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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乐》


第一章危局1

上京,天武国国都,在老百姓口中称为“京城”。它坐落于天武国的东北角,位于天武十一州中定州的中心。上京城作为天武国都,繁华程度凌驾于整个天武国的任何一个城市。

上京共有六市:北市、上北市、东市、上东市、西市、南市。六大街市环绕皇宫大内,组成了占地两千四百六十一万五千亩上京城。

上京城亦有两千八百二十九条街。商铺数万,人口近百万,是天武国最大的城池。

皇宫也称内城,有常远门、正阳门、华阳门、振兴门。而外城也就是上京城池有东南西北四门加上昌盛门、常胜门、延寿门、镇威门、扬威门、武门,合成外城十门。十四座城门连接着上京城与外界的联系。

上京城墙高五丈厚八尺,城墙用夯土一层层打实。城墙做得极其坚固耐久,上部墙面向内收起成为“侧脚”。有巨石垒成,厚土加固的上京城池,不可不谓是气势浩大,雄伟壮观。

上京,东市。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一家酒楼的店小二肩上披着洁白的巾布站在道旁,他高举着头,满脸堆笑的扯开嗓子喊到:“本店推出新菜品,敬请各位前来品尝,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他竭力的吆喝着,声音甚是洪亮,但在这喧哗,吵杂的闹市中却略显渺小。

酒楼对面是一家粮铺,这家粮铺的伙计见对面的小二将街上大部分行人都吸引了过去,自己也学着酒楼小二的的模样,一边喊一边唱了起来。

“今日粮价减一番,老老少少来看看,东西不好您别买,错过今天没明天。”这粮铺伙计编的顺口溜朗朗上口,一时间引得不少人都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喧哗吵闹的街市上到处上演着这样的场景,好不热闹。

街上不仅有着各种各样的商铺,还有在街头杂耍的艺人,有会喷火的,有会碎石的,还有会变戏法的,应有尽有。

整条街上沾满了行人,他们大多是居住在上京城的百姓,这些人时而驻足观看,时而高声叫好,也许他们已经看了数十遍,但还是孜孜不倦的前来观赏。

街面上的行人,街头杂耍的艺人,商铺门前的伙计处处体现着整条街面上的热闹景象,可偏偏在这繁华的街面上出现这极为不和谐的景象。

在这条街的街角处有一群破衣烂衫,肮脏污秽的乞丐。这些乞丐坐在街角处的土墙边,披头散发,衣不遮体的跪在地上。他们低着头,手里拿着残缺的破碗,不停的乞求着街上的行人,可却没有人理睬他们,街上的百姓都好像当他们不存在。

按理来说,上京如此繁华的地方不应该有这样一群人存在,可偏偏它们不仅存在,数量还如此之多。

上京二千八百二十九条街上,几乎每一条街上都有衣不遮体的乞丐,毫无尊严的乞讨。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热闹繁华的上京城,可他们却又无处不在。谁也不知道在这繁华的背后,又有着多少人居无定所,食不裹腹,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一辆马车从繁华的街上穿梭而来,向街角驶去,不一会这辆马车驶过街角,来到另一条街上。这条街甚是冷清,街面上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只是这条街上唯一的一个院落,而马车也恰好停在这院落的门前。

马车上下来一位中年人,他身着浅红色官服,年纪约有四十上下,神色略显疲惫,脸上刻着了忧虑的的皱纹。这中年男子是天武国四品官员,户部参令李正。户部参令一职在户部仅次于户部尚书,是整个户部的二把手。

李正半个时辰之前还安坐在家中,正在家中阅读着户部近十年来的进出账目,突然户部的一个从六品掌印来到李府找他,说是户部都事张松找他本人前去商议政务。

凡是天武七品及七品以上官员每十天中都有两天假日,而李正那事正在家中休息,所以早朝并没有去参加,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敢怠慢。李正赶紧在家中穿上官服,急匆匆的坐上马车向户部赶来。

“难道是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事?”李正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因为没有参加早朝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摸不着头脑。

朝廷六部有礼部、吏部、户部、刑部、兵部、工部。这六部所处之地各不相同,户部大院位于上京东市的西北角,占地三十亩,整个户部大院也分成两个部分,北面是天武国的国库所在,常年重兵把守。南面才是户部处理政务的地方。

户部南院,院中的官员来来往往,很是忙碌,李正刚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户部的官员各个手持账本穿梭在户部各账房之中,他们面色阴郁,神色匆忙。他们看到李正从府衙门口进来都不约而通的露出了喜色,仿佛见到了希望。

户部尚书宁远阁常年不在户部露面,只有在发生大事时才会出面解决,平时都待在宁府。如此一来户部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都由李正做主。

“下官见过李大人,见过李大人”李正伴着户部众官员的问候声走进了户部的议事厅,刚一进屋,就见议事厅上两排长长的椅子末端处,坐着两个人。这两人像是正在讨论着什么,突然见李正进来,两人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这二人,一老一少,年纪偏大约五十上下的老者身穿红色官服,另一个年纪略小大约三十多岁的人身穿深绿色官服。天武官员有明确的规定,五品至三品官员身着浅红色官服,七品至五品官员身着深绿色官服。

“李大人,今天朝堂上出大事了。”身穿红色官服的那略微年长的官员直接开口道。

李正淡定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手一摆,示意这二人也坐下。

李正的情绪似乎影响到了这两人,他们也不再眉头紧锁,而是倚在靠背上,放松了下来。

三人依次做好,其中一位年纪最大的一人先开口道:“今日早朝礼部尚书韦常上书内阁,说圣上登基已数年,却未立后,他建议圣上立即立后,以延绵子嗣,振兴皇室。”说话之人是户部主事张松,官拜五品,在户部任职十余年,没有后台,没有靠山,全凭自己的圆滑老练的办事经验升入户部都事一职,自己也耗到了五十七岁的高龄。

听完张松的话李正没有答复,只是一边思考着一边找了一处椅子坐了下来。他眯眼道:“国不可一日无母,立后之事是必然的。”

“立后对我们户部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韦常早上刚上书内阁,这才上午内阁便派人来,让我们户部拨款十万两白银给工部以作修建祭坛之用。内阁的人刚走,礼部便拿着内务部批条,和圣上大婚所需六礼的清单,以及各项开支。那上面一条条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说话之人是户部主事谭石岩,是李正在户部的心腹,是最得力的手下。

天武国户部的库银自天启年间便已经没有了。李正调入户部多年,深知户部已经没有存银,一直以来都是有多少花多少,甚至大多数时候都要拆了东墙补西墙。

天武五年,天武帝驾崩,自此天武国便走向了下坡路。同年,天启帝韩王登基,也就是天武的的嫡长子。韩王赵恒生来便性格软弱,治国无方,使得各世家权柄越来越大,整个朝堂几乎被世家操控。最能代表的便是他的亲舅舅现在的大司马石洪宗,以国舅的身份将石家迅速扯起,短短几年便成为天武第一世家。

天启帝在位十年,各门阀石家,肆意猖狂,赵恒能力不足只能安抚,为拉拢世家,将各地税收的权柄交由当地门阀,并将税收从原来的十抽九改为十成抽七成。也就是将税收的七成上交户部作为国库银两,剩下的两成留在各州府作为安扶银。

这正是天启帝在位时,颁布的悲哀的政令。明面上税银的两成落入世家门阀的口袋,暗地里各州世家私吞的税银多的吓人。

内忧加重,还未从解决,有一记重锤砸向了天武皇室和天武的千万百姓。天五十五年,碌碌无为的天启帝驾崩,其子赵瑨作为太子,理所应当的继承了皇位,也就是如今的天元帝。

可是天元帝十二岁登基,手无兵权,且年幼弱小,所以整个天武国的政权在真正意义上完全的交在了世家手中。他在位三年,没有亲自颁布过任何一条政令,是天武国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傀儡皇帝。

李正也是无奈,张松与谭石岩两个人的话像一把悬在李正心头的刀,不知怎的他觉得这次格外的不安。户部经历的危机多的数不过来,可在他的带领下这么多年也磕磕绊绊的走了下来,这次是否能像以前一样?

李正陷入了思考,韦常突然向户部展开攻击,这是近平静三年后第一次户部遭到针对性如此之强的进攻,这是否代表韦常背后的势力要对一直操控户部的宁家动手?户部尚书宁远阁是什么意思?像以前一样做甩手掌柜任李正解决,还是要亲自出手?这到底是暴风雨前的狂风,还是世家混战的前奏?

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坐在椅子上的李正时而抬头呼气,时而低头沉思,在绝对的压力下他也忘记了伪装,一改风轻云淡的的姿态,脸上皱起了眉头,焦虑的不停地摸着胡须。

第二章 危局2(1)

户部都事张松说道:“礼部,内阁,两方相继发难,若仅此而已,我等尚且应付的过来。就怕,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手段。圣上大婚所需的银子,户部的确是出不起,可就算这样它也不能成为打垮户部的把柄。所以我断定韦常等人一定还有后续的手段。大人,我们是否应立即上请宁尚书为我们定夺啊?”

张松的老练不在李正之下,他有必要提醒李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户部最位高者乃是户部尚书宁远阁,他李正没有必要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李正并不担心事情如何解决,能解决的事就一定有办法,解决不了的事不管如何做都只是在做困兽之斗。李正在想那个对宁家发起进攻的人决心到底有多大。

“韦常身后的人是大司马石洪宗,韦常对户部发难显然是石家要对宁家动手。尚书大人一定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至今没听尚书大人对我们有什么指示,火已经烧到了户部,可尚书大人还能坐的住,想必大人也没想出法子,或者他是想先让我们想对策。这火烧到什么程度要看石家,救火的水浇多猛还要尚书大人定夺。但是……”

李正欲言又止,微微地摇了摇头。

“李大人,户部的危机说到底就是银子,再过一个月辽州那位王爷的银子就要进京了。”户部主事谭石岩悄声说道。

谭石岩所指的便是天武第一富户成王赵琇,他是天武皇室成员,是天武国始皇帝天武帝的最小的一个皇子。虽然现今只有十九岁但按辈分来讲当今皇帝要叫他一声“皇叔”。赵琇是一位既爱财又好色的王爷,可是他亦有过人之处,在他身上流传着满满的商业传奇,他是号称天武国最有钱的人,富可敌国,可他的商业帝国仅仅用了七年便打造了出来。

成王赵琇身为皇室成员,又是富可敌国,自然不差那几两税银,天武十一州就他上交的税银最多也最早。

“是啊李大人,石家的攻势撑不了多久,咱们只要能再撑一个月,银子一到,危机自然化解。”张松也应声道。

李正面无表情,心里却暗骂两人糊涂。户部的库银已经连续近十年亏空了,如果石家想整垮户部,就算户部往里填多少银子都是白搭。李正心里清楚真到了对决的时刻就只剩下鱼死网破这一条路可走。

李正微一抬眼望着面前坐着的两个人,突然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李正咽了一口唾沫,感到丝丝诡异。韦常针对户部的诡异,宁远阁不作回应的诡异,面前两个人态度的诡异,一时间让李正遍体生寒。

“谭石岩年纪尚轻,看不透此中玄机还可以理解。张松会看不出石家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么?为什么还在意银子的问题?”

李正心中忧虑不敢显现,尽管面前的两人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李正捋了捋胡须道:“户部还剩三十余万两存银?”

李正有一日没来户部府衙,所以并不确定户部还剩多少存银。

“还有三十万两千二百六十两”户部主事谭石岩迅速答道。

“辽州的成王殿下向来提前一个月上交州税,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也没必要下猛药,能拖一个月算一月吧。”说完话李正赶紧不漏痕迹的望着面前两人的两人的脸色。

张松目光微垂板着脸,微微地点了点头。谭石岩直视李正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正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嘀咕道“难道是我想多了?可两人追随我多年共同经历的事不算少,为什么这次我……”

“在我们户部银两是命脉,账簿才是最重要的护身符。天武大小官员贪污受贿,私扣朝廷税银,挪用公款的烂账多多少少在户部都能查到。虽然我们不希望有能用到账簿时候,但有些事不得不提前做好。”说着李正望向谭石岩。

“户部最大的护身符就是账目,真么多年户部的乱账才是最大的杀手锏。把账目握在手里,就不怕大火烧到自己。谭主事,你立即命人再清点一次账目,再把近五年所有的烂账全部清算,把所有账目上的不清楚的地方做单独归纳,上报于我切记把账目分开清算。”

他们三个人很清楚,无缘无故矛头不会指向户部,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了户部这艘大船撑帆。户部不倒,他们就不会倒,更不会死。

户部主事谭石岩点了点头道:“清点账目没有问题,可那些有问题的账目是不是再等等。”

“是啊,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这些账是咱们户部的保命符,不到最后一刻不可轻易拿出,舵打的太满,容易把那些人逼急,局势也会更加混乱。”张松显然也不太同意李正的做法。

李正捋着胡须,“按本官说的做,查账不是要拿它说事,而是要让那些要动我们户部的人掂量掂量,再不敲山震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谭石岩、张松二人明白李正的意思,旋即与李正达成了默契。

“不对!六礼的清单必须在确立皇后的人选才能下放,难道?”李正像是想起了什么。

“早朝提的议,不到半天皇后的人选就选定了,最主要的是礼部的人太会选了,选的人实在是让人无法反对。”谭石岩还没说完,张松便插话道:“被选之人更是出乎众人意料。”

李正看到两人的描述,不禁有些好奇道:“是谁?”

“宁家的长女,上京公认的的才女,宁云想。”张松缓缓说道。

“什么?”李正浑身颤抖,心中一惊。这一惊着实不小。

宁云想在上京皇家举办的诗会上以一首“沙鸥同住水芸乡,不记荷花几度香。颇怪麻姑太多事,犹如人世有沧桑。”获得了诗会的头筹,再加上宁云想天生丽质,长相貌美,便被京城的众多公子哥捧为上京第一才女。石洪宗代表的石家向宁家发起进攻,回过头来竟然送宁家的长女登上了皇后的宝座,这就等于刚给水缸装满水,就一脚将水缸踢碎,忙活了一通,等于白忙。

“我们也不敢相信,石家竟然找了宁家的人来坐这皇后的宝座,实在是想不通。”谭石岩想不通,李正也想不通。

“反常必有异,我等要小心啊”李正缓缓注视着张松谭石岩,微微点着头,三个人面色都很是沉重,眼睛里好像有着说不完的忧虑。可在这种时刻他们都不敢说出心中所想。

李正转过头看向门外,他看到们院子的大小官员身着各色官服,手里拿着账本,时不时的低头嘀咕,头也不抬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李正皱着眉头,转移了话题,“想不通就先解决手头上的事,先解燃眉之急,我得马上赶往去见尚书的大人了。”

“好,我马上命人清查账目”说完身着深绿色官服的谭石岩便起身出门,向账房走去。

“我赶去内阁取圣上大婚所需六礼的清单。”看谭石岩已经行动起来张松也不做停留,说完便在渐渐消失在李正的目光下。只留下李正坐在堂中。

在户部这三人的官职不算最高,但确是实实在在的户部的顶梁柱,压船石。

李正见这二人离开,便松了口气。望向门外,听着院中的脚步声,心里不禁想道:“石洪宗还是动手了,他终于等不住了,唉,世家之战岂是我们这些小喽喽能玩得起的,宁家石家谁输谁赢户部都是第一个遭殃的。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可悲可叹,我李正励志造福百姓,可上任十余年没做一件为民之事,还他妈在世家的争夺中被人当枪使。”

他摇晃着头,缓缓起身,向宁府走去。

第三章故梦1

盛夏,密密麻麻的蜻蜓在空气中胡乱飞舞着,在这个偏僻的村落里,没人会注意这些大自然的精灵。

烈阳高照,毒辣的阳光并没有将空气中浓重的水汽驱走,反而被四处弥漫的水汽遮住了应有的光芒。

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站在池边,低头望着池水,样子十分落魄。

饥饿与炎热一直缠磨着他,虽然他只有十六岁,但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稚嫩的味道,却有一种无言的沧桑感。

这少年是一个乞儿,他叫孟信,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生下来就跟着一猎户打猎。两人最后一次上山竟遇到了一只黑白相间的猛虎。

猎户死了,他却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愿记起。

乞儿孟信满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无论是衣服,还是身体。他的头发灰蓬蓬的,杂乱的披散在头上肩上。浑身上下也只有一条烂到不能再烂的短裤,在他的的上半身,能明显的看到大大小小几十道伤口。有些已经溃烂出脓,有些还在不停地渗血。原本麦黄色的皮肤被黑色的烂泥遮住,远处看更像一个棕色泥人。

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在这荒山野岭中他很难找到能吃的食物,更何况他还生了病。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填饱肚子。

他用粗糙的双手,捧了几掌可以解渴的池水。

“饱不饱水上找”他只能这样骗自己,可他骗不了自己的肚子!池塘里的水带着股刺鼻的臭味,池水喝进嘴里感到丝丝腥气。

池塘里的水是死水,没有源头,没有出口。池子里什么都有,刚死过的鱼,已经腐烂的木屑,和也不只是人还是动物的骨头。

乞儿孟信奋力向后仰去,重重的躺在了地上,头上长满虱子的长发深深陷在了池边的烂泥里。

孟信感觉自己开始忽冷忽热,热的时候恨不得跳进池塘中,冷的时候被冻得浑身发抖。

“不能再拖了,得赶紧找口吃的,”孟信拖着沉重的脚步向他经常去的后山走去。

后山是一个很少有人去的地方,但他是常客。后山也是人最多的地方,每天都会有许多人被送到这里,他们都在那里静静的躺着,而他是站着的!

后山是乱坟岗,一个极陡的山坡下堆满了尸体,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更让孟信把刚刚喝下的池水全吐了出来。

孟信走到一个土堆前,用双手熟练的挖着泥土,不一会从土中挖出一把没有鞘的匕首。这匕首虽埋在土里中,却仍掩盖不了他的锋利。

土堆旁是成千上万只苍蝇,这些绿头苍蝇正享受这美味的午餐。

“吃还是不吃?”孟信心里很纠结,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

他不是第一次吃!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几次?他不想记得也不敢记得。

孟信不受控制的来到一具看起来好像刚被扔到这里来的尸体。那是一具女尸,恐怖的是她死了还睁着大大的眼睛。她的肉比较白,像一块豆腐,晶莹。

“呕呕~”“咳咳~”孟信越想越恶心,终于再一次吐了出来,这次他连口水都吐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地干呕,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他渐渐直起腰,高抬着头,用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天空,双手插着腰不停的喘气。

“呼,吸,呼,吸”他自己感觉天气好像忽冷忽热,自己的头也开始疼了起来,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全身都在难受。突然腿一软,坐在了尸堆旁。

“我还以为是饿的,也可能是得瘟疫了吧”孟信喃喃道,不知不觉间眼中蓄满泪水,一眨眼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挺好,活着多累啊!又被人打,又被人骂!真不如死了,死,了多好啊,没忧也没愁,不用饿着肚子难受,到了那边还能见到干爹还有我的父母……”孟信自我催眠着,可心中的一丝执念仍支撑着他的双手抵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他的意识越来越薄弱!

有时命运就像一块绸缎,总有一刻这根丝线会与另一根丝线,重合交错。

乱坟岗的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周围有几十个骑在马上的护卫,他们来去匆匆显得十分匆忙,所过之处卷起一片沙尘。

马车中坐着一位年仅十二的少年,他的脸色略显疲惫,纤细的双手无力的支撑这身体,马车的摇晃显然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长途跋涉让他弱小的身子有些吃不消。车中太过颠簸使他想睡都睡不着。虽然他坐在一个软和的垫子上,可是屁股仍隔得生疼。他只有忍。

“咦?好臭”少年掀开窗帘,向外看去。一处山坡上堆满了突兀的乱石,乱石群中腐烂的尸体被垒成一座座小山,巨石尸山中坐着一个活人。一个活人在那里坐着这实在太诡异。尸体的上方黑压压的聚集了一大片飞虫,看得让人心烦,尸体散发的腐臭让他感到恶心。

“他还在动!”心中正想着,突然发现马车即将驶过乱坟岗,少年着急的向外大喊:“停车,快车!”

驾驶马车的马夫听到喊声连忙拉起缰绳,马车便渐渐停了下来。

马车上的少年掀开车帘,从车中钻了出来,站在车上不停地向远方眺望。

“少主,您有事吩咐?”一身着黑色藤甲的大汉策马来到少年身旁,这大汉身材粗壮,头大如牛,人骑在马上像一座行走的小山,无形中带给人一种压迫感。可此时他却对一个小孩子低声细语,任谁都会忘记他有一个绰号“黑虎”,大汉名叫廉飑。

“你看。”少年伸出手指向乱葬岗。乱坟岗上的积云越来越浓密,将阳光挡的一点不剩,廉飑随着赵琇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清,隐约间也只看到一大堆尸体。

“少主,哪儿是一座乱坟岗,是埋死人的地方。”廉飑以为是小孩子看什么都好奇,所以解释道。

“哪里哪里!”赵琇突然看到死人堆中的人隐约在动,尽管那有可能是幻觉,但他还是想弄个清楚。

廉飑有些不耐烦,他们一行人一路上遇到太多追击,稍有迟缓追兵顷刻间就会赶到。“少主,赶路要紧,快上车吧。”

“慢着,哪儿有个人还活着,你把他带过来!”赵琇喊道。

“嗯?”廉飑一听还有活人,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那柄长刀是一根铁杆,顶端带着三尺大刀。廉飑护送着少年一路南下,遇到不少埋伏。所以心中警惕性大大增强。他定眼一看,果真有活人在死人堆里坐着,便不再犹豫一拍马腹冲了过去。

车上的少年个头不高,只有站在车上才能看的见远处。只见廉飑策马来到那人身前,转了两圈后,用手一提,便将那人提到了马背上,旋即策马回到少年身前。

廉飑将马上的乞儿放到了地上,对车上的少年道:“少主,这人似是得了重病,想寻死。”

“这乞儿不过十几岁,又饿的骨瘦如柴,被放到地上都站不稳,哪能行刺少主?”廉飑自然放心。

车上少年见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穿着简陋甚至是破烂的衣衫,头发披散着,全身只剩一堆皮包骨。身上还有数不清的伤口。再看自己穿着白色的绸缎,头上戴着银色的发簪,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车上少年先是蹲下,用右手抵着车沿的木板,之后纵身一跃跳下了车。走到乞儿面前。那乞儿比少年大上四五岁,个头也比他高一些。

少年问道:“你在死人堆里坐着干什么?”

乞儿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他在少年面前站着,他端量面前的锦衣少年,不知不觉中觉得有些亲切。“我要死了,我在那里等死。”

少年很惊讶,“你怎么了,你的亲人呢,他们不管你?”

乞儿摇摇头,低声道:“我没见过我的父母,我没亲人了,我也生病了,我也要死了。”说着便有了一些哭腔。

少年的大了眼睛仔细的瞧了面前的乞儿,转头向后面骑在马上的众人道:“随行的医官呢?快叫他过来。”

“哎,我来了,我来了”长长的马对队后面传来了声音,话音刚落一位老者骑着马来到跟前,翻身下马。

第四章故梦2

“快,看看他得了什么病,快给他治治。”赵琇扯着老者的衣袖直至乞儿面前。

这老者姓孙,随赵琇一路南下,一路的颠簸使孙医官筋疲力竭,面露疲惫之色,上眼皮直打下眼皮,眯着眼睛好像是快要睡着一样。

孙医官眼睛转了转,牵起了乞儿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将乞儿浑身瞅了个遍,随后便不再看他,而是用枯干的双手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得了什么病?是否有大碍?”赵琇着急的问道。

“回禀少爷,没什么事,我想应该是几日没吃饭饿着了。老夫说的对否?”孙医官扬了扬下巴向孟信问道。

乞儿点了点头,自己也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那我没染上瘟疫么?”孟信还是有些不放心。

孙医官听完乞儿说的话,双手顿了顿,突然大声道:“哼,我说你是饿的,便是饿的,哪来什么瘟疫?不相信老夫就赶紧滚!”孙医官个子略矮,可脾气确实一点就着。说完扭头就走。

弄得乞儿孟信瞪着眼睛站在原地,一脸的呆滞。

锦衣少年却早已习惯,望着孙医官佝偻的身躯,不仅摇头尴尬的笑道:“你听,你不会死,你……你跟我走吧。”

乞儿低着头,“你要去哪?我真能跟你去么?”

锦衣少年点头道:“当然可以,你没了父母,没了家,我跟你境遇又何尝不是一样,我没有家可我要自己建立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你可以做我的兄弟,以后我们吃饭在一起,睡觉也在一起。”

乞儿开心的笑了,他不会死,还交了个兄弟。

少年也开心的笑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乞儿见面前这个把自己小四五岁的小孩对自己笑,不禁也笑了起来。他第一次感到了温暖。

“我叫孟信,十六岁了,你呢?”

少年微笑道:“我十二岁,名字叫赵琇,我要往南走,去南边的辽州。你可以跟我去,不过这一路南下,危险颇多,极易丢掉性命。你还是想想,再做决定。”

乞儿孟信也微笑道:“我不怕死,我死过太多回了,我有功夫还抗揍,遇到危险还可以保护你。”

少年赵琇听完笑了,“嗯,我也会保护你的。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廉飑紧皱眉头,问道:“少主,你要带他去辽州?这一路上……”

“我明白,可他留在这儿就能活?就像我,难道老老实实蜷缩在上京就能活?不拼一把谁都要死。生死有命,成败在天。不必再说了。”赵琇拉着孟信的手向车上走去。

廉飑轻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他默默地打马来到马车周围,警惕的望向四周。马车四周数十人皆骑在马上护在赵琇周围,显然他们都听从赵琇的,他们将赵琇围在圈中,背对他目不转睛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在马车后边歇息的孙医官也骑上了马,坐回了马鞍。

赵琇走到车前,可十二岁的他的身形太小,只好用双手顶在马车的车沿,撑着上身向上爬去。

赵琇上身已经躺在车上,可下身不管他怎么蹬腿也上不去。随行马队的众人没有人敢上前搀扶,只是赵琇下的命令。

孟信赶忙上前,用它仅剩的一丝力气将赵琇抱了上去。这两个被命运安排的少年,就这样交错在了一起。

赵琇爬上了车,可却大笑了起来。“你摸到我胳肢窝的痒痒肉了,哈哈哈哈哈。”

赵琇说着向乞儿孟信伸出了手,乞儿第一次看懂这个少年,在他身上孟信看到了真诚和善良。

孟信伸出手握在赵琇的手中,赵琇一拉孟信一跳便上了车。两个人站在车上放声大笑,笑声中透着些许哀伤直冲云霄。自由的笑声中,他们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哀伤的笑声中他们成了可托付终生的兄弟。荒凉的笑声中,谁都无法预料,他们竟能成为相互依偎一生的杀人机器。

孟信的笑声戛然而止,全身一软,昏倒在车上。他太累了,太饿了。

两日后。

荒山野岭中,树木遮住山丘,使一座座大山成为鲜明的绿色。崇山峻岭中,一条荒凉的官道上迎来了一支马队。

这只马队约有三十余人,骏马二十余匹。有的马匹上载着两个人,有的一匹马上载着一人。马队上下三十余人几乎人人带伤。

马队中唯一一辆马车上插着还未来得及拔下的箭支,近看你就能发现马车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孔,木制的马车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被前头的两匹骏马拖着缓缓的前行。

此时正值夏季有多日无雨,马队所经之处无不是尘土飞扬,在这荒无人烟密林之中整个车队显得格外突兀。

护卫首领廉飑一马当先,骑行在马队的前面。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数十处,鲜血染红了纱布,一只手拎着缰绳,一只手微捂着伤口。他将那标志性的大刀用纱布系在背后。远远望去他仿佛更加高大了几分。

车轮咯在泥路的石子上,使马车不停地左右摇晃,车内赵琇面色苍白,后背靠在马车上忍受着路途的颠簸。赵琇对面坐着一样饱受煎熬的孟信。

孟信的左臂受到了箭伤,伤口生在肩膀的关节处,疼痛使孟信直冒冷汗,可他却一声没吭。嘴唇干渴的一直在冒血,血液流进嘴里生色的味道,让孟信感觉到自己还能挺下去,感觉自己还有血可流。

孙医官坐在车前,正在配药,随行的侍卫从百余人减到三十余人,可他要配的伤药,却一副也没有减少,沿途下来他随行所带的药箱已经不再能支撑他们继续走下去。

孙医官将手中配好的药,给乞儿孟信换上,孟信脸上逐渐有了些许血色。

“我们还有几日的路要走?”孟信虚弱的问道。

“此处应该已经到了益州与辽州的边界,离家不远了。”赵琇半倚在车厢上。

“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会护你到最后。可我想知道我是死在谁的手里?那些人为什么拼死也要要你的命。”孟信挺了挺身子,问道。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就算只剩一口气,我也能让那些要我命的人付出代价。至于他们是谁我说了你也不认识,他们不是受一个人指派的,至少不是一个人想要我的命。可惜可惜”赵琇说着笑了起来,咧着嘴呲着牙,更像是哭。

“可惜?可惜什么?”孟信被提起了兴趣。

“可惜,他们不够团结,早晚我会反戈一击,将他们逐个击破,那时候就不仅仅是他们要死,他们的家人,那些帮他们的人都要,哈,哈哈哈。”赵琇冷笑道。

“兄弟,我要没猜错,在这最后的一段路他们一定会更疯狂,这一路你我共同经历生死,已足够,我不想让你在走下去了,如果你信得过我,待会将你放下车,待我活着回南宁,一定派人将你接回。”赵琇严肃的表情让孟信深感他们之间的情义。

孟信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没有亲人,生下来就跟着一个猎人,上山挖着野菜,在丛林里狩猎,后来在山里碰见了大活物,是一只黑白大虎。他死了,我为活命跳下了悬崖。”

“我他妈生来就站在悬崖上。”孟信已有些哽咽。

“我不怕,我不怕死,我是怕看到自己在乎的人比我更先一步跳下去。你明白么?”孟信眼角留下了眼泪。

赵琇抿了抿嘴,点头道:“你若执意留下,那我们不如趁都还活着,结为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两人齐声道。

马队在土道上疾行,不一会前方便出现了一处高耸入云般的峡谷,峡谷两侧巨石磊磊向高不可攀的天梯,中间留下的小道却看似只能同时容三匹马同行。幽谷深不见底,令人感到压迫。

廉飑策马缓缓来到马车旁,向车内的赵琇问道:“少主,前面就是进往辽州境内的最后一处峡谷了。”

第五章故梦3

“终于来了”赵琇向孟信说道。

赵琇起身先开车帘,将头探出,向外望去。

险!赵琇的第一感觉就是压迫。眼前的峡谷实在是太险了。

车旁廉飑骑在马上,手里已经将几丈长的大刀握在手中,自己不停地向四周望去。

“少主,峡谷之上必有人,此处是进入辽州的最后一处险地,也是伏击的最好地点。”廉飑还有一句话没说,不是他忘了,而是他不敢说,怕影响整支队伍士气。

赵琇却满不在乎,“像这样的地形,四周丛林中央峡谷峡谷两侧是高耸的群山,呵,连绕都绕不过去,老天爷是想让我再死一回啊。”

廉飑微微点头,没说一句话。脸上紧皱着眉头,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

马车在继续行进,也许是马队众人也觉得自己都没可能活着过去了,所以不知不觉间都放慢了脚步,赵琇扶在马车的木框上仰头望天。

天空蔚蓝,只有少许云彩。

赵琇摇摇头喃喃道:“老天没下雨,就是不让死。”

“少主,咱们是否停下,再往前走就进了埋伏圈。”廉飑身经百战,作战经验自然是不少,依照地形来看,据他的推断埋伏圈就在马对前面百米处,进了埋伏圈就算是想退,恐怕都是奢望。

赵琇强装镇定,将目光望向峡谷,脑子里飞速想着对策。

马队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等待着这个十二岁少年发号施令,这三十人对他都很有信心,一边前进,一边将目光投在赵琇的身上。

赵琇一路上做了不少决断,没有一次是错误的,从刚开始时,大家的震惊到钦佩再到现在的依赖。

时间仿佛定格,马上的骑士们头上都紧张的冒出了冷汗,峡谷越来越近,在骑士们眼中面前几乎无法穿过的峡谷,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高,越来越沉重。

“有了!”赵琇微弱的声音像安上了喇叭,马队中三十位骑士,全都仔细的听到。骑士们顿时气血上涌。

“廉将军,我问你,若此时你带重兵要过此峡谷,你要如何做?快说快说。”赵琇急的直跺脚。

“派一只小队,先入谷查看,反复确认然……”

“好,赶快找两个,身材强壮的死士”赵琇蹲下开始解自己的衣裳,胸前的一处刀伤已经溃烂发脓,粘在内衣上。衣服一脱,赵琇被疼的龇牙咧嘴。

廉飑还是没有整明白,还是坐在马上。

赵琇一点点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只留下一个小裤头。一抬头看到廉飑正在望着自己,无奈道:“瞒天过海。”

廉飑一下子醒过神来,二话不说打马就向后面跑去。

此时峡谷的上端,两侧皆隐藏着一队人马,每队都有近百人。这些人统一身着黑衣,腰间别这相同制式的长刀,手中持着长弓短弩,匍匐在峡谷上沿的绝壁上。两百余人的箭头都对准着即将驶来的马车。

峡谷有百丈之高,上端较窄不易观察,却很容易抛物,下端较宽却无法向上窥探。在众人眼中绝对是绝境中的绝境。

趴在最前端向下窥探的两个人是这队人马的首领,“来了,这次是最后的机会,过了这风涧峡,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郑将军,我都已经布置好,这峡谷本就是绝地,峡谷的入口与出口我都布置了四十人的骑兵,他们只要再往前走百米,我敢保证不管他们是进是退,这儿都一定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被黑衣人称为郑将军的黑衣人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那马队前面手持长刀的人是谁?”

“属下不知,不过听说那人一路上杀了不少我们的同袍兄弟。”

“他叫廉飑,先帝在位时赫赫有名的禁军四大统领之一。”

“是他?”黑衣人一脸的惊讶。“那岂不是跟您齐名?”

“噤声!”

马队已经来到了谷口,穿过峡谷中的风迎面向马队吹来,马队应势停了下来。

马队最前面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壮汉,此时头上还冒着冷汗,马队的众侍卫,一路上身经百战不畏生死。

站在他身后的廉飑说道:“成与不成,在乎于天,生死有命,去吧。”

大肚汉点头应了一声,便策马缓缓走进了峡谷。

峡谷上端的雾气越来越重,黑衣首领凝视下方,竟有些看不清楚。

“郑将军,马车在谷口停下了,就进来了一个人。我们是否提前动手?”

“蠢,这不过是个前哨,峡谷上端雾气这么重,我们身处上端都看不清下面,他在峡谷中根本发现不了我们,就算发现了,他们也得死。放前哨过去,让峡谷后的人待会弄死就行了。我们的目的是做到万无一失。”

“明白。”

峡谷上端埋伏的二百余人无一发声,箭已上弦,却一箭未发。

而此时峡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郑信石更是无从知晓,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前哨骑着一匹骏马,缓缓从谷中穿过。而他确定那人不是此行的目标也不是廉飑。

峡谷上端埋伏的二百余人举起了弓箭短弩,这次又是一个人独自策马行进在谷中。

“是他,是他,廉飑进来了。”

“好个老奸巨猾的混蛋,自己竟亲自入谷查看。”

“那是否将他射杀?”黑衣人问道。

郑信石眼睛瞪的老大,压根咬的更紧,他想要杀赵琇,可更想杀他的老对头廉飑,他清楚地知道赵琇的重要,所以偏偏下不了决心。

赵琇廉飑谁也没想到,此时在峡谷顶端是天武国曾经的禁军统领郑信石在带队,廉飑与郑信石虽为同僚,可隶属于不同阵营,自然积怨已久。如果知道是郑信石在峡谷上面,廉飑绝对不会来冒险。

“让所有人将箭放下,头都低下,不能让他发现。”郑信石是一名军人,在这重要关头他忍住了。

谷中得廉飑也在冒冷汗,他左手持缰绳,右手扶着前胸,不走近你绝不会发现廉飑好像胖了许多。赵琇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这么天马行空的计策,就连廉飑都有些害怕。

第六章故梦4

风涧峡,之所以有一个“涧”字,是因为峡谷之中有泉水,峡谷里面的空间呈锥形状,上端最窄,而底部最宽,靠石壁的两侧各有一条小溪,小溪是由石壁中渗透出的水作为源头。靠近小溪的地方,土质更是松软。

廉飑骑着马只能走在峡谷的中央,人在马上高度成倍增加,若稍微往两侧靠,则头就会撞到石壁上,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峡谷的最中间也是最显眼的地方穿过了过去。

赵琇的马车仍停在谷口,只要穿过峡谷再走十余里便进了辽州,郑信石就再也不能继续追杀。

郑信石不傻,他能放廉飑出谷,却绝不可能放过赵琇。

赵琇也不傻,他早已入谷。

在廉飑马上就要出谷的瞬间马队突然掉了头,后队变前队,飞速向入谷的相反方向疾行,马队中三十余人像一个扇形发散式的向四面八方散去,顷刻间便化整为零。

突然间的变化,使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在入谷口埋伏的黑衣人最先动作,恶狠狠地从丛林中冲出,向马队众人厮杀而来,与此同时廉飑也突然打马加速向出谷口冲去。

郑信石在峡谷上端开着两面的变化心里着急不已,再也趴不住,急忙怒声喝道:“拦住他们,拦住廉飑。谁都不能活着放出去。”

在他身旁的黑衣人见此变故也冒出了冷汗,“是,是属下马上增派兵马。”说完一溜烟消失在郑信石的视线当中。

郑信石怒握手中的长刀,向两方眺望。只见峡谷的入口端,赵琇所坐的马车还静静的停在谷口,无人理睬。三十多护卫四散奔逃,而四十名黑衣人显然已经无法将他们彻底围住。另一端廉飑和一位同样勇武的壮汉正与另外四十个黑衣人酣战。

郑信石太想和将廉飑亲手杀死,可眼见另一面赵琇一伙即将突围出去,心里实在不甘。按他的设想,在车队进入谷中时将谷口两端封住,上端一阵剑雨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双杀赵琇廉飑。

可事情发生了转变,廉飑赵琇分兵两路,向两侧冲击,使得峡谷成了瓶颈,让他的人马不能两端兼顾,还让自己原本在峡谷上端埋伏的人马,变成了摆设。

峡谷顶端的小路太过艰险崎岖,上去本就不易,下去就更加坚难。等上面的人下到峡谷里,赵琇等人早就跑的没影了。郑信石只能选择自己亲自出马。

入口端,三十余人已经渐渐的撕开了一道口子,在郑信石眼中赵琇一定就在他们之中。

而另一端的廉飑却在几个回合之间,通过另一名大汉的掩护,渐渐冲出了重围。

在郑信石眼中廉飑不过是个送信的,廉飑突出重围到辽州搬救兵,可赵琇只要没过峡谷,廉飑就算找来再多人都是无用。

看到廉飑已经冲了出去,郑信石大声朝下边喊道“去追,去追,去追”说完自己手握长刀向赵琇方向扑去。谷口众人听到上面郑信石的命令只能上马向廉飑逃走的方向追去。

而第一个出谷的壮汉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他的运气就有些差,差到要命。在他要退却的一瞬,他突然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伤疤。他的头颅被砍下飞的老高,又重重落下。

献血撒红了大地,地上的断手还仍留有知觉,不停的抽搐。一名身中数十刀的勇士倒下,利刃这次没有搁在他的肉上或者是骨头上,而是直接砍断了他的脖子,献血喷成了水柱,郑信石猝不及防满脸都被喷上了猩红色。

在郑信石刀下,已经有六人丧命,他还在杀,献血染红了他的衣裳,染红了他的眼睛。他每杀一人都会仔细的看他们的容貌,那些死去的人无不是,瞪大着眼睛,呆滞的盯着郑信石。

他看的汗毛耸立,看的心里发凉。他越杀越觉得慌乱,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赵琇的人头。

三十名护卫只剩下最后七人,还在拼!

郑信石再次提刀,这次刀更快、更狠。像砍瓜切菜似得,最后的七人倒在了地上。郑信石也倒下了,他没死,但比死更可怕。

他不停的环顾四周,想再次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人呢?赵琇的尸体呢?”这是他此时心中最大的疑惑。一天前他就在此埋伏,终于等到却发现要杀的人却不见了?

经过半个时辰的厮杀,马队中的护卫已经全部倒下,只剩下七八个黑衣人挂满伤痕坐在尸体中不断喘着粗气。

一名黑衣人露出了跟郑信石一样的表情,“将军,他,他,他没在这里,怎,怎么办。”

郑信石目露凶光,“找,他一定在这儿,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可怎么找?峡谷的另一端廉飑独自冲出重围,三十余名黑衣人按照郑信石的命令,打马狂追。此时出谷口出已空无一人。

再看自己这儿,三十多人全部倒下,无一活口!人呢?

郑信石突然抬起头,望向仍停在谷口一动未动的马车,一下子来了劲力,猛地提刀站起,发了疯似得向马车冲去。

“啊,啊~,啊~~~”边跑边喊,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在发泄自己的愤怒。

右手高举屠刀,在逼近马车的瞬间,奋力一掷,手中的长刀瞬间从马车的左侧撕进了车厢中,闯过车厢又从右侧飞出,“仆”的一声扎进土中。

一时间,马车周围木削横飞,车厢被击穿。只要是有人坐在车厢之中,刚刚的一刀下去,那人绝无活命的机会。

郑信石掷出那一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单膝跪地,披头散发的望着面前的车厢。

郑信石提着一口气,奋力站起,脸上的血液被风吹干,糊住了眼睛,他看不清车厢内的情况,只好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

坐在不远处的六名幸存的黑衣人见到郑信石抛掷的一刀,先是惊讶后是惊喜。他们也想到了郑信石所想的,赵琇有可能一直藏在马车里!

可随后他们看到的却更令他们失望至极,郑信石走到车前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便一下子又坐在了地上。

“将军。”黑衣众人齐齐向郑信石跑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他死哪去了,他在哪!”

第七章故梦5

“将军,有没有可能赵琇根本就不在这马队之中?而是选择了其他出关的路?”一名黑衣人一边将郑信石扶起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想从齐州进辽州,这条路是最近的。不可能,廉飑不可能将赵琇一个人撇在齐州,自己抢进辽州搬救兵。赵琇从未去过辽州,根基上尚浅,他们都是靠着江家的残余势力才能做到一路上过关斩将。就算廉飑进了辽州,又能请来多少救兵?”

郑信石失落无比,一路上自己的属下频频失误,放赵琇等人从定州一路南下,直至齐州。没想到自己这次亲自出马还是一无所获。

他望向峡谷,感受着从谷中吹来的冷风,心冷人更冷。

“砰砰~砰砰~~”一阵铁器的敲打声从峡谷上端传来,郑信石向上看去,只见上面还没下来的人似乎用手中的长刀敲打峡谷上端的石头。

长刀敲打石头,上面的人发现了什么?郑信石第一时间向峡谷里望去,只不望不要紧,一望郑信石的心又再次被提起。

他清楚的看到峡谷中有两个人身材矮小的人向出谷端跑去,这两人因为身材娇小,可以躲在峡谷低端两边较宽的空间里,使得上端的人无法察觉他们的存在,更无法用箭只将其射杀。

出谷端,再次传来马蹄声,死对头廉飑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峡谷上端众人的眼中,就是因为突然看到廉飑,所以才想了用铁剑敲击石块办法来提醒郑信石。

郑信石此时也看到了廉飑,廉飑骑在马上,马后还跟着一匹骏马,后面的骏马上没有人。令郑信石再次失望的是,他下令追击廉飑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郑信石一下子全明白了,赵琇用了一招瞒天过海,又用了一招声东击西,仅仅两招计策就把自己打成了傻子。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活着回去?”郑信石再次鼓起信心,翻过马车转手拔起长刀,飞身跳上马车。

提起长刀,将套在马上的缰绳砍断,一跃跨在马背,轻踹马腹,一人一马向峡谷中冲去。

他要抢在廉飑之前杀掉谷中的两个人。

赵琇的计策,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赵琇孟信一前一后跑在峡谷中,按这样的速度廉飑一定能抢在郑信石前面,接走赵琇和孟信。

可老天这次却站到了郑信石这边。

峡谷中刮起了大风,赵琇孟信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迎着这样的大风想站稳都不易,更别提迎风而行,逆风飞奔。孟信超过赵琇拉着他前行,可速度终究太慢。

顷刻间郑信石已穿进峡谷,手中的刀已经举起,眨眼间就要砍在赵琇的身上。

廉飑此时距赵琇也不过百步,可他只能将眼睛瞪裂,却救不了他。

在千钧一发之际郑信石突然马失前蹄,郑信石整个被绊倒的马儿甩了出去。

一头撞在了峡谷中央突兀的石块上,长刀依然在手,郑信石也没有就此倒下,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忍着头上的伤痕翻身跳向赵琇,挥刀便砍。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时间仿佛定格,郑信石飞在空中大刀高高举起,孟信赵琇一前一后朝着廉飑飞奔,廉飑一人两马奔赵琇冲去。

郑信石的刀更快,手起刀落,可赵琇却没有倒下。郑信石的刀在将要砍到赵琇的一瞬间被孟信用刀两只稚嫩的双手硬生生的接了下来,刀的力量太大将孟信一只手的大拇指砍掉,刀从两掌之间脱落,砍在孟信的肩膀上。

郑信石没有罢休,他卯足了力气向前冲去,刀仍砍在孟信的肩上,孟信被拖着前行,鲜血撒了一地。

正此时赵琇却没有向前,他奋力踹向郑信石,他要救出孟信,否则他必死于郑信石的刀下。

这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合力跟一名久经沙场的大汉对峙了起来,赵琇一脚踹在郑信石的腰上,这奋力一击也同样致命,郑信石右膝跪地,呲着牙,不知何时他的右手多了一把匕首,在赵琇踹上自己的瞬间将匕首插在了赵琇的腿上。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整片土地,匕首插进赵琇的大腿,刺穿了腿骨,半条腿都被砍开。赵琇死死盯着郑信石狰狞的面孔。

廉飑骑着快马,拎着长刀转眼间就要来到近前,他更愤怒。提起的长刀已经对准了郑信石的头颅,就等着手起刀落将郑信石砍得粉碎。

郑信石一击未中,还想再出刀,无奈右手中的刀砍在孟信的左肩,被孟信拼死握住,无法抽出。右手中匕首刺穿了赵琇的腿骨,被赵秀死死地摁在腿骨之中。这两人不要命的自残让郑信石方寸大乱,眼见廉飑的刀就要砍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下意识做出了这辈子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决定。

郑信石双手脱刀,飞身一跃重重的踹在了赵琇的身上,以此借力向后跃去,正好躲避了廉飑几乎必杀的一刀。

赵琇被踹出一丈之多,顿时感觉自己喘不上来气,血气上涌,难受异常。随后重重的摔倒了地上。不省人事!

峡谷中充满肃杀之气,杀气凌然,令人心寒。峡谷上端盘旋的秃鹫,正盯着下面美味的食物,就等活人散去,好享受这唾手可得的尸山血海。

也不过半个时辰,峡谷两端便死了近百人。

赵琇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中不停的闪着人影,虽然他看不清,可黑暗中的人却觉得那么的熟悉。似曾相识仿佛见过一般。

在黑暗中他好像感受不到腿上的伤痛,也感受不到内心的紧张与恐惧,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他的身体仿佛变得轻盈,那么放松,那么惬意。

他感觉自己想躺在了母亲的怀抱了,不停地摇啊摇,旋转飘离……

“啊”深夜中出现了一声叫喊。

赵琇再次的睁开了眼睛,望向四周。屋中装饰甚是华丽,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散在屋内显得十分柔和。赵琇缓了好一阵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只不过这梦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七年前真实发生的,他不愿回忆的阴影。

第八章无招胜有招1

“又做梦了?”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从赵琇耳边传来,一位年纪约十七八岁上下的少女赶忙从床上坐起,用自己所穿睡衣薄薄的衣袖为赵琇擦拭着他头上的汗。

少女睡在赵琇身边,被赵琇梦中的惊呼所惊醒。“还好么?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赵琇摇了摇头,惊魂未定的他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左腿,左手微微举起,定在空气中。他想摸摸自己的腿,看那梦是否真实,但他清楚地知道,梦是真实的,只是他自己还留有希望。

少女看到赵琇抬起了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赶忙握住了赵琇抬起的手,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轻轻地说道:“有我陪着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渴了吧,我去给你倒碗水。”

少女掀开了被子,想要下地为自己心爱的人倒一碗水。却被赵琇突然一下扑倒在床上无法动弹。

两张脸就这样靠的那么近,几乎要亲上。赵琇借着月光仔细的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妙人。

少女眉似远山,面若蓉,不施粉黛,却显娇媚动人。长长的睫毛划过赵琇的眼角,大大的眼睛里布着一丝丝羞涩与甜蜜。

两人对视许久,少女却没有等到她想的。

赵琇缓缓放开少女,只是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么?”在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赵琇只需轻轻说话,两个人便都能听见。

“你是说梦么?”少女很享受枕在丈夫怀里的感觉。

“不是,我是说看你的时候。”赵琇微笑道。

“看我的时候?那,那你在想什么?”少女被赵琇的问题提起了兴趣,她很想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想什么?

赵琇感觉到少女的反应,不被察觉的微笑道:“我在想你怎么那么让我牙疼。”

少女没想到赵琇是这样的回答,心里不仅有些失落。她小心的问道“我有做错什么了?以直接跟我说不就完了,我可以改。”

赵琇听完一笑,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头,“傻瓜,不是你哪里做的不好,是你长得太甜了,刚刚那么近的看你甜的我牙疼。哈哈哈哈”

“你讨厌讨厌,讨厌。”少女嘴上说着,心里却不是真这么想的。手搭在赵琇的胸前,搂的更加紧。

少女感受着赵琇的体温,享受着稀少的两人世界。

“唉”笑声过后赵琇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想起了往事。

“今年过年把二哥三哥他们请来吧,好久没聚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唉,眼下的时局没几天消停日子了。再不聚一聚,恐怕以后连聚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了。”赵琇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的黑暗,心里不禁感叹自己现在的处境与其他人相比已经算是够安定的了。

“怎么,上京那儿又出乱子了?”少女也不是完全不闻窗外事,每次赵琇心里有压力时,都会找她倾诉,久而久之她也明白一些事情。

“你还记得石洪宗这个人么?”赵琇问道。

“记得啊,咱俩小时候不是见过他么,你不是说过这几年他不仅坐稳了大司马的位子还握着上京的兵权么?怎么了他又发什么疯了?”少女随着赵琇的语气开始数落了起来。

“呵,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记得怎么这么清楚。”赵琇的笑容有些玩味。

“我的记性向来好。”

“好吧,那个老家伙在上京跟宁家和二哥交上了手,这次是要来真格的了,不过想想他也不容易,明明早就有了称帝的能力,却因为谨慎想拉更多的人而一拖再拖,直到拖到现在。真可怜,可怜死了。”

“噗,哈哈呵。”少女被赵琇的一句‘可怜死了’逗得哈哈大笑。

赵琇转过头看着怀中的妻子不禁问道:“淼儿,有那么好笑么,为夫我可笑不出来。”说完便将自己的右腿搭在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也感觉到异样,渐渐地停下了笑声。

“不要。”少女怎能不知赵琇要干什么,她小声的抗议道。

“口是心非的女人,要不要岂能由得你?”赵琇将被一蒙,两人这次真正处于一片黑暗中了。

被窝了传来一阵阵嬉闹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有趣。

秋风萧瑟,天也渐渐露出太阳。

户部参令郑信石一身便衣走在上京城东市的大街上,街道两旁老百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很是喜庆。

现在上京的老百姓没人不知道皇帝要大婚的消息,当今圣上要立后,立得不是别人,正是天武第一才女,宁家的掌上明珠,宁云想。

上京城的老百姓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李正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很低沉。

昨晚他连夜搞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为什么石洪宗将皇后的人选让给了宁家?就李正了解,临州的姜家欲于宁家和亲,而和亲之人正是宁云想。

临州位于西北边陲,向来听命于石家,这次突然向宁家抛去橄榄枝,石洪宗岂能任由姜家宁家联姻?所以石洪宗利用皇帝大婚直接拆散宁姜联姻,这招使得很是高明。

李正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宁府,户部的危机眼看就要到来,他必须向上级请示。

他望着街面两旁虚假的繁荣,不由得顿感悲哀。

“这乱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李正什么时候才能逢明主一展抱负?”李正不敢想,也没法去想,在他看来如今的局势想什么都是空想。

李正一路走,一路想。当他走到宁府大门时,太阳已经完全露出,宁家的大门也已打开,他绝对想不到,不仅只有自己一夜未眠,宁家上下也少有人入眠。

门前的奴仆最先看到李正,他自然是认识李正。

“小人见过李大人,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小人这就进去为您通报。”

“劳烦了。”李正应了一句,便由那奴仆带着向里走去。

宁家的府院住着当今朝堂的两位呼风唤雨的人物,自然宁府的气派在上京众官员中是是数一数二的。

正此时宁家的正堂气氛异常的凝重,正堂主位一老者正襟危坐,双目微眯,一脸疲惫。

第九章无招胜有招2

老者两侧坐着现如今整个天武国的两大焦点,一位是户部尚书宁远阁,另一位是年仅十七岁的上京才女宁云想。

宁云想能成为上京公认的才女,是因为在上京皇家举办的诗会上,宁云想的一首绝诗技压众才女。

“沙鸥同住水芸乡,不记荷花几度香。颇怪麻姑太多事,犹如人世有沧桑。”

再加上相貌出众,不知成为了多少纨绔子弟的梦中情人。

宁云想姿容清丽秀雅,身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裙娇美难言,虽然此时坐在略显幽暗的正堂中,但远远望去本人好似异花初胎,美玉生晕。她微低着头脸上并无表情,肌肤间也少了一层血色,略显苍白。随如有病容但更显其清丽绝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虽生于凡尘,却流露出仙子气息,令人陶醉。

坐在宁云想的对面的是宁远阁,一脸的书卷气,身穿黑色长袍,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坐在正堂的三个人不是站在权力的中心,就是站在事件的中心,他们好像是讲了一晚上,现在这三个人一句话也不说,都保持着沉默。

一阵脚步声传来,坐在主位的老者睁开了眯着的眼睛,望向门口。

“家主”跑来的人是一个年纪和老者不相上下的老仆人,他刚跑到近前就赶忙行礼说道。

“何事?”坐在主位的老者便是宁家的家主,年近六十岁的宁国道,天武国的当朝宰相。

“回禀家主,户部参令李正登门欲见少主人。”少主人指的正是户部尚书宁远阁。

宁国道转而看向宁远阁,缓缓说道:“户部是步可死可活的棋,重要的是他能不能让石洪宗露出阵脚,至于李正,他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一定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活,他若做错,就把他摁在户部,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宁国道的话,阴森可怕,听得坐在一旁的宁云想起了一身鸡皮嘎旮沓。

坐在宁云想对面的宁远阁,面色沉重,听完宁远阁的话点了点头起身向屋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向自己的女儿是以眼色。眼中的意思十分明显,宁云想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有些莫名的落寞。

宁国道和那老仆渐渐离开了宁云想的视线。

宁国道再次闭上了眼睛,老态龙钟的他十分的疲惫,他不仅要在外对抗政敌,在家里还要担当一家之主的责任。

“你不要怪他,他现在顶着的压力不比我少,再对你的判断上,多少有了错误的想法。”宁国道在宁氏一族很是疼爱着这唯一一个孙女。

“爹爹从来都不了解我,他也不想了解我,他一定以为我这一大早跑来是不同意婚事,来闹的。”宁云想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尽显失望之色。

“想儿,爷爷想知道你对这门婚事怎么看?”宁国道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孙女,宁家的掌上明珠就这样成了世家争夺战的牺牲品,再过几个月她就要进到一个密布陷阱充满权谋诡秘的深宫。

“云想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想了一夜。女人终要出嫁,无非是嫁的好与坏。何为好?能嫁一知心人是好,能嫁一富贵之家一辈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为好。能嫁进皇室,是云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何况是当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皇后。”宁云想低着头嘴里不断说道。

“好,好,不愧是我宁家的女子,知书达理。想儿,出嫁之前你有什么要求,跟爷爷说,宁府上下都会尽量满足。”宁远阁见宁云想这样的态度,心里更加愧疚。

如今的天元帝已经是半个傀儡,天武的政权兵权皆不在他手,说白了,不知那一天就会被人赶下皇位,而她一个弱女子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云想,不敢有什么要求,就是想在出嫁之前去一趟平陵,在祖坟上为母亲扫扫墓,尽最后一份孝心。”宁云想低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也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好,趁现在吉日未定,还有些时间,赶去平陵看一下你母亲。明日吧,明日收拾收拾行李,快去快回。”宁国道年近六十,人越老越将情分看的更重。

宁云想强撑着笑容,情绪不高的起身行礼,“谢谢爷爷准允,云想有些累了,就不打扰爷爷了。”

“嗯。”宁国道点了点头,看着宁云想走出了正堂。在她走出正堂的瞬间,宁国道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松倚在了凳子的靠背上。在那一瞬他觉得自己仿佛衰老了十几岁。

“做得对么?”这是他经常为自己的问题,他有时也很迷茫。

李正此时也很迷茫,“宁远阁到底是什么态度?”只是他此时的想法。

宁远阁于他只是在宁府的一间偏房里说了不到十句话,听得李正有些摸不着头脑。

宁远阁大致的意思是让李正自己处理,他表现的很信任李正,这让李正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这次对户部的攻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是自己想多了?”

李正摇了摇头,伴随着清晨鸟儿的啼鸣声跨出了宁府的大门。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望向头顶的飞鸟,身形顿在了宁府的门口。

“早上的鸟?”李正嘴里喃喃道。李正在跨出宁府的一瞬间想到了一件更令他更恐惧的事。

他转过身,再次向宁府里望去,而此时他看到的是一片即将逝去的尘埃。

宁国道的心里在流血,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神色。

宁国道摇了摇头道:“宁家是一艘大船,船的走向是靠船上每一个人的努力,你以为就你牺牲了?就你付出了?而我们这些在你口中的当权者只是在坐享其成么?你身为宁家的女人,更应该识大体顾大局。而不是在这儿哭爹喊娘的。”

宁国道自始至终没敢睁开眼睛,他怕自己一睁开眼睛,看到宁云想的脸就忍不住落泪。他的心在滴血。

宁云想又何尝不是呢?

第十章无招胜有招3

阳光普照大地,辽州全境数百万亩水稻被照的金光闪闪,黄澄澄的稻子,颗粒饱满,沉甸甸地随风摇曳,翻腾着滚滚的金波。

辽州有两条生命河,这两条河养育了辽州七百万百姓使得他们能安逸平静的生活。这两条河同为一个源头诞生。都是从西部的江源郡山上的小溪汇结而成,出了江源郡便一分为二,一条流向中部的富来郡,横穿整个辽州经南宁奔向东边的广江郡最后流入东海,称之为春生河,另一条河向东南流去经河下海门两郡流入南海,称秋收河。

两河上下沃野千里,粮食万顷。由于两河上下常年都有充足的水源,所以在辽州这片土地上每年都会有吃不完的粮食。老百姓极为富裕。

辽州出了位成王,不仅在辽州,哪怕是在整个天武国,都有着关于他成王赵琇说不完的传说。

辽州,地处天武国最南端,自古便是荒芜之地。天武十一年,天启帝下旨封赵琇为成王,封地辽州。随后年仅十二岁的赵琇便前往辽州执政。自此辽州走上了上坡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辽州也从一个贫穷荒凉之地变为如今天下闻名的富裕之州。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天武十一年到天武十五年间他遭到的暗杀不下百次。

天武十五年间,出了两桩大笑话。这年六月,辽州在成王赵琇的出资下,几乎在一个月内陆陆续续冒出近三千家艺菀,分布在辽州各地。一下子辽州成了全天下男人最向往的地方。就当各方势力将注意力聚在辽州的时候,辽州传出了一条令天下人耻笑的消息,成王赵琇因喜爱美色,出重金在全境建造艺菀,以此来召天下美女汇聚辽州。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赵琇竟然在自己家门口建造了号称全天武国最大的艺菀“响花楼”

一时间辽州的大街小巷流传着一首打油诗“南宁出富商,天武出成王。爱钱好美色,一夜建千楼。”辽州百姓纷纷猜测成王府那位王妃娘娘是不是要炸锅,毕竟在同年三月这位成王妃才嫁入成王府。可是没有如百姓们所预料的那样,成王赵琇并没有纳妾,好像这两人日子过得很好。

同年七月,辽州又冒出一条消息,辽州成王为将辽州全境所有的荒地开垦成沃土,召集大量人手,从天武各个州招募百姓,去往辽州开垦土地。成王散尽家财运上千万斤粮食,安置在通往辽州的所有道路上,以供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向辽州迁徙。短短三个月,辽州这片土地上人口暴增一百二十余万人。

可就这样成王赵琇还是不满意,他不顾辽州众官员的反对,执意将辽州仅有的五万辽州军改为集粮军,士兵变成农民专门为百姓种田灌溉,修筑工事,开垦土地。就这样五万士兵放下了屠刀,拿起了农具,种田去了!

不知为何,赵琇自此再也没有遭到暗杀,也许在世人眼中辽州就像一个没有任何防备,可以随意摘取的桃子。

辽州,南宁。

辽州的政治中心。南宁城里热闹非凡,在南宁城你绝对不会只见到辽州本地人,在这里你能看到天武国各个州的商人,甚至是其他国家的商人。

成王府的府宅建在南宁城的中心,王府的前身是前商朝南山王的府邸,后来赵琇将它扩建,就成了现在硕大的成王府。

成王府分东西中三院,南面还有一个巨大的花园。东南东北角和整个西侧都有众多守卫。在守卫营的四角安有瞭望塔,除了西院是旺夫女眷居住的地方外,王府几乎全在瞭望塔的监视下。

此时翠秀园一男一女正在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在前面的正是整座王府的主人赵琇,后面的当然是女主人王淼。

“你走慢点,我够不着你了?”王淼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头花追在赵琇的后面。再看赵琇,他穿着一身黑色布衣,很是老旧。王淼不停地用手拍打着赵琇身上的灰。

“哎呀,你跟着我干什么?我马上要出门,来不及了。嘿,这衣服你拍它干什么”赵琇脚步不仅没有放慢反而变快了起来。像个孩子似的一边走还一边躲着王淼的手。

赵琇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是闲人一个,自然没什么要紧的,可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早上一起来就嚷嚷着王淼为他找一件最破最旧的衣服穿在身上。可是全辽州都知道赵琇很有生意经,自己创建的天祥商会每天都日进斗金,两年前就已经成为天武国最大的商会,他身为会长自然很是有钱,绝不会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

“你这衣服那么脏,等我给你洗洗再穿不行么?”赵琇的衣服王淼从不交给下人洗,所有的衣服都是王淼亲自洗。其实赵琇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穿过来穿过去,王淼一要给他置办衣服他就生气的好几个月不见王淼。

“洗什么衣服?你不累啊,一天天的,再说了我穿成这样是有原因的,你给我把灰拍掉,你知不知道我损失多少银子,不,是很多金子。”赵琇摇着头,嘴上责怪,心里却没有一点生气。

说话间两人已经跨过翠秀园的园门,向念慈园走去。念慈园住着赵琇最亲的亲人,他的母亲江婉清。

“好了好了,我不拍了,你不嫌脏就穿出去吧,早上一起来就犯病,早饭也没吃,待会到母亲那里吃点早饭再走,这总行吧。”王淼也拿赵琇没办法,他犟起来谁都劝不住。

王淼与赵琇从小在一起长大,他们都互相了解彼此,所以王庙从来不跟他对着干,都是自己在默默付出,赵琇也不是傻子,王淼越这样他越不是滋味。

赵琇是真有急事,“我不去给母亲请安了,你代我去吧,待会我直接出府,你也别说我来西院了,省的来了不给她老人家请安让她瞎想。”

“你怎么能连早饭都不吃?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王淼实在是走不过赵琇,只好小跑了两步,气喘吁吁地说道。

十一章无招胜有招4

“唉,你放心我是去蹭饭去了,那些滑头巴不得我吃好喝好身体更好呢,你尽管放心好了。马上就到大门口了,你别跟了,回去吧。”赵琇回头看着想跟屁虫似得王淼,不禁笑道。

王淼听到赵琇说自己是去蹭饭去了,这才放心。可是她脚下并没有停止前进,只是越走越慢,目光也一直在赵琇身上,像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一般。

赵琇最见不得的就是送别时的场景,最主要的是他自己又不是回不来了。他站在原地看着王淼可怜的小眼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赵琇笑着摇了摇头,又走到了王淼身前,一伸手将王淼抱在怀里,两个人脸贴着脸。

王淼身后一直跟着二十几名丫鬟和仆人,他们见到赵琇在大白天就对王淼搂搂抱抱,脸上都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他们不是低头假装没看见就是直接转过身去。

早上的天气有些冷,赵琇的脸贴在王淼的脸上,感觉她的脸很凉,心里又被狠狠一击“淼儿天天很早起来,为我做早饭,打热水。唉……”

“咱俩都老夫老妻了,不用天天送我到门口,你看看你那眼神,多不吉利。我今天晚上还回来,你在家等着我吧。嗯?”赵琇溺爱的抚摸着王淼的头发。

“好吧,那你早些回来。”王淼被赵秀抱在怀里,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干怎么做了,像一个小女人似得应道。

赵琇松开了王淼,摸了摸她的头,在王淼的注视中走出了王府。

王府门口早已备好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和一个跟赵琇的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到赵琇走出来,笑着迎了上去。“你能出来不容易啊,我还以为王妃娘娘能将你留下吃午饭呢。”

赵琇笑着摇了摇头,走到车前一边抓住马车门一边笑道:“你甭取笑我,你也好不到哪去,听说昨天你又被训了?”

年轻人扶着赵琇的右手,向上一拖,将赵琇扶到了车上。随后也迈开步子上了马车,两人一同钻入了车厢。守在马车旁的另一位老者驾驶着马车驶离了王府大门。

马车里很是宽敞,赵琇和面前的年轻人相对而坐。

这年轻人是王府的管家,别人不知他的身份,可都知道他是赵琇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的名字叫孟信。

孟信仰着头笑着说道:“我现在还真有点怕她,昨天一听她叫我去念慈园,我腿就直打哆嗦。那家伙,老夫人在后面一坐,王妃娘娘在边上一站,两个人就在屋子里跟我唠了一下午,一个下午啊。”说着孟信还特意伸出了一只手指,逗得赵琇哈哈大笑。

马车渐渐驶进了大街上,车厢里的笑声引来街上的人频频回头。坐在车前的老者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孟信皱着眉头,他看着赵琇慢慢不笑了才接着说道:“我说兄弟,你就不能省点心,你这一出点什么事我就得挨批,你说你让我去流个血,挨个刀啥的我孟信倒不怕,这天天给我摁那一顿训,我实在是受不了。真的。”

赵琇看着孟信一脸认真地模样,不知怎的又十分想笑。

“怎么了,这就扛不住了?你这身板不行啊。哈哈哈”赵琇怼了孟信一拳,就又笑了起来。

孟信身为王府的管家,加上赵琇的贴身护卫,只要赵琇有什么闪失,赵母和王淼就一起给孟信上课,这让孟信很苦恼。

赵琇看孟信一直板着脸,不禁也严肃了起来。他挑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马车外面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马车也行驶的越来越慢。显然正在往闹市区走。

“这是往哪走?”赵琇回过头问向孟信。

“商会里那几个老家伙请你在最好的酒楼里吃饭,说是不谈公事,只是唠唠家常,我也不好拒绝,所以就答应了。”孟信被车厢晃得一摇一摆,说话也变得一顿一顿的。

“最好的酒楼?你别告诉我是’吃遍天’”吃遍天是一家酒楼的名字,这家酒楼是全辽州最大最好的酒楼,是天祥商会名下的酒楼,赵琇身为天祥商会的会长,自然‘吃遍天’也是赵琇的产业之一。

“行,挺好,在我的酒楼里请我吃饭,花我的钱,他们请客?嘿,我心里怎么怎么不是滋味。”赵琇越想越来气。

孟信看着赵琇的表情,终于不再板着脸,“你还有来气的时候?没事,今天他们就是想从制金局分利,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铁矿,还在那儿傻算计呢,待会就把这些老家伙值得服服帖贴的,地图我都带好了,就等着治他们了。”

“哈哈哈哈,好,治他们。”赵琇也跟着孟信一起笑了起来,在他们两个人眼里似乎没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

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行驶着,渐渐地来到了一家极为热闹的酒楼门口。门口处不只有赵琇的马车,林林总总的轿子马车有数十辆。门口的牌匾上用狂草写着三个字“吃遍天”

酒楼吃遍天是整个南宁最大的酒楼,他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酒楼总共建有三层,在南宁属于最高的建筑之一。在这里吃饭的基本上全是有钱有权的人,一般的商户都在这“吃遍天”里消费不起。

赵琇一下车就看到了“吃遍天”三个大字,心里有一阵绞痛,本来心情挺好,这一来到自己家酒楼反而心情大跌。

天祥商会是由全南宁众多商户联合组成的,众多商户成员将自己的产业分出些股份交于商会打理,同时他们将会享受商会里的种种福利和资源。

这“吃遍天”就是赵琇的产业,只不过赵琇将酒楼两成的股份交由商会的打理。

天祥商会的本质就是资源整合,将南宁商户手中的资源整合在一起,去搞一些别人搞不起的事情。赚了钱,一半留在商会当本金,另一半按每个商户出力的大小进行分配。

赵琇一看竟然选在这吃,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帮老家伙,真会挑地方,花我的钱请我吃饭,哼。”

十二章无招胜有招5

赵琇在老仆与孟信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刚一下车就听到大老远,有人在扯着嗓子向他问好。

“呦,王爷来了,快快,快请快请”门口站着早就在此等候的众人,赵琇刚一下马车,他们就一窝蜂的拥了上来,众人簇拥着赵琇,如众星捧月般将赵琇从酒楼门口一直扶上二楼。

赵琇很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从下了马车就没给这些人一个笑脸,也没说一句话。

酒楼二楼是一个个单间,每个单间门口都沾满了仆人,显然这些包间里都被达官贵人们坐满。由此可见酒楼的生意是多么的好。

“咦,”赵琇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那人身穿华丽的金色长裙,头插纯金打造的步摇,只是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十分惊艳的感觉。赵琇认识她,那女子是南宁富户唐家的大小姐,在南宁商界十分有名。唐家是天祥商会三大巨头之一,赵琇刚创建天祥商会时,唐家还是全南宁最有钱的家族,赵琇一来南宁最大富户的位置就变成了他自己。但唐家的势力依然不可小看。

唐家家主唐维传说从十几岁就开始经商,至今已经在商场混迹三十年。唐维也被商界的人称作商场不倒松。自从唐维和赵琇的一次会面后,他就举全家之力无偿支持赵琇建立天祥商会,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唐家不仅家财翻了几番,还一跃成为整个天武国数一数二的商户。

因为赵琇时常与唐家走动,所以与这个唐家千金很是相熟。唐家大小姐唐晗给赵琇的感觉就是太能干了,整个一女强人。唐家表面上是唐家家主在打理大部分生意,实际上早在两年前唐家就把大部分生意交由唐晗打理,除了几桩对外对内都保密的几桩生意以外是唐维亲自插手。

赵琇很欣赏她,因为她能给赵琇带来利益,至少在赵琇眼里唐晗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赵琇看到唐晗进了一间包间,包间门口有许多丫鬟和仆人,很显然包间里不只有唐晗一人,人数应该不下五人。

“唐维一般不会放自己的女儿出来应酬的,向来像这种应酬的酒局都是唐维亲自出马。难道唐维那个老家伙秘密干了些什么脱不开身?”赵琇慢慢上了二楼,刚转身就有回了头,簇拥在赵琇周围的众人都朝着赵琇的目光望去。

商户中有一人最先问道:“王爷,您看什么呢?”

“你们知不知道那件包房里是些什么人?就那间。”赵琇指了指唐晗进的那件包房,众人顺着赵琇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间啊,那间是辽州牧张谨张大人的夫人,张刘氏组织的饭局,邀请辽州个个达官贵人的家眷来此一聚。”

“是么?我怎么没听说我家那位说过今天有饭局呢?”赵琇不禁纳闷,他下意识认为王淼一定会受邀参加,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辽州一州之主,堂堂的天武皇室,自己的妻子,更是成王妃。自然说是请来了辽州的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就一定不会落下王淼。

可他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

簇拥在赵琇身旁的众人不知怎的齐齐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说。身边的异样赵琇怎会察觉不到?他看着周围众人的脸色,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赵琇在辽州是出了名的风流,正常人谁会在辽州建上千家艺菀。如果成王和成王妃琴瑟和鸣,又怎么会在自己家门口见了整个辽州最大的青楼。

辽州的人纷纷猜测赵琇其实并不喜欢成王妃,再加上王淼几乎不出门,众人自然而然的遗忘了还有王淼这个人。

赵琇穿出人群,在众人的跟随下来到唐晗所进的包间门口。站在门口的丫鬟仆人显然不认识赵琇,可他们其中有些人认识赵琇身后的商户。其中一名商户直朝照在门口的一个小厮使眼色,可还是晚了一步。

“不知这位官人有何要事,来此是要找哪位主子?”说话之人还算客气,赵琇虽然特意出这一身破旧衣裳,使那人感觉他不像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他看赵琇身后有那么多人跟随也不敢太无礼。

赵琇才不管他无不无理,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响在整个酒楼的二楼楼层。众人很是不解,他们不明白赵琇为什么要出手打人,连站在赵琇身后的孟信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被打的那人不过二十岁上下,一身小厮打扮,被赵琇一巴掌打得实在是有些懵,刚想抬起头找赵琇理论,就又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再次被赵琇扇了一嘴巴,赵琇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人,打完第二巴掌还不够,赵琇又用左手狠狠地扇了一计。

“啪~~啪”声音响彻清脆,整个二楼的众人都一下子安静了起来,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这个让人咬牙切齿的打人者。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打了一下怎么能还来两下?

“是谁?谁在外面打人?”屋里传来了一身怒喊,听声音应该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

门外赵琇的阵势实在是震惊了众人,一个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巴掌打的一愣一愣的,谁都不敢上前。

店小二没见过这位大神,所以不知他就是整个酒楼的东家,他赶忙跑到楼下把掌柜的叫了上来。掌柜是认识赵琇的,他也知道赵琇要来,本想待菜品都上完时,再上去向赵琇请安,可不知怎的酒楼上面出现了个不要命的,敢在“吃遍天”打人。

掌柜的几乎与屋中的声音同一时间出现,他第一眼并没有看出站在包房门口打人的正是他的东家赵琇,可刚想出声,就好像被神救了那般,一下子认清了那穿着旧衣的少年就是辽州之主赵琇。

掌柜的张大了嘴定在那里,他庆幸自己没发声,要不然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屋中那位妇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赵琇听到屋里的怒喊声,并没有站在原地等屋里的人出来,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前走了五步,正好来到门前,赵琇的鼻子马上就要贴在门上。

孟信像是知道了什么,赶紧向前走去,站在赵琇身后,警惕的握起了拳头。

赵琇的举动又再次令人不解,“难道他要亲门么?”赵琇的脸都要贴到门上,他在等,等里面的人开门。

十三章无招胜有招6

赵琇的举动又再次令人不解,“难道他要亲门么?”赵琇的脸都要贴到门上,鼻子只与木门留有一丝间隙。他在等,等里面的人开门。

不负赵琇所望,里面的人打开了门。

“啪~”这把声音更响,被打的人更懵,赵琇也懵了。一般开门的活都是丫鬟小厮们干的,可赵琇忘了丫鬟小厮们都在门口呢。屋里的妇人们因为要聊一些女人们的私房话,所以没有让下人们进入房间,只是让他们在外等候。可这样一来开门的人就不可能是下人,而是一位赵琇认识的人。

被打的那人年纪四十多岁,头发一半都白了,她是辽州牧张谨的发妻,也是这次聚会的组织人和发起人。按年龄来讲这被打的张刘氏和赵琇的母亲几乎一般大。

屋里屋外的人都懵了,张刘氏在开门的一瞬间,飞速的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屋里的人都吓到了,只有屋外的人最下反应过来。

“快,快把他拿下,把他摁倒。”赵琇身旁一个丫鬟大喊道,这丫鬟显然是刘府的下人,她一边尖叫的大喊道,一边冲进屋中将张刘氏扶起。

场面一度混乱,站在门口的小厮也回过神来,齐齐向赵琇扑去,原本围在赵琇身旁的众多商人见来不及阻止,纷纷下意识向后退去,巴不得离赵琇远远地。

孟信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场面,他看赵琇那么嚣张不被人揍才怪,所以他早就站到了赵琇身旁,孟信只是用了几个最简单的杀招,就将最先冲过来的两人胳膊扭断。剧烈的疼痛让他们疼的呲牙咧嘴,躺在地上凄惨的嚎叫。剩下没冲过来的小厮看到孟信的身手如此了得,纷纷停下了脚步,可奈何孟信不想停,掰断了两个人的胳膊他好像意犹未尽。尽管剩下的几人都抑制了向前冲的势头,可孟信一只手拽着一个人的胳膊,两只脚猛地一踹,将两个人的身体砸向了剩下的几人。一整天动作不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八名小厮眨眼间就被赵琇身边的年轻人打倒在地,再看那八人身上个个带伤,这景象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王爷,王爷,您请息怒啊,息怒啊。”酒楼的掌柜实在是不想上前,可再这么打下去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人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往上上了。

能当上“吃遍天”的大掌柜已足见赵琇对他的赏识,他三十上下,身材纤瘦,穿着大红色的长袍,十分喜庆,再加上那看了都不好意思生气的笑容,显得他十分可爱。他姓华,名字叫华不二。

华不二小跑着奔向赵琇,一边跑一边喊道。“小的华不二给王爷请安,恳请王爷息怒,息怒啊。”华不二冲上去的还算是时候,赵琇在发现开门的人是张刘氏之后心里是十分后悔。再辽州,挣钱赵琇是出了名的,可在施政方面辽州牧张谨绝对是老百姓心中的好官。

如今赵琇打了张刘氏势必会引起辽州两大巨头的嫌隙,这是老百姓最不愿意看到的。

屋中的众女眷听到华不二的喊声,又是一阵呆滞。“什么,打人的是成王赵琇?这,这”

众女眷中有一道目光,十分奇怪,那是唐家大小姐唐晗的目光。他算是比较了解赵琇,可就这样她也没有明白赵琇今天这一系列不理智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赵琇真是一个办事不动脑子的莽汉?“不可能”这是唐晗下意识的反应。

张刘氏捂着自己被打肿的左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从地上站起,他身后的人赶忙搬来一张椅子,扶张刘氏坐下。

所有人看赵秀的眼神都充满了,不满与憎恨。只有华不二还迎着笑脸说道:“王爷,您消消火,气大伤身,有什么事小的替您解决,您尽管放心。”

赵琇拍了拍手根本没搭理华不二,他微抬着头,一脸恶人的嘴脸说道:“听说你们举办什么,什么玩意来着。我不管你们在这搞什么,我就想知道怎么全辽州有权有钱家的女眷都请来了,偏偏辽州成王的女眷没被请来呢?是你们不想请还是瞧不起成王府啊。啊!说话!”赵琇声音越来越大,脸上气血上涌,显得脸上通红,十分骇人。

屋里的女眷哪见过这种架势,一言不合,不,是还没说上话就打人。

“王爷息怒,容小女子说一句话,”唐晗走上前说道。

“轮不到你说话,给本王闭嘴。”赵琇根本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连唐晗也丝毫不给面子。赵琇是想破罐子破摔,既然火烧到这个程度,戏就必须演下去。唐晗自以为在赵琇面前还算说得上话,没想到被赵秀噎的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唐晗真的开始怀疑赵琇是不是有双重性格,开心时是一个性格,不开心时又是另一个人了。

“嗯~,本王告诉你们缺了成王妃你们也就不必在出来了,女人不在家里好好带着,跑出来干什么?有想法啊?啊?尤其是你张刘氏,回去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向张谨交代清楚,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赵琇站在门口,想学堂里的先生一样教导着众人,屋里屋外的人皆鸦雀无声。

赵琇实在是有些演不下去了,可效果已经达到。赵琇说完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地转身 只留下还惊魂未定的众人,张刘氏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赵琇,她的眼神里不仅有不满,还有*裸的恨意。满屋子的女眷看赵琇的眼神都是不满里通露出丝丝恐惧。在她们眼中赵琇实在是太蛮横无理了。可赵琇身为天武皇室又是整个辽州之主,再辽州这个地方谁敢惹他?

华不二见赵琇不再找事心里好像一块石头落地,“王爷,您定的包间在天字一号,小的特意为您留的。”华不二弯着腰,举着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笑着示意赵琇要去的房间。

原本站在赵琇身旁的商户都自觉地闭上了嘴,每人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赵琇这根刺。孟信紧紧跟在赵琇身后,警惕的望向四周,除了孟信,其他商户都连靠近赵琇都不敢。

十四章无招胜有招7

华不二抢在赵琇之前来到天字一号房门前,弯着腰推开了门,从始至终华不二都迎着一张开心到不得了的笑容。

赵琇先进入房间,直接坐在主位,其他众人分宾主落座。

“快给王爷上菜,等什么那。”华不二一声叫喊,店小二赶紧一个个从门外涌了进来,端着早就真备好的菜肴。一道道菜肴开始在桌子上摆了起来。不一会偌大的桌子被摆的很满。食物的香气充斥在赵琇的肺里,赵琇也不管菜上没上完,直接站起从小二手中抢来筷子,坐下吃了起来。

华不二站在一旁,全身又是一阵冷汗。赵琇自顾自吃着,完全不顾桌子上其他人的脸色。桌子上坐着的都是南宁极为有名的商户,他们对这位成王殿下的脾气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成王赵琇在南宁商圈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在赵琇用得着你的时候可以低声细语的求你,可赵琇用不着你的时候,连理都懒得理你。

菜已经上全,华不二从进门一直笑到现在,脸上的肌肉都变得有些抽搐,笑的很是不自然,可他不敢笑脸相迎。再辽州这地头谁敢惹赵琇?

华不二见小二将菜肴一一上全,便小心的向赵琇问道:“王爷,菜已经上齐,您看您还有什么吩咐要小人去做?”

赵琇只是微微抬起左手,摆了摆手,示意华不二出去。华不二如获大赦般赶紧随着众小厮倒退着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坐在主位一个劲吃菜的赵琇,和站在屋中门口的孟信,还有一桌子的心怀鬼胎的商户,这些商户不知怎的没有像刚见到赵琇那般热情,而是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一位长着国字脸的商人最先站起,他举起酒杯,放声道:“今天成王殿下赏脸与我们这些满身铜臭味的人坐在一起,实在是令我等面上有光啊,为此我孙某敬您一杯。”说完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赵琇用余光扫了一眼坐在这一桌子上的人,心里有了底。其实赵琇早就知道这些人今天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人都是奔着赵琇创办的制造局来的,他们是来跟赵琇分利来的。

如果说天祥商会是南宁众商户联合建立的组织,那么辽州制造局就完全属于赵琇个人。因为在天武国只有朝廷授权后才有权利制铁,制盐。天启帝在位时十分疼爱这个最小的皇弟,他知道赵琇从小就爱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以特意批准赵琇可以在辽州批量制铁,制药。那时赵琇不过十四岁。

四年间,辽州制造局已经名扬天下,从辽州制造局出来的铁器,不管是农用还是军用,都是在天武国出了名的坚固。天武各州甚至是天武朝廷都纷纷从辽州制造局购买铁器。

辽州制造局生产的铁器一时间供不应求。生产铁器需要大量的铁和碳,碳在辽州并不缺,可铁却要大批量的向辽州之外的州县采购,这就需要大量的人手。

辽州制造局为解决这问题,赵琇请来天祥商会中许多产业在除辽州外各州的商户,赵琇一优越的条件请他们帮辽州制造局从其他各州购买制铁原料,并分给他们三成纯利。

辽州制造局每年的利润都在两百万两以上,要知道天武国如今每年的税收也不过八百万两,只一个小小的制造局就顶的上国库每年税收的四分之一。这么大的利,自然让许多人眼红。这些最有可能多分一杯羹的人,就做出了行动。

他们仗着能给辽州制造局提供炼铁原料,已经三番五次逼赵琇让出利润,只已经是第四次了。赵琇也很是无奈,他广撒人手,在辽州境内寻遍山川大河都没有找到能炼铁的铁矿,没有铁矿他就只能忍。

长着国字脸的商人已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赵琇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筷子,继续的吃着。

这些商场的老油条怎么会被赵琇的反应难住,在商场像这样的局面他们见得太多了。

赵琇右手边又站起一人,这人体态偏旁,天气如此凉爽的情况下,他竟然满头大汗。站在桌旁竟然将整张桌子挤得移了位置。他姓齐。

姓齐的商户右手举起了酒杯,先将酒杯遥敬了赵琇一下,随后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下。一杯酒下肚,那姓齐的商户好像更精神了几分,一脸的酒虫模样。

他抹了抹嘴缓缓说道:“王爷,我齐行说话不爱拐弯抹角,今天来就是想跟您商讨制造局的的事。几年前天下还算稳定,齐州益州寅州等地还没像现在似的,总的来说还算安定。可现如今这三州是盗匪横行,遍地哀民那。辽州制造局所用的铁矿,这两年被各州官府争来抢去,我们现在是提心吊胆,把刀架在脖子上来守住铁矿啊,再说如今的官道,我的马队一上官道就肯定能遇到盗匪,许多铁石还没等到辽州就已经在路途上丢了大半。等我的马队到了辽州,所能剩下的铁石还不到装车时的四成,您说我也不能让您以我装车时的铁石来算银子啊,所以我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齐行一脸的无辜,双手平摊,手心拍了拍手背,以表自己的委屈。他声情并茂的讲述使得站在门口的孟信忍不住想笑。

坐在主位的赵琇可笑不出来,他板着脸问道:“是么?可据我所知你们每一批货物都请了镇金局押镖啊,我怎么没听说你们在其他州被劫呢?”

辽州镇金局也是赵琇创立的,类似于镖局,专门保镖护镖,为商队保驾护航。现在光在辽州镇金局的分号就有三百多家,在籍镖头有八千多人,镖头下面还有许多江湖人士,林林总总能用上的人绝对在一万以上。在整个天武国镇金局的分号更是数不胜数。

在辽州凡是加入天祥商会的商户,都可以不付任何银两,就可以请天武国各地的镇金局分号为其保镖护镖。

十五章无招胜有招8

刚刚齐行所说的自己的货物一上官道就被打劫,这显然不可信,商人以利为先,免费为其保驾护航的便宜他会不贪?会任由道上的劫匪打劫?

齐行被赵琇质问,却没有一丝慌张,反而大言不惭的继续说道:“镇金局分部虽然遍布天武各地,可也绝不能做到全覆盖啊,为了沾点便宜,我总不会隔着很远请来镇金局的人来保镖吧,这路途也太遥远了。”

赵琇直起了腰,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用破旧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油。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不过是想说现在世道不太平,从外面往辽州运铁石变得比以前困难,是吧?”

众人见赵琇自己说出了他们拐弯抹角想说出的话,以为赵琇会想前几次一样,虽会不情愿,但也会按照众人的心愿让出利来。

“是啊,现在世道不太平,辽州境内还好,出了辽州我们的货物根本没办法保证,这铁石又是紧俏货,我们每每往辽州运铁石都是但这风险的。”又一位商户开口说道,这一开头其他商户就纷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王爷,是啊王爷,如果照这么下去,我们不仅赚不了银子,还得往里搭钱。你要是再不让我们些利,我们可没法再运下去了。”

赵琇心中冷笑“终于来了,漏出狐狸尾巴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诸位,诸位,安静,安静”赵琇终于开始进入正题,这次商户们出奇的一致,一致的闭上了嘴,听赵琇怎么说。

赵琇将众商户的反应尽收眼底,深吸了口气道:“诸位也看到了,我赵琇身为皇室,出门还都穿着一身旧衣,由此可见不光是你们的日子不好过,我也一样。”赵琇开始了哭穷模式,众商户怎么可能让赵琇说下去,赶紧站起打算长篇大论一番,想比赵琇说的还惨。

赵琇也赶忙白手示意众人坐下,嘴上也接着道:“但是,但是我知道大家一定比我还困难。”他一说完这句话,坐在旁边的众人便纷纷露出赞同之色,赞同中还露出了一丝丝可怜之意。

“既然大家比我困难,我赵琇愿意舍小家为大家,帮助大家渡过难关。你们看怎么样?”赵琇的一番话,使得全场除孟信外皆露出了喜色。

“那,不知王爷愿意让出几成纯利,分给我等?”这是他们来此的最终目的,也是他们此时最关心的问题。众人接在桌底摩擦着手,以缓解兴奋之情。

“现在辽州制造局六成的纯利握在我手,四成的纯利在诸位手中,也就是说现在制造局的利润是四六开。所以我打算……”赵琇拉起了长音,故意吊起了众人的胃口,孟信站在门口看着桌子上众人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桌子上的人像学堂里的孩童,一脸天真的望着像是老夫子般的赵琇,个个擦拳磨掌等待着赵琇发吃食,有的甚至流出了哈喇子。

“所以我打算二八分成,诸位以为如何?”众商户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便是狂喜,

“谢王爷大恩,您真是如同我等再生父母啊。”

“没想到王爷如此慷慨,如此体恤小的们哪,谢王爷,谢王爷。”

“王爷有了这八成利,我们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啊。”

“我们一定多多往辽州制造局运铁石,哪怕再遇到更多的危险也绝不退缩!”

一时间感激赵琇的话想不要钱似的,一股脑的砸向他的头,赵琇也乐意看这些商户多说些感激的话,实在是不忍心直接就打击他们。桌子上的商户们一人都至少说了不下三句吉祥话,说的赵琇眉开眼笑,频频点头。

大肚子齐行再次举杯站起,躬着腰笑眯眯道:“为庆祝辽州制造局以后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们大家一起敬王爷一杯。好不好?”

“好,来来来。”桌上众人纷纷举杯站起,想一起敬赵琇。

赵琇赶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众商户见赵琇摆手,像是他有话要说,便纷纷闭上了嘴,静静的站在那里,“来来,大家安静,王爷有话要说。”齐行领会了赵琇的意思,大声喊道。

赵琇捋了捋头发,似笑非笑道:“我想大家是误会了,我所说的二八分成,并不是诸位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我占八成,在座的诸位只占两成。明白了吗?”懵!站着的众人没有一个不懵的。辽州制造局刚请他们入伙时便分了两成利便分与众商户,经过这几年他们的哭穷与威胁,已经又从赵琇手中要来了两成利,现在他们手中已经有了四成利。现在手中的利又回到了两成。

这些人今天是来向赵琇要银子的,怎么到头来手里的银子还变少了呢?

“不是,王爷您没跟我们开玩笑吧?您占八成,我们只有两成?”众人中又发出了一声疑惑,疑惑之后是愤怒。

赵琇特意看了一眼说话那人,点了点头道:“你没听错,的确是我占八成,你们只能有两成。”众多注视着赵琇的人都变得愤怒了起来。

其中一人根本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大声问道:“王爷,如果没有我们源源不断的向辽州制造局输送铁石,辽州制造局根本练不出精铁,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利益。现如今你却要我只分两成利润,我们根本不能接受。”说话那人态度很是坚决,说完一转头不在搭理赵琇,自己坐了下来,以示自己的不满。

他说的话的确是如此,辽州全境以当时的科技手段的确无法找到铁矿,更别提开采和提炼了。这些商户也就仗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向辽州运送铁矿,所以有恃无恐,一听赵琇要八成利,直接表示不可能同意,坦度十分坚决。

大胖子齐行看着赵琇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对劲,站着试探道:“王爷,咱们一年前就定的是六四分成,今天来不是因为别的,真的是我们这些年为辽州制造局运送铁石,担了太大的风险,也损失了不少银子。所以今天才来想王爷要点活命钱。您看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十六章无招胜有招9

赵琇冷笑道:“我是看你们这么多年来,为辽州制造局费心费力的面子上才给你们让出两成利来,照着么看我是一成利都不可让给你们了,诸位可以散了,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赵琇拍了拍手,又将手上的油,尽数在衣服上抹干净。他一抬头看着所有人都用极为不解的目光看着他,在他们眼中的赵琇好像是个傻子。

赵琇十分讨厌这种眼神。

“我再给诸位最后一次机会,我只能为你们两成利,如果你们要,就留下继续为辽州制造局收购铁石,如果你们不要,那么大门就在哪里,诸位可以离开了,从此以后辽州制造局将不会高价接受你们的铁石。请在座的诸位好好想想。”赵琇说完便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等待这些商户做决定。

能坐在这间屋子的商户,都是数一数二的商界大佬,他们每一个都家财万贯,至少都做了十几年的生意,见过太多的陷阱与算计。按理来说,赵琇的意图根本瞒不住这些商场的老油条,可他们偏偏真就猜不透赵琇心里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到底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故弄玄虚,想来一招空城计?众商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令他们心虚的是,他们突然发现在座的所有人眼神里都是不介意迷茫,难道没有一个人看透赵琇?赵琇一个商场小辈真能将他们玩弄与鼓掌之中?

“到底是接受赵琇提出的两成利的提议,还是转身就走,等赵琇这出空城计唱不下的时候子回来求他们重回辽州制造局?可一旦赵琇真的是有恃无恐那又怎么办?一旦自己退出就整合了赵琇得意,连仅有的两成利都没有了?”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变的贪婪了起来,他们大多数人都想赌一赌,赌这个十九岁的少年没有这个实力。可这种想法还没坚持多久就又被另一个想法所打败。

他们突然想起了赵琇在短短七年间所立下的成就,七年时间,他一跃成为天武首富,五年时间将自己所建的天祥商会办成天武最大的利益团体,三年间辽州建成整个天武国的商业中心。能取得如此成就的人,会没有能力解决铁石的问题?

众人想着想着头上冒出了冷汗,心里紧张的直发堵,身上也控制不住的颤抖。也不知是谁发现了赵琇的一个小动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琇开始有了这小动作。

赵琇闭着眼,好像没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不断摩擦的大母手指。他纤细的手指上没有带任何饰品,苍白的手正不停地拨弄着手指,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动作,在此时却显得十分重要。

所有人至少都认为此时赵琇和他们一样也是十分紧张,就连赵琇闭着眼睛的这一动作也被他们理所应当的想成是紧张到不敢睁眼,怕人看破他假装的有恃无恐。

当然也有人想到了有可能是赵琇假装做给他们看的,目的是为了让在座的商户主动的离开。可问题是他们怎么都不能相信这个才十九岁的青年有如此的心机与城府。大部分的人都更加坚定了要给赵琇颜色看看的信念,毕竟在他们看来赵琇就是刚刚那个冲动做事不经大脑的打人者。所以他们做出了选择。

赵琇一就闭着眼,没有一丝想动的意思。他不懂商户们先动了起来。

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位商户开口说道:“王爷,我们也知道如今的世道是越来越乱,越来越不太平,大家都不好过,我们不好过您也一样。但是该有的利润我们还是得要,最后还想问您一下,你如果不同意给我们增加利润我们可就撤了,这辽州制造局往后所需的铁石我王某也不再会帮着运了。”商户说完便起身等待赵琇的答复。

姓王的商户话音刚落,又有一商户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王爷不是小的不给面子,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以利为先,您给的价钱我是在接受了,如果您坚持为这个价,那我也待不下去了。”

“是啊,王爷我们也觉得您给的价格我们接受不了。”这先起来的两个人想点燃了燃料桶,众商户纷纷站了起来,表示是不能同意赵琇的提议。但所有人都只是站起,并未起身离开,而是在等待赵琇的态度。这有寥寥的几个人更愿意相信赵琇有能力脱离他们自己干,所以这些人还坐在椅子上不动。

赵琇没有说话,只是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等了好一会才举起右手,向门口的方向摆了摆,示意站起的人可以离开了。

站着的众人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腿抖的也更厉害了。赵琇的反应其实这些人也能猜出一些,毕竟赵琇不可能怎么沉不住气,连让放他们走出去的底气都没有。可是当赵琇真伸出手的时候,他们有多希望赵琇是个极为沉不住气的人,希望赵琇赶紧起身请他们留下,并答应让出一部分利益,就算保持现状也行啊。不知不觉中这些商户已经被赵琇心里充满了不安与恐惧,他们甚至冒出了向维持现状的想法,想保持四六分成的局面,可是好像已经为时已晚。

站在门口的姓王的商户犹豫了一阵,把心一横,便第一个走到了门口,不知是他心里紧张到没了力气,还是故意放慢速度好给赵琇叫住自己的时间,反正给赵琇的感觉是时间过得好慢,他真的想早点结束这场表演。

赵琇突然将自己的右手放到嘴边,重重的叹了口气,站着的所有人都好像被这口气顶着了似得,所有人都更加自信了起来,纷纷起身向门口走去,就连开门的姓王的商户都变得快了起来,搜有人都好像胸有成竹般,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只有几个人向赵琇躬身道别,在有些不舍的心情下离开了房间。

直到最后一人离开了房间,孟信才走上前去,缓缓地关上了门。门一关,正在下楼的商户有好几人都承受不了压力,两腿一软,坐在了楼梯上。好好的一次逼供让利,怎么转瞬间被赵琇整成了,反逼宫,实在是让这些久居商场的老油条钦佩不已,其实在他们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

十七章遇袭1

屋内赵琇听到了关门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发现整张桌子周围只剩下三人,这三人有的是相信赵琇有这样的能力,有的是因为他实在是赌不起,一旦丢了辽州制造局这样的买卖,自己将有可能失去经济来源。哪怕赵琇只分他两成利,那他或多或少也能小赚一笔。

赵琇看着三人说道:“既然三位选择留下,那我赵琇表示欢迎,我也恭喜几位,成为辽州制造局仅有的三家供铁商,你们将承担现下所有辽州制造局所有的供铁任务。”

剩下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不解道:“只靠我们三个人,来向整个辽州制造局供应铁石,这我们恐怕一时间组织不了如此大的货源。”

赵琇笑着摇了摇头,“辽州制造局库存的铁石足够用上三个月,在三个月里我会出钱全力支持你们打开各州的输货渠道,你们只需要尽全力,扩大自己的货源,其他事情你们不必担心,也不要过问。”

三人一起点了点头,脸上忍不住挂上了笑容,赵琇出钱让他们打开货源,什么概念?就是赵琇出钱帮他们壮大自己的产业,增加自己的铺面。这样的好事,他们能不高兴?

三人激动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一时间他们经历了大起大落,心中的滋味是他们活了几十年都不曾体会过的。今天的经历实在是太丰富了。

“三位如果没什么事就退下吧,至于扩大货源的具体事宜我会派专门的人找你们商谈。”赵琇已经不愿在唠下去了,三人也很会看脸色,赶忙站起身向赵琇行李,在赵琇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中只剩下赵琇孟信两人,赵琇向后一摊手搭在腰间,头向后仰,喘了一口粗气,紧接着再次闭上了眼睛。

孟信挺了挺身子,让自己伸了个懒腰,使自己更加舒服。他慢慢从门口走到赵琇的对面,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孟信随便拿起了一双没有用过的筷子,开始牵起了桌上的菜吃了起来。

“从早上忙活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饿死我了。”孟信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桌上的菜大部分都没动过,只有几样赵琇附近的菜被赵琇吃得差不多了。今天的商户们被赵琇折腾的心惊胆战,哪还有心情吃桌上的菜。

“今天我演的有些过了。”赵琇闭着眼,半躺在椅子上,冷不丁的冒出了这句话,使孟信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嗯,我也觉得你今天有点反常,是上京那面传来什么消息了么?”孟信拣了一块肉在半空,一边看着肉,一边问道。

“昨晚,刀午加急传来消息,上京那面石洪宗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准备向宁家动手了,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户部,户部一跨,宁家在朝堂上基本就没有立足之地,宁家势必会退居华州选择以武力保自身,石洪宗也会直接挑起以宁家和石家为中心的世家之战。”赵琇说着摇了摇头,硬邦邦的椅背隔得赵琇生疼,使他觉得很不舒服。

赵琇抬起头来,有双手揉了揉眼睛,用一种模糊的语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大战就在明年的下半年,或者后年的上半年,他等不及了,而我更是等不起啊。”

“所以你就打人?还专门打张谨的妻子?”孟信吃得有些饱,精神也渐渐充沛了起来,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他放下筷子,双手拍了拍肚子,悠闲的说道。

“谁他妈能想到开门的是张刘氏?啊?我心思打个下人让我里的主人们看看,当时也没想到开门的还真就是张刘氏,火一下子烧的这么旺,戏既然演了总不能停了,我能怎么办?只能继续演。可也巧了,打的不是别人,还正好是张谨那老狐狸的家眷,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孟信瘪着嘴道:“你庆幸吧,没打着别人,要是你不小心打了别人,你还得赶紧去赔罪。这下好了,打的是张谨的家眷,虽然火烧的旺了点,但正好烧在目标身上,也算提前达到了目的。”

赵琇侧着点了点头,“是我太着急了,昨天晚上一晚都没睡好,想了一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石洪宗对宁家动手我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我们要在石洪宗动手之前先将辽州上下做一次大清洗,我忍了他们这么久,终于能有个了解。高兴之余,是一种……是一种。”赵琇一时词穷了起来,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

赵琇瞪大着眼睛,看着孟信,憋了很久才说道:“是一种,失落感。”赵琇自己说完还给自己点了点头。

“失落?”孟信很是不解,“难道你还想在经历一次,被别人压着打的滋味?你想我可不想。”

“想想刚来的时候,辽州的府衙,都是些胆小奸诈之辈,我就感叹什么时候辽州上下的大小官员都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没出几年朝廷还真就派了一群‘好官’,这些家伙能力是有,这些年如果没有他们,辽州不会有这么大的发展。可这些家伙能力实在是太强了,不仅能当个好官,还更能当个好暗子。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暗子一一送回他们主子那里。”赵琇伸了伸腰,一点点站了起来,吃饱了喝足了,就准备离开了。

孟信也吃饱了,转身要为赵琇开门。

“砰砰”门口突然传来短促有力的脚步声,孟信和赵琇都定在原地。尤其是孟信,他敏锐的听到着脚步声很是不自然,不像是自然发出的脚步声,更像是外面的人故意跺出的声音。

孟信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来到赵琇身旁,右手从左边的衣袖中摸出一柄精致的匕首,护在胸前。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赵琇也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渐渐紧张了起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到暗杀,在周秀身边有很多护卫隐藏在他身边,他有自信,门外的杀手绝对走不进这间房子。因为外面还有一个每时每刻都护在赵琇身旁的高手。

十八章遇袭2

孟信有些不冷静了,他不能相信外面的杀手真能来到赵琇近前,可事实是脚步声真的在短短一瞬间来到了门口,孟信身上的汗毛已经全立了起来,房间里充满里杀气。

“吱”木制的屋门在一瞬间,被撞开,孟信也不管那人是谁,直接准备向前冲去,杀他个出其不意。孟信早已不是,从前瘦骨嶙峋的乞儿,他为了保护赵琇特意请名师苦练了七年的武艺,孟信但凡出招则必是能一招毙命的杀招。

可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情况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撞进来那人速度极快,身手极好,再撞进来的一瞬间,他就立即捕捉到了孟信的身影,在下意识的反映下,那人飞速侧身向孟信攻出四招,四招打的位置各不相同,又快又恨,使孟信根本没办法完全化解掉,如果要化解么就必须放下杀招,处于被动防守。

孟信怎会防守?撞进来的人目的很明确,一进门就冲着赵琇扑去,他绝不能退,只能迎上去硬挨四下,来换自己对那人的致命一击。

孟信根本没在意自己,他心里只想让出进来的人死在他的匕首之下。孟信全力的一击同样致命,眼见匕首就要插在冲进来的那人的腰上,那人的四个杀招也马上就要打在孟信的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收了手,因为惯性两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向他们冲向的方向移去。

原来孟信在要拼命的一瞬间,猛然间看清了冲进来的人,竟然是来时给赵琇驾驶马车的马夫。孟信自然知道他的身份,他可以绝对相信那年纪偏大的马夫冲进来绝不是要刺杀赵琇,所以在匕首要刺进马夫身体的一瞬间,他收回了杀招。

那马夫的年纪约四十上下,身材虽然较为纤瘦矮小,但身手绝对在练了七年的孟信之上,他能在孟信攻出一招的同时,连打出四招,就凭这一点这老者的武艺就绝对在孟信之上。孟信收回匕首的一瞬间,那马夫也迅速收招,甚至收招的速度比孟信还快。

那马夫本来也不想伤到孟信,所以他挥出的四出杀招不过是虚晃一枪,想逼孟信收手罢了。

马夫身形悬空冲入房间里,直到此刻才在赵琇身边站稳。

马夫似乎想张口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从窗外传来,极为尖锐的破风声。

尖锐刺耳的破风声比刚才的脚步声不知快了多少倍,听得屋中三人毛骨悚立,恐惧异常。窗外就是南宁闹市,酒楼的对面有一家艺菀,艺菀,顾名思义就是卖艺的地方,是一个好像天堂般的地方,至少在男人眼中是这样。做生意讲究成套,在这条街上吃喝玩乐样样俱全,所以赵琇特意在酒楼的对面开了一家艺菀。这两家店铺都是赵琇的产业,有所不同的是,这酒楼是直接由赵琇打理,而对面的艺菀则是赵琇交由天祥商会代为打理。

这尖锐的破风声,像赵琇这种经常与兵器打交道人来说,是在熟悉不过的了。而在马夫和孟信的耳中却是令他们惊惧的催命符。

那破风声就是短弩离弦的声音,短弩是一种近距离大杀伤性武器,他的速度极快,穿透力极强。

马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听到了短弩冲赵琇而来的声音,孟信和他几乎同时动作,孟信纵身一跃,扑向赵琇,想将其扑倒以躲避弩箭,而马夫却像离弦的箭,比孟信还要快的站在了赵琇的身前,比飓风还快的箭弩穿过窗户,在肉眼无法辨别速度下射向赵琇面前的马夫。

弩箭实在是太快,孟信拼尽全力也没能抢在弩箭飞过来之前将赵琇扑倒,赵琇不倒马夫怎能躲?他就在赵琇面前直挺挺的站着。

孟信和赵琇心里都是一震,功夫再高也很难在数十支箭弩同时射向自己情况下存活,马夫为了赵琇奋不顾身的冲在了最前面。真应了那句话,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能将一个人看的很清楚。

孟信已经将赵琇拉到了地上,外面的箭弩也在转瞬间全部穿进了屋子。

马夫并没有像赵琇孟信想的那样,浑身插满了箭,被设成了刺猬,而是还站在屋中并没有倒下。马夫每次只在赵琇遇到危险的时候才出手,每次也都能在赵琇认为他绝对活不了的情况下活着,这次也一样。

马夫的手已经快到了巅峰,在十几支箭,射向他的同时,他竟然能准确的判断出有那些箭会伤及要害,并用手硬生生的握住了箭只。而那些没接住的箭只,就只能是真确无误的射入了他的腿肩膀和腰部。

献血喷溅到了赵琇和孟信的脸上,是赵琇有清醒了几分,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的愤怒。

赵琇赶忙从地上站起,从后面扶住了马夫,嘴里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声音响彻整个酒楼,华不二还站在楼口,他刚刚看王府随行的马夫飞速的像楼上跑去,很是纳闷,便随着马夫向上走去,可刚走都楼口却又想到赵琇今天的心情实在是不好,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这个霉头较好,所以他也就没靠近。

直到华不二听到屋中赵琇的大喊,他吓得直接冲进了屋子里,楼下的伙计也听到了赵琇的喊声,再看酒楼掌柜急匆匆的冲进成王赵琇的屋子里,他们便也随之冲了上去。

“快快,快去找止血药,和疗伤药,快去找最好的大夫,快去,快去。”赵琇冲着刚跑进来的华不二大怒吼道,赵琇看着马夫身上不断的流着血,赶紧右手用力的捂着,可马夫全身中了七处箭伤,赵琇空有两只双手,也无法将所有的伤口堵住。因为没有止血药,所以他还不敢将马夫身上的箭拔下。他就只能跪在那里看着浑身是伤的老马夫在哪里流着鲜血。一时间怒从心中来,恨由胆边生,心中杀心大起。

华不二也是一机灵之人,他看到屋中刚刚冲上的马夫满身是箭伤躺在地上就已经知道了大概。

十九章遇袭3

赵琇在自己的酒楼里遇刺!他华不二怎么也逃不了干系,他巴不得躺在地上为赵琇挡箭的是自己。华不二以最快的速度拿来了伤药和止血药,请来的大夫也已经在路上,他还找来酒楼所有的伙计站在屋中,为赵琇保驾护航。

赵琇和孟信两人,将马夫放躺在地上,赶紧为他包扎伤口。赵琇一抬头看见孟信还蹲在这里,不禁生气的说道:“你他妈蹲在这儿,干什么?你没活干了?”赵琇瞪着两双望着孟信。他瞬间明白了赵琇的意思,赵琇是想让他去杀人。

正此时楼下传来了众多人踩踏楼梯的脚步声,脚步声中还掺杂着惊叹声,冲上楼梯的是一群四十多人的黑衣武士,他们队形整齐,训练有素,街上的老百姓根本不知他们是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的,这四十名黑衣人全身黑色,鞋子是黑的,衣裳是黑的,就连他们脸上带着的面具都是黑色的。

四十名黑衣人前面为首的那个脸上带的面具更是奇特,甚至是可怕。这人脸上的面具是一张黑色的人脸,面具的人脸上有许多突起的脓包,好像是被火灼烧的伤痕,就好像是面具里的人被抛进了炼狱。虽然极其痛苦,但嘴角处却洋溢的令人惊惧的微笑。

华不二站在门口向楼梯口处望去,这一看就被吓了一跳,腿都软了。这帮黑衣人身上杀气凌然,来势汹汹,华不二以为是冲赵琇来的,心想这是完了,怎么也逃不过这一节了,今天他就得命丧当场。

可事情却没有向他想象的那样,带着魔鬼面具的黑衣首领,转身冲进屋中,在屋中众伙计惊讶的目光下,他跪在了地上。

黑衣首领单膝跪地,面向赵琇,双手抱拳道:“属下救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屋里的酒楼伙计手里握着木棒、碗碟准备与与黑衣人们拼命,可黑衣首领速度太快,众人一只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冲进了屋子,跪在赵琇面前。

赵琇没有看黑衣首领,而是看着孟信,“炼酉来了,你放心了吧?”孟信不是不想亲自去抓刺杀赵琇的刺客,只是那老马夫受伤躺在地上,如果自己不在赵琇身旁,单凭满屋子的酒楼伙计怎么可能保护好赵琇的安全。赵琇说话带着杀气,带着怒气。

孟信心里也带着杀气,“我现在就去。”说完便起身欲离开。

“回来!”赵琇好像是有话没说完。孟信定在在门口,转过身来。

赵琇瞪着一双眼睛,眼睛里充满血丝,脸上也被杀气胀的通红,一脸嗜血的模样。

“记住,要活的,还得要他想死,要他生不如死。明白么?”

“明白!”孟信转身的一瞬间,身上好像有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那是一种无形的杀气。

孟信走出屋子,正好遇上向上走的四十余名黑衣护卫,他们都认识孟信,见到孟信纷纷停在了楼梯上,向两边靠,给孟信让出了一条路。

屋中的赵琇手仍按在老马夫的伤口上,他看着仍跪在地上的黑衣首领,吐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起来吧。”

黑衣首领应了声“是”便起身走到赵琇跟前,紧接着屋外的四十余名黑衣人走进屋中,代替酒楼的伙计担任保护赵琇的职责,这些黑衣人显得很是熟练,有条不紊的按照队形站在屋中的各个角落,其中是几名黑衣人站成整齐的一排,将整个窗口堵住,一时间整间屋子的光线暗了下来。

最后进来的一位黑衣人与其他人不同,前三十九人腰间都配着统一制式的短刀,他却是提着一个药箱,进来的。

这是随行的医官,这些黑衣人是暗中保护,且随叫随到的护魔卫,到现在辽州许多心怀不轨的人都想挖出这个潜藏的卫队,可是还没有人能做到。

站在门口的华不二看到每一人中有懂医术的高人,知道现在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他用眼光瞄了瞄赵琇,看到赵琇正在和身着黑衣,脸带面具的医官为躺在地上的马夫治伤。

“扑通,”华不二猛地跪在了地上,他知道只有趁这个时候向赵琇求饶才最有可能被放过,要是等到事情平息再去向赵琇解释今天发生的事,自己就很有可能被从酒楼大掌柜的位置上撤掉。

“王爷,是小的照顾不周,让您这千金之躯差一点就收到了伤害,小的有罪,小的该死。”华不二一边说着话,一遍猛扇着自己的嘴巴。

赵琇哪有功夫理他,看也不看他,“行了,行了,你和你的人都退下吧。”

华不二如理大赦,赶紧四肢伏地,给赵琇磕了个头,“谢王爷,谢王爷”说完就赶紧使了个眼色,让屋子里的伙计都退了下去,而华不二自己最后一个出去,并识趣的将房门关上。

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众多黑衣人和赵琇马夫了,其实马夫也是和黑衣人一样隶属于一个体系,护魔卫。

那医官医术极好,简单的处理就将血液止住,又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将马夫身上的箭只拔下。马夫由于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可马夫毕竟是习武之人,还是个高手,身体的强壮程度比正常人强出太多。身中七箭还能存活。

赵琇见马夫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渐渐地站起身来。向窗户望去,透过窗户上的空洞他似乎看到了修罗战场。

正午时分的闹市格外繁华,街上的嘈杂声盖住了百姓们的说话声,街上逛街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南宁街头正发生着一场生死追杀。

就在这酒楼前的闹市街后面的小巷中,就正在进行着追杀。

小巷并不宽,但正好能容下这身上浑身是伤的两人并行通过,他们刚才还是有着十几人的团体,可经过一群人的突然袭杀,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左边的人整只左臂已经被连根砍下,身上左半面的衣服裤子都是猩红色,衣服被鲜血打湿,还在不停的往地上淌着血液。断臂这人有仅有的右手奋力捂住左肩,奈何他在拼命的跑着,身体中的血流得更快,时不时的还往巷子的墙上喷着血,只见他走过的地方,墙上都留着一道用鲜血画成的红条。他越跑越慢,显然是跑不动了。

二十章遇袭4

与他随行的人,身上的刀伤虽没有断臂之人那样致命,但全身也中了不下六刀,最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是他脸上的那一刀。

他整个下巴都被削掉,脖子上淌着直往上牙膛喷着的血,整个人极其恐怖,下巴带着舌头都已经被刀切掉,他不能说话,疼痛是他更加清醒,两个人拼尽全力向前跑着。

正此时后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后面的追杀者正是赵琇的手下,孟信所带领的护魔卫。孟信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剩下十余名黑衣人带着黑色面具,像幽灵般木不做声的跟随在逃命的两个人身后,黑衣幽灵离令人越来越近,而这两人因为失血过多,跑的越来越慢。

这条巷子的尽头是一个叉路,岔路两边是另外两条巷子,断臂之人看向旁边被砍掉下巴的人,两人对视一眼,便已经明白了眼中的意思,他们打算分兵两路,从两个方向分别逃离,以分散后面的追兵,至于谁能或者逃脱,就要看这两个人的造化了。

其实这两个人都已经对活着不抱太大希望,可还没到最后一刻,这两个人怎能轻易放弃?

后面的黑衣人与逃命的两个人只差着二十几步的距离,但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冲到岔道口,像两个方向逃去。

左边的那断臂之人,向左转身继续向前奋力跑去,尽管他的血马上就要流光,可他还是拼命坚持着,因为不到必死的那一刻,他还想活。

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令人绝望的情况,一名带着魔鬼般面具的人,正站在左边的巷子尽头。这人身着黑衣,与其他黑衣人不同,后面追杀他们的黑衣人脸上所带的面具并没有图案,只是纯黑色没经任何修饰的面具。而巷子尽头的黑衣人脸上的面具上刻着一张十分令人恐惧的人脸,这人面具上刻着一张黑色的笑脸,面具上的人脸伸着长长的舌头,正舔着嘴角鲜红的血液,两只笑眯眯的眼睛里,留着极为醒目的红色血珠,因为是刻在脸上,所以眼中流着的血正好定格在脸上,十分恐怖。整个人像一个嗜血的狂魔。

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显然是早就在此等候,他左手握着一柄长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断臂那人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活着逃出去了,后面的黑衣人也已经赶到,所以他连退也不能退了。

他一回头,只见与他一起逃出来的那人也站在巷子中,一动不动。再向远处望去,在另一端的巷子尽头也站了一个人。这人并没有身着黑衣,而是穿着一身带血的灰色锦衣,手里还握着正在滴血的长刀。这人正是一路追杀他们的孟信。

孟信看到两人皆站在巷子中,自己慢慢向他们走去。

“你来的也太慢了些,没想到半年没见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说话之人是早在此等候的黑衣人,他也向孟信一样慢慢向逃亡的两个人靠拢。

“那你又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孟信眼睛盯着站在巷子中的两个人,可嘴里却和站在另一端的黑衣人说这话,好像丝毫不在乎巷子中间的两人。

“宗主什么时候需要我,我就会回来,反倒是你,就依你现在的武艺,我真担心你能不能保护宗主的安全。”戴面具的黑衣人嘴上说着,脚下也不停着,他和孟信都不约而同的向逃亡的两个人靠近。

断臂那人和身中七处刀伤的两个人,随着孟信和黑衣人的逼近,慢慢后退,两人渐渐的聚在了一起。他们要面临的是丝毫不用犹豫的选择,那就是自杀。可谁想死,还是自己杀自己。他们清楚地知道,就算落入孟信手中也是个死,还是生不如死,可他们两个人迟迟下不了决心。

“你还是不要出手了,这儿由我来处理就可以了。”孟信心里很紧张,他怕那两个人在巷子中自杀,这样的话,他就一个活口以抓不住了,更别提查出幕后指使之人。但他口中的语气却十分轻松,想唠家常似得说道。

“你?哼,七年了你还是老样子,真不知道宗主怎么让你来保护他的安全。”黑衣人和孟信是一个想法,都是想慢慢逼近,用两人之间的对谈,分散着巷子中间两个人的注意力。

“你别乱来,宗主有令,要抓活口,你还是停手吧。”

站在巷子的两个人有仅存的一丝力气,举起手中的长刀,两人互相对视,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他们知道再不做个了断就有可能会受更难忍受的煎熬。

“为什么我停手,而不是你?”黑衣人见巷子中的两人对视,心里也着急了起来,可他不敢加快脚步,只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迈开步子。

“谁不知道你一出手便是杀招,怎么多年来在你的刀下从来没留过活口,我可不奢求你能破了例。”孟信双手背在后面,挺了挺身子,努力做出一副悠闲的姿态。

此时孟信与黑衣人离中间的两个人只有短短的十几步。断臂之人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拍了拍那被削掉下巴的人的肩膀,挥了挥手中的刀,示意两人必须做出决断了。

“我手上不留活口是因为我不想留,宗主有命我怎么会不从?”黑衣人的左手已经握住了剑柄,他随时准备出剑。孟信也已经紧握手中的长刀,随时准备出刀。

突然黑衣人飞速向中间的两个人冲去,速度极快,手中的长剑直逼中间的两个人,杀气直逼他们而来。

孟信反应更快,在黑衣人出手的一瞬,他迅速拔出了长刀,右手握刀,直逼两人而来。

电光火石间,孟信和黑衣人已经来到近前,站在中间的两个人连反应都来不及,他们知道现在想死都已经晚了。

两道身影像风一样奔来,一刀一剑,形成一道直线。孟信挑掉了其中一人的刀,黑衣人手中的剑直接插进了另一人的嘴里。

二十一遇袭5

“唉!”孟信喝道。黑衣人手中的剑插进了他的嘴里,可是仅仅是短短的一瞬他就将剑拔出,随之带出的是一颗颗牙齿和一块黑色的木块。

“哎什么唉,你没看到他要吞毒自杀么,要不是我及时将他的要挖掉,将毒物取出,现在他就是个死人。”刺杀赵琇的两人都已经倒下,黑衣人也将自己的剑收回剑鞘。

孟信显然已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的剑下绝不会留人呢。”后面的十几名黑衣人将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缓缓抬走,整个巷子中就只剩下孟信和黑衣人。

“跟我回去见宗主么?”孟信笑着问道。

“不了,宗主知道我回来了,还给我安排了事,我现在得做事了。”黑衣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将面具摘下。

“后会有期。”孟信有些惋惜道。

“听说上京那面出了事,我想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黑衣人说完就转身向小巷的深处走去。

孟信也有点被黑衣人这种快节奏的对话搞的很尴尬,但他也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后午的阳光照在小巷里,滴在地上的鲜血被阳光迅速晒干,形成了一片片血块。血液凝固的速度本来就很快。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出三岔口出,刚刚发生了多么惊险的对战。

赵琇在酒楼遇刺的消息,很快传进了王府,王府上下很快便忙碌了起来,一队队人马从王府出来,奔向“吃遍天”酒楼。

又一队人马赶来酒楼,这已经是第四波人了,可是这也是比较特殊的一拨人,前面三波都是王府的侍卫,而是一队人全部身着黑衣,脸带面具。

为首的一人已经来到赵琇所在房间的门口,这人推开门,走进了屋中,赵琇正在屋中的一个椅子上坐着,屋子里的众侍卫已经退去,只剩下赵琇和一名带着人脸面具的人在屋里,他看到又一个头戴面具的人进来,不禁站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有了两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可是这两人带着的面具有所不同,本来就在屋子里的黑衣人脸上带着的面具是一张黑色的人脸,这人脸上有许多突起的脓包,好像是被火灼烧的伤痕,就好像是面具里的人被抛进了炼狱。虽然极其痛苦,但嘴角处却洋溢的令人惊惧的微笑。

而后来进入房间的黑衣人脸上的面具很特别,面具上的人脸是扭曲的,脸上挂满恐惧,憎恨等一切心里的负面情绪,面具上的脸想一个魔鬼的脸,像心中的魔鬼。

屋外的孟信经过半个时辰的捕杀终于将所有刺杀的人尽数杀光,剩下的两个人已经被带回王府,他连身上的血衣都来不及换,只是在来酒楼的路上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外套便赶来。

孟信手中不在我这一柄长刀,而是握着一个棕色的小布袋,他穿过酒楼周围层层的防护进到了酒楼之中。

“吃遍天”酒楼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顾客,有的只是满满的王府护卫,酒楼一层都是王府的守卫,而二层全都是身着黑衣、头戴面具的护魔卫。孟信快步来到二楼赵琇所在房间的门前,一推门便看到了赵琇端坐在椅子上,用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孟信。

孟信刚一进来就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他转身将大门关上。

“回来了?”坐在椅子上的赵琇问道。

孟信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赵琇,又看了看站在赵琇身边的两个人,尤其仔细的看了看左边的那人,因为那个人的面具很特别,面具上的人脸是扭曲的,整张脸上肌肉的线条十分不和谐,面具中的人脸上挂满恐惧,憎恨等一切心里的负面情绪,面具上的脸想一个魔鬼的脸,像心中的魔鬼。

孟信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这三个人都看着自己不禁笑道:“又是一道令人头痛的题?”

“怎么,都说你孟信是最了解我的人了,如果有一天连你都认不出我是真的我,还是假的我,那全天下的人就没有人能识破我们了,不是么?”坐在椅子山的赵琇,歪着头笑道。

孟信看了看站在左边的黑衣人,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赵琇,他向坐在椅子上的赵琇微笑道:“嗯~你这次演的还是差了一处,虽然我关上门看你的感觉有些逼真,但是在我刚进来的一瞬间,我还是看出了破绽。”

坐在椅子上的赵琇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来看孟信。

孟信挑了挑眉,“别动,就是这眼神,你全身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神态都几乎和王爷一样,可就是这眼神,王爷看我的眼神永远是信任中透着踏实,而你心寅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戏虐。你呀,这点永远都改不了。”

坐在椅子上的赵琇,听完孟信的话又笑了起来,仿佛在告诉孟信,他是个傻子根本没猜对。

孟信也笑了,他笑得很自信,仿佛胜券在握。

“不错,不错。”站在赵琇身边的一个黑衣人出声道,此时房间里只有赵琇等四人,如果有其他人,他一定会被吓尿裤子,那黑衣人说话的声音竟然和坐在椅子上的赵琇一模一样。

黑衣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人脸,这张人脸竟然是赵琇。

屋子里一下出现了两个赵琇,不管是身形还是神色都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不一样的只是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身穿黑衣站在地上。

身着黑衣的赵琇缓缓摘下面具,就面具拿在手里。“人都抓住了?”身着黑衣的赵琇开口问道。

“总共十五个人,杀了十三个,抓了两个,无一人漏网。”孟信说完举起手中的布袋,缓缓将手中的布袋打开,布袋里露出的赫然是一颗颗牙齿,大概有十几颗。血淋淋的牙齿已经粘在布袋上,孟信一打开,袋子里的牙齿都一颗颗立了起来。

身着黑衣的赵琇点了点头,回身向另一名戴面具的黑衣人说道:“阿三,这两个人就交由你处置,一定要从这两个人嘴里问出幕后的指使之人是谁?”

二十二半笺娇恨寄幽怀1

那名叫阿三的黑衣人回道:“明白,您交给我,大可放心。”

孟信将手中的布袋收起,转而向身着黑衣的赵琇问道:“王爷,你要出门?”

“对,我要去一趟黑暗之山,你待会不必跟着我,以免让人起疑,你就跟着心寅回王府,回府之后,你切记不要让任何人见心寅,尤其是老夫人和王妃,这两个人很有可能瞧出破绽,你一定要顶住压力,不让这两个人探望心寅。”

孟信皱着眉头,有些担心道:“你自己一个人去黑暗之山?这样太不安全了,我还是陪你去一趟吧。”

赵琇摇了摇头,见自己的手搭在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身上,“在别人眼中,赵琇在这儿呢,只要心寅不漏出破绽,我就不会有危险。”

坐在凳子上的赵琇点了点头道:“没错,只要我演的让任何人都看不出,宗主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宗主放心,我有信心能以假乱真。”

赵琇听完又重新带起了面具,“老孟,你放心,我只要出了城恶子就一定会跟在我的身边,咱们看不见他,不代表他不存在。还有我把血卯召回来了,刚刚派人通知他,让他在城外等候,我一出城他就会随身保护我。”

孟信想起刚刚见到的血卯,想道自己的武功都无法与血卯匹敌,他来保护赵琇让他自己也很是安心。

“好吧。”孟信和赵琇是无话不谈的兄弟,他们两个人也最担心彼此。

“好,心寅老孟,还有阿三,你们三个人先离开,我等你们走了之后,我在离开酒楼。阿三回去即刻着手审讯事宜,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出幕后指使。我已经三年没遭到过刺杀,这次上京刚出了事,我这边就有人动手,显然他们比我还着急,比我还忍不住。既然大家都动手了,我们也不能闲着,老孟,你回去之后马上向上京发信,召群魔齐聚黑暗之山,我有大事要说。”

赵琇转过头向另一个“赵琇”道:“还有你,切记能不和淼儿接触,就不要和他接触,他太了解我,难免会看出破绽。”

孟信,“赵琇”,和带着面具的阿三,一起点了点头。

“宗主,祝您一路顺风”“宗主,祝您马到成功”三人齐齐向赵琇说道。

这三人都是赵琇最信任的人,他们也同样视赵琇为自己的命,赵琇用他的信任和温暖感动了这三人。

赵秀被刺杀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辽州众官员都纷纷赶来“吃遍天”酒楼,当他们到时,正好看到赵琇在一群人的护卫下缓缓上了马车,这些人的脸上几乎都同时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有喜,亦有悲。

成王府,

王府的大门口早就已经站满了人,丫鬟仆人站了一大堆将这个王府大门堵得严严实实,这群丫鬟前面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形略显孤单,站在王府大门前的巷子中央,时不时的踮脚向远方眺望,她长者一副倾城之貌,闭月之姿,流转星眸在夕阳的照射下顾盼生辉。身后青丝如瀑,服服贴贴的垂直与腰间,她心中的焦急,使他无法停下忧虑的脚步,她不停地在巷子中踱步,时不时的带着身后的几缕发丝随风舞动。

后面的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丫鬟上前劝道:“娘娘,您还是进去等吧,这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一会天气就要冷了,您再等下去容易着凉。”

站在巷子中的少女正是成王妃王淼,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焦急道:“王爷不会有事的,对吧?”

王淼身边的丫鬟安慰道:“当然,王爷千金之躯怎会有事?再说了王爷身边的守卫都是能以一当百的高手,有他们保护那些刺客肯本就进不了王爷的身。”这丫鬟是王淼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和王淼的关系亲如姐妹,这丫鬟比王淼大上一岁,和赵琇同为十九岁,她也姓王,名王浣。

听了王浣的安慰王淼心里也平静了一些,可脚下的步子却随着即将落下的阳光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娘娘,娘娘!”王府门口传来了一阵喊声,王淼转过身看到一名西院的丫鬟想自己跑了过来,最里边一直喊道。

“什么事?”王浣皱着眉问道,她是整个西院的主管,看到自己带的人真么没有规矩,心里很是生气。

“娘娘,王爷回府了,”那一路小跑来的丫鬟气喘吁吁道。

“什么?王爷在哪?”王淼赶忙问道,她在这王府的大门口整整站了一个时辰,也没有看到赵琇的影子,可面前的丫鬟却说赵琇已经回来了。

“王爷已经入府,现在正在东院,孟管家派东院的人让我来告诉您不用再等了,说是王爷从南门回的府,不从正门进。”丫鬟一口气将话说完,王淼听得却更加担心。

正常来讲,一家之主回府应该从正门进府,更何况是贵为天武皇室的赵琇?若不是赵琇真出了什么事,怕人知道,怎会一反常态?

人就怕瞎想,王淼一想到这层缘故就止不住的更加担心了起来。她用手一挽裙摆,在众人的惊讶的眼神中,撒开了步子,直接跑了起来。

“起开”王淼一声呵斥,堵在王府门前的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她提着乳白色的裙子,在前面跑着,而王浣和西院的三十多丫鬟仆人跟在后面,就这样排成一条长龙向王府的东院跑去。

王淼实在是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在她心里赵琇就是她的天。赵琇出了事就好像自己的天塌了,整个王府的天塌了。

早上王淼还好好的待在家里处理着琐事,等着自己的丈夫回家,这才过了大半天,就传来了让她崩溃的消息,“赵琇在酒楼里被刺杀”。

赵琇受没受伤不知道,人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王淼怎能不担心?

王淼跨过院门,奔向东院,她自己不知疲倦的跑着,可后面的丫鬟却跑不动了,渐渐地与王淼拉开了距离。

王淼拐过一处墙角,就看到了东院的大门,孟信在就在门口等候。

孟信心里不比王淼强到哪去,他心里此时也是七上八下的,看着王淼跑来,他的腿已经不知不觉得颤抖了起来,孟信在生死面前都没有怕过,可在王淼的面前却害怕了起来。

孟信假装板着脸,缓缓伸出右手挡住了王淼的去路。

王淼本就累得要命,看到孟信挡住了去路,她就势停了下来。

王淼都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赶忙向孟信质问道:“你在干什么,你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你竟然敢当我的去路?快让开!”

“娘娘,我孟信不过是个管家,我也是按照王爷的命令,再此等候王妃娘娘您。”孟信左手挠了挠眉毛,尴尬的说到。

“王爷让的?他让你在这等我?”王淼有些奇怪。

“是的,王爷知道你很关心他,所以特意让我来这儿等您,想让我为您递句话。”

王淼撇着嘴道:“什么话非要你来跟我说?而不是他亲自跟我说?”

“王爷让我告诉您,您今天不必去看他了,王爷有要事要忙,今天没时间见任何人。”孟信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的,他生怕王淼听不明白。可就算王淼听明白了也没用。

“我进去就看看他,并不会打扰他,这总行了吧,你让开,让我进去。”王淼怎么可能听孟信的?

孟信赶紧站到了王淼的前面,再次挡住了王淼的去路,陪笑似得说道:“王妃娘娘,您先别进去,听我说,听我说。”

王淼这回是真生气了,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孟信,抿着嘴一言不发。

“娘娘,我知道您无非是担心王爷的安危,在这我可以明确地跟您说,王爷在酒楼连一根汗毛都没丢,王爷他之所以不见你是真的有事要忙,而且这还是机密,最好不要有任何人知道,所以才派我来跟您报平安。”孟信劝的嘴都干了。

王淼听完也渐渐消了气,叹了口气,问道:“那,王爷他什么时候才能忙完?什么时候我才能见他?”

孟信看王淼脸上的怒气有些消退,赶忙说道:“后天,王爷让我告诉您,他后天就去念慈园那吃饭,让您准备准备。”

王淼点了点头,不放心的再此问道:“王爷他真的没受伤?真的一点事没有?”

“娘娘,您应该相信我们,您应该知道,王爷平时出门身边明面上虽然只有几个人保护,其实暗地里有不下二十几名高手在王爷身边,今天在酒楼里的那几个小毛贼根本连面都没露,只是发了几声响动,就被外围的护卫拿下,我们也是通过护卫的报告才知道有人要刺杀王爷。”孟信一脸的自信,他说的王淼也自信了起来。

王淼深吸了口气,依依不舍的透过东院的大门向院中望去,虽然没有看到赵琇但是还是觉得很安心。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明白么?”王淼噘着嘴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二十三半笺娇恨寄幽怀2

她转过身,刚走了没几步,就又再此回头,满头的长发被甩的随风飘荡。

孟信看王淼又转过身来,赶忙直了直身子,脸上赶紧露出了笑脸,嘴上微微开着,像是想要说话,却又没出声。

王淼眨了眨眼,很是委屈的再次转过身。她纤弱的身影被夕阳照在了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更显孤单。

王浣等人也已经跑了过来,他们赶紧围着王淼生怕她在跑丢。王淼根本就没有理他们,只是一脸失落的自顾自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王浣很奇怪王淼在嘀咕着什么,可想听却怎么也听不清。

夕阳下的余晖照在王淼孤寂的身影上,使她变得更加孤单,在周围人的衬托下,她一袭金色的纱衣屹立在众人翠蓝的衣衫中,顿显耀眼。

孟信站在门口看着渐渐消失的王淼,嘴里喃喃道:“呼,兄弟啊,有这么个人对你知冷知热,你是得多幸运哪。”

孟信便转身离开了东院门口,向院内走去,东院的大门缓缓关闭。

南宁,南宁的城墙是由赵琇督造,花费重金,在原有的基础上将城池加厚,加高。使得原本就坚固的城池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南宁城的南门是这座城池的主门,城门由两扇巨大的铁石铸成,坚固无比。可也沉重无比。

五年前赵琇因为这两扇铁门头痛不已,如何将这两扇铁门装到城门口,并且将其灵活的开启和关闭,成了赵琇和辽州制造局的众工匠们的头等难题。

辽州制造局众工匠一起为辽州的城门设计了图纸,按照原来的设计,是要将两块方形的大铁门底部按上滑轮,并在地上用铁水注上轨道。

可是实施的过程中,众人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那就是在大门敞开的时候,由于铁门过厚,所以开着门时城门处会显得十分狭窄,根本无法承担平时人员的流通。

一时间赵琇广招天下有才之士,一起来想对策。

最后终于有一个叫斑羚的人,提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办法。他提议将两块铁板重铸城一个直角三角形,将直角三形的一个边,镶在墙体之中,利用滑道来控制城门的开启。

一时间辽州制造局的众工匠根本无法理解斑羚所提的想法,只有赵琇这样特殊的人才有这样前卫的思想,赵琇很是欣赏他,命斑羚任建造城门的总司长。

费时五十三天,消耗上万斤铁水铸成的铁门就这样被打造成功,两块超厚的铁板就这样被镶进了南宁城墙。

自此辽州独具一格的城门便成了来者必看的风景。

天边的阳光已经完全落下,天空中只剩下红色的余晖。南宁城与天武各州的城池不同,就算到了深夜南宁也绝不会关闭城门,南宁城的城门没有盘查,没有入城税,十二个时辰里都是开启的。

因为太阳即将下山的缘故,南宁城进出的行人变得很少,可这时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人骑着一匹快马,飞速向城门驶来,马速很快,快到正在街边的行人纷纷皱起了眉头,拍着胸脯,好像被马上的骑士吓到。

一骑绝尘,赵琇自己一人骑着马,穿过城门,飞速向南面驶去。赵琇胯下的骏马,是一匹纯黑色的草原马种,是一匹十分罕见的汗血宝马。

此马可以日行千里,赵琇骑在马上感觉并不是很颠簸,毕竟他也和这匹马有了良好的感情基础。

赵琇望着官道两旁郁郁葱葱的茂林,心里感觉顿时舒畅了起来,虽然整条官道上只有他一个人在赶路,但他就觉得十分悠闲。

“唱个歌?唱个什么呢?流行还是民谣呢?”赵琇自己不停地在马上保持着平衡,看着幽静的小道上空无一人,心里不禁有些莫名的开心。

“丁香花?还是南山南?”赵琇努力想着,他几乎要忘记的旋律,哼着只有他才懂得曲调。

官道两边的密林散发着独有的芬芳香气,赵琇骑在马背上,跑的越快,鼻子里的香气越浓郁,他的精神越旺盛。

“我要是能在这儿住上一辈子该多好?种一片茉莉花,天天闻着香气,左手搂着淼儿,右手抱着孩子,什么时候要是能过上这日子,给我什么我也不换。”赵琇做起了美梦,眼睛里虽然是漆黑的道路,但脑子里尽是脑补的画面。

赵琇不知不觉得已经奔出几十里,突然觉得头上的斗篷帽很是不舒服,左手按住马的缰绳,右手将头上的斗篷帽摘了下来。

赵琇小心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渐渐地伸了个懒腰,“老了老了,没想到才十九岁,身体就真么不抗造,才跑了半个时辰就累得浑身生疼。”自己下意识的用手捶着腰,渐渐地锤到了大腿上。

当赵琇捶到大腿时,手上突然传来咯手的感觉,心里不禁一阵抽搐。

“唉我去,他妈的石洪宗,老子要是不把你皮拔下来,骨头抽出来,肉剁成肉酱喂狗,我赵琇今生就枉为人。还他妈想杀我,我就对要你死在我前头。”赵琇摸了摸已经断了的左腿,不仅越想越恨,越想越痛苦。

赵琇十三岁那年,赵琇的母亲请遍天武所有名医,都没有人能治好赵琇的左腿。在风涧峡一战,郑信石将赵琇的左腿腿骨刺断,因为当时还处于危险之中,护卫首领廉飑只能将赵琇连夜带往辽州之后在做治疗。

也正因如此,赵琇的左腿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再也无法复原。从那以后,赵琇的腿就再也没有过知觉,更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赵琇为此痛苦了几个月,他就在那几个月像变了一个人。终于有一天,他想出了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的办法,那就是将左腿的烂肉割掉,换上特制的假肢。

赵琇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回忆,因为在过去他有太多向往都忘不了的事,他怎么可能还会特意去记起?

官道渐渐变得崎岖,道路也越来越狭窄,赵琇借着月光能看到隐约间前面有一座座小山丘,赵琇一勒缰绳,将马拽到了一条通往山上的隐秘小道。

赵琇全凭记忆找到的小道,就算在白天都很难发现这条小道的存在。

小道上荆棘丛生,就连汗血宝马都得小心翼翼的缓慢通行,赵琇怕树上的树枝刮伤自己那唯一能拿得出台面的小脸蛋,所以赶紧将斗篷戴在头上。

二十四 十年磨一剑

赵琇低着头努力的坐稳在马上。

老马识途,赵琇根本就不用指引方向,只需要让胯下的宝马,自己去寻找路途。

密林里,遍布各种飞虫,嗡嗡的声音让赵琇很是心烦。

“老孟能不能顶住压力?不会这小子控制不住王淼那小丫头吧?啧。”路途很是无聊,赵琇开始神游了起来。

“钱有了,装备有了,就差人了。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有多想死啊,还敢跟我斗,老子准备了七年,就准备跟你拼个你死我活那。可怜可怜,你自己死期将近,还敢在上京瞎咋呼,你咋呼啥,啊?你咋呼啥?”

赵琇将跨下的马匹当成了石洪宗,很不忿的打了一下马头,嘴里还念念有词道:“给你一脑瓜,给你一脑瓜,看你还嘚不嘚瑟,你以为就你在上京有布局?你以为谁都跟你想的那样?你以为宁国道这么好对付?你以为小皇帝是个软柿子?你以为我就是个爱财好色的蠢货?打你,傻……”

赵琇又拍了一下马头,结果猝不及防的被胯下的汗血宝马拖着向前疾行,这一晃差点没把赵琇晃到地上。

“唉”在赵琇将被晃下去的的一瞬间,在他身后的密林里传来一声低喊,这低喊声很像是人声。

赵琇听到了声音,望着身后的密林,在密林中他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一丝黑影显现,这黑影便是从出城便一直跟随在赵琇身后的血卯。“喊什么?你以为我赵琇真能被摔下来?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哼。还说自己有多厉害,在官道上能隐匿踪迹,这不,进了密林里我看你还怎么隐藏?”

赵琇起了玩心,故意加快了速度,树间的枝杈向赵琇的脸扑的更快,他又赶紧用斗篷捂了捂脸,以防树枝挂到自己。

“真应该在这条小道上,修一条密道,省的每次来都要受这份罪。对,真得修一条,就修在脚底下,不用太高,稍微宽点,能容一辆马车通过就行了,到时候我坐在车厢里,眼睛一闭一睁就到地方了,哈哈哈”赵琇微笑的晃着头,躲避着飞过来的树枝。

“张谨那老狐狸,在辽州布局了这么多年,不会连点底牌都没有,可这家伙这两年就跟缩头乌龟一样,坑此坑次的不出声,上京一出事就龟缩在家里不出来了,会不会他看出什么了?这次我打了他老婆,这老头不可能不报复,更不可能不生气,可他没有石洪宗那老家伙的授意,他敢动手?”

“够呛。”赵琇摇了摇头,

“他肯定选择忍,肯定给我搞破坏,嗯”赵琇点了点头。

密林间透出些许月光,充满荆棘的小路,慢慢走到了尽头。赵琇微踹马腹,胯下的汗血宝马猛地窜出了密林,来到了一片遍地荒草的小山丘上。

赵琇向远处眺望,只见远处十几座大山屹立在前方,山上浓雾绵绵,水汽弥漫。大山旁尽是一座座小山丘。小丘上全是荒草野花,略显单调。

赵琇打马向远处的群山奔去,速度越来越快,像极了一道闪电。

“哦~~”赵琇喉咙低吼着,胯下的汗血宝马不愧是神驹,就算是在山丘地带,它也能如履平地般,肆意飞驰。

在赵琇眼中两旁的事物不断的后退,巍峨的群山在不断的走来,好像在他面前大山显得很是渺小。

“大山大山,你别嚣张,你以为你高就了不起,我赵琇一声令下就把你推平,你信不信?信不信?不说话了吧,害怕了吧?哈哈哈哈”赵琇大声喊着,豪放的声音在山丘间回荡。不停地在山丘间来回穿梭。

赵琇只用了一柱香的功夫就穿过了山丘,直奔大山之间的峡谷奔去。

峡谷很宽,纵深也就十几米左右,两端的石壁上还有着人工雕刻过得痕迹。

赵琇穿过峡谷便是一条泥泞的小路,小路盘延在山腰上,马儿熟练地顺着山路向上奔驰而去。

山路险峻,赵琇也不得不紧紧趴在马背上,抱着马的脖子,整个人好像和胯下的骏马融为了一体。

这十几座大山连成山脉,一座连着一座,赵琇在山脉中不断穿梭着,终于来到了一处比较地势平坦的地方。

赵琇刚一登上平坡,就已隐约间看到了不远处有光亮,心中一惊!

“怎么可能呢?是谁能发现这么隐秘的地方?老子特意将入口设在这荒僻之地,还在这建了一座坟墓,这都能被人找出来?”赵琇心里想着,身子却赶紧下了马,牵着缰绳小心翼翼的将汗血宝马拉到一旁,自己悄悄的向前走着,准备自己摸上去探个究竟。

这是一只冰冷异常的手搭在了赵琇的肩膀上,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阴冷气息。

“大半夜的,还在墓地旁边,你能不能被搞背后吓唬人的把戏?”赵琇身形顿住,转过头小声道。

站在赵琇背后的人正是血卯,他一直跟在赵琇身后,保护着他的安全。

血卯同样穿着黑色的斗篷,只不过他还带着它独特的面具,面具上刻着一张黑色的笑脸,面具上的人脸伸着长长的舌头,正舔着嘴角鲜红的血液,两只笑眯眯的眼睛里,留着极为醒目的红色血珠,因为是刻在脸上,所以眼中流着的血正好定格在脸上,十分恐怖。整个人像一个嗜血的狂魔。

“得亏我认识你,要不人得被你吓死!”赵琇生气道。

“那两个人不是我们的人,你过去干什么?”血卯声音很是低沉,手掌下压,示意赵琇蹲下,以免被火光处的两个人看到,。

赵琇回头向火光处望了一眼,由于太远,所以只能看到一团火光,和火光处以几个身影,却怎么也看不清到底有几个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怎么远你也能看清那里是两个人?我怎么就看不清呢?”赵琇再次转头向血卯问道。

可这次赵琇回头看到的确是空气,身边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

再一回头,望向火堆,一道影子飘了过去。

火堆旁,果真有两个强壮的男子。这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铁铲,一人一下不停地挖着泥土,火光隐约照在了旁边的一座土堆上,土堆边赫然立着一个墓碑。

二十五 霜刃未曾试

“快点挖,山里边点火容易招猛兽,像这样的深山还有可能有老虎。”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汉子,一遍擦拭着额头上的汗,一遍向旁边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说道。

“你非要挑这地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这山里是出了名的险恶,还他妈的闹……”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说了一半就被高个男子打断。

“嘘~~~小点声,我知道我知道,可那又怎样你还真相信有那玩意啊?那都是骗人的,你问问山里的住户就知道,谁也没真见过山里有鬼。呃,呸呸呸”高个大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吐了几口,移出晦气。

“你看,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说的吧。”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对高个大汉十分不满,他停下了手中的活,摇了摇头道:“这活没法干了,这实在是伤天害理啊,挖人家的坟,这事我实在是干不了。”

“你,你别忘了,你媳妇还怀着孕,可你呢,连请接生婆的钱都没有吧?你难道自己为你媳妇接生?”高个大汉咧着嘴大声劝道。

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叹了口气,拉着脸,望着手里的铁铲,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了一阵,就又再次挖起坑来。

“唉,兄弟我跟你一样,都是为了生计,谁没事来儿刨人家祖坟?这缺德事我也不愿意干。”高个大汉再次劝道。

两个人又开始挖了起来,这两人只有那高个男子是专业盗墓的,他听说这群山里有古墓,所以特意找了一个当地的壮汉,两个人一起上山盗墓。

高个大汉自己一人在山里转了两天,终于找到了比较像古墓的墓地。

要怪就怪赵琇把这假墓地造的太逼真,连行家都打了眼。

这墓地下面是通往黑暗之山的通道,赵琇怕山里的住户起疑,所以专门请了高手仿造。墓地是严格按照风水,和古代富户的标准建造的墓地。演戏演全套,赵琇为了以防万一,特意花重金将墓地里面该有陪葬品全部置办整齐,还将十几具尸体放在棺椁中。

赵琇趴在地上,匍匐着前进,终于在爬了十几丈后,看清了火堆旁边的状况。墓地中的场景瞧的赵琇哭笑不得。

“没想到我随便找人造的假墓地,还真有人来盗,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造假能力啊。哈哈哈哈哈。”赵琇把脸没在地上的杂草中,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寂静的夜里,盗墓的两人神经都十分的紧张,两个人都感觉到了草丛里的异常。

“谁?是人么?”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感觉自己止不住的发抖,还有些冷。

“你傻啊,这时候那还会有人?应该是山林里的野兽,我去看看。”高个大汉弯腰缓缓放下铁铲,向赵琇趴着的方向走去。

高个大汉心里也很是紧张,他握着拳,将拳头举在胸前,另一只手从腰间拿出一柄匕首,缓缓向前摸去。

忽然间,高个大汉感觉背后一阵风声,随后眼前便一点光亮都没有了。再回头看,刚才还点燃的火堆,已经被熄灭。

高个大汉吓得直接蹲在了地上,冲着火堆的方向大骂道:“王八蛋的,你怎么把火把弄灭了?”

在火堆方向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弱弱的说道:“火不是我弄灭的,是一阵风自己给他吹灭了。”

“快快,快把它点着,把火点着。”高个大汉觉得遍体生寒,赶紧蹲着向火堆处靠拢。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手直哆嗦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油盖拧开,一小股火苗顿时涌了出来。可是还没等大汉将火堆点燃,又一阵阴风吹过,火折子的小火苗也被吹灭。

“呜呜呜~”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盯着手里的火折子,吓得喊了起来,手一抖将火折子向外抛去,不偏不倚的扔到了刚熄灭的火堆里。

刚刚熄灭的火堆还残存着一丝丝火苗,火苗正好挨上了火折子,直接重新点燃了火把。

“呜呜。”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看到了火光,停止了惨叫。

“你,你瞎嚎什么?有病吧。”高个大汉已经小跑了过来,盯着满头大汗紧张道。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转头,看到高个大汉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似得。他带着一丝求饶的语气说道:“王哥,咱们撤吧,这墓咱不盗了,我把钱退给你,你送我回去行不行?”

高个大汉皱着眉,穿着粗气,一遍用袖子抹着汗一遍小声道:“你是看到那玩意了?”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不情愿的摇了头,说道:“没看着,可也差不多少了。不行我是真不能待下去了。”大汉说完就起身站起,准备离开,可是高个大汉一手拽住了他。

“回来,你个怂货,你难……”

“咚,咚咚,咚咚咚。”

高个大汉本想劝另一人留下,可突然被一阵声响吓得不敢出声,声音是从两人身边最近的一个墓里传出来的。

“咚,咚,咚咚,咚。”墓里的声音像有人在敲击木头的声音,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盯着墓地上的泥土看去。

随着墓里的“咚咚”声,两人眼前的土块不停地向上凸起,好像有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要说刚才高个大汉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现在就完全被吓尿。这两个人都被惊呆,定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

两人面前的凸起的土里突然窜出一只手,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手上还有着鲜红的血迹。

“啊!啊~”两个大汉在深夜里凄惨的嚎叫,声音传遍整片深山,给黑夜的深山更添加了丝丝恐惧。两个人飞一样的站起,撒腿就跑,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跑去。

墓地中从土里伸出的手,又渐渐缩回土里。赵琇从地上坐起,望着跑下山的两人,不禁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赵琇又皱起了眉头,眼睛里渐渐失去了光泽,像是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阵风吹过,赵琇身后多了个人。

“在想什么?”血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在赵琇身边坐了下来,看了赵琇很久,见他不说话便问道。

赵琇回过神来,“嘶,兹,我在想这两个人。”

“这两个盗墓的?他们有问题?如果有问题现在杀了还来得及。”血卯的左手已经握住了长刀。

赵琇摇摇头道:“不是这两个人有问题,是他们的反应很奇怪,让我有了新的想法。”

“反应奇怪?你确定不用杀了他们两个?”血卯还是没太听明白赵琇说的话,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赵琇听完失笑道:“哈,咱们造的杀孽太多了,放了他们两个也无妨,更何况他们两个本身没什么问题。”

血卯松了口气,左手松开了剑柄,两只手抵在草地上,点了点头。

“我说他们反应奇怪是因为,刚刚火堆的火被风吹灭时,他们表现的很害怕,而不是习以为常。正常来讲,在野外风将衰弱的火把吹灭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他们为什么那么紧张?”

血卯挑了挑眉,好像在说这么弱智的问题也用回答?

“因为他们在盗墓。”血卯不明白赵琇为什么这么问。

“不错,同样一堆火,在白天被风吹灭,人们会将它重新点燃。而在晚上在墓地里,他们却大惊小怪的呜哇乱叫。这让我想到了辽州目前的局势。”

赵琇闭上了眼睛,仰着头,缓缓地躺在了草地上。血卯看赵琇闭着眼睛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知道这是赵琇招牌式的沉思方式,在护魔卫的总坛,许多重大决定决定都是赵琇这样想出来的。

“石洪宗在上京这一动手,天武各州都会有所动作,张谨作为石洪宗在辽州安插的暗子,不会一点动作没有。我这两天不知怎么了,总是莫名的心急,总是在潜意识里要激怒张谨,今天还失手打了张谨的家眷。”赵琇自顾自说着,血卯不敢打扰。

“张谨是一条老狐狸,我越是激怒他,他越有可能忍下去。要逼他动手,我得想其他的办法,就在刚刚我想出了一条我都要夸夸我自己的计策。”

血卯来了精神,赶紧问道:“什么计策?”

“重组辽州格局,打压张谨,另立出一股新势力,而且这股势力不能是我们自己,要扶持一个我和张谨共同的敌人。利用这个敌人在辽州造出一个假象,一个辽州即将脱离我和张谨控制的假象。”

“那岂不是引狼入室?”血卯听明白了赵琇的想法,可他实在是不能赞同。

“所以说如何控制只匹狼成了计划的关键,这假象就像是这黑夜中的墓地,张谨就像是正在盗墓的人,而我就像在墓地里扮鬼的你,只要稍微给张谨一点暗示,他就会自己陷入自己的阴影里,做出下意识反应。”

赵琇转过头看向血卯,见他两个大眼睛直直的瞅着赵琇,他就知道血卯根本就没听懂。

赵琇笑着,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

“总而言之,你又要有活干了。”

“太好了,我已经很久不动弹了,天天都想干票大的。”血卯笑道。

二十六 今日把示君

赵琇和血卯两个人走到墓地前,来到一个并不起眼的墓碑边,墓碑上长满了青苔,因为在山腰处长年背光,所以墓碑上很是潮湿,这到了晚上阴气就更是凝重。

血卯用手奋力推了一下墓碑的顶端,将整个墓碑连带着碑底的泥土都向后移去,墓碑前面露出了一个黑洞,借着月光赵琇能看清黑洞中的台阶。

赵琇先踏进了黑洞,踩在了台阶上,缓缓地走进了洞里,血卯随后也走进了洞口里。

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整个空间都充满光亮,根本不像一个暗无天日的山洞。整个山洞像一个马蜂窝,马蜂窝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坑洞里,空洞的四周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巢穴,上百个巢穴口都有木头镶嵌着一排排的螺旋栈道,顺着栈道能从坑洞的顶端一直下到底部。

在坑洞里堆满着一排排极为整齐的木箱,数十万只木箱几乎要将坑洞填满,至于这木箱里装的是什么,在这山洞里的人早已经对此麻木。

巨大坑洞的最上层的一排洞穴中,正站着几百名忙忙碌碌的账房先生,一位年轻的账房来到一个身着金黄色的人身旁,着急的说道:“司长,看一下这账本。”

被叫做司长的年轻人名字叫李醒。

李醒赶忙接过账本,仔细翻阅后,用右手中的毛笔在账本上写了个很是特殊的符号,这个符号是赵琇独创的,除了少有的几个人,几乎没人知道这个符号的意思。

李醒这一整天都在这最上面的洞穴里批阅这账本,按理来说李醒一般不会做这些小事,可这次是例外,因为这几天他批阅的账本上全都是巨额的账目,而且这些账目上的单位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在这个神秘的山洞里,每天的进出账目就抵得上天武国一年的总账。

李醒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就站在这坑洞的最上端望着一天天的上涨的箱子,慢慢的接近洞口的最顶端。

“司长,司长”在洞穴里任何声音都会显得十分空洞,一个黑衣侍卫向李醒跑来。

“什么事?”李醒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想赶快结束这里的事,回去睡个好觉。

“司长,宗主和一位护魔卫的卫长刚刚进了山里,正朝着你这来。”

李醒吐了口气,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转过身向洞穴之中走去。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就看到了赵琇。

李醒赶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属下,内调司司长李醒,见过宗主。”

赵琇和血卯也看到了李醒,赵琇见李醒跪下行礼,赶忙抬了抬手,“起来吧,这两天你也辛苦了。”

李醒面色苍白,原本大眼睛双眼皮,现在就着就只剩下眯着的小眼睛,无精打采的看着赵琇。

赵琇心里满是愧疚的上前扶着李醒,两人慢慢走到了建在坑洞中四周的栈道上。

赵琇望着坑洞中堆积如山的木箱子,问道:“这得有多少两黄金?”

李醒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朝着赵琇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四千,三百,七十万。”

赵琇一脸惊讶,“什么?四千万了?你他妈一年的时间屯了一千多万?”

赵琇惊讶的表情李醒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李醒望着脚下用一个个箱子堆起来的小山,有些无奈道:“别高兴得太早,看似咱们是赚了,其实咱们赔了不少。一年前从你我定下这黄金计划之后,我就着手用白银大量套现黄金,早在七个月前国内的白银兑换黄金的比率就已经开始暴增,从一年前的二十兑一,到现在的四十兑一。也就是说从最近的七个月起,我每兑一两黄金就要花四十两白银,而且这个比率还在增加。咱们这五六年的积蓄基本被我用光。”

赵琇听完点了点头,旋即向四周眺望。血卯背过身站在栈道的入口处把守着,没有人能靠近正在谈话的两人。

赵琇皱着眉,用手挠着脸。“今年下半年天武十一州粮价、药价飞涨,除了这两行几乎所有商铺都不景气,商会那边也出现了不曾遇到的低谷,商会里的许多商户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有的直接将商铺变卖给商会。辽州都是如此,天武其他各州的生意肯定更是难做,由此可见你提出的黄金计划已经见效。”

李醒虚弱的点了点头,“百姓手里的银子变得不值钱,势必会出现严重的后果,可是咱们在这么搞下去,咱们自己也扛不住啊。要不是有前商南山王的积蓄打底,单靠我们,与整个天武国打商战,还不知道会死的多惨。”

赵琇明白李醒的意思,“所以,不能再小火熬粥了,我们要在这把火上浇油,让这把火少的更旺,让锅里的生米加速煮成熟饭。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赵琇问向李醒。

“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仅收拢黄金,还要收拢粮食。如今的天武国最大的粮食产地就是咱们辽州,只要能停止对外运送粮食,就能将整个天武的粮价提升好几番。你想想,百姓手里的钱被贬值,而粮价反而上升,这样一来老百姓一年攒下的积蓄也不能供他们吃上几口饭,吃不起饭他们就得反,就得闹出事,这火就烧起来了。”

赵琇停了李醒的话沉默了起来,他抿着嘴,低着头,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辽州现在的局势很复杂,所有人心里都拱着一股火,是急也急不得,等也等不住,如坐针毡呐。前两天石洪宗在上京对宁家动手了,这老家伙拔出了第一刀,整得天武十一州现在是人人屏气凝神,目光全聚在上京,就等着上京石家和宁家分出胜负好做下一步对策。辽州也是一样,张谨那老狐狸最近几天憋在家里几乎不出门,他就是在等待时

机,好给我致命一击。在这个时候封住粮道,我也不能确定会引来什么后果,唉~”

赵琇叹了口气,“唉,我现在也是压力山大,封粮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时机未到,我打算在等上几个月,看看上京那面的局势,要是一旦出现意外,宁家不小心真击溃石洪宗的话,那我们封粮道就白玩了。”

二十七 谁有不平事

李醒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如果继续收购黄金,就一定会面临重大的危机,实在不行就先停下来。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

赵琇向前走到栈道边,扶着栏杆,向下望去。一排排木制箱子已经垒到了仅离赵琇脚下不到一丈的地方,箱子密封的很好,但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是满箱的黄金。赵琇看到如此多的黄金也觉得李醒说的有道理,黄金的收购已经到了极限,在操作下去很有可能使自己的资源链条被抻断。

“舵不能打得太慢,弦不能拉得太紧,就按你的意思,即刻收手。你先将手里的最后一批黄金封存。完事之后,你好好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再下山帮我解决一下辽州的事务。”

李醒挑着眉,微笑道:“唉,终于可以休息了,我得好好睡上一觉,吃几顿好的,再找几个姑娘相伴,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你啊二十多岁了也不成个家,不寂寞么?”赵琇也觉得十分有趣,在众多手下中李醒无疑是最像赵琇的了,这两个人好像生来就是知己。

“你知道的,我还不是为了气那个老家伙,我们家就我一个独苗,我不成亲,他就别想延续香火。”

李醒口中的老家伙是他永远躲不过的心结,他的父亲,李松。

李松现在已经五十四岁的高龄,现在担任辽州左司理一职。名义上赵琇算是李松的顶头上司,但实际上在辽州,李松的地位极其高,而且他还是天武国为数不多的侯爷,天武帝亲封的富平侯,且世代世袭。

赵琇咧着嘴笑着,“兄弟,父子之间的矛盾我不理解,谁叫我还没记事我父皇就走了,不过我想天大的事也不过是扯淡,在我们这些死过一回的人眼中,死亡才是大事,其余的都是屁。”

李醒努力的睁着眼睛,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谈到他父亲李松的问题上,他显得更加没精神。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那个人,表面上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其实暗地里手段多着呢,而且这老家伙越老越阴险,人老了成了精。不谈他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下去看看满箱的金子?”

赵琇本来就是想来看看堆积如山的金子,可来了就看到李醒累得跟孙子似的,自己也不太好意思麻烦他。

“你要是还能撑得住,咱们就下去看看。”

李醒打了个哈切,眼睛里冒出了泪光。“我知道你来就是来看金子的,怎么可能让你失望而回?你不知道,我和我父亲一样都是大财迷,一看到钱就立马精神起来了。好几次我困得不行的时候,都直接下去一屁股坐在金子上,立马精神!”

“哈哈哈。”

李醒拉着赵琇沿着栈道向下走去,木制的栈道被两个人踩得“吱,吱,吱”直响。后面跟着戴着面具,一言不发的血卯。

黑暗之山是赵琇费尽心思找到的一处秘密巢穴,黑暗之山在外面看不过就是群山中一个普通的大山,根本看不出里面的玄机。但只要你进入山的内部就会惊叹山里的鬼斧神工。

黑暗之山的内部几乎被掏空,只留下支撑山体的岩石柱。在山底还由人工向下挖出了几十丈的深度。山体的入口设在山腰处,所以在赵琇眼中自己就好像站在一个深坑的边缘,而赵琇和李醒两个人正环着深坑的边缘向坑底走去。整个深坑将两个人显得十分渺小。

栈道斜度不大,所以两个人走了整整一圈才下了两丈深。每一层栈道都有一个镶在石墙上的巨大平台。平台末端就是一个进往每一层洞穴的通道。

通道里站着把守洞口的侍卫,这侍卫也是赵琇的嫡系部队——护魔卫。但这些护卫有些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佩戴面具,而是露着脸,所有人都能看清他们的模样。

这是赵琇立下的规定,但凡在黑暗之山驻守的护魔卫必须是曾经效力赵琇五年以上,并且绝对忠心的死士,这些人年纪偏大,但本领不小。他们驻守在黑暗之山,已经有四五年了,从未出现过差错,没有一个人私自离开过这儿,也没有一个人能发现这儿。

黑暗之山是赵琇的大本营。

赵琇和李醒下到了平台上,面前便是堆成山般的木箱。李醒走到其中一个箱子前面,打开了箱子的锁盖,两只手向上一推,一道金光顿时照亮了赵琇的脸。

箱子里全是金灿灿的黄金,一块一块的金砖整齐的排满了这个箱子,一点缝隙都没有。整个山洞里也不过只有几盏蜡烛,可李醒打开箱子后,赵琇的眼前顿时一亮,箱子中的黄金只借着微弱的烛光便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李醒笑着看向赵琇,拍了拍箱子里的金砖,发出“梆梆”响的声音。

“每天金坑进账的黄金都在几十万两以上,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办,因为购回的黄金都是成条的,或者是金元宝,我们直接摆齐装箱即可。后来市面上的黄金被我们收购一空,只剩下百姓手里的碎金,和一些金沙。我只能命匠人先将碎金及金沙提炼成型,铸成金砖,这样更方便我们装箱,摆放起来效率也较高。”

赵琇看到这一箱的黄金,顿时将烦恼一扫而空,心情大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箱子旁边,在李醒惊讶的目光下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中的黄金上。

“舒服~”赵琇觉得坐在箱子上还不舒服,干脆直接躺在上面,瘦小的身躯正好能躺在箱子上。

“怎么样,舒服么?”李醒也不再睡眼朦胧了,笑着问道。

“舒服,舒服极了,现在想想单单做个有钱人是真挺好,什么权利也不如钱有意思。”赵琇一脸陶醉的样子。

李醒绕着平台四处走着,时不时的打开着一个个木箱,箱子里无一例外都只是满满的金砖。

赵琇仰着头望着山洞的顶端,耷拉着两条腿,用斗篷帽做为垫子搁在头下面。

“哎,老醒,你说咱都这么有钱了,还搞阴谋诡计,费尽心机的夺权,斗争。咱是不是有点傻呀,好好地享受财富不好么?咱们几个兄弟,拿着钱天天吃花酒,玩各种好玩的,看美女,娶老婆,多好啊。啊,你说是不是。”赵琇躺在箱子上,翘着个二郎腿,一遍晃着头,一遍向李醒问道。

李醒听完赵琇说的话,停下了脚步,低头沉思。

“宗主,你身为我们众兄弟的头领,你要是都这么想,兄弟们的心可就凉了一半呐。我知道你只是发发牢骚,可是你毕竟是我们的宗主,宗主就应该有宗主的样子,现在还没什么,久而久之很容易做出乱子。”

赵琇被李醒的一番话弄得笑了起来。“在这个世上痛苦太多,要是没点乐子,还怎么活?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得是个工作狂?我知道兄弟们跟着我都是为了报恩,他们根本就不怕死,可我不能不怕他们死啊。时不时的得给他门找点乐子。也让他们有活下去的理由。”

李醒不懂赵琇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是赵琇的人,他有义务提醒赵琇一些事情。

“你说咱们钱有了,辽州制造局那面兵器也造出来了,你说我怎么还是那么不把握呢?”赵琇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望向李醒。

李醒被这么无聊的问题问得有些无语。

“那是因为你即将遇到一群可怕的对手,这些人没有你能摆平的,个个都是老奸巨猾,阴险狡诈之辈。怎么?没信心了?”

“屁,有你们在,天王老子我都敢跟他斗上一斗,更别说是这帮老掉牙的家伙,身子半截都已经入土了,还他妈瞎折腾。还有,他们老奸巨猾,阴险狡诈,老兄,要论奸猾,阴险我赵琇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赵琇骄傲的扬起了头。

李醒被赵琇的话惹得笑了起来。“呵呵呵,我头一回见到有人这么夸自己。”

赵琇躺也躺够了,翻身从箱子上转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向平台方向走去。

“晚上我就不在这儿住了,我得连夜赶回去,省的王府那面出事。你也早写休息吧,累了这些天了。”赵琇最不想这样有能力的人活活累死。

李醒陪着赵琇向外走去。“我送送您。”

赵琇身为宗主,李醒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年轻人,他能把怎么多人才聚拢在他的门下,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不用了,又不是不认识路,再说有血卯陪着,不会有什么事。你在这儿在这待着吧。”赵琇摆了摆手,向洞穴中走去,身后身着黑衣的血卯紧随其后。

李醒目送赵琇离开后,自己坐在了地上,心里想着赵琇所说的话。

二十八 一缕柔丝盼

成王府东院的外墙。

王淼躬着身子站墙外,和她一起的还有丫鬟王浣。这两个人穿着同一个色的衣服,黑色。

深夜的月亮高悬在两人的头顶,散发着丝丝光亮,照在院墙外的小道上。

东院向来是王府的禁地,只有孟信等几个赵琇的心腹才能出入东院,王府里的其他人,包括王淼都很少能进去,就算进了东院身边也会有专门的人带路,名为带路,其实就是监视。

东院的院墙和王府外围的院墙是同一个高度,但厚度却比王府外面的院墙更厚,更结实。整个王府四角都有瞭望塔,而在东院,瞭望塔更是密集。东院房子外的所有位置几乎没有死角,全部在瞭望塔的监视之下。

“娘娘,娘娘”王浣两只手紧紧拽着王淼,一脸的哀求之色。

王淼有些不耐烦,回过头道:“你要是不想去,就滚回去待着,别在这儿缠着我。”

王淼从西园一路跑来,听了满脑的王浣的劝告,本来还是气势汹汹的,这阵不知怎么了心里发虚。

“娘娘,我求你了,您身为整个王府的主母,怎么能翻墙呢?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让人知道会让您笑话的。”王浣劝了一路,直到来到东院的墙下才只是吓了一跳,本来她以为王淼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没想到是真的下了决心,想到这儿她赶紧拉住了王淼的手。

“谁爱笑我就去笑吧,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王淼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朝着小道的尽头走去。

东院的外墙是有两堵,中间隔离出了一道甬道,王淼自然能走进甬道里,可是在王浣开来,王淼跟本就无法翻阅内墙。

“翻跃内墙?”王浣看着有自己两倍高的内墙,不禁惊出了冷汗。

“王妃娘娘,娘娘。这墙这么高,您要是一旦摔下来可怎么办?娘娘您听我说,我,实在不行我去找孟总管商量商量,让你从正门进。您先回西院,等我商量完再决定行么?”

“哼,孟信那个二皮脸,软硬不吃,我找了他那么多次,没事就训他,他还是敢糊弄我,就凭你?你能行就怪了。我问你,你到底是帮我还是不帮我?”王淼已经不耐烦了。

王浣看着王淼眼睛里尽是哀求,看王淼不为所动,只好妥协。

“可,可是就算咱们来这墙底,就凭你我也根本翻不进院墙啊。”王浣抓住了最后一丝稻草,想用高墙来让王淼放弃翻墙的年头。

王淼听完王浣说的话,白皙的小脸不仅没有忧虑,反而还笑了起来,一脸的自豪。

“我早就想好了,一个时辰之前就命人在这甬道里置办了梯子,你看。”王淼一脸自豪的指着甬道尽头,尽头墙角处有一个立起的蹬墙梯。

“来帮我把着梯子,你就在这儿等着就行了,说不定我还能从这儿出来呢。快来啊”王淼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拉着王浣只不过是为自己壮壮胆,毕竟东院是赵琇明令禁止的地方,就连身为主母的王淼也不敢违背赵琇的命令,这次她实在是不放心,所以才冒险翻墙。

王浣不过是一个丫鬟,自己的主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担待不起。王淼已经上手拉起了蹬墙梯,王浣很不情愿的走上前搭了把手。

两个身材瘦小的女生就这样将两丈高的蹬墙梯搭在了东院的内墙,头上插着的发叉流苏,随着王淼的摇晃不停地拍打着她稚嫩的脸颊。

蹬墙梯搭好,王淼却紧张了起来,看着两丈高的木梯子,心里打着嘀咕。

王浣见她犹豫了起来,抱着最后的希望劝道:“娘娘,真的,王爷不可能有事,他有可能只是事情比较忙,没时间见你,王府的护卫您又不是不知道,保护王爷跟保护什么似的,怎么可能有事?你今天翻墙进去了,也是被王爷知道,又得熬日子了,你再想想。求你了。”

赵琇平时常常住在东院,有时候一呆就是几个月不出来,王淼就是想见上一面都是奢侈。所以王浣所说的“熬日子”指的就是这个。

王淼皱着眉头,心里本来也是拿不下主意,“到底进不进去?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是,要是一旦需要人照顾,就凭东院的那些大老粗,能照顾好他么?他的腿会不会又犯病了?往上会不会做梦睡不着觉?”

王淼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抬起头看着梯子的顶端,看着从来也没看过的天空,心下一横,两只手搭在了梯子上。

“你在这儿等着,待会要是没人发现我,我还会从这里出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上爬去。木梯子挂在东院的内墙上,不停地向两边摇晃,王浣见状赶紧从底下扶住了梯子,才止住滑动的梯子。

王淼渐渐地等到了墙上,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个问题,那就是该怎么下去?

内院的院墙跟外墙一个高度,都是一丈三尺,这个高度比两个王淼还高。要是从这个角度跳下去,腿都有可能摔断。

墙头处的微风,刮的王淼的裙摆一个劲的向后飘去,她眼睛望着整个东院,能依稀的看清赵琇所在的房屋里的光亮,再向下看,就在王淼的斜下方竟然堆着一大堆麻袋。

王淼自己也感到惊讶,“真的是老天助我吗?难道是生乐神显灵了?感谢生乐神,我以后肯定更加潜心修行,为您多塑金身。”

王淼不敢在墙头上多待,不顾背后王浣的惊呼,赶紧向右下方跃去。墙下对的麻袋累得很高,就差点点就累到了墙头。王淼只需要伸直腿就能踩到最顶上的棕色麻袋。

麻袋里面是什么,王淼不知道,只是觉得脚下很软,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顺着墙角的麻袋堆,王淼安安全全的从一丈多的高墙上挪了下来,一点也不费劲,只是黑紫色的连衣裙上沾满了白色的绒毛。

王淼面前是一片矮小的小树苗,树苗还没有她高,离树苗的不远处就有两处东院内部的瞭望塔,瞭望塔上站着正在监视王淼的守卫。

二十九 畅亭偷花

“呼~~呼~~~”王淼不停地喘着粗气,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心翼翼的躲在树苗的后面。

“还好还好,没有人看到我,生乐神保佑,保佑我夫君他平安无事,保佑我只是一场虚惊,保佑我能顺利的见到他。”王淼一口气心里想了好几个愿望。

从她的位置到赵琇所在的书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而这条道却在五六个瞭望塔的监视之下,要想从这条道上穿过并不被发现几乎是一种不可能的事。

这条小道是由小石子铺成,石子路两旁是一大片茂密的花圃。整个东院的花圃都不是很美观,黄、红、绿、兰、五颜六色的花朵杂乱的布满整个花圃。整个王府的下人都知道,在东院行走绝对不能踏进草丛,和花圃。只要你敢踏进草丛,轻则断腿,重则丢掉性命。

王府的东院是禁地,园中行走必须走石子路,必须在王府上端瞭望塔的监视之下。你想躲避监视就只能躲进草丛,可草丛里却又是陷阱密布,稍有不慎直接丢掉性命。

“从这条路过去很难不被发现,不如就直接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只要是能见到他,被发现就发现吧,反正他也不能拿我怎样,顶多就是生气不理我了呗,对,跑过去。”

王淼下定决心,直起了腰,迈着大大的步子向赵琇办公的那间房子跑去,石子路上王淼一路狂奔,柔软的长发直直的向后飘去,虽然他穿着黑紫色的长裙,但是她白皙的皮肤在夜色中也十分显眼。

石子路很长,但王淼却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赵琇所在的书房,王府东院里除了王淼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一路上竟然没有人发现,更没有人出现在这条路上,瞭望塔上也没有发出警报。

“呼呼呼”王淼喘着粗气,站在书房的门口向她跑过的小路上望去,石子路上空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抬头望向离她最近的一处瞭望塔,塔上隐隐约约的看到人影,但是没有任何异常。

王淼庆幸之余对王府的守卫也是大大的不满,“自己这么明显的从石子路上跑过竟然没有人发现?王府的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王淼噘着嘴,摇了摇头,完全忘了自己是偷偷翻墙进来的,转过身看着向外透着亮光的窗户。

“我是推门进去还是?在外面偷偷看一眼呢?”王淼身子渐渐靠近了窗户,透过窗户的缝隙正好能看到屋内的场景。

这书房很大,门口处有两排椅子。整个书房只有四五盏点燃的烛灯,其余的烛灯都已经被熄灭,已经点燃的烛灯正好能将“赵琇”身前的书桌照亮。

赵琇坐在书桌前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几页纸,手里拿着一根毛笔时不时的还提笔批阅着什么,王淼透过缝隙看不清屋中其他地方的状况,只能见到赵琇坐在烛光下,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哼,什么事都没有,就不能抽出点时间来陪陪我?哼,再也不理你了。”王淼挺直了身子,一脸哀怨的望着面前的窗户,好像这窗户就是赵琇的脸。她伸出手,握成拳头定在面前。

“算了,这次饶了你了,再有下次,我就冲进去把你揪出来。哼”王淼自己都不知道这话她说了多少遍。

环顾四周,周围只有漆黑的夜色,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王淼的连拉得老长。她真想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看看王府的守卫是不是眼瞎?这安保做成这样?

“难道?他们已经发现我了?不会吧,是他放我进来特意让我看到,好让我安心?那直接让我从正门进来就好啦。”她此刻才想道有可能自己已经被发现。

“不对,有可能是我被发现了,可看见是我没敢吱声。一定是这样!”王淼心里偷笑,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她慢慢悠悠的向返回的路走去,完全没有在乎瞭望塔上众人的想法。

“哎,走了走了。”赵琇书房里传来了极小的说话声,说话的正是躲在墙角向外窥探的孟信。

坐在书案前的“赵琇”听到了孟信说的话,赶紧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松了口气道:“呼~太累了,原来宗主每天坐在书案前这么累脖子,这天天坐在桌案前屁股不疼么?”

“赵琇”说着站了起来,晃了晃脖子。整间屋子里只有孟信和他。孟信从一开始就一直蹲在墙角看着屋外的王淼,王淼每一次的危险动作都让他浑身冒冷汗。

孟信直到见到王淼安全的离开东院,才松了口气,手扶着墙慢慢站起。

“审个犯人都没像刚才这么累,这王妃胆子也是够小的,非要等到子时才来,害的我在这墙角等了一个半时辰,腿都快蹲麻了。”

“谁说不是啊,我倒是觉得还不如去割草呢?割草都比这轻快。我在这儿还坐了两个时辰呢,坐的我腰疼。”

孟信一瘸一拐的从墙角走到屋中的椅子旁,缓缓坐下。“这就是女人,麻烦,等你成了家就知道了。”

长得和赵琇几乎一摸一样的人是地支十二魔之一,代号心寅。

心寅、阿三、孟信都是地支十二魔的成员,都是赵琇的心腹,这三个人一回府就想到了王淼会做的所有可能性,可孟信实在是没想到堂堂的成王妃会想到翻墙这一招。还好整个王府都在东院的监视之下,就连王淼身边的人都是暗中效力于护魔卫的。其实王淼在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在东院的眼里,包括她偷偷命人将蹬墙梯事先放在内墙和外墙中间。

孟信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立马派人在放蹬墙梯的那面墙里放上一堆棉花,生怕王淼有什么闪失。

孟信还特意嘱咐了,瞭望塔上的众侍卫,叫他们不要大惊小怪,见到王淼翻墙进来时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更不能发暗器误伤王淼。

东院所有人都想在迎接一位贵宾般迎接王淼的到来,可惜王淼刚开始时还丝毫没有察觉,知道走的时候才想到是有人特意放行。

三十 炼狱

孟信觉得这样很好,王淼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最容易相信赵琇真的坐在东院办公,才能让王淼安心。

“终于走了,你可以歇歇了。”孟信转头向心寅说道。

“行,那我回去睡觉了,你啊赶紧去看看阿三审出什么没有,要是审出来了,像割草这样的好事可别把我落下。哈”心寅扬了扬头,向孟信说道。

孟信点头道:“放心,保证能让你伸展伸展。”

“好嘞,我走了”心寅从怀中掏出一副面具,戴在脸上像屋后走去。

夜色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地笼罩着辽州大地。黑夜是魔鬼的保护伞,是阴谋者的天堂。也是小人物的地狱。

东院的一个小院子里没有一丝光亮,一片漆黑。屋内,院内的烛火都未点燃,它们好像是摆设一样。东院的蜡烛永远不会被用完,因为根本没有人会用它。虽然东院一片暗黑,但在些许的月光下你却能发现惊悚的一幕,似人似鬼的东西在院内飘来飘去,不曾有一丝声响。他们从一间屋子出来,又走进另一间屋子,可怖的是同一间屋,进去的人却没有从里面出来,出来的人也并未进去过,进出的人完全不同。

寂静的院中突然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声,声音很轻很细,可在此时的东院,却显得十分刺耳。

三个人,不,应该说是两个人正在向一间房子走去,这两个人身穿墨蓝色的长袍,一人一只手托着中间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向前面走着。中间那个人破衣烂衫,身上挂着的布条耷拉在地上,全身瘫软犹如一条死狗,半个身子都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三个人进了那间屋子,屋中正门对着的那面墙边,正站着一个同样身着墨蓝色长袍的人。黑暗之中没人能看得清那人的脸,仅仅能看出人的轮廓。

早在屋中之人,发出低沉的声音:“去哪?”声音短促有力。

后进来的那两个人,左边的那人道:“刑室”说完后,进来的三人中,左右两个人托着中间的那人走到屋子中央,低头看了一阵,又往左挪了挪位置,站好后又道:“好了。”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原来就在屋中的那个人听的。

那人听闻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吱声,一动不动的站着。突然一丝诡异的声响从地底升起。

“轰隆,轰轰隆隆”像是石块摩擦的声音,有似巨浪拍打岩石的声音。紧接着三人脚下的方砖向下陷去,站在方砖上的三人便也向下陷去。直至地面没过头顶。方砖不断下陷,不一会三人四周的石壁下端就露出一丝缝隙,风心中透出些许亮光,缝隙也随着方砖的继续下陷,变得越来越大。不一会便可看到一条长长的石板路,一眼望不到尽头。这石板路连接着许多密室。

左右两个人继续拖着中间的那半死不活的人继续走着,没走几步,三个人就向左拐进一间密室。那是人间炼狱,炼狱中有一个血肉模糊之人被挂在墙上,墙上钉着六根铁条,露在外面的部分微微向上倾斜,肩部被磨得光亮,锐利无比。

那些血肉模糊之人的腰骨*入了两根铁条,两根铁条穿过了腰骨,将那人挂在了墙上,那人嘴里哼哼着,不知是死是活。

一旁还有个赤身大汉挥舞着皮鞭不停地抽打着挂在墙上的将死之人。屋子正中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快要睡着了的人,那人身着黑色绣虎锦袍,半躺在椅子上,这人正是刚从书房赶来的孟信。

孟信身旁四五丈处有一个用铁铸成的铁台,台子上坐着一个悠闲的大汉,这大汉一边坐着一边看着被挂在墙上的那人被鞭打着,像是在看戏一般。

入屋的三个人,最左边的一人道:“孟总管,人带来了。”

孟信像是被刚吵醒般,睁开了眼睛。“啊?嗯,弄醒,给上刑。”说完又转头向坐在铁台上的大汉道:“阿三,干活了。”阿三仿佛看入迷了,被孟信一叫,回过神来。

阿三道:“老孟,你先回去睡吧,这儿我整好通知你。”

孟信摇了摇头,“这两个人太重要了,你就不能他妈的上上心,加快点速度?”

“你看你,审犯人得有耐心,得得得,我这就加速。”阿三摆了摆手,对入屋的那人道:“你们两个把他抬上去。”

身着墨蓝色长袍的两个人将中间的人拖至墙边,又将那人高高举起,将其腰部对准墙上的两根铁条。阿三抄起一根木棍,猛地一发力,用木棍直接将那人打在墙上,墙上的两根铁条直直的插入那人的腰间,顿时发出一声悲裂残暴的哀嚎。整个密室都充斥着巨大的惨叫声。是所有人都直起鸡皮疙瘩。

孟信不禁皱眉道:“太吵了,让他闭嘴!”

阿三看着孟信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他向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木棍横放,手一松,木棍直直的落了下来,这是阿三突然飞起一脚,将木棍横向踢入挂在墙上哀嚎的那人的嘴中。速度之快,力道之轻,令人惊叹。

木棍粗细正好不偏不倚的塞在哀嚎之人嘴中,令他既不能喊也不能将木棍吐出。远处看就像他在咬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可那一脚的力道还是有些大,木棍塞入他的嘴,却也带着他的头撞向脑后的石墙,顿时昏了过去,声音也瞬间消失。

孟信微笑道:“好功夫,你这一脚提的有准头!”

阿三摇了摇头道:“美中不足的就是,力道没怎么找好,再轻些再快些,就更完美了。要不再来一次?”

孟信挑着眉道:“你有病吧,还玩起来了,我告诉你,宗主回来之前,你要是还没审出什么,我看你怎么跟宗主交差。”

阿三咧着嘴道:“你甭吓唬我,我就是想跟他们耍耍,好久没这么痛快了,这两个缺胳膊断腿的正好让我解解闷。”

“我觉得此刻最该把你挂在墙上,让你在上面唱歌。”孟信打了个哈欠,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不在理他。

三十一 黑云压城

小的怕大的,大的怕强的,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阿三和孟信都是不要命的人,他们不买任何人的账,试问一个连不怕死的人,他会害怕什么?

可他们偏偏怕一个人,一个给他们命的人,这人是赵琇。

阿三看着孟信坐在椅子上装睡,知道自己该干正事了。挂在墙上的两个人就是白天在“吃遍天”酒楼刺杀赵琇的人。能被派来刺杀赵琇,说明幕后主使之人很是信任他们,相信它们能闭上他们的嘴,绝对不会出卖他。

挂在墙上的两个人,一个断了胳膊,一个脸被砍掉,两个人站在垂死的边缘处挣扎,就这样被打了一个多时辰都没用说出阿三想知道的。

阿三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就认定这两个人是铁打的硬汉,没有点非常手段是无法打开他们的嘴的。刺杀赵琇是比天还大的事,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间密室,阿三必须尽快从这两个将死之人的嘴里知道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呼,啧啧啧,你说你们两个,啊,受着皮肉之苦干什么?临死之前还受这份苦,亏不亏啊。”阿三掐着腰走到两个人的中间,抬头左看看,右看看。

左边的那人整个下半身都是鲜血,两根铁条插在他的腹部,两个血窟窿不停地向外冒血,他不得不用两只手把住镶在墙上的铁条,以减轻疼痛。

右边的那人只剩下一只胳膊,只能将手臂横在腹部,挡在两根铁条上方。

“啊啊啊啊~~~~~~”凄惨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右边的人嘴里塞上了木棍,只能干哼哼。左边的人本来是昏了过去,不知怎的又被疼醒,嗷嗷大叫。

阿三是地支十二魔里的刑讯高手,专门负责从活人嘴里翘出消息。他看着两人流了一地的鲜血,知道他们活不过一个时辰了。

“他妈的,得抓紧时间了。要不然流血也流死了。”阿三心里想着,脸上却没有一丝着急。

阿三吸了口气,大声喊道:“来啊,给老子把八大刑具抬上来。”

身后的两名赤身大汉闻言转身走出了密室,不一会两个人抬了一个巨大的铁箱子,箱子上布满了铁锈,箱子上还散发着丝丝腥气,像是血腥味。

八大刑具是东院刑讯司的杀手锏,是阿三和赵琇独创的八种前所未用的刑具,但凡能用上八大刑具的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但就算他是铁做的,在八大刑具之下也绝对会吐露真言,因为被使用刑具的痛苦已经不是人能承受的了。

阿三转过身,来到铁箱子旁,两名赤身大汉将大铁箱打开,大铁箱里面还是箱子,只不过是六个大小不一的铁箱。

大铁箱里的六个小铁箱被摆成一排,从大到小由左到右排列。

阿三从大到小瞧了瞧,又从小到大看了看,走到最小的铁盒前。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小铁盒,从里面拿出了三样东西。一样是小臂粗细手掌大小的木筒,一样是一条长长的黑色磁块,最后是一个类似火折子般的物事。

阿三熟练的取出这三样东西,走到挂在墙上右边的人的脚下。猛地一跳,一跃而起,只见他双脚夹住那人的一条腿,将全身的重力加在挂在墙上之人的腿上。他的腿抻动全身,铁条穿过他身体处又开始滋滋冒血。鲜血直流,喷了一整面墙上都是猩红色。

镶在墙上的铁条十分锋利,铁条本来扎在腰间,由于身体加重,一点点的从腰间拉到了肋骨处,两条长长的伤口,论谁看了都会睡不好觉。他四肢抽搐,浑身发抖,两只手紧紧握住铁条以减轻痛苦,喉咙处不停地发出低吼声。

阿三面对面的勾在那人面前,像是猴子爬树。阿三问道:“你想明白没有,是选择说实话,还是继续受苦?你应该已经体会的很明白,这种痛苦恐怕是你一辈子都没有尝过的,也是你一辈子没有想过的吧?能死的痛快点,干嘛还受这样的罪?”

挂在墙上的那人,疼的神志都已经模糊了,嘴里也开始吐着血,显然是铁条已经划破了他的胃或者是肺。

“你要是还不说话,我就当你是不想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待会给你用的刑具,一定能让你*,到时候你就算想死,也是一种奢侈。”阿三摇了摇头道。

“噗”孟信好像被阿三逗笑了一般,“你是真他妈没人性,是真畜生啊。”

“我又咋了,老孟。”阿三缠住挂在墙上的那人,回过头道。

“你让人家说话,人家也得能说话呀,嘴里还塞着木棍,你让人家怎么说话?”孟信像是在为被挂在墙上的人着想这。

阿三又转了过去,皱着眉头道:“你看看,我错了我错了,咋就忘了把你这嘴里的木棒取下来呢?来来,我给你取下来,再给你次机会。”阿三和蔼可亲的笑容才此时显得十分令人恶心。

阿三将木棍取下,可是那人并没有说话,满嘴的鲜血粘在牙上,他没有说话反而还笑了起来,他的笑让阿三很是生气。

阿三冷笑道:“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行,我看你嘴能硬到什么时候,哼。”说完便两腿一松,向下跳去。

“把他取下来,给他吃上药,别给我弄死了,要是死了,就他妈白忙活了。”阿三向身后的两名赤身大汉吩咐道。

两名赤身大汉闻声后,便一起走到墙上的那人脚下,其中一个人右手握拳,猛地向墙上一击,墙上的一块块方砖被打的凹了进去。

石砖凹进去后,插在那人身上的铁条便“?”的一声缩入了墙里,铁条抽出体外,那人便掉了下来,真好落入了另一个赤身大汉的怀里,赤身大汉将断臂那人抱到旁边的铁台处放下。

阿三手中多了一颗紫色的药丸,他左手扒开了断臂之人的嘴,右手将药丸弹入了那人嘴中,不一会断臂之人便不再哼哼,脸上也不在痛苦,就连腰间的血窟窿也不再流血。。

“哎呀呀,八大刑具,我都忘了上次用是什么时候了?半年前?不止。你能有幸见识这刑讯司独有的八大刑具,你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吧。”

三十二 黑与压城2

断臂之人蜷缩在铁台上,紧闭着双眼,身体不停的抽搐着。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阿三知道不能再拖了。

阿三拔出类似火折子的东西,但它并没有冒火,而是不停地冒烟,一种白色的烟雾。随后孟信又打开了一个小臂粗细的木筒,将白烟吹进木桶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木筒的开口处,白烟吹进木筒里,木筒里白烟中一点点出现了一个小虫子。孟信将最后一件物品磁石放在虫子的前端,从木筒里钻出的虫子仿佛被身前的磁石吸引着,一点点的爬上了磁石上面。

趴在磁石上的虫子叫“馋虫”,是一种海外奇特的生物,这虫子只要与人的皮肤接触,就直接钻进人的体内,寄生在人的身体里,吸食人血,食人肉,还分泌一种致幻液体。

这种致幻液体能让人产生幻觉,最大的效果就是能让人说出心里话,而唯一能控制虫子的就是磁石。

阿三看着磁石上的“馋虫”冷笑道:“这东西叫馋虫,借你的肉喂喂他,不介意吧,对了,你都这样了,介意也没用。”

阿三将磁石放在断臂之人的胸前,磁石上的馋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迅速的顺着铁石的末端钻进了那人的身体里,表面上看,根本就开不出任何痕迹。阿三拿开磁石,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状态。

“唔~~”趴在铁台上的将死之人身体起了反应,开始止不住的抽搐,抖的更加剧烈。他眼睛瞪得老大,随后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他双目迷茫的瞪着,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在想什么。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好像在傻笑,可他眉头紧锁又仿佛很忧愁。眼眶里饱含泪水又好像很悲伤。多种复杂的情感一时间全呈现在一个人身上,这人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阿三皱着眉头,心里有些担心“馋虫的杀伤力太大了,这人马上就要死了,他能挺的住么,不会就真么死了吧?”

断臂那人先是抽搐,过了一会又开始不停地在铁台上翻滚,嘴里还念念有词。“啊,杀杀,我们被发现了,赶紧所有人同时放箭,往对面的窗户里射,把手里的所有箭只都射过去,一个不留。快跑快跑。”断臂那人嘴里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通。

“闭嘴,唔,别说了。”仍挂在墙上的另一人,听到断臂那人嘴里已经开始说着不该说的话,赶紧在墙上大喊道,想制止断臂之人继续说下去,可是这根本没用。馋虫的致幻效果能让人完全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坐在椅子上的孟信也有些坐不住,他看向阿三,正好阿三也在望着孟信。两个人没有说话话,只是在用眼神交流。

孟信看着阿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铁台前,向躺在铁台上胡言乱语的断臂之人说道:“你为什么还活着,难道你不知道任务没完成就不必再活着回来了么?你别忘了你的家人还在我的手里,你不是你的家人就得死在你前面。”

孟信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着奇怪的话,阿三接着孟信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把我放在眼里了么?嗯?说,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活着,只有你自己。为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不把您放在眼里,我誓死效忠您,只是这次行动太过匆忙,辽州的地形建筑我们并不熟悉,所以……我知道我不应该找理由,只是我真的拼尽了全力,兄弟们也都全死了。”断臂之人披散着头发,全身一片血红,他心里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在他的脑子里,此时此刻他只是唯一的幸存者在想自己的领导认错。

孟信见铁台上的断臂之人对自己问的问题有所反应,不禁着急的问道:“地形不熟悉?这只是借口,你说,你还记得你曾经是待在什么地方的么?”

“将军,我们从上京一路走来,研究了一路,可是我们并没有真正来过这儿,所以根本摸不清这里的状况啊。”

“将军?你叫我什么?”孟信被一句“将军”说的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呃,郑将军,属下说错什么了么,要是说错了话还请将军饶过属下。”断臂之人身上不仅淌着血,还开始留着冷汗。

孟信身上一样流着冷汗,“郑?郑将军?是他?会么?”孟信一辈子也不能忘了风涧峡的一战,郑信石的那一刀。

阿三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孟信看着断臂之人发起了呆。

“哎,老孟,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阿三拍了拍孟信的肩膀。

孟信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躺在铁台上的断臂人问道:“你以后不要叫我将军了,叫我郑信石就行了。”孟信想证实心中的猜测,只等赌一把。

“这,这怎么能行呢,你不要在考验属下了,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还请郑将军看在怎么多年我为大人卖力拼命地份上,放我妻儿老小一条命,求您了。”断臂之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跪在铁台上,屁股高高顶起,向他幻想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阿三听得云里雾里的,根本没听懂孟信问的是什么意思。“不是,你在说些什么呢,什么郑信石?他是谁来着?我怎么听得有些耳熟呢?”

孟信的心里有了答案,“宗主的腿,和我肩膀上的伤就是他砍得。”

阿三定了一下,旋即震惊道:“什么?那该死的还他么没死那,还他么嘚瑟到辽州来了?我擦,老孟还等什么,赶紧带人给他弄死啊,不,是给他抓回来,一刀一刀剐了。”

孟信皱着眉头,像着了魔一样,喃喃道:“不急,七年了,七年前他就是个死人,要不是他龟缩在上京不出来,我们早就让他变成一堆黄土了,这次他竟然敢踏进辽州,这就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从他踏进辽州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死的很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石洪宗派郑信石来辽州帮助张谨那个死人,结果刚上来就直接刺杀宗主,真是死性不改,白活了七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三十三 黑云压城3

“不过。”孟信摸了摸鼻子,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与怒火,“他一直在上京待着,我们的人也从来没有放松过对他的监视,他能逃过我们的监视,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辽州,一来就整出这么大的事,这实在是说不通啊。”

阿三撇着嘴道:“嗨,想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带人给他抓来,就凭咱们现在的实力,只要他在辽州,就绝对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抓完交给我一审,什么事都真相大白了,还用得着在这儿瞎想?”

孟信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也想要了他的狗命,可是什么事情都要弄个明白再动手,尤其是现在的辽州,局势这么混乱,宗主反复强调要小心行事,我等怎能如此草率地下了决定,还是等宗主回来再说吧。”

阿三性格直爽,办事喜欢直来直去,听孟信要等赵琇回来做决定,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地支十二魔的众人里流行着一句,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句话“割草”。割草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收割小草,而是一种暗语,它的意思很简单粗暴,那就是收割生命。

地支十二魔中的所有成员,都是孟信和赵琇两个人共同挑选的死士,都是对赵琇绝对忠诚的下属,这十二个人都是恶魔中的恶魔。

阿三之所以感到遗憾,是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抻抻筋骨了,能有个很好的目标,也是一件很令他高兴的事。郑信石虽然已经有些老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曾经是天武为数不多的高手。能与高手对决,一直是阿三心中的向往。

阿三看着躺在铁台上的断臂之人,看着他痛苦地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走上前,一只手握在断臂之人的脖子上,迅速的用力一捏,那人的脖子一下子被捏断,瞬间不再有痛苦了。

阿三不愿让他们再受痛苦,痛快的死去也许才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刺杀赵琇的两个人,就只剩一个活着了,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阿三转过身问向挂在墙上的那人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你要是还能说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兴许还能饶你一命。”阿三也许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被两根铁条定在墙上的那人,听完阿三说的话笑了起来,好像在笑阿三。

阿三面无表情,走到那人的脚下。他用脚用力的踹了一下墙壁,马上墙上的两根铁条就缩进了墙里面,随之带出的是那人满是血色沾染肠道,他的身体失去了铁条的支撑,从墙上掉了下来,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阿三闪电般的挥出拳头,击在那人的咽喉处。

阿三的拳头又快,又狠,又准。一击致命,将那人的脖子打断。白天刺杀赵琇的所有人在阿三挥出拳头的一刻全部灭亡,无一生还。他冷血的背后是整个地支十二魔的愤怒,对赵琇不利的人都要消失。

孟信看着被用刑的两人相继离开,身体里的力气似乎也随之离开,“还以为能过上几个月的安逸日子,没想到他们这么没有耐心,连几个月都等不了。唉。”

孟信自顾自说着,扶了扶头发,向外走去。

一场大战即将来临,孟信需要提前回去布置。郑信石的到来使得辽州的形势又产生了变化,为赵琇统一辽州增加了变数。

孟信独自一人在东院的房间里坐了整整一晚上,他一晚上都坐在自己的床上回想着七年前发生的事,最令他不能忘的就是风涧峡的那一战,赵琇为他挡的那一刀。

七年时间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从满脑子只想着填饱肚子的乞儿,变成了现在整天想着如何要人命的孟总管,地支十二魔的疯魔。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户纸,照在孟信的脸上,给他原本苍白疲惫的脸上添加了一丝暖意。他眯着眼睛,看着映在窗户纸上的朝霞,一遍遍的想着当年风涧峡的场景。

郑信石砍在孟信肩膀上的那一刀,他怎么也忘不了,七年过去了,肩上的伤痕都已经好了,只留下了浅浅的伤疤。可是在孟信内心中的愤怒却从来没有消散,他的心里已经计划好了该如何将郑信石置于死地。

要不是孟信怕打乱赵琇的计划,他早就召集人手将郑信石杀之而后快。

这个清晨成王府的大门口变得热闹了起来,一早上王府正门口就停着六辆马车,马车上搭载着满满的货物,王府的守卫穿着金黄色的铠甲齐齐的站在门口,等候着站在王府门口的王淼。

王淼昨天听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赵琇遇刺,另一个就是赵琇打了辽州牧张谨的妻子。昨天一整天王淼都在为赵琇的安危担惊受怕,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另一件事。直到她确认赵琇平安无事后,才想起来了张谨的妻子被打这件事。

王淼知道张谨的身份,可他更知道堂堂辽州王爷打了一个妇人,这是一件很说不过去的事。更何况这个妇人还是辽州二把手张谨的妻子。

王淼早上刚一起来,就忙活着置办礼物,准备代赵琇去张府慰问慰问。赵琇身为辽州之主,绝对不能去道歉,所以只能是慰问,只能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马车上的货物都是些金银首饰,和一些女人家用的衣饰。每一辆马车上都装着两个整箱的首饰、衣饰。

一名王府侍卫跑到王淼身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王妃娘娘,箱子都已经装到车上,马车也已经备好,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属下马上去做。”

王淼身着一袭乳白色印花长裙微垂于地,外披金色薄纱,长发只用了一根玉簪轻挽,她身段本就颀长苗条,细细的腰杆儿挺拔柔韧,却偏偏一身小妇人打扮,在额间留着齐齐的流海遮住额间残存的稚气,在发间插满了淡紫色的满天星,与乌黑的发丝相衬显出一种别样的美丽。这次外出为不显张扬,并未带更多的装饰只在腕间带了一个白玉镯子,给人以清新秀丽的感觉。

三十四 黑云压城4

王淼顺着马车向后望去,看着一辆辆马车上装满了礼物,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办的很好,走的时候不要带那么多人,带十几人就够了,人带多了想是去兴师问罪。咱们是去安慰人家的,到了张府说话都客气点。”

在辽州成王府一直是天一般的存在,王府的侍卫说话办事自然带着几分骄横。

“属下明白”侍卫拱手拜道。

王淼转过身向王府的门里望去,像是在等人。王府的正门对着的院子是王府的前殿,与别人家的门厅设计不一样,站在王府的大门口能直接看到里面的场景。

王淼正好能看到,远处身着黄色纱衣的王浣向自己跑来。

东院。

孟信还不知道此时的王府正门前这么热闹,他还坐在床上,渐渐回过了神,因为他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到近传来。

“噔,噔噔”站在门口的人敲起了孟信的房门,“孟总管,我是老左,我有事向您禀报。”

老左是王府的老人了,赵琇还没有来辽州的时候,老左就是这里的管家。他一直替官府看着这处院子,赵琇来之后,因为不熟悉,就没有将它辞退,而是留用至今。

王府里的所有人都叫他老左,或者左总管。他年纪将近六十了,现在担任整个王府的副总管,孟信是一把手,他就是二把手。他常年穿着这一件棕色衣服,佝偻着背,努力抬着头,向屋里说道。

孟信听到是老左的声音,赶忙回道:“老左什么事啊?”

“呃,王妃娘娘身边的丫鬟来东院了,说是让我跟您知会一声,王妃娘娘要出一趟门,说是要到张府拜访,所以让您帮着照看一下西院,免得出什么乱子。”老左说话一顿一顿的,像是喘不上气一般。

孟信听到是王淼要出府,不禁有些奇怪“王妃娘娘很少出门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没有听到西苑的那帮来报呢?”孟信心里冒出了疑问。

孟信大声向外说道:“老左啊,你进来说吧。”

老左一般不太管理王府的事宜,一般王府的大小事宜都是孟信亲自处理,所以这次老左也特意来通知孟信一声,老左听到孟信喊他进来,用他枯瘦的双手推开了孟信的房门。

刚一进门老左就看到了孟信一脸苍白的坐在床上,老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他垂下了眼皮,静静地站在孟信的面前。

孟信一边抚了抚身上的衣服一边低头问道:“王浣说没说王妃娘娘要去哪个丈张府啊?”

“嗯,说是去辽州牧张谨的府上拜访张谨的妻子,张刘氏。”老左说的很慢,好像生怕孟信听不明白似得,还将张谨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昨天赵琇打了张刘氏整个你南宁都传遍了,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孟信一听王淼要去张府,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堂堂成王妃却张府道歉?这怎么行?更何况这是赵琇造出的局面?孟信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立马赶去阻止,可是刚想起身就又坐了下来。

“以我的身份,却阻止王淼着实不妥,一个王府的管家去挡着主子的路,这根本就是以下犯上,再说我也拦不住她啊,我还不能告诉她是王爷特意打的张刘氏,这可怎么办?”孟信低着头想着对策,丝毫没注意老左的神色。

老左皱着眉头一脸失望之色,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孟总管实不必担心,王浣小丫头说的意思,像是王妃娘娘不过是去安慰安慰,并不是去赔礼道歉。”

安慰和赔礼道歉可是两种意思,孟信听老左这么说,心里有了底。

“孟总管,孟总管,”屋外传来了声音,这声音从老远就传来了,一直传到了门口处,不一会,一个年仅略小的仆从就从门口冲了进来。

“嘶,你疯疯癫癫的找打啊。”孟信板着脸,冲那小仆从说道。

那小仆从看孟信的房间里还有人,不禁顿了一下,在一看是左副总管,又放心起来。

“孟总管,是王爷让我来找你的,王爷让您赶快去书房见他。”这小仆从大声的说道。

孟信听到赵琇找他,他知道应该是赵琇连夜赶了回来,赶忙起身向外走去。

“老左,王妃娘娘的事我知道了,这样你去西院帮忙看着吧,我得去一趟书房。”

老左躬着身子,点头道:“行,行。”

孟信从老左的身边走过,走出屋门,赶紧朝着东院的书房走去.

东院通往书房的小路很是直溜,孟信带着小跑一会就跑到了书房,孟信一进门就看到了赵琇坐在桌案前,看着书案上的纸张。

孟信一样就认出了真赵琇,“王爷,您回来了,怎么真么快?”

赵琇一脸的疲惫之色,“黑暗之山有邪戌看着,根本就不用我操心,我就是过去看了一眼。不过这次去和邪戌谈了谈,有了些新的想法。”

赵琇还想继续说下去,可孟信打断了赵琇的话,“王爷,你来的时候看没看到王妃娘娘出门?”

“啊?出门?”在赵琇的印象里,王淼几乎是足不出户,自从她嫁进王府,很少出去,每年她离开王府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王浣来东院,说是王妃娘娘要去张谨府上作客,说是要慰问慰问张刘氏。”

“什么?”赵琇放了个白眼, “什么?”赵琇翻了个白眼,“她去张府了?”

“是,用不用给王妃娘娘叫回来?”孟信赶忙问道,身子也转了一半,准备随时向外走去。可赵琇并没有让孟信赶紧去吧王淼叫回来,反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妙啊,真是妙啊,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淼儿什么时候也这么有心机了啊?”赵琇扭着头笑道。

“不是,不是要激怒张谨么,这样一来还怎么?”孟信很是不解。

赵琇笑声过后,摇头说道:“我去这一趟黑暗之山,和邪戌谈了谈,我现在对辽州现在的局势有了新的想法。我不打算和张谨决战了,我要换一种方式。”

“换一种方式?”

“对,原则不变,只是换一种方式,还是逼张谨动手。只不过不是我们逼他,也必是辽州任何一股势力把它这么做,而是要他的主子逼他。”赵琇微笑的看着孟信,胸有成竹道。

孟信心里还是很着急,“还有一件事,我必须现在告诉你。”

赵琇看着孟信的脸色,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很着急。他不自觉的挺直了身子。

“昨天在酒楼刺杀你的人是郑信石的手下,郑信石他从上京跑到辽州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就在张谨的府上。”孟信说的很快,但是当赵琇听到郑信石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赵琇像个傻子,微张着嘴,瞪着迷茫的眼睛,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什么,郑信石他妈的在辽州?还派人杀我?不不不。”赵琇赶忙摇了摇头。

三十五 黑元压城5

“不可能,他在上京呆着啊,我一直派人盯着,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他妈的来了辽州了。啊”赵琇声音大的就连站在屋外的小仆从都听的吓了一跳。

赵琇不只是怒还是喜,站在书案后面,来回走着。

“不是,你确定郑信石就在辽州?”

孟信点了点头道:“我和阿三一起审的,那两个人的确是郑信石的人,他们说郑信石是这两日到的到的辽州,他们一行十分仓促,刚来辽州还没摸清情况就开始行动,所以酒楼那次刺杀才没有成功。”

赵琇不在书案前踱步,直接绕着书房走了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一边走还一边还坐着深呼吸,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乱了乱了,事情不来的时候是一点事都没有,这一来就全聚在了一起。郑信石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辽州,现在我们的银子周转不开,金钱战根本打不下去了,我回来还想封闭粮道想呢。现在封粮道一定会逼郑信石马上动手,世家之战怎么也得明年开打,如果辽州今年开了战,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郑信石来辽州证明石洪宗已经开始打起了辽州的主意,也说明了上京隆州乃至全天武国都已经被我们的金银战影响到,所有人手里的钱都变得不值钱,他们发不起粮饷,老百姓吃不上饭,大乱将起。”

赵琇越走越快,越说越快。

“郑信石必须死,张谨必须让他明年再动手,还要让石洪宗转移对辽州的视线。粮道还必须封掉。太难了,太难了。”

赵琇仰着头,张着嘴,向上吐了口气。随后又将身子一松,蹲在了地上。赵琇现在是满脑子浆糊,才一晚上的时间,原本在赵琇眼中稳操胜券的局面,现在变得诡异了起来,整个辽州在一晚上的时间变得充满了变数。

孟信站在书房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之后静静地站在中央,看着赵琇自顾自的思考着。

赵琇蹲在墙边,倚在墙壁上喃喃道:“想再要做两件事,杀郑信石,封粮道。郑信石的死必须造成意外,或者借刀杀人,封粮道还要石洪宗无暇顾及辽州,不能引起张谨的怀疑。”

赵琇感到深深的无力,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他缓缓站起,皱着眉头道:“淼儿她要上张府?”

“对,”孟信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赵琇是在和他讲话。

“嘶,郑信石在张府?”

“应该是,郑信石不到张谨府上他也没地方能去,辽州到处都是我们的眼线,昨晚我知道郑信石在辽州之后我立马增派了人手,南宁大街小巷都站满了我们的人,只要郑信石敢露头,他必死。”

“他在南宁只有在张谨的府上是最安全的,因为在张谨的府上我们的人才发现不了郑信石的行踪。好,立刻带人,咱们去张谨府上演一场大闹天宫。”赵琇眼神渐渐变得简单坚定。

孟信很是兴奋,每当看到赵琇流落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都是要大干一场的节奏。

赵琇突然向门外冲去,知道赵琇从孟信身边跑过,孟信才反应过来。

赵琇冲出书房,顺着书房前的小道一路向王府大门跑去,跟在后面的孟信也和赵琇一起跑着。

孟信边跑便说道:“昨晚,王妃娘娘,半夜翻墙进了东院,我让心寅演了一出戏让让她放心。”

赵琇大步流星,像是在比赛跑步般奔跑着。两个人从西院跑到中院,王府的中院有撒做大殿,从前到后依次是,大殿、中殿、前殿。赵琇迈开步子,跑在大殿旁宽阔的大道上。

赵琇找到王淼对他的心思,所以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奔跑着,像是在追着什么。当赵琇跑到王府门口是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大街,王淼等人已经早就离开了。

赵琇望着两边空荡荡的大街,向孟信大喊道:“快,召集三百王府侍卫马上到门口集合,通知阿三血卯,带着护魔卫布控在南宁个个街头,等候我的命令,快快快,快。”

孟信听完赵琇说的话,赶紧以更快的速度冲向王府的侍卫营,孟信刚走,刚刚为赵琇传话的小仆从就来到了赵琇的面前。

赵琇看着这还幼小的身躯气喘吁吁地跑来,不知怎的好像看到了妖巳的身影。

妖巳也是地支十二魔的成员之一,只不过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杀了,要知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人杀掉。

“图灵,你来的正好,你跑去到马厩把我那匹神驹给我骑来,快去快去。”

那小仆从叫图灵,是孟信收的徒弟。图灵跑来就是来向赵琇领任务的,听赵琇的吩咐气喘吁吁地应了一句,便接着跑了起来。

整个王府一下子忙了起来,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王府门口就聚集着三百骑士,王府的众侍卫皆坐在马上,腰间配着统一配置的长刀,身披金色铁甲,头戴钢盔,整齐的排列在王府前面的大街上。

赵琇也坐在了马上,他两侧立着两个头戴面具的黑衣人,和骑在马上的孟信。头戴面具的两个人分别是阿三和血卯。他看了一眼骑马立在身边的孟信道:“全部骑着马这样好么?感觉那么张扬呢?”

孟信皱着眉头道:“有么,我是觉得骑着马更快一些,你不是很着急么?再说了张扬就张扬点呗,咱现在还怕谁啊。”

赵琇被孟信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没毛病,这样到了张谨府上,直接骑马入府,我倒要看看张谨那个老家伙是什么是脸色,让我女人去赔礼道歉,你也得承受得起啊,今天我们就一件事,闹,大闹,给张府翻他个底朝天。”

赵琇转头向阿三和血卯说道:“你两个听我的信号,要是郑信石就在张府,我们这一闹他必定现身,只要他离开张府,你们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得做掉他,要是他不在张府你们就带着人给我搜,整个南宁都要搜到。”

阿三和血卯点了点头。

三十六 玩把大的

“好,愿今天能如我心愿,能报断腿之仇,杀了郑信石那个狗贼,还回来睡个好觉,走我们出发。”

赵琇一马当先,策马朝张府奔驰而去,身后孟信等三百名侍卫都起着高头大马都跟在赵琇后面。

南宁街头出现一个奇景,一位玉面少年带着三百骑士在街头横行,南宁街头虽然宽阔,可是街上的人很是多。赵琇只能绕远走小巷,隔着老远街上的百姓都能听到“当当噔噔”的巨大的马蹄声。

马蹄声震耳欲聋,惹的街上的百姓一起阵阵恐慌。小巷的居民的吓得躲在家中不敢出来,街里的一些经历过战乱的老人甚至躲在床底,他们以为是盗匪入侵或者是战乱再起。

全天武国都知道辽州是府兵最少的地方,辽州全境也不过有三万兵马,对于辽州这么大的地方三万兵马根本就不够,自从赵琇将辽州军改为征粮军后,辽州境内可以抵御外敌的士兵几乎没有,赵琇的做法和其他各州的做法完全不同,别人都忙这征兵敛财,可偏偏赵琇既不征兵也不敛财。

辽州三十岁以上的老人没有一个支持赵琇不征兵的做法,他们大多都经历过辽州七年前的长期战乱。他们知道辽州这片土地上没有自保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一切的繁华在顷刻间都有可能化为尘土。

赵琇带着这三百骑士从街上穿过,像是给那些经历过战乱的老人一记警钟,没有士兵百姓就没有安全可言。

赵琇自己还不知道,这一次的带队游街将会给他带来多少民心。

三百多人骑着马就是快,一会功夫就赶到了张谨的府上,赵琇在老远就看到了停在张府门前装满货物的马车,王府的侍卫正在帮着张府的仆从卸着马车上的礼物。

赵琇没有减下速度,反而轻踹马腹,变得快了起来。“后面的,直接冲进去,进去之后给我送个底朝天。”

赵琇的声音传遍整个张府的门前,“是”后面的三百骑士齐齐大喊了一声是,声音更是响彻云霄。吓得王府门前的众人双腿发软。

王府的侍卫还好,定眼一瞧看到打头的那人竟然是赵琇,纷纷撤到两侧单膝跪地给众人让出了一条路。但张府的仆从就很不好了,看到三百骑士腰中配刀,来势汹汹吓得撒腿就跑,离门近的往府中跑去,离府门远的直接朝大街上跑去。

跪在福门两侧的侍卫还纳着闷,刚才还好好的伴着货物,一团和气,这怎么王爷带着真么多人来了呢?还是这个气势。

赵琇可没工夫管门口这些侍卫,自顾自的策马往张府里冲去,路过门口的时候喊道:“不许任何人进出,违者,杀!”说完就冲进了府里。

门口的侍卫一脸懵,“杀?”这情况可比他们想的严重多了!

赵琇的速度太快,冲进府门的一瞬,一堵影墙立在赵琇的面前,这影墙由方砖贴砌而成,磨砖对缝非常整齐,上面装饰着吉祥图样的砖雕。影壁墙上的砖雕主要有中心区域的中央和四角,在与屋顶相交的地方也有混枭和连珠。 中心方砖上面一边雕刻有中心花、岔角在影壁墙的中央还镶嵌有福寿字的砖匾或者是带有吉祥一味的砖雕。只有两侧才有通路,赵琇迅速拔出腰中的长剑,在即将甩到墙上的一瞬间,用手中的长剑做支撑,使一人一马转向右侧的出口。

后面的孟信速度比赵琇更快,但他早就想到了这点,他抽出手中的长刀,砍在门口的影墙上留下一道极为神的刀痕,身形一转,从影墙的右侧冲出。

马匹的冲劲太大,后面的三百马上的侍卫都用了同样的方法撞向,影墙上的刀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终于影墙在被砍了两百多刀后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赵琇一路疾行,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直直的向张府的后院冲去,他知道王淼一定在后院,身后的三百多名骑士分散在整个张府。

张府比不上成王府般阔气,大占地面积也是不小,张谨身为辽州的二把手,自然朝廷的待遇也不少,整个张府上下大约有五十余名仆从,府里的侍卫有六十多人。这些侍卫一见到身穿铁甲跨骑战马的王府侍卫,吓得刀都拔不出来,直接往张谨所在的书房跑去,嘴里还大喊着“保护大人,保护大人。”

王府的侍卫无心管他们,只是仔细搜索着张府每一寸地方。

赵琇前面出现了一道小门,从小门穿过去就是张府的后院,可赵琇骑着高头大马根本穿不过去,只好下马,马匹的惯性直接将赵琇甩进了后院,后面的孟信也翻身下马,跟着赵琇的脚步。

赵琇一入后院便看到王淼和张刘氏两个人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身后站着王浣和另一个丫鬟。

王淼和张刘氏在早就听到了赵琇的马蹄声,两个人直到看到了赵琇像箭一样飞了进来,才惊讶的合不拢嘴。

坐在院子里的四个人有三个人都认识赵琇,有人怕,有人喜,有人惊。

“你怎么来了?”站了起来微笑着问道,他看到赵琇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里莫名的高兴,一时间赵琇为什么赶来她也抛到了脑后。

赵琇看着王淼一脸像花一样的笑容,不自觉的心里的锐气减了不少。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赵琇喘着气,将手中的长剑收回鞘中。

“真的么?”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王淼白白的笑脸蛋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赵琇将长剑归鞘,看了一眼张刘氏,又朝着王淼道:“假的,谁让你来的?嗯?赶紧给我滚回府去,丢人现眼。”赵琇拉着老长的脸,让王淼的心从天堂一下子掉到了地狱。也让张刘氏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王淼噘着嘴道:“我不是看你……”

“闭嘴!哪都有你,该干的事干不好,不该干的事瞎撺掇,我让你回府你耳朵聋了?”

三十七 玩把大的2

赵琇也不想用这个语气,实在是一来到张府就想到了郑信石的那张该死的脸,所以根本控制不住情绪。他根本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身上多了许多杀气。

赵琇很是着急,他急于揪出郑信石的下落,所以根本管不了王淼的感受。王淼从来没见过赵琇这么生气,惊吓之余是委屈。

王淼已经控着不住自己的眼泪往下流,泪珠划过脸庞,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根本控制不住。

“我,我马上就回去,再也不出来了!”王淼的声音从小变大,到最后直接喊了起来,声音把站在旁边的张刘氏吓了一跳。王淼说完就捂着脸从赵琇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院,王浣紧跟在王淼的身后,不敢吱声。

张府上下是鸡飞狗跳,四处上演着类似于抄家的场景,王府的铁甲侍卫将胯下的马匹随意拴在院子里,四下搜索着张府的每一寸土地。

张谨身边围着三十多位府中的守卫,他们在张谨周围,围成一个圈,将张谨护在圈子里,他们手里握着长刀,远远地对着正在院子里搜索的铁甲侍卫,可笑的是这些铁甲侍卫就像根本没看到张静身边的人一样,压根就没搭理他们。

张谨第一眼看到这些铁甲侍卫的时候,就一眼认出了他们是成王府中的侍卫,张谨双眼微眯,静静地看着院中正在搜索的众人。

他在等,在等赵琇出现。张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琇突然带人打上府来,但他并不害怕,在他眼里赵琇就是个任性的少年,虽然不可否认他很有头脑,但是与这些老油条相比还差得很远。赵琇虽然冲动,但是绝对不会冲动到脑子一热就拔刀相向。

张谨看着铁甲侍卫的动作更像是在找东西,可是他们在找什么?张谨却不得而知。

“哈,哈哈哈,老张头老张头,不好意思了,我赵琇在这儿个你陪个不是。”赵琇出现在院子的门口,人刚进来就笑着向张谨说道。

张谨板着脸,冷笑道:“老夫可不敢接受王爷的这个道歉,不过老夫实在不知王爷您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那,还带了真么多人来抄我张谨的家,实在是让人惶恐啊。”

赵琇一听张谨说自己抄家,心里不禁骂道:“老狐狸,还想着要摆我一道。”

“老张头,说抄家就严重了啊,我就是来串串门,突然想跟你唠唠嗑,所以就来了,都怪孟信那小子,非要带真么多人来。这不我昨天不是在酒楼里遇刺了吗?差点就中了招,所以现在王府的侍卫是草木皆兵,我说我出躺府,非要安排真么多人跟着我,我说不用,孟信那小子说用。我说不用,他说用。我说真不用,他还说”

“王爷!”张谨打断了赵琇类似于无赖般的对话,“带了这么多王府里的侍卫来我府上做客,我张谨不介意,可这一来就在我家翻来翻去的,这可不像是做客吧?”

赵琇又笑道:“我也是怎么想的,来就来呗,他妈的瞎翻什么?孟信~孟信~你死哪去了,赶紧给我滚过来。”赵琇的声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了应声。

“哎,王爷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孟信一路小跑,从院子外面跑进了院里,他跑到赵琇跟前躬身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赵琇瞪着眼睛质问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啊这是干什么?王府的侍卫是用来抄家的吗?”

孟信好像不敢抬头般,低声应道:“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上次在酒楼就是没有排查到位,让刺客钻了空子,才有机会刺杀您,这次为了安全起见,我可不敢疏忽。”

“嘶,你还有理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哪?这是张谨的府上,怎么可能有刺客?”赵琇提高了音调,大声喊道。

孟信摇头道:“那要是一旦出了事谁负责?如果张大人府上真有了刺客,那可如何是好?”

“嘿,你”赵琇指着孟信的头,看向张谨,仿佛在说我也管不了他一般。

张谨讪笑道:“王爷,我看还是让这些人继续搜吧,我张谨的府上有没有刺客我不知道,不过身正不怕查,王爷的安全还是最重要的,要是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张谨的阴阳怪气让赵琇很是不舒服。

赵琇低头看着孟信道:“你啊,赶紧把人都给我撵出去,少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在别人家里像什么话?”

孟信躬身应了声是,向后退了一段,转过身向院中的众铁甲侍卫喊道:“没听到王爷的命令么,还不快滚出去。”

孟信知道就算郑信石躲在张谨府上,在如此严密紧急的搜查下,他也绝对会待不住,所以孟信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可以退了。

张谨看着院子里的王府侍卫一点一点的退去,脑子里又出现了疑问,他实在想不通赵琇在找些什么?

“老张头,你别生气,这不我都让他们退下去了。哈哈哈”赵琇尴尬的笑了几声,围在张谨身边的三十几名侍卫也纷纷收起了刀,在张谨的示意下纷纷退去。不一会功夫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张谨和赵琇两个人。

“老张头,我今天来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赵琇一脸的贱笑,看到张谨浑身的鸡皮疙瘩。

“是专程来为王府侍卫抄家赔礼道歉的吧。”张谨言下之意,暗指赵琇是故意来自己的府上闹着一出的。

赵琇怎么会听不出张谨的意思,可是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有觉得张谨并不是很紧张,反而像是自己占据了上风,来兴师问罪般。“如果郑信石在张谨的府上,他会这么云淡风轻?这老狐狸难道是装的?嘶~”赵琇吸了口冷气,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对他极为不利的可能。

“你看你,说啥呢,我来道歉不是因为昨天在酒楼里,我不是失手打了你家那位么。”赵琇越说声音越小,一脸认错的模样。

“王爷不必道歉,我们家的的确该打,他竟然敢以辽州之母的身份搞什么酒宴,丝毫没将王妃娘娘放在眼里,她这是以下犯上,您打的一点都没错。”张谨面无表情,嘴里侃侃道。

张谨的态度让赵琇又蒙了,“今天是什么情况?这个老狐狸又憋着什么坏呢?”赵琇的脑子里本就是一团浆糊,这下更晕了。

三十八 疑局

“没想到老张你这么宽宏大量,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赵琇赶忙恭维道。

“王爷您这话说的实在有些不妥,我怎么能跟宰相相提并论?”张谨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惹得赵琇一脸的尴尬。

一时间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消失,两个人互相恭维了起来,赵琇心里不禁越来越没底,“孟信怎么还没揪出郑信石那个老鬼,难道真被我猜中了,该死的郑信石根本就没有待在张府?他的胆子那么大,敢在南宁的地界上肆意活动,肆意居住?”

赵琇笑的越来越尴尬,他突然发现张谨正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赵琇暗道不妙的同时,心里七上八下的。

“老张啊,今天我来就是为了跟你致歉,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也就走了。”赵琇说完点了下头,转身向张府的大门方向走去。

“老臣张谨恭送王爷。”张谨站在原地,躬身道。

赵琇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冲动,当他听到郑信石来辽州的时候,他的判断能力几乎丧失。

当赵琇再次看到孟信时,心里又一次跌入低谷,两个人对视一眼,孟信微微摇了摇头,一切意思都在眼神之中。

孟信赵琇又重新上了马,一个时辰之前还意气风发,可此时的两个人却满脸的沮丧。身后的三百余名王府侍卫也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赵琇手握缰绳,缓缓地行进在大街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从昨天早上一直到现在,他已经十八个时辰没有合眼,他疲惫至极。

孟信还好一些,一直喘着粗气。“他妈的,我去他的。”孟信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声的骂了起来。

“我就他妈服了,茅房我都搜过了,马厩,柴房,就连后院张谨的那个小妾的屋里我都进去搜了,什么也没有,连个毛都没发现。我去。”

赵琇仰着头看天,孟信说的话他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赵琇头顶上的天很蓝,白色像薄纱般的云彩正在缓缓地飘过。

“郑信石不在张谨的府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他怎么可能在张谨的府上?在石洪宗眼里郑信石比张谨重要的多,郑信石本身又是个狂妄自大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屈居别人的屋檐下?”赵琇想着想着,手里的缰绳渐渐松了下来,胯下的马儿也放慢了步伐。

“两种可能,郑信石来辽州了,张谨知道郑信石会刺杀我,可是按孟信所审,郑信石未必有时间与张谨见面,如果他和张谨见了面,一起商量了对策,按张谨那要么不动要么就一击致命的性格,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可能同意郑信石的刺杀行动,除非两个人有绝对的把握,可事实证明这两个人并没有做到绝对。”赵琇松开了缰绳,双手挠了挠头。

“还有一种可能,郑信石来辽州了,但是张谨并不知道!会么?张谨好歹为石洪宗在辽州打拼了整么多年,他会越过张谨去安排郑信石行动?石洪宗开始不信任张谨了?还是石洪宗着急了,着急道连招呼都不打,想快刀斩乱麻?”赵琇头想的老大,感觉自己脑子根本不够用。

赵琇根本不去想其他的,满脑子都在想郑信石到底在什么地方?打破赵琇沉思的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向赵琇的正是头戴面具的地支十二魔之一,这人脸上的面具是一张黑色的人脸,这人脸上有许多突起的脓包,好像是被火灼烧的伤痕,就好像是面具里的人被抛进了炼狱。虽然极其痛苦,但嘴角处却洋溢的令人惊惧的微笑。

他在撞向赵琇的前一刻勒住了缰绳,使得胯下的神驹前蹄离地,仰天长啸。

“启禀王爷,我们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很像是一处据点。”戴面具的人是炼酉阿三。

阿三的话给孟信等人来了一记猛药,赵琇赶紧问道:“抓没抓到人?”

阿三摇了摇头道:“赶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还没来的及处理的衣物和兵器。”

赵琇管不了那么多,轻踹马腹,向后面的三百余人道:“赶紧跟上来!”

阿三冲在最前,带着赵琇孟信等人向东面冲去,南宁街头又是一阵恐慌,街上的百姓又是一阵阵骚乱,赵琇就像抓着一颗稻草,不断地被这稻草牵着跑。

阿三带着三百多人拐过一个又一个弯,窜进了小巷子里。在一处荒凉的小院子门前停了下来,小巷很窄,马上的王府侍卫只能配成一列,翻身下马,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小院子里全是被踩歪的杂草,院墙也倒塌的不像个院子,赵琇走在阿三身后,进了院子里的唯一一间木屋中。

院子里沾满了身着黑衣的护魔卫,但唯独不见血卯的面孔。

赵琇刚一进院子就问道:“血卯呢?他怎么不在这?”

“血卯去追他们了,这院子是血卯先发现的,我们的人注意到这间从没有人居住的小院子,突然有了炊烟,说明有人在这儿生火,又正好在这个时候,所以血卯就前来查看,没想到一来就发现院子里的人全都消失了,屋里灶台还是热的,锅里还热着白面馒头。”

阿三带着赵琇孟信进了屋子,屋里很是灰暗,屋顶还在不停的向下掉着泥土,地上铺着的石砖,全是裂纹,被烟熏的乌黑的灶台还不断地冒着馒头的香气,房子里到处是没收拾的蜘蛛网。

“里屋还有他们的一些衣服,和箭只。”阿三带着赵琇来到了里屋,偌大的炕上杂乱无章,破衣服,破裤子,杂七杂八的物事堆满了整个土炕。

阿三指着已经被整理出来,摆在炕沿上的短箭,对赵琇说道:“这些我们找到的箭只,和昨天刺伤您的那帮人用强弩射出的短箭一模一样,几乎可以断定,刺杀您的那帮人就是居住在这里。”

赵琇皱着眉头看着身前的短箭,吸了口气问道:“你估计一下,他们能有多少人?”

三十九 疑局2

阿三戴着面具,单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看向外屋的灶台,又看了看土炕上的破衣烂衫。

“锅里煮的馒头能够十人左右吃上一顿了,炕上的衣物像是有二十余人,若如果加上昨天死的那十六个人,那差不多能对上。”阿三用他多年积攒的办案经验,给出了较为准确的判断。

赵琇听完阿三的结论,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赵琇笑的根本停不下来,他一边笑着,一边坐在了土炕上。

阿三一脸懵的看着孟信,尽管孟信看不到阿三的脸,可是两个人的表情却出奇的相似。

“哎,你们两个敢不敢跟我打个赌?”赵琇朝着孟信和阿三道。

“当然,敢”两个人虽然不知道赵琇在想什么,但是看赵琇开心的模样,觉得很是奇怪,都什么情况了还笑得出来?

“我这刚一进门就想到了一个好玩的可能,我敢跟你们赌,屋外灶台里的馒头的数量,加上昨天死的十六个人正好等于这炕上衣服的数量,而且,一个数都不差!正正好好一样。哈哈哈哈”赵琇越说越想笑,一边笑还一边摇着头,眯着眼,满脸的自信。

两人听完赵琇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想了没一会,两个人对视一眼,立刻就分头行动了起来。

“让开让开,你们先都出去。”孟信冲向外屋的灶台边,短短的几步撞了好几个站在外屋的护魔卫。孟信嫌他们太过挡害,所以大声喊道。

孟信掀开锅盖,此时的锅里已经没有热气了,只是在掀开锅盖的一瞬间,锅盖里面的水珠撒了孟信满身,是他的下半身湿了大半。

孟信根本没在意这些,只是认真的数着锅里的馒头。站在屋里土炕上的阿三也一样扒着床上的衣服,他每拿起一件,嘴里就喊着:“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十二,十二个。”孟信已经冲进了里屋中,站在赵琇面前,冲着阿三大喊道:“我这儿十二个,你呢?你还没数完?”

阿三听到了孟信口中一直说着“十二”。当阿三数到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身子一下定在了那里。他躬着腰,身体呈凸字形,手里还拿着一件灰蓬蓬的布衣,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

赵琇不用回头也知道此时他是个什么表情,孟信微张着嘴,一脸难受的看着阿三缓缓地直起腰。

“二十八!二十八。”

孟信终于知道赵琇为什么笑了,赵琇是在笑自己,笑自己忙活了一上午,就是在一直被人耍着玩。

赵琇听到两个人嘴里的数字,叹了口气道:“十二个馒头加上昨天死的十六个人,正好是二十八件衣服,啧,真佩服,还真有造假比我还敬业的人,啊?哈哈哈哈”

赵琇抿着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笑得直抽抽,根本停不下来。

“王爷,这数刚好对上,也不是没有可能啊?”阿三坐在土炕上,手里拿着破旧的衣衫安慰道。

“不是,不是没有可能?阿三,你真会安慰人,这话你自己能相信么?”

赵琇呛完阿三,又看向孟信,像是在等他发言。

孟信也学着赵琇叹气道:“这造假,也做得太假了。”

“假,造的太假了?哈哈哈,老孟你什么时候还有这幽默感了,啊?你呀应该这么说,是这造假的人太过走心了,以至于让人看不出一丝丝的破绽。而恰恰是这合理到不能在合理的场景让我不得不瞎想。”

阿三看着整个土炕上的杂物,觉得一些都那么的自然,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一样没有,可是他自己却觉得理所当然,毫无疑义。心下不禁又对赵琇惧怕了几分。他的这种感觉这些年不知道有过多少次。

阿三心下十分佩服,可是又有了疑问。“王爷,既然你知道这是有人事先布置好的,可是您是怎么知道,这土炕上的衣物,与灶台里的馒头,和昨日的刺客数量是对的上的?”

“郑信石我不怎么了解,可是我知道他不是个傻子,不管怎样他要是真想在哪里一趴,我们想要找到他还是很难的,至少不会这么快。不过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刚一入院,我就知道郑信石肯定不会在这里居住,更不会把他的手下安排在这里。”

孟信眼睛一亮,插道:“对,郑信石怎么也是个将军,完全可以在南宁租一套院子,再说郑信石为人奢侈,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不会吃这个苦。”

赵琇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们看外面的院子,院墙都倒了一大半,毫无隐蔽性可言。但凡干坏事的人都缺乏安全感,这院子实在是他不让人踏实了,要是真住在这院子里,恐怕他们睡觉都睡不好。至于这数字是怎么对上的。。”

赵琇说到这儿特意顿了顿,看着孟信阿三两个人那好奇的表情,不禁笑道:“我进来的时候就是带着疑问进来的,所以特意留意了一下锅里馒头的数量,和床上衣物的数量。我想他们能将这里布置的一点毛病都没有,相比在这数量上应该也会斤斤计较。当然也有赌的成分,所以我才说‘赌一把’么。哈哈哈”

屋里的三个人也就赵琇能笑得出来,他的一番话说得孟信阿三是心灰意冷,这样一来屋里的一切都变得毫无价值。

“啧,被人耍的滋味是真难受啊,真憋屈。刚才还以为找到了线索,现在什么都是假的,连这院子白找了,唉。”阿三坐在破衣烂衫上,低着头叹气道。

赵琇听着阿三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挑眉道:“哎,你要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这院子里的玄机多着呢。我就这么看了几眼,现在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赵琇的话使得两个人又来了精神,纷纷看向赵琇。

“哎呀,等吧,等血卯回来,我想他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了,我的想法也就被证实了。郑信石这老小子就要落网了!”

赵琇信誓旦旦的说道。屋里的三个人坐在了土炕上,闻着屋里的怪味,一起发着呆,等着血卯的归来。阿三孟信两个人没有问赵琇的猜想是什么,在这两个人眼中,赵琇的脑子,就像是几百个人的脑子融合在一起一样,深奥无比。根本不是他们两个人能理解的,所以他们也懒得去问,只需等着赵琇下达命令即可。

马蹄声由远到近,从小巷的深处一直传到了三个人的耳中,赵琇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向外走去。孟信阿三紧随其后。

赵琇刚一出屋门就看到了,一人头戴面具,想他跑来。这人的面具上刻着一张黑色的笑脸,面具上的人脸伸着长长的舌头,正舔着嘴角鲜红的血液,两只笑眯眯的眼睛里,留着极为醒目的红色血珠,整个人像一个嗜血的狂魔。

血卯跑到赵琇跟前,持拱手礼道:“王爷,我顺着一丝痕迹发现了一处宅院,很是可疑,不过那里戒备实在是太严了,我怕打草惊蛇,所以没往里硬冲。”

四十章 疑局3

赵琇将手放在血卯的手上,缓缓向下推,血卯顺势将两只手放下。

赵琇皱着眉头道:“你是怎么跟到那个院子的?具体点说。”

血卯点了点头,慢慢说道:“刚来时,灶台里还有火苗,锅里的馒头都是热的,我就想到他们极有可能是临时发现了我们,并未走远。我就赶紧带着人去追,没想到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只不过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且郑信石也不在其中。我觉得一定还有其他人,只是没跟他们在一起,我自认他们没有发现我在跟踪,所以打算顺藤摸瓜,找出其余的人。”

血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两个人的功夫竟如此厉害,跟了不一会,这两个人竟然在我眨了下眼的功夫,一下子消失了。身法之快,我见过的人中也只有恶子能到那种境界。”

血卯身为地支十二魔的血魔,武功自是不弱,能比他还高明的本就少之又少。血卯口中的“恶子”是地支十二魔为首的恶魔,是地支十二魔里武功最高的。

孟信阿三也是地支十二魔的魔王,他们亲眼看过恶魔的身法。这两人听到有人能跟恶子相提并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血卯也看到了孟信的脸色,接着道:“这两个人是消失在一条街上,这条街的两侧分别是一大片菜园,和一处巨大的庄园。我派人仔细的搜索了菜园子,里面没有一处脚印,也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所以他们两个一定是以极快的速度翻过墙,进了另一侧的庄园。但是从这两个人的身法来看,无论那一个人都在我之上,所以我不敢往里面硬闯,便直接回来向王爷您报告。”

赵琇听完点了点头,双手拂面。按血卯所说,辽州境内出现了高手,这让赵琇倍感压力。

“老孟,阿三你们两个说说看法。”赵琇本来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可是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手弄得是满脑子疑问,所以他想听听孟信阿三的看法。

“要我看,赶紧召集所有护魔卫兄弟,包围那个庄园,只要我们地支十二魔随便来上两个,就足以对付他们了。”阿三豪情千丈,说着手中的长刀已经高高举起,准备向外冲去。

“王爷,我觉得阿三说的对,先带着人赶紧将那座庄园包围起来,等抓住了郑信石再审不迟。”孟信也同意阿三所说。

赵琇听完孟信说的话,又转过身看向血卯。

“你呢?”血卯看到赵琇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头。

赵琇摇着头微微笑道:“我必须要弄明白的几个问题,你们三个只要能有合理的推理,我便准允你们出发捉拿郑信石。”

“第一,我们刚刚已经确定这院子里的一切,不过是刻意做出来的,如果是郑信石布置的,那他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造个假的刺客现场来给我们看?”

阿三抢先回道:“他应该是向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想让我们先入为主的以为刺客是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亡命徒。”

赵琇皱着眉头道:“那他的布置又为什么漏洞百出,还让我们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这回孟信又想到的一种可能,“郑信石低估了我们,他没想到你的侦破能力如此之强,轻而易举的识破了他们的计谋。他也没想到我们在辽州的实力如此之强,他们还刚布好局就被我们发现。”

赵琇抿着嘴,思考了一阵。

“好,就算是郑信石低估了我们,那么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按血卯所说那两个人身法之快,连血卯都跟看不住,那么这两个人是怎么被血卯追上,并跟踪了一段距离之后再消失的呢?”这个问题只能由血卯来回答了。

“我在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对自己的追踪技巧有绝对的自信,他们两个人绝对没发现我,可是我也亲眼看到这两个人从我眼中消失。也许这两个人并没有发现我,当回道老巢时,也只是正常的翻进院中,只是这两个人的身法太快,我没有看清而已。”

阿三、孟信、血卯三人也都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偏偏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赵琇听了这三个人的回答,也觉得三个人的说法立得住脚,可是这三个人的回答都不可避免的用到了许多巧合与可能性。这让看似毫无破绽的解释变得让人反感。

赵琇叹了口气道:“好,既然说得通,那就立即行动,阿三血卯,你们两个人立即召集南宁城的护魔卫,把能调来的都调来,包围那座庄园,捉住郑信石,死活勿论!”

“是,是”阿三血卯两个人同时应道,说手一拱,便立即翻身上马,一前一后的冲出了巷子,只留下孟信和赵琇站在院子里。

“王爷,我们不去么?我怕要真如血卯所说,那庄园中高手众多,我怕光凭他们两个很难拿下郑信石。”

赵琇撇着嘴笑道:“呵,你以为现在的高手就向地里的大白菜,又多又不要钱?若真如血卯所说那两个人的武功和血卯的武功一样高超,那这两个人的武艺已经和郑信石是一个水平了。像这样的人又怎会听郑信石摆布,还干这么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那你的意思是?”孟信还是不明白。

“每个人的一生经历都是有限的,能做完整的也就只有几件事。能文者未必能武,会武者未必会文,自古以来文武双全者那个不是天纵奇才。身法高明不代表武功高强,如果那两个人真的两者兼得,以郑信石那妒才得性子,怎么会容得下跟他一样有能力的人?早就被他给算计死了,不可能活到今天。就怕啊……”赵琇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孟信不禁问道:“怕什么?”

“就怕,我们这次又被人算计了,那两个人根本不是郑信石的人。从昨天被刺杀开始就是个套,还他妈是个连环套。我们一次又一次的被人耍,被人牵着鼻子走,我们看到的知道的,都是别人想让我们看到的。”赵琇一脸的失落,脸色苍白的他,就连眼神中都充满了失落。

四十一 疑局4

孟信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还真如赵琇所说。从昨天赵琇在酒楼被刺杀开始,自己就像是一只闻着气味四处乱嗅的狗。被捉住的两个人说幕后主使是郑信石,所以所有人就赶到张谨府上,结果是毫无所获。

不一会又发现了刺杀者的老巢,所以所有人又快马赶来,结果发现早已人去屋空。

紧接着血卯又追到了郑信石的藏身之所,所以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角逐。整个过程他们就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跑。

孟信的脸色也很是不好,他和赵琇一样,也是一宿没睡。

“老孟,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是……”赵琇刚说了一半就被孟信打断。

“王爷,你说,我做。”孟信说的六个字言简意赅。

赵琇心里突然有一种回到了七年前的感觉,那种被信任,被托付的感觉。

“好,你现在带人立刻返回张府,密切关注张谨的动向,我总觉得从遇刺到这小院,这两件事根本就不像是郑信石的手法。当年你我也与他交过手,他这个人是要么隐忍蓄力,要么致命一击,就算一击不中,也绝不会轻易退却。以他的性子,只要他还有人手就一定会死磕到底。”

赵琇看着孟信的眼睛,两个人对视,互相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问。

孟信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带人去盯着张谨,倘若血卯他们没能抓住郑信石,只要郑信石还有所行动,就一定会联系张谨。王爷,我现在就去,可是我走了,这里的人手会不够,我觉得您还是先回府吧。”

赵琇正色道:“好,我马上回府,为你们调配人手。”

孟信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但听到赵琇答应回府,心里不禁踏实大半。他两只手合拢向赵琇行拱手礼,随后跑到院外带着剩下的所有护魔卫离开了小院,向张谨的府上走去。

赵琇一袭黑袍显得十分飒爽,手里紧握着的长剑,随着孟信的离开也渐渐松了下来。

赵琇来到他自己的良驹前,一边翻身上马,一遍喃喃道:“但愿是我想多了,但愿一些顺利吧。呼~”

赵琇吐了口气,拉起缰绳,向院外走去。院子里的王府侍卫从三百人到现在只剩下四十余人,其余的人都被调走。

四十多名王府侍卫自动分为三组,第一组已经在巷子的尽头准备好为马队开路,第二组将赵琇八个方向围的如铁桶般,一丝缝隙也没有。第三组紧紧跟在赵琇后面护着后排。

他只想着尽快回府,掉调派更多的人手帮助血卯阿三他们,所以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回去还要哄哄淼儿,这小丫头一定在家里埋怨着我呢。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一天天总是粘着我。我也能清闲几天,放松几天。”

赵琇和王府的众侍卫走的同样是小巷,不过不一样的是,来时人数很多,马蹄声既急促又响亮。现在的马队只有四十余人,行走的速度也没有来时迅速。

王府侍卫身上的金色铠甲,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变得十分耀眼。 一阵阵金光闪的赵琇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设计的这黄金甲竟然如此的不适用,铁甲光滑的表面虽然能在敌人攻击时影响进攻者的视线,可是更多的却是影响着自己人的视线,正所谓是伤人伤己。

赵琇心里正想着回府后该如何改良黄金甲,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响声打断了赵琇的思绪。这声音赵琇很熟悉。

声音是从赵琇身后传出来的,那声音很像是一种烟火的破风声,只见一道红色的火光射向巷子左侧的石墙上,喷出了一大团红白相间的巨大烟火。

这是赵琇特制的信号烟火,整个烟火是一个小的竹筒,是遇到紧急危险时用来求救的。正常来讲这烟火应该朝天上释放,这样能让城中更多的人看到。可是就在刚刚,不知是谁将信号烟火射向了两旁的墙上。

赵琇和众王府侍卫刚转过身,就看到小巷两侧的墙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身着土褐色布衣的蒙面人,这些人约有三十余人,手里全部都拿着辽州特制的的短弩,短弩上的箭头无一例外全部都指向赵琇。

“保护王爷,保护王……”王府侍卫立即反应过来,马上将赵琇围了起来,护在里面。

墙头上的刺客扳动开关,手里的短弩立刻连续的射出三支强劲的弩箭,由于距离很短,就连赵琇特制的黄金甲都被辽州制造局的短弩射穿。

转瞬间,王府侍卫就倒下了二十余人,死伤近半。

别人也许不知道辽州制造局打造的短弩有多大威力,可赵琇心里是清清楚楚。辽州制造局每年对外出售的短弩不过一千柄,可是这种只有辽州制造局才做的出来的三连发的短弩售价极其昂贵,能买得起的都是些大人物。赵琇最苦恼的是,自己马上将死在自己发明的短弩手里,心里倍感窝囊。

赵琇亲眼看着身前的人一片片倒下,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是怒火上涌。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怒吼道:“反攻,反攻!杀上去,杀上去!”

在近距离下,短弩的杀伤力成倍提升,在这么耗下去,不出两个回合四十多名王府侍卫必定全军覆没,只有冲上去近身厮杀才有胜算。

剩下的二十余名王府侍卫听到赵琇的命令纷纷提刀冲了上去,墙头的刺客也跃了下来,两方厮杀在一起。

赵琇迅速从怀里抽出随身携带的信号烟火,熟练地拉开底栓,一道红光飞上天际,在飞到高空时“嘭”的一声散开,使得天上出现一片红白相间的烟雾,十分醒目。

赵琇突然感到后面一阵风声,下意识右手拔剑,身体前扑,迅速转身,闪电般向后挥出一剑,一名刺客的头颅瞬间掉在了地上,脖子上的血柱喷的老高。

赵琇的武艺经过七年的练习也大有长进,一对一,杀个小喽喽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情况并不乐观,刺客并不只有墙头下来的三十余人,巷子的两端出口出现了一阵喊杀声,又冒出了近四十多名的杀手。

绝境!

赵琇的身边就剩下八人,八对六十。赵琇和身边的八名王府侍卫被堵在了巷子里,他已经有七年没有陷入如此绝境,可就这短短的两天,他却接连两次感受到了濒临死亡感觉。

上一次有人为他挡了一箭,这次呢?

赵琇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抵挡着砍向他的长刀。八个人的防守出现了漏洞,一柄长刀砍在了赵琇的手臂上。

四十二 疑局5

赵琇的身边就剩下八人,八对六十。赵琇已经有七年没有陷入如此绝境,可就这短短的两天,他却感受到了两次濒临死亡的感觉。上一次有人为他挡了一箭,这次呢?

赵琇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抵挡着砍向他的长刀。整条小巷都被来杀赵琇的杀手站满,这留下中间的位置,容赵琇存活。八个人的防守出现了漏洞,一柄长刀砍在了赵琇的手臂上。

“啊,呜。”赵琇疼的大喊,但是很快就忍住了,他必须忍。右手的就像残废般失去了力气,长长地刀口割断了他大臂上的肌肉,整只手只能弯曲,却不能伸出。

脚下踩着的是王府侍卫的尸体,脸上喷溅的是刺客身体里的鲜血。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砍向赵琇的长刀变得越来越多,活着的四名王府侍卫还做着最后的挣扎,尽管自己已经被砍得鲜血横流,血肉横飞,但是他们还在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奋力抬刀!

高高的院墙使得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庄园并不大,阿三带着五十名护魔卫包围了地势较高的东侧,血卯带着剩余的八十多名护魔卫包围了地势低洼的西侧。

这庄园位于南宁城角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而庄园的西侧正是连接闹市的唯一通道。

封住了西面,里的人就无法逃进闹市。庄园的南北面都是荒草地,视野开阔,极易被射杀。

在南北面的荒草地里分别隐藏着二十几名弓箭手,这些人都是护魔卫里的骑射高手。

血卯和阿三在赶来的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该如何布局,他们两个都极有信心,在这种布局之下,不管庄园里有多少高手,都逃不了这个死局。

血卯按照计划率先发起进攻,八十多名身着黑衣的护魔卫分成两组,前面的四十余人在血卯的带领下缓缓向前摸去,长刀被缓缓拔出,置于身后。

后面的四十名护魔卫呆在原地,准备着第二波进攻。

四十余人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大白天的若是被人看到也会吓上一跳。他们像是幽灵一般,附在庄园的墙下。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血卯的命令。

血卯带着毫无情感的面具,缓缓地拔出了手中还沾着血迹的长剑。

就在他将要把剑举起的一瞬间,天空出现了一到红光,这红光尽管在白天也十分耀眼,他像一团火般燃烧在南宁城的上空中。

护魔卫成员的信号烟火分为三种,地支十二魔的信号烟火是红色中带着黄色的光芒,普通的成员是红色中带着白光,只有赵琇的信号烟火是鲜红的红色烟火,不添任何杂色。

血卯手中的长剑停顿在了胸前,他惊呆了!赵琇的独有的信号烟火护魔卫上下全都认识,因为这是成为护魔卫的第一课。

赵琇的信号烟火被点燃,说明赵琇面临着生命危险。

血卯只是惊了一瞬就立即反应了过来。

血卯大声吼道:“收队!保护王爷!保护王爷!”他顾不了庄园里的人了,他现在想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赵琇身边。

阿三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根本来不急想,就跑到了最近的一匹骏马前,翻身上马。

“上马,快去保护王爷!”阿三一马当先,等原本布置在周围的人反应过来,阿三已经奔出了百丈之远。

飞奔在最前面的两匹快马,迅速回合。马上的两个人正是血卯和阿三,两个人带着独有的面具,像两个刚从地狱归来的魔鬼,齐齐的奔向赵琇所在的方向。

“让开,让开”马上的骑士嘴上一边大喊,一边策马狂奔,街上的行人尽管听到了马上骑士的叫喊,仍然来不及躲避奔驰在街上的飞奔的骏马。

街上顿时鸡飞狗跳,一个年纪很大的老翁步履蹒跚的走在街上,面对着飞来的骏马根本来不及躲避。

马上的人也注意到了前面的老者,可是马速太快,眼见得就要撞飞老翁。

就在这时那人胯下的骏马就像插上了翅膀,马蹄上翻,一跃就从那名老者的头顶飞了过去。

马上的人还来不及高兴,就感觉胯下的马微微顿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名夫人的惨叫声。马上的人骑术虽然高明,可是避开了第一名老者,却没能避开老者身后的妇人。那妇人直接被骏马撞出了三丈远,当场毙命。

街上的人看到出了人命,纷纷尖叫了起来,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街上的人们大声的喊着:“死人了,大家快跑啊,死人了,快跑啊!”

原本堵在街头的百姓,听到有人死在街头,跑的更快了。

马上的骑士面具上的脸不像是人脸,更像是一只野兽,大张着嘴,露出嘴中长长的獠牙,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像是要一口吃了你一样。

这带着面具的骑士是地支十二魔的疯魔,疯辰孟信。刚被派去监视张府的孟信,看到了赵琇所发的烟火,就拼了命似得往回冲去。

哪怕在街上撞死了人也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孟信是真的疯了,赵琇接二连三的被刺杀,本就让孟信心里不安。这次他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所有的护魔卫,只剩下战斗能力稍弱的王府侍卫,而且只有四十人。

他以为刺杀赵琇的那些人在酒楼被杀了大半,剩下的都在血卯阿三包围的庄园里,就算外面还有刺客,他们也成不了气候。

可他万万没想到,此刻竟然再次袭击赵琇。

赵琇被逼的放出了烟火信号,证明他已经有了生命危险。

孟信的心里如同火烧一般,备受煎熬。

刺客手中的长刀又再次砍到了赵琇的身上,这一刀更加致命,直直的砍到了他的腰间。鲜血染红了整个身体,身边的两名王府侍卫用他们最后的力气,拽住了四名杀手,可他们转瞬间就被十几柄长刀砍的四肢散落。

两人身上的血喷进了赵琇的眼睛里,手中的长剑再也举不动了,眼前一片模糊,脑子里却乱做一团。

“我终于走到尽头了,尽力了就好了,没什么遗憾的了。”赵琇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太累了。

四十三 疑局6

三名杀手已经将手中的长刀挥向赵琇的脖子,三柄长刀足以将赵琇整个脖子砍断。

赵琇身上的血留的太多了,意识都已经变得模糊,他闭着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终结,没有一丝恐惧。

就在三柄长刀要砍断赵琇脖子的瞬间,一只黑色的手套挡在了三柄长刀的刀刃上。那是一只黑色的手套,手套戴在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人手上,这人个头不高,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

黑袍人脸上的面具刻的是一张人脸,那张人脸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已经麻木。黝黑的脸上刻着许多奇怪的纹路,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也像是一道道来自地狱的符文。一条条纹路连成了一整个图案,就像是在脸上刻了一个图案般,恐怖至极!

黑袍人在赵琇即将被杀的最后一刻救了他。他是从什么方向来的,没人看得清楚,只是他一出现就仿佛死神降临一般。

黑袍人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虽然他的后背挂这一把长长的镰刀,但是他并没有将它取下。仿佛根本不需要一样。

也的确如此,黑袍人只用了两只手上的手套作为武器,就将巷子里十几名杀手的生命终结。

黑袍人手上戴着的是特制的蚕丝手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巷子里站满了杀手,手中的长刀皆举过头顶,就等着前面的人倒下后,自己冲上去,将自己手中的长刀砍在黑袍人和赵琇的身上。

小巷里的杀手前仆后继,一个劲的向前冲去,哪怕知道自己冲上去也只是个死。

黑袍人身法快到肉眼无法看清,他就在赵琇的身边一边游走,一边击碎着杀手们的头颅,红白相间的*挥洒在空气中,腥涩的气味令人作呕。

一名刚冲上来的杀手,已经将长刀砍在赵琇不到一指的距离,马上就能将赵琇的人头砍下。

他手中的长刀已经挥下,鲜血横飞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他刚发现自己手中的刀断了一大截的时候,他的意识瞬间消失在脑海里。

他的头颅被一只黑色的手掌,打的凹了进去,两只眼珠像离弦的剑,带着猩红的血肉撞在了黑袍人的面具上。

白色带着深黑的眼珠,弹在面具上被击得粉碎,为黝黑的魔鬼面具上强填了丝丝血腥。

黑袍人以一人之力强杀几十名训练有素的杀手,竟然就像单方面屠杀一样。黑袍人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敏捷的用着最快的方法屠杀着任何靠近赵琇的人。

躺在赵琇身边的尸体已经垒成了一座人墙,赵琇累得昏了过去,他躺在了死人堆里,和身边的几十名没有头颅的人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热乎乎的血液淌满了赵琇的全身,冒着热腾腾的热气,飘散在小巷里的空气中。

杀手向前冲锋的势头渐渐减弱,因为他们惊恐地发现,面前的这个像死神般的黑袍人好像根本不知疲倦,他们每往前走一步,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脚下的高度提升了一点。

每往前走一步,脚下的尸体就又多了一具。

在他们眼里,仿佛面前的黑袍人根本不知疲倦,没有感情,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深渊。

面对这个刚从地狱归来的黑袍人,他们感到了绝望。

黑袍人手上的力道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强,更快。

看似缓慢的黑色大手,再次挥向了带着黑色面纱的杀手,不知是那名杀手不想躲,还是躲不了。黑色的手掌就像拥有魔力一样,稳稳地拍在了那人的右脸上,紧接着他的左耳喷出了红色的血柱。

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无数次,黑袍人的手没有一次击空,每一掌下去,都伴随着一个被拍碎的头骨落地。

黑袍人以一己之力在这狭窄的小巷里,拍碎了三十几人的脑袋。

巷子两边的墙上,被鲜血染红,约六丈长的血墙上挂满了白色的*,后面的杀手根本不敢看还挂在墙上的白色*。

可是内心的恐惧,却早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心里。

还没冲到黑袍人身前,胃里就已经是翻江倒海,气力全无。

黑袍人没有一丝变化,动作还是一样快,狠,毒。

此时巷子里仅剩二十多名身着褐色布衣的杀手,他们的动作已经开始变慢,从刚开始的满腔杀气,到现在的满腔的畏惧。

“啊,给我让开!”突然间的一声叫喊,让巷子里的情形发生了变化。

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劲装的壮汉,挥舞着长刀冲向黑袍人。

巷子里的杀手不断向两端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长刀挥舞的破风声。

身着黑色劲装的大汉和身材略显矮小的黑袍人缠斗在一起,那名大汉是杀手团的领头人,这人手中长刀不断挥舞,越砍越快,渐渐占了上风。

黑袍人的身形完全被笼罩在刀光下,无处可躲,只能用两只手硬生生的接了黑衣大汉的一刀。

“嘶,丝丝”黑袍人手中的蚕丝手套和长刀对在了一起,碰发出金色的火花。

黑袍人急急向后退去,他的两只手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被大汉手中的大刀镇的发麻,一时间黑袍人落了下风,退到了赵琇的身旁。

大汉抓住了时机,向前逼去,可是黑袍人的动作更快。他反手抽出了绑在背后的镰刀,迅速向大汉劈去。

弯弯的镰刀,从半空中滑落,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大汉明显吃了一惊,赶忙挥刀抵挡。

可是黑袍人身形一转,收刀,横向划出。黑衣大汉赶忙向后退去,可是长长的镰刀还是划破了黑衣大汉的衣衫,差一点就划破了肠子。

两个人都站在原地,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感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黑袍人手持死神镰刀静静地站在赵琇的身前,黑衣大汉单手握刀,与黑袍人对视在巷子中央。

黑衣大汉只做了短暂的停留,就再次提刀冲了上去,两个人打在了一起。要说刚才黑袍人空手接招落于下风,那么此时手持死神之镰的他,就真如恶魔降世,死神来临。

四十四 疑局7

诡异的招式打的黑衣大汉只有提刀抵挡的份,少有能还击的机会。

黑衣大汉心里更是着急,拿不下这黑袍人,就杀不了赵琇。刚刚他在巷口看到了赵琇朝天上释放了信号,想必用不了多久整个辽州的人马都会赶到,到那时就不是他杀不杀得了赵琇的问题了。

而是他能不能活着离开?

黑衣大汉用余光瞄着躺在死人堆里的赵琇,他实在是不甘心。

他一生很少经历失败,可是就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少年,已经让他栽了两次跟头。

七年前,他胜券在握,信心满满的在风涧峡布上了一场死局。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赵琇竟然用了一招,根本不是人能想出来的计策,逃出了生天。

他就是赵琇做梦都要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仇人,郑信石!七年间他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尤其在最近的三年里他几乎每隔两三天都会遇到一次暗杀,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每天像一个行尸走肉般躲在自己的府里,极少出门。

他每天吃饭都要让下人尝上一遍,喝水都要先人先喝上一口。可就是这样,他府上的下人就像流水般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不是离奇的死掉,就是被吓得辞退了做活。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到底是谁那么不顾一切的要杀他,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造下的仇怨多到自己都数不过来。终于有一天他查到了一个名为“北道门”的江湖势力,可是他却更加的提心吊胆,因为他也曾听说过这个可怕的存在。

他找到石洪宗,主动请缨来辽州帮石家诛杀赵琇,为的就是能暂避风头。顺便暗中调查北道门为什么揪着他不放,他也在找时机灭掉北道门。就在他马上胜利在望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黑袍人,这黑袍人的武功竟然比他高上许多,在这么打下去,他极有可能命丧于此。

“所有人,给我杀了赵琇。上!上!”郑信石一边提刀抵挡着黑袍人的镰刀,一边大喊道。

郑信石实在没想到赵琇身边能随时冒出如此高手,他只能让自己来拖住黑袍人,让自己的手下来杀掉赵琇。

巷子两边的杀手们又重新想死人堆里冲去,有郑信石抵挡黑袍人的进攻,这些杀手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黑袍人戴着死神面具,手里的死神镰刀也加快了速度,郑信石只能看清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向自己劈来,越来越快,快到,他提刀的速度都跟不上黑影的速度。

黑袍人也急了起来,一边向后退,一边利用着手中镰刀的弯度勾着郑信石手中的长刀。这种奇怪的手法让郑信石也是冒出了一身冷汗,每一次挥刀抵挡,自己手中的刀都会托着自己向前移去。

黑袍人身后躺着赵琇,他不得不退到赵琇身旁,后面的杀手已经冲了上来。

郑信石又一次震惊了,黑袍人手里的死神之镰竟然还能更快,死神之镰在黑袍人手里好像有了灵性,每当身后的杀手靠近赵琇的时候,死神之镰就会以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向后划去,再次收割着杀手们的性命。尸体堆成的小山上,又多了三具,头身分离的尸体。

就在黑袍人屠杀着身后的人时,郑信石竟然还是要挥刀抵挡,毫无还手之力,他几乎看不清黑袍人是如何出手的。

“难道他是想拖住我?以他的武功完全能在刚刚杀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他还在跟我打?”郑信石崩溃了,身为曾经的禁军首领,他的武功自是不弱,只是十几年过去,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从他进攻开始,就没攻出几招。自从眼前的黑袍人手持死神之镰开始自己的命就已经交代了。

郑信石看着黑袍人的身后一层层血雾,染红了巷子里的空气。含着血珠的空气在杀手们的带动下,一个劲的扑向郑信石的脸,眼睛鼻子里都是黏糊糊的血腥味。

郑信石大声喊道:“给我往上冲,杀了他,杀了他!”震耳欲聋的喊声使得巷子里仅剩的十几名杀手涌起了最后一丝勇气。

所有人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黑袍人冲去,挥舞着长刀做着最后的挣扎。

郑信石双脚蹬地,一跃而起,挥刀向黑袍人的头顶劈去,这一招是郑信石征战沙时最狠的一招。这跃起的招式是将全身的重力压在了刀刃上,放弃了所有的防御,要予以敌人致命一击。

黑袍人不仅要兼顾后面随时扑来的长刀,还要捕杀从郑信石身旁两侧冲来的杀手。

看似破绽百出的一刀,在此时却成了对黑袍人的致命一击!

黑袍人再快也无法兼顾三方面的进攻!

“啊!嘿!”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喊,紧接着一柄长刀破空而来,直直的飞向郑信石。

郑信石身子已经在半空中,根本无法躲避,只能挥刀抵挡。

“嘣!”两柄长刀的撞击在一起,直接将郑信石撞得向后飞去。

飞刀之人是刚从张府奔来的孟信,胯下的骏马冲进了小巷也没有一丝停歇,刚冲进小巷,就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尽管他带着黑色的面纱,可是光凭身形孟信还是能认得出高举长刀之人是郑信石。

孟信踩着马背借着马的冲劲横向飞向郑信石,顺手把拔出了插在墙上的血刀,迎头就对上了郑信石。

孟信像疯了一样,根本不讲究招式,手中的长刀只是横向竖向的快速劈砍,逼得刚落地的郑信石又是一阵抵挡。

每挡一刀,他的手臂就一阵疼痛。

“铛铛铛铛铛铛!”孟信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

“铛铛!嘣!”又一次重击,孟信手中的刀硬生生被崩断,反看郑信石手中的刀,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刀刃上出现了二十几个凹口。

孟信呆立在原地,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郑信石。

郑信石看着手中的刀,看着盯着他的疯子,做了一个下意识的决定。转身将长刀插入高墙,脚踩刀背纵身一跃,翻墙逃了出去。

四十五 惜春春去

孟信傻了,他实在没想到郑信石会选择逃跑。“他怎么会逃呢?难道他不是郑信石?是我认错人了?”

这真不怪孟信,他哪里知道郑信石刚刚对上了怎样妖孽般的存在,手持镰刀的黑袍人就已经让郑信石变成了孤注一掷的死士,所以他才攻出了不要命的一招。

可是孟信一刀将他击飞,离开了黑袍人的攻击范围,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当然会产生动摇,再加上孟信发了疯似得狂攻,直接打的郑信石信心全无,一心只想活着。

黑袍人身边的十几名杀手看到自己的头领都跑了,赶紧退出战圈。可是他们刚往后推了一步,就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到自己的脖子,还喷着鲜血的脖子。

转瞬间,巷子里就剩下了三名活着的布衣杀手,他们浑身发抖的转身跑向巷子的出口,没跑出几步就摔倒在地上。他们赶忙回头看向黑袍人,只见黑袍人像一个湿透了的稻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从他的面具上看不出他的表情。

黑袍人并没有追他们,而是和孟信两个人一起在死人堆里寻找着赵琇。

这三人被这死神吓得腿都软了,每走上几步都会摔坐在地上,根本走不了道,三个人互相扶持,终于走到了巷口,还没等送松上一口气,眼前就闪过两道亮光。

亮光闪过,顿时头身分离,人头落地。三人的身体又被两匹骏马再次撞进了小巷中,和巷子里上百具尸体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

两匹马上坐着的正是阿三和血卯,两个人看到巷子里的心情是不可置信。整条巷子到处铺满了尸体,墙上地上还有每个人的身上都涂着鲜红的血液,在小巷的中央堆着约有半人高的尸丘,尸体垒城的小丘撒发出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王爷呢?啊!王爷哪去了?说啊!”阿三跑到尸丘上大声问道。这也是除恶子以外所有人的疑问。

孟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黑袍人在搬着尸丘上端的尸体,所以他也跟着搬了起来。

血卯一眼就认出了那浑身是血的黑袍人是谁,他的面具在护魔卫里只有地支十二魔的成员才认识,他就是地支十二魔为首的恶魔,恶子。

地支十二魔共十二人,依次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恶魔恶子排在首位,自然是武艺凌驾于后十一人之上。

恶子从来不露面,甚至很少出现,只有在赵琇遇到危险,或者赵琇召集地支十二魔齐聚黑暗之山时才会出现。所以只有护魔卫最高的几人才认识他的面具。

地支十二魔里众人的面具才是他们身份的象征,看到他们脸上的面具,就知道他们是谁。

血卯看到恶子矮小的身躯不停地搬着尸丘上的尸体,顿时明白了,赵琇应该就在里面。“难道宗主死了?不可能!”血卯也加入了恶子孟信两个人搬尸的队伍中。

尸丘上的尸体死状都是出奇的一样,全部是头身分离的,脖子上还冒着血。

“在这儿,王爷,王爷!”孟信最先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赵琇,也只有他能在赵琇满脸都被血液涂满的情况下将其认出。

四个人合力将赵琇从死人堆里抬了出来,赵琇全身都被鲜血覆盖,很难看出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孟信用手摸了赵琇鼻子上的脉搏,“脉搏还在,就是有些虚弱,快,快将王爷送回王府,此地不宜久留。”

四人合力将赵琇抬到马上,孟信也上了马,在赵琇身后抱着他,以防赵琇落马摔倒。孟信刚要打马回府,就听站在一旁的恶子说道:“宗主身上有三处刀伤,右臂,后腰,左腹。尤其是后腰的那一刀最危险!”恶子在交代着赵秀的伤势,以便于王府医官更快的治疗。

孟信看着带着面具的恶子点了点头:“明白了!”说完孟信就带着赵琇向王府奔去。

恶子见孟信离开,两腿一蹬眨眼间就消失在巷子里,只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阿三血卯两个人。

这两个人也踢蹬上马,向着相同的方向奔去。

成王府,

王府的大门的门槛在一上午的功夫几乎要被踏破,府中侍卫营的侍卫几乎被抽调一空,此时的成王府只留下了看守西院和东院的王府守卫。

赵琇的母亲江宛清看着怀里的儿媳,就像看自己的女儿一样,手轻轻的拍着王淼的后背,安慰道:“好了,琇儿不会出什么事的,王府的侍卫不是吃干饭的,那一个个天天在侍卫营里练着,我看那一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的壮汉,派出去了好几百人,不可能连琇儿都保护不好。”

王淼被赵琇训了一顿,跑回府里,本来还躲在翠秀园里生着闷气。可是她突然看到了赵琇的信号烟火。

王淼作为赵琇的枕边人,她知道许多连赵母都不知道的事情。赵琇像天上的放的信号烟火,王淼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吓得赶紧跑向了东院,可是东院里全都是一些下属,一个能做的了决定的人都没有,几乎一大半人都被派了出去。

王淼心里很乱,她又跑到王府副管家老左哪里,可还是没有见到人。她迫切的想知道赵琇现在的状况。

心急如焚的她知道实在也是帮不上什么,所以只能跑到念慈园抱着赵琇的母亲痛哭。

赵琇不愿让他的老母亲担心,所以并未告诉她信号烟火的事,所以此时她还不知道赵琇已经遇到了危险,还以为赵琇只是出去办事。

赵母年纪四十有余,可是脸上却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是鬓角略显发白。

她轻轻地拍着王淼的后背,像拍着一个小孩子一样,脸上还挂着慈祥的笑容。

“琇儿已有些什么事,就跑到我这来哭。可是哪一次他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咱们做女人家的,只要守好这个家责任就尽到了,至于他们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担心也没用,还不如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操持好这个家。”

“你还太小,心还不够稳,你要对那小子有信心,谁出了事他都不会出事的。”

四十六 几点催花雨

王淼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她不会告诉赵母,信号烟火的事,让她担心。她只能将事情烂在肚子里,自己默默承受。

赵母其实也很担心,可是看着怀里的孩子,又不忍心劝道:“你啊在这儿跟我哭有什么用?要是这没事干,就还是去门口等着他吧,说不定你走到王府的门口就正好能瞧见他了。”赵琇的母亲江宛清每次劝王淼的时候都是一样的说辞。

王淼抬起头来,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还布满着泪花,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生在她那美丽清纯的面庞上,泪水划过她那细滑的香腮,在她那绝色娇靥上留下了丝丝痕迹,平添了几分忧愁。

赵母看着王淼的小脸,不忍心的为她擦着脸上的泪珠。

“好了好了,可怜的孩子,别哭了,啊”赵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是一个劲的安慰。

王淼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突然看到了赵母身前被泪水打湿的衣衫,有些不好意思道:“母亲,您看我这还把您的衣衫……”

“没事,你还是赶快去王府门口等着吧,在我这算个什么事?”赵母溺爱的抚摸着王淼的头发,缓缓地说道。

王淼撅着小嘴,点了点头。在在赵母面前,她就像是个小孩子。

“那我去了。”王淼起身向赵母微微一福。

“去吧去吧。”赵母微笑地摆着手,一脸的慈祥。

王淼在赵母慈爱的目光下缓缓退出了念慈园的正堂,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心,此时的王府上下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丫鬟们还在打理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仆人们还在清扫着王府上下的杂草。

表面上王府里看不出任何变化,可王淼知道王府的外面一定是乱做一团。

王淼刚走出西院没几步,迎面就看到了王浣。

王浣满头大汗的向她跑来,跑到王淼身边还气喘吁吁道:“府里还在不断地往外调着侍卫,王府的前后门已经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了。”

王淼本来停下了脚步,可是听到王浣说府门被封,她又重新向王府正门走去。

“现在府里的侍卫由谁调派?”王淼一边加速向府门走去,一边问道。

“听他们说,是护魔卫里的一位首领,具体叫什么,他们也不知道。”王浣本就小跑着来,现在又小跑着跟着王淼的脚步,气喘吁吁地她说话都显得十分吃力。

王淼迈着小小的步伐,但是很快,不一会功夫就走到了王府的门口。

王府里侧的空地前站着一排排整齐的队列,约有一百余人,这一百多人的前面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回头就感觉到后面有人向他走来,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满脸忧愁的王淼,顿时心里就感觉有些打怵。

王淼看着黑衣人的面具,他带的面具很特别,面具上的人脸是扭曲的,整张脸上肌肉的线条十分不和谐,面具中人脸的表情像是恐惧,也像是憎恨等一切心里的负面情绪,总之这面具上好像不止一个表情,但仔细看去,就会感到越看越害怕。

王淼没见过这个人脸上的面具,所以觉得自己一定不认识他。可带着面具的这人可认识王淼,因为他就是地支十二魔里的心魔,心寅。他绝对是地支十二魔里最特殊的存在。

心寅知道自己戴着面具,所以并不害怕王淼看到自己。他清晰地看到了王淼两只红红的眼圈,和脸上好像刚流过泪的痕迹,心里不仅明白了几分。

“属下护魔卫见过王妃娘娘,不知王妃娘娘来此何事。”在王府里东院是一个独立的体系,所以东院的人看到王淼都不用说具体的姓名。心寅躬着身子小心的问道。

“有没有王爷的消息?”王淼着急的问道。

“回禀娘娘,刚刚来人说王爷马上回府,让我在此迎接。”心寅话只说了一半,他没敢告诉王淼赵琇身受重伤,自己带人来是已经准备好了担架,当赵琇回府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带赵琇到东院治疗。

王府的门外就正放着已经准备好的担架,只是王淼没有去外面,所以没看到。

王淼听完心寅说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和身后的王浣就站在王府的门口。两个人清丽的面庞齐齐的抬着望向王府的大门。

心寅带着面具,所以没人看到此时他焦急地表情。“这可怎么办呐?要是看到赵琇被抬进来,不会出乱子吧。”他知道王淼有这爱在门口等赵琇的习惯,所以着急的想跳脚。赵琇实在是不愿意让家人担心,所以向来是受伤不报,遇难不言,怕的就是王淼和赵母担心。

“可今天这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想瞒恐怕也是瞒不住了,干脆就顺着来吧,待会多注意这点王淼就行了。别让她在倒下了,我罪过可就大了。”心寅叹了口气,知道事情是瞒不住了。

“王爷回来了!”门外有人大喊道,声音甚是洪亮。

王淼第一个反应过来,提着一袭鹅黄色连衣百褶裙向外冲去,头上的万缕青丝用别致的七色琉璃步瑶绾之,被她一甩直直的向后撒去。心寅大步流星几个箭步就窜在了王淼的前面。

王淼刚一出府门,便被马上坐着的三个人给吓了一跳。

这三个人已经开不清楚谁是谁了,只能看到三个人身上全都是已经风干了的血痂,就像是在身上起了一层厚厚的皮一样,满身都是扎眼的猩红色,既吓人又恶心。

左边的一匹马上先下来一个人,一遍跑到已一匹马下,一遍大喊道:“快来人,把王爷接下来,赶紧送进东院疗伤,快!快!”

话音刚落,王淼的身后就冲出二十几名带着面具的护魔卫,手上抬着在一准备好的担架。王淼的脑子嗡的一下,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眼睛直直的看着被众人抬到担架上的赵琇。

四十七 倚遍阑干

她呆了一阵便马上从人群中冲了进去,弱小的身躯奋力的向前钻着,纤弱的臂膀拼尽全力的推着挡在她前面的黑衣大汉,尽管她根本就推不动。

戴着面具的护魔卫自然认得王淼,看到她不要命似得往前钻,纷纷让出了条路。

王淼抑制不住的泪水,一个劲地往下淌着。跪在赵琇身前,看着已经浑身是血的他,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撕心裂肺般,让在场的众人不知所措。

她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这就是她最大的悲哀,不管她怎么在生乐神面前祈祷,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王淼紧紧地握住赵琇的手,泪水拍打在赵琇的手背,将手背上已经风干了的血痂重新湿润了起来,化成一股股鲜红的血液,流到地上。

孟信看王淼撕心裂肺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可是他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跪在门口,拖着赵琇啊。

“王妃娘娘,王爷受了伤急需医治,应该赶紧送进东院啊,再拖下去王爷会有生命危险。”孟信皱着眉头焦急地劝道。

王淼听了孟信的话,更是哽咽了起来。她赶忙站起身,学着身旁众人的模样一只手搭上担架,奋力的向上抬起。她幼小的身躯,挤在人群中显得十分羸弱,她咬着牙用着全身的力气,向上抬着手臂。

由于她个头较矮,所以手抬到小腹处才能勉强搭上。身边的黑衣大汉纷纷在她一旁的担架旁搭上了一只手。

男女有别,围在赵琇周围的黑衣大汉不敢冒犯王淼,所以众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身体既不靠近,手又能远远搭上担架。

所有人抬着赵琇往王府大门里奔去。

王淼急促的步伐,和紧张的身影看的身旁的众人也是热泪盈眶,王淼双颊苍白,只见她凤眼含泪,贝齿紧咬着嘴唇,目不转睛的看着满脸是血的赵琇。

几十个黑衣大汉抬得很快,几步就跑了几丈远。王淼吃力地跟着众人的脚步,看的身后的王浣焦急万分。王淼满身的心思都在赵琇身上,不管身后的王浣怎么说,都还是一门心思的带在赵琇的身边。

就在众人跨过王府门槛的时候速度过快,王淼跟不上众人的脚步,被门槛绊的摔倒在地上。后面的黑衣大汉反应还算迅速,看到王淼摔倒地上,赶紧抢在王淼前面趴在地上,挡在地上把自己做成了肉盾。

王淼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大汉的身上,要不是护魔卫里各个是高手,反应极快。要不是黑衣大汉在王淼摔倒的前一刻趴在了地上,王淼这一摔定是要受伤。

躺在地上的黑衣大汉脸朝着地,背对着王淼,用背部的肌肉保护着王淼不受伤。护魔卫上下都做过专业的训练,他们像这种保护人的训练都反复练习过上百次。护魔卫的职责就是保护赵琇,以及赵琇要保护的人。

“王妃娘娘,娘娘,您没事吧?”孟信和王浣一起说道,王浣赶紧挤上前去,扶起了摔倒在大汉身上的王淼。

抬着担架的众人被堵在门口,不敢往里进,怕踩到摔倒的王淼。

“快,扶我起来,你们赶紧抬着他往里进,快啊,快啊!”王浣扶着满脸焦急的王淼退在一旁。被堵在门口的众人又再次往东院冲去。

王淼浑身像虚脱了一样,在王浣的搀扶下站在王府的门口,看着赵琇被抬向东院。

“呜呜,呜~”王淼捂着脸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缓缓地蹲在了地上,满头的长发倾泻于地,头上的发钗杂乱的挂在发梢。

王浣被王淼的模样感染到了,眼眶里也有了泪水。两个人从小就是好闺蜜,看着王淼难受自己的心里更是不好受。

王浣也蹲在王淼身边,轻轻地拍着王淼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要是让王爷知道你又哭了,他又要训你了。”

赵琇最看不过王淼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每次王淼眼圈一红,赵琇都会板着脸让她把眼泪憋回去。王淼从小就是赵琇的跟屁虫,两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王淼的父亲是当年的禁军四大统领,和现在的寅州太守王忠。王淼和赵琇的婚事是赵琇的父亲,天武国第一位皇帝,天武帝钦点的。武帝死后,赵琇的哥哥天启帝不顾众人的反对认同了这桩婚事,使王淼和赵琇成了夫妻。

王淼的心思傻子都能看出来,她一门心思都扑在赵琇的身上,当真是把赵琇当成了唯一。

王浣慢慢扶起王淼,“我扶你去东院吧,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个事啊。”

王淼也觉得自己在这儿带着做不了什么,所以随着王浣向东院奔去。

地支十二魔四大魔王都聚在了东院,疯魔孟信跟东院的医官待在赵琇在东院的屋子里治疗着伤口,炼魔阿三焦急地在院中踱步,血魔血卯紧握着手中的长剑静静地站在门口,凝视着紧闭着的大门,心魔心寅布置着东院的守卫。

经过赵琇被刺的事件,所有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心寅不敢有一丝松懈,哪怕在东院这绝对安全的地方,他也按部就班的布置着人手,以确保万无一失。

阿三在院子里越走越快,一边走一边抽着腰间长刀。每当刀抽到一半时,他又摁回了刀鞘。就这样反复的抽刀收刀,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以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

“我草了,什么人能他妈这么大胆!两天被人干了两次!昨天毒丑刚挨了一箭,今天宗主就被砍伤。疯了!全都他妈疯了!”阿三站在院子里怒吼着,他的话,说的院中的众人心里都燃着一把怒火。

“我阿三在这里放话,不管是谁伤的宗主,他的人头我都要了。你们都是说句话呀,憋死我了。”阿三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大喊道。

站在门口的血卯,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出:“你小点声,宗主还躺在里面,你别耽误宗主疗伤。你要是想要发泄赶紧跑到院外去,别在这儿喊。”

四十八 只是无情绪

阿三低着头不再说话,可是越想越憋屈,他猛地一转身,想跑到院子外面大喊。可是刚一转身向院外跑去,他就看到了赵母焦急地身影,身旁还跟着王淼以及王浣和另一个丫鬟。

“呃,老夫人,您来了。小的阿三给您问安了。给王妃娘娘问安。”阿三看到赵琇的母亲江宛清先是一愣,旋即连忙单膝跪地,上手前拱向赵母和王淼行礼。阿三知道赵母被惊动意味着,要出大事。

赵琇的母亲身着黑色的长裙,神情虽然焦急,可是却不失雍容华贵。旁边的王淼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角还是红红的,她搀扶着赵母,两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赵母没有搭理跪在地上的阿三,直直的向正房走去。

院子里的心寅、血卯二人看到了赵母和王淼走了进来,两个人纷纷跪在地上,向赵母行礼。

“小的护魔卫,给老夫人问安,给王妃娘娘问安。”“小的护魔卫,给老夫人问安,给王妃娘娘问安。”血卯心寅两个人一个跪在院子里,一个跪在门前,两人先后说道。

赵母来到门前,探头向里面看去,可是房门紧紧关闭着,什么也看不清。

“王爷受伤了?怎么样了?”赵母问向跪在门前的血卯问道。

“回老夫人,王爷正在里面疗伤,并无大碍。”

“什么,并无大碍?你还有脸说!”最后的五个字赵母几乎吼了出来,喷出的吐沫扫了血卯一脸。还好血卯带着面具,要不然一定是满脸吐沫。

赵母声音透过屋门传到了里面,一会屋内便传来了脚步声。赵琇所在房间的屋门被缓缓打开,随之而来的是孟信满头是汗的面孔。

孟信见到赵母那愤怒的眼睛,觉得大事不好,但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小的孟信见过老夫人。”孟信刚说完,就迎来了巴掌。

赵母气的一巴掌扇了过去,“啪”的一声扇的在场的中认识以来的尴尬,只有跪在地上的孟信没有一丝表情,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巴掌似得。

在王淼眼里赵琇的母亲一直是慈祥的存在,像这样一言不合就打人的的情况,几乎不会出现。可这次赵母是真的怒了,她心理最在乎的人就躺在床上。

“你们,这群废物!一个个像个鬼似的,可办出来的事呢?那么多人加在一起保护不好一个人,要你们干什么?你们怎么不去死呢?”赵琇的母亲江婉清像一个愤怒的野兽,平日里那慈祥的表情不见了。

“看看,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腰里配着把刀,脸上还带着只能吓唬吓唬小孩子的面具。你们一天天都在干什么?我们赵家养你们是请你们吃饭的?我们欠你们的?”赵母转过身看向跪在院子里的心寅阿三说道,她涨红的脸和红色的眼睛像是要喷火一样。本来站在一旁的王淼也是满腔的怒火,可是被赵母之一吼,自己心里的火也发泄了出来。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这必须是最后一次,要不然你们就都给我去死。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跪在院子里的众人被骂的也是满心的羞愧,听到赵母问向他们,赶紧大声喊道。

赵母叹了口气,携着王淼的手一起进了屋子里。刚一进屋就问到了一股腥臭和药汤的味道,紧接着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赵琇。

赵琇后背朝上,脸朝着下端,后背上的心目的刀伤,看的赵母心里如刀绞一般。

赵母抿着嘴,缓缓闭上了眼睛,王淼却没忍住,又留下了眼泪。两个人都站在原地,不只是不敢上前还是怕自己承受不住心中的伤痛。

赵母眼睛越闭越紧,她怕。

她怕自己的眼泪会像心里的悲痛一样止都止不住。只有她能尝到,自己嘴里流血的味道。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更悲痛,她希望痛的是她自己。

她希望躺在床上流血的人是她自己。

赵母江宛清眉间尽是悲伤之色,她越是尽力去忍越是忍不住,眼角还是流出了泪水。但她仍然坚强。

王淼像是脱了力气,终于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赵绣的母亲江宛清一步一步的向躺在床上的儿子走去,每一步都是艰难。她眼中尽是慈祥,尽管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楚儿子的模样,可是在心里却不断涌着赵琇小时候的情形。

屋子里除了王淼弱弱的哭声,其他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孟信也只是站在门外,他也不愿看到屋中两个女人伤心的泪水,以为他怕自己也会忍不住。

屋子里的医官手里捧着药,坐在窗前。他也是一位父母,看到赵母的神情,心里也是一紧。他赶忙退到一旁,将自己做的凳子让了出来,以示尊敬。

江宛清缓缓挪到了凳子前,握着赵琇的手,缓缓坐下。她抬着另一只手想去抚摸自己的儿子,可是却发现赵琇的浑身都是鲜血,长长的刀口竟有小臂一样长。

江宛清的手就这样颤抖的定在面前,她的心都随之颤抖。赵琇身上的伤都像是划在了她的心里。

“呜呜。”她还是没忍住,眼泪像小桥流水般倾泻,她赶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嘴。颤抖的手没有控制好力道,收回的一瞬间像是打在脸上一样。看的站在屋里的王浣等人心里一揪,被传染般也留下了热泪。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江宛清手中的气息都变得沉重,她想起了赵琇还是孩子时的模样,稚嫩,天真。

“这造的是什么孽啊。”江宛清哭着喊道。她两只手握着赵琇的手,仰头撕心裂肺的喊道。

“生乐神,你看看,我的孩子,他身上的伤,你长眼睛了么?你瞎了?呜呜”江宛清的哭声中尽是悲痛,传在孟信耳中就像是对他的审判,他发誓一生为兄弟的人就躺在里面。

赵母的哭声传到了阿三耳中,就好像是一曲悲歌,他根本难以站在原地。他想发泄,可他不会哭,他转身向外走去,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

四十九 人何处

“呜呜呜”王淼脑子里一片空白,可他能听道赵母的喊声,她心里又何尝比江宛清好受?流不完的泪水打湿了袖子,脸上皆是衣袖擦拭泪水的红色划痕。

赵琇躺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在梦境里他好像听到了哭声。

春天,本应该是生机勃勃的景象。院子里花圃的花盛开的十分鲜艳,各色各样的花朵布满了整个花圃,奇妙的香气混在在在空气中四处飘散,渐渐地钻进了赵琇的鼻子里。

赵琇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那是一棵槐树。盛开的花朵悬在他的头上,好像是在保护着树下幼小的身躯。

他静静地坐在一个褐色的木制轮椅上,身前铺着厚厚的棉毯,盖住了受伤的左腿。

赵琇看着满园的春景,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微笑。他已经一个月没有笑过了,若不是这次大夫允许他出来透透气,他此时应该还在房间里躺着。

突然赵琇闻到了一种特殊的香气,香味混合着茉莉花和女子身上的味道,他抬起头看向香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翩然而来的少女仪容韶秀,远远望去显得十分温婉秀丽,他手提薄纱绮罗群,身姿曼妙,墨黑色的长发像瀑布般顺滑,像绸缎般轻柔。松松的挽起青丝,斜插这珍珠发钗,发钗上垂着银色的流苏,如星弦般闪亮。她眸若空灵,唇若樱畔,纯稚无邪。

少女约十一二岁,脸上带着若鲜花般的微笑,向坐在椅子上的赵琇跑来。

赵琇也露出了和少女一样的微笑,“跟屁虫怎么又来了?”

少女听到赵琇说两人之间独有的外号,不仅没有生气,心里反而美滋滋的。

“我呀,要嫁给你了。江姨和我母亲正在前堂定着咱们俩的婚事呢。”赵琇看着少女稚嫩的面庞,心情不禁好了许多。可少女口中说的话却让赵琇感到尴尬,尽管十二岁女子出嫁已经成为常态,可是他自己却怎也过不去心里的坎。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他该有一个家了,尽管他刚刚失去了一个家。

赵琇坐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无奈道:“可你还是个孩子啊,你想过要嫁人么?

少女往前又凑了凑,用自己纤细瘦小的手掌,握着赵琇的手。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情侣一般。

赵琇的手是冰凉的,就和他的心一样。他感受着少女掌心的温度,感觉自己心里也有了温暖的感觉。

十三岁的赵琇看起来仍是一个稚嫩的幼童,他弱小的身躯是他坐在一张古朴的木椅上。一阵春风吹过,赵琇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赵琇有些不自然的从少女的手中挣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腹,那黑色的长袍下竟然是空的,他依旧只是摸到了空荡的布料。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失去左腿的他显然还没有从失落的深渊里爬出。

赵琇低着头,苦笑道:“我没了左腿,以后也许会一辈子坐在椅子上,被人照顾。以后我再也不能陪你到处跑了,不能陪你惹祸,不能给你做好玩的东西。你还想嫁给我么?你还小应该想清楚,至于母亲那里我会去说的。”

少女将两只手缓缓向上抬着,想要去勾赵琇的脸庞,可是赵琇一直是大哥哥般的存在,她又有些不敢。两只手缓缓轻抚赵琇的脸颊,他并没有反抗,而是选择了接受。

少女的眼神都出现了变化,那是一种温柔如水般的眼神。“我想一辈子留在你身边照顾你,我都想清楚了,我就是要嫁给你,哪怕你再也不能陪我到处跑。”少女的说的很坚定,仿佛心里认定了一般。

赵琇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慢慢的拉下了脸。他的心已经够痛了他不想让其他人跟着他一起受苦,更何况他的命朝不保夕,想要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倘若面前少女跟着他,他连自己的生死东无法保证又拿什么来保证它的生死。这完全是个泥潭,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不能让跟多的人陷入其中。

赵琇握住了少女的手腕,将放在脸上的玉手拿下,板着脸说道:“我不需要人照顾,更不需要你照顾。你是真把我当成了废人是么?我是断了一条腿,可是我还有手,我还能自己活着。我用管不着你可怜,你的存在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是个残废。”赵琇猛地甩开了少女的手,不再理她,而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你是个废人。不,不是的。”少女不是知道该怎样解释,她越说越说不明白,急的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赵琇听到了少女的哭声,睁开了眼睛,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能把你那不要钱的眼泪收一收么?从小到大,一遇事你就哭,你的眼泪是真不值钱。我真的受够了,最烦别人在我面前哭,你还是滚吧,赶紧滚离我的视线!”

少女被赵琇的说的遍体生寒,她快要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了。他还是曾经那活泼好动的少年么?那个阳光,善良哥哥去哪了?少女伤心的质问自己。

“够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赵琇的身后传来,这位女子约有三十上下,是赵琇的母亲。她疲倦的脸上写满了忧愁,曾经神采奕奕的眼睛里也失去了光泽。

赵母听到了赵琇故意说给少女听的话,愤怒的呵斥道:“你不需要人照顾?那你现在为什么坐在轮椅上?你不是个废人?那你怎么不去正堂替我去对付那些混蛋。整个辽州甚至整个天武都在看你我母子两人的笑话,想看看你我母子二人是怎么个死法。你不想办法应付,反倒在这里对淼儿逞强,你这算什么?啊?”

赵母的话字字扎向赵琇的心,击溃了赵琇心中最后一丝伪装。盖在腿上的棉毯都掩盖不住他身体的抖动,他气得发抖。他并不是气他的母亲,而是再生自己的气。

赵琇没有说话,而是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握住椅把,奋力的想要支撑起自己的上身,用仅剩的右腿试图支撑着身体。他想证明自己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

五十 连天衰草

王淼看到赵琇的举动吓得赶忙上前扶住了他,尽管她的力气很小,根本不以支撑赵琇的身体,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她以为赵琇会让她走开,所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可是赵琇并没有那么做,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在王淼还留着眼泪冲上来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化了。

“我是断了一条腿,可是以我的能力,一定能让自己从新站起来。又有什么好自卑的?我失去了阿娘,可是我还有另一个爱我的母亲。我真傻,每个人都有死的那一天,为什么我不能好好活着?有那么多令人开心的事等着我去做,我却还在这瞎想。呵呵”

赵琇脸上的表情在短短的时间内变了好几次,从一开始的愤怒,变为迷茫,再到沉思,最后脸上露出了微笑,整个过程看的王淼和江宛清毛骨悚然。

“天哪,生乐神保佑,我儿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生乐神保佑,我的儿子不会被这小小的挫折打败。他不会承受不住,疯了吧?”江宛清看着眼前赵琇的表情,心里也忍不住瞎想。

看着怀中的玉人奋力的支撑着自己,觉得十分难受。手一松,自己又缓缓的坐回了椅子上。

“你松开吧。”赵琇说道。王淼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赵琇的意思,慢慢的将赵琇放在椅子上。

赵琇叹了口气道:“小淼,我要跟母亲说会话,你还是先回避一下。”王淼看赵琇情绪不再波动,便放了心。听到赵琇要和赵母谈话,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与子当中就只剩下赵琇和江宛清两个人。江宛清也不子那么激动,经过刚刚赵修那么一闹,她也不敢在过于逼迫赵琇。她缓缓地走到赵琇的身后,推着赵琇坐着的轮椅,慢慢的在院子里踱步。

江宛清叹着粗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吧?江家再也不复存在了,至少他现在到了该养精蓄锐的时刻。还记得小时候,我和你母妃两个人,在家中的凉亭里打闹,我比你母亲大,所以力气也就大了些。结果不下心把她的脖子划伤了,这给她吓得,眼泪哇哇的。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性格懦弱的人。”

“事实证明她根本不适合在宫中生存,我真后悔当初我没有替她进宫。武帝驾崩,江家陨落。这一些仿佛都发身在昨天。你我母子二人能侥幸逃离上京,来到这三不管的地方,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咱们除了江家的残余势力能为我们所用,我们还能仰仗的就是只剩下我们自己!不跟王家联姻,不娶淼儿,你我母子二人说不定明天就会没命。”

江宛清所说的赵琇心里又何尝不清楚?辽州位于天武最南端,东临赵琇二哥的齐州,北邻赵琇三哥的益州,只有西面对着一个寅州。也恰恰是这寅州令赵琇最是不放心。

此时在位的天启帝是个重情重义的哥哥,尽管他的母亲一再的想致这三兄弟于死地,可是在天启帝的保护下,这三个兄弟都安然无恙的离开了上京,有了属于自己的封地。

赵琇是他最小的弟弟,也是他最疼爱的兄弟,所以他将最安全的一片地方给了赵琇。辽州北面和东面都是两个哥哥的封地,所以不至于有兵戈之乱。西面王忠所辖的寅州也一向是安守本分,王忠做为武帝曾经的心腹爱将,自然对皇室忠心耿耿。

赵琇与王忠的女儿联姻,就是把自己最后一个缺口给补了上去,到那时辽州南靠大海,西面北面东面也都会变得高枕无忧,赵琇在目前的情况下就处于安全的环境里了。

可赵琇知道,单单凭借这个,还远远不足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江宛清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儿子,缓缓道:“如果是别人家的姑娘要嫁给你,别说你不愿意,就连你娘我也不同意。可是嫁给你的不是别人,而是淼儿。你母亲刚生下你第一年,王忠就立了大功。你父皇一高兴就赐给了王家一门婚事,就是加他刚出生的女儿嫁给你。你们从下就定下了娃娃亲。再大些你母亲就将淼儿接到了宫里,你们两个天天黏在一起玩,那个时候让你们两个分开,你都不愿意。现在怎么了?人家愿意嫁给你,你反而往外推?”

赵琇也想通了,他之所以不愿娶王淼就是怕连累了她。他现在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加上招募的一番劝告,现在他已经打算走下去了。

“娘,我懂了,路不管多难都要走下去。事不管多大都能挺过去,为了复仇,我能挺,更能忍!”赵琇看着前方的小路,根本没有看到身后江宛清的表情。

看到赵琇能挺过去,她的心里是喜。可是听到赵琇小小年纪就想着复仇,心中又充满忧虑。可是丧母之仇他怎能忘记?

“娘,辽州那些老顽固您还应付的了?他们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吧。”赵琇有些不放心,所以问向江宛清。

“那些老家伙都是这里的地头蛇,突然来了一个主子,这帮人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变着法的想把你赶出辽州。这次你和淼儿联姻就是巩固你在辽州的地位,不管他们如何阻拦,这都会成为事实,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江宛清说的十分坚定,仿佛胸有成竹般。

赵琇点了点头,“等我腿好了,我替您对付那帮老家伙,看我不折磨死他们。”

在江宛清眼中只希望赵琇能平平安安的活着,他以为赵琇口中的腿好了只是养好了伤。她做梦也没想到,赵琇真能重新站起来。

江宛清推着轮椅缓缓停下,轻声问道:“外面有些凉,要不我推你回去?”

“娘,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就待一小会。”赵琇用着恳求的语气,江宛清怎会不答应。

“那好,待会我让淼儿来送你回房。”将说完,在赵琇的注视下缓缓地离开了。院子里有重新剩下他一个人。

五十一 望断归来路

赵琇早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所以他才要求独自待在院子里。

“出来吧,人都走了。”话音刚落,从正前方的小树林里钻出一人。这人年纪比赵琇大些,满脸的英气。

这少年向左瞅了瞅,又向右看了看。惹得赵琇笑道:“你看什么呢?你又没做坏事,怕个什么?跟做贼似的。”

少年看两边没有人,呼了口气,慢慢直起了腰。“你不是说要保密么,我可是严格按照你说的要求去办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怠慢。”

“嘘,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背我到那凉亭上的假山上去。”赵琇打断了少年的话。

少年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所以二话不说就背对赵琇蹲下,将他背在身上。

少年的两只手因为要擎住赵琇的屁股,所以不下心触碰到了他的伤口,疼的赵琇呲牙咧嘴。可是他一声未吭,少年只是觉得身后变得沉了起来。略一想就知道了,自己碰到了赵琇的伤口,赶忙换了位置。

成王府原来是前商朝的就打异姓王之一南海王的府邸。其占地四百九十亩。少年背着赵琇走了不到一半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他背上的赵琇觉得自己在上面晃来晃去。

赵琇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老孟,咱们不去了。我看着地方就挺偏僻,前面刚好有个凉亭,你把我放在那里就行了。”

孟信累得大汗淋漓,嘴上却还逞着强道:“没事,我能行,不用休息。”

“少他妈逞能,赶快背我过去。”孟信听着,不禁撇了撇嘴,按照赵琇的话,小跑着来到了凉亭,凉亭里有三个石凳。

孟信将赵琇放背到凉亭里的石凳上缓缓放下,然后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

“事情办得怎么样?”赵琇忍不住问道。

孟信还没有回答,眼睛里就留下了眼泪。

赵琇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不是,你哭什么啊?怎么事情没办成?”

孟信摇了摇头,嘴巴张开却又不出声,像是有话要说。

赵琇更是着急,孟信支吾了半晌才说道:“你救了我一条命,才被砍断了腿。我欠你一条命,更欠你一条腿。我。”孟信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堂堂男儿却留下了热泪,看的赵琇也热泪盈眶。

赵琇这些天听到的类似的话,听得太多了。这些道歉的话语不仅不能让赵琇得到安慰,反而让他更加苦恼。

“别说了,我再也不想听到这些像是在怜悯我的话了。你我是过命的兄弟,没有谁欠谁的。腿断了又怎样?我照样有办法重新站起来。只要我不死,我就有能力复仇,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就别想好好活着。我发过誓,要让自己变成一个人见人怕的魔王,要让那些小鬼看到我就害怕,听到我的名字就像丧家之犬似得逃走。”

“我们不能总想着从前,要面向以后。明白么?”赵琇的眼神更加坚定了起来,这两个少年都互相的望着对方,在两个人眼中就只有势不可挡的锐气。

孟信点了点头道:“按照你的要求,我在南宁周围找了许多年龄在十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少年,将他们聚在了一起,由廉将军将他们组织特训。这些人全部是无家可归或者是快要饿死的乞儿。”

赵琇问道:“你找了多少人?”

“八十多人。”

“这么多?”赵琇惊讶的表情让孟信变得有些沉重。

“是的,我这几天走访了南宁周围,发现南宁的百姓比天武各州的百姓都要穷。吃不上饭的人,到处都是。南宁城里的乞丐竟然比街上的行人都多,城外情况更严重,有的村子里连活物都没有。里面的人不是挖野菜就是吃树皮。几乎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个大坑,坑里面都是死尸,哪的人连埋尸体的力气都没有。”

“我去了之后,只说了能管饭,就有数不清的人要跟我走。真的是太惨了。”

孟信的话真真的震撼到了赵琇,他从来没有真正看到一大群人出不上饭是个什么情形。

赵琇叹了口气道:“这辽州曾经还是富庶之地,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不过也好,这至少是个机会,只要我们能将这辽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必得民心。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咱们能干出已发大事业。”

赵琇伸出了手,看向孟信。孟信也看向赵琇,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琇哥哥,醒醒!琇哥哥?”赵琇的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自己的耳中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琇哥哥,琇哥哥!”赵琇被摇的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王淼。

王淼看到赵琇醒来高兴地笑了起来,“吓死我了,你刚刚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紧,疼得我快受不了。”

赵琇看着王淼还在揉着红嘟嘟的手。赵琇感觉自己身上全是汗水,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刚我是在做梦?唉,又想起从前的事了。对了我被人在自己的地盘里砍了,郑信石!对了郑信石还在辽州呢。”赵琇望着床帘,脑子里飞速的想着。

王淼拿着一块湿布,正给赵琇擦着汗,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赵琇,就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看到赵琇直发慌。

“咦?”赵琇突然发现,屋子里的光线竟然这么亮,他知道在他遇刺的时候正是中午。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晚上才对,屋子里一盏油灯都没点,一支蜡烛都没亮,屋子里的光线还是这么亮。

“淼儿,现在是什么时辰?”赵琇实在是想不通,他刚醒,所以脑子并不灵活。

王淼停下了手中的活,温柔的说到:“现在是巳时一刻,你已经昏迷了一晚上了。”

赵琇皱着眉头,心里却不由得着急了起来。“怎么办?在巷子里被刺杀的时候我确确实实的看到了郑信石,可是更确定的是,我接连两次被暗杀一定不是同一个人干的。郑信石不可能连续刺杀我两次,而且都是无功而返。在这背后一定有个隐藏更深的人!”

五十二 暮春

“郑信石必须要死,我不能再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可是还要做到不漏声色,这又何谈容易?”赵琇的呆呆的看着床帘,目不转睛的样子让王淼都觉得奇怪。“琇哥哥在想什么?”

“嘶!”赵琇身上的疼痛使他收回了思绪,他浑身疼地就像正在被一刀一刀刮一样。刚醒来的时侯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却疼的浑身发抖。

王淼也感到了赵琇的异样,紧张的问道:“很疼么,你先忍忍,我马上去个你叫大夫。”说完就要离开。

王淼突然感觉一只手拽住了自己的胳膊,以她的力气完全可以挣脱,可是她知道是赵琇拽的她,所以赶忙坐了回来。

看着赵琇苍白的脸,王淼清秀的脸上漏出了愁容,心疼道:“你看你疼的,我还是去找大夫吧,你在真么挺着也不是个事啊?行么?”

赵琇握着王淼的手,小声说道:“我有事要和你说,你靠近些。”

赵琇的神秘让王淼觉得他是真有大事要和自己说,于是便将脸慢慢地靠近了赵琇。可是她心里觉得奇怪。因为赵琇从来都不怎么告诉她一些大事的,尤其像这么神秘的事。

“你离那么远,要是让人听到了怎么办?会坏大事的!”赵琇皱着眉头说道,一脸认真的模样。王淼也没多想,连着好靠的更近了些,心里也更加好奇。

王淼的脸几乎就要贴到赵琇脸是,赵琇突然抬头,吻住了王淼。突然地索吻让王淼猝不及防,下意识收回头。可是刚收头就觉得自己下嘴唇一阵疼痛。

赵琇再吻上的一瞬间,便立刻轻轻咬住了王淼的嘴唇,这让王淼是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很是尴尬。

赵琇要住了自己的嘴唇,自己只好任他欺负了。王淼心里就是怎么想的,她自欺欺人的想着。吻上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晚上的不安和委屈都随着,赵琇的吻,烟消云散。她很享受着这样的时光,真心望着一刻永远都不要停止。

王淼觉得自己好傻,还真相信他会有什么大事要和自己说。她两只手附在赵琇的身上,整个人都搭在赵琇胸前。

“感觉真好啊!女人真是个奇妙的生物,接下来这两天我啥也不干了,就在家好好享受这夫妻之乐。也该休息休息了。郑信石不敢现在离开辽州,现在指不定在什么地方趴着呢,他提心吊胆,我可是快活的紧啊。美好生活我不抓紧享受,等大战一起,天天都要东奔西跑,能累死。现在就应该装出一面云淡风轻的样子,等郑信石觉得风声过去,自然会冒出头来,都那是我不去他的项上首级,我还是个人么?”

赵琇吻的也够久了,渐渐地松开了王淼的嘴唇,两个人深情对视,眼中尽是幸福之色。王淼趴在赵琇胸前,头上的三千青丝穿过赵琇的脖领,直往赵琇的胸前钻去,弄的赵琇很是痒。

少女的体香钻进了赵琇的鼻子里,沁在肺里,很是舒服。他抚摸着王淼的头发,让万千青丝在指尖环绕。

“母亲知道我受伤了么?”赵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宛清,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他最爱的母亲不要总是为他担心。可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江宛清虽然嘴上不说,也不问。可是赵琇知道他的母亲还是会从江家人口中打听他的事情。真所谓母亲是永远放心不下儿子的。

王淼像一只小猫似得躺在赵琇的胸前,一边磨蹭着,一边说道:“先说好你可别生气。”

听王淼真么一说,赵琇就明白了一二。一定是是王淼有哭着跑去找江宛清了。赵琇叹了口气道:“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好歹也是王府的女主人了,堂堂的成王妃。一遇到点事就跑去找母亲大人。母亲虽然岁数也不算太大,可是她也老了,以前总让他老人家操心,现在咱们都大了,怎么能动不动就去麻烦他老人家呢?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

赵琇一通指责,王淼也觉得自己不该真么做,可是她也是实在太过着急。也没个人商量,所以就跑到了江宛清哪里。说白了王淼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我,我错了还不行么。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的母亲,还不是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实在是太担心了么?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在冒险了?”王淼露出恳求之色。

听着王淼的话,赵琇深感她还是个孩子,还是那个跟在她后面的跟屁虫。赵琇本就有着非凡的阅历,再加上今世的十九年生活,他已经足够成熟。

“唉,好吧。以后你记住,要是出了事你解决不了,我还不在。你就去找孟信,但是多数时候我不在他也不在。如果我们两个都不在,你就去找老左。要是老左还不在,你就去东院,找驻守在东院的执事。一般我都或找人留守东院的。你应该对我有信心,就算天塌下来,你男人都不会死。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就是例外中的例外,我向你保证不会在发生了。”

赵琇一字一句的教着王淼出了事该如何做,王淼从来都是将赵琇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她小巧的点着头,又惹得赵琇一阵瘙痒。要不是赵琇身负重伤,他才不会老老实实的和王淼躺在床上,什么坏事也不做,这根本不是赵琇的本性。

赵琇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王府,江宛清听到儿子醒来的消息第一个跑了过来,这几天她一直待在东院,根本不从离开。她每隔一个时辰甚至更短就跑到赵琇的房间里看望赵琇,真是可怜田向父母心。

江宛清也不闲着,在东院四处视察,惹得东院上下都躲在房里不敢出来。江宛清也知道东院作为赵琇的秘密基地,这其中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也识趣的象征性的看了几眼,顺带着狠狠训了孟信等人。这次江宛清是真动了肝火,自己的儿子被人砍了三刀,这可比看在自己身上要疼的多!

五十三 无边

江宛清摸着赵琇的头,满脸的慈爱之色。赵琇也很是享受,乖乖的躺在那里,让江宛清摸着自己的头。屋子里还有王淼在清洗着毛巾,赵琇和江宛清有意无意的看向王淼。

“这下好了,你也算老实了吧。我看你动不了还怎么出去惹祸。整天东奔西跑的,知不知道回个家?是不是都没想过你还有和老娘啊?”江宛清说着轻轻地拍了下赵琇的头,脸上也露出责怪之色。

赵琇呲着牙像个小孩子一样,傻傻的笑道:“没,没,我可想您了,向您给我做的糖醋鸡翅,还有柿子炒蛋。哈哈”

“就知道吃!”江宛清嗔笑道。小的时候赵琇经常跑到江府,找江宛清吃好吃的。那时候赵琇的亲生母亲江宛倾在宫里受武帝的喜爱,在公众的地位如日中天,所以武帝爱屋及乌也十分喜爱这个小家伙。特地准允四皇子赵琇可以出宫回江府游玩。每当江宛倾在宫中陪武帝时,赵琇就无聊的跑到江府赵江宛清。

江家两姐妹,大姐江宛清,小妹江宛倾。两个人的名字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两个人的小名是不一样的。江宛清的小名叫“扶云”,而江宛倾的小名叫“扶雨”。在江家上下人们都只叫两个人的小名。

江宛清一生未嫁,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有少数人知道,但也从来没有人愿意提及。赵琇从小就被江宛清当做了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所以在赵琇心中他的亲生母亲都没江宛清亲切。

赵琇小的时候他的亲生母亲江宛倾就很少陪伴他。宫中凶险,她不愿让赵琇卷进斗争中,所以仗着江家的势力,将赵琇送到了江府生养。天武帝对此也没有异议,加上江家作为当时的八大世家之一,在朝中很有实力,众多朝臣尽管反对,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赵琇被江宛清摸着头,舒服的有了些困意。“娘,别摸我头了,你一摸我头我就困,特别想睡觉。”

江宛清笑着收回了手,“你小时候那么淘,他晚上的还在院子里四处乱爬,让你在床上躺着你就哭,就闹。要不是我给你摁在床上,摸着你头上的穴位,你都能闹死人。你外祖父在世的时候,最烦的就是你了。”江宛清用手重重的摁了一下赵琇的头,又假装着生气似得说道:“你外祖父,一看见你在院子里乱跑,就烦的直跺脚。他骂你,你还听不懂。想打你吧,还下不去手。满院子找我,让我给你抱走。你说你得有多招人恨呐。”

赵琇的外祖父是江家还不从落败时的家主,江宛清和江宛倾两姐妹的父亲,江汪洪。

“我小时候有那么作么?”赵琇是一脸的委屈,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小时候的事他记得比谁都清楚。别人都当他记不得小时候的事,谁能想到赵琇会清楚地记得他从一岁的时候便发生的事?

王淼在一旁听着这一老一少唠得嗑,自己也觉得想笑。江宛清看着赵琇,突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儿子,娘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赵琇被江宛清突然地古怪表情,弄得哑然失笑。站在一旁的王淼没有听到江宛清在说些什么,可是他看到赵琇在笑,一边笑还一边望着自己,心下不禁奇怪了起来。

“嘶~你笑什么?我再跟你说正事呢?不准跟我嬉皮笑脸的。”江宛清也觉得问自己的儿子这样的问题有损自己的威严,所以一看到赵琇在笑,不禁发起了无名之火。

赵琇微笑道:“娘,这种事你不应该只问我一个人呐。怎么您着急啦?”

赵琇故意将说话声放的老大,惹得江宛清脸上一种红一阵黑的,好不尴尬。王淼也听到了赵琇的话,不禁好奇的看向两人。

赵琇看着王淼道:“娘在问我们,她老人家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呃”江宛清手掌掐这赵琇的胳膊,可是赵琇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异样,仍旧照样说着。江宛清从来都将王淼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所以也实在不好意思当面问这种问题。尤其在这个时代,老婆婆问自己的儿媳这样的问题,就好像是在指责王淼一样。

可赵琇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偏偏当着王淼的面将这件事说了出来,王淼的脸也是一下子红了起来,手里紧握着毛巾,力气大的都将毛巾里的水挤得直淌流。一个女子被问到这个问题,实在是对其最大指责。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那么年轻,不着急,我这个老婆子还想多享受两年清福呢。省的生出来个想你小时候那样不省心的玩意儿,还不得把我累死?”

江宛清缓缓站起,边向外走,边说道:“行了,看你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我帮你狠狠的训了东院那帮废物,连个人都保护不好,要他们有什么用?你也是在以后出去一定要多带来些可靠地高手护着,别像这次似的身边带着的全是一些饭桶。”

“好,孩儿知道了。淼儿赶紧送送母亲。”

“送什么送,都没出家门,就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的。不用送了,淼儿你还是在这儿照顾琇儿吧,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啊?你明天还来啊?”

江宛清刚准备跨出屋门,可听到赵琇说的这句话,又立马停住了脚步,以来阴沉的看向赵琇。

“怎么,不欢迎我啊?”江宛清拉着脸,看的赵琇一阵心慌,赶忙说道:“哪敢?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赵琇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像是喊口号似得。

江宛清这才点了点头,跨出了屋门,向西院走去。屋子里只留下王淼和赵琇面面相觑。

赵琇躺在床上没有注意王淼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想着两次刺杀中的疑问。他已经两天一夜没用看到孟信等人了。

“这个时候还不来见我,一定是他们密谋着什么。看来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可是他们会发现什么疑点呢?”

五十四 水火可容

赵琇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望着头顶空想,对他来说是一种最大的折磨。他难受极了,想着两天里发生的事,两次刺杀中的种种的疑点,心里着急的赵琇恨不得马上冲出去。

“这可咋整?唉~这一天天的都能把人郁闷死,郑信石那个老王八蛋是不是我克星?怎么每次遇到他都能受伤?不行,这次就算暴露我全部实力,我也得弄死他。”赵琇心里想着。身上传来阵阵瘙痒,像是身体愈合带来的感觉。伤筋动骨一百天,赵琇一想到还要躺上三个月,脑袋都大了。

王淼被一句“什么时候抱孙子?”闹得心神不宁的,整个晚上都没有安心过。伺候赵琇吃完饭,就有坐在赵琇床前,两个人唠起了家常。

“明天应该是我要去授课的时候了,我都这样了,也授不了课了。不如你带我去吧,也好出去散散心。”

“我?我哪能教的了那些孩子啊?”王淼有些窘迫,心里也很是羞愧。“难道他是暗示我生不出孩子么?”

赵琇在辽州出资建立了万生堂,其目的是让辽州这片土地上冒出更多的天才为自己所用。在天武国重武轻文的观点已经深入人心,赵琇要做的就是让他所辖的辽州与整个天武国唱反调。

别人屯兵,我裁兵。被人培养壮汉,我培养文人。总而言之,赵琇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在辽州这片土地上,我绝对不养一兵一卒。

赵琇最大的心思就是想让上京那帮一心想弄死他的人放心,他是绝对不会造反的,他就是个只会做生意,成天敛财的自保的王爷。

赵琇看到王淼有些忧郁,不禁小心问道:“怎么,不喜欢那帮孩子啊?没关系,那些小孩可好玩了,还一个比一个的聪明。你去了他们一定喜欢你。”

王淼勉强的笑了笑,赵琇每说一句他的心里都向在刀扎一样。王淼自己也很奇怪,他和赵琇成亲有五年了,怎么自己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王淼实在是胸无城府,很难在赵琇面前假装,所以王淼的心情赵琇一眼就能看出来。

“哈哈,怎么了,又谁惹你不高兴了?啊?拉着个脸?”赵琇握着王淼的手,在空中不断摇晃,像是在逗小孩子一样。

王淼嘟着嘴十分可爱,听到赵琇问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摇头的瞬间,透过烛光赵在琇眼中出现了一个秀丽清纯、娇羞可人的少女,那晶莹剔透的玉肤闪烁着粉红的的光晕,线条柔美的雪白肌肤婉如一朵出水芙蓉。尽管他的心情很是低落,可也掩盖不住她的娇美可人。

赵琇感觉到一丝异样,“不对吧,刚才也没感觉这小丫头变得怎么有感觉啊?不对,她好像是化妆了,要不然脸怎么能这么白皙?这小丫头,我都受伤躺在床上了,也不放过我。”

王淼看着赵琇眼睛里渐渐有了泪花,吓得赵琇来忙说道:“有事就说事,有什么想法就提,就算你犯了错,也没什么,我还能打你啊?赶紧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赵琇说完有等了半天,可是王淼还是没有吱声。“我这不受伤了么,所以万生堂那面我不能给那帮孩子授课,所以想让你去代我叫那些孩子一些东西。你不想去就算了嘛,委屈什么?”

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别猜。赵琇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从来也不猜王淼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一般都是拐弯抹角的逼王淼说出心里话。猜多累啊,还是让她亲口说来的更有意思。赵琇就是怎么想的。

“不是,我不是不想给那帮孩子上课,我是气,生自己的气。”王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点点的没了底气。王淼低着头,脸色晶莹,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缅腆。看的赵琇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保护欲。

“生自己的气?你又犯什么错了?记住不敢你惹了多大的祸不都还有我么?哭什么呀?”

“不是。”王淼浑身扭着,头也像拨浪鼓似得摇着,活脱脱一个小仙女。

“呵呵,哈哈哈。”赵琇就是爬不起来,但凡能爬起来,看着王淼现在的这可怜的小表情,也会忍不住大干一番坏事。“你要是再不说,就别说了,天也晚了,你回西院睡吧。你不困我可困了,要睡觉了。”

“哦”赵琇没想到王淼这么艮,就这么逼她,她也不说。

“我真受不了你这艮劲,蔫次蔫次的,想说什么就直说呗,咱们两个用不是外人,老夫老妻的什么话不能说?怎么非逼我给你写休书啊?”赵琇也是真着急了,王淼就像是一块海绵一样,软软的摁不到底。

“别!”王淼一听赵琇连休书都说出来了,真是急的流出了眼泪。“我说我说,今天母亲问我什么时候能让她抱上孙子,我是气我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王淼一着急语速都变得快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才多大呀,咱们两个还有的是时间,怎么你着急当妈了?哈哈哈”赵琇一脸古怪的笑容,看着王淼。

“古人说得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咱们辛勤耕耘,总有一天会有收获的,你说呢?”

王淼看着赵琇能把房中之事说的真么一本正经,王淼也不由得被他都逗笑了起来。她脸上的笑容像春天盛开的花朵,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淡淡烛光照在她脸上,使赵琇心神激荡,但见她脸上略施脂粉,肤色白嫩 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

王淼容貌本就秀丽之极,这破涕为笑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清气。

“你看笑了就好了,笑起来多好看。哎呀,不能看不能看,为夫我现在正受着伤呢,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能有邪念啊,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呼~”赵琇一遍闭着眼睛,嘴里一边念着咒语。

五十五 温柔如水

气氛被缓解,王淼被赵琇逗得笑了起来。赵琇握着王淼的手,微笑道:“好了好了,这都不叫事,总能解决的。不过我跟你说的那带我授课的事,你去不去呀?”

王淼抿着嘴,“我能行么?小时候是上过六年的州学,可教那帮古灵精怪的小子,我觉得我还是不行。”

赵琇创办的万生堂也和天武国的科考制度一样,分为乡学,州学,和国学三阶。乡学,顾名思义大多建在镇乡之中,州学相对乡学来讲比较高级,类似于现在的初中,建立在比较大的州郡之中。要是再往上就是国学了,相当于现在的高中,整个辽州只有南宁和几个较为大的郡里有设立。

赵琇刚来辽州的时候,整个辽州只有几家私塾,大多数向赵琇这么大的孩子都上不起学。赵琇建立天祥商会之后,在辽州赚的第一桶金就全部用来建造学堂,用来免费培养人才。

万生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从万生堂走出的学子,皆不远行!除非能通过天武国的科举考试,可以入朝为官,否则大多数学子都留在辽州做官,或者留在万生堂当夫子,教书育人。

短短几年间,辽州但凡识字的年轻人十个有九个都是万生堂的门生,再辽州这片地方,万生堂的名声可比天祥商会的名声要大得多。老百姓有可能没听说过天祥商会,可绝对没人不知道万生堂。

赵琇作为万生堂的创办人,却在成立之初就隐于幕后,辽州的百姓皆知万生堂的老先生,太一老人,却不知道赵琇这个创办者。

赵琇挑了挑眉道:“我平常给那帮孩子上课,就是带着他们玩,一般就是给他们将一些趣事,让这些孩子轻松轻松。防止他们被那些老家伙教成了榆木疙瘩。说白了,我去就是带着他们玩。你知道么。这些孩子可喜欢我给他们上课了,每次我去拿来听我课的学生多的数都数不过来。我敢说你要是去了,那人一定更多。”

赵琇连忽悠带骗的,说的王淼一愣一愣,心里有了一丝动摇。

“可是我去讲些什么呀?”王淼实在是有些打怵,从小打就跟着家里的老嬷嬷学习一些女工,还有就是陪着赵琇在宫里学过几年四书五经。要是真让她叫学生,她恐怕真是教不来。

赵琇早就想好了对策,胸有成竹道:“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教给你的琉璃聚光法?和散光法?”

赵琇小的时候总和王淼两个人在一起研究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其中最让王淼印象深刻的就是,赵琇能制造出通明的琉璃,并且将他们造成两种不同的形态,来将太阳光进行聚集和发散。

王淼点了点头,问道:“我的当然记得,可是我不会做琉璃啊?”

“你用不着琉璃,我可以给你做一副,你拿着去万生堂,像变戏法一样变给他们看就行了,这些小孩根本没见过这种现象,所以你一定能让他们大吃一惊。到时候他们一定会缠着你不让你走。”

赵琇一脸的肯定,话说在这个世界,能做透明度那么高的琉璃,也只有赵琇自己了。辽州制造局所造的彩色琉璃制品,每一件都能买到上万两。并且只注重质量,并不量产。物以稀为贵,所以辽州制造局的琉璃不炒上了天价。

在辽州有制造琉璃技术的除了辽州制造局的的几名工匠,在就只剩下赵琇懂了,所以他有信心,这琉璃聚光散光的现象一定能镇住那帮孩子。

王淼也觉得可行,她总在王府待着,也觉得有些烦闷,有机会出去散散心也是蛮好的。

“行是行,可你还受着伤,谁来照顾你啊?”王淼还是不放心赵琇,他心里整天想到的最多的人,也就只有赵琇了。

“王府真么大,东院人又那么多,还找不出能照顾我的人来了?你放心,东院上下会照顾人的丫鬟有的是。”赵琇说完这句话,心里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再看看王淼的脸色竟然没有一丝异样,心中不禁放心了起来。

“可是,他们照顾你我不放心那。”王淼的一句话,赵琇的心有提到了嗓子眼。在自己老婆面前说自己身边会照顾人的丫鬟多得是,这不是找死么?赵琇了解王淼不是个爱吃醋的人,可是一听王淼说自己不放心,心中有不禁咯噔一下。

赵琇看着王淼微微皱起的眉头,她的脸上并没有吃醋的意思,反而多事担心之色,不禁心中大定。

“没事,母亲不也来么,到时候然母亲多呆一会就是了。在说你也不是去一天,就一上午课就上完了,下午不就回来了么,没什么不放心的。”

王淼撅了噘嘴,点着头道:“那~好吧,我去给那些孩子上一节课吧,不过说好,你可不能看我走了,就不顾自己的身体,东跑西跑的。要是让我知道,我可就天天看着你啦。” 王淼噘着嘴的样子别有一番味道,绝色娇美的芳靥在烛光的映衬下晕红如火,风情万千的清纯美眸含羞紧闭,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轻颤,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一双柔弱浑圆的细削香肩。烛光下见她星眼流波,桃腮欲晕,一身*相间的裙子,在赵琇的眼中更是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

赵琇今天也不知怎的了,总觉得面前的这小妮子有意无意的在勾引自己,这大晚上的两个人在床头私语,本来大好的情形,却因为赵琇自己身上的伤,破坏的稀碎。

赵琇感觉自己实在是应该清清脑子了,这一天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想,净想了些男女之事。“唉!人真的是不能闲着,饱暖思淫欲。古人诚不欺我啊。不行不行,我得睡觉了,再想下去,不敢想,不敢想……”

要说王淼是无心的,那肯定不可能,今天赵母江宛清的一番话的确让她着急了起来。她认为赵琇嘴上对此事漠不关心,其实心里也一定是在意的。

五十六 布局

王淼感受到了赵琇眼光的异样,那种火辣辣的眼神让王淼觉得很开心,赵琇赶紧别过头去,不再看王淼。

赵琇有些弱弱的说道:“我这儿可就只剩下一张床,就不留你在这儿住了。东院大多数都是大老爷们,你在这儿待这么长的时间也不方便。要不你还是先回西院吧,明天早上让老左带你去万生堂给孩子们上课。”

赵琇的语气更多的是恳求,王淼心中暗喜,可脸上却一脸不舍。“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王淼可怜的小眼神看的赵琇心里直痒痒,看着身姿婀娜的王淼慢慢的走出了房间,赵琇的心里像是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

赵琇知道自己的德行,这些年在外面装傻充楞,没少沾花惹草的。每次回来王淼都是不闻不问,让赵琇觉得很尴尬。赵琇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是王淼表现出来的信任让赵琇更是感动。

东院的深夜永远是那么寂静,整个院子除了月亮的微光,其他的光亮一点都没有。王淼和王浣两个人在孟信的带领下,一点一点的顺着东院的小路向大门处走去。

东院里的地形十分复杂,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掉到陷阱里,东院的陷阱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丢命。王浣走在孟信的后面,拉着王淼的手向前走着。

王淼走着走着突然说道:“孟总管。”

“哎!娘娘,你有什么吩咐?”孟信走在前面听到王淼的呼唤渐渐放慢了脚步。

“你今年多大了?”王淼大声问道。

“回娘娘,小的今年二十有三了。”孟信心里觉得很奇怪,王淼没事问他的年龄做什么?

王淼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身影,忍不住又说道:“孟总管,跟着王爷这么多年,没想着要成个家么?”

王淼刚说完这句话,就明显的感觉到王浣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一颤。孟信走在前面王淼感觉不到他的状态。

“呃,哈哈哈。”孟信也是没有想到王淼会问这样的问题,有些猝不及防。说实话孟信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小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回想这样的问题?现在每天都活在死亡的边缘,每做一件事都事苦中作乐,更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小的自从跟了王爷,心里就一辈子只想着王爷吩咐我的事,其他的我没有想过。”

“哦,那你不妨现在想想啊。”王淼笑着说道。

王浣手里紧张的汗都出来了,看着身前的高耸的身躯,心里很不是滋味。在整个王府也只有王淼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听到孟信说自己没想过男女之事,她的心里不知是喜是忧。至于喜从何来,忧又从何来,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孟信不明白王淼的意思,“今天是怎么了,她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是王爷授意的?不会,王爷整天都在研究大事,像这样的小事从来不会去想。再说了,我们两个之间没什么不能当面说的,用不着王淼来传话。那就是王淼自己的意思了。她是想让我成家然后把我支走?”孟信实在是想不通。他在前面走着根本没有察觉,走在他身后那人的心思。

“娘娘,我孟信这条命都是王爷捡来的。我心里想的都是如何给王爷做事,其他的事我没想过,也不必去想。”孟信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王浣尽力的保证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她的手却出卖了她。王淼看着王浣的反应,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的好姐妹不管怎样都要帮上一帮。

“男人怎么能不成家?老话说得好,先成家后立业,家都没有,怎么能塌下心来做好事情?”王淼才不会因为孟信的一句话就放弃,在王府里除了赵琇和赵母,就属她最大。作为王府的女主人她有权利过问王府下人的婚事。

要说孟信刚刚还怀疑王淼是赵琇授意来问自己的,那么现在他确定赵琇一定不知道这件事。赵琇自己是最不想自己有个家的人,有些时候,他很想亲自上阵,可是每当自己想到家里还有妻子,老母,就蔫了下来。有什么危险多是由地支十二魔的人冲在前面。赵琇动不动就在这几个兄弟面前发牢骚,说他自己有点后悔同意成家,不是他后悔娶了王淼,而是男人一旦成了家,就会有许多羁绊。

“这样,我有一个合适的人,要不我~”王淼刚想说下去,就被王浣拽了一下。

孟信看到了东院的大门,不知怎的心里就好像如释重负般,每次对上王淼他都相像对上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般,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就像对上了一块海绵,无懈可击。

“娘娘,我孟信何德何能竟然让您费心?我自己的事还是有自己来操心就好了,不劳您费心了。”孟信说着已经将王淼两人送出了东院大门。

东院门外站着早已在此等候数十名西院的仆从和丫鬟。王浣还拉着王淼的手,好像生怕王淼在继续说下去。她脸上通红通红的,只是在月光下很难看清罢了。

王淼看着王浣不争气的模样,也很是无奈,只好与孟信吩咐了几句,让她好好照顾赵琇,之后就带着王浣和数十名西院仆从西院走去。

孟信关上东院大门的那一刻,仿佛看到王淼身后的人群中有人正看着他。

“这几天真是奇怪。”孟信仍是傻傻摸不着头脑。

王淼终于离开了东院,现在的东院才真正又重新有了活力。自从赵琇遇刺整个东院就处于蛰伏状态,所有护魔卫回巢,所有暗子隐藏。一切都归于平静。现在的东院变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实际上一条条命里正从赵琇的房中向下传递着。

赵琇倚在床头,床下的石砖地上站着三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屋里没有一丝声音,这四个人在等。

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孟信带着屋外的凉气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场面眨了眨眼睛,走到了三个人的旁边。

赵琇侧过头看着四个人道:“人都来齐了啊,说说吧,到的是怎么一回事?嗯?”赵琇阴沉的表情,加上身上无形散发出的杀气,令众人低下了头。站在地上的这四个人都是地支十二魔的魔王,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可是他们在赵琇面前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丝不敬。甚至有些畏惧这个躺在床上的十九岁的少年。孟信开着赵琇的脸色想开口缓解,刚想说话又被赵琇的怒吼吓了回去。

“我他妈不想听到你们给我认错!我想知道,辽州上万护魔卫为什么杀不了一个郑信石!”赵琇涨红了脸,张着大嘴,高声吼道。

“为什么?在南宁城里,在咱们自己的地盘,被别人给干了!要不是恶子一直在我身边,我他妈已经死了!现在你们看到的就应该是一具尸体!”

赵琇看着面前的四个人,个个微低着头,默不作声,起就不打一处来。

“好了,我不说了。让你们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琇别过头倚在床板上,不去看地上的四个人。

站在中间的血卯低声说道:“那庄园里,的确是郑信石的老巢。里面有上百个木桩,是专门用来训练刀法的木桩。木桩上的刀痕,和在巷子里刺杀您的刺客用的刀完全一致。所以我敢断定郑信石一定在哪里住了至少两天。我们赶去庄园的时候,郑信石正在那小巷里等待着要埋伏您。所以我们去晚了。”

“噗,呵呵呵。”赵琇冷笑了起来,手上还不停的鼓掌。“好脑子,好脑子。不愧是地支十二魔的血魔啊,这个脑子完全是被淹了呀。”

赵琇让地支十二魔最佩服的就是他的脑子,所以赵琇讽刺血卯,他没有一丝生气。试问又有谁能比他还聪明?

“我问你们,啊,就那么巧你们刚找到了他的老巢,他就正好不在,而且还成功对我进行了刺杀?这世界上还有真么巧的事?”赵琇无奈的摊了摊手,摇头道:“跟你们几个也说不明白。阿三!你这两天死哪去了?”

阿三带着面具躬身回道:“我一直在张府门口守着,我敢断定郑信石一定藏在张府。王爷我们……”

“行啦。闭嘴吧!事情已经晚了,还盯着他有什么用?郑信石他进了辽州,就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你盯着他干什么?他已经是一步死棋了。”赵琇真是无奈至极,他又再一次的感觉到这个时代人的脑子真的是笨呐。这真不赖阿三,赵琇小的时候就是公认的天才,地支十二魔对他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决定,很大原因就是他的决策几乎没错过。

阿三听着赵琇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可是他实在是不甘心。但是在赵琇面前只好作罢,试问赵琇被郑信石三番两次的伤害,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有那么着急干什么?

“宗主,阿三听您吩咐。”阿三重新鞠了一躬,再次说道。

五十七 布局2

赵琇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责怪你们几个。在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毒丑为我当了一箭,我都记在心里。你们几个二话不说就赶来救我,我都知道。可是你么做事能不能先想想,然后问问我你们在行动。尤其是你,阿三,谁让你去监视张府了?郑信石没动手之前,他还算是个活人,可是他现在就是个死人。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更本不值得。”

赵琇的一番话说得十分霸气,这让站在一旁的众人,本来士气低落,现在却满是信心。

“不就是被人给揍了么?还回去就是了。”赵琇看着站在床下的四人,心里渐渐消了气。此时正值深夜,赵琇的声音格外大,可是赵琇一不说话,屋子里面又异常的寂静。

“事情还要从头捋,老孟,你让他们把东西拿进来。”赵琇早就让孟信准备了许多东西,由于他一直在王淼的视线之下,所以没敢有所动作,这几天他躺在床上就一直想着来龙去脉,终于它将所有可能性都想的一清二楚,现在就只差证据了。

孟信不一会就带着十余名身着黑衣的大汉进了屋里,这些大汉并没有带着面具,手里也都拿着许多东西,这些人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就有离开了屋子。

看着地上杂七杂八的衣服、鞋、裤子、箭只,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赵琇要做什么。

赵琇看着地上的东西,问道:“酒楼遇刺那一回,二十多名刺客就只剩下两个,这活着的两个人是阿三审的吧?”

“回宗主,是我审的,这两个人死之前供出了郑信石的消息,说他们是郑信石派来的。”阿三回道,他说的很坚定,给赵琇一种极为自信的感觉。

“好,很好。那咱们今天就审审,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呃?”阿三有些愣住了,赵琇所说的意思就是就是自己好像审错了。血卯,孟信,心寅三人也是有些奇怪,可是这四个人每与人能才有赵琇想要做什么。

赵琇正过身趁着脖子看着堆在地上的杂物,说道:“这地上有三堆衣服,小的那堆是酒楼遇刺那回,从那些刺客身上扒下来的。中间的那些是从血卯发现的小屋里发现的,最左面的是小巷里郑信石带来的人留下来的。那么问题来了。”赵琇突然大声喊道。

“那我问你们,这三波人是郑信石的人么?”赵琇的问题在阿三和心寅心里,他就不算是个问题,郑信石两次暗杀赵琇失败,因为被发现了藏身之所所以换了地方,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们两个不知道会有什么疑问?

孟信和血卯却有着和赵琇一样的疑问,觉得有问题。

阿三回答道:“反正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郑信石组织了两次暗杀,又在藏身之所被发现。所以这三波人都是郑信石的人。”

赵琇微笑道:“好,那么你们看,这三堆东西,不管是衣服,裤子,还是他们用的刀和弩全部是一样的。可是偏偏这三队人所穿的鞋不一样,这是为什么呢?”

阿三有些摸不着头脑,“宗主,你这有些强人所难了吧,这衣服武器需要统一,可这鞋它不用统一啊。衣服统一是因为方便指挥,在混战中也不至于被误伤。武器统一是因为便于使用。可这鞋它又看不到,统一它干什么?就连咱们护魔卫都做不到能把鞋给统一了。”

阿三说的众人都很认同,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组织,会把手下的鞋给统一了,因为那根本就没有必要。

赵琇挑了挑眉道:“哈哈,没错。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穿得舒服也有利于发挥。就连咱们护魔卫都没能统一鞋的问题,可是你们看看着地上的鞋。酒楼遇刺那回,所有刺客都穿着样式完全一致的鞋子,除了大小不一样,鞋子完全一样。”

赵琇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漏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纷纷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鞋子。

赵琇又大声道:“还没完,在血卯发现的那处院子里中的鞋,也是完全一样的。更有意思的是,郑信石所带领的五十多名杀手,脚上的鞋却和前两次的情况完全不同,巷子里的尸体上,刺客们穿的鞋却是各式各样的?注意!”

赵琇顿了顿,众人的目光又全聚在赵琇身上,“你们想想,现在在屋里的衣服鞋只是一小部分,我并没有让他们都拿来。可是您们可以想象,前前后后两次刺杀的人数有七十多人,酒楼刺杀的二十来人穿着统一的鞋,而后来小巷刺杀的五十来人却没能统一鞋子,这说明什么?”

收到这儿床前的四个人再不明白,他们就是傻子了。血卯反应最快,“说明前后两次刺杀是两拨人,也就是说除了郑信石,在辽州还有一股势力想在这个时候杀了您!”

阿三也明白过来,在佩服赵琇的同时,又道:“没错,他妈的,没想到还他妈的有一帮人想刺杀宗主,差点就让他们混过去了。”

赵琇微笑道:“这股势力能抢在郑信石的前面,对我们进行打击,说明他早就知道了郑信石的行踪。他在第一次对我们刺杀后,便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了郑信石的身上。首先他带的都是死士,这便有了阿三能从活着的,两个人的嘴中审出郑信石是幕后主使。随后又有了血卯发现郑信石落脚的地方了。”

血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我说呢,为什么郑信石两次落脚的地方环境差距那么大,而我赶到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最后两个人的离开,以那两个人的轻功完全能在路上把我甩掉,可偏偏把我带到了郑信石的老巢。不出所料,是哪个藏在暗处的神秘黑手故意告诉我们郑信石的落脚点。”

孟信早就知道了赵琇发现的问题,因为赵琇早在几天前就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孟信,可是此时孟信又有了新的疑问。

“可是那幕后的人既然要杀您,又为什么让郑信石暴露呢?他刺杀失败,有郑信石帮他,他应该帮郑信石一把呀,怎么会拆台呢?”

五十八 布局3

孟信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按常理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两方都想杀赵琇,那就没有理由互相拆台。至少也因该等赵琇被杀之后,在互相动手啊。

赵琇眼睛之中闪过一丝狡黠,“郑信石和那个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幕后黑手,两者看似是在一个级别上的。可是那个幕后之人知道郑信石的行踪,可郑信石好像对他一无所知。只就说明郑信石的级别未必比那幕后之人大。我实在是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郑信石的级别就已经够大了,又有天武大司马石洪宗做后台,他自己也是曾经的禁军四大统领,武艺高强。能比他还要大的人物,这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感到了压力。

站在最里面的心寅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听到赵琇说还有一个幕后黑手,才有些动容“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揪出那个躲在后面的人。我们护魔卫的宗旨就是要让所有人无所遁形,让他们完全暴露在咱们的视线里。这突然来了一幕后黑手,实在是一大隐患。”

众人听了心寅的话都纷纷点头。未知总能让人恐惧,暗处随时隐藏着一个时刻想杀你的人,总是让人如芒刺在背般难受。可是到现在也没人能知道那个比郑信石隐藏的还深的人是谁?

赵琇摸了摸鼻子,又伸手挠了挠头。他紧皱着的眉头,看着正在望着他的这几个人。

“揪人的事先放一放,既然他冒了一下头,就一定还会蹦出来。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你们去做。”

“嗯?”阿三的反应最快,几乎要蹦了起来,众人除了孟信,都是精神一震。地支十二魔里的人最怕闲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听到赵琇有事情要让自己做,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赵琇看着面前几个人的细微变化,不禁微笑道:“我知道你们最怕闲着,所以这次你们几个恐怕都得上阵。你们都知道,我让邪戌去打金钱战,现在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现在我手头上的所有白银几乎全部洒出,用来收购黄金。现在整个天武的金钱危机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我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手里没钱,金钱战已经没有办法再打下去。所以我和邪戌商量了一下,想出了一条新的计策。那就是再拉一条战线。”

“宗主,您是想让我们去拉一条战线?”阿三兴奋了起来,他以为赵琇是想派他出去杀人。

赵琇摇了摇头,“不是想让你们出去对付别人,而是想让你们对付我。”

“什么?”阿三失声说道。众人心里都有些跟不上赵琇的节奏,他们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赵琇要这些人对付他自己?这是什么鬼?

“你们没听错,要就是想让你们来对付我。”

血卯低声问道:“具体我们该如何做?”

赵琇听到血卯的问题感到很是欣慰,所有人的反映他都看在眼里,只有血卯最先平静下来。

“我打算为辽州金钱的困境再添上一把火,用粮食来开辟另一条战线。你们想一下,现在整个天武的经济都收到了金钱战的影响,物价飞涨。现在我们如果再把粮食这条路再封死,无疑是在已经点燃的大火上,又叫了桶油。而你们要做的及时帮我浇上这桶油。”

阿三问道:“该怎么浇呢?”

赵琇坐在床上,整了整身子,道:“很简单,辽州是产粮大州,几乎把持着天武一半的粮食生产。把辽州的粮道封住,让辽州的粮食不再往外出,这样外面的粮价就会大涨。物价飞涨,老百姓手里的钱就变得不值钱,再加上粮价上涨,这一定会让很多人连饭都吃不起。吃不起饭,他们就一定会乱!”

赵琇的计划总结起来就是想哄抬物价,让更多的人吃不上饭,逼他们造反。

孟信皱着眉头问道:“可是,辽州的那些商户,和那些老顽固未必会让啊。商人以利为先,外面的粮价飞涨,真是高价卖出粮食的好时机,可是咱们却把粮道给封了,这不是断了他们的财路?还有辽州的那些老家伙,这些人怎么会看着自己主子的底盘,物价飞涨呢?”

赵琇点了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我让你们对付我的原因。我们一起演一出戏!”

“戏?”站在赵琇身前的四个人齐齐问道。在这件屋子里聚集着辽州五个跺跺脚,都能引来地震的大人物。而就在这漆黑的夜里,针对整个天武国的惊天计划,就这么诞生了。谁也想不到,这次行动直接影响了天武的形式,让本该一年以后发生的战事,提前了几乎一半的时间。

赵琇和邪戌策划的金钱战完完全全的成了世家混战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五个人在赵琇的房间里整整商量了一晚上,直到天边出现了朝霞,众人才一个个的从赵琇的房间里离开,奔散各地。

赵琇有独自一人待在屋里,强睁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晚上没有合眼的他,终于将所有事情吩咐了下去,一切尽在掌握。

赵琇眨了眨眼睛,随之而来的是镜子里的自己也眨了眨眼睛,“我怎么长得真么帅呢?为什么老天总是这么眷顾我呢?不对不对,我真么想是不是太自恋了?”

赵琇摸着自己略显清秀的面庞,一脸肯定的想道:“不,我这怎么能算是自恋呢?明明是再阐述一个事实,我本来就是怎么帅么,那还不让我说么?哼!”

“呀”赵琇欣赏着自己的脸,突然遭脑海里出现了另一张人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不对,今天好像正好是湘儿姑娘出台表演的日子,是不是今天,我想想,想想,没错是今天。”

赵琇突然想到了今天要发生的一件大事,烟雨楼花魁胡湘今天会出台演出。虽然烟雨楼是赵琇一手创办的,但是他很少不插手生意上的事,尤其是想烟雨楼这样的买卖。

五十九 布局4

烟雨楼被建在辽州成王府的门前,只是赵琇故意要建在门前的。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一箭双雕的计策,既能将自己昏庸好色的名声广为传播,也方便自己去看小姐姐。

烟雨楼是赵琇旗下最挣钱的产业,他并不属于天祥商会的产业,所以挣的所有钱都归赵琇一人所有。着巨大的利益让很多商会的人都很是羡慕。纷纷效仿赵琇再练辽州建艺菀的壮举。可是他们却没有赵琇那么大的手笔。

赵琇几年前砸一个月的时间见了上千家艺菀几乎已经占据了,辽州近九成的市场,所以后来开艺菀的商人没有赚钱的,就算它能保持自己不亏损,也会被赵琇的一万所排挤,纷纷倒闭。

赵琇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自从他断了左小腿,几乎每一天他都要锻炼身体,所以别看他,身有顽疾,可是她一点也不比同龄的人差到哪里去。

赵琇摩擦着手,心里直痒痒。“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淼儿特地嘱咐我让我在家带着,这要是让他发现,我不仅没有在府里休息,还去那种地方,她不的气死啊?可是胡晗姑娘的表演,一个月可就只有一次啊。这可怎么办呢?”

赵琇的房间比较阴暗,所有的窗户都是闭着的。他将特制的假肢戴上了早退膝盖处,缓缓站起身,微微伸展了一番。

“唉?没事了,伤口看来已经好了,这要不不做剧烈的运动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也离得近,快去快回也没什么。对对,快去快回。”想着,赵琇终于忍不住向外喊道:“来人来人,”

“哎!小的在!”门外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这声音清脆,尖锐。还伴随着孩子独有的声腔。屋门被打开,一个逼赵琇矮半个头的小孩子跑了进来。

赵琇一看是他,顿时乐了起来,“嘿!小图灵,你不去万生堂上课去,在这干什么?”

小图灵支支吾吾道:“王爷,我,我知道自己身在不是读书的料,所以念完了州学,就不现在往下念了。我就想来府里做事,给干爹,不,是给孟总管打打下手,作业力所能及的事情。”

赵琇笑着看着图灵,仿佛就像看到了图灵的夫亲一样。地支十二魔总共十二个人,可是现在就只剩下十一个人。这个孩子就是那死去的妖巳唯一的血脉,地支十二魔剩下的是一个人,人人都拿他亲儿子一样对待。赵琇每次看到图灵,都会想到,那个幽默的妖巳,那个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图灵被赵琇直愣愣的眼神看得有些胆怯,他心里队面前这个只比他大六七岁的大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他总觉得赵琇的身上有着比他父亲还有阴森的恐怖气息,再加上每次见到赵琇,都能看到赵琇那恐怖的眼神,所以他打心底里害怕赵琇。

赵琇回过神来,问道:“孟总管呢?他那去了?”

图灵赶忙回道:“回王爷,孟总管,他在账房呢。说是来了一笔账,在查账呢!我去给您叫孟总管?”

赵琇摇了摇头,指着衣架上的衣服说道:“不用叫他了,有你在就行了,你帮我把衣服穿上,我要出趟门。”

图灵看了看衣架上的衣服,心里想说赵琇身上还带着伤,他不能出去,可是又觉得赵琇说的话自己不能反驳,所有便没有吱声。一脸纠结的跑到衣架上,将王淼为赵琇准备的紫黑色长袍递了过来,一点点的为赵琇穿上。

赵琇张开双臂,让图灵为自己系着腰间的宽腰带。

“待会,你去找心寅首领,让他带人跟我走。要是孟总管问我去哪了,你就说我去看大事去了。”

“看大势?”图灵不明白是么叫“看大势”,所以不确定地问道。

“你就真么说就行,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赵琇说完就直接线外走去,图灵也赶忙跑到东院底下的是侍卫营找心寅去了。

赵琇刚一出门,就被明亮的阳光找了个通透,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赵琇觉得很是舒服。

“这是多久都没有见到太阳了啊?哎呦喂,舒服。”赵琇不自觉地又伸了个懒腰,身体里发出了“嘎嘣”的响声,随着而来的是十分舒服的感觉。眯着眼睛像前面看去,这见满院子的花朵都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各种各样的色彩。

身旁两侧站这两名东院的丫鬟,两人齐齐双腿微弯,向赵琇行了一礼。“王爷,吉祥。”

“嗯嗯。”赵琇应了两声就沿着院子里的小路,向王府大门走去。

在整个王府,东院的下人是最少的,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赵琇睡着石子路一路向前,总共也没看到几个人。反倒是一抬头,看到东院的瞭望塔上,有着目视着赵琇的侍卫。

东院在外人眼中是在不是个人能居住的地方,再东院你会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时时刻刻会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实际上的确如此。在东院行走你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心里有鬼的人抓狂,久而久之做亏心事的人一定会变成疯子。

可赵琇现在的心情却格外的好,辽州的难题已经被他解决,想想自己马上要看到的烟雨楼的花魁,心里越想越兴奋。不知不觉间便加快了脚步。

跨出东院地赵琇,眼前的视野更加宽阔,看着自己建里的硕大的前殿,顿时信心爆棚。走在想飞机场一样大的院子里,感觉自己无比的渺小,但是一想到这整个院子的是自己的,有感觉自己非常的富有。

望山跑死马,赵琇每次看着王府的大门,并向大门走去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

王府门口内外两侧全部站满了王府的金甲侍卫,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的金色凯甲上,晃得赵琇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真是有利必有弊啊,这我必须得让他改改。”赵琇刚想着,从光亮处冲出一人,跑到赵琇跟前,单膝跪地,高喊道:“段干茽见过王爷。”

六十 烟雨楼

这声音高亢,响亮,给猝不及防的赵琇吓了一跳。要不是他一下子就听出了是他的声音,现在的他早就逃出七丈远了。

“我去。”赵琇下意识爆了句粗口。

“啊?”段干茽听到赵琇好像说了什么,下意识问道。

段干茽是王府的侍卫总领,是整个王府侍卫营的最高领导。他长着一张国字脸,中等身材。三十岁上下的他,眼里还是炯炯有神。

赵琇向大门处走着,边走边道:“起来吧!”

段干茽应声而起,紧紧的赶在赵琇的后面,像是个跟屁虫版,几乎都要贴在赵琇的身上了。赵琇的两次遇刺,虽然他的责任不大,可是身为王府侍卫营总领,身上背负着保护王府的职责,就有责任确保赵琇的安全。

段干茽的职责主要是训练王府侍卫,保护整个王府的安全。至于赵琇离开王府后,他的保护职责就由护魔卫接管,这是几年前赵琇立的规矩。可是段干茽为了以防万一,每次赵琇出门,他都会派几个得力的人手,换上便装护在赵琇身旁。

这几天段干茽也是很忙碌,王府侍卫总共两千多人。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死伤了两百多人。他连忙从王府的府库里调来抚恤银,找人发送给亡者的家属。这几天他都在忙这着一件事。成王府的粮饷丰厚的没话说,绝对发的是皇宫级别的俸禄。

赵琇整了整衣衫,边走边道:“咱们王府侍卫的铠甲还要再换,这平常还好,一道艳阳天,这给我眼睛晃得,睁都睁不开。你赶紧找人上孟信哪里领批条,然后送给制造局的斑羚,让他在做出几套方案来,送给我看。”

段干茽听到赵琇又要换王府侍卫的衣服,不禁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赵琇在十天前刚刚将王府侍卫的衣服全部换成了金色的铠甲,这还不到十天就又要换。段干茽想了想觉得也是,谁让自己的主子真么有钱呢?再说了他自己也觉得穿着金黄色的铠甲实在是太招摇。

赵琇从王府门内的人群中穿过,走着走着总能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股气息。段干茽的脸就差贴在赵琇的脑袋上了,以至于他呼出的气息,赵琇的感觉得到。

赵琇猛一回头,右手出拳直击段干茽的脸,想来一个突然袭击。可是段干茽就像早有准备般,立马身形一闪躲过了赵琇的拳头,身形有一闪,跪在了赵琇的身前。

“王爷,段干茽有罪,甘愿受罚,还请王爷息怒。”段干茽一跪,府门里外的王府侍卫便纷纷下跪,“轰呲”一阵铠甲的碰撞声爆发了出来,声音响彻王府上下。

赵琇板着脸,看着段干茽点了点头,突然又笑道:“我把王府上下安全的重任交给你,就是看上了你的忠和稳。我被刺杀的事你没什么责任,不必自责。”

段干茽摇了摇头道:“我段干茽保的就是王爷的命和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命,王爷受伤,我段干茽怎么也逃不了干系,还请王爷责罚。”

“还请王爷责罚。”府门内外近百名王府侍卫齐齐喊道,随之低下的是他们的头颅。

赵琇哈哈大笑,双腿微曲,用手重重的拍了段干茽的肩膀。便转身向门外走去。段干茽没有抬头,但是听到了赵琇从门外传来的声音。

“算了,若是有下次,新账旧账一起算!”

段干茽抬起头向赵琇的背影拱手喊道:“谢王爷恩典。”

“谢王爷恩典!”赵琇被这高亢的声音震得耳朵疼,他刚一跨出府门,就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人。为赵琇在酒楼里当了三箭的马夫,地支十二魔的魔头。

那马夫面无表情,可是看着赵琇的眼神里却有这说不出地意味。赵琇微笑着走到他身旁,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着他。

“行啊,恢复的挺快。”

“托王爷的福,没死成,还得继续留在这世间祸祸人。”

赵琇拍了拍马夫的肩膀道:“哈哈哈,那就好。走跟着我继续祸害人去。”

“诺”马夫扶着赵琇登上了马车,“王爷咱们去哪?”

“烟雨楼!”

烟雨楼就在成王府的对面,可是烟雨楼的朝向和王府一样,都是坐北朝南。烟雨楼占地十分巨大,在南宁城它的占地面积仅次于成王府。所以想要从王府正门到烟雨楼的正门几乎要绕半个成王府的距离。

烟雨楼算得上是整个南宁最最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了,烟雨楼并不是只有一座楼,它像一个巨大的庄园,庄园里面内设亭台楼阁,光花园就有十二个,里面的粉楼约有五十多座,就像一个建筑群般。

一座最大的粉楼屹立在庄园中的正中央,赵琇刚一进大门就能看到那最高的一栋楼。平常庄园里几乎要人满为患,可是今天庄重的数百条石子路上,却没有多少人。

所有人都聚集在那座名为春烟楼的粉楼里。春烟楼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袅袅亭亭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赵琇刚一进楼,就像进了足球场看球赛般。整座楼只有中间的地方没有人,三层楼里都沾满了达官贵人。

只见粉楼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楼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十分奢靡。

赵琇的一身装扮在整座楼里,并不是很引人注意。比赵琇奢华的人实在是太多。

六十一 烟雨楼2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正中央那空荡荡的台子上,等待着主角的到来,赵琇闻着满楼的脂粉气,想着马上能见到胡湘心里不由得激动。

“老祖宗,老祖宗。”隔着很远就听到了有人在向赵琇喊着,这人一身大紫色锦袍,年纪三十岁上下,满面的红光。眼中带笑,面带桃花。一个劲的朝赵琇笑着。

她便是烟雨楼的老鸨两江红。

她屁颠屁颠的跑到赵琇身旁,本想将手搭上赵琇的胳膊,但是突然想到赵琇的身份,又吓得赶忙收回了手,讪笑道:“奴家给老祖宗问安了,老祖宗千岁。”

两江红不敢暴露赵琇的身份,所以只能叫赵琇老祖宗。年纪轻轻的赵琇被她叫的浑身不得劲。

赵琇闻着两江红身上的问道,像是胭脂味混合着不知道什么臭味,极其难闻。

“你离我远点,你这身上是什么味?”赵琇一脸的嫌弃,转过身向楼梯处走去。

两江红站在原地,尴尬的不敢上前,在赵琇的身后远远的跟着脸上的笑容更浓厚了,也更尴尬了。两江红身上的味道其实是楼里各位客人身上的味道。

烟雨楼和所有辽州赵琇建立的艺菀都有一个特别的规矩,那就是他们只认钱,不认人。甭管你是乞丐还是官员,只要你有钱,都能进烟雨楼。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没钱你也休想进来。话说在辽州赵琇才是真正的老大,所以烟雨楼有这样一个后台,自然谁也不怕。但是也就导致了艺菀举行盛会时,前来观赏的人也就异常鱼龙混杂。

来的人有的是乡下耕了一年地的农夫,也有的是在南宁城里打了一年工的伙计,当然最多的还是,南宁有名的商户和官员。

赵琇一步步向楼上走去,楼梯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赵琇身后的六名王府侍卫身着便衣,两个人在前面推搡着人群,为赵琇开道。惹得楼梯上有很多人甚是不满。可是看着赵琇身旁大汉,又不敢多言,之后背后议论着。

“这他妈是谁啊?怎么没礼貌。”

“真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烟雨楼,这地方有的是有钱的有权的,像这样的人早晚得被人打。哼。”

“准又是那个富家的公子哥,你看着横的。唉,老鸨,你看看那前面的人是谁啊?”

一人拉住了走在后面的两江红,小声问道:“哎你们不管管,在烟雨楼竟然真么目中无人?这小子把没把成王府放在眼里?”

两江红板着脸,斜着眼睛看着他道:“你少管点闲事,小心脖子上的脑袋!”说完就继续顺着赵琇走的路继续跟着。

只留下那人傻傻的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脖子,猜想这那少年到底是谁?

赵琇与往上走人越少,到了第三层楼上已经很少有人了,三楼全都是一个个包间。三楼的人都待在包间里面。坐在包间里面也能看到楼下的景象,还可以不被打扰,甚是享受。

三楼与二楼一楼相比安静了许多,刚以上楼梯就能看到一件件的木门格挡的包间。包间的拉门都是有刻着楼花纹的紫檀做成,十分奢华。

赵 琇在这烟雨楼里每一栋楼都有一间单独的雅间,除了他赵琇能有这种待遇,其余的谁没没有。赵琇作为烟雨楼的大东家,并不是经常来这里,可是每次来都会让这个烟雨楼的人吓得直冒冷汗。

“你别骗我了,在整个辽州谁能有这么大的架子,能在烟雨楼里预订房间。你们不是不能在这预订房间么,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啊?还有啊,烟雨楼的规矩谁不知道?那是只看有没有钱,不看身份。这样你开个价,我给钱总行了吧?”

声音从大老远就传到了赵琇的耳朵里。

“不是,真不行。”另一个人小声道,这说话的两个人赵琇感觉自己都很是熟悉。

“什么就不行。老蒲,我也是生意人,你这么做生意,连我都瞧不起你。你们这不是说一套做一套么?说得好只要是有钱,谁都可以进。这个房间没有人,我也愿意出钱,你说你怎么就不能让给我?”

赵琇站在楼梯口将两个人的话听得明明白白,不禁心中一乐,他不是觉得这两个人有意思,而是高兴自己的生意怎么红火。没想到连座位都需要抢。

赵琇一眼就认出了说话的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胖子,不同的是一个微胖,约有一百多斤。而另个一个至少有两百斤。

那个两百斤的胖子,就是前两天,还在跟赵琇为辽州制造局铁石利润争执的商户,齐行。 齐行这两天实际没吃好,也没睡好,自从离开吃遍天酒楼就没消停过。他四处打探辽州制造局的铁石生意,查看辽州制造局的动向。最后他得出了一个悲催的结论,就是赵琇真的没有任何服软的意思,他赌错了,他以为赵琇是把金钱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没想到赵琇完全不在意高价收购铁石,砸重金避开了他们这几个铁石商,硬生生的开辟出了一条新的商路。

赵琇不是视财如命的人,可齐行是。他把金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这一下子少了几十万两的进账,他心如刀绞。今天是烟雨楼第一图头牌胡湘的堂会,本来是想到此排解一下心中的忧愁,没想到以来的这儿,他发现连自己的座位都没有了。不尽感觉自己很是悲催。

和齐行对话的人是烟雨楼的楼主,也就是大掌柜。他与两江红共同为赵琇打理着烟雨楼的生意,他的名字叫蒲?。他曾经也是一个商人,几年前和赵琇一样开了一家类似于烟雨楼这样的买卖,不同的是他开的是一家青楼,做的是皮肉买卖。而赵琇开的是上千家艺菀,卖的是才艺,两者有本质上的不同。

赵琇大声说道:“谁说这个房间里没人了,怎么连我的位子你也敢抢?”

听到赵琇说的话,两个人都顿了一下。转过头,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一个是惊吓,一个是惊喜。

六十二 烟雨楼3

赵琇一脸轻笑,歪着头向两人走去。烟雨楼主蒲?看到赵琇吓得换身发抖,张着嘴不找到要说些什么,可齐行开导就像看到了财神爷一样。

“王爷,我可算是看见你了,哎呦”齐行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嘻嘻朝赵琇扑去。两个人的表情,就好像是反过来了一样。就好像是齐行是赵琇的手下,而蒲?像是赵琇的对手。

“哎哎,你离我远一点,我来是为了看女人的,可不是为了看男人的。啊”赵琇摆了摆手,示意齐行不要靠近自己。齐行面不改色,依旧笑道:“王爷,小的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还不行了么?这两天我在家是睡不好觉,也吃不饱饭。成天就在家里后悔,你看我这脸,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那瘦的你看你看。”说着齐行把他油腻腻的脸靠向赵琇,让赵琇看自己的脸。

赵琇一脸的嫌弃,赶忙绕过齐行,向蒲?走去。

齐行紧紧地跟在赵琇的后面,不肯放弃的说道:“王爷,那辽州制造局的生意,您能不能,放小的一马,我是真知道错了。王爷。”

赵琇没有搭理齐行,反而问向蒲?:“我这包间你平常都收拾么?”

蒲?赶忙弯腰回道:“回王爷,我每天都会命人打扫这里,从未怠慢过,你可以直接进入享受。”蒲?身上都都成了筛子,以肉眼能看到的频率不停的抖着。看的站在一旁的齐行都有些慎得慌。蒲?为什么一看到赵琇都抖成这样?赵琇有这么吓人?

赵琇停了蒲?的回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道:“我最烦有人在我面前巴巴的说个不停,你把这人给我清走。”说完就自己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身后的六名王府侍卫也随之走了进去。

屋门被关上,屋外就只剩下齐行和蒲?,可笑的是刚才两个个人何在争执,现在两个人确想打成了某种默契般,沉默不语。

齐行的脸色就像是一头扎进了土里一样,十分难看。蒲?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就像是什么卡住在了嗓子眼一样,脸上都青了。浑身都忍不住发抖,他还在抖。

“哦哦啊啊。”楼下传来了一阵欢呼声,显然是今天的主角登场了。赵琇也来了精神,一扫刚才的不快,急忙趁着脖子向楼下看去。

一楼正中央的高台上缓缓登上一人,一位绝世美人。她身穿浅粉色的修身纱裙,凸现出她修长匀称的身姿。衣上绣着绽放的红梅,繁复层叠,开得热烈,看得让人心里也觉得热乎。那粉色极淡已经接近白色的裙摆,使她今天不仅有动人心魄的妩媚,还有让仍欲罢不能的清纯。她脸上画着的淡妆,衬着她本有的,似少女脸颊上最自然却最诱人的红晕。从台下走到台上,在人们的眼中从模糊变得清晰。这缓慢的过程带给在场所有人的是更加激动地心情。足上一双同色的花盆底儿,缎子面儿上用珊瑚珠配着金线也是绣的红梅,盛着梅花香粉,走一步,地上就留一个盛开的红梅花印记。

“天哪。”赵琇在心里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他被眼前的美所惊叹,直接的忘掉了身上还有的伤痛。赵琇三年前就认识了胡晗,两个人算不上很熟,只是见过两次。赵琇第一次见到她就被深深吸引。

胡晗总能给唐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些亲近,又有些熟悉的感觉。可是有的时候又变得疏远,他的一颦一笑都能可在赵琇的心里,在赵琇最灰暗最难过的时代,是胡晗的笑容化解着他心中的压力。

胡晗的每一场在烟雨楼的堂会,赵琇基本上都没有缺席。胡晗最擅长的是唱和弹。最擅长唱曲,和弹古筝。在这两项的造诣她能在烟雨楼排第二的话,那没人能排第一。

赵琇搬着凳子来到三楼的边沿处,这样能更加仔细的看到胡晗的演出,赵琇脸上露出了笑容。

楼下的胡晗在众人的欢呼声和掌声中缓缓地弯下腰,给在场的所有人微福了一礼,也就是双腿弯曲,微微低头一示感激。随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古筝后面,抬起了纤细的双手,微微抚琴。

在胡晗手扶在筝上的一瞬间,楼里数百人都瞬间寂静了起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琴声的洗礼。

一首胡晗最拿手的《渡生曲》缓缓的想在所有人的心里。胡晗每一个看似不经意之间的弹奏,都能但给人无限的意境。

《渡生曲》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曲子,据说是大陆神明生乐神开辟大陆后,人们为了纪念这创世的一天,所创作的曲子。整首曲子都是大自然的声音,波动的琴弦模仿出一个个大自然的场景。

有虫鱼鸟兽的声音,也有风雨雷电的怒号,还有似人似神的呐喊。各种各样的声音汇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奇妙的曲调。

楼内的众人都被这美妙的音符所折服,再加上胡晗那摄人心魄的绝世容颜,让所有的人都沉醉在一个奇妙的幻境,无法自拔。

赵琇看的听的也有些痴了,整个人就像定格在了空气中一样,成了一尊雕塑。不禁赵琇痴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如痴如醉。

六十三 一笑倾城

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好~再来一首。”话音刚落整栋楼里发出了如雷霆般的响声,所有人都由衷的鼓掌。

“好!”赵琇赶忙随着众人也鼓起了掌,两只手拍的都有些疼痛了,他还依旧坚持着。

胡晗露出了妩媚又迷人的微笑,点头示意众人可以再来一首。她双手抚琴做开始弹琴的姿势,准备开始弹奏下一首曲子。可就在这时,突然从台下跑上来一名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登徒子,准备扑向胡晗。

台下的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聚在呼喊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突然闯上台的人,幸好呼喊身后还有两个随身侍候的丫鬟,这两人最先冲上前去,挡住了那登徒子的去路。

台下的观众顿时气愤填膺,纷纷冲上台将那登徒子揪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拳打脚踢,众人将那敢冒犯女神的人打的面目全非。

台下的一幕幕让赵琇也是捏了把冷汗,在那人就要扑向胡晗的时候,吓得他自己都要冲了上去,还好他还没到失去理智的时候,要是他真冲上去,这可就是得从三楼一坠而下,不死也得残。

赵琇看着被众人打的一阵阵惨叫的登徒子,心里不禁更是开心。比看胡晗弹曲子还要开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赵琇直起身子,大声喊道:“蒲?,蒲?!赶紧滚进来。”赵琇的声音刚刚落下,门外就赶忙跑进来一人,这人正是蒲?。

赵琇就知道他一定在门外等候着,所以直接大声喊道。蒲?后面还有两个人,只两个人手里拿着果盘,和精致的糕点,两人将手中的吃食放在赵琇身旁的木桌上。

蒲?弯腰成九十度,低声问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赵琇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体还是有些微微颤抖,不禁有些失望。他没想到蒲?的心理状态这么差。蒲?曾经是一名商人,是赵琇来辽州第一批合作的商人,可是他能力不足,导致生意惨败,一度想要上吊自杀。后来赵琇念及昔日帮衬之情,伸手援助,奈何蒲?胸无大志,甘愿在烟雨楼做一个掌柜,不愿在驰骋商场。所以赵琇便让他打理烟雨楼。

至于蒲?为什么这么怕赵琇,是因为他无意中亲眼看到了赵琇的铁血手腕,血腥的场面,让他一看到赵琇就想起让他害怕的红色场景。蒲?的确有商业头脑,奈何这人在性格上有致命的缺陷,所以赵琇只能让这个大才屈伸与烟雨楼。虽然烟雨楼算得上南宁数一数二的产业,可是在赵琇眼中总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幸好他自己不这么觉得。

“人各有志,不必强求,也许他就是想图个安稳的日子吧。”赵琇对蒲?就是这么想的。

“蒲?啊,刚刚那个闯上台的登徒子,是怎么回事。”赵琇带着质问的语气,吓得蒲?头也不敢抬。

赵琇看到了蒲?的反应,突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对,对付不服管的人需要煞气,向蒲?这样的老实人还是要和善点好。

“回王爷,”蒲?刚要回答,就被赵琇给打断了,“那什么,你呀不用紧张,那边有椅子,你坐着跟我说话。”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蒲?连忙后退了几步,向赵琇回道。

赵琇也很是无奈,真不知道蒲?当东家的时候是怎么管理下人的,可是赵琇平常看蒲?打理烟雨楼的时候,还是很有气势的啊,怎么一看见自己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赵琇站起身摁着蒲?的肩膀,将他强行摁在了凳子上。

“谢王爷赐座”蒲?见拗不过赵琇,就只好坐了下来。

赵琇转身返回座位,看着楼下众人还在打着那登徒子。局面也渐渐被两江红带的人所控制。渐渐放下心来。

“咱们商人以利为先,按理来说是只认钱,不认人。咱们烟雨楼一直秉承的就是这个服务态度。可是你看今天这件事。”

蒲?好像明白了赵琇的意思,他皱着眉头,向台下看去。

“是,咱们用钱来定什么客人能进,什么客人不能进。咱们原则不变,但是一些细节还需要变通。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刚刚那个混蛋交了钱,所以咱们不能不让他们进来,可是他干出真么混蛋的事,咱们就不能让他们进来。我讲的清楚么?”赵琇问道。

蒲?点了点头,赵琇一提出问题,他就一扫刚才的害怕之感,变得认真专注了起来。

“王爷,我明白您的意思。就是想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一条规定,用来筛掉一些不合规矩的人。”

更明白人说话,一点就通,这就是赵琇的感觉。

赵琇点了点头道:“你有什么办法?”

蒲?想了片刻,猛的一下抬头道:“要解决这个问题,我认为登记制度是最好的办法。”

“具体一点说。”

“登记制度就是让每个来咱们这人的客人,都在这儿做一个账簿,并且让每个人都必须在这里存上一笔钱。当然如果有实在不想在这存钱的人,那么我们就多收他们的银子,反之,在我们这儿做过登记并且存上钱的人,给予他们优惠。这样会使那些想那是的人顾及到在这儿还有一笔钱,进而会注意到自己的行为,让他们有所顾忌。还能变相手他们的银子。”

赵琇笑着点了点头。蒲?和赵琇想的办法一模一样,赵琇总结了一下,用只有他听得懂的专业词汇来讲,就是会员制。

“这个办法很好,值得推广,我就把这个制度叫做,会员制。”

蒲?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词,所以感觉到很是新奇。“会员制?”他的嘴里一遍遍的重复道,显然还没有明白这个词深处的含义。在这个世界除了赵琇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再有谁能一下子接受呢?

“哦哦哦~好好~~”台下又响起了欢呼声,刚才的下插曲完全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心情,甚至给今天胡晗的演出增加了一笔更加热烈的色彩。

六十四 一笑倾城2

胡晗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渐渐响起,琴声虽然声音很小,可是渐渐地却把人群中的嘈杂声渐渐地盖了下去。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仔细的接受者琴声的洗礼。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放出一点声响。

蒲?还在一旁消化着赵琇所说的名词,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胡晗的第二首曲子是一首南宁当地的曲调,有着说不清的温柔婉转,曲子带给人三分平静七分甜美。谈到动情处,胡晗微微一笑,配上温柔如水的琴声,让众人听得是如痴如醉。

赵琇正在昧着眼睛欣赏着,可是房间外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王爷,小的护魔卫,奉孟总管的命令前来前来通禀王爷。”

赵琇叹了口气,自己被胡晗的琴声带进了自己臆想出的梦境,短短一阵就被别人给打断,心里很是失落。可是一听说是孟信让人来找自己,有知道有的事发生。连最后想要听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进来吧”赵琇说道。

蒲?也从思绪中回来,听到有人要向赵琇说事,自己赶紧站起身来,躬身道:“王爷,如您没有别的吩咐,小的立刻着手去办会员制的事情。”

赵琇点了点头,示意蒲?可以出去。外面的身着王府下人衣服的护魔卫走了进来,将屋门关上,此时整个屋里就只剩下,赵琇和他两个人。

“什么事?”赵琇头也不回的说道。

“回禀宗主,孟总管让我传话,说是上京方面出现了新的变化,等您回府拿主意。”

赵琇皱着眉头,看着楼下的胡晗,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舍。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玩够就得回去。可是他也知道,既然孟信这么着急,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赵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一出房间身后就跟着数十名王府侍卫,赵琇在众多人的簇拥下,缓缓地下了楼。

此时胡晗的第二首曲子已经进入*,楼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胡晗的身上,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一堆人从人群中穿过。

在这热闹的烟雨楼,他赵琇也不过是个没人在乎的过客。赵琇没有从前门离开,反而是走向后门。刚穿过了一个院子,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从后面跟上来一个人,这人正是烟雨楼的老鸨。

两江红还是露着那招牌似得笑容,跟在赵琇的后面,时不时的为赵琇引着路。整个庄园里的景色十分美丽,赵琇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满园的春色。

烟雨楼与成王府就只间隔着一条街,从正门绕一半圈,和直接从烟雨楼穿过去,所用的时间基本是一样的。赵琇还可以看看院子里的景色。

“呜呜呜”走着走着赵琇好像听到了哭声,这哭声好像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老人发出的。赵琇身后的两江红也听到了哭声,心里一沉,想着是哪个不开眼的赶上这个时候嚎丧。

两江红赶忙陪笑道:“还请王爷恕罪,奴家这就去看看,还望王爷准允。”

赵琇板着脸道:“走,本王也要去看看。”

两江红头上的汗都流了下来,心道,这下可完了,但愿不是什么大事才好。赵琇心里也明白,干艺菀这种生意的,难免会有强人所难的事情发生。赵琇本事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对这种强来的事情也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情不是很严重,没有闹出人命,他就不会太在意。

赵琇走在前头,顺着哭声渐渐地向小路的尽头走去。

“娘,您别哭了,这钱您拿着。回乡下给爹抓药,要是钱不够,我这还能凑。”

“您拿着,您拿着”

赵琇透过小路旁的柳树渐渐地看到了,说话两个人的轮廓。不过赵琇立马停下了脚步,只是躲在树的后面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在赵琇的对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年级很大的老妇人,那年轻女子穿着青蓝色的纱衣,头发只盘了简单的髻,后面一半仍是垂顺的披散在腰后,右边从头顶到耳边压着用珍珠和红色宝石穿的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蜿蜒盛开,更有几朵开到了或是额边、或是眼角、或是耳畔。

而旁边的老妇人却穿着布衣青衫,和身旁的女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年轻的女子一看就是烟雨楼的清倌,而身边的应该就是他的母亲。那女子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钱包,向旁边的老妇人手里不停地塞着。可是那老妇人手里拿着女儿的钱袋,又止不住的流着眼泪。眼睛里尽是痛苦与不舍。

老妇人抚摸着女儿的脸庞,含着泪说道:“你爹,他不想连累你,一个劲的说让你回去。说他的根本就没病,不需要吃药。可他天天在那咳嗽,怎么也不想没事的样子。孩子,你爹的病应该是治不好了,你还是和我回去吧。”

那年轻女子摇了摇头,“我在这儿挺好的,穿得暖,吃的还好。每天就是学学女工,学学弹琴什么的。我不想回去,在这儿真的挺好,真的”

“可是,”老妇人想要说什么,又被年轻女子打断。“娘,我们不说这个了。今年家里都挺好的?听说家里的粮食大丰收,稻米一整仓一整仓的?”

老妇人叹了口气道:“是啊,家里的粮食足够我们吃的。我们既不愁吃,也不愁穿。可是近两年粮价是一年比一年便宜,我们的粮食也没有办法卖给外省的人,所以只能卖给当地的人或者是官府。价格嘛也就是那个样子,卖粮食的钱,还不够给老头子抓药的。”

年轻女子握着老夫人的手安慰道:“没事,您要是钱不够了就来找我,爹得病不管怎么样都要治。实在不行就换个大夫,一定要给爹的病治好。”

赵琇听的已经很是明白了,在被那女子感动的同时,又不禁对那老妇人的话产生了深思。按照那老妇人所说辽州老百姓最大的经济来源种地,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生活需求了。

六十五 一笑倾城3

按照赵琇的计划,能让辽州百姓吃上饭只不过是第一步,怎么的也要让老百姓手里有余钱,这样既对百姓们有了保障,也会让辽州的税收变的可观。

说到底老百姓才是赵琇旗下产业最大的消费群体,只有老百姓手里有了余钱,他才能变得更有钱。

辽州的粮价实在是太低了,这赵琇也知道,辽州盛产粮食。可是物以稀为贵,在外省粮食的价格被炒上了天,可是在来辽州粮食的价格却一路走跌。

老百姓手里的粮食没有能力卖到外省去,当地的百姓家家有粮,更是买不出去。所以老百姓手中的粮食就只能卖给官府,和辽州的粮商。官府购粮是为了囤积粮食以作不时之需,所以并不需要太多的量。

粮商们又将粮食的价格故意拉得很低,所以老百姓的收入变得低了起来。

赵琇认为这样的状况持续不了多久。天下将乱,粮食必将成为最紧缺的资源,所以他并不担心。

想到这儿赵琇迈着步子转身往回走去,并没有惊动树前面的一对母女。两江红跟在赵琇的后面,缓了一口气。她自己心里明镜似得,在这烟雨楼里还是有很多不能让赵琇知道的事情了。

赵琇看着两旁的亭台楼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烟雨楼这么大的产业,在你们两个手里,总的来说还不错。银子挣到了,客人哄好了。挺好啊。”

两江红猜不透赵琇的意思,只是顺着说道:“有王爷的指引,小的们不过是按您的吩咐行事。”

“嗯,这两天听到什么消息了?”赵琇开着四下无人的院落,故意放慢了脚步。

“回王爷,这两天据奴家所知,有两件小事要发生。”

“哦?说来听听”赵琇转过头看着两江红的脸。

“奴家也是听说,说是辽州牧张府的人向唐家提亲了,说是要娶唐家的大小姐。更巧的是,辽州左司理府上也向唐家提亲了。可是唐家就一个女儿,这两家好像是在暗自较量呢。”两江红说话的声音十分小,只有赵琇和她自己能听到。

赵琇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他真的还是刚听说。心里也不禁嘀咕了起来“张谨这个老狐狸,郑信石的是还没完呢,他竟然还敢有所动作。真是艺高人胆大呀。可是李松那个老家伙又是什么意思?那倒是单纯的想给他的儿子找媳妇?”

两江红口中的唐家是南宁最大的商户,是赵琇在商业上的最强的合伙人之一。

上京石洪宗开始动作,在这个节骨眼上,辽州牧张谨和辽州左司理李忪都要和唐家联姻,这说明什么?赵琇不得不多想。

辽州左司理李忪还有几重身份,那就是天武帝亲自加封的富平伯,也是赵琇心腹戌邪李醒的父亲,更是南宁第二大商户。李家唐家和赵琇三家合称天祥商会三巨头,也是南宁商界的三巨头。

用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咯的赵琇的脚生疼,这最后一段的小路是人烟最稀少的地方。小路两旁的小树连赵琇的腰都没过,十分矮小,就像是刚栽上的一样。

一扇白灰色的小门渐渐出现在赵琇的眼前,这扇小门和墙体的颜色融为一体,你要是不仔细观察,还真就看不出墙上还有一道门。

赵琇放缓了脚步,身后的王府侍卫赶忙奔上前,在签上摸索了一阵,好像是打开了墙上的机关,才将墙上的门打开。这门并不是一个木制的门,而是一个石头做的门。真哥们就像是镶在墙上一样。

石门向内打开,赵琇台步向外走去,身后的两江红小心的微笑道:“恭送王爷。”两江红目送着赵琇的离开,可是赵琇刚走出烟雨楼的后门,却又猛地退了回来。这让两江红着实吓了一跳。

她也知道前两天赵琇遇刺的事,看赵琇的表情和动作,她差点就喊了出来。可就在这时赵琇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脖子也向后仰着,好像是怕前外的人看到他一样。

这种情形让两江红也有些搞不明白,她赶紧上前,小心问道:“王爷?”

“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王妃娘娘现在正在王府门口,所以我在这里站会。你应该明白要是有人问你我来没来过,该怎么回答吧?”赵琇此时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这让两江红和身旁的王府侍卫倒觉得赵琇有些亲切。

“奴家明白,你没来过。”

“嗯,你先退下吧。”

两江红虽然觉得赵琇此时有些狼狈,可是绝对不会一点的轻视之心。仍旧小心翼翼的躬着身子,倒退着离开,直至对到赵琇的视线之外才转身离开。

赵琇在快出后门的一瞬间,就一眼看到了停在王府门前的马车,马车上正下来一年轻,且身材纤细的女子,这人正是王淼。

烟雨楼有后门这件事,王淼知道。所以赵琇就更是惊慌,王淼回府第一个去见的一定是自己。她发现自己没在床上养伤顶多就是埋怨几句,可是要是让他发现自己跑去烟雨楼这种地方,他真怀疑自己会不会退一层皮。

还好赵琇反应的够快,在看到王淼的一瞬间就用自己敏捷的身手,退了回来。他微微向前探去,看着门口的王淼在王浣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了王府,心里不禁定了下来。

赵琇等着门口的人都散了,才小心翼翼的跑回了东院。当自己跑回屋子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王淼。只看到几个侍候在赵琇身边的两个丫鬟。

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的丫鬟说道:“王爷,刚刚王妃娘娘来找您,我说您去和孟总管商量政务了。”

赵琇满意的点了点头,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用错人。自己身边的丫鬟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能找到个称心如意的丫鬟了。这名丫鬟在赵琇身边服侍已经以半年时间,可她已经是在赵琇身边服侍最长时间的下人了。她的名字叫?月。

能在赵琇身边侍奉的,都是在王府里待上三年以上的下人。并且必须对赵琇绝对忠诚。

六十六 出人预料

能在赵琇身边侍奉的,都是在王府里待上三年以上的下人。并且必须对赵琇绝对忠诚。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得做够机灵,并且在有些时候也得和赵琇完全是一条心。

?月的回答让赵琇很是满意,他想?月招了招手,示意她离自己近些。

?月抿着嘴小心翼翼的来到赵琇身前,附耳与赵琇。

“你马上跑到老孟那里去,把你说的话跟他传一下,记住千万别让她们看到。”她们自然指的就是王淼和和王浣了。

?月点了点头,她知道,赵琇愿意这样吩咐她,就是拿她当心腹了。?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赶紧从赵琇的身边跑过,向孟信所在的账房跑去。

王淼和王浣此时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傻,两个人在东院里东转西转,也没转出个名堂来。王淼并没有怀疑赵琇不在东院里,只是她一会看不到赵琇就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这两个人脑子一热就要去找赵琇,可是东院和西院不同,它其中的布局可比西院的布局复杂得多。两个人再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东转西转,转了大半天都没有转出个名堂来。整个东院就像是一个迷宫一样。最惨的是东院表面上竟然一个人没有,这有两个小傻在院子里闲逛。

东院有规矩,就算是府内的人都不能随意入内。王淼能进来完全是有赵琇的母亲江婉清在背后撑腰。可是王淼也不敢惹赵琇不高兴,所以只是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王浣与其随行,身后并没有其他的下人。

王淼自己也纳闷,他曾经在赵琇的带领下去过一次东院的账房。可是这次她竟然找不到路了?

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路痴?

王浣已经走得出了汗,她不仅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还要给王淼擦着脸上的汗。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娘娘,这东院有那么大么?就去个账房也要走真么长的时间?”王浣不好意思说王淼根本就是个路痴,一直带着自己在东院里转着圈子。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好想忘了怎么走了?啧,这可怎么办。”王淼停下了脚步,望着四周好像很是熟悉的小路。

两个人越走越心急,感觉心里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好像身后有人在追他们一样。这种心理效应就是赵琇建设东院的初衷。

王淼噘着嘴生气道:“不走了,找个地方休息会儿,我就不信没人来找我。”王淼也很是生气,她不禁生气赵琇故意建的这个像迷宫一样的花园,也气自己怎么走了一遍还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

他看到绿色的草丛里又一个石凳,便抬步向石凳的方向走去。可是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了赵琇的呵斥。

“站那!别往前走!”赵琇的身影出现在小路的拐角处。

赵琇也是哭笑不得,当他赶到孟信哪里的时候,竟然王淼还没到。他一下就明白过来,王淼一定是陷进自己建造的偌大的花园里了。他也怕王淼有什么危险,所以二话不说赶紧跑来找王淼,孟信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满脸苦笑的跟在赵琇的后面。

果然,赵琇一看到王淼就发现她竟然想要踏进草丛!

赵琇看着王淼停下了脚步才松了口气。王淼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冒着汗。

身上穿着一身得体的淡紫色连衣裙,清淡的颜色,更是使得少女了几分清纯。一阵微风拂过,条紧腿长裤将那纤细修长的美腿包裹得极为圆润。

她侧着身子一回头,便凸显着略微发育的小胸脯。现在的淼儿,充满着活力与诱人的青春气息,那股独特的淡雅气质。

王淼也一下子明白赵琇的意思,赶紧后退了两步。她用着有些哀怨的眼神看着向她走来的赵琇。

赵琇本来心就虚,一看到王淼的小眼神,心里也十分愧疚。他摸着王淼的头,“是我错了,别生气了。这样明天我找人带你把整个东院大大小小的路,从头大到尾的带你走上一遍。好不好?嗯?”说着用手轻轻地捏了王淼的脸蛋,让身后的孟信等人很是尴尬。

王淼连更加红了起来,虽说两个人是夫妻,可是在别人面前两个人还是很保守的。

王淼有些扭捏道:“不用了,就算有人带我走一遍,我也未必能走的明白。”说完便低下头,好像受了委屈一样。

赵琇也是有点无奈,只好搂住了王淼的细腰,往胸前依靠。“你下次要是想找我,一定要找个人带着你。还有啊,不管怎么样都千万不能往草坪里走。你看啊,我跟你演示一遍。”

说着,赵琇蹲下拿起了一个小石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往石凳的方向随意一抛。石子掉落的瞬间。

“咔嚓!碰!”在石子掉落的地方,瞬间从两旁飞起两到亮光,交错在石子上方的空气中。两个好像是铁器的东西划出了一道火花,紧接着石子落下的地方瞬间塌陷,“砰”的一声,塌陷的地方又重新弹了回来,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但是在王淼的眼里确实是有些惊悚,感觉到背后瞬间冒出了冷汗。如果那并不是个石子,是个人的话,那她此时应该已经……

王淼身体一颤,身后的王浣腿都有些软。

赵琇微扶着王淼的身子,“你看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也不用总是来东院照顾我了。这样今天晚上我去西院找你,你看好不好啊?”

王淼感觉赵琇的眼光很是不老实,顿时又害羞了起来。“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还有今天我给你带了堂课,我以后还能再去给那些小孩子上课么?”

“啊?”赵琇有些没反应过来,“哦,我就说你一定会喜欢上那些哪些古灵精怪的小屁孩的。行,以后只要你想去,随时都能去。”

“真的?”王淼开心的问道。

“当然了。”赵琇突然有一种吃醋的感觉,好像觉得学堂那些孩子,分走了王淼对自己的爱。顿时有些不痛快,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也不能总让王淼在府里这么带着,也该让她出去散散心,省的总是在赵琇忙的时候打扰自己。更重要的是可以让自己多一点时间处理政务。实在是一举两得。

赵琇又摸了摸王淼的秀发,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王淼得到了赵琇的承诺一脸不舍得离开了赵琇的视线,寂静的石子路上就剩下赵琇和孟信两个人。

孟信一身青衣,脸上都是笑意,两个人互相看着不约而同的笑了其来。

赵琇微笑道:“怎么,没想着成个家?”

孟信皱了皱眉头道:“嗯~前两天王妃娘娘问我这件事来着,不会是你授意的吧。”

赵琇挑了挑眉道:“哦?看来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啊。怎么淼儿她准备给你找一个?那姑娘怎么样?漂亮么?”

孟信抿着嘴接受着赵琇的玩笑,“我就知道不是你授意的,哪来什么姑娘啊?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向来以能吃饱饭为目标。成家?我有你就够了。”

“哎,别别别,你这话让淼儿听见了,他有可能会吃醋啊!”赵琇一脸的惶恐。

孟信无奈的摇了摇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上京出事了。”

赵琇一听到上京这两个词,他浑身就精神了起来,连忙问道:“什么事?”

“刀午传信,上京石洪宗又有了新动作。这次他要向小皇上下手。”

刀午位列地支十二魔之中,是赵琇在北方最大的底牌。刀午所领导的蓝衣卫更是赵琇在朝堂中安插的一柄利刃。而孟信口中的小皇上自然就是当今圣上,赵琇的侄子天元帝。因为天元帝只有十五岁所以孟信叫他小皇帝。

赵琇乍一听到石洪宗要对皇帝动手的消息,实在是有点震惊。石洪宗狼子野心,世人皆知,所以他要造反这并没有什么稀奇。可是令赵琇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如今天武的朝政的确有一半都把在石洪宗的手里,可是也没到他能一手遮天的地步啊。更何况太皇太后石莘虽然很久没有打理朝政,可是余威尚在。

石洪宗是太皇太后的亲弟弟,他动皇帝就是要与自己的姐姐宣战。这会让石家的大好局面变得分崩离析。

赵琇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他是怎么想的?天元帝好歹也是他外甥孙子。皇帝只要一天在位,他的靠山就多一天呐?”

“据刀午传来的消息,好像是小皇帝要铲除石洪宗,结果被他察觉。所以石洪宗打算先下手为强。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刀午还在调查。”

赵琇闭起了眼睛捋着孟信说的话。“刀午的意思是,天元帝先动的手?结果失败了?”

赵琇显然对这种情况感到难以置信,如果这整情况是真的,那么就说明石家内部已经产生了分歧。太皇太后和皇上的石家一脉与大司马石洪宗一脉开始分裂。如果天元帝赵瑨才十五岁就敢对位高权重的石洪宗动手,那保不齐就是太皇太后石莘的意思。石家已经不是铁板一块,这让除了市价以外的所有人都感到兴奋。

天元帝的父亲一辈子也没敢对自己的舅父下手。倘若当年的天启帝有如今他儿子一半的胆量。天武国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赵琇本人对石家的分裂喜闻乐见,可是按如今的形式,天元帝赢的几率几乎为零。就算有太皇太后的帮助,胜算也不会大于一成。

“哈哈哈,现在我是焦头烂额。可是我转念一想,整个天武国的人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现在石洪宗正对宁家采取了第一波攻势,结果就迎来了自己人的打击。现在他是腹背受敌。

宁国道被石家打压,还被迫将孙女嫁出,现在他是自身难保。我的大侄子,勇敢的小皇帝杀贼失败,现在他是垂死挣扎。

太皇太后石莘,一面是自己的亲弟弟,一面是自己的亲孙子,她现在是进退两难。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这几家一乱,半个天武国可就乱了。哈哈哈哈”

赵琇越笑越觉得好笑,突然笑声又戛然而止。他冲着孟信道:“时机真是说来就来,挡你都挡不住。可是咱也没必要挡啊。”

孟信黑着脸,感觉自己像一个傻子,正陪着另一个傻子。

赵琇正色道:“传我命令,命戌邪立即开始执行死神计划,另外命刀午和阴申从旁协助。务必让戌邪在年末之前完成死神计划。”

孟信此时从赵琇嘴里知道要开始死神计划,他是最震撼的。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开启死神计划意味着,赵琇正式带着辽州绞入天武战局。

死神计划只有赵琇的心腹地支十二魔的成员知道,只有他们明白,死神计划到底有多可怕。赵琇是最先提出这项计划的,当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听到这项计划的时后,都感到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正在颤抖。

死神计划就是要将死神带到人间。

十月末的晚秋还不算太寒冷,再加上高悬的太阳,孟信还并不是太冷。可是当赵琇说要执行死神计划的时候,他是真的从心底里感到寒冷。

赵琇想了一阵又道:“传令刀午,让他死死的盯着石洪宗的动向。若没有意外出现,石洪宗这老贼定是整个天武国的主角。盯住石洪宗就是盯住了未来两年天武国的走向。”

孟信点了点头,暗自把赵琇说的话记在心里。“上京那里乱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有所动作?”

第二章 危局2(2)

李正有一日没来户部府衙,所以并不确定户部还剩多少存银。

“还有三十万两千二百六十两”户部主事谭石岩迅速答道。

“辽州的成王殿下向来提前一个月上交州税,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也没必要下猛药,能拖一个月算一月吧。”说完话,李正赶紧不漏痕迹的望着面前两人的脸色。

张松目光微垂板着脸,微微地点了点头。谭石岩直视李正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正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嘀咕道“难道是我想多了?可两人追随我多年共同经历的事不算少,为什么这次我……”

李正望向谭石岩说道:“在我们户部银两是命脉,账簿才是最重要的护身符。天武大小官员贪污受贿,私扣朝廷税银,挪用公款的烂账多多少少在户部都能查到。虽然我们不希望有能用到账簿时候,但有些事不得不提前做好。”

“户部最大的护身符就是账目,真么多年户部的乱账才是最大的杀手锏。把账目握在手里,就不怕大火烧到自己。谭主事,你立即命人再清点一次账目,再把近五年所有的烂账全部清算,把所有账目上的不清楚的地方做单独归纳,上报于我,切记把账目分开清算。”

他们三个人很清楚,无缘无故矛头不会指向户部,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了户部这艘大船撑帆。户部不倒,他们就不会倒,更不会死。

户部主事谭石岩点了点头道:“清点账目没有问题,可那些有问题的账目是不是再等等。”

“是啊,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这些账是咱们户部的保命符,不到最后一刻不可轻易拿出,舵打的太满,容易把那些人逼急,局势也会更加混乱。”

张松显然也不太同意李正的做法。

李正捋着胡须,“按本官说的做,查账不是要拿它说事,而是要让那些要动我们户部的人掂量掂量,再不敲山震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谭石岩、张松二人明白李正的意思,旋即与李正达成了默契。

李正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不对!六礼的清单必须在确立皇后的人选才能下放,难道?”

谭石岩回道:“早朝提的议,不到半天皇后的人选就选定了,最主要的是礼部的人太会选了,选的人实在是让人无法反对。”

谭石岩还没说完,张松便插话道:“被选之人更是出乎众人意料。”

李正看到两人的描述,不禁有些好奇道:“是谁?”

“宁家的长女,上京公认的的才女,宁云想。”张松缓缓说道。

“什么?”李正浑身颤抖,心中一惊。这一惊着实不小。

宁云想在上京皇家举办的诗会上以一首“沙鸥同住水芸乡,不记荷花几度香。颇怪麻姑太多事,犹如人世有沧桑。”获得了诗会的头筹,再加上宁云想天生丽质,长相貌美,便被京城的众多公子哥捧为上京第一才女。

石洪宗代表的石家向宁家发起进攻,回过头来竟然送宁家的长女登上了皇后的宝座。这就等于刚给水缸装满水,就一脚将水缸踢碎,忙活了一通,等于白忙。

“我们也不敢相信,石家竟然找了宁家的人来坐这皇后的宝座,实在是想不通。”谭石岩想不通,李正也想不通。

“反常必有异,我等要小心啊”李正缓缓注视着张松谭石岩,微微点着头,三个人面色都很是沉重,眼睛里好像有着说不完的忧虑。可在这种时刻他们都不敢说出心中所想。

李正转过头看向门外,他看到们院子的大小官员身着各色官服,手里拿着账本,时不时的低头嘀咕,头也不抬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李正皱着眉头,转移了话题,“想不通就先解决手头上的事,先解燃眉之急,我得马上赶往去见尚书的大人了。”

“好,我马上命人清查账目”说完身着深绿色官服的谭石岩便起身出门,向账房走去。

“我赶去内阁取圣上大婚所需六礼的清单。”看谭石岩已经行动起来张松也不做停留,说完便在渐渐消失在李正的目光下,只留下李正坐在堂中。

在户部这三人的官职不算最高,但确是实实在在的户部的顶梁柱,压船石。

李正见这二人离开,反而松了口气。

“反常必有异。”他反复的琢磨着自己说的话。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反而警醒了自己。

李正望向门外,同时听着院中的脚步声。他来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没有好的事情,可是当他知道石家动手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谁不想过一个悠闲的日子?至少也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脖子都贴在刀刃上办事。

“宁云想被立后?想想都扯淡。石洪宗这个奸贼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现在的天武朝堂基本上就是石家控制的时代,小皇帝初登大宝之时尚且年幼,朝政由太皇太后石莘把持。再加上石莘的亲弟弟石洪宗的帮助,石家俨然成为了天武第一世家。

时间过得飞快,天元帝已经在位三年。石家的势力遍布军政两界,朝野上下一半都是石洪宗的党羽。就连太皇太后石莘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虽然石洪宗是自己的亲弟弟,可是天元帝更是自己的儿子。她的心还是更向着自己的儿子的。天元帝渐渐长大,也该开始掌权,可是石莘突然发现整个朝堂已经没有人听自己儿子的话了。她自己的母家正在渐渐地代替着皇权。当她发现的这一切变化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制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石洪宗还是动手了,他终于等不住了,唉,世家之战岂是我们这些小喽喽能玩得起的,宁家石家谁输谁赢户部都是第一个遭殃的。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可悲可叹,我李正励志造福百姓,可上任十余年没做一件为民之事,还他妈在世家的争夺中被人当枪使。”

他摇晃着头,缓缓起身,向宁府走去。

六十七 变天

赵琇摇了摇头:“上京是乱了,可天武还没乱。咱们还是继续装孙子,作壁上观。看着他们在上京打,不管是谁最后打赢了。对我们,对三哥都有利。咱们在辽州只需要紧紧盯住刘瑾和郑信石,还有那些阳奉阴违的牛鬼蛇神即可。”

孟信好像想起了什么,向赵琇问道:“我已经传你的令,命天干地支齐聚黑暗之山。如果邪戌要现在执行死神计划,那他还回来么?”

赵琇道:“死神计划前期准备的大批量必备品,都囤积在辽州。你让他回来,一是我还有很多话要说,二是他要亲自把这些东西带过去。”

孟信点了点头,看着赵琇的脸。可赵琇却是闭着眼睛的,他好像在想些什么。

辽州位于天武国的最南端,而定州却位于天武国的最北端。两者一南一北,本该发生不了一丝联系的。

天子守国门,秉承着这样的想法,天武帝将天武的中心建在了最北端,而再往北就是另一个国家。

定州的中心上京城没有建在靠近北面的地方,而建在了定州的南部。

这几天上京城连续的遭到了几场暴雨的侵袭。由于气候的寒冷,天空中的大雨点里还夹在着冰雹。灰暗地天空笼罩着整个上京城。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店铺大多都已经关张。剩下几家没有关张的店铺门庭也很是冷清。店中的伙计大多都干完了活,站在门口向外面观望,可是他们能看到的也只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和倾泻而下的暴雨。

像这样的恶劣天气,基本上没有人来没东西。除了青楼里的生意变得更火爆以外。其余的生意基本上都变得萧条。大多店铺都选择了暂时关张。这些没有关张的店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门口的挂牌上,刻着同样的两个大字“天祥”

上京城上下都是一片景像,灰肯肯的天气给很多人的心里都盖上了一层阴影。

“轰轰!~轰轰!~”巨大的雷霆声,正的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心里一阵哆嗦。暴雨夹杂着冰雹砸的头上的屋顶“砰砰”作响。就好像是天上要塌下来一样。

老人两鬓斑白,虚弱的坐在屋子里。老人面前站着一大群,手持钢刀的禁卫军。这些禁卫军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头顶的圆帽也被大雨中参杂地冰雹砸的歪斜了起来。

屋外的石砖地上躺着一具具尸体,这些刚刚死去的人,脸上并没已一丝的惊恐和愤怒。好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

坐在禁卫军众人前面的老人也是这样,他的脸上不禁没有恐惧,反而还有一丝释然。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尽管他的心里对死亡还是有一点点的抗拒。

一名禁卫军的身上洒满了血迹,从湿透的衣服上滴落的水珠,都是红色的。刚才他还紧握着手中的长刀,可经过一阵绞杀后,只剩下了面前的老人自己。他便放松了起来。

他手中的长刀是禁卫军独有的横刀,刀身很长,形状为直刀形状。锻造出来的刀锋锐无比,而且步骑两用。在他的那柄刀下已经杀了数十人。

最前面的一名禁卫军军官深吸了一口气道:“张公公,司马大人让我最后再问您一遍。你密谋刺杀司马大人一事,到底是谁指使的你?”

坐在椅子上的就是曾权倾一时的司礼监总管兼宫卫军提督张忠上。

张忠上一脸的疲惫,冷笑道:“石洪宗那老贼,杀了那么多的人,就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吧?”

“别以为!”突然张忠上大声喊道!面目狰狞的他,将站在他面前的众人吓了一跳,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别以为他的脑袋就保住了,朝堂上有的是人想要他的命!一个张忠上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张忠上!”

张忠上越说越有气势,惹得站在最前面的一名禁卫军低声笑了起来。

“张公公,行了行了,你还是先告诉我宫卫军虎符你放哪里了吧,省的我们还要一点点的搜,麻烦。您行我个方便,我也给您个痛快。”

张忠上挑了挑眉,“嘿嘿,宫卫军那是皇家卫队,宫卫军的虎符也只有本提督和皇上才配触碰。向你们这群走狗有什么资格去拿宫卫军的虎符?你们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

“噗”一丝红色的血珠喷的老高,刘忠上的头颅掉到了地上。血雾四处喷溅,喷的拔刀之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为首那人甩了甩刀上的血迹,看着还睁着眼睛的脑袋,冷笑道:“我就碎了您啦人家的愿,您不是就是像图个痛快么?用不着故意激我,我也会给你个痛快。因为你对司马大人根本就不重要。”

外面的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亮光瞬间照亮了整座皇宫。

天上的暴雨便的小了起来,可是雨中的冰雹却越来越大,砸在奉天殿的顶上,发出“啪嘭”的响声。奉天殿内龙椅上坐着整个天下的主人。

十五岁的天元帝躺在龙椅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眼角还挂着泪光。微眯着的眼睛看着并未关闭的殿门。

他的脑子里都是一个老人的模样,老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老人总是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衣裳,每当赵瑨绝望的时候,他都会给他希望。他就像是自己的家人一样。

赵瑨此时恨透了自己,他痛恨自己的鲁莽。可他更痛恨那个处处打压他的舅公。

他做梦都想除掉石洪宗,可是他实在是太心急了。他没有听张忠上的劝告,一意孤行。

张忠上只能选择服从,为了以防万一,他选择了自己担着所有的罪责。

身为天武国的皇帝,按理来说只有他问罪别人的份。可是现在,他只能看着自己最信任最能依靠的人,死在是石洪宗的刀下。自己也失去了手里仅有的王牌,真正属于自己最后一只军队,宫卫军。

宫卫军是专门守卫皇宫大内和皇室众人的一支军队,赵瑨失去了宫卫军,就像是自己手上丢失了最后一个力量。

六十八 变变天2

赵瑨的脑子里现在都是模糊的。经常闪过小时候的场景。从小他就被送到了太皇太后那里抚养,他甚至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他也只是在小的时候听说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不到两年就病死了。

从小就没有母爱的他,变得很是叛逆。太皇太后和他的父皇起初都忙着处理政敌,所以疏于对他的管教。从他记事的那天起,他的父皇身体就一直不好。知道他十三岁那年,天启帝驾崩,他在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的情况下,登上了皇位。正式开始了属于他的时代。

登上皇位的他觉得一切都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当皇帝还没有小时后自由,小的时候又老师管着,当上皇帝又有舅公管着。甚至自己的舅公已经威胁到了自己的皇位,威胁到了自己的生死。

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是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他知道当自己杀不了想要杀得那个人的时候,就意味着自己的性命也交代出去了。

他还怕,害怕石洪宗知道是自己想要杀他,这样的话自己的性命就不保了。

空旷的奉天殿内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赵瑨自己斜躺在那个象征皇权的龙椅上。

孤独,迷茫。

殿外大雨倾盆,殿内却安静异常,如果不是开着殿门,也许赵瑨永远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拥有都只是那个被层层包裹的孩子。

“这就是失败的代价么?”

“我还有谁能用呢?”

“我这个皇帝还有必要当下去么?”赵瑨不停的问着自己。

宫卫军军营自然是建在在宫中,数千名宫卫军整齐的站在校场上。奇怪的是这些宫卫军手上并没有拿着任何的兵刃。

他们顶着天上的暴雨一动不动的站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前面的那个人身上。

前面的那个人就是,宫卫军的一名将领。宫卫军最大的官是指挥使,其次是三位将军,这三个人各领宫卫军的一支军队,统一归指挥使张忠上管辖。

他也是十分不解,他接到了宫卫军指挥使张忠上的手谕,命他部下的所有宫卫军赶来校场,但是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他的名字叫左平疴,是宫卫军里最得皇帝宠信的将领。

大雨天让众人站在屋外,还命令宫卫军不得携带任何的兵器。所有的人就傻傻的站在校场上看着左平疴。左平疴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好大眼瞪小眼的咋这里干等着。

暴雨倾盆,水珠滴进眼睛里让左平疴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心底里已经赶到了一丝不对劲。

两天前事情就变得诡异了起来,他接到圣谕,明他将他营下的宫卫军换下宫门的守卫。并且命令他封锁住宫门,不予许任何人进出。

昨天,皇宫里就到处流传着皇帝要杀当朝大司马石洪宗的消息。他虽人是皇上的心腹,可是并不知道那座与省委的皇帝到底是什么心思,当他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也是无法相信。

石洪宗并没有进宫,而他也没有接到皇上的进一步命令。直到昨天晚上他才接到圣谕,命他带着宫卫军回营。

左平疴看着天上的乌云,心里很是压抑。身旁的一名校尉来到他身前问道:“将军,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啊?”

左平疴眯着眼睛看着站在校场的三千多人,不禁摇了摇头道:“只会是大人下的令,让我们在这里等他老人家的手谕。这样你去司礼监就说是我让你向指挥使大人,请示下一步的指令。”

旁边的一个校尉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了高台。

左平疴和身后的几名校尉也互相看着,都不明白这是什么个事情。

左平疴本是军中的一员猛将,后来被张忠上看重,亲自将他调进了宫卫军。所以左平疴算是张忠上的亲信。

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总是无法平静。

此时此刻,奉天殿中迎来了一位特殊人物。

这是一个年纪约五十上下的老妇人,她身披凤袍头发向后挽起,十分雍容华贵。她是天武国的太皇太后,石莘。

是整个天武帝国的真正的掌权人。外面倾盆大雨,可是她从外面走进来,身上却没有一丝雨水。

她缓缓地走到赵瑨的身前微微抬起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赵瑨。

石莘缓缓说道:“你要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

赵瑨向后躺了躺,没有理会自己的皇祖母。“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您到底是我的皇祖母?还是他石洪宗的姐姐?”

石莘微笑道:“我即使你的皇祖母,也是石洪宗的姐姐。这有什么区别么?”

赵瑨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当然有区别!一山怎能容得下两只老虎?这江山只能有一个人做主。”

石莘突然冷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你呀还是太小了,有些事情还是没明白。之所以一山不能容二虎,是因为这山还不够大。石洪宗对对赵家,对皇室还是非常忠心的。你如果杀了他,就会寒了天下忠臣的心呐。”

赵瑨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冷了一大半。“皇祖母,宫卫军真的不能留么?那可是孙儿手里的最后一股力量了。还望皇祖母开恩,救救孙儿吧。”赵瑨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对石莘说了。

石莘开着意志消沉的皇孙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求着自己,不禁有些心软。

“孙儿,不交出宫卫军的军权,如何能安抚朝中大臣们的心呐?不杀几个宫卫军的侍卫,又有谁替你被这个擅杀朝中大臣的罪名呢?为了你的皇位你也得忍呐。”

赵瑨听到这石莘的一番话,浑身都没了力气,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他再次瘫在椅子上,眼睛直直的望着殿外仍在下着大雨的江山。他看不到希望。

石莘两鬓斑白,脸上也充满这疲惫之色,看着赵瑨的消沉,自己的心里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她摇了摇头转身向外面走去。

赵瑨看着外面好像已经看到,宫卫军被屠杀的景象。所有人的献血染红了大地,经过雨水的冲刷,血水流成了河。

“将军!”一个身披铠甲的宫卫军官兵向校场的高台跑去,这人正是左平疴刚刚派去打探消息的那个人。

那人还没跑到高台,就等不及喊道:“将军,出事了!”他的声音甚是洪亮,使得大半个校场的宫卫军官兵都齐齐的的看向高台处。

左平疴皱着眉头道:“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上来再说!”校场上数千宫卫军官兵仍旧一动不动的望向高台,全然不知会发生什么。

那名校尉跑到连滚带爬的跑到左平疴的身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属下,刚到司礼监,就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司礼监内全是死人,和满地的鲜血。司礼监的人全被杀了,就连就连。”

“就连什么?快说!”左平疴实在是震惊。

“就连指挥使大人都死在司礼监正堂的躺椅上!”

“什么!”左平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身后的一些宫卫军将领也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左平疴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在撒谎,在他身前的这名校尉,是他一手培养的心腹,他更相信面前的心腹不会骗他。

左平疴身前的校尉跟他是老乡,都是辽州人,他叫孙星弁。左平疴很是信任他,再说他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必要骗自己。除了真么大的事孙星弁无论如何都不敢说谎的。这是左平疴深信不疑的。

左平疴感到了四周浓厚的杀气,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

左平疴脑子在飞速运转“在皇宫里杀人?谁有这么大的权力?难道是皇上?不会,指挥使大人可是圣上的心腹,皇上怎么会杀他,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难道是太皇太后?或者,是,石洪宗?难道传言是真的?”

左平疴下的手不停地颤抖,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皇上派我去驻守宫门真的是为了控制住石洪宗?那么也就是说,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参与到了一场巨大的博弈当中。可是现在这种状况,显然这是皇上输了。”

“不好!”左平疴下意识说了一句,他突然想到张忠上如果被杀,那么自己接到的手谕就是假的。他想到手谕上说不让他带兵刃就是无形中的杀意啊。

“怎么办,怎么办?”左平疴在想到底有谁能救得了他。

“所有人,听我命令。立即回营集结!快快”左平疴知道校场这上千人手里没有武器,就和被人随意宰杀的高阳一般,备有任何的自保能力,所以他必须带着众人回营。

“张千户”左平疴转身向后面的几名将领喊道。

“属下在”一名是披铠甲的大汉手抱拳,单膝跪地道。

“率你部,立即回营,全副武装。等候我下一步命令。”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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