己的双手,齐鹰云下意识的挺直了自己的腰,当他的目光透过卧室那扇小小的窗户,遥遥眺望着远方时,这个十五岁的孩子身上,扬起来的分明就是一股众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骄傲。

“我要你陪着我,一起联手打出一片大大的天下,闯出我们兄弟两个人的名号。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从十五岁开始,用整整十年时间,打造出来核桃林,并以它为起点展开腾飞的历程,一定会成为中国商界当中,一个注定要被万人传倾的最完美成人童话。当我身披成功的彩霞,成为商场上名动一时的风云人物时,我会重新站在我的老板面前,告诉他,当年他为了区区二十万奖金,把我诓上了绝路……错了!”

看着齐鹰云脸上那带着憧憬与希望,似乎带着他整个人都要为之燃烧起来的笑容,齐烈阳却沉默了。

齐鹰云想要在商场上打下大大的一片天下,他想闯出自己的名号,而他终于功成名就后,最想做的事情,竟然是跑到曾经出卖过他的老板面前,向对方炫耀自己的成功。这不正说明,经历了那一场不堪回首的浩劫后,齐鹰云虽然看起来依然坚强得象石头一块,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已经留下了一道也许终其一生,也不可能重新愈合的深深伤痕?!

也许,当齐鹰云真的成功后,他要找的不仅仅是曾经出卖过他的老板,还会找到那个救了他一命在同时也拿走了他的童贞,拿走了他仅存骄傲的“师奶客”。他会身披无数成功光环,站在那个女人面前,像只骄傲的孔雀般,拼命展现出自己身上最炫目的羽毛。

虽然重新站在那个女人的面前,必须重新回顾最委屈耻辱的历史,他内心的伤口,也会因之重新迸裂,但是他就是要让那个女人明白,当年她不屑于“谢谢”,不屑于“帮帮我”,一切都要当场收取回报,究竟错过了什么。

那注定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最惨烈战争!

展现在齐烈阳面前的,就是一个因为伤痕累累,所以已经开始愤世嫉俗,对成功,对金钱,开始变态渴望起来,一边默默哭泣,一边还要在外面拼命伪装坚强的灵魂。

“哥!”

齐烈阳轻轻吸着气,缓缓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的声音很轻,但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他们身边的大山一样深沉,宽厚而沉重,就是在这个时候,齐烈阳懂了,什么叫做男人的承诺,什么叫做一诺千金:“这个农民,我当了。”



第十六章 孤独


class="width">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钟。-====-屹立在大山中三十多年,见证了中国一系列历史变迁,也随之起起伏伏的军工厂家属院,也随之陷入了黑暗的沉静当中。

虽然大病未愈,身上软缠缠的抽不出力量,但是齐烈阳却一直没有睡着,他只是静静躺在床上,直到睡在身边的齐鹰云,呼吸声渐渐悠长而均匀起来,他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静静望着大哥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也许是因为全身的伤口依然很疼,纵然陷入沉睡,齐鹰云的眉头依然微微皱起。现在是九月下旬,纵然是到了夜间,透过纱窗吹进来的山风中,依然带着几分燥热,可是齐鹰云的身体却微微蜷缩起来。

齐烈阳依稀记得,在某一本杂志上曾经提过,人在睡觉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温度的关系,而把身体蜷缩起来,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可能是正在做着什么噩梦,豆粒大小的汗珠从齐鹰云的额头上不停浸淌下来,在他的脸上,更露出了挣扎的神色,齐烈阳下意识的撑起身体,想要用手帕擦掉齐鹰云额头上的汗水,可是最终,他却什么也没有做。

不知道用相同的姿式,呆呆的望着大哥有多久,直到在黑暗中,在齐烈阳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轻叹。

这一声轻叹,仿佛是来自某个异次元空间的悠然低鸣,带着不切实际的飘渺与虚幻,无论齐烈阳怎么睁大眼睛,在他的眼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也许,那个就算是直接出现在齐烈阳面前,也看不到身影的奇异生命,就站在齐烈阳的面前和他彼此对视,过了半晌,他低声道:“咦,你怎么这么镇定?”

齐烈阳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穿好衣服,用尽量可能轻的动作,走出了卧室,直到走出了自己的家,站到宿舍楼前方小小的空地上,确定不会影响到其他人,齐烈阳才终于开口说话了:“为什么还跟着我?”

“我也不知道。”

那个声音的主人,仿佛也在考思,过了半晌他才回答道:“也许是因为你的血无意中滴到了我的骨头上,也许是因为你拿了我的手镯,反正我明明留在了自己的坟包前,可是一转眼,就发现又回到了你的身边。-====-其实,我也很好奇,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能听到我声音的人。”

齐烈阳略一思索,“你的名字是雷月?”

黑暗中,那个“他”回应了一声:“嗯!”

发现对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经过最初的惊愕与警惕后,好奇这种东西,突然就像燎原之火般在齐烈阳的心里扬起:“喂,你真的是鬼吗?”

雷月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在那些墓碑上,清楚的刻下了坟包里的人,死亡的日期,齐烈阳继续问道:“你已经死了快三十年了,干嘛还赖着不去投胎转世,吓唬人很好玩吗?”

“我也不想啊。”

雷月的声音很无可奈何,“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恢复了意识,当我象穿透空气一样,从坟里飘出来的时候,我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活着的时候,带着一帮兄弟天天‘破四旧’,天天打击封建迷信,可是看着我自己的样子,我用了很久才说服自己,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鬼’这种东西存在。然后,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大麻烦!”

听得聚精会神的齐烈阳,下意识的脱口问道:“什么麻烦?”

“在传说中,人死了就会变成鬼魂,很快就会有牛头马面前来勾魂,在它们的带领下,过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后,就可以转世投胎重新做人。”

雷月的声音变得极度郁闷起来,“我刚刚恢复意识,还打算招集身边的兄弟们,见到牛头马面后,就把它们全部打倒再踩它们一脚,革了这些封建作孽的命让它们永世不得翻身。我还想着,如果真有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纵然我没有彭大将军‘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的霸气,最起码也要干得轰轰烈烈,让那些阴卒小鬼们,见识一下我这个司令的厉害!”

“我拷,你不会真的革了牛头马面的命,把它们打得抱头乱窜,让自己变成了无处收容的游神野鬼吧?”

齐烈阳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可是他很快就对这个雷月开始肃然起敬了,“你是一个司令?”

“那当然!”雷月得意洋洋起来,“在六分指,我可是响当当的‘造反派’总司令,当时在我手下,有陈刚,郝立锋,江磊,杨卫华,丘勇,孙永刚六员大将,又有梁招为参谋长,只要我一声令下,不到一小时,就能聚集超过一百名得力精英。在六分指,你只要提起我雷月司令的名字,保证可以横着走上几个来回,都没有敢和你犯刺!”

齐烈阳再次目瞪口呆,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濡了濡自己发干的嘴唇,“你就是招集了这六员大将,外加上百精英,把想要拘你过奈何桥的牛头马面给干翻了?”

“唉,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提起自己的光辉历史,突然变得精神亢奋起来的雷月,整个人又蔫巴了,“我拜访遍了附近所有坟包,绝大多数人都被炸得面目模糊,根本看不出是谁,最重要的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叫,那些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过了好久我才确定,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不见了。”

齐烈阳瞪大了眼睛,“你不会告诉我,不止是你的六员大将外加上百精英不见了,就连牛头马面,也从来没露过面吧?”

“怎么不是呢!”

雷月的声音愤怒起来,“找不到部下,我当时就想了,要是牛头马面来了,哪怕我已经变成光杆司令,也不能辱没了‘造反派’司令的名号,我一定要和他们拼了。结果天知道是他们怕了我还是怎么着的,我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坟头,等了又等,就是不见它们来拘我。”

齐烈阳脱口道:“这叫小鬼也怕恶人磨!”

“我一开始,也用这句话来表扬自己,甚至得意洋洋的。在前十年,我天天等着和牛头马面拼个同归于尽;十年后,它们还是没有来,我就想了,遇到它们我会全力一战,要是输了,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力量,结果我又等了十年,它们还没来;最后我又想,反正我已经死了,就应该遵守阴间的规矩,牛头马面想拘我,也是它们的工作职责,我就配合一下,到见了阎罗王,再和它们的老大翻脸不迟……结果,我在自己的坟包上,整整坐了二十八年,直到现在,它们也没有出现。”

雷月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听起来说不出的奇怪,“喂,小子,你知道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自己坟头上,整整等了二十八年,没有朋友,没有敌人,没有邻居,甚至连孤魂野鬼都看不到一个,究竟是什么滋味吗?”

齐烈阳用力摇头,虽然他刚刚被这个叫“雷月”的家伙,差一点活活整死,但是他的脸上,仍然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同情。

二十八年孤独而绝望的等待,想想看,就会让人觉得心里发凉。

“在我的腿骨被你发现之前,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离开自己的坟包太远,偶尔看到有人走到附近,无论我在他们的耳边怎么喊,怎么叫,怎么做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动作,他们也感受不到分毫。后来,我养成了一个非常变态的习惯……”

雷月低声道:“我只要看到有人死了,他们的亲人,把棺材埋到我可以走到的位置,我就会窜过去,一动不动的蹲在坟头,等着有鬼从坟包里爬出来。我也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想和他们说说话,如果正好能遇到牛头马面赶过来,要把他们带走,那就更好了。我会告诉它们,我不革它们的命了,我不打倒它们这些封建作孽了,我也不会和阎罗王翻脸了,哪怕它们把我丢进十八层地狱,只要不让我一个人这么无聊的呆在那里,怎么都行啊!”

齐烈阳呆呆的听着,他嘴唇动了动,但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在这个世界之外,真的有一个叫阴曹地府的地方,真的有十八层地狱,那么很可能,雷月已经被丢进了十八层地狱当中。

而这个地狱的名字就叫……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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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心想事成


class="width">“对了,你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同时死掉,还有,在军事禁区内的那片兵工厂废墟,又是怎么回事?”

雷月并不是一个喜欢口若悬河的人,但是经历了孤独而绝望的二十八年漫长等待,终于遇到一个可以用声音交流的人,话匣子一旦被打开,他可谓是知无不言,可是听到这个问题,雷月却突然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久得就在齐烈阳怀疑,他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时,雷月才低声道:“也许以后,我会告诉你,那一夜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唯一能说的是,当时我实在太年轻,太自以为是了。”

说完这些话,雷月强打起精神,“小子,我蹲坟头的故事,你已经听完了,现在也该轮到我听听你这个公然拉笼腐蚀国家干部的坏份子,未来的地主兼资本家的事情了吧?俗话说得好,人之初,性本善,就让本司令分析一下,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也好因病施救,把你重新改造回来。”

几顶大帽子,把齐烈阳扣得目瞪口呆:“坏份子?地主??资本家???!”

“你们家才几口人,就要弄整整一座山的地,甚至还要找上一批长工,去剥削别人的劳动力,这不是地主是什么?还有你哥,又是参与赌钱这种封建陋习,又搞不干当男女关系,又偷机倒把倒卖物资,这不就是资本家象蝇苍叮臭鸡蛋一样的逐利本质?”

说到这里,雷月这位“司令”级人物,自然而然引用了一段当时脍炙人口的名言:“当利润为100%的时候,资本家就敢行动起来;当利润为200%的时候,资本家就敢冒任何危险;当利润达到300%的时候,资本家就敢冒上断头台的危险。小子你自己说,你们兄弟两个,是不是正在准备犯这样的错误?!”

坐在一堆砖头上,齐烈阳抬头望着头顶点点繁星,他的脸上还带着被雷月批得体无完肤,所以苦笑起来的无奈,但是看着头顶这片浩如烟海的星空,他的眼神却已经迷离了,“我和大哥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我们是妈妈一手拉扯大的。”

“我妈妈的原籍并不在这里,她并不是军工厂里的人,她也从来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她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会背景离乡,带着没出生的孩子,独自一个人来到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沟里,挣扎着生出了我们两兄弟。”

伸手拾起脚边的一粒小石子,用力把它抛出去,听着小石子落到远方的菜地里,发出的轻响,齐烈阳长长吁出了一口气。~~~~就是因为身边没有一个人去照顾,冯长青才会在生出他们两兄弟时,患了对一个女人来说,相当麻烦的“产后风”。

“我现在都不明白,我们兄弟两个明明都是中国人,明明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出生,为什么仅仅是因为父亲身份不明,就无法落户。游离在户籍系统之外的人,统称为黑户,这个名字,注定我们会成为犹如游魂野鬼般的边缘人物,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我们将不能上托儿所,不能上学,不能接受教育,将来也不能找工作,更没有办法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结婚。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

说到这里,骄傲与苦涩,两种强烈到极点的表情,同时从齐烈阳的脸上扬起。

“1990年,中国进行了第四次人口普查,对于还没有落定户籍的孩子来说,这是一个重新洗白的机会,但是这种犹如获得特赦的洗白,根据各地区政策的不同,必须要交纳包括罚款在内的各种费用,为了赚足这笔钱,妈妈把我们两兄弟寄养在当地一户农家,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内蒙古,加入了那里的淘金大军,在那种就连氧气都吸不饱的地方,每天和最粗俗的男人为伍,做着各种体力工作。”

雷月没有说话,虽然看不到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齐烈阳就是知道,他仍然静静“站”在自己面前。

“我妈妈后来发现,她的体力真的没有办法和那些孔武有力的男人相比,单纯用体力参加淘金,她根本没有办法在预定时间内,赚足让我们两兄弟身份洗白的钱。后来,她开始学一些扛客,在身上私藏黄金,把它们带出矿区。呵呵,不把黄金卖给国家,而是想方设法的带出矿区,再卖给私人以此谋取更大的利益,雷月,你是不是又要说,这种行为,是在撬国家的墙角,是资本家的恶习了?”

雷月依然没有说话。一个女人爱自己的孩子,想要他们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想要他们象正常人一样,接受教育,找到工作,并娶妻生子,这样的愿望,这样的努力,又有谁能说她错了?!

“在几百年前,那些想把黄金带出矿区的人,就发明了在自己大腿上划一刀,然后把金粒藏在伤口里的做法。还有一些人,在金块外面醮上一层胶,把它放进煤渣里打个滚,最后把它混在一桶煤里,用来混淆视听,但是这两种做法,遇到责任心强的武警士兵,仍然会被搜查出来,只有我妈妈,每一次都能顺利过关。雷月,你知道,我妈妈,把黄金藏到哪里了吗?”

雷月不知道,他当然不知道。就连齐烈阳,也是在偶然的机会里,通过附属医院妇产科主任林芳,才终于知道了一切,“Ru房,她在自己的Ru房上划了一刀!”

说到这里,齐烈阳全身都在轻轻颤抖。一个本来就患了产后风,在未来几年里,必须要通过小心静养补元调气,来恢复身体的女人,只身冲进了因为利益巨大,所以风险更大的黄金矿区,在那里面做着各种非人工作,这让她的身体,终于无可避免的彻底崩溃了。

可是纵然这样,冯长青带回来的钱依然不够。她又和人一起到河里摸砖头,再把它们敲碎,制成“三合土”,卖给当地工厂,在第四次全国人口普查收尾前,她拼尽了一切力量,可是当她再也没有力量走到河里去捞砖头,再也没有力量,拖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拼命赚钱时,她手中的钱,距离最后的款项,还差十四块!

当时,她真的再也没力气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直接跪在了他们的面前。她哭着喊着,求那里的人,帮帮她的两个孩子,求求那里的人,有谁能大发慈悲,帮她的孩子一把,让他们可以象别的孩子一样背上书包上学。

她跪在一群板着脸,摆出公事公办面孔的陌生人面前,她不停的磕着头,鲜血不停从她额头上流出来。直到在场的人都心软了,一个个掏出身上的零钱,为她凑出了那最后的十四块!在那个时候,她满脸是血,可是看着齐烈阳、齐鹰云两兄弟的名字,终于落入户籍,她却笑了。

她笑得凄厉而美丽,她笑得悲伤而开怀,在那个时候,看着这个坚强的母亲,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侧开了头,不忍心再和她对视。

只有两双眼睛例外。

冯长青太忽视了孩子的记忆力,齐鹰云和齐烈阳虽然在那个时候,只有三岁多大,但是,他们没有忘记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幕,更没有忘记,她的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地板上时,发出的声音!这些图像,这些声音,伴随着他们一天天长大,直至他们终于明白了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雷月,你这个曾经高高在上,手下有六员大将,一百多号马仔小弟,天天想着造返,想要打倒牛神蛇鬼,再踏上一脚让它们永世不得翻身的司令大人。请你告诉我,我们两兄弟,想要还妈妈的这份恩,还她这份情,想要她再也不必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想要让她永远不要再向别人折腰,所以我们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力量拼命向上爬,我们真的错了吗?!我们连自己的妈妈都照顾不好,就要求我们去关爱全天下的人,这难道不好笑吗?!”

“我不知道。”

雷月有些迷茫了。看着眼前这个眼角泛着泪光,如此贫穷,却又如此幸福而富有的男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并不能用单纯的黑与白去判断,而人类这种复杂的动物,更不能用单纯的对与错去衡量。

一人一鬼,就这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道过了多久,齐烈阳低声问了一句:“喂,你还在吗?”

“在。”雷月的声音也很轻,“我就在你的身后,和你背靠背坐在一起。”

齐烈阳突然笑了。他们两个大男人,一个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是死了二十八年,身体躺在棺木里早已经化成了枯骨的幽灵,竟然还能在这片山沟里,背靠背坐在一起,此情此景,让齐烈阳不得不想到了“背背山”这样一个名词,而且还是人鬼情未了的背背山!

“喂!”

听到齐烈阳的笑声,雷月真的有点恼羞成怒了。如果按照他以前堪称霹雳火的脾气,还有他身为造反派司令的骄傲,他一定会一声不吭的离开,永远不在这个笑得一脸诡异的小子面前出现。

可是,能够抛开所有伪装,畅开心扉去交谈,任由自己内心的软弱,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对方面前,彼此分享,彼此用沉默的态度去安慰,这种久违的温暖感觉,对孤独了太久、太久的雷月来说,拥有比毒品更强烈百倍的致命吸引力,让他眷恋得不舍得离开。

当一颗来自遥远时空的流星,突破地球的大气层,在苍穹中划出一道灿烂而短暂的流线,在瞬间划破了远方的黑暗,齐烈阳和雷月一起扭头,遥遥眺望着那抹红色的流线,他们两个同时在心里为那个背靠背坐在一起的兄弟,许下了一个愿望……

喂,小子,祝你能够梦想成真!

喂,司令,祝你能够早日投胎!



第十八章 臭道士


class="width">(妖少:知道大家急着看战斗场面,想要品味热血沸腾的感觉,可是这是一部探险加格斗的都市小说,有些东西必须交待清楚才能构建一个探险平台,所以妖少必须压着性子,把这些内容写清楚,呵呵.谢谢大家支持,如果有推荐票就更好了.)

如果,你曾经有过在大山里长途旅行的经历,你一定会有类似于此的记忆……

在茫茫群山当中,到处都是杂草和树林,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贯穿了这片世界,为路人指明了他们行走的方向。

走在这种人迹罕至与世隔绝的大山里,当你放下身上的背包,站在一片还算阴凉的角落,舒展发酸的腰,并为之眺望远方时,几幢建在山腰上的房屋,就那样不经意的出现在你的眼帘中。

看着这样的房屋,绝大多数,都会在心里发出一声由衷的低叹。要知道,这里没有可以让汽车通行的盘山公路,没有高高低低的电线杆,更没有社区和各种娱乐项目,由于连村落都不是,连邻居都少得可怜。这这种现状,注定了生活在里面的人,和社会文明彻底脱节。这对于生活在大都市,已经习惯了繁华与浮嚣的人们来说,绝对不亚于最可怕的酷刑。

……

张梓年是清风观的观主。其实,这座只有三间房屋,由于年久失修,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会下小雨的小道观,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坚守着没有离开,时不时还修葺几下,所以才没有轰然倒塌罢了。

道士不是和尚,没有那么多规矩,不但可以理直气壮的吃肉,甚至还可以娶老婆。

张梓年也曾经娶过两个老婆,但是那两个从村子里长大,天性中有着吃苦耐劳本质的女人,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这里人烟罕至,过于清贫的生活,而离开了他。虽然,每一个女人走时,对曾经同床共枕的张梓年都依依不舍,第二个老婆甚至在家里整整等了他五年,期望他能够回心转意,脱下身上那件破破烂烂到处打满补丁的道袍,离开那间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访客,绝对称得上门可罗雀的破道观。

哪怕张梓年最后只能当一个土地里刨食的农民,第二个老婆也会毫不犹豫的和张梓年复合,但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女人的青春是耗不起的,大山里的女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天受着风吹雨打,青春消逝比城市里的女人更快,她更耗不起。<<>>

在终于决定嫁给邻村一个瞎了左眼,但是胜在老实可靠的男人前一天,她再一次走进了道观,女人的脸上满是垂死挣扎式的希望,她面对张梓年直接脱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让面前的男人把她抱上了床。

她是希望,用女人温暖的身体,还有她明天即将出嫁的事实,让张梓年突然感到不舍。只要他愿意离开这片大山,哪怕跪在那个邻村男人的面前请他原谅,她也绝不会再松手张梓年的手。

张梓年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多年修道,并没有磨灭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在那天晚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吱吱呀呀,下面还垫着砖头,随时可能倒塌的床上,折腾了整整一霄。可是最后,女人还是一个人,走出了道观。

当时,女人回头望着那个静静站在道观门前望着她的男人,再看看他亲手写在道观外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两行字,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张梓年,你是一个混蛋!”

说完这句话,女人用手捂着脸,跑了。望着这个跟他在道观旁的小屋子里生活了三年,又在村子里等了他五年,把一个女最宝贵的八年,都浪费在他身上的女人,张梓年静静站在道观的门前,站了很久,他才微笑着,对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消失的方向,打了一个手抱太极的子午决,低声道:“谢谢,恭喜。”

谢谢她为自己浪费了八年,谢谢她给予自己的感情,恭喜她,终于看清楚了张梓年这个臭道士的本质。

心静时坐在迎客松下摆开棋局自己和自己对弈;心烦时读书;饿了就去厨房自己做一点最简单的食物;困了就回房睡觉;高兴了,就索性以天为被以地床,张开自己的四肢,和大地进行最亲密的接触,然后摇晃着脑袋,说上一些在旁人听起来,拗口至极的古文。

他就以这样的潇洒,清贫的活着。

第二个老婆也改嫁了,在她出嫁的那天晚上,张梓年没有睡,只是在犹如黄豆般大小的灯光下,默默读着身为一名道士,已经不知道阅读了多少遍的《常清静经》。一个到现在自己都喜欢的女人,今天晚上要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有,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面对这种现实,没有一个男人心里会好受,就算他是一个修行了快四十年的道士,也不可能做到古井无波。

但是他没有后悔,因为他是张梓年,一个守着破破烂烂的小道观,没有名气,也没有资产,在道观后面种了点地勉强自给自足,过着比苦行僧更苦行僧生活的臭道士!

这一天阳光还算炽烈,张梓年把衣柜里发潮的被褥都晾到了山坡的草丛上,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了道观门前的那棵在三十年前,他在师父的带领下,亲手种的迎客松下面。

三十年过去了,迎客松已经变成了小道观最亮丽的风景线。它超过十米宽的树冠象雨伞一样展开,为张梓年支撑起一片阴凉,迎着徐徐吹来的山风,张梓年脸上露出了几分惬意,先品了一口自己亲手种出来的山茶,又顺手挪动了面前石制棋盘上一枚棋子。

突然张梓年轻轻眯起了眼睛,在这片大山里生活了几十年时间,周围的一草一木他无不烂熟于胸,只有稍有变化,他就会发现不对。就是因为这样,那个正在沿着小路,向山坡爬来的身影,明明还很远,对张梓年来说,就已经分外醒目起来。

对方再走得近一些,张梓年就清楚的看到,那个手里握着一个装水的塑料瓶,除此之外身上别无他物的来客,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到了这个时候,张梓年对这位来客,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道观再小再破,毕竟也是道观。周围村子里的人,如果哪家出现了什么怪事,认为撞了邪,或者是为了许愿,偶尔也会跑到他这里,求上一张符纸,或者取走一点香灰,最后再抖抖缩缩的往功德箱里投上五毛一块的香火钱。钱虽然少得可怜,但是积少成多,买买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也算马马虎虎。

而这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子,怎么看也不象是来求符或者香灰的角色,这些正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小屁孩,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以为天是老大自己就是老二,天天想着偷偷摸家长的钱包,从里面抽走几张钞票,指望他们这些“家贼”往功德箱里投香火钱,百分之百的没戏!

继续优哉游哉的品着自己种,自己炒,也只有自己喝的茶,下着他下了几十年的棋,直到脚步声已经挪到自己面前,张梓年才头也不抬的道:“我这里破观破地破房子,没有古董,没有秘室,没有宝藏,更没有隐居不出的当代大侠,想参观的话,自己进去转转,渴了的话,观后面就有一个泉眼,要水自己去灌。如果是饿了,厨房里有馒头,五毛钱一个。”

“不会吧?!”

身边传来了一声惊讶的低叫,张梓年依旧没有抬头,“你是不是少林寺之类的电影看多了,以为找个寺庙或者道观,就能在里面免费混吃蹭喝?别忘了,现在进寺庙参观,都要买门票,我这儿参观还是免费,不错了。”

张榇年说得理直气壮,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利用周日,先坐了两个小时班车,又在大山里步行了三个小时,而且必须在晚上八点之前返回公路,等班车返回,否则就只能露宿荒野的男孩,那一声“不会吧”的惊叹,根本不是因为他馒头五毛钱一个的话而发。

雷月仔细打量着坐在迎客松下,一脸老神在在的张梓年,最后确认道:“没错,虽然过了快三十年,他看起来老了很多,但是脸上的模子却一点没变。对了,你看他左眼的眉角,上面那道疤,还是我狠狠推了他一下,撞在门框上留下的伤痕。”

齐烈阳真的听傻眼了,他退后一步,用张梓年根本不可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拷,那你们两个岂不是冤家路窄?最惨的是,你是野鬼,他是专门抓鬼的道士,可谓是你的先天克星,如果这个老道真的能看到你,而且有抓鬼的手段,你千万不要承认自己和他有这段过节!”

说到这里,齐烈阳突然想起什么,疑惑的道:“这个小道观建在深山里,距离六分指还有一段不短的路,你小子干嘛没事跑就到人家的道观里打人?我看这家伙的年龄,如果往前推三十年,当时还应该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道童吧?”

雷月仔细端详着张梓年老了很多的脸,没有回答。事实上,在道观门前,本来还有两座小小的雕像,也是被他带领“部下”给砸掉的,当时还只是一个小道童的张梓年,就是想保护那两座在建道观时一并雕刻,据说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代表“封建旧势力”的雕像,才被雷月狠狠推到了大门门框上。

(妖少:感谢ggmmlovem打赏588,龍七魔神100,于儿天2打赏588,我的上帝啊100,铁血死士打赏300,巴拿马后果打赏100,凌灬少少打赏588,三千焱焱打赏100,暗淡的星光打赏100)



第十九章 贪狼破军


class="width">看了一眼道观门前,那个在电视剧里,总会拥有驱邪镇妖功效的八卦图案,齐烈阳略一思索,还是没有直接走进去。

而是坐到棋盘对面的石头上,信手掂起一只小卒,让它向前拱了一步,直接逼到了张梓年的一个炮面前。“我就喜欢一个人到处乱跑,现在也是中午,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看到这儿有个道观就爬上来了。”

齐烈阳刻意加重了“一个人”这几个字的发音,他的眼睛在同时眨也不眨紧盯着张梓年脸。在他们这片山区,寺庙没有,真正能和驱鬼镇邪之类工作沾上边的,也就张梓年这个小道观。

眼前这个按年龄来算,应该也有四五十岁,但是远离人类工业污染,更和尔虞我诈功名利禄彻底绝缘的老道,每天活得自自在在轻轻松松,吸着新鲜空气,吃着绿色蔬菜,看起来竟然和外面三十岁出头的人差不多。

他身上那套洗得发白,却干干净净的道袍,还有青松,热茶,棋盘和群山,别说,把这么多元素加在一起,看上去这位老道,竟然还真有了几分世外高人般的风范。

只可惜,张梓年一张口,就把他的气质破坏无疑,“好说,好说,馒头五毛一个,本观主亲手做的酸辣疙瘩汤两块钱一碗,热炒素菜五块钱一份,至于肉菜……”

张梓年头也不回,指着一只带着几只母鸡,在山坡上昂首挺胸悠闲踱着方步,发现哪个母鸡不听话就过去啄对方一下子,小日子那是过得相当滋润的公鸡,“土家鸡炖山菇,五十一份,不过两只鸡爪得归我!”

发现张梓年伸手指着自己,那一只根本不知道主人已经把自己卖了,随时可能会把它送进锅里的公鸡,还回应的打了一声响鸣。

看着眼前这个与其说是道士,不如说是奸商的观主,齐烈阳突然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打得好!”

张梓年莫明其妙的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知道,齐烈阳的这句话,是给在场的第三个人说的。

身为一个以镇鬼驱邪为己任的道士,不说地盘大小,甚至还是一个观主,却连雷月这样一个幽灵在眼前来回飘荡都看不到,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真材实料?

齐烈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兴趣索然,随手又掂起那枚小卒,追着张梓年已经退后一步的炮,又向前攻了一步。

周围没有能掩护“炮”的棋子,但是张梓年又不甘心把“炮”直接撤回己方阵地,减轻对敌方阵地的压迫力,他略一沉吟,伸出三根手指,用专业棋士才会精通的指法,掂起那枚棋子,“啪”的一声,棋子落定,第二次让那只“炮”向后退了一步。

张梓年刚刚落子,齐烈阳竟然又抓起那个小卒,让它向前拱了一步,大模大样的站到了对方的“炮”面前。

张梓年真的有些愤怒了,他脱口道:“小子,你会下棋吗?”

真正的棋道高手,讲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没有意义的落子,他们绝对不会去碰。明明知道不管小卒一步只能推进一格,根本不可能追上在棋盘上可以以直线的方式纵横穿插,更能够借力打力,跳过某一个棋子攻击目标的“炮”,在对方已经挪动棋子主动避让的情况下,依然锲而不舍,咄咄逼人的向前攻个不停,向前推进了一次一次又一次,这种不要脸,这种不知进退,这种不知死活,简直就是歇斯底里的莽牛典范!

齐烈阳瞪着一双莫明其妙的大眼睛,再次看了一下棋盘,“我的小卒一次向前推进一格,没错啊,难道,你下的不是中国象棋?”

张梓年不由哑然,面前这个小子下棋是不知进退了一点,是刘鹏飞狂野了一点,但是他的确没有违反象棋规则。

“我还真不信了。”

张梓年在心里发出一声低语,第三次把“炮”向后挪了一步。

中国有句俗话,叫“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这句俗话,也说明了中国人对待问题的一个底线。在中国,你只要没有杀人放火,错一次两次,没有过容忍底限,大家也可以原谅,但是再错第三次,就属于冥顽不灵烂泥扶不上墙了。也就是因为这样,中国人总喜欢说什么“我数三下,你立刻给我出来”之类的话。

三,这个数字,往大里说,代表了中国人潜意识中的行为准则。

“啪!”

张梓年的心里,还在转动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那只靠逼退对方的“象”,已经攻过河的小卒,竟然第四次向前攻击,站在了“象”的对面。

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左手还拎着那只塑料瓶,右手撑着下巴的男孩,张梓年突然道:“如果你能下赢这局棋,馒头,酸辣疙瘩汤,外加土家鸡炖山菇全部免费,就连鸡爪也是你的!”

齐烈阳的眼睛猛然亮了,“真的?”

随着张梓年略一点头,齐烈阳的气势在瞬间就涨到了极限。绝不能否认,土家鸡炖山菇,对他来说,吸引力也是绝对惊人的。

随着棋子落到石头制成的棋盘上,不断发出“啪”、“啪”的脆响,张梓年很快就发现,用一个小卒就敢追着对方的“炮”连续攻击四次,绝不是眼前这个男孩心不在蔫的产物。

有了利益的诱惑,认真起来的人,最容易暴露自己的心性。坦率说,这个小家伙的棋路并不高明,但是对于张梓年这种修心养性,不知道在棋盘上周旋了多少年的棋道高手来说,他却在这方寸之间的反复厮杀争夺中,感受到了一股绝对锋锐的杀气!

一开始,在这个男孩面前的残局里,他还有车马炮可以使用,但是他落的第一个子,就选择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这说明,他的家境并不好,他没有“车”背景深厚的横冲直撞;也没有马的刘鹏飞洒脱恃才傲物;更没有炮的远扬千里飘忽不定,他只是坦坦率率的选择了一个和自己处境最接近,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的小卒!

能这样正视自己处境,绝不好高骛远的人,并不多!

齐烈阳真的不知道,仅仅是下了一盘象棋,眼前这个脸上还带淡然笑容,眼睛总是喜欢似闭非闭的道士,就看透了他这么多。齐烈阳盯着棋盘,脸上已经扬起了浓浓的失望,他仅仅是知道象棋的规则罢了,和张梓年这样的棋道高手交锋,只能说是班门弄斧。

掂起棋子,准备“将军”,结束这一盘厮杀时,张梓年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再次落到了那枚冲在战场最前沿,到最后都没有被他吃掉的“小卒”上。沉吟了片刻,张梓年放下棋子,他上下打量了齐烈阳一眼,突然问道:“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齐烈阳摇头:“不知道,而且我不信算命这一套。”

张梓年没理会齐烈阳的拒绝,继续道:“那你的生日总知道吧,最好把你出生的时间也告诉我。”

看到面前的老道士,竟然从口袋里取出长长短短几十根被称为“算筹”的竹签,一边用自己看不懂的方式,不断挪动,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齐烈阳忍不住道:“你要给我算命?我口袋里只有两块八毛钱,要是给了你,我今天可就没有钱坐车回家了。”

望着石台上的算筹,张梓年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淡然的笑意,“命格属贪狼星,果然符合你滴水不漏,见便宜就占的处事风格。”

齐烈阳瞪大了眼睛,从嘴里发出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音节:“呃?”

“拥有‘贪狼’星命格的人,做人现实,待人处事八面玲珑手段圆滑。虽然在性格方面爱憎分明,但是遇到利益冲突时,却往往能以现实利益为重,隐藏内心的真实感情。此矅入命,面对逆境可以坚忍不拔,善于捕捉机会,时来运转,就绝不会错过,而一旦成功,彻底摆脱了贫穷与困苦,又会自在洒脱放荡不羁。”

张梓年望着齐烈阳,微笑道:“你自己说说看,这是不是你一贯为人处事的方式?”

齐烈阳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他还在思索,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雷月,却已经旁观者清的连连点头。雷月附在齐烈阳的耳边,报出了自己的出生日期,兴奋的道:“问问这个老道,我又是什么星格。”

“这个人,不得了啊。”

听了齐烈阳报出来的第二个生日,张梓年这一次算了很久,才轻叹道:“破军星,如果生于乱世,本应朋友遍天下,闯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只可惜他命中暗藏天煞。本来破军就对六亲不利,再加上天煞孤星,可以说是比‘杀破狼’更惨烈的绝杀命格。虽然身边朋友众多,可以一呼百应,但是注定所有人会因他而死,一生孤独,面对刀兵之劫不得善终。”

沉默,无论是一开始心存不屑的齐烈阳,还是跟在他身后的雷月,都沉默了。虽然张梓年只是根据易理,推算出雷月的命格,但是两相对比,他的一生经历,竟然和张梓年说出来的短短几句话,有着如此惊人的相似。

齐烈阳和雷月闭紧了嘴巴,但是张梓年却还有话要问,“这个拥有破军命格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

“你觉得三国演义里的司马懿能和张飞成为朋友吗?”张梓年笑了,“这两种星格,本身有着过于鲜明的矛盾冲突,可以说彼此对看对方的行为不顺眼。除非是把这两种人一起抛到无人的荒岛上,或者一个狭小的铁笼子里,让他们不得不彼此依靠,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更没办法成为朋友。我看,应该是你报出来的生辰八字有误了。”

反复思量,齐烈阳不能不承认,眼前这个老道就算是信口忽悠,也把他忽悠住了几分,他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那么,我朋友的嗯,那个破军加天煞命格,有没有办法解?”

“有啊!”张梓年答道:“北斗第四星与第七星之间,那颗忽明忽暗的星,就是天煞孤星。根据《系辞传》记载的内容,唯一破解方法……对了,你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嗯,男的要随身带红竹石,最好还能佩带把靛蓝晶、橘子石、云海石、影子石等四种以上石头制作成的护身符,方可以化解。”

听到这里齐烈阳脸上的神情一动,他把自己的左臂抬起,将那枚嵌着五枚不同材质“石子”的手镯亮在了张梓年面前,“这个手镯,是不是就拥有你说的破解天煞孤星命格的护身符?”

张梓年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摇头,可是当他发现,正午的阳光射在这只白金底座的手镯上,因为手镯上的细微镜面变化,竟然反射出十六道细细的光束,承辐射状向四周发散,形成了隐含人类几何学某种特质的线条组合时,他的眼睛猛然亮了。“能不能把你上的镯子摘下来,让我仔细看看?”



第二十章 道家(上)


class="width">热气腾腾的土鸡炖蘑菇就放在瓦盆里,因为不用付钱,所以齐烈阳吃得眉开眼笑。-====-看了一眼就坐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在仔细观查手镯的张梓年,齐烈阳一边嚼着嘴里的鸡肉,一边疑惑的问道:“我摘了很久,都没有把这个镯子摘下来,怎么把手放进冰凉的泉水里,反而能摘下来了?”

“手镯上的纹路!”张梓年头也不抬的道:“利用贯穿整个手镯的纹路,改变整个金属底座热张冷胀时的反应,这并不算什么太高深技术,和定向爆破差不多同样的道理。”

直到现在,齐烈阳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天,他和雷月“握手”时,手镯能那么轻松的套进他的左手腕,他却没有办法直接摘下来。“你一个老道士,竟然还懂定向爆破,佩服,佩服。”

雷月也轻哼道:“他一个天天研究封建迷信的四旧份子,对军事知识这么了解,如果是在以前,我早把他当成特务抓回去,接受人民的审判了。”

张梓年已经把整个手镯的纹路从头到尾,仔细看了几遍,甚至取出铅笔和纸,把它描摹下来,完成手中的工作后,他突然伸手指着道观门上挂的八卦镜,对齐烈阳道:“我如果能把伏羲首创的八卦和天文学,甚至是刚刚有几十年的电子计算机联系在一起,你是不是要更佩服我了?”

一个天天住在深山里,和一间小破道观为伍,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老道士,知道“定向爆破”,还能说他身处兵工厂附近,近朱者赤,他竟然还能说出“天文学”和“电子计算机”这些名词,还真让齐烈阳有点刮目相看了。齐烈阳伸出手,大大咧咧的从瓦盆里抓出一根鸡腿,一边啃一边含含糊糊的道:“好,你继续吹,我听着。~~~~”

张梓年没有生气,在这间道观里呆了四十年,他早已经学会了宠辱不惊,他更清楚的明白,如何才能让齐烈阳这种后生小子目瞪口呆,“1930年人类发现冥王星后,所有人都相信,太阳系是由九大行星构成。”

齐烈阳点了点头,这是任何一个小学毕业的人,都会知道的常识,道士也应该懂的。

“1939年,在法国留学的刘子华博士,根据易经八卦,在研究了太阳系九大行星的结构后,提出了木王星的假设,具体计算后,他甚至得出了这星木王星距离冥王星有15亿公里,距离太阳73亿公里的数据,并写出了〈八卦宇宙论与现代天文,一颗新星的预测,日月之胎时定位〉这样一份博士论文。”

说到这里,张梓年的眼睛里,突然扬起了一片火一般的炽热神采,就是在这个时候,坐在齐烈阳面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一个修心养性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就连他的声音,都渐渐大了起来,“想想看吧,在那个年代,刘子华博士用中国的易经八卦,推理出第十颗行星的存在,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又是多么的飘渺虚幻不着边际?可是法国教育部鉴于这篇论文的学术价值和影响力,破例给这位中国留学生资助了3000法郎,并将这部论文在巴黎正式编辑出版。在后来的三年公示辩论期间,整个世界学术界,虽然看不起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对这篇巨著提出否定意见。”

就连齐烈阳的脸色,也慢慢认真起来。假如眼前这个老道士说的一切,都是杜撰出来的故事,那他忽悠人的本事,绝对不会比一手创建了圈圈功,忽悠了亿万中国人的“李大仙”差多少。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在他们头顶那面八卦镜里,又包藏了多少未知的秘密?!

其实这个问题,齐烈阳已经不必再问,但是他仍然忍不住问了:“那第十颗行星,现在被确认了吗?”

张梓年用力点头。虽然经过美国天文望远镜的确定,最终计算出来的数据,和刘子华推算出来的数据,有着相当大的偏差,但是不可否认,刘子华是用周易八卦,成体系推理出第十颗行星,而且理论严谨得无懈可击,这本身,就代表了八卦和周易的奇迹!

“把周易八卦,应用到科学计算,不止是天文学领域,还有现代电子计算机。”

张梓年盯着齐烈阳的眼睛,“你用过电脑吗?!”

齐烈阳点了点头,在他们学校,有一台386计算机,虽然还是黑白显示屏,而且连硬盘都没有,必须要通过软驱把数据存进磁盘里,但是那毕竟是一台正在迅速改变人类社会的电脑。

“德国数学家莱布尼茨是计算机二进制原始代码的创始人,当时世界上只有能够计算加减的‘加法机’,从实际使用方面来说,根本比不上中国的算盘。莱布尼茨想要创造一台能够同时进行加减乘除的‘乘法机’,就在他冥思苦想却没有办法突破的时候,收到了法国传教士从北京寄给他的‘伏羲六十四卦次序图’和‘伏羲六十四卦方位图’,就是从这两张图上,莱布尼茨发现,六十四卦是从0到63,这六十四自然数的完整二进制数形,在数学中属于八阶矩阵,也就是受到这种启发,他才创造了在后世电子计算机中广为流传,被称为‘机器语言’的二进制!”

看着因为兴奋与激动,脸上扬起一片潮红,犹如宗教狂热份子般的老道士,齐烈阳觉得有些头疼。这些名字,这些名词,对一个初中生来说,真的太深奥难懂了一点。可是它们就那样从一个老道士的嘴里蹦出来,而且居然和他们身后的八卦联系到了一起,形成了让人不得不为之敬仰和感到神秘的文化奇迹,面对此情此景,齐烈阳必须承认,现在科学家越来越象神棍,神棍越来越象科学家这句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扭过头再次看了一眼那一幅阴中带阳,阳中有阴的伏羲八卦图,齐烈阳突然问道:“那你见过真正的鬼,又亲手抓到鬼吗?”

齐烈阳终于问到了他们此行最关注的问题,无论张梓年说得如何头头是道,如何口若悬河,只要他说出一个“有”字,齐烈阳就会二话不说,直接低头用风卷残云的速度啃完面前所有鸡肉,然后掉头就走。

张梓年回答得很迅速:“没有。”

面对如此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半点惭愧的回答,齐烈阳不由瞪大了眼睛,“道士的工作就是抓鬼驱邪,什么天文学,什么定向爆破,什么二进制机器代码,你说得头头是道,本职工作却一点不会,这算不算是不务正业?”

张梓年板起了脸,“士兵在战场上杀人,军医为他们治伤,炊事员负责做饭,大家各司其职,你为什么不跑去指责那些军医,炊事员,明明都是军人,为什么不上战场杀敌,却在那里又是治病又是做饭的不务正业?”

齐烈阳不由哑然。

(妖少:感谢龍七魔神打赏100,化羽骑士打赏100,猪!将军打赏100,ZCC打赏600,铁血死士打赏300,铁血暗铁打赏2000,神之主打赏100,飞来石1打赏588,暗淡的星光打赏100.)



第二十一章 道家(下)


class="width">一个在中国流传了上千年的宗教,它的体系绝不像外人看得那么简单。

在中国经历了上千年的不断发展,到了今时今日,修道门派,有五大祖派,以这五大祖派为起点,根据系谱,又能分出大大小小八十七支分派。

但是不管有多少门派,从“修道”这个本质上来说,可以总归为三大类。

像在电视剧里那些画符驱妖,道术与武术并存的道士,他们属于符箓派;主张炼制金丹登通仙路,引得历史上各个时代的君王奉若上宾,希望能够通过服用金丹长生不老,因此总能接触到权力核心的道派,被称为“丹鼎派”。

除了丹鼎派和符箓派,这两大派系之外,在道派中还有一个以研究各种玄门易理,通过数据运算,占卜卦像来求得真知的卜派。这个门派相对成员数量要少得多,但是这个门派的成员往往博览群书,精通算数,在风水,易理,占卜问卦方面,可以说是术有专精。也正是这个门派中的真正精英,不断吸收新的知识与思想,能做到与时俱进,完善道家哲学,推动道教的变革与发展。

而张梓年这位身居深山,却能侃侃而谈,无论是眼光还是视野都绝不容小觑的道士,就是“卜派”中的一员。

“那你总应该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见到鬼吧?”

“方法是知道很多,”张梓年眯起了眼睛,淡然道:“有人说,找十层的台阶,在晚上十二点向上走,走到第四阶或第七阶时,就可以见到鬼;还有人说,晚上十二点至两点的时候,通过镜子就能看到身后的鬼,又有人说,弯下腰从自己的往后看,就能看到鬼;符箓派也称,用柳树叶擦过眼睛就能看到鬼……”

齐烈阳听得连连点头,可是张梓年后面的话,却一点把他活活呛死,“只可惜,不用试验我也可以确定,这些方法统统不管用。”

“你想啊,现在西方科学家,还在想方设法用什么镭射激光试图照到鬼的机子,更有人在那里宣布,人类灵魂有21克重,但是无论谁,也没有拿出足够的证据,要鬼真这么容易看到,哪里还用他们忙得鸡飞狗跳,你不会以为,外国人都没有镜子或者十层高的台创吧?”

说到这里,张梓年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在几年前,我曾听人说,有一种‘见鬼终极**’。写这个方法的人宣称,只要穿上寿衣,在自己面前点上一柱香,睡着后牛头马面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就会把他的灵魂带进阴曹地府。如果这个人不能在香点完前醒过来,灵魂就会被留在阴曹地府。最惨的是,由于这种人阳寿未尽,不能投胎转世,只能象个游神野鬼似的,在地府里一天天耗下去,直到几十年后,自己的阳寿耗尽为止。”

“那这种方法有用吗?”

“这么扯淡的话你也信?”

张梓年用不屑的眼神瞟了齐烈阳一眼,“你想想看,现在多少人喜欢穿白色的唐装或者睡衣?牛头马面又怎么能分辨,他们身上的究竟是普通的衣服还是寿衣?如果穿着白色睡衣或者唐装,手里又夹着根香烟不小心睡着了,就会被牛头马面锁进地府,不在香烟烧完前醒过来,就会留在阴间……如果这个方法真的有效,我想绝对没有人敢再抽烟了吧?!”

齐烈阳张大了嘴巴,这么“精彩”的道士,他这一辈子还真是头一次得睹,但是齐烈阳抽出宝贵的周日,专门来寻找道士咨询,事先也做了准备,“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如果把牛的眼泪抹到眼睛上,就可以看到鬼,那这种方法,也不行吗?”

张梓年的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他略一犹豫,还是继续道:“这个方法,我倒是试验过。在几年前,我在右手食指上醮了点刚刚挤出来的生蒜汁,把它抹到了一头牛的眼皮上。结果……鬼是没看到,我倒是被一头牛追着,疯跑了两个山头。”

齐烈阳在不停眨着眼睛,雷月已经忍不住在他的耳边提醒道:“就算看不到我又能怎么样,现在我们最迫切需要知道的核心问题是,怎么才能把我送进去!”

“想送一个游魂野鬼进阴曹地府,重新进入生死轮回,很简单啊。”

张梓年看着齐烈阳的目光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他随意把玩着手中一个道士用来看风水的罗盘,淡然道:“如果你确定真的有鬼,又可以带着它倒处乱跑,反正我们这里距离重庆市丰都县也不远,直接把它送到丰都鬼城不就行了?”

作为一个“卜派”道士,张梓年拥有旺盛到极点的求知欲,他那破破烂烂的道观中,唯一没有漏雨的,就是他视若珍宝的藏书室。每隔一段时间,张梓年就会步行两百多公里,到山外的城市里,靠化缘和给人算命赚上一点小钱,然后跑进书店购买自己需要的书籍,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来,除了道家典籍,在张梓年的藏书室里,硬是积累下三百多册涵盖了包括行为心理学,西方灵魂学,哲学,甚至是市场营销学的各种图书。

就是因为有充足时间,去满足自己过于旺盛的求知欲,张梓年才能拥有远超常人的知识,“丰都县就在重庆市中心,在丰都名山寥阳殿前,有三座并列在一起的石桥,这三座石桥均建于平地,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完全相同。这些桥仅有四尺宽,通体用青石建造,桥下面建有方形的血池,据说它们就是每一个人死后成鬼,想要重新投胎转世,就必须要经过的奈何桥!”

齐烈阳的眼睛亮了,他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突然用力一拍油腻腻的巴掌,放声叫道:“有道理!如果真有谁,因为牛头马面的失误,变成游魂野鬼二十八年没有人管,把‘他’直接送到奈何桥上,大模大样走过去,然后在奈何桥上跳一支霹雳舞,公然挑衅阴间警察叔叔的尊严,我就不相信,警察队长级别的牛头马面,还能老老实实的呆在下面装孙子!”

“噢?噢?噢?”

张梓年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人情世故的智慧光芒,他伸手轻抚颏下那三缕半尺多长,看起来真有几分道骨仙风意味的胡须,微笑道:“二十八年,竟然还有整有零的,挺好,挺好!”



第二十二章 回乡的路


class="width">并不是每天都有人故意把钢笔丢到地上,花钱让齐烈阳去捡,也不是每天家属院里都会下水道堵塞,生活在这片大山里,作为一个还没有初中毕业的孩子,想要赚钱,大致上有四种方法。

刨药材,抓蝎子,采蘑菇,割条子。

成年的蝎子五分钱一只,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是只要技巧够好的话,一天很可能会抓住四五十只,再加运气好的话,甚至能赚到三块钱。

拎着撬棍走到大山里,不要急着跑到山崖上去寻找蝎子,而是应该先把手笼成喇叭状,对着上面喊了几声。在这种到处都是石头的山上抓蝎子,必须确定上面没有人在用撬棍做着同样的事情,否则的话,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撬松滚落的石头砸伤。

挑选上面有裂纹的岩石,用撬棍用力一搬,随着大片的岩层脱落,躲藏在里面的蝎子就会暴露出来,齐烈阳就会直接用大号医用镊子把它们钳住,丢进事先准备好的玻璃瓶里。

又有一大片岩石被撬开,齐烈阳的嘴里猛然发出一声惊叹,在他面前,趴着密密麻麻一大片大大小小的蝎子,乍一眼目的地上去,怎么也有三四十只,他赫然是找到了一窝群居的猎物。

随着岩层脱落,几十只蝎子暴露在空气中,它们感受到危险来临,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立刻开始向四周扩散逃跑。而齐烈阳在这个时候,并不是立刻手忙脚乱的用镊子去夹那些蝎子,而是立刻趴下身体,对着那些已经逃到边缘的蝎子用力吹气。

蝎子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它们明明知道,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不迅速逃跑就必死无疑,但是它们天性就怕风吹。-====-无论是大蝎子还是小蝎子,被齐烈阳一口气吹到后,整个身体就猛然蜷缩,一动不动的缩在原地,任由齐烈阳一边吹气,一边手脚利索的把它们丢进了瓶子里。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后,齐烈阳手中的玻璃瓶里,已经盛了整整半瓶蝎子。在地上挖一个坑,把玻璃瓶里所有的蝎子都倒进去,在它们四散逃跑前,就把坑边的浮土洒上去,然后用钳子把陷在土堆里的蝎子一只只夹起来,重新丢进玻璃瓶里,他一边丢,一边小声数着:“一,二,三,四……”

雷月突然开口了,“你个猪头,眼睛瞟哪呢,没看到有只蝎子已经跑到你身后了吗?”

就在齐烈阳返过身,去追捕逃出土坑的蝎子时,雷月又开口了,“又跑了,又有两只蝎子跑出来了,操,它们这次可学聪明了,竟然一左一右分路逃跑!”

“叫,叫,叫,光叫有个屁用!”齐烈阳转身的动作太急,竟然不小心踢翻了身边没有盖子的玻璃瓶,他一边用镊子夹住蝎子往瓶子里丢,一边放声叫道:“快对它们吹气啊!”

“我早***早断气三十年了!”

听到雷月气急败坏的低吼,齐烈阳愣了一愣,才顺口应道:“呃,也对啊。”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追捕,大部分战利品又被齐烈阳重新放回瓶子里,扣去逃走的,扣去不值钱,为了“保护生态平衡”,又重新放生的小蝎子,在心里计算着这些猎物可以换到的钱,齐烈阳的眼睛,已经眯起了月芽的形态,“老雷,看到了吗,整整七十六只,这可是三块八毛钱,我们已经抓了二十次蝎子,捡了十几次蘑菇,去丰都的路费已经快攒够了。”

“嗯!”

齐烈阳从单肩书包里取出一个馒头和一个灌满自来水的塑料瓶,先是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又仰起脖子灌了一口水自来水,“老雷,你这几天声音听起来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

雷月的回答依然简单得让齐烈阳直皱眉头,但是略略一顿,雷月又开口了:“明天就是12月14号了,我就是在这一天被炸死,这一天也是她的生日,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在她生日的时候赶过去,陪她一起庆祝,还要送她一份最好的生日礼物。”

雷月声音中透出的丝丝温柔,让齐烈阳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一个答案:“女朋友?”

雷月没有回答,但是他们相处了三个月时间,也许是彼此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熟悉与默契,齐烈阳就是能用感觉“看到”雷月在轻轻点头。

齐烈阳低声道:“对不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雷月疑惑的道:“嗯?”

“我太小了,小得还不能体谅你的心情,竟然没有想过,在送你跨过奈何桥前,应该先问问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如果你的父母还活着,就算你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道别,身为你的兄弟,最起码我也应该带着你过去,再去看他们一眼。”

把手中最后一块馒头丢进嘴里,齐烈阳站起来,望着雷月可能站立的位置,轻声道:“更何况你还有一个女朋友,还欠她一个承诺。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到了明天你就已经死了整整二十九年了!她现在很可能已经嫁给另外一个男人,成为几个孩子的妈妈了。就算是这样,你仍然想要去看她,向她去道别吗?”

雷月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他才低声道:“嗯。”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齐烈阳就睁开了眼睛,吃过一顿简单的早饭后,他走出家属院,走到了通往外界的公路上。六点半的时候,齐烈阳登上了每天只有一趟的班车。

从昨天晚上开始,雷月就一直沉默着。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这个曾经威风八面不可一世,胆大妄为得令人头疼的造反派司令,竟然被近乡情怯的感觉给支配了。

三十年过去了,他生活的家园,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他的父母是否仍然活着,他爱的那个女孩,是否仍然生活在这片大山的夹缝里,而她又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现在很可能已经儿女成群的她,是不是已经完全忘了,他这个曾经的……爱人?

雷月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随着车轮飞转,班车距离六分指越来越近,不安和期待混合的感觉,就在他的心里越来越重。

(妖少:感谢铁血死士打赏1176点,曲少商100点,421959099bin100点,陈峰火100点,黯淡的星光100点,最后的畅想100点,猪将军100点.谢谢几位的支持.)



第二十三章 谢谢你给我的爱(上)


class="width">雷月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随着车轮飞转,班车距离六分指越来越近,不安和期待混合的感觉,就在他的心里越来越重。

两个多小时后,当雷月随着齐烈阳一起离开班车后,顺着分叉的道路向远方眺望,在三百多米外,那一片厂房与居民楼相连接的区域,赫然就是他阔别了三十年之久的家园。

整整三十年过去了。这里和外面日新月益的世界相比,变化真的好小。仍然是原来的建筑格局,仍然是原来的宿舍楼,不同的是,经历了三十年的风霜雨雪,这片曾经辉煌一时的世界,也随着兵工厂体系的没落,而变得陈旧不堪。而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更让雷月不由自主想的想到了“少小离家老大归,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样一首诗。

不同的是,写出这段诗,写出这段情的唐代诗人贺知章,他虽然老了,至少还活着,而他雷月,现在只是一个必须依附在齐烈阳身边,否则的话,行动范围都无法超过五公里的游魂罢了。

齐烈阳找人询问,问了好几个人,直到遇上几个正在打门球的老人才知道,雷月的父母已经搬走了,在二十七年前,他们就全家搬出了这片大山。至于雷月曾经的女朋友,仍然在,没有出乎齐烈阳的预料,她已经结婚了,而且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一个老人抬起手中的球杆,“诺,她的那口子,就坐在球场边上呢。”

齐烈阳和雷月顺着球杆指的方向一起看过去,一个四十多岁,长得相貌不扬,但是身上却有一股平静而温和气息的男人,就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在翻看着一本杂志。

在他的身边,赫然还摆着七八本不同类型的杂志和小说,外加一个大号茶杯和几个苹果。

雷月就在距离他不足一米的位置,静静看着这个正在翻阅杂志的男人,看着他那张略略发胖,带着柔和弧度的脸。雷月依稀记得,这个男人是他们同龄人当中,最羞赧,最缺乏闯劲,自己从来都没正眼看过的一个。雷月还记得,好像这个男人总是喜欢在不经意中,偷偷打量和自己在一起时,笑容总会特别甜美和灿烂的女人。

她最后竟然嫁了这样一个平凡的男人,最让雷月无法接受的是,虽然今天是周末,是休息的时间,这个男人竟然会用如此消极的方式,和一群已经退休的老人,一起消磨时间。

那个老人显然很健谈,看出齐烈阳脸上的疑惑,解释道:“他老婆是一个公认的怪人,每到了生日的时候,就会把家里人全部赶出门,不理男人也不管孩子,把自己锁在家里一个人过上一整天,谁去敲门也不理会。年年如此,我们都习惯了。不过还好,她也就生日这一天这样,平时倒是公认的好媳妇。”

站在了她家的门前,齐烈阳停下了脚步,望着那扇墨绿色大门,低声道:“去吧,去看看她,向她道别,我就在这里等你。”

再坚硬的大门,对雷月来说,都形同虚设,默不做声的穿过了从内部反锁的门,当他终于飘进了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组建起来的家时,雷月突然彻底痴了。

没有打量房间里的摆设,雷月所有的注意力,在瞬间就被坐在桌子旁的那个女人彻底吸引了。

二十九年过去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青春,早已经飞逝而去,漫长而枯燥的生活,磨掉了她曾经的爽朗与欢快,取而代之的,就是经历了无数生活的欢乐与坎坷,了悟人生后的沉静如水。

她身上穿的,却是在七十年代,曾经风行一时的绿色军装。这种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老式军装早已经不生产了,只有在描写农村电视剧的村长身上,或者军人家庭的箱子底,才能再看到它们的身影。在她的脖子上,扎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虽然它和自己的主人一样,鲜艳不在,但是在那个到处提倡女子“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时代,女孩子仍然精心用一个发卡,一条红色的丝巾,去装扮自己,让自己绽放出属于青春的美丽与光彩。

这个时候的她,赫然保持着三十年前,和雷月相知相恋的打扮。

一个生日蛋糕,就放在桌子上,看着上面十九枝仍然火光闪烁,就快要烧到底部的蜡烛,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在瞬间就击中了雷月,十九枝,那是他离开时她的年龄,这是一场迟到了二十九年,他失约没有赶回来参加的生日庆祝!

“雷月,谢谢你赶回来给我庆祝生日,干。”

在她的喃喃低语中,空气中传来“叮”的一声酒杯碰触的轻鸣,直到这个时候,雷月才发现,在她对面放着一只酒杯,而酒杯后面,那个在像框里淡然微笑,把年轻的放肆与叛逆展现无疑,更自信得仿佛天塌下来都能只手撑住的男孩,赫然就是他,雷月!

她已经微微醉了,就算是酒精度数很低,价钱很便宜的葡萄酒,一样会醉人的。

将酒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她痴痴凝望着自己面前的相片,痴痴望着面前那杯丝毫未动的酒杯,突然伸过手,代替他把里面的酒汁一起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雷月,你骗我,你是个大骗子。”

雷月太熟悉这句话了,原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用尽全身的力量,对着他的耳朵把这一句话喊出来。他就是喜欢她这种刘鹏飞,喜欢她这种敢爱敢恨的刘鹏飞,并为之沉迷。

可是现在,她再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却是压抑而低沉的声音。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嫁人了,而且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再也没有大声喊出这句话的理由与资格。

一句话说完,她已经泪流满面,“你说过一定能回来陪我过生日;你说过会送我生日礼物;你说过会和我结婚,爱我一生一世;你说过再也不会让我受欺负;你一样也没有做到,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他们说你死了,跟你去的人全死了,我甚至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痴痴的望着相片上那张被时光永远封印,再也不会衰老的脸,她痴痴的哭,任由悲伤的眼泪,在这个被她刻意封闭起来的空间中,再无顾忌的倾洒而下,“对不起,你才死了一个多月,我就接受了他的求婚,成为了他的新娘。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我本来是打算在你回来为我庆祝生日的时候告诉你的,可是你再也没有回来,你说,我一个女人,面对这种情况,又能怎么办,又该怎么办?”

他竟然有孩子了?他竟然有孩子了?他竟然有孩子了?他竟然有孩子了?他竟然有孩子了……



第二十四章 谢谢你给我的爱(下)


class="width">(妖少:在看这章的时候,希望大家能听欢子的一首歌:原谅我一次!还有提醒大家一下,直接百度搜索的第一项就可以听,千万不要用百度MP3,里面的几乎都是DJ版的,太失味道了.还有,如果这一章各位觉得还行,不要忘了留下推荐票.谢谢.)

“他是一个好男人,他说要照顾我,我们结婚不到七个月,就生下了你的儿子,他明明知道时间不对,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在结婚前我告诉他,我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他,但是在我生日这一天,必须完全属于我自己,无论是谁都不能打扰,虽然每一次都把他赶出去,终于引起了邻居们的好奇与怀疑,但是他依然没有逼我,更没有和我急,用宽容的态度,放任我的自私。”

她伸手把雷月的相片,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大颗大颗的泪珠,在这个时候,已经滑过她的脸庞,滴落到她身上那件曾经见证了他们两个的欢乐与爱情誓言的绿色军装上,印出一个个淡淡的水纹,“我曾经对你说,我会爱你生生世世,可是对不起,我只能把自己生日这一天,完完全全的留给你,去想你,喊着你的名字,回忆我们曾经的一切。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雷月,我最爱的男人,如果你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再也不理我?!”

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就要烧完了。

十九点如豆的火光,在眼泪的映衬下,她的眼睛里闪动着痴缠的光彩,她弯下了自己的腰,轻声道:“雷月,陪我一起许愿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突然犹如触电般的狠狠一颤。她根本不可能看到雷月,她根本不可能听到雷月的声音,但是冥冥中,在冥冥中,她真的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叹息,“小百灵,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的身体在停的颤抖,“小百灵”是雷月给她起的绰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她快乐起来的时候,会象一只小百灵般的吱吱喳喳,只有他知道,她不高兴的时候,会张开嘴,在他的胳膊上一阵乱咬……

“雷月,雷月,真的是你吗?你在哪里?”

她在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只是偶然的瞬间,两个人的灵魂在产生了刹那间的碰撞,之后,就是一阵再无回应的虚与空。可是她仍然知道,他来了,她等待了二十九年的那个爱她最深,也伤她最深的男人回来了!

他看望了她,陪伴她庆祝了生日,当他再无所欠的时候,他又要走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她突然跳起来,发疯似的跑到大门前,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反锁的大门,然后她看到了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

望着面前这个泪洒衣襟,嘴唇在不停颤抖,脸上写满希望与绝望的女人,齐烈阳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他不喜欢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他更不喜欢被一个灵魂附在身上的感觉,可是他突然张开了双臂,用尽自己全部力量,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任由一股犹如电流般无形却有质的东西,流遍了他的全身。

“站在她的面前,正式向她道别吧。”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贫穷和良好的家庭教育,让齐烈阳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他在自己的心里,低声道:“我想说的就一句话……兄弟,我希望你经历过这一切后,可以放下负担,笑着离开。”

在女人的面前,齐烈阳的身体突然开始轻轻颤抖起来,但是无论多么痛苦,他都闭紧双眼,始终一动不动,直到他的身体,又一点点重新安静下来。

“小百灵……”

齐烈阳终于再次张开了眼睛,他嘴里发出的声音,是那样的陌生,却又那样的熟悉,熟悉得让她整个人的灵魂,都跟着一起颤抖起来。在泪眼模糊中,这个陌生的小男孩,先伸出手,捏住她的鼻子摇晃了几下,然后自觉的卷起衣袖,把手臂亮到了她的面前,“你这个小丫头,这么爱哭,又蛮横不讲理,喜欢暴力解决问题,除了我以后还有谁敢娶你啊?”

她突然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张口狠狠咬住了这个男孩主动送到他面前的手臂。她这一次咬得比任何一次都重,很快她的嘴里就尝到了甜甜的味道。

没有挣扎,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齐烈阳只是静静的望着这个被情所伤,一年只有一天可以彻底放纵的女人,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串自己用草珠编成的手链,把它戴到了女人的手上,“小百灵,生日快乐。”

“对不起,我失约了;对不起,我没能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对不起,我又让你哭了……”

齐烈阳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吻,虽然只是轻轻的一触,却让两个人的灵魂,都为之发出了痛苦而快乐的低吟,“谢谢你,给我的爱,谢谢你,为了留的这块蛋糕。”

眼泪,已经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她依然拼命睁大了眼睛,而他的声音,依然带着彻骨的温柔与不舍,还有浓浓的歉意,“答应我,从今天以后彻底忘了我,全心全意的接受他,全心全意的享受属于你的幸福吧。一个男人,在老婆生日的时候,总要被赶出家门,在外面傻傻的看书,挺惨的。知道你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知道你有了一个比我更懂得照顾你的男人,我已经再没有遗憾,就算是走过奈何桥,从孟婆的手里,接过能忘记所有纷扰烦忧的孟婆汤时,我也会笑着为你祝福,笑着把它一饮而尽的。”

“别了,我曾经的爱。别了,我曾经的人生。”

在轻轻的低语中,齐烈阳走了,只留下一个满脸泪痕,手腕上系着一串用最廉价草珠,串起来的手链的她。

远远的,看着她走出家门,牵着坐在台阶上看书的他,走回了他们共同的家,看着他脸上那份压抑不住的惊喜交集,一个声音在齐烈阳的耳边响起,“齐烈阳,答应我无论将来你会经历什么要面对什么,不要让爱你的女人哭!”

看着手臂上,那个深深的牙印,齐烈阳默不做声的用手帕把伤口包住,感受着伤口传来的火辣疼痛,他用力一点头,沉声道:“好!”

(妖少:感谢五千年文明打赏500,铁血死士打赏588,书痴书圣打赏500,猪!将军打赏100.)



第二十五章 死亡高塔


class="width">一回到三分指家属院,齐烈阳就看到人们在大呼小叫的来回奔跑,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后就传来尖锐到极限的警报声,在齐烈阳的注视下,一辆带着云梯的红色消防车在路上飞驰而过。

“老大你去哪了,出大事了!”

看到齐烈阳,胖子以超出他体型极限的速度飞跑过来,他不由分说抓住齐烈阳的手腕,一边跑一边叫道:“快跟我走,咱们班的张小娟家出事了!”

齐烈阳瞪大了眼睛,脱口叫道:“怎么回事?”

“我听他们说,张小娟她妈不知道咋了,今天中午突然在全家吃的饭里掺了老鼠药,结果一家四口吃了后全部中毒,张小娟的老妈和弟弟还没有送进医院就中毒死亡;张小娟的老爸吃得最少,没有什么大反应,他以为自己全家死光,刚才背着一桶汽油爬上了咱们厂区后面的高塔,看样子是想**了!”

齐烈阳的身体不由一僵,在他的记忆中,那个比张小娟小五岁的小男孩,从小就拖着两条“鼻涕虫”追在他和胖子、瘦猴的身后,嘴里不停喊着“齐烈阳哥哥,你们带我一起玩啊”之类的话。只要齐烈阳三兄弟对他稍稍露出一个好脸色,那个小家伙就会呵呵傻笑起来,时间长了,齐烈阳也真的习惯了身后有这样一个跟屁虫。可是没有想到,转眼间这个烦了他几年的跟屁虫就已经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永远的闭上了双眼,甚至就连他的尸体都被法医分割得支离破碎。

齐烈阳放声叫道:“那张小娟呢?!”

“被转进军区总医院,看样子还能救回来,现在关键的是她老爹!别说是**,就算是从高塔上跳下来,也百分之百会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两个人的一问一答中,他们已经跟着人流冲到了厂区后面的高塔前。厂子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当年上级出于什么样的战略目的,消耗大量资金和钢筋水泥建造出这样一个垂直高度超过一百五十米的高塔。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座始建于八十年代的高塔,从竣工到现在都没有使用过。一开始厂子里还每年派专人去维护,到了后来军工厂越来越不景气,就连活人都顾不过来,这座高塔也就放在那里,只要不会倒塌就不再理会它。-====-

十几年时间没有人维护,南方的空气又太过潮湿,这座当初拥有战略意义,现在时过境迁,已经成为一处风景线的高塔,固定在塔身上的S型钢架梯早已经锈迹斑斑,一名消防队员尝试着伸手在钢架梯外面的护栏上用力一掰,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用优质钢材焊制成的护栏竟然就被消防队员轻而易举的掰下一小块。

到了今时今日,除非是抱着必死决心的人或者是疯子,否则的话绝对没有人敢再去攀爬这种脆弱不堪,随时都可能从中断裂的钢架梯。

通过望远镜,消防队队长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身高连一米六都不到,长得精精瘦瘦的男人,脸色呆滞的抱着一只塑料桶坐在高塔边沿上,在他的右手里还捏着一盒火柴。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派人把张老三从塔上弄下来啊。”

闻讯而来的三分指厂长已经快要急疯了,他就象是只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高塔下团团乱转。厂子里的经济再不景气,他毕竟也是一厂之长,怎么也比下岗再就业要强得多。今天就在他治下的厂子里先出现投毒事件,一家四口已经死了两个,现在剩下的人又有一个抱着汽油桶爬到高塔上要玩**,这么多意外事件加在一起,他这个厂长距离下课也不远了。

消防队长连连摇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军工厂再萧瑟还留着一批技术人员,刚才已经有人测试过金属梯的坚韧程度,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现在金属扶梯氧化现象过于严重,最大承重量最多不会超过六十五公斤,否则就有断裂的可能。

他们这支消防队已经连续四年没有补充新血,队员平均年龄已经超过三十五岁,再加上工资长期拖欠训练日渐荒废,队员不可避免开始中年发福。放眼整支队伍,体重最轻的一个也足足有七十五公斤,在这种情况下,派人上去就是送死!

厂长举起一只扩音喇叭对着塔顶又吼又叫,但是他也清楚的明白,塔实在太高,这里的山风又急,他的声音根本不可能送到塔顶张老三的耳朵里。可是让他挪动至少一百八十斤重的身体,冒着生命危险向上爬七八十米,再架起扩音喇叭喊话,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老大你要干什么?!”

胖子猛然瞪大了眼睛放声惊呼,直到这个时候,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厂长和消防队队长才发现,齐烈阳趁他们不注意竟然爬上了那座岌岌可危的扶梯,不断向上攀爬。

“小贪狼,你……”

面对齐烈阳绝对出人意表的行动,就连雷月都惊呆了。

“我的体重只有六十四公斤,正好在安全范围内。”齐烈阳一边不理会其他人的惊叫继续向上攀爬,一边低声道:“老破军我们认识多久了?”

“半年。”

“是啊,我们已经认识半年了。你平时最喜欢在我耳边唠叨的就是什么‘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相同的目的走到一起来’,你平时最喜欢指使我做的就是四处管闲事,如果我不管,你就天天晚上在我的耳边鬼哭狼嗥的让我不得安生,用你的原话来说,就是要让我重拾助人为乐的雷锋精神。”

转眼间齐烈阳就爬到了第一个休息用的金属平台上,站在还没有一平方米大的金属钢板上低头往下看,他现在已经向上爬出了十几米高,他还能听到下面人们的惊呼声,还能看清楚胖子和瘦猴脸上浓浓的震惊与惶急,他更能看到消防队长一路追上来,要把他重新带回地面。

齐烈阳和雷月已经熟悉到互相用“小贪狼”和“老破军”这样的绰号来称呼对方,呼吸着再没有丛林抵消,明显变得急劲起来的山风,齐烈阳缩回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把满手的铁锈擦掉,然后低声道:“大家兄弟一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吗?你明明很希望我挺身而出,可是在这个时候你迟疑了。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越来越关心我,面对有生命危险的选择,你开始担心我的安危,你再也不能象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动不动用就用什么董存瑞、黄继光之类的例子来证明你言论的正确性。我真的很高兴,在这个时候你为了保护我,而选择了沉默。”

“小贪狼,你……”

“一周后,我就要亲手把你送走了,我这个当兄弟的,又怎么能在最后让你失望?”

齐烈阳在这个时候满脸都是最快乐的欢笑,“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你们那个年代,但是我听人说过,在那个时代的你们,有疯狂的追求与信仰,为了保护这份信仰,你们可以随时奉献出一切,所以那个时代的你们,被称为拥有‘精神原子弹’!我绝对相信,如果你还活着,哪怕双脚都断了,你也会不顾一切的向这座高塔上爬!你能为我放弃最自豪的信仰,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你去赌一回命?!”

“更何况,我也想帮助我的同学,我从小就没有了父亲,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生长在单亲家庭的痛苦。就算张小娟真的被救活了,如果她睁开眼睛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妈妈,爸爸全部都死了,她又怎么可能再活下来?所以,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不对!”雷月的声音,也严肃起来,“这不是管闲事,这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小贪狼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我要告诉你,只要你能一直禀执这种人生态度,将来你的兄弟必然遍天下!!!”

就在两兄弟的对话中,齐烈阳再次开始向上攀爬,已经追到第一个台阶上的消防队队长身体猛然定住了。距离地面超过十五米,这已经是人体安全距离的极限,如果他再不顾一切强行追赶齐烈阳,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再加上钢梯负重严重超标,带得两个人一起失足摔落。

消防队队长神色复杂的看着越爬越高的齐烈阳,最终长长吁出了一口气,低声道:“小子,努力啊!”

无论刮风下雨每天做一千个俯卧撑,五百个俯卧起坐,每隔三天就进行一次十公里越野跑,这种比职业军人更严格的不间断训练,让齐烈阳拥有了足够的体能,但是随着他越爬越高,剧烈消耗的绝不仅仅是体力那么简单。

爬到五十米高的时候,耳边只下呼呼的风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齐烈阳下意识的往下看了一眼,高塔下的人已经变得渺小起来,透过层层螺旋状钢架梯,看着遥远的地面,生命受到绝对威胁的颤怵感在瞬间就涌遍了齐烈阳的全身,冷汗更在同时渗透了他的手心。

(妖少:感谢致命VS诱惑打赏300,剑走偏鋒588,看的不是书、是寂寞100,闹玩下死手100,猫艳100,猪!将军!100,heroman01100,春村儿200,顽固的执着200.)



第二十六章 小卒冲刺(上)


class="width">耳边传来了雷月的声音:“腿发软了?”

齐烈阳老老实实的点头。

“听着,你的腿会发软,这绝不是说你就是一个胆小鬼。看到别人挥手眼皮就会跳,看到别人打过来一拳就会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头,包括爬到高处脚会发软,这都是人保护自己的本能。”雷月提高了声音:“你刚才不是提到过‘精神原子弹’吗,让我告诉你,精神原子弹就是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一切,面对危险绝不退缩,直至创造出非凡奇迹的勇气!从现在开始,你的眼睛只能盯着前方,绝不能再往下看,你必须拼尽全力不断向上爬,直到爬上这座塔的顶端,把你想救的人救下来。至于害怕这种东西,就留给你成功后再***去慢慢品味吧!”

齐烈阳聆听着雷月在耳边带着焦虑与希望的声音,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力量在自己的身体里一点点重新滋生。

齐烈阳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头顶的钢梯,他不敢回头,更不敢看自己的四周,他已经爬了七十多米高度,在这个时候他只要一慌,他就会彻底失去向上爬的力量!就是在这座高塔上,齐烈阳已经明白,人类面对强大挑战时,输给的往往是自己。

齐烈阳已经爬到距离地面一百米的高空,站在只容一个人转身的钢板上休息时,他意外的看到了一串用白色油漆写上去的大字……钢梯很结实,不要害怕掉下去,不信你就使劲跺!

“啪!啪!啪……”

看到齐烈阳突然在脚下的钢梯上用力跺了几脚,直踏得梯子上的铁锈簌簌往下落,雷月吓得声音都走形了:“小贪狼你干什么,**的疯了?!”

“钢梯很结实,不要害怕掉下去,不信你就使劲跺!”

重新念了一遍塔身上的那串粉笔字,齐烈阳一咧嘴大声笑叫道:“爽!!!”

在高塔下面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的消防队队长虽然脚踏实地,在一瞬间却心惊肉跳的不由自主闭了一下眼睛,过了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感受着手心里渗出汗水的湿滑冰冷,他低声道:“小子够种,竟然还敢在这种梯子上蹦。-====-”

越往上爬高空的风就越猛烈,到了后来风声已经连成一线,在耳边呼啸个不停,劲风狠狠拉扯起齐烈阳的衣角,这种力量在平时并不会影响一个人的平衡,但是在这种高空,这种意外的力量却让齐烈阳必须用出更大的力量握紧钢梯,才能对抗心理上形成的压力。最令人烦恼的是梯架上的铁锈实在是太厚了,他每一次伸出手抓住上面的梯架,铁锈就会在劲风的吹送下往他的脸上猛撞,有好几次铁锈都飘进了齐烈阳的眼睛里。齐烈阳只能一次次眨着眼睛,任由自己的眼泪不停被呛出来,又很快被风吹干。

“五十六、五十五、五十四、五十三……”

雷月的声音一直在齐烈阳的耳边回响着,他倒数的数字,是齐烈阳面前钢梯剩下的台阶,每少一个数字,他距离最后的终点就近了一步。无论有多害怕,无论有多么累,只要他还能向上爬,他最终就必然能站到高塔的顶端!

“你不要上来,你再往上爬,我就往梯子上倒汽油了!”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哭叫声,齐烈阳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望上望,在距离他已经不足十五米的塔顶,他看到了一张涂满了眼泪与鼻涕,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停抽搐,写满了悲伤绝望与疯狂的脸。

“你回去,回去!”张老三对着齐烈阳嘶声叫道:“你上来干嘛?我的娟儿,我的宾儿,我的婆娘……他们都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趴在塔顶的张老三嘴巴张成了最大的“O”型,哭到最后也许是他面部神经都麻木了,他甚至连嘴巴都无法再重新合拢,他就那样象面瘫患者似的大大张着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犹如狼嗥般的悲鸣。他的眼泪顺着脸庞不停流下来,一颗颗重重坠落在齐烈阳的脸上,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

“大叔你听我说……”只是喊出半句话,齐烈阳就有些声嘶力竭,他又狠狠喘了几口气才继续叫道:“张小娟没有死,她活着,她还活着啊!”

“骗我!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听到这个好消息,张老三却发狂了,他手一倾竟然把塑料桶里的汽油倒到了钢架梯上,汽油就是以钢架为轴心,不断旋转着向下流淌,直至汽油淌满了齐烈阳头顶剩余的三十多阶钢架梯。

面对这一幕,齐烈阳不由皱起了眉头,雷月却发出了一声轻叹:“这个张老三是个好人。”

如果不是心性实在过于宅厚,在痛彻心扉再也没有半点继续活下去**的情况下,张老三应该扬起手中塑料桶,劈头盖脸的把汽油往下泼。他就是害怕汽油淋到齐烈阳的身上,让他失足坠下高塔才会小心翼翼的把汽油往下倒,他就算是身逢大变全家死绝,也没有丢掉身为一个“人”的善良。

“小贪狼,下去吧。”

雷月低声道:“这么高风本来就大,再加上汽油润滑,以你现在的体力,根本不可能再爬过这一段。最重要的是,我担心如果你强行沿着楼梯向上爬,张老三会被你逼得立刻跳下高塔或者引火**。真的,你已经做得够多,做得够好了。”

齐烈阳轻轻摇头,他没有再向上爬,也没有向下退,他用双臂抱住身边的钢架梯,尽可能放松自己身体,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弄的水果糖,连糖纸都不剥就把它丢进了嘴里,狠狠嚼了几口后,又“呸”的一声把已经嚼得破破烂烂的糖纸混合着口水吐了出去,然后继续大嚼那五分钱一块的水果糖。

水果糖的味道并不好,但是当糖份混合着口水进入齐烈阳的胃里后,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力量在自己的身体里重新一点点滋生。

在高塔下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军工厂里当然不缺望远镜之类的东西,现在至少有七八个人手里拿了望远镜,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齐烈阳竟然爬出了楼梯,用他的双手抓住了塔身。

这座可能曾经肩负着某种战略使命,却因为国际形势转变而被放弃的高塔,为了保持塔身稳定性,建筑者在塔身的某一个扇面,用角钢焊起了一排钢架。这些钢架通体由物理学中最稳定的三角形组成,可以有效抵御包括地震和爆炸冲击波在内的各种震荡,它们密密麻麻层层排列不断向上延伸,形成了一种可以让人攀登的蜂窝结构。

一些自认为胆气充足的人,也曾经徒手抓着三角形钢架往上爬,据说最厉害的一个人,直接向上爬了四十多米,在塔身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后,又在所有人又敬且佩目光中安全返回地面。这已经是一个大家公认不可超越的极限。

可是齐烈阳竟然小心翼翼钻过金属护栏,抓住三角型钢架,然后慢慢把自己的双脚也落到了钢架桥上。他竟然直接以一百三十五米高的空为起点,把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到了高塔上!



第二十七章 小卒冲刺(下)


class="width">“已经做得够多了,做得够好了,这样就真的够了吗?!”齐烈阳眯起眼睛,望着距离自己还有十五米的高塔顶层,他在牙缝里挤出了丝丝的低语:“人命关天,成功就是成功,失败就是失败,哪有什么够了,够好了的说法!”

雷月呆住了,他真的呆住了。~~~~

“拥有‘贪狼’星命格的人,做人现实,待人处事八面玲珑手段圆滑。虽然在性格方面爱憎分明,但是遇到利益冲突时,却往往能以现实利益为重,隐藏内心的真实感情。此矅入命,面对逆境可以坚忍不拔,善于捕捉机会,时来运转,就绝不会错过,而一旦成功,彻底摆脱了贫穷与困苦,又会自在洒脱放荡不羁。”

那个老道士对齐烈阳性格的评语,在这个时候如此清晰的在雷月的脑海中回响,直到这个时候,雷月才真正明白了齐烈阳这个人,明白了齐烈阳坐在棋盘前,一出手就连续推动小卒,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不断向突击的放荡与惨烈!

他自己就是一个小卒,一个只有不断突击,直至突过人生的楚河汉界才能涅盘重生的小卒!

齐烈阳不知道,胖子和瘦猴已经跑到他的家里,把冯长青推到了高塔下。他不知道冯长青正坐在轮椅上用一只望远镜,静静望着他现在做的一切,而一个引以为傲的微笑,更毫无保留的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绽放。

胖子真的要急疯了:“阿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笑?”

“烈阳经常和你们一起出去打架是吧?”

听到冯长青的话,胖子和瘦猴不由对视了一眼。

“他喜欢打架,而且打得很凶,我可以理解这一点。~~~~他们兄弟两个从小都没有父亲,如果不用‘凶悍’来保护自己,他们一定会被欺负。但是喜欢打架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战国时代,和荆轲一起去刺杀秦王赢政的秦舞阳也是一个少见的英豪人物,一提到他的名字,当代剑客都为之色变,可是进入咸阳宫面对秦王时,他却被吓破了胆,这就是勇于私斗而怯于公斗。”

冯长青的眼睛里发着光,在她的脸上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神采,“可是今天我在烈阳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勇敢。有这样的儿子,我高兴!”

“可是……”

胖子还想说什么,却比瘦猴用眼色给制止了,瘦猴不停对着胖子努着嘴,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胖子才发现,冯长青没有握望远镜的左手一直紧紧捏在一起,她捏得是那样的用力,就连她的双手上都暴出了青筋,甚至就连她手指甲部位都渗出了血丝。

在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有不关心自己孩子的母亲,又有哪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正在面对生命危险而无动于衷?不同的是,有些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死死护在怀里,让他们象温室里的小花一样稳定而脆弱的成长,有些母亲却会任由自己的孩子自主去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向,只有在他们迷失了彷徨了的时候,才会以朋友的身份去帮助他们。

只是一分零十五秒钟,但是这对于高塔上的齐烈阳和塔下正在用望远镜看着他的人来说,却无异于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他的双手每抖动一下,都会带着塔下的人心脏为之狠狠一跳,看着齐烈阳就像一只壁虎似的把全身尽可能紧紧贴在塔身上,在劲风的吹拂下,向上伸出自己的手,在抓紧头顶的钢架后,再带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向上挪动,就是在这一次次小距离的攀登中,将一寸寸高塔甩在了自己的身下。

“啊……”

高塔下突然有人发出了惊呼,因为他们清楚的看到,齐烈阳的双手上已经渗出了大片鲜血。这片始建于八十年代的蜂窝形三角钢架绝不是方便人攀登而焊制,它们的表面并不光滑,齐烈阳的右手终于被一块钢板上倒竖起来的锋利棱角刺中。

当时已经把身体大部分重量都转移到双手上,带着身体向上挪动,齐烈**本不能也不敢松手,只能任由锋利的棱角狠狠刺入他手心的肌肉里,体内过于炽热的鲜血终于找到宣泄点,从手心的伤口里奔涌而出,在齐烈阳已经征服的塔身上,留下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有人说过,齐烈阳你这个小子不好好学习,将来不是当劳改犯,就是跑去给人搬砖头;有人说,齐烈阳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孩子就是一个野种,你好不到哪里去,你爹也好不到哪里去……有那么多人以预言者的身份在评论我的人生,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打架斗狠的野孩子,他们以‘三岁看老’的‘哲理’把我归入渣子的范畴……我就是想告诉你们……”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时候,齐烈阳的心里发出疯狂吼叫,把他全身每一丝勇气与力量都彻底压榨出来的,竟然只有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啪!”

一只沾满铁锈,早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从绝不可能出现的位置探上来,抓住了塔顶一块用螺丝固定的钢板,然后一张沾满铁锈,又淌满泪痕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脸,就那一样一点点浮上了塔面,出现在张老三面前。

用了整整一小时零二十分钟,在近乎万众瞩目的注视中,齐烈阳终于成功爬上了这座被列为生命禁地的高塔。探出头望着这座已经被他用双手彻底征服的山峰,现在他距离地面已经超过一百五十米,望眼四望他可以看到掩映在群山中的整片厂区,可以看到像一条长龙般夹在山沟里的家属院,塔底的人群已经小得只剩下针尖大小的黑点。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剧的山风狠狠从塔顶掠过,站在高塔下手里握着望远镜的人,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再忘记这一幕:已经夕阳斜斜欲下,艳丽无方的火烧云静静浮在远方的天边,带着整片天空都似乎要为之燃烧起来,从塔下的人角度望过去,屹立在高塔顶端的那个男孩,身上都披着一层玫瑰色的灿烂光彩,在劲风的吹拂下他全身衣袂都在烈烈飘舞,看起来就象是一团最炽烈的火焰,灿烂得让人为之目眩神迷。

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一个明悟:这个还不到十六岁,就能战胜死亡的男孩,只要他永远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卒,永远保持着对力量与成功的绝对渴望,他将来的人生,也许将会书写出一个人间传奇!

(妖少:感谢风过无痕20打赏588,海ㄒ蓝100,轩月儿100,被盗者100,猪!将军!200,春村儿400,亮光心护100,闹玩下死手100,藏鋒少爺300,书痴书圣100,垂屏100,妖月珑100,五枕2600,猫艳588,铁血死士500.)



第二十八章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class="width">(妖少:惊闻出现了假冒的妖少,开群忽悠读者,在这里劝大家,一定要小心,别被人用这种方法骗了.在这里公布本人的YY语音频道:16661918,QQ群如下:70112036,54387273,58118967,48465532,女书友专用群:75829664,请大家千万留意,不要被骗子利用了.)

张老三呆呆的望着回过头,说的第一句就是“张叔,小娟真的没事”的齐烈阳。就在齐烈阳强行通过三角架爬上高塔的时候,他已经信了这个男孩说的话。一个能赌上生命,打出最灿烂一击的人,无论是男孩还是男人,他说出来的话,在自然而然中都会带出一股让人不能不信,不敢不信的强大感染力。

眼泪再一次从张老三的眼睛里奔涌而出,不同的是这一次在他的呆滞的眼睛里,却多了一丝光彩,虽然他的家庭遭遇了最大的重创,但是至少他还一个女儿,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亲人。

齐烈阳双腿盘起坐到了张老三的面前,望着张老三紧紧抱在怀里的塑料桶,张老三今天就是用帆布带背着这桶汽油爬到了高塔上。他没有齐烈阳已经接近侦察兵的惊人体力,但是过于悲痛让他彻底忘记了死亡威胁,所以他就算背着一塑料桶汽油,却能比齐烈阳爬得更容易!

齐烈阳不敢直接去抢张老三手中的汽油桶,他清楚的知道,坐在这样一个四面悬空,只有七八平方米大小的高台上,只要张老三下定决心想要跳下高塔,他根本没有办法拉住。齐烈阳先是连续喘息了半天,直到肺叶不再那么难受,他才问道:“张叔,究竟出了什么事?”

张老三呆呆的望着齐烈阳,他真的已经被齐烈阳爬上高塔的方式给吓傻了。直到齐烈阳的问题撕开了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愈合的记忆,无可抵抗的疼痛又再次涌遍了他的全身。张老三全身都在抖个不停,他突然用力狠狠抽着自己的脸,一直打得他脸上血肉模糊,鲜血混合着眼泪都飞溅到了齐烈阳的脸上。

齐烈阳还太年轻,年轻得他根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安慰这个悲伤的男人,所以他只能静静坐在那里,静静聆听着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因为厂子里两年才发了四个月的工资,穷得活不下去了吗?不就是因为我这个男人太无能,才让家里的女人受了委屈,一时想不开才走了绝路吗?”

张老三不停扇着自己的脸,不停的哭着:“为了省钱,我老婆每天都去菜市场捡别人丢的菜叶子,前一段时间家里实在掀不开锅了,我跑到当地村子里撬开老百姓家的小棚,小棚里有摩托车有刚刚收下来的水果,我却只偷了他们一袋喂猪用的糠皮。后来公安局接到报案,他们派人顺着麻袋里漏出来的糠皮一直找到了我家,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我的婆娘正在用糠米蒸野菜窝窝头!”

一想到当时公安局的人,还有家里丢了东西报案的人,看着屋子里的一切脸上露出来的表情,张老三的心脏就会象针扎似的疼痛。-====-最后公安局的干警和丢东西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退出了他家,他们原谅了张老三的行为,但是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明白,这种沉默的同情,往往比任何东西都更伤人?!

“我们两口子每天悄悄吃糠皮野菜窝窝头,把白面做的馒头留给了孩子,可是儿子年龄小不懂事,嘴馋得一直吵着要吃肉,我婆娘实在被缠得受不了了,就打了他一个耳光。可是这事能怨孩子吗?他还不到十岁,天天吃咸菜吃得吐酸水,想吃一顿猪肉又有什么不对,我们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无法满足,只能用耳光来让孩子闭嘴,让他懂得‘安份’,我这个当爹的……无能啊!!!”

听到这里齐烈阳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张老三两口是双职工,拿着国家工资,用俗话来说,就是捧着“铁饭碗”的人,他们能过得这么惨,听起来就象是天方夜潭,但是生活在同一片世界里,齐烈阳却清楚的明白,张老三面对的一切绝对不是什么故事,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部队武器采购权越来越自由,给军工厂下的定单就越来越少。

在九十年代以前,军工厂生产出来的武器装备,从来不用担心销售不出去,这种没有任何压力的生存环境,使军工厂的生产成本居高不下,质量却很难得到保证。就拿他们生产的坦克来说,卖给军队的坦克,如果真正投入战场,也许两辆都打不过一辆前苏联生产的T80主战坦克,但是价格却是军队进口T80主战坦克的两倍!

当军队可以绕开国内军工厂,直接采购国外更先进,战斗力更强,更符合战场需要,也更便宜的武器装备时,他们当然不愿意再当冤大头。

军工厂连年亏损,已经入不敷出,但是国家绝不会轻易关闭这些军工厂。现在是和平时期,军队当然可以用低廉的价格进口各种武器,可是假如有一天战争爆发,周边国家对中国实施禁运政策,如果没有大量自己的军工厂支撑,军队的喉咙岂不就卡到了别人的手里?

在这种情况下,国家提出了兵工厂“军转民”计划。就是说让军工厂利用自己强大的生产能力,制造各种民用机械和设施,填补越来越大的财政赤字。在这样的号召下,原来生产坦克和坦克架桥车的车间,开始大量组装民用卡车,试图籍此打开一条生路。

但是长期缺乏竞争,内部体质过于庞大的兵工厂,根本无法适应强存劣汰的自然经济,他们制造出来的产品,更无法和那些久经商海考验的产品相竞争。在齐烈阳的印象中,他曾经有幸乘座过一次军工厂自己生产的柴油汽车,结果在不到十四公里的路上,汽车就熄火了整整七次!

在这其间,也曾经有一位具有“**”背景的老板,带着雄心壮志承包了他们这一系列兵工厂,试图打造出属于自己的重工业基地。结果仅仅是一年时间,他就在这些兵工厂里整整赔了两个亿,发现事不可为,这位老板毫不犹豫的割断了和兵工厂的所有关系。

从此他们这些在七十年代成为国防领域模范尖兵的兵工厂,彻底成了姥姥不疼,爷爷不爱的弃子。除了像电厂、总医院、科研所这些特殊单位,依然盈利所以福利待遇,依然保持了原来的状态以外,所有兵工厂职工,在两年时间里,领到的工资,最多的也没有超过四个半月。

……

“就是今天我婆娘到菜市场……她心疼儿子,但是口袋里实在没有钱,她就趁着别人不注意想去一块偷肉,结果她被老板抓住了。卖肉的老板也清楚我们厂子里的情况,也很通情达理,他直接切了大大一块猪肉放进我婆娘的菜篮里,告诉她如果以后想吃肉,从他那儿直接拿就行,不用偷。中午回家的时候,我那个婆娘还笑着对我说,有肉了,今天全家能吃一顿香喷喷的红烧肉了。”

齐烈阳的呼吸猛然凝滞了,听到这里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情。一个长期生活在贫困当中,自尊早已经被刺得体无完肤的女人,经历了所有的一切后还在强颜欢笑,她又会做什么?!

“后来我那婆娘真的做了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我那个儿子吃得就像是一头小狼,我的女儿却因为比较大懂事,没有和弟弟去抢着吃。可是让我不明白的是,我那个一向疼爱孩子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留给孩子的婆娘也在不停大口的吃着肉,一直到老鼠药发作,他们捂着肚子嘴里吐出白沫,我这个没用的男人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已经在心里猜出了最后的事情,可是听到张老三亲口说出来,齐烈阳仍然觉得心情沉重得只想放声狂吼。

齐烈阳站起来走到张老三身后,伸手轻轻拍打着这个泣不成声的男人肩膀,他知道这样做也不会让张老三好过一点点,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出自己的感情。

手掌拍到张老三的肩膀上,肢体接触之下,齐烈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男人内心深处那颗悲伤得再也没有半点人形的灵魂,如果不是张小娟还活着,他还有一份身为人父的责任,他真的无法再活下去。

突然间,齐烈阳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不顾一切的往高塔上爬,拼命想要把张老三救下来。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兔死狐悲。

人们常说那些下岗职工快活不下去了,纯属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些人又常说下岗职工们其实就是好逸恶劳,只要愿意踏踏实实的去干,哪儿都不可能饿死人。

可是他们忘了,这些话绝不适合所有的人,更不适合所有的环境。

像张老三他们这些军工企业的职工,随着军工厂进入大山已经有二三十年时间,他们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都留在了大山里,他们半辈子与军工厂为伍,他们的知识结构和工作经验,都和军工厂不可分割的绑捆在一起。当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原本工作,他们所具备的技能很少能再应用到新的岗位上,或者说他们早已经失去了在社会上生存竞争的能力。

长期拖欠工资,让他们甚至连走出大门另谋生路的资金都没有。他们还有孩子,有家庭的负担,绝不可能像二十岁的年轻人一样自在洒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心里承受能力强的人,当然可以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重新寻找生活的目标,可是这个世界是由形形色色的人组成,有人坚强相对比之下就必然有人脆弱,当他们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一直挣扎在贫穷的困苦当中,终于绝望了的时候,他们就可能做出过激的行为。

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多岁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得像是一个受到天大委屈的孩子,面对这一切,齐烈阳只能不停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肩膀,不停的安慰着:“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大家一切都会好的。”

从广义上来说,“下岗”是中国经济发展多年积累的深层次矛盾,也是改革和发展过程中不可逾越的阶段。如果没有这个过程,国有企业就无法摆脱困境,现代企业制度就无法建立。从大局观上来说,国家的这个政策并没有错,不需要十年时间,就能看出它的巨大效果,并大大促进国内经济发展。破而后立,本来就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但是这个破而后立的过程,真的……很痛!很痛!很痛!

生活在这个大时代变迁夹缝中的男人们,哭吧,哭吧,尽情的哭吧,希望你们在痛过、哭过后,能尽快重新站起来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在晚上九点钟,齐烈阳终于和张老三一起回到了地面。没有理会狂风骤雨般响起的掌声,没有理会飞跑过来,用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对他伸出右手的厂长,齐烈阳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冯长青的身上。

他走过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曲起一条腿半跪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把他的脑袋埋进了冯长青的怀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伸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冯长青低声道:“没关系。”

不管在别人眼里看来,齐烈阳做了多么值得称道的事情,他还是一个儿子,他还有一个腿部瘫痪需要孩子悉心照顾的妈妈,拿自己的生命危险就是对不起自己的亲人!

第二天就有省报记者赶到了三分指,但是这位记者在厂长的陪同下找上家门时,他们却被冯长青挡架了。

“我承认我很为我儿子的行为感到骄傲,但是我不希望你们把他做的事情公布出去。”看到记者已经摊开笔记本准备做记录,面对一个千载难逢的出名机会,冯长青表现得很坦然,“我不希望齐烈阳做的事情成为榜样,我更不希望有人用齐烈阳为榜样,去要求更多孩子面对危险,去做出同样的选择。我认为这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记者什么也没有采访到,最终怏怏的走了,厂长又气又急,搓着手对冯长青道:“我说大妹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对,”冯长青点头承认道:“从小就一直有人说我很傻。”



第二十九章 狗头军师(上)


class="width">就是因为冯长青的坚持,齐烈阳做的事情,并没有上报也没有被刻意宣传,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继续平静而充实的生活着,唯一让他不爽的是,经历过“高塔”事件后,敢和他打架的人数就高速锐减,就算他刻意挑衅,对方也往往脑袋一转把他直接当成了空气。

“那小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空着手就敢去爬三分指后面那座一两百米高的塔,你和他打架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了?”

从胖子和瘦猴那里听到旁人对他的评价,面对做好人好事后留下的“副作用”,就连齐烈阳都只能连连摇头苦笑。

日子就在缺乏“激情”的平静中悄无声息的快速划过,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整个学校突然一片欢腾,就连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大家期盼已久的寒假终于姗姗来临了。

齐烈阳在怀里抱着厚厚一大叠已经被“淘汰”的教科书,用下巴和胖子瘦猴道别,还没有走进家门她就突然听到了冯长青的笑声。这么多年了,齐烈阳还是头一次,听到母亲如此欢畅而开怀的欢笑。

“难道是大哥回来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齐烈阳紧走几步,刚刚踏进家门他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穿灰色道袍,下巴上还留着三绺胡须的老道士。这个老道士手里玩弄着一个拂尘,坐在冯长青面前,正在用他那张忽悠死人不偿命的嘴,逗得冯长青不住发笑。

看清楚对方的长相,齐烈阳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个见识不凡古今往事信手掂来,无论说到什么话题都能妙语如珠的家伙,赫然就是在半年前,彼此之间曾经有过“一饭之缘”的老道士张梓年!

看到齐烈阳走进家门,冯长青还没有说话,张梓年就热情扬溢的招呼道:“小家伙回来啦,明天的行程,都准备好了吧?”

冯长青也嗔怪的轻轻瞪了齐烈阳一眼,“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一放假就要往外跑,也不向我说清楚究竟要出去干什么也就算了,直到道长找上门,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有同行的伙伴。<<>>”

“大妹子这个你可以一万个放心!”

张梓年这个老道绝对属于“自来熟”类,他大包大揽的道:“有我和小齐一起出去,包保他一根寒毛也不会少。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这孩子初中还没有毕业,就能自己想办法赚钱,利用假期走出大山去长见识,仅凭这一点我就得说,大妹子你这个儿子,将来可是不得了啊!”

听到张梓年用亲昵的态度称他为“小齐”,齐烈阳就觉得全身涌起一阵恶寒。但是齐烈阳也必须要承认,无论在任何时候“口甜舌滑”都是一种非常实用,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改善人际关系的超强军师技。看看那老妈无论怎么努力板起脸孔,仍然忍不住露出了以为以傲的笑容吧,不说别的,今天的晚餐一定会相当丰盛。

果然,冯长青开口了:“儿子,你在家先和道长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我去厨房准备一下,今天咱们家吃猪肉韭菜馅饺子。”

齐烈阳不由倒咽了一口口水,虽然他家有大哥齐鹰云在外面顶着,每个月都有钱寄回来还不至于象张老三那样穷得要出去偷糠皮,但是吃猪肉饺子对齐烈阳来说,也是过年的生活水平了。

目送不知道笑了多久,至少年轻了十岁的冯长青转动轮椅进入厨房,齐烈阳回过头瞪着张梓年低声道:“你这个老道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突然跑到我家来了?”

张梓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回在齐烈阳的面前打量,直到把齐烈阳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他突然把身体向前一倾凑到齐烈阳面前,低声道:“喂,天这么冷,你身后的‘飘飘’怎么还只穿着一幅丝袜啊?”

“扯淡!”齐烈阳脱口叫道:“雷月是个带把的爷们,怎么会穿丝袜……呃……”

看着张梓年一脸诡计得逞的微笑,齐烈阳突然有了一种往对方脸上狠狠揍一拳的冲动。就在齐烈阳真的准备把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张梓年突然拉开嗓子喊了一声:“大妹子!”

“哎!”在厨房里剁饺子馅的冯长青从厨房里探出脑袋问道:“怎么了?”

张梓年笑容可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剥蒜了。”

“不用,不用,你们聊。”

齐烈阳看着自己的拳头,他的拳头是够快够狠,但是很不幸,他面前这个死老道竟然把他妈擎出来当成了护身符,他总不能当着老妈的面,在死老道的眼睛上狠狠凿两朵茄子花吧?!

“死老道,你够种!”

“好说好说,中国第八。不过你可以放心,老道我可不是那种脑壳被石头敲坏了,认为是鬼就得抓,是魔就得除的白痴。这几个月我一直盯着你生怕稍不注意,就会错过看一场‘奈何桥上跳霹雳舞’的好戏。”

老道从一个布袋里取出一叠纸钱,“看看,为了让你的兄弟能够顺利被阴间接收,我还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些‘盘缠’。他已经当了将近三十年游魂野鬼,现在突然想要重新纳入正规编制,一定麻烦不少。小兄弟你肯定也听说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句话吧,没有老道我准备的这些‘好处’,阴间那些官员们又怎么可能大开方便之门?”

听到老道的话,一直静静站在齐烈阳身后的雷月真的愤怒了,“我拷,前些日子我还在后悔,觉得打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道童有点以大欺小,现在看起来我还是揍他揍得太轻了!”

齐烈阳心有同感的连连点头。但是看着死老道手里那厚厚一叠纸钱,齐烈阳又得承认,虽然好奇心过于旺盛,而且喜欢搞突然袭击都是相当不好的品质,但是老道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对了,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听到老道突然问出这句话,齐烈阳一下警惕起来,这个死老道不会已经知道雷月真实身份,却一直在玩着扮猪吃老虎的把戏,打算到最后再突然出手吧?!

但是雷月却已经气势如虹的摆出战斗姿态了:“告诉他,我是雷月,当年那个带着八员大将,上百兄弟冲进他那间破道观,在他额头上留下一条伤口的雷月!我倒要看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具有一往无前精神,能压倒一切,绝不向任何敌人屈服的战斗意志!”

在雷月的战斗宣言“威逼”下,齐烈阳勉强报出自己兄弟的名字。

张梓年突然打开随身携带的布搭裢,看到他这个动作,齐烈阳差一点就先下手为强的在死老道脸上猛击一拳,但是张梓年拿出来的并不是什么驱妖镇魔的灵符,而是一个牛皮纸糊成的信封,一支已经秃了毛的毛笔和一小瓶墨汁。

在齐烈阳和雷月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张梓年取出牛皮纸信封里的东西,挥起他那五毛钱一枝,现在就算是丢进垃圾堆里也没有人怜惜的毛笔,醮足墨汁后端端正正的把雷月的姓名还有生辰八字,写到了信纸上。

“呵……”

张梓年竟然还有印章,他对着印章努力呵了两口热气,等到上面残存的印泥变得湿软后,他挥起印章奋力信纸上用力一拍,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份由“张真人”亲手签发的“阴间户籍证明材料”就算是炮制完成,而雷月这个孤魂野鬼,也由此正式被列入计划编制。

齐烈阳瞪了半天眼珠子,才叫道:“我拷,这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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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狗头军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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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行?别忘了,本道长可是正儿八经的‘卜派’传人,更是‘涅凤观’的一观之主!”

张梓年也瞪起了眼睛,脸上带着一副“你小子赚大了”的表情,又取出一封信,向齐烈阳手里一拍,“拿去!告诉你身后的兄弟,这是最后的杀手锏,如果能不用,最好就不要拿出来。”

杀手锏?!

听到这个名词,在齐烈阳的心里,立刻想到了电视剧里诸如“天师咒”之类,法力超级强大的符印,可是他打开信封后,最先看到的却是“举报信”三个大字。

“尊敬的阎罗王您好,我知道您日理万机,不应该随意打扰您,但是有一些我亲身经历的情况,却大大影响了阴间的法治,给您的工作和个人声誉,都造成了相当恶劣的影响,所以我才厚颜写了这封举报信,希望您在百忙之中,能够阅览并指证。”

读着这封对“阎罗王”充满敬仰之情的举报信,齐烈阳的心里,不由想到了“小报告”这种绝对称不上褒意的词语。

“我叫XXX(张梓年在写这封信时,还不知道雷月的名字,所以暂时用XXX代替),性别X;出生于XXXX年,XX月XX日XX时;曾经是一个光荣的XXXXXXX;我一向服从领导,不该说的绝不说,不该问的绝不问,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发挥螺丝钉精神,为我生活的世界添砖加瓦,活着的时候做一个有用的人,死的时候做一个有用的鬼。~~~~我死了后,我是怀着一颗激动而虔诚的心,想要尽快加入到阴间的工作队伍当中,为您这样的偶像而努力工作,可是我没有想到,就连这样一个卑微而谦恭的想法,最终都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奢望。”

齐烈阳越读眼珠子瞪得越大,雷月更是暴跳如雷,“打住,打住,老子可不会做封建余孽的奴才,更不会当他们的走狗!”

虽然雷月兄弟再三抗议,但是这份举报信写得实在太“精彩”了,齐烈阳还是忍不住继续读了下去。

“首先,我要举报牛头马面!我知道,现在阳间的人口已经超过了十亿,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死亡,他们加班加点的工作,真的很辛苦,说他们是阴间工作的桥头堡,是先锋军,那一点也没有错,在这里我要对战斗在第一线的牛头马面真诚的说一句,你们辛苦了。”

齐烈阳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死老道写这一段时,一定借鉴了央视一台春晚节目中,主持人惯用的台词。

“但是……再优秀的人,也会出错。出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了错却不愿意去正视错误,甚至想要掩饰!我的事情是这样的……”

在这封举报信里,张梓年可谓是夜战八方,除了最值得尊敬的阎罗王仍然被他高高捧起之外,什么牛头马面,什么黑白无常判官都被他列入举报范围。

让一个无辜而高尚,活着时遵纪守法死了同样本份老实,还对阎罗王报着朝圣般心态的人,死了后竟然二十八年无人理睬,当了将近三十年孤魂野鬼,这本身就说明阴间的政府部门工作流程方面有漏洞!牛头马面判官之类的人物,明明犯了错误,却不知道立刻弥补,这就是在玩忽职守,拿伟大的罗阎王个人声誉当玩具!

这样一封举报信,简单的说,就是拉黑牛告黑状,豁出一切先把水搅混,再把事闹大,你们不给我开方便之门,我就拉着你们同归于尽的最佳典范!

读着这封明明言之无物,却洋洋洒洒写了四五页的举报信,齐烈阳眼角在不停跳动,而雷月更是在他耳边呜里哇啦的吼叫个不停。

“如果四处塞钱,还是不能解决转胎转世问题,那就让你的兄弟去上访!”

张梓年的眼睛里,扬起了一股和“涅凤观”观主身份绝不相衬的阴狠杀气,“舍得一身剐皇帝拉下马,把事情搞得轰轰烈烈,摆出不成功就成仁的姿态,再利用阴间的媒体大加宣扬,我就不相信牛头马面判官无常这些生活了好几千年,早就习惯了高官厚禄,绝对无法承受打回原形痛苦的官老爷们,还敢无动于衷!这就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齐烈阳心悦诚服的对着眼前这个死老道士伸出了一根大拇指,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说的话还有动作,象极了某一部电影里的鬼子翻译官:“高,高,实在是高!”

“老道我虽然这辈子还没有真正见过鬼是啥样,更没有和阴曹地府的鬼差打过交道,但是说到人情世故,却要比你这种毛头小子精通得多。我陪你走上一程去开开眼界,顺便给你当个狗头军师,也算是双赢合作了吧?”

张梓年扬起了下巴,用力一拍自己身上那个鼓鼓的布搭裢,“放心,路费自付伙食自理!老道已经四十好几了,还能厚着脸皮占你这个小辈的便宜不成?”

也许是心里有事就睡不踏实,第二天早晨五点钟,床头的闹钟还没有响,齐烈阳就醒了。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东西,但是低低的交谈声,却透过并不算厚的门板,带着几分隐约,传进了齐烈阳的耳朵。

正在低声交谈的人当然是老妈和张梓年那个死老道,随着他们低声交谈声一起送过来的,还有菜刀和案板轻轻撞击发出的声响。

“真没有想到,道长除了精通卦学易理,竟然还有一手好厨艺。”

“娶了两个老婆,最后耐不住山上的清苦全跑了,一个人在山上什么都要靠自己动手,时间长了,慢慢也算是无师自通。”

锅里的汤煮开了,张梓年掀开锅盖,把他刚刚切好的面条撒了进去,雾气随之在小小的厨房里腾起。坐在厨房门边的冯长青,看着张梓年低垂下来的脸,柔声道:“那是她们的福气不够,无法看出道长的不凡。”

张梓年回过头,打量了一眼这个静静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确定她并没有讽刺自己,才淡然道:“可是认识我的人都说,我这个人平时什么都不做,脾气又臭又硬,纯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附近村子里的人,在教训家里的孩子时,最常说的话就是,如果不好好读书不好好学本事,就会和山上那个老道士一样,连老婆都养不起,只能守着一间随时可能会倒塌的破道观混吃等死。”



第三十一章 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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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长青轻轻摇头,“姜子牙在遇到周文王之前,明明身怀济世之才,却因为性格和际遇而一事无成。

他娶了一个老婆,不也因为他‘不求上进’,最终选择离开了他?”

张梓年不由哑然失笑,他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用姜子牙的经历和他做对比,但是冯长青却依然一脸认真,“姜子牙如果能放下自己的立场,在官场上曲意奉迎,凭他的才华自然可以如鱼得水;道长如果放弃自己的理念走出大山,凭您对易理算筹的了解与及对一些游戏规则的明悟,想混出一个略有名气生活富裕也很容易。道长坦然忍受贫穷坐守深山,我想大妈就是因为您心怀大志不甘平凡吧!”

“大志?!”

张梓年在嘴里回味着这个词,他突然扭过头对着齐烈阳卧室的方向,扯开嗓子喊了一句:“小子,快点起床吃饭了!”

早饭是张梓年亲手做的鸡蛋汤面,再配上小黄瓜腌制出来的咸菜,味道出奇的好。齐烈阳又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一个人就整整喝了四大碗,外加吃了三个自家蒸的白面馒头,直到他胃里满得再也塞不下东西,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冯长青伸出手,擦掉齐烈阳嘴角的一片菠菜叶,将她准备好的背包递到了齐烈阳面前。

背包里面除了有一套换洗衣服,还有十几个冯长青早晨四点钟就起床,蒸出来的馒头和煮熟的咸鸭蛋。

冯长青还找出家里那只老式军用水壶,在里面灌满了兑了桔子汁的温开水。

最后冯长青将一叠一百元面额的钞票,硬塞到齐烈阳的口袋里,看到齐烈阳涨红了脸,想要把口袋里的钞票取出来,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话,就封住了齐烈阳所有抗拒:“穷家富路,早去早回。”

齐烈阳用力点点头,他拍了拍自己贴身口袋里那叠钞票,然后头也不回的背着背包走出了家门。紧跟在齐烈阳身后的张梓年,在走过冯长青身边时,低声道:“老道我活了四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家长。”

“我有一句话,可以和道长共勉。”冯长青望着张梓年,洒然道:“宁可纵虎归山,绝不自损虎威!”

走出家门站到单元楼外齐烈阳才发现,外面竟然下雪了。天与地之间仍然沉浸在一片黑暗当中,并不算太大的雪花,在几盏路灯的照耀下,犹如美丽的精灵,扬扬洒洒的从空中飘落,悄无声息的覆盖在地面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雪粉。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南方区域应该很少下雪,甚至应该多年看不到一片雪花。但是在四川西北部和西南部的高原地区,不但在冬季经常会下雪,甚至还会有常年积雪的大山,像夹金山、贡嘎山、西岭雪山还有四姑娘山就是比较出名的代表。

北风在耳边呼啸个不停,迎着扑面而来的飞雪,踩在路面的积雪上,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两行脚印并排在一起慢慢向远方延伸。

在走出兵工厂家属院大门时,齐烈阳下意识的回过头。在一片沉静的宁静当中,放眼整个家属院,只有一扇窗户里面依然散发出桔黄色灯光,悄无声息驱走了附近的黑暗。在玻璃窗后面,一个女人用双手架在轮椅的扶手上,用尽全力支撑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在向外凝望着什么。

虽然外面实在太黑,而且还有雪花飘舞,她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仍然用双臂支撑着自己“站”在玻璃窗前,默默注视着大门的方向。也许是母子间特有的心灵感应,在齐烈阳回头把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冯长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明明很担心齐烈阳,想知道齐烈阳和张梓年两个结伴出门究竟要干什么,但是齐烈阳没有主动告诉她,她就没有去问。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她不想让齐烈阳为了隐瞒什么而向她撒谎。

当一个男孩或者男人,因为种种原因习惯了撒谎,他是掌握了保护自己的“技能”,可是在同时,他也失去了一个男人的傲骨天成!要知道,撒谎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不想面对现实而产生的懦弱行为。

张梓年突然开口了:“你有一个好妈妈。”

齐烈阳回答得理直气壮:“嗯!”

六点三十分的时候,齐烈阳和张梓年成功登上了每天只有一趟的班车。

他们乘座的汽车通体为白色,车身中间还涂了两道红漆,这种早就老掉牙的玩艺儿,在很多八十年代拍的电影里都可以看到。汽车发动机已经处于报废边缘,就像是得了哮喘般的不停低吼,车厢里到处充斥着一股机油的味道,车门总是抖个不停,由于经费实在紧张,汽车最后面两扇玻璃窗不知道什么原因破碎后,车库的人找了两块三合板用螺丝钉固定上去,虽然看起来不够美观,但是一样能够遮风挡雨。

每次坐到这种汽车上,齐烈阳的心里都会发出一声惊叹,我拷,这东西居然还能动?!

突如其来的风雪,让很多人取消了当天的行程计划,能同时乘载二十多名乘客的老式客车里面,只零零落落的坐了几个人,天冷人少,让车厢里更加寒意逼人。

始建于七十年代的公路,本来就已经因为年久失修到处都是坑坑洞洞,现在路面上又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粉,汽车在上面折挣着向前爬,暗中计算了车速和行程后,齐烈阳咬牙切齿的发现,就在这短短的一百公里路上,他们就要消耗超过六个小时!

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张梓年,这个死老道竟然一脸坦然,从布搭连裢里取出一本,呃……哲学名家黑格尔著的《小逻辑》,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挥动一下搭在左手肘弯上的拂尘,看起来当真是智珠在握气定神闲得让人感动。

闲得两眼发直的齐烈阳毫不客气的把手伸进张梓年的布搭裢里,果然从里面又摸出几本书。

日本著名哲学专家“西周”在1874年编写的书《百一新论》;推动人类科技文明发展的超级天才科学家爱因斯坦提出的《广义相对论与狭义相对论》;最早提出“哲学”这个概念的古希腊思想家毕哥达拉斯个人故事集……

看着这些根本无法打发时间,外行人看只会越看越糊涂的书籍,齐烈阳咬牙切齿的明白了张梓年这个死老道两个老婆都相续跑掉的根本原因。那个狗屁“涅凤观”本来就又小又破,赚点香火钱不容易,不拿来贴补家用,却尽在一堆乱七八糟不务实业的东西上面乱花钱,老婆不被气跑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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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秘辛


class="width">开得并不快的汽车突然一沉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困意袭来,陷入梦乡的齐烈阳身体狠狠向前一倾,脑袋直接磕到前排的座椅上。~~~~揉着被撞疼的额头,齐烈阳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很快就有一辆警车呼啸着和他们这辆老爷车擦肩而过。

“我呸!”

直到警车消失到山路的转角处,就连警笛声都变得忽隐忽现,司机才后知后觉的突然愤怒起来,对着窗外狠狠吐出一口浓痰,然后再用力一踏脚下的油门。

发动机发出一连串沉闷的轰鸣,谁都能感受到汽车车轮在转动,可是客车却顽固的原地踏步,无论司机怎么努力也没有再向前挺进。售票员走下车去检查,很快就带回了一个相当不幸的消息:这条路本来就窄,警车来得又太过于突然,为了给正在执行任务的警车让路,他们这辆客车后轮很倒霉的陷入了一个路坑里,需要大家下去帮忙推车。

几个本来因为车厢里太冷而拉紧衣襟的乘客面面相觑,但是大家都清楚的明白,在这个时候再抱怨抗议都无事无补,大家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售票员走下了汽车。

说是浅坑,实际上已经足足有一尺多深,可能平时经常有外来的车陷入这个坑里,又仗着汽车发动机性能强悍马力充足强行突出“重围”,翻来覆去之下这个坑四壁已经被无数轮胎打磨得又光又滑。

几个乘客顶着车尾排出来的黑烟,一起喊着口号用力向前猛推,整辆客车依然在原地打转。看着因为使用时间太久,表面花纹几乎都被磨平的汽车轮胎,再看看还有积雪“润滑”的路坑,齐烈阳不由气馁的想到“蜻蜓撼柱”这样一个成语。

“我们人太少车又重,这样不行,要不然我们找点沙子垫垫坑吧。”

有乘客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实在不行的话,找个足够长的撬棍,再用一块石头当支点,也比我们一群人在后面推强。”

这个主意是不错,在平时也是解决类似问题的最常用手段,但是昨天晚上下了半夜的雪,天寒地冻又没有合适的工具,他们难道用自己的双手从坚硬的地面上去刨土块?!至于其它工具,一群人找了半天,除了售票员从车厢里拿出拖布,还勉强能算根结实的棍子之外,几个乘客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没有弄出一根可以支撑起汽车重量的木棍。

齐烈阳真的急了,“我还要赶下午四点半的火车,就连车票还没有买呢!”

张梓年安慰道:“别急,别急,小齐你知道丝袜吗?”

急得心头上火的齐烈阳倒翻着白眼,“废话!”

“女人穿上丝袜可以征服一个男人,而一个男人戴上丝袜,却可以征服面前的整座银行!”外表看起来道貌岸然,内心深处上却是“好人配好剑,外加送你一匹卧槽泥马”的死老道满嘴都在跑火车:“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正所谓塞翁失马蔫知非福,小兄弟你着相了。”

瞪着眼前这个为老不尊的死老道,齐烈阳的声音几乎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着相你奶奶个腿啊!”

“哎,小齐生气了。”张梓年笑嘻嘻的道:“要不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给你解解闷?”

齐烈阳“不听”的拒绝还没有说出口,张梓年后面的话就在瞬间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你知道在你们三分指最早的厂址并不在现在的地方,而是十公里外的另一片山区里吗?”

从距离上来算,张梓年说的三分指分厂原址,就是齐烈阳和雷月初次相逢后,被雷月强行附身,半夜进入的那片军工厂废墟。

“军工厂本来都是一体,但是进入大山分成十四个分指后,大家各据一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军工厂家属当中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屁孩就占山为王,成立了自己的‘门派’。他们一个个眼高于顶,又无法无天,这些人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动不动就相互爆发‘战争’。而十四支势力当中,以六分指的雷月‘司令’最为强势。”

说到这里张梓年突然闭上了嘴巴,走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根本不需要他招呼,齐烈阳就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了过去。认识了这么久,齐烈阳还真的是头一次听到雷月的往事。好奇心连拥有九条命的猫都能杀死,齐烈阳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当然就更加无法抵挡好奇心的致命诱惑了。

“这个雷月司令的确是一个人物,他从小就喜欢练拳,曾经拜过三四个师父,学过洪拳、咏春还专门到山西学过‘形意拳’,一个人赤手空拳就能打倒七八个年轻小伙子,仅凭这一点他就能在强者为尊的同龄人中崭露头角。雷月这个人行事刘鹏飞放肆却又任侠好义,无论谁有困难他都会尽力帮忙,时间长了身边就自然而然聚集了一批兄弟,据说每次‘战斗’时他都冲在最前面屡屡‘过关斩将’,稳压另外十三个分指的势力一筹。”

张梓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几句:“虽然在六七十年代算命这种东西,是典型的封建迷信行为,但是仍然有人给雷月算过一卦,说他拥有破军星命格,天生就是一个最强的战士,最擅长的就是冲锋陷阵,摧毁任何敢于拦在他面前的力量。当时和雷月为敌的另外十三支力量,虽然对‘破军星’这一说表面上不以为然,但是在内心深处却颇为忌惮,最后终于有五支力量宣布联手,一起‘围剿’雷月带领的六分指。”

张梓年在讲述“故事”时,齐烈阳身后的雷月一直没有开口,但就是这种沉默已经足够说明,张梓年讲的一切没有掺杂一点水分。或者说,在齐烈阳报出“雷月”这个名字时,张梓年就知道了一切,当然也包括他额头上的那道伤痕。

“雷月再强势,毕竟也不是万人敌,面对敌众我寡的绝对劣势,他不断吃亏,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三分指。当时三分指负责制造高射机枪和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与及五六式冲锋枪。如果雷月带人冲进三分指军工厂,成功打开武器库抢到枪械,他们就可以利用武器上的优势,强行扭转战局……”

张梓年的声音突然中断了,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齐烈阳看到一个小小的,削瘦的身影,慢慢从山坡的另一端走出来。

她是一个女孩子,确切的说,是一个年龄和齐烈阳差不多的年轻女孩。



第三十三章 狼(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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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这么冷,她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她明显已经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她没有穿袜子的脚上,那双塑料拖鞋已经被融化的积雪弄得泥泞不堪,因为寒冷而过度紧绷的双脚和拖鞋之间不断磨擦,有些部分已经渗出殷红的鲜血。-====-

看着她这副样子,齐烈阳真的怀疑,这个女孩子外套里面不要说是毛衣,可能就连秋衣都没有穿。雪花飘落到她没有任何保护的脖子上,很快就化成水珠,顺着她的皮肤一路滚下去,慢慢打湿了她身上那件外衣。呼啸而过的北风,吹得她的脸庞发紫,双手都泛出鱼腹般的白色,但是迎着刺骨的寒风,她的身体却依然挺得很直。

这个明明正在翻山越岭,穿着打扮却犹如刚刚从自家卧房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孩,眼神直勾勾的,仿佛正在梦游,仍然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和她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眼睛略一对视,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扑面袭来,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齐烈阳都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看到这个女孩,张梓年迅速站起来,他脱下身上的道袍,刚刚准备迎面走过去把这件还算厚实的道袍披到女孩的身上,可是目光和女孩的双眼只是略略一对,张梓年的脚步就嘎然而止,像触电般突然伸手拉住齐烈阳的手臂,迅速向旁边让开几步。

身体单薄衣服更单薄的女孩子,挪动自己脚上那一双早已经泥泞不堪的蓝色塑料拖鞋,一步步慢慢走过来,在即将和他们这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女孩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用呆滞的目光打量着半路抛锚的客车,嘴唇动了几下,才突然说出一句几乎让所有人喷饭无数的形容词:“大汽车!”

“不要笑!”张梓年在齐烈阳的耳边低声道:“看她的样子,现在的智商程度不会超过五岁,你要是敢笑,她会立刻把你当成坏人!”

齐烈阳耸着肩膀,笑道:“把我当成坏人又怎么样,现在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可是齐烈阳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女孩用机器人般僵硬的节奏,一节节机械性的扭动脖子,直到在人群中找到了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售票员,她又说了一句:“我没有钱。”

售票员不解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女孩却没有再说什么,她走到汽车后面,张开两条看起来比同龄人更瘦弱的手臂,把它们撑到了车厢上。已经放弃努力,坐在驾驶席上吸着八毛钱一包香烟的司机,通过观后镜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一努,带着几分嘲讽意味的微笑刚刚从他的嘴角扬起,他就觉得自己身下的整辆汽车突然狠狠一顿。

齐烈阳伸手用力揉着眼睛,他敢对天发誓,自己的眼睛真的出问题了。否则的话,他的眼睛怎么可能看到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身高最多有一百六十公分,体重大概连八十斤都没有的小女孩,一个人就把陷入土坑的大型客车硬生生向前顶出两寸?!

司机猛的来了精神,他把脑袋探出车窗,对着后面叫道:“再把加劲,我配合着轰油门,说不定车就能冲出来了!”

女孩没有回答,她突然收回自己的双手。直到这个时候齐烈阳才看到,也许就是因为刚才用力过度,而且天气实在太寒冷,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臂上,突然硬生生裂出十几条伤口,细细的血丝不停从伤口里涌出来,很快就让她双臂染上了一层刺眼的血红。女孩低下头,伸出粉红色舌头,在伤口上卷过,将手臂上所有血珠都吸吮到了自己的嘴里。

明明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身形有点单薄,却不失秀丽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动作,齐烈阳却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匹狼!一匹独自在无边的荒原上流浪,无论有多么饥饿都绝不能停下脚步,除非看到猎物否则就绝不奔跑,无论是受到什么样的重创,都只能独自一个忍受,用舌头默默舔着自己的伤口,直到恢复后再重新迎接新的明天与战斗的狼!

汽车终于离开那个该死的深坑,女孩子也跟着所有人走上车,坐到车厢最后面的角落里。看着这个新加入的乘客,售票员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去要求对方购买车票。至于张梓年,由于在车厢里人多眼杂,却没有再继续讲关于雷月的故事。

七个小时后,齐烈阳和张梓年险之又险的搭上了他们预定乘座的火车。现在虽然不是春节客运高峰期,但是学校刚刚放假,车厢里坐满了返乡回家的学生,就连走道都被塞得满满当当。不能提前订票,直到发车前十五分钟,才终于“抢”到两张没有座位的车票,又用百米冲刺般速度冲上车厢的齐烈阳,索性盘膝坐到了两节车厢连接的位置上,就连张梓年也形象全无的站在他面前不停喘息。

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两个馒头和咸鸡蛋,还没有把它们送进嘴里,齐烈阳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双蓝色塑料拖鞋。虽然地处南方,但是在冬季连袜子也不穿,就穿着一双四处透风的拖鞋四处乱跑,这样的人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奇葩!

顺着削瘦的腿往上看,齐烈阳首先看到的是一条棉布睡裤,这条睡裤用最廉价的花布缝成,裤腿一条长一条短,而且粗细不一,裁剪水平只能用“拙劣”来形容,但是却针脚细细密密,显然缝制它的人是一个并不擅长做家务但是心思细密的年轻女孩。

在这条睡裤的上面,是一件淡青色外套。这种外套齐烈阳很熟悉,它是七分指为员工定做的工作服,据说每一套的订购价都是八十块钱,但是厂子里的员工都在私下盛传,供应科采购员和厂长联手,至少吃了每套二十块钱的回扣。

这种带着灰色交易光环的工作服,布料粗糙得穿在身上会磨得手腕和脖子部位难受。更让人无语的是,如果在拿到它,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所有扣子重新钉一遍,不出三天,衣服上所有扣子就会全部脱落。所以有一段时间,厂子那些试图亡羊补牢的小子们,每天走路都会低着头,想要在地上捡上一两颗扣子。

塑料拖鞋,裤腿不一样长的睡裤,曾经引发兵工厂“捡扣子”时尚浪潮的工作服……能把这三者理直气壮穿到身上,再招摇过市的人,也只有今天那个能单人推动一辆汽车的女孩了。

她竟然和齐烈阳张梓年他们一样,登上了这列火车。最令齐烈阳不解的是,在她的手上,竟然还拿着一个拖布,把整节车厢的地板都擦好后,她又拿起簸箕和抹布,开始打扫桌子上的垃圾。

两个多小时后,几名检票员走过来,他们先检查了齐烈阳和张梓年手中的车票,在他们准备检查那个女孩的车票时,这节车厢里的乘务员开口了:“这个小姑娘从一上车就不停的帮忙打扫,挺乖的。而且看她的样子,身上应该也没有什么钱,就不要查她的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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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女孩别哭(上)(求推荐票)


class="width">查票的乘务员和副车长一行人离开了,齐烈阳耳边传来了雷月低沉的声音:“我真的不明白,这个女孩子明明又冷又饿,周围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愿意去帮助她。-====-就连刚才的乘务员也仅仅是因为她从上车到现在,一直在忙碌在帮她清洁车厢,才开口免了她的车票。”

“因为大家都害怕麻烦。”

齐烈阳低声道:“我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个故事,有一个年轻人平时很喜欢骑摩托车,有一次他看到有个老人摔断了大腿,他就上去扶起老人,并把对方送到了医院,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老人的儿子赶到医院后,硬说这个年轻人骑摩托车撞伤了老人,他的理由很简单……不是你撞的你干嘛要把我爸送进医院?!”

这种故事在外面的世界中,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但是对雷月来说,却是陌生的,所以他在默默倾听着。

故事到这里当然还没有完。

“就连那个老人也一口咬定,是年轻人骑摩托车撞伤了他,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年轻人,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最后花了一大笔钱,才终于从这件事里脱身。委屈极了的年轻人,每次和身边的朋友聚会时就会向他们讲这件事情,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去管,否则就是惹祸上身。”

齐烈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怪,很怪,“后来在那一年的冬季,一个下雪的傍晚,年轻人骑摩车时被一辆汽车撞到,司机驾着车逃跑了,年轻人倒在血泊中,他还有意识,还能张口向四周的人急救,可是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停下帮助他。因为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几乎都听说了一个年轻的摩托车骑士,助人为乐却被讹诈的故事,都记住了千万不要帮助别人否则就是惹祸上身这个道理。

最后,这个年轻人在地上整整躺了将近一个小时,在交警赶来前,永远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年轻人帮助别人结果被讹诈,他委屈失望后四处宣传,却又死在了自己的宣传下。这个灰色故事,本身就是最大的嘲讽。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只能让人发出莫明的感叹;如果这个故事只是有人编撰出来的,那么估计就连它的作者也无法说清,他想说明的究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还是整个社会的颠三倒四。

“我跟着你出来,我发现外面的楼变高了,车变多了,每个人都吃的好了,穿的好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羡慕你们!在我们那个时代,人人都相信四海之内皆兄弟,人人都知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得到帮助不思感恩图报反咬一口,这种垃圾是可恶,但是仅仅因为在我们身边有极少数这种白眼狼,就能理直气壮把它当成我们冷漠的借口吗?!让我告诉你,这不但是自私,更是一种懦弱!”

雷月猛然提高了声音:“小贪狼你告诉我,抛开那个荒唐的故事,只听自己的心声,你应该怎么做?!”

一个馒头突然递到了她的面前。

独自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太久太久,身体热量被寒风不断带走,她早已经饥肠辘辘,又在火车上来回忙碌了好长时间,饥饿和疲劳已经让她的大脑变得彻底麻木,她的意识还没有做出反应,她就已经在本能的驱使下,接过面前这个陌生男孩递过来的馒头,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馒头很软很香,中间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馒头里面夹着半颗腌制得刚刚好,蛋黄部位已经流出金黄色油脂,吸上一口就能满口醉人芬芳的咸鸡蛋。

“咳咳咳……”

女孩子吃得狼吞虎咽,很快她就被呛到了,齐烈阳低声道:“张开嘴。”

女孩下意识的张开嘴,什么东西送到了她的嘴边,一股温热的暖流随之灌进了她的胃里。这只不过是一杯齐烈阳刚才从锅炉那里打到的热水罢了,随着血液的循环不息,女孩犹如纸一样苍白的脸上,终于扬起一缕淡淡的嫣红,就连她呆呆痴痴的双眼,也开始渐渐恢复焦距。

把背包里备用的外套,披到了女孩身上,又将一张十块钱面额的钞票,珍而重之的放到外套的口袋里,齐烈阳叮嘱道:“一会下车后立刻给家里打一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记住,就呆在候车厅里哪里也不要去,虽然车站人多眼杂,但是至少有警察看着,不会出大乱子。”

张梓年在齐烈阳接近那个女孩子时,就下意识的跟着走前几步,只要情况稍有不对,就会直接把齐烈阳拖出险境,当他看到女孩子的眼睛里终于又恢复了几分生机后,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第二天早晨六点四十五分,在一家私人小旅馆里居住了一晚的齐烈阳和张梓年凭手中的车票,走进了火车站候车大厅。虽然现在天色刚蒙蒙亮,但是在候车大厅里已经坐满了等车的旅客,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黑漆漆的人头在晃动,在比较偏僻的墙角甚至有人铺上一块纸板,就能以地为床,枕着一个蛇皮袋睡得好梦正酣。

齐烈阳的目光缓缓从整个候车大厅里扫过,在他看到候车大厅右角那一排公用电话机时,他仔细打量了几眼正站在电话机前,不知道正在电话另一端的人聊着什么的旅客。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脸色苍白得犹如冰雪幽灵,被张梓年避如蛇蝎的女孩子,并没有站在那里。

作为一个直辖市火车站,候车大厅当然不止一个,就算那个女孩子肯听他的话,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候车大厅里等自己的家人来接,她可以选择的地方也有很多。在候车室里呆了一晚上,旅客人来人往,无论如何她也能找到一个座位,当然更不需要一直傻傻的站在电话机旁引人注目。

身边的张梓年呼吸声突然变得粗重了,齐烈阳不假思索的转身,他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清秀而单薄得让人只想要去小心呵护的脸。写满迷茫的眼睛,尽失血色的薄薄嘴唇,短短的头发……

齐烈阳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害怕吓到了面前这个女孩,“给家里打电话了吗,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接你?”

女孩在摇头。

齐烈阳轻轻吁出自己肺叶里的一口闷气,把自己的右手伸到了女孩的面前,“跟我来。”

看到这一幕张梓年的眼睛猛然瞪圆了。

犹豫了大约有半分钟,迎着齐烈阳脸上的微笑,看着他那天蓝色的眼睛里,透出的那源自灵魂,足以让一个怀春少女为之心神皆醉的温柔与体贴,女孩终于小心翼翼的伸了自己的手。

手指刚刚接触到一起,她就下意识的一缩,可是齐烈阳却没有再给她逃开的机会,直接用自己的手覆盖了她整只手掌,她的手指很长手掌很凉,而他的手却很大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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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女孩别哭(下)


class="width">在齐烈阳的带领下,她就像是一个最听话的孩子,乖乖走向了候车厅角落的公用电话机。<<>>抓起电话机听筒,齐烈阳望着面前的女孩,“告诉我你家的电话号码。”

女孩子咬紧了嘴唇,好久没有说话。没有不耐烦的表情,也没有催促,齐烈阳就那样左手拿着电话机听筒,右手握着对方的手,静静的盯着女孩子的脸,等着她的回答。

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他们两个人就象是一对刚刚尝到爱情滋味的情侣,亲密得就算是在候车厅也不愿意放开彼此。不知道这样对峙了多久,女孩终于开口了。齐烈阳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没有了。”

“没有?!”

齐烈阳疑惑的挑了挑眉毛,这个女孩子明显和他一样,来自兵工厂某一个职工家属院。在九十年代初期,兵工厂就架设起一套完整的内部通讯网,无论相隔多远,都可以通过电话直接联络,没有通话费不说,也没有座机费。到了九十年代后期,为了满足大家通讯要求,兵工厂的内部网终于和外界通讯网络建立联接。

可以说,只要是他们这间兵工厂家属院里住的人,无论职务如何收入高低,无一例外家里都会有一部电话机。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女孩在不停说着相同的话,她的声音轻得只有齐烈阳才能听到,“爷爷没有了,妈妈没有了,爸爸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在齐烈阳的注视下,女孩子的眼睛里缓缓腾起了一股触目惊心的血红,“我先杀了我爸爸,又杀了我妈妈,然后又去隔壁房间杀了我爷爷,如果不是妹妹逃得快,我就会把她也一起杀了。-====-没有电话电码,没有家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寒意,一股绝对的寒意,在瞬间就流淌遍了齐烈阳全身。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早晨,那辆呼啸而过的警车。如果,、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那辆警车目的地,一定就是被她亲手撕碎的家!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齐烈阳才终于明白,张梓年为什么明明想要帮助对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却亲手杀了全家的女孩,她还是人吗?!

“小贪狼,你听我说!”面对生死存亡,雷月也终于认真起来,“你也见过这个女孩的力量,我承认你打架是行家里手,但是一力降十会,她能在一秒钟时间内,把你的整个脑袋像摔碎西瓜似的生生捏爆!”

“千万不要像触电般松开她的手,继续凝视着她的眼睛,对,哪怕是装,你也要继续保持脸上的笑容,你一定要让她觉得你很亲切很温和,让她愿意继续相信你。”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雷月他们曾经接受过的战争教育,雷月用只有齐烈阳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你慢慢的松开她的手,慢慢的向后退。无论你有多怕,你都不能转过身背对着她逃跑,你更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绝不能颤抖……”

这个女孩因为被齐烈阳逼得回忆起刚刚发生不久的往事,她的意识明显已经处于崩溃边缘,无论是谁在这个时候对她做出过激行为,她都会在瞬间对周围一切活动生物发起无差别攻击!

雷月的声音不停在齐烈阳耳边响起,张梓年在这个时候,却不动声色的挪动身体,走到了二十多步外,对齐烈阳略略点头。他虽然恼怒齐烈阳不听自己的劝靠玩火**,但是在齐烈阳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还是行动起来,为齐烈阳寻找到了一条能够在最短时间,撤出危险区域的路。

在这个世界上,平时表现得大义凛然气盖云天,但是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却孬了、萎了、**了、娘们了的男人太多了;在这个世界上,平时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在生死存亡关头,却能爆发出英雄光芒的男人,也并不在少数!

死亡是一个人最终禀性的试金石!

齐烈阳轻轻吸着气,他惊讶的发现,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惶不安后,他竟然可以笑得更温柔,目光更亲切,他甚至于可以把话筒放回架子上,一边用左手亲昵的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一边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目光太温柔,他的动作太亲昵,亲昵得就连进入“暴走”边缘,随时可能在火车站候车室大杀戒的女孩,眼睛里都流露出了一丝迷茫的依恋。

“面对这么一台人形坦克,我又有什么武器可以使用?”

前所未有的精神高度集中,逼出了齐烈阳所有的智慧潜力,“我的目光是武器,我的笑容是武器,我的冷静是武器,我昨天帮助她,给她了一个夹着咸鸡蛋的馒头,又亲手喂她喝水,在她心里留下的好感是武器……虽然这一切加起来实在有些稀少冷清,但是只要我镇定下来,把这些武器使用、使用、使用再使用,就可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向后退出二十步!”

二十步,对齐烈阳来说,就代表了生与死的距离!

齐烈阳终于抽回了自己犹如拥抱着死神的右手,就在他已经悄悄挪动脚步,准备沿着老道为他找出来的向后撤退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凝滞了。

女孩就站在他面前不足一尺的位置上,她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力量大得已经让嘴唇里面渗出了血珠。有人曾经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为了稳住她齐烈阳必须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就是在为了生存所有精神高度集中的凝视中,齐烈阳突然看到了一个躲在最阴暗角落,正在无助哭泣的灵魂!

她在哭!

在视线彼此交缠的瞬间,齐烈阳看到了一个躲在最阴暗角落里,正在无助哭泣,再也找不到半点光明与温暖,再也无法走出那片沉沉黑暗的绝望灵魂!

她虽然静静站在那里,看起来无血无泪,更危险得让人从心底发寒,可是在无人可以触及的角落,她的心却在哭泣。

看着她那张再次变得像纸一样苍白,再也找不到半丝血色的脸,她明明就站在齐烈阳面前,可是在齐烈阳的心里却突然涌出了一种奇怪到极点的感觉……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不能伸手抓住这个女孩,甚至弃她而去,那么她就真的会永远沉沦在最黑暗的地狱,再也无法找到半丝光明了。

一个这样的女孩,如果没有痛彻心扉的经历,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最后边缘,她又怎么会向自己的家人发起攻击,她又怎么舍得把属于自己的家,在一夜之间撕成无数碎片?!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了。她现在的眼神,真的好像那天晚上给我讲起澳门赌场经历的大哥……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无声无泪的哭,最伤人!”

在心里发出一声低低叹息,齐烈阳突然张开双臂,把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孩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感受着她单薄的身体在不停轻颤,齐烈阳柔声道:“乖,别哭。”



第三十六章 支离破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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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温润润的液体在瞬间就浸透了齐烈阳胸前的衣服,躲在齐烈阳的怀抱里,她哭得泣不成声,哭得全身都在不停颤抖。-====-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齐烈阳的腰,死也不肯再松手。她只是在不停的哭泣中,将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化为眼泪,一**倾洒在齐烈阳的衣服上。

“老道,”齐烈阳扭过头,望着站在二十几步外,脸色依然平静的张梓年,脸上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做出的判断是正确的,可是我仍然恣意妄为了。”

张梓年望着缩在齐烈阳怀里,怎么也不肯再露出脑袋的女孩,他摇摇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用衣袖擦掉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上千里的旅途当中断断续续分分合合,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这大概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用外力根本无法斩断的‘缘’啊。”

张梓年在火车站附近一家还算干净的小旅馆里,临时开了一个房间,然后一个人站在走廊里。隔着走廊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路人行色匆匆来来往往,沉默了很久,张梓年的脸上突然轻笑起来。他伸手轻轻在面前沾满雾气的玻璃窗上画出了一个八卦的造型,他一边画一边低声道:“齐烈阳,说句实在话,你抱住那个丫头的行为一开始让我生气,更让我震惊,但是现在仔细想起来,如果你当时真的立刻离开了她,也许现在我反而会很失望。人,真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啊!”

只有十平米大小的房间里一片宁静,就连雷月都闭紧了嘴巴,看着齐烈阳左手端碗,右手拿勺,轻轻舀起一勺刚刚出锅还加了白糖的绿豆稀饭,把它放在嘴边轻轻吹凉后,再把它送到女孩的嘴里。

齐烈阳的动作很熟练,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和大哥一起学会了如何用炭炉熬药,如何用勺子一滴不漏的给冯长青喂药。女孩一直乖乖坐在床上,她就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慢慢吃着齐烈阳送到她嘴里的食物。相信那些天天被齐烈阳揍得连老妈都认不出来的混小子们,打死也不会相信,动不动就扬起野拳头瞪起凶眼睛的齐烈阳,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送进胃里,就连她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几粒细细的汗珠。齐烈阳站起来,准备把碗和勺子还给旅馆外面小食摊老板,取回自己的押金,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身后的女孩揪住了。

她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已经清楚的告诉齐烈阳,她很害怕,她不让齐烈阳走。或者她自己也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孩,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略一犹豫,齐烈阳放下了手中的碗,先是伸手擦掉她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她面前。

“困了吧,你先睡一会,放心,我就在你的身边。”

他的声音仿佛拥有魔咒般的神奇力量,在他的凝视下,久逢的平安与宁静终于重新浮现在心头,聆听着他的一呼一吸,感受着他的存在,困意袭上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终于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是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已经是一片黑暗,躺在床上听着旅馆外面汽车驶过时传来的轰响,说不出来的孤独感和恐惧再次袭上心头,那个男孩走了,在她睡着后,他还是抛弃了她。

眼泪不争气的奔淌而出,她哭了,哭得声音很大。

但是只哭了几声,房间的门突然就被人撞开了,在泪眼模糊中她抬起了头,痴痴望着就住在她隔壁,一听到哭声连衣服都没有穿整齐,赤着脚就冲进来的大男孩,女孩突然开始解身上衣服的扣子,她脱得很快,齐烈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脱掉了身上的两件衣服,把自己的上身彻底暴露在齐烈阳面前。

她的肩膀看起来很瘦,但是她胸部的发育,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得足够让任何一个男人看得口干舌燥。只能可能属于年轻女孩的皮肤健康而充满弹性,在窗户外透进来的霓虹灯闪烁下忽明忽暗的映衬下,她全身洁白而细腻的皮肤上,仿佛多了一层七彩光晕,让人只想上去轻轻浅啜几口,去品尝这枚青苹果的味道,然后用更激烈的方式,挤榨出她青涩外表下面的芬芳。

齐烈阳这一辈子还是头一次在近距离真正看到过女孩子的身体,嗅着房间中似乎一下变得炽热起来的空气,他迅速转身,可是他还没有说话,大脑也没有从混乱中恢复清醒,他的身体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不要走,你不要走。”

两个人的上身都一丝不挂,这么紧紧抱在一起,齐烈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胸前的丰腴顶在自己后背,传来的那一阵阵**蚀骨的惊人弹性与柔腻触感,一股火焰般的热流猛然涌遍全身,让他只觉得口干舌燥。

“妈妈在按住我的手时告诉我,她做了错事爸爸生气要走了,只要我让爸爸‘爱’一下,他就不会离开我们了。爸爸压在我身上不停撕扯我衣服时,也对我说只要让他‘爱’一下,他就会疼我一辈子,喜欢我一辈子……让我‘爱你’,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齐烈阳聆听着身后女孩子复杂而混乱充满匪夷所思的低语,仿佛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淋下,所有**在瞬间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母亲按住女儿的手,然后让丈夫强暴他们的女儿……张老三的家庭惨剧虽然让人扼腕叹息,但是至少还在逻辑接受范围之内,可是这个女孩身上发生的一切,只能让齐烈阳想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终于安抚好女孩子,她不停的哭泣,她语无伦次,她死命抱着齐烈阳不让他离开,从来没有和女孩子这样亲密接触,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已经清楚的传达出任由他做任何事情的信息,但是齐烈阳必须要说,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禽兽。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坐在床边,静静听着这个女孩身边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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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支离破碎(中)


class="width">我叫曹旭,曹操的曹,旭日东升的旭,很多人都说,我这个名字和我一样很美丽。<<>>我的父亲是厂里的货车司机,工资并不高,但是他经常拉长途,一出去就十天半个月的,算上各种出差补助和雁过拔毛式的敲打碎敲,在整个厂里收入也算相当不错的了。

我的妈妈是一个纺织厂的女工,在两年前因为纺织厂经营不善而被迫下岗,就成了一个标准的“驻家主妇”。至于我爷爷,听说他早年是一个电焊工,在一次登高作业时失足摔下承重架,摔断大腿落下终身残疾,虽然被评为甲级工伤,但是拿到的补偿却少得可怜,最惨的是当时爷爷还只是一个临时工,所以我们一家人全靠当司机的老爸收入来过日子。

对了,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叫曹樱,每次爸爸从外面出车终于回来时,我们迎着他冲过去,从他的包里翻找出带给我们的礼物时,一起发出惊喜的尖叫,足以让院子里其他孩子对我们投过来又羡又妒的目光,那种感觉真的好极了。

虽然不是很有钱,日子过得也有点紧巴巴的,但是我真的喜欢这个家,喜欢家里的温暖,喜欢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围坐在一起时,爷爷和爸爸不停给我们碗里夹菜,那种被大家一起犹如公主般宠着,很温馨很快乐的感觉。

我已经是初三的学生,再过半年时间,我们的初中生活就要结束了。有一部分同学,也包括我在内,会到几十里外的兵工厂总部附属中学继续读高中;还有一部分同学会进入技校,虽然现在兵工厂效益不景气,往往几个月发不了工资,但是在学校里呆上三年,再走出社会最起码也算是有了一技之长;还有一些同学,会直接离开这片大山,到外面去打拼,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过上几年,他们还会再读个成人教育,拿到大学文凭。~~~~

按照学校惯例,在两周前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我们整个初中三年级学生,到医院做了一次体检。据说身体各项素质特别优秀者,在得到医院和兵工厂领导的联合推荐下,甚至可能被空军学院相中,从此彻底脱离这片大山,成为人人羡慕的蓝天之鹰。

飞行员,战斗机,每天将近三十块钱的伙食标准……这些东西对于我这样一个身体素质一般,反应能力一般,头脑一般,学习成绩也一般的平凡女生来说,真的是太遥远了。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可以平平安安的读完高中,再考上一个差不多的大学,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大山里,但是不算太和世界脱节的女生来说,已经足够了。

体检结果很正常,但是我仍然需要把这份体检结果带回家,由家长签字后再带回学校,用这种方法来证明,家长已经清楚的知道我们的身体状况。我对此表示很无奈,明明只是一次例行身体检查,倒好像我犯了什么犯误,需要在家长的监督下,去写一份深刻自我反省的检讨书似的。

一回到家我就在客厅里看到了那只熟悉的黑色人造革皮包,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老爸回来了,我飞跑进爸妈的卧房,心满意足的拿到了一条漂亮的紫色丝巾,为了“回报”老爸的礼物,我笑着把体检报告单拍到了他的手里。

当了他这么久的女儿,我终于也“回请”了他一次,请他在体检报告书上签字。

每次老爸出远门回来,当天晚上老妈和老爸都会睡得很早,他们把卧房的门紧紧关上,没有要紧的事情,就算过去敲门他们也不会理睬。别看我还不到十六岁,但是我早就懂了,小别胜新婚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爸妈卧房的灯却一直没有关,隔着房门我都能听到他们再低声争吵着什么。他们说得又快又急,我只隐隐听到了“体检报告”、“血型”几个词。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老爸就走进了我和妹妹的房间,他明显一夜没睡,胡子渣子老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最后老爸的目光落到了妹妹曹旭的身上,他伸手抓起妹妹的衣服,把它们递过去嗡声嗡气的说了一句:“快起来,跟爸出去一趟。”

老妈就站在门框边,担扰的望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她的嘴唇了好几下,似乎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妹妹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被爸带了出去。两个多小时后,老爸又把妹妹带了回来,然后脸色阴沉的坐在客厅里一声不吭。我悄悄问了妹妹一句才知道,原来老爸把妹妹也带到了医院,抽血做了检查。

“难道体检时,通过验血发现我得了什么传染病?”我胡思乱想着:“甲肝?乙肝?还是让人谈虎色变的……艾滋?”

没道理啊!我记得很清楚,体检结果明明显示得是一切正常。

我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曹旭对我说话时的样子和开心的语调:“姐姐,我的血型和你一样,是A型!”

中午老妈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她亲手盛饭递给老爸,老爸什么也不说,接过饭碗谁也不理低下头就吃,吃完碗里的饭后他就手一扬,狠狠把饭碗摔到地上。老妈再拿出一个碗,盛满米饭递过去,他接过来吃了后又往地上一丢。

老爸就这样吃一碗饭摔碎一个碗,我从来没有见过老爸发这么大脾气,也没有见他一顿饭能吃这么多碗米饭。

说真的,我和妹妹都被吓坏了。当天晚上老爸没有再回卧房睡觉,而是抱了一床被子,直接睡到了客厅的地板上。家里的客厅很小,地板也很凉,我半夜悄悄走出去,眼巴巴的把自己那只绣着考拉小熊的枕头递到了老爸的面前。要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大笑着伸手用力揉我的头发,然后在我的鼻子上轻轻勾那么一下子。

可是那天晚上,老爸没有伸手接我递过去的枕头,他只是用奇怪到极点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最后用力挥挥手让我离开了。我回到自己房间后,过了大约五分钟,我听到了爸妈卧室房被拉开的声响,我还没有来得及为爸妈“重归于好”而庆幸,在隔壁的房间里就传来了妈妈的哭泣。

“啪!”

轻脆的声响和妈妈的痛呼同时传过来,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

“说,是谁的?!”

我不明白老爸没头没尾的究竟想问什么,但是老妈却一直在哭。整整一晚时间,老爸都在问相同问题,而老妈就这样哭了整整一晚上。平时老爸和老妈之间发生了矛盾,总会以长辈的身份在第一时间内站出来调解,总会让老爸让老妈道歉的爷爷,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没有出来。



第三十八章 支离破碎(下)


class="width">第三天我和妹妹都没有上学,家里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已经没有心情再去上学。

哭了整整一天的老妈也没有力气再去做饭,是我和妹妹联手做了整整一锅“疙瘩汤”,又切了一盘自家腌的榨菜,可是这一顿饭,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没有吃,我和妹妹也吃得很不是滋味。

这种令人害怕的冷战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周时间,直到前天晚上,妈妈和爸爸一起走进了了我和妹妹的卧房。

“曹旭,你今天晚上去爷爷屋睡,爸爸妈妈有事要和你姐姐谈。”

听到老妈命令,曹旭很老实的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被子走出了卧房。在离开的时候,她还悄悄回头向我打了一个眼色,她大概是以为我犯了什么错误,要我坦白从宽,然后想办法让爸爸妈妈重归于好,一切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吧。

只是,一切真的还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曹旭,你喜欢爸爸妈妈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不假思索的用力点头。

“妈妈年轻的时候做错了事情,现在你爸爸生气了,他想要离开我们,再也不管我们了。”

那个曾经是我母亲的女人坐到了我的身边,她伸手抚开我额角的一缕头发,看着我越来越像她年轻的时候的脸,她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继续道:“你帮妈求求爸爸,让他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们。”

我呆呆的望着站在她身后那个曾经熟悉的男人,他铁青着脸,睁着一双充满血丝欲择人而噬的眼睛,死死瞪着我。迎着他完全陌生,似乎带着某种穿透力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瑟缩,不由自主伸手拉紧自己睡衣的衣襟。

要是在以前,我一定会直接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再这么做。

突然!

突然!

突然!

突然……

突然那个曾经是我妈妈的女人扑过来,把我按到床上,又死死抓住了我的双手,我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个曾经是我爸爸,曾经抱着我开怀大笑,把太多温柔与宠溺毫无保留的送给我的男人,也扑了过来,直接压到了我的身上。

“滋啦……”

空气中传来了布料被撕破的声响,我的衣服竟然被撕破了。我睁大了眼睛,就算到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在我的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孩子对不起,妈妈也没有办法。”按住我双手的女人,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不停说着什么:“妈妈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爸爸的事情,看了你的体检报告后,你爸爸就发现不对了,我们都是O型血,生出来的孩子血型也都应该是O型,可是你和曹旭却都是A型,你们都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你就让爸爸‘爱’一下,他就不会生气,就不会再离开我们了……”

男人猛一挥手,狠狠在女人的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一头野兽在我耳边愤怒欲狂的咆哮,“贱人还有脸说你的丑事!闭上你的嘴,给我按紧她!!!”

原来我和妹妹并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亲生女儿;原来血缘的关系比十几年的亲情更重要,原来愤怒可以让一个曾经慈祥的父亲变成最凶残的野兽;原来为了维持一个家庭,身为一个母亲,她可以按住自己女儿的双手,让自己法律承认的丈夫,去强奸女儿……

真是……太可悲了。

只是这种千载难逢的可悲,这种诡异到极点的家庭伦理,为什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在当你女儿的时候,你也不止一次的亲我,为什么这一次你不停亲吻我,我会觉得这么讨厌?!

离我远一点!

“喀啦!”

一声犹如木棒折断的脆响在我面前扬起,随着我伸出右手一掐一扭,压在我身上的男人,脖子以一种绝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在一起,看着他像一只吊死鬼般,伸出长长的舌头,把口水都流到了我的身上,女人惊惶到极点的尖叫在我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真的是……讨厌极了,请你,闭上嘴,好不好?!

“喀啦!”

这个世界安静了。

我用平静到极点的目光,看了看躺在我脚下的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我打开自己的小衣箱,从里面翻出一件衣服重新披到身上,在走出卧室前,我突然回过头,对着这两个人轻轻说了一句:“爸,妈,等等我,我一会就来。”

走到爷爷的卧室前,我礼貌的伸手轻轻叩了叩门。里面没有回应,妹妹刚进去,刚才我们卧室里的声音又那么大,爷爷和妹妹都应该听到了,更应该没有睡着吧?

轻轻一推,只是轻轻一堆,曾经在我面前坚硬得犹如大山般的房门,就被我生生推成了两半。为什么门会变得这么脆弱,我已经没有精神去理会,我只是静静看着死死抱住妹妹,不让她出去的爷爷。

这个已经六十二岁的男人已经满头白发,他的嘴角在不停抽搐着,他哭得老泪纵横,可是就算这样,他仍然死死抱着妹妹,不让她冲出去帮我。

“爷爷,爷爷,刚才我不停的喊你,你明明听到了,为什么不出来救我?”

看着爷爷那张满是皱纹与泪水的脸,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痛苦与羞愧的眼睛,突然,我什么都明白了,“爷爷,其实你才是我和曹樱的爹吧?”

嘴唇抖了好久,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才说出一句话:“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不是走到马路上不小心撞到了别人,说上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万事大吉。就算再说上一万句对不起,我卧室里那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能回来吗,我曾经温暖而幸福的家还会回来吗?!

父亲勾引了儿子的老婆,生出了两个名义上是孙女实际上是女儿的孩子,儿子发现女儿不是自己的后,终于逼问出谁是奸夫,最后按不住愤怒,冲进我的卧房,要强奸父亲的女儿,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啊?

要是我再怀孕了,生上一个孩子,他或者她,又算是什么?!

人们常说,人在做天在看,头上三尺有神明,如果在这个世界里,真的有法力无边的神咫,他为什么不降下一道闪电,直接劈死面前这个男人?

“喀啦!”

看着面前的尸体,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也许,我就是神的惩罚。否则的话,为什么我会突然拥有了如此恐怖的非人力量?!

“妹妹,”我望着吓得全身都缩成一团的曹樱,轻声道:“爸爸走了,妈妈走了,爷爷走了,我也要走了,我们都走了,留下你一个,以后谁来给你做饭,谁来给你买衣服,谁来给你交学费,你受欺负的时候,又有谁来帮你去出气?”

“与其留在这里遭人白眼,一辈子没有办法抬头,不如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我对她伸出了右手,妹妹脸上的表情就犹如看到了最可怕的怪物,她猛然发出一声尖叫,拼命把床上的枕头和衣服对着我砸过来,我的视线被遮住了,她竟然趁着这个机会竟然跳起来,从我的身边逃了出去,我听到了家里大门被打开的声响。

有首歌的歌词说得好,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作为她的姐姐,我又怎么能让自己最喜欢的妹妹受这样的苦?

我穿着拖鞋追了出去,四周一片黑暗,天空中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花,追了一会我就发现,我已经找不到妹妹了。

这个时候,我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我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妹妹,我要带着你跟我们一起走”,就是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我开始不停的向前走。

至于我要走到哪里,前面究竟有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向前走,向前走,向前走,直到我找到妹妹,或者,体力用尽倒在了路上。

妹妹,我最喜欢的妹妹,这么晚了,又下雪了,你穿得那么少,别在外面乱逛了,跟我一起……回家啊!

(妖少:感谢书痴书圣打赏100,名字超级难打的)矢敗の亽甡打赏500,悠风号588,龍七魔神100,我的上帝啊100,书友101216222442088100,可爱的垂屏MM100,哎~爱100,神侠迷影100,埋葬!青春100,宁浅588,圣言无极588,醉舞残月100,此昵称已存在100,猪!将军!100.今天打赏的人真的好多啊,谢谢大家了.)



第三十九章 只能活到二十岁


class="width">她哭了好久,说了好久,直到她累了倦了,才终于睡着了。-====-就算是陷入沉睡,在她的眼角仍然时不时渗出点点泪痕。

把被子盖在女孩的身上,齐烈阳轻轻退出房间并为她关紧了门,然后他长长的吁出了一口闷气。虽然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仍然觉得心里憋得难受。

张梓年仍然静静站在房间外的走廊里,他听到脚步声,借着窗外的月光扭过头打量了齐烈阳一眼,“出来快两天了,有什么想法?”

齐烈阳摇了摇头,他还没有心情说话。

“这个世界历来是由光明与黑暗两种元素组成,可是孩子们从书本上能看到的,往往只有刻意过滤后,到处都是春光灿烂的世界。因为不懂,所以无论有多聪明,在自己生活的圈子里混得多如鱼得水,一旦进入社会,都必然处处碰壁吃足苦头。”

张梓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任由皎洁的月光倾洒在手背上,洒然道:“有光明的地方必然就有黑暗,有黑暗的地方也会催生光明,这是恒古不变的定理,又岂能是人力能够改变?”

“现在我们说说那个丫头的事吧。”

张梓年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无论有什么理由,她毕竟杀了人,而且一杀就是三个,杀的又是自己的家人。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国法不容,我想很快她就会被通缉,甚至可能会被全国通缉,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

齐烈阳轻轻吸着气,他的脸上满是困惑的苦恼,他的年龄太轻,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种无法解开的死局,“但是我知道,以她现在的状况,绝不能到公安局自首,更不能坐在椅子上,在强光灯的照射下接受人民‘专政’,一五一十老实实交待自己的‘犯罪’事实。”

张梓年也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齐烈阳说的是事实。-====-

现在的曹旭身心俱疲,如果不是遇到了齐烈阳,可能不出三天她就会饿死冻死在这个大都市的街头。如果他们真的把曹旭送到公安局投案自首接受审问,血淋淋的伤口再次被人一次次揭开,而且那些公安人员,很可能是以她有罪为心理前提进行打破沙锅不死不休式提问,只怕不出五分钟她就会当场发疯,将提审她的公安人员活活捏死,再暴力打破审问室,最终死在乱枪齐发之下,用一个年轻女孩子的鲜血,再次验证“自古以来邪不胜正”这个真理。

“你知道她身上那股绝不正常的力量,来自哪里吗?”

齐烈阳侧目而视,“你知道?”

“我知道!”

张梓年再次叹气了。

大家都知道人的力量来自于肌肉有氧运动,可是最终决定力量大小的主要因素,却是来自于我们的脑电波强度。

人体组成肌肉的细胞又称为肌纤维,通过它们的收缩肌肉才会产生力量。肌肉产生力量的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在神经信号的刺激下,肌肉收缩变短变粗,直接把来自食物的化学能转为机械动力,牵引肌腱使我们爆发出力量。

脑电波活跃,神经信号刺激强的人,他们肌肉爆发出来的力量就高,也就是俗称的劲儿比较大。

很多人都在研究人类**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但是至今都没有人能拿出一个标准数字。看看举重世界冠军,体重最高的重量级冠军保留的世界纪录,抓举也不过就是两百六十三公斤。

五百斤,这对正常人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可理解的极限。

但是事实远远不止如此,平时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面临生死关头时,突然力擎千钧,这绝对不是什么天方夜潭。一个爱好登山运动的女人,为了救绳子断裂正在坠下山谷的丈夫,双手死命抱住大树,用牙齿死死咬住绳子,用这种方法硬生生的支撑了十一个小时,直到救援队发现了他们。她的丈夫足足有一百六十五斤重,再加上各种登山设备,这样的重量早已经超出了一个女人的生理承受极限,可是她承受住了,就算是已经晕过去,也没有松口,绳索上那深深的牙印,不但让人触目惊心,更让人要由衷惊叹爱情的伟大。

一个母亲为了挽救跑到铁路上的孩子,可以在瞬间跑得比高速奔腾的列车更快,一个年轻男人在拖拉机翻倒,全家都要死于非命的时候,猛然掀翻了几吨重的大型拖拉机。

他们都创造了超越人类肌肉极限的奇迹,但是在同时,他们也付出了身体重伤甚至残废的可观代价。

发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就在于,神经信号越强、越活跃,人类的肌肉就能爆发出越强大的力量,可是这种力量,一旦超越我们**负荷极限,身体就会受伤。人类经过上亿年自我进化,已经拥有了相当完善的自我保护系统。我们大脑的神经信号,一部分用来刺激肌肉,让我们的肌肉爆发出相当强大的力量,一部分却会起到反作用,缓弱肌肉化学能向机械能的转变,使我们使出来的力量,始终处于一个安全状态。

能过极限运动,把身体的每一丝力量都压榨完,然后再拼命继续运动,这种方法之所以能够提升身体的爆发力和持久力,就是因为这种方式,已经踏过了身体安全线,当我们的身体发现这种力量并不会损伤自我后,就会修正“安全线数值上限”,允许我们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而那些能在爆发出非人力量的人,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情绪处于绝对激动状态。一个母亲宁可自己死了,也绝不愿意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列车撞得血肉模飞;一个男人宁可自己死了,也绝不允许拖拉机在自己面前压下来,让他全家死绝;一个女人宁可自己死了,也想救自己的丈夫;一个女儿宁可死,也不愿意被自己的母亲按住双手,然后被不是亲生,却养了她十六年的父亲强奸……

就是因为他们的爱与恨太过强烈,他们的大脑向肌肉发射出去的神经信号太强烈,太沸腾,他们战胜了人类这种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所以在瞬间他们爆发出绝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创造出一个个人间神话!

就是因为这种超人的力量,不应该属于人类,所以有人才对这种力量做了一个相当贴切的形容……上帝禁区!

踏入禁区者,就要付出代价!

“曹旭已经使出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她在推车时,双臂的皮肤一起爆裂,就是身体对她最直接的警告。她已经打开了人类身体的潘多拉魔盒,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如果她再动不动就精神失控,动不动就爆发力量,根本不需要什么法律的审判,她很快就会死掉的。”

听着张梓年的话,齐烈阳的呼吸一下就粗重起来。

“科学家把人类神经信号强度分成了四类,分别是活泼型,安静型,不可抑制型和抑制型。神经信号强度活跃的人,天生就力量较大而且爆发力强,绝大多数运动员,都属于这个范畴。我看曹旭应该属于超级活泼型加不可抑制型的综合,而且是一旦越过极限,就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超级活跃不可抑制型!”

张梓年回过头,望着眼前这个不由自主握紧双拳的男孩,他的眼神很柔和,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刀:“除非她能学会控制自己,绝不再使用超出自身承受的力量,否则的话,她根本不可能活过二十岁!”



第四十章 鬼城丰都


class="width">站在这座原名“平都山”的大山山脚,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嵌有“天下名山”四个大字的古楼牌,抬起头,遥遥看着山坡上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林海,还有掩映在其中,因为地势陡峻,自然而然拥有了一种天下虽大舍我其谁大气概的建筑物,齐烈阳的心里突然扬起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

自汉唐以来,丰都县的名山就被称为鬼城,以其神秘的面貌和众多传说名扬天下,成为长江沿岸一处饱含宗教和历史文化的风景名胜。历代文人墨客,终至沓来登山游玩,一路上这些青史留名的古人或览题或吟题,将他们的感悟和才华,一层层写书在沿路的石壁上,为这座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名山,留下了最厚重的历史沉淀。

这里的山并不是世界最高,这里的森林当然也不是世界最美,就连那些古刹,也不是世界最奇,但是这座名山,那些古刹,却见证了一个最伟大民族在上千年中的起起落落,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用它的厚重身躯,承载了太多中华民族向往的真善美,更记录了这个民族最坚韧不屈的伟大胸怀。

一座用石头雕成的小牌楼屹立在山道上,任何一个人想要上山都要通过它,这当然就是所谓的“鬼门关”。过了鬼门关,后面当然就是的黄泉之路。走在黄泉之路上,和“劝戒牌”擦肩而过,再走不多远,一座塔塔式建筑物就出现在每一个游客面前。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望乡台了。

明代作家罗懋登在《西洋记》中曾经写过,一个人死亡后头一天都会当地的十里庙会合,第二日会被押解到东岳庙,见到天齐大帝报了名字,第三天才会进入鬼城丰都。体谅这些人刚刚过世,比任何时间都更思念家乡和亲人,阎王特许所有“人”在山坡上遥望家乡。几乎所有“人”在这里都会痛哭失声,在割舍掉一切尘缘后,才正式进入阴曹地府。

过了“望乡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自然就是奈何桥了。~~~~

“奈何桥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这是一座沟通历史与现实,连接阴曹与阳界,审视善良与罪恶,宣制生存与死亡的‘试金桥’。左边为金桥,右边为银桥。传说走金桥的人能升官发财,过银桥的人可健康平安。”

读完桥边石碑上刻的那一段注解,齐烈阳转过头,看着有些残破的桥身上,那一片不知道沉积了多少岁月的碧绿色青苔,沉默了很久,齐烈阳才低声道:“老破军,我们到了。”

用半年的时候积蓄旅费,经过漫长的旅途后,他们两兄弟终于站到了奈何桥的前端。如果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真的有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而他们眼前的奈何桥真的是连接这两个世界的纽带,那么当雷月踏上奈何桥时,他们两兄弟的缘分就会随之走到尽头。

“老破军,临走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当然有想说的话,但是想说的话实在太多,雷月反而无话可说了。

齐烈阳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了由张梓年这位“涅凤观”观主亲笔签发的“通行证”,还有那封放在牛皮纸信封里的“检举信”,他望着张梓年问道:“是在这里烧掉吗?”

张梓年迅速在四周打量了一番,还好现在是冬季,顶着寒意跑到这里观光的客人少得可怜,连带工作人员也远远达不到平时的数量,就连奈何桥正对面廖阳殿里都没有人。确定不会有人突然跳出来给他们开上一张数额惊人的罚款单后,张梓年对齐烈阳点了点头。

看着在淡蓝色火苗的轻舔下,手中的纸制品全部变成了灰烬,齐烈阳低声道:“老破军,上桥吧。”

最后看了一眼齐烈阳,雷月终于转过头,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座代表了死者的安息地,生者的失乐园的奈何桥。

他孤独的在人世间度过了整整二十八年,漫长的岁月,磨掉了他身上属于年轻人的急躁与浮跳。时间对雷月而言,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含意,就是因为这样,雷月走得很从容。

背后传来了齐烈阳的声音:“老破军,你走到桥上了吗?”

“嗯,”雷月低下头,看着桥下那代表血池炼狱的方形圆池,回答道:“我已经走到桥头了。”

“老雷,你现在走到哪里了?”

“我已经走到桥的中央了。”

“它们来接你了吗?”

“还没有。”

孤独的站在奈何桥上,望着眼前一片空旷的世界,雷月慢慢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做出一个拥抱大地的动作,他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去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我原来做了错事,很多兄弟朋友都因为我而死,就算是要受到惩罚,我也没有怨言。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不想在你的面前,被牛头马面用铁链像条狗似的锁住牵走。齐烈阳,你走吧。”

直到这个时候齐烈阳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在张梓年那里听完雷月的故事。齐烈阳轻轻的吸着气,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想哭。他的朋友,他的兄弟,终于回归到死亡的怀报中,重新经历人的生老病老,再也不用一个人孤独的守在群山中,更不用坐在别人的坟头等待同类出现,他得偿所愿,他再无牵挂可以走得坦坦荡荡,作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兄弟,齐烈阳当然应该笑着向雷月道别才对!

可是他还不会用笑容去掩饰悲伤,他也不知道一个人在悲伤的时候,要用什么方法才能笑得出来。齐烈阳转过身,不让雷月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他背对着奈何桥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终于转身离开了。

听着齐烈阳的脚步声,在背后越走越远,雷月也没有回头,但是在他的脸上扬起的却是无悔此生的幸福微笑。

他一个“人”站在奈何桥的中央,面对着代表阴间司法公正与尊严的廖阳殿,他把自己的左手横摆在小腹部位,把右手平举到额头前,在心里轻轻“一、二、三”数完三个数,把自己的注意力和情绪全部集中起来后,雷月突然开始用某一种人类制造后代时最常使用的韵律耸动自己的腰部。

一边做着这种在某些摇滚劲舞中歌手们可能会用的动作,雷月一边拉开了自己的嗓门开始用“说唱”风格唱起了一首由他自己作词齐烈阳作曲的战斗歌曲:“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十八阎罗判官小鬼你们听好了,我是人见人爱威武无敌的造反总派司令!”

唱到这里雷月双手握紧拳头摆出一个拳击手比赛时最常使用的起手势,而他的右脚却象是在用力猛踩什么似的,不停对着空气猛蹬:“斗天斗地,掀翻金銮,轮番加冕,批斗封建,肃清不公,打造乾坤,鄙视你们,唾弃你们,打倒你们,还要补上一脚让你们永不翻身……”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牛头马面判官阎王的话,看到一个孤魂野鬼自投罗网不说,还大模大样的在奈何桥上一边做着少儿不宜的动作,唱着想要改朝换代的“反动”歌曲,纵然不气得七窍生烟当场心脏病发作,也绝对会咬牙切齿疯狂涌出,把眼前这个肆无忌惮当众挑战阴间司法公正与尊严的混蛋锁住,然后回去大刑伺候。

在某年某月某日一起上山抓蝎子时,齐烈阳曾经给雷月讲过一个笑话,雷月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有一个人向自己身边的朋友吹嘘在非洲大草原上的经历,他说遇到了一只饥饿的狮子想要吃了他,还好不远处有一棵大树,他飞跑过去爬到树上才逃过一劫。朋友就问了,大草原上哪来的树?这个人就说了,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哪还顾得上有树没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爬上去再说!

相同的道理,不管雷月最终究竟是下十八层地狱,还是直接用油锅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混进阴曹地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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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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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烈阳坐上了返程的汽车,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呆呆的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无意识的打量着头顶那片天空,任由汽车发动后,带着他向前飞驰,将那座在中国神话传说中,联系阴阳两界的大山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再也没有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再也没有人对他的行为挑三捡四,当一切恢复正常,耳朵彻底清净后,在齐烈阳心里扬起的,就是难以言喻的空虚与失落。发现齐烈阳的心情实在太差,不要说是张梓年这个猴精似的死老道,就连曹旭都乖乖的闭紧了嘴巴,只是坐在齐烈阳身边,把脸庞紧紧贴着他的肩膀,用这种方法默默安慰着他。

“嗖……”

大脑中突然传来了迫击炮在空中高速飞行时特有的哨音,齐烈阳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股无形无色的力量,在瞬间就跨越了遥远空间,狠狠撞到他的脑袋上。

“唔……我拷,你小子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硬?!”

耳边传来了一声痛哼,紧接着熟悉的抱怨声跳过耳膜,就那样直接传进了齐烈阳的大脑。听着这个声音,齐烈阳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像个石头人似的呆呆坐在车里,过了好半晌,才尝试着低声叫道:“老破军?!”

“废话,除了我还能谁能象个吊靴鬼似的在你耳朵后面说话?”

齐烈阳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你都走过奈何桥了,怎么还是没有被带走?”

“别***提了!”

雷月有些愤愤然的叫道:“我站在奈何桥另一端,把你教我的舞蹈跳了三遍,那首歌也唱了三遍,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牛头马面那两个封建残余的狗崽子出来!你说我早已经放弃打倒它们让它们永世不得超生的战斗,它们的胆子怎么就是比兔子还要小?我甚至放弃了身为总司令的威严,像个娘们似的指着廖阳殿的方向破口大骂,结果没骂几句,一股吸力传过来,我还以为终于激将成功,结果飞过来后就直接和你小子比石头还硬的脑袋瓜子,进行了一次同志式的最亲密接触!”

不是吧?!!!

齐烈阳迅速扭头,看着后方那座已经和远方的地平线还有蓝天融为一体的大山,从时间和车速上来推算,他们乘座的这辆汽车,也就是刚刚跑出五公里远。<<>>雷月在人家的地头上嘻笑怒骂,可是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硬是变成了忍者神龟,到最后也没有跳出来把一根锁链直接甩到雷月的脖子上。

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们不给面子,在他们两兄弟的彼此距离超过极限后,雷月竟然象上次一次,被齐烈阳更拉到了身边。

形成这种现象的理由,鬼才晓得;科学根据,让上帝去研究吧!

齐烈阳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苦恼,可是他嘴角那个微微向上挑起的弧度,却暴露了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快乐与开怀:“这已经是我们能使出来的最后超级必杀技了,你送货上门连唱带骂的都没有个鬼影跳出来,看来我们必须要先返回大本营,再想别的办法以期卷土重来。”

在齐烈阳身后,雷月也和齐烈阳一样,长长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只能暂时继续跟在你的身边,突然跳出来吓你,赖着你。晚上无聊的时候,就在你的耳边半夜鬼叫了。喂,小贪狼,哥哥我如何投胎转世这个难题,可就着落在你身上去解决了。一世人两兄弟,你小子千万不要告诉我不行!”

齐烈阳在这个时候当真是心花怒放,他突然用力一拍前面的椅背,对着通过观后镜,躲躲闪闪一直观查他的司机放声叫道:“停车!我们要下车!他***,老子省吃俭用了大半年才终于赚足旅费走出大山见一次世面,风景还没有看够小吃还没有吃足,就这么回去未免也太,呃,浪费了吧?!”

司机看了看齐烈阳,嘴角了一下,虽然他强忍着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神色已经把他的意思说得清清楚楚:“老冒!”

在齐烈阳的带领下,三个人走下汽车,站在路边四周打量,曹旭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叹:“好美啊。”

他们半路下车现在正好站在长江的岸边,虽然已经时值冬季,冷得让人混身打颤,但是在长江三峡两岸依然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翠绿,从他们的位置望下去,在陡峭的两岸之间,碧绿的江水奔淌不息,绿色的山,绿色的水,加上头顶一片清澈的蓝色,搭配在一起竟然是分外的美丽。

或随波逐流,或逆流而上的船只在江面上来来往往,不知道在哪里,有人吹响了“琐呐”这种中国传统乐器,犹如人类最悠长咒语般的呜咽,随之在这一片山一片水之间反复回荡,面对此情此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心有灵犀的想到“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样的千古绝句。

他们一行人用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终于顺着坡顶的小路,绕到了长江岸边。

张梓年脱掉自己的鞋子,坐在一块石头上,把双脚探进了江面,他明明被江水冻得全身都在打哆嗦,可是脸上却露出了享受的表情。等到身体习惯了江水的温度后,张梓年伸手轻抚着自己颔下的三绺胡须,一边像个孩子似的随意踢着水面,一边放声吟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张梓年的放浪形骸明显打动了齐烈阳,俗话说得好物与类聚人与群分,从本质上来说,他和张梓年大概都是一路货色!

齐烈阳走到张梓年身边,他蹲下身体尝试性的把左手探入江水当中,一股冰冷的寒意在瞬间就顺着指梢涌遍全身,就在齐烈阳轻轻倒吸着凉气,努力适应水温时,一股犹如高压电流般的奇特触感在瞬间就沿着身体神经线,以每秒钟一百米的惊人高速狠狠撞中了他。

这种纯精神上的重击,绝不亚于被人迎面用一根铁棍砸中了脑袋,齐烈阳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身体一僵眼前一眼,身体不自由主的向前一扑,直接栽进了冰冷的江水里。如果不是一直紧跟在齐烈阳身边的曹旭及时探出手把他硬拽出来,很可能齐烈阳已经被江水带着向下游流去。

这个时候全身湿透的齐烈阳,就象是癫痫症突然发作般,脸色白得吓人。他全身颤抖两眼上翻,可能是太过于痛苦,就连他的双手都出现了痉挛性抽搐。看到这一幕,张梓年脱口叫道:“快找一块毛巾塞进他的嘴里,要不他的舌头就保不住了。”

一件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东西送到嘴边,陷入晕迷的齐烈阳纯粹是在本能的支配下张开嘴,牙齿死命咬住送到自己嘴边的东西,很快他的舌尖上就尝到了浓浓的甜腥味道。张梓年跳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右手大拇指按到齐烈阳鼻子下面的人中穴上,可是在掐下去之前,他的动作却猛的顿住了。

快步走到齐烈阳刚才晕倒的位置上,把自己的双脚放在齐烈阳在岸边留下的脚印里,然后模仿着齐烈阳刚才的动作,把左手探进江水里。看着江水浸过了自己的手腕,再回头看了一眼齐烈阳戴在手腕上的那只白金手镯,张梓年的双眉已经微不可查的轻轻皱起。

他绝不相信齐烈阳有癫痫病,如果真的是这样,在强行攀登高塔时,面对死亡威胁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再加上体力迅速消耗,齐烈阳必然会发病直接从高塔上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长江被称为中华母亲河,它发源于青藏高原唐古拉山主峰,全长有6397米,是世界排名第三的河流,从面积上来说,占整个中国土地总面积的五分之一。这么大的一条河流,如果有人把手探进水面就可能突然晕倒,那么出现这种意外昏迷的人,就绝不可能只是齐烈阳一个,诸如什么“魔河”、“死亡长江”之类的称呼更会满天乱飞。

张梓年站在奔流不息的长江边,他在努力深深吸着气,就在这悠长的一呼一吸当中,他的大脑正在以惊人高速旋转,试图用自己的知识与推理,寻找出齐烈阳突然昏倒的原因,再针对性的加以救治。

张梓年这位“卜派”道士都不知道,齐烈阳在这个时候正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以第三者的立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在江水的冲击中顺流而下,转眼间又被曹旭拼命拉上岸。他看到曹旭把自己抱进怀里,毫不犹豫的把手腕直接送到他嘴边,齐烈阳更清楚的看到他本能的咬住了曹旭手腕,他全身发颤死命啃咬,鲜血从手腕上不停流淌,面对绝不容视的巨大痛苦,曹旭轻轻皱起了眉头,但是她却没有收回手腕,相反她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怀里这个男孩。

齐烈阳就是觉得自己好象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再也不必受双眼视角的影响,就连张梓年走到曹旭身后,伸手抓起他的手腕,一边给他把脉,一边打量他手腕上那只白金制成的手镯,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齐烈阳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这是怎么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齐烈阳才渐渐反应过来。他竟然在以旁观者的立场,在看曹旭和张梓年对自己实施急救,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站立的位置,竟然在长江的水面上!



第四十二章 奇异旅行


class="width">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吸力突然从江面下传过来,齐烈阳只觉得双脚一紧,他的意识就被拖进江水中。-====-

整个“人”都被拉进水中,齐烈阳下意识的张开嘴想要呼救,可是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迎面扑来的江水就在他的眼前不断晃动包围了他整个人,可是齐烈阳用力挣扎,不要说是借助水的浮力重新浮到水面,就连气泡都没有出现一个。现在的齐烈阳就好像是隔在一层完全透明的玻璃后面,和外面的世界虽然近在咫尺,却形成了泾渭分别的绝对领域。

一条顺江而下的鱼,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齐烈阳这个对它而言太过庞大和危险的生物,大模大样顺流而来,直接穿过齐烈阳的身体。紧接着齐烈阳的“身体”在那股强大力量的带动下,就象是坐了水下火箭般,开始向前飞窜。

一个接着一个沿江而建的城市就象是走马灯般不断在水面上变换,在江面上高速冲刺划出一道箭形波浪的高速摩托艇,不到一秒钟就被齐烈阳甩得再也看不到半点踪影。沿着长江水道不知道高速冲刺了多久,那股硬生生拖着齐烈阳的力量,才终于渐渐慢下来。

齐烈阳的眼睛猛然瞪大了,他敢用自己的脑袋和任何人打赌,这股力量绝没有拖着他逆江而上,可是他现在分明就是顶着扑面而来的江水,在向上硬“挤”!

书里经常说“滚滚江水向东流”,指的就是说长江的流向,现在齐烈阳明明还在长江水道里,可是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边的这些江水,是在向南方流!

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挣脱神秘力量的束缚,齐烈阳索性放弃了挣扎,开始打量周围的一切。坦率说,现在他都无法判定,自己究竟是昏迷后正在做着一个离奇的梦,还是遇到了超越正常人知识范畴的诡异事件。-====-

用他那一双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查一切的“眼睛”,齐烈阳看到了一只长途跋涉的青蛙,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每一次只能跳出短短的一小截,每隔一两个小时时间,它就必须找到新的水源,把身上的皮肤用水打湿用来对抗阳光的照射,在嘴里含满水后,它在展开新的征途。它就这样一步步向前不停跳着,做着卑微却坚韧的迁移。

青蛙和蛇一样都是冷血动物,它们到了寒冷的冬季,都会找一个洞穴去冬眠,直到春暖花开,才会再次睁开双眼。

齐烈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一只小小的青蛙在本来应该陷入沉睡的冬季,爬出它精心准备的地穴,展开了一场对它而言过于漫长的旅行。

齐烈阳现在所处的位置,早已经不是四季如春的南方,在视线可以触及的范围内,那一串串长长的“冰棱”就足以说明一切。天气实在太冷了,就算地面有水,也已经结成了坚冰,那只青蛙可以找到的水源很少很少。天气实在太冷了,很多虫子要么也陷入沉睡,要么已经在深秋季节死掉,所以那只青蛙也找不到什么食物来补充体力。

但是它却依然努力向前跳着,直到它越跳越慢,越跳越短,终于再也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

在不远处的城市,人们在路上川流不息,迎着吹面而来的北风,感受着来自西伯利亚平原寒流的彻骨,每一个人都下意识的缩紧了身上的衣服,走得比平时更快。这些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有着各式各样烦恼与快乐的人们,不会知道,有一只冬季展开死亡旅行的青蛙,只要有人肯给它一碗水,一点点食物就可以继续它的征途。

事实上,这只用力了所有力量的青蛙,已经进入生命最后的弥留时刻了,它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头对着天上那轮散发着惨白光芒,并不温暖但是紫外线却比夏天更强烈的太阳,发出了一声轻脆的长鸣:“呱……”

一声长鸣后,这只青蛙扑倒在地上,永远闭上了它的双眼。虽然它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虽然它做的事情,在人类的眼睛里看来,不可思议得好笑,齐烈阳却没有笑。不要问他原因,他就是在那只青蛙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解释的快乐。

它在本应该冬眠的季节醒过来,明明知道离开洞穴长途“旅行”就必死无疑,可是它仍然做了,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仅仅是对着哪儿都能看到的太阳长鸣了一声,它就死得再无遗憾……

旋即齐烈阳又看到了一条蛇,一条并不大的蛇。

这条蛇显然和那只青蛙一样,不知道什么原因,在长长的冬眠中突然清醒过来,它慢慢滑出自己冬眠用的洞穴,游过已经枯黄的杂草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在面对一片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时,却象是遇到了什么障碍般,突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放眼”望去那片树林里到处都是拥有近千年历史的苍桧翠柏,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世界里,石刻的翁仲、望柱、文豹和“角瑞”随处可见,这些在中国古文化中具有特殊象征意义的石兽,在享殿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地,在墓前竖立着一块巨碑,齐烈阳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上面篆刻的文字:大成至圣文宣王墓。

那条蛇不停在外面游走,却始终不敢进入陵园,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在建筑陵墓的时候,为了保护这里的主人不受到蛇虫鼠蚁的骚扰,古代工匠在“陵线”的基土里,埋了大量可以驱除蛇蚁的雄黄,再加上蜂蜜和石蜡,就能建成一道千年不损,人类无法查觉,但是对蛇鼠虫蚁来说却无异于天堑的障碍。

“咦……”

齐烈阳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叹,他看到有一只乌鸦从距离这里不远的位置飞起来,它明明可以直线飞过这片陵墓的上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竟然绕了一个大圈,紧贴着“陵线”飞走了。

这座古陵园明明古树林立万木成荫,应该是鸟类的乐园,可是在树丛中却没有一只乌鸦和它们的鸟巢;地面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碎石子,是蛇最好的憩息之地,可是它们却没有一个在这里安家落户。

乍一眼看上去,这座“大成至圣文宣王墓”看起来除了规模宏伟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可是从齐烈阳的主角看过去,却能处处发现不可思议的细节。就在齐烈阳还想看得更仔细一点的时候,一股人类根本无法对抗的黑暗,在瞬间就象黑洞般吞噬了他所有意识,让他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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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死亡邀请(上)


class="width">不知道在黑暗世界中沉睡了多久,齐烈阳终于重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他醒过来了,而那股拖着他的意识硬是进行了一次“长江旅行”的神秘力量,不知道为什么却消失了,他终于恢复了最宝贵的自由,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当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离开。

他现在很可能处于几十米甚至是上百米的地下世界,四周连一丝光都没有,但是仅凭“感觉”,齐烈阳依然可以用超越正常人理解的方式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虽然现在自己处于一种绝对诡异的状态,是死是活都无法判断,但是当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在齐烈阳的心里仍然忍不住扬起了一种绝对的震撼。

在这片不见天日的世界里,地下河流用它们柔软而坚韧的身体不停在坚硬的岩石上冲击,历经上千万年的悠久岁月后,终于开拓出一片至少有十七八个足球场加起来那么大,上下落差超过三十米的巨大地下世界。

现在是冬季地下河流的水量并不充沛,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从哪里和长江汇合的河流只是静静流淌着,在黑暗中发出“汩汩”的声音。在它们的正上方,各种千奇百怪的石笋、石柱、石乳倒垂而下,为整个山洞注入了最原始而粗犷的动感。

在地下洞窟的某一处的顶部可能曾经有水脉经过,在漫长的岁月中这条水脉却日渐枯竭,直至最后只留下一片依然带着水流般动感的坡形融岩壁。这块岩壁里大概含有大量盐份,整体都泛出一股与众不同的青白色,看起来有点像人类的骨骼,美丽却有些触目惊心。

“咦?!”

齐烈阳在心里发出一声浓浓的惊叹,他真的以为这里绝对不会有人类涉足,可是他却在洞窟里找到了只可能属于人类的痕迹。

一条丁字形石墙倚着洞窟左侧山壁而建,不断向深处延伸,直至和洞窟最底端融为无懈可击的整体。

这条石墙全部由体积超过一立方米的巨大石块堆砌而成,它的堆砌技术里融入了人类对物理学的精湛理解,工匠们甚至连石灰之类的粘合剂都没有用,仅仅是通过有序排列和精巧的石面打磨技术,就营造出最稳定的支撑节构。建造这座石墙的人,可能是想要对抗地震对洞窟可能产生的毁灭性破坏,除了堆砌出这样一条几百米长的主墙外,还以九十度角建造出三条辅助墙,这些辅助墙就像是大门后面的顶门柱,以“丁”字型结构和主墙互相拱卫,更让这段地底石墙显得稳若泰山。

可是除了这座必须要消耗巨额人力物力才能在地下建成的巨大石墙,整个洞窟里就再也找不到半点属于人类的建筑,它就那样莫明其妙的屹立在鲜为人知的地下世界里,默默支撑着整个洞窟最薄弱或者说是最不稳定的一面。

齐烈阳疑惑的努力四处巡视,当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面前的河道时,一股能让全身毛发都在同时炸起的绝对寒意直接从脚底涌起,在瞬间就冲到了头顶。

齐烈阳的胆子绝对不算小,可是再胆大的人,如果突然发现距离自己不足两米的河底突然出现了一具尸体,正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估计也会狠狠吓上一跳吧?!

这具尸体已经死了很长时间,她全身的衣服被泡得破烂不堪,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身体仿佛躲过了自然规律般并没有随之腐烂。她的一头长发在河水的拂动下像水草般不断晃动,而她依然充满弹性和光泽的脸上,那一双眼睛依然睁着,正正直视着齐烈阳所处的方向。

这条地下河流每逢到了春季上游冰雪消融,就会水势大涨,她死了很久依然可以静静坐在河道最底端,没有被冲走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坐到了一块巨大岩石的凹槽后面,岩石替她挡住水流冲击,营造出一个相对稳定的空间。

在她的左手里握着一把老式军用刺刀,她用那把刺刀,深深刺入身边岩石的缝隙,然后拼尽全力握住刀柄直至现在也没有放手,用这种方法把自己的身体牢牢钉在岩石上,任由外面春去春来潮起潮落,一直静静坐在这片不见天日的世界里。

齐烈阳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眼前出现的这一幕,绝对不是自己昏迷后大脑产生的幻觉。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夸张而放肆的想象力,又怎么会直到现在作文考试都没有及格过?

虽然自己现在根本不需要氧气这种东西,但是齐烈阳却在深深的吸着气,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在这个时候他也怕得要命,但是齐烈阳绝没有被吓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现状。

如果他眼前的以前只是意外昏迷后自己的梦境,那自然是一了百了,醒过来两眼一睁就万事大吉;可是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的意识被一股力量强行拉到这里,那么他再害怕,就能轻易离开这里,就能化吉为安再也不用理会身边所有的危险吗?!

“走”到距离女人不足一米的位置,齐烈阳努力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在水里浸泡了多久,却连浮肿都没有的女人。

她的外表看起来最多只有二十五六岁,在狭长而锋利斜斜向上挑起的双眉下,一双黝黑得坦然的眼睛里,虽然蒙上了一层死亡特有的雾气,却依然散发着火焰般的疯狂炽热,连带着她那张长短适宜的脸,还有不点朱而丹的嘴唇,都像是正在燃烧般,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动感。

虽然她只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尸体,但是她只是在河底一坐,剑一样锋利的英气就自然而然扑面而来。也许齐烈阳永远都不会知道,今天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更无法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又用什么方法进入这个地下洞穴,然后就算是死了也要把自己的身体死死钉在最隐密的河道底部。

但是有齐烈阳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个女人绝不平绝!

她死死握在手里的刺刀,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最常使用的35式刺刀。这种刺刀全长46.5厘米,已经接近半米,通体采用440不锈钢制造,刀尖经过特殊强化处理,在近距离格斗战中对敌人震慑力超强。虽然听起来数据不错,毕竟远远不能和现代特种部队使用的高碳钢特种格斗军刀相比。但是这个女人却硬是用一把35式刺刀直接刺入了摩氏硬度接近六的岩石,可见当时她反手刺出这一刀时的迅速与刚烈。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青灰色粗布衣服,从款式上看有点像解放前老上海工人穿的工作服,也有点像电视剧里那些犯人穿的囚服。在她的右胸部位衣襟上有一串数字编号,可是由于年代实在太久远,衣服腐烂的程度太高,这一串数字齐烈阳看了半晌也只能勉强辨认出两个,估计不会有任何作用。



第四十四章 死亡邀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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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水流暗涌,这个女人衣服上破破烂烂的布片随之摆动,将她胸前大片犹如牛奶般细腻而洁白的皮肤忽隐忽现的暴露在齐烈阳的面前。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齐烈阳下意识的想要“转头”,但是他所有注意力在瞬间,却全部集中到了女人的胸口。

“一、二、三、四……”

齐烈阳以异样的节奏在心里慢慢的数着,仅仅是他目光能够触及的位置,就找到了六个花生米大小的洞。从小在军工厂长大,本身就在这个领域懂得比较多,而且一直看各种军事影片,齐烈阳可以大略猜到,女人身上的这些伤口都是子弹造成的。

她身体上的伤口,很可能就是二战时期以精准和贯穿性优良而著称,瞬间停滞力却低得可怜,所以打中身体往往只会留下一道贯穿伤的三八式步枪子弹造成。本来伤口就小,再加上水流的冲击,带走了她身上绝大多数血液,所以她身体中弹的部位没有浮肿起来,只是留下了几个并不刺眼的黑红色孔洞。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烈阳,齐天大圣的齐,烈日当空的烈,九九艳阳天的阳!”

齐烈阳盯着眼前这个女人,“我想来想去,我莫明其妙出现在这里,八成和你有关系。从实际年龄上来看,你当我奶奶都绰绰有余,我和你当然是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你把我带拖到这种鬼地方,现在我已经站在你面前,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有什么想做的,痛痛快快的来做!别在这里磨磨叽叽的让人心烦!!!”

那个女人依然静静坐在河道最底端没有回答,她当然不可能开口回答。

“啪!”

在齐烈阳的耳边响起了一声什么东西折断的轻响,女人临死前拼尽全力刺入岩石,一直紧紧握住死也没有松手的刺刀断了。她的左手失去支撑点,终于倒垂下来,轻轻摊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就是在这一刻,齐烈阳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茫茫人海中选择了他,为什么会用超越人类知识理解范畴的方法,把他的个人意识硬拽进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

她终于松开摊在大腿上的左手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对齐烈阳来说再熟悉不过的手镯。

根本不需要拿出自己的那只去对比,齐烈阳一眼就可以断定,他从雷月尸体上得到的手镯,和眼前这个女人左手上戴的手镯无论样式还是材质都一模一样,它们百分之百来自同一个寺方,甚至很可能是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

“你究竟是谁?你手腕上那只手镯究竟有什么意义?你为什么就算死了也要把自己的尸体藏在水下?还有你身上的枪伤和手里的刺刀,又是怎么回事?这个该死的石窟,里面这些千奇百怪的建筑物,又是怎么回事?”

太多的疑问在瞬间一起涌上心头,齐烈阳的全身都在不停轻颤,他现在已经站在了一个被尘封大半个世纪的大门前,这道大门后面究竟有多少不可告人的密秘齐烈阳不知道,但是他隐隐明白,以自己太过于渺小的力量,想要破解这种历史谜题,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这种人类探索新世界的本能,和现实之间最强烈的冲突,让齐烈阳郁闷得几乎要吐出血来。

“哥哥,哥哥你醒醒,你快点醒醒啊……”

耳边传来了一个女孩子惶急的哭泣,她的声音就好像是隔着几层玻璃传过来,带着水波荡漾般的飘渺与曲折,无论齐烈阳如何努力倾听,都无法判断出声音的方向,也无法听得清楚真切。

明明他的意识还在地下河道中,但是在齐烈阳的脸庞上却突然传来了炙热的刺痛,那是眼泪滴到皮肤上时,特有的感觉。

“曹旭?!”

也许是眼泪和不含半点杂质的关心,在两个人之间架起了一道心灵的桥梁,当女孩的名字和面容同时在齐烈阳的脑海中扬起,在遥远的外界一股同样强大的力量突然锁定了齐烈阳,不由分说的带着他就向洞窟外走。在同时雷月久违的声音终于也在齐烈阳的大脑中再次响起:“小贪狼你在哪里?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和我几乎一样?不好……快跑啊!!!”

就是在雷月放声狂吼的同时,齐烈阳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而起,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但是齐烈阳在这一刻就是感到不寒而颤,就是感到有一股股本来并不强烈,但是却彼此汇集彼此叠加,终于变成绝对致命危险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向他接近!

“道长你快看齐烈阳哥哥,他这是怎么了?”

一直趴在齐烈阳身边的曹旭发出一声惊惶到极点的悲叫,正站在江边闭目思考的张梓年快步跑过来,只看了一眼张梓年的脸色就变了。

在齐烈阳祼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炸起了一片片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看起来说不出的触目惊心。他们刚才已经给齐烈阳换上一套干燥的衣服,还把行囊中所有可以保暖的东西都盖到了齐烈阳的身上,四周又没有风,可是齐烈阳这个身体健壮得根本可以无惧伤寒困扰的大男孩,全身都在不停颤抖,在他因为某种原因而血流不畅的嘴唇上,已经透出了绝对不祥的铁青色。

看齐烈阳脸上的表情,他现在似乎正陷在一个漩涡中,明明知道情况不对却无法自拔,无论他如何努力,却依然在一点一点的向下沉。

只要自己能跟着那股力量离开这个洞窟,他就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可是就在他追溯着曹旭的哭声与眼泪,试图离开时,齐烈阳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女人哭泣声,然后有几双手同时抓住了他的双脚用力向回拉。

齐烈阳试图摆脱这些手的束缚,可是有越来越多双手落到了他的身上,从不同方向不停对他又拉又扯,直到齐烈阳终于无法再向前移动半寸,直至最后被一点点的向后拖。

看着齐烈阳双手的十指因为过度用力几乎扭曲起来,趴在齐烈阳的胸膛上,听到他的心脏跳动越来越快,再扒开齐烈阳的眼皮,看着他渐渐开始扩大的瞳孔,张梓年脱口叫道:“坏了!”

越来越多无形的手落到了齐烈阳身上,耳边到处都是森森冷冷的哭泣声,就在齐烈阳的意识越来越淡,几乎要再次陷入晕迷的时候,他耳边的哭泣声突然变成了一片惊叫,紧接着他的身体猛然一轻。就是那一股把他硬带进洞窟的力量在他狠狠一推,再加上在正前方拼命猛拉的力量,齐烈阳的身体惊人高速向前飞冲。

在离开这个洞窟的瞬间,齐烈阳霍然扭头。在这个时候,他的意识在几股力量的反复争夺撕扯下已经开始模糊,也许他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是他这一辈子也休想再忘记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一个长发飘飘,双眉挺拔如剑的女人,站在地下河道的水面上正在向他挥手道别。在她的身边,无数脸部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的女人都怒目而视,在发现已经无法再追上齐烈阳后,她们伸出自己长满长长指甲的双手,慢慢向她挤压了过去。

眼前突然一眼,像来的时候一样,齐烈阳再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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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灵魂学说


class="width">“唔……”

脑袋就像是要炸开般疼得要命,齐烈阳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哼。

“醒了!醒了!醒了!!!”

耳边传来一阵快乐到极点的低呼,齐烈阳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距离自己不足一尺的脸。

眼睛里明明还闪动着惶急的眼泪,看到齐烈阳终于恢复正常,在曹旭的脸上已经写满如释重负的快乐。整个人都用最亲密的姿态倚在曹旭怀里,他湿漉漉的脑袋直接枕在曹旭的胸膛上,感受着一个年轻女孩子充满弹性的温暖与柔软,聆听着她因为自己的回归而雀跃开怀的心跳,就连齐烈阳的心跳也突然跟着加快了。

打量着精神有几分萎顿的齐烈阳,张梓年眼睛里闪动着一抹复杂的深意,他低声道:“小齐,欢迎回来。”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看看明显再也受不得半点惊吓的曹旭,他们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没有再多说什么。

……

直到惊吓过度的曹旭已经在隔壁的房间陷入迷睡,齐烈阳和张梓年与及雷月这二人一鬼,才集中到隔壁的房间里。整间屋子里只有一盏壁灯依然亮着,在晕黄的灯光照耀下,齐烈阳和张梓年两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淡淡的阴霾。

张梓年打开一支自制的棒棒糖,把它填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这种小孩子式的行为,让齐烈阳和雷月对他一起侧目而视,但是张梓年脸上的表情却很坦然,他根本懒得向两个毛头小子解释补充糖份,可以增加大脑活跃度之类的科学知识。他只是一边用舌头舔着嘴里那股微微发酸的甘甜,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催促道:“记住,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一定要原汁原味的讲述出来,不懂的不要乱猜,更不要杂夹自己的想象和推理,否则的话你说出来的东西,很可能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齐烈阳用点头,他现在真的很需要面前这位“卜派”道士免费给自己分析他看到的一切,究竟有多少机率是来自于真实,又有多少机率是来自于他的想象。~~~~至于雷月,他的“死亡经验”丰富,在一边旁听,说不定也会有什么意外的建树。

用了整整一个小时,齐烈阳才讲述完他今天那段神奇经历,张梓年却没有立刻做出判断。他盘起双膝,嘴里吸吮着那根自己调制的棒棒糖,闭上眼睛思索了很久,直到齐烈阳和雷月已经开始怀疑,眼前这个死老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张梓年终于开口了:“你发现自己无法判断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你迷茫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主因,不过就是因为你知识层上有太多空缺,无法用逻辑推理来解释经历的事件罢了。”

经过深思熟虑,又说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在张梓年的声音中自然而然透出一股让人必须仔细聆听的凝重,“第一,是你的身体明明还躺在江边,你的意识却穿越了上千公里,从四川出发经过江苏,进入山东,最后又进入一个你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地下洞窟;第二点,就是你在地下河道里遇到的那具尸体,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她都应该是三四十年代,死在日本人的枪下,可是六十年过去了,她的尸体却至今没有腐烂,用你小子色胆包天的话来说,就是栩栩如生充满女性魅力,至少胸部的皮肤还很白。”

虽然被调侃了,齐烈阳最关注的还是他今天的经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先进入江苏又进入山东?”

张梓年淡然道:“长江逆流猛一听上去好像很不可思议,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一亿五千万年前,长江发源于三峡地区的山地,从东边一直向西边流,直至流入地中海。这种现象维持了整整一亿年,直到五千万年前,印度洋板块与亚欧板块相撞击,地中海的中部形成青藏高原,才使长江的源头变成了海拔6621米的‘唐古拉山’主峰,并形成了由西向东流的格局。

齐烈阳听懂了,“道长您的意思是说,江水向哪个方向流,最主要的因素是地势,而不是传统更不是时间?”

就连齐烈阳都没有注意,他刚才无意中已经用敬语来称呼面前这位死老道。

“孺子可教。”

张梓年点了点头,“长江自古以来都是向东流,但是也有一处地方,恰恰和你看到的一样,是滔滔江水向南流。在江苏省境内,有将近四十公里的长江河道,由于受到‘沂沭深大断裂带’的地势影响而造成逆流。”

张梓年提到的“沂沭深大断裂带”处于沂河与沭河之间因此得名。从卫星上拍摄的俯视图上来看,这条贯穿山东与江苏两省的大断裂带相当宏伟,和长江交汇的部分,甚至已经能控制局部长江水道的流向。

如果你打开一幅高精度亚洲地图就会惊讶的发现,有一条以剪切运动为主的深断裂带竟然横贯东亚大陆。这条断裂带仅仅是在中国,就有两千四百公里长,它南起湖北黄梅,向北经过安徽、江苏、山东,穿过渤海湾挺深到东北境内,从规模宏伟结构复杂上来看,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为世界第一。

张梓年提到的“沂沭深大断裂带”,就是这条“郯庐断裂带”在山东与江苏境内的一个分支罢了。

“至于判断出你进入山东省,那就更简单了。让我惊讶的是,你小子身为一个初三学生,竟然连‘大成至圣文宣王’是谁都不知道!”

张梓年用鄙视的目光扫了齐烈阳一眼,“大成至圣文宣王,就是全中国最有名的儒家大师孔子!你看到的那片墓陵,九成九就是座落在山东省大明湖附近的孔府孔林。”

齐烈阳不停的眨着眼睛,眼前这个死老道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用气跑了两个老婆的香火钱,买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书看个不停,还真是没有浪费粮食!至于“道长”啦,“您”啦之类的尊称,还是让它们见鬼去吧!

“好了,我们就别在这些显而易见,没有任何知识含金量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张梓年一挥手,大方的原谅了齐烈阳的年少无知,“现在我们还是认真研究一下,你今天的灵魂旅程吧。”

人死了之后究竟会不会有灵魂,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科学家们很久。现在人类灵魂研究,已经成为西方一个系统学科。钻研灵魂学的科学家们用了种种方法,试图让自己的灵魂脱离身体,亲自体验灵魂这种东西的存在,其中以日本的科学家在这方面的研究最为积极。

有一个日本科学家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做了一个著名的“饥饿试验”。这位科学家每天只喝少量的水,却不摄入任何食物,用这种方法整整坚持了七天。据说当时他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突然发现自己飘浮到了屋顶,用俯视的眼光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然后他突然发现一个白影穿门而过,就在他下意识的追过去的时候,身体里突然传来一阵强大到无法对抗的吸力,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的意识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这一段经历虽然听起来玄之又玄,而且还有人反驳,认为这很可能是人类饥饿过度造成的幻觉,但是那位科学家为了证明自己的试验正确性提前做了周密准备,在身上连满了各种设备,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包括他的脑电波反应都被完整记录下。他当时的电波图谱足够说明,他当时虽然精神萎顿,但是意识还处于清醒状态。

类似于此的实验,在全世界还有很多,绝大多数实验志愿志都是在灵魂离开身体后,试图“走”得更远,用灵魂出身状态去观查周围的一切时,意识突然被身体重新拉回去。所以有些科学家认为身体不但是灵魂的能量基地,更对灵魂起到了一个束缚作用,身体越虚弱这种束缚力就越低,但是除非身体彻底死亡,否则人类灵魂和身体之间,就会拥有一个绝对距离存在,一旦灵魂试图离开这个距离,就会被身体强行带回。



第四十六章 浅滩惊魂


class="width">(妖少:眼看年关越来越近,一想到俺要在二月一号上架,二月四号正式发VIP章节,就觉得有点发虚...过年啊过年..)

长江被称为中华母亲河,就是因为她的支流众多,水系庞大,水能资源丰富,灌溉、航运都很发达。~~~~随着江水奔腾,为两岸居民带来了勃勃生机。可是这样一条水资源丰富的大河,在野史记载中,却曾经有过两次断流。

第一次断流发生于1342年8月,在江苏省泰兴市过船镇的江水突然一夜间干涸见底,沿江百姓纷纷走到江底,捡拾历年来因为航运事故沉积在江底的各种遗物,结果第二天江水突然又奔涌而下,很多还在河道里四处搜寻的百姓猝不及防,至少有上千人被江水冲走。

第二次断流却直接发生在1954年1月,而且同样发生在江苏泰兴市境内。据当地的老人说,那一天下午突然狂风骤起天空昏暗得犹如世界末日来临,然后一直水量充沛的长江突然水道干涸,正在长江上航行的数十船只被迫搁浅,江底尽现在大家眼前。两个多小时后江水突然又奔涌而下,还好这一次长江断流时间很短,面对这种奇异自然现象,所有人还抱着观察的态度,只有少量胆子较大的青壮男人进入江底,听到江水奔涌的声音及时跑回岸上,没有造成伤亡。

长江第一次断流距今已经有将近七百年时间,很多细节已经无从考证,但是第二次断流却发生在五十年前,1994年版的《泰兴县志》上也对这次奇异景观做了记载。

……

看着眼前的一切,齐烈阳一直沉默着。

进入泰兴县过船镇后,张梓年却活跃起来,他到处找人询问一个名字叫“徐来凤”的女人,听到这个名字,那些头发花白,早已经进入不惑之年的老人们,有不少人当场脸色就变了。

徐来凤当然是一个女人,而且在过船镇老一辈人当中还非常有名。

徐来凤出生于1946年5月,当时徐来凤就在江边割羊草,正好看到了江水干涸,在一个九岁的女孩眼里看来,河水干涸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看着河道底部那些还在淤泥上不断跳动的鱼,她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进去把那些鱼拾到篮子里。

徐来凤小心翼翼的走进到处都是厚厚淤泥的河道,还没有来得及抓起在泥地里乱跳的鱼,她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一拌,不由自主的一跤摔倒。当她挣扎着重新爬起来的时候,手里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抓起了一串用麻绳连在一起的铜钱。串铜钱的麻绳在水里不知道泡了多久,早就腐烂不堪根本无法承受铜钱的重量,徐来凤还没有仔细看清楚,麻绳就突然中断,整串铜钱又落回了淤泥里。

徐来凤在淤泥里一阵乱摸,没有想到的是,除了散落的铜钱,她竟然又在淤泥里摸出一个银元宝和一小锭黄金。

在长江三峡区域,因为有沉船事故,在水下埋藏了大量财富,能捞出金银的地方就被当地人称为“银窝子”。这些财宝在水流的推动下,往往会缓慢的移动,散布到整个长江河道的各个角落。

虽然年龄小,但是徐来凤也知道她找到了“银窝子”,手里的这些战利品肯定都是好东西。她更起劲的在河道里来回摸起来,结果她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越来越深入河道中心,脚下的淤泥也越来越厚。当她终于发现不对劲时,她的身体已经大半陷进柔软的淤泥里,再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从里面爬出来。

徐来凤应该是整个过船镇最早进入河道的人,也是在河道里呆得时间最长的人,正好有人从附近经过听到除来凤的哭喊,刚刚用竹竿把她从淤泥里拉出来,汹涌而至的江水,就携着千军万马集团冲锋般的呼啸狂涌而至。

当时徐来凤吓得脸色苍白,就连她在河道里摸到的银元宝和那只小金锭,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最后剩下的,就是她放在口袋里,在挣扎着逃出淤泥里,没有掉落的几枚铜钱。徐来凤因为害怕受到打骂,没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家里人。看到她脸色不好,娘以为徐来凤病了,当天还给她熬了碗姜汤。

十六年后徐来凤二十五岁,已经长成一个漂亮能干的女人,但是镇上或者附近村子里的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她都会下意识的加快脚步离开,就连一些女人看到她,也会在远方指指点点,发现她的目光扫过去,就又会立刻左顾右盼的不愿意和她的视线有所交集。

人们都把她当成了瘟疫般躲避,甚至把她当成了灾星。在短短七年时间里,徐来凤就连续嫁了三次,每一个丈夫无论身体有多么强壮健康,无一例外结婚还不到一年,就会无病无痛的离奇死亡,就连县城里来的法医也找不到他们死亡原因。

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再加上徐来凤的父母也死得很早,徐来凤是瘟星转世,谁接近她就会不得好死这样的传言,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最终定局。在人人都在批斗封建迷信的年代,虽然没有人敢把这些话宣诸于口,但是也没有人敢和徐来凤接触,就算是有小孩子和她走得稍近,也会被家人立刻拉开,并在回家后严厉警告。

面对所有人无言却真实存在的强烈排斥,根本无法融入集体的圈子里,徐来凤只能住在临江而建的老房子里,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有一天,她因为好心,救起了一个正好走到她门前,饿得晕倒的道士,给他嘴里灌了一大碗鱼汤。

那个道士醒过来后,打量着徐来凤脸色,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徐来凤这一生中,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特殊或者终身难忘的事情。

即特殊又终身难忘的事情,当然是十六年前的长江断流,与及她进入河道在淤泥中摸“银窝子”的事情。虽然一直没有向家里人说,但是十六年后,徐来凤还悄悄保存着那几枚她几乎搭上一条命,才从淤泥里摸出来的铜钱。

道士要过那几枚铜钱,他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这几枚铜钱并不值钱。这三枚铜钱是中国明朝用铜镍合金制造的“青铜钱”。简单的说,就是铜钱用四分黄铜,三分镍,四分锌制成,可以堵住那些利用铜钱与黄铜价值差赚取暴利的商人黑手。这种铸造工艺传进德国后,德国科学家们发现,用它可以制造出性能优良的电阻材料,所以类似于此的青铜钱,又被称为“德国银”。

沉思了半晌后,那名道士告诉徐来凤,在今天晚上九时九分,去过船镇长江边的一个浅滩,在那里有一棵生长了一百多年的槐树,到时间后脱掉鞋子赤脚站在地上,闭上眼睛抱住它,一直抱到天亮,她身上的“灾星”就可以被送走。

徐来凤按照道士的指点,赶到浅滩找到了那棵大槐树,然后紧紧抱着它站了一夜。当第二天早晨的阳光照射下来,徐来凤惊讶的发现,仅仅过了一夜,原本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大槐树,竟然所有的树叶都枯萎了。

在那个时候徐来凤就知道,这棵大槐树替她消了灾,两个月后这棵活了上百年的大槐树还是彻底枯萎死掉,被生产队的人砍倒当成了柴火。

后来又过了两年,徐来凤嫁给了一个逃荒逃到过船镇的男人,在所有人关注下,她和自己第四任丈夫一起生活着,直到现在两个人依然身体健康。

……

一边寻找徐来凤坐落在江边的家,张梓年一边向身边的齐烈阳和曹旭讲述徐来凤身上发生的故事。故事讲完后,齐烈阳没有说话,早就发现两个人之间情况有些不对的曹旭,知机的追问了一句:“这件事情徐来凤肯定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四处宣扬,道长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甚至连徐来凤因为害怕,不敢把河道里的事情告诉家里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因为帮徐来凤消灾解难的道士,就是我的师叔。我虽然和他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我了解他,他是一个比我更醉心钻研各种学科,博览群书见识不凡的智者。他让徐来凤在晚上跑到浅滩上抱住一棵槐树,站上整整一夜,肯定有特殊的原因。”

“那你的师叔现在在哪里?”

听到曹旭的提问,张梓年的脸上扬起了浓浓的悲哀,“师叔的在漫长的旅程中连累带饿,有时候莫明其妙就会被一群人冲上来猛打,身体早就垮掉了,徐来凤那一碗鱼汤可以叫醒他,却吊不住他的命。他在醒来后写了一封信,请徐来凤发回来。他在信里详细写了徐来凤身上发生的事情,最后告诉师父,他连走出过船镇的力气都没有,这里大概就是他人生最后一站了。徐来凤也请人在信里加了几句话,是她替师叔收了尸,按照师叔的意愿把他的尸体火化,把骨灰撒到了长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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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青铜钱


class="width">这么多年过去了,徐来凤依然过着周围人格格不入鲜少往来的生活,所以她的家依然建在河岸边,连个邻居都没有,就那么孤孤单单的屹立着。~~~~

张梓年率先走上去伸手轻轻叩门,很快薄木板做成的门就被人打开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年龄还不到六十岁,但是头发已经一片雪白的老妪。她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一遍眼前这几个不速之客,但是当她的目光最终落到张梓年的道袍上,尤其是仔细打量了道袍领口上,那一棵用金色丝线绣出的松树后,她的脸上很快就扬起了真诚的笑容,然后扬声叫道:“老头子快去帮忙做饭,来贵客了。”

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徐来凤了。她热情的把齐烈阳一行人请进了自己的家,她一辈子都没有生过孩子,到老依然是和自己的老伴相依为命。虽然身边有点冷清,但对于一个在六年时间里,连续死了三个丈夫被周围所有人刻意排斥的女人来说,老有所依,可能已经是一种相当幸福的结局了。

他们的家并不大,只有二十多平米,后面还有一个自己用原木搭起来的小厨房,但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混身上下透着一股质朴的利索。徐来凤把他们领到了一张自家用木板钉成的桌子前,然后搬来了几个用相同材质和工艺制成的凳子。

保温瓶里有烧好的热水,在蒸气缭绕中,乌龙茶的香味随之在这间简陋的江边小舍中翻滚不休。不一会,在房间左侧的小厨房里,也传来了炒菜的声音,只要听听锅勺之间的轻碰,还有翻菜时的节奏与韵律,齐烈阳就清楚的知道,徐来凤的丈夫,在做菜方面绝对是一把好手。

徐来凤突然低声道:“方田粟米盈不足。”

张梓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衰分勾股走方程。”

“你们果然来了。”

两个人的对答莫明其妙,但是徐来凤的脸色却激动起来,和齐烈阳他们一行人经过几天的漫长旅程,心情渐渐开朗起来的曹旭在齐烈阳耳边低声道:“齐烈阳哥哥,我怎么觉得他们象是在对接头暗号啊?”

其实徐来凤和张梓年两个人说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暗语,而是来自中国第一部数学专著《九章算术》。

这部书是一套综合型的历史巨著,不仅最早的提到了分数,还首次将“负数”更入计算,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数学。像徐来凤一开始说的“方田”二字,指的就是田亩面积的计算方法,在九章算术中,作者们提出了多边形,圆形,弓形等计算公式,分数的通分,约分和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完整法则,比欧洲早出一千四百多年。

至于粟米和盈不足,一个指的是谷物粮食按比例折换的方法,一个提出了“盈不足”、“盈适足”和不足不适三种类型的“盈亏问题”,以及可以提出若干假设化为盈不足的问题的数**算方法。

衰分勾股走方程,这短短几个字,更包括了多位数和分数开方法则,勾股定律,与及线性方程组这些领域。

就是因为这部数学巨著实在太精深,内容太浩澣,需要集结历代人的心血和智慧,所以它没有作者,或者说,它的作者是一群人,甚至是几代人。这样一篇数学巨著,对全世界都拥有极大的影响力,甚至直接因为它改变了人类数学史上的进程。

“恩人在临走前告诉我,要把我从河道里摸出来的铜钱交给一个和他穿同样道袍,也能对得出下一句话的人。他还告诉我,如果没有人来,我不能把盒子打开,如果有一天我发现盒子坏了,要立刻把它丢进长江里,绝对不能犹豫,否则的话我家老头子就会死。”

徐来凤打开一只衣箱,抖抖索索了半天,才从衣箱的最底下某个角落,摸出一块长方形的东西,她解开了三四层布料,才终于把一只三四寸宽半尺长的木盒摆到张梓年面前。

接过木盒,张梓年神情略略一动,他再次掂掂了木盒的重量。木盒很重,比他预计的要重得多。这只木盒通体是用上好的核桃木打造而成,可以有效的防止虫蛀,在它的外表还涂了一层清漆,但是最吸引张梓年注意的是,在这只木盒上,有一根连着九个铜环的锁叉,一般人除非是暴力破坏这只木盒,否则的话根本无法打开它。

但是这套九环铜锁,对张梓年来说,不过就是练习九章运算时,一种最常见的益智玩具罢了,他随手拨弄,转眼间就把九个环环相扣的铜环拆解下来,然后拔掉了锁叉。

木盒里面垫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铅层,所以才会特别的重,在这个已经密封了三十多年,今天终于重见天日的木盒里,静静躺着四枚从表面上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青铜钱。张梓年不动声色的调转手中木盒,把它摆到徐来凤的面前,“这三枚铜钱,是你九岁时,从河道淤泥里摸出来的吗?”

这几枚铜钱背面都有一个“桂”字,这代表它们产自明朝洪武年间,徐来凤点了点头,再次仔细打量了几眼,徐来凤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难受得想要呕吐的表情,就连她的脸色也跟着变得苍白起来,看到这一幕张梓年手指一扣,“啪”的一声,内部镶嵌了一层金属铅的木盒盖就直接扣下来,把那三枚铜钱重新锁进了盒子里。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徐来凤揉揉自己有点发晕的太阳穴,笑着解释道:“老了,这身子毛病也多了。”

张梓年点了点头,把木盒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他突然站起来,沉声道:“告辞。”

徐来凤真的急了,“你们大老远过来,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呢,再上半晌饭就做好了,怎么这样就能走了呢?”

已经走到大门边的张梓年回过头,看着这个曾经“克”死过三个丈夫,现在都和镇子里的人格格不入,顶着各种谣言和排斥的眼神,依然坚强得象石头一块的女人。想到就是她陪伴着自己的师叔走过了人生最后一段路,她虽然看起来渺小而卑微,可是在三十年的时间里,她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其实张梓年在进入这个房间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在房间的角落,摆着一个小小的牌位,牌位上只有五个字:恩人之灵位。

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张梓年那个师叔的名字,但是她依然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用一个农村女人的方式,默默的怀念着,感激着。面对这样一个质朴得犹如一张白纸的女人,张梓年放缓了语气,柔声道:“去好好过日子吧,我们不会再来了。”

张梓年刻意加重了“我们”这个词的发音,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能听懂的。果然,徐来凤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她整个人就像是刚刚卸掉一负无形的重担般,显得轻松起来。

在她老死病死之前,她终于完成了恩人的叮嘱,把这只木盒交给了应该交给的人,她欠的恩与情,终于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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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熊耳山裂谷(上)


class="width">“喂,头儿,长路漫漫别人都是鸳鸯相伴甜甜蜜蜜,我们哥三个却是只影单行无聊得要命,给大家讲个故事解解乏吧。”

身后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唤,昂首挺胸走在队伍最前端那个二十岁出头,身高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穿着一身红色breathableparka冲锋衣,还背着一个英国凯瑞摩双肩户外旅行包,混身上下散着青春动感大男孩回过头,先是吹了一声挂在胸前的哨子,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然后大声回应道:“好。”

看着队伍里三个和男朋友一起出行,亲密得犹如蜜里调油的年轻女孩,这位队长的嘴角扬起了一缕带着三分邪气的笑意,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就给你们讲一个两年前,发生在我们学校隔壁那条街上的故事吧。”

在两年前有一个公司小职员下班后骑车回家,结果在路上他突然看到了一张一百块钱的钞票。也许是因为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也许是天气寒冷路上的行人心急的想要回家,虽然人来人往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散落在地面的钞票。这个工资很低的小职员真的开心坏了,他立刻停下车弯腰拾起了这张一百块钱的钞票,拾起钞票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仔细辨认一下这是不是真钞,结果他只看清楚钞票最后三位数字是748,那张钞票在他手里就突然变成了冥币。

这个小职员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丢掉这张冥币骑上自行车就走,结果没有走多远,在他的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小职员下意识的回头,正好看到一个人被汽车撞得在空中飞出四五米远,然后又被整车辗压过去。鲜血迅速从那个人的身上流出来,而他的手里赫然捏着小职员刚才丢到地上的那张冥钞!

后来有人就告诉那个小职员了,这是鬼差在招人。第一次是鬼差认错了人,发现不对后立刻补救,让那张冥钞现了真身,让小职员发现不对后丢掉冥钞逃生。第二次鬼差找到了它们真正要逮的人,于是那场车祸就发生了。

“这个故事就是在教育我们,路上见到钱,千万不要随意去捡,尤其是尾号为‘748’三个数字的钞票……”

队长的故事还没有说完,队里的一个女孩子突然发出一声刺耳到极点的尖叫:“地上有钱!”

“哟,还真有钱,还是一百块钱的钞票呢。”女孩子身边的男朋友很镇定,直接弯下腰拾起了那张钞票,他伸手轻弹着钞票柔韧的纸张,笑道:“瞧瞧你,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队长只是讲了个三流水准的鬼故事就能把你吓成这样,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怕捡钱,说出去还真会让人笑掉大牙……”

调侃的话还没有说完,男生的眼光就直了,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盯着这张钞票的女孩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尖叫,这张钞票的尾数赫然清清楚楚的印着“748”三个数字!男生下意识翻转手中钞票,当他看清楚钞票的另一面时,就连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脸色也变了,他手中出现的赫然是一张货真价实的冥币!

看到女孩子的脸被吓得像纸一样惨白,站在队长身边一个鼻梁上架着眼镜,身高只有一百七十公分出头,显得文质彬彬的男孩连连摇头,低声道:“唉,我说刘鹏飞队长,你这喜欢吓唬女生的低级趣味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讲鬼故事也就算了,至于为了吓别人,还专门提前把钞票和冥钞粘在一起,做出这样一件吓死人不偿命的道具吗?”

刘鹏飞笑了,“我身为队长应该起到激励整支队伍士气的作用,科学家早就证明,绝大多数时候心脏急速收缩再迅速扩张导致的惊怵效果,远远要比高喊华而不实的口号,多吹几声哨子更能让人‘振奋’,你说对不对啊,我的副队长郑凡先生?”

郑凡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相处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别人越是不敢做,不屑做,不能做的事情,这位刘鹏飞队长大人就越做得兴高采烈,简直就是一个损人不利己专业户。

至于说到这次探险……

郑凡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队伍。他们趁着放寒假集体出动,除了他和刘鹏飞两位队长,还有整整十位队员,也达到了一个班的水准,但是在这支队伍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生就有三个。

这些有男朋友小心陪伴的天之娇女们,虽然按照要求身上勉强穿上了最适合野外生存的冲锋衣,但是她们连背包都没有拿,零食、饮料、药品甚至是漫画书都一股脑塞进了男朋友的背包,就算是轻装上阵,她们还是走走停停,只要看到什么稍稍新奇的东西,就会跑过去摆出造型拍照,对她们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探险,而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冬季旅行罢了。

拍拍手,努力让队伍恢复镇定,郑凡拿出一个小型扩音喇叭,开始担任此次“探险”的解说员角色。

“请大家看看我们四周,这里就是位山东枣庄市山亭区北庄镇境内的熊耳山了。”

刘鹏飞纯粹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作为探险协会副会长,郑凡只能独挑大梁,做足事先准备工作,他已经可以把附近的情况倒背如流:“公元1668年7月25日晚间就在我们所处的位置,突然发生了一场旷古未有的8.5级大地震,郯城地区所有建筑物在瞬间被破坏贻尽,山河变异,用《康熙郯城悬志》上的原话来说就是‘城楼垛口官舍民房并村落寺观,俱倒塌如平地。地裂泉涌,上喷二三丈高。地裂处或缝宽不可越,或深不敢视’。而我们此行的熊耳山,距离山东省枣庄市城区以北约25公里的北庄镇,它集裂谷、山海、林海、奇石于一体的独特的地形结构,就缘于那场超级大地震……”

熊耳山东西长约一千多米,南北宽约五百多米,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高度上来讲,都没有什么特色,但是只要走进这座并不高的山,顺着山体向西南走上一千多米,就能看到一条放眼整个中国都堪称独一无二的超级大裂谷!

这条裂谷足足有一千二百米长,呈“V”字型向两侧展开的崖壁足足有二三十米高,整条裂谷随着山势不断扭曲,最宽的地方有五米,最窄的地方却连一米都不到,仅容一人穿行。站在石头的隙缝中向上望,你头顶的蓝天在陡直的山石间仅仅能够进来一条窄窄的线条,所以这条大裂谷又被称为“一线天”。

但是这条大裂谷绝不仅仅是因为地震在山体中央产生一条裂缝那么简单,沿着它一路走下去,随着地势不断上下起伏,不知道有多少融岩洞和裂谷连成了一体。这些融岩洞大小不等,由于受到地下水流的冲击,形成最典型的“喀斯特”地形,石钟、石乳到处林立,它们和大裂谷共存于一山,彼此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到处都别有洞天,到处都能发掘出惊喜的奇异世界。

走在这条大裂谷里,你才会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四十九章 熊耳山裂谷(下)


class="width">虽然天气寒冷,但是面对这片奇异的天地,一群在校大学生还是热情如火的到处飞跑着,欢叫着,在这片到处都是陡峭山壁的世界里,留下了属于自己的青春足迹。

看到这一幕,斜倚在大裂谷一块两个多高石块上的刘鹏飞,赞赏的拍了拍郑凡的肩膀,油然道:“干的不错,只要我们能把这次‘探险’经历以旅游传记的形式发到校内互联网上,再找校刊的编辑美女一起吃个饭,请她给我们多美言几句,明年我们就能招到更多的会员,经过层层挑选,我们迟早会磨合出一支精英团队,组织上几场真正的探险。”

“不好说。”

郑凡学着刘鹏飞的样子斜靠在石块上,他打开水壶润了润有点发涩的嗓子,淡然道:“我大姨在日本工作,有一次她同事的儿子因为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活动,遇到下大雨山洪暴发被冲到下流淹死了,她的同事很悲伤,但是仍然很快振作起来,开始给儿子准备后事。我大姨就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为什么不起诉组织这场夏令营活动的学校。你猜,那个母亲是怎么回答的?”

“她大概会说,大雨又不是学校要下的,而且孩子参加夏令营也是经过她同意的,所以根本不应该起诉学校。她甚至可能会问你大姨,为什么起诉学校。”

郑凡斜睨了刘鹏飞一眼,“猜得一点不错,不愧是我们登山探险协会的会长!”

“我宁可自己猜错了!”

刘鹏飞从地上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拼尽全力把它抛出去,看着石头在远方的峭壁上就象是个乒乓球似的撞来弹动,发出一连串轻脆的声响,刘鹏飞的声音有点沉闷,“在我们中国,学生跑早操时突然猝死,家长会起诉学校;学生在体育课上摔伤了,家长会起诉学校;就连学生不上学跑出去游泳淹死了,家长也能起诉学校。家长们懂得用法律维护孩子的权益与身心健康,这是好事,但是越来越多的投诉,在同时也封杀了学校对学生毅力与勇气的培养,出于‘安全角度’考虑,甚至有些学校直接取消了体育课。看到日本专家们得意洋洋的宣称,他们这一代青少年,已经从全方面超越了中国青少年,我就算是想要反驳,也无话可说,这种感觉真***不是滋味!”

郑凡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整个民族教育上的失败,他们两个人从一进入大学校园,就联手创建了“扬谦登山探险俱乐部”,又怎么可能已经两年过去了,却依然只能组织出这种中学生夏令营般的“探险”?!

听着不远处融岩洞里的笑声,看着有一对“小夫妻”已经沐浴在阳光与自然风景中开始深情的接吻,刘鹏飞和郑凡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的安静。

“刚才的石头是你们哪个混小子丢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暴吼,刘鹏飞和郑凡齐齐吓了一大跳,两个人一起霍然回头,在他们不敢置信的注意下,一个年龄有五十多岁,额角上还带着一块青紫色淤伤的老道士,正在对他们怒目而视。

这个老道士左手拿着一个罗盘还算正常,但是在他右手还端着一个根上面固定着一层层圆环状钢丝的金属棒。刘鹏飞和郑凡看到这种做工绝对粗制滥糙的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款名字叫“红色警戒”的即时战略游戏中,苏联军事基地里最常使用的磁爆线圈!

如果仅仅是“红警”发烧友,想要做出几个模型也就算了,这个老道又在“磁爆线圈”的下面,吊了两个铜钱,这又算是哪门子的创意?!

最令刘鹏飞和郑凡感到牙齿发痒的是,这位老道不穿粗布鞋,喜欢穿结实耐磨的绿色解放鞋也就算了,他干嘛还要在青灰色的道袍外面套上一件一看就是地摊货,最多值二十块钱的“枪版”breathableparka红色冲锋衣?!

左手端着罗盘,右手拿着“磁爆线圈”,身上穿着青灰色道袍,外面还罩了一件红色盗版breathableparka冲锋衣,左肩搭着一个布搭裢,右肩背着一个军用水壶,腰间还挂了一个放三节一号电池的老式手电筒,再加上脚上那一双民工最喜欢的绿色解放鞋……这位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脑门上还被碎石子砸到的老道士,全身装束的组合就是如此奇葩!

紧跟在老道身后的,是一个比刘鹏飞和郑凡要小上几岁的大男孩。看清楚他的模样还有身上那个硕大的背包,刘鹏飞和郑凡一起撇了撇嘴,俗话说得好人以群分,他们两位队长对这个大男孩的评价都一模一样:禽兽!

上天对齐烈阳还不算太刻薄,虽然他出身贫寒,但是不可否认,他实在拥有最出类拔萃的外表。足足一百七十二公分,而且明显还有充足提升空间的身高,犹如猎豹般线条优美的四肢,就算是穿着二十块钱一件的冲锋衣,在他身上依然有着一种鹤立鸡群般的醒目。

他还只是孩子,脸上的线条还没有刻上岁月洗礼的棱角分明,但是深深的立体轮廓,高挺而性感的鼻梁,还有他总是习惯性高高抬起的头,都让他拥有了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孩子看得心跳加快的资本。

也许是隔代遗传,也许是基因突变,齐烈阳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任何一个人,和他对视得时间稍稍久了,都会不由自主的沉浸到他那犹如大海般蓝得清澈,蓝得深隧,蓝得神秘的双眸中。

刘鹏飞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这个竟然敢比他长得还帅的混小子,最多再过一两年就能成为老幼通吃的“师奶杀手”,提前称呼这小子一声“禽兽”,也不算是委屈了他。

至于郑凡他最关注的,却是齐烈阳身后那个超过一百二十升的巨大行军包。整个行军包里都塞得满满的,只要看背包带紧绷的程度,郑凡就可以确定,这只背包里的东西绝对不轻,可是纵然如此,这个身高和他相同,体重也差不了多少的男孩,却能走得面不改色,脚步比猫儿还要轻快。这种惊人的体力,也只能用禽兽来形容了。

跟在他们这支队伍最后面的那个女孩子,从表面上看起来,应该是最正常的一个。

她也穿着二十块钱一件的盗版breathableparka冲锋衣,宽大而做工粗糙的冲锋衣,遮住了她身体的曲线,但是她那张清秀而线条优美的脸,单纯得犹如一汪清泉的双眼,却让她拥有了一种最原始而自然的美感。

身为登山探险协会会长,刘鹏飞绝对不缺乏承担错误的勇气,他对着面前的老道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可是他还没有说话,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再次落到了那只“磁爆线圈”上。

老道端在右手的“磁爆线圈”下面吊的那两枚青铜钱,就好像是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引般,突然一起开始旋转。眼睛够尖的刘鹏飞在同一时间甚至清楚的看到,在老道左手捧的罗盘里,一根指针正在随着青铜钱的摆动而一起偏移,直至指向了山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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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灯下黑


class="width">熊耳山是一座典型的低丘山陵,顶峰是光秃秃的一片小坡地,就算是站在山脚下,也能把峰顶的状况看得清清楚楚。-====-齐烈阳虽然不知道如何被那股神秘力量带进了地下洞窟,但是他清楚记得,那里地下水脉四通八达,而且水量充沛,想要寻找通向这样一个地下洞窟的入口,当然要从地势较低而且内涵丰富的裂谷找起,就连张梓年这位“卜派”道士都没有想到,他们四处寻找不到的入口,竟然就在熊耳山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顶部!

“老道我自诩开天眼观凡尘,一向喜欢以智者自居,还真是矫情了。”

站在熊耳山杂草丛生的顶部,仔细打量了几眼手中的罗盘和“磁爆线圈”后,张梓年发出了一声轻叹:“故意把入口放在最醒目位置,任何一个人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它,却又会自动忽略它。就因为可以一览无余又平平无奇,绝大多数人甚至连走上来的兴趣都没有,‘灯下黑’战术用得如此登峰造极,设计这一切的人,可真是玩弄心理的大师级人物了。”

齐烈阳不解的望着一脸唏嘘的张梓年,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们脚下站立的位置也不过就是一座再平常不过的山峰,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更看不出四周有什么人工雕凿的痕迹。

“齐烈阳你仔细看一下我们脚下的杂草,再和附近的草丛比比,看它们有什么差别。”

经过张梓年的提醒齐烈阳才注意到,在山顶的杂草长得分外茂密,随手拔出一株已经枯黄的杂草略一比较齐烈阳就发现,他手中的这株杂草竟然比山坡上同种类的杂草至少要长出半尺!

“你在‘灵魂旅行’时,看到青蛙不能鸣叫,蛇不能入林,乌鸦绕道飞行,这些都有可能是地下水脉纵横错杂,形成强烈地磁造成的影响。~~~~同样道理,这种比宇宙射线更强烈的地磁辐射也可能促进植物疯狂生长。”

张梓年伸手轻拍着山顶上几块叠加在一起的巨大石块,淡然道:“设计这个大门的人虽然是玩弄心理的大师,但他也绝不可能是无所不知的全才,他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最终让我们找到这个入口的钥匙,竟然来自长江水道的三枚铜钱,外加这山顶上过于茂密的杂草吧。”

齐烈阳的眼睛有点发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找的入口,就在这三块石头下面?”

“看似天然形成实则巧夺天工,没有用任何粘合剂,却连最薄刀刃都刺不进去的平面切角;物理学中最稳定的三角型支撑结构……”张梓年轻哼道:“除非是再发生一场八点五级大地震,否则的话,这三块彼此叠加又彼此依靠,几乎扭成一根绳的石头,还真是稳如泰山结实的很哪!”

齐烈阳望着面前这三块一人多高,从外表上看起来平平无奇,似乎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的石头,他没有走过去检查。齐烈阳已经清楚的明白,自己和张梓年之间有着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弥补的知识与阅历等级差异。张梓年既然已经做出最后判断,他根本没有必要再想去反驳什么。

考虑到现在还有一群大学生在裂谷里游玩,张梓年和齐烈阳他们并没有急着行动。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四周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估计整座熊耳山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齐烈阳才在张梓年的指挥下,用他们今天下午到山下的镇子里买到的皮锤,把几个木楔一点点钉进石头缝隙。

齐烈阳把手中最后一个木楔钉进张梓年指定的位置后,正中央那块看似稳定得无懈可击,足足有一两吨重,就算用橇棒都无法挪动分毫的石头,竟然带着隆隆声响,顺着山坡向旁边滚出一米多远。齐烈阳还没有来得及为眼前的一切惊叹,失去中间那块石头支撑,另外两块石头竟然也一左一右相继滚开,露出一个足足有一米多宽的洞穴入口。

“阿基米德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整个地球。”

迎着齐烈阳敬佩的目光,张梓年淡然道:“制造这个大门的人,已经掌握了心灵与科学的力量,如果有一天他们需要重新打开这座大门,这位大师当然不屑于使用炸药之类的野蛮手段。我指挥你钉进去六个木楔,不过就是借用了一下对方预留的钥匙孔,将三块石头之间的稳定性分解罢了。”

说完这些话,张梓年从布搭裢里取出一支蜡烛,用火柴点燃后,他将这支蜡烛放进一个瓶口已经被剪掉,只留下后半截的塑料瓶里。这样就算是为蜡烛准备了一个“灯笼”,即可以有效防风,材料又到处都是,一分钱都不用花。

左手捧着自制的灯笼,右手举起自己一直挂在腰间的手电筒,张梓年率先走进了眼前的洞穴入口。

在手电与蜡烛的双重光线交织下,出现在张梓年面前的,是一条天然形成又经过人力修葺的通道。这条通道入口处仅有一米,但是很快就豁然开朗,可以让三四个人并肩行走。这条通道的原形,很可能也产生于几百年前那场八点五级大地震,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条较小的山体裂谷,它以四十五度角一路斜斜向下,张梓年举起手电仔细看了半晌,在手电光线可以触及的范围内,这条路不断向下方延伸,似乎根本没有尽头。

由于熊耳山的地质大都是由石灰岩组成,这条路受到断裂构造影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大块叶状石块从两壁崩落,在几十年时间里又没有人清理,这条路上已经碎石满地。再次打量了一眼手中燃烧得正旺的蜡烛,张梓年抬起脚,小心翼翼的选择了一个落脚点,终于正式踏进了这座充满太多未知秘密的洞穴内部。

“小心,千万不要大声说话。”

张梓年的声音很低,但是站在这个空间并不宽敞的长长地下通道里,他的声音却被扩大了很多,“我们两侧的山壁长期受到物理和溶蚀作用,张性裂隙很大,从危险程度上来说,并不比雪山差多少,如果我们不小心制造出太大的声音,很可能直接引发山体内部崩塌。”

人手一支手电,紧跟在张梓年身后的齐烈阳和曹旭一起点头,听着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在山洞里反复回荡,走在这种已经被尘封了几十年,谁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的地下世界里,一种人类面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本能让曹旭不由自主的抓住了齐烈阳。



第五十一章 精神交流


class="width">走了将近十分钟,大概已经进入熊耳山半山腰的时候,在张梓年的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这条不断向下延伸的山体内部裂谷,已经和一个地下融岩洞交错在一起。

张梓年下意识的扭过头看了齐烈阳一眼,齐烈阳对着张梓年轻轻摇头。这个地下融岩洞看起来也相当不小,但是拿它和齐烈阳曾经接触的那个地下洞窟相比,也不过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座融岩洞里面也能听到水滴落到水面发出的轻微声响,估计也就是从哪条石缝里有地下水渗出罢了,而齐烈阳接触的那个地下洞窟里,可是有地下河流直接通过。要知道齐烈阳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他和静静坐在河道底部的那个女人四目相对的瞬间。

三把手电射出的光柱在这个鲜为人知的地下融洞内来回扫荡,这座地下融岩洞内宽有四十多米,高二十多米,整体洞深九十多米,由于地下水在灰岩裂隙中活动造成沉淀,整座洞内到处都是钟乳石和石笋石柱,引起齐烈阳注意的是,在洞窟里一面足足有四五米宽,纯粹天然形成的巨大玉石屏风。

这块玉石屏风表面光滑如镜,手电光照射上去还能把灯光反射回来,把手紧贴着它放上去,一股温润的凉意随之从手心渗过来,齐烈阳就算是再不识货,也能猜到,如果把这样一件纯天然形成的玉石屏风拿到外面的世界,一定会被那些追求“彩头”的企业家们炒到一个天文价格。

最令齐烈阳惊讶的是,在他视线可以触及的范围内,他竟然还能在石头的缝隙中看到不知道什么植物的粗大根茎,根茎与石块反复交缠,根中有石,石中有根,看到这一幕,齐烈阳不能不赞叹生命力量的伟大。

齐烈阳和曹旭都被这座融岩洞里千奇百怪形象各异的石钟、石乳,还有各种天然形成的动物“雕塑”给吸引,张梓年的注意力在一开始,却落到了洞壁上随处可见的菌类地表植物上。

由于他们现在已经站在半山腰,石缝中已经可以找到慢慢渗出的地下水,洞穴里一下变得潮湿起来,外面虽然已经是冬季,但是这个通过裂缝一直通往地下的洞穴,里面的温度却略略有些闷热。潮湿的环境,适宜的温度,催生出大片菌类地表植物。

这些生长在地下终年不见天日蘑菇,最醒目的分为两类,一种是伞帽不大,但是伞茎却足足有半尺多长的蘑菇,一种是通体洁白,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还散发着犹如玉石般半透明质感,看起来分外美丽可人的大伞盖蘑菇。

在这两种蘑菇丛中间,往往还掺杂着一些不到半尺高,带着细小叶子和金黄色小花球的低矮植物。它们看起来就象是盆栽版的“树”,张梓年走前几步,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仔细打量那些“小树”上毛葺葺的小花球,最后他又把自己的鼻子凑过去,在小花球的上面小心翼翼的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香气随之涌入鼻端。

张梓年轻轻耸着鼻子,他伸手想要从一棵“小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可是他的手还没有接触到树叶,就猛然停滞了,在他的脸上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齐烈阳哥哥你快看,这块石头像不像是一条龙?”

在洞窟的另一侧传来了曹旭努力压低的声音,看来旅行和新奇的刺激的确是治疗一个人心灵的良方,短短的几天时间,经历了人生惨变的曹旭就明显开朗了很多。很快齐烈阳的声音也从相同的位置传过来:“嗯,的确是挺像的,你看这儿还有两只龙爪呢。咦,曹旭你看,这块石头是不是很像一只正在展翅腾飞的鹰?”

聆听着两个半大孩子的低语,张梓年的眼睛里突然爆出了一缕炽热到极点的光芒,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承认‘你’是玩弄心理战术的高手,我也承认你布置的这套东西相当精彩,我能看穿你的陷阱,不过是因为我比你晚出生了几十年,占了知识结构的便宜罢了。但是,你要是认为就凭这些东西,就能让所有人都接二连三的吃亏上当,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未免也太小看天下人了!”

张梓年顺着水滴传来的声音慢慢在融岩洞里走着,直到他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水潭。这个水潭可真小,总共也就是两尺多宽半尺多深,随着石缝里渗出来的水不停滴入,潭面不停轻颤着。水潭里的积水清洌,但是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硝石味,显然是附近的岩石中含有大量硫磺,根本不能直接饮用。

张梓年盯着眼前这个小小的水潭,静静思索了半晌,从自己的布搭裢中取出一只小碗,舀起一碗潭水,把它端到身边一棵半尺多高的“小树”面前,小心翼翼的把那碗带着淡淡硝石味道的水,浇到了它的根部。

水一浇到“小树”的身上,它的细长而狭长的叶子就像含羞草一样蜷缩起来。浇完这碗水后,张梓年静静站在它的面前,借助烛光仔细打量着这个“敏感”的小家伙,他用肉眼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因为受惊而把叶子都蜷缩起来的“小树”,又一点点将全身的叶子都重新舒展开。

虽然眼前只是一株小小的植物,但是看着它身上那些通体泛黄,全力舒展的狭长叶片,张梓年却像对待宠物般,伸出右手的无名指,顺着叶子的脉络自上而下的轻轻抚摸着。

张梓年的动作很缓慢,很轻柔,他的动作就像是正在抚摸全世界最珍贵而易碎的珍珠,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呵护与体贴。他之所以伸出右手的无名指,是因为一般人右手都比左手灵活,而一个人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由于平时活动的次数最多力量太大,很容易“弄伤”一些脆弱的东西,而小尾指平时运用的次数太少又不够敏感,只有无名指最适合这种情况。

“小树”在张梓年的手指落到身上时,树叶又微微一缩,但是只蜷缩了一半就停止了,看到这一幕,张梓年抬起右手无名指,在它的身上轻轻点了两下,如果把这种动作用到女孩子的身上,那就应该是安慰加调侃。

张梓年生活在群山密林中,他每天与苍松古树为伴,以日月星辰为友,他对大自然的领悟,绝对不是生活在钢筋混凝土圈成的城市居民可以比拟,微笑的看着“小树”全身的叶子都在他的抚摸下重新慢慢舒展,直至恢复原来的样子,张梓年甚至可以在心里听到这棵小树发出一声“啊呀呀”的羞涩轻叫。

至于这种在脑海中发出来的声音究竟是一种长期修炼精神,渐渐拥有的心灵沟通本能,还是一种思维过于活跃导致的幻听,那就需要科学家们用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时间去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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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高歌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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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香气,“小树”上那些毛葺葺的小花球散发出来的味道更浓郁了。-====-难道这也是植物一种表达快乐的方式?

张梓年把鼻子凑过去,深深的嗅了一口,微笑道:“谢谢。”

张梓年的行为实在太过于怪异,终于吸引了齐烈阳和曹旭的注意,反复打量了几眼后,齐烈阳终于忍不住问道:“老道你调戏一棵树干什么?”

“嘘……”

张梓年仿佛是不想吓到身边的“小树”,他的声音很轻,“拿上我这只小碗,学我的样子找一棵‘小树’去给它浇水,然后再用属于你自己的方式和它‘交流’一下,记住,无论如何也不要弄伤了它们,更不要一时手贱就去折片树叶摘个花球什么的。”

“呃……”

齐烈阳瞪大了眼睛,他真的以为张梓年在和自己开玩笑,可是看着张梓年肃穆的脸色,还有他小心翼翼的动作,齐烈阳最后竟然还是真的拿起小碗,跑到水潭里舀了一碗水,然后把它们浇到了另外一棵小树的身上。

齐烈阳在浇水,张梓年就在一边不停的叮嘱:“慢点,慢点,浇慢点。想象一下,你现在和曹旭新婚燕尔,你正在帮自己的新娘子洗头,对,温柔一点,细心一点,体贴一点……别烫到曹旭,手也不要抖!”

站在齐烈阳身边的曹旭脸红得就象是个被煮熟的螃蟹,她轻轻咬着嘴唇,看着齐烈阳浇“树”的动作越来越轻缓,越来越温柔,在她眼睛里闪烁着的,分明就是开怀的欢喜。

一碗水终于浇完了,齐烈阳也想学着张梓年的动作,用自己的右手无名指去抚摸小树的叶子,但是张梓年却出声制止了:“你小子粗手粗脚的根本控制不住力量,让你模仿我刚才的动作,和让猛张飞绣花也差不了多少。”

齐烈阳瞪起了眼睛,“那怎么办?”

“会唱歌吗?”

“废话!”

“那就好办了。<<>>”张梓年也瞪起了眼睛:“你就对着面前这棵小树唱歌吧,不要唱那种恶心死人不偿命的爱情歌曲,你小子在谈恋爱方面明显还是一个‘雏儿’,没有品尝过那份酸甜苦辣的人,绝对唱不出真实情感,对于生活在大自然中,不懂得造作和虚伪的动物与植物来说,你硬唱那种玩艺儿,只能是适得其反。”

“找出一首最适合自己的歌,唱出自己的心声,唱出你所有的感情,相信我,你面前的虽然只是一棵树,但是它能感受到你的情绪,能‘聆听’到你的心声,一旦引起它的共鸣,它就会把你当成朋友。”

说到这里张梓年伸手轻轻在齐烈阳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转头望着曹旭,轻声道:“我们先离开,让齐烈阳一个人在这里好好想想。”

目送曹旭跟着张梓年走到融岩洞的另外一个角落,一直静静关注事件发展的雷月突然道:“虽然我不明白老道抽了什么疯,要你对着一棵树去唱歌,但是我能感觉出来,老道在向你道歉。”

齐烈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凝视着眼前这株犹如杂草般纤细,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里散发着淡淡幽香的小树,一曲他曾经借用同学的“随身听”,在夜间躺在床上反复聆听了上百遍,一次次引起心灵颤动的歌,就那样自然而然的浮现在心头。

这首歌来自郑智化《游戏人间》专辑,它的名字就叫……小草!

小小的草迎风在摇

**之中挺直了腰

别笑我小别笑我孬

风吹雨打之后依然不倒

动荡的大地之中落地生根

苦难的时代之中不屈不挠

小小的草志气不小

风雨之中任我招摇

小小的草心在燃烧

梦想比海更远比天还高

容颜不改青春不老

泪水淹没不了我的骄傲

生命在匆匆交替短暂一生

时代在沧海桑田绵延荣耀

小小的草站稳了脚

千秋万世任我风骚

……

这首歌终于唱完了,齐烈阳静静站在那棵小树前,高高昂起了自己的头,他是出身贫寒,为了能多赚区区几十块钱,就要去曲意奉迎八面玲珑,他就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草根。但是他却有着一个永不屈服誓不低头的坚韧灵魂,和比他更骄傲更渴望获得成功的大哥。

这样一首歌的歌词,不正是他和大哥齐鹰云两兄弟人生的最真实写照?!

空气中传来了一股淡雅的幽香,并不浓却带着令人心醉的芬芳,齐烈阳面前这棵每一片叶子都全力舒展的小树,就连毛葺葺的花球都变得更加美丽起来。仿佛它正在用自己的方法,为齐烈阳这倾入了所有年少轻狂的骄傲与不屈,带着心灵的悸动,让梦都一起为之飞翔的歌声而鼓掌。

凝视着面前这棵小树,不知道和它彼此“对视”了多久,齐烈阳终于回过头,在岩洞不远处,一点豆粒大小的火焰,正在张梓年手心中痴痴的跳动,照亮了周围的空间,也映亮了两张静静凝视着他的脸。

张梓年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眼齐烈阳身边那棵小树,微不可查的略一点头,低声道:“走吧。”

说完这句话,张梓年打开手电,带头再次踏上了那条贯穿融岩洞的山体内部裂谷,沿着“V”字型通道,继续向下方走去。

没走出多远,齐烈阳就发现这条不断向下方沿伸,偶尔还会在山体里上下起伏波折,显得诡异难测的地道和他们一开始走过的那一段有了很大不同。

他们从山顶走进来的时候,第一段地道四周的山壁虽然也略略有些潮湿,但是却光秃秃的,只有少量区域能够看到一些深绿色的苔藓,但是在这第二段地道里,到处都可以看到成片的蘑菇,每隔一段就能看到一棵生长在蘑菇堆里的“小树”。

“注意,一定要跟上我的步伐,尽量不要碰到这些洞壁蘑菇和小树,更不要踩到它们。”

三个人组成的探险小队,在张梓年的不停叮嘱中,小心翼翼的沿着第二阶地道缓慢向前挺进。虽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张梓年会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可是齐烈阳却清楚的明白,说到知识和眼光,他和老道相比这一辈子都是拍马难及。

虽然他和老道有一段不愉快的对话,但是走进这种被尘封了大半个世纪,谁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危险在等待他们的地下世界,他们必须同舟共济,因为“不服气”或者纯粹为了赌气就要独断专行,那是自寻死路!

“轰!轰!轰……”

在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连串岩层倒塌造成的沉闷轰响,中间还隐隐掺杂着女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叫,听到这一连串绝对意外的声音,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张梓年霍然止步,他们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背后又传来了尖锐到极点的哨声。

天知道是谁被吓坏了,竟然在这种到处都是断裂岩层,随时可能产生崩塌的半封闭地下世界里,拼命在吹求救用的哨子。哨声在地洞里反复回荡,越发显得尖锐刺耳,第一波哨声还没有停止,在身后又传来“轰”的一声闷响,显然是又有一大块片状岩层整块摔落下来,重重砸在地道里。

最令人无可奈何的是,可能是被新落下来的石块再次狠狠吓了一跳,吹求救哨的人吹得更起劲了。这种行为就和一个人快要淹死时,哪怕只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也会拼命捏在手里死也不再松手差不多,至于稻草不能救命,在这种特殊环境中越吹哨子石头掉得越多,生命安全就越难保障,这些道理就根本不是他们能去考虑的了。

“不好!”

张梓年的脸色彻底变了,他脱口叫道:“八成是今天我们在裂谷里遇到的那群大学生并没有走,竟然偷偷跟着我们一起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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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生死抉择


class="width">一行三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那座起到承上启下作用的融岩洞,看清楚这座融岩洞的现状,齐烈阳和张梓年不由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批悄悄尾随他们进入山体内部的跟踪者,真的是今天下午他们在裂谷里遇到的那群大学生。

现在他们的身上已经再也看不到半点天之骄子的意气风发,他们头上脸上到处都是石粉,一个手里拿着高强光手电的男生,无论如何努力双手都在不停颤抖,手电里射出来的光柱颤抖得让人心烦意乱;一个女生坐在地上不停哭泣,在她嘴角有一条长长的伤痕,那是队长刘鹏飞发现情况不对,飞扑过去一把将她嘴里的哨子硬扯出来留下的划痕。

要是在平时,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受到委屈坐在那里哭泣,不知道会有多少男生抢着上去安慰,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她一眼。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个躺在地上,胸口的鲜血就象是喷泉般不停向外喷溅的男生身上。

“绷带,止血绷带呢?!”

在人群中传来刘鹏飞的怒吼,听到队长的话,副队长郑凡的目光直接落到队伍中另外一个女生的身上,“斐文娜是你负责带医疗箱,快点拿止血绷带啊。”

那个叫斐文娜的女生一阵手忙脚乱,“我的东西都放在阿东的背包里,阿东你快点找啊!”

阿东就坐在地上,借着手电光照明把他那只背包里的东西翻得一塌糊涂,到最后这个急红眼的男生索性倒拎起背包,不管三七二十一唏里哗啦的往地上一倒,然后在里面一阵摸索,最后举起一个他们通过互联网定购的军用急救包,高声叫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看着这群大学生仅仅是为了一个止血绷带就忙得鸡飞狗跳,张梓年在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哼:“乌合之众。”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毕竟人命关天,张梓年毫不客气的推开围在周围的一个男生,直接蹲到那个身受重伤的男生面前,他一边检查对方胸口的伤痕,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你们谁懂急救知识?”

手里拿着止血绷带,正准备用它来减缓同学伤口失血速度的刘鹏飞迅速回答道:“我在卫校接受过野外急救训练。<<>>”

看着这个男生脖子下面枕着一个背包,因为头部比胸部较高,所以气管没有被嘴里呛出来的鲜血堵住,还能继续呼吸,刘鹏飞在卫校里学到的急救知识总算还有点用。张梓年略一点头,但是当他看清楚伤口后,眉毛却迅速狠狠皱起,“刺入胸膛整整四寸,在伤口上方还有明显撕裂,这不但是刀伤,而且是被带着锯齿的军用刺刀捅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鹏飞的脸上满是不解的迷茫,“我们跟在你们身后进入这个山洞后,又向前走了不久,李芳就不太对劲了,她一直当着我们所有人面说赵哲太,不但背着她出入各种娱乐场所,连她的好朋友也要泡。一开始我们还不当一回事,要知道赵哲可是我们中间公认的老实人,对李芳又够痴情,可是安静了几分钟后,李芳突然拔出我们为了旅行安全,在互联网上定购的M9军刀,一刀捅进了赵哲的胸膛,她一边捅还一边叫着什么‘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又生孩子又做牛做马,你却在外面花天酒地乱搞女人,你对得起我吗’之类的话……”

刘鹏飞说到这里张梓年已经可以推测出当时的场面,这群大学生可以说都是温室里生长的花朵,他们又有几个见过这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四溅的惨烈画面?面对这种绝对意外,人类通过尖锐叫喊来吓退野兽的本能,促使在场的另外两个女生放声尖叫,终于引发山塌。结果越是山塌,越是慌乱,其中一个竟然还能想到吹哨子的女生,就吹得越是来劲,直至刘鹏飞在她脸上狠狠打了一拳,才制止了这种自杀行为,然后带领所有人撤回融岩洞。

“怎么样?”

张梓年的这句话,却是对齐烈阳说的。虽然年龄比这些大学生还要小上几岁,但是生活差异,却让齐烈阳在面对危险时,做出比这群大学生更有效的行动。在张梓年冲过去检查那个男生身上的伤口时,齐烈阳就带着曹旭沿着山道向回走,检查他们一行人是否还能原路退回。

“不行。”

齐烈阳摇了摇头,“转角处那片岩层全部落下来,把路彻底堵死了。曹旭还想试着去搬开那些石头,但只是略略一动,四周的崖壁就连颤了几下,我看就算能把路上的石块搬开,也会有更多的石头落下来,甚至会把下面的人直接活埋。”

齐烈阳的话明显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乱,那个坐在地上的女生哭得声音更大了。齐烈阳看了一眼刘鹏飞,迎着齐烈阳询问的目光,刘鹏飞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齐烈阳走到那个女生面前,伸手拎住她的衣襟把她整个人拽起来,当着所有人面,反反正正连抽了四五个耳光,然后又把她丢回了地上。

绝对沉重的耳光把那个女生彻底给打蒙了,她伸手捂着自己被打得红肿成一片的脸,全身哆嗦的望着齐烈阳,竟然忘记了继续哭泣,一时间整个融岩洞里只剩下十几个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和躺在地上的重伤员再次从嘴里呛出鲜血的咳嗽。

走到张梓年身边,打量了一眼重伤员嘴里喷出的血沫,齐烈阳低声道:“他怎么样?”

看到张梓年轻轻摇头,刘鹏飞和郑凡这两位登山探险协会的会长,心脏在瞬间就沉到了最谷底,但是看到张梓年竟然从布搭裢里取出一套针灸用的银针,他们两个人的心里又扬起了一丝希望。也许,眼前这个貌不其扬,穿着打扮怪异到极点的老道士,说不定还是一个世外高人,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救人一命呢!

“相信你们早就发现,一进入这个山洞,你们所有的电子产品,包括手机、传呼机甚至是电子表都失效了。我可以坦率告诉你,你女朋友扎的这一刀够狠,直接捅穿了你的肺叶,你的肺部已经大量积血,最多再过十五分钟,你就会无法呼吸窒息而亡。现在回去的路已经被石头塞死,就算我们可以在前面找到出去的方法,你也绝对不可能撑到那个时候了。”

听到张梓年的话,那个躺在地上不停咳血,呼吸越来越急促的男生,眼睛里最后的光茫也消失了。他的喉结不停上下涌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喉管里充满了鲜血,他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你可以选择十五分钟后活活被自己的鲜血憋死,也可以让我用手中的针替你结束生命。”

张梓年的声音很轻柔,仿佛他正在谈论的不是生命,而是风花雪月,“我会用银针同时扎入你身体两个穴位,只需要三十秒钟,你就可以毫无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你眨两下眼睛,我就会为你施针。”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下,那个男生的眼皮动了。

一下,两下……

在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这个男生选择了用没有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看着张梓年手里的两根银针,刘鹏飞的嘴角略略了一下,但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张梓年手中的两根银针同时刺入身体致命穴位,也许是银针刺激出他生命最后的潜能,也许是内心深处有着太深太重的怨气不吐不快,男生突然撑起了自己上半截身体,他一边咳着血,一边睁着他那双充血的眼睛,瞪着被刘鹏飞和郑凡在第一时间用绳索捆住,脸色茫然的女朋友。

他为了追这个女朋友,曾经在半年时间里,每天晚上都到她的宿舍楼下弹吉它;他抢着为她打饭打开水,他甚至还抢着帮她洗衣服,甚至连内衣都一并包办;他宁可自己啃馒头,也要节约出钱请她去吃圣诞套餐……所有人都说他对她好,所有人都说,她是一个很幸福的小女人。

可是就在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刻,他瞪着亲手把一柄M9军刀刺入自己胸膛的女朋友,留下来的却是让所有人不寒而颤的低深诅咒:“我……我会……在下面等着你的……”

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男朋友死不瞑目的双眼,愣了足足十秒钟,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终于从女孩的嘴里扬起,叫声只喊了半截就嘎然而止,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中她突然眼睛一闭,全身象触电一样不停颤抖,紧接着大片大片白色泡沫就不停从她的嘴里喷溅出来,最后她的身体狠狠一蹬,然后又慢慢的舒展。

她,跟在男朋友的身后,也死了。



第五十四章 盗墓风波(疯狂拜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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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两眼两具转眼间就失去呼吸的尸体,所有人都觉得身体发冷。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这群大学生才真正明白,原来人类的生命竟然是如此脆弱。

张梓年慢慢戴上一付白手套,走到李芳面前,他首先检查了一下李芳身上的绳子,确定造成她死亡的直接原因并不是来自捆绑后,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李芳的脸上,伸手搭住她的下巴,略略扭动然后借着手电光仔细观查,这个女孩眼睛瞳孔出奇的大,脸色乌黑泛青,五官几乎都扭曲到了一起,看起来说不出的惊怵与诡异。

“吓死的。”

说完这句话,发现并没有正确表达出自己想要说的意思,张梓年又补充了两句:“她是在现实与迷幻双重场景中受到严重惊吓,心脏不胜负荷导致意外猝死。”

刘鹏飞愣了一下,“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李芳她肯定没有**的习惯,今天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也没有吸那种东西的机会。”

这个问题显然在张梓年心里已经自有定论,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问出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夜里会有行动,你们在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在外面留驻守人员?”

“你手里那只罗盘,还有那个用钢丝做成的‘磁线圈’看起来实在太诡异,我们又闲得无聊,就轮流用望远镜观查你们的行动,发现你们在山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又跑到山下买了锤子、凿子还有铁铲后,就更坐实了我们的判断。”

说到这里刘鹏飞真的想要伸手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前1994年的时候,国家突然开始加大力量度,严打盗墓贼。据说在山西省闻喜一带有什么汉代古墓群,那里盗墓成风,在候马还出现了“候百万”和“郭千万”两个产业化盗墓集团,其中有一个集团为自己的“私人别动队”装备自动步枪和对讲机,从武器精良程度上来讲,比起武警部队都毫不逊色,所以又被知情者戏称为“候马第二刑侦处”。-====-

这种盗墓之风在闻喜、候马一带愈演愈烈,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边干着明面上的买卖,一边在夜间扛着锄头、铲子加入了盗墓大军。他们这些半路出家,没有“专业”技术,更缺乏“职业”道德的门外汉,就象是蝗虫入境般,大肆破坏可以看到的一切古墓群,然后把他们的收获,以低廉价格卖给文物贩子。

据说“候百万”本名叫候林山,他做的第一单生意,就是花了几千块钱从一个盗墓贼手里买到一件古董,转手又卖出去从中赚了一百多万差价,才因此一举成名。

这种盗墓风在闻喜、候马整整持续了十年时间。国家领导人出访英国,受邀参观英国大博物馆时,看到一件属于中国的古董,最令领导人愤怒的是,在这件玉石制成的古董上,竟然还有人用简体汉字,歪歪扭扭的刻上了“候林山”的名字,才终于引发出全国性的打击盗墓浪潮。

当时公安机关发布的全国通缉令,上面的照片全部都是一寸的,密密麻麻从头排到尾,数量多得让人可以倒吸一口凉气。在这场针对盗墓引发的超级严打中,包括候马市副书记兼宣传部长张洪生、候马市政协主席李刚(写到这个名字,我怎么就不由自主想到了‘我爸是李刚’这句话呢),省公安厅正科级侦察员范文龙等贪官墨吏也一并落马,可谓是轰动一时。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先例,刘鹏飞他们一行人直接在张梓年他们身上打了“盗墓贼”的标签,至于他们在这里出没,又跑到山下去购买挖掘工具,肯定是在熊耳山附近有古墓被他们盯上了。

做为老成持重的副会长,郑凡提议直接报警,可是他的建议很快就被所有人一起联手否决。他们这群来自名牌高等学府的天之骄子,本来就一个个心高气傲,而且正处于最活跃好动胆大妄为的年龄,对新鲜事务充满了好奇与探索**,虽然刘鹏飞和郑凡两位队长一起投了反对票,但是最终还是以集体表决的方式,通过了跟在三个盗墓贼身后去探险的“民主”决定。

用大多数人的话来说,反正有三个“经验丰富”的盗墓贼在前面打头阵,他们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那三个“盗墓贼”发现他们跟踪,他们一行十二个人可谓是人多势众,大部分男生手里还有武器傍身,也不会发生杀人灭口的惨剧。

面对这一幕,刘鹏飞只能不停摇头。他虽然是“登山探险协会”会长,但是对这些“会员”的束缚力低得可怜,从心底上来讲,这些愿意在假期结束后不直接回家,跟他们来熊耳山的“会员”,绝大多数都把这场“探险”当成了一场自助式集体旅游,而刘鹏飞和郑凡这两位队长,也不过就是不收费的导游罢了。

刘鹏飞仍然尽了自己最大努力,在带头走进山洞时,他专门留下两个人守在洞口,这样无论他们在里面发生什么意外,守在洞口的两个人,都可以用手机立刻报警。考虑到现在是冬季,晚上守在四面通风的山顶不但太冷,而且过于枯燥,刘鹏飞还颇为体贴的留下了一男一女,反正他们两个人也是情侣,夜间围着火堆抱在一起谈情聊天,即能用体温互相取暖,也是一种很浪漫的享受。

留守在洞外的男生在刘鹏飞带队进入山洞前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擅离职守,一定会为大家守好这个桥头堡,刘鹏飞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能说的都说了,但是他们一行人刚刚走进山洞,和男朋友一起被留在洞外的女生就撅起了嘴。

一想到在阴气森森终年不见天日的山洞,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古尸在里面长眠,她就刺激得全身鸡皮疙瘩一起乱跳;一想到如果古墓里真有的有大量珍宝首饰,她就呼吸急促眼睛发亮。

最终这个女生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对刘鹏飞不满和对身边男朋友的愤怒……他们十二个人当中一共有三对情侣,为什么身为队长的刘鹏飞,就偏偏选了他们!难道就因为她的男朋友比较木讷老实,所以人善被人欺?!

也许是性格互补,所以木讷的男人身边往往会有一个心思活络不肯吃亏的女人,而木讷的男人天性使然,往往会被这样的女人指使得团团转,他们这一对小夫妻也没有例外。在女生的怂恿下,虽然觉得有些不妥,有些对不起刘鹏飞队长的重托,但是男生还是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走进了山洞。

这个叫刘哲的男生,在受到致命伤后,之所以同意张梓年用银针为他结束生命,就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从他们两个人抛弃自己的岗位,走进山洞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亲手把最后的希望断送了。

都知道纪律的重要性,但是没有经历过流血甚至是死亡,就无法真正从内心重视起来……这就是生活在钢筋混凝土的世界里,和大自然越走越远的人类,最无可奈何又无可救药的劣根!

看着眼前这群除了刘鹏飞和郑凡两位队长依然保持了必要镇定外,一个个脸色苍白如丧栲妣的大学生,张梓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叹道:“探险,本身就是赌上自己生命去发掘未知事物的一场战争!你们明明拥有一个优秀的领队,自己又什么都不懂,却偏偏要提倡民主,玩什么投票表决,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军队打仗,杀伐决断还需要全体投票表决了?”

说到这里,张梓年忍不住在心里再次发出一声轻叹。虽然比这些大学生更年轻,更刘鹏飞而叛逆,两个人之间甚至还有一段相当不愉快的对话,但是齐烈阳却比他们更懂得“团队”的意义,更明白在特殊环境中“服从”的重要性。就拿刚才的“浇树”,甚至是对树唱歌来说,虽然对张梓年一系列命令感到不可思议,但是齐烈阳还是毫不犹豫的照做了。

张梓年目光转动,想要在人群中找到齐烈阳,他双眼的瞳孔在瞬间就收缩成最危险的针芒状。在黑影绰绰的世界里,他突然看到第三个女生,双手紧握着一把表面沾满鲜血,刀身还带着一排细密锯齿的M9多功能格斗军刀,表情呆滞就犹如僵尸般一步步挪动身体,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背对她而坐,全然没有发现异常的男朋友身后,然后对他扬起了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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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致命陷阱(上)


class="width">一个犹如猎豹般敏捷的身影飞扑过去,空气中传来“啪”的一声钝物撞击的闷响。~~~~

齐烈阳只用了一拳就打得这个女生整个人蜷缩起来,夺走了她手中的武器。

一直到身后传来异响,听到自己女朋友发出一声低低的惨哼,因为过度紧张忽略了女朋友的男生才猛然惊醒,他回过头正好看到自己女朋友半跪在齐烈阳脚边,痛得就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男生真的愤怒了,他跳起来狠狠一推齐烈阳,放声叫道:“你小子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半跪在地上的女孩子突然跳起来,张开嘴巴露出她那两排细细密密的牙齿,不顾一切的对着面前的男朋友狠狠咬下去。

男生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女朋友想要用这种方法来发泄内心的恐惧和被他冷落的不满,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了。如果不是他刚才下意识的晃动了一下身体,在平时生起气来,也会象只猫似的在他身上又抓又咬,但是动作总会留有分寸的女朋友,就会直接咬到他的喉咙上!

她并不算锋利的牙齿,没没咬进男生肩膀的肌肉里,然后她不停的撕咬,舌尖一品尝到鲜血的味道,她就开始拼命吸吮起来。

听着自己身体鲜血被女朋友拼命吸吮时发出的“汩汩”声,感受着生命力混合着鲜血在迅速流失,这绝不是情人间的玩笑,也不是生气后的发泄,她是真的想一口咬断他的气管,她现在是真的要象一头野兽般拼命吸吮他的鲜血,一直吸到死为止!

“她是真的要杀了我!”

这个想法从心底扬起,男生突然觉得全身手脚发凉,他明明知道现在必须不顾一切把趴在他身不停吸吮鲜血的女朋友推开,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过于意外和惊怵让他的心脏在瞬间收缩又迅速松驰,这种生理现象几乎消耗了他所有力量,他的双手竟然使不出一分力量。~~~~

这不是他胆子小,而是人类在经历绝对危险时,最自然的一种反应。身经百战的老兵聚集在一起,之所以可以在战场上爆发出比新兵强十倍的战斗力,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学会了漠视死亡,而新兵一见到鲜血,往往就会手脚发软,自己先失去了七八成力量。

当然形成这种现象还有相当重要的一点,如果扑过来在他身上拼命撕咬的人是一个陌生人,他会在第一时间下意识的把对方直接狠狠推开,绝不会直到生命遇到绝对威胁时才猛然惊醒。

前所未有的恐惧彻底笼罩了这个男生,他用求救的眼光望向所有人,齐烈阳默不作声的走过来,挥起拳头重重打在女孩的后脑勺部位。他虽然没有接受过什么特殊训练,但是他的拳速够快拳头够重,打的又是人体最脆弱的位置,这个当众发了疯的女孩子应该直接晕倒才对,可是女孩子却撕咬吸吮的更用力,更加疯狂。

看到这一幕齐烈阳微微一皱眉头,他伸出左手直接抓住女生的头发,然后举起他的右拳,继续对着女生的后脑勺部位不停猛击。齐烈阳一拳比一拳重,打到第七八拳的时候,女孩子的头皮就被他生生打裂,后面的每一拳打下去,已经渗出头部的鲜血就会随之飞溅。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其中有几滴鲜血就直接溅进了齐烈阳的眼睛,可是齐烈阳的眼睛却依然睁得大大的,继续一拳接着一拳打下去,一直打到第十三拳,齐烈阳几乎已经使出他全部的拳力,女生的身体才终狠狠一颤,然后又一点点变软,终于不胜负荷的软软倒向地面。

看着自己女朋友已经失去焦距,却依然睁得大大的,隐隐透出一股诡异血红的双眼,男生的心里不由狠狠一怵,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男人,还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抱住女朋友,让她没有直接摔倒在粗糙的岩石地面上。

刘鹏飞快步走过来,检查了一下男生的肩膀。他肩膀上的肌肉被咬得血肉模糊,随着齐烈阳的重击,女生更在不停的撕扯,让伤口扩大到足有巴掌大小,鲜血从倒翻起来已经变成丝丝条条的肌肉中不停喷涌,看起来惨不忍睹到了极点。

“别怕,骨头没事,回去休养上一个月,你就可以回到球场上继续打篮球了。但是你要记住,平时千万不要让伤口沾水,不要吃牛肉鱼肉等腥发食物……当然了,你和女朋友之间天雷勾地火的‘负距离’接触,也要量力而为,千万不要撕扯到伤口。”

刘鹏飞一边小声安慰着这个明显受惊过度的同学,一边从郑凡手里接过止血绷带,手脚麻利的在伤口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看着刘鹏飞稳定的双手,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低声叮嘱,尤其是听到他最后的“色情”玩笑,男生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但是不管怎么说,突然间他似乎不是那么害怕了。直到这个时候,这个男生才真正明白张梓年说过的那句“你们有一个好队长”,所蕴藏的含意。

恐惧是人类中间最容易传播的传染病,但是这种传染病一旦遇到坚强的人,就会自然消失。谣言止于智者,恐惧止于强者。

“嘿嘿嘿嘿……”

一连串低沉的笑声突然从山洞某个角落响起,嗅着山洞里浓重得几乎令人呕吐的血腥气味,突然听到笑声,所有人都觉得全身汗毛一起倒竖,他们霍然扭头向山洞角落看过去,那个一开始因为精神过度紧张,拼命吹胸前戴的哨子,最终引发山体内部崩塌的女生,竟然满脸欢乐,她一边笑一边用白痴般呆滞的目光,呆呆看着面前的墙壁,仿佛那堵墙壁里面有着女孩子最喜欢的梦幻世界。

张梓年突然暴喝道:“抓住她!”

话音未落就象是听到百米冲刺的发令枪般,那个女生突然拼尽全力向对面的山壁上撞过去。

“啪!”

鲜血和乳白色的脑浆在带着尖锐边角的石壁上猛然绽放,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这个女生,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山壁下面。不知道是哪来的力量,在她已经进入弥留状态时,她竟然还能笑,还能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说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句话:“嘿嘿……来啊,来啊,大家都来啊,下面可好玩啦……”

声音低顿了。第三个女生坐在融岩洞一角停止了呼吸,鲜血混合着脑浆不停从头顶伤口里涌出流淌到她的脸上,可就算是这样,她的脸上还保留着临死前露出的那个笑容。

跟着张梓年他们入洞不到一个小时,刘鹏飞他们这支“探险队”,就付出了三死一重伤的最惨痛代价,直到现在他们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两个女生正在逐渐变冷的尸体,肩膀上还在渗出鲜血的男生,突然用力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女朋友,脸上更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个男生已经发现,整支队伍里三个女生身上都发生了异变,另外两个女生已经死了,也许下一个就轮到他怀里的女朋友了。



第五十六章 致命陷阱(下)


class="width">“道长,我们偷偷跟在您身后进入这个山洞,是我们年少轻狂太自以为是,我们已经知错了。<<>>”

刘鹏飞拔下自己背包上,那只代表“队长”身份的小红旗,珍而重之的捧到张梓年面前,然后深深弯下了自己的腰:“人命关天,求道长救救我的同学,求道长把我身边剩下的同学全部带出去,今天……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望着面前这个男生,张梓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略一沉吟他最后还是接过了这面代表责任与权力的旗帜。

“我不是你们的同学,也不是你们的老师,更不是你们的老爸老妈,我当你们队长规矩很简单,没有民主,没有投票表决,我要你们走你们就走,我要你们停你们就停,不许提问,更不许反驳。”

张梓年举起那面在旅行社里最常见的小红旗,“对于你们这群不请自来,把我也拖进危险中的‘意外破坏者’,我没有任何好感,只要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违反我刚才说的规矩,我会带着自己的朋友掉头就走,再也不理会你们的死活。应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说完这些话,不再理会那些学生,张梓年直接走到了抱着女朋友,全身都在微微轻颤的男生面前。

和齐烈阳相处了这么久,张梓年清楚的知道,这个在街头上有过几百场“单挑”全胜记录的大男孩拳头有多重。别说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就算是刘鹏飞这种一看就喜欢体育运动,身体素质比体校学生还好的男人,被他一拳直接打到脑后勺部位,纵然没有当场晕倒也会蒙上好半晌。<<>>

可是眼前这个女生却足足挨了十三拳,直到齐烈阳已经使出九成力量,才终于陷入晕迷。这种变态的“防御力”,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能够拥有。

张梓年仔细端详已经陷入晕迷的女生。她的脸上透着一股最疯狂的野性,可是很快她又皱起了眉头,露出了畏惧、无助、委屈等表情,她本来还张牙舞爪的身体,仿佛不胜寒意般缓缓收缩在一起,最后终于紧紧抱成了一团。

“你女朋友平时喜欢什么动物?”

男生回答得很迅速:“猫,黑色的猫。”

“那她平时喜欢听鬼故事,看恐怖电影吗?”

男生的声音都在发颤,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只有眼前这个老道能救自己的女朋友,他必须要尽可能详细的回答对方提的任何一个问题,就是因为有这种认知,他才能用发颤的声音不停回答着:“喜欢!明明被吓得半死,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尖叫,可是她就是喜欢听别人讲鬼故事,看在半夜看各种恐怖电影,有时候怕极了,她就会在我的腰间不停猛掐,可是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

“不要问我问题,如果你想救自己的女朋友,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明白了没有?”

经过接二连三的打击,亲眼目睹了一次次死亡,这些大学生身上早已经没有了天之骄子的傲气,听到张梓年的话,男生拼命点头。

“你的女朋友现在正处于自己用梦编织的虚幻世界里,她的身边应该到处都是死亡,到处都是危险,到处都是她从电影里、鬼故事里听到的最恐怖最不敢面对的东西,她已经无法分辨自己面对的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她也无法从自己的梦境中挣扎出来。”

张梓年盯着男生的眼睛,沉声道:“你必须紧紧抱住她,让她感受到你的存在;你必须在她耳边不停讲述你们共同经历的快乐事情,不停在她耳边唱你追求她时唱过的情歌,直到让她忘记了鬼故事和恐怖电影,才可能度过这一关。否则的话,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象第一个女生一样,被自己的梦境生生吓死。”

活人被自己的恶梦生生吓死,如果放在平时,这群大学生一定会放声大笑,用这种方式来嘲笑张梓年危言耸听。可是身处在这个后路已经被封死的地下山洞里,嗅着空气中浓重得仿佛再也无法化开的血腥气味,看着面前那三具尸体,这犹如噩梦般的现实,已经由不得他们不信!

“与你想逢其实就象是一个梦,梦醒无影又无踪,总是看了不能忘总是过了不能想,总是让我为你痴狂。让我爱上你其实没什么道理,明明知道不可以……”

在山洞的角落,脸色苍白的男孩抱着失去意识,全身都在不停颤抖,明显怕极了的女朋友,唱起了一首曾经流行整个华夏大地,也曾经陪伴他们一起度过了两个情人节的情歌。

一支蜡烛陪伴在他身边不断摇拽,为男孩驱赶了附近的黑暗,将一点点温暖轻轻笼罩在他的身上。这个男孩一边唱着这首再熟悉不过的歌,一边默默流着眼泪,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子,就算她突然发疯不停在他身上撕咬,甚至是想要活活吸干他身上的鲜血,他也不希望这个女孩子死在自己的怀里。

所以他只能用尽全力抱住她,让她的身体可以感受到熟悉的温暖,他只能在她的耳边不停唱着他们两个人彼此熟悉的情歌,讲述着他们在校园里一起经历过的喜怒哀乐,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滴落在她的脸上。

也许是热恋的情侣之间真的有心灵上的联系,也许是熟悉的歌声引起了她对幸福往事的回忆,也许是炙热的眼泪为她驱赶走了寒冷;也许是他温暖的怀抱让她找到了一个躲避恐惧的港湾……

渐渐的,女孩子在他的怀里放松了紧皱的双眉;渐渐的,她不胜寒冷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直到最后,她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缕健康的血色,就连她急促的急呼也恢复了平静。

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确定第二个女生已经摆脱危险,张梓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他打量着这座地下融岩洞,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低叹:“真是好霸道的防御,真是好狠的借刀杀人!能把人性玩弄到这种程度,老道我真是既敬且佩!但是老道我更想知道的是,制造出这种杀人陷阱的‘你’,究竟用了多少人命做试验,才能把所有‘因素’都运用得恰到好处,丝丝入扣得根本不留一丝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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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杀人诛心


class="width">没有人知道张梓年为什么要他们在曹旭的带领下,去给那些生长在山洞各个角落的小树去浇水,更没有人知道张梓年为什么还要他们对着小树去唱歌。但是谁都清楚的知道,现在张梓年的话就是命令,他们违抗命令的唯一结果就是葬送到所有人的生命!

半个小时后,在张梓年的带领下,他们这支重新整编的队伍,再次开始沿着地底登道向前探索,试图找到生还的希望。每一个人都用打湿的布巾或者一次性口罩紧紧围住口鼻,他们就象是一群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般,小心翼翼跟在张梓年身后,紧踩着他曾经走过的路一步步前进。

“不要看四周的洞壁,这些墙壁虽然从表面上看都是纯天然形成,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有人在这些墙壁上留下了大量‘心理暗示’信息,会引导你们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各种恐怖画面,如果你们因为长时间关注这些墙壁,很可能会象刚才的三个女生一样突然发狂!”

听着张梓年的叮嘱,队伍中一名在学校里专研哲学和心理学的学生借着手电光,再次打量了几眼洞壁,在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无可抑制的震惊。

直到这个时候,这位专研哲学和心理学,却因为缺乏社会实践理论多于实际的高材生,终于发现他们所处的这个洞穴的异常。

他们面前的这第二阶通道一直向地底延伸,从人体生理规律来看,这种近乎笔直,枯燥而缺乏变化的地形,就在不停对经过它的人暗示这里很安全,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致命的威胁已经悄悄渗入每一个人的内心。~~~~

男人做为雄性动物,天性喜欢侵略却不喜欢关注细节,他们在山洞里会把绝大多数注意力集中到路的前方;可是女人却正相反,她们不喜欢冒险,喜欢关注细节,尤其是队伍里的三个女生都是和男朋友一起行动,她们可以放心的把观查前方路线重任放到了男朋友身上,然后捏着手电兴致勃勃的打量这个地底洞窟的四周,就是因为这样,队伍里的三个女生,才会被心里暗示诱导得最强。

这片地底洞穴,可能是因为富含金属成份的缘故,自然而然透出铁红与青白两种颜色。这两种颜色相互交错在山洞四周形成一个又一个有若天成,带有抽象派意味的几何图案。

从心暗示角度来讲,红色本身就代表了热情如火的极端情绪,它会刺激人类探索热情,强化人类对**,勇气、仇恨和报复等情绪的释放,红色还可以促进人类血液循环,可以说这种颜色,就是一种心灵上的兴奋剂。所以在战场上,进攻方往往用红色旗帜来激励士气。

而隐隐泛着金属质感的青白色,却代表了神秘与高贵,是一种能够诱发人类想象力,开发天生知觉与创造力的颜色,所以在科研单位,办公室和试验室经常被弄成银灰色,这就是在温和的刺激研究员们的创造性思维。

把这两种颜色加在一起本身就是在刺激人的情绪,但是最可怕的却是墙壁上那些图案。它们看似是在漫长岁月中,通过山体内部崩溃和化学腐蚀自然形成,但是实际上,它们却是由一些含有逻辑死角,能够诱使人类情绪越来越急躁的几何图案组成。

再加上不见天日的地下洞窟,充满压迫感随时可能崩塌的“V”型山体裂谷,那位未曾经谋面的“他”,终于利用种种元素,构建成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对闯入者进行心理暗示的死亡陷阱!

“道长!”

终于隐隐明白一切的刘鹏飞加快几步,走到张梓年身后,低声道:“我想除了四周洞壁上的颜色与图案,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我们身边这些到处可见的蘑菇,还有夹杂中间的小树吧?”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张梓年回过头,借着手中那支蜡烛的光线,斜睨了刘鹏飞一眼,略一点头低声道:“这些都是致幻蘑菇。”

所谓的致幻蘑菇又被称为“魔法蘑菇”,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含有天然致幻剂,人在吃下去或者过量吸到粉末后,中枢神经会受到影响,对时间和空间产生错觉,直至出现自我扭曲、妄想和思维分裂。从效果上来说虽然没有毒品强烈,但是本质上却如出一辙。

早在1971年联合国就通过了禁止使用致幻剂的决议,但是却没有对致幻蘑菇做出规定,还有些医学专家宣布,致幻蘑菇本身没有毒性,也不会让人上瘾,所以在包括荷兰等国家,现在还允许直接合法销售致幻蘑菇。

走在这样一个无处不充满黑色暗示,可以将人类负面情绪无限放大的封密世界里,本来就喜欢听“鬼”故事,喜欢看恐怖片,就算是把自己吓得放声尖叫半夜不敢睡觉也乐此不疲的女生们,不可避免的开始胡思乱想,再加上她们在无意间吸入大量拥有“致幻”能力的粉末,才终于引发出一场场流血事件。

“老道,”齐烈阳一直和张梓年一起行动,所以他想得比刘鹏飞更多,看得也更清楚:“我们走在前面却没有人突然发疯,我想这绝不是我们心理承受内比他们强,而是你让我们面对那些‘小树’又是浇水又是唱歌,最终针锋相对的解开了某个环节吧?”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只是提前做了点防范措施罢了。”

张梓年的声音小得只有走在最前的齐烈阳和刘鹏飞可以听到,“我曾经在一本介绍植物的书上,看到类似于此的图片。书上介绍,这种树叫做‘澳洲金合欢树’,原产于澳大利亚,虽然树叶还有那些毛葺葺的小花球,和书上的图片都一模一样,但是让我吃不准的是,这种树最高能长到二十多米,怎么就变成在地底不见阳光也能生存,犹如盆栽的小玩艺了。”

“嫁接!”

“基因改良!”

齐烈阳和刘鹏飞几乎同时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又都闭上了嘴巴。

张梓年的眼角在不停轻跳,他活了这么久,一向淡泊无为,可以用平静的心态面对一切,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心惊肉跳,“如果这些小树真的是经过基因改良的‘澳洲金合欢树’,我们这次就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第五十八章 致命链条


class="width">(妖少:过年啦,祝大家新年快乐,哥们明天正式发VIP章节不过很头痛,这两天竟然病了...尤其是昨天难受得要命,连春晚都没看,真真是太倒霉了.)

在南非有个克鲁格公园,每到了冬季人们圈养在那里的羚羊就会大量死亡,死得最狠的一年,死亡率甚至达到了39%!

为了找出羚羊在冬季大量突然死亡的原因,在1986年相关方出面邀请了南非著名生物学家范.霍文来寻找答案。~~~~霍文检验了那些突然死亡的羚羊,最终确定它们是死于丹宁酸摄入过量。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霍文最终发现,原来到了冬季杂草枯萎,几乎没有别的食物,羚羊们就只能大量食物金合欢树的树叶。

金合欢树本来就是含羞草亚科植物,它们竟然拥有一种自我保护本能。一旦发现有羚羊食物它的枝叶,金合欢树就会大量分泌“丹宁酸”,吃了丹宁酸含量严重超标的树叶,羚羊最多两周就会死亡。

最令霍文惊异的是,被羚羊啃咬的金合欢树不但能自己迅速在体内分泌大量“丹宁酸”,还能通过空气传播,向其它金合欢树发送“有危险”的信号,不出半个小时,其它没有受到攻击的金合欢树,也开始大量分泌“丹宁酸”。

由于天气寒冷,几乎没有其它食物可以选择,公园里的羚羊只能大量啃咬“丹宁酸”含量异常超标的金合欢树叶,最终造成大量死亡。

换句话来说,金合欢树有互相传送情报的能力,它们能分辨谁是它们的朋友,谁是它们的敌人!那个神秘的“他”或者“他们”就是利用“金合欢树”这种特性,精心设计出一套防御体系,除非有人在融岩洞里得到金合欢树的认可,被它认定是朋友,否则一旦冒然进入第二层山洞,那些金合欢树就会判断有敌人入侵。<<>>

金合欢树本身是无害的,但是入侵者一旦被它们判定为敌人,它们就会大量分泌丹宁酸,四周的致幻蘑菇受到丹宁酸刺激,就会十倍甚至是倍向空气中迅速释放致幻气体,再配合整个地洞里到处可见的心理暗示,就会组合成一条让入侵者自相残杀的死亡之路!

心理学、哲学、生理学、基因学、生物学、几何、化学……

张梓年在心里慢慢的数着,就是在这一条从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人工雕凿的天然地下通道内,那个神秘的“他”,竟然同时应用了十几种学科,并把它们揉合成了最恐怖杀人武器。

最令人心里发冷的是,这些防御武器,每一件都是因地制宜信手掂来,根本不需要电力或者化学能支撑,就能通过自然法则不断繁衍生存。

哪怕是过了百年甚至是千年,只要这条山体裂谷内的水源没有干枯,地穴温度没有产生巨大异变,利用颜色、图案和植物组成的梦幻杀人陷阱,就会无限制运转下去,无情狙杀任何一个敢于进入这片领域的入侵者。

面对这样的“敌人”,张梓年不能不走得步步为营。

“相信我,我们一定能从这里走出去,我们都会好的!”

每走到一个转折点,刘鹏飞就会停下脚步,站在路口这个年轻的男人不停对每一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同学说着相同的话。直到把整支队伍的人重新过上一遍,确定没有人掉队,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他才会加快脚步追上走在最前面的张梓年。

雷月突然开口说话了:“小贪狼你睁大眼睛学着点,这个叫刘鹏飞的小子是个人物!”

刘鹏飞的所作所为,在齐烈阳的眼里看来,纯属造作,他说的话更是废话连篇没有半点营养。可是齐烈阳却忘了,他自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再加上他事先对这次行动做了充足准备,刘鹏飞说的话对他来说当然没有任何作用。

可是其他人的心态绝对达不到齐烈阳的这种程度,他们害怕,他们彷徨,他们的身体在不停轻颤,就是在他们最需要帮助,最需要鼓励的时候,刘鹏飞用他的镇定,感染了队伍里的每一个人,用看似最平常的动作与语言,把“信心”与“温暖”注入了每一个人的身体里,直至化成勇气和对他个人的崇拜。

“那个背着自己女朋友的男生走过身边时,刘鹏飞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还说了一声‘挺住’,就是这样一句话一个小动作,就让那个男生感动得热泪盈眶拼命点头。”

雷月轻哼道:“如果让这小子出生在我那个年代,我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他必然会成为我最强的竞争对手。还有他的副队长郑凡,你别看他一声不吭,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就在这个时候,走在队伍最前端的张梓年步伐突然一顿,而他的瞳孔更在瞬间收缩成最危险的针芒状。

在地下通道里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了二十分钟后,他们脚下的这条山体裂谷又和第二个融岩洞交错在一起。这个融岩洞至少比第一个山洞要大出三倍,让张梓年如临大敌的是,在这个足足有两千平方米终年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里,竟然长了一片丛林。

没错,就是丛林,一片淡蓝色的丛林!

放眼望去,整个山洞里到处都是三米多高半米多粗的大树。张梓年不知道在这种黑暗世界里,没有阳光不能进行最基本的光合作用,这些大树是凭什么生存下来,而且能长得如此茁壮。它们挤在有限的空间里,探出的枝条彼此相遇又彼此绞缠,最终层层叠叠,硬是在空中架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天幕”。

最令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些终年不见阳光,到了冬季还依然茂密,彻底违背了大自然规律的树,每一片树叶的的顶端都散发出小半圈淡淡的青色荧光,看上去就仿佛有人特意在上面撒了一层荧光粉。几十万片这样的树叶聚集在一起,竟然把整个融岩洞都照得纤毫毕露,在同时也映亮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张梓年的脸。

(妖少:感谢一半半打赏588.剑走偏锋打赏588,Hippomenes打赏100,一生的珠穆朗玛打赏200,猪!将军!打赏200,dsafa1456打赏100,.`尛笙¨打赏588,十二月歌打赏588,不稳定物质打赏1888,凤凰儿打赏100,对于这些到了大年三十还给哥们打赏的人,在此表示由衷的感谢.)



第五十九章 我喜欢你


class="width">感受到身后队员之间产生的骚动,张梓年沉声喝道:“不要慌!”

“在我国贵州省三都水族自制区境内,就有一种能自己发光的古树,这种树多隐藏在瑶人山自然保护区的深山老林里,被当地水族人称为‘月亮树’。”

张梓年没有刘鹏飞那种强大统率力,但他大脑中绝对丰富的知识就是稳定人心的力量,“在非洲也有一种会发光的树,白天看上去这些照明树和普通的树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一到夜晚整棵树的树叶和树干都会发出蓝光,附近几米范围都会被照亮,所以到了夜晚当地土著经常聚集到这些树旁去读书看报甚至是做针线活,因此这种树被他们称为照明树,也被称为魔树。科学家们研究后发现,这种树之所以可以夜间发光,是因为树皮里含有大量鳞,鳞和氧气接触后就会发出亮光。”

“在江苏省境内,也曾经有过一棵能夜晚发光的柳树。”

一直默默跟在整支队伍最后面的郑凡也开口说话了:“那棵柳树常年闪烁着淡蓝色光芒,即使下雨天这种光芒也不会消失。后来科学家们研究发现,这棵柳树之所以能夜间发光是因为在这棵柳树上长着一种真菌,名字叫‘假蜜环菌’,它靠分解和吸收树木的纤维素和木质素为营养进行生长繁殖,这种真菌本身能够发出蓝色亮光,所以又被称为‘亮菌’。”

听着张梓年和郑凡的话,那些大学生终于渐渐镇定下来。人类最大的恐惧就是来源于未知,一旦他们可以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对眼前事物做出判断,内心深处的恐惧仍然会大大减弱。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如果从来没有人吃过螃蟹,你敢碰这种全身包壳,煮熟了就发红的甲壳类生物吗?可是现在螃蟹在商场里却要一百多块钱一斤,而且还相当畅销。~~~~

看看面前这片到处都充斥着诡异气息的地下丛林,再扭过头看了一眼皱眉思索的张梓年,齐烈阳放下身上的背包,擎起一只铁铲缓缓走进了第二个融岩洞。

“齐烈阳,你……”

张梓年只喊了半句声音就嘎然而止。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是总要有人去第一个吃螃蟹,无论他们做出多少推测,总要有人冒着生命危险走进这片丛林去探索一切,无论在哪里,拥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勇气的人都不会多。

一走进第二个融岩洞齐烈阳就觉得脚下一虚,他穿着解放鞋的右脚已经踩入地面至少一寸,一阵“滋滋”的水泡声响从地表响起,植物腐烂后产生的味道随之在空气中飘扬翻滚。

就算是隔着胶鞋,齐烈阳都能感受到脚下深深陷入一片滑润湿软,和下水道里面的淤泥有着本质不同的是,齐烈阳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踩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片树林还有他脚下踏的“土地”,随时都可能变成致命陷阱。

背后传来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竟然有人跟着齐烈阳一起走了进来,齐烈阳停下脚步,沉声喝道:“回去!”

根本不需要回头齐烈阳就清楚的知道,敢紧紧跟在他身后不离不弃一起走进来的人,肯定就是曹旭。

身后的曹旭没有动,聆听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齐烈阳的脑海中甚至可以浮现出她正在紧紧住嘴唇的样子。深深呼吸着空气中那股浓重的潮湿与腐烂味道,齐烈阳突然低声道:“曹旭,我喜欢你。”

“……”

以为齐烈阳会大发雷霆,甚至已经做好了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也要死死跟在他身后一步也不离开的准备,可是曹旭做梦也没有想到,齐烈阳说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满心的好奇。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穿着睡衣和拖鞋,象个没有神智的傀儡娃娃般在大山里乱走;我更好奇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女生,竟然会有让我心里发毛的恐怖力量,甚至一个人就能推动一辆汽车。后来终于知道你身边发生的一切后,我对你是满心的同情。我觉得无论时间长短,我应该小心的呵护你,努力让你快乐起来,所以我才会一路上带着你同行。可是你知道吗,我在长江边上晕倒时,是你的哭泣和眼泪救了我,让我找到了回来的路。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看到你那张为我而哭泣的脸,看到你那双明明还满是眼泪却在欢笑的眼睛,我就觉得你……真的好美!”

说到这里齐烈阳转过身,把手中的铁铲顿入地面,在曹旭反应过来之前,就双手一伸把身后这个全身都在轻轻颤抖,眼睛里却突然散发出惊人光彩的女孩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对着她的嘴唇直接吻下去。

真的,齐烈阳本来真的只是打算轻轻在她的嘴唇上碰触一下,但是当两个人的嘴唇接触到一起,清楚的感受到怀里女孩身体就像是一条受惊过度的蛇不停快速颤抖带来的奇异触感,品尝着一个年轻女孩嘴唇特有的芬芳与及她突然炙热起来的体温,第一次和异性如此亲密接触的齐烈阳在瞬间就迷失了。

不知道彼此痴缠了多久,直到两个人都开始喘息起来,他们的嘴唇才终于分开。盯着眼前女孩被自己吻得太过粗鲁,已经变得红肿却愈发娇艳欲滴的嘴唇,齐烈阳伸手轻轻抚去她嘴角一丝水渍,低声道:“爷们还没有死光,这种事情就轮不到你们女人做。回去!”

曹旭痴痴望着眼前这个大男孩,聆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响起的声音,她就象是中了魔法咒语般不由自主的点头,最后她终于在齐烈阳的凝视下,一步步,一步步倒退回原来的位置。望着齐烈阳转过身,再次一个人孤独的走向那片丛林,快乐与悲伤并存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从年轻女孩的眼睛里奔涌而出。

目睹了一切的雷月低语道:“齐烈阳,你即是一个混蛋也是一个好人。”

和齐烈阳几乎寸步不离的相处了半年时间,雷月对齐烈阳的了解,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冯长青这个母亲还要多。雷月相信齐烈阳对曹旭的感觉一开始的确是好奇和同情,但是说到爱情……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齐烈阳暗恋的对象,应该是他们班里那个文体委员张小娟,而且现在还没有“移情别恋”吧?!

齐烈阳轻轻吸着气,低声道:“你看看我们这支可怜的‘探险队’,一个快五十岁了娶过两个老婆都跑掉,说白了就是志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老道士;一个死了三十年都没有人管的孤魂野鬼;外加我这个十六岁的初三学生,怎么看都有点稀少冷清,我们与其说是在探险,不如说是胆大妄为的跑到钢丝绳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死得惨不可言。一个连自己未来都无法把握,只有拼命向前冲才可能出现一线生机的小卒,又有什么资格在身后吊上一个女人?至于混蛋……我本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混蛋,我左口袋装着烟,右口袋还装着‘伟哥’,每天就象是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般活着,也不怕再加上‘玩弄少女感情’这一项了。”

听完齐烈阳的话,就连雷月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别说,他们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探险队”,真是够脆弱的。



第六十章 乱舞

第六十章

乱舞

齐烈阳终于走到了一棵距离他最近的大树前。隔着两三米距离,齐烈阳仔细打量着这种奇异的生物。

它的确是一棵树。

这种树最大的特色就是枝干够粗,明明只有三米多高,可是树桩直径就超过了七十公分,这种比例使整棵大树看起来就象是一个水罐。

它的树枝看起来有点像柳树,却并不下垂,就那样直挺挺的以辐射状向四周扩散,覆盖了方圆十几米的范围。至于它的叶片,看起来更象是桃树叶,这些树叶每一片最前沿部分都散发出淡淡的蓝光,在照亮了四周黑暗的同时,也把自身映成了半透明的颜色,站得这么近,齐烈阳可以清楚的看到半透明的叶片中,犹如鱼骨般整齐排列的脉络。

“老道……”齐烈阳回过头,望着在蜡烛的火光照耀下脸色忽明忽暗的张梓年,问道:“我还要不要再给这些树浇水或者唱歌?”

张梓年摇了摇头,略一思索,他提气道:“给我摘一片树叶带过来。”

齐烈阳手一伸,直接从头顶的树梢上摘下一片发着蓝光的树叶。齐烈阳还没有仔细检查手中的树叶,更没有来得及把它送到张梓年那里。雷月就猛然发出一声狂吼:“小心,这棵树里有东西!”

“啪!”

头顶突然传来了木头爆裂般的声响,齐烈阳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看到几百只苍蝇从树梢顶部飞出来,这群天知道藏在树桩里干什么,也许是沾了带有鳞的树汁,所以通体散发着蓝色萤光,看起来还真有点象萤火虫的苍蝇们在空中到处乱飞,发出一连串“嗡嗡嗡嗡”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在空中乱飞了几秒钟后,这些个头比一般苍蝇至少要大出两圈,由于全身都在发光所以看得更加清楚,也更令人反胃的苍蝇就象是接到什么命令般,分成十几股,一起冲着闯入这片地下世界的人类猛撞过去。

“会发光又咋的,你们还不是苍蝇?!”

齐烈阳瞪大了双眼,用力一挥手中的铁铲,直接将几只冲向他的苍蝇凌空拍死,而几乎在同时,挤在融岩洞外面的山道里,几乎没有腾挪空间的大学生中间传来一声痛呼:“苍蝇撒尿了……唔……它们把尿撒到我眼睛里了!”

“苍蝇撒尿”这样一个词,如果放在平时,一定会让人忍不住放声大笑,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能够笑得出来。因为随着几十只苍蝇一起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一阵密密麻麻如果不是同样散发着蓝光,用肉眼几乎无法看到的东西。从苍蝇群中撒落。

回过头看着那个被“苍蝇尿”淋到眼睛,正在不停揉着眼睛的学生,再看看围着他们不停乱飞,一找到机会就向他们的眼睛和口鼻部位发起进攻的苍蝇,张梓年双眼的瞳孔猛然收缩,他放声嘶吼道:“小心,它们是变异的羊狂蝇!保护好你们的眼睛,千万不要让它们接近!!!”

一句话刚喊完,张梓年就看到一只通体透着淡蓝色萤光的苍蝇,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小弧线,从自己的嘴边掠过,在同时十几粒比针尖还小的蓝光,已经被那只苍蝇“抛投”进自己的嘴里。

在心里回想着那只苍蝇明显与众不同的外表,一个词在瞬间就涌上了张梓年的心头……胃蝇!

“啪!”

一只拳头突然打到张梓年的胃部,这一拳力量正好打得张梓年的胃袋不由自主狠狠一缩再向外扩张,张梓年只觉得胃部传来一阵抽搐,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对着地面就是一阵狂呕,可是他的心情却是为之一松。

在最关键时刻闪电般扑过来,直接对着张梓年胃部打了一拳,又迅速脱掉身上外衣。把它当成武器不断挥舞驱赶蝇群的人,赫然就是那个不愿意多说话,担任整支队伍后卫的郑凡。

“我的眼睛好痛……有什么东西在我的眼睛里爬……”

一开始当众喊出“苍蝇撒尿”这句话的那个学生,突然开始放声惨叫,他整个人痛得在地上不停打滚,他拼命在自己的脸上的撕扯,抓得自己满脸都是血痕。“救我,救我,有什么东西在咬我的眼睛,它们在爬,它们在往我的脑袋里面爬……”

“噗……”

“噗……”

空气中传来两声犹如水囊被刺破般的声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个把自己脸上抓得到处都是伤痕的学生,竟然张开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同时刺入双眼,把自己的两颗眼珠子同时挖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只是过了不到一分钟,这个学生究竟承受了多么恐怖的痛苦,才会做出自残双眼的疯狂举动。抓着两颗被挖出眼眶,再也不可能复原的眼球,明明痛得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个不停,眼眶里更鲜血长流,这个学生的脸上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十倍的笑容,“我让你们乱爬,我让你们乱咬,我让你们往我的脑袋里钻,现在我把眼珠子都挖出来了,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听着这个学生犹如鬼泣的长嗥,看着他做出这种非人举动,所有人心里都不由涌起了一股绝对凉意。

也许是空气中的血腥气味刺激了蝇群。分成十几组,对着在场所有人发起进攻的苍蝇不约而同的一起冲向了那个学生。就是在他放声狂叫的同时,至少有几十只苍蝇把淡蓝色的蝇卵投进了他的嘴里,而更多的苍蝇却象是遇到了有缝的臭鸡蛋般,扑到他的脸上,把蝇卵直接排到了他脸部的伤口里,甚至还有几只苍蝇又把蝇卵再次投进了学生已经没有了眼珠不停涌出鲜血的眼眶里。

看到这一幕,张梓年的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学生完了。

凄厉到极限的惨叫在山洞里到处回荡,那个学生就象是发疯了般不停惨嗥,他拼尽全力用自己的双手在脸上到处乱抓,可是他不知道,那些因为特殊原因,能散发出淡蓝色萤光的苍蝇叫“羊狂蝇”,这种苍蝇能够在体内直接把虫卵孵化成幼虫,准备生产幼虫的羊狂蝇会围绕在宿主周围,伺机将幼虫瞬间排出体外。让幼虫通过眼睛或者鼻子,侵入宿主身体。

这种苍蝇的幼虫生存和活动能力极强,如果它们被排到人类的眼睛里,就会依赖人类眼珠里的水份生存,它们会不断啃咬人类的眼珠从中获得足够的食物和养料,让人类在极度痛苦中死亡。

如果这些幼虫被投入人类的鼻腔。它们会爬入人类的鼻腔并把自己固定在鼻黏膜上,然后再向鼻腔深处爬动,进入额窦、鼻窦或者颅腔内。可以说一旦狂羊蝇在人类的眼睛或者鼻腔里投下幼虫,这些幼虫最终就会侵入人类脑神经当中,最终造成死亡。

这些狂羊蝇每到了七八月份,就会在一些草原牧区横行,雌蝇每天能产六百多只幼虫,每次能产四十多只。而这些通体透着蓝色萤光的狂羊蝇产出来的幼虫,明显比正常的狂羊蝇活力更强,杀伤力更恐怖。

看着那个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抓伤,到处都趴着变异狂羊蝇的学生。张梓年简直不敢想像,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究竟有了多少狂羊蝇的幼虫,而这些幼虫又在通过什么方式在他的身体里啃咬肆虐。但是张梓年能够想象得出来,这个学生正在遭受的痛苦,绝不亚于千刀万剐!

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同学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听着他发出一声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嗥,终于有人忍不住顶着蝇群跑过去,试图帮助自己的同学。看到这一幕,刚刚勉强喘过气来的张梓年放声狂吼道:“不要靠近他!”

但是张梓年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救援者已经冲到自己朋友身边,他还没有说话,那个全身都是血,全身都趴满了苍蝇,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停跳动的学生就嘴一张,把一大口鲜血喷到了他的脸上。

伸手抹掉脸上的鲜血,救援者还是伸出手,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想要救自己的朋友,可是他的手只伸出一半,身体就猛然颤抖起来,他的脸上更露出奇怪到极点,也痛苦到极点的神色。

被普通狂羊蝇通过鼻腔感染的羊,一般还能活上一段时间,它们普遍会没有精神,会不停打喷涕,而打喷涕的同时,就会把狂羊蝇的幼虫喷到其它健康的羊身上,造成传染病翻的扩散。草原上的牧民不明就理,往往会把“重病”的羊收集起来用火烧掉,可是这种方法往往无法抑制狂羊蝇在羊群中的扩散。

换句话来说,那个全身都趴满了苍蝇,全身都是伤口的学生,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狂羊蝇的感染源,在这个时候谁接近他,谁就是在接近死亡!

呆呆的看着面前早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因为痛苦彻底失去神智,一次次疼得晕过去。又一次次痛得从晕迷中恢复清醒,只能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声再也没有半点人样惨叫的朋友,那个脸上被鲜血喷到,在同时也被狂羊蝇侵入身体,因为痛苦与恐怖全身都在不停发颤的学生,回过头先看了一眼刘鹏飞,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张梓年的身上。看着张梓年眼睛里的同情怜悯与无奈,这个学生的脸色在瞬间就变得一片惨白。

第六十一章 生存之路

第六十一章

生存之路

“啪!”

一团鲜血和脑浆混合的液体。狠狠喷溅到融岩洞四周坚硬的石壁上。人们常说自杀是懦夫的选择,但是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环境下,自杀也是最好的选择。

最先被变异狂羊蝇幼虫侵入身体的那个学生,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活着,他不停的用双手在自己的身上乱撕乱抓,他就像是一只没头苍蝇似的在融岩洞时乱跑乱撞,也许是受到鲜血的刺激,也许是他的乱撞“惊醒”了更多沉睡的狂羊蝇,空气中传来一连串“啪!啪!啪”的声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波又一波狂羊蝇,还有能直接通过口腔把幼虫寄生入人类胃部的“胃蝇”从大树树梢里飞出来。

还好他们有张梓年,还好张梓年对此次出行,做了充足准备!

张梓年在恢复行动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搭裢里取出一盒五分钱硬币大小的药片,用打火机点燃后,把它们丢到附近。这些五分钱硬币大小,足足有半厘米厚的药片,里面添加了少镁粉燃烧效果非常猛烈,刺鼻到极点的白烟只用了不到二十秒钟,就覆盖了方圆二十几米范围。

这些药片都是张梓年亲手制作。里面放了666粉、雄黄粉和有机磷,虽然这些东西毒性过于强烈,闻得时间长了,会对人体造成慢性中毒,但是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再通过高速燃烧释放出来的,就是最强烈的驱蚊驱蝇甚至是驱蛇效果。

那些狂羊蝇一冲进烟雾,不到两秒钟就会失去意识从空中坠落,就算它们在坠落前成功排出幼虫,这些幼虫在侵入人体前,就已经被活活呛死。到了后来那些变异狂羊蝇似乎也明白了烟雾的可怕,只是围在他们周围不停乱飞,却再也不敢踏入雷池一步。

就是靠这几个小小的药片,张梓年他们才终于赢了最宝贵的喘息时间。但是活着的人都知道,如果他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出脱出困境的方法,一旦张梓年用尽手中的药片烟雾消散,他们全队覆没的时间也就到了。

“小贪狼,快带着大家往东北角冲,那儿有通往下方的通道!”

雷月焦急的声音刚在齐烈阳的耳边响起,张梓年就霍然转头和齐烈阳一起望向了融岩石洞东北角,他们身边到处都是烟雾,虽然它们影响了视线,但是张梓年这位“卜派”道士就是通过烟雾的轻微走向变化,感受到了风的流向!

张梓年把三粒药片发到了齐烈阳、刘鹏飞和郑凡的手中,“你们准备好打火机,齐烈阳点燃手中的药片后,立刻向东北角冲。刘鹏飞和郑凡你们两个人要紧跟在他身后,在齐烈阳手中的药片快要点完的时候,刘鹏飞你立刻接上,你们三个人轮流点燃药片,只要冲得够快,应该能带着我们所有人活着冲到山洞对角,找到通往下界的路!”

到了该拼命的时候,张梓年竟然比齐烈阳拼得更狠,拼得更绝,他瞪着眼前这三个虽然同样因为紧张而呼吸急促,但是脸上却没有惧色的大男孩,沉声道:“记住,无论你们身后发生了什么,绝不要回头,使出全力向前跑。只要你们能活着冲到对角,就能用手中的药片,为所有人拉出一条生命桥梁!如果你们配合失误,手中的药片燃完后有人没有及时点燃第二片,或者你们心生犹豫,三粒药片全部烧完都没有及时冲到对面,那些变异狂羊蝇就会飞扑下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无数蛆虫的生长摇篮,直至被啃成骨头,就算是再有人进到这个山洞,也不会知道我们究竟是谁!听明白了没有?!”

有些人面对死亡的压力,会吓得全身酸软使不出半点力气,有些人面对死亡的压力,却会蛮性横生暴发出最疯狂的斗志,而张梓年面前的三个男孩,无疑就属于后者。听完张梓年的叮嘱,他们三个人齐声暴喝道:“明白!”

在用围巾把自己的口鼻严严实实的捂住前,刘鹏飞低声道:“兄弟们,拼命吧。”

手中的一次性打火机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蓝色火苗随之在打火机上跳动,当火苗和五分钱硬币大小的药片接触到一起,大篷的烟雾在瞬间就从齐烈阳的右手中扬起,而几乎在同时,齐烈阳整个人就象是一头潜伏良久终于发现目标的猎豹般狂冲而出。就在齐烈阳向前冲刺的同时,刘鹏飞和郑凡也一左一右紧紧跟在他身后,三个人排成一个几何学中最稳定的三角型向前飞扑。

“小贪狼向左边跑,对,小心你的脚下,那儿有树根别绊倒了!注意前面有树枝拦路弯下腰钻过去……”

雷月的声音不停在齐烈阳脑海中响起,为他指明了前方的路,让他可以避开一切危险,把前进速度保持在一个稳定状态。

这个融岩洞并不大,如果相同的长度放在空旷地带,齐烈阳不用五秒钟就能轻松跑上一个对穿,但是这个融岩洞里却是大树密布,脚下全是松软不堪的烂泥。到处都是裸露在空气中的粗大树根,到处都是在空中彼此扭缠一旦撞上去就会被直接弹回来的坚韧树枝,到处都是围着他们乱飞乱转,发出一阵阵让人心烦意乱“嗡嗡”乱鸣的变异狂羊蝇,在这种情况下,齐烈阳他们三个人,必须不停的奔跑,不停的绕行,试图在手中的药片燃烧完之前,为他们整支队伍找到一条通往生存的路。

“呃……”

齐烈阳猛然发出一声痛哼,手中那枚只能燃烧几秒钟的药片赫然已经烧到了手指捏着的尾部,高温就象是无数烧红的钢针,对着齐烈阳的左手食指与中指猛刺,这种绝对痛苦让齐烈阳差一点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但是齐烈阳却没有丢掉手中最后那一点药片,他只是在雷月的指挥下跑得更快跑得更疯。刘鹏飞和郑凡虽然看不到齐烈阳手中的情况,但是嗅着空气中那浓重的焦臭味,看着齐烈阳一边飞跑,一边甩出来的汗珠,他们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不明白齐烈阳做了什么?!

手中的药片能多烧一秒,他就可能向前多跑上几米,他们整队人生存的机率就会高一分!直到手中的药片一丝不差的彻底燃烧,手指已经彻底失去知觉,齐烈阳才猛然发出一声狂喝:“老刘!”

“知道!”

刘鹏飞用一只防风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药片。几乎在同时,齐烈阳手中的药片也变成灰烬,从他的左手食指与中指中间片片散落。虽然没有经过排演,但是在刘鹏飞点燃手中的药片后,他们三个人却自然而然的换成了以刘鹏飞为尖刀,齐烈阳和郑凡一左一右拱护的三角阵型,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做得这么自然这么流畅。

刘鹏飞的年龄比齐烈阳大,体能比齐烈阳也更好,但是没有雷月的指挥和提醒,他的冲刺速度却并没有齐烈阳高。刚跑了没多远,刘鹏飞只觉得脚下一勾,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倒,他下意识的想要在身体重重摔到地面前,用双手撑住身体,可是看着手中那枚仍然在“滋滋”燃烧的药片,刘鹏飞眼睛里猛然扬起一分疯狂的火焰,他拼尽全力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在“啪”的一声闷响中,整个人都扑进了脚下的烂泥里。

把脑袋从烂泥里拔出来,刘鹏飞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郑凡,药片还着吗?”

“着着呢!”

“好!”伸手一抹脸上的烂泥,刘鹏飞嘶声叫道:“跟着我冲!”

空气中再次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第二粒药片烧到了刘鹏飞手指部位,刘鹏飞也没有丢掉药片,他只是一扬手,将自己手里那只德国原装的防风打火机丢给了郑凡。两秒钟后,当郑凡手捏着“滋滋”燃烧的药片冲到他们这支队伍最前端的时候,刘鹏飞整个人已经象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全身上下都被汗水彻底打湿。回头望着和自己并肩奔跑的齐烈阳,刘鹏飞诚心诚意的对着齐烈阳伸出一根大拇指,嘶声叫道:“我现在才发现,你小子就他**的是一头野蛮禽兽!”

回望着刘鹏飞被药片烧得一片焦黑的手指,齐烈阳虽然疼得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轻颤,却对着刘鹏飞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十倍的笑容,他也对着刘鹏飞竖起大拇指,放声笑叫道:“别光说我了,你自己不也是一头标标准准的野蛮禽兽?咱们就大哥不说二哥了!”

刘鹏飞也笑叫道:“如果没有你这个‘老2’冲在前面,烧到自己手指头都死不松手做出一个如此恶劣的表率,我这个‘大哥’又怎么肯做这种一看就是脑袋瓜子里进水的事情?!”

说到这里,在彼此对视中,齐烈阳的眼睛亮了,刘鹏飞的眼睛也亮了。

回味着“大哥”、“二哥”这两个词,一种患难与共彼此扶持的惺惺相惜,就这样自然而不经意的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彼此流淌。说不出来的冲动,让两个人突然一起放声狂喝道:“老郑,不要回头。玩命冲啊!!!”

第六十二章 金镶玉

第六十二章

金镶玉

虽然手指被烧得就象是针扎般的痛。但是郑凡在笑,刘烈阳在笑,刘鹏飞也在笑,他们三个人都在笑。

就在郑凡手指里的药片完全烧光,变成灰烬的刹那间,他们三个人组成的尖刀小组终于成功冲到融岩洞东北角,为整队人打出一条通往生存的路。

虽然还是前路未知,虽然不知道今天能有几个人活着离开这片大山,但是彼此对视,品尝着“胜利”这杯美酒的芬芳,享受着彼此相依相持生死与共终于战胜困难的动人滋味,他们三个人不能不相视而笑。

在曹旭的帮助下,张梓年跌跌撞撞的冲进洞口,他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用打火机点燃了手中最后一粒药片,浓重的烟雾随之在洞口翻滚,看着追过来的变异狂羊蝇就象是遇到天敌般四处闪避,所有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们向后面观查时,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背着女朋友的男生本来肩膀上就受了伤,他虽然已经使尽全力。但是他仍然落到了队伍最后方。背着一百多斤仍然陷入晕迷的女朋友消耗了他太多体力,伤口部位的肌肉不断磨擦,更影响了他的反射神经,直到脚下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这个男生才知道他被一根隐藏在烂泥中的树根给绊倒了。

“不!”

男生猛然发出一声狂嗥,酸酸楚楚的感觉在瞬间就填满了他整个人。他在摔倒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想要撑住身体,在失去束缚的情况下,他背上的女朋友被甩出去三四米远。他本来就勉强跟在队伍的最后方,药片散发出来的烟雾已经明显变谈,只要再稍远一点,他就可能被狂羊蝇攻击。就在他摔倒又重新支撑起身体的这短短几秒钟时间,一直围着在他们头顶不停盘旋,却始终不敢冲下来的变异狂羊蝇终于抓住机会,飞扑下来在瞬间就爬满了女朋友的整张脸。

这些变异狂羊蝇并不会直接攻击人类,也不会象杀人蜂似的到处乱刺,但是转眼间在女孩子的脸上就多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膜,那赫然是几千只变异狂羊蝇幼虫聚集在一起,散发出来的光芒。

没有人知道,在就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有多少幼蝇已经通过她的眼睛,鼻子,耳朵钻进她的身体,也没有人想知道这个答案。

男生的脸上扬起一片惨然,如在这个时候,他跳起来不顾一切向前跑,他还可能借着越来越稀薄的烟雾掩护冲进地道,他还可能再继续活下去。可是看着脸上爬满了狂羊蝇。就象是戴了一个面具般,整张脸都散发出淡淡蓝光,而且这片蓝光似乎还在不停蠕动的女朋友,想起刚才两个同学临死前的惨状,已经跳起来的男生,又缓缓的坐回了地上。

“时百达!”

“老白菜!”

刘鹏飞和郑凡同时放声疾呼,发现身后两个人准备冲回去,张梓年双手一伸用自己的身体卡在了山洞前,放声厉喝道:“谁也不许动!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知道有多少只苍蝇围着他不停飞舞,对着他的脸庞发起一次次“冲锋”,但是这个叫时百达的男生没有理会也没有闪避,他只是跪坐在女朋友面前,看着她虽然还陷入晕迷,却因为变异狂羊蝇幼虫侵入身体,脸上已经露出痛苦的表情,随着她的低声痛哼,更多的淡蓝色幼虫,被丢进了她的嘴里。

“噗……”

炽热的鲜血猛然从女孩胸膛上飞溅出来,直接喷溅到男孩的脸上。滚烫的液体在脸上缓缓流淌,男生死命握住刀柄的双手都在不停颤抖,他用刚才已经杀死过他们一名同学的M9格斗军刀直接刺穿了女孩的心脏。

他这一刀已经拼尽全力。足足二十厘米长的刀身全部刺入了她的胸膛,在刺入她心脏的同时,也摧毁了她与他所有生还的希望与可能。

也许是直刺灵魂的痛苦终于让女孩恢复了神志,也许是回光返照后的必然,就是在生命最后十秒钟时间里,女孩终于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但是在弥留时刻,她依然没有完全恢复神智,她只是用一双充满迷茫的大眼睛,痴痴的盯着这个跪坐在自己面前,痛苦得全身都在颤抖,哭得眼泪鼻涕涂满整张脸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时百达的嘴角因为肌肉不停抽搐已经再也无法重新合笼,他就象是疯了般不停说着同样一句话,眼泪从他的眼睛里不停流淌出来,鼻涕更象是失控般一波*向外涌,再加上从女生伤口里喷溅到他脸上的鲜血,三种不同的液体彼此冲击又彼此交融,让他看起来说不出的凄厉与可怜。

女生到现在都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自己男朋友这张已经再没有半点人形的脸,她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她的嘴唇动了动,可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终于彻底征服了她,她就算是死了,也没有把生命中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老白菜,别哭……

站在山洞东北角的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时百达缓缓拔出了那一把刺穿女朋友心脏的M9格斗军刀,刀子只拔出一半他就拔不动了。带着锯齿的M9多功能格斗军刀在刺入女孩心脏的同时,也卡在了胸腔的两根肋骨之间。

站在山洞东北角的人,无论是谁这一生都休想再忘记这一幕,休想再忘记耳朵里听到的一切。

时百达就像是个机器人般连拽了几次,他每一次用力拽手中的格斗军刀,卡在肋骨之间的刀身和肋骨之间就会彼此对撞,发出“卡啦”、“卡拉”犹如锯木头般的声响,几次三番的努力,他才终于把M9多功能格斗军刀重新拔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烟雾已经淡到了狂羊蝇可以不必理会的程度,变异狂羊蝇一波*的冲过来对着他的脸庞猛撞,时百达根本无法再睁开眼睛,但是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一些细细小小却真实存在的东西,正在他的双眼眼球里不断蠕动,它们终于获得“新生”,它们大口啃咬吸吮着人类眼珠内的水份与养料,将让人灵魂都要为之溃散的痛苦一波*传送进时百达的大脑里。

没有惊惶失措的惨叫,没有歇斯底里的挣扎,时百达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悲哀到极限时,竟然真的可以忽视肉体上的痛苦,他转倒手中的刀子。用刀锋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远远看到这一幕,没有人开口去劝,也没有人说话,就是在一片沉默中,时百达双手狠狠向回一拉,整柄格斗军刀都刺入了他的胸膛,鲜血就象是箭般飞射出足足一两米远。

这一刻就像是在重放电影慢镜头,时百达的身体一点点的软倒,最终覆盖到女孩的身体上,任由成千上万只变异狂羊蝇扑下来围着他们群魔乱舞。

“当我的女朋友吧,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你就给了我。好不好,你当了我的女人,我会疼你一辈子,绝不会让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宝贝,我昨天看了一本小说,我很喜欢男主角说的一句话,‘谁敢动我的女人,就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从今天开始,我也要用这句话当成自己的座佑铭!”

……

往日种种似水无痕,就是在生命最后弥留的时刻,曾经的承诺依稀间再一次从时百达的耳边回响。

在我们身边的世界里,有着的为了自己的安全,眼睁睁看着自己女朋友被人**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懦夫;也有着为了升官发财,把自己老婆当成筹码去巴结上司的乌龟王八蛋;但是在同时,更不缺乏这种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可以赌上命去“冲颜一怒为红颜”的真男人。

时百达也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如果遇到危险,他究竟会去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还是会因为恐惧变成令人不齿的懦夫。就是在今天,就是在此地,他终于用自己的生命,验证了他追求女朋友时,说过的“甜言蜜语”,完成了属于男人的承诺与责任。

静静看着时百达和他身下的女朋友身上狂羊蝇越聚越多,到最后几乎已经看不出他们两个人原来的轮廓,刘鹏飞低声道:“老白菜你活得并不潇洒,却死得坦荡,兄弟佩服!平时我还觉得你这个人太磨叽,被个女人管得死死的没有半点男人味,对你很是不喜欢,有事没事还会冷嘲热讽一下,是我刘鹏飞有眼不识金镶玉,失敬!”

本章后记:狂羊蝇是一种经常出没在草原牧区的苍蝇,它们经常在七八月份繁殖期间攻击人类,但是在中国境内每年发生狂羊蝇攻击人类事件也不过六七起。所以科研所的工作人员,对狂羊蝇的了解,还不如牧区卫生防疫站的工作人员多,甚至没有狂羊蝇的标本。近年来在山东地区,连续出现过几次狂羊蝇伤人事件,医院的医生只能借助工具清除患者眼睛里的幼虫,再用药水清洗眼部,但是这样做并不能完全排除隐患。

至于这些突然出现在山东地区,并袭击人类的狂羊蝇,是不是从这片地下洞窟里飞出去,并和普通苍蝇**后形成的新物种,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六十三章 温室花朵

第六十三章

温室花朵

齐烈阳带着曹旭走到洞壁前。伸手抓住突起的岩层,一起用力向外猛拉。旁人还没有搞清楚齐烈阳究竟想干什么,大块大块岩石从洞壁两侧不断摔落,一阵“轰隆隆”的沉闷回响在山体裂谷里响起,在把变异狂羊蝇挡在第二个融岩洞里面的同时,也彻底封死了他们回头的可能。

事实上,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

“咦,这是什么?”

一个男生突然被脚下一件东西给吸引了。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是一块碎玻璃,这件在手电光照射下还能反射出点点碎光的玻璃制品,是从石壁里面甩出来的。在看似纯天然的山体裂谷里,竟然会跳出人类制造的玻璃器皿,显然已经超出了这个男生的理解极限,他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准备伸手拾起这块跌落到自己脚边的碎玻璃。

张梓年、齐烈阳、刘鹏飞和郑凡四个人齐声喝道:“不要碰!”

男生弯腰拾玻璃碎片只是一个本能动作,也许在他伸手弯腰拾起玻璃碎片前,他的大脑就会做出判断,让他及时中止这种不智行为,可是在近距离猛然听到四个人对着自己齐声高喝,男生的手指不由微微一颤,指尖上随之传来一阵轻轻刺痛。赫然是他在受惊之下用更快的速度抓住碎玻璃,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被尖锐的玻璃片划伤了手指。

看着殷红的血珠迅速从右手食指指尖上渗出来,男生的脸上突然露出绝望的表情。

他能考入全国最顶级的高校,当然不傻,他当然明白,在这条地道里到处都是致命陷阱,就连看似无害的蘑菇和山洞上的花纹都能让人发狂自相残杀;苍蝇也可以杀人,那这样一块足足有一厘米厚,显然是用来盛放什么东西的玻璃器皿碎片,里面装的东西又会是什么?!

男生的目光落到了刘鹏飞的脸上,还没有说话惶急的眼泪就忍不住从眼睛里奔涌而出,“队长……我,我,我,我还年轻,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我不想死啊……”

男生的身体在不停抖动,一开始刘鹏飞还以为他是害怕得发抖,可是很快刘鹏飞就发现不对了。这个男生的身体分明开始一边抽搐一边痉挛,汗珠不停从他身上渗出来,一股恶臭突然从他身上传出来,赫然是大小便同时失禁。刘鹏飞挪动身体,可是还没有走到男生身边,从手指被划伤到现在,还不到四十秒钟还不到四十秒钟,男生就双膝一软重重摔倒在地上。全身蜷缩成一团彻底失去了意识。

队伍里剩余的最后几个学生就象是触电般向后连退了几步,郑凡伸手拦住想要走上去帮助这个同学的刘鹏飞,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狠狠对撞在一起,几乎溅出几点无形的火花,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竟然是刘鹏飞让步了。

郑凡借着手电光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男生,尤其是仔细观查了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还有他被玻璃片刺伤的手指,然后伸手扒开男生的眼皮,郑凡可以清楚的看到,男生双眼瞳孔因为高度痉挛,竟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是有机鳞酸脂类神经毒剂,而且是重度中毒。”

刘鹏飞试探的问了一句:“还有救吗?”

郑凡摇了摇头,有机鳞酸脂类神经毒剂,可以通过皮肤接触或者呼吸来感染目标,它阻隔人类身体最重要的生物酶,来破坏人体神经系统,从而致人于死地。就算是到了现在,它们依然是军方最有效杀伤力最强的生化武器。就算是不懂军事的人,只要知道这种剧毒生化武器被称为“穷国的原子弹”,就应该明白它的恐怖威力了。

“他还能再活五分钟。”

听着郑凡的话,张梓年心有余悸的长长吁出了一口闷气。用衣袖擦掉了自己额头上流出的冷汗。

真的是……好险啊!

在这条山体裂谷里布下层层致命陷阱的人,早就算准入侵者就算能活着通过第二个融岩洞,为了阻挡变异狂羊绳追杀,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爆破技术炸塌洞壁。所以他们提前在最容易进行定向爆破的位置提前埋入了一罐可能是液体状的神经剧毒。一旦入侵者引爆炸药,埋藏在石壁里的玻璃罐就会被炸碎,神经剧毒在几秒钟时间内就会迷弥在整条地下洞穴里,再加上洞穴一端被炸塌,没有空气流通,除非入侵者是全身都穿着防化服,把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否则在这种封密环境中,他们最终的结局都是全军覆没,再也没有第二种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第三道陷阱布置时间实在太长,这里又地处沂沭大断裂带,经常会有轻微地震加剧了山体内部物理变化,使玻璃容器不断受到外力挤压扭曲最终出现破损,将里面绝大部分神经毒剂挥发,躺在他们面前这个全身渐渐松弛,皮肤已经彻底麻痹,心脏也越跳越的男学生就是所有人的榜样。

空气中传来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一个男生在大家沉默的注视下,蹲在角落里哭泣起来。从跟着张梓年他们走进山洞为止,到现在还没有过三个小时,身边的同伴就有七个人死于非命,而且退路封死前途未明,没有办法向外界发送求救信号,就算等到天亮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山顶的入口,他们的探索也会止于第一次山崩的位置。这血淋淋的现实聚汇在一起形成的就是最真实的死亡威胁,终于让这个男生的精神崩溃了。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妈妈。”

已经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在这一刻哭得就象是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他整个人都缩到山壁的角落里,似乎让自己身体紧紧靠在坚硬的石壁上,能找到一点安全的感觉。

这个男生的哭泣,明显影响了队伍里的其他人,整支队伍的士气以每个人可以感觉到的速度在飞快降低。刘鹏飞蹲在男生面前,他的声音依然很温和,“怎么,累得走不动了?”

精神崩溃后,男生甚至已经不能再用伪装去保护自己的自尊,他的回答纯粹而单纯得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婴儿:“人家害怕嘛。”

“你懂的,在这个时候如果你坐在这里不起来就是在等死,这样的话,你根本不可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山洞,更不可能再活着见到你的妈妈。”

刘鹏飞对着男生伸出了自己的手,“如果你真的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相信我,我不会抛弃你们任何一个人。”

看着刘鹏飞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男生却在不停摇头,他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恐惧,他在不停摇头,任由眼泪和鼻涕不争气的在脸上流个不停:“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小乖好怕啊……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这个男生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长得也算是魁悟有形,到了情人节之类的日子,只要掀开书桌就能从里面找出大堆的情书和巧克力,可是他却有一个如此女性化的小名……小乖!

他真是被自己的妈妈给宠坏了,也保护坏了!

齐烈阳大踏步走过来,他一扬手就在男生的脸上反反正正扇了七八个耳光。齐烈阳的手绝对够重。几个耳光下去就把这个比自己还要大六七岁的男生打得满脸是血,伸手揪住对方衣襟,齐烈阳暴喝道:“**你**,就你怕啊?你问问队里的人,看到这么多人死了,谁他**的不怕?!你怕就能象个娘们似的在这里哭哭啼啼,就能坐在这里耍赖使泼了?!”

齐烈阳手一挥,手中的铁锹重重斩在男生脸庞边的石壁上,飞溅出来的碎石片和火星打在男生的脸上,让他全身都忍不住狠狠一哆嗦。

“怕有用吗?你就算是一头猪也应该知道,现在我们只有拼死向前才有一线生机,如果自己一口气先松掉,我们就完了。”

齐烈阳瞪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大好几岁的男生,沉声道:“刘鹏飞是我们的队长,他绝不能把体力消耗在背人这种事情上,我更不能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当众乱泼马尿,如果你不能站起来跟着我们一起走,那我就直接砍死你,也省得刘鹏飞为你分心。”

男生真的被吓到了,他全身哆嗦着叫道:“你杀了我也脱不过法律的严惩。”

“法律?”齐烈阳轻哼了一声:“那玩艺等我们活着离开这个山洞再说吧。”

迎着齐烈阳那双在黑暗中依然散发着烁烁冷光,似乎有两团火焰在里面疯狂燃烧的眼睛,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低语,男生突然全身发冷。

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大男孩,是真的动了杀机,如果他无法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跟上队伍,齐烈阳真的会毫不犹豫直接用手中的铁铲拍在他的脑袋上。

男生双眼的瞳孔一点点扩散,不知道什么时候,尿液已经淋湿了他自己的裤子,望着杀气腾腾的齐烈阳,他突然叫道:“爸!”

“嗯?!”

就连齐烈阳也愣住了。

男生转过头,瞪着一双瞳孔越来越大,似乎已经要失去焦距的眼睛,痴痴望着他们前方笼罩在无边黑暗中的路,欢声叫道:“妈!”

“妈,小乖听你的话,没有打架。今天王强故意把墨汁浇到我的书包里,我都没有和他们打架。小乖是不是很很乖?”

“妈,今天王强又欺负我,我听你的话到老师那里告状,老师把王强叫去质问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我还哭了,老师果然狠狠惩罚了王强。妈,我听了你的话,是不是很乖?”

“妈,你明明有更好的升迁机会,为了方便照顾我,宁可留在原来的单位,你说学校食堂的饭不好,每天中午都会给我送饭;你怕我受伤,就找人在医院里开了个病历,证明我心脏衰弱,从此不用再上体育课,也不用参加课外活动和劳动。妈,小乖很乖的听了你的话,可是你知道嘛,周围的同学慢慢都离开了我,不愿和我在一起,说我动不动就向老师告状,动不动还哭鼻子。”

“妈……”

听着这个绰号叫“小乖”的男生不停诉说,齐烈阳紧紧揪住他衣襟的左手慢慢松开了。就算这个男生本来的天性就算是是怒虎是战鹰,在这样的家庭教育下,也会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小绵羊。

因为他的母亲从小就没有教会他面对挑战绝不放弃的坚韧,而是让他拿起了“眼泪”与“告状”这两种武器。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理小乖了?妈妈,妈妈……”

没有了齐烈阳的压制,“小乖”站起来双手捧着一枝手电,一边哭泣着,一边一步步独自走向了前方的黑暗。在这个时候他害怕极了,但是保护了他二十多年,为了他不知道做了多少牺牲的妈妈,听到他的呼唤看到他的眼泪,却没有再象平时一样跳出来,把他抱进怀里小心呵护。

就是因为这样,“小乖”的脸上满是浓浓的委屈,他不停的说着,不停的哭着,期望用这方式让自己的妈妈尽快理睬他,期望用这种方式获得更多的关爱与怜惜。

越过第二个融岩洞后他们又沿着山体裂谷向下走了大约十分钟,地势渐渐平缓起来,再走了几百米,山体裂谷一点点的减少,当他们走过一个转角后,眼前的一切霍然开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赫然就是一片四通八达的地下河道。

看到地下河道,跟着齐烈阳他们饱受惊吓的几个男生发出一阵欢呼,就连刘鹏飞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只要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前进,他们就能随着河水起找到出去的路。

还好现在是冬季,河水枯竭到处都是裸露在空气中的河床,走起来甚至比在山体裂谷里更方便。三十分钟后,顺着河水流向不停行走,连续穿过几个分叉口的一行人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又走回了原点。

第六十四章 旋转木马

第六十四章

旋转木马

看看随身携带的指南针,在玻璃表盘里磁针不停轻颤,早就失去了作用。张梓年脸色沉阴如水,沉声道:“再走。”

这一次他们刻意避开了曾经走过的分岔口,选择了一个较窄的水道,而且他们每经过一个分岔口就会由刘鹏飞用粉笔在石壁上做一个标记。在四十分钟后,他们顺着水流方向,又走回了原来的地方。

队伍中一个男生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他望着某个一方向,脸上露出了无可抑制的惊惶。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连刘鹏飞的脸色也变了。

他们第二次顺着河水流淌方向前进,尝试寻找出路的时候,刘鹏飞专门用粉笔在洞壁上画了一个箭头,用来标识他们前进的方向。他们现在回到了起点,可是他画的那个箭头,指的方向却逆转过来,指向了河水的上游!

“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玩具是什么吗?”

面对这绝对诡异的一幕,在场所有人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只有那个因为受惊吓过度,暂时发疯了的“小乖”还在自言自语的说个不停:“那就旋转木马。它们一生都在追求前面的同类,可是无论它们跑得有多快,有多努力,它们却在不停的绕着圈子,和前面的同类保持着一个永恒不变的距离,嘿嘿嘿嘿……你们说,旋转木马是不是人类发明的最残忍玩具?!”

说到这里,“小乖”就象是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般乐不可支的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用力拍着自己的巴掌。听着他比哭还要难听的笑声,看着这个同学站在河滩上手舞足蹈说不出的滑稽与可笑,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却缓缓渗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骨髓最深处。

他们一次次尝试着想要脱离险境,无论他们有多么努力,最终却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这种行为,不正是旋转木马的一种表现?!

“老道,”齐烈阳的声音很轻,“情况有点不对啊。”

张梓年微不可查的略略点头,他一开始一直以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环境中没有参照物当坐标,走得时间长了,他们对方向、时间与空间的判断感都受到影响,再加上地下河道枝连错杂,他们才会被带着晕头转向,一次次走回原来的起点。可是无论他们如何晕头转向,以起点这个位置为参照物,他们绝不可能连第一个分岔口的方向都会搞错。

除非……他们眼前的一切,真的在转动!

张梓年的脸色在烛光照耀下忽明忽暗,知道他在静心思考,没有人敢说话打断他的思绪,甚至有人直接伸手捂住了“小乖”的嘴巴。

地下陆地会旋转听起来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也并非绝不可能。在西印度群岛中,就有一个会自己旋转的小岛,那座小岛是在1964年被一艘命名为“参捷”号的货船发现。当时“参捷”号途经这座小岛,船长看到整座岛屿植被茂密,到处可以看到水潭和沼泽,出于探险心理,带领船员们登陆,想要在小岛上寻找到奇花异草甚至是海盗们留下的财富。这座小岛很小,船长很快就在上面转了一圈,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一棵树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当他们准备返回船上时,却惊讶的发现,他们下船的位置和船抛锚的位置竟然产生了十几米的偏差!

当时船长带领船员检查了周围一切,船的铁锚牢牢勾在海底的岩石上,不可能被水流冲得移动,而他们一行人下船时在海滩上留下的脚印,更是清晰的展现在那里。两者之间出现十几米的偏差,唯一可能做出的解释就是小岛在旋转!

这个意外的发现使这座无名小岛一下变得举世瞩目,无论人带着半信半疑的心态登上那座小岛,结果他们无一例外的发现,这座小岛在以人类能够感觉到的速度旋转,经过精密测量,科学家们证实,这座小岛就象是地球一样,每二十四小时自转一个周期。但是科学家们至今无法解释这个旋转岛的密秘。

无独有偶,在二十世纪瑞典探险家斯文.赫也对世界宣布,他发现罗布泊是一个可以自己移动的“游移湖”,这个湖泊里的水就象是座钟里的钟摆一样,南北游移不定,斯文.赫甚至测算出罗布泊这座“游移湖”由南向北,或者由北向南游动,是以1500年为一个周期。

小岛会转动,湖泊会南北飘移,这些事件虽然奇异,但是只要有丰富的知识,再加上处惊不变的镇定,就可以从容对待。但是展现在张梓年他们面前的这片地下河道世界却绝对不同。

封闭而复杂的地理环境,比宇宙射线更强烈的辐射磁场,这两者本身就会破坏人类的距离感与方向感,让他们很容易迷路。在中国民间传说中所谓的“鬼打墙”,往往就出自这一系列原因。再加上他们脚下的陆地,正在以一种他们现在无法捕捉规律的方式转动甚至是飘移,把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形成的就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深陷其中的致命死局。

看到张梓年坐在地上深深皱起眉头,手里抓着几根竹片做成的算筹,却始终没有把它们摆到地上,郑凡走到刘鹏飞身边,低声道:“人力有时穷,道长无法破解这个死局,我们遇到**烦了。”

郑凡说得没有错,张梓年再睿智,知识再丰富,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人,而不是开天眼观凡尘的天师,更不是法力无边的“神”。那么多科学家用了几十年时间,都没有破解“旋转岛”的密秘;他们又是用卫星拍照,又是派出特别工程队在罗布泊湖底钻探获取岩石标本,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游移湖”可以南北移动的原理。

面对这些诡异而充满不可预测的变数,除非消耗大量时间,记录地底各个版块的移动规则和速度并针对性加以计算,否则的话,张梓年根本无法用科学计算为所有人指出一条走出地底迷宫的路。

如果说对方一路设置的陷阱,第一道称为“迷幻长廊”,第二道称为“狂蝇乱舞”,第三道称为“剧毒诡雷”的话,那么展现他们面前的这个充满大自然神奇力量的迷宫,就可以借用“小乖”讲的那个故事称之为……旋转木马!

第六十五章 一声叹息

第六十五章

一声叹息

张梓年年在清风古树中生活了三十年,他虽然拥有睿智的头脑,但是他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死亡的考验,更没有承受过所有人生命都压在肩膀上的重担。迎着这么多人期盼而焦急的目光,面对眼前这个无论是谁,都必须消耗大量时间才可能找到规律再一步步破解的地底迷宫,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缓缓涌上了张梓年的心头。

“咦,快看啊,快看啊,骨头会发光呢,好漂亮啊。”

听到“小乖”的拍手欢叫,所有人一起扭头,只看了一眼他们就觉得心头发颤呼吸紧张。一具随着地形慢慢“旋转”过来的尸体,在黑暗中通体都散发着点点鳞光。

这具尸体的主人在生前,显然和他们一样因为某种原因陷入地底迷宫当中,在一次次尝试失败后,体力消耗干净坐在地上休息,却再也没有重新站起来。看样子他或她已经死了很久了,地下河道的空气过于潮湿,就连他或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汽一点点腐蚀烂掉,只剩下一具散发着森森鳞光的白骨。

看着齐烈阳走到河水前卷起了左臂的衣袖,张梓年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放声急叫道:“小子你别犯傻!”

齐烈阳望着自己左手手腕上那只白金手镯,低声道:“我尊敬你用一把刺刀就能把自己身体死死钉在水下几十年没有松手的毅力;我崇拜你拥有就算死了,都会让我心跳加快的可怕力量;如果你真的存在,真的心愿未了有事相托,那么请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说完这些话,齐烈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把自己的左手探入冰凉的河水中。

河水欢快的淌过撞在齐烈阳的手臂上,溅出一条小小的水花,犹如电击般的麻痹与痛苦再一次袭上了齐烈阳的身体,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麻痹感却温柔了很多,齐烈阳的身体只是轻轻一颤就恢复了正常。几乎在同时,一声悠悠的低叹,就象是人类自古以来最低沉而神秘的咒语般,在齐烈阳的大海中响起:“唉……”

齐烈阳猛的痴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敢确定,原来她真的存在。有一句话齐烈阳始终没有说出口,他尊敬对方犹如钢铁般的毅力,崇拜她身上近乎伟大的力量,他更无法忘记把他推出旋涡后,她静静站在那里,任由愤怒的幽灵层层包围,却微笑着挥手道别的那一幕。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齐烈阳又快又急的问出一连串问题。可是那个声音却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同样一个词:“回去,回去,回去……”

“我知道前面很危险,但是……”齐烈阳回头看了一眼他们面前这片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的地下世界,低声道:“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那个声音沉默了,她可以把齐烈阳以“灵魂”的方式拉进来,但是她绝不可能把全队人用相同的方式送出去,过了好半晌,她才低声道:“左边第二条路。”

如果没有“她”的指引,齐烈阳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走出这座天然形成的地底迷宫,每当遇到分岔口,齐烈阳就会把左手探进河水里,然后“她”的指引下找到正确的方向。用这种方法,他们连续走过十一个分岔口,又横渡了两条地下河,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地下迷宫里走了多久,直到最后他们终于踏入了一条地底隧道。

他们现在已经深入地下一百多米,身后就是四通八达的地下水脉,可是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条通体用钢筋混凝土制造,足足有八米宽四米高,可以让两辆重型载重卡车并排奔行的地下隧道!这种强烈到极点的视觉冲突,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

整条隧道内部没有经过任何美化渲染,通体都呈现出水泥墙最原始的青灰色,自然而然透出一股岩石般的粗犷质感。隧道顶部采用了建筑学中抗挤压效果最好的圆弧状,齐烈阳从小在军工厂长大,见多了防空洞之类的军用设施,他一眼就可以判定,在隧道顶部不但用钢板加固,而且里面还应该垫了两层石棉瓦之类的夹层,就算是被轰炸机投出的重磅炸弹直接命中,也很难被摧毁。

举起手电筒向前照,灯光竟然没有照到底部,站在洞口没有人知道,这条地底隧道究竟有多长,又会带着他们走到哪里。

“这条地下隧道应该是依托一条已经干涸的地下河道建造,算是因地制宜,工程量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不过从隧道的混凝土墙壁厚度上来看,我们前方的地下建筑物,大概已经达到军事要塞的水准了。”

郑凡越过众人走到齐烈阳身边,借着手电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低声道:“建造这片地下建筑物设计者之所以留这么一个出口,不过就是为防万一准备的紧急逃生通道。真正的大门应该用隧道直接连通地面。这里看起来几十年都没有人出入的地下基地,不象是六七十年代响应‘深挖洞广积粮’号召挖的防空洞,我估计它很可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军队留下的秘密军事基地。”

齐烈阳点点头,斜睨了郑凡一眼,突然道:“在第二个山洞里我们遇到狂羊蝇袭击时,我记得你曾经打了老道一拳。”

郑凡回答得很干脆:“嗯。”

“你一拳下去老道就吐了。”齐烈阳轻轻眯起了眼睛,“我曾经听人说过,有一种拳法专门打人胃部,只要力量使用得当,就能让人立刻呕吐,所以这种拳法又被称为‘胃拳’。想练这种拳,必须要有人肯主动当靶子,让你在他身上反复练习,直至精确掌握力量大小才行,我天天在街上和人打架,到现在都没有练出‘胃拳’。那个人还告诉我,练习这种‘胃拳’的人,要么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侦察兵,要么是每天和罪犯打交道的刑警,一旦他们在实施抓捕过程中,目标吞服了什么东西自杀,他们就会用‘胃拳’直接强迫对方把吞进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郑凡的回答依然很干脆:“嗯。”

“那你究竟是侦察兵,还是刑警?”

郑凡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耸着肩膀道:“我是一个标准的军事宅男,平时就喜欢研究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兴趣所至所以懂得稍微多一点点罢了。至于‘胃拳’什么的,我也和你一样是道听途说,当时事态紧急,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让我蒙对了。”

“噢?噢?噢?!”

齐烈阳嘴里发出一连串三声调的惊叹,“会打侦察兵才需要学的‘胃拳’,只看了几眼就知道自己的同学中了什么机鳞酸脂类神经毒剂,看一下隧道的墙壁就能计算出一个地下军事要塞的规模,当军事宅男原来这么厉害,等出去后,我也当一个军事宅男算了。”

郑凡一脸平淡,“好啊。”

“啪!”

齐烈阳把手中的铁铲丢给郑凡,给手电筒重新更换了三节一号电池,道:“那我们两个军事宅男就一起联手,探探前面的路,怎么样?”

郑凡依然一脸平淡:“好啊。”

只走了几步,齐烈阳的脚下就踢到一件什么东西,他低下头,借着手电光仔细打量,只看了一眼嘴里就不由发出一声惊咦。

这件被尘土彻底覆盖,又被齐烈阳一脚踢出来的东西,赫然是一把手枪!

这把手枪看起来有点象中国警用六四式手枪,通体为黑色,但是它的造型却远远没有六四式手枪的那种流畅感,枪身太大手柄太小,显得不伦不类。最重要的是,从它的尺码上看,明明设计的初衷是想要象六四式手枪一样,装备给非战斗人员,可是它的口径却大得惊人,象是恨不得让使用这种手枪的人,一枪就能打穿装甲车似的。

郑凡走过来拾起那枝手枪,他吹掉枪身上的浮尘,熟练的一拉枪机,看了一眼弹匣里的子弹,“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军部队装备的南部94式半自动手枪,专门用来装备给汽车兵、飞行员、军医官等重要非战斗成员。你别看这玩艺样子不咋地,绝对射击精度也不高,但是指向射击能力相当不错,特别适合那些没有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射击技术生疏的技术兵种,而且杀伤力绝对凶悍,打到脑袋上基本就是爆头。”

齐烈阳盯着郑凡手里的武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那它还能用吗?”

“这里空气太潮湿早就锈坏了,一扣扳机保证炸膛。”郑凡把弹匣里的子弹御出来后,随手又把这枝手枪丢给了齐烈阳,“这种手枪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日本军方也不过生产了七万枝,据说一些军事发烧友已经开出几万块一支的天价四处收购。”

第六十六章 大溃逃

第六十六章

大溃逃

几万块!

听到这个数字,齐烈阳忍不住再次咽了一口口水,恋恋不舍的打量了一番这支已经锈迹斑斑,但是只要拿出去小心维护保养,还能再焕发出原本光彩的手枪,最后他却把手枪又丢到了地上。

“钱是好东西,但我也得有命去拿才行。”迎着郑凡略带惊诧的目光,齐烈阳一扬手中的电筒,道:“我现在宁可在地上捡到几节能够用的一号电池。”

郑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略一弯腰,从足足三寸厚的尘土中拾起一顶黄昵子制成的军帽。这顶军帽是日本明治38年定制成型的“陆军将校军帽”,有资格戴它的人,至少也是一个校级军官。郑凡翻过帽子,借着手电光仔细打量,他在帽子的内沿里,找到一个用丝线绣上的去的姓名……石井。

郑凡又继续向帽子的内衬里搜索,果然,在帽子的夹层里,他看到了一张相片。虽然整张相片早已经被腐烂得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这顶军帽的主人能一直随身携带不离左右的相片,上面不是正在彼此相恋的爱人,就是和自己的妻子儿女一起拍的全家福。

“老郑你快过来看!”

走在前面的齐烈阳突然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低喊,郑凡丢掉这顶他只是稍稍用力就烂了一半的帽子快步走过去。齐烈阳在地上拾起一个背囊,这个背囊用牛毛皮和防水帆布混合制成,在它的里面有一套军用衬衣衬裤,两双袜子,两份单兵口粮,一件雨衣。在这只背囊的外面,还用皮带捆扎固定了一条毛军毯,一个便携式单兵帐篷。

经过几十年的湿气浸蚀,这些东西早已经不能使用,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霉烂味道,但是除了这些齐烈阳打死也不会碰的军装军袜,在背囊上还绑着一只明治三十一年定定的“旧式”军官饭盒,这种饭盒在抗日电影里经常可以看到,由于有一个铁制的提手,所以又被日军内部称为“钓手”,它最大的方便就是在野战时可以架在火堆上直接加热食品和烧水。在这个水壶外面还有一个羊毛制成的保温套,只可惜这个羊毛套和其他绵毛制品一样,已经无可避免的腐烂了。

最令齐烈阳惊喜集的是,在这个背囊的右侧竟然还绑着一只放在铁盒里的小型单兵汽油炉,虽然已经过了大半个世纪,但是在气密性良好的铁盒保护下,这只在日本军队中没有批量生产,所以就连郑凡都说不出型号的汽油炉竟然还完好无损,齐烈阳抓着它晃了晃,手中的汽油炉随之发出“沙沙”声响。

除此之外,在这个背囊里还有一把战术叠刀,一个纯铜烟盒和,一把九八式小圆锹,一个九五式防毒面具,和一套风镜与及防蚊手套。

在他们身陷绝境,各种生存物资都极度匮乏的时候,齐烈阳从这只“昭五式”背囊中翻找出来的各种物资,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场意外的大丰收。

有了汽油炉,他们这支已经连续走了四五个小时,不断面对死亡,早已经心力交瘁的“探险队”,就能用滚烫的开水和热食重新恢复体力与士气。如果实在前路不通,能多找到几个防毒面具,他们甚至可以考虑重新回过头,挖开碎石强行冲过被变异狂羊蝇封锁的道路。

齐烈阳虽然并不喜欢吸烟,却还是出于好奇心理,还是打开了那只黄铜制成的烟盒,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这只烟盒的表面图案,是一个日本陆军士兵手持三八式步枪站在插着太阳旗的中国长城上,一脸的骄傲与自豪,如果说这幅图案给齐烈阳的感觉只是一种“侵略者自以为是,最好还是没有好下场”的轻叹,看着烟盒里面的那幅图案,齐烈阳就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在烟盒里面是一幅中国局部地区地图,北起内蒙赤峰、承德,南至山西太原、山东济南,平津、张家口,各个重要城市,长城、铁路、水路交通都清清楚楚的刻绘在上面。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军官用的金属烟盒罢了,但着看看那个手持步枪站在长城上的日本士兵,再看看里面的这幅地图,齐烈阳可以清楚的嗅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

“日军在侵华战争中,在各种日用品上都会了类似于此的中国与朝鲜地图,他们就是要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把中国各种情报强行灌输到每一个军官甚至是士兵的脑袋里。”

看着齐烈阳手中的烟盒,郑凡低叹道:“也只有身处岛国,每天都要承受地震海啸等天灾,不断受到死亡威胁的日本,才能滋生出如此疯狂又如此执着的战场意识。如果说我们生长在地大物博的草原上,所以是一头慵懒的睡狮,那么日本就是一条生活在最恶劣环境中,所以愈发疯狂的恶狼!纵观历史,我们强大的时候,这条恶狼就会敬而远之,我们衰弱的时候,它就会不顾一切冲上来先狠狠咬上一口再说。”

“其实身边有这样一条恶狼,也是一件好事。就好象前一段时间,我遇到一个赖皮,论单挑把他三个人绑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他却总喜欢躲在暗处往我头上丢板砖,弄得我也是头疼得要命,但是这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过了一年,嘿,您猜咋着了?”

郑凡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怎么?”

齐烈阳用力一拍大腿叫道:“他每天阴魂不散的在我身边打转,逼得我神经过敏,现在不要说是人,就是一条猫走到我五十步之内,我都能听到它的脚步声甚至是喘气的声音!他一开始还能用板砖砸到我,到了后来他就算是躲在远处用弹弓打我,我都能闪开了!”

郑凡眨了半天眼睛,才低叹道:“我拷!”

就连郑凡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感叹齐烈阳神经过敏后的“副作用”之神奇,还是感叹齐烈阳运动神经被激发出来后的恐怖。

齐烈阳把面前所有可以使用的物资逐一,整整齐齐摆在一起,这样张梓年他们从后面跟上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回收。做完手中的工作,齐烈阳举起手电筒,望着前面的路,“我承认天天喊着武士道的日本士兵是很强悍,拼刺刀的技术更堪称世界第一,可是我怎么看觉得,从这里撤出的日本军人是在落荒而逃?!”

军用背包、牛皮制成的文件袋、简易的洗漱套装、单兵口粮、放着指南针、望远镜、放大镜和军用地图的多功能文件包、防毒面具、九零式钢盔……

在他们面前这条长长的地下隧道里,到处都是被人丢弃的军用物资,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无论当时这座地下军事要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里面的日本军人并不是有组织的撤退,而是在溃败,甚至是在慌不择路的抱头鼠窜!

第六十七章 防疫给水部

第六十七章

防疫给水部

也许是本能感应,一前一后沿着地下隧道向前探索的齐烈阳和郑凡一起调转手中的电筒,从他们手中射出的灯光几乎同时照到了同一个位置上。

一个男人静静坐在隧道墙壁一角,已经彻底腐烂的军装上,那两只还勉强能辨认的领章说明,他生前还是一个中佐级的军官。由于这条隧道距离地下河脉越来越远,在隧道角落还做了防潮处理,这具尸体竟然没有完全腐烂,就是因为这样,齐烈阳和郑凡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把日本军人惯用的刺刀,整柄刺入这名中佐的胸膛。

受到致命重创后,中佐的双手死死捏着两块不知道从谁身上撕扯下来的黄布条,在这几十年没有一丝光亮的地下世界里,他早已经腐烂得空空洞洞的眼眶里面,竟然有两团小小的绿色萤火在不断跳动,让他看起来就象是活了般,正在凝望着隧道的出口,而他大大张开一直没有再合笼的嘴巴,更象是在呼喊着谁,或者是在谴责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就连一旦蛮性暴发就会天不怕地不怕的齐烈阳,都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郑凡用布条轻轻扫开尸体附近的灰土,很快他就在水泥地板上找到了一串浠浠沥沥散落,现在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线,“他在被人捅了一刺刀前,已经受了重伤身体在不停流血,可能需要别人帮助才能继续前进。看他的样子,很可能是被朋友或者部下抛弃,为了求生他下意识伸手拼命抓住对方衣角,就是因为这个动作,逼得对方痛下杀手,拔出刺刀捅进他的胸膛,然后又匆匆跑掉了……”

说到这里郑凡突然闭紧了嘴巴,他和齐烈阳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震惊。

虽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中国被日本侵略,可谓是有切肤之痛,但是他们必须承认,日本军人的意志和团结都堪称世界一流,信奉武士道精神更让他们大部分人在面对死亡时,能爆发出野兽般的疯狂。很多和日本军队作战过的老兵都知道,日本军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对上级的绝对服从,在战场上如果日本士兵的直属上司战死,整支部队编制已经被彻底打散,士兵看到军官就会自然而然向军官身边集结,在军官的指挥下重新组成一个战斗团队。

既然日本军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团队信念,那么请问,在隧道另一端的地下军事要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能吓得这些日本军人放弃了所有尊严与骄傲,连枪都不要了的狼狈逃窜不说,为了保命甚至不惜对着上司痛下杀手?!

两个人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一路上慢慢拾捡着地上各种军用物资,把有用的整理好放在一起后,再向前继续挺进。他们在隧道里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后,终于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铁门。

这座把整个隧道都彻底封住的大门,被漆成了在军营里最常见的绿色,做为地下军事要塞入口,它通体都是用均制钢板制造,以隧道的规模来计算,厚度很可能已经超过三十厘米。

在这扇大门右侧有一个两尺多宽的轮式手柄,只要转动它就可以通过机械轴传送慢慢打开大门。在这个轮式手柄的下方,还有一个四层的复合式密码盘,这座大门猛的看上去,就象是银行地下钱库的大门,如果密码启动生效,大门内部的钢栓就会直接卡住机械齿轮。

“呼……”

齐烈阳和郑凡一起透出了一口长气,没有正确的密码,齐烈阳他们就休想再前进一步,只能转身再重新寻找逃生之路,但是从军事要塞里逃出来的日军实在太惊惶了,他们不要说是设置密码,他们甚至连整扇大门都没有完全封闭,竟然还留下一条不到半厘米宽的缝隙。

“北支那防疫给水部济南支部。”

慢慢读完大门上一串用白色油漆写上去的大字,齐烈阳真的疑惑了。日文和中文有着一奶同胞般的渊源,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防疫给水部”,应该是针对卫生防疫和饮用水供应而设立的专职部门。这里又是水脉四通八达的地下,难不成他们面前的这座大门后面,并不是什么军事要塞,而是一座……自来水供应站?!

和齐烈阳并肩站在一起,郑凡很轻易就看出了齐烈阳内心疑惑,沉声道:“北支那防疫给水部济南支部只是日军为了保密,对外宣称的名词罢了,从军事编制上来说,它隶属于日本第十二军。对了,它还有一个番号,叫做1875部队。”

齐烈阳搜遍了自己整个大脑,也没有想出“1875”部队是一个什么东西,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名字。

“拿中国人做活体试验的黑太阳731细菌部队你总知道吧。”

郑凡看着大门上的字,他在轻轻吸着气,“731部队原名叫‘满洲第731部队’,它除了在哈尔滨设置的总部之外,还分别在日本、中国、朝鲜设置了六十一个分部,‘防疫给水部’,就是这些生化部队统一对外的名号。而这个1875部队虽然在中国提起来好象鲜为人知,但是说到‘战斗力’,在六十一个分部中,却能排进前三名,仅仅是1943年秋季,日本军队在山东发动了‘鲁西细菌战’,这支1875部队就让鲁西、冀南24县将近四十三万人丧生。”

听到如此惊心动魄的数据,齐烈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郑凡的话竟然还没有说完,“据说这支部队制造生化武器的能力相当强悍,仅仅是伤寒菌这一类,一个月就能制造16.5瓶,这种东西一瓶剂量只要使用得当,就能让上万人直接死亡!他们的总部设在济南市的纬九路39号,我还曾经专门去参观过那栋三层高的小楼。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除了那个摆在明面的支部小楼,这些乌龟儿子王八蛋竟然还在这里建造了一个如此规模宏大的老鼠洞!我想搞不好就连远在哈尔滨的731部队总部,都在这里插了一脚,要不然的话,以一个支部的财力和人力,怎么可能支撑起这样的建筑工程?!”

齐烈阳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盯着那条不足半厘米宽的缝隙,能继续前进就代表了希望与机会,只要运气够好,他们就能在里面找到足够的防毒面具和挖掘工具,再沿着原路返回,挖开路上的碎石重新回到熊耳山山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一条缝隙,在齐烈阳的心底扬起的,却是一股无法言喻的绝对寒意!

第六十八章 激战现场

第六十八章

激战现场

“吱呀……吱呀……”

铁门的门轴发出一连串让人心烦意乱的磨擦声,齐烈阳和郑凡两个人合力,才勉强转动拉动大门,等到门缝扩大到巴掌大小时,张梓年突然道:“等等。”

当着所有人面,张梓年从布搭链中取出一只正方形的小木笼,在里面赫然静静卧着一只小白鼠。

这是他在三天前经过一个集市时,用五毛钱一只价格买到的宠物,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生瓜子,把它们送到小白鼠的嘴边,看着它用前爪捧着瓜子津津有味的吃完后,张梓年用一根细绳绑在小白鼠的身上,然后把它驱赶进了大门另一端。

盗墓贼在进入古墓时,会在墓穴的东北角放上一盏油灯或者一支蜡烛,这种东西被他们称为“本命灯”,只要“本命灯”不灭他们就可以继续呆在墓室里,一旦“本命灯”熄灭就代表墓室里的主人依然没有投胎转世,必须尽快离开。

虽然“本命灯”熄灭的解释只是怪力乱神的子虚乌有,但是墓室内空气混沌二氧化碳含量过高会致命,发现油灯因为氧气不足熄灭立刻退出墓穴,的确是保命最好的方法。

张梓年身为“卜派”传人,当然知道进入地下洞穴的危险,他在进入山洞前,就提前准备好两件防身利器,第一件是他手中那只“灯笼”,第二件当然就是这只小白鼠了。

小白鼠是人类进行科学试验,尤其是生命实验时最常用到的“道具”。小白鼠对环境适应能力极差,不耐热又怕冷,尤其是对疾病抵抗能力极低。只要蜡烛没有灭,比人类生命力低几十倍不止的小白鼠即没有死也没有吱吱乱叫,张梓年自然可以在地下横行无忌。

取出一粒炒花生,张梓年隔着门缝将它用力抛掷过去,紧接着张梓年手中的细绳开始不断被拖拽,显然是那只被他送进里面的小白鼠嗅到了花生的香味,开始寻找最可口的食物。

静静等了几分钟后,张梓年轻轻向回拉手中的细绳,看到小白鼠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手里,盯着它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睛仔细端详,确定这个小家伙意识清醒,没有任何异状后,张梓年点点头,沉声道:“没问题,我们可以进去了。”

“嘿嘿嘿……”

一行人刚刚走过大门,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一连串阴森森的怪笑就在他们背后响起,把所有人都狠狠吓了一大跳。

那个因为惊吓过度,现在都没有恢复清醒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捡起一个圆球状的物体,笑得满脸得意与开怀:“快看啊,我捡了一个大西瓜!”

看清楚他手里捧的东西,齐烈阳直接伸手捂住了曹旭的眼睛。男生从地上拾起来的圆球状物体是一只绿色钢盔,在钢盔里面,还有一个被男生一起抱进怀里的人类头骨!

看着眼前这一幕,队伍里另外一个男生猛然伸手捂住了嘴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他的脚下突然传来“哗啦”一阵碎响,借着手电光看过去,他的右脚直接踏碎了地面上一具尸体的胸腔,踩得碎骨渣到处都是。男生象触电般拼命用力抬脚,他的动作幅度太大,带得脚下整具骨架都狠狠一晃,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依然和钢盔连成一体的头骨,竟然和头盔一起象只西瓜似的在地上滚动起来。

没有人可以形容,亲眼看着一只装着人类头骨的钢盔在地上打着转儿滚动,头骨随之在钢盔里上下翻跳,发出一连串犹如摇筛子般声响时,他们内心的感觉。

那个一脚踏进骨架里的男生终于忍不住放声呕吐,嗅着空气中那浓浓的呕吐物酸臭味,就连齐烈阳、郑凡和刘鹏飞都觉得胃袋在不停抽搐,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能把钢盔加人类头骨当成西瓜的男生,才能满心开怀。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个找到更喜欢玩具的男生双手随意一抛,把钢盔连带里面的人类头骨一起抛到地上,也不管钢盔在地上弹起来又摔下去翻来覆去了四五回,发出一连串让人心惊肉跳的“叮叮当当”,他直接从地上拾起一枝冲锋枪,放声欢叫道:“枪!!!”

“啪!”

就是在“枪”这个字刚刚喊出口的瞬间,齐烈阳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男生的下巴上。打得男生连退了几步后,齐烈阳大手一伸劈手抓住枪身,又在男生的小腹部狠狠踢了一脚,把武器抢了过来。

由于站的距离较远,所以冲在齐烈阳身后的郑凡停下了脚步,看着齐烈阳的背影,他的眼睛中再次闪过一丝惊异。虽然从地上捡起的冲锋枪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几十年,没有得到任何保养早已经锈死,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它就肯定无法打响。

面对一个手持冲锋枪的疯子,能在第一时间不假思索直冲上去的人,真不多!

齐烈阳转过身把手中的冲锋枪丢给郑凡,“老郑你看一下,这好象是二战期间德国军队用的冲锋枪吧?”

根本不用细看,在男生捡起这把冲锋枪的时候,郑凡就已经确定,那是一枝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德国军队装备最广泛,性能最优良的MP40冲锋枪。

和日本华而不实只能说是怪胎的“百式冲锋枪”不同,MP40冲锋枪是经过无数实战,再加上德国人特有的严谨与认真,不断精良性能简化生产工艺,降低生产成本,批量制造出来的战争凶器!

这种冲锋枪外表非常简单,全长仅仅有六十厘米,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它那笔直而狭长,能放三十二发子弹的弹匣。更令人称道的是,这种冲锋枪还有双联弹匣仓,可以将两个三十二发子弹的弹匣连为一体。它的威力虽然不能和现代自动步枪相比,但是在战壕、室内等特殊区域和敌人发生近距离交战,它每分钟就能射出五百发子弹,足以在瞬间形成一道死亡弹幕。

就在这个时候,刘鹏飞突然发出一声惊叹:“在这里发生过的的战斗很激烈啊。”

他们穿过大门后,已经站在地下基地的主干道上,在手电筒光柱可以触及的距离,二十几具尸体一路向这里沿伸。尤其是他们现在站立的大门边,就在这么六米宽的位置上,竟然整整倒了八具尸体,显然是这间地下研究中心的卫队,为了掩护重要成员撤退,拼死守在大门口,直至全军覆没。

只要看看满地的子弹壳,还有大门和四周墙壁上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迹,就可以想象当时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齐烈阳仔细打量着地上的尸体,突然问了郑凡一句:“老郑,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军队,在打进这里后,不收缴武器,也不收拾尸体,却会把尸体身上的军装都剥个一干二净,这算是哪门子的习惯?!”

郑凡皱起眉头思索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些尸体身上的武器都散落在地上,能装备德式冲锋枪的卫队,必然都是受过严格训练而且经历过战火考验的老兵,有能力打入地下研究基地,并将这些卫队全歼的入侵者,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他们没有收走当时放眼整个中国,都属于高档战力的MP40冲锋枪,也没有拿走卫队士兵身上的九七式手雷,对那些和冲锋枪一样来自德国军工厂,专门装备伞兵突击队的特种头盔也不屑一顾,可是他们却把这些尸体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收得一干二净,就连内衣都没有放过。郑凡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在中国抗战史上,会有如此变态的行径。

就算是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也不会有兴趣去抢内裤吧?!

齐烈阳突然用力一拍巴掌,又蹦出一句话:“难道,那些打入这里的人都是背背山来客,有暴日本士兵尸体菊花,外加把他们内衣都一并收走当成个人收藏品的特殊爱好?”

所有人的眉角都在不停跳动,额头上更隐隐有黑线闪烁,他们看着一脸猥琐的齐烈阳,在心里齐齐道:“浮云,神马的都是浮云!”

在这个时候,只有那个神智不清的男生歪着脑袋拍着手欢叫道:“对,菊花,爆他们粉嘟嘟的小菊花!有诗为证:天下风云出我辈,一爆菊花岁月辉。皇途霸业谈笑中,不胜兄弟一场背!”

众人皆恶寒中!!!

“交通壕,藏兵洞,小型军火库、给养库、卫队宿舍、淋浴室、保健室、游戏室、放映室、通讯室……”

从墙壁上找到一幅基地平面图,郑凡看着平面图上各个设施,突然发出一声低哼,“这些孙子真是好大的手笔,他们竟然把这里建成了一个能够独立运作的地下城,整个基地里不但有四套大功率柴油发电机,六套紧急备用能源蓄电池组,还专门借助地下河流建造了两个小型水力发电站!”

在几千万年之前,这里的地下河流规模要比现在大得多,上亿年前的冲击,终于在地下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融岩洞,再加上一个拥有上千万年历史已经干涸的地下古盐湖,组成了最复杂的地底结构,再加上几百年前那场八点五级大地震,地壳变动强烈,更让这片鲜为人知的地下世界复杂多变起来。

第六十九章 地下城

第六十九章

地下城

(妖少:感谢狂占天成为护法,祝你早日练成九阳神功。大家看完书后,别忘了把推荐票给俺啊,谢谢啦)

日军就是依托这些融岩洞和早已经干涸的古河道与及那个地下古盐湖,建成了在地下纵深超过十四公里,依托地势不断上下起伏,上下落差超过八十米的地下城。为了方便工作人员来回进出,在这个地下城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台垂直升降的电梯。在连通各个融岩洞的隧道里,齐烈阳他们曾经遇到的金属大门,足足有十七扇。这些大门通体用坦克装甲板材料制成,一旦遭遇进攻关闭大门,就算是入侵者动用了小型反坦克火箭炮,也休想在短时间内破门而入,这样驻扎在地下研究基地里的卫队就可以层层抵抗,在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借助对地形的绝对了解,利用手中最适合近距离室内交战的MP40冲锋枪进行反攻。

齐烈阳对军事地图,尤其是基地平面图一窍不通,只能站在郑凡和刘鹏飞的身后,听他们对着地图指指点点。

“以这个地下研究中心的规模和防御线上来看,他们配备在这里的卫队最起码也有一个加强连。从他们使用的武器包括头盔全部来自德国,我怀疑他们甚至接受过德国特种部队教官的训练,而且整个地下城里必然电话线密布通讯便捷,再加上这张平面图上并没有标示出来的内部战壕与及火力支撑点,层层布防之下,我想入侵者就算是真正的特种部队,也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一直从头打到尾吧?!”

郑凡思索了片刻然后用力摇头,“不要说是二战时期那些初具雏形的精英部队,就算是现在装备了最先进武器的特种部队,也无法轻易攻克这样一个地形复杂多变,还有强烈电磁干扰的地下基地。我估计在这个基地里到处都有经过精心伪装的散兵坑,走不出一半,攻进基地的小股精锐部队就会被从背后射出的子弹磨光了。”

一直旁听的齐烈阳终于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会不会是他们在这里制造剧毒武器,结果剧毒泄露,才逼得他们狼狈逃出基地?”

郑凡和刘鹏飞一起摇头,刘鹏飞更忍不住回头白了齐烈阳一眼,“没看到大门后面那么多尸体和弹壳吗,如果只是剧毒泄漏,他们逃命就是了,干嘛还要四处扫射,难道他们都白痴的认为,用子弹能挡住毒气?!”

“也许这种剧毒能够烧坏人类的大脑,让人变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齐烈阳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在飞翔:“那些中毒的患者出于生物本能,见人就咬就抓,然后剧毒就会从通过伤口的血液,传染到被咬的人身上,就这样越咬越多,最终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呸!”刘鹏飞瞪大了眼珠子,“咬到就传染,患者越来越多,最终逼得政府动用核弹来收拾残局……你丫的真以为自己在玩‘生化危机’呢?!”

整个地下基地明显做过防潮处理,虽然大门没有彻底关闭,但是内部却非常干燥,一行人按照地图的指引慢慢前进。那些MP40冲锋枪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纵然性能再优良,过了几十年也已经变成一块废铁,但是郑凡他们却每人拾起了几枚九七式手雷,这种手雷也就是抗战电影里经常出现,被称为“田瓜”手雷的东西。虽然过了这么久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但是聊胜于无,走在这种到处都是尸体,身上连件内衣都被人扒光的地下世界里,最起码还能壮胆。

一路走过去,齐烈阳越来越惊异。这座为了生化病毒研究而建立的地下基地,被郑凡称为地下城绝不为过。

整座地下基地用管道输送上下水和热水,有专用的大型浴室,齐烈阳出于好奇走进浴室,竟然还在里面看到了日本人最喜欢的“桑拿浴”设施。最令齐烈阳惊讶的是,在一个可以同时容纳几十个人的浴池里,他竟然在池底看到了成片的森森白骨,粗略的数下来,里面竟然有超过二十具死尸。

看着眼前的一切,齐烈阳可以想象得到,这些日本军人本来正在浴池里,泡着温暖的洗澡水,可能一边搓着身上的泥卷儿一边唱着他们家乡的情歌,有谁起个头的话,甚至还会一起高举双手喊上几句“天皇万岁”,就在他们身心都彻底放松,享受着人生最惬意最舒适时刻的时候,入侵者的致命攻击就在悄无声息间杀到了。

在走出浴室的时候,齐烈阳的身体突然凝滞了,他霍然转身,借着手电光仔细打量了一遍浴池的四周。浴池的四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齐烈阳刚才一直隐隐觉得不对却找不到这种感觉的来源,直到他要走出浴室,看到地面上到处散落的子弹壳时才终于找到内心不安的来源!

入侵者杀死了浴池里二十多个日本军人,可是浴池周围却连一个子弹壳也没有,难道入侵者是站在浴池四周,用刺刀把浴池里的人逐一捅死,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撤出战场?!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座地下研究中心的人,很可能一年到头都不允许离开,在这种与世隔绝连阳光都接触不到的地下世界里,如果没有足够的娱乐项目,仅凭对“天皇”的忠诚与激情,估计不出两年就会全部发疯。就是因为这样,在这里不但有电影院、健身房和图书室,在地图上竟然还标注出一个令人意外又理所当然的“慰安所”,说白了就是为这里的日军成员提供“性”服务的免费ji院!

“永冻室?!”

走过一个由小型融岩洞建成的房间时,齐烈阳他们都停下了脚步。人类早在1862年就制造出冰箱这种东西,德国工程师在1879年制造出第一台家用冰箱,在1920的时候,就制造出真正现代意义上的电动冰箱,日本人建造的研究室里有常年不间歇工作的冰库这本来没有什么稀奇,但是让他们这批冒险者不约而同一起停下脚步的最大原因是,他们竟然在“永冻室”金属大门的门角,看到了冰花!

虽然外面现在是严冬季节,但是在这个距离地面一百多米深的地下研究室,却借助厚厚的土层,远离了春夏秋冬过于剧烈的温差变异,空气中的温度远远没有达到结冰的程度。

站在这间“永冻室”的大门前,他们脸上的皮肤都隐隐可以感受到里面透出的寒意,一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想法:难道现在那两座水力发电机还有至少一台在工作,还在给这个地下基地提供电力,所以制冷机还在运行?!

齐烈阳摘下“永冻室”门外的一把消防斧,他回头望着众人,扬声道:“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能用几十年也不需要加‘弗利昂’的超级大冰箱呢,怎么样,让我把门敲开,大家一起开开眼界吧。”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到了张梓年的身上,一路上连续破关虽然有胜有负,但是大家已经在内心深处对这位“卜派”老道的丰富学识佩服得五体投地,遇到这种情况,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把决策权留给了张梓年。

明明知道在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面对一座经历了几十年,没有保养没有维护,却依然可以不间断制冷的“永冻室”,张梓年自己的求知欲望也被彻底勾引起来了。看着手持消防斧,准备冲进“永冻室”,无论里面有什么妖魔妖怪,都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劈它一斧子的齐烈阳,张梓年犹豫再三,还是缓缓点了点头,批准了这次绝对称不上明智的探索行动。

齐烈阳调转斧身,用斧背重重砸在“永冻室”的大门上,用钢铁制成,里面的一层应该还包了隔热层的大门狠狠一颤,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把大门与门框冰冻粘住的冰层也随之发出“啪啦”的碎裂声。

齐烈阳连续对着大门砸了几斧子,直到确定粘住大门与门框的冰层已经全部松脱,他才开始转动大门上的环状手柄,然后再用力一拉,厚实的大门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拉开了。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众人简直要以为眼前的这个小子,就是一个打家劫舍破门而入的专业户!

打开大门,一股逼人的寒意扑面而来,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却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墙。玻璃墙和居中的玻璃门上都结满了不知道有多厚的坚冰,就算是举起手电往里面看,也什么都看不到。

在墙壁与玻璃墙之间大约三米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办公桌,在办公桌上还放着一个摊开的记录簿,显然在几十年前,这个地下基地还在正常运作的时候,有人会每天专门负责观查玻璃墙后面的什么东西,再把数据记录下来。

张梓年拿起记录簿,还好,这里虽然寒冷,却因为太冷,反而空气干燥,记录簿上的纸张竟然完好无损,上面写的字也清清楚楚,可是张梓年却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再博学多才,也远远达不到博古通今的程度,日语这种玩艺儿,他除了能说个“呀西给给”、“死啦死啦的干活”、“夭息,你的,大大的良民”之外,基本上是一窍不通。

第七十章 永冻层上的冤魂(上)

第七十章

永冻层上的冤魂(上)

“大师,您能不能把记录簿给我看一眼。”

郑凡说得很客气,张梓年毫不犹豫的把记录簿转递到郑凡手中,郑凡还没有翻看上面的内容,就发现双手拎着消防斧的齐烈阳,正在杀气腾腾的盯着他。郑凡伸手抚了抚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向齐烈阳靠近几步,低声道:“玩过‘同级生’这款游戏没有?”

“同级生”这款游戏,至少需要586级别的电脑才能玩,齐烈阳他们学校的电脑是个连硬盘都没有的386,显示器还是黑白的,他当然没有玩过。但是这绝对不代表他这个年龄的男生会不知道什么叫“同级生”。齐烈阳低声道:“你是说那款主角能泡尽学校的各种美女,根据不同路线,和不同的女孩培养感情,好感达到一定程度,就能发展出各种H**节,还有真人发音的HGAME?!”(注:HGAME,就是指黄色游戏。有资格被称为HGAME的,可不是那种有个暴光图片,就能称为黄色的小游戏,而是非常专业,正儿八经在市面上销售,销售额还相当不低,能吸引大量宅男疯狂投资的“特色”游戏。)

“我是中国最早玩这款游戏的那批人,”郑凡也压低了声音,“那时候这款HGAME还没有汉化,你想想看,这种爱情养成游戏,玩的就是追求的过程,你只有知道了每个妹妹的性格特点,和她们办起‘事’来才会倍有感觉,否则的话,电脑屏幕上全是一堆你看不懂的XXOO,听着**在那里喘息着说一些你根本听不懂的话,最终很可能连女孩子问你什么都不知道,随意乱选降低了人家的好感度,那多没有意思啊?”

齐烈阳下意识的点头。

“还有小日本拍的**,我那儿单是光碟就有上百张。你别说,小日本拍的**和欧美拍的就是不一样,明明最终的结果肯定是挺枪上阵,但是他们还非要在前面加上一小段故事,什么兄妹恋啦,什么老师与学生啦,什么**犯与美*女学生啦,偏偏这种片子又没有字幕翻译,你说咱们要是看不懂,那岂不是味同嚼蜡,要是索性跳过这一段花絮不看,不更是牛嚼牡丹,辜负了人家**导演的一番好意?!”

齐烈阳不停的眨着眼睛,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到了必要的时候,眼前这个一脸斯文的家伙,禽兽起来比他这个天天在街头打架的流氓更象败类!

在同时齐烈阳也听明白了郑凡的潜台词,“就是因为你想要玩好‘同级生’之类的HGAME,想要看懂**男女主演究竟在那里唧唧歪歪的说了些什么,所以您这位‘军事宅男’自学成才,又成为了一个‘日语通宅男’?!”

“嘿嘿……正解!”郑凡现在脸上的猥琐表情,已经绝不逊于齐烈阳,但是他站立的角度更猥琐,只有齐烈阳才能够看到。他大大咧咧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正所谓有动力就有进步,这就叫业精于专,方显卓越!”

齐烈阳瞪了半天眼珠子,他突然转身,一扬手把手中的消防斧对着结满厚厚冰层的玻璃墙狠狠劈下去。

“啪!”

锋利的消防斧重重劈在玻璃墙上,以斧头落点为核心,一层蜘蛛网般的纹路迅速向整片玻璃墙扩散,但是玻璃后面有冰层抵消了斧头的大部分冲击力,齐烈阳这一斧头并没有把玻璃墙劈碎。

齐烈阳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口水,双手搓了搓,再次抓紧了消防斧的斧柄,他轻哼道:“嘿,还他**的挺结实的嘛!”

“啪!”

玻璃墙上的裂纹更明显了。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齐烈阳瞪圆了眼睛,“我他**的就算是不能和齐天大圣孙猴子相比,拿着这把消防斧也不至于被你这样一面破玻璃给难住了吧?!”

“轰!!!”

第三斧砍下去,整面玻璃墙终于连带后面将近三寸厚的冰层一起轰然倒塌,发出一连串轰响。看着肩扛消防斧,犹如得胜归来的来享大公鸡般骄傲挺起胸膛的齐烈阳,没有人知道,正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的雷月,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雷月的声音很低,低得就连齐烈阳都没有听到,“我不应该让你去学习刘鹏飞的‘精神领袖魅力’,他的那种魅力,来源于出生在相当优越的家庭,受尽万千宠爱和周围人的小心奉迎巴结,慢慢培养出的骄傲,当他用俯视的态度去帮助其他人时,那些在潜意识中,已经在仰视他的人,自然会感激涕淋。可是齐烈阳你不同,你出身草莽,过的日子比绝大多数人更苦,刘鹏飞的魅力你绝对无法学习,更无法复制。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面对死亡危机每个人都必须拼死挣扎的时候,你竟然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绽放出绝不亚于刘鹏飞的领袖魅力。”

齐烈阳明明知道现场很诡异,却能语出惊人,说出什么“爆菊花”、“偷内裤”、“背背山”之类的玩艺儿。旁边那个意识不清的男生,能说出什么“天下风云出我辈,一爆菊花岁月耀”这样的“不朽”诗句,别人不知道,雷月却清楚的看到和听到,这一切都是齐烈阳事先逮住机会连哄带吓,强迫那个现在智商不超过八岁的男生出声配合形成的结果。

当众表演双潢,并不是齐烈阳无聊,而是他发现经过接二连三的成员损耗,每一个人都累了,内心深处都扬起了面对死亡的最本能恐惧。这种恐惧,已经不是刘鹏飞这样的精神领袖当众发表宣言,或者在每一个人的肩膀上轻轻拍上两下,就能消除的。大家需要转移注意力,需要哪怕是一秒钟的会心一笑。

所以齐烈阳当众耍宝,大大舒缓了全队人的紧张情绪,这种方式,刘鹏飞就算知道,也无法做出来,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生活环境和经历不同,造成的差异。

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节外生枝,但是齐烈阳还是提出打开这个“永冻库”,一方面固然是好奇心使然,更重要的是“永冻库”无论如何也体积有限,而且里面这么冷,拥有危险的可能性被无限降低,齐烈阳就是要通过“征服”这样一个未知领域,告诉所有人,他们能征服这样一个未知领域,同样也能征服面前这座地下城!

他在手持斧头时说的话,以那块玻璃为目标发起的攻击,都是在身体力行的方式努力激励着整队人的士气,拼尽全力驱散每一个人身上的恐惧,让他们重新寻找到自信。

如果说刘鹏飞的领袖魅力来源于血统的优越和天生的亲和力;那么齐烈阳的魅力就源于他不拘一格,在嘻笑怒骂中让每一个人会心一笑并为之心情放松的洒脱,与及遇到危险就必然身先士卒,激发出每一个人内心深处不屈之气的勇往直前。

“不对……”

雷月旋即摇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了,从实际出生年龄来说,他应该比齐烈阳的老妈冯长青还大。他绝不相信,冯长青这样一个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生活,都能保持平静,当真是宠辱不惊沉静似水的女人,只是出生在升斗小民的家庭。

不是雷月看不起所谓的“升斗小民”,只是冯长青展现出来的眼光,她的包容,她对孩子堪称“诡异”的教育方式,还有她为了给两个孩子落户,孤身冲向内蒙古大草原去淘金展现出来的“狠”与“绝”,绝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得到,做得出。

雷月更无法想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有资格让冯长青这样精彩的女人甘于平凡,困顿于贫穷当中依然不离不弃的痴痴守候,甚至可以不要名份的为他生儿育女!和齐烈阳在那个家里整整“住”了半年,虽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雷月已经可以在心里确定,齐烈阳的父亲并没有死,只是因为种种无法为外人道的原因,不能和齐烈阳父子相认罢了。

能生出齐鹰云和齐烈阳这两个性格皆然不同,却各自精采的儿子,他们的父亲又怎么可能平庸?!

齐烈阳大模大样的踢开拦在面前的冰块,扛着消防斧大踏步走进了玻璃墙后面的“永冻室”,当他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齐烈阳整个人都呆住了。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借着手电的光芒,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的身体却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刘鹏飞也瞪大了眼睛不解的望着郑凡,在他记忆中无论面对什么都可以不动声色,却总是能把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的郑凡,捧着记录簿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就连他的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的确是一个可以永远冰封物品的“永冻库”,它根本不需要电力的维持,就会将温度百年甚至千年的控制在零下十七度以内。

可以说,这个“永冻库”就是大自然最神奇的杰作,但它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在山西省宁武县,也有类似于此的万年不化冰洞。

第七十一章 永冻层上的冤魂(下)

第七十一章

永冻层上的冤魂(下)

(妖少:欢迎我的读者群里又蹦出一个舵主,祝琉璃之刃的九阴白骨爪可以练到九成火候,真追梅超风前辈。另外号召推荐票和月票,以使我妖少门可以号令武林,唯我不败,谢谢。)

如果把时间追溯到一亿年前,这里的纬度应该比现在更偏南,地势也偏低,在那个时候山东枣庄市附近应该气候温暖雨水充足大树林立,这些植物死亡后,一层层被大量埋到地下经过旷日持久的自然变化,就形成了煤层,后来地质变动,就形成了碳酸钙地貌。

到了五千万年前,受到玄武岩基侵入,加上地质运动激烈,才会出现了熊耳山等山脉,地下水随之开始浸蚀,形成融岩洞。由于这个山洞的底部远离地面,可是出口却在山顶部位,热空气根本无法灌到洞底,更无法进行“热交换”,所以洞底的温度越来越低,直至达到冰点。

在这个时候最神奇的事情就出现了,地下河流中的水,和从碳酸钙岩石里渗出来的水沾到洞底达到零度以下的温度的岩石,终于结成坚冰。这种由蒸腾作用不断流失温度的缓慢过程,一直持续了超过五十万年,直到几百年前山东省发生八点五级大地震,震塌了这个冰冻洞的洞顶,才让这样一个大自然奇观消失在人类面前。

由于这个融岩洞已经被冰封了几十万年时间,在它的下方拥有体积惊人的永冻层,纵然地震后原来的洞口被封死,失去了它得天独厚的“制冷”功效,但是几十万年的积累,已经足够它“挥霍”上千年,依然可以将温度维持在零下十几度的范围之内。

这一切张梓年懂,但是他并没有向在场的其他人解释,因为他的目光跳过齐烈阳的肩膀,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在这个有十几米宽,以四十五度倾斜角不断向下方沿伸,说不定有四五百米深的永冻冰窟里,静静的摆着一具具尸体,他们以四具为一排,整整齐齐的沿着地势不断向下沿伸,也许这个永冻冰窟有多深,这条尸体组成的“长龙”就会有多长。

在记录簿的第一项,郑凡就看到了一份“关东宪兵队‘特别移送人员’名单”。

这些被关东宪兵队逮捕,并被“特别移送”的人员身份五花八门,他们有些是军统局情报员,有些是国军士兵,有些是八路军士兵,有些是抗联将士,还有些是积极宣传抗日的大学生,他们被日本宪兵队逮捕后贞坚不屈,被认定“顽固的怀有反日情绪”,“无悔过表现,甚至有重新犯罪的严重危险”,“没有收买利用价值”,因此被送进731部队接受活体试验。

在这份“特别移送人员”名单后面,还加了一段1875部队相关负责人的注语:58号“特别移送”命令,基本满足了731总部及1875支部的活体试验材料需要,是满足人体实验的关键环节。

第十七批次“特别移送”人员名单如下:

一、苏联情报人员15名。1944年8月3日,由兴安北省地方保安局实施抓捕,支那人9名,蒙古人6名。其中十人送交731研究所总部,由研究所所长金成民先生亲自接收,移送1875部队5人。

二、反满抗日份子21名。1944年8月15日,被牡丹江警察局以“无业游民”名义抓捕。并于8月21日,由哈尔滨警备护卫队警备科长渡边奉命派人,通用军用列车送入七三一部队,其中十人于8月24日,被转送至1875地下研究所。

三、中国军人76名。1944年8月23日,桂林柳州会战,在战场上抓捕俘虏,其中五十名送由731研究所总部,26名交由1875地下研究所。

……

看着那长长的名单,再看看眼前这一具具早已经没有了生命,脸上还带着痛苦表情的尸体,郑凡的双手不能不颤抖。

“昭和17年(1942年)5月中旬,发现距牡丹江市西南200公里的海林境内,从事森林砍伐及运输的作业人员中流行伴有剧烈热性麻痹的脑炎。根据昭和18年3月后的作战要求,我们开始着手该疾病的调查研究。5月中旬,从秘密联络的当地工作者那里得知该地又发现2名疑似患者,我们火速赶往现场抓捕带回。深夜,将两名脑炎患者解剖后获得一种病毒,证明为森林扁虱脑炎。”

“昭和18年夏(1943年),日本长崎再度暴发小规模流行登革热。我们对患者采血后注入老鼠脑内,从而成功地进行了登革热病毒的繁衍,随后又注入到健康人体内,果然引起了登革热。”

……

一具具尸体,静静的躺在这个大自然用了几十万年时间终于建成的永冻冰窟里,没有墓碑,没有入土为安,没有属于一个人类的尊严。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临死前的痛苦与恐惧。而他们的身体,更默默对齐烈阳他们这些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孩子诉说着他们经历过的人间地狱。

他们中间有些人是被毒气毒死的;有些是身体局部被快速冷冻,解冻后身体不经处理长出坏疽,最终伤口感染,一点点一天天慢慢疼死的;还有些人大动脉被插入输导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里的血液被一点点放干净,直至终于因为失血过多心脏停止跳动……

看着看着,郑凡的嘴唇上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珠。

为了研究未经治疗的性病影响,他们在男人和女人身上注射梅毒,然后命令身上带着梅毒的男人去**女人,从中制造变异的淋病。他们需要解剖孕妇,他们需要一种新的生化病毒,抑制中国人的后代产生,从根本上消灭中国人,但是“特别移送”名单中符合这种条件的人太少了,没有关系,他们可以在自己的研究室里人为制造孕妇。看到漂亮年轻的女人,他们这些研究人员可以自己去**,年老色衰看不上眼的,他们就命令那些中国男人去**,等女人终于怀孕后,他们自然就有了足够的试验品。

“**!”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总是能用平淡的心态面对一切,所以无数次得到老师和教官夸讲的郑凡猛然发出一声愤怒到极限的嘶吼,他丢掉手中的记录簿,冲到齐烈阳面前劈手抢过齐烈阳手中那把消防斧,他一斧头就将那张白色的办公桌劈成了两截。“**你**大东亚共荣圈!**你**中日友好!**你**‘我们没有侵略中国,那只是一场日中战争’!**你**‘我看不起中国男人,我要给一个日本男人,因为日本男人什么都比中国男人强’!**你**支那!**你**小日本!!!”

郑凡一边像发疯似的挥舞着斧头猛劈,一边嘶声狂叫,这个“永冻库”这么大,但是除了那张办公桌,剩下的就是一层层向下铺的尸体,他又怎么能用手中的斧头去劈那些人的遗体?所以郑凡除了第一斧之外,他满腔的怨气与愤怒全部发泄到了坚硬的石壁上,他砍得火星四溅,直到消防斧的木柄终于不胜负荷的当中折断,斧头被甩飞出七八米远,捏着手中半截木棍,郑凡仍然不停的对着墙壁做出劈砍的动作。

刘鹏飞走过去,轻轻拍打着郑凡的肩膀,直到郑凡终于慢慢安静下来。感受到全场静得可怕,刘鹏飞回过头,低声道:“郑凡的太爷爷和太奶奶都是抗联成员,后来因为叛徒告密双双失手被捕,抗战结束后郑凡的爷爷想尽办法找了整整一年时间,最后才终于确定,他的太爷爷和太奶奶在被捕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出卖同胞,当场就嚼碎了自己的舌头,然后把舌头混合着鲜血吐到了敌人和叛徒的脸上。面对他们这两个‘顽固的怀有反日情绪,没有悔过表现,很可能会重新犯罪的敌对份子’,日军宪兵队三天后就把他们送进了哈尔滨731研究所总部,然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现在就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郑凡突然拼尽全力把手中的半截斧柄丢了出去,眼泪终于忍不住从这个大男孩的眼睛里奔涌出来,他的嘴唇狠狠哆嗦了一下,猛然对着眼前的一切竖起了两根中指,发出了一声犹如受伤野狼的狂嗥:“操!!!”

在后面的路上,郑凡一直沉默着,他只是根据平面地图的指引,在队伍最前方慢慢的走着。

到处都以看到一具具森森白骨,和他们在大门边看到的那些卫队一样,这些尸体上都找不到任何布料和皮革制品,只有满地的子弹壳还有地板上的血迹,证明他们在面对入侵者时,也曾经做过短暂而激烈的抵抗。

根据地图郑凡他们找到了一个小型武器库,这座小型武器库的大门和门框有一层胶皮制成的密封圈,一旦关闭大门,排气扇就会在气压的作用下自动转动,将小型武器库里的空气抽走,使武器库里处于半真空状态,可以有效减少金属氧化作用,大大延长武器装备的存储时间。

齐烈阳和刘鹏飞合力打开小型军火库的大门,他们首先看到的就是摆在木格柜里的军用背包。这些用防水帆布和羊毛皮制成的背包,和齐烈阳在隧道里拾到的那个背包一模一样,里面同样整齐有序的叠放着一套内衣、单兵口粮、急救包和行军毯与及一些野战生存必备的设施,还有香烟和早已经不能食用的巧克力。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最不缺的是人,同时最缺乏的还是人。

第七十二章 夺命狂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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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夺命狂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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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兵家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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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噩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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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噩梦(下)

第七十七章

噩梦(下)

“亲眼看到自己的朋友被我一枪枪击毙,你很痛苦是吗?放心,我不会再对他们开枪了。”

那个男人突然伸手揪住了雷月的衣领,他指着远方一处隐藏在黑暗中的山峰,嘶声叫道:“你也是军工厂家属子弟,你应该听说过,为了防止科研所之类的重要军事机构被敌人占领和破坏,导致机密泄露,在有科研所的军工厂,会在特定位置埋藏大量炸药吧?让我告诉你,在那座山上,就有一门早就调整好又被精心伪装的迫击炮,连瞄准都不用,只要一发炮弹,炸药就会被引爆,整个军工厂都会被摧毁!你就在这里好好睁大眼睛等看着看好戏吧!!!”

“死了之后如果阎罗王问你是谁下的杀手,你就大声告诉他,是秦岩武!铁血大的秦的秦,岩石的岩,威武不能屈的武!”

说完这些话,这个叫秦武的男人甩开雷月,踏着满地尸体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军工厂。一口鲜血猛然从雷月嘴里喷出,看着那些依然在军工厂里拎着冲锋枪来回走动的朋友和部下,受到致命重创,已经进入弥留状态的雷月嘴唇不停上下嚅动着,他拼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在在不停说着同样一句话:“快跑!快跑!快跑……”

可是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病态的兴奋状态,到处都是枪响,到处都是火焰在闪烁,又有谁会留意一个重伤垂死的男人,那比蚊子哼哼还要小的声音?

“轰!!!”

远方的山峰上突然传来一声轰鸣,一发迫击炮炮弹带着锐利的破风声,从雷月头顶的上空划过,带着一条优美的弧线,抛砸向军工厂内部某一个位置。

那个男人,真的开炮了!

雷月再次狂喷出一口鲜血,他伸手指着头顶那片依稀还带着炮弹暗红色流线的天空,炸弹还没有爆炸,整个军工厂还没有被炸成一片废墟,他的眼前就腾起了一股血红,那是他的眼角被生生睁裂后,鲜血渗进他的眼眶形成的结果。

“叮铃铃……”

闹钟欢快的轻鸣声突然从齐烈阳的耳边响起,让他霍然睁开了双眼。枪声,火焰,还有那发马上就要打到军工厂内部某个位置的炮弹,在瞬间就全消失了,在他眼前就是一片黑暗,还有几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曹旭正趴在他的怀里,她的呼吸很均匀,显然在齐烈阳的怀里终于找到久违的安全感后,她也睡着了。齐烈阳试着挪动了一下手臂,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因为刚才的那个无比真实的梦,他全身的内衣都被冷汗再次浸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连他的眼角都多了一丝泪痕。

齐烈阳按住闹钟,他下意识的低呼了一声:“老雷。”

“噢……刚才无聊,我也‘睡着’了,我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三十年时间里,这个相同的梦,我已经做了大概有一百次了。”

雷月的声音很轻,很轻,“谢谢你叫醒了我,让我不必再继续梦下去。虽然……这个梦马上就要结束了。”

齐烈阳沉默了,他没有告诉雷月,也许是因为那只手镯联系着彼此,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太累同时睡着,他竟然分享了雷月的这个如此真实,又如此残酷的“梦”。

但是雷月却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他突然低声道:“这个故事还没有完,想不想知道结局?”

齐烈阳在大脑思考前,已经下意识的脱口道:“想!”

“那个叫秦岩武的男人,让我们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们陪着整间军工厂一起完蛋,他知道再也无法在那里容身,他连夜向外跑,结果在半路遇到整整一个连的野战军。那个连的部队接到军工厂的求救电话,连夜向军工厂急行军,两名斥候兵发现迎面跑来的秦岩武,看到他手里还拿着武器,把他当成暴徒直接开火,却没有把秦岩武当场击毙,然后一场山地战争开始了。”

后面的经历,是雷月死后,他的家人在拜祭他时,说出的事情后续发展。没有人知道,当时雷月就坐在他们的身边,仔细的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的记到了大脑里。对着齐烈阳说起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往事,雷月自己都不知道,他对那个叫“秦岩武”的男人,内心深处有的究竟是愤怒,仇恨,还是敬佩,或者是三者兼而有之。

“秦岩武在军工厂里是轻武器极限检验员,你应该知道这个职业的意义吧?”

齐烈阳轻轻点头,武器极限检验员,顾名思义,就是专门检测武器使用极限的技术人员,打个简单的比方,军工厂制造出一款新枪,就需要武器极限检验员测试,这种枪能安全射击多少发子弹才应该报废,而它的最大使用温度和湿度又是多少。武器极限检验员会拿着这款枪,不停的射击,直到枪管再射击就会炸裂为止。

可以说,有资格担任这个职务的人,不但是枪械理论专家,更是不折不扣的超级神枪手,和部队里精心培养出来的特等射手相比,武器极限检验员对枪的理解更高,在不同环境中,对枪的调整与使用也更充分。

他在那片大山里生活了五年,每天都与群山为伍,和匆匆连夜赶来的野战军部队相比,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对了,他手里还有一枝奇形怪状,但是从梦境里看,威力和反器材狙击步枪相比,都绝不逊色的枪!

齐烈阳已经对那一战结果做了最高预估,但是当雷月终于公布战果后,他还是被惊呆了:“秦岩武和整个连的部队整整打了四个小时的山地游击战,后来天亮了,一个排副长终于可以重新调整部队时,他才发现,出发时满员编制又有迫击炮的野战连,连他在内还活着的人,已经不到十个了。”

一个连经过四小时激战,最终连十个人都没有剩下,从军事角度来说,他们已经成编制被对方歼灭!这一惊人战绩固然和那个年代,军队太注重抓思想建设,却将军事建议丢到一旁,导致军队战斗力大幅度下降着有必然联系,可是,这样的结果仍然太不可思议,太让人头皮发麻。

“据我爸说,针对他公安系统下达了一个*级红色通缉令,但是因为‘战绩’太过惊人,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这份通缉令却只在内部传达,没有面向全国公布。”

听得入了神的齐烈阳忍不住问道:“后来呢,他有没有被抓住?”

“不知道。”雷月的声音中满是浓浓的苦涩:“再后来,三分指已经变成废墟的厂址被列入军事禁区,连带我们的坟地也被包括进去,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外面的人。也许,他已经被乱枪打死,也许他已经逃出国外,也许他已经隐姓埋名,以另外一个身份,过上了新的生活。”

“也许……”齐烈阳也说出一种可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已经被抓住,接受审判后在刑场上被一颗正义的子弹击毙。”

“正义的子弹?”

在漫长而孤独的二十八年中,雷月不止一次重新“梦”到那一夜发生的往事,一次次的反思,让他终于学会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评论一切。“那一天我们都疯了,齐烈阳,如果换成你,你是象只兔子似的乖乖等别人开枪打死你,还是拼死反抗?那支野战连的斥候兵把他当成了暴徒直接开枪,他在同样以为对方是暴徒的情况下,为了保命开枪还击,又有什么错?”

齐烈阳也听呆了,那个叫秦岩武的男人为了自保和报仇,他抓紧了手中的枪。从梦境中看,那支枪还没有完工,也许仍然处于试验阶段,秦岩武因为拥有“武器极限检验员”的身份,才能接触到它。

但是可以预见,在那个外有强敌,随时可能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年代,那枝枪必然是中国军工厂科研所集结了所有中国军人的激情与使命,在不计成本的前提下,融合出来的最纯粹战争利器!

他为了保命在军工厂里大开杀戒他没有错;他为了防止军工厂的绝密被不知轻重的暴徒们侵占甚至是外流,他根据程序启动了最后的杀手锏,他没有做错;在黑暗中他和赶来驰援的野战军斥候兵狭路相逢,双方连交流都没有就直接开火,为了保命他再次大杀开戒,他依然没有做错!

他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他双手血腥累累国法难容,注定要被整国家机构不停追捕至死方休!要知道,那些暴徒的家长自知理亏,可以忍气吞声,但是那将近一百个职业军人白发苍苍的母亲,需要刑场上响起正义的枪声来安慰!那一百枚军功章,需要仇敌的鲜血来洗礼,这中间没有任何缓和的可能!!!

无论是秦岩武还是雷月,他们之间的对抗,注定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最惨烈战争,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永世不可能挣脱的噩梦!!!

第七十八章 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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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罪与罚的镇魂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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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罪与罚的镇魂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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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罪与罚的镇魂歌(下)

第八十一章

罪与罚的镇魂歌(下)

在郑凡走到墙壁前仔细打量那些研究留下的话时,齐烈阳却蹲下了身体,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出几块最廉价的水果糖,剥掉包面的塑料纸后,把它们送进了两个小女孩的嘴里。

听着两个女儿吃得啧啧有声,年轻女人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个柔和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张嘴。”

她根本听不懂齐烈阳在说些什么,但是一种女人天性的敏感本能,却让她象等待哺育的小鸟般大大张开了自己的嘴,紧张着一块带着淡淡水果味,又有点酸的水果糖就送进了她的嘴里。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滋味叫做“甜”!

她拼命吸吮着嘴里的甘甜与芬芳,就连因为吸吮得太过用力,自己的牙齿咬痛了自己的舌头她都没有任何感觉,她就那样拼命吸着吮着,她明明吃得眉开眼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齐烈阳用左手的拇指轻轻拭掉了她眼睛里疯狂涌出的泪水,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坎坷而困顿的家庭环境,却让他拥有了一颗比同龄人更成熟的心灵,他知道她为什么哭。

一根五毛钱的火腿肠,一块五分钱的水果糖,这些在外面廉价的食物,在她的世界里却代表着就连灵魂都能为之跃动的享受。她在吃着这些食物的时候,她已经隐隐明白,面前这个带着陌生气息,突然闯入他们世界的大男孩,生活在一个比他们要幸福一千倍一万倍的世界里,而她,永远也不可能进入那个世界,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叫做幸福。如果她从来都不懂,她还能继续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这样活下去,可是齐烈阳已经在她的面前展现出一个全然不同的人生,说不出来的悲伤与绝望一起涌上心头,只是区区一块水果糖就让她在瞬间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她又怎么可能不哭?!

齐烈阳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人用力砸坏,再也无法象原来那样紧紧关闭的铁门,一旦发电机停止工作,四周再次陷入黑暗,鼠群就会蜂拥而至,把他们这二十多个人啃得干干净净。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也没有能力带着你们一起逃出生天。”

直直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齐烈阳又拿出了一根新的火腿肠,把它外面的塑料皮一点点剥开,再送给对方一根火腿肠,已经是齐烈阳能做的极限,虽然他也清楚的知道,这种行为,不过是一种虚伪的仁慈罢了。

随着红色塑料外衣被一点点剥开,火腿肠特有的香气在空气中开始四处弥漫,年轻女人的鼻子开始不停耸动起来,就连紧紧抱着她大腿的两个女儿也变得蠢蠢欲动起来,就在齐烈阳以为她会象第一次那样飞扑过来,把火腿肠抢走再找个墙角狼吞虎咽时,她却突然背对着烈阳,对着其他闻到香味,一边抽动着鼻子一边渐渐围上来的人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在这个时候,她竟然在本能的驱使下,想要去保护全幅武装,比她更强大百倍不止的齐烈阳!

她吃了齐烈阳送的火腿肠,吃了齐烈阳送她们母女三个人的糖块,她已经把齐烈阳当成了自己的朋友甚至是未来的男办,就是因为这样,明明知道不敌,明明知道会引起众怒,她还是跳起来拦在面前,对着自己的族人表现出战斗的姿态。

她当然不可能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但是在她单纯得没有受任何污染的心灵里,就是有着这样一腔侠气!

“啪!”

沉默了半晌,齐烈阳突然手一扬,将火腿肠丢到了远方,那些渐渐围上来的人就象是一群饿狗般猛扑上去,围绕着一根小小的火腿肠,他们拼命扭缠撕打,好不容易抢到一小截食物的人,不顾一切的就往嘴里塞,就算是被周围的人打得全身抽搐,依然是吃得满脸笑容。

不明白齐烈阳为什么会把最宝贵的食物抛出去,年轻女人下意识的转身,然后她的身体微微一顿,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一件冰冷的东西,再次顶到了她的胸膛上。

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抓住顶在自己胸膛上的那件东西,那是齐烈阳手中的冲锋枪。

顺着冰冷的枪管,她一路向下摸,最终找到了齐烈阳的双手。他的双手正在轻轻颤抖,可是却拼尽全力握住了手中的武器,感受着这个男人身体的颤动与一片冰凉,渐渐的,她脸上的迷茫一点点消失了。

在一片绝望几乎看不到未来的黑暗中,他们象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不明白继续活下去有什么意义。时间让他们渐渐失去了自己的双眼,也渐渐忘记了还有说话这种能力,但是大自然是公平的,在失去了这么多的同时,他们的嗅觉,甚至是感觉都分外灵敏起来。

这个男人在犹豫,在徘徊,在彷徨,与此同时,一股刀锋般逼人的杀气,也在他的身上慢慢凝聚,就是因为通过双手的接触,读懂了齐烈阳的内心,她突然明白,这个和她相处了还不到二十分钟的大男孩,要杀了她!

生物的本能在对她不停发出最严厉警告,提醒她立刻逃跑,跑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这个男人,可是在内心深处,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喃喃轻语,似乎在告诉她,算了吧,就这样结束现在的一段人生,结束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漫长等待吧。

突然,她对着齐烈阳嘴角一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慢慢的松开了齐烈阳的双手。她就象是一个面对蓝天,即将展翅高飞的鸟儿一样,大大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也许,在她只能是一片黑暗的梦境中,曾经梦到过自由飞翔吧?!

“砰!”

一声轻脆的枪声突然撕裂了短暂的平静,在弹壳飞跳中,一团艳丽的血花猛然从她丰满的胸膛上绽放,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瞬间就袭遍了她的全身,让她不由自主的向后躺倒。就是在齐烈阳的注视中,她依然大大张开自己的双臂,就象是一个误入红尘的精灵般,带着炽热的眼泪还有满脸的欢笑,慢慢的向后倒下去。

枪声真的把这里的人都吓坏了,他们象一群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躲在各个角落里全身不停发抖,齐烈阳真的不明白,他们这些人连在这里“活着”都不怕了,为什么还会去害怕死亡?!

两个小女孩也被枪声吓坏了,但是她们却没有逃跑,她们蹲在年轻的母亲身边,不停摇晃着,她们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她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为什么会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甚至在她们害怕的哭泣时,都没有再伸出手轻轻抚摸她们的脑袋。

齐烈阳缓缓掉转枪口,可是看着两个围在母亲身边哭的小女孩,他的双手在不停的发颤。他不是一个疯子,更不是一个嗜血的变态,就算是换成你,面对这一幕,能不能扣动手中武器的扳机?!

听到枪声,郑凡走了过来。看着齐烈阳不停发颤的双手,郑凡突然低声道:“1964年,中国在大西北的荒漠里成功引爆第一颗原子弹之前,曾经派谴出一支地质队,对荒漠进行勘探,结果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支勘探队竟然被一支马匪给劫持了。”

齐烈阳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郑凡为什么会突然讲起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但是毫无疑问,郑凡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六十年代,在中国境内居然还有马匪?!

“那批马匪有一百多人,其中还包括老人,女人和孩子,由于干旱缺少淡水,他们已经不会再说话,他们吃上几十颗沙枣就能撑过一天,而到了傍晚的时候,如果还没有找到水源,他们中间的头领,会抓起一把竹签丢到地上,抢到红色竹签的人,就能领到一份淡水。为了生存,他们在沙漠里不停的移动,女人就算是生了孩子,当天也必须和队伍一起行动,否则就会被抛弃。”

郑凡的声音很轻,但是他说的内容,却让齐烈阳无法忽略任何一个字:“为了营救那支斟探队,一个野战军侦察连追进了沙漠,最后发现了这批马匪的营地,连长通过步话机和上级取得了联系,并向上级保证,如果发起攻击,他保证在十五分钟内结束战斗。但是上级在知道这支队伍里有老人,女人和孩子后,却否定了直接强攻的计划,命令连长击毙匪首,控制整支马匪队伍。”

“侦察连成功的完成了任务,最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是一支在解放前曾经横行中国大西北的马匪,在1951年被解放军打得几乎全军覆没,最终在劫持了一些平民后逃进大漠。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适逢其会劫持了勘探队,又有谁知道在六十年代的中国境内,竟然还有这样一支马匪武装力量的存在?!”

“那些被马匪劫持,十几年后才被解救出来的人,绝大多数直到死,都没有恢复正常。”

只不过是在大漠里生存了十几年时间,还有阳光,还能四处移动,那些人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更何况是这些在地下生存了几十年,已经繁衍了四代的“人类”?

他们的眼睛是瞎的,他们不会说话,他们一辈子没有接触过阳光,在这种地下磁场强烈的世界里默默活着,他们不要说是适应外面的社会,也许连外面的生态环境都无法适应!更何况再过一个小时,发电机停止工作后,鼠群就会冲进来,让这支奇特的“部落”面对灭顶之灾。

齐烈阳的手终于渐渐停止了颤抖,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仁慈叫做……必杀!

“砰!”

“砰!”

轻脆的枪声响起,艳丽的血花猛然在空中绽放,看着两个小女孩在自己面前慢慢软倒,最后躺在了母亲的怀里,久违的眼泪终于再次在齐烈阳大大的眼眶里缓缓浮现。他曾经答应过自己的大哥,一生只再流三次泪,他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比一般人更坚强,可是在这片仿佛跳出历史时空的地下世界里,嗅着那早已经远去的历史硝烟,品尝着那浓重得几乎再也无法化开的悲哀与血腥,人非草木又孰能无情?!

郑凡扭过头,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扇让他终生也不可能忘怀的墙壁,他最后伸手轻轻在齐烈阳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低声道:“走吧,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回家?!

在嘴里回味着这个再平常不过的词,一股说不出来的怀念与渴望,让齐烈阳真的好想再吃到妈妈蒸的馒头,然后象个小孩子似的,把脑袋埋进母亲的怀抱里,去享受久违的温暖与安全。

基地里有太多的秘密等待发掘,到现在齐烈阳都不知道那个把自己身体钉在河底的“她”究竟是谁,和雷月又有什么关系,她的左手腕上为什么会戴着一只和雷月一样的白金手镯,她又是用什么方法,明明死了几十年依然保留了自己的意识……

太多太多的问题,但是在这个时候,齐烈阳真的累了,说到底,他再坚强,也不过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大男孩罢了。

和后面的人重新汇合后,郑凡只说了一句话:“寻找23号电梯,最后一条紧急通道就在那里。”

最后一个研究员也许活了相当长的时间,在他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他仍然坚信第一批进入基地的人肯定是日本军人,所以那位研究员在墙壁上留下了一幅详细的基地结构图,并注明了所有紧急逃生通道。

如果不是有这幅地图,郑凡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们脚下竟然还有一个独立的空间,正在进行着一个代号为“日照神光”的特殊计划,他们当然更不可能知道,整个基地里,也只有二十三号电梯才能降到这一层。

第八十二章 北斗七星

第八十二章

北斗七星

(妖少:感谢雪中的蜘蛛与虚空尽两位兄弟的疯狂打赏,感谢五枕,垂屏,还有书痴书圣的持续支持,感谢那么多朋友支持我,让我在这本书订阅很不理想的情况下,还能有动力不停的写下去.)

电梯竟然还能使用,几个人站在笼式电梯里,听着头顶的钢缆绳在随着电动马达转动时发出的“吱吱呀呀”声,再胆大包天的人物,也会眼皮跳个不停。电梯一直向下沉了三十多米,才终于结束了这场短暂而漫长的地下旅行,姗姗进入第二层空间。

明明四周没有一丝风,但是还没有走出电梯,一股令人毛骨怵然的阴冷气息就扑面而来,站在最前面的张梓年眼神突然有点迷离了。

“我们这次旅行,不就是想帮那个叫‘雷月’的鬼找到归宿吗?雷月可是三十年前带头冲进道观又打砸又砸又抢又烧的头头,就连我额角上的伤都是他留下的,我为什么要象白痴一样的帮他?”

“还有我的老婆,她那么喜欢我,只要我愿意离开那间小破道观,我就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混得丰衣足食,我为什么还那么傻,非要呆在那里过着孤家寡人的生活?”

“身后那个疯子真讨厌,唧唧歪歪的叫个不停,时不时还傻笑两声,他难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象他这种只会拖后腿的家伙,还是早点死掉算了。”

……

在短短几十秒钟时间里,张梓年的大脑就象是走马灯般,将他早已经尘封在内心深处的画面一幕一幕重新播放出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就重新品尝了自己几十年人生路上,最刻骨铭心的记忆,愤怒、沮丧、妒忌……各种负面情绪在他的心里反复交替,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嘴里更发出了“咯咯”的牙齿撞击声。

“不对!”

四十年的修身养性,让张梓年纵然还不能说是心如止水,也早就拥有了超然物外的气度,当他发现自己心里各种负面情绪越聚越多,想法越来越偏激越来越不可理喻时,他突然用力在自己的舌尖上狠狠一咬,剧烈的痛苦猛然袭遍全身,让他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颤。

看着自己刚才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的双手关节,张梓年的双眼在瞬间就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

以他的心性,竟然都被催眠了!

不对!

张梓年旋即摇头,他可是“卜派”成员,肩负着让中国道教承上启下的重任,催眠这个领域他也有所涉及。按照常规来说,催眠师想要催眠目标,除了需要借助道具之外,有时候甚至还需要给目标服用药剂,用来打破对方对现实的执着,否则的话一旦目标心生疑惑或者产生抵触,催眠就很难成功。

电影里那些所谓的催眠高手们,盯着一个人看上几眼就能把对方催眠,然后指使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一些事情,这个方法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做到,但前提是催眠高手的意志力或者说脑电波,必须要比正常人强大一百倍才行!

至于在三十秒钟内不借助任何药物和道具,想要悄无声息的催眠张梓年这样的人,催生出他内心深处的种种负面情绪,那脑电波至少要比正常人强大五百倍。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曾经出生在世界上,由于脑电波太强,已经超过人类自身承受极限,大概也是一个智商无限接近于零的白痴。

除非……是把几十个催眠师的精神力集中在一起!

想到这里张梓年的脸色在瞬间就变了,他终于想明白,那股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是什么。

什么东西都有少量存储磁场的能力,甚至有存储“情绪”的方法。大家平时到太平间就会觉得全身发冷,那绝不是因为太平间里的温度太低,而是因为到那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刚刚痛失亲朋好友,他们太过于悲伤,而这种情绪也通过磁场的形式,被太平间四周的墙壁包括地板所吸收,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一个磁场,就算是正常人走进去,情绪都会受到影响。至于教堂、寺庙之类的地方,让人一走进去就会觉得心态详和有安全感,这也和进来的人都抱着向善的心,有着必然的关联。

刚才让张梓年在瞬间就心神失守的东西,赫然是凝聚了无数人最疯狂的不甘与悲伤,充满绝望黑暗,比催眠更可怕,能够直接影响一个正常人心智与情绪的强磁场!

“啪!”

身后突然传来了什么被摔碎的声响,张梓年霍然转头,正好迎上了齐烈阳那双被酒精刺激得通红的眼睛。

面对一波接着一波犹如狂风骤雨般倾倒过来的强磁场,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突然扬起了一股说不出的邪火,看着身边的曹旭,齐烈阳竟然有了一种扑上去把她全身衣服都撕碎的冲动,握着手里的冲锋枪,他甚至差一点抬枪射击,在电梯里把其他人都当场击毙。

虽然齐烈阳根本不懂什么磁场,什么情绪,什么催眠的,但是他也发现事情不对,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到了这种要命的时候,齐烈阳再没有疑迟,摸出郑凡送给他的那瓶烈酒,一扬脖子就把里面的酒浆喝得个涓滴不剩。

“我呸!”

齐烈阳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他瞪着被酒精烧得通红的眼睛,望着张梓年叫道:“这啥玩艺,真他**的难喝!老道你告诉我,那些人是不是有病啊,花钱买这种比马尿还要难喝一百倍的玩艺……呃……唔……不过真他**的够劲,简直就是浓缩版的恐龙超级克塞号牌辣椒水!!!”

整整一瓶五十五度,又被“窖藏”了将近六十年的烈酒,让一个从来没喝过酒的家伙一口气灌了进去,会发生什么?!

酒汁一灌进胃里,一股火焰般的热流就猛然以胃袋为核心向全身扩散,让齐烈阳只觉得头晕脑胀脚下发飘,与此同时,什么黑暗什么负面情绪,都彻底变成了浮云。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齐烈阳不满的瞪起了眼睛,“你以为我喝醉了?没错,我承认我的声音肯定是比平时大了,我的话也比平时多了,但是我的脑袋清醒着呢,我心里什么都明白着呢!你是张梓年,是死老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请我吃了小鸡炖蘑菇,我还没有付钱,对不对?!”

“让我告诉你,虽然哥们我从来没有喝过酒,但是你看我这体质,看看……看看我这发达的胸肌,我这有力的二头肌,就凭哥们我这体质,喝上三五斤,还不应该是手到擒来?对了,悄悄告诉你,我的腹肌有八块呢!”

张梓年在这个时候真的傻眼了,他们进入这个比第一层更危险十倍不止的领域,所有人情绪都受到影响也就算了,竟然又多出一个醉鬼……虽然用喝酒来对抗负面情绪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是齐烈阳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量力而为啊?!

喝酒那么生吞猛灌的,就算他有一百零八块腹肌,又能怎么样?!

“咦?”齐烈阳斜着脑袋,望着面前的世界,突然摸着脑袋喃喃自语道:“这个地方貌似有点眼熟?!呃,死老道,麻烦让让。”

如果没有喝酒,如果不是醉眼迷离的话,齐烈阳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吓上一大跳。

在巨大的石窟里,一条拥有几十万年,甚至上千万年历史的地下河,依然生机盎然的奔淌不息,在距离地面二十多米的山洞顶部,到处都是石乳和石笋,一面通体都是用一米多高巨大石块砌成的石墙,沿着洞壁一直向远方延伸,将整个洞窟支撑得稳若泰山……这个地方齐烈阳当然应该眼熟,在他已经准备放弃探索的时候,他们却终于找到了齐烈阳做灵魂旅行时,进入的那个神秘山洞!

“老郑,老刘!”齐烈阳突然乐不可支的拍起手来,“你们不是把我们当成盗墓贼才一路跟了进来嘛,哈哈,发财发财,承你们的吉言,哥们真的找到古墓了。”

顺着齐烈阳看的方向望过去,张梓年脸色再次变了。

这里是日本1875部队建造的地下基地,也是他们实施什么“日照神光”计划的绝密核心,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古墓,但是在洞窟的右角,却真的有一座中规中矩的“古墓”!确切的说,那是一座用现代技术制造出来的“精仿”古墓!

仔细打量着那座充满中国古典风格的“陵墓”,张梓年脸上震惊的表情越来越浓。

这座明显出自日本研究员之手的“陵墓”,由前、中、后、左、右五座石制殿堂组成,在后殿里面放了三只铜制的棺椁,中间的一只棺椁特别巨大。在三只铜制棺椁之间,还有长长的铜制锁链把它们连接在一起。最后又以中间的棺椁为起点,分出三七二十一根锁链,和二十一只同样用黄铜铸造的镇邪兽连在一起。

虽然张梓年不知道这些铜锁链的作用,但是单从陵墓的格局上来看,这竟然是一般只会用到皇族身上的“北斗七星”葬式。

中国明朝开国之君朱元璋在死后,他的陵墓就是用了“北斗七星”葬式。这种葬式在风水学说中属于最能“聚气”的格局。在中国宗教学派中一直认为,“北斗七星”具有僻邪和聚气的功效。比如六千年前河南西水坡的仰昭文化遗址中,墓主就使用了“北斗七星”葬式。

符合“北斗七星”葬式的墓地,必须要能“聚气藏风”,选择的标准是要山环水抱。按照道家“事死则事生”这种生死轮回的观点来看,人死后如果想要重新投胎转世,同样需要“生气”,而北斗七星葬式最能聚集气,有了“生气”就自然生机盎然。

张梓年迅速从口袋里摸出那三枚青铜钱。三枚用红丝线吊在空中的青铜钱仿佛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吸引,一起指向了陵墓的方向。“北斗七星”葬式能不能“聚气藏风”张梓年还不能确定,但是单凭这几枚青铜钱他就可以确定,这座陵墓竟然被人直接建造在整个地底磁场的核心上面!

在传统的“北斗七星”葬式上,并没有那些黄铜锁链,也没有二十一只黄铜铸成的镇邪兽,仔细观查着二十一只镇邪石兽的摆列方位,张梓年还在心头电转,已经大踏步走过去的齐烈阳突然发出一声讶异的惊叹:“这些建造陵墓的家伙也太扯了吧,这些铜狮子都歪着呢!”

歪着?!

直到这个时候张梓年才注意到,那二十一只铜狮子竟然都以四十五度角向西北角倾斜,它们以三根为一组,排列出七个等边三角形,如果以这七个等边三角形为点去观查,它们又排列出一个就好象是在跳棋棋盘上,用七颗棋子摆出来的等边三角形。

这个巨大的等边三角形正中央,陈列着的就是那一只最大的铜制棺椁。最让张梓年心中警钟狂鸣的是,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让自己在瞬间心情失守的负面情绪业源,赫然就是来自这只铜制棺椁!

这些1875部队的研究员,在试造“鼠军”的同时,又弄出这样一座陵墓,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或者,这个神秘的第二层,才是他们消耗天文数字人力与物力进行研究的真正对象?

张梓年还在思索,齐烈阳已经大踏步走了过去。齐烈阳试着用手一推,也许棺盖里面有滑轮,沉重的棺盖竟然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开了。这种冒失的举动,让站在远方,因为空气中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强,根本没有办法再向前走一步的张梓年狠狠吓了一跳。

本来就胆大包天的齐烈阳,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根本不知死活,他双手趴在铜棺上,探出脑袋往里面一看,“我透,这棺材里的人怎么是缩着睡觉啊?”

在铜棺里放着一具已经风干的尸体,“他”并不是象一般人死了后那样仰面平放,而是被人侧放进去,双腿微微弯曲,看上去就象是一个人在床上,本能的蜷缩起身体,正在陷入沉睡的样子。

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就象是一个“S”形,也正符合了“北斗七星”葬式中的山环水抱格局。与众不同的是,二十一根黄铜链锁,在连进铜棺后,竟然又分出二十一根细铜链,和尸体联系在了一起。

很快,齐烈阳的注意就被尸体手中握的那把带着黑色刀鞘的长刀给吸引了。就算是酒意上涌,已经是醉眼迷离,但是齐烈阳看着那把从外表看普普通通的长刀,仍然狠狠打了一个寒颤,更不由自主的侧起了耳朵,“老道,老道,快来看啊,这个人手里的长刀,原来是一个小型录音机啊,里面有好几百个女人在哭呢!”

“唰啦……”

在张梓年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齐烈阳突然一伸手,直接从死尸的手中“夺”过那把通体黑色的刀,然后大模大样的将战刀拔出了牛皮刀鞘。

第八十三章 战火迷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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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战火迷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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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战火迷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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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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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封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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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家园

第三卷

拳魂第二章

家园

“齐烈阳哥哥回来啦!”

在欢快的呼喊声中,一群年龄从七八岁到十五六岁不等的孩子乐不可支的跑过来,看着齐烈阳手中大大小小的塑料袋,他们脸上的笑容更热切了。

六年过去了,齐烈阳早已经不是那个坐在电影院里,还想着找人打架的毛头小子。在他的脸上早已经找不到青涩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犹如刀凿斧刻般的轮廓分明。长年体力劳动,让他的身体足足长到一百九十二公分,静静往那里一站,虽然没有五大三粗的夸张外形,但是犹如猎豹般优美而富有爆发力的肌肉,却自然而然让他拥有了一种力量的美感。

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他那双犹如不达拉宫上空的天空般蔚蓝而质朴,几乎不掺杂一分杂质的眼睛。任何人只要稍稍和他对视,都会不由自主的被他这双清澈,写满快乐与温柔的眼睛吸引,产生一种接近他,认识他的冲动。

虽然他只是穿着一套再普通不过的衣服,身上找不到任何装饰品,几乎和潮流与时尚绝缘,但是绝不可否认,他对女性来说,拥有相当强的杀伤力。这一点,只要看看围在他面前,亲昵的揪着他的衣角,那群年龄已经超过十二岁的女孩子就知道了。

齐烈阳高高举起手中的塑料袋,放声笑叫道:“不要急,更不许抢,排队来,人人有份。”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他们有些曾经在城市的街头乞讨,有些干脆是被人控制,游走在火车站和汽车站的周围,专门挑那些外地的旅客下手去偷钱包,最后被张梓年发现并带了回来。

一趟远行对张梓年触动很大,他终于离开那座破庙,也放下了身段,开始以风水师和周易大师的身份,周旋在那些富商与政客之间。以他对人性,对易理八卦的深入了解,自然能在这些群体里混得如鱼得水。然后用赚来的钱,在齐烈阳承包的荒山上建起了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房,把他收养的孤儿都寄养在了齐烈阳那里。

对张梓年来说,这是一种入世修行,无论他在外面如何风光,只有齐烈阳和曹旭知道,他依然过着最清贫的生活,和孩子们一样简陋的房间,单薄的被褥,还有那件洗得有些发白却没有换掉的道袍,与及数量惊人的藏书上面那密密麻麻的笔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算不能推动中国道家的发展,最起码也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抱着这样的想法,张梓年在六年时间里竟然陆陆续续收养了八十多个孩子。这些孩子都没有身份证明,虽然电视上天天喊着九年义务教育,但是对他们这些“黑户”来说,上学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张梓年只能把他们集中在一起,由同样只是初中毕业的曹旭帮助辅导。不求他们懂得多少知识,更不去奢望谁能考上大学成材,最起码也要能说能写,不至于变成一个文盲。

齐烈阳种树,张梓年开孤儿院,曹旭当老师……在这六年时间里,他们三个人都过得很充实。

这些孩子在闲暇时会跑去帮助齐烈阳种树和种菜,齐烈阳每次走出大山去探望曹樱时,就投桃报李的带回大堆零食,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不成文的惯例。也是他们所有人最快乐的时光。

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曹旭不由摇头微笑起来。

这些年她把对妹妹曹樱的歉意,都转移到了这些同样失去双亲的孩子身上,渐渐的,她的身上有了一种似水般的温柔,让她无论面对什么都可以心平气和。本来,这些孩子都以她马首是瞻,但是随着这些孩子一天天长大,男孩对她越来越亲近,女孩却越来越开始喜欢齐烈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足足八十多个孩子,竟然以性别为分水岭,形成了两批小跟班。

对此曹旭不得不承认,男孩喜欢妈妈,女孩喜欢爸爸,这种亲子理论很有道理。

其中几个年龄超过十五岁的女孩,甚至有意无意中,对曹旭透出了些许“敌意”,更让曹旭忍不住摇头苦笑,她们大概已经把曹旭这位老师当成情敌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旁人的眼里,包括那几个年龄超过十五岁的女孩眼里,齐烈阳和曹旭都是很合适的一对。

曹旭的身高有一百七十二公分,虽然以中国人的身高来看,有点偏高,但是和齐烈阳站在一起,却只能用恰到好处来形容。六年稳定而幸福的生活,让她原本消瘦而单薄的身体,奇迹般的丰满而感性起来。远离尘世的纷扰,平静的生活让她拥有了城市女孩再也不可能具备的恬静与淡然,唇角那缕若有若无的温柔微笑,就象是春天的小溪,无声无息的滋润着每一个和她接触的人。

就象是“阿里山情歌”的歌词一样,她和齐烈阳,一个是山,一个是水,彼此相扶相持完美得让人称道。到了今时今日,至于齐烈阳的老妈冯长青,大概在三年前,就把曹旭这个女孩,当成了自己未过门的媳妇。

真的,如果让曹旭选择的话,她真的愿意在这片大山里,陪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一起慢慢的变老。

对了,在他们这个大家庭里,当然还有雷月。虽然雷月不停的赌咒发誓,在齐烈阳和曹旭“办好事”的时候,他一定能躲多远躲多远,绝不偷窥,否则就长针眼。但是必须要说,齐烈阳和曹旭现在之间还没有水到渠成的发生什么,和有他这样一个超级大电灯泡有着绝对不可推脱的关系。

“等我种完树,有了钱之后,就群策群力想办法解决这个家伙!”

到了二十二岁还是处男一个,明明有一个可爱而温柔的女朋友,却因为有个超级大电灯泡在,实在无法下手,这种处男怨气积累下来是可怕的。齐烈阳不止一次孤枕而眠,突然暴发出最凌厉的杀气,喊出杀气十足的宣言,他的右手更撮成砍刀状,在空中虚虚劈落。直唬得雷月这位曾经的“司令”都心一惊肉一跳的。

除此之外,总的来说,他们在山上,过得还满是有滋有味的。要不然现在就连起点的小说中,都开始流行种田文了?!

第三章 碎梦无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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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碎梦无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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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狂者之剑

第三卷

拳魂

第五章

狂者之剑

(妖少:第五章,第一万九千字奉上,今天真的写累了,写不动了,所以这一章只有两千字...大家记得推荐票,月票啦多多支持)

“站住!”

在保安围殴齐烈阳的时候那些“人民警察”没有动,在曹旭冲进小楼,铲车依然不停对着小楼重击的时候,那些“人民警察”没有动,但是当齐烈阳终于爆发,一步步走向那位从身份上来看,绝不仅仅是一个“业务经理”那么简单的目标时,那些“人民警察”却终于动了。

随着一声暴喝,一个距离齐烈阳最近的“人民警察”,对着齐烈阳举起了枪。“你被捕了!”

齐烈阳隔着不到一米距离,看着指向自己头部的枪口,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笑,他笑得灿烂,笑得周围的人都觉得混身发冷,笑得那个手里握着枪明明占尽优势的“人民警察”,都有了一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没有人可以形容齐烈阳的速度有多快,他的左手闪电般挥出,在扣住对方握枪的手腕同时,猛的以逆时针方向旋转,眼泪和鼻涕同时从“人民警察”的脸上喷出,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铁拳。

“啪!”

鲜血迸溅。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齐烈阳死死抓住对方握枪的左手,用他的右拳对着面前这个人的面部不停猛击。

没有人知道齐烈阳的拳头究竟有多重,他打得拳拳到肉砰砰有声,他一直打了整整十一拳,那位“人民警察”就象是一个被倒空的麻袋包般,软软的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齐烈阳,你竟敢拒捕!”

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声色厉内荏的“厉吼”,剩下的几个“人民警察”不管怎么说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看着自己的同事被齐烈阳打成这样,他们虽然同样胆颤心惊,还是同仇敌忾的围了上来。

“竟敢拒捕?!”

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齐烈阳突然放声大笑。他的笑声就像是受伤野狼的狂嗥,在黑暗的夜里传出很远很远。他抬起从警察身上抢到的手枪,对着空中“啪!啪!啪”连射六枪,然后睁着一双被鲜血彻底染红的眼睛,嘶声吼道:“我齐烈阳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们告诉我,我还有什么不能做,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几个“人民警察”面面相觑,他们都清楚的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在这个时候,什么拒捕的后果,什么袭警的罪名,对他来说都是浮云,都是扯淡!在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站在七十米外的业务经理,无论谁敢再挡在他的面前,都必须要做好和一个疯子不死不休的不准备!

齐烈阳的手里只有一把枪,枪里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他们有六个人,手枪的弹匣里填满了子弹,就在这一场绝不对等的对峙中,一步步向前走着的是齐烈阳,齐烈阳向前走一步,他们就不由自主向后退一步的,却是六名“人民警察”。

他们只要乱枪齐发,齐烈阳是会被他们当场击毙。但是齐烈阳也很可能会临死反击,拉上他们其中一个一起完蛋!

一方是已经拥有必死觉悟的疯狂暴徒,一方却只是贪图“海润”公司发的红包,想要过来捞点好处,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场合赌命的警察。不同的心态,注定这是一场实力与气势绝不对称的战争!

这些“人民警察”在刚刚进入警校时,也曾经抱有一腔热血,也曾经想要建功立业,不枉来到这世上走一遭。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迷失了,他们坠落了,过于安逸的生活腐蚀了他们的斗志,让他们再也没有了面对死亡威胁奋起反击的勇气。事实上,只要看看新闻报到中,一个警察在参加长跑时,只跑了几百米就因为长期不运动,意外猝死就知道一部分“人民警察”他们现在的身体与心理状态。

在齐烈阳向前整整踏出了十三步,他们六名手持武器的“人民警察”也随之向后退出十三步后,他们中间终于有人说话了,“把枪还给我们,我们带着同伴退出,不再理会你们之间的恩怨,可以吗?”

这样的话已经无异于在阵前投降。齐烈阳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抬手,又将最后一发子弹射到空中,把这枝手枪像个没用的垃圾似的丢到一旁,然后从六名“人民警察”身边擦肩而过。

齐烈阳的行为,无异于在对法律进行挑衅,可是在他擦肩而过后,六名“人民警察”心里扬起的不是愤怒,而是浓浓的庆幸。现在齐烈阳手里已经没有武器,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当然可以从背后将齐烈阳当场射杀,可是这六名“人民警察”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搬起自己被齐烈阳打晕的同伴,迅速撤离了。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保安队长生死未卜,那个为了救孩子冲进小楼里的女人生死未卜,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计,而且愈演愈烈,已经隐隐超出了他们手中权力能够管理的极限。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失了面子,却能够及时撤离这滩混水,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了。

当几个人重新回到山脚下的汽车里时,汗水早已经浸透了他们的内衣。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但是如果可以选择,他们真的希望自己这一辈子,永远不要再遇到齐烈阳,不要再遇到像他这样的人!

拦在面前的最大碍障,终于被扫掉了。

齐烈阳抬起头,他的目光在这个时候,已经跳过了彼此间那五十七米的距离,直接落到了“业务经理”的脸上。

迎着齐烈阳那一双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业务经理”只觉得全身发凉。

认真,偏执,充满了一击必杀的残忍,就是这一双狼的眼睛,让“业务经理”明白,今天晚上,他和齐烈阳之间,最多,也只可能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当那个男人抛开一切,割舍掉所有情缘,以他为目标发起攻击时,那个男人已经化身修罗!

第六章 苍鹰击殿(上)

第六章

苍鹰击殿(上)

(妖少:汗死,昨天太累了,今天一下睡了十几个小时...总算没有断更..三千字)

“我的家没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全身是血躺在了那里,我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梦想,都没了。在他们的面前,我就象是蝼蚁般的渺小,他们肯坐在我的面前甩给我一张支票,我就应该千恩万谢,就应该举手欢庆了。可是在我的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难受得只想……毁灭?!”

“妈妈常告诉我,人只要学会了自重,不怕未得到尊重。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弱者还要讲尊严,本身就是一种罪!可是,我齐烈阳就是不想低头,就是不想对着这些所谓的强者象狗一样摇着自己的尾巴!!!”

没有人知道齐烈阳在想着什么,但是所有人都能发现,齐烈阳往前踏出一步,他身上那股疯狂的气势,那股可以让万物为之颤抖的杀气就会强大一分。

一步,两步,三步……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齐烈阳在到处都是头戴防暴盔,手持橡胶警棍保安的路上整整向前走了十步!在他的身后躺着七八个不停呻吟,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写满恐惧的对手。虽然交手的时间很短暂,但是他们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眼前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他用拳头打,用脚踢,用肘撞,用口水吐,用牙齿咬,用指甲抓,他根本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疯狗,无论是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攻击到对方,能让对方疼,哪怕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都在所不惜!

“救命,救命,他在吸我的血,他在吸我的血啊!!!”

突然有一个保安员惨叫起来,只向前走了十步,就连齐烈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挨了多少记猛击,流失了多少鲜血,他只是觉得口渴,失血过多后那种要命的口渴。在他用手指甲抓得面前的一名保安脖子上鲜血直流时,他在本能的驱使下,突然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抱住对方的身体,然后露出他两排牙齿,对着对方的脖子狠狠咬下去。舌尖一品尝到鲜血的温润,他就用尽全力吸吮起来。

吸到嘴里的液体有点腥,有点甜,温温热热的,一冲进胃里,就大大缓解了口渴的焦燥,更让齐烈阳因为失血过度微微发凉的身体,又恢复了弹性与力量。当他终于心满意足的松开手中这个“饮料罐”时,那个保安人员就象全身骨头都被人抽走般,以最狼狈的动作摔倒在地上。他全身都在不停颤抖,骚臭的味道从他的身上扬起,赫然是大小便同时失禁。

这个同样来自社会底层,面对权贵比狗还要温驯听话,面对平民却能比狼还要凶狠的保安员用恐惧到极点的目光望着齐烈阳,看着他伸出舌尖,意犹未尽的将唇边的血珠也舔进嘴里,他双眼的瞳孔在不断扩散,他突然哭了:“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我好怕啊……”

在脚下那名保安的哭叫声中,齐烈阳一点点重新挺直了自己的腰。他双眼焦距不断向前延伸,最后终于跳过二十多个虽然还紧紧握着橡胶警棍,但是再也没有气势汹汹的保安,直接落到脸色微微苍白的“业务经理”身上。

“业务经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长矛迎而刺中,带着他就连呼吸都为之一滞。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业务经理”仍然拼命挺直了自己的腰,如果在这个时候孬了,他就再也坐不稳这个位置,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道杀手锏!

这道杀手锏不是枪,像他们这种出身名门,从小就受尽奉迎,只要说上一句话,就自然有人替他们跑腿的人物,除非是被逼到绝路,必须要自己拼命,否则的话他们绝不会自己拿着一枝枪去拼命或者自保。因为在他们眼里,只要有钱,有权,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变成自己手中最好用,就算用了也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枪!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自己用重金雇佣的保镖,但是“业务经理”却很客气:“虎爷,今天可能要您出手了。”

一个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全身皮肤黝黑,雄壮得就犹如一尊铁塔的男人,慢慢从“业务经理”的背后走出来。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脸上那道几乎贯穿左脸颊的刀伤,下手的人非常狠,一刀就砍在了虎的脸上,当场就把虎爷的左眼砍碎,在他脸上留下这样一道终生不可磨灭的印痕,但是当时虎爷非但没有倒下,反而用杀伤力最凶悍的“凤眼拳”一拳打在对方的心口,把对方当场击毙。

每个月超过十万的佣金,逢年过节还有大量福利和奖金,曾经在中国沿海地区打过两年黑市拳,可谓是身经百战历经生死的虎爷,值这个价钱。

望着三十米外的齐烈阳,虎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如刀锋般的锋利,但是在同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挽惜。他在黑市拳坛上呆了两年,不知道用自己的双手双腿迎战过多少形形色色的对手,但是也没有见过如此狂野杀气十足的男人,真是可惜了。

“让开!”

虎爷的声音不大,但是对那些保安来说,却无异于天籁之音,一群人如遇大赦,潮水般的四散开。

虎爷慢慢走到齐烈阳面前,他盯着齐烈阳那双在鲜血与痛苦的刺激下,已经再也找不到半点人类的情绪,却依然像一潭幽泉般,静静反射着周围一切的眼睛,他的瞳孔不由再次微微收缩。

对于一名生存在地下拳坛的拳手来说,情绪就代表了弱点。

他们想要赢,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压制自己的情绪。要知道,愤怒虽然能够让人无畏无惧勇往直前,但是在同时也代表着因为失去冷静,不能再有效观查周围的一切并做出合理反应,而变得攻击单调。攻击单调,对手在短时间内就能捕捉到弱点,并施以致命反击。

恐惧,这更是地下拳手的大敌。恐惧会让他们身体失去必要的柔软性,身体抗物理打击能力,反应速度,爆发力,持久力,都会致命的受到影响。一旦一个拳手站在擂台上心生恐惧,这样的比赛不必继续下去,就已经分出胜负。

不止是愤怒和恐惧这两种在擂台上最常出现的情绪会影响到拳手。悲伤会让人因为情绪线太低而缺乏爆发力,换句话来说,就算悲伤的拳手使出杀手锏之类的攻击技术,也会因为身体与意识没有完美协调,无法对目标造成重创。快乐能让人调动全身细胞的活性,让一个拳手动作更敏捷,爆发力更强,但是在同时,因为快乐,往往会盲目的做出一些赌博式判断,一旦遇到一个擅长防守反击的对手,往往会输在这个方面。

……

站在没有规则,彻底疯狂,彻底血腥,将大自然当中强存劣汰发挥到极限的地下拳台上,如果不想被人象一头死猪般的抬出场,如果不想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度过,他们就必须压制住自己所有情绪,让自己变成一台冰冷的,机械的,可以将各种技术百分之百完整使用出来的战斗机器!

在过去的那些年当中,虎爷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绝对不同!

他在愤怒,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因为发自灵魂的愤怒在燃烧,在疯狂的呐喊,可以预见一旦对目标发起攻击,必然是狂风骤雨不死不休!那些训练有素的公司保安,明明人多势众,却害怕了,孬了,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疯狂,让他们嗅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

可是在同时,这个男人的潜意识中的本能反应,竟然还保持了一种观察一切,并把任何一个画面都折射进大脑的绝对冷静。

这个男人,竟然具备了……冷静的疯狂!

虎爷大脑中还在思索,就猛然听到齐烈阳发出一声狂吼,对着他这最后一个障碍物发起了猛攻。

“爆发力B,拳速B,以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就连最基本,可以在瞬间缩短距离对目标发起攻击的‘踮步’都不会的普通人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只可惜……普通人就是普通人!”

冷冷的看着齐烈阳猛扑过来,直到齐烈阳猛挥出的右拳已经要打到他的鼻子上时,虎爷左掌向上一挥,以手掌的虎口部位直接斩击到齐烈阳右臂肘关节部位。齐烈阳的右拳紧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就在这个时候,身经百战几次历经生死的虎爷脸色终于变了。

他那一掌可不是随性而为,而是在练习了空手道“手刀”技术后,再融入中国古拳法当中对人体脉理与穴道的认识,形成的“斩击技”。这种手刀技术虽然看起来只是在防御,但是在砍中人体关节后,却能利用手刀特有的贯穿力,对人体最脆弱,最容易引起身体麻痹的筋骨进行重创。

换句话来说,他这一记手刀,直接砍中了齐烈阳右臂的“麻筋”,足以瘫痪掉齐烈阳的全部进攻。可是齐烈阳的那一拳竟然还是继续打了过来,只是因为他手掌的阻拦,被带着打偏了方向,否则的话,齐烈阳的这一拳,已经结结实实的打到了他的脸上!

这个男人的愤怒,竟然已经让他战胜了人类肉体必有的弱点?!

第七章 苍鹰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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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灰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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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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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致命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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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 机枪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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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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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丫头,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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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生死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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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兄弟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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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用鲜花堆砌起来的墓碑(上)

第十六章

用鲜花堆砌起来的墓碑(上)

“齐烈阳!”

随着人群慢慢挤出火车站,还没有习惯沿海城市特有的潮湿与闷热,一个声音就在前方响起。齐烈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正在向他连连挥手。

齐烈阳不停的眨着眼睛,直到对方走到他面前,摘到了鼻梁上那只墨镜,齐烈阳才依稀在对方的脸上,找到了曾经熟悉的痕迹。

这个站在齐烈阳面前的年轻女人,头发烫成了最流行的波浪状,手里玩弄着一只英国“巴宝莉”墨镜,戴着限量牌“古奇”格莱美特别版音乐手表,一身由意大利顶级大师手工缝制的时装可以说是为她量身定做,将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几欲裂衣而出的**小心翼翼包裹住的同时,却又将难以言喻的感情与诱惑,一丝丝的释放出来,轻而易举的就撩拨出男人渴望更进一步接触她的欲望。

能穿得起这样一套衣服与首饰,并把它们完美搭配在一起,丝毫不显得庸俗与乏味的人,她的品味与经济实力都可想而知。

她赫然就是在六年前,还和齐烈阳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却因为一块猪肉引发家庭惨变,最终中途辍学,和父亲“张老三”一起离开那片大山的班级文体委员……张小娟!

六年没有见,张小娟改变的不仅仅是外表,就连她的谈吐与气度,都和身边的这个城市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她轻扫了一眼齐烈阳手里那只硕大的老式牛皮手提箱,淡然道:“欢迎你来到威海,走吧,我已经在餐厅定好位置,给你接风洗尘了。”

一辆小巧的甲壳虫就停在火车站左侧的停车场里,齐烈阳把手提箱放到后备箱里后,坐到了汽车的副驾驶席上,他打量了一眼这辆汽车,油然道:“看来你混得不错啊。”

“还行。”

“现在伯父怎么样了?”

“还活着。”

经过这乏味的两次对答后,齐烈阳突然发现,他竟然和身边这个漂亮得无懈可击的同学无话可说了。他闭上了嘴巴,张小娟也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汽车里安静得只剩下发动机转动的轻响,还有为了提醒路边行人避让,张小娟按下的喇叭声。

疏远的沉默在小小的车厢内反复回荡,一直到汽车停在了一间装潢考究,带着浓烈西方风格的餐厅前,才算是告一段落。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在走出汽车前,张小娟终于开口了:“现在我的名字不叫张小娟,而叫张雯婷,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Jessica。”

不等齐烈阳回答,张小娟,不,张雯婷就走下汽车,带头走向了餐厅。

张雯婷显然是这间西餐厅的常客,站在门前那两个娇巧可人的迎宾女郎,一看到她,都甜甜的叫了一声:“雯婷姐。”

“这间餐厅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德国人,他把德国人严谨务实那一套性格带了进来,所以他们做出来的牛排和黑碑酒,可以说是全市第一。就连他们做芝士蛋糕用的奶酪都是通过空运,从德国送来的。”

听着张雯婷的简单介绍,齐烈阳一边翻看手中的菜单,一边用力点头,他突然问了一句:“这间餐厅的老板娘是中国人吧?”

张雯婷脸上略略扬起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齐烈阳伸手指着菜单:“海鲜炒饭,石锅拌饭,泡菜,油烹五花肉……这些菜怎么看,都不是德国本土风味,能让那个刻板的德国人在餐厅里加入这些菜肴,肯定和老板娘脱不了关系,要知道这里毕竟是中国,来这间餐厅的客人,最多的还是中国人。”

“判断是正确的,可惜只是歪打正着。”

张雯婷端起面前那杯餐前开胃红酒,随着她手腕轻摇,高脚杯里艳红的酒汁随之转动,“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城市饭店、餐厅之类的消费场所外面竖起的广告牌,都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色?”

经张雯婷一提,齐烈阳倒是想了起来,“很多商店外面的广告牌,一面是中文,一面是韩文……”

说到这里,齐烈阳突然懂了。什么海鲜炒饭,什么石锅拌饭,什么泡菜,这不都是韩国人最喜欢的食物吗?!

“威海是一个港口城市,每天都会接待大量来自韩国的海员,象海员俱乐部之类的场所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这间餐厅的客人,有三分之一是为了品尝正宗牛排和黑啤酒跑到这里的德国人,有三分之一是来自韩国的海员,还有三分之一,是为了追求品味和生活质量,选择这间餐厅的中国人。”

张婷雯的话音刚落,悠扬的琴声突然从餐厅中央的圆形平台上响起,不是电视里最常看到的钢琴,一个长相并不如何出众,但是却气质非凡的女人,就坐在那里,静静的挥洒起双手,她的十指就象是拥有独立的生命般,在那张足足有47根琴弦的竖琴上轻轻扫过。

从这种拥有几千年历史的乐器中发出来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音质柔如彩虹诗意盎然,随着演奏者手指轻弹,一波*音符就象是小精灵般,在这片封闭而华丽的世界里翩翩起舞,听得时间长了,在齐烈阳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汪在银色的月光下,汩汩流淌的幽泉,清丽而绝美,带着令人啧啧叹赏的余韵。

在他们不远处,两名客人正在用餐刀切开白瓷盘子里那多汁而味美的牛排,把它们送进嘴里后,又顺手用叉子挑起一块炸得喷香,柔软度适中的薯块,蘸上小碟子里的蕃茄酱后,把它也送进了口中。

看看菜单上,那远超中国普通白领承受极限的菜价,再看看周围这片在琴声包围下如歌如梦亦如诗,更装潢得美奂美伦的餐厅,齐烈阳这个在大山里长大的孩子,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和他一样,从大山里走进城市的孩子,会突然从心底扬起一种巨大的落差与茫然。齐烈阳更明白了,为什么外面的世界这么难混,很多人都窘困得每晚要睡桥洞,可是更多的人,却依然飞蛾扑火般的冲上来并乐此不疲。

古人早就说过“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江南”之类的诗句,繁华的都市,的确是金钱的乐园。

第十七章 用鲜花堆砌起来的墓碑(中)

第十七章

用鲜花堆砌起来的墓碑(中)

(妖少:推荐老徐新书《最野》,书号:1865033靠山村小青年张纯从爷爷那里学到了一身精湛的功夫,他重义气,有个性,有着独特的人缘,22岁那年,机缘的巧合,又吸收了家传的铜镜,拥有了预测之手,于是他的人生狂野了起来,从小地方到大地方,所到之处,他都是最野的男人。)

“雯婷,你来啦。”

身后传来了一个惊喜的低喊,埋首在菜单中的齐烈阳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从年龄上来说最多只比他和张雯婷大两三岁的女人走过来。

这个女人看起来应该属于女强的人的范畴,美丽得无懈可击,全身又透着一股女强人的精明,她先对齐烈阳礼貌的略一点头,然后亲昵的拍着张雯婷的肩膀,挤眉弄眼的道:“对面的帅哥是哪位,你的男朋友?也不快点给我这个好朋友介绍一下,难道还怕我这个有夫之妇和你去抢不成?”

张雯婷笑了,但是坐在她对面的齐烈阳却轻轻皱起了眉头。别看他今年只有区区二十二岁,但是跟着张梓年学习了那么久,对人性的了解,对细节的观查能力,甚至比一个在官场上打滚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更犀利!

他真的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脸上那太过虚假的笑容,他更不喜欢这个女人眼睛中,那一闪而过的不屑和蔑视。不对,齐烈阳惊讶的发现,这个正在和张雯婷抱成一团悄悄说私房话的女人,对他还只是不屑和蔑视,对张雯婷却是真正的厌恶!她的嘴里虽然不停说着什么“要常来玩啊”之类的话,但是她嘴角那微微向上挑起的弧度,她的表情,她的动作,她的语气,都在不知不觉的透露出截然不同的信息:拜托,我真的不想见你,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好不好?!

“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小时候的同学齐烈阳。”张雯婷抱着那个女人的腰,对齐烈阳道:“我身边的美女叫柳倩然,可是这间餐厅的老板娘,我们原来曾经一起工作过,也一起合租过房子,算是最铁的姐妹了。”

最铁的姐妹?!

齐烈阳冷眼旁观,清楚的看到张雯婷说到“一起工作过”时,柳倩然这位老板娘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气息更浓烈阳。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但是在厌恶张雯婷,甚至也在厌恶自己。更确切的说,她是在厌恶曾经和张雯婷一起工作的那段经历!

柳倩然轻拍了一下双手,轻叹道:“真是好羡慕,原来你们是从小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嗯,为了庆祝我的好姐妹终于找到真命天子,这一顿就由姐姐我请了。”

“不必了。”

齐烈阳合上了手中的菜单,“我是一个刚刚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乡下土小子,这原本几百上千一份的‘高价菜’,我吃不起,也不敢吃。”

没有理会脸色一下子沉下去的张雯婷,齐烈阳站起来,昂然道:“其实我最喜欢吃的是家里妈妈做的菜,她的手艺是不能和饭店的大厨相比,但是她却在里面倾注了‘爱’,所以我每次都能吃得干干净净,甚至最后还要伸出舌头把盘子舔一舔。”

伸手拉住张雯婷,不由分说把她带出了餐厅,在走出大门前,齐烈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着老板娘微笑道:“柳倩然,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有点武侠的风格,又有点言情的韵味,但就是因为听起来太美好,所以反而有点假了。”

两个人回到汽车里,当玻璃窗上贴的遮阳膜把他们和外面的世界分隔开后,一直阴沉着脸,却一句话也不说的张雯婷突然笑了。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到最后她竟然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齐烈阳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这个六年前曾经的同学与朋友。

不知道笑了多久,张雯婷才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她把脸埋在方向盘上,低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柳招弟讨厌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明明是在对我笑,却恨不得直接用一把叉子叉到我的脸上,让我这个家伙从此在世界上消失?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能看出来,可是我就是喜欢隔三岔五的往她这里跑,看着她强作笑颜的模样,我就比中了五百万大奖更开心!”

这种行为,就是标准的损人不利己。

“齐烈阳还是当年那个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齐烈阳,可是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张小娟了。”

张雯婷依然把自己的脸埋在方向盘上,也许是刚才笑得太激烈了,她现在肩膀还在微微颤动,“你能一眼看穿柳招弟对我的厌恶,大概也能猜出我们两个‘好姐妹’,曾经一起做过什么样的工作了吧?”

齐烈阳依然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张婷雯身边,看着她笑,听着她哭。

“她在两年前被那个可以当她爷爷的老头子看中,当了人家包*的情妇,最后磨啊磨啊的,就磨出这样一间餐厅,她也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可以穿插在客人中间,俨然已经成为上级社会精英的老板娘。她有钱了,不用每天扬着一张笑脸四处受气了,她想要洗白自己却又不好意思直接翻脸不认人,哼,做了*子又想立贞节牌坊,我这个依然在江湖上打滚的好妹妹,看到她过得这么幸福滋润,心里就不高兴,就想时不时过来给她添堵!”

这个全身名牌,漂亮得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稍稍和她对视就心跳加快的女人,再美丽,再懂得利用时装和首饰来点缀自己,在这个时候也无法掩饰她内心深处的一片苍白。齐烈阳真的无法想象,这六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齐烈阳,你还记得在六年前,我离开那片大山的前一天夜里,把你叫到学校角落的小树林里时的事情吗?”

齐烈阳轻轻点头。

六年前她还是张小娟,在她办理了停学手续,第二天就要跟着张老三永远离开那片大山时,她把齐烈阳叫到了学校校园角落,那片最黑暗,最适合情侣幽会的小树林里。齐烈阳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当时她的脸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齐烈阳更不可能忘记,她咬着嘴唇,直接把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避孕套悄悄塞进了自己的手里。

要知道,张小娟可是班里的文体委会,是全班男生公认的班花,她更是齐烈阳暗恋了两年时间,却一直没好意思开口的暗恋对象!

当时看着张小娟在自己面前用微微发颤的双手,一颗接着一颗解开了衣服上的扣子,看着在皎洁的月光下,她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齐烈阳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克制住一个十六岁男孩的欲望,用尽量平稳的态度,重新为眼前的女孩披上了衣服。

他喜欢眼前这个女孩,曾经喜欢得不得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清楚的明白,张小娟做出这种行为,只是想要报恩,谢谢齐烈阳冒着生命危险爬上那座高塔,把她的父亲从上面救了下来罢了。

如果他真的这样占有了这个女孩,“恩”还清了,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这种没有真正爱情滋润的“做*”,不过就是人体之间的活塞运动罢了,齐烈阳宁可不要!

张雯婷突然问道:“告诉我,我走后,你有没有为那一天晚上当了柳下惠而后悔?”

不后悔?!

现在还是处男一个的齐烈阳说不后悔,那他娘的百分之百是骗人!但是在他心里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庆幸,就是因为那一夜里他没有挟恩求报,在后面的时间里,张小娟才会时不时的给他写一封信,告诉他,她在外面的城市里在努力的活着,告诉他,她又找了一份新的工作,甚至告诉他,她开始重新补习,有机会的话,还要重新接受教育……

捏着张小娟写给自己的信,齐烈阳一次次陪着她一起开怀,一起失落,可是直到今天他坐在了这个名字叫“张雯婷”的陌生女人身边,他才终于明白,原来那些信上讲的“励志”故事,全都是假的!

张雯婷终于抬起了脸,她真的很懂“女人最好的化妆就是让人看不出她化了妆”这个真理,就算是哭了,眼泪也没有冲坏她脸上的淡妆,甚至还因为多了几丝泪痕,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我见犹怜,她直直凝视着齐烈阳的双眼,道:“齐烈阳,你说,是原来的张小娟漂亮,还是现在的张小娟漂亮?”

在如此近的距离,齐烈阳可以嗅到她身上香奈尔五号那若有若无的淡雅清香,迎着那张曾经一次次在自己梦里出现的脸,就连齐烈阳的心里都忍不住扬起了一缕意乱情迷,“都漂亮。”

手心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痒,齐烈阳下意识的低头,只看了一眼在他心里就不由狂叫了一声:“我的娘啊!”

张雯婷悄悄递到他手里的,赫然是一只做工精细,据说还带着苹果味道的超薄避孕套!就在齐烈阳被眼前这一幕震得目瞪口呆的同时,张雯婷身体前探,在齐烈阳绝对敏感的耳垂部位轻轻一吮,然后又用她灵巧的舌尖,以齐烈阳的耳垂为圆点,轻轻的打了一个转。

“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抱着‘把自己交给你一次,就再也不理你’的想法,说真的,我也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当我的情人,直到你厌了,烦了,有了新的女朋友为止,好吗?如果你不想用手里那个小东西的话,没有关系,别人不行,但是你可以不用……”

张雯婷显然很懂男人,她清楚的知道用什么方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男人内心深处的火焰。她一开口说话,暖暖的温温的气息,就一波*轻轻灌进齐烈阳的耳廓内,那种说不出来的感性,让齐烈阳的心跳越来越快,而张雯娟那近在咫尺海拔过于惊人的胸膛,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探进去,寻找里面的诱惑与秘密。

坐在这片已经被情欲彻底填满的狭小世界城,齐烈阳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暴喝道:“看着我的眼睛!”

迎着齐烈阳那双眼睛,张雯婷突然发现自己错了,她错得厉害,错得离谱!

她自以为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男人,早已经学会如何利用男人的缺点,来获得自己最需要的东西,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绝不相同!他的目光就犹如六年前般明亮而清澈,仿佛时间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刻下印痕,可是在他的眼睛深处,却又隐藏着一抹让人心惊肉跳的红色火焰!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一头来自深山的猛虎,也许他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也许在很多方面他还很单纯甚至是很稚嫩,但就是因为这样,一旦他真的怒了疯了狂了,站在他面前的敌人必然要面对他最直接最张扬不死不休的攻击!

“我知道你和老爸两个人出来,肯定生活得并不如意,甚至做了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你永远是我齐烈阳的朋友,是那个我曾经暗恋了两年时间的张小娟。你可以冷眼观世界,把所有男人都看成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是请你不要把这种愤怒也强加到朋友的身上。”

张雯婷一开始还呆呆的望着齐烈阳,呆呆的听着,可是当她听到“朋友”两个字时,她却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再次放声大笑。

“别说得好像你真的了解我的样子,你知道在过去六年时间里,我是怎么活的,怎么过的吗?”

不等齐烈阳回答,张雯婷突然狠狠一踩油门,那辆小巧可爱的甲壳虫汽车猛的冲刺出去,在转弯时,刺耳的刹车声在这个城市的上空传出很远很远。

在街边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要了十块钱一盘的鱼香肉丝,三块钱一份的尖椒土豆丝,外加两碗大米饭,在这个时候,坐在齐烈阳面前的这个女人,仿佛又变回了六年前的张小娟,但是时间却是无情的,就象是她在餐桌上说的话:“吃,使劲吃!一会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我真正的生活,让你认识一下现在的张雯婷!”

第十八章 用鲜花堆砌起来的墓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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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行骗大

第十九章

行骗大计

抱着张雯婷大踏步走向她停车的位置,可是只走了几步,齐烈阳的脚步就猛然停住了。一直像只最听话的小鸟般乖乖缩在齐烈阳怀抱里,拼命汲取温暖,只觉得心神皆醉的张雯婷,可以清楚感受到,齐烈阳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瞬间紧绷。

一个人就静静站在张雯婷那辆“甲壳虫”前面,他赫然就是在几个月前,曾经轻而易举将齐烈阳击倒的那名保镖……虎爷。

齐烈阳现在以“秦烈”的身份背景离乡,可是虎爷却能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种现状,只需要一个词就能解释得清清楚楚:来者不善!

“李刚派你来的?”

齐烈阳只是下意识的脱口问出这个问题,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够笨。眼前这个单枪匹马就敢大大咧咧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无论是在徒手格斗还是社会经验上,都堪称是老江湖,他又怎么可能把幕后主使人供出来?

但是虎爷却开口了,虽然他说得有点模棱两可:“差不多吧。”

齐烈阳把怀里的张雯婷放下来,他安慰式的拍了拍张雯婷的肩膀,然后转过身望着虎爷,沉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把不相干的女人牵扯进来。”

虎爷淡然摇头:“能让你用十万块钱买一个花篮的女人,真的不相干吗?”

齐烈阳的瞳孔在慢慢收缩,能说出这些话,显然虎爷刚才一直在娱乐城某个角落一直关注着他们。

“这种娱乐城里虽然不乏一掷千金的豪客,但是为了讨身边的女人开心,能够用十万块买一只花篮的‘凯子哥’,也并不是天天都有。”

虎爷盯着齐烈阳,声音中透出了一丝关切,“我想,在你离开那里之前,他们的值班经理应该已经闻迅赶来,并把一张VIP贵宾卡双手奉送到你面前了吧。”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齐烈阳并没有在意,只是把那张金色的卡片随手塞进口袋里,却并没有填写什么会员档案资料,更没有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

拜托,他可不是什么“太子党”,更不是堪称“脑残大本营”的富二代成员,只是区区一个小农民,他在这家娱乐城只呆了三个小时,就把自己所有的老婆本都花得一干二净,现在口袋里只剩下区区两三百块,不赖在张雯婷的家里混吃蹭喝,大概不出三天,他这位口袋里装着某某娱乐城VIP贵宾卡的家伙,就要去和乞丐一起挤桥洞了。

如果不是在值班经理的带领下,刚刚被众星拱月般的送出娱乐城,实在不好意思当面打脸,齐烈阳可能在走出娱乐城的大门时,就顺手把那张金色的卡片顺手丢进门口的垃圾桶里了。

看到齐烈阳略一点头,天知道为什么,虎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反手一拍身后的汽车,道:“上车谈。”

齐烈阳疑惑的一挑眉毛,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虎爷这个就算绑住一只手臂,都能把他击倒的人物,会因为无聊和他玩千里追踪的游戏,可是他的确没有在虎爷身上感受到应有的敌意。

略一思索,齐烈阳向张雯婷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张雯婷发动汽车,自己和虎爷一起坐到了汽车后面的座位上。

关上车门后,不等齐烈阳发问,虎爷就开口了:“的确是有人指使我,让我跟着你,找机会狠狠教训你一顿,如果你让你断手断脚,或者留下什么终身疾残就更好了。只可惜,那个女人实在太小气了,自己那一身名牌和首饰加起来,可能已经超过二十万了,想要替儿子报仇,却只拿出十万块钱的佣金。大概在她的眼里看来,我和你两条贱命,加起来也就值这个价罢了。”

听到这里,齐烈阳不由连连摇头。齐烈阳能无罪释放,这本身就说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保护着他,可是李峰的母亲直到这个时候仍然不愿意放手,还想着买凶伤人。

如果单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看,她的激烈反应并没有错,但是一个能把儿子教成那种德性的女人,本身就缺乏足够的见识与胸怀,别说是和丈夫李刚相比,就算是和能拿出一个月几万工资来雇佣虎爷的儿子相比,都差了很多。

自己平时怎么花钱都无所谓,但是拿出一点点钱给别人就会觉得像是在剜心头肉,自己吃着肉也见不得别人喝上一口汤,这种思维模势,虽然说不上是通病,但是在那些每天无所事是,就是在打牌、美容、购物和嚼舌头上面大把消耗生命的官太太群体中,却已经出现了大面积流行的趋势。

“头发长见识短”这句话,虽然对女性带着片面性的污辱,但是用来形容李刚老婆,却真是精辟到死!

虎爷突然抛出一个香饵:“我看得出来你一掷十万金,现在已经口袋空空,想不想和我联手,赚上点外快?”

齐烈阳斜眼望着身边这位老江湖,“怎么赚?”

“十万块,那个老女人还分成了两份,五万当场给了我,剩下的尾款,却还要我把你狠狠收拾一顿,并把证据送回去后,才会打到我指定的银行帐号上,最恶心的是,她还专门叮嘱我,跟着你出来后,吃饭、住宿都要记得要发票,这样她还能想办法让自己老公公款报销了。”

说到这里,虎爷的嘴角都禁不住露出一丝讽刺的弧度,这么“奇葩”的买凶老板,可真是不多见。

“噗……”

一边在前面开车,一边通过观后镜小心翼翼关注后面两个男人,耳朵竖得比兔子还要长的张雯婷听到这里,本来还紧张得要死,现在却当场笑喷,随她她身体做出大幅度抽搐动作,汽车突然左右摇晃差一点直接撞到右侧的路障上,坐在后面彼此对峙,正在试图消除敌意的两个男人,齐声喝道:“专心开车!”

经过这样一段小小的插曲,汽车里那股仇敌狭路相逢分外眼红的剑拔弩张,竟然明显消散了不少。

齐烈阳也笑了,“不会是想要找我私下商量,让我在脸上浇点狗血,然后躺在地上,做出一幅惨不可言跪地讨饶的样子,让你拍上几张相片通过互联网发回去,把剩下的五万尾款骗到手,再和我二一添作五吧?”

“小兄弟果然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虎爷对着齐烈阳伸出一根大拇指,道:“但是你想想看,只做一锤子买卖,我们是不是太亏了?我的想法是,拿到尾款我们平分后,隔上两三个月,你再到外地跑上一趟,我负责给你拍一些你四处游玩,快乐得不得了的相片,到时候你脸上的笑容多一些,摆出来的造型嚣张一些,我把它们发送到李峰老**邮箱里,你说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齐烈阳还没有回答,在前面开车的张雯婷已经忍不住脱口叫道:“看着杀掉自己亲生儿子的家伙,被狠狠修理一顿后,竟然还敢这么*光灿烂,那个女人一定会被气疯了。而买凶伤人这种事情,那是一回生两回熟,反正她有一个当公安局长的老公,还能公款报销,说不定她会一咬牙,拿出第二个十万,请你再把齐烈阳狠狠收拾一顿。”

虎爷用力一拍巴掌,笑道:“说对了!这样的话,就算是全部平分,我们两个人每隔几个月,也能拿到五万。在那个老女人发现被耍之前,我们至少能从她手中赚上三四笔,这种不用担风险,又稳赚不赔的好事上哪儿去找啊?”

“吱啦……”

张雯婷突然一踩煞车,还好现在已经是凌晨,路上的车很少,这种过于激烈的行为才没有引发汽车追尾事故。她霍然扭头,这个刚才还哭得一塌糊涂的家伙,现在脸上扬起的分明就是兴奋到极点的光茫,“我还有一个主意,齐烈阳完全可以在出去旅行时,身边陪上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看着他和美女双宿双栖,恩爱得不得了的样子,李峰老妈那种正处于更年期的老女人,一定会把愤怒的火焰一起烧到齐烈阳身边的美女身上,这样你接到的‘定单’目标,可能就会变成两个人,就算是可以打折,一次业务支付十五万,也是应该的吧?”

说到这里,张雯婷已经开始更加细致深入的思索,“第一由我陪齐烈阳出去,至于后面,我完全可以找娱乐城里的姐妹,由她们客串演出。也不必给她们钱了,有齐烈阳这样一个帅哥相伴,还能免费出去旅行,吃喝玩乐都有人报销,她们抢都来不及呢!”

虎爷深思熟虑了片刻,最后提议道:“如果你的姐妹够多的话,能不能一次安排两个漂亮女人陪在齐烈阳身边?如果有那种双胞胎型的姐妹花就更好了,我保证李峰的老妈会当场发狂!我曾经隐隐听李峰说过,他老爸在外面包了小三,其中还有一对胞胎姐妹花,李峰老妈知道后,带了一群同样是官太太的牌友冲进李刚包*金丝雀的地方,一顿拼命厮打不说,还把酱油什么的东西,洒到了床上、沙发上,到了后来,就算是在大街上看到双胞胎美女,她都会情绪极度激烈,可见那对姐妹花给李峰老**刺激有多重。”

“我们那种场所,姐妹同时上工本来就少得可怜,双胞胎姐妹,还要都是美女,这种机率更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真的有,估计出台不到一周,就会被超级有钱的阔佬给包*,或者被请入会所的VIP区。”

张雯婷用右手支撑住自己那小巧而可爱的下巴,“要不这样吧,我们可以让齐烈阳身边的两个美女都穿相同的衣服,戴相同的首饰,留相同的发饰,只要脸型别差得离谱,一番化妆后,就能凑合出七八成意境。到时候我们拍照的时候,一次性拍上一两百张相片,再从里面挑选最合适的,嗯,这就叫做大面积撒网,重点捞取。”

虎爷连连点头,“要得,你这个丫头硬是要得。”

已经被两个人排挤到一边,沦落为旁听龙套角色的齐烈阳在不停眨着眼睛,他必须悲哀的承认,六年前的张小娟,无论如何也无法完全回来了。

六年前的张小娟,哪可能想出这么多损招,一看到“钱途光明”,甚至敢和虎爷这一脸凶相的人物面对面,谈得如此兴致盎然?!

和张雯婷把他们的骗财大计细节都进行了反复推敲,几乎已经达到天衣无缝的程度后,虎爷终于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齐烈阳身上,“除了李峰的老婆那儿,我们还有一条财路,而且收入比起从那个婆娘那儿弄到的,绝对只多不少。”

齐烈阳不动声色的掏出那张十分钟前,还在他眼里一钱不值的VIP贵宾卡:“这个?”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虎爷轻轻眯起了眼睛,“沿海城市治安乱最大的根源就是天南地北的人物太多,能在这里竖起自己旗号,打造出全市最繁华娱乐城,绝对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你千万不要以为这种VIP贵宾卡会发给那些土包子级别的暴发户,那些人口袋里是有钱,但是没品,嘴巴更没遮没拦,让他们跑到VIP贵宾区,只会显得会所档次太低,反而会把品味与力量并存的客人推拒在门外。你能拿到这张VIP贵宾卡,最大的原因不是你今天晚上花了十万块钱,而是你小子明明口袋里只有那么点钱,却能震得一号房里的人都放弃角逐的自信。如果不是对你知根知底,就连我都会以为,你为了讨身边的女朋友一笑,说不定真敢砸个一两百万出来。”

张雯婷在一旁连连点头,齐烈阳当时的行为,说白了就是“装逼”。但是没有想到,全场那么多人还真气势如虹的齐烈阳给吓住了。

“在当保镖前,我经常和类似于此的娱乐城打交道。”

虎爷扭过头,从他的角度,依然可以看到娱乐城外面,那遍布整幢建筑物,正在不断闪烁的霓虹灯,“为了吸引VIP客户,他们除了要有品质更佳的女人,还要有各种比让女人躺在浴盆里跳舞更精彩,也更刺激的节目。”

第二十章 何谓黑市拳

第二十章

何谓黑市拳

黑市拳听起来似乎很遥远,事实上,这种行业在中国已经拥有了超过四百年的历史。

满清时代,以严苛而著称,在位仅十年就活活累死的雍正,即位第四年就向全国颁布了著名的“禁武令”,禁止民间武林人士携带刀剑行走,禁止平民之间以比武的名义决斗。如果在擂台上把对手击毙,直接按杀人罪来论处。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中国就出现了黑市拳,并且一直游走在法律边缘地带,和金钱权力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最独特的产业,或者说,它就是武人为了赚钱,富人为了娱乐,繁衍出来的“娱乐节目”。

而参加“黑市拳”比赛的人,基本可以分成三类。

第一类人,他们是玩跑码头的角色,也就是在十年前的中国各个地方,还能经常看到的江湖卖艺把式。

他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先去拜会了“码头上”各种有头有脸的角色,并得到允许后,就可以支撑起场子,敲锣打鼓当场卖艺赚几个零花钱。到了晚上他们会重新支起摊子,一边收门票,一边接受小额投注,接受当地练过武术的人挑战。像他们这种走南闯北的人物,跑到别人的地头上打擂台,输了自然是什么也有没有,赢了还可能得罪人,惹得对方幕后人物跳出来发狠报复。

再加上中国城管部队的强势崛起,这种跑江湖的个人或团体,已经越来越少,到了今时今日,还能幸存下来的,大都已经变成了挂羊头卖狗肉的团体。

比如那些挂着什么“河南少林寺武林团”招牌的家伙,风风火火乘着一辆大客车跑过来,支起巨大的帐篷。客人只需要付五块钱就能进去观赏少林气功,只可惜,表演不超过十分钟,就会有一个剃着光头穿着僧衣,手持麦克峰的主持人站出来,当众卖什么“斩妖剑”、“驱魔斧”之类的玩艺儿。也不贵,一把也就是九十九块钱,两名“僧人”拿着这些据说在佛门开过光的斩妖剑和驱魔斧在全场乱转,主持人就会象抽了疯发了嗲似的,对着话筒拉长声音,在那里喊着:“买啦,买啦,买健康,买祝福,买家人平安,买合家欢乐,只要九十九块钱,就能把健康带回家,就能把祝福留给家人,就能把欢乐永留。买啦,买啦,买啦~~~”

没有亲自进入这种场所的人,也许永远也无法想象,主持人通过音箱,散发出来的那鬼哭狼嗥般的声音。

人家卖完了九十九块钱一把的斩妖剑和驱魔斧,还有十块钱一条上面带着佛像坠儿的项链,同样可以保你平安!

表演十分钟气功,就能拍卖四十分钟“佛门宝物”,他们与其说是跑江湖的混搭,不如说是一群脑袋上没毛的街头促销员,最他**恶心的是,你还是花钱进来让人家搞促销!

这第一类跑码头的拳手,现在已经基本绝迹。

相对的,第二种拳手,就渐渐成为黑市拳台上的主力军。

这种拳手一般都是武校的教官,或者直接就是省市一级散打队成员,最起码也要在部队呆过,接受过专业搏击训练,能徒手打翻三四个壮汉。他们和当地一些娱乐城、健身房或者商务会所有着口头协议,并在对方的数据库中备案,每隔一段时间,为了吸引高端客户,娱乐城之类的场所,就会举办黑市拳比赛,邀请一些拳手参战,同时也允许那些VIP顾客对拳手下注。

这类拳手平时都有正常工作,打黑市拳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赚外快的手段。举办黑市拳比赛的老板,往往并不是想通过这个赚钱,而是用来刺激自己旗下经营场所的活力,所以在付钱方面也很爽快,大家都属于好合好散的类型,有点像一夜*,颇受双方青睐。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这种类型的拳手和举办方,就好像是起点中文网和普通签约写手之间的关系。你这本书在起点发表,我们就一起赚钱,你下本书选择了其它的中文网站,我也不会阻拦你。

第三种人,是专业拳手。他们就是靠打黑市拳为生。有些人是跑单帮的拳手,有些人却是依附在一个专门组织比赛,并训练拳手的老板身边,成为对方的签约拳手。这种专业拳手,实力强悍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在业内要有相当响亮的名号,只有这样,他们才可能被慕名而来的老板请去和当地拳手比赛。

就算双方的实力接近,一个知名拳手的出场费,至少是无名拳手的三倍!

嗯,这种就靠打拳吃饭赚养老金的人,就相当于起点的白金作者,先不说写出来的东西怎么样,名气摆在那里,小说一挂在网上,就先会有一群粉丝扑过来,点击的点击,打赏的打赏,推荐的推荐。而起点中文网这个幕后老板,自然会投桃报李的替作者大加宣传,形成双赢局面。

对了,还有第四类拳手,但是这种拳手基数却小得惊人。第四类拳手他们一般都是武术世家出身,他们走上黑市拳拳台,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要通过这种不限制攻击技术,最接近生死相搏的实战,来磨练自身格斗技术,将自己学习的拳法发扬光大。

这种拳手信念太坚韧,根本不会接受一些幕后交易,更不会在比赛中对比自己弱的对手故意放水,所以一些操纵赌注的组织,并不是很欢迎这种拳手。

……

两个人隔着一张小玻璃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聊着。用了足足两个小时,齐烈阳才终于从虎爷的嘴里,勉强了解了“黑市拳”这种东西,至于张雯婷,抱歉,谈到打打杀杀的东西,她根本没有半点兴趣,早就躲到一边呼呼大睡去了。

听了这么多,齐烈阳也终于明白,虎爷是想借用他手中这张VIP贵宾卡为敲门砖,进入那家娱乐城的VIP贵宾区打拳。

他毫不犹豫的从口袋里取出那张塑料卡片,往虎爷面前一推:“拿去。”

但是虎爷却摇头了,“这张卡你拿上有用,我拿上,却一钱不值。你不会认为,路边的乞丐捡到这张卡后,也能大模大样的坐在VIP贵宾区里吧?”

“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帮你推荐进去?”

虎爷摇头,“我相信下次再组织黑市拳比赛的时候,那间娱乐城的老板一定会通过你身边的那个女孩通知你,到时候我会以你保镖的身份一起进去。你可以表现得张扬一点,不屑一点,为了多了解你,娱乐城幕后老板一定会派出他手下最出色的交际花来陪你,看到你这种不屑的表情,无论是为了试试你的底细还是要想办法和你搞好关系,幕后老板都有可能通过交际花的嘴,请你的保镖,也就是我下场和那些人比上一场试试。”

说到这里,虎爷从口袋出摸出一张银行卡,把它推到齐烈阳面前:“把我里面的钱取出来,还是用十万块一张方法用你的身份存到银行里,这样你给别人的感觉,就是用银行卡当钞票使,你一脸无所谓的在我身上投注,一场比赛后,赚个二三十万就差不多了。经过这样一次波折后,在场所有人就会记得你有一个挺厉害的保镖,再次再参加类似于此的聚会,说不定根本不需要我们再开口,就会有人主动向我挑战了。”

齐烈阳轻轻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虎爷,“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凭什么敢确定自己一定能赢?”

虎爷挽开自己左臂的衣袖,在他的左手臂上,赫然用黑色颜料纹刻了一只北极熊的熊头。

北极熊瞪大了眼张张大了嘴巴,似乎正在放声狂嗥,更似乎要对面前的目标发起最猛烈进攻。刻下这样一幅纹身的人,只是用最简单的颜色和线条,就在区区拳头大小的空间里,注入了一种最粗犷的生命力与绝对凶残。

虎爷伸手轻轻抚摸着手臂上这块纹身,也许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眼睛里扬起的情绪,究竟是骄傲还是恐惧,“虽然只是短短三个月集训,但是我毕竟从‘北极熊’那里活着出来了。也许在世界级黑市拳拳台上,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但是在这里,面对那些根本不知道死亡为何物的菜鸟,我会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清楚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

齐烈阳疑惑的道:“北极熊?!”

虎爷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提及这一段往事,他把衣袖重新拉了回去,“威海是一个沿海城市,而且这里民间素有习武强身之风,但毕竟不能和广州相比,本土拳手很少有机会和来自韩国、日本、泰国和香港的高手进行交锋,也许基本素质不错,但是缺少能在瞬间摧毁目标的杀手锏,最多只能达到D级与C级之间。我只打三场,你下注不要太狠,在引出高手之前,我们就可以赚到一笔,然后一起离开。娱乐城老板到最后也没有摸清你的底细,自然也不会为了区区一百来万,就向你的女朋友出手报复。”

第二十一章 一道考题

第二十一章

一道考题

“蓝色宇宙”娱乐城只有六层高,在这座沿海城市中,只能算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建筑物,但是它却是整个城市娱乐的先锋。到现在为止,这家娱乐城的老板仍然没有正式在公众舞台上浮出水面,但是他或她的经营意识,却无时无刻不走在时代最前沿。

在别的商家还在热情扬溢的喊着“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廉”营销理念的时候,“蓝色宇宙”的老板已经率先引入了计算机客户管理软件,并用了半年时间,把西方营销管理体系,完美融入到整间会所的任何一个细节。

任何一个VIP级客户,哪怕最后一次光顾是在两年前,重新走进会所大门,他就会在包厢里看到自己最喜欢的饮料和小吃,包厢里的灯光明暗度,正在播放的音乐,甚至是洗手间里放的洗手液,都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客户能在三层以上的会所中,得到最贴心服务。根本不需要什么笑语如花的美女,也不需要刻意奉迎,客户就能感到自己在这里得到足够的重视,自然而然的会出手更大方。

到了几乎所有的娱乐城或者高档会所都发现建立客户管理体系的重要性时,“蓝色宇宙”的老板,却反其道而行,开始打“以人为本”的员工牌。

不要说是VIP区里那些经过千挑万选,气质与仪表不俗的女生,就算是张雯婷她们这些基础员工,身上都有一个由“蓝色宇宙”专门配发的手机。一旦她们和客人一起离开“蓝色宇宙”,一个小时后,就会有服务员给她们打电话,确认这些女孩子在外面没有受欺负,也没有被强迫做不想做的事情,一切的发展只是情投意合水到渠成的产物。

如果和客人一起离开的女孩没有接电话,“蓝色宇宙”保安部的人就会直接出动;如果女孩接了电话,并且正在被客人强迫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蓝色宇宙”也会出面直接摆平,哪怕是VIP客户也绝不会刻意放纵,而是且婉转却坚决的态度,把女孩子“拉”回来。

这样的行为,看起来是在得罪顾客,似乎是在把客人向外面推。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因为在“蓝色宇宙”工作,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才会有一些才艺俱佳,却不愿意从事皮肉生意的女孩前来应聘,经过两个月的集中培训后,进入会所三层以上的VIP专区。

同时也是因为知道在VIP专区里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是才艺俱佳,却不能被金钱轻易打到床上的女孩,那些男人才更加趋之若鹜。这些年当中,甚至有不少已经年过三十,事业有成却没有贴心伴侣的社会精英,在这里找到了心仪的女人,并且喜接连理。

能把娱乐城玩到这种程度的人,纵然不说是伟人,也可以说是天才了。

更不要说在“蓝色宇宙”内部,还有超过五星级水准精美却不铜臭的装潢,和出精彩的娱乐节目了。

齐烈阳能以VIP会员的身份走进“蓝色宇宙”的VIP会员专区,的确是一个异数。但是当他取出“秦烈”的身份证,并留下手机号后,值班经理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也更加亲切起来。

齐烈阳不知道,在我们的身边有很多潜规则,多得能令人头皮发麻,而他手里这张身份证,可是“海润”公司幕后超级BOSS帮弄出来的东西,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潜规则。

女演员想要上位就要和导演上床,这种潜规则咱们就不说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两个人都在享受,就算是自己用数码相机拍了事后自娱自乐,又能关咱们鸟事?

但是有些潜规则,却就在我们身边发生。比如说汽车牌号,没错,这玩艺你的确可以在车管所自己站在一台选号机前按来按去,但是有一些车牌号,无论什么时候你去选,屏幕上都会提示你,这个号码已被选用。

这些号码并不是所谓尾数为“888”或者“666”的炸弹号,而是当地车管所和交警部门共同制定出来的某个特殊号段。虽然这些特定的号码前面并没有红色标示,也不会是有代表政府部门的“0”,但是任何一个交警看到这样的车牌,都会立刻明白,这辆车的主人是“自己人”,甚至是能管他们的领导,千万不要因为人家逆行或者违章停车,就像个傻*二百五似的往枪口上撞。

相同的道理,齐烈阳手中那张身份证,号码是没有问题,但是他的户籍所在地……虽然普通人看起来平淡无奇,对于真正懂内幕的人来说,这张身份证的威力,却比车牌后面挂个“0”要强势得多!

知道的确是“海润”公司一开始做过了火,为了公司利益却要强行把齐烈阳“驱逐”出去,怎么看都有仗势欺人的意味,再加上明白齐烈阳过于性烈如火,很容易在外面惹事,“海润”公司的BOSS,才会为他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

齐烈阳不懂这些,虎爷虽然是一个老江湖,但他毕竟是“体制”之外的人,也不怎么懂。至于张雯婷,拜托,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终于跟着齐烈阳走进了她梦想了好几年,奋斗了好几年,却越来越远的VIP专区,她正瞪着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在左看右看,还能指望她有什么建议性的意见不成?!

一个眼光能领先整个行业的人,他或她的品味当然是不俗的。

“蓝色宇宙”VIP专区的第四层,装修得就像是一艘古战船的船舱。在这里地板是木制的,墙壁是木制的,到处都可以看到擦得发亮的黄铜艺术品和兽皮挂饰。走在这样的世界里,每一步踏出去,脚下都会发出“啪”、“啪”声响,齐烈阳在这个时候真的想问问远在千里之外的张梓年,这个地板还有四周悬挂的刀剑装饰品,是不是还融入了某种心理学当中的暗示元素,正在默默挑动每一个人男人血液中渴望战争与征服的冒险因子,否则的话,为什么他会突然在心底扬起一股说不出来的兴奋与冲动?

还在思索这个问题,在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欢快的呼哨,一个身穿海盗服的年轻男人,竟然右手端着托盘,左手抓着滑索,从一根齐烈阳以为是装饰品的绳索上斜斜滑出三十多米,最后平稳落地,将托盘里大杯的饮料放在了一名客人面前。

“心理学上说,一个人想要在社会上生存,必须要在脸上戴二百四十二种以上面具,所以我们VIP专区的第一层,名字叫破伪。”

亲自把齐烈阳领进来的值班经理,将一杯调好的酒送到齐烈阳面前,“这是‘蓝色宇宙’欢迎新客人的第一杯酒,请满饮。”

齐烈阳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将里面的汁液一饮而尽,他喝了一半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略略一顿,但是他却继续喝得不动声色。

“请问秦先生,这杯酒滋味如何?”

“入口很甜很淡,但是在杯底却放了一块用高纯度烈酒冻成的冰块,我想,设计这杯酒的人,应该是想用这杯酒说明,男人生于天立于世,就应该学会外柔内刚的道理。”

齐烈阳思索着道:“柔,可以让我们在面对逆境时,顺天应人借势化力,最大化保护自己。可是冰块的刚,酒的烈,却是在提醒我们,无论面对什么,都应该在心底保留男人的本色,否则的话,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更没有资格进入这间‘蓝色宇宙’的第四层!”

看着齐烈阳昂然屹立娓娓而谈,只有二十四五岁,气质与仪表并存,处处透着精明干练的值班经理眼睛里猛然扬起一股晶莹的光彩。“看样子,秦先生很喜欢这杯酒?”

齐烈阳没有回答,他从托盘里拿起第二只酒杯,仔细端详了一眼静静悬浮在酒汁里的冰块,他突然手腕翻转,把杯子倒扣在托盘上,然后伸出手指钳起那块四方形的冰,把它直接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一样米养百样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外表圆滑内心刚强,那样相处起来,多累啊。相比较起来,我更喜欢单独这块冰的坦荡和直接。”

值班经理微笑着对齐烈阳略略弯腰,“请,请您上五楼,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每一个成功的人,无论用什么方法拥有了不俗的身份地位,必然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特哲学。

这两杯酒不但是一种欢迎的仪式,更是一道娱乐城老板抛出的考题。纯粹靠家里势力爬上来的人,或者纯粹是打肿脸充胖子,想要蒙混进这种场所另有所图的人,面对这道考题,无论如何装腔作势,如何上翻下跳,也根本无法用外在表现,来掩饰自己在这方面的空虚与无知。

齐烈阳必须感谢自己有一个好老师,他更必须庆幸,他在大山里的六年,并没有浪费。他跟着张梓年学习了那么久,学习到的第一点,就是张梓年的眼光与胸怀,如果他没有答好这道题,他和虎爷今天的脚步,大概也就会止于第四层,过一把当海盗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瘾了。

第二十二章 战魂不灭(上)


class="width">“啊菜!”

“菜!”

“啊菜!”

……

刚刚走出电梯,齐烈阳就听到了一连串中气十足的呼喊声,每一次呼喊后,他都能听到一片激烈的破风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可以看到在一大片专门空出来的位置,一群穿着白色道服,还系着黑腰带的年轻男孩,正在集体表演跆拳道套路。

这些排成整齐方队的男人虽然很年轻,有些甚至还是没有成年的孩子,但是显然他们都曾经在跆拳道上面下过苦功,把一套黑带初段的“忠武”套路打得有模有样呼呼生风,而且整齐划一,就算隔着几十米距离,齐烈阳都能感受到这个群体中爆发出来的强迫压迫力。

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生活在大山里,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齐烈阳都会去学个跆拳道或者空手道,在他眼里看来,穿着白色的道袍腰间系上一根黑色腰带,一挥手就硬生生劈碎几块青砖和瓦片,是一件非常拉风,也非常有型的事情。没看港台电影中,那些身藏不露的女主角,动不动就是什么黑带几段吗?

“敬礼!”

随着领队一声呼喊,打完“特尔”的一群跆拳道黑带级拳手一起转身,面对同时悬挂起中国与韩国国旗的墙壁,把自己的右手放到胸口位置,默然肃立三十秒钟后,随着领队一声“礼毕”,十六名跆拳道黑带成员一起放下了自己的右手。

在值班经理的带领下,齐烈阳走向了围在那片空地四周的沙发,一直静静跟在齐烈阳身后的虎爷却微不可察的轻轻皱起了眉头。一进入大厅,虎爷的注意力就自然而然被集中在几个男人的身上。

这几个男人的身体挺得都像是一杆标枪,他们的双手更无一例外握成拳状,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只有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或者无时无刻都把自己身体与精神保持在备战状态的武术家,才可能展现如此强烈气势。

但是真正吸引虎爷注意,甚至让他心生警惕的,还是他们当中那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男人。-====-这个男人已经走过了一半人生,也许他的体力已经无可避免的开始衰退,但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不间断磨砺,却在他脸上留下了犹如刀凿斧刻般的轮廓分明,他那紧紧抿起的唇角,不但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非常严肃不苟言笑的人,更隐隐透出一股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都同样坚忍的冷厉。

他静静的坐在人群中,仿佛目不斜视,但是他却突然回头,直直向虎爷望过来。虎爷一走进“蓝色宇宙”第六层,就感受到他们这个群体的存在,他又何尝感受不到虎爷对他们的关注?!

看着虎爷走路的姿势,感受着一个武术家通过千锤百练的磨砺,举手投足中渐渐拥有的节奏与韵律,就连他的脸上都扬起一丝淡淡的惊讶,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像他这种级别的武术家,早就学会了心如止水。

但是“他”周围那几个年龄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人,显然还没有学到这一点,在一群打完套路的学员,按照跆拳道礼节,对着两面国旗敬礼的时候,几个男人竟然不约而同的轻轻撇起唇角,其中最年轻的一个男人脸上甚至当众流露出不屑的表情。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蓝色宇宙”按照道场礼节,把中国与韩国两面国旗悬挂在一起,让学员对着敬礼感到不满。但是他们可能又觉得,自己拥有相当高的身份与地位,应该展现出良好的教养与品质,如果在这个时候以旁观者身份指手划脚,是一种很**份的事情,所以才强忍着没有跳起来搅场。

“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蓝色宇宙’荣幸的请到了韩国‘正德馆’馆主李文正先生,携四名亲传弟子参加这场集会。”

主持人走到空出来的道场上,随着他的介绍,那几名犹如军人般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立刻跳起来,对着在场所有人弯腰鞠躬。

看到这一幕,齐烈阳在心中暗暗“呸”了一声。这几个韩国人看起来颇有礼貌,但是他们刚才对着全场人弯腰,与其说是一种礼貌,不如说是一种姿态,一种展现他们更“文明”,更有“品质”的姿态。

相对而言,齐烈阳更喜欢“正德馆”馆主李文正,只是略略点头就又重新闭上眼睛,那毫不作伪的自信与骄傲。

“李文正馆主是跆拳道黑带七段,他曾经担任过ITF国际跆拳道联盟技术委员会成员,也曾经在香港‘丹帝士拳道总会’做过名誉总教习,对世界跆拳道的发展,做出相当卓越的贡献。就在参加这场集会前,李文正馆主刚刚和‘蓝色宇宙’签下协议,共同在威海建立‘正德馆’驻中国总部,并由李文正馆主亲传弟子,拥有跆拳道黑带四段段位的朴文性先生担任总教习。我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正德馆’就将在全中国遍地开花,让更多喜欢武术,喜欢跆拳道的孩子得到最专业,最正统,也最优秀的训练,在身体与心智两方面真正成长起来。”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那个名字叫“朴文性”的男人站起来,又对在场所有人鞠躬为礼。直到这个时候齐烈阳才知道,原来“蓝色宇宙”的幕后老板举办这场活动,竟然还带着做***的意味。

想想看吧,一般的跆拳道道馆,能请上一个跆拳道黑带三段来做教练就已经不错了,而且在假冒伪劣产品充斥整个中国的时候,放眼整个威海,放眼整个威海,或者说整个山东省,又有哪家道馆能够请来如此专业,百分之百原装进口的跆拳道高级教练?!

再加上有李文正这样一个大师级别的高手亲自出面对弟子呐喊助威,可以预见,如果“正德馆”在中国的经营状况良好,收入越来越高,说不定就连李文正都会定期到威海指导成绩优异的学生,有这样一块金字招牌,他们用上十年时间,把道场分部开到中国全部一线城市,并不是痴人说梦。

“做为李馆主的得意高徒,您即将成为‘正德馆’在中国总部的总教习,朴文性先生,您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在场的来宾朋友讲一讲?说不定他们的孩子,就会成为您道馆的第一批学员呢。”

朴文性是李文正身边年龄最大的一个弟子,看起来大概有二十七八岁,他对着主持人略一点头,迈着因为练习踢击技过度,略略有点外八字的步伐,走到场地中心。他显然对来到中国开设拳馆有过充足准备,不需要翻译,就可以说出一口流利的中文:“跆拳道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武术,它不仅能煅练一个人的身体,让我们拥有强大的破坏性力量,更能让每一个学员懂得‘廉耻’、‘忍耐’、‘克己’和‘百折不屈’这几项品质。我之所以愿意来到中国担任‘正德馆’总教习,是因为一直我认为,中国人最缺乏的就是这些品质。”

几句话说完,不要说是在座的那些贵宾,就连主持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发干。“蓝色宇宙”象请爷爷似的把这些人请过来,又是五星级酒店,又是头等舱位,就连他们的饮食,都专门请了两位韩国的一流厨师来专人负责。看到跆拳道在中国广阔的发展空间,在签下合作协议时,他们展现出绝对的诚意,只要对方提出来的条件不算过分苛刻,都会尽量满足,可谓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可是谁能想到,在这场专程为李文正师徒一行人召开,带着浓重***意味的集会中,对方甫一张口,就当场扇了所有人一记相当响亮的耳光。

直到这个时候,齐烈阳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个高丽棒子明明带着一脸不屑,却依然在这里装腔作势。

无论国家的电视台、报纸还是网站如何在宣传中韩友好,但是韩国人看不起中国这是不容忽视的事实。但是有趣的是,中国和韩国仅有一江之隔,抛开所有的政治,单纯从军事实力上来说,两个国家玩命死磕的话,也许不出一周,韩国就能被彻底推倒。

韩国人看到中国留学生拿着手机他们就会觉得惊愕,原来中国人也用得起手机啊?也用得起香水啊?也能用得起香皂啊?实际情况是,如果没有中国进口他们的手机和汽车,他们整个国家的失业率就会大大增加,就拿前不久中国广电部做出决定,不允许再大量引进韩国垃圾肥皂剧,韩国人就象是被人踩到尾巴的兔子般一蹦三尺高,就可以看出他们对中国的依赖。

军事上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经济上中国离得开他们,他们却离不开中国。文化传统上,中国是硕果仅存的四大文明古国,他们在历史上一直都是中国的附庸国……无论从哪方面比他们都不如,却非要证明自己比中国人强,也难怪这些高丽棒子,会象白痴似的,经常在一些场合,做出各种脑残行为了。



第二十三章 战魂不灭(中)


class="width">根本懒得和一个奶臭未干的小子去争辩什么,当场就有四五个客人站起来,对着值班经理略略点头后,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会所。看到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对他流露出厌恶的表情,朴文性总算保持了一点理智,明白眼前这些人在这个城市拥有相当恐怖的影响力,如果他还想当“正德馆”在中国的总教习,还想在中国捞到大把的钞票与名气的话,他最好还是立刻闭上自己的嘴巴。

把话筒还给主持人,朴文性全身僵硬的走回自己师父身边,看他双手紧握成拳,甚至青筋毕露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朴文性大师抱着“挽救中国人”,让“中国人更懂得礼仪廉耻”伟大情怀,不远千里赶到中国,却被在场这么多无声的联合排斥,在心底扬起的屈辱感了。

看到师兄脸色不好,李文正身边的几个徒弟都站起来在自己的师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用这种方法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们中间年龄最小的师弟突然附在朴文性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朴文性略略一犹豫,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

李文正仍然闭着双眼,以最舒服的姿势静静坐在沙发上,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像他这种级别的高手,早已经把身体各种力量和技巧练到炉火纯青,为了追求更高境界,他们往往会长时间在佛堂里静坐,试图借用环境,找到人生的顿悟。

世界上任何一种武术,练到力量与速度的极限后,武术家要追求的都是将自己终生浸yin拳种,进行哲学上的升华。象曾经创造出截拳道,并把“功夫”这个名词带向全世界的李小龙,他提出来的“以无限为有限,以无法为有法”,就是截拳道随心所欲,将武术中快、准、狠三项要素发挥到极限的实战哲学。

能达到这种程度的武术家,他们都在漫长的静坐中,以不同角度试图看破人生,寻找超越身体极限的“哲理”。思想境界的提升,能让一个拳手变成战略大师,也因此变得更加气定神闲,面对这样一位顶级高手,就连齐烈阳都必须承认,李文正的确挺有“范儿”的。

看到李文正没有表态,朴文性明白师父是让他自己处理眼前的局势,如果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当然也没有资格做“正德馆”在中国的总教习。朴文性略一思索,在师弟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狠狠点了点头。

已经没有人愿意再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他们这边,发现现场的气氛陷入僵化,甚至有更多人脸上露出了准备离开的意味,八而玲珑的主持人迅速一扬手,节奏激昂的西班牙斗牛曲,突然在空气中回荡,紧接着,一直紧闭的休息室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百九十五公分,体重至少有九十公斤,健壮得犹如一头公牛的男人走出休息室。他剃了一个光头,赤luo的上身可能涂了一层健美运动员都会使用的油,在灯光下看起来分外醒目,更充盈着难以言喻的力量美感。他的下身穿了一条皮制的短裤,却没有穿鞋子,也没有戴拳击手套,但是身上却系了一条红色的披风,看起来颇有几分古希腊角斗士的强悍与狂野。

走出大门,这位绝对和“帅”气无缘,但是狂野气息十足的男人,猛然发出一声犹如野兽般的狂嗥,先是一甩身后的披风,然后举起双臂做出一个健美运动员常做的动作,把自己那肌肉贲张的双臂还有肩膀彻底展现在每一个观众面前,就在同时,大门两侧十二个礼花同时燃放,灿烂的火花,古铜色的皮肤,犹如大理石雕像般坚硬的肌肉,外加最狂野的破坏力与撕裂感,这一切的一切,让这位拳手甫一出场就先声夺人。

几个单身前来的女人,虽然顾及身份没有放声尖叫,但是只要看看她们发亮的眼睛,就可以知道,她们对眼前这个男人非常满意。<<>>

拳手也需要粉丝,忠心的粉丝越多,他们的出场身价就越高!这一点只需要看美国的职业摔角比赛就可以知道了。

“狂牛,今年二十六岁,山东济南人,省散打比赛亚军,他最擅长的攻击是鞭腿。无论是任何人,只要被他一记侧踢踢实了,就会当场分出胜负,迄今为止,狂牛共参赛31场,27胜,2负,1平。在2004年6月,狂牛就在我们这里,迎战来自广东佛山的‘快腿王’王岳,结果他只用了一脚就生生踢断了‘快腿王’王岳的右臂,以十二秒钟的惊人速度结束对抗,到现在为止,这依然是‘蓝色宇宙’单场结束最快的记录。今天狂牛能不能打破自己在两年前创造的记录,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听到主持人公布的资料,齐烈阳瞪大了双眼,可是站在他身后的虎爷却轻哼了一声。

那个王岳能得到“快腿王”的称号,这说明他是一个速度敏捷型的拳手,这种人腿法灵活,角度刁钻,遇到一个普通的对手,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犹如狂风骤雨般的双脚轮番攻击,把对方拦在外面,不断消耗对方的体力与意志,直至取得胜利。

但是相对的,这种拳手的缺点也十分明显。他们的腿踢得快,就代表他们为了维持身重心,让自己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把腿收回,必须保留两分余力,这就使他们的攻击缺乏必要的“重伤杀力”。一旦遇到狂牛这种身体健壮,抗打击能力极强,在瞬间能打出超强攻击的拳手,就等于遇到了天敌。

可以想象,那场十二秒钟就结束的战斗,必然是狂牛一出场,就象辆坦克似的直冲上去,也许在瞬间他就连挨了“快腿王”王岳三四脚,但是狂牛却形若无事,在把王岳逼到角落后,再利用身高,对着王岳的头部猛踢过去。王岳为了保护要害,被迫举起双臂格挡,结果被狂牛倾尽全力的一脚直接踢断了臂骨,并顺利结束战斗。

像狂牛这样的拳手,说白了就是“野猪”型暴力战士,不过他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没有想着去玩猛龙过江的把戏,只是在威海这一亩三分地上面打转,否则的话,一旦遇到身手灵活,却又拥有超强攻击技术的对手,他就必败无疑!

狂牛走到没有护绳的“擂台”圈里,突然对着空气打出一套无懈可击的组合拳,只要看看他混身贲张的肌肉,还有拳头的破风声,就足以让人心里发怵。正常人估计只要挨上狂牛一拳,就能晕上半天!

狂牛在场上摆出POSS后,另外一个休息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百七十多公分,体重六十多公斤,全身透着一股清秀的阳光男孩。

他看起来最多只有二十岁,脸上带着属于孩子的稚嫩与朝气,更帅得几乎可以去拍偶像电视剧。他身上穿了一套红色的功夫衫,脚上穿了一双白边布鞋,走路又轻又快。他显然没有打过几场拳赛,甚至很可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在几十个人的注视下,他的脸竟然红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连造型都忘了摆,就那么傻乎乎的一直走到擂台里。

和狂牛相比,第二个拳手看起来又矮又小,仿佛狂牛只需要一拳就能把他砸扁似的。但是必须承认,这种强烈的视觉对比,反而把观众内心深处潜藏的暴力因子给激发出来,比赛还没有开始,有些人的呼吸声就变重了!而刚才那些还对着狂牛眼神迷离的女人,现在却几乎同时把她们的关注投到了第二个拳手的身上。

显然是她们觉得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已经把女性特有的同情,投注到那个阳光男孩的身上。

“红叶,少林俗家弟子,精通七种少林拳法,刀枪剑戟无一不精,他最大的理想是像李小龙一样,把中国功夫,尤其是少林功夫通过电影银屏展现给全世界观众,让他们更多的了解少林武术。但是迄今为止,只当过两次临身演员,一次替身演员,所以他想通过拳赛,让更多的人认识少林功夫,如果能有星探发现他,并请他拍片子那就更好了。红叶说了,他可以不要任何片酬,只要让他能在电影里展现真功夫就行了。”

听到主持人的介绍,四周响起一片还算善意的笑声,但是齐烈阳却在心里发出一声轻叹。

在这年头,能成为明星的人只是极少数,放眼整个中国,比他们更多才多艺,更阳光帅气,或者更妩媚性感演技不俗的人多如牛毛,这其中不但要有机遇,有力量的推动,还需要潜规则的洗礼。

这个绰号叫红叶的男人,显然是一个真正的武术家,他的初衷很好,只可惜,他终于等到的星探,不是请他拍电影,而是请他打黑拳。不过也许他真的能靠这种方法,得到某一位权势人物的赏识,进一步踏入了演艺界。但是当他真正融入那个纸醉金迷物欲横流的大染缸,是否还能记得自己的初衷,还能保持脸上如此纯真,又是如此希望盎然的笑容,那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走上这个可以同时容纳十六名成员表演武术套路的“擂台”,红叶慢慢绕着擂台走了一圈,没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一会低头一会抬头,一会又蹲下身体摸摸脚下的地毯。看到这一幕,齐烈阳突然打了一个响指,距离他们不远的一位侍应生快步走过来。齐烈阳随意翻找出两个在上楼时刚刚兑换出来,面值为十万的筹码,把它放在侍应生的托盘里,淡然道:“我买红叶赢。”

一直象小鸟依人般紧贴着齐烈阳,坐在沙发上的张雯婷眼睛猛然瞪圆了,拜托,再看看这两个人的资料吧。一个是在地下拳坛身经百战的力量型选手,无论是抗击打能力还是进攻力都相当强悍,一个却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身单力薄似乎一拳就能被砸倒不说,实战经验也几乎为零。虽然两个人的赔率相差巨大,这些钱也不是齐烈阳的,但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踏吧?!

站在齐烈阳身后的虎爷却没有开口阻止,他眼睛的笑容已经足够说明,如果要他选择的话,他也会把赌注押到红叶的身上。

这个看起来一脸稚嫩的阳光男孩,走进赛场后,四处打量地形,看起来就像是自知不敌,想要尽可能在“地利”上寻找优势似的。实际上,他是在故意拖时间!

狂牛一冲到场上,就又是吼又是叫,又是对着空气连打组合拳,就是要通过这一系行为,让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和战意一起沸腾。他这种“野猪”派拳手,一旦气势激发到极限,打出来的攻击必然势如破竹。所以红叶就索性慢慢吞吞的磨时间,他就是要让狂牛等得不耐烦,就是要让狂牛已经发热柔软,处于最巅峰状态的肌肉一点点变凉变硬。

钟声还没有敲响,两个类型、性格截然不同拳手之间的战斗就已经开始了。

少林拳法,本来就以杀伤力强悍而著称,像红叶这种看似稚嫩,实际上胆大心细的拳手,既然敢踏入黑市拳世界,肯定有一个好师父,而且必然掌握了一种甚至是几种杀手锏类型的攻击技术。

除非狂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机会,一举击溃对手,否则的话,最后的胜利者必然是红叶。

两个拳手在主持人的指挥下,面对面站在一起。红叶必须抬起头,才能勉强看到狂牛的下巴,发现狂牛正在居高临下瞄着自己,他脸一红又迅速低下了头,继续专心的盯着对方长长的胸毛发呆。

看到这一幕,四周再次响起了轻轻的笑声。

只有齐烈阳和李文正他们这两拨人没笑。

红叶故意在最后又向前踏出一步,才会形成这种看似滑稽的一幕。狂牛居高临下的看着比自己矮上一头不止的对手,他内心深处扬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能一拳把眼前这个小矮个砸成肉饼,这不但会让他开始麻痹大意,在实战当中,更会在潜意识的支配下,更多的使用自己的双拳,而不是他威力更大,杀伤力更强悍,攻击范围也更广的鞭腿。

先是生理的攻击,再是心理的攻击。能教导出红叶这种弟子的人,纵然没有名扬四海,最起码也领悟出属于自己的武术哲学,并针对红叶的特点,为这个弟子量身定做出一套战术……欺之以敌!

身后的虎爷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哼:“没想到,这家‘蓝色宇宙’的水很深哪。”

很显然,看到红叶这样的拳手,就连虎爷都感到有点棘手。只是一场欢迎式的聚会比赛,“蓝色宇宙”就能推出如此高水准的拳手,他们的实力和关系网可想而知。

“三、二、一……开始!”

主持人的右手狠狠挥下,狂牛猛然发出一声声震全场的咆哮,几乎在同时红叶突然向左挪动一步,以主持人的身体为盾牌,挡住了狂牛的进攻路线,然后急叫道:“等等!”

在所有人惊讶的注意下,本来就很腼腆的大男孩摸着后脑勺脸红红的笑了,“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太紧张了,我刚才忘了热身了,狂牛先生你能不能等我三分钟?”

“呃……”

狂牛张大了嘴巴,他打了这么多场拳赛,还是头一次见到比赛开始后才要求做热身运动的,但是人家自己也承认是一个超级菜鸟,没有经验不说还超级紧张,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老拳手,就算再渴望胜利,也不能这么欺负一个新人吧?!

郁闷了好半晌,狂牛才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声:“好。”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红叶一边在嘴里数着节拍,一边当众做起了……呃,第八套广播体操?!

当众认认真真的把第八套广播体操做了一遍后,红叶的脸更红了,他对着狂牛鞠了一躬,“谢谢。”

看到这一幕,齐烈阳不由倒翻起了白眼,让人家做过活动的身体变冷,心里麻痹大意也就算了,还要对着人家扬起一张灿烂无害的笑脸,利用中国人潜意识中“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特点,进一步减弱狂牛的斗志和攻击力。狂牛这孩子,已经被人算计三次,也太可怜了吧?!

两个人再次摆开架势。

“三,二,一,开始!”

主持人的右手狠狠向下一挥,几乎在同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等等!”

狂牛接二连三的被人打乱节奏,这一次真的怒了,他霍然扭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吼道:“这次又怎么了?!”

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出声喝止这场战斗的人,赫然就是李文正身边那个年龄最小的徒弟,他现在身上已经换上了自己的道腰,他拉了拉腰间那根绣着两条金线的黑腰带,慢慢走进了赛场,“他们说,有资格被‘蓝色宇宙’选中的拳手,都是真正的搏击高手,中间甚至还有不少人精通中国古拳法,所以我也想来试试看了。”



第二十四章 战魂不灭(下)


class="width">客人直接挑战拳手,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但是在“蓝色宇宙”这种高档会所的VIP专区内,这种事情绝对是头一回!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接落到了李文正的脸上,到了这个时候,李文正竟然还是没有睁开自己的双眼,他的这种表现,无异于已经在默许自己弟子的挑战。

已经换好道袍走进赛场的男人,突然扭过头,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懂的中文,开口说话了:“师兄,听说这里可给参赛者下注的,你们要不要在我的身上投注?”

朴文性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一块钱面额的硬币,把它放在了服务生手中的托盘里,“我赌你赢。”

狂牛的眼睛猛然红了,他就算是再笨再傻也能听明白,对方就是在用那枚下注的硬币讽刺他们这种对手,最多只值一块钱。

双手大拇指扣在腰带里,最年轻的弟子对着狂牛和红叶略一点头,就算是按照跆拳道的礼节和他们打过了招呼。“张承旭,请多指教。”

看张承旭的样子,竟然是想以一敌二!

狂牛和红叶对视了一眼,迎着狂牛那双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的眼睛,红叶摸了摸后脑勺,对着狂牛做出一个“你先请”的手势,然后退出了擂台,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擂台里的张承旭,小心翼翼的观查着他每一个动作。

接二连三的受到阻碍,狂牛内心深处的郁闷已经积蓄到爆发的边缘,他连主持人的口令都不想再等,猛然发出一声狂吼,对着张承旭就发起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进攻。

面对就象是一辆坦克般直撞上来的狂牛,张承旭连三七式的立桩都没有展开,身体就象行云流水般的向后滑动,就在他和狂牛距离已经不到一点五米的时候,他突然腰肢扭动,就是借助这股力量,他的身体在空中做出九十度转动,然后他一直放在后面的右腿,直接对着狂牛的左腿膝弯处,进行了一次下段位侧踢。

“阿菜~~!!!”

就在右脚足背踢中狂牛膝盖内弯的同时,张承旭猛然吐气发声。在跆拳道训练场,经常可以听到类似于此的喊声,这种喊声不仅仅是能让人集中精神,一举一动显得气势十足,最重要的,通过这种方法,可以让一个格斗高手的攻击更快更狠。

日本空手道研究协会早就通过科学手段证实,一个格斗高手在体能充沛时,以怒吼来激励攻击,全身上下至少有百分之十的肌肉,收缩速度会提高百分之九!在体能过度消耗的时候,利用声音来刺激攻击,能使肌肉收缩速度提高到百分之十四!

而且在发出吼叫的同时停止呼吸,可以使一个拳手的身体更稳定,动作更精确,注意力更集中,使他们的攻击技术威力更大。

一腿,只挨了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腿,狂牛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在所有宾客不敢置信的注视下,这个身高一百九十五公分,体重将近两百斤,以抗打击能力强而著称的地下拳手,气势汹汹的攻击就哗然而止,半跪在张承旭面前。

站在场外的虎爷和红叶双眼瞳孔同时收缩,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这么多人,除了张承旭的师兄和师父,大概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看明白,原来张承旭根本没有杀手锏,因为他任何一次攻击,都能利用“气”的原理,在瞬间加速,把看似平常的攻击变成杀伤力强悍的强力重击!

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却得到了李文正的真传。用中国武术家的行话来说,张承旭就是李文正的关门弟子,也就是俗称的“小门户”。

一个武术家年龄越大,对武术哲学了解的就越深入,实战经验也会越丰富,在这种情况下,教导出来的弟子当然可以少走弯路。

别看张承旭是几个弟子当中年龄最小,腰带段位最低的,但是他的速度、力量、爆发力、神经反射速度,每一项都很优秀也很平衡,换句话来说,他几乎没有弱点!

只用了一脚就将狂牛的攻势彻底瓦解,面对半跪在地板上的狂牛,张承旭却没有继续进攻。他只是习惯性的把双手拇指扣在腰带上,然后站在狂牛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狂牛重新一点点支撑起身体。

“你的正面攻击看起来很有气势,你的身高和体形也很容易给对手心理形成压力,只可惜你心浮气躁,攻击毫无章法不说,就连膝弯之类身体弱点都没有克服,你怎么赢我?我听说你的鞭腿很有力,我还听说,你曾经在十二秒钟时间就以踢断对手的手臂而结束战斗,来啊,用你最强力的鞭腿来踢,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一脚踢断我的手臂。”

听着张承旭的话,齐烈阳低声道:“这个高丽棒子真他**的不要脸!”

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左腿内膝部位挨了一记侧踢,狂牛站直身体都有些吃力,在这种情况下,他杀伤力最强的鞭踢威力必然大打折扣。张承旭在这个时候才提出要硬接狂牛一记杀手锏,纯属即想做*子还想立贞节牌坊,但是大家又不能不承认,张承旭的确有狂傲的资本。~~~~

狂牛现在也清楚的明白,他今天终于在拳台上遇到了一个超级强敌,而这个强敌为了替师兄找回场子,正在当众调戏他,以他为踏脚石,向周围所有人证明那朴文性的狗屁理论是多么正确,中国人又是多么需要他们“正德馆”的跆拳道来唤醒礼义廉耻。

狂牛深深吸着气,他突然扎起马步,认认真真的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拳接着一拳打出去,每打出一拳,他就会吼上一声。

张承旭也不阻止,他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可是看着看着,他脸上不屑的表情却终于消失了。

向打黑市拳的人讲什么大道理是可笑的,他们踏上这个舞台,成为有钱人眼里的玩具,纯粹就是为了赚钱。有时候为了赚更多的钱,他也会听从组织者的安排去打假拳,然后拿到更丰厚的回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原则的男人。

可是直到今天狂牛才知道,“我是一个中国人”这句话早已经深深刻在他的灵魂最深处,永远也不可能再磨灭掉。当眼前这个男人想要踩着他的肩膀,证实韩国人的优秀时,从他内心深处扬起的,就是最直接的一句话:我不想输!我更不能输!!!

在这个时候,所有的急躁,所有的冲动都没有了,剩下的就是他血液中,那股不断燃烧的火焰,和对胜利的极度渴望!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狂牛的拳头越打越重,越打越快。每打出一拳,他的气势就会自然而然的向上激增一分,每吼出一声,他的肌肉收缩速度,他打出来的力量,就会在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继续向上飚升。

汗水慢慢的,一颗颗从狂牛赤luo的皮肤上渗出,也许是血液加速运行的结果,也许是内心对胜利的极度渴望,让狂牛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斗哲学,并用它战胜了**的痛苦,也许是两者兼而有之,总之,狂牛突然发现,他的左腿竟然不那么痛了。

当狂牛甩掉脸上的汗珠,重新挺直了自己的腰时,一股最疯狂的压迫感与再无保留的斗志以他的身体为核心,狠狠向四周扩散。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汗酸味,感受着一个男人彻底燃烧后绽放出来的战斗火焰,在寂静了十几秒钟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狂风骤雨般的掌声突然在这片空间中响起。

张承旭终于收起了脸上那股不可一世的高傲,他双手一前一后慢慢抬起,当他的双手终于抬到胸前,摆出一个跆拳道最常见的格斗起手势时,他的全身上下,已经再无破绽。当他以脚尖为支撑点,重心开始在两条腿之间不断游移时,攻击力与反击力随之不断移动,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有一个好师父,是能少走弯路,但是这绝不代表在武术世界里有捷径可寻,单单是这个格斗起手势,张承旭就至少下了两年苦功!

看着全身气势已经激发到极限,即将打出最强杀手锏式攻击的狂牛,再看看防守得无懈可击,更隐隐透出反击锋芒的张承旭,全场一片寂静,不知道多少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啊呀!”

暴虐到极点的嘶吼猛然在狂牛的喉咙中扬起,几乎在同时,狂牛的右腿就象是一把巨型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到极点,耀眼到极点,更迅速沉重到极点的弧线,对着张承旭狠狠抽过去。

所谓的杀手锏,就是一个格斗家结合自身特点,挑选出一到两式格斗技巧,用比其他招式长几倍甚至是几十倍的时间去反复练习。这种被反复练习反复强化的招数,一旦使出来,必然比其他攻击技术更快更准更狠,最重要的是,一旦一个武术家使用出这种杀手锏类的招数,就代表着敌我双方已经进入最后决战阶段,在战意沸腾之下,他们这记杀手锏必然会爆发出更强势的杀伤力!

狂牛的右腿还在空中,张承旭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就在狂牛的右腿距离他的头部已经不足一尺时,张承旭的身体突然顺着狂牛的踢腿方向迅速旋转,险之又险的用这种方法将狂牛攻击闪开,就在他身体旋转到一百八十度时,张承旭以右腿为轴心支撑住自己身体,左腿全力向外甩出,以身体旋转和左腿弹踢的双重力量,对着狂牛踢出一记妙到毫巅的侧身旋踢。

倾尽全力踢出的杀手锏击空,狂牛不由一呆,他还没有收回右脚摆出防守姿态,张承旭的攻击就劈头盖脸的抽下来,直接砸在他的颈部。

看到这一幕,包括朴文性在内的几个师兄同时放声喝彩,就连张承旭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刚才先闪开狂牛的致命攻击,再立刻加以反击,这不但是技术与反应能力的考验,更展现出他们大韩民族的勇气与胆量,他当然有得意的资本与权力。

但是,他笑得太早了!

“小心!”

一直闭着双眼,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的李文正突然放声厉喝,几乎在同时,一双大手突然直接伸过来,直接揪住了张承旭的道袍衣领。

是狂牛!

他用自己的颈部挨了张承旭一记攻击绝对强悍的侧旋踢,可是他竟然没有晕倒!对胜利的极度渴望,让狂牛本能的出手抓住了张承旭,在这种情况下,张承旭甚至无法把自己架在狂牛肩膀上的左腿收回来,两个人以一种绝对暧昧的姿态紧贴在一起,终于抓住反击机会的狂牛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低下头拼尽全力对着面前这张他越看越讨厌的脸袋狠狠砸下去。

“啪!”

鲜血猛然从张承旭那张看起来还算英挺的脸上绽放,张承旭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痛呼,狂牛就抬起头,然后再次使出吃奶的劲儿向下狠狠一磕。

“啪!”

“啪!”

“啪!”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狂牛以自己的脑袋为武器,对着张承旭连续砸了四记头锤,当他终于松手的时候,张承旭就象是一只被人倒空的麻袋般,满脸是血的软倒在地上。

“呵呵……”

用人体最脆弱的颈部挨了张承旭一记重踢的狂牛,状况绝不会比张承旭好多少,他脸上也同样磕得到处是血,可是他却在笑,“**你**高丽棒子,老子在街头上打架时,你个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玩稀泥呢,想人模狗样的踩着老子的身体在这里上跆拳道课,你还早一百年……”

狂牛眼前的一切已经蒙上了一层血红,就在模糊中,他依稀看到一个身影带着惊人高速猛扑过来,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就被对方以一记踮刺步冲到自己面前,借着冲刺的力量一脚直踢到他胸膛上,把他直直踢出七八米远。

“喀啦……”

狂牛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自己胸前肋骨折断时发出的声响。

这个扑出来将狂牛一脚踢飞的人,赫然是李文正身边排行第二的弟子。他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前就已经陷入晕迷的狂牛,弯下腰抱起了张承旭,就在他准备带着自己师弟走出赛场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喂,偷袭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明明知道对方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还痛下杀手,这就是你们狗屁跆拳道当中,想要让我们中国人学习的‘高尚品德’?或者说,那个所谓的黑带七段,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二弟子的身体猛然僵住了,这番话不但打了他的脸,连他身后的师父也被狠狠扇了耳光。

矛头直指李文正的齐烈阳,在这个时候已经自然而然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看到二弟子把满脸是血晕迷不醒的张承旭交到另外一个人手里,然后慢慢转身,把目光投到了齐烈阳身上,一直静静站在齐烈阳身后的虎爷踏前一步,拦在了他与齐烈阳之间。

“大叔,刚才我在赛场上还没有和人动手就被挤下来,怎么看,这一场也应该是我的吧?”

在赛场的另外一边,传来一个略带羞涩的声音,红叶就象是教室里最乖巧听话的学生,一边举手发问,一边慢慢走上了擂台。

看他的样子,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睛里却闪动着愤怒的光芒。显然二弟子的行为,已经激起了这位少林俗家弟子的愤怒。

也许二弟子和张承旭之间私交不错,看到张承旭被狂牛击倒,一时情急才猛扑出来对狂牛发起进攻,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这种行为无疑是在践踏武德。还有一点,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输不起的话,就滚回自己老妈身边继续吃奶,别出来演“猛龙过江”的戏码。

其实韩国人还真输不起,他们一向认为自己就是跆拳道的鼻祖,就应该拿走奥运会上所有和跆拳道有关的奖牌,结果某一界奥运会,他们被中国参赛者抢走一块金牌,当场就哭成了一片,把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玩艺儿丢得干干净净。

病态的自恋,赢了就会把尾巴竖到南天门,仿佛他们是老大,天是老2,可是如果输了,就会直接发疯,这几乎就是韩国人近些年来最直观的写照。

二弟子把询问的目光投到了李文正脸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就算是李文正也没有办法再闭上眼睛不闻不问,看看被工作人员用担架抬出去的狂牛,再看看满脸是血晕迷不醒的关门弟子张承旭,最终李文正轻叹了一声,微不可查的略一点头。

“红叶。”

“尹正。”

双方的敌意已经无法掩饰,到了这个时候,这位名字叫尹正,腰带上系着三根金丝线的跆拳道高手,在偷袭狂牛后,终于抛掉了他们虚伪的“礼节”与“高尚”,两个人还没有交手,目光就狠狠在空中对撞在一起,激起片片无形的火花。

“你们刚才有人说,跆拳道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武术。你们甚至得意的不愿意在自吹自擂后面,加上‘之一’这两个字。”

红叶左腿在前微微曲起,右腿在后蹬起,左臂抬起,右臂后缩,摆出一个最常见的马步冲拳动作,冷然道:“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中国古拳法。”

红叶摆出这个看似绝不适合实战的格斗起手势,虎爷笑了,他又重新退回到齐烈阳身后。

齐烈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有看出这种格斗起手势的优点在那里。红叶的双腿拉得那么开,摆出侧马步的架势,看起来是够稳固的,但是在同时也放弃了格斗时灵活机动的步伐,只能静静站在原地等着别人进攻,这不是想要当人肉靶子吗?

看出齐烈阳内心的疑惑,虎爷低声道:“瞪大眼睛仔细看,到了今天还能在实战中打出‘一线拳’的人,可真不多了。”

“啊菜!”

面对摆出防守反击姿态的红叶,尹正直接发起了正面进攻,他的左腿直接踢向红叶探在前面的左腿内膝,左腿还没有踢到目标,他的身体已经斜斜弹起,右腿直接抽向红叶的头部。赫然是甫一交手,就踢出一记凌空二段蹴。

就在尹正踢中自己左腿内膝弯,右腿却还没有踢到头部的瞬间,红叶的眼睛亮了,他突然对着尹正的胸口打出一记中规中矩的直冲拳。就是这一拳竟然后发先至,打在尹正的胸膛上,把他直接打得倒摔出两三米。

知道齐烈阳这种外行根本不可能看出这一次交手的精妙,虎爷心情还不错,竟然临时充当了一次解说员,“红叶是少林俗家弟子,要知道少林功夫最强的就是硬气功,红叶既然敢在面对一个跆拳道黑带三段高手时用一线拳,他运气时,膝盖内弯处的抗击打能力,比起号称‘橡皮人’的泰拳拳手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尹正踢的那一脚,纯粹是踢到了铁板上。而红叶刚才打出的那一拳,能后发先至,最大的原因就是中国古拳法中,对人体与及力学的完美应用。”

“你别看那只是最简单的一拳,但红叶是先从足底发力,借助右脚后蹬的力量,把一股暗劲传到腰部,然后再用这股暗劲推动腰部加速做逆时针旋转,再以腰部为轴心,带动肩膀、手臂、手肘,手腕,直至将力量传到拳锋,这其中一共用了十六个发力点,四个力轴,要是他这一拳比尹正的第二脚慢,那才是怪事一件。”

齐烈阳早已经听呆了,愣了足足十秒钟,他才叹道:“那这一拳的份量岂不是重得吓人?”

虎爷轻哼道:“你自己看看尹正的样子不就知道了。”

拥有跆拳道黑带三段段位,李文正亲传二弟子的尹正,被打得脸色惨白,豆粒大小的汗珠不停从他脸上涌出来。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年龄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格斗家,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主动抢攻,竟然被人一拳就打成了这个样子,挣扎了好半晌,他还是一头栽倒在地上。

红叶那一拳,直接打中了他的“灵城”穴。象尹正这种坐井观天就自以为是的跆拳道高手,现在根本不会明白,在中国古拳法中,早就把五行学说这种哲学理论融入到其中,并形成了一套实战体系。

象红叶打的这种一线拳,性属水,想要打出最有力的攻击,就必须要想象一股水从自己的足底涌起,经过十六处加速关节和四个力轴,最终抛投到自己的右臂上。在中国古拳法中,尹正这种正面强攻左右钳击的攻击技术,则属火。讲究借助上冲之力,对敌人发起致命猛击。

一个是防守后反击,一个是全力攻击,从实战角度来说,的确符合水能克火的理论。

而中国古拳法中五行学说的第二层精义,是指封闭对方五官,也就是俗称的打穴。少林拳谱中就曾经提到,水能克火,肾属水,心属火,肾动快如风。例如对方勇猛,我不为对方勇猛所屈,而以疾快胜之,使其勇无所得出而即被我所阻截,这即是以我之水破敌之火。

红叶那一拳,直接打到了尹正心口部位的“灵城”穴上,在瞬间就击破了尹正的全部力量,让他全身发麻,无论如何挣扎,还是当众重新摔倒在地上。

这五行理论,属于少林拳法的某个哲学分支,甚至已经和中国的传统社会科学融为一体,但是很可惜,这一套前人创造并经过无数次存菁去芜,终于完善起来的理论,现在能够再融入到实战当中的人,已经屈指可数。

再加上擂台比赛,还要求参赛者戴上笨重的拳套,更直接束缚了这种格斗技术的使用,否则的话,又哪里轮得到跆拳道这种从中国唐手中抄过去的玩艺儿成为奥运会比赛项目?

朴文性脸色铁青的站起来,这几个师弟都是为他“出气”才出场挑战,眼看就连自己的二师弟都被对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一拳击倒,他这位“正德馆”未来的总教习,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李文正突然低声道:“文性!”

朴文性的身体微微一颤,可是他很快就醒悟过来,对着自己的老师鞠躬为礼,然后慢慢走下场,当朴文性走到红叶面前时,他所有的愤怒和惊愕都消失了。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朴文性,红叶轻轻咬住了嘴唇,他发现自己没有看法看透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展现出来的养气功夫,更让他心生警惕。

朴文性仔细打量了一番红叶的一线拳起手势,突然赞道:“拳法不错。”

“还好。”

听着两个人的对答,齐烈阳在心里叫了一声要糟。也许红叶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刚才的对答中,他已经落了下风。



第二十五章 龙争虎斗


class="width">“虎爷,”齐烈阳突然提高了声音,“这个高丽棒子很嚣张啊!”

虎爷傲然点头,“还行,不过他也只配向一个女孩子耀武扬威,顺便摆摆他‘总教习’的臭架子罢了。<<>>”

听了齐烈阳和虎爷的对答,所有人不由一阵哗然,就连被师弟扶回去的尹正也猛然瞪大了双眼,一群人的目光都直接落到了红叶的脸上。

没错,虽然他的胸是平了一点,呃,对了,这个可以用布条缠住……

如果不是大家先入为主,认为黑市拳是男人的天下,红叶又刻意蔽住了自己女性的各种特征,头发也理得短短的,应该有不少人会发现这个动不动就脸色,功夫衫的衣领高高竖起,把喉结部位都完全遮住的拳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孩。

就连朴文性的脸色也变了,他的养气功夫真的能练到炉火纯青,也不会还没有上任,就当众大放厥词成为众矢之的。挑战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女孩子,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是赢家。

“虎爷,要不你代替这位红叶姑娘下去陪朴大师玩玩吧,记得下手留情,点到即止啊。”

说到这里,齐烈阳当众打了一个响指,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侍应生快步走上来,齐烈阳当着所有人的面,取出十枚十万面额的绿色筹码,然后在口袋里左翻翻右找找,最后竟然真的又摸出一枚亮晶晶的硬币,把它和筹码一起放进了托盘了,“我赌你虎爷你赢,你的出场费至少值一百万,没有办法,我就只能下注一百万零一分钱了。”

……

能进入“蓝色宇宙”六层的VIP贵宾,哪个不是见多识广的社会精英,可是他们仍然被齐烈阳的举动给震惊了。

我拷!一分钱!

这小子一出手就是十万面额的银行卡,在他的口袋里竟然还有一分钱的硬币?!以今时今日的物价,这一分钱能买什么?难道他平时专门会在口袋里放上几枚一分钱的硬币,然后找机会就拿出来寒碜人不成?!

朴文性的呼吸一下变得粗重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齐烈阳的挑衅,大大打击了他过于旺盛的自尊心,当虎爷点点头,步伐沉稳的绕过沙发终于踏到擂台上时,一个身经百战职业拳手的战意,在瞬间就犹如狂暴骤雨般的扑面而来。最令朴文性心生警惕的是,在这犹如火药爆发般的战意中,竟然还掺杂着一股犹如机器般没有半点温度与情绪波动的冰冷寒意。

就在虎爷终于正式踏上擂台的瞬间,李文正的眼睛猛然睁开了,他用韩语沉声道:“高手,小心!”

朴文性轻轻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转身,开始做柔软体操,活动自己全身每一个关节。

虎爷冷冷瞄了一眼朴文性,也转过身,把双手握在胸前,开始以一种诡异的节奏扭动自己的脖子,发出一连串“噼噼叭叭”的声响。

齐烈阳望着面对自己,象跳霹雳舞一样活动全身每一个关节的虎爷,低声道:“赢了这一场见好就收,如果那个老杂毛忍不住跳起来想要为徒子徒孙出气,千万不要应战。”

听着齐烈阳的叮嘱,虎爷的眼睛里扬起一丝淡淡的暖意,最终略一点头。

三分钟后,做完热身运动的虎爷手一甩,将他身上那件名牌西装随意甩到地上,扯掉代表斯文与体面的领带,脱掉具有相当内涵的衬衣,露出他那一身虽然并不过度贲张,却比岩石更坚韧的肌肉。他的胸膛与背后那横七竖八的刀伤、划痕与刺伤,更在默默对每一个人诉说说着主人曾经经历的血腥甚至是死亡洗礼。

看到虎爷左手手臂上那个“熊头”纹身,李文正的身体猛然坐直了。他突然又说了几句话,只是这几句话说得又快又急,而且带着浓重的方言,就算是在场的翻译,都没有听明白李文正究竟说了什么。

朴文性在轻轻吸着气,眼前这个中国人,竟然参加过“北极熊”训练营!他可以趾高气昂的把中国武术批评得一钱不值,可以得意扬扬的宣称跆拳道是世界上最强的武术,但是他绝不敢和一个在“北极熊”训练营用两至三年训练出来的拳手,在没有规则的擂台上生死相搏!

能在“北极熊”训练营呆上三年,依然没有被淘汰出来的拳手,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而是野兽,是不知道痛苦,不知道疲劳,可以将进攻、进攻、再进攻理论发挥到极限的人形坦克!

一个曾经在黑市拳台上打滚五六年,为了寻找更强大力量,甚至进入“北极熊”训练营接受过三个月短期特训的职业拳手;一个拥有最优秀的老师,再过三个月就会参加黑带五段升级考试的跆拳道高手,两个人就在这片二十米长,二十米宽的擂台上,慢慢抬起了双手。-====-

朴文性没有动,虎爷也没有动。

他们心里都清楚的明白,把格斗技术练到他们这种程度,挥手就能直接砍断一只酒瓶的酒颈却不会割伤自己,一脚就能踢断七八块木板,就算不动用“杀手锏”之类的重攻击技术,但是只要有一方稍有不慎,胜负就会在瞬间分出。

两个人还没有交手,但是他们的目光已经在空中进行不知道多少次交锋。这不但是气势上的碰撞,两个第一次交锋的对手,更在通过观查对方的站姿,起手势与及身体的一些细节,来判断对方的攻击速度、距离、爆发力,甚至是最强招数的技术特征,并在自己的心里进行反复推敲。

智慧、经验、逻辑推理……中国人经常用龟兔赛跑来形容勤能补拙,但事实上,能站在某个行业巅峰的人,必然都是天分与努力并存的人物,这中间绝对没有半点侥幸。

终于,两个人开始动了。但是他们却没有立刻扑上去向对方直接发起攻击,而是隔着两点五米的距离,以一个无形的点为圆心,面面相对的开始在擂台上慢慢绕着圈子。

对方既然站立时,防守姿态无懈可击,那就通过动动,yin*对方暴露弱点。

两个人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同时,他们也在试图测算出对方的有效攻击范围。在拳击比赛中,解说员只要报出拳击手的身高和臂长,大家就能知道这个拳手的有效攻击范围,那是因为他们最长的攻击,就是直拳。但是对于擅长使用腿部攻击的格斗家来说,有效攻击范围却绝对不能用他们的腿有多长来计算。

“阿菜!”

连续转了四五个圈子后,朴文性嘴里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他的左手闪电般扬起,可是手部攻击只打出去一半,他就迅速放回来,这赫然是一记用来试探对手的假动作。

就在朴文性左手扬起的同时,虎爷的身体向后微微一偏,可是在朴文性左手停滞的瞬间,他做出一半的闪避动作也同时停止。朴文性的左手放回原位,虎爷的身体也转回重心,两个人之间再次无懈可击。

虎爷这种闪避,说明他对拳击有着相当的了解,尤其是善长运用拳击手的步伐与闪避技巧。

虎爷的肩膀突然微微一晃,几乎在同时,朴文性的左手摆出的“正手刀”就翻转成“反手刀”,如果虎爷想要直接对朴文性发动腿部进攻,朴文性就会用“反手刀”向外反挑,对虎爷踢过来的脚进行拦截。

使用这种防守技术,这说明朴文性不但是一个跆拳道高手,同时还精通曰本的合气道。

“高手,已经把身体任何一个部分控制得炉火纯青,就连反射神经都相当敏锐的高手!”

两次假动作的交锋,两个人同时给对方做出了相当高的评价,同时他们心里也清楚的明白,对方和自己一样,身体的任何一个环节掌握能力都被练得炉火纯青,再继续绕圈子去寻找对方的弱点,或者用假动作去彼此试探,根本不可能创造出决定胜负的战机。

两个人的目光再次狠狠对撞在一起,这一次他们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发起了进攻。

齐烈阳曾经见过虎爷的腿法,他清楚的知道,虎爷的双腿比正常人双手更灵活,可是跆拳道百分之七十的功夫都在双腿上,已经有资历冲击跆拳道黑带五段的朴文性,他的腿竟然比虎爷更快,他只用了一腿,就逼得虎爷转攻为守,然后他的双脚轮翻转换,边走边踢,在瞬间就以弹踢的方式,对着虎爷连踢出三十多脚。

虎爷在连续闪避和格挡开二十多脚后,终于被朴文性的一记侧鞭踢踢中了肋部,他的身体不由微微一震,就是这瞬间的漏洞,让虎爷再也无法组织有效防御,被连续踢中十几脚,在他身体已经失去重心的时候,朴文性又直接补上一记杀伤力惊人的反身侧踢,把虎爷直接踢出**米远。

虎爷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迎着朴文性带着胜利宣言的目光,虎爷的嘴角突然向上一咧,露出一个没有任何实质含义的微笑。他连续挨了十几脚,被人直接踢出**米远,可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受到重创的感觉,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疼!

迎着虎爷那双冷漠而淡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双眼,朴文性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

这个男人是真的不怕疼,他甚至在享受疼痛!

朴文性听说过坐落在西伯利亚冰原上的“北极熊”训练营,那座由俄罗斯特种部队退役老兵和世界顶级拳手担任教官的格斗训练营,将俄罗斯这个民族的粗犷与坚韧发挥到了极限。

一群学员要在那里每天接受六个小时的体能训练和一个半小时自由搏击训练,这几乎是人类生理的承受极限。在那种就连法律都无法触及的世界里,坚持不下来的人会被立刻处理掉,如果想要逃跑,会被当场枪决。如果当众违背教官的命令,想要获得宽恕,唯一的方法就是和一头饥饿的北极熊关在同一间屋子里,十五分钟后再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从北极熊里生存下来的拳手,每天都在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早已经学会漠视痛苦,甚至把痛苦当成快乐去享受。他们抛掉了人类所有情绪上的弱点,像是批量生产的战车般,带着西伯利亚的刺骨寒流,不断卷席冲击着世界各地B级黑市拳台,在将一个个对手成功击倒的同时,也给训练营带去源源不断的血腥收入。

要知道,走私军火,贩卖人口,组织地下拳赛并开设赌局,盗卖光盘,这是全世界通行,比贩毒更暴利的四个行业!

一开始朴文性还对此不以为然,认为这是某些人夸大其辞的结果,可是今天面对虎爷,他终于信了。

李文正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看得出来,自己带了十年的大徒弟,面对虎爷这样一个对手,心虚了。事实上,让格守各种规则的武术家去和在黑市拳台挣扎的职业拳手去战斗,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看着已经放弃格斗姿态,一步步向自己逼过来的虎爷,朴文性狠狠一咬牙,猛然发出一声暴吼,对着虎爷的胸部狠狠踢过去。几乎在同时,虎爷也用相同的一记直踢,狠狠踹向朴文性的胸口。

“啪!”

“啪!”

虎爷和朴文性都放弃防御互相一脚,两个人都被对方的攻击踢得倒退出三四步远,只不过虎爷的脚踢得没有朴文性快,受到的踢打更重,退得更远。站稳脚步后,虎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又大踏步走向朴文性。

“啊菜!”

朴文性对着虎爷左腿内膝弯狠狠踢过去,虎爷根本没有防守更没有闪避,他也直接抬起右腿,对着朴文性的左腿内膝弯反踢过去。

又是一次力量与抗击打能力的互拼,两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拳手,谁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被对方这样一记攻击踢倒。看着依然稳稳站在自己面前,仿佛一点事也没有的朴文性,虎爷直接抬腿,再次对着朴文性的左腿内膝弯处狠狠踢过去。

两个人就象是两个初学格斗的菜鸟,以最简单的低位侧踢,开始你来我往的对攻,整个房间中到处都充斥着他们两个人踢在对方身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和他们受伤后的嘶吼与呐喊。

不是朴文性想要放弃自己的速度优势非要和虎爷去拼抗击打能力,而是虎爷的这种以攻对攻,以伤换伤的自残式打法,逼得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除非……他当着所有人,被虎爷追得满场乱跑,利用游击战的方式,重新组织进攻。

但是这种选择,对“强大”而“骄傲”的大韩民国一位跆拳道黑带四段高手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尤其是他刚才还当众大放厥词,批评了中国人缺乏坚忍精神!

可以说朴文性是被自己逼进了死局!

膝弯部位每挨上虎爷一脚,朴文性就会觉得全身狠狠一颤,双方对踢了十几脚之后,他可以直接承受木棍猛击的膝弯终于不胜负荷的发出阵阵呻吟,早已经超出人体承受极限的剧烈痛苦,一波*刺向朴文性的大脑,就连他的半截身体都变得麻木起来。

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清楚的看到,朴文性的脸色越来越白,他仍然在吼叫,在拼命搏斗,但是他支撑身体的左腿,已经开始微微发颤。而站在他对面的虎爷,却依然象是一台没有感情,也没有神经的机器,只是按照事先编写的程序那样,不停的挨打,不停的反击,稳定得让人心里发冷。

跆拳道黑带四段的低段位侧踢,一脚就足够让正常人哀嗥着当场摔倒,在半个小时内都休想再重新站稳。虎爷身体同一个部位连续挨了二十多记猛踢,他当然应该很痛,可是看着朴文性不停嘶吼,不停挣扎的样子,他的脸上却满是浓浓的笑容。似乎看到对手受伤,看到对手痛苦,就是他最大的快乐,为了这份快乐,就算是以伤换伤也在所不惜!

能从“北极熊”那种地方活着走出来的人,无论以前是什么样子,最后不是疯子就是变态!

就在虎爷再一次狠狠踢向朴文性的左腿内膝时,朴文性突然整个人弹跳而起,在成功避开这一记低位侧踢的同时,他的右脚斜斜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小弧线,就象是一把鞭子般狠狠抽向虎爷的头部。

一直崩紧了身体在一旁观战的李文正霍然站起,可是他最后却没有冲进战场,因为在这个时候,擂台上的两个人胜负已分。

就在朴文性孤注一掷,踢出最狠辣一击的同时,虎爷的眼睛亮了,他并没有象朴文性想的那样以攻对攻,他闪电般的踏前一步,他的右手五指张开,就象是使用西方拳击的右勾拳般,狠狠向上一撑,用自己的手掌直接撑到了朴文性的下巴上。

“喀啦……”

空气中传来什么东西被拍碎的可怕声响,只是一掌,朴文性的下巴就碎了。

朴文正被虎爷这一记空手道中的“熊掌”,撑得整个人都弹起半尺多高,落到地上后,鲜血同时从他的嘴里,鼻孔里,还有耳朵里流淌出来,虽然还没有达到“七窍流血”的程度,但是看着他血流满面,一边走一边从嘴里吐血,一边吐着脱落牙齿的惨样,男贵宾身边带的女人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

实际上在被这一记“熊掌”打中的瞬间,朴文正就应该失去了意识,但是武术家的本能,让他拼命支撑着身体不想摔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朴文性在地板上跌跌撞撞的走着,一路上浠浠沥沥的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线,就这样足足支撑了二十多秒钟,他才“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板上。

看着被打得下巴骨折,必须进医院做手术,再加上三个月静养才能恢复健康,也许终身都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大徒弟,李文正的脸色阴沉得犹如风雨欲来前的天空。

他看了一眼虎爷,淡然道:“你干得不错啊。”

李文正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熟悉他的人都明白这句话背后的份量。虎爷摇摇头,没有搭腔,慢慢走向齐烈阳。他虽然对自己的格斗技术颇有自信,但是他绝对不会自大的认为,他能打得过李文正这种已经开始把哲学与格斗技相融合的大师级高手。

“挑、砸、抄、推、冲、切、按、击、顶、截……”

没有人知道李文正在说着什么,但是虎爷的身体却猛然凝滞了。

“你刚才展现的格斗术很杂,不但有空手道的掌术,泰拳的腿法,就连我们跆拳道的一些技术也包含其中,但是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格斗技,你的动作中都透着一股节奏鲜明的敏捷与凌厉,虽然你没有掌指交叉使用,也没有掌、肘、爪交互兼并,但是我想,你真的格斗底子,应该是来自中国甘肃一带的黑虎拳吧?”

说到这里,李文正突然若有所悟,“黑虎拳,虎爷,也难怪你会有这样一个绰号。”

虎爷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周围的人仅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李文正竟然一语中的!仅凭虎爷在格斗中透出的气势和节奏,就能判断出虎爷真正的武术根底,仅凭这份眼光与阅历,李文正就无愧于“大师”这个称号。

“黑虎拳,属于‘象形拳’,是中国6合门拳法中最刚猛杀伤力最强的拳法。据说功夫的主要理论和佛教扯上关系也就算了,竟然还有‘符咒’这种东西。我真的想知道,你们黑虎拳的传人,在临阵对敌时,是不是还要念念咒语,踏踏地板,喊上几句‘太上老君急急如率令’之类的东西。”

李文正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他的话,却当真是语出如刀:“我们大韩民国的跆拳道,还是曰本的空手道,一切都是以实战为基础出发,更和日新月异的科技接轨,借助人体生理学和物理学,对每一个动作进行剖析,用计算机反复推演来进行技术改良,就是因为这样,我国的跆拳道才能在短短几十年时间里,成为风行全世界的最优秀武术。可是再看看你们中国的传统武术,又是佛教又是道教又是符咒,还有什么‘子午功’、‘五雷掌’,到现在还在念念不望神力附体刀枪不入,像你们这种不入流的武术,还是趁早自我消失算了。”



第二十六章 三年战约/ 二十七章 海纳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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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体能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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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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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谁陪我在风中立

第三十章

谁陪我在风中立

齐烈阳呆呆看着第二次见面,不由分说就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的曹樱,她一脸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可是眼泪却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在她薄薄的嘴唇上,更印上了一层玫瑰色的嫣红,那是鲜血的颜色!

突然间,一股无法言喻的绝对冰冷,在瞬间就涌遍了齐烈阳的全身,让他的双手都开始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他在曹樱的胸口看到了一朵白花,一朵小小的,用领针别在上面的,纯洁的白花!

不知道傻傻的站了多久,齐烈阳才终于问出了一句话,他这个时候说出来的声音,就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你姐……她……怎么了?!”

曹樱突疯了,她冲上来疯狂的厮打着齐烈阳,她用尽一切方法,对着齐烈阳拳打脚踢,她一边拼命打,一边哭,但是在这个时候,齐烈阳已经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呆呆的听着曹樱的哭喊。

“你说你是我姐夫,在六个前,你顶着‘姐夫’的名头去见我时,你亲口向我保证,说你能保护她,说你会爱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不会受人欺负,你还说等我出狱那天,你会和姐姐一起等着我……是你让我又觉得活下去有了希望,是你让我对出狱的日子开始期盼起来,可是当我终于出来后,你让我看到了什么?你凭什么刚给了我希望,又毫不留情的把它彻底击碎了?!!!”

曹樱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和阔别了六年时间的姐姐再次相逢时,看到的那一幕。在此之前,她甚至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原谅姐姐在那一夜连她都要一起杀掉的举动,可是当她跟在一个半大孩子的身后,推开特护病房的房门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无论如何,就连支撑身体重新坐起来的力量都没有的女人,就是她的姐姐。就在那一刻,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感受着姐姐那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衰弱,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恐慌在瞬间就袭上了曹樱的心头。曹旭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了,如果连她也死掉了的话,她真的,就是一个彻底没有人疼没有人爱,无论是悲伤也好,快乐也好,都找不到人分享的孤儿了!

当她冲上去,抱住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时,她双手搂到的就是一个瘦得已经不成人样的身体,姐姐胸膛里那颗心脏跳动得真是好慢,好轻,仿佛随时都会跟着主人一起陷入永远的沉睡似的。曹樱忍不住悲声叫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很高兴,妹妹,我终于等到了你,我终于活着看到了你最后一面。”

曹旭把下巴枕在自己妹妹的肩膀上,她终于等到了曹樱,她终于得到了妹妹的原谅,在这个时候,她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她痴痴的望着窗外,那随着劲风不断摇曳的柳枝,感受着心情放松后,前所未有的疲劳一点点淹没上来,在这生命最后的弥留时刻,她只剩下最后一声叹息:“樱儿,答应我,代我去照顾你的姐夫,你别看他外表很坚强,其实,他还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啊……”

就是在妹妹的怀抱中,曹旭终于缓缓的,缓缓的,缓缓的闭上了她那双带着浓浓不舍的眼睛,无论曹樱如何的喊,如何的叫,如何的哭泣,她那瘦弱不堪,早已经不胜负荷的身体,还是一点点的变凉了。

能活到现在,其实她已经创造了一个让医生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奇迹。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大混蛋!姐姐在你被关押的时候,明明什么都吃不下去,她仍然拼命逼着自己吃各种东西,她就是想要在你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时候,看起来身体还不错,她的胃已经不行了,她每天都会吐三四次,可是她仍然不停的吃,拼命的吃!你这个混蛋和姐姐相处了那么久,你怎么就没有看出她是在强撑着,你又怎么敢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一个人跑到了外面,甚至没有陪着她走完最后一段路……”

曹樱次扬起了自己的手,可是她的巴掌最终却再也没有落到这个男人的脸上。他哭了,可是他流出来的并不是眼泪,而是眼角被生生睁裂,而流淌出来的两条细细的血线。他虽然没有流出一颗真正的眼泪,但是相同的悲伤,相同的思念,却让他们两个人在瞬间有了一次彼此的交融,她分明看到了一个正在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哭得悲伤,更哭得绝望的灵魂!

齐烈阳就呆呆的站在大门前,他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甚至忘记了时间。

往事种种,似水无痕,但是留在灵魂最深处的,却是永远不会忘怀的回忆。

他不会忘记,那个带着一脸苍白,穿着睡衣和塑料拖鞋,从山的另一边走过来的女孩;他不会忘记,她终于放下所有胸怀,向自己讲述发生的往事时的悲伤与绝望,他无法忘记,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流着眼泪终于因为累了,乏了,昏昏睡去的楚楚可怜。他更无法忘记,她陪着自己在大山里整整生活了六年,总是在他疲劳的时候为他按摩,在他快乐的时候陪他一起欢笑,在他失落的时候,陪他一起静坐。

齐烈阳更无法忘记,当他们两个人在寂静的夜晚,像两个孩子似的坐在屋顶,突然有一颗流星划过远方的天空,扬起瞬间的灿烂时,他们对着那颗流星许下的愿望:愿这一刻化为永恒!

张梓年早就说过,她能使出来的力量不应该属于人类,如果她再使用那种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她甚至活不过二十岁。但是她仍然使用了那股力量,在她用自己的双臂支撑住半座摇摇欲坠的小楼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最后的结局,但是她仍然那么做了。

值不值,当时她根本没有想过,为了救别人而赌上自己的命,这本来就是一种人性最本能的释放,而不是三思而后行的结果。

所以她走了,带着浓浓的遗憾与不舍,就那样走了。她没有告诉齐烈阳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拼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然后带着永远的遗憾与悲伤,目送着齐烈阳离开。她就是想自私而霸道的在齐烈阳心里,永远留下她最美丽的一面,这样的话,就算是过上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哪怕已经白发苍苍,哪怕他已经另有所爱甚至是儿孙满堂,他也不会忘记她的美丽,不会忘记她默默的温柔。

齐烈阳就那样痴痴的站在门前,痴痴的想着,痴痴的思念着,就在这样的痴痴站立中,太阳一点点的坠落到地平线的另一端;就是在这样的痴痴站立中,一轮圆月悄悄从树梢的方向升起,将银色的月光倾洒到整片大地;当整个城市都随着子午的来临时而陷入沉睡时,远方的海潮声,似乎也随着静夜的风,轻轻传进了齐烈阳的耳朵,于是齐烈阳愈发思念起她犹如潮水般的温柔与微笑,就在这样的思念中,直到初升的朝阳,缓缓撕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张嘴!”

听着熟悉与陌生并存的声音,齐烈阳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很快,一股暖流被人用勺子送进他的嘴里。望着眼前这张干净的脸,感受着她看似粗暴,实际上却隐隐蕴含着一丝温柔的动作,在精神恍惚中,齐烈阳不由脱口叫道:“曹旭?!”

“啪!”

眼前这个长相和曹旭有七分相象的女孩,把勺子放回碗里,二话不说就在齐烈阳的脸上重重扇了一个耳光,她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有脸喊我姐的名字?!”

齐烈阳终于被这一个耳光给打醒了,曹旭已经死了,她当然不可能再站到自己面前,用对付孩子般的温柔,一口口喂他吃饭。眼前这个手里端着碗,又喂他吃饭,又扇他耳光的女孩,是曹旭的妹妹曹樱!

打完一个耳光,曹樱又捏起勺子,搅起一勺食物,送到齐烈阳面前,“张嘴!”

齐烈阳真的没有胃口吃饭,以他现在的心情,他甚至可能傻傻的站上几天,不知道吃饭,不知道喝水,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是曹旭的妹妹,曹旭为了她,可以一边呕吐一边硬往胃里填塞各种食物。做为曹旭的妹妹,曹樱亲自把食物端到他面前,她大概是全世界,齐烈阳唯一无法拒绝的人了。

无论有多难受,她送到面前的食物,齐烈阳必须吃,他用力的嚼,使劲的咽,这是他欠曹旭的,也是欠曹樱的!

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食物全部送进齐烈阳的胃里,齐烈阳的脸上总算是多了一丝血色。

“哗啦!”

有什么东西被人重重抛到了齐烈阳的脚下,曹樱冷然道:“别装死,你接受训练的时间到了!”

丢到脚下的,是齐烈阳每天都会穿上,然后进行十公里越野负重长跑的负重背心!这件背心一次次被齐烈阳的汗水浸透,虽然只彼此相处了两个多月,但是它已经成为齐烈阳身体最熟悉的一个部分。

直到这个时候齐烈阳才发现,曹樱竟然穿上了孙叶留下的负重沙背心,曹樱盯着齐烈阳的眼睛,冷然道:“你不是觉得自己挺不含糊,挺有骨气,挺不畏强权的吗?齐烈阳,你给我听着,从选择了反抗强权,甚至是让身边的亲人都跟着受累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没有了退缩的权力,更没有了趴下的理由!从今天开始,我会代替姐姐死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我要代替姐姐看清楚,你究竟是一个英雄还是一个狗熊!如果你不想让姐姐为你流血再流泪,不想让姐姐失望,就收起你一钱不值的悲伤,像个男人似的挺起你的胸膛,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张梓年也走了过来,刚才齐烈阳吃的食物,就是他按照老教授他们留下的营养食谱做的。他用了一夜时间,仔细看了老教授他们留下的资料,他甚至利用张小娟和虎爷留下的电话号码,联系上了他们,知道了在齐烈阳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仔细看着齐烈阳的眼睛。经历了人生最沉痛的打击,齐烈阳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年少轻狂的张扬,取而代之的,却是沉静如水的锐利!

一个人面对最痛苦的经历,要么用相当长的时间等待痛苦在记忆中慢慢平淡,直至再也没有了那种刻骨铭心,才能重新站立起来,再和外界进行接触;要么,就是把这份痛,深深的埋藏在心里,把它变成心灵深处,那一抹一旦爆发,就会席卷天地的最疯狂火焰!

就是因为有曹樱,齐烈阳无可选择的被逼到了第二条路上!

从这一刻开始,无论前面的路有多么坎坷,无论他要付出多少代价,他都必须咬紧牙,不停的走下去。因为他最心爱的女人,正在他的头顶,在痴痴的凝视着他,他绝对不能让她失望!

慢慢穿上那件足足有三十五公斤重的负重背心,齐烈阳看了同样穿着负重背心的曹樱一眼。

“你不用看着我!”曹樱知道齐烈阳心里在想着什么,她一字一顿的道:“别的女人能做到的事情,我曹樱也能做到!就算我今天跟不上你的脚步,我也会拼命把你经过的路跑完!齐烈阳,你可以大模大样的跑在前面,但是你要竖直了耳朵听好,很快,在你的背后,就会传来我的脚步声!如果有一天,你让我超过了,我会毫不犹豫杀掉你!因为,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姐夫!!!”

穿着足足三十五公斤负重背心的齐烈阳,深深吸着气,就在这悠长的一呼一吸当中,他把对曹旭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悲伤都一点点压缩进自己的心脏里,望着远方那轮光芒万丈的朝阳,他只说了两个字:“跑吧!”

(妖少:写一章真的很无奈...但是大纲早已经定下,第一卷就清楚的写明,一直跟在齐烈阳身后的是曹樱,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没有前面的大纲,也没有前面的曹樱.在这里妖少向大家保证,这是本书最后一次生离死别了.)

第三十一章 心灵感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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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心灵感应(下)

??千字补了.)(妖少:今天的第三章,全天12ooo字完工,把昨天欠的?

“上海的中百公司、南京路,我们就挑人最嘈杂的地方练。我会站在一个橱窗前,15秒中把东西都看一遍,马上背过身去,背出哪个商品在橱窗的哪个位置。我的头脑里会非常快地记忆和反应大量信息,所以搜集资料的案头工作非常难。有时甚至是背整本词典,复习一个来回也要花一个星期。‘心灵感应’信息的传递方式有很多,比如时间停顿几秒,或者声音来源的方位,有时,语言不能完全表达,因为语言表达很容易被人察觉。我和搭档练到后来,甚至可以不说话,拿起一样东西都能猜出是什么。这种信息传递依赖的是两个人的一种默契。”

……

张梓年准备的第二段录相,是傅腾龙亲自揭密时说出来的话。

齐烈阳静静的看着,静静的想着,就连他自己都没有现,他的目光在电视机的屏幕前,竟然渐渐露出了剑锋般的锐气。如果他真的可以和雷月练到像傅腾龙先生的说“甚至可以不说话,拿起一样东西都能猜出是直么”这种境界,他站在擂台上,必然会拥有一项绝对优势!

这将会是齐烈阳放眼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级杀手锏!

张梓年到这个时候,他的“训练计划”竟然还没有说完。他取出厚厚一叠“行理心理学”方面的电视教学光盘,“虽然我不精通格斗,但是我也能猜出来,在擂台上,一名经验丰富的格斗高手,必然精通各种能诱人犯错的假动作和战术陷阱,雷月你作为齐烈阳的眼睛,一旦在黑市拳的拳台上,给了齐烈阳错误信息,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让齐烈阳被当场击毙或者打残。所以,你这双眼睛,除了要和齐烈阳心灵相通之外,你必须要学会如何分辨对方隐藏在假象后面的真实想法。每天齐烈阳训练时,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看着电视学习各种行为心理学知识,直到无论我或者曹樱做出任何动作,你的判断精确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为止!”

齐烈阳服了,他真的服了。

?!他必须承认,张梓年真是一位人物,真他**的是一位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战术大师。怪才、鬼才、天才之类的称呼,天生就是为这位大师准备?

“还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们。”

张梓年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我设计的这套招数,只是齐烈阳你用无数实战,提高自己格斗经验时的一个护身符。这种技巧对齐烈阳你来说,是一个级‘金手指’,凭借它你甚至可以越级挑战更强的对手,让对方处处碰壁。但是齐烈阳你必须明白,如果你一直使用这种‘金手指’,让你习惯了雷月的帮助,在战斗中总是把思考这项元素交给雷月,迟早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个‘金手指’,死在一个攻击度快得过你和雷月之间心灵感应极限的对手面前。”

齐烈阳猛然警醒,汗水在瞬间就浸透了他的内衣。齐烈阳霍然站起来,对着张梓年弯下了自己的腰,诚心诚意的道:“谢谢,受教!”

“记得,在将来的路上,除非是被逼到死亡边缘,否则绝对不要借用这个‘金手指’取巧。”

张梓年突然提高了声音,“还有,三年后当你学有所成,终于踏进‘正德馆’的大门,向那些大韩民国的高手们挑战时,我要你向我保证,绝不和雷月联手。要赢我们就要赢得堂堂正正,否则的话你就算真的拆掉了‘正德馆’的招牌,我也会以你为耻!”

齐烈阳用力一点头,沉声道:“放心!”

“你需要用一年时间来和雷月练习配合,才可能将这项‘心灵感应’运用到实战。我期待着三年后,你就可以将我设计出来的这套战术丢掉,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武者之路。”

说到这里,张梓年突然微笑起来:“老道我最近有事没事,还会到互联说,你知道吗,现在非常流行‘穿越’。的主角本来是一个在现代社会中一事无成的小人物,结果一穿越就穿越到了三国时代,而且不是穿到了吕布身上,就是穿到了赵云身上,一下子就拥有了天下无敌的武力,再加上生活在现代拥有的知识,主角当然可以横行三国。

“可是你想想看,吕布能在虎牢关面对十八路诸侯依然谈笑自若,这是何等的自信与霸道?如果没有这样傲视天下唯我独尊的武魂支撑,没有用一次次血战厮杀积累的经验,没有一次次用血与汗的代价终于品尝到胜利这杯美酒的芬芳,终于培养出来的‘必杀’信念,给他们再坚韧的身躯和武技,又有什么用?!一头披着虎皮的羊,又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正德馆”的馆主李文正能够听到张梓年说的这番话,他一定会扼腕感叹。李文正之所以坚持要把他最喜欢,也最疼爱的关门弟子张承旭逐出师门,就是因为他想保护张承旭内心深处的斗志,想要用“耻辱”这把双刃剑,逼得张承旭再次寻找到五年前,那个可以在道场上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爬起来,面对强敌毫不畏惧的少年斗士!

抛开街头打架的混混不谈,一个武术家最强的,绝不是他们的**,而是他们的精神与意志!

所以张梓年才会想方设法的为齐烈阳准备了一个保命的护身符,却又要求齐烈阳在三年后,将这个护身符彻底丢掉。

虽然不懂格斗,但是张梓年的确是一个好的导师。

“在你和曹樱都完成第一阶段的体能训练后,我建议你想办法出国,到日本去学习空手道。”

作为一个亦师亦友的长者,张梓年每天都在为齐烈阳考虑后面他们要走的路,他真的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无论韩国人如何吹嘘自己的跆拳道,都无法掩饰跆拳道是从空手道中繁衍出来的事实。相比而言,历史更悠久的空手道,实战能力更强,手部的攻击技术也更丰富,如果你掌握了空手道的精髓,在同时也会从本质上了解跆拳道,了解这种武术的优点与缺点,并针对性的加以利用。”

“不。”

齐烈阳第一次否决了张梓年的建议,他悠然道:“我已经给我和曹樱找到了一所更好的学校。听说能从那里呆上两年出来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变态,就连虎爷那样的人物,都以在里面接受了三个月短期培训为荣。我想如果我进入那所学校,并且顺利毕业,怎么也应该比进入日本空手道教馆获得的力量要多吧?”

...

第三十三章 生死与的力量

第三十三章

生死与的力量

如果你想出国,去美国、日本、英国之类的欧洲国家,签证非常困难。可是如果你是抱着“留学”的念头,想要去俄罗斯就简单得多。

持有国家承认的毕业证书(这玩艺可以伪造,放心,俄罗斯当局不会和你较真的),身体健康,无犯罪记录(至少秦烈这个身份是没犯过罪),并且有中国银行出据的5000美元存款证明(这才是最关键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申请去俄罗斯留学,而且签证成功率高达98%!

所以,齐烈阳,曹樱两个人,都顺利的“留学”到了俄罗斯,并且真的加入了某一所坐落在西伯利亚雪原上的学校。

今天,是学校新生入校的日子,学校还专门为他们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有人说,在这个世界上种子的力量是最大的,我不信。后来我做了一个试验,我把几斤黄豆放进了一只小铁皮桶里,倒进去水后,用盖子把桶封紧了。过了两三周我想起这件事时,去找那只铁桶,我惊讶的发现,那只铁桶真的像书上所说的那样,被种子发芽的力量,给生生挣裂了!从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是人,动物,还是植物,当阻力越大,压力越大时,对成功的信念越强。一切阻碍和失意都将在成长中消亡。磨练和曲折的法码越重,越能增加成功者自身的重量。所以你们只要在心中播下成功的种子,就可能实现所有的愿望。”

说到这里,面前的人群突然传来了一阵压抑的轻笑,里约契保得夫的脸色变了,他大踏步走到那个不停发笑的学员面前,沉声道:“告诉我,你认为我是在给所有人讲笑话,逗你们开心吗?”

那名学员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里约契保得夫右腿突然闪电般的侧扫而出,重重踢在他的左膝弯上,那名学员张大了嘴巴,连痛呼都没有发出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里约契保得夫的这一脚,虽然只是踢在了他的左腿内膝部位,但是强大的力量,已经足够让他全身神经麻痹失去平衡。

如果说这一脚是杀鸡骇猴的话,里约契保得夫成功了,无论在哪里,都是强者为尊。面前这三十多个刚才还一脸桀骜不驯表情,用满不在乎眼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的男人们,都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群渣子,一群社会的败类。在你们当中,有擂台格斗无方,房间街头打架有术的格斗运动员,有臭名昭著就连自己老大的女人都敢去玩的红牌打手,还有和绑匪里应外合,出卖自己雇主,最终被警方通缉,只能跑到西伯利亚这个鸟不生蛋地方的保镖!”

里约契保得夫的目光缓缓从面前每一个的脸上掠过,沉声道:“我不管你们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从踏进北极熊格斗训练中心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只能成为一台没有思想,无论听到什么命令都立刻照做的人肉沙包!看到训练营周围的铁丝网,全幅武装的保安全员,拥有最纯血统的猎犬了吧,如果你们想逃跑,就会被当场击毙。”

所有人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静静聆听着眼前这位四十多岁,身高只有一百七十多公分,长得也不算雄壮,在白俄罗斯血统种族中,绝对属于“弱小”群体的男人继续训话。

“刚才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里约契保得夫,曾经做过三年黑市拳格斗家,后来转型当了黑市拳格斗教练。在八年前因为‘组织恐怖活动’罪,被俄罗斯警方逮捕,蹲了七年半大狱,差点被人操了**,让人用牙刷磨成的刀子捅了三四回,我也把他们打残了四五十个,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又做回了老本行。”

听到如此“辉煌”的经历,在场所的有人都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俄罗斯的监狱,可是号称世界上最野蛮、最暴力、非正常死亡率最高的场所。在那里如果是老大级别的人物,给牢狱管理人员塞足钞票,不但可以睡旅馆式的单人牢房,还能有电视看,有互联网上,甚至可以用手提电话直接遥控外面的黄赌毒生意;如果你是一个黑帮份子,进去之后一定要快点找到自己的组织,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犯了法的市民,你一定要夹紧尾巴做人,千万不要被那些有特殊性趣爱好的人盯上,成为他们眼里的“姑娘”。

在那样一个龙蛇混杂,每天都有暴力事件发生,时不时就会流血的非人环境里,里约契保得夫挨了三四刀,打残四五十号人,竟然还可以活着出来,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而能被俄罗斯警方冠上一个“组织恐怖活动罪”,更说明眼前这个长得并不粗壮,眼神也并不特别凶狠的人,百分之百属于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就像面对街边的野狗般,里约契保得夫又随意踢了一脚那个躺在地上痛得全身都在抽搐,却不敢发出叫声的学员,“记住,下次我再走到你面前,你就得老老实实弯下自己的膝盖,不要让我抬着头和你说话!”

那名学员拼命点头,在他恐惧的注视中,里约契保得夫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小拇指粗细,大约两尺长的绳子,把他的双手牢牢绑住。里约契保得夫一边在绳子上打着死扣,一边淡然道:“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俄罗斯警方,为什么要给我套上一个‘组织恐怖活动罪’的名头,我又没有让人拿着炸药包去炸他们的老婆情妇,更没有本拉登劫持飞机,撞美国市贸大楼的能力,我只是想当一个合格的黑市拳训练教官,和大家一起‘研究生存’罢了。”

“扑咚……”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里约契保得夫竟然把那名双手被他用绳子牢牢绑住的学员,一脚踢到了身后浮着冰块,已经达到绝对零度的冰水池当中。

看着那名学员在四周都冻成坚冰当真称得上滑不留手的冰水池中,拼命挣扎想要摆脱绳子对双手的束缚,看着他的双腿在水中不断的踢动,试图让自己的头露在水面上,保持必要的呼吸,看着他那名学员面对死亡,不能自抑流露出来的恐惧,里约契保得夫依然一脸平静,依然在对加入北极熊格斗训练中心的学员们,讲述他的格斗生存理念。

“生存是任何生命最基本的要求。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就能发挥很大的潜力。你把青蛙扔到油锅里,它会立刻跳出来。老虎和狮子在笼子里呆的时间久了,再出来就会丧失大部分生存能力。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随时处在生存的压力中,这样才能发挥出一个人最大的潜力。”

一个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响起,“你刚才已经踢得他全身神经麻痹,又用绳子绑住了他的双手,我看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是发挥出个人潜力,大概也很难从冰水池里爬出来了吧?”

“那他就是残次品,还不如趁早被淘汰。”

里约契保得夫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巡视,寻找到了这种时候,依然敢出声提问的学员,淡然道:“那根绳子很难挣脱吗?我养过一只猫,就用这种绳子把它绑住,结果不知道多少次,我训练完你们这种渣子回到自己的家后发现,它已经用尽一切办法,把那根绳子弄断了。不要告诉我,你们还不如一只猫!”

“你们加入北极熊格斗训练营,应该都签了生死合约了吧。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在这个训练营里,最狠的绝对不是我,而是那些在克格勃特工组织和阿尔法特种部队里受到不公正对待,退役出来的教官。他们比我正擅长用生存与死亡,来激发你们每一个人的潜能。在训练中受到重伤无法医治的人会被处决,拒绝训练的人会被处决,事实上往往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够接受完训练。但这对我们来说,这个数字已经足够了。”

看着眼前这些噤若寒蝉的学员,里约契保得夫满意极了,他真的喜欢这种拥有绝对生杀大权,更可以把每一个人自尊都彻底踩在脚下的感觉。

突然间里约契保得夫的双眼微微眯起,他的瞳孔中更散发出犹如西伯利亚寒流一样的气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有一个学员越众而出,竟然敢和他擦肩而过,走到了冰水池旁边,解下他的腰带,将它甩到了那名双手被绳子绑住,在寒冷与恐惧的双重压迫下,明显已经无法再凭借自己的力量,从里面爬出来的男人手边。

这个学员的行为,虽然是在救人,但是无异于当众在向里约契保得夫的教官权威挑战!

里约契保得夫却没有抬起脚,把这个敢当出头鸟的学员也一起踢到冰水池里。他看过所有学员的资料,当然知道眼前这个拥有黑头发黄皮肤,眼睛却象西伯利亚的天空一样蓝的东方小子是谁。

这个东方小子来自中国,他的名字叫齐烈阳,现年二十岁一,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体重八十二公斤,他是近几年来北极熊格斗训练营,唯一招收到的中国人。更是这一批学员中,唯一一个没有黑社会背景,也没有被警方或者手眼通天的人物通缉,身家清白的人物。

事实上里约契保得无一向不喜欢中国人,或者说是一向不喜欢亚洲人。以一个黑市拳训练教官的眼光来看,亚洲人身体太虚弱了,他们的个子普遍比欧洲人低,体能普遍比欧洲人差,虽然在诸如乒乓球、体操等讲究细腻小巧的体育项目上,他们拥有自己的优势,但是在马拉松长跑、跳远之比拼身体爆发力与持久力的项目上,却是他们绝对的劣势。纵然偶尔能跳出一两个世界冠军,那也是另类中的另类,无法证明他们整体素质的提高。

亚洲人的体质与性格特点,本身就决定了,他们不适合打没有格斗规则,没有裁判,直至有一方倒下才会结束的黑市拳。

齐烈阳当着所有人面,解开了面前那个学员手上的绳索,然后又脱掉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随手在地上抓起一把雪,在对方的身上不断擦拭。直到冻得惨白的皮肤上,渗出了一丝血色,他才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了对方的身上。

“友谊,你们中国人一向喜欢空谈什么友谊与相互帮助,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救了他,也许明天,他就会在格斗场上,把你生生击毙?”

身后传来了教官的声音,齐烈阳没有说话,他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拾起了那根两尺多长的绳子,把它绑到了自己的双手上,又用牙齿把绳子绑紧绑死。就在所有人莫明其妙的注视中,他突然举步直接跳进了冰水池中。

绝对零度的冰水,在瞬间就浸透了身上所有衣服,更刺穿了他身上的皮肤,那种犹如被上千根小针刺中的感觉,让齐烈阳不由自主的狠狠打了一个寒颤。但是在坠入水池后,他却没有立刻开始挣扎,那根绳子看起来只有小拇指粗,却是一根能够支撑住两吨重量的尼龙绳,除非真的激发出生命的潜能,否则绝不可能单凭自己的双手力量,把它扯断。

双腿来回波动,让自己的身体重新回到水面上,齐烈阳伸手抱住了一块浮冰,然后把自己的双手放到浮冰的边缘,用冰块尖锐的棱角反复切割,发现自己在水中,并无法完全控制身体,更无法做出在陆地上如此简单的动作,齐烈阳索性紧紧抱住那一块浮冰,低下他的头,露出两排整齐洁白得能去拍牙膏广告的牙齿,在绳子上拼命撕咬,直到用这种近乎野兽的方法,将小拇指粗细的尼龙绳生生咬断。

望着四周都结满了坚冰,就连猿猴都无法攀越的池壁,齐烈阳双手狠狠一撑,就在借助那块浮冰,取得了瞬间身体稳定度的同时,齐烈阳拼尽全力一拳打出。

“哗啦……”

足足两寸厚看似固若金汤的坚冰,竟然被一拳生生砸碎,就在齐烈阳的身体失去支撑,重新落回水中的瞬间,他有力的大手,猛然从水面下探出,直接抓住了已经断裂,却依然紧贴墙壁的冰块断层。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本来应该身体爆发力不足,小聪明是有,却缺乏冒险精神与野兽气质的中国小子,紧贴着墙壁上的冰块断层,用他那双已经冻得发白,却依然灵活而有力的手,一点点向上攀爬,不要说是那群学员,就连里约契保的心里,都不由自主的低叫了一声:“小子,爬上来啊!”

脚下终于重新沾到了坚实的土地,齐烈阳吐掉含在嘴里,在攀爬过程中,即不能咽下去,也不能吐出来,已经被他用嘴里的体温暖热的水,他对着里约契保得夫教官扬起了自己的双手。在他双腕上,被牙齿生生咬断的尼龙绳,还沾着他牙齿里渗出来的血丝,红与白相间,显得分外的醒目。

“教官,”齐烈阳的英语说得并不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流,“你认为,这个倒在地上的人,有资格在拳台把我击毙吗?”

“还有……”

突然齐烈阳笑了,在这个时候他全身上下都浸满了冰水,脸色更被冻得一片惨白,他的脸上却仍然扬起了一个看起来如此开怀,又是如此僵硬的笑容:“你的‘生存’理论我很喜欢,要不是知道你们绝对不会有人救我,我根本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从里面爬出来!北极熊格斗训练中心,果然是名不虚传!”

见多识广,一辈子不知道训练过多少黑市拳格斗手的里约契保得夫,轻轻吸了一口气,眼前这个中国小子,什么都知道,他竟然还敢往里跳?!

什么时候中国人也这么狂,这么猛,这么疯了?!

难怪去年二月份的时候,美国一家著名民意调查公司,对1007名美国公民进行电话采访,得出的结论是,在美国公众心目中,中国已经成为继伊朗、伊拉克之后,对美国威胁最大的第三个国家!

“小子,你们中国有一句老话。”在大牢里蹲了七年半,实在闲得发疯,就四处找书乱看,两个国家又是比邻相居,里约契保得夫竟然也能掉上两句书包:“叫做枪打出头鸟,你这样标新立异,绝对不是好事。”

“我明白。”

齐烈阳一边脱掉身上被冰水浸湿,很快就要结成坚冰的衣服,一边道:“无论是北极熊格斗训练中心,还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特种部队,训练成员时,首要工作就是去其身上的骄气、傲气,再塑造其呆气。只有把所有人都变得像小母鸡一样听话,才能如躯使臂,玩的得心应手。只不过北极熊格斗训练中心做得更彻底一点,你们根本没把学员当成人看,而是当成了原料,你们呢就是一个流水线加工厂,让学员无时无刻不面临死亡的威胁,直至发挥出生命最大的潜力,有人会精神崩溃,有人会当场死亡,但是总有人能活下来,成为你们这条流水线上走下来的合格产品,为你们赚取大把的钞票。”

里约契保夫微微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个才二十一岁的中国小子,竟然拥有如此敏锐的目光,但是坦率的说,北极熊格斗训练营,并不需要太聪明的学员。

第三十四章 死亡合约

第三十四章

死亡合约

“你们这种训练方法,是在磨灭了一个人的个性与创造力,把他彻底变成一台人形机器的基础下实施。一个平庸的人,经过你们的训练,肌体也会产生最可怕杀伤力,但是我个人认为,你们从这些拳手身上激发出来的,并不是生命潜能,而是肉体力量的极限强化。”

齐烈阳见过李文正那样的格斗高手,所以他已经隐隐明白,在肉体力量练到强无可强后,武术家还可以通过品质与哲学的修养,来使自己的格斗技术更上层楼,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言之有物,语出如刀:“你们训练出来的拳手,技术稳定却缺乏内涵,所以北极能格斗训练场走出去的人,可以在中等级黑市拳台上称王称霸,却没有一个能在顶尖级黑市拳坛上站住脚,更没有一个能获得‘魔王’称号!要知道,机器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里约契保得的眉角在轻轻跳动,没有人知道这个外表平和,对待学员却出手狠辣无情的教官会用什么方法来对待齐烈阳这只出头鸟。要知道齐烈阳刚才不仅当众挑战教官的权威,甚至连学校的大门都没有进入,就直接抨击学校的教学方法!

里约契保得用怪异的眼神盯着齐烈阳,没有人知道,这位近乎于变态的冷血教官,现在心里扬起的,竟然是犹如孩子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好奇。

北极熊格斗训练中心教导学员的格斗技巧数量十分有限,一切训练内容,都围绕着最快、最狠、最准的让对手失去作战能力,他们的学员,每天都要接受高强度体能训练,形象一点的说,他们的持久力不会比跑马拉松的长跑选手差,他们的爆发力,不会比短跑选手弱,他们的柔韧性可以去参加体操表演,他们的身体抗击打能力,比起号称“橡胶人”的泰拳高手也不惶多让。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拳王泰森那样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所以在北极熊格斗训练营,拳法由于攻击力有限,并不受到推崇。每个学员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练习自己双腿的攻击力量,肢体强度,直至让自己的双腿在踢打时,比铁棍更具有杀伤力。事实上绝大多数从训练营里走出去的人,都能一脚踢断几英寸厚的木桩。在比赛中,不知道有多少对手,是被北极熊格斗训练营里走出来的拳手,一脚踢断了手防御的手臂或者肋骨。如果让他们踢中头部,往往会因为颅骨破裂或者脑腔受损而死亡。

也就是因为这样,一批批从北极熊格斗训练中心走出来的拳手,将属于西伯利亚的寒流,吹到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这些拳手在非人的磨练中,已经失去了一个正常人的感情,他们残忍而镇定,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把对手当场击毙的机会。

这样的拳手无情而稳定,可以在拳台上把他们学到的所有格斗技术一丝不苟的使出来,当然很厉害。但是“北极星”训练场成立了这么多年,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到地下拳坛的顶峰。

就像齐烈阳说的那样,机器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机器无论如何精良,它的功率是有限的,可是活着的人类,却可能创造出无限的未来。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受过最严格训练,个性鲜明技术精湛的超级格斗家。他们在黑市拳的巅峰成王称霸,他们身体能暴发出最恐怖的力量,他们技术全面,无论是远、中、近程攻击都几乎没有缺陷,他们用自己双腿组成的攻击网,更会让任何一个人在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根本不能力敌的感觉,他们更能根据自身的特点,在不断磨练与实战中,摸索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杀手锏。

双方都拥有最精湛的格斗技术,呆板教条只知道像机器人一样进攻、进攻、再进攻的“北极星”成员,最终无一例外的倒在了这种对手面前。

除了那些技术水平相等,但是战术更灵活的格斗家,挡住了“北极星”成员向世界拳王的冲击之外,还有一些绝对特格的格斗家,更是“北极星”成员根本无法跨越的天堑。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美国加州,有一个青年男子在驾车时,被雷电劈到,整辆汽车都被劈成了废铁,他被人送进了医院,三天后就安然无恙的走出了病房。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发现自己变了,他的身体拥了堪称特异功能式的物理防御力,你就算是用铁棍对着他猛击,他也形若无事。

原因,不知道,理由,鬼才晓得。

这样一个根本不怕常规物理打击能力的男人,最终在一个黑市拳格斗经理人的反复劝说下,接受了最基本的格斗训练,就走进了地下拳场。他只会攻击不会防守,而且是招招抢攻,不留余地。面对这样一个根本无法打倒,怎么打脸上都带着无所谓微笑的对手,不知道有多少身经百战的格斗家,倒在了擂台上。

这样的人是特殊,是另类,是万中无一,但是当你走上世界级的黑市拳格斗场,想要坐到“拳王”的宝座上,就必须面对来自世界何一个角落,拥有各种格斗技巧与优势的强大对手。

面对这些强敌,从北极熊格斗训练营走出来的人,呆板缺乏变通,只知道正面硬打死拼的战术,就显得分外致命起来。在北极熊训练营还有一个相当尴尬的现状:他们招收到的学员,从天分上来说,顶多就是中等偏上,不要说是天才型的格斗选手,就连上等资质的学员都少得可怜。

想想看也是,能来北极熊格斗训练中心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社会的渣子,死了也不会有人掉泪的混蛋,又有几个是天赋过人的可造之才?吸引这些渣子,混蛋,败类冒死参加北极熊格斗训练营的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打黑市拳,收入非常惊人,他们又认为自己真有那么几手,走到哪里也不算含糊罢了。

看着今天只是初次见面,就给了自己太多震撼的齐烈阳。在这个年轻的中国男孩身上,他看到了中国人特有的热情与聪明,更看到了孤狼的坚忍,猎豹的速度,成年黑熊的暴发力,与及西班牙斗牛的疯狂。

里约契保得夫必须承认,这个年轻的中国小子,有相当的天赋,比他以前在训练营里,见过的任何一个学员都更有天赋!里约契保得夫突然问道:“你想当拳王?”

“拳王?这的确是我需要得到的一个称号。”

齐烈阳扬起了自己的脸,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突然漾起了一缕柔情和悲伤,但是很快这些情绪就被他自己控制住了,他轻轻的吸着气,低声道:“但是这绝对不是我的终点,拳王,不过是我要征服的第一座山峰罢了。”

听到如此夸张的目标,在那些能够听懂英文的学员们中间,传来了一阵笑声,但是里约契保得夫没有笑。

这个刚刚年满二十一岁的大男孩,静静的站在那里,在这片极度寒冷的西伯利亚雪原上,他脱掉了浸透冰水的衣服,任由他的胸膛,直接暴露在绝对寒冷的空气中。

但是他却没有瑟缩,当他讲到自己未来的人生目标,他的目光和思想,似乎已经随着他那高高昂起的头,跨越了黑市拳格斗领域,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最高巅峰,登上了另一片他必须去面对的征途。而他那因为经历过长期高强度体能训练,硬朗得犹如英雄石像般的身体,更似乎已经和身后那片终年积雪不化,险峻陡峭中透出一傲然气势的皑皑雪山,融成了一个如此完美,又是如此傲骨天成的整体。

在这一刻里约契保得夫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大男孩,他独行特立,甫一见面就把自己推到了最前端,他就是要把自己的不凡与特殊,直接展现在训练营教官面前,他已经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告诉了里约契保得夫,他想要获得针对性的训练,而不是“北极熊”训练营内部,犹如军工厂流水线般的批量加工。

像他这样的人,绝不会因为恐怕死亡,而对教官弯下自己的弯,他更不会允许自己被教官当成一团橡皮泥任意揉搓,直至被塑造成一个没有情绪,没有尊严,也没有内涵的机器拳手。

里约契保得夫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你要选择第二份合约?”

“没错。”

听着齐烈阳的话,四周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那三十多名学员看向齐烈阳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或者说纯粹是在欣赏一个活死人。

任何一个人只要身体健康没有吸毒方面的恶习,就可以进入训练营接受格斗训练,但北极熊格斗训练营绝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想要在这里接受训练,都必须和训练营签定一份可以被称为“卖身契”的合约。

合约中明确规定,学员在受训过程中,无论发生任何意外,导致受伤、残疾甚至是死亡,都和训练营无关。学员在受训过程中,如果试图逃跑,会被训练营的守卫当场击毙!在接受训练,并通过教官正式考核后,必须要在训练营的统一调派下,在黑市拳坛上发展。

这些毕业的学员,会在全世界参加黑市拳格斗,而在半年之内,北极熊格斗训练营,会成为他们的代理人。这半年时间,他们已经可以在一名黑市拳格斗手身上,榨取到足够的金钱。

至于半年后……

在高致残,高伤亡率,观众就是喜欢看到汗水与鲜血混合的黑市拳格斗场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可能支撑到半年以后!北极熊格斗训练营采用的这种方式,和一些演艺公司培养明星的方式,有着惊人的相同。但是为了培养出属于自己的格斗明星,在北极星训练营,还为任何一个学员准备了第二份合约。

那是一份正常人看到百分之百会倒吸一口凉气的“死亡合约”。签下这份合约的人,如果能活着完成考核,可以不接受训练营任何指派,自由选择要走的路,唯一的束缚就是要在自己的手臂上纹一只昂然立起的北极熊,用来证明他们来自北极熊训练营就足够了。

第二份合约看起来似乎很公道,但是训练营开办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选择它。原因很简单,选择了第二份合约的人,他们要接受的考核内容是……必须在西伯利亚雪原上,徒手挑战一头成年而且健康的雄性北极熊,取回它的脑袋悬挂到训练营的大门上,作为胜利的证明!

除了手持现代化武器的人类,北极熊在西伯利亚,稳居食物链的最顶端,可以说它在这片冰雪之原上,没有天敌!

北极熊是世界上最大的陆地食肉动物,雄性北极熊的身高在二百四十公分到二百六十公分之间,体重一般达到了四百至八百公斤。它们的捕捉食物,更覆盖了白鲸、环斑海豹、海象等动物。厚重的脂肪不但可以让它们抵御寒冷,更可以无视绝大部分动物的物理攻击。而它们的爪子,不但可以破开厚重的坚冰,更可以居高临下的扑过去,一巴掌拍晕白鲸这种五公尺长,体重高达一点五吨的动物。它们的爪子上,还有锋利的倒钩,它们捕捉环斑海豹时,往往守株待兔式的守在海豹呼吸用的冰孔旁边,直到海豹把脑袋透出冰孔透气的时候,它们才会发起致命一击,并用尖利的爪钩,把海豹从呼吸孔里拖出来。

而且北极熊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主动攻击人,把人当成食物目标的熊类!

如果一个人赤手空拳的面对北极熊,就算是格斗技巧训练得再完美,又怎么可能抵挡住一头成年北极熊的猛拍?就算你是一个超级大力士,把什么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气功练得登峰造极,你在硬扛住对方的一爪后,又如何面对北极熊爪子上锋利的钩子?

而且你千万不要以为北极熊不擅于打斗。

说北极熊是大自然中最好斗的群体之一也绝不为过。尤其是到了每年的三月至六月,北极熊到了发*的季节,它们彼此之间,更会为了追求配偶,而展开殊死搏斗。胜利者本来应该“抱得美人归”,但是在驱赶走竞争者后,为了赢得母熊的“爱情”,公熊和母熊之间,还要暴发一场没有任何花巧,也不存在任何水分的大战,直到双方伤痕累累,才会确定彼此的伴侣关系。

所以……如果你想签写并完成第二份合约,你就必须在三月至六月之间,这个北极熊最暴躁,攻击力最强的季节,徒手战胜一头成年北极熊!

如果你不成功,却勉强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也算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格斗训练营会大方的允许你继续训练,在第二年重新挑战一次。当然,劫后余生,你完全可以选择改签第一份合约。

但是……

只是假设……

一旦真的有人完成了第二份合约上的终极考核,那就说明他已经变成一个比成年北极熊更禽兽的猛兽,一旦这样的人物走入世界地下拳坛,可以预见,整个拳坛都会因他而颤抖!

所有人都会因为这样一个拳手记住“北极熊”格斗训练营的名字,当这样一个拳手真的登上拳王宝座,不,哪怕他只是获得了向拳王挑战的资格,“北极熊”格斗训练营也会水涨船高。

有了这样一个明星式的榜样,虽然没有从那一个学员身上赚到一分钱,但是“北极星”训练营因此获得的收益,却无可估量!

里约契保得夫的眼睛发着光,就连他的双手都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他早就厌烦了面对一群没有任何天分,只能练习练习再练习,踏出训练营不出半年就非死即残的垃圾学员,他做梦都想训练出一个“拳王”,并因此名扬世界,那样的话他这位教官的身价会立刻水涨船高至少十倍!

他从来没有见到一个能让自己眼前一亮的学员,也没有见到有谁会有足够的勇气,来选择第二份“死亡合约”。

可是今天,他终于等到了。最重要的是,他在这个行业里浸yin了这么久,他早就练出了一双识人的毒眼,只是短短的相处,他就在齐烈阳的身上,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这个叫齐烈阳的男人,有一个强大的灵魂,这,正是“北极星”训练营最欠缺,也最渴望获得的!

“很好!”

里约契保得夫认真的点头,“既然你做出这种选择,我和所有的教官,都会对你‘另眼相看’,好好的招呼你。从这个时候开始,你这个中国小子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地狱式训练,就算开始了!”

“还有我!”

一个比四周的空气更冷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响起,在所有人讶异的注视下,曹樱也走到了齐烈阳的身边。

里约契保得夫轻轻眯起了双眼,他知道这批学员中有一个女人,他也知道从外表来看,她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北极熊训练营并不排斥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们清楚的知道,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黑市拳拳台上,就是票房大爆炸的催化剂,如果一个漂亮的女格斗家能在生死之战中赢上几场,她的收入很可能会比泰森还高!

但是里约契保得夫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漂亮的女人,竟然敢和齐烈阳一起签第二份死亡合约。

里约契保得夫没有说话,因为人群中,已经有人轻佻的呼了一声口哨,问出了所有人都在想的问题:“美女,就你这样子,晚上给我暖床还差不多,你凭什么签第二份合约?难道你以为,就凭你胸前那两陀还算有料的‘肉’,就能吸引住公熊的注意力,让它对你爪下留情?!”

所有学员都笑了。他们本身就是一群流氓、土匪、二流子,其中不少人还做过**少女之类的事情,他们被教官教训了一通,不敢再张牙舞爪,但是面对一个二十出头,长得清秀可人,身材看起来也不错的亚洲年轻女人,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里约契保得夫选择了冷眼旁观的立场。

因为实力太弱,男人被男人**的事情,在“北极熊”训练营每年都会发生几起,更何况是女学员?

在里约契保得夫的记忆中,绝大多数进入训练营的女学员,最终都是在某一天夜里被一群欲望压抑了太久的男人包围,运气好的还能活下来,运气不好的甚至会被**至死。训练营对这种行为,一向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

一个无法在训练营中自保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站到世界各地的黑市拳擂台上,也根本无法生存,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让人“做”了,还能让训练营省点粮食。

这就是“北极熊”训练营的生存法则。

看着曹樱,不要说是这群原本就是败类和渣子的学员,就连几个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训练营工作人员,看着曹樱眼睛里也露出欲望的光芒……在**那些女学员的人当中,也有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的份。

面对几十双充满不屑与挑衅,甚至带着赤luo裸欲望的眼睛,曹樱突然伸手指着最先说话的那个男人,道:“你过来。”

没有男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当众怯场,那个身高超过两米,长得虎背熊腰,脸上透着凶悍气息的男人大踏步走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努着嘴,在那里“啧啧”有声,“美女你看中我了?放心,我很强的,当众打‘野战’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曹樱双手抱住了这个男人的腰,然后把脑袋贴到了对方的胸膛上,面对这一幕,狂热的口哨和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度的嘶叫,在训练场门外的空地上响彻云霄,面对曹樱的投怀送抱,那个男人毫不客的伸手直接探向曹樱的胸部,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脚下一滑,在他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曹樱竟然紧紧抱着他,一起跳进了“北极熊”训练营为了震慑学员,而专门准备的冰水池!

全身浸泡进冰水里,那个男人下意识的张口惊呼,零度的冰水趁势直接灌进了他的嘴里。他想要抓住浮在水面的坚冰,让自己尽可能脱离刺骨的冰水,可是紧紧抱住他腰的曹樱,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落入水池前,曹樱就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对方连灌了几口冰水后,她直接用自己的脑袋顶住了对方的下巴,让对方根本没有办法正常呼吸,甚至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

他们两个人抱成一团,在冰水池里不停的打滚。无论那个男人如何挣扎,如何在她的身上又打又砸,曹樱就是屏住气,死死抱住对方的腰,顶住对方的下巴没有松手。

在曹樱抱着那个男人跳进水池的同时,齐烈阳就横走出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水池正前方。他没有回头看水池里的搏斗,齐烈阳比任何人更清楚,现在的曹樱,可以在零度的冰水中,闭气四分钟零十五秒!

四分钟后,曹樱从冰水池里爬了出来。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件件脱掉了自己被冰水浸透,随着寒风一吹,很快就要结成坚冰的衣服,甚至就连内衣都没有留,任由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体,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曹樱从地上抓起几把雪,用它们擦了擦被坚冰棱角划伤的身体,然后她走到一个男人面前,一脚直接踢到对方最脆弱的小腹部位,把那个男人踢晕后,她把那个男人剥得只剩下贴身内衣,然后把对方的衣服全部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四周一片寂静,空气中只剩下寒风掠过训练营的旗帜时发出的“哗啦”,还有曹樱把最后一件衣服穿到身上,拉起拉链时的声响。

“你们刚才问我,凭什么签第二份合约?”

曹樱伸手指着那个冰水池,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当众第一个向她挑衅甚至是带头调戏她的男人,还在里面没有出来,也许,他永远都无法自己从里面爬出来了。

曹樱的声音,依然冷淡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凭我从里面爬出来了,他没有!”

所有人看向曹樱的目光已经变了,能站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好鸟,说他们双手没有沾过鲜血,大概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但是他们真的没有见过曹樱这种一言不合,就能和对方生死相搏的女人。

他们平时出去伤人,是为了赚钱,有时候被逼急了,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漠视生命!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谁还敢把她当成一个软弱可欺的女人,那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第三十五章 角斗士

第三十五章

角斗士

“生存是任何生命最基本的要求。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就能发挥很大的潜力。你把青蛙扔到油锅里,它会立刻跳出来。老虎和狮子在笼子里呆的时间久了,再出来就会丧失大部分生存能力。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随时处在生存的压力中,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潜力。”

这是“北极熊”训练营一位主教官曾经说过的话,这段话也代表了“北极熊”训练营所追求的方向……利用死亡来压榨出每一个学员的极限!

在进入“北极熊”训练营的第一天,齐烈阳他们就用自己的身体,深刻的了解了“北极熊”训练营,因为想要踏入校门,他们必须要先做一道选择题。

1、在三小时内,完成二百次280公斤深蹲。

2、在三小时内,徒手击断或者踢断一根七英寸粗的木桩;

3、在封闭的室内,徒手和四只狼犬进行搏斗;或者手持木棍,和六只狼犬进行搏斗!

选择第一道题并能顺利过关的人,肯定力量充沛,甚至已经接近举重运动员的水准,以后教官会引导这种拳手接受更多力量型训练;选择第二道题的人,对自己四肢的力量有相当自信,他们一般都曾经接受过格斗训练,以后教官在训练他们时,会让他们接触更多杀伤力强悍的攻击技术,将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个理念应用到极限。

至于选择第三道题的人,这说明他们本身还缺乏足够的力量和攻击技术,能来“北极熊”训练营的人,绝大多数都只能选择第三道考题。如果他们想通过这一道考核,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成一条疯狗!

“在训练中总会有人死掉,这无关紧要,实际上自然界的一切事情都是这样。适应的活下来,不适应的就淘汰掉。作任何事最重要的就是积极性。没有最高的积极性,就不能成为最棒的。”

所有新学员选择了自己的考试科目,疯狂的嘶吼和呐喊,充斥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

作为他们这一期学员的总教官,里约契保得夫慢慢检阅着这些正在拼命挣扎,试图通过考核的学员,一边淡然道:“有人曾经问过我,世界上最强的格斗术是什么。是空手道?跆拳道?泰拳?还是中国古武术?我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看看那些可笑的格斗技术吧,拳手有规则、裁判和教练的保护,实在不行还可以自己放弃,怎么可能全身心地投入格斗和训练?又怎么可能检验出自己格斗术的最强极限?!”

“啊……”

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训练场的一角传出来,选择用一根木棒和六只狼犬搏斗的一个学员,终于因为一次疏忽,被三只狼犬同时扑到身上,重重摔倒在地上。几只狼犬围着他不停撕咬,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学员已经无法站起来,只能任由狼犬锋利的牙齿一次次没入他的身体,在撕扯掉大块肌肉的同时,大片大片的鲜血也随之飞溅。

听着“同学”凄厉的惨叫,不要说是排在笼子前面等着接受同样考试的学员全身都在微微发颤,就连选择了第一或者第二个考核项目的人,也脸色发白。

只有里约契保得夫依然一脸平淡,就算是在凄厉的惨叫声中,他的声音仍然清清楚楚的送进了在场每一个学员的耳朵:“自然界的豹子今天不知道明天是否会有猎物。如果没有,它就会挨饿,甚至死掉。为了生存,它必须让自己始终处于体能与精力的巅峰状态,无论在什么时候,一旦发现目标,它就会立刻发起进攻!我们北极熊训练营的拳手也一样,你们必须随时处于死亡的威胁下,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当然,在你们中间肯定会有人精神崩溃,有人力所不及,成为训练过程中的淘汰品,但是没有关系,总有人能够活下来,总有人能够通过我们最严格的训练。”

几名助教走进笼子,用木棍驱赶开那几只狼犬后,把全身伤痕累累的学员拖了出来。甚至连请医生检查都没有,他们就把那个学员拖出了训练场,其中有一个人在走出去前,顺手从墙上摘下一把雪锹。

很快,在外面传来一声轻脆的枪响,直到这个时候,训练场里一群正在接受初级考核的学员才明白,为什么一名工作人员要拿那把雪锹。

“拳手,也就是你们,是‘北极星’训练营的唯一产品,我们可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加工厂,绝不会以次充好,更不会弄假冒伪劣,不合格的产品当然要被销毁。”

里约契保得夫轻描淡写得仿佛根本不是在谈论人命,“如果你们试图逃跑,没有关系,在训练营里有荷枪实弹的警卫二十四小时巡逻,有几十头饿得两眼发绿,愿意把你们当成食物的狼犬,有高压电网,在训练营的四周还埋满了地雷。如果这些都难不倒你们,那么恭喜你们,一支由阿尔法特种部队还有信号旗特种部队退役老兵组成的追杀小组,接到训练营的报告,会在半小时内出动。他们都是雪原地带追踪与反追踪的世界最顶级专家,他们绝对不介意拎着你们的脑袋,来训练营换取大把的奖金。”

说到这里,里约契保得夫突然抬起脚,对着一名扛着杠铃,正在做深蹲的学员狠狠踢了一脚,那个学员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踢得向右侧一斜,如果不是他反应还算灵敏,及时一闪一推,他身上那只几百公斤重的杠铃,大概已经直接落下来,把他砸倒在地上,甚至直接压断他的肋骨。

望着那个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眼睛里却泛着愤怒目光的学员,里约契保得夫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揍你吗?”

学员摇了摇头。

“也许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也许是因为我突然看你不顺眼,想踢你一脚。”里约契保得夫冷然道:“我知道你以前在自己的地头上是个狠角色,但是在北极熊训练营,除非通过最后的考核,否则的话,你就是一个渣子,一钱不值的渣子。我能用自己母亲的名字发誓,如果下次你还敢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我会直接用你的那张猪脸来擦我的皮靴!”

冷酷,无情,用最纯粹的血腥手段来进行统治……从本质上来说,“北极熊”训练营,就是一座现代版的角斗士学校!

进入“北极熊”训练营的第一天,齐烈阳就已经明白,为什么里约契保得夫根本不屑于回答“世界上最强的格斗术是什么”之类的问题,世界上最强的格斗术,当然是用死亡的压力不断压榨出生命潜能的黑市拳!

“报告!”突然有人举手发言,发言的人指着齐烈阳和曹樱道:“为什么他们不用通过入学考核?”

里约契保得夫一直走到那个学员面前不足三寸的地方,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碰到了一起,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学员眼睛里扬起的恐惧。“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那个中国小子和中国女孩,所以对他们另眼相看,你有什么意见?”

举手发言的学员拼命摇头。

看到这一幕,几个刚刚接受完训练,站在二楼的楼梯上,观看“入学考核”的人都笑了。

能站在那里观赏“风景”,就连助理教官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人,至少都在训练营里接受了一年地狱式磨练的老学员,在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马上就要通过最终考核,正式踏上世界各地的黑市拳拳坛。

看着一群菜鸟被教官收拾得服服帖帖,对这些走过相同一段路的老学员来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他们中间还会有人开设赌局,赌那些菜鸟能在非人的环境中坚持多久,又有哪些人,会被训练得当众象个孩子似的哭泣。

至于齐烈阳和曹樱为什么能不参加这种血腥的入学考试,这绝不是教官对他们另眼相看的结果。

签了第二份死亡合约的学员,又怎么可能只获得如此“简单”的对待?

就在其他学员还在挥汗如雨,支撑着想要通过考核来保住自己的小命时,里约契保得夫把齐烈阳和曹樱带到了隔壁的房间,在那里已经有四个手持木棍的助理教官在等着他们。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兄妹,夫妻,还是情侣?”

面对里约契保得夫突如其来的问题,齐烈阳微微一挑眉毛,“我是她姐夫。”

“姐夫和小姨子一起跑到我们‘北极星’训练营,签下第二份死亡合约?”里约契保得夫摇了摇头,他真的无法理解这其中混乱的关系,所以他问得很直接,“你们两个上过床没有?”

齐烈阳和曹樱一起摇头。

“没有上过床啊?”里约契保得夫脸上露出微微失望的表情,他又问了齐烈阳一句:“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想要**你身边的‘小姨子’,你会怎么办?”

“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里约契保得夫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曹樱:“如果有人要当着你的面,把你姐夫**,你会怎么办?”

曹樱淡然道:“那我先让他们死绝!”

“很好,很好!”

里约契保得夫满意的拍着手,“看来两位虽然不是我预期的那种关系,但是想要保护对方的决心,却并不比任何一对情侣差。你们看到面前的这四位助理教官了吧,这就是我为你们两位专门准备的礼物。我奉劝你们以二敌四的时候,要拼死反抗千万不要心存侥幸,因为他们中间有两个喜欢男人,又有两个喜欢女人。如果你们两个战败,对他们击倒,那么不好意思,你们就是四位助理教官嘴里的美食了。对了,知道为什么二楼那些混小子们越聚越多吗,他们都是等着看你们两个被击倒后面发生的好戏呢!”

说到这里,里约契保得夫抬起头,对着二楼楼梯上越来越多的老学员喊了一嗓子,“喂,现在赌注赔率是多少?”

一个长长精精瘦瘦,眼睛里泛着精明光芒的学员探出脑袋,放声回答道:“一比六!教官您还等什么,快点开始吧!”

“听到了吗,观众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里约契保得夫在走出房门前,又对着二楼喊了一句:“我们也得照顾一下美女,有谁丢件家伙下来,先借我们的美女用用。”

有个老学员解下自己背后那一对两尺五寸长,重约八斤的“丁”字拐,但是他却没有立刻把武器借给曹樱。他当着所有人面,把两根“丁”字拐轮流塞进自己的裤裆里反复磨了几下,他一边磨,一边在嘴里发出犹如猥琐到极点的声音,做完这一系列让人恶心的动作后,他一扬手,把带着他身体味道的两根“丁”拐丢到了房间里。“一会你们把那个中国小妞扒光猛干的时候,别忘了把我的双拐也插进去搅一搅,它们也很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说到这里,抛出双拐的学员一边犹如对着空气做*般有节奏的耸动着自己的腰部,一边伸出舌头,在嘴唇周围打了一个充满**意味的弧圈。

看着丢在地板上的那一对“丁”字拐,曹樱咬紧了嘴唇。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齐烈阳的声音很轻,但是在他说的每一个字当中,都隐隐透着几可分金碎石的决心。

齐烈阳的话竟然被里约契保得夫给听到了,里约契保得夫指着齐烈阳,放声道:“刚才这个中国小子说,他会保护身边的中国女人,所以请她放心!”

在沉默了大概两秒钟后,放肆的狂笑突然从二楼扬起。不知道有多少人笑疼了肚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笑得就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如果说,“北极熊”训练中心,教给学员的第一堂课,就是为了生存,为了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突破生命的极限,那么他们成功了。

曹樱就是齐烈阳这一生最大的逆鳞!

第三十六章 逆鳞之战

第三十六章

逆鳞之战

齐烈阳绝不敢认为里约契保得夫说的话是在开玩笑,他更不会拿出“人权”之类的东西来和对方讲道理。

“北极熊”训练营坐落在最偏僻的西伯利西荒原上,他们远离人类的城市,在同时也远离人类的法律,在这里以里约契保得夫为代表的教官,说出来的话就是不容置疑的法律和规则!

曹樱默不做声的走过去,在二楼一些老学员的口哨和哄笑声中,慢慢拾起了那对带着一个男人恶心体味的“丁”字拐。她紧紧握着这两支武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些安全感,要知道,她虽然经过两个多月的体能急训,但是她还从来没有接触格斗这个领域,她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将手中这两件武器的真正威力发挥出来。

面对巨大的威胁,曹樱不由自主的向齐烈阳站立的方向靠拢,就在两个人的后背轻轻碰在一起时,齐烈阳突然伸手抱住了曹樱的腰,在她明白自己究竟想干什么之前,齐烈阳就把曹樱抱起来,轻轻放到了这个房间的某一个墙角,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的前面。

看到这一幕,二楼的老学员中间一片哗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齐烈阳倒竖起了大拇指。在“北极熊”训练营挣扎着生存了这么久,他们早已经学会了一切从自身生存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在他们眼里看来,到了这种就算是拼上生命,胜率也不会超过十分之一的殊死战斗中,齐烈阳竟然还在那里玩绅士风度,想要保护女人,无异于自寻死路!

只有里约契保得夫微微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欣赏。

曹樱的确很强悍,但是很明显,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和哪怕是一个助理教官搏斗,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非要以一敌二,最多只需要十秒钟,她就被两名助理教官联手击倒。击倒曹樱的两名助理教官根本不需要再去围攻齐烈阳,他们只需要当众撕碎曹樱的衣服,让齐烈阳稍稍走神,这场室内死斗就会直接结束。

把曹樱保护在身后,自己以一敌四,看起来是相当不明智的选择,甚至是在自己找死,但这反而是最高明也是最有效的战术。

首先齐烈阳保护住他们这个组合中最容易被攻破的弱点,其次,在墙角这种狭窄的地形当中,极大限制了四名助理教官的发挥。无论他们配合有多么默契,在这种四十五度夹角中,他们最多只能两个人一起冲上去,也就是说,齐烈阳利用地形,硬是把以一敌四的劣势,扭转成了以一敌二。

能在最危险的时候,迅速衡量全局,寻找到最佳战术,并做出合理安排……放眼整个“北极熊”训练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屈指可数!

齐烈阳望着自己的双拳,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时候,外表平静的齐烈阳,内心深处正在痴痴的思念着远方的曹旭。

“旭儿你拥有近乎‘伟大’的力量,老道说那是因为你的恨,激发出你超越生命极限的潜能。可是我知道,支撑你爆发出那股力量的最大原因,在于爱。你爱自己的爸爸,你爱自己的妈妈,你爱自己的爷爷,你爱自己那温暖的家。就是因为你太爱身边的一切,面对那最残酷的现实,面对注定要支离破碎永远无可弥补的裂痕,你才会突然进入了彻底的疯狂!”

齐烈阳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在年少轻狂的季节,他曾经用这一对拳头,不知道砸破了多少对手的鼻子,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渴望胜利。“我亲爱的战友们,如果我对旭儿的爱够真,如果我对旭儿的爱够纯,求求你们和我并肩作战,让我能够战胜眼前的敌人,保护好旭儿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

渴望、思念、恐惧、愤怒、歉疚……

各种最极端的激烈情绪在齐烈阳的内心深处不断翻滚,它们最终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犹如岩浆般炽热的液体,在齐烈阳身体里不断流淌,烫得齐烈阳几乎要放声惨叫,甚至烧得他的双眼里面都蒙上了层一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

当齐烈阳站在墙角用自己的身体死死保护住曹樱,慢慢抬起自己的双臂时,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他竟然摆出了“一线拳”的起手势!

虽然“一线拳”只是无法运用到擂台实战的技术,但它毕竟是齐烈阳迄今为止,能够接触到的最强攻击技术。就是因为这样,齐烈阳并没有放弃这式拳法,他每天在接受完体能训练后,都会至少花一个小时时间,和孙叶一起去练习“一线拳”,他们有时候还会一起讨论,试图找到弥补“一线拳”弱点的方法。

以他们现有的经验和武学修养,想要弥补一套古拳法的致命弱点,又谈何容易?

可是在今天,被逼到绝境的时候,齐烈阳却自然而然的为“一线拳”找到了最适合使用它的位置。

站在四十五度的墙角,这恰好是“一线拳”能够攻击的范围极限!虽然有些取巧,虽然这种地形与格局根本无法复制到擂台上,但是齐烈阳真的把“一线拳”运用到了实战领域!

当齐烈阳双手一前一后摆出“马步冲拳”的动作,目光犹如刺刀般,在瞬间就跨越了彼此间的距离,狠狠刺到他们脸上时,四名助理教官脸上稳操胜券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们面前明明是一个为了保护身后的女人,被迫龟缩在墙角的弱者,明明是一个还没有正式接受过格斗训练的菜鸟,可是当他摆出那个可笑到极点的格斗起手势时,一股最狂野最灿烂最夺目的杀气与破坏力,就那样浩浩荡荡的扑面袭来,在瞬间就让他们四个人一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齐烈阳的脸上露出了奇怪到极点的神色。

也许只是幻觉,也许是在他抱着必杀、必胜、必死的信念,举起双手时,他的思维以这一记“一线拳”为纽带,和上千年前它的创造者有了瞬间的思维共鸣,在齐烈阳的耳边,竟然依稀听到了洪流翻滚,还有早已经远去的古战场战鼓号角铮鸣!

就是在突然间,齐烈阳竟然用自己的心,真正读懂了“一线拳”。

孙膑一生坎坷,他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他愤怒,他悲伤,为了生存下去,他却必须把所有的情绪与不甘都掩饰起来,每天去扮演一个疯疯颠颠的傻瓜。他的灵魂深处,早已经积蓄了一旦爆发,必将席卷天下的火焰!

孙膑是一位兵法家,而不是武术家。他能创造出来的武术,必然融入了兵法的大气概,练习一线拳的后人,太注重追求身体技巧,他们却忘记战场交锋首重气势。想要打出“一线拳”真正威力,使用者就必须把自己所有感情化为火焰,以自己的拳头为先锋,用瀑布激荡的姿态,拼尽全力打出去!

这并不是属于擂台较技的拳法,它同样可以成为枪法,可以成为剑法,可以成为刀法,只要内心深处蕴藏着疯狂火焰,能够用最快最狂最猛的方式,把内心积蓄到极限的情绪,连同武器对着敌人狠狠劈斩过去,打出长河落日般的灿烂一击,就可以称为一线!

在古战场上,排着整齐方阵和敌人对决的士兵,是不能左右移动,更不能回头逃跑的。也就是因为这样,“一线拳”根本没有步法,任何使用它的人,必须把自己变成钉子,死死的钉在自己的岗位上,攻击,防守,攻击,防守……直至踏着敌人的尸体和满地鲜血,赢得最后的胜利!

中国兵法云:敌前列阵,妄动者死!

就是因为这样,面对四名手持木棍的助理教官,齐烈阳眼未动手未动心未动。他明明占尽劣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人双拳死死卡在墙角,旁观者的心里竟然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正在面对崇山峻岭,根本无可撼动的感觉。

中国兵法云:敌前列阵,胆怯者死!

胆怯能让眼前这些人手下留情吗?胆怯能让这些人放过曹樱吗?胆怯能让他们取得最后的胜利吗?既然不能,就索性丢掉这种没有用的情绪,把所有的恐惧转化为愤怒!

四名助理教官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分明在眼前这个中国小子的身上,嗅到了一股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的杀气。

一个助理教官走出来,他一直走到距离齐烈阳不足两米的位置,用双手握住手中那根三尺多长的木棍一端,慢慢把它高举过顶。

这位助理教官显然是一个剑道高手,他摆出来的攻击姿态叫做“大上段”起手势。使用这种起手势的剑道高手,在对目标发起攻击的瞬间,必然会用尽全力将手中的武器向下劈砍,据说在日本战国时代,精通大上段起手势的剑道高手,能用锋利却轻巧的武士刀,直接劈开对手的金属重甲,这种攻击技术的杀伤力由此可见一斑。

助理教官使出这种高姿态的“大上段”起手势,就是吃定了齐烈阳手中没有武器,甚至没有办法格挡他当头一击的现状。

助理教官猛然在嘴里发出一声暴吼,在他使用小踮步在瞬间拉近了和齐烈阳距离的同时,他手中那根当成竹剑的木棍带着锐利破风声,在空中划出一道迅速到极点,优美到极点的弧线,狠狠斩向齐烈阳的头部。

几乎在同时,齐烈阳一直放在腰部的右拳,也狠狠对着助理教官的胸膛打出。

在这个时候,时间似乎被人按下了慢播键。

在所有人眼睁睁的注视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齐烈阳打出的拳头和助理教官劈出的木棍,几乎同时落到了对方的身上。

没有人敢置疑助理教官劈出木棍所蕴含的力量,也没有人敢无视齐烈阳力量和情绪被激发到极限,在瞬间就像出膛子弹般爆射出来的那一拳!

两个人甫一出手就是“神风”攻击式的以硬碰硬,以伤换伤!在两个人的武器都要打在对方身上的时候,齐烈阳猛然发出一声声震全场的嘶吼,他打出的那一拳在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竟然速度再次激增。

“啪!”

“啪!”

空气中传来两声闷响,鲜血迅速从齐烈阳的头上流淌出来,很快就流满了他整张脸,可是齐烈阳脸上却露出放肆到极点的欢笑。

中国兵法云:敌前列阵,擂鼓不前者死!

真正敢于面对死亡的人,在身体即将受到重创的瞬间,可以把面对死亡的恐惧都转化为愤怒的力量,使自己打出的攻击比平时更快更重。平时凶相毕露一脸强悍的人,在面对死亡时,如果没有坦然面对的觉悟,纵然可以勉强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但他的身体仍然会本能的做出反应,让肌肉收缩做好抵抗重击的准备。

就是因为这细小的区别,齐烈阳头部挨了一记重劈,就连木棍都生生折断,却因为助理教官最后本能的收缩肌肉,导致手中木棍攻击速度下降,他仍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精通剑道,上场就摆出“大上段”起手势,一向喜欢好勇斗狠的助理教官,却被齐烈阳一拳打倒飞出足足四五米远,看他口喷鲜血的样子,显然已经不可能再爬起来参加战斗。

一举击退强敌,齐烈阳没有任何犹豫,他深深了吸了一口气,第二次摆出了“一线拳”起手势。

中国兵法云:敌前列阵,鸣金不退者死!

看着被齐烈阳一拳直接打得倒飞回来,肋骨至少断了三根的同事,剩下的三名助理教官脸色阴沉如水,两个同时一扬手中的木棍,一左一右对着齐烈阳包抄上去。有资格成为“北极熊”训练营的助理教官,他们当然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格斗家,他们一眼就可以断定,齐烈阳打出来的这套拳法,威力惊人,但是他必须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一点上,才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换句话来说,齐烈阳根本没有办法同时应付两个人的攻击!

两根木棍一起狠狠砸向齐烈阳,这两名一起出手的助理教官之间显然拥有非常默契的配合,他们虽然出手的角度和力量并不相同,但是却同时落到了齐烈阳的身上。

齐烈阳猛然放声狂吼,出拳,他的右拳直接砸断了从左侧攻向自己的木棍,右侧的木棍却直接砸到了他没有任何防御的肩膀上,就这一棍子几乎砸得齐烈阳半身麻痹,差一点当场跪倒在地上。

从右侧冲上来的助理教官一击得手,这个中国小子被他们左右夹击,明明身受重伤,可是他却在笑,笑得诡异,更笑得让人心里发寒。直到齐烈阳身体微微一偏,让开两尺多长的空间,从右侧冲上来的助理教官才终于想明白,自己究竟哪里犯了错误!

他们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齐烈阳的身上,这本身就是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一个能跟在齐烈阳身后来到“北极熊”训练营,而且和他一起签了第二份死亡合约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一直躲在男人身后的弱者?!

一个纤秀而敏捷的身影,从齐烈阳让出的缝隙中冲出来,随着她右手向前探出,一根“丁字”拐闪电般刺向拼尽全力砸出一棍,已经无法及时做出闪避动作的助理教官胸膛。面对这意外的突袭,助理教官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全身抗打击能力比起号称“橡皮人”的泰拳拳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一记撞击并不可能重创他,他完全可以在硬挨了这一记右手拐后,直接对曹樱发起最凌厉的反击……

从右侧扑上来的助理教官脸上的表情猛然凝滞了。他低下头,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撞到他胸膛上的“丁”字拐,这根“丁”字拐,竟然整整刺入他胸膛五寸,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这已经是足够致命的深度!

曹樱慢慢收手,当“丁”字拐从胸膛里拔出来后,炽热的鲜血猛然喷溅出来。受到致命重创的助理教官伸手捂住伤口,他望着曹樱手中那枝“丁”字拐,脸上露出了浓浓的不解与绝望。

曹樱扬起手中那根沾满鲜血的“丁”字拐,在它最前端的部分,赫然带着一个并不整齐,也不算特别锋利的“木刃”。

明白了,助理教官在这个时候一切都明白了。曹樱躲在齐烈阳的身后,并没有象个小女人似的全身发颤,她一直用牙齿在拼命啃咬手中的木拐,直至在木拐上咬出一个尖刺,然后再用独特的方法通知齐烈阳,和齐烈阳联手进行了一次堪称完美的突袭。

四个助理教官不知道,从齐烈阳伸手抱住曹樱,把她放到墙角里那一刻开始,战斗已经开始了。

曹樱和齐烈阳、雷月一起学习了中国魔术大师傅腾龙在十几年前公诸于众的那套“心灵感应”,虽然练习的时间太短,还远远达不到傅腾龙和搭档的水准,但是利用一些肢体动作外加语言上刻意停顿和眼神,他们两个人还是彼此明白了对方的计划,并联手设计了这一套刺杀计划。

曹樱“呸”的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虽然她用衣袖擦了一下“丁”字拐,但是用自己的牙齿去咬被一个陌生人塞进裤裆里搅过几下的“丁”字拐,仍然让她觉得恶心。但是曹樱却没有任何迟疑,又站到了墙角,躲在齐烈阳身后。

齐烈阳也再次摆出“一线拳”的起手势。

他们一个可以防得无懈可击,攻得光明正大,一个却能躲在阴暗角落,随时可以对目标发起闪电突袭。两个人倚墙而立占尽地利优势不说,明显还有一套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特殊沟通方法,在短短几分钟的交锋中,他们就以齐烈阳为主导,把中国古兵法中奇正相辅的狠辣多变展现得淋漓尽致。

齐烈阳和曹樱明明单体格斗能力远远不能和剩下的两个助理教官相比,可是两名助理教官面对齐烈阳和曹樱依托墙角组成的作战整体,在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种根本无法攻破的气馁感觉。

如果他们一个人上去进攻,根本没有信心能够独力而对齐烈阳那记威力强悍的正面直拳。可是如果两个一起冲上去夹攻,他们根本无法判断一直躲在齐烈阳身后的曹樱,会对谁发起突袭。他们甚至不愿意想象,如果齐烈阳放弃所有防御,和曹樱联手攻击他们其中一个,他们有没有力量从对方的联手攻击中活下来。

里约契保得夫走到两名躺在地上的助理教官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伤口,再抬起头看了看齐烈阳和躲在他的背后,似乎整个人都消失了的曹樱,他突然道:“结束了!”

齐烈阳没有动,仍然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位助理教官,躲在他身后的曹樱也没有动,他们两个人仍然处于战斗状态,仍然逼得两名在力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助理教官不敢稍有轻举妄动。

里约契保得夫真的惊讶了,站在二楼观战的老学员,更忍不住发出一阵惊讶的低叹。

在黑市拳拳坛上,有一句名言:只要擂台上你的敌人还没有彻底失去战斗力,比赛就没有结束!

不知道有多少学员,在刚刚走进训练营接受考核时,就是因为教官一句“结束了”放松警惕,被助理教官抓住机会一举击倒,从而被上了一堂终身难忘的教训课。

能避开这个陷阱,倒不是齐烈阳有多么精明,而是在中国这样一个盛产各种兵法战术的国度,不说别的,光是一部“三国演义”,就对整个国民进行了一次当相精彩的谋略“培训”,估计十岁大的孩子都能说出“兵之厌诈”这个成语。

稍有不慎就会小命不保,齐烈阳和曹樱又怎么何能不小心翼翼如覆薄冰?又怎么可中了里约契保得夫教官这么“低级”的诡计?!

里约契保得夫略一挥手,几个医护人员匆匆跑进来,把身受重伤的两名助理教官抬了出去,就连剩下的两个助理教官也撤出房间。发现直到这个时候齐烈阳和曹樱依然不动不动,摆出作战姿态,里约契保得夫放声喝道:“结束了,你们两个人的考核结束了。我承认你们有资格签第二份合约,我甚至认为,你们有资格顺利通过第二份合约的考核。现在你们就可以跟着我去宿舍,换掉身上沾满鲜血的衣服,好好洗上一个澡,再吃上一顿热饭了!”

里约契保得夫的话刚说完,就看到刚才还威风凛凛,震摄得两名助理教官不敢轻举妄动的齐烈阳两眼一翻,直接跌进了曹樱的怀里。直到这个时候,所有观战的人才发现,曹樱一直在暗中顶着齐烈阳的身体,替他分担了大半体重。

先是脑袋上挨了一棍子,又用肩膀挨了一记重击,齐烈阳能顶到现在才晕倒,已经可以说是创造奇迹了。

里约契保得夫眨了半天眼睛,才说了一句话:“我记得……你们中国有一个计,叫……嗯……对,空城计!他**的,就连我也被齐烈阳这小子给骗了!”

第三十七章 善战者翔于九天之上(上)

第三十七章

善战者翔于九天之上(上)

(妖少: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要杀向南宁参加起点举办的文学沙龙了,时间是10-13号,这几天更新会不稳定,还请大家多多原谅...昨天不舒服,硬挤了半天,也只写出两千字,嘿嘿...可怜的硬挤啊..)

在“北极熊”训练营能够接触到的格斗技术少得可怜,这并不是说教官的格斗技术不够好,而是他们已经将格斗技术彻底数据化了。

在第二天,齐烈阳和曹樱就领到了一份黑市拳“技术统计”报告。

根据拳手的战斗力,可以分为E、D、C、B、A五级。

E、D这两级被列入初级拳手,他们之间的比赛,使用频率最高的是扫踢,也就是中国武术中的“鞭踢”,占所有攻击数次的18%;侧踢次之14%;以跆拳道凌空二段蹴和反身旋风腿为代表的腾空踢击技术5%,其它腿法9%;膝部攻击7%,拳术攻击14%,肘部攻击5%,反关节技术12%,摔法0.3%,地面技术8%,头术0.4%,内围技术7%。

在E、D这两个初级拳手云集的比赛中,各种攻击技术都有获胜记录,而且比例相差不大,这份数据足够说明,站在黑市拳最底端的这些拳手他们技术差异很大,其中有一部分人甚至就是纯粹的流氓打架。由于他们缺乏“杀手锏”之类的重型攻击技术,就算对手防守出现严重失误,也无法抓住战机在瞬间解决战斗,所以他们的比赛,往往就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般又臭又长。

C、B这两个等级的拳手,就已经站在了中级比赛的拳台上。在这些拳手中间,他们最常使用的攻击技术仍然是扫腿,而且比例大辐度上升,到达了33%;侧踢24%,腾空腿法1%,其他腿法1.3%,膝法18%,拳法9%,其他手法%,肘法1.7%,反关节8%,摔法%,地面技术3%,头术%,内围技术2%。

一些格斗技术由于受到实用性限制,在中级比赛拳台上已经基本消失。即使还能有使用这些武术的格斗家,并在拳台上取得胜利,那也只是个例,根本无法代表整个武术流派。

在中级比赛中,由于敌我双方都具备了强大进攻力,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在瞬间结束战斗,腾空腿法基本已经没有人敢再随意使用,越来越多的人,把技术中心集中在扫踢、侧踢、膝法、拳法和反关节技术这几项上。

*级拳手,他们代表了黑市拳的顶级战斗。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华丽无用的招数,所有可能暴露弱点,让自己倒在拳台上的技术,都已经被他们抛弃。可以说,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返璞归真。

攻击距离最长,杀伤力强悍,又能在踢出后迅速收回重心进行闪避和防守的扫踢,在顶级拳赛中,依然受到所有拳手青睐,使用频率高达37%,换句话来说,顶级拳赛里的格斗家,每做出三次攻击,就会踢出一记扫踢。

精通腿法的格斗家,在踢出一记扫踢后,一旦没有命中目标,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进行闪避或防御,要么利用组合技逼开对手,让对手无法趁势而入。就是因为这样,在顶级黑市拳比赛中,侧踢这种技术的使用频率增频最大,达到了36%;由于腾空踢击技术,一旦踢空就必然会面对敌手致命打击,所以在他们这个层次的比赛中,华丽的腾空攻击技术使用频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剩下的就是膝法18%,肘法0.2%,反关节1.4%,地面技术0.4%,内围技术3%。

*级拳手在拳台上经过最严酷的死亡洗礼,无论他们一开始学习的是哪种格斗术,他们想要取得胜利,活着从拳台上走下来,他们必须抛掉各种华而不实的技术,选择最快、最准、最狠、破绽最少、弱点最小的攻击,最后他们必然殊途同归,技术特点越来越接近。

看起来枯燥乏味,却攻击力强悍的正面扫踢与侧踢,再加上在近距离攻防为一体的膝盖技术,这三样腿法,就是*级比赛中所有拳手的主流!

所以“北极熊”训练营,传授给学员的,永远是最简单的扫踢、侧踢与膝盖攻击技术,所有技术动作加起来,甚至没有超过十种!

在长达三年的训练中,“北极熊”训练营的学员们,每天都要在死亡的威胁下不断挣扎,直至被压榨出生命所有潜能。在长达三年的训练中,他们会把那些简单的动作练习十万次以上,直至把这些进攻技术彻底融入到自己的本能当中。

在接受一年训练后,“北极熊”训练营的学员,就要分批次跟着教官走出雪原,参加为期一个月的E级和D级比赛,从实战中发现不足,并积累经验。黑市拳不同于正规比赛,一旦观众狂热起来,往往会向擂台上狂丢硬币,用这种方法“强迫”他们喜欢的拳手继续迎接挑战,在低级黑市拳拳台上,有些人往往会在一夜之间,连续参加四五场格斗比赛。

充沛的体力,简单有效的攻击技术,可以忘掉身体疼痛的抗打击能力,再加上无数场实战培养出来的自信与经验……

这就是“北极熊”学员能够纵横世界中级黑市拳拳坛的理由!

就在其他学员对着木桩用双脚猛踢的时候,曹樱却在一名教官的单独指导下,双手握着一把武士刀在反复练习最简单的劈斩动作。她把她武士刀高举过顶,在向前踏进一步的同时,将手中的武士刀重重劈砍下去,砍完这一刀后,她向后倒退步一走,随之再次扬起手中的武士刀,如此周而复始……

武士刀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冷兵器之一,在古战场上精通剑术的人,甚至可以用它直接劈开金属重铠,但是它为了追求锋利和劈砍速度,刀身造得过于狭长,一旦在使用过程中一旦回刀防守,被对方的武器重重撞击,刀身就很容易折断。只有漠视生命,根本不惧死亡的人,才能把武士刀放弃防守全力进攻的特性发挥到极限。

而曹樱,无疑就属于这种人。

虽然被称为“黑市拳”,但是在擂台上,参加格斗的人不一定就非要赤手空拳。为了让比赛变得更加血腥刺激,最大化激发出观众内心深处潜藏的疯狂欲望,在大规模的黑市拳比赛当中,主办方经常会插播几场冷兵器战斗。据说在日本的一家地下拳场,主办者甚至还别开生面的弄出来一场步兵和骑兵之间的冷武器对决。

不要怀疑,人类渴望鲜血与刺激的本性,从古罗马角斗场到现在的黑市拳拳台,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更新声明

哥们已经从南宁回来了,,最迟明天凌晨一定会恢复更新.

不过万字更,暂时不可能了.

身体出现一点小小的意外,说起来好笑得能让人牙齿笑掉了,几个人一起在外面吃海鲜,完了一个哥们打包了一份皮皮虾,结果他走前面我走后面,两个人的手甩啊甩的,结果皮皮虾不知道哪一部分尖锐的东西,竟然把哥们右手小尾指刺破了,当时没有在意,回来后小尾指却肿得象根小萝卜似的....不要说用小尾指了,就算无名指动,都会带着小尾指痛...

为了断更,作者们有很多绝招,被称为‘遁‘,比如地震遁,生病遁,甚至还有出家遁,今天哥们也有了一个创举,被皮皮虾扎了的遁...

哈哈...

第三十八章 善战者翔于九天之上(中)

第三十八章

善战者翔于九天之上(中)

(妖少:更新得很少,大家见谅,连输了两天液,手指是被海鲜的壳扎了,得了甲沟炎,右手小尾指已经彻底变形,指甲下面全是脓水,指甲的颜色都变成黄白相间了,不要说是打字,平放在床上都疼,打字时就算不用那个指头,别的指头动,都会带得疼,不过输了两天液明显好些了,明天再次输一次,在此期间,更新得少,还请多多理解)

在俄罗斯的乌拉尔山脉中,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游牧民族,他们自称为“涅涅茨人”,平时靠驯养鹿群为生。(最快更新



乌拉尔最北端是寒冷的冰原,如果顺着山脉一路向南方走,满山的积雪会渐渐被广阔无垠的阔叶林取代,直至变成绿色与白色混合的世界。

这是上帝赐予涅涅茨人的最珍贵礼物,虽然每年有260天要生活在冰天雪地中,他们必须不断迁移,才能保证自己驯养的鹿群有足够食物,但就是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中,磨练出涅涅茨人犹如大山般坚韧而粗犷的生命力。

由于生存环境过于恶劣,必须要不断迁移,绝大多数孩子都在寄宿学校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一旦他们接受完最基本的教育,能够熟练的使用涅涅茨语和俄语,并能用俄语书写文字,他们就要重新返回部族,从父辈手中接过套索和猎枪,成为一个以驯鹿和打猎为生,每天生吃鹿肉的游牧民族。

把用过的教科书和作业本整整齐齐放进自己那只用鹿皮缝成的书包里,再看了看身边的教室,拉德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的学习成绩在全班名列前茅,只要他一直努力下去,他甚至可以考上大学,毕业后在城市里找一份工作。虽然他的太低,薪水不会很高,但是不管怎么说,能生活在都市里,都要比每天缩在帐篷里,顶着西伯利亚冰原上,那可以把人类骨髓都冻成冰的寒流发抖要强得多吧?

十四岁的男孩心里充满了无奈和失落,走出了教室,汽车已经停在学校外面了。他们这一批“学有所成”的孩子,需要坐十二个小时火车,再坐十个小时汽车,最后再搭上雄鹿拉的雪橇,整整跑上四五个小时,才能看到自己的家。

其实不止是拉德,其他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情绪也很低落,在漫长的旅途中,几乎没有人开口说话,直到那座熟悉的小镇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在几个孩子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回家的喜悦。

十四岁,他们已经“成年”,要去肩负起生活的责任与义务。鹿群走到哪儿,他们就要把帐篷支到哪儿。他们要生成鹿肉,喝新鲜还热着的鹿血,穿鹿皮缝制的衣服,死了后身上也要被裹着鹿皮埋葬,总之一句话,他们一辈子都要以鹿为伍了。

“身为一名‘涅涅茨’牧人,你必须要和自己鹿群中的头鹿成为最亲密的朋友。一个优秀的‘涅涅茨’牧人,如果迷失在暴风雪中没有办法找到营地,他会通过观查头鹿,从头鹿的反应中找到回家的路。如果在走过一片看似平坦的地面时,头鹿突然犹豫起来或者开始打喷涕,那就表示你们脚下并不安全,很可能是一条没有冻结实的冰河,你必须立刻返回去,重新寻找另外一条路……”

一个月后,拉德赶着属于自己的鹿群,开始在乌拉尔山脉中游牧,他的脑袋里塞满了各种长辈们言传心教的经验。说实在的,拉德对此有点不以为然,与其相信头鹿的直觉,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回来前,在学校外的商店里买到的指南针。

拉德的头鹿,是一只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十五年的老家伙,甚至比拉德还大了一岁。它的体重只有九十公斤,但是头顶那对树枝状向外扩散的犄角,幅宽却足足有一点八米,顶着这样一套玩艺儿,怎么看都有一种头重脚轻般的滑稽。但事实上,驯鹿的蹄掌大而宽阔,中央裂线很深,行走时能接触到地面,最适合在雪地和崎岖不平的路面上行走。

驯鹿喜欢栖息在寒温带针叶林中,它们最喜欢吃的食物是石蕊,也吃问荆、蘑菇及木本植物的嫩枝,象涅涅茨族人在放牧时,基本就是放任自流,头鹿带着鹿群找到食物,放牧人就扎营,什么时候鹿群想走了,他们就收起帐篷跟着行动。

平时再喂鹿群吃些盐,夏季烧草醺蚊子,在驯鹿产子期间,帮助母鹿照顾幼仔……这就是拉德的所有工作,虽然环境过于恶劣,但是却称得上“游手好闲”了。

选定牧场,扎营,挖火塘,把这一系列工作做好后,拉德拎起猎枪,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三条通体雪白的萨摩尔犬摇着尾巴,一路小跑的跟在拉德身后,开始对他们即将生活一至两个月的区域进行一次侦察。

拉德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用猎刀在一棵大树上刻下一个醒目的三角型,跟在他身后的三条萨摩尔犬,也会在树下撒几滴尿,一人三狗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他们选定的牧场“圈”起来。无论是野兽还是其他涅涅茨族成员,只要不是故意挑衅,都不会轻易踏过这样一条“边境线”。

就在拉德吐着热气,准备在一棵大树上刻下第二十四个记号时,三条摩尔犬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一起放声咆哮起来。

“难道是有猎物?”

带着这个想法,拉德跑前几步,当他站在一个雪丘上,终于可以看清楚下面发生的一切后,拉德猛的呆住了,呆呆望了足足两三分钟,他才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眼睛。

虽然乌拉尔山区没有平原地区那么冷,但是在白天也有零下二十多度,阳光照射到身上惨白得几乎没有一点热量。就算是全身都穿着厚厚的鹿皮衣裤和帽子,拉德仍然冻得嘴唇发白手脚冰凉。

可是在这样一片绝对严寒,人迹罕至的世界里,拉德竟然看到了一间用原木、冰块和积雪堆砌起来的冰屋。在冰屋正前方的空地上,一个只穿了一套单衣的男人,仰面躺在一张毛毯上,双手用力拉着一根绳子。

绳子架在一棵大树的横丫上,在另一端绑着一根粗大的树桩,随着那个年轻男人一点点拽动绳子,树桩也随之一寸寸被拉高。当这根至少有四十来斤重的树桩被拉得距离地面超过三米,年轻男人一松手,树桩就对着躺在正下方的他直直砸下来。

年轻男人一动不动,凭由树桩直接砸到了他的腹部,就算隔着几十米远,拉德都能清楚听到木桩重重砸在人类身体上时发出的闷响。以柔软的腹部挨了这么一记重创,那个男人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他只是用稳定的动作,又一点点重新拉起落到自己身上的木桩,等到木桩悬挂到自己头顶三米后,再次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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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善战者翔于九天之上(下)

第三十九章

善战者翔于九天之上(下)

呆呆看着那个男人躺在毛毯上,一次次把沉重的木桩拉到三米高度,又松开手任由木桩重重砸下来,听着木桩和人体重重对撞在一起发出的“噗噗噗”沉闷声响,不知道什么时候,冷汗已经浸满了拉德的手心。(更新快

八度吧

三只萨摩尔犬围在拉德的脚边,它们刚才还大声咆哮,可是当它们带着拉德冲上山坡,终于找到目标后,一种来自于生命本能的直觉,却让它们不由自主的夹紧了自己的尾巴,俯低了身体,就连它们的咆哮也变得了低低的呜咽。那个年轻男人还在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没有扭头看他们一眼,这些就算是面对豺狼都敢挺身一战的最忠实猎犬,仍然……怕了?

估计在这个时候就算是把“北极熊”训练营的教官请过来,看到这一幕也会失声惊呼。

任何一个拳手想要在拳台上取得胜利,除了要有足够的进攻力,更必须拥有相当坚韧的身体,能够支撑住对方的猛击。在中国拳法中就有“排打功”之类的练习技巧,还有一些诸如“培元固气功”之类的功法口诀,但是从实战角度来看,还属泰拳的训练方法最野蛮也最有效,理所当然的成为“北极熊”教官的首选。

助理教官们用帆布缝制成长条状的袋子,这些袋子大概有一寸粗,助理教官在里面灌满黄沙,就把它们变成了“沙棍”,考虑到学员的身体状况,助理教官们还“好心”的在帆布袋里填了一些可以消肿化瘀的药粉。

这种“软”棍子用力再猛,也不会打断人的骨头,但是想想吧,这种介忽于棍子与鞭子之间的武器,打在身上会有多疼?刚刚进入训练营的学员,必须一边挨着助理教官劈头盖脸的猛揍,一边“聆听”教官的讲解,在“实战”中迅速掌握如何利用呼吸和肌肉弹性,有效减弱物理损伤。只要反应稍慢,或者身体素质稍差,在第一堂震撼教育课中,他们就会被助理教官用手中的软棍子抽倒在地,到了这个时候,助理教官仍然不会放过他们,居高临下反而抽得更狠用卖力。

“只有真的疼了,怕了,你们这些垃圾才会永远记住我讲的这堂课,才可能把呼吸与肌肉反应彻底融入自己的生命本能当中。”

里约契保得夫教官当时说的话,几乎就是催命符,就是因为这样,那一堂抗打击训练课,包括齐烈阳在内,只有三个学员坚持到最后,当天晚上,宿舍里哀鸣声响成一片。就算是已经使用了必要的医疗措施,但是到了第二天,所有人仍然全身红肿,伸手轻轻在身上擢一下都会痛得嗞牙咧嘴。

可是以“研究生存科学”为己任的里约契保得夫教官,却绝不会同情更不会怜悯他们,当助理教官们嘿嘿笑着再次拿出那些帆布缝制的“沙棍”时,所有学员脸上的表情都精彩得有若见鬼。

“痛苦”无疑是一味相当猛烈却极为有效的催化剂,一周后再傻的人也知道在棍子打到自己身体的瞬间,先绷紧全身肌肉,把身体受到的物理分散到全身,再用呼气的方法,减轻物理攻击对内脏的震荡。

一个月后,也许是已经被打习惯了,也许是他们真的被里约契保得夫教官磨练出了一点点“硬气功”,助理教官虽然越打越狠,但是他们中间再也没有人会被当场打得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两个月后,一些身体素质特别过硬的学员,甚至可以同时硬顶住两名助理教官用沙棍的猛揍。如果现在再把他们丢到街头上去和一群小混混打架,只要不动刀子,光凭这种挨揍的本事,他们也能一个打上三四个。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通过了地狱式的训练时,助理教官手中的“沙棍”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货真价实的铅球。

“推铅球”是泰拳中最有效,也最残忍的一种训练方式。助理教官站在三米远的位置上,抓起铅球把它从胸前平推出去,铅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再砸到学员的身上。学员必须要运用肌肉反应来减轻铅球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这样的场面虽然没有软棍子抽打下来的惊心动魄,但是沉重的铅球砸到柔软的身体上,那种沉重的力量,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如果你不服气的话,可以躺在地上,用自己的双手举起一枚铅球,尽可能把铅球举高,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惊讶的发现,自己连松开铅球,用身体承受一次打击的勇气都没有。手里那颗铅球,会用它自身的重量告诉你,这种看似平和的训练背后,那最残忍的含义。

随着时间的推移,助理教官手中的铅球越来越大,推送的速度越来越快,能坚持三个月就算是略有小成。到了这个时候,除非是被打中身体致命要害,否则的话就算是职业拳王打到身上,也不可能被地方一拳放倒。

能用“沙棍”和铅球训练三年,这样的人身体当然是坚韧得无懈可击。再加上每天用枣木制成的木棍在四肢上反复辗辄,让骨骼越来越坚硬,就算是让一个成年男人拿着鸡蛋粗的木棍对着膝盖内弯处猛击,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这是一套纯粹为了在擂台上生死相搏取得最后胜利,而量身定制的抗打击训练。接受完这种训练的人,除了头部全身下几乎已经再无弱点,如果再配合上简单有效的杀手锏,他们在擂台上就是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

而代价就是……三十五岁后,他们全身的骨头就会疾病百出,四十岁后超负荷练习肌肉强度和抗物理打击能力的后遗症就会出现,到了四十五岁,健康崩溃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要坐着轮椅度日,在泰国职业拳手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几岁

但是齐烈阳在接受完“推铅球”训练后,却为自己定制出更变态的训练方法。不是他活腻了想找死,齐烈阳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笨,但是他更清楚的明白,他三年后要挑战的对手实在太强大。说武术的哲学,二十年之内他休想和李文正那种能为跆拳道发展做出卓越贡献的人物相比肩;说实战经验,他和曾经走进世界黑市拳*级拳台,并活着离开的李文正相比有着一段遥不可及的差距。

齐烈阳唯一的优势就是比李文正年轻二十岁不止,在中国就有“拳怕少壮”这句话,齐烈阳必须在三年之内,让自己的身体抗打击能力比李文正更高,让他的攻击比李文正更重、更狠、更猛,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线胜机

也就是因为这样,齐烈阳才会在“北极熊”训练营接受了整整八个月基础训练后,向里约契保得夫教官提出申请并获得许可,一个人背着行囊走进雪山修行。孤独固然是人类的大敌,但是也能让人心无旁鹜,集中更多的时间与精力。

作为一个陌生人,拉德当然不知道,默默承受着木桩一次次重击的齐烈阳,支撑着他一次又一次做出“自残”行动的动力竟然是:“李文正,你的拳头能比这根木桩砸下来的力量更强吗?”

齐烈阳每天会用这根木桩反复锤打自己身体不同部位五十次,也许李文正的手刀,在局部攻击力可以比木桩砸下来的力量更可怕,但是他绝不可能连续五十次攻击到齐烈阳身体同一个位置

换句话来说,就算是在格斗时,他被李文正杀伤力绝对惊人的手刀砍中,也绝不会象虎爷那样,甫一交手就失去战斗力。

一想到李文正最擅长的杀手锏从正面打在自己身上,却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他内心深处扬起的震惊,齐烈阳的嘴角就不由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没有这点“意yin”和期望支撑,就连齐烈阳也不可能在如此自残的训练中坚持下去。

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胸口落的几片木屑,齐烈阳顺手拎起了挂在树上的负重背心。这件背心是齐烈阳在训练营里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整件背心用防弹衣才会使用的特种尼龙编制而成,里面填装了足足四十公斤铁沙,一般人不要说是穿着它跑步,就算是走上几步,估计都会气喘吁吁。

但是齐烈阳穿着这样一件负重背心却显得很轻松,他没有理会站在土坡上一直呆呆看着自己的那个涅涅茨族男孩,也没有理会他脚边那几只对着自己不停低声呜咽,显得色厉内荏的萨摩尔犬,他和一人三狗错身而过,在对方沉默的注视下,迎着扑面而来几乎连骨髓都能被一起冻成坚冰的寒风,开始了每隔三天就会进行一次的十公里长途奔跑。

大山里跟本没有路,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树丫,地面布满了厚厚的积雪,这一切都让人必须几倍付出体力,再加上那件足足有四十公斤重的负重背心,齐烈阳虽然只跑十公里,但是从体力支出上来说,却无异于参加一场马拉松比赛,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根据那位博士生导师留下的资料来看,如此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最低周期为每三天一次,如果再强行加快频律,对人类身体反而有害无益。

齐烈阳跑得并不快,不是他没有更多的体力去完成大幅度的动作,他的体重加上负重,已经超过一百二十公斤,如果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撒腿猛跑,膝、踝等关节会因为负重过大而产生疼痛,最重要的是,齐烈阳配合呼吸必须让自己心跳保持在一个固定的频律,绝大多数格斗家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应该用什么样的频律配合,才能让体能的消耗与功效达到最优,这也是那位博士生导师为齐烈阳留下的最珍贵财富

几只野猪排成一字长列正在大山里穿行。恶劣的生存环境,让这些野猪学会了如何最有效保存体力,它们中间最强壮的一头,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用自己的脑袋拱开地面厚厚的积雪,这样不但能找到埋藏在雪下面的食物,更能为后面的同类开出一条路。其它野猪顺着这条拱开的路行走,能节约大量体力。

听到齐烈阳的脚步声,这些因为严冬来临食物不足,身形迅速消瘦下去的野猪一起扭头,用它们清亮的眼睛,略带好奇的望着这个迎着寒风慢慢奔跑的男人。

齐烈阳对着它们扬起了自己的右拳,放声叫道:“努力啊”

这几头野猪身体里蕴藏着的脂肪与体力已经不多了,为了生存它们却必须不断消耗着体力向前走,要么找到更多的食物过冬,要么饿死在这片白雪茫茫的群山林海中,再也没有第三个选择。

几头野猪都沉默着,只是走在队伍最前面那只野猪拱得更起劲了。

就在这个时候,齐烈阳的视线中又出现了一头正在雪地上孤独行走的狼。

这头狼显然已经独自在大山里走了很久了,它听到齐烈阳的脚步声,回过头望了齐烈阳一眼,它的眼睛猛的亮了,可是很快它又扭回头,继续以一成不变的步伐向前走。

孤狼天生就是最优秀的猎手,它们除非是看到猎物或者是遇到危险,否则的话你永远不会看到它们奔跑。它们更拥有一种人类现在也无法理解的敏锐直觉,可以在瞬间判定出目标的危险程度,并根据这个判断做出反应。

它没有攻击齐烈阳,是因为它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甚至比自己更可怕的力量,向这个男人发起攻击,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它也没有避开这个男人,是因为它没有在齐烈阳的身上感受到敌意。即不是猎物,也没有带来危险,这头孤狼当然不愿意在雪地里徒劳的浪费体力了。

无论是他还是它,不过都是这片大自然中的匆匆过客罢了。

也许是旅途实在太寂寞,也许是真的不明白齐烈阳为什么会在这种环境下用奔跑浪费大量体力;可能是平时见惯了人们见到自己时的惊惶失措,想要恶作剧式的吓吓齐烈阳;甚至有可能是它实在太饿了,到现在还不死心,所以想要再衡量一下齐烈阳,就在齐烈阳一路追上来,快要超过它的时候,那一头瘦得几乎就是皮包骨头的孤狼,竟然迈开步子,用和齐烈阳一样的速度,在雪地上轻快的跑起来。

一个人,一头狼,隔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向同一个方向前进,在他们经过的雪地上,留下了两串形状不同,却同样清晰的足迹。如果没有看到这一幕,你绝对不会相信,这两种生物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互不侵犯的和平相处。

一人一狼并肩跑了五百多米,狼的速度慢慢降了下去,它的体力甚至无法再支撑这种低速度的慢跑了,但是它却依然没有进攻齐烈阳。不到万不得己,狼不会去进攻体重比自己高的目标,因为这样很容易使它受伤,而且现在它的体力,根本无法再支撑一场战斗了。

齐烈阳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挥手甩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里约契保得夫教官每次进山看他时,都会带来一箱的高热量压缩饼干,当着那头狼的面,咬一口饼干吃一把地面的积雪。闻到油脂的香味,那头狼小心翼翼的向齐烈阳一步步靠近,最后停到了距离齐烈阳七八米远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头被称为“狼”的生物,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渴望,齐烈阳淡然一笑,将手里的压缩饼干一分为二,把较大的那一块丢到了对方的面前。狼探出头轻轻嗅了嗅那半块散发着油脂香味的饼干,它的眼睛里明明已经泛出了绿光,但是最终却没有下嘴去咬。

狼突然支起了耳朵,它和齐烈阳一起霍然扭头,几乎在同时,它已经像一道白色的闪电般飞窜而出。一只躲在灌木丛下的野兔直到这个时候才确定,自己已经暴露了,它不顾一切的向远方逃窜。

半晌后,狼叨着那只暴露行踪的野兔回到齐烈阳面前,它当着齐烈阳的面,拼命啃咬着那只并不算肥大的野兔,就连骨头都没有放过。

这真是一顿别开生面的午餐,齐烈阳看了一眼他抛在狼面前的那半块饼干,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碰那半块饼干,齐烈阳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悟,他站起来,在那头狼警惕的目光注视下,走过去拾起那半块饼干,直接把它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不好意思,是我矫情了。”

收回自己送出去的饼干也就算了,齐烈阳竟然在向一头萍水相逢的狼道歉,“我刚才竟然把你当成了狗,甚至还想着丢给你一块食物,你就会向我摇摇尾巴,我却忘了‘强者是不需要怜悯的’这个道理。”

狼一旦饿极眼了什么都敢干,如果它真的被逼到极限,它会不顾一切向齐烈阳发起进攻。不要说是齐烈阳,到了快要饿死的时候,它们甚至敢和一头成年北极熊去抢夺食物但是在相同情况下,它们绝对不会吃别的种族,用恩赐态度丢到它们面前的食物。

强存劣汰,没有怜悯没有施舍更不去渴望施舍,这就是大自然当中的生存法则

在这种生存法则的支配下,孤狼和齐烈阳做了短暂的“同路人”,也同样是在这种生存法则的支配下,它宁可自己去捕猎,也没有去碰齐烈阳丢到它面前的食物。

齐烈阳站起来,诚心诚意的对着面前这头孤狼伸出了一根大拇指,然后他顶着迎面吹来的风,又开始迈动自己的脚步。

“李文正,我承认你比我强,可是我真的想知道,我这样坚持下去,我的体力又会比你强多少。我更想知道,早已经陷入功名利禄这些泥沼,再也不可能不顾一切闯进地下拳坛,用死亡来磨砺力量的你,三年后还能保留多少武术家的血气与风骨”

当夜色来临,人类无可对抗的极度严寒在整片大山与丛林中肆虐的时候,齐烈阳钻进了那座自己亲手搭建,一半建造在地面,一半在地下的小屋里。这座用雪块和帆布建成的雪屋相当坚固,在浇上水加固后,无论外面的风雪有多大,里面都会保持温暖。每天到了这个时候,齐烈阳都会点燃悬挂在房梁上那盏汽灯,开始慢慢翻阅从“北极熊”训练营带出来的各种资料。

这些资料,有些是历界学员在训练营中的心得体会,有些是教官们每年四次的教学总结,还有些是“北极熊”训练营这些年,通过各种途径寻找到的各种格斗技术训练技巧。这些资料拿到中国,无论哪一部分都可以称之为千金难买的“武林秘籍”,都可以成为“不传之秘”。但是在“北极熊”训练营,任何一个学员都能把它们借阅出来。

虽然训练过程相当残忍,而且一切以利益出发,根本没有半点“武德”可言,但是在信息开放程度方面来看,“北极熊”训练营的行事宗旨和态度,却要比中国那些传统武学流派要优秀得多。

“我今天突然明白,包括日本号称‘空手道之王’拥有空手道黑带十段段位的大山倍达在内,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跑进大山里修炼了。”

齐烈阳最后打开了一个日记本,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了今天的日记。或者说,这是他在修炼过程中,对自己每一天做的总结。

“我们生活在芸芸众生当中,在远离了风霜雨雪的威胁,远离了缺乏食物的困扰后,我们每天都要受到礼义人情的束缚,为了更加适应身边的社会,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层面具,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圆滑,越来越长袖善舞。这些无形的枷锁一层层套过来,人类在以万物之灵自居,并用高高在上的态度俯视众生的时候,也许我们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身上源自本能的最宝贵力量,正在一点点消失。也只有放弃一切,回归到大自然中,彻底抛弃人类用‘文明’创造的束缚,才可能解放自我,重新追溯到那股最原始而奔放的力量。”

日记写完了,在齐烈阳终于合上眼陷入沉睡前,他又一次问了自己一遍:“齐烈阳,单纯从格斗技术上来说,你距离李文正还有多远?你还有多少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还有什么方法能充实自己,强大自己?”

在睡梦中,李文正突然被惊醒了。那是一个没有颜色到处都是一片黑暗的梦,李文正在梦中什么也看不到,他只听到一串脚步声,正在他的身后越追越近。

第四十章 恐兽

第四十章

恐兽

支起帐篷,把雪橇上装载的各种生活必须用品搬进去,在帐篷中间挖出一个做饭、取暖用的火塘,支起三脚铁架,做了一顿并不算可口的晚餐,再顺手割了几块鹿肉丢给三条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萨摩尔犬……

拉德做完这一系列工作后,外面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正处于一天当中气温最低的时度,拿起灯罩都被醺黑的马灯,背上猎枪一走出温暖的帐篷,拉德就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三只趴在火塘边的萨摩尔犬虽然很喜欢火焰的温暖,但是看到主人的举动,仍然毫不犹豫的跳起来,一路小跑的跟到拉德身后。

鹿是涅涅茨人生存的根本,而萨摩尔犬,就是他们身边最忠诚的朋友。

拉德把一个鹿皮缝成的袋子挂到了腰带上,在这个袋子里,有他离开自己的家独自放牧前,妈妈亲手装在里面的草木灰,这些草木灰是从家里的那只火塘里取出,又混合了一小部分火药。拉德一走动,那只袋子在他的腰间晃来晃去,里面的草木灰就会从鹿皮袋缝着漏网的底部洒下来。

草木灰倾洒下来,在拉德走过的路上,形成了一条细细密密,用人类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灰线。但是这条线,却能用只可能由人类制造出来的气味,悄无声息的警告着那些喜欢在夜间行动的野兽……这块地盘已经由本大爷占领了,你最好识相点,不要试图跑进来惹事。

能在这种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猛兽,大部分都可以不必理会几只萨摩尔犬用尿液留下的警戒线,但是它们却对火焰和随之产生的草木灰都有着一种天生的畏惧,产生这种现象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它们无法用自己的知识去理解,火焰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可怕。要知道,无论是人类还是野兽,最大的恐惧往往都来自无法理解的未知。

每天晚上带着鹿皮袋子出来沿着自己划定的牧场走一圈,把气味和警告留下,连续几天后,生活在附近的野兽就会接受拉德这样一个外来者,只要拉德不过分扩张“领土”,它们就会把拉德圈定的牧场视为禁地。到了那个时候,除非是有失去领地独自流浪的猛兽恰好路过,为了获取必要的食物冒险入侵,否则的话,驯鹿在这片天然牧场里就不会再有天敌。

大山里的夜晚很安静,只有北风掠过树梢时的低啸,还有自己脚上的那双皮靴踩到松软的积雪上,发出的沙沙声响。没有人知道在黑暗的夜幕中隐藏了多少双眼睛,虽然有三只萨摩尔犬的陪伴,前所未有的孤独仍然袭上了拉德的心头。如果不是手里那盏马灯依然明亮,蚕豆大小的火苗在不断轻跳中,映亮了周围一片小小的世界,也许拉德已经没有勇气再继续向前走。

无论涅涅茨人有多么勇敢,拉德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罢了。

跟在拉德身后的萨摩尔犬突然一起狂吠起来,本来精神就极度紧张的拉德不由狠狠一颤,差一点把手中的马灯摔到地上。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涅涅茨人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勇气终于暴发出来。身边根本没有可以悬挂马灯的位置,拉德不假思索的用牙齿咬住马灯上面的提把,用灯光为自己支撑起一块小小的光明领域,他用空出来的双手摘下背后那枝老式猎枪,猛的一拉枪栓。

可是很快拉德就发现,他刚才的行动实在是有点神经过敏了。由于刚才太紧张,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然沿着今天下午已经走过的路,又走到了那个怪人开僻的训练场附近。他身后的萨摩尔犬当然是嗅到了那个怪人的味道,才会突然狂吠起来。

拉德慌忙阻止三只萨摩尔犬的狂吠,现在夜已经深了,那个奇怪而又可怕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应该睡着了吧?

从距离上来说,是他“侵入”了别人的领地,还半夜打扰别人的休息,涅涅茨族人再悍勇,拉德也绝不想亲自尝试激怒那个年轻男人最终会有什么后果。

三只萨摩尔犬终于停止狂吠,四周终于再次陷入宁静,也许是精神高度紧张,视觉又受到条件限制大打折扣,听觉被迫变得灵敏起来,拉德竟然隐隐听到在前方传来的一声压抑的痛哼。

难道是今天看到的那个男人受了伤?

这个念头刚刚从拉德的脑海中扬起,他就狠狠摇头。人们常说好奇心是能害死猫的,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明明知道那个男人真发怒了,在瞬间就能把自己生生撕碎,就连身后的三只萨摩尔犬也不会例外,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拉德仍然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

呻吟声消失了,四周静悄悄的,仿佛刚才出现的只是拉德脑海中的幻觉。在三只萨摩尔犬的带领下,拉德小心翼翼的走过那幢一半在地面一半在地下的房屋,走到了后面一片桦树林里。当走在前面领路的萨摩尔犬停下脚步,拉德下意识的举高手中的马灯向前方张望时,他猛的惊呆了。

今天下午那个躺在地上,用树桩一次次锤打身体,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的男人,全身都缩成一团,趴在积雪里,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拉德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正在忍受着剧烈痛苦,他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隔着十几步距离,拉德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紧紧捏在一起的拳头中间,传来的手指关节爆响。

也许就是因为痛极了,他才会大半夜从屋子里跑出来,只穿着一件最单薄的外衣,就把自己的身体埋进雪里,想要用冰冷来麻痹一波*冲向大脑的痛苦。刚才拉德听到的痛哼,竟然真的来自这个男人。

拉德飞跑过去,直到蹲在这个年轻男人的身边,拉德才发现,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竟然象纸片一样苍白,他有一半身体都埋在积雪里,但是豆粒大小的汗珠却不停从他的身上渗出来。

这个男人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却仍然瞪起眼睛,示意拉德立刻走开,但是拉德并没有这么做。涅涅茨人分成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把他们全部人口加起来,也不过区区几万人。他们分布在广阔的雪原和大山里,每天都在和风霜雨雪战斗,他们为了让自己的种族昌盛繁衍,就算父母再舍不得,在孩子十四岁后,也要把他们赶出家园,让孩子自力更生,迅速在大自然中成长起来。同样,也是因为环境太恶劣,涅涅茨人懂得了对生命的虔诚,学会了彼此帮助,哪怕是被拒绝,他们也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同类。

拉德伸手扶住这个男人,他的皮肤惨白,温度却高得烫人。从小就接受过生存训练,精通一点点医理的拉德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这个男人用木桩对着身体猛砸,就算是能够用非人的意志承受痛苦,但他的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慢慢积累下来,到了今天晚上,他用意志坚持起来的堤坝终于崩溃了。

拉德用尽全力才勉强把这个男人从雪地里扶得坐起来,他先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对方的身上,然后摘下手套,用还算灵活的双手,从腰包里取出一只塑料盒。这只塑料盒是拉德离开学校前,从药店里买到的小型急救盒,里面除了有止血绷带和蛇药,还有一些日常必备的药物。

从药盒里取出两粒白色的药片,拉德把它们送到那男人嘴边,那个男人借着马灯散发出来的灯光,盯着药片上“APC”这三个英文字母,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这是什么?”

他的俄语并不流利,而且发音很不标准,因为身体发炎产生剧烈疼痛,他的声音中更透出一股低沉的沙哑,拉德必须竖直耳朵仔细聆听,才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他仍然迅速回答道:“是阿司匹林,对你有用。”

看着已经送到自己嘴边的药片,齐烈阳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奇怪到极点的表情。

发现对方一直咬紧了嘴唇没有把药片吃下去,拉德真的急了,他板起脸,努力想要模仿出老爹教训自己时的那种口气:“病了就要吃药,一个男人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怎么照顾自己的老婆孩子?”

虽然身体疼得要命,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孩子,听着他“语重心长”的教育,齐烈阳笑了,他真的笑了,虽然在这个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我记得,李小龙就是吃了阿司匹林死掉的。”

“李小龙……”嘴里念着这个依稀有点熟悉的名字,拉德眨了半天眼睛,突然跳起来用右手大拇指从自己的鼻梁上轻轻扫过,做出一个李小龙在电影里最常使用的招牌式动作,然后在地上前前后后蹦了两下,问道:“功夫?”

齐烈阳轻轻点头,他在这个时候真的没有精力多说话,但是面对一个如此热心的孩子,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拒绝对方的善意,这种无私的助人为乐,在中国真的已经快绝迹了。

齐烈阳在拉德的帮助下勉强坐直身体,他说得很慢,声音也很轻:“阿司匹林是能治感冒发烧还能消炎,尤其是你手中的这种复方阿司匹林,里面还有非那西丁和咖啡因,还有止效的效果,看起来对我身上的伤很有用,李小龙就是因为这样才长期服用阿司匹林,结果他三十三岁就死了。”

阿司匹林作为一种副作用极小的药物,在全世界流通极为广泛,但是这绝对不代表它就对人体只有益没有害。服用这种药物止痛消炎,肝、肾功能会受损,就连出血、融血、造血功能都会有影响,最可怕的是,长期服用阿司匹林会出现精神错乱、惊厥甚至是晕迷等副作用。

以前齐烈阳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一片小小的阿司匹林就能要了李小龙的命,现在他终于用自己的身体找到了答案。

李小龙每天都在超负荷训练,为了让自己的拳速更快反应更敏捷,他甚至接受了肌肉电击训练,用来强迫自己的动动神经变得更发达,这种方法和齐烈阳用木桩对着自己身体猛撞来练习抗打击能力有着本质的相似:残忍而有效。

同样道理,几十年前的李小龙也和齐烈阳现在一样,在训练时精神高度集中,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战胜一切,但是一旦松懈下来,往往会在睡梦中痛得清醒过来。这种痛和平时皮肤被什么东西划伤造成的疼有着本质的不同,它的疼痛来自身体内部,最可怕的是,就算到现在齐烈阳都不知道自己身体究竟哪个部位在造反,他走路会疼,挥动手臂会疼,就连呼吸都感到疼,和这些疼一起袭之而来的就是身体发热,不断消噬着他的力量,让他感到越来越虚弱。

面对身体这种状况,李小龙选择了长期服用阿司匹林来压制痛苦,这种方法的确很有效,有效得甚至已经成为李小龙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用违反自然规则的方法磨练出强大力量,他功成名就,就算是已经死了几十年,一个涅涅茨族的孩子都能再通过他的名字想起“功夫”这个曾经风靡全世界的名词,但是在同时,他也付出了最昂贵的代价。

“可是……”拉德犹豫了好半晌,才道:“你病了不吃药怎么能行?”

“扛一扛,只要能挺过去,以后就好了。”

齐烈阳的回答听起来很不科学,似乎还带着一种不爱惜自己的意味,但是拉德却听懂了。“我们族里巫医曾经说过,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身体里都有一个护佑神。这个护佑神无时无刻不在和外面试图入侵的病魔作战,如果我们动不动就吃药去帮助护佑神,时间长了,护佑神就会变懒,手里握的长矛也会变钝,越来越无法对抗病魔了。”

齐烈阳轻轻点头。

人类经过上亿年进化而来的身体,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人类能分布在全世界各个角落,只要有动物的地方就能看到人类的足迹,这本身就说明,人类对环境拥有最优秀的适应能力。齐烈阳坚持不肯服用阿司匹林,就是强迫自己的身体对炎症做出反应,只要他能反复坚持,身体不断面对炎症考验,会自然在这个领域产生变化,让齐烈阳比正常人更能抵抗炎症反应,不容易因为炎症病倒。

拉德望着眼前这个坐在积雪里,虚弱得就连自己都能打倒的男人,他真的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就是今天下午一言不发,就能吓得自己身边三条萨摩尔犬都不敢放声咆哮的超级强者,在拉德反应过来之前,一句话已经冲口而出:“李小龙吃了阿司匹林只活到三十三岁,你生病不吃药,晚上一个人疼得钻进雪堆里发抖,这样下去又能活多久?”

他可真是一个孩子,也只有孩子才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种“交浅言深”的话。

齐烈阳轻轻吁出肺叶里的一口闷气,他现在就算是呼吸,都会引发身体里一股莫明的灼痛。“我小时候算过命,算命的先生说,我这一辈子活不过四十二岁。”

四十二岁

就算是对生活在极北苦寒之地的涅涅茨族人来说,这个寿命都显得太过短暂了一些。拉德呆呆的望着这个一脸平淡,仿佛在说别人事情的男人,过了好久,他才低声道:“为什么?”

拉德真的不懂,为什么明明知道继续下去,会让自己折寿几十年,前面还有李小龙这样一个鲜明的例子,齐烈阳依然可以如此坦然,依然不知死活的进行这种近乎自虐的训练,在忍受着绝对痛苦一点点变得强大的同时,任由寿命以几倍的速度在自己身体里流失。

现在天这么冷,空气中没有一丝雾气,剩下的就是一片坦坦荡荡的洁净与纯真,齐烈阳抬起头望着皎洁的天空下那片浩瀚无边,不知道存在着多少神奇与故事,曾经让多少古人为之怆然的星海。如果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真的有外星人,甚至是有“神”的存在,当他们以俯视的姿态望下来时,又有谁会知道,在这个小小的蓝色星球的某一个角落,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涅涅茨族的男孩,正在桦树林里比肩夜话?

齐烈阳悠然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一辈子汲汲无名的活着,他们不停的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每天在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烦恼,什么未来,什么希望,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这样的人生,就算是长命百岁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可是有些人,在这个世界上不过匆匆活了二十载,却率性而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当他们恰逢风云际会,以自己的生命为笔,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含笑而去,又有谁敢说他们没有活出自己的精彩,没有画出自己的灿烂?”

望着这个仰头望天,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神采的男人,拉德的心里竟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妒忌和羡慕。他只有十四岁,他也曾经在外面的世界里生活过,随着返乡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拉德也想过留在城市,过上文明人的生活,可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回到涅涅茨人祖祖辈辈生存的这片苦寒之地。

他的梦想渺小得能让人发笑,但是他却没有伸手去抓住这个触手可及的梦想。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明明目标远得仿佛是他们头顶的这漫天繁星,可望而不可及,他却头也不回,正在一步步的向前不停的走

“你是想做第二个李小龙?”

齐烈阳轻轻摇头,也许是有人陪他聊天,成功让他转移了注意力,在这个时候似乎身体已经不那么疼了。

“我就是我,千百年来,独一无二的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去做别人的影子。”

齐烈阳淡然道:“一开始,我是为了一个赌约,拼命想要让自己强大,我想踩着敌人的身体来证明自己的优秀,那时候我每天训练也很刻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却很空虚。也许我自己也知道,为了一时之气,赌上几年的青春,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应该很傻吧。”

说到这里,齐烈阳的眼睛里,突然扬起了一缕源自灵魂的悲伤,“后来,我突然知道,我最喜欢,喜欢得不得了的女孩死了,我甚至没有陪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她最大的心愿是用自己的双眼好好看看外面的繁华世界,可是在她身边有几十个孤儿,她要教这些孩子读书识字,要给他们缝补衣裳,要在晚上看他们没有睡实,没有盖好被子……她一直在为别人活着,到死也没有再离开那片大山。那时候我就想了,我要怀着对她的思念,走遍天涯海角,代她看尽这个世界上最瑰丽、最险峻、最壮观、最神奇的景色,做这些需要大量的钱,而我又没有别的特长,参加黑市拳比赛已经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齐烈阳望着自己的双手,沉声道:“当我可以徒手轻而易举击倒四五个没有受过格斗训练的成年男人后,我突然开始好奇,一个人赌上自己的生命去训练,究竟可以变得有多强,我更想知道,人的潜力极限在哪里。训练营的教官曾经说过,实战是检验一切的真理,更是一个拳手成长的催化剂。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强变强再变强,然后在擂台上去挑战一个又一个强敌,我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格斗家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更想试试,能不能用自己的双手战胜他们”

拉德终于听明白了,让眼前这个男人的梦想,竟然是……世界最强

听到如此狂妄的梦想,拉德真的想笑,可是他张开了嘴,却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根本无法笑出声来。

一个为了格斗,已经确定自己活不过四十二岁的男人,他在训练中已经赌上了生命,那么想想看,当他终于站在擂台上,面对自己的对手时,他要打出来的,将是何等灿烂,又是何等破釜沉舟的攻击?

渴望成为世界最强,渴望了解人类体能与破坏力极限,这种梦想就是最狂热的火焰,会让这个男人在站到世界屋脊上之前,永远野心勃勃不知疲倦,会让他不停对站在自己前面的障碍发起挑战直到把对方踏在脚下。最可怕的是,对女朋友的刻骨思念与歉疚,融合着绝不能输的执念,早已经刻进了他的骨髓最深处,就算是比他更强的格斗家,面对他发自灵魂的冲击,大概也会勃然变色……

这一切的一切组合在一起,必然会让这个男人变成一台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的战车

就是在这一天,拉德和齐烈阳成了邻居,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涅涅茨族的孩子,在玩闹时都可能拿出一根绳子把对方四肢绑得结结实实,这种行为大人非但不会制止,反而会对绑得最好的孩子大加鼓励。并不是涅涅族人喜欢玩捆绑游戏,那些玩绳子的都是男孩,他们从小就接受了绑驯鹿的训练,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们长大独自放牧后,有能力绑住一头成年驯鹿,并在自己不会受伤的情况下割下鹿葺。

也就是在那一天开始,拉德“喜欢”上了割鹿葺,每天他都会把一份热气腾腾的新鲜鹿血送到齐烈阳那里。他甚至抽时间重新整理了齐烈阳那间屋子,打开一个通气孔,并在屋子里挖了一个火塘,彻底结束了齐烈阳在夜间经常被冻醒的历史。发现齐烈阳每天吃的东西除了煮豆子就是压缩饼干,再吃上几粒维生素和钙片用来补充身份必须的物质,拉德就连齐烈阳的一日三餐也接管过来。

就在这每天几次的来来往往中,就算是格斗领域门外汉的拉德,都可以清楚看到齐烈阳发疯似的成长。

在遇到齐烈阳之前,拉德绝不会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倒立起来,仅仅用六根手指,就能支起身体做俯卧撑。拉德更不会相信,真的有人可以把全身练得比石头还硬,任由他用一根鸡蛋粗的木棍对着身体猛抽都没有任何反应。

在拉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齐烈阳一脚就将一棵半尺粗的桦树拦腰踢断。

在拉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齐烈阳从地上拾起一块足足有三寸厚的扁平石头,一拳就将它生生砸碎。

在拉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齐烈阳一掌就在一棵桦树树杆上,留下了一道两寸深的掌印。发现砍完这一掌后,齐烈阳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来回打转,就算两个人已经熟到无话不谈,更知道齐烈阳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过河拆桥之辈,拉德仍然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子下面涌起。

突然,拉德开始为齐烈阳将来可能在擂台上遇到的对手感到担忧了,因为他们要面对的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疯狂野兽

第四十一章 经纪人

第四十一章经纪人

驯鹿是一种半驯养的动物,在夏天自由放养,以蘑菇、苔藓和绿色植物为食物,到了深秋驯鹿的主人就要把它们赶到无风的森林里,一面让它们自由寻找食物,一面辅以牧草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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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游牧规则注定拉德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得时间太长,无论他有多么不舍,两个月后附近已经没有足够的食物,拉德必须和齐烈阳挥手道别,和驯鹿一起由北向南,去追逐更温暖的环境和更肥美的水草了。

找到新的宿营点,扎好帐篷,给牧鹿喂过盐巴,夜晚在自己圈定的牧场周围走动,把混合了火药的草木灰倾洒出去……在野外独自生存了两个月时间,拉德已经可以把这些工作做得有条不紊。当一切都恢复正常后,第二天的上午,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驯鹿群发呆,心情低落得难受,直到这个时候拉德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习惯了有齐烈阳那样一个奇怪的邻居,习惯了每天没事就蹲在一边,看着齐烈阳在那个连简陋都称不上的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看着他就象是一头来自洪荒时代的猛兽,以非人的方式一天比一天强大。

时间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难熬起来,就算是躺在山坡上发呆,无意中看到了一朵来自北方的白云,拉德都会忍不住想起齐烈阳。

那个男人今天有没有吃他留下的鹿肉?那个男人昨天晚上有没有又疼得全身汗如雨下,却坚持不肯吃药?那个男人没有了每天一杯的鹿血滋补,训练量又那么大,身体能挺得住吗?

就是带着这样的疑问,拉德看着太阳一次次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又一次次冉冉西落,虽然涅涅茨人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生活,等他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起一个家庭时,他就可以娶妻生子,但是时间对拉德来说,却依然如此难熬。

当积雪终于在阳光下开始消融,地面上出现了汩汩流淌的小溪,整片大山原本的银白中间多出一片片生机盎然的绿色时,明明还不到北迁的最佳时间,拉德就用半强迫的方式,迫不及待的驱赶着驯鹿向北方迁移。

在这片大山里来来回回迁移了不知道有多少回,生存经验比拉德更丰富的头鹿,几次三番用停下脚步,打着响鼻抗议,但是这丝毫无法拽住拉德的脚步,他一路采摘着可以食用的蘑菇,一想到齐烈阳掀开锅盖,发现里面煮了满满一锅蘑菇鹿肉汤时露出的欢喜,就连拉德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齐烈阳果然还在,但是今天他却没有像原来那样,太阳还没有出来就起床开始进行训练,他今天不但穿上了一件厚厚灰色的外套,在他的肩膀上还多了一只不大的背包。

他要走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呆呆的看着齐烈阳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看着他回过头,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泪却突然从拉德的眼睛里奔涌而出,他哭得莫明其妙,更哭得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其实,刚刚年满十五岁的拉德,本来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我还以为赶不及向你当面道别了呢。”齐烈阳走过来,用衣袖擦掉了拉德脸上的泪水,柔声道:“男子汉大豆腐,哭什么哭的。”

男子汉和豆腐有什么关系,拉德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伸手死死拽住齐烈阳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松手。

“你不喜欢放牧,也不想一辈子呆在这片大山里?”

这实在是一个过于突然的问题,哭得浠里哗啦的拉德,猝不及防之下,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拉德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念齐烈阳,看到他要走了,就像个女孩子似的哭个不停了。

他崇拜齐烈阳拥有的恐怖力量,但是他更羡慕齐烈阳为了梦想每天都坚持不懈的决心与意志。他也想象齐烈阳一样,怀抱着梦想踏遍万里河川,他也想象齐烈阳一样,用自己的双眼看尽这个世界,在危险与刺激中,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多姿多彩起来,而不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工作,每天坐在驯鹿群中间望着天空发呆。

齐烈阳的眼神慢慢温柔起来,他的童年也是在大山里度过,他当然懂得拉德心里对繁华都市的期望。齐烈阳更明白,无论内心有多少期望,有多少色彩瑰丽的梦想,最终能离开大山走进城市的孩子,只是他们群体中少少的一部分,这中间不但需要勇气,有时候也需要一个机会。

就在泪眼模糊中,拉德的耳边再次传来了齐烈阳的低语:“也许我第一次参赛,就会遇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强敌,被人当场在擂台上击毙;也许我因为战胜了一个偶像级拳手,走在大街上被那名拳手的狂热崇拜者乱枪扫射就连你都被殃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就算这样,你仍然愿意丢掉手中的牧鞭,作为我的经纪人,跟着我一起出去闯荡吗?”

眼泪再一次从拉德的眼睛里快速涌出,但是大大的笑容却已经在他的脸上绽放,在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只是在拼命的不断点头。

就是在这一天,年仅十五岁的拉德,成为这个世界上也许是最年轻的一位地下拳手经纪人。在他拼命点头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去做齐烈阳的经纪人,究竟要做些什么工作,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愿意相信这个男人,愿意把他们的命运绑在一起,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都不会后悔就足够了。

丢掉了皮鞭和猎枪,烧掉了赖以生存的帐篷,当着齐烈阳的面,拉德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用成年人都未必拥有的勇气,斩断了他和过去的一切。

驯鹿分散在山坡上,正在悠闲的啃着地面刚刚冒出的绿色嫩芽,帐篷上腾起的火焰也没有让它们变得惊惶失措,它们根本不知道,主人已经抛弃了它们。

两周后,齐烈阳和拉德走过涅涅茨族人聚集的小镇,但是拉德却没有回去,他只是写了一封信,把它扎在一头萨摩尔犬的脖子上,然后挥手驱赶目送着几只萨摩尔犬跑向了他曾经的家园。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望着眼前这座并不大的城市,拉德依稀可以看到穿着厚厚皮衣,脖子上围着狐狸皮,头上帽着红色布巾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杆,赶着几只驯鹿从镇子里穿过。生活在镇子里的涅涅茨人,终于摆脱了帐篷,但是他们建的房子,看起来仍然像是帐篷,墙壁垒得很低,但是却拥有一个高而尖的屋顶。在镇子中间的广场,有几个用粗大原木支撑起来的架子,在上面绑了几根粗麻绳,就变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秋千。

这里一年有二百六十天冰雪交加,小镇上虽然竖满了木制的电线杆,但是受到气候影响,每天平均供电时间不会超过四个小时,他们鲜少看电视,也没有报纸可以阅读,当然更没有互联网和计算机这些奢侈品,没有娱乐,生活枯燥得令人窒息,到处都能看到一些女孩子,在萨摩尔犬的陪伴下,站在自家门前,望着街道上的行人发呆,任由时间一点点的消耗过去。由于气温太低,寒风凛冽,这些女孩子的脸蛋上都有着绝不健康的红色,这种颜色往往会陪伴她们一生,让她们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涅涅茨人,男孩在十四岁就要学会自力更生,由于在大山里放牧实在太寂寞了,他们往往很早就会结婚,娶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女孩,共同组建一个家庭,生出孩子后,再让他们放牧,如此周而复始……

背后传来了齐烈阳的声音:“真的不回去看看,向家人道别?”

拉德轻轻摇头,身为一个牧民他却抛弃了鹿群烧掉了帐篷,在涅涅茨人的眼里,这种行为就是背叛信仰,如果他这样回去,就连家人都会因为他而蒙羞。如果没有遇到齐烈阳,拉德也许会象他的祖祖辈辈一样,过着游牧民族的生活,但是现在,他的梦想已经在齐烈阳的影响下,插上了飞翔的翅膀,内心深处的燥热已经变成火焰,这注定他再也无法做一个平凡的牧民。

三只萨摩尔犬沿着它们熟悉的路,跑进小镇的一幢房屋前,它们低声叫着,很快房屋的门就被打开了,在屋子里的主人终于发现萨摩尔犬脖子上扎的那封信,并把它解下来开始阅读时,拉德终于转过头,跟在齐烈阳的身后走了。

四天后,齐烈阳和拉德终于又进入了西伯利亚雪原的北部,但是齐烈阳却没有带着拉德返回“北极熊”训练营,而是在雪原上慢慢行走着,似乎要寻找什么,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头成年北极熊,齐烈阳才停下了脚步。“拉德,帮我分析一下这个‘敌人’。”

“这是一头公熊,”拉德盯着远方那头明显吃饱了,懒洋洋躺在冰面上的北极熊,思索着道:“它看起来有一百八十公分高,体重有……嗯,至少两百公斤。”

齐烈阳回过头,轻扫了拉德一眼,“分析完了?”

拉德咬紧了嘴唇,分析每一个齐烈阳可能要面对的“敌人”,以旁观者的身份寻找对方的优点与弱点,并对齐烈阳提供技术性意见,这是一名经纪人的基本功,这些天的旅行当中,拉德也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知识补习,但是不管怎么说,要他去分析一头北极熊还是太困难了一点。

“它的身高是两百二十四公分,体重四百五十公斤左右。”

说到这里齐烈阳伸手轻轻拍了拉德的脑袋一下,他们两个人面对同一只北极熊报出来的身高体、体重这两项数据,差距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尤其是体重,竟然差了一倍不止。一个好的经纪人,就应该像医院的麻醉师一样,一眼就能精确判断出对方的身高体重,再优秀一些的经纪人,甚至能从对方的皮肤、指甲和眼敛部位的皮肤上,看出对方的健康状态。

从这些方面来看,拉德还远远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北极熊的视力与人类相当,但是它的嗅觉是犬类动物的七倍,它现在肯定已经发现了我们,只不过是吃饱了懒得理会我们罢了。从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确定,它现在的胃里塞满了食物,并不适合进行高强度体能消耗运动,它的速度、爆发力都会受到影响,但是一头成年北极熊的奔跑速度可以高达每小时六十公里,就算是受到影响,依然可以比我快将近一点五倍”

拉德真早已经听呆了,但是齐烈阳的战术分析,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北极熊在过冬前会在身体里大量积蓄脂肪,我们面前的这头北极熊在冬季体重最高时,应该能达到七百五十公斤,但是现在到了五月份,这些脂肪已经大量消耗,它已经处于一年当中最敏捷最活跃的阶段,如果我是经纪人,会建议拳手避开这个时节,等到十二月份时,再来挑战它。”

说完这些,齐烈阳淡然道:“现在你再帮我分析一下,如果我赤手空拳和它搏斗,它都拥有哪些优点和弱点。”

受到了齐烈阳的启发,拉德的分析也慢慢拥有了几分专业的味道,“我爹说过,北极熊是最优秀的猎手,能在冰窟旁边静静等上几个小时,直到海豹从冰窟下面露出脑袋透气时,才会猛扑上去一巴掌把一两吨重的海豹拍晕,这说明它的攻击力很惊人,而且耐性很足。对了,我爹还说过,北极熊的爪子上有倒钩,只要一巴掌拍到海豹的身上,就会勾进海豹的身体,让对方无法逃脱。也就是说,齐烈阳哥哥你绝对不能挨它的巴掌,一下也不行。”

齐烈阳微笑着点头,“不错,还有吗?”

拉德是涅涅茨族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极北之地,当然对北极熊这种会攻击人类的强大动物,有着相当的了解,拉德也没有让齐烈阳失望,“北极熊除了会蹲在冰窟旁边等着海豹自己露头,有时候发现在冰面上晒太阳的海豹,它也会躲在海豹看不到的身后,悄悄爬过去,然后再发起突然进攻。这说明北极熊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大很傻,但是动作却很灵活还有,它的身体这么大,肉又厚实,听说就算是被猎枪子弹打中肚子,肠子都流出来,它都能继续活下去。所以说,齐烈阳哥哥你的攻击,对它也许很难造成影响。”

拉德分析完了,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分析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剩下的纵然还不足,也和他的经验及阅历不足有着相当大的关系,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弥补上来。

“你光看到了它的优点,你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它的缺点?”

拉德摇头。

“北极熊的皮毛拥有特殊的光学折射作用,甚至可以捕集温度,再加上它厚厚的皮肤下面厚厚的脂肪可以把寒冷隔绝在外面,才能让它在极度严寒中保持体温。但是在同时,全身上下没有汗腺,也使北极熊无法把过热的体温散发出去,所以北极熊在感到热时,往往会象现在这样趴在冰面上,利用冰块让自己降温。”

说到这里,齐烈阳轻轻眯起了双眼,“它第一个缺点,就是不能流汗。如果一直持续高强度运动,体温会越来越高,直至让它无法持续作战。我可以断定,如果我真的和它生死相搏,只要我能以自己的节奏,撑住它三分钟猛攻,它的力量、速度、爆发力就会直线下降。”

“第二个缺点,也是它曾经的优点,就是它的嗅觉灵敏。嗅觉比狗灵敏七倍,就必然代表在它的鼻子里面拥有比狗鼻子更发达的毛细血管,对痛苦的反应自然也更敏锐。而且它的鼻子上也没有脂肪层保护,所以我敢断言,它的鼻子比人类更脆弱,如果我有机会一拳打上去,就可能把它直接打晕。”

拉德眨了半天眼睛,再看了一眼那头体形硕大的北极熊,小心翼翼的道:“想要从正面打到它的鼻子上,只怕不太容易吧?”

齐烈阳笑了,他没有回答拉德的话,只是解下身上的背包,低声道:“准备作战”

发现拉德还傻傻的站在身后,齐烈阳再次伸手在他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发什么愣啊?”

拉德真的傻了,齐烈阳真的要赤手空拳去挑战一头成年北极熊?他疯了吧?

但是拉德仍然迅速行动起来,他从背包里取现一只一点五升塑料瓶装的可口可乐,扭开盖后,用手指压住瓶口,然后用力摇晃,再松开手指把气体放掉,几次三番后,可乐里面的碳酸气体已经被全部放掉。

这是齐烈阳教给拉德的一个技巧,可口可乐的原料是焦糖,它是全世界通行,最容易找到,而且含热量最高的饮料之一,把可口可乐里面的气体放掉,在格斗前饮用,可以有效增加拳手的体力和持久力。至于可口可乐里面的碳酸气体,如果不放掉的话,很可能会让拳手在激烈运动时因为打嗝,而让技术走型,对于挣扎在死亡线上的黑市拳拳手来说,这种错误是致命的。

齐烈阳慢慢把放掉碳酸气体的可口可乐喝掉,但是他却没有把塑料瓶丢掉,就那么抓着它,笔直的向那头趴在北面上的北极熊走过去。

随着齐烈阳越走越近,那头吃饱了东西懒洋洋趴在冰面上不想动的北极熊,终于感受到了威胁的临近,它抬起头对着齐烈阳张开嘴巴,露出自己锋利的牙齿。

面对这一幕,齐烈阳再次笑了。

“你们是很强大,也很善战,但是据我所知,你们同类之间如果发生冲突,比较强大的一方往往会用后腿站立挺直身体,展现自己的高大与伟岸,然后露出自己的犬齿,用来威慑对方,身形较小处于劣势的一方,在权衡对比后,往往会放弃战斗。你已经感受到了我的威胁,却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只是露出几颗牙齿,就以为我会抱头鼠窜,轻敌,就是你的第三个弱点”

北极熊当然听不懂齐烈阳说的话,事实上它和齐烈阳之间还有三四十米的距离,它也不可能听到齐烈阳的喃喃低语。

当齐烈阳走到距离它不足二十米的位置,那头北极熊终于站了起来,对着齐烈阳扬起了自己足足有两百二十四公分高的身躯,和它那一双带着倒刺钩,能把一两吨重的海豹生生拍晕的利爪。

就算是生活在城市的人类,突然发现一个陌生人明明没有必要,却走进自己一米之内,也会紧张起来,更何况是一头北极熊?

对方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明显,但是齐烈阳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依然用稳定的节奏,慢慢从正面向北极熊走进去。

动物对速度的变化极为敏感,如果齐烈阳的步伐突然加快,它会认为这是齐烈阳即将发起进攻的预召,很可能会主动抢攻。如果齐烈阳的步伐减慢,它会认为自己的威慑产生效果,把齐烈阳列入弱者的一方,并因此直接发起进攻,对齐烈阳进行驱逐。

可是齐烈阳这种犹如钟表齿轮般稳定的步伐,却让北极熊疑惑了。做为在西伯利亚稳居食物链顶端的强者,它还没有见过一种生物,敢这么大摇大摆的正面走到自己面前。最让它难受的是,它甚至不知道齐烈阳究竟想干什么。

一直走到北极熊面前不足五米的位置上,齐烈阳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能从北极熊的眼睛中看出来,这个距离已经是对方能够容忍的极限,哪怕是再向前走半步,北极熊就会向他发起猛攻。

齐烈阳突然一扬手,把手里那只塑料瓶丢过去,砸到了北极熊的身上。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的“攻击”,北极熊不由一愣,它低头看了一眼印着红色商标,明显不是这片冰雪世界产物的塑料瓶,它不由自主的低头弯腰,把塑料瓶捡了起来。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拉德差一点放声狂叫。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北极熊还有一个特点,不,应该是弱点,那就是绝对的好奇心

只要把一件它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丢过去,北极熊必然会把那件东西拾起来看一看,其实不仅仅是北极熊有,生活在大山里的黑熊,也有类似于此的特殊习性。

就在北极熊弯腰拾起塑料瓶的瞬间,齐烈阳动了。齐烈阳就象是一道闪电,在瞬间就冲到北极熊面前,他没有任何花巧,一拳就直直砸到了连腰都没有挺直的北极熊鼻子上。

看到这一幕,拉德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被齐烈阳一拳砸碎的石头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嗥猛然从北极熊的嘴里吼出,但是这声惨嗥只吼出一半就嘎然而止,因为齐烈阳的一记左勾拳已经打到了它的下巴上,打得它的嘴巴重重合起。在拉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拳打到北极熊鼻子上,没有把它打晕却也占了绝对上风的齐烈阳,竟然对着面前这头比他高出一头不止,体重更是他四倍有余的北极熊打出了一套组合拳

齐烈阳能一拳打碎三四寸厚的石头,他用手刀能生生在桦树坚硬的树杆上砍出两寸深的印痕,就算眼前这头北极熊再皮粗肉厚,齐烈阳的拳头不是打到它的鼻子上,就是揍到它的眼窝上,仍然打得它惨叫连连。

在一旁观战的拉德突然放声惊呼,“小心”

北极熊可是这片世界的王者,就象拉德说的那样,就算它的肚子被猎枪子弹打中肠子流出来,它们把肠子往肚子里一塞,再随便抓起什么堵住伤口,都可能硬塞过去。说到生命力的坚韧,它们不知道比人类要强出多少倍。它最脆弱的头部,连续挨着齐烈阳犹如狂风骤雨般的组合拳进攻,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它竟然还能举起左爪,对着齐烈阳狠狠拍下去。

无论齐烈阳接受到的抗打击训练有多么残酷多么有效,他毕竟还是一个人类,只要他被这一巴掌拍实了,就算是不死,整个人也会被北极熊的爪子勾住,到了那个时候,北极熊只要一口咬下来,就能直接咬断齐烈阳的颈部大动脉,再把他整个人生生撕成两半

就在北极熊的左爪对自己肩膀狠狠拍下来的同时,齐烈阳的右手突然化拳为掌,狠狠反斩在北极熊的左爪肘关节部位。

一记能在白桦树的树杆上砍出两寸深印痕的手刀,它的攻击力有多强?

手刀砍到北极熊左爪肘关节部位的同时,齐烈阳右手化掌为指,死死扣住北极熊的肘关节,然后他身体一偏用自己的肩膀顶住北极熊的胸部,右腿同时向前迈出半步,卡住北极熊的右腿,然后借着腰部扭动的力量轻轻一甩,就借力打力的将体重超过四百公斤的北极熊斜斜甩出去一米多远。

这赫然是日本合气道中最常使用的侧摔。估计放眼三百年,能把合气道用到一头成年北极熊身上的人,也就齐烈阳一个了。

北极熊皮粗肉厚,就算是把它从七八米高的位置抛下来,也未必能摔伤它。但是齐烈阳的这一记侧摔,却把它的自信和骄傲都摔没了。北极熊当然不知道人类还有“合气道”这种武术,还有借力打力这种格斗技巧,它只知道眼前这个比它矮得多瘦弱得多的生物,竟然把它摔出去了,而它连抗拒的力量都没有

战斗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再无悬念。因为齐烈阳又让拉德看到了北极熊第四个弱点……身形过于庞大,转动不够灵活。

齐烈阳利用灵活的步伐不停绕到北极熊身后,然后对着它的左腿内膝部位不停猛攻,用这种方式,强迫北极熊必须跟着他的步伐转动身体,不停用力挥舞双爪来驱赶齐烈阳。

在这场看似绝不对等的战斗中,明明应该用于劣势的齐烈阳,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始终稳稳占据着全场主动。当一人一熊纠缠了四五分钟后,这头北极熊的动作明显变得缓慢起来,大概在它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漫长的搏杀。

当齐烈阳连续对着北极熊同一条腿的内膝弯踢了二十七脚后,就算是皮粗肉厚的北极熊,也终于受伤了。它拖着受伤的腿,再也无法跟上齐烈阳的节奏,而齐烈阳的攻击,却突然变得更加猛烈起来。

站在远方的拉德在拼命揉着眼睛,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齐烈阳那疯狂的训练,他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类竟然能赤手空拳和一头成年北极熊搏斗;他更不会相信,一头北极熊竟然被人类打得……哭了

没错,它真的哭了随着齐烈阳放罢游斗开始从正面猛攻,那头已经失去锐气的北极熊,一边徒劳的挥舞着自己的爪子,一边放声惨嗥,而豆粒大小的泪珠,更不停的从它的眼睛里流淌出来。

眼泪,鼻血,惨叫……这三样东西混合在一起,让眼前这头北极熊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到了最后,它甚至不敢再挥舞自己的爪子,因为它只要一挥动左爪,齐烈阳就必然会用手刀猛斩它的左臂肘关节,只要它挥动右爪,齐烈阳闪开后就必然对着它的鼻子猛击一拳。

到了最后,这头北极熊索性往地上一坐,因为这样齐烈阳就无法再踢到它的左腿内关节,然后举起双爪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曾经强横一时的生物,就这样以弱者的姿态,趴倒在齐烈阳面前。只要齐烈阳愿意,他真的可以生生打死这只北极熊,完成他和“北极熊”训练营的第二份死亡契约。

但是齐烈阳却收手了,对于一个已经被自己打得抱头痛哭的弱者,他已经没有再继续攻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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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求偶对决

第四十二章

求偶对决

齐烈阳伸手在拉德的眼前连晃了几下,才让这个看傻了的孩子重新恢复意识,“我第一拳虽然没有把它打晕,但是它鼻子里的毛细血管那么丰富,必然被我打得全身都疼得发麻,我随之打上去的那一套组合拳,有一半直接秒到了它的眼窝上,我敢保证它看我至少有四五个影子,你难道没有发现,它拍出来的爪子有一半都没有拍准方向吗?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压制住对方优势,我根本不敢,也不可能和它在近距离缠斗。”

拉德用力点头,刚才那一战齐烈阳看起来占尽上风,但是力量上的差异,注定齐烈阳是在钢丝绳上跳舞,只要有一次失误,胜负就可能在瞬间逆转。

“在我来到这片雪原,正式接受格斗训练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迟早有一天必须站在一头北极熊面前,和它一决雌雄。刚才整场战斗从头到尾只有区区几分钟时间,可是我为这一战,却准备了两年。”

齐烈阳凝视着拉德的眼睛,问道:“懂了吗?”

拉德咬着嘴唇思索了好半晌,他突然道:“最难对付的还是人”

齐烈阳眼睛里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眼前这个男孩,的确有当拳手经纪人的潜力。

北极熊的力量是强大,一般人根本无法和它抗衡。但是只要愿意,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各种文献资料弄清楚北极熊的生理习性和战斗特点,一旦双方的战斗力差距被缩短到一个可以容忍的距离,这些情报就会在实战中发挥作用。

相对比之下,人类虽然没有北极熊那么强横的身体,但是人类却能不断发现自身缺点并进行改正,有一些身经百战的格斗高手,甚至可以利用自己以前的缺点设计陷阱,yin*敌人往里面跳。

最重要的是,你在发掘对方弱点的同时,对方也在做着相同的工作,双方的经纪人都必须通过各种途径收集对手的资料,然后从只能用天文数字来形容的各种资料中,去提取有用的部分。在这其中,经纪人要有一双慧眼,能够分析出哪些情报已经过时,失去参考价值,又有哪些情报甚至是假的……

在顶级拳坛上,两个拳手还没有交手,他们身边的经纪人就已经展开了没有硝烟,却往往能决定比赛胜负的殊死对抗可以说,经纪人就是拳手的眼睛和耳朵,更是他们的情报官和参谋官。

“齐烈阳哥哥……”

直到这个时候拉德才明白,齐烈阳愿意请他成为自己的经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在同时又背负上多少不可预知的危险。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也不要以为我会随便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齐烈阳坦然道:“那些所谓的行业精英,有哪个一出生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与大师,所谓的超人直觉,说到底还不是日常生活经验和工作经验积累后的释放?我与其找那些心高气傲一个个眼高于顶的王牌经纪人,像个孙子似的又求又拜,消耗大量的时间让他们了解我认识我,然后再彼此磨合,我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找一个拥有相同梦想,能坦承相见的伙伴,一起去学习,一起走遍这个世界。等我有资格挑战地下拳坛的拳王时,我早已经身经百战,我就不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你仍然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起走遍这个世界

这句话让拉德的心里涌起了一股火热,他拼命点头,就在这个时候,在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悲鸣,齐烈阳和拉德一起转头,看到一只体型明显要小上几号的母熊,爬到那一头刚刚被齐烈阳打得体无完肤的北极熊面前,伸出舌头在伤口上轻轻舔着。从它们亲密的态度来看,它们赫然是一对母子。

“不会吧?”

拉德猛然发出一声惊叹,生活在这片冰雪世界里,就算没有互联网,拉德也知道,北极熊刚刚出生后,会跟在母熊的身边生活两到三年时间然后才会独立生活,雄性北极熊要到九岁时,才能完全发育成熟,长成现在这种骇人的样子。

可是从母熊保护的态度上来看,那头足足有两百二十四公分,有四百五十公分重的雄性北极熊,竟然还不到三岁大要知道,一旦孩子超过三岁,为了培养它们独立生活的能力,无论它们受大多大的委屈,母熊都会狠下心不会理它们,更不会跑过来安慰它们。

齐烈阳击倒的,竟然是一头最多三岁大,依然在母熊的庇佑下,却已经拥有了九岁“成熟”身躯的雄性北极熊

母熊霍然转头,就算是隔着几十米距离,拉德依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它目光中散发出来的敌意。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打成这种惨样,都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它们还是屹立在这片冰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强大生物?

但是母熊却没有向齐烈阳他们发起进攻,也许它也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两个看似渺小的生物,能将它的儿子打成这个样子,肯定拥有强大的力量,绝不是它这个体型更小,体重也更轻的母亲能够匹敌。

母熊突然站立起来,猛然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狂嗥。在这片坦坦荡荡几乎没有遮掩住的冰海雪原上,母熊的狂嗥远远的传送出去,大概二十几秒钟后,一道回应式的狂嗥,带着暴唳到极点的疯狂霸气,从远方响起,带着犹如怒雷炸响般的轰鸣,狠狠撞进齐烈阳和拉德的耳膜。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拉德放眼远望,突然间拉德觉得全身发凉。在他视线可以触及的范围内,一头雄性北极熊,正在以他们为目标撒腿狂奔。拉德不知道它究竟跑得有多快,拉德更无法想象它的身躯有多么庞大,才能踏得满地积雪与碎冰纷纷扬扬的抛洒,犹如众星拱月般,让它硬是跑出一股千军万马集团冲锋般的横行霸道

当它越跑越近,终于彻底出现在眼幕中,拉德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我的天哪”

这头听到母熊的呼唤,一路横冲直撞过来的公熊,至少也有三百二十公分高,纵然刚刚经历了冬眠,体内脂肪被大量消耗,但是它的体重仍然超过了八百公斤大关,像它这样一个北极熊中的庞然大物,竟然以将近每小时七十五公里的惊人高速猛冲过来,当它越冲越近时,就连齐烈阳他们脚下的大地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拉德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头小北极熊明明还不到三岁,身型却已经达到成年北极熊的标准,如果这头犹如一辆坦克般冲过来的北极熊是它的父亲,从血缘和基因角度来看,那一切就都合理了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拉德早已经不顾一切掉头就跑;如果不是齐烈阳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拦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住了那头北极熊霸道到极限的澎湃杀意,拉德早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跌坐在地上。

齐烈阳轻轻吁出肺叶里一口长气,难怪他刚才的一战会如此轻松,甚至能把对方打得斗志全消抱头哭嗥,原来他击倒的根本就是一个空具体形,还没有脱离母亲保护,没有学会用坚强的态度面对一切挑战者的孩子

三百二十公分高

如果你对这个数据没有什么直观感受的话,那么你可以抬头看看自己家的屋顶,按照国家规定,楼层的高度要达到两点八米,只有这样生活在里面才会不觉得压抑。简单的说,这头北极熊的身高,就相当于一个楼层的高度再加上半米就差不多了

面对这样一个怪物极别的北极熊,就连齐烈阳都觉得嘴里有点发苦。他刚刚把人家的孩子给揍了一顿,虽然从生物习性上来说,雄性北极熊是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父亲,和母熊一夕风流后就会拍拍屁股走人,把养育子女的重担全丢给了母熊,自己一个继续在外面逍遥快活,但是它既然听到母熊的呼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就绝不会举手恭送齐烈阳和拉德毫发无伤的离开。

对了

五月份不但是北极熊为了寻找食物最活跃的季节,也是它们发*,所以最好斗最暴力的季节。面对自己喜欢的母熊,公熊往往要通过和同类搏斗,向母熊展示自己强大的力量,用来获得母熊青睐

如果没有两头公熊可以相互搏斗,为了展现自己的力量,公熊甚至可能会直接袭击母熊。

齐烈阳在小时候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在五月份的一个夜晚,一个军工厂的职工因为有急事连夜爬山想要赶到外面,谁想到半夜在山里碰到了一头成年黑熊,当时他吓坏了,但是那头黑熊却没有攻击他,而是对他不停的狂嗥着,然后从地上拾起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抛了出去,然后得意洋洋的对着母熊不停嗥叫,摆出各种炫耀力量的造型。那个军工厂的职工在大山里生活了十几年,清楚的知道黑熊的习性,略一思索已经明白,那头公熊是没有目标可以角逐,所以竟然把他当成假想“情敌”,要和他比赛力量,用来赢得母熊的青睐了。

军工厂职工也算是急中生智,他突然想到自己的背后扛着背褥,这套背褥外面裹着一层灰色的毯子,当时天色又黑,看起来和块石头差不多,他就解下铺盖卷儿,当着公熊和母熊的面,举起硕大的铺盖卷儿,来来回回举了十几下。做完这一系列“举石头运动”后,他还胆大包天的当着公熊的面对着母熊吹了几声口哨,直引得母熊对他频频注目。虽然以人类的外型来说,和母熊根本不算同类,但是大自然中崇拜强者,据说,呃,只是据说,那只母熊当时对着军工厂职工也是摇头摆尾的,看得公熊在一帝妒火中烧。

为了证明自己比军工厂职工更有力量,那头公熊选择了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然后拼命用力去搬,只是那块石头光外表的那一部分就不止千斤,可能在地下还埋藏着更深更重的一部分,那头黑熊急得嗥嗥直叫,也没有把石头举起来。

军工厂职业趁机偷偷溜走,后来又把自己这一段经历写出来,在军工厂的内部刊物上发表,也引来大家惊叹阵阵,包括齐烈阳在内的一些孩子,甚至一度把他当成了偶像。说实在的,能在那种情况下处惊不乱,甚至还能推敲出公熊拦路比力量的原因,并针对性的设下陷阱逃脱,那位军工厂职工如果生逢乱世,说不定真能成为一个青史留名的人物。

齐烈阳突然低声道:“把牛角号给我。”

在拉德的背包里有一只牦牛角制成的号角,两个人一起做邻居时,拉德还教会了齐烈阳如何用这只号角吹出声音。虽然不知道齐烈阳在这个时候要号角干什么,但是听到他的声音,拉德却象是找到主心骨般,迅速行动起来。

当着三头北极熊的面,齐烈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号角放到唇边,猛然用力全力吹响了那只号角。

“呜呜……”

低沉而混厚,犹如人类最悠久神密咒语般的呜咽,从齐烈阳手中的号角里扬起,直直传送出上千米远。

在齐烈阳吹响号角的同时,那只巨无霸北极熊仿佛是尊严受到了最大挑战,猛然人立而起,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几可撕裂苍穹的狂嗥。就算是站在齐烈阳的身后,在如此近的距离听到犹如怒雷炸响的狂嗥,拉德仍然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跌倒在地上。

齐烈阳没有理会身后被北极熊的气势压迫,摔倒在地的拉德,他也没有理会北极熊的狂嗥,他只是专心的不停吹着那只号角。

巨无霸北极熊的狂嗥虽然气焰涛天声势惊人,但是想想看吧,号角这种乐器,曾经做为军事信号传达工具,一度活跃在人类古战场上,它的声音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被一头北极熊的狂嗥给彻底掩盖了?

如果说巨无霸北极熊的狂嗥就是几可席卷天地的惊涛骇浪,齐烈阳用号角吹出来的声音,就是宽厚得可以抵挡一切风风雨雨的大山惊涛骇浪固然是铺天盖地,但是大山的坚毅却依然犹如中流砥柱,针锋相对的毫不示弱。

吼叫声本来就是大自然中动物表现强大的一种方式,也就是因为这样,动物才分外害怕人类的枪声还有大自然当中的电闪雷鸣。

一人一熊用声音足足“对抗”了两三分钟,齐烈阳才终于停止了吹奏,到了这个时候,他面前的巨无霸北极熊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足够匹敌的“情敌”。把号角丢还给拉德,齐烈阳突然一伸手,指着一块竖在地面的坚冰,在吸引了对方注意后,他走到那块坚冰面前,一拳狠狠砸上去。

将近一尺厚的坚冰,被齐烈阳一拳生生打碎。做完这些后,齐烈阳又慢慢走了回去。

挑衅,在北极熊求偶的季节,齐烈阳这样展现力量,就是赤luo裸的挑衅

巨无霸北极熊真的怒了,它甚至没有寻找什么露在地面的冰块,它突然扬起右爪,对着他们脚下的大地狠狠下去。

对了,他们现在可是站在西伯利亚北端,这里本来就是北冰洋的地界,他们脚下的根本不是大地,而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会融化的坚冰上。

“喀啦……”

足足一两米厚的冰层上面突然扬起了一圈犹如龟纹般的白色印痕,紧接着一条六七米长的裂口,就那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巨无霸北极熊赫然只用了一巴掌,就拍裂了将近两米厚的坚冰

看到这一幕,就连齐烈阳的眼角都在不停轻跳。就算这个家伙的熊爪里没有伸出倒刺钩,被它一巴掌拍实了,也会被活活砸成肉饼

但是齐烈阳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他突然在冰面上连翻了七八个跟头,然后对着坐在不远处,一边安慰孩子一边观战的母熊,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想到自己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在“调戏”一头雌性北极熊,齐烈阳就觉得心里涌起一阵恶寒。但是轻瞄了一眼呼吸已经变得粗重起来的巨无霸北极熊,齐烈阳竟然开始腰肢前后以一种特殊的韵律开始耸动。

齐烈阳在“动物与自然”综艺栏目中得知,熊类动物就是以这种节奏与动作“**”的,相信那一头母熊,还有虎视眈眈瞪着他的巨无霸公熊,都能看懂……呃……他的意思吧?

巨无霸北极熊眼睛已经红了,它突然疯跑了几步,然后全身向地上一扑,就在身体接触到冰面的同时,它的身体已经缩成了一个肉球,竟然以这种方式连续翻滚了三四十米,虽然从花巧上来说,远远没有齐烈阳翻跟头时的赏心悦目,但是横冲直撞之下,却自然有着一股张扬狂野的气势。

拉德一直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一人一熊之间的“夺爱之战”。虽然北极熊缺乏面部表情,但是拉德仍然敏锐的发现,那只母熊看向齐烈阳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强烈恨意,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好奇。

相信在整片西伯利亚,能这么和巨无霸北极熊对峙,甚至敢“横刀夺爱”的生物,除了齐烈阳已经找不出第二个

就是因为发现母熊对齐烈阳的态度变化,巨无霸北极熊才会愈发的愤怒,它甚至已经开始对着齐烈阳频频露出嘴里锋利的獠牙。

看到这一幕,齐烈阳却笑了,他突然低声道:“拉德,收拾好背包,我们走。”

拉德瞪大了眼睛,“走?”

“你没看到我们面前这头巨无霸北极熊老兄,已经有些气急败坏,开始频频警告我这个‘情敌’,最好自己识相点,早点滚蛋,不要妨碍它抱得美人归了吗?”

齐烈阳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但是他的声音中,却透着绝对的警惕与小心,“千万不要慌,更不要转头就跑。跟着我的步伐,慢慢的向外面走,无论你有多害怕,也绝不许颤抖,更不能再失足摔倒。记住,我们是求偶竞争中的失败者,但绝不是落荒而逃的弱者,更不是它们可以予取予求的食物如果一会你做不到这些,我们今天都休想再活着离开”

这么说虽然对女性显得很不尊重,但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你在路上打了一个孩子,把孩子的母亲引出来,你却不理会母亲的愤怒,突然开始用无赖的手段去调戏甚至是动手**这个母亲,而你又的确有吸引女人好感的本钱,就算那个母亲不为所动,怒气也会被你这种无赖的方式大大削弱。

这不是道德问题,人类虽然号称万物之灵,但是也保留着雌性动物喜欢追逐强者的天性。

齐烈阳先是用“调戏”和“**”,化解了母熊对他的愤怒,又用一场“公平竞争”,最后以失败者的身份,退出了这个战场。那头巨无霸北极熊当着母熊的面,成功展现了自己的强大与不凡,让“情敌”知难而退,正所谓春风得意,就算是依据大自然中的竞争法则,它也不会再对齐烈阳和拉德发起追击

一场看似无可化解的死局,竟然被齐烈阳解开了。

当两个人终于远离了那头人力根本无可对抗的巨无霸北极熊后,齐烈阳突然回头,望着他们来的方向,道:“拉德,一年后,我们还要回来,我希望到那个时候,我们不必再用这种方式落荒而逃。”

齐烈阳凝视着自己的拳头,沉声道:“我会在一年时间里,让自己的攻击力更强,速度更快,步法更灵活。而你,就负责寻找它的弱点,设计战术,我希望一年后我们重新回来时,可以联手……战胜它”

战胜它?

战胜那头站起来比一层楼高还半米,体重接近一吨,一巴掌就能拍碎两米厚的坚冰,奔跑速度能达到每小时七十五公里,甚至可以把身体抱成一团在冰面上翻滚几十米的巨无霸北极熊?

好不容易从它面前逃出生天,一年后还要自己跑回去,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拉德瞪着齐烈阳,可是劝齐烈阳打消这个疯狂念头的话,最终却没有说出口。他们今天能全身而退,本来就是力量与智慧结合后产生的效果,在今天他拉德几乎没有任何做为,纯粹沦落为拖油瓶的角色,可是一年后,他们两个人终于可以联手,把他们的力量融合在一起时,又有谁敢说,他们一定会输给那头巨无霸北极熊?

它再强,也不过就是一头北极熊罢了。它的眼光,它的知识结构,它的生活环境,让它再也不可能变得更强。

可是他们不同,他们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各种不可预测的可能与发展空间。

尤其是拉德,他现在还是一张白纸,就是因为这样,在未来一年时间里,他的成长会最快。本来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做好一个经纪人的角色,可是经过刚才的一战,他懂了。原来对拳手来说,武技只是他们实力的一部分,如果单凭力量,不要说是从那个巨无霸北极熊面前安然撤退,就连一开始那个还不到三岁大的小熊,他们也没有办法战胜。

知己知彼的情报收集,合理的战术安排,格斗本来就是力量与智慧并存的一种残酷美学,而没有规则必须赌上生命去赢取胜利的地下黑市拳,更是这种美学的楚翘。

一年

一年后,他绝对不会再是齐烈阳身后一个被北极熊一吼,都能吓得跌倒的拖油瓶;一年后,他将会以自己的方式,成为齐烈阳身后不可或缺的助力,让这个男人不但身披铁甲,更可以背插双翅

拉德突然对他们共同的未来,变得期待起来。

一个为了梦想,可以破釜沉舟烧掉帐篷和猎枪,放掉整个鹿群,只身跟在齐烈阳身后就敢扑向迷离未来的孩子,说到疯狂,也绝不会比齐烈阳稍差。否则的话,齐烈阳又怎么可能要这样一个孩子当自己的经纪人?

一周后,齐烈阳带着拉德,重新返回了中国。

作为一个中国人,齐烈阳一向坚信国术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武术之一,中国武术的哲学,拥有几千年历史,绝对不是什么跆拳道之类的花拳绣腿可以比拟。他还认为,国术之所以越来越没落,和国术修练太困难,需要投入的时间太长有着莫大关系。

现在齐烈阳对格斗已经有了相当的领悟,如果再返过头,学习中国武术的哲学与精华,按照道理来说,应该能对他有相当的助益。要不然的话,为什么那些世界级格斗家,在把格斗技术练得炉火纯青后,又会来学习中国的太极拳?

黑市拳的格斗技术+中国武术哲学=质的飞越

这就是促使齐烈阳回国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四十三章 末武时代(上)

第四十三章

末武时代(上)

“本武校馆主诚邀武林各界朋友前来切磋,您远来是客,我站着不动让您打十下,您再让我还一下。如果您赢了,双手奉上十万元奖金;如果我赢了,赠您往返车费。”

这段充满火药气息的战斗檄文够张扬,够自信的吧?

敢在全国性刊物上登出这种广告的馆主,从相片上看,是一位四十多岁,身穿唐装,双眼炯炯有神而且不苟言笑,看起来即严肃又潇洒。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有真功夫,他在广告里插入了一张功夫照。馆主把手掌以九十度角竖起,然后硬是凭内力,吸住了一颗两点五公斤重的铅球,让铅球紧贴着自己的掌心,硬是没有坠落。

除此之外,这篇广告里还用一部分篇幅,介绍了由馆主亲自训练出来的优秀学员,参加省一级电视综艺节目时,当众表演空手把铁钉拍入木板这样的绝活,得到主持人和现场嘉宾们的一致好评。

必须说,这是一篇相当成功的招生广告,它不但彰显出馆主的过人风采,而且还用事实告诉了人们,来到这间武校学习,不但能学到真功夫,而且还有到电视台参加综艺节目露脸的机会,也许哪位电视剧导演眼睛一亮,就会因此看中了你,让你直接从一个武校学员,变成一个明日的武打明星。(这样一篇广告并非杜撰,在妖少记忆中,这样一篇广告是在九七年左右,刊登在“武林”杂志上,当时说的奖金是一万元,在那个时代已经相当不少了)

究竟有多少人因为这份招生广告,不远千里赶过来学习真功夫,齐烈阳不知道,但是看着这份广告,他却心动了。

想想看吧,中国整整有十四亿人口,如此庞大的群体中,各种武术流派源远流长,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身怀绝技的格斗高手,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谁敢连着几个月在覆盖全国的武术杂志上发布这种带着明显挑战意味的广告?

“我站着不动让您打十下,您再让我还一下……”

从这一段话里不难看出,这位自称修炼中国道家内功的馆主,在硬气功方面有超乎寻常的造诣,或者精通某种近乎于太极拳或者合气道卸力转力的特殊技巧。无论是中国古拳法中传流的硬气功,还是高明的细节技术,这些都是齐烈阳在“北极熊”训练营没有机会学到,现在最感兴趣的部分。

手里捏着那本带着武校招生广告的杂志,齐烈阳带着拉德用了整整三十六个小时,才终于踏进了武校的大门。

武校大门前挂着欢迎新生入校的红色条幅,接待人员是一个年龄和齐烈阳差不多的年轻男人,他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但是当他催促齐烈阳和拉德交学费,并且善意的提醒齐烈阳,如果能一次**两年的学费,就可以进入“特训班”,可以得到馆主亲自指导时,齐烈阳却拿出那份广告,提出想要先见识一下馆主的功夫,再决定要不要留校学习,接待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接待员打量了一下齐烈阳远比同龄人壮硕的身体,还有他那双表面布满老茧的拳头,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突然问道:“你以前练过?”

齐烈阳点点头,他实话实说:“练过两年。”

“两年?”

“嗯,前年才开始练的。”

接待员的脸色稍稍放缓,“你练的是什么拳,师父是谁?”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住齐烈阳了,“北极熊”训练营教给他的都是最简单的东西,所有攻击技术加起来还不够十种,稀少冷清得让人汗颜,更没有什么拳法流派。至于师父……齐烈阳绝对不愿意承认,里约契保得夫这种喜欢“研究生存”理论,根本不把学员生命当成一回事的变态,配得起“师父”这个称呼。

接待员一眼就看穿了齐烈阳的犹豫,代替齐烈阳做了总结:“喜欢武术,平时也自己东练练西练练,而且还经常买这方面的教材和杂志,但是却没有师父,也没有真正接触过功夫?”

接待员这么说似乎也没错,齐烈阳略一思索,还是点了点头。

接待员终于彻底轻松起来,“我们学校的师资力量很强,不要说是馆主,随便拉出一个教练,等闲七八个人都不是对手,你们跟我来。”

把齐烈阳和拉德带进练武厅,接待员对着一名正在监督学员扎马步的教练道:“老苏,你过来一下。”

被接待员称为老苏的教练,是一个年龄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红色功夫衫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最前面,只是默然静立就沉稳如山的齐烈阳,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但是接待员的话,却让他轻松起来:“这个小兄弟自己练过两年,但是也没有拜过什么师父,老苏你和他比划比划,让他先见识一下咱们武校的真功夫。”

跟在齐烈阳身后的拉德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和齐烈阳相处的时间很短,现在根本无法听懂中文,但就是因为听不懂,他却敏锐的发现,接待员在说到“见识”和“比划比划”这几个词时,语气有些怪异。

老苏点了点头,他对着齐烈阳摆出一个格斗起手势,“会脚法吧,就以我为目标,踢几脚看看。”

越是没有师父的武术爱好者,越“精通”腿法。理由很简单,在功夫电影里,那些主角使用得最多,看起来最帅的,往往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腿法。没有接受过系统学习的武术爱好者,九成九都会抛开最枯燥的基本功,去模仿那些高难度踢击动作。练习得时间长了,们这些武术爱好者,踢出来的招数慢慢就会似模似样,甚至可以呼呼生风看起来相当凌厉,但是步伐的配合,时机的掌握,组合技术的应用,却一窍不通,由于环境所限,更缺乏实战演练,无论他们多自有为是,掌握的也只是标准的“花拳绣腿”罢了。

很显然,接待员和那个叫“老苏”的教练,已经把齐烈阳这个没有师父,也报不出拳法,自己练了两年时间的学员,归入“武术爱好者”的范畴。

齐烈阳点点头,他解下身上的背包交到拉德手里,然后走到老苏面前。

接待员在这个时候,临时担任了裁判的角色,随着他一声“开始”出口,齐烈阳右腿闪电般的抬起,狠狠踢向对方的头部。几乎在同时,老苏的右手也猛的抬起,化掌为爪,扣向齐烈阳的右腿脚踝部位。

老苏曾经练过四五年鹰爪功,他可以直接用手指捏碎鸡蛋粗的木棍,他这一爪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如果让他抓实了,再一扣一错,齐烈阳脚踝部位的外韧带就会被扭伤,最终不但会最狼狈的摔倒,而且会因为外韧带受伤彻底失去战斗力,在未来几天时间里,脚踝肿胀得就连鞋子都没有办法穿。

老苏和齐烈阳个人之间并没有仇怨,但是他们开武校,当然要对学员的性格有一个了解。象齐烈阳这种自己练了几招花拳绣腿,在外面打架也许还威风八面,所以自信心过度旺盛的学员,往往就是一个刺头,想要收这种学员,他们必须要先给对方一个不轻不重的下马威,让对方知道教官的厉害,只有这样以后才会老老实实。

就在齐烈阳右腿抬起的瞬间,老苏的脸色就变了,这一脚踢得好快快得他竟然无法在对方踢到自己头部之前,伸手扣住对方的脚踝,他竟然要被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据说只胡乱练了两年功夫的学员一脚踢中头部了

在众目睽睽下,齐烈阳的右腿从老苏的鼻梁前面扫过,在一脚踢空的同时,他的身体一偏,由于无法再控制人住身体重心,齐烈阳竟然当场以最狼狈的动作,“啪”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在远方观战的一群学员看到一幕,沉默了足足三秒钟后,才猛然发出一片轰堂大笑。就连接待员也连连摇头,对齐烈阳自不量力的挑战哑然失笑。

“你这一脚踢得很高,看来你的韧带拉得不错,速度也行。”老苏在这个时候,已经站在教练的立场上,对齐烈阳的技术进行点评,“只可惜你踢得没有半点准头不说,就连身体重心都控制不住,这就是你缺乏练习基本功造成的结果。从明天开始,我要你每天扎两小时马步,听明白了没有?”

没有人知道,现在老苏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丝丝冷汗。齐烈阳刚才踢空的那一脚,何止是“速度也行”,根本就是快得超出了他的反应极限,就算是他没有马虎大意,集中全力去格挡,他也没有信心能把这一记攻击挡下来老苏更不愿意想象,如果齐烈阳那快如闪电的一脚,究竟有多重

齐烈阳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他没有理会四周的哄笑声,他盯着老苏的右手,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道:“如果教练你是想用右手封挡我的攻击,不够。我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重心,我是害怕刚才真踢到你头上,会一脚把你踢死。”

第四十四章 末武时代(中)

第四十四章

末武时代(中)

齐烈阳在一切讲究实效,将“简单就是美”这种哲学发挥到极限的“北极熊”训练营整整度过八个月时间,在那里衡量他们的唯一标准就是力量,没有人会关心你的背景,更不会有人会把时间浪费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上,那里面的氛围用六个字就能说清楚:简单,粗暴,有效。

八个月后,齐烈阳又独自进入大山继续修行,在那片一年到头有八个月会被冰雪覆盖的世界里,他忘掉了中国人特有的圆滑与世故,他每天都在用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在不断磨练自己,就是因为这样,齐烈阳真的忘了,当着一群学员的面说出那些话,对老苏来说代表了多大的讽刺。

老苏的嘴角都轻轻抽动了一下,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直静静站在齐烈阳身后的拉德突然跑到训练场的某一个角落,从地上拾起一套学员们练习实战对抗时,在身上穿的护具。这套护具有胸甲、头盔,还有护臂和护腿,拉德目光流转,看到地上还有一付不知道谁信手丢在那里的脚套,也把它们一起拾起来,然后跑回来,把手里这一堆护具送到了老苏面前。

虽然现场这么多人,没有谁能听懂拉德在用俄语说些什么,但是任何一个稍有点眼色的人都会明白,拉德竟然想让老苏穿上这样一套护具,再来陪齐烈阳过招。

四周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如果说齐烈阳刚才的话,还只是狂妄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甚,甚至让人有些好笑,拉德的这种行为,却已经把一个本来脾气就不怎么好,有时候甚至心狠手辣的教练得罪到了死

老苏慢慢吸着气,他能在这间规模相当不错的武校里担任一名主教练,当然有相当扎实的功夫基础,在同时他更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心无城府,带着一份招生广告走到他面前,直接开口要求实战“切磋”的学员,要么是一个脑子进水,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白痴,要么就是一个出身武学世家,身怀绝技而且心高气傲,看了馆主在广告中的宣言,所以上门挑战的强者

“他是一个白痴吗?”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凝如山岳,举手投足间却隐隐带着火焰般侵略压力的男人,老苏在轻轻摇头。他当然不是白痴,老苏虽然嘴里不会说,但是他相当清楚,如果刚才齐烈阳没有故意摔倒,他根本避不开齐烈阳那一脚,齐烈阳那一脚掠过他鼻尖时的瞬间,老苏甚至下意识的以为,有一把重型战斧刚刚从他面前砍过

所以在齐烈阳“失足”摔倒后,武校里这么多人,只有老苏和拉德没有笑。

“齐烈阳哥哥,这个给你。”

拉德把那一付脚套递给了齐烈阳,齐烈阳赞许的淡淡一笑,脱下自己的鞋子,把那一付脚套戴到了脚上。这付脚套在脚背和足跟位置,都垫了厚厚一层软性发泡塑料,在其它位置里面也夹着一层海绵护垫,它就像是拳击手的手套,齐烈阳无论对目标发起什么样的踢击,都能利用脚套里的护垫,有效减少杀伤力,保护自己的对手。

“有人看了学校的招生广告,打上门来了”

就在短短不到十分钟时间里,这样的消息已经像是燎原之火般扫遍了整间武校。齐烈阳换上“脚套”,重新站到老苏面前时,已经至少有一两百号人涌到了这间练武场上,看样子随着时间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赶来观战。

不管怎么说,“踢馆”这种事情,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

“就是他要挑战苏教练?胆子不小嘛”

“这小子也是够倒霉的,你们说他挑衅谁不行,非要挑衅咱们学校里下手最狠,手上功夫也最狠的苏教练,这不是寿星公上吊自己找死吗?”

“你们看他的样子,又是护具又是脚套的,他真把自己当成李小龙了?”

周围响起了一片低语,齐烈阳初来乍到,本来就是客场作战,又要请对方穿上护具,又要在自己的脚上戴上“脚套”,这种行为在旁人的眼中根本不是光明正大,都是嚣张放肆得过了火。所以观战的学员,才会一面倒的支持他们的教练。

苏教练最后还是接过了拉德递到面前的护具,但是他却没有把护具戴到身上,而是轻描淡写的把护具丢到一边,顺便又在上面踢了一脚,把它踢到左边的墙角,这种针锋相对的行为,引起在场观战学员一片叫好。

在做这件事情时,苏教练一直紧盯着齐烈阳,他想利用主场作战的优势,来对齐烈阳的心理进行施压,想利用周围学员的议论,来影响齐烈阳的情绪。一旦齐烈阳的心里产生愤怒或者焦躁,在交手时就可能出现致命失误。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记住,当你站在擂台上时,面对你的对手,无论你被他打得有多疼,无论你有多累,哪怕你眼前已经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子,全场观众已经站到对手的一面为他放声打气,你也必须站稳自己的身体,把双手举起来,然后向着你的对手笑。笑得他心寒,笑得他发虚,笑得他不敢稍有轻举妄动,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在擂台上取得主动,才能让自己活着走出来”

这是里约契保得夫教官,在单独对齐烈阳进行特训时,教给齐烈阳的第一招他们这些接受了地狱式训练的格斗家,在走出“北极熊”训练营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要在全世界各个“客场”,和一个又一个强敌拼死搏杀。

“不要管什么主场客场,地下拳台,就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战争在战争开始前,你的敌人支持者越多,在击倒他后,‘胜利’这杯美酒就会越芬芳当你习惯了站在擂台上,用自己绝对力量,一次次征服你的对手,把他的支持者变成自己的支持者,把喜欢他的女人,变成喜欢你的女人时,你会喜欢上这种感觉。当有一天,你听到敌人支持者的欢呼声,就会感到兴奋血液里就会产生一种破坏欲望时,恭喜你,你已经有挑战‘拳王’,成为最强地下格斗家的资格了”

里约契保得夫不是一个好的老师,但他绝对是最优秀的地下拳训练大师,在他亲自训练了八个月后,齐烈阳站在这种到处都是排斥眼光的舞台上,他脸上笑容温柔得就像是在和最喜欢的女孩去约会,但是在他的眼睛却象是正在俯视着芸芸众生的神像,平静而冷漠,没有半点温度,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但是在最深处,却又隐藏着一击必杀的残忍与自信。

这是一双……猛兽的眼睛

苏教练一次次深深吸着气,他把双手的大拇指向外弯曲,其余四指并拢,第二、第三指关节紧屈,手背后张,摆出鹰爪的形状。当苏教练把双手一前一后摆开,身体重重微微压低,一股一旦动手必然犹如长河落日锐不可挡的气势,自然而然从他身上扬起。

了解苏教练的人都明白,双方还没有交手,苏教练竟然已经擎出了他压箱底的功夫。

苏教练最早学的就是鹰爪功,这套功夫由“翻子拳”变化而来,一旦发起进攻,就要将刚猛凶狠,快速密集这种拳意发挥到极限,打出犹如狂风骤雨般连环快速的组合进攻。

在中国古拳法中有云,拳不如掌,掌不如指,

把鹰爪功练到炉火纯青,可以“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点穴闭气”,一出手就会锁定人体各种关节要害,一旦打实了不死也残。

为了增加鹰爪的攻击威力,他曾经苦练过“鹰爪点石内功”,现在他可以用手指直接抓碎瓦缸,在和别人比斗时,他只要抓住对手身体任何一个部位指下发力,就可以让对方身体麻痹,丧失战斗力。很多人在和苏教练对决时,都会因为畏惧他手指惊人的杀伤力束手束脚,唯恐自己的四肢被老苏抓住,就是有这样一手绝活,苏教练才能在这间规模不小的武校里坐稳江山,成为一名主教练。

接待员再次走到两个人中间,他先对苏教练点点头,示意苏教练全力以赴不要再留手,然后朗声道:“一,二,三,开始”

“啪”

话音未落,齐烈阳猛然踏出半步,抬腿直接踢出一记最简单的正面蹬踢,一脚就踢到了苏教练的胸膛上,把他直接踢出七八米远。挨了这样一记正面重击,苏教练甚至连痛哼都没有发出半声,就直接陷入了晕迷。

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的战果,全场在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用奇怪到极点的眼光看着齐烈阳。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打量一头来自洪荒时代的恐龙。

“齐烈阳哥哥,你给我看的资料中说,和陌生敌人交手时,应该先进行试探性的交锋,直到判断出对方的速度、力量、攻击范围和技术特点,才能全力发起攻击。”

还是拉德打破了这片死一样的寂静,“可是你为什么面对这位教练,却连试探都没有,根本不了解他的技术特点,就从正面发起抢攻?”

“1921年8月,中国闻名大江南北的鹰爪功名家陈子正,和泰国‘高原虎’乃央决战,结果甫一交手,就被乃央踢中下巴直接晕倒。”

齐烈阳必须承认,当时他在“北极熊”训练营看到这样一个案例时,他真的惊讶了。“北极熊”训练营竟然连八十多年前,发生的一场战斗都有记录,甚至还有人进行了专业点评与分析。

“陈子正在中国上海执教于精武会,精于指力,曾经与拳击手决斗,以‘鹰爪’指力击透拳套,令对手在打出重拳前就手指受伤失去作战能力,因此一战成名,成为当时的民族英雄,所以才获得和‘高原虎’乃央决战的机会。”

“高原虎乃央,泰国柯叻府拳师,该地区凶猛野兽密布,巨蟒与鳄鱼出没,乃央作为一个猎户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一旦和猛兽狭路相逢,就会殊死相搏,所以更讲求一击必杀。据悉,当地猎户为了采摘草药,往往会和守护草药的‘岩鹰’进行搏斗,做为一名能获得‘高原虎’称号的优秀猎户,在打泰拳之前,乃央必然对鹰的习性和攻击特点,有了相当的了解。”

在对两名决斗者的技术特点做了描述后,整理这份案例的人,简短却直切要害的描写了那场比赛的致胜细节:面对一个指力惊人的对手,乃央放弃了使用双拳,他根本不去和陈子正招拆,更没有理会中国拳法中,各种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所谓的“象形”,而过犹不及的花招,直接发起正面进攻,一举突破对方的正面防御,击中陈子正下巴,当场结束战斗。

还有一位“北极熊”训练营的教官,在这份案例后面,留下了自己的看法。

“任何格斗技术,都必须进行整体训练,而不能单一强化身体的某一部分。就好象陈子正的鹰爪功,他能用指力透过拳击手套,直接伤害一个拳手的手指,可以说这是至少达到*级水准的杀手锏,但是拥有这种杀手锏的同时,为了让自己的拳法像鹰而刻意模仿鹰的动作,摆出一些华而不实,无法和步法配合的格斗起手势,导致自己的胸前防御不足,又不能通过步法进行机动闪避,这注定他面对和野兽实战,讲究实效与一击必杀的乃央要一败涂地。”

那位教官最后还留下了一句话,让齐烈阳至今记忆深刻:“中国的拳法,是在让简单的东西复杂化,而我们北极熊的训练宗旨,是力求让复杂的东西简单化。所以我们用三年时间训练出来的拳手,可以横扫B级拳台,而中国武术家,练了七八年功夫后,也许还打不过街头的一个流氓。”

第四十五章 末武时代(下)

第四十五章

末武时代(下)

虽然在招生广告中,用非常客气的态度请武林各界朋友前来挑战;虽然齐烈阳还抱着来学习的态度想要面见馆主……不管怎么说,他当着上百个学员的面,击晕了一名教练,这种行为就是“踢馆”

“踢馆”摆明就是要砸对方的饭碗,无论是在哪个时代,绝对都是大忌中的大忌,抛开教练之间的私人感情不说,如果让齐烈阳这样耀武扬威,他们这些教练以后就干脆别混了

在苏教练被人抬出训练场时,第二个教练就已经走到了齐烈阳面前,对着齐烈阳略一拱手,沉声道:“请”

齐烈阳没有拒绝,实战本来就是让一个武术家成长的催化剂。他根本不管对方用了什么样的格斗技术,他只是用相同的格斗起手势,稳稳的站在那里,当对方抢进自己的攻击范围,他流畅得令人心头发毛的侧踢,就像是一把重型战斧般,狠狠劈砍过去。

当第四个教练被齐烈阳一脚踢断右臂,脸色苍白的跪倒在他面前,却强忍着没有放声惨叫后,包括老苏在内,五个教练和齐烈阳的交手时间加起来,竟然没有超过……两分钟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都用一种奇怪到极点的目光望着齐烈阳。如果齐烈阳被打得满脸是血,一次次的摔倒又一次次重新爬起来,在疯狂呐喊与嘶吼中,勉强战胜那些教练,周围的学员也许会尊敬他,崇拜他,并以他为榜样,可是当齐烈阳这个看起来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展现出远超他们想象,纵然加倍努力,也无法触及更无法超越的力量后,他们这些孩子眼里流露出来的,就是浓浓的排斥与畏惧。

“馆主要来了”

在远方不知道谁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呐喊,就在这一瞬间,整间训练场里的气氛变了。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扬起一片热切,他们都在渴望馆主可以力挽狂澜,可以展现出和他身份相符的力量,将齐烈阳这样一个超出规则的“变异体”击倒。

感受着周围群情汹涌,看着周围那一双双因为馆主即将到来,而变得炽热起来的眼睛,齐烈阳的呼吸也慢慢变得粗重起来。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一种面对强敌,必须要倾尽全力,结果却依然不可预测的兴奋

一个用内力可以把两点五公斤重铅球吸附在手掌上不坠落的男人,一个从四岁就开始苦练中国拳法,整整用了三十载,终于学有所成,开办了这所学校,并展现出吞食天地大气概,向全中国武术家发出挑战檄文的馆主,他究竟会有多强?

就在所有人的凝视中,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唐装的男人,走进了训练场。任何一个人看到他,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很有力量的男人。

是因为他脸上那抹宠辱不惊的笑容,还是因为他举手投足之间,都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遗世独立般的飘逸与潇洒,让人一看就不由自主的心生亲近?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有些温和,有些坦然,有些率性,又有些放荡,就是这双眼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着一种用矛与盾堆砌起来的奇特魅力。

他穿了一双手工缝成的薄底布鞋,走路轻快得就像是一阵风,那是不是说,他在格斗时,攻击也犹如风一样飘乎而不可捉摸,更可以像风一样无孔不入?那么他在防御时,又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化解来自对手的最猛力进攻?

他走到齐烈阳面前,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齐烈阳,他的目光尤其在齐烈阳粗大的手腕与布满老茧的拳锋上仔细打了几个转,最后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齐烈阳的眼睛上,轻声道:“我是张一冲。”

齐烈阳点头,他当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这个负手而立,却犹如风一样飘忽不可捉摸的男人,就是这间武校的掌门人张一冲。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张一冲的两句话,就轻描淡写的驱散了人群,也驱散了所有学员心中的不安,他望着齐烈阳淡然道:“你是来找我的?”

齐烈阳点头。

“是看了广告上的挑战宣言来找我的?”

齐烈阳再次点头。

“你跟我来吧。”

说完这句话,张一冲转身带着齐烈阳,在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注视下离开了训练场,拉德想要跟上去,却被齐烈阳示意留下了。

两个人走出训练场,穿过一个并不算太大的操场,最后又走进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张一冲的校长室就建在这里。

张一冲的校长室,给齐烈阳的第一感觉,有点象是公司CEO的办公室。饮水机,电话机,电脑各种现代化办公设备一应俱全,校长使用的办公桌和供客人使用的真皮沙发,都用料考究,显然价格不菲。

但是在第一时间吸引齐烈阳注意的,还是挂在校长室墙壁上的那些合影。

合影都被刻意放大,装在木制成的像框里,在这里面齐烈阳可以看到一些在国内还算小有名气的影视武打明星,至于那些西装革履,在张一冲的带领下参观学校,无论什么时候,脸上始终带着职业化笑容,成功把内心真实感情掩饰起来的男人,应该是当地一些政府官员。还有一部分相片,是张一冲和武术界的朋友合影,与及学校里的学生,出去参加武术表演时拍的剧照。

装潢考究的办公室,大大小小的合影,二十几只奖杯摆满了整个展示柜,在办公桌后面,挂着一幅足足有两米宽的伏羲六十四位八卦位图,在八卦图下面,还有一段话: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

在嘴里念了一遍这两句话,不知道为什么齐烈阳心里却涌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发现齐烈阳把注意力集中到八卦图下面的字幅上,张一冲亲手把一杯茶放到齐烈阳身边的红木茶几上,然后淡然微笑道:“这十二个字,是李小龙对他所创立的截拳道武学思想概括。我很喜欢,就把它当成了我的座佑铭。”

齐烈阳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心里会涌起不舒服的感觉了。

李小龙能将“功夫”这个名词带向全世界,绝不仅仅靠他的拳脚功夫。他是一个哲学型的武术家,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以武术为职业的哲学家。他前面“以无法为有法”,来源于中国一代思想大师老子提出的“自然无为”,第二句“以无限为有限”,却是来自尼采的“超人”哲学,要求修练截拳道的人,可以突破身体和思想上的极限,变得越来越强。

如果把这两句话联系在一起,可以做出的解释就是,突破传统与形式,不迷信权威,让自己的思想与身体彻底从束缚中解放出来,通过张扬个性,再加上最刻苦的训练与自我完善,让自己越来越强,直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与梦想。

就是因为能够打破束缚,李小龙才能跳出中国武术的束缚,自创出截拳道,并在全世界扬起一片功夫热潮。

张一冲作为校长,他在墙壁上挂了那么多合影,就是在提醒所有人,他拥有相当丰富的社会资源;他在广告中宣扬自己学习的古拳法是如何的强大,拼命竖立权威,甚至还提到了中国道家的符水练气,他是在塑造一个拥有多重神秘光环的自我。

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全力美化中国古拳法,试图让所有人相信中国古拳法是世界上最优秀武术的馆主,却又悬挂出李小龙力求打破束缚,解放武术家自我天性的宣言。这两种绝对对立,根本无法调和的思想,竟然被人堂而皇之的摆放在一起,请问,这位张一冲馆主究竟想表达什么?

“和传统武术家相比,你的格斗更注重实战,也更简单有效,你练的是散打还是泰拳?”

听到张一冲的问题,齐烈阳略一皱眉,他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办公桌上面的那台电脑上。如果齐烈阳没有猜错的话,在训练场里应该安装了摄像头,而坐在办公室里的张一冲,就是通过摄像头,看到了他和几位教练的交手经过。

看到齐烈阳皱起眉头,张一冲也没有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把双手放在办公桌上轻轻弹动手指,突然问道:“你愿不愿意留下当一个教练?”

齐烈阳这次可真的惊讶了,“嗯?”

“你的拳法过于简陋,但是实战起来却威力极强,你今天连续和五位教练交手,并在短时间内把他们全部击败,仅凭这一点,你就已经获得了在场学生的认可。只要我向他们宣布,你是我花重金请来的格斗教练,他们对你所有的不满与排斥,就会变成最热情的崇拜。”

张一冲一直紧紧盯着齐烈阳的眼睛,他的目光没有让齐烈阳感受到一个武术家的压力,在不经意中却发现了属于商人的精明,“工资你自己开,只要在我接受的范围内,我就可以立刻点头拍板。还有,我们学校一直求贤若渴,专门设立了一个人才基金,只要你和学校签下为期半年的试用合同,除了工资之外,学校还会向你发放一笔数目为十万元的特别奖金。”

十万元?

这个数额,不就是张一冲向全国武术家发起挑战邀请时,列出的奖金吗?难道说,张一冲在广告中提出的挑战,其实就是效仿“千金买骨”,想要吸引真正的格斗高手加盟学校?

齐烈阳旋即摇头,如果张一冲真能拿出如此高昂的奖金来雇佣教练,他根本不需要如此曲线救国,直接在广告下面把详情一列,那些身怀绝技却怀才不遇的格斗高手,就会蜂拥而入,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看到齐烈阳摇头,张一冲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最后扬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鹜,没有看到这一幕,你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刚才还看起来道骨仙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仅仅是一个表情一个眼神的变化,整体气质就会发生这种天翻地覆式的转变。

张一冲从办公桌里抽出一份文件,把它向前一推,“如果你这次来,就是为了那笔十万元的奖金,没有问题,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签署了这份保秘协议,绝不向任何人透露我们今天见面的任何内容,否则的话,我会通过法律途径来追究你的失约之责。”

还没有比武,张一冲还没有输,他就这么痛快的把奖金拿出来了?

齐烈阳站起来拿起那份足足有十二页厚的保秘协议书,只看了一页,齐烈阳就知道了,张一冲真的会给他十万人民币,不同的是,那并不是奖金,而是封口费

齐烈阳想拿到那笔钱,就必须当众承认他技不如人,输给了张一冲,而且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不能向外界透露这场“比试”的真实内容,一旦他违约,张一冲就会通过律师,向当地法院提交民事诉讼。最令齐烈阳拍案叫绝的是,在这份商业保秘合同的最后一个条款里竟然写下了这样的文字:如果双方对合约内容产生异议,或者因此产生法律纠纷,需要X省X市X区的人民法院进行讼诉

换句话来说,齐烈阳以后要真是违约了,受到合同上这项条款的限制,他必须要来到这里的法院打官司。

请睁大眼睛,先看看这位张校长办公室墙壁上挂的相片吧,他张大校长在本地混得这么风生水起,摆明了就是一条风光无限的地头蛇,一个外地人,又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先拿了别人的钱却不替人保秘,这本身就有违“江湖道义”了,现在又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打官司,那不是没事干了找虐嘛

保密协议书虽然很长,但是齐烈阳仍然逐字逐句的把它细细拜读了一遍,这么精彩的篇章,这么峰回路转的变化,他不仔细看清楚,又怎么能对得起自己?

合上保密协议书,齐烈阳突然笑了,“我想,有幸看到这份保秘协议的人,我应该是第一个吧?”

“没错。”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双方算是已经把脸皮撕破,把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一把扯下来。张一冲眯起眼睛,望着坐在他面前,只用了一个小时,就硬从他身上挖走一大块肉的男人,他已经没有必要再掩饰对齐烈阳这个“强盗”的排斥与厌恶,所以他说话也开始尖锐起来。

“真正武学世家里培养出来的人,在实战方面未必能打得过散打拳手,但是却一个个心高气傲,根本不会买那些在他们眼里看来,没有半点含金量的武学刊物。就算他们无意中看到了,稍微老成执重一点,也会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不会为了区区十万块钱,就跑来得罪人。更何况谁也不敢说,自己就肯定能赢,他们必须考虑,如果输了又受了伤,他们连医院都住不起,到时候会有多惨。”

“啪啪啪……”

齐烈阳忍不住为张一冲校长的见解鼓掌喝彩了,“没错,没错,如果那些武学世家子弟,口袋里钞票真多得可以把医院特护病房当旅馆,自然也看不上你这区区十万块。抛开那些深藏不露的武学世家,还有国家花重金培养的散打队员,剩下的只是一群歪瓜咧枣,就算他们真拿着杂志跑到你这儿,也根本顶不住那些教练的车轮大战,当然更不可能再站到您这位馆主面前,去踢你十脚,看看你的硬气功是不是真的比防弹衣还顶用。”

张一冲在点头,“我们发布的那篇广告看起来狂妄过度四处树敌,实际上我请专业营销团队做过专项可行性分析报告,力求把各个层面的平衡做到最好,我们什么都考虑到了,可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出了你这样一个意外。”

齐烈阳终于完全弄明白了,所谓的挑战,所谓的豪气干云,甚至包括这位张一冲馆主的装束打扮言谈举止,都是所谓“营销团队”对他们这间公司进行的行销包装。

别忘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管你是手吸铅球还是向全国武术爱好者挑战,只要你肯付钱,只要你没有在广告里掺杂什么政治的、宗教的、民族的雷区,在这个我们早晨要吃地沟油炸的油条,喝三鹿牌奶粉,吃苏丹红鸡蛋,中午就吃瘦肉精猪肉炒农药蔬菜,还可以再加上一碗“方舟子”牌转基因大米的时代,那些天天要为业绩和奖金挂钩而奔波的编辑部成员们,又怎么可能把财神爷爷往外推?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张一冲递给齐烈阳的保密协议与及即将兑现的十万块奖金,和那些专门卖假冒伪劣产品,还打扮得道貌岸然,号称什么“省优、部优、国优免检产品”的无良商人,专门准备了一笔特殊储备资金,用来应付国家职能部门的罚款有什么区别?

真正的武术家,不屑于用这些“营销”手段,所以知道他们的人越来越少,名气越小他们就越穷,越穷知名度和可信度就会更小,反正他们是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可是抱着不骗白不骗,骗了也白骗,白骗谁不骗的这些武校,却是扯起大旗,又是什么中国古拳法的精义与神秘,又是李小龙的以无限为有限,以无法为有法,反正是怎么看得有气势,怎么看得威风他们就怎么弄,至于这些理念与哲学之间的矛盾……拜托,那些菜鸟级的武学爱好者,又有几个知道老子的思想,与及尼采的“超人”哲学?

越来越多的武学“大师”们,在那里著书立传,在那里开馆授徒在“毁”人不倦的同时,赚取了大把的钞票,可是真正要学中国传统武术的人却迷茫了,他们没有齐烈阳的慧眼,也没有齐烈阳跟着老道张梓年接触到的各种知识,你又要他们如何去分辨,哪些是有真材实料的武术大师,哪些又是口若悬河,深知武术界“潜规则”之妙,所以可以玩得如鱼得水的江湖骗子兼大忽悠?

要知道,那些真正愿意投入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去磨砾自己的武学爱好者,一旦拜错了师父,学错了“武功”,他们被骗后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金钱,而是一个人最宝贵,也许能决定他们未来一生的青春

面对金钱浪潮冲击与社会道德的沦丧,再加上练十年功,也不如别人手里拿一把手枪这种最无奈的现实,本来就比什么空手道、跆拳道要难练十倍不止的国术,终于不可避免的没落了。

明白了,齐烈阳真的想明白了,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我刚才坐车过来的时候,一路上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武校,可见你们这里习武成风,甚至算得上是一个‘武学圣地’,那你怎么能确定,我不是其他学校请来专门挑衅砸场子的刺头,而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变数?”

“武林,自然有武林的规则……”

齐烈阳用力一挥手,用粗暴的态度直接打断了张一冲的话,“你的意思是说,武校也像官场一样,大家都知根知底,如果彼此给对方穿小鞋下套子,那最终肯定是一拍两散谁也讨不得好。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家联成一气,保持现有的格局,一起打压新成立的武校,把新的竞争对手扼死在萌芽状态,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再用一套属于你们自己的‘潜规则’进行利益分配?”

齐烈阳的话实在锋利,太不客气,让张一冲的面子根本放不下来,他重重哼了一声,可是却并没有开口反驳,用沉默的态度,承认了齐烈阳的判断。

只要在一份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可以领到十万块钱的奖金,甚至连个人所得税都不用交。看着张一冲推到自己面前的笔,出身贫寒比任何人更懂得金钱的重要性,也曾经用自己的双眼,看到过在金钱威力下一个个原形毕露丑陋灵魂的齐烈阳,最终却没有伸手去接。

在张一冲不解的注视下,齐烈阳突然站起来,用一种奇怪的姿态走出了这间装潢考究,却让他感到压抑,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有点不顺畅的办公室。走过并不大的操场,齐烈阳竟然听到了一阵朗朗的读书声,直到这个时候齐烈阳才想起来,在广告中也曾经提过,这里不但传授学生传统武术和硬气功,还开设了文化课,是一间寄宿制学校,学校里开设了小学、中学及中专文化课程。

在操场上一群穿着绿色迷彩服的学员,正在助教的带领下喊着响亮的口号进行队列练习。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正在接受准军事化训练。

两个正在单杠上练习臂力的学员,可能是累了,正在那里小声交谈,他们说的话终于解答了齐烈阳的疑惑。

很多家长愿意把孩子送进武校,绝不是仅仅因为孩子喜欢武术,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支持那么简单。

家长在满足孩子心愿的同时,他们必须考虑,自己的孩子从武校毕业后,究竟要走什么样的路。就是因为这样,在少林寺周围有大大小小上百家武校,超过一点五万名学员在那里接受中国武术训练。他们中间会产生武打明星,也许培养出大量军警人才,就凭“少林寺”这块招牌,就能保证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员源源不断。

而那个“营销团队”,为了吸引家长的注意,让他们最终把孩子送到这间武校,他们策划了几场张一冲馆主和部队之间的友谊接触,他们通过种种方式,向学员和家长传达了一个信息:只要能够得到馆主的真传,练出一手绝活,再加上在学校接受的准军事化教育,就具备了同龄人不可能拥有的优势,将来在报考军校,甚至是直接参加特种部队应征时,都很容易得到另眼相看。

看着那两个十六七岁男孩对未来充满憧憬的脸,从小长在军工厂家属院,对部队规则有相当了解的齐烈阳不由轻轻摇头。这两个男孩可能是在武校里练过诸如“铁沙掌”之类的功夫,他们的双手也许能打出凌厉的攻击,但是不科学的训练方式,导致他们的手指灵活度和敏感度甚至比普通人更差,他们如果到了战场上,根本无法用自己的双手去拆除最精密的爆炸器材,更无法做一些高精密度的工作。

特种兵的招收,可谓是千里挑一,那些招兵的人眼界自然极高,这两个孩子身上有如此明显的缺点,可以预见无论他们参加几次考核,最终的结局一定是被刷下来。

在孩子和家长的面前画出一张大大的饼,最后这张饼,也不过就是空气中的肥皂泡,只要稍有碰触就会碎裂罢了。

特种兵他们当不成,但是将来做个保安,倒应该是绰绰有余。问题是,这些孩子他们的父母,每年交着那么多学费,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当一个保安?

站在学校的大门外,迎着刺眼的日光,齐烈阳轻轻眯起了双眼,回头再看了一眼学校大门前挂的牌匾,上面写着“尊师重道,孝悌正义,扶危济困,除暴安良”的字样,在另外一块牌匾上写的是,“虚心请教,屈己待人,助人为乐”,这两块牌匾上的内容,讲述的是左传中“武有七德”的论述,简单的来说,就是武术家应该遵守的武德。

慢慢读着牌匾上的字,齐烈阳突然发现,这些牌匾,还有学校大门上悬挂的标志,竟然比正午的阳光更刺眼。

……

张一冲到现在都不明白,齐烈阳为什么没有签下那份保密协义书,领走“奖金”,在齐烈阳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通过摄相头,监控齐烈阳的一举一动,一直看到齐烈阳走出学校大门,他才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高兴得太早了。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撞开了,一个学校的工作人员冲进来,放声叫道:“馆主,刚才那小子把咱们学校的招牌给砸了”

第四十六章 突破谎言的包围(上)

第四十六章

突破谎言的包围(上)

第四十六章

突破谎言的包围(上)

直冲到学校大门前的张一冲,望着被齐烈阳踢成两半,现在还直接踏在脚下的招牌,张一冲伸手指着齐烈阳,嘴角哆嗦了好几下,才嘶声狂叫道:“小子,你干什么?”

面对暴怒欲狂的张一冲,齐烈阳眼睛里涌起了难以言喻的失望。作为一个中国人,他清楚的明白,无论在哪个时代,无论是哪种行业,如果让人在门口把身家的招牌砸了,无异于自己的老婆当众让人给睡了。面对这种最大的屈辱,张一冲竟然还没有立刻扑上来和他拼命。

“如果你手上没点真功夫,光凭所谓的营销包装,你根本支撑不起这个摊子。”

齐烈阳一冲手,当着张一冲的面,摘下门边一块写着“武德七训”的牌匾,只是略一用力,那块用一寸多厚上好杨木制成的牌匾就被他生生捏碎,他这份指力,让周围几个因为馆主到来,脸上露出跃跃欲试表情的教练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更锋利如刀:“但是现在你就是一个渣,不甘心的话,就把你身后的师兄师弟师叔师父都请出来,让他们为你出气,把我这个敢拆你招牌的混蛋打得跪地求饶啊我倒想看看,一群天天玩符咒喝符水,和别人动手之前嘴里还要喊几句‘太上老君急急如率令’的神棍,究竟有什么牛黄狗宝。”

说完这些话,最后看看一眼站在自己面前,脸皮上忽青忽白的张一冲馆主,齐烈阳在扬长而去前,丢下了最后一句话:“三天后我还会再来的。”

张一冲望着齐烈阳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开的背景,巨大的屈辱感让他一次又一次捏紧了自己的双手,就连他因为过度用力,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已经渗出丝丝鲜血都没有发觉。

他四岁习武,因为天资出众很快就成为师父眼里的宠儿,得到倾囊相授,后来他二十二岁闯荡江湖,足迹遍布周边两省十七县会尽当时各种拳派高手,最后“开宗立派”,建立了他身后这所振东武馆。现在十二年过去了,振东武馆从一开始只有一间屋子,十七八平方米大小,到了今时今日连续三年获得表彰,就连电视台也频频采访,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张一冲的大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应酬占据了他每天的绝大多数时间,在新的舞台上他长袖善舞,他豪气干云,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属于自己的魅力赢得旁人的认可;他更能与时俱进,接受最新的知识与管理理念,引导着振东武校越做越大……

但是今天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带着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气势站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向他挑战时,他竟然畏缩了。通过闭路电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齐烈阳的对手,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不敢扑上去和齐烈阳拼命,他已经没有了武术家的气血与刚强,原来他早已经成为一个纯粹的商人了。

齐烈阳一直沉着脸大踏步走在前面,拉德必须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大概半个小时后,齐烈阳沿着他们乘车经过的路,找到了第二所武校。

没有理会一脸微笑快步走上来的接待人员,甚至连武校的名字都没有看,走进武校的大门,齐烈阳目光一扫,走到一个立柱式木人桩面前,一拳对着木人桩猛击下去。

“这位同学,你还没有办理入校手续,不能使用本校的武术器械……”

紧跟在齐烈阳身后,因为齐烈阳过于倨傲的态度,脸上已经露出几分恼意的接待人员,刚刚说了两句话,就猛然瞪大了双眼。

他们面前的这个木人桩通体用优质槐木在桐油里浸泡后精制而成,除了它们面前这一点六米高的一截,还有超过两尺的底座埋在地下,这样一个专门用来练习武术家命中与打击中的武术器械,它的硬度和坚固可想而知。

可是齐烈阳只用了一拳,就生生砸断木人桩上一根模仿人类手臂防御动作探出来的横木。

那根木人桩上探出来,代表两条手臂和一条腿的三根横木,眨眼间就被齐烈阳用右拳、左肘和右膝全部砸断。把木人桩砸成一根木柱后,齐烈阳抬起腿,对着木人桩三分之一的高度猛踢下去。

“啪”

“啪”

“啪”

……

他每一脚踢在那根一点六米高半尺粗的木桩上,整个木桩就会狠狠一颤,以木桩为核心的土地上更会出一片细密的裂纹。连续在木桩上踢出六脚的齐烈阳,终于用最简单的低段位侧踢,将木桩生生踢断。

将面前的木人彻底击倒后,齐烈阳二话不说,又走到第二个木人面前。

听到齐烈阳踢打木人时发出的巨大声响,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群学员和教练从练武馆里蜂拥而出,他们一个个脸上扬溢着莫明其妙和兴奋的光芒,可是当他们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在门前的几个木人桩上练过近距离格斗技巧,不知道有多少新学员现在胳膊上还带着被横木撞出来的淤肿,他们对木人的硬度绝对记忆深刻,可是眼前这个年龄并不算大的年轻男人,只是用最简单的动作,就将木桩打得四分五裂。请问,他的拳头和侧踢,究竟有多重,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两个木人桩的残骸散落在脚下,齐烈阳回过头,也不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群人谁是学员,谁是教练,谁又是馆主,他伸直了脖子,猛然发出一声狂吼:“老子是来踢馆的,今天你们干不趴我,我就要拆了你们的招牌”

几个教练面面相觑,俗话说得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有人打上门来,摆明是要拆他们的招牌,在同时也是拆他们几个教练的饭碗,他们为武馆出面接受挑战,也是理所应当,可是拜托,他们谁的身体能比木人桩更硬?

眼前这个全身散发着野兽般气息的混小子,就算是战斗经验等于零,只要他能在交手的时候保持最基本的冷静,有板有眼的集中力量进行对轰,无论他们这些教练在交手初期能占据多少上风,只要挨上一下……比武输了丢人已经够惨了,更可怕的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身体挨了这样一记重击后,会不会直接残废

“从哪儿蹦出来这样一头禽兽?”

在所有学员的注视下,几个教练只觉得嘴里发苦,当学校的馆主得到报告匆匆走出来的时候,几个教练如蒙大赦,无不暗中长长吁出一口心有余悸的闷气。

第二所武校的馆主是一个从外表上看,大概三十七八岁的男人,他个子并不高,但是魁梧得犹如半座铁塔,脸上横肉丛生不说,在左脸颊上还有一道三寸多长的刀疤,再加上他那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无论是谁只要和他稍一对视就会明白,这位馆主是一个脾气相当火爆,一言不合就可能会大打出手的狠角色。

看到两根被生生拆散的木人桩,馆主的眉头狠狠一皱,一个教练迅速走过去,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馆主目光直接落到了齐烈阳的脸上。

“朋友你看起来很面生,我蒋某人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姓蒋的馆主一张嘴就透出浓浓的江湖气息,虽然都是武校的馆主,但是硬拿到一起相对比的话,他和张一冲就属于皆然不同的类型。张一冲高调宣传广开生源,走的是正规商业路线,而这位蒋馆主明显是一条地头蛇,或者说是一个练过武的地痞流氓。

齐烈阳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当真吐字如刀,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火药气味,“没什么,就是看你们这间武校的招牌不顺眼,想要当劈柴烧烧罢了。”

蒋馆主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齐烈阳惊讶又有趣的发现,原来这位馆主的眉头皱到一定程度时,竟然就是一个传说中的“三角眼”。

“朋友,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一定讲究‘信’、‘义’二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当然是份内之事,但是我还要提醒你一句,踢寡妇的门,掘绝户的坟,砸武馆的招牌,这些都是道上大忌中的大忌,朋友你虽然身怀绝技就是一条过江猛龙,但是把事情做绝了也不好吧。”

蒋馆主说得不亢不卑有理有据,引得四周的学员和教练在心中一片叫好。

齐烈阳却不由哑然。

一个在“江湖”上打滚的混混,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操起刀子见人就砍,却站在这里和他谈判……呃,其实想想看也对,越是那种不入流口袋里没有几个子儿的小混混,才越会见人就砍,他们这种烂渣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如果还不够狠的话,他们就真的一无是处,连被人利用当“马仔”的资格都没有了。

当然,这绝不是说,齐烈阳欺负到头上,这位蒋馆主都会逆来顺受。他只是摸不清齐烈阳的来路,而且家大业大顾忌也越来越多,所以不愿意轻易招惹不知深浅的强敌罢了。只要给他时间去安排,不用蒋馆主亲自出面的各种阴招和狠招保证很可能会层出不穷。

“好,我就给蒋馆主一个面子。”

听到齐烈阳的话,蒋馆主暗中长长吁出一口闷气,可是他高兴得太早了,齐烈阳继续淡然道:“这次是我来得仓促了,那么我三天后再来拜访,如果蒋馆主能请来得力的帮手,让我输得心服口服,兄弟自然二话不说掉头就走,这样的话,也能对请我的老板有一个交待。如果蒋馆主三天后,也没有请来什么能力,最后还让兄弟侥幸获胜的话……”

说到这里,齐烈阳眯起了眼睛,笑得一脸的灿烂,“那兄弟就先说声对不住喽。”

蒋馆主脸上扬起一丝压抑的阴霾,但他不愧是一个老江湖,在这个时候还能在脸上扬起一个热情扬溢的笑容,“谢谢兄弟给我蒋某人这样一个面子,那三天后蒋某人就躬候大驾,等着兄弟你再次光临了。”

两个人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相互举手道别,如果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看到,也许真的会以为,他们是两个相别多年终于重违,又要各自扬帆的老朋友。

“对了,”齐烈阳突然停下了脚步,“对了,蒋馆主,兄弟我初来乍到,对这里还不是很熟,但是却想逐一拜访会尽高人,不知道您能不能指教一下兄弟,让兄弟少走点冤枉路?”

惊愕在蒋馆主的眼睛里一闪而逝,他用力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说得上教。”

半个小时后,齐烈阳走出了第二家武校,在他的手中,还多了一份市区地图,上面清清楚楚的标注了当地十几间比较有名的武校名称和具体地址,为了方便齐烈阳逐一拜访,就连打车需要多少钱,都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一直静静跟在齐烈阳身后的拉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齐烈阳哥哥,你这样四处竖敌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想亲眼见识一下传说的国术”

齐烈阳淡然道:“中国社会很现实,如果你不能收敛自己的棱角,让自己变得八而玲珑,想要在生意场上立足,只会处处碰壁,最后根本无法生存。无论是张一冲还是刚才那个蒋馆主,他们能把自己的武校越做越大,在生意成功的同时,他们也失去了一个武人应有的血气与阳刚,所以他们根本不敢,也不愿意和我交手,因为他们根本输不起可是像他们这样的人,身边应该至少还有几个更专心侵yin于武学的师兄弟,甚至是叔伯之类的长辈,为了保护自己的事业,他们必然要请这些‘武林高手’们出山,收拾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入侵者。”

说到这里,齐烈阳从地上拾起一粒石子,把它用尽全力投掷出去,看着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消失在山坡的另一端,齐烈阳微笑道:“我常听人说,中国国术博大精深,不知道有多少真正的世外高人隐藏在山野之间,他们根本不屑于参加散打之类的比赛,由于他们掌握的攻击技术太过强悍,甚至还有‘国术只杀人不表演’之类的说法,这些‘武林高手’们一个个眼高于顶,我就算跪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未必肯出手和我‘切磋’一下,所以,我就索性拔出萝卜带出泥喽。”

第四十七章 突破谎言的包围(中)

第四十七章

突破谎言的包围(中)

现在钟表上的时针,还刚刚指向早晨八点钟,天空中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雨点扑打到人的脸上,在溅成一朵小小水花的同时,清爽的凉意也会随之在皮肤上绽放。

张一冲就站在武校的大门前,看着路边那些被雨水压得弯下了腰的小草,被雨水反复冲刷洗涤,细长的嫩叶上已经透出一股近乎晶莹的葱翠,听着雨声,风声,还有武校里那些学员晨练时喊出的口号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声响,不知道什么时候,张一冲竟然痴了。

他在年轻的时候,每天凌晨四点半就要在师父的监督下起床练功,动作稍稍不对,师父手里的荆条就会直接落到他的身上,他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也曾经想要向李小龙一样,把中国功夫推向全世界,可是当他一天天长大,把自己的武校做得越来越成功时,他距离自己的梦想却越来越远,远得甚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起来……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练功,没有这么早,穿着运动服走出房间了。

想要办好一所武校,与其有一身好功夫,不如有一身好酒量,张一冲很想凌晨四点半起床,可是现在他每天晚上应酬不断,饮酒过量之下往往会睡到第二天早晨十点;他也知道习武之人不可纵欲过度,但是有求于人,大家一起进了那些风月场所,他这个“主人”要是还洁身自好,哪里可能和对方打成一片?

“他们来了”

身后的一声低呼,拉回了张一冲的思绪,他眺目远望,在这片被雨水洗涤一扫颓唐,似乎变得鲜明而生机盎然的世界里,齐烈阳和拉德一前一后,踏着地面上薄薄的积水,走进了所有人的眼帘。

雨下得并不大,所以齐烈阳和拉德都没有打雨伞。

走在最前面的齐烈阳,身上穿了一套蓝色运动服,他不停用脚尖在地面上弹跳变换自己的方位,各出各种战术闪避动作,看他的样子,似乎正在和自己脑海中的假想敌交锋,在闪避对方攻击的同时,时不时会突然对着某一个位置的空气打出一套凌厉的组合攻击。

跟在齐烈阳身后,相距足足有七八米的拉德,手里拿了一个小孩子最喜欢的弹弓,他会突然用弹弓将塑料珠子射向齐烈阳。齐烈阳必须在和脑海中的假想敌交手时,闪开来自背后的突袭,就是因为这样,他在和“假想敌”交手时,齐烈阳从来不使用包括上段位侧踢在内的技术,更不会使用诸如什么反身旋风腿之类看起来帅气十足,但是幅度太大,会让自己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失去机动性的动作。

直拳,勾拳,摆拳,左手刀,右手刀,侧踢,正踢,滑步,踮步,猫步,齐烈阳不停使用着这些最简单的格斗技术,仔细打量着齐烈阳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就象是一台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机器般,以令人心头发毛的精准与充沛体力,和假想敌战斗,渐渐的,张一冲身后的人脸色都变了。

有人已经打上门了,张一冲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民风强悍习武之风盛行,张一冲又是武学世家出身,三天时间虽然并不宽裕,但是他仍然请出十几个出山为他助拳。

这些帮手和半道成为商人的张一冲不同,迫于生活的压力,他们也同样在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工作,但是他们的生活重心,仍然是家传武学。天不亮就起床背着沙袋练功,夏练三九冬练三伏,早已经融入到他们的本能习惯中,可以说,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职业武术家。

像他们这种在中国古拳法中浸yin了至少十几年的职业武术家,就算是资质鲁钝,日积月累的坚持不懈,最终也会渐渐摸进中国武术哲学的殿堂。他们看着齐烈阳用最简单的技术在不停“战斗”,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可是当他们下意识的把自己代入到“假想战斗”当中,让自己站在齐烈阳面前和他交手时,他们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年轻男人简单的攻击竟然如此凌厉和有效

随着齐烈阳和拉德一前一后越“走”越近,张一冲他们终于看明白,原来拉德有时候并不会在弹弓的皮兜里放上塑料珠,他打出来的“攻击”,有时候是货真价实,有时候却只是一个假动作,打出一记“空弹”;还有时候,拉德会把两粒塑料珠放进皮兜里,对着齐烈阳一起射出去。

真有塑料珠从背后打出来,齐烈阳必须闪开;如果没有塑料珠,齐烈阳就绝不能做出闪避,否则的话,就算是他输

齐烈阳在和面前的“假想敌”决斗时,他必须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利用眼角的余光,辅以听力,努力捕捉拉德的每一个动作细节,并迅速在自己的大脑里进行综合判断,直至指挥自己的身体做出机动反应。

在十几分钟时间里,跟在齐烈阳身后的拉德,一共打出十七颗塑料珠,打出八次“空弹”,每一次齐烈阳都做出正确判断,继而用灵活的步法,成功闪开从背后射来的攻击。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请问,站在这样一个头脑与技术并存的拳手面前,又要用什么样的攻击,才能打乱他这种节奏与韵律,最终把攻击落到他的身上?

最可怕的是,随着齐烈阳和拉德两个人越走越近,当他们可以看清楚齐烈阳脸上那只有绝对投入才可能产生的认真,他们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个年轻人没有耀武扬威,没有装模作样,在即将以寡敌众的时候,他竟然真的在利用这一段路,对自己进行模拟格斗训练

这样的人要么是已经把修行融入到生存本能当中的武学狂人,要么就是自信张狂得过了头,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齐烈阳就是用这种奇特的方法,一路慢慢“走”到了振东武校的大门前,他随意甩掉发梢上的水珠,目光跳过站在最前方的张一冲,直接落到了那些武术家的身上。齐烈阳仔细打量着十几位武术家站立的姿势,与及每一个人特有的神情气度,最后他略略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后面还有十三家武校需要轮流去拜访,时间有限,什么虚伪的扯淡的过场与对话就能省则省,直接进入实质阶段吧。一句话,今天你们不能把我揍趴下,我就要拆了你们头顶的招牌”

说到这里,齐烈阳摊开双手,勾动手指,做出一个辐射全场的挑衅动作,“来啊,来啊,各位武林高手们,世外高人们,站出来教训一下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辈小子,让我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国术的博大精深啊”

齐烈阳这记“地图炮”式的打脸绝对够狠,在场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变粗重了。

面对这样一个张狂放肆得到了无以复加,更野蛮霸道的挑衅者,张一冲翻了半天白眼。他能混得风生水起,早已经练出一副相当不错的口才,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准备了很久的“场面”话,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对方已经摆明车马,就是来找事,就是来砸他的武馆招牌,面对这种挑战者,除了挺身迎战奋起反击之外,不管他这位校长再说些什么,都只会折了自家的威风

一个长得削瘦而精干,脸庞方方正正,看起来年龄大约在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走出来,他虽然对齐烈阳的态度很不满意,但是良好的家风,仍然让他对着齐烈阳举起双手,做了一个中国武术家彼此交流时,特有的抱拳礼。也许是因为年纪尚轻,生活的环境又够单纯,这个男人依然保留着武术家的血气方刚,他面对齐烈阳只说了一个字:“请”

齐烈阳双手一前一后,缓缓抬到胸前,当他摆出一个完整的格斗起手势时,他的全身上下已经再无半点破绽,看着齐烈阳以脚尖踮地,身体的重心随之前后变换,在沉稳如山中,又多了一股侵略如火的动感,年轻男人眉角微微向上一挑,“空手道?”

齐烈阳淡然摇头。

在北极熊训练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国术、空手道或者跆拳道的区别,教官会教给每一个学员四至五种格斗起手势,然后利用绝对高压,不断逼迫学员,在面对死亡威胁时,那些学员自然而然会用自身体挑选出最适合自己使用的格斗技术。

这种残忍而有效的“生存选择”一直充斥在训练场上,世界各种武术流派被他们拆分得支离破碎,然后又在死亡的高压下,把各种最适合自己使用的技巧压缩在一起,直至形成一套看起来不伦不类,但是却绝对量身定做的战斗技术。

年轻男人不再说话,他突然左肩微垂右肩上耸,他的右臂随之象跳孔雀舞般,以“Z”字形平举过顶,而他的左手同样以“Z”字形,护在自己胸前。在摆出这种格斗起手势后,他纤细却爆发力绝对惊人的腰部突然开始扭动,整个人的身体也开始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开始颤动。

齐烈阳没有理会眼前这个对手比女人更柔软灵活的腰肢,也没有理会他身体那种有节奏的颤动,他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年轻男人的双手上。

年轻男人的双手五指紧并,掌尖向前,掌指与掌背成直线,以齐烈阳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种掌法不但攻击距离较长杀伤力惊人,而且在临场实战时变化多端,除了直线刺击之外,还可以施展出劈、砍、削、切、扫、压、拍,多种攻击方式。

齐烈阳最后把目光投注到对手的双腿之间,这个男人仿佛是在跳霹雳舞,全身骨骼节节贯通,他在移动时,以腰部不停拧转身体,他的手臂和手腕随之旋拧,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旋螺状的“拧转”状态下。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正在目标身边不断游动,伺机发起进攻的蛇

不止是他的动作象蛇,他的眼神,还有他嘴里发出的“咝咝”声,都像极了蛇

“他练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蛇拳,这套拳法看起来上半身灵活多变,下半身步法却扎实稳重,很显然在对目标发起进攻时,他的双手占绝对主导地位。而且看他的移动方式,他脚部的攻击技术,至少有百分之六十集中在收发灵便的正面蹬踢上。对了,以他身体的灵活和柔软程度,很可能还精通类似于擒拿的绞缠技术……”

齐烈阳还在思索面前这个对手的拳法奥妙,年轻男人突然双脚连跳,竟然以快速急进的“飞步”对着齐烈阳从正面发起了进攻。

在描写中国古代武术的电影里面,使用蛇拳的格斗家一般都是女人,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蛇拳阴柔狠辣,讲究以点击点,一般不用拳面直接打人,而是以指尖、掌锋等部位,攻击对手咽喉、下阴、眼睛和身体各个致命穴位。

一般人要是被这种专打身体要害的拳法击中,当然是不死也残,但是在面对齐烈阳时,这位在蛇拳上苦修了将近二十年的格斗家,却发现自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辛苦修行,慢慢积累下来的韵律和自信,竟然被打破了。

齐烈阳的左手前探横摆在腰部,护住了自己小腹,他的下颔收起,隐藏起自己的咽喉,而他的右手握成拳状,直接护住了自己的脸部。仅仅是这样一个空手道最简单,同时也最难练的格斗起手势,就让齐烈阳全身上下无懈可击,竟然再也无法找到可以攻击的致命弱点。

当然,这绝不是说,摆出这样一个格斗起手势,齐烈阳就可以处于不败之地。只要他发起反击或者试图格挡对手的攻击,他的防御就会出现漏洞。因为清楚的明白这一点,那个年轻男人才会猛然在嘴里发出一连串“滋滋”声,而他的双掌更狂风骤雨般的对着齐烈阳的身体发动了连环攻击。

年轻男人的攻击也像极了蛇,速度快得惊人

“啪啪啪……”

只是眨眼般的瞬间,齐烈阳的身体就被对方的双手连续击中了十七次。手掌劈砍到身体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几乎连成了一线。

看到这一幕,振东武校的一些学员已经忍不住放声欢呼,可是包括张一冲在内的那些武术家却脸色阴沉如水,有几个人甚至已经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象他们这种级别的格斗家当然能注意到,齐烈阳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攻击,他嘴角的那缕淡然微笑依然存在,这说明对方的攻击,根本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用一些游戏上的术语来说,就是物击攻击没有破防。而他的眼睛,却始终透过手臂之间的缝隙,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对手,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齐烈阳左腿膝盖部位突然传来一阵并不算太剧烈的疼痛,赫然是挨了对方一记“硬功蛇形脚”。

硬功蛇形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法口诀,没有内家气功的配合,讲究功到自然成。这种练习方式,和泰拳的低段位侧踢非常类似。在实战当中,由于拳手不断拧动腰部,并且连带耸动全身,攻击时隐蔽性极强,但是相对而言,攻击力就会小上很多。

就在年轻男人用脚尖“弹镖”踢到齐烈阳左腿内膝弯部位,试图打破对手的防御时,齐烈阳的眼睛猛然亮了,他根本不理会对方左右开弓,同时凿向自己软肋的双手,猛然打出一记最简单的右直拳。

看着齐烈阳那只在自己眼前迅速放大的铁拳,年轻男人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那几个被齐烈阳赤手空拳生生拆碎的木人桩。

“啪”

右脚踢出还没有收回来,面对在近距离打出来的直拳,年轻男人避无可避,他猛然发出一声狂嗥,拼尽全力用自己的双掌狠狠砍到齐烈阳的双肋部位。可是齐烈阳的脸上依然带着无所谓的微笑,他自己却被齐烈阳一拳打得倒飞出三四迷远,狼狈的摔倒在积满雨水的地面。

无论是武术家的出能还是武术家的骄傲,都支撑着这个年轻男人用最快的速度跳起来,面对齐烈阳,他还没有来得及摆出格斗起手势,一股无可对抗的昏厥感就把他整个人彻底淹没,然后他的大脑中意识一片空白。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中,这位年龄并不大却有明师指点,苦修了二十年蛇拳的武术家,就像是全身骨头都被人抽掉般,软绵绵的再一次摔进脚下的泥浆里。他挣扎了几下,可是无论如何努力,最终还是没有再爬起来。

发现就好像是瘫痪了般,哪怕是自己的手指都无法再挪动,年轻男人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齐烈阳迎面打出的那一拳虽然中途收回一部分力量,可怕的穿透力仍然穿过人体眉心部位的运动反射神区,虽然不会造成死亡或者伤残,但是却能在短时间内彻底崩溃目标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齐烈阳突然用俄语问道:“拉德,你怎么看这套蛇拳?”

“这套拳法有很多值得推崇的亮点,首先,他用步法和腰部动作,让自己的上半身一直处于活跃状态,我想齐烈阳哥哥你根本没有办法通过观察对方的肩膀细节,来判断他会使用什么样的攻击技术。刚才他踢中你的那一脚,更是借助双手的攻击为掩护,隐藏得可以堪称是刺客级的偷袭。”

“但是……这种格斗技术,有着致命的弱点。”

拉德努力在大脑中回想着刚才短暂却激烈的交锋,虽然他只有十四岁,但是他清楚的明白,如果他不能和齐烈阳一起成长,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根不上齐烈阳的脚步而被抛弃。有这样的压力,所以这个孩子才能比任何人看得更仔细,想得也更多。“用这种格斗技术对付普通人,或者是格斗技术很差的菜鸟,当然是威力十足,一动手就不死也残。可是一旦面对像齐烈阳哥哥你这种格斗高手,无法轻易攻击到要害部位,这种攻势迂回造作,为了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更象是蛇,还掺杂了不少‘装饰’性动作的格斗技术,攻击力不足的弱点,就会彻底暴露。”

说到这里,拉德做出了最后的总结:“大自然中的蛇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们的牙齿里有毒腺,无论被它们咬中身体哪一个部位,都会造成致命伤害。但是蛇拳明显不具备这种杀伤力,我想,如果他能在自己的手指上戴几个有毒针的戒指,再配合这种拳法中的隐蔽与诡诈,才能算是一种比较完美的格斗技术。”

听到这里,就连齐烈阳都不由哑然。如果真的在手指上戴几个嵌有毒针的戒指再和他交手,请问这究竟是格斗,还是赤luo裸的格杀甚至是刺杀?

几个助理教练跑出来,扶起那个短时间内都无法凭自己力量重新站起来的年轻武术家,目送着助理教练把人送进学校的医务室,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一起落到了一个四十多岁,身穿白色唐装,手里拿着一把雨伞,静静站在雨中,全身透着淡定从容,显得沉稳如山的男人身上。

就连张一冲对这个男人都表现得很客气,“陈师父,这小子蛮力惊人,而且练了一身想当扎手的外家硬功夫,还真的需要请您来出手了。”

张一冲一席话说完,周围的十几名武术家一起点头。陈师父也没有推脱,他把手中的雨伞交给身后的一名弟子,卷起衣袖慢慢走出去。看着面对自己摆出格斗起手势,几乎找不到一丝破绽的齐烈阳,他油然赞道:“小伙子功夫不错,眼力也很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这种肯痛下苦功,又能用天分来弥补实战经验不足缺点的孩子了。”

齐烈阳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双眼的瞳孔却在慢慢收缩。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穿他的底牌,这位陈师父,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陈师父一前一后张开自己的双手,只是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就硬是让他拉出一股行云流水般的韵味与潇洒。

当陈师父在雨中随意扭转自己的手腕时,齐烈阳惊讶的发现,他的手掌竟然和雨水融为了一体。



确切的说,他是在用一种绵绵缠缠的圆滑如意,带动落到手掌上的雨珠不断以顺时针方向旋转,直至手心的小股水流,以他的手掌运动轨迹为边缘,形成了一道肉眼都依稀可辨的小小旋涡。

这并不是什么魔术,也不是张一冲在广告上鼓吹的什么神秘内家气功,他只是顺势导力,把雨水直线下坠的轨迹,引导成螺旋状的滑动罢了。这种现象的本质,和你把一根铁丝两端绑上两个小小的负重物,然后把铁丝放到一根笔直的弹簧上,任由铁丝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绕着弹簧不断旋转下坠没有什么区别。

但就是因为能想明白其中的原因,齐烈阳才更加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可怕。从拳种相克上来说,这位陈师父的确能够压制齐烈阳一筹,因为他练的,赫然是擅长以柔克刚,能够以慢打快的太极拳

有很多人练了七八年太极拳,还打不过街头上一个小混混,还有很多人练太极拳,根本没有把它当成一种格斗技术,而是把它当成了一种强身健体,还能有效减肥的健身运动。

但是在北极熊训练营,看过大量资料的齐烈阳却清楚的知道,那些世界顶级格斗家,在站到自己武术领域的巅峰后,往往会对中国的太极拳产生浓厚的兴趣。这本身就说明,曾经在中国古兵器战场上大放异彩,专门用来训练精锐士兵的太极拳,拥有相当可怕的战斗力。只不过,因为它太难专精,太难运用于实战,所以才渐渐变成健康养生的全民运动罢了。

陈师父开口了,也许是练习某一种拳法,真的能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就连他的声音中都透着一股遗世独立般的飘逸与洒脱,“年轻人,能不能告诉我,在你看来,什么是最强的拳法。”

“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力量集中在一点爆发出去,就是最强的拳法”

陈师父淡淡摇头,“在我看来,最强的拳法来自于人的心灵。无事生非好勇斗狠之徒,就算是掌握了强大的攻击技术,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空虚。你在训练场上下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苦功,而且你有非凡的天分,但就是因为这样,你更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是谦受益满招损,凡事留有分寸,不但是给彼此缓和的余地,更能开拓一个人的德行,我想以小朋友你的慧根,应该明白这些心性上的修养,在五年前就会对你产生巨大的作用。”

齐烈阳和这位太极拳的高手还没有正式交手,对方已经就已经上兵伐谋,开始削弱他的斗志,而且对方从一个长辈的角度出发开言相劝,字字占理,让他几乎无可反驳。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齐烈阳这种不由分说,打上门要砸人家武馆招牌的举动怎么看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无理取闹,师出无名就算他被人当场打残,甚至是直接打死,估计拍手叫好的人也会占据绝大多数。

“不要跟我讲武术家的德行与修养,也不要和我说五年后的发展……”

齐烈阳深深的吸着气,他望着空气中细密如梭的雨丝,洒然道:“我已经留下遗嘱,如果我死了,我会把身上剩下的所有还能用的器官,全部无偿捐献给更需要它们的人。五年,对我来说太长久了,久得我根本不愿意去多想。”

第四十八章 突破谎言的包围(下)

陈师父对着齐烈阳伸出右手,淡然道:……请。

陈师父的这一个动作,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举手投足犹如行云流水,显尽大师风范。他的这个手势,在太极拳中还有一个专用的名词,叫做“引……”在实战当中,这种手势就是在邀请对方主动进攻。

齐烈阳仔细打量着陈师父站立的姿势和起手势,从格斗角度来看,陈师父的动作处处都是破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齐烈阳的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陈师父通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练习,终于渐渐明白,太极拳是在自然连环的圆周运垩动,寻找到自然法则的韵律,直至能在举手投足中描绘出大自然的动与静,进而展现出稳如泰山的安定,还有美与和谐的极致。

感受到陈师父展现出来的气度,站在张一冲身后那些助拳的格斗家都放声喝彩,就是在这一片彩声中,齐烈阳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对着陈师父发起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正面进攻。

齐烈阳打出的是最简单的正面直拳,但是只要听到他挥拳时带出的破风声,就可以知道他这一拳的速度与力量。

面对齐烈阳这种犹如铁锤般的迎面重击,陈师父的右手闪电般探出,扣住齐烈阳的手腕,左手顺势一挥托住齐烈阳的手肘,然后以齐烈阳的挥出的手臂为扛杆,大臂为轴心,以逆时针方向一转。无论齐烈阳的攻击有多么刚猛无涛,面对这种借助杠杆原理的“甩……”,他的拳势仍然无可控制的被带偏,就在他的重心因为这一拳被人带偏而暂时失衡的同时,陈师的右腿前探到齐烈阳的右脚根部位,轻巧的一绊,齐烈阳只觉得脚下一滑,竟然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甩在地上。

没有松开齐烈阳的手腕,在齐烈阳重重摔倒在地面上的同时,陈师父脚一抬,对着齐烈阳的胸口就狠狠踏下去。

看到这一幕”张一冲不由脱口叫道:“漂亮!好一招,金刚捣锥,!”

陈师父使出来的这一招,赫然是陈氏太极拳中,被称为“母……”,能够繁衍出三十多种变化的“,金刚捣锥”,!

陈师父的右脚在距离齐烈阳胸口不足半尺的位置突然顿住了,被摔倒在地上,全身肌肉猛然收缩,已经准备好用自己的身体硬挨这一记迎面猛踹的齐烈阳”也缓缓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整整过了四五秒钟,陈师父在牟有人不解的注视下,缓缓松开齐烈阳的手腕,向后退出两步。齐烈阳活动着韧带险些被拉伤的手腕,从地上爬起来,他望着陈师父,略一点头,诚心诚意的道:“谢谢……”

对方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没有痛下杀手,反而退后几步”让他有了重整旗鼓的机会,就凭这一点,齐烈阳就必须承情。

“你年轻力壮血气充足”而且曾经痛下苦功,拳法刚劲有力,在年轻一辈中堪称翘,但是你少年得志,在格斗时过于注重冲锋陷阵的横行霸道,少了几分柔韧豁达,所以才会被我抓住漏洞……”

陈师父依然保持了一位武林前辈宠辱不惊的风度,他甚至在阵前指点齐烈阳,“说到底,我不过是占了柔能克刚的便宜罢了……”

齐烈阳沉思了片刻,用力一点头,扬声道:“再来……”

陈师父还没有回答”在旁边就有人忍不住道:“我呸!如果不是陈师父最后手下留情,你心口上挨那么一脚,肯定是不死也残,到现在还不知道进退”还有脸继续向陈师父挑战……”

“是啊,一开始牛逼哄哄,仿佛天是老大他就是老二,结果呢,还不是让陈师父一出手就甩到了地上……”

“嘿嘿,今天我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这小子的功夫是世界第几我不知道,但是说到厚脸皮的功夫,却包保是世界第一……”

看到齐烈阳被陈师父轻而易举击倒,可是非但不承情,还不知死活的继续挑战,华些站在一旁观战的振东武校学员,终于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

就算听不懂那些学员在说什么,但是站在齐烈阳身后观战的拉德,仍然可以感受到周围那些年轻学员对齐烈阳的排斥和不屑,拉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齐烈阳哥哥,我爸常对我说,生活就像是爬山,哪怕是摔下来九十九次,只要能鼓足勇气站起来继续向上爬就是成功!你没有放弃,想要继续努力,这种勇气明明值得称赞,为什么他们却摆出一幅很不屑的样子……”

齐烈阳的身体猛然顿住了。

那些学员真的是看不起他吗?

当然不是!

他们是希望用自己的冷嘲热讽,削弱齐烈阳的斗志,最好能让齐烈阳直接放弃挑战。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如果让他们站在齐烈阳的位置上,面对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要强悍得多的对手,他们不会有勇气再去继续挑战,所以他们希望齐烈阳也没有这种勇气。

“出头的橡子先……”,“树秀于林风必摧……”“不遭人妒是庸……”这几句人人皆知的话,已经把那些学员身上无可救药的劣根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齐烈阳在认真的听着那些学员的嘲讽,他用尽自己全身每一次细胞在感受四周那浓得几乎无法化的排斥。面对这种九形却真*实存在的压力,有此人会亚缩,有些人却会以此为动力,让自己冲得更猛拼得更狠,而齐烈阳无异就属于后者!

走到陈师父面前,齐烈阳踢出一记最悍狠的侧踢。齐烈阳的侧踢可以直接踢断一棵半尺粗的树,就算是抗打击能力最强的泰拳拳手,也绝不敢轻易用身体硬接他这样一记攻击,只能用步法避开。

但是陈师父却没有闪避,面对齐烈阳犹如一把钢鞭般甩过来的右腿,他伸出左手封挡,在齐烈阳的右腿爆发力还没有贯穿出来之前,他身体扭转,竟然带着齐烈阳的右脚在空中刮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做出一个近似于拉弓的动作。

任何一个踢击高手,如果被人带着自己的腿做出这样一个动作,都会直接失去重心,就连齐烈阳也不会例外。齐烈阳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扑,但是他却没有摔倒,而是跌到了陈师父的身上,就在齐烈阳心中狂呼不妙的同时,陈师父右臂一曲,已经用手肘重重砸在他的软肋上,紧接着陈师父双手一送一抛,竟然以肩膀为支撑点,把齐烈阳第二次甩到了地上,他紧跟着追上来的迎面一脚,也第二次停在了齐烈阳胸口不足半尺的位置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师父又退几步,淡然道:“不要灰心,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练的拳法过于刚劲,而我的太极拳,却擅长于以借力打力以慢打快,如果你能在自己的拳法中加入一部分韧性与柔力,我就很难再像刚才那样,轻而易举的抓住你的破绽了……”

在这个时候,齐烈阳真的应该再次向陈师父道谢,感激他的指点,可是齐烈阳从地上爬起来,沉思了半晌后,却脱口道:“不对……”

齐烈阳霍然抬头,他盯着陈师父的眼睛”扬声道:“你说你练的太极举擅长以柔克刚以慢打快,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用太极拳,能挡开迎面射来的子弹吗……”

陈师父摇头”他虽然练了二十年的太极拳,但他毕竟是人而不是神,用手掌挡开子弹,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那你能用太极拳以柔克刚,挡开一辆迎面撞来的坦克吗……”

陈师父还没有回答”四周就一片哗然。打不过别人,就问别人能不能赤手空拳接住子弹,或者挡开坦克,见过不要脸的,他们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用号称能够以柔克刚,擅长以慢打快的太极拳,却对付不了子弹和高速撞击的坦克,就是因为子弹的速度太快,而坦克的重量太大。你的以柔克刚和以慢打快,有承受的极限,一旦超过这个极限,你的太极拳就不灵了………”

说到这里,齐烈阳的话声嘎然而止,他望着陈师父的瞳孔,开始不断收缩。随着他不断思索,齐烈阳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师父在临阵交手时,还能不断“指……”他,甚至是屡屡手下留情。每一种格斗技术,都有自己的哲学,品性和这种哲学思想越接近,练这种拳法就越能事半功倍。

张飞拿着丈八蛇矛,能够纵横沙场把自己变成一台人形战斗机器,可是如果让张飞修习以静制动以慢打快的太极拳,然后用这种拳法和人生死相搏,估计随便出来一个格斗家,都能把他收拾得体无完肤。原因谁都能说出来”像张飞这种脾气火爆,一旦发了性子,就能把自己变成一个狂战士,而且可能越战越疯的人物,根本不适合练习太极拳这种软绵绵,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必须保持头脑冷静的武术。

齐烈阳性情率直敢爱敢恨,当他在三年前的那场浩劫中,赌上自己的生命,向伤害了自己家人的目标进攻时,他的热情,他的悲伤,他的无悔,他所有的爱,所有的恨,井有的痴缠,在瞬间都融成了最疯狂的杀气。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斗风格,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就是因为他一直沿着这各路走下来,他才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内获得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力量,才能用他发自灵魂的杀气与疯狂,震慑得在场这么多武林前辈们不敢稍有轻视。

像陈师父这样一位德高望众,在武学领域浸淫了二十多年的前辈,他当然明白要因材施教的道理,他当然能看出来,齐烈阳最适合走什么样的格斗路线。可是在刚才,他却拼命在齐烈阳面前展现太极拳中以慢打快借力打力的好处,他一次又一次的提醒齐烈阳,应该把“……”这种元素,融入到齐烈阳的格斗当中。

如果齐烈阳真的听了他的建议,真的试图把“……”与“……”加入到自己的格斗技术中,他无异于把一条锁链套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没有凭自己的智力”跳出了陈师父为他设计的武学陷阱,可以预见,齐烈阳必然会因为陈师父的“指……”变得不伦不类,死在黑市拳的擂台上。

所有温情的面纱都被撕破,陈师父脸上温和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国人津津乐道,能够走出世界,为中国武术扬名的人物,似乎仍然只有李小龙一个。最大的原因绝不是中国缺乏李小龙式的武学天才,中国有十几亿人口从来不缺乏天才,但是却缺乏无私教导自己学生的名更缺乏让天才们茁壮成长的土壤!

不知道有多少武术家至今还抱着“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信条,他们教自己的徒弟时都藏藏掖掖,不肯倾囊相授”面对齐烈阳这种登门挑战,年轻得要命,实力却强悍得要命,如果再拥有足够的实战经验,必将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走得更远站得更高的年轻武术家”他们又怎么可能怀着善意去谆谆教导?!

在到处都讲究资历,处处都是潜规则的这今年代,设计一个陷阱,引导齐烈阳走上弯路,让这个少年得志的格斗天才,在三年或者五年后变成一个庸才,在这些前提下”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好一个借力打力,好一个以慢打快,这个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的确是很不错……”

齐烈阳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向陈师父鞠躬敬礼,“谢谢你让我今天又学到了很多做人的道理”谢谢你让我肯定了自己的走的路……”

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弯下了腰的年轻格斗家,陈师父嘴唇嚅动了好几下,可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我第一次攻击你,含有试探的成份”无论是速度力量都没有用到极限,被你抓住机会把我击倒,你也清楚的知道我未尽全力,你甚至知道,你当时一脚踏下去,如果不能让我直接丧失战斗力,你要面对的必将是我全力反击。所以你辜性故作大方退出一步,让我因为对你心生尊敬,而战意消退,再加上我客场作战,第二次向你挑战,周围又有一群苍蝇在那里叫个不停,更让我心烦意乱,所以第二次攻击我虽然努力想要用尽全力,但是还不如第一次攻击来得有力。这种上兵伐谋的攻心战术,佩服!”,齐烈阳缓缓弯下了自己的腰,当他全身的肌肉都处于“半紧……”状态,把力量聚集到巅峰状态时,站在他面前的陈师父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虽然心术不正,但他毕竟练了二十多年的太极拳,走进了中华武术哲学殿堂,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站在自己面前这个蓄势待发的男人,已经变成一头再无任何顾忌,即将对他发起不死不休疯狂进攻的怒虎!

突然间,陈师父知道他已经输了,他的气势已经被齐烈阳彻底压制住,此消彼长之下,齐烈阳的攻击必然倾尽全力,纵然他还能勉强挡架,但是以齐烈阳愤怒到极限后爆发的恐怖攻击力”只要他被攻击到一次,可能就会胜负立判,甚至是生死立判!

一力降十会,这句被武术家们传承了上千年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滋………”

齐烈阳的脚下突然一滑,看到齐烈阳的右肩向下沉,在瞬间就判断出齐烈阳即将用左腿发起攻击,整个人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陈师父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封向齐烈阳左脚想要发起攻击,必然要经过的位置,可是他的右手却架空了。

直到这个时候陈师父才看清楚,齐烈阳做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假动作。

他的愤怒,他的蓄势待发,他的倾尽全力,竟然全是假的,当着陈师父这样一位老狐狸的面,齐烈阳竟然以出色的演技,外加脚尖微微一挑,左肩向上一斜这两个小动作,把陈师父彻底引入了歧途。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齐烈阳这个徒弟,学得好快!

紧接着陈师父看到了一只拳头在自己眼前迅速放大,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他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了那几具被齐烈阳赤手空拳生生拆碎的木人桩,他甚至已经听到了自己头骨被别人一拳生生打碎的可怕声响,陈师父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

鼻子里猛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酸涩,两股温温热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慢慢流倘出来,可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疼,也没有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响。陈师父听到的,是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陈师父终于忍不住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齐烈阳的右拳”就停在距离他脸部不足两寸的位置上。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殷红的鲜血,正在缓缓从陈师父的鼻子里流淌出来,齐烈阳的那一拳明明没有打到他的脸上,但是拳风,却仍然撞伤了他的鼻子。

齐烈阳的这一拳究竟有多快,又有多重?!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

四周死一样的沉寂,所有人都看着齐烈阳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拳头,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中终于有人小声嘀咕出一句话:“中国人打中国人有什么好得意的,有本事出去打老外,像李小龙一样,捧个世界搏击冠军回来啊……”

齐烈阳突然笑了,他露出一嘴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洁白牙齿,微笑道:“老外我打,你们我也要打,只要是我没接触过的武术,我都想打打看,这就叫博众家之长。

这样好了”无论胜负,武馆的招牌我就不砸了,你们有什么好的招术和举法,直接划哼出道来,我统统奉陪。对了,张一冲校长那儿还欠了我十万块奖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能够放趴下我,那笔钱就是你们的了……”

第四十九章 掺水复掺假

第四十九章 掺水复掺假

冷场,四下一片冷场。

谁也不能否认,“『乱』拳打死老师傅”和“拳怕少壮”这两句话背后,那真实无比的含义。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他的拳头,绝不是『乱』拳那么简单!

但是齐烈阳这么拽,这么嚣张的面对他们所有人发起挑战,要是他们全部萎了,软了,选择避而不战,那么他们以后,还怎么在武术界抬头,还怎么享受别人敬畏的目光?!

“在下刘伟让,这位小兄弟拳力惊人,徒手格斗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却一时技痒,想凭一手家传棍法和小兄弟切磋一下,不知道小兄弟平时擅长使用什么样的器械?”

直到一个身高不足一百六十公分,手里却拎了一根将近两米长白腊杆木棍的男人走到齐烈阳面前,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棍怕少壮,棍怕老狼!

在徒手格斗时,一力降十会,力量大的人先天占优势。但是在使用武器搏击时,一名器械高手必须考虑双方武器的长短和攻击特『性』,计算攻击的角度和时差,明确武器攻击中的“生门”与“死门”变化,在判断出对方的“发力点”、“回击点”、“闪击点”、“控制圈”等多项要素后,才能因机得势一举击溃对方。

也就是说,使用器械格斗,取得胜利的要素更倾向于技术和经验。

看齐烈阳的年龄,充其量不过是二十三四岁,能在徒手格斗上领域走到这样的高度,已经是绝对努力加天份的结果,就算他家传渊源,也练习过器械,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一个在棍法上浸『淫』了三十年的棍法大师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对抗,但是为了最低程度的挽回自己的面子,他们这些武术家已经别无选择了。对了,对了,还有一点很重要,由他们中间一个专练棍法的人承认在徒手格斗上不是齐烈阳的对手,从面子上来说,似乎也好看那么一点点。

望着眼前这个叫刘伟让的男人随手就抖出一个“枪花”,听着白腊杆做成的木棍带出的“嗖嗖”破风声,齐烈阳却笑了,他笑得坦然,更笑得放肆。

当着所有人的面,齐烈阳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他竟然要徒手应战!

没错,他是从来没有接受过武术器械训练,只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兴趣使然,曾经玩过一段时间双截棍,可惜没有明师指点,也没有痛下苦功,不要说拿着双截棍去打人,一旦挥舞起来,时不时就会敲到自己的脑后勺。但是请问,刘伟让手中的白腊棍威力再强,能比一头成年北极熊的利爪更猛吗?!

刘伟让双眼瞳孔在不断收缩,他双手持棍,按理来说本应占尽上风,让对方处处小心,可是在气势的对拼上,齐烈阳和他拼了个旗鼓相当也就算了,甚至还敢直接对他发起了正面直攻?!

刘伟让怒极反笑,他这一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狂野,如此不知死活的对手。他的双手一抖,四尺长的白腊棍随之在空气中抖出一片弧线,然后瞬间变成一线,直直刺向齐烈阳的胸膛。

刘伟让使出来的,赫然是拥有上千历史的少林派武学“夜叉棍”。

“夜叉棍”棍法多变,以扫、拔、挑、撩、架、劈、舞花、点、云、拨为主要技法,尤其是挑点戳技术较多,把棍谱中“三分棍法七分枪法”的精义表现得淋漓尽致。可以说,“夜叉”棍法,就是一套因为战场而催生,以棍为枪的枪法!

枪,被称为百兵之王,又被称为百兵之贼。枪这种武器,又被称为王,又被称为贼,就是因为它在冷兵器战场上威力强劲,攻击速度极快,而且富于变化,令敌人防不胜防。在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正面对决战场上,长枪的直线突刺,更会『逼』得对方转守为攻。

看着不断在自己眼前放大的白蜡棍,齐烈阳突然一拳挥出,在自己的拳锋正面打到白蜡棍首端,打得韧『性』极佳可以弯到一百八十度而不折断的白腊杆猛然一顿,几乎在同时,齐烈阳手腕一扭,借着关节转动形成的螺旋力,对着白腊杆又补上一记截拳道中的寸拳。

连续受到两股力量冲击的白腊杆,中间部位就象是被人撑开的雨伞伞骨般,猛然爆裂,刘伟让只觉得双手一麻一烫,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乎已经变成自己身体一部分的白腊棍,已经脱手甩落到地上。

望着自己双手被生生震裂的虎口,刘伟让真的呆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手持武器,竟然被一个年轻武术家赤手空拳的直接秒杀,难道他家传的少林派“夜叉棍”就这么不堪一击?!

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武术家脸『色』一片苍白,齐烈阳缓缓收回自己的拳头,沉声道:“你使的是棍,不是枪。枪有金属的枪头,棍子没有!”

在旁人的耳朵里,这真是一句再无聊不过的废话,可是刚刚品尝了一次秒杀级失败的刘伟让,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颤。

如果刘伟让使的是一杆长枪,配合他重复了不下十万次,早已经融入生命本能当中的正面突刺,齐烈阳绝对不敢从正面硬冲;如果他使用棍法中的抡或者抽,借助大辐度的摆动获得足够加速度,齐烈阳也不会轻易用自己的身体和白腊棍接触。

就是因为他用木棍使了枪法,才让齐烈阳在瞬间捕捉到了战机!

刘伟让练“夜叉棍”超过三十年,他只知道“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他每天都在练习,他一直都以为,能把枪法的点,与棍法的面融为一体的“夜叉棍”,是一套经过上千年的流传,已经接近完美的武术。

刘伟让从来没有从本质上思考过,为什么这套棍法有那么多枪法中才会大量使用到的刺击技术。可是今天,刘伟让突然有懂了。

也许,这根本就是一套冷兵器时代,为了杀人而滋生的枪法!

想想看隋末那个混『乱』的年代吧,刀兵四起群雄争霸是涌现出一批英雄人物,可是普通人却糟了大殃。跑到少林寺出家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混上一口饭吃或者活命,而临时抱佛脚的人物。能被挑选为护寺武僧的人,更是一群本来就掌握了一定战斗技术,甚至是上过战场的亡命之徒。

在混『乱』的年代,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力保护自己,就算是佛家圣地也得不到安宁,而枪,就是那个时代最强力的武器。只不过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总不能天天拿着长枪在那里挥来舞去的练习,所以才会把它演变成一套棍法,并且一代代的流传下来。只可惜,由于后人缺乏寻找事物本像的勇气,更缺乏挑战历史权威的魄力,只知道『迷』信于千年传承的古武术光环当中不能自拔,就算是有人发现了棍法中的不足,也不敢进行修改,所以才会练得棍不棍,枪不枪,明明没有枪的突刺杀伤力,却偏偏要使用枪法的正面攻击,让齐烈阳直接捕捉到战机,一举从看似最强的位置成功突破。

这一战刘伟让输得不冤!

有了刘伟让这样一个“不公平”对战的前例,人群中终于又有人开口了,“这位小兄弟,不知道你可否愿意陪我到高桩上切磋一下?”

所谓的高桩,就是梅花桩。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齐烈阳看到在武校的『操』场一角,竖着三十六根碗口粗细,高低不平的木桩。它们中间最高的超过两米,最低的也有一点五米。这些木桩摆放得很有讲究,以六根为一组,中间的为花芯,外面的五根为花瓣,组成一朵梅花的形状。然后六朵梅花,又按相同的位置,摆出一朵更大的梅花。

一般练梅花桩的人,在初学阶段,都会买三十六个碗,把它们倒扣在地上,然后踩着碗来练习,这就是所谓的“低桩”,等到双脚的步伐能够和地上的碗完美融合,再站木桩,直到最后得到师父的许可,才能翻上高桩。一般人就算能爬到高桩上,由于不习惯这种特殊地形,不要说是在上面格斗,就算是小心翼翼的移动,随时也会失足摔下来。

就算大家同仇敌恺,张一冲身后的武术家们也必须承认,如果齐烈阳同意在梅花桩上比武,这个便宜占得可是够大。

齐烈阳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用力点头。也许很多聪明人会认为齐烈阳太傻,但也许就是他们太聪明,所以才不会懂得,优势尽失的绝境,命悬一线的求生,这才是一个男人为之成长的醍醐!

那位精通梅花拳的武术家飞身跳上最矮的那根木桩,一个空中侧翻单脚稳稳站在第二根木桩上,紧接着他又连续使出“仙鹤回头”、“燕子平衡”、“一鹤冲天”等招数,直至站在了那根最高的木桩上。

拉德突然道:“齐烈阳哥哥,那些木桩有问题。”

齐烈阳脸『色』沉静如水,他略一点头,回复了拉德的好意。他观查得目不转睛,当然已经发现,那三十六根木桩竟然还分为虚桩和实桩。虚桩打进土的部分十分有限,那位精通梅花拳的武术家站在上面都有些摇摇晃晃,在借力后就迅速离开。这种虚虚实实排列的木桩,肯定有设定方面的规则和顺序,但是齐烈阳在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弄明白,这就更增加了他在梅花桩上的难度。

“不好意思,我对于梅花桩这种武术,根本一窍不通,请稍等。”

齐烈阳对着站在梅花桩上的武术家歉然一笑,从拉德手里取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网功能,然后嘴里念念有辞:“mei(梅)hua(花)zhuang(桩),回车……嘿,有了!有事问度娘,这句可是不假。”

在场所有人集体石化,难不成这小子在临阵磨枪,通过“梅花桩”,想从中间找到破解这种拳术的方法?!

这……也太他妈扯淡了吧?!

“梅花桩,又名梅花拳。对近代中国有重大影响的梅花拳,是一个有高度文化素养和传统、维护团结、反对战『乱』的古朴而神秘的拳派。它分为‘文场’和‘武场’,文场集中了该派武功的精华,并向高层次深化、发展,而形成了一套练神练气,修身养『性』的理论和功法,成为集佛、道、儒三家学说和周易为一体的‘文武****’。”

读到这里,齐烈阳抬起头,又看了一眼站在梅花桩上的武术家,“弱弱的问一句,您老人家究竟是练的是李大仙首创的圈圈功啊,还是梅花拳啊?”

站在梅花桩上的武术家不由哑然,别说,齐烈阳从度娘上搜出来的这段文字,乍一听起来,还真有点像李大仙圈圈功里讲的玩艺儿。

齐烈阳手指拨拉了两下,把手机屏幕里的文字向下调了调,然后继续朗声读道:“整个拳派在‘文场’的保护下,不仅保存了梅花拳武功的精华和优良传统,也开发了弟子们的智慧,维护了拳派的团结统一,使它成为活跃在广大下层农民群中的一支积极向上的力量,正是由于‘文场’的存在,梅花拳才在义和团反帝运动中,起到了那么大的作用。”

齐烈阳真的对面前这位梅花拳高手崇拜得要五体投地了:“哇塞!这位老哥你真是牛a与牛c之间的角『色』,我记得义和团的那些先辈们,一个个都懂‘神打’功夫,可以刀枪不入,原来他们都是练了梅花拳,才有这样的成就,您老人家不会还有什么特异功能,一发功就能把我震得七窍流血,死得惨不可言吧?!”

说到这里,齐烈阳突然回头,望着拉德,直接用中文问道:“喂,你猜猜看,一只脚站在木桩上,站了这么久也不嫌累的这位前辈,他究竟有多大了。”

拉德跟着齐烈阳这么久,中文也勉强能听几句说几句,他学着齐烈阳的样子,抬头望着金鸡独立站在木桩上的高手,思索了一下,犹豫的道:“有五十多岁吧。”

“保守了吧!”

齐烈阳一挥手,道:“人家可是练神练气,集中国佛、道、儒三家于一体,又加上周易八卦形成‘文武****’的梅花桩传人,搞不好还会什么特异功能,你别看他外表好象年轻得只有五十来岁,搞不好实际年龄,嗯……”

说到这里,齐烈阳声音一断,他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足足过了三十多秒钟,他才带着一脸“如果我猜少了,您老人家千万别介意的”表情,伸出两根手指,朗声道:“至少已经两百有余了!”

听得一知半解的拉德张大了嘴巴,过了好半晌,才在嘴里发出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音节:“呃……”

站在梅花桩上的武术家脸已经红了,在这个时候他真想伸手指着齐烈阳的鼻子骂他是胡说八道,但是齐烈阳读的这些东西,他又隐隐觉得耳熟,而且齐烈阳能看着手机读出“文场”、“武场”这两个名词,显然是言之有物,不是随意胡扯。

“哇!!!”

齐烈阳猛然发出一声惊叹,他的声音也随之高了八度:“梅花拳武功内容丰富多彩,有独特的练法和风格,与当前的武术套路完全不同。它不仅有明显的强身健体功效,还有极强的技击实战能力,他们练武的目的是‘练形以合外,练气以实内,由外及内,再由内而达外,内外一体,精气神合一,自成金刚不坏之体!”

“我日,”齐烈阳啧啧惊叹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神功啊。佩服,佩服。真不愧是活跃在广大农民阶层中的积极力量,这套功法实在太过高深,我想只要是上过高中,不,只要是上过初中的人,都很难领悟它的真谛,然后再大彻大悟成佛入道啊。”

说到这里,齐烈阳突然张口蹦出来几句不伦不类,英国人听不懂,中国人『迷』糊,日本人更犯晕的语言大杂烩:“hi,好啊友,买内母a滋鹅齐烈阳~我滴,太八壳(日语:香烟)米西米西的有,你嘀,快快的下来,不然的话,就死啦死啦的干活。”

不等木桩上的武术家反应过来,齐烈阳就摊开手,一脸“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道:“听不懂英语,也听不懂日语,果然是没读过初中。喂,大爷,您不会是文盲吧?”

齐烈阳的话当真是尖酸刻薄到了极点,撒旦大哥可以作证,他一开始真的是想临时抱佛脚,通过百度查查梅花拳究竟是什么拳种,有什么样的技术特点,可是谁能想到,竟然能找到这么一篇神乎其神,几乎能塑造出超级赛亚人的玩艺儿。

后面齐烈阳还看到一段,他已经是实在懒得当众读出来了:“就我们调查中亲眼所见,各地许多著名梅花拳师,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精通文理,善用阴阳八卦,能行医治病。他们虽然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不但体健神旺,思路敏捷,能审时度势,且有一定的人体特异功能……”

我『操』他妹子的,坑爹呢?

还真***敢扯到特异功能!你这是练格斗术呢,还是在造神呢?!要梅花拳真有这么神,当年的八国联军早就在北京城外被消灭干净了!也难怪写这篇文章的大神,一开始就说明,这种拳法只流传在广大下层“农民”中间。

拜托,不要总拿农民说事好不?现在的农民收入不比城里苦哈哈的打工仔差,受教训程度,生活水平,也不比城里苦哈哈的打工仔差,他们提到的广大下层“农民”,大概指的是“愚民”吧?!

不管这套拳法的本质如何,已经披上了宗教的外衣,在那里忽悠死人不偿命,哪怕只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小撮,也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了。

“啪!”

没有人能想到,齐烈阳在这个时候突然闪电般的冲上高桩,直接对着站在高杆上长达二十分钟,更脸红耳赤,早已经丧失了战意,更失去了一个武术家必备冷静素质的男人踢出一记飞腿。猝不及防之下,那位站在高桩上如履平地的武术家,只来得及把双手护在胸前,就被齐烈阳踢得倒飞而出。

两个人一前一后落下高桩,虽然只有不到一秒钟时间差,但是胜负瞬间已分。

望着被自己踢下高桩,在空中还能勉强扭转身体,最终双腿落地,避免摔伤的武术家,齐烈阳轻哼道:“站在木桩上练拳,不就是为了训练身体协调『性』,可以走位更精确,更敏捷,同时可以克服人类对高度的恐怖,提升胆量战胜自我嘛。本来如此简单有效可以一学就懂的拳义,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几乎已经变成了一部封神演义,能写出这种拳谱的人,不跑到起点去写修真,未免也太屈才了吧?!”

在场这么多人,都静静的望着齐烈阳。坦率说,齐烈阳的这场“切磋”,投机取巧的成份太过严重,他长时间不上高桩,又用语言挑衅,激得站在高桩上精通梅花拳的武术家情绪激动心神大『乱』,再趁机发起突袭,可以说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在高桩上交手,就胜负已分。

但是也没有人能出声指责齐烈阳投机取巧。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这可是齐烈阳在上堂课里刚刚学到的战术,转眼间他就连续使用了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狠。

最重要的是,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如果梅花拳的修习者中,没有人写出这么“出类拔萃”的“封神演义”,没有把别人都当成傻『逼』往死里忽悠,齐烈阳又怎么可能仅凭几段话,就攻得一位“文武双修”的古武术家心神大『乱』?!

突然间,齐烈阳有些兴致澜澜了。他回国来挑战这些国术高手,真的是想学习到一些国术的精华,而不是千里迢迢的赶来拍砖。

不过想想看也是,现在喝牛『奶』,有三鹿,吃鸡腿,有苏丹红,吃条鱼还能吃到避孕『药』,整体环境如此,又怎么单怪国术不给力,不争气,喜欢掺水掺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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