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女有格调(熟女遇到爱1) - xp1024.com
《熟女有格调(熟女遇到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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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位伟大的女人。

一位专业的总裁背后,更是少不了一位全能的秘书。

任维薰身为“艾德蒙科技集团”执行长的行政秘书,进公司才三年半,能一路从助理秘书擢升为执行长季少衡身边不可缺少的帮手,当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帮老板过滤电话、回覆信件、安排行程、准备开会资料等,这些全都是身为一位秘书的基本职责。

做事俐落、察言观色,也是身为秘书该具备的条件之一,还有即使老板有错,也要说“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这一点更是保住饭碗的重要秘诀。

如果老板恰好又帅又酷又迷人,千万不要以为这是“飞来的艳福”或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通常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东西都不太美妙,而和自己的老板谈恋爱下场也不会太美好,结局只会换来一张纸,不是“结婚证书”就是“离职信”。

任维薰把这些道理奉为职场生存守则,小心谨慎地遵守,当然要成为全能秘书光靠这些还不够,另外还得帮老板摆平大大小小的麻烦。

所以她很尽责地出现在“西尔饭店”十三楼,准备执行任务。

她身着一套淡紫灰色的套装,剪裁合宜的窄裙包裹住她翘挺的臀部,维持一贯膝上三公分的长度,遮掩住引人遐想的白皙长腿,踩着同色系高跟鞋来到尊爵套房前,轻敲门板,静待房内的反应。

直到十分钟过去仍等不到回应,她不耐烦地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入套房内,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酒味。

她踢开脚边的红酒瓶,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

转过身,美眸梭巡高级套房一眼,地上布满酒瓶和啤酒罐,沙发和化妆台上叠满衣物,灯罩上还挂着一件蕾丝内衣。

亮晃晃的阳光穿过玻璃帷幕透进来,照射在隆起的被窝上,床上的女人蠕动了一下,披头散发,睡眼惺忪。

“发生什么事了吗?”女人的脸上还留着狂欢后的残妆。

任维薰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可见事业成功的男人和他的审美品味,没有绝对的正比关系,看来她的万人迷老板,挑女人的眼光真的是……有待加强!

“姚小姐,该起床了。”维薰从衣柜里挑出一套“看起来”能遮住全身的洋装,丢掷在床上。“你还有二十八分钟可以整理仪容。”

“什么?”姚绚丽一头雾水,刚醒来的她还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会突然闯进一个女人?“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维薰不耐烦地从公事包掏出一张名片和支票,递给她。“我是季少衡的秘书,他决定结束这段维持五十六天的恋情,这张支票是他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姚绚丽眨了眨浮肿的眼睛,难不成她就是传说中的剪刀手秘书任维薰,专门负责与季少衡的“前女友们”谈判分手。

“季少衡呢?”姚绚丽不敢相信他会派秘书来跟她谈分手。她可是广告明星,拍过许多电视和平面广告,在演艺圈也算是小有知名度,追她的男人不算少,怎么能被一个秘书赶走呢?

“他出差了。”任维薰瞟了腕上的手表一眼,不耐烦地说:“小姐,你走不走?我还要赶打九点钟的卡。”

“除非季少衡亲口对我说要分手,否则我不会离开。”姚绚丽搂着被毯生闷气。

“既然都是要分手,谁开口说还不是一样?”反正也改变不了这结果。

维薰同情地瞅了她一眼,难道她不晓得季少衡的爱情守则吗?那家伙的恋情保鲜期永远不会超过三个月,在期限内是很浪漫大方,但过了保鲜期就毫不留“情”。

“他说过会爱我一辈子,还称赞我是他遇过最有气质、最漂亮的女人。”姚绚丽还是不肯相信她就这么被甩了,拿起手机拨打季少衡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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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说你有气质又迷人,但和你交往要一天到晚躲狗仔记者的跟拍,既辛苦压力又大,所以只好忍痛和你说再见,谢谢你曾经给他一段美好的回忆。那张支票是他对你最后的心意,希望能安慰你的情伤。”她发挥“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说服姚绚丽接受被甩的事实。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但愿佛祖看在她为五斗米折腰的分上,原谅她善意的谎言。

这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只是一个在职场沉浮的苦命小小小秘书,只能奉老板之命行事,并不是故意要伤尽全天下女人的心。

姚绚丽发现季少衡的电话完全打不通,看来她是真的被甩了。

想想她和季少衡在这一个半月的恋爱里,约会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还捞到一堆名牌服饰和六位数字的支票,也算够本。

“接受分手的事实了吗?”任维薰看了手表一眼,再次提醒。“如果我是你,我情愿把发呆的时间放在收拾行李上,你还剩下十二分钟可以打点自己。”

“十二分钟”姚绚丽扯着一头乱发,惊吼大叫。“那怎么够?我光黏假睫毛的时间就要十五分钟了。”

“饭店一楼的中庭租借给‘太泛集团’举办最新一季的服装发表会,如果你不想被记者拍到没上妆的邋遢样,我劝你最好快点起床梳洗一下。”任维薰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凉凉地欣赏姚绚丽惊慌失措的模样。

姚绚丽由床上弹跳起来,踩到地上的红酒瓶,差点滑一跤,低咒几声,奔进浴室里梳洗干净,褪去睡衣,换上洋装。

“还有五分钟。”任维薰同情地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将一堆衣服塞进行李箱里。

姚绚丽顶着一头乱翘的鬈发,狼狈地跳上行李箱,才将鼓胀的行李箱扣上。

“还有九十秒。”任维薰拨了一颗巧克力放进口中。

“我还没有化妆怎么办?”姚绚丽失控地尖叫。

维薰优雅地站起身,抄起矮柜上的鸭舌帽和大墨镜交给姚绚丽,然后拎起公事包,率先步出高级套房。

两人搭着电梯下楼,穿过一楼大厅时已经有一堆工作人员忙着布置时装发表会的会场,饭店外停了几台采访车,记者忙着将摄影机扛下车。

姚绚丽拎起行李箱仓皇地由侧门离开,避开和记者正面接触的机会。而维薰则走到柜台前归还房门钥匙,办妥退房手续,付清帐款,然后优雅离去。

她,任维薰之所以被老板季少衡称为全能秘书,在于她能以最快的方式摆平他的最大麻烦桃花债。

清晨九点五十分,金橘色的阳光洒落在这座灰扑扑的城市里,位在信义计划区的一栋商业大厦内起了一阵骚动,各部门的女职员们纷纷从抽屉里拿出化妆包,迅速补妆,喷上最迷人的香水。

随着时间朝十点钟逼近,空气中开始飘散着各式各样的香水味,女职员们手持着卷宗,故作忙碌地在走廊上徘徊。

电梯镜门滑开,一道挺拔的身形跨出电梯,女职员们马上簇拥而上,企图要让季少衡留下深刻的印象。

公关部主任李佳蒂以一挡十的气势,挌开众女挤到季少衡身边,漾出一抹比牡丹还娇艳的甜笑。“季先生,早安,我们公关部已经企划出新一季液晶电视的发表会……”

“把这些企划案先送到任秘书那儿,我会抽时间看。”季少衡摘下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性感的薄唇维持一贯的淡笑,差点没电晕一票女人。

“季先生,这是新一季销售……”业务部组长庄安娜望着他伟岸的背影远去,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季少衡快步进入办公室内,将女职员恋慕的眼神和男职员微妒的目光阻绝于门板之外,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行程。

季少衡以三十岁的年纪接下“艾德蒙科技集团”执行长一职,企业主要是从事液晶电视和电子零件代工,在他的带领之下,集团每季的营业额屡创新高,他也被媒体喻为“最有价值黄金单身汉”。

这两年全球经济虽然低迷,然而季少衡展现卓越的领导力与能力,将“艾德蒙科技”带入新纪元,股价表现亮眼,令董事会十分满意。

而他为人所津津乐道的,除了工作上杰出的表现,丰富的情史更是沸沸扬扬地出现在各大八卦周刊或娱乐版面上,成为大家闲嗑牙的话题。

外传他换女人的速度,比女人换季的速度还快,每段恋情都不曾维持超过三个月,却依然让一堆淑女、熟女、玉女前仆后继,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季少衡不仅浪漫多金,还拥有俊朗的外表和颀长的身材,散发浑然天成的熟男魅力,简直就像从电影里出走的男主角,让整栋办公大楼的女职员个个都垂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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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坐在黑色皮椅上,一双长腿优雅地交叠着,按下分机命令秘书进来报告一天的行程。

过了一会儿,维薰抱着一叠卷宗和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进入办公室内。

“早安,季先生,这是你要的黑咖啡。”维薰微微地蹲下身,将黑咖啡搁置在桌上。

季少衡端起咖啡啜饮一口,透过杯缘从头到尾觑了她一眼一成不变的套装,性感纤细的脚踝,修长匀称的小腿,如果身上那件窄裙能再短个三吋,肯定十分迷人。

啧!明明他的秘书长得清丽可人,怎么老是打扮得死气沉沉,看来她的时尚品味很需要改进。

“季先生,今天要批准人资室送来的升迁案,下午两点要和上海厂房的驻厂代表和厂长开视讯会议……”维薰尽责地报告一整天的工作行程。

“任秘书?”

“是。”她抬起美眸对上季少衡邃亮的眼睛,静待他吩咐。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凝睇着她细致清丽的五官,她有一双慧黠莹亮的大眼睛、翘挺的鼻尖、玫瑰色的嘴唇,如果她能稍稍收起严肃的表情,她其实算得上是位美人。

“你对于公司给予的薪资满意吗?”他亲切地问。

噢哦!她脑中的警铃大作,马上进入备战状态,就算她对老板的怨言多到可以写成一部“万言书”,也知道此刻要咧出笑容说:“季先生,非常满意。”

“那你要不要试着改变服装风格?”她穿得不烦,他眼睛都看腻了。

“谢谢季先生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维薰的脸上噙着清浅的笑容,但内心却在问候季少衡的列祖列宗。

“我昨天交代的事情办得如何?”他抚着下颚问。

维薰打开pda调出资料。“姚绚丽小姐已于今天早上八点五十分退房,此次恋情明细……约会套房八万六千元、精品签单十六万七千三百元、情伤补助费四十万元……”

季少衡被那句“情伤补助费”逗出笑声,难道他会听不出她话里挖苦的意味吗?

“谢谢你的帮忙。”

“如果你愿意减少恋爱的次数,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只是我繁忙生活中的一点小娱乐,连这都要剥夺会不会太不近人情?”季少衡朝他又呛又辣的秘书露出一抹无害又无辜的笑容。

维薰在心里冷嗤一声,照万人迷老板的言下之意,爱情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游戏,也是展现男人魅力与财力的方式。

“但是你的快乐却是建筑在我的痛苦之上。”她无奈地说。

“怎么说?”他饶富兴味地挑了一下眉。

“我真担心你的前女友们哪天要是‘兽性大发’,为爱疯狂,突然朝我泼硫酸,让我毁容怎么办?”她忍不住抱怨。

完美情人他来当,要分手甩人就派她出马,害她莫名其妙被冠上“剪手刀秘书”的外号。

“那我会负起全责,养你一辈子。”

“退休金给高一点就行了。”她像只未被驯服的小野猫,忍不住朝他伸出灵巧的利爪,凉凉地讥刺。

“你不信?”季少衡意味深长地觑着她。“假如你因为我的关系而受伤,我真的愿意娶你。”

“谢谢你的厚爱,可惜我无福消受。”她才不要找个自负又花心的男人当老公,天天过着提心吊胆、跟踪捉奸的日子,完全失去当个优雅女人的格调。

“你好歹也给点面子,至少考虑个三秒钟才回绝嘛。”季少衡低低地笑着,不知道该庆幸抑或该沮丧,他的熟男魅力碰上任维薰似乎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他的全能秘书看似不亢不卑,但伶俐的口齿却藏不住又呛又辣的个性。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排队想嫁给我吗?”唯独她对他的熟男魅力有“免疫力”,真是奇怪。

“如果季先生想用这个方式甄选妻子,身为秘书的我非常乐意替你举办面试大会……”她莹亮的眼眸迸出戏谑的光采。

“不用麻烦了。”他完全拿他的小辣椒秘书没辙。

维薰满意地将话题绕回公事上。“还有董事会的季汀兰女士要我转告你,若是你有多余的时间和女明星登上八卦周刊,不如想想怎么扩展公司业务,提高下一季的营业额。”

“姑姑对公司这一季的营业额和股价表现还不满意吗?”他抚着刚毅的下颚。

“你的名字一直和女星连在一起,季女士对这件事颇有微词。”维薰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她还说你已届适婚年龄,应该要慎重考虑经营一段稳定的感情。”

维薰边说边在心里哀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成为董事会季汀兰女士和老板之间的传话筒。

刚开始她只是找任教于c大的季女士担任论文指导教授,却被她半哄半拐进“艾德蒙科技”担任助理秘书,最后竟一路擢升为行政秘书,甚至成为他们之间沟通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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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工作并不在维薰的职业生涯规划中,她向往成为专业全能的经理人,但最后却因为季女士的恩情与丰厚的薪水留了下来。

季少衡饮啜着咖啡,锐利的眼眸直勾勾地观察她。“我姑姑还交代了些什么?”

“季女士物色了几位名媛淑女,希望你有空可以跟她们联络……”维薰将一叠整理好的名放置在桌上。

“那么……替我谢谢她老人家的好意。”他挑了挑朗眉,语音方落,伸手将桌上那叠名快狠准地掷进垃圾桶。

维薰没被吓到,只是瞪着pda,刻意忽略他挑衅的目光,和他共事三年多,她早料到他会有这种举动。

“‘奥林匹克基金会’的董事周水晶小姐邀请你参加募款餐会,希望你能赞助体育协会举办的残障人士运动会,这是邀请函。”维薰将卡片放在桌上。

“募款餐会快到的时候,你再提醒我。”季少衡瞟了邀请函一眼。

季、周两家是世交,周水晶更是他的童年玩伴,她所筹设的“奥林匹克基金会”长期赞助弱势团体,从事公益活动,不管是在交情或企业形象上都无法推拒。

维薰边点头边按下pda,详细记录行程。

“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忙。”

“是。”维薰优雅地转身离开。

季少衡看着她娇纤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性感的薄唇逸出一抹淡笑,他的小辣椒秘书做事细心严谨,不像外面的女职员盲目地迷恋他,不论私事或公事都为他处理得十分周全,早就成为他不可缺少的帮手。

不过呢……如果她能换下一成不变的套装,严肃的脸上再多点笑容,那就更加完美了!

员工休息室里飘散着各式各样的食物香气,长桌上摆放了不同口味的便当和饮料,任维薰坐在背对门口的位置,挟了一块炸排骨送进嘴里。

其他座位上还有业务部经理关仲纬、公关部主任李佳蒂、庄安娜和助理秘书吴佩佩,大伙儿正聚在一起吃饭兼收看午间新闻。

“维薰,这杯咖啡请你喝。”李佳蒂手拿一杯星巴客的拿铁,讨好地递到维薰的面前。

“谢谢。”维薰觑了李佳蒂一眼。

“哟”庄安娜扬高细嗓,酸溜溜地挖苦。“李佳蒂,我们同事这么久,你倒是一杯水都没有请我喝过,维薰一来你就请她喝咖啡。”

“你想喝水吗?”李佳蒂娇悍地瞪着她。“水龙头打开就有了,你要喝多少,我替你倒。”

“你……”庄安娜气得牙痒痒的。

李佳蒂和庄安娜同期进公司,论学历、经历和姿色都不相上下,又同样“明恋”执行长季少衡,一直互看不顺眼,视对方为情敌。

“维薰,执行长和姚绚丽交往的事是真的吗?”李佳蒂凑到她的身边,一脸紧张地询问。

“你是说那个拍饮料广告的气质美女?”关仲纬忍不住羡慕的惊呼。“有钱真好!”幸好执行长没把“魔爪”伸到他心仪的任维薰身上,否则他的心就要碎了。

“经理,你的眼睛是瞎了吗?姚绚丽那种女人叫有气质?”庄安娜不服气地叫嚷。

“跟你这种‘哺乳类’动物相比,我想姚绚丽算是气质清新。”李佳蒂凉凉地讽刺她引以为傲的“圣母峰”。

庄安娜双手环胸,更加突显丰腴的上围,不甘示弱地回嘴。“总好过某些人不管怎么努力还是‘吐鲁番洼地’。”

“我们这叫纤瘦,总比有些人来上班腰部还戴着游泳圈。”李佳蒂展现毒舌攻势。

坐在一旁默默吃着便当的吴佩佩双肩一垮,自卑地抚着腰际上多余的赘肉,真的是躺着也中枪,惨遭流弹攻击。

维薰优雅地挟起半颗卤蛋送进嘴里,无视一旁的唇枪舌战,翻阅着财经版的新闻。

李佳蒂狠狠地瞪了庄安娜一眼,又将话题绕回季少衡身上,讨好地凑近维薰的身边追问八卦。

“我在报社工作的朋友说,有民众打电话去爆料看见执行长和姚绚丽在法式餐厅吃饭,他们已经派出一组人员去跟拍姚绚丽了,她真的是执行长的新欢吗?”李佳蒂听到消息时心都快碎了。

“不清楚……”维薰保持一贯的冷然姿态。

庄安娜挌开正在咬炸鸡腿的吴佩佩,凑到她的身边。“这栋大楼离执行长最近的人就是你,你怎么会不清楚他的事呢?”

“执行长的交友状况又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维薰技巧性地回避问题。

李佳蒂眯起眼睛,锐利地盯视着她。“但外传你负责帮执行长终结恋情,被他的前女友们封为‘剪刀手秘书’,是真的吗?”

“下回若有机会遇到执行长的前女友们,我会问问她们传言是否属实,再来回答你的问题。”维薰四两拨千斤地避开敏感问题。

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拿铁,却被李佳蒂一把抢过去。

“等你证实传闻后,我再请你喝咖啡。”李佳蒂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任维薰的嘴巴比蚌壳还紧,什么内幕消息都套不出来,差点浪费了一杯咖啡。

“维薰,改喝我的果汁。”庄安娜谄媚地递上一杯新鲜的柠檬汁。“我要的消息比较简单,你只要告诉我,执行长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嗜好是什么?最常去哪座高尔夫球场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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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把上述的问题写成一份报告,我会帮你呈报上去,请执行长回答你的问题。”维薰煞有其事地建议。

“然后让我被革职吗?”庄安娜收回柠檬汁,气呼呼地撇过头。

“维薰,无论我们怎么问执行长的事,你都不肯说……”李佳蒂双手盘胸,犀利地逼视她。“该不会你也喜欢执行长,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所有的内幕消息藏起来,不敢跟我们公平竞争吧?”

庄安娜猛点头,第一次和李佳蒂意见相同。

休息室内的人纷纷围拢过来,数十只眼睛盯在维薰的脸上,她吓得举手投降,立即喊冤。

“你们联想力太丰富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执行长。”维薰大声疾呼,她的择偶眼光才没那么差。

“维薰姊,执行长又高又帅又有钱,品味又好,是许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你是怎么抗拒他的魅力?”助理秘书吴佩佩好奇地问。

吴佩佩抚着胸口,每次执行长走进秘书室交办事项时,她都感觉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脸颊发烫,一副发高烧到四十度的模样,挡不住季少衡“致命的吸引力”。

“我对一个随时处于发情状态、以散播费洛蒙为乐的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加重语气重申。

“咳、咳”一阵低沉的男音突然切入。

众人纷纷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只有维薰窘困地背对着门口,额际多了三条斜线。

“抱歉,打扰各位用餐。”季少衡瞟了一眼始终背对他的任维薰。“任秘书,我找不到上海新鸿厂房的业务报表,麻烦你在一点半后送到我的桌上。”

“是。”维薰硬着头皮应声。

“还有,谢谢你对我的评价……”季少衡抚着下颚继续说:“顺便替我查一下公司的员工章程里有没有不准公开批评上司这一条……”

“好的。”维薰糗到差点没把脸埋进便当盒里。

“祝你们用餐愉快。”季少衡转身离开休息室,欢送他的是幸灾乐祸的爆笑声。

随时处于发情状态、以散播费洛蒙为乐……

很好,非常好,他对任维薰的评价感到太有趣了!

第二章

衰!

任维薰狼狈地缩坐在椅子上,她敢发誓今天黄历上一定写着“诸事不顺”四个大字,不然她怎么会倒楣到这种程度呢?

连出门到住家附近的超级市场采买日用品,想囤积粮食安然度过台风天,居然会在半路遇到抢案。

不只皮包被抢,连手机、钥匙和证件全都弄丢了,地点又刚好是监视器拍不到的巷子死角,增加破案的困难度。

但这些都不是最衰的事,更惨的是她的室友康晓缇和汪恩绮到泰国旅行不在台湾,而她们家的大门又是多重防盗锁,连锁匠都打不开,她现在当真是有家归不得。

“任小姐,笔录做好了,你可以打电话联络朋友来接你回家。”员警递给她报案的三联单和电话。

“谢谢……”她一脸茫然地瞅着电话发愣。

她将所有亲友同事的电话号码全都存录在手机里,室友又不在台湾,现在她不只进不了家,连付旅馆的费用都没有,这下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一名巡逻的员警由外头走了进来,对着警局其他同仁说:“外面的风好大,新闻发布陆上台风警报了吗?”

“下午四点已经发布陆上台风警报,由宜兰外海登陆,入夜后暴风圈会笼罩全台。”分队长李子明回应。

维薰站起身,看着窗外狂风大作将两侧的行道树吹得沙沙作响,豆大的雨滴拍在玻璃窗上,一声一声敲得她心慌意乱。

“这小姐是来做什么的?”一名巡逻员警问道。

“来报案的,她刚才在726巷被抢……”员警转头对着维薰问:“你打电话联络朋友来接你回去了吗?外面的风雨愈来愈大了,早点回家比较安全。”

“是。”维薰紧蹙着眉心,瞪着话筒想办法。她的家人远在美国,而其他亲友的电话号码她也没有背熟,只剩下一个人——季少衡。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常需要拨打他的行动电话,久而久之就背熟了。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t恤和超短热裤,以及脚上的夹脚凉鞋……

难道她真的要打电话向季少衡求救?真要让季少衡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这副轻便随兴的打扮,实在有损她苦心经营的专业秘书形象,再说她真的不想在非上班时间和季少衡有太多交集。

随着暴风雨增强,几位员警忙着将沙包堆在门口,预防大水漫进屋内。

没办法了,她无奈地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揣着一颗纷乱的心,静待电话那端传来声音。

“季先生吗?”她紧张地扭绞着电话线,声音低低的。“我是任维薰……不晓得你现在方便谈话吗?”

“任秘书?有什么事吗?”季少衡在话筒的另一端回应,对于在周末接到她的来电略感意外。

“我、我出门时遇到抢劫,现在人在警察局,刚好室友都不在台北,可以麻烦你来警察局接我一下吗?”她细声细气地说,全没了平日冷静自持的气势。

“好,给我警局的地址。”季少衡爽快地答应。

维薰报出地址后,结束简短的对话,挂上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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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少衡在接到任维薰求援的电话后,顾不得屋外下着滂沱大雨,立即飞车赶来警局,他撑着雨伞,**休旅车,大步走进警察局里。

他环视警局一眼,在众多男性警员中没瞧见他熟悉的全能秘书,倒看见一个娇俏的美少女端坐在椅子上翻阅报纸。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正支着下颚翻阅报纸,少了那套严肃拘谨的套装,就像卸下一层自我保护的盔甲,她这模样娇弱得惹人怜惜。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一名员警朝他问。

“我找刚才来报案的任维薰。”季少衡直接说明来意。

维薰从报纸里抬起头,对上季少衡俊逸的脸庞,立即迎上前。“警察先生,谢谢你们,我朋友来接我了。”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先走了。”

季少衡偕着她步出警局,体贴地将她纳入伞下,为她开车门。

她尴尬地坐在季少衡的车里,眼神不自在地瞟向窗外,强劲的暴风挟带着大雨拍打在玻璃窗上,雨刷忙碌地拭去水痕,露出一座惨遭狂风肆虐的城市。

“季先生,谢谢你来接我……”维薰低着头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季少衡熟练地掌握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瞄了她一眼。

“那个……我弄丢了皮包和钥匙,刚好同住的室友又去旅行不在家,没法子进屋,可不可以麻烦你载我到附近的旅馆,顺便借钱先替我付清住宿费,星期一上班后我立刻还你。”她硬着头皮和他商量今晚落脚的问题。

他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瞧着她膝盖上的伤口。“你除了脚上流血,还有哪里受伤吗?”

她下意识地抚上发肿的额头,方才在巷口遇到两名骑乘机车的歹徒,强行抢走她的手提包,让她整个人仆跌在地上,不仅膝盖磨破皮,连额头也撞出一个包。

“只是一点擦伤,不碍事。”面对季少衡突来的关心,她难得一见地流露出慌乱的神情。

好奇怪,她以前又不是没搭过季少衡的便车,为什么现在反而绑手缚脚似的不自在,老觉得尴尬。

季少衡瞥了她的侧脸一眼,感觉此刻坐在他身边的人,不是精明能干的“任秘书”,而是一个无辜的落难少女,尤其她双脚的膝盖还渗出血渍,更加激发他的同情心。

平日的套装打扮为她营造出严肃坚毅的气质,其实她跟一般女人一样,也有脆弱无助、需要被保护的时候。

“你跟室友同住在台北?”季少衡关心地问。

“嗯。”她点点头。

“那你的家人呢?”

“两年前他们跟我大姊移民去美国了。”

“所以剩你一个人在台湾……”季少衡发现挡风玻璃前的雨刷有些故障,随着雨势增强,视线愈加模糊不清。

他放慢速度在附近兜了一圈,找不到既安全又适合的旅馆,再加上他的寓所就在附近,于是决定载她回住处,先求度过台风夜再说。

“车子的雨刷坏掉了,而且附近没有旅馆……”他转动方向盘,避开被暴风吹倒在马路上的广告立牌。

她忧愁地垮下小脸。“那怎么办?”有没有这么倒楣啊,遇到抢劫就够衰了,连雨刷都坏掉,她该不会被“衰神”附身了吧?

“雨下太大了,再开下去太危险,要委屈你今晚先住我家。”季少衡立即做出权宜之计。

“什么?”她瞠大双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他居然要她住他家,这下不就成了“羊入虎口”吗?

他透过后视镜瞧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憋住发笑的冲动,故意逗着她。“放心,我不会跟你收房租。”

她懊恼地皱起眉心。“我担心的不是房租……”

“任秘书,那你是怕我这个‘随时处于发情状态、以散播费洛蒙为乐’的老板对你别有居心吗?”季少衡嘲弄地挑挑眉。

“我是怕造成你的困扰。”现下情势比人强,她只好乖乖地收敛起伶俐的口齿,忍受他的调侃。

“你是我的秘书,又是我姑姑执教以来最喜欢的学生,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他打开收音机转到广播频道,收听路况报导。

她防备地揪住安全带,一脸无奈,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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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今晚有中度台风来袭,你一个女生住在外面太危险了。”他侧眸扫了她一眼。

她在心里懊恼地嘀咕,难道季少衡不知道他自己比中度台风还危险吗?简直就是“人间凶器”。

“更何况你是我的全能秘书,要是你出了状况,谁来帮我摆平那些麻烦的女人?”季少衡轻笑道。

“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存在于公司的价值。”她瘪嘴咕哝着。

季少衡见她没有异议,事情就这么决定。他放慢速度,将车子开往住处附设的停车场。

抵达位于市区精华地段的景观大厦后,维薰跟在季少衡的身边一起搭乘电梯,出了电梯之后,他掏出钥匙,打开门,侧身让她进屋。

她脱下夹脚凉鞋,双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目光环视屋内一圈,屋里白色的漆墙搭配上黑色的鳄鱼纹皮质沙发,衬上同色系玻璃桌,奢华却低调,完全彰显主人的时尚品味。

“随便坐,我先去拿医药箱让你搽药。”季少衡走到客厅的矮柜前取出医药箱。

“谢谢。”她浑身不自在地端坐在沙发上。

这是她担任季少衡的秘书以来,首次进入他的寓所,少了平日上司与下属的拘谨,多了一层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暧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想都觉得太亲昵了。

季少衡拿着医药箱走到沙发前,蹲下身,审视她膝盖上的伤口,取出棉花棒、生理食盐水和碘酒,准备替她的伤口消毒。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面对他体贴的举措,维薰感到十分别扭,主动接过他手里的棉花棒,专心拭去伤口上的泥尘,忍着疼痛将药膏涂抹上去。

他坐在沙发上,炯亮的眼神好奇地打量不同于平日的她。她像个小孩般怕痛地皱起脸,贝齿轻咬着玫瑰色的嘴唇,鼻梁微翘,两扇浓密的睫毛半掩莹亮的眸子,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雪白的肌肤。

顺着她的动作,他的目光移到她那双修长的美腿上,虽然小腿有些许瘀青,膝盖上还贴着ok绷,但无损于她的美丽。

“医药箱还你,谢谢。”维薰将药品收进医药箱内,抬头触及他炽热的眼神,令她不禁莫名地心慌。

“你的额头肿起来了。”他以指尖拨开她额前的刘海,细心观察着红肿程度。

他俊朗的脸庞渐渐欺近,她不自觉地垂下眼,目光恰好触及他敞开衬衫下的古铜色匀称胸肌,闻到他身上淡而好闻的古龙水味道,令她心跳加快,耳根一阵灼烫,气氛硬是多了几分暧昧。

她怔了怔,定下心神,连忙拨开他的手。“不是很痛,应该没什么关系。”

“不行,我拿冰块让你冰敷。”他站起身走到厨房内,打开冰箱,取出一块乾净的棉布包裹住冰块。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接过冰袋,贴覆在额头上,闪躲他过分温柔的举动。

季少衡坐在单人座沙发上,目光在她的身上漫游,以前他对她的印象就是伶牙俐齿、精明能干的“任秘书”,没想到却让他发现她也有娇弱无助的时候。

他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秘密,诱发了他的好奇心,令他忍不住想靠近她、逗弄她,惹惹她。

维薰被他热烈的眼神盯视得颇不自在,出声打破尴尬的沈默。“你在看什么?”

“看你的样子很像武侠小说里的落难少女。”他低沈的嗓音逸出轻笑。

“你在暗喻自己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侠士吗?”她放下冰袋,莹亮的眼神透着不驯。

“如果你想以身相许报答恩情,我也不反对。”

她立刻沈下俏脸,防备地抽起一个抱枕挡在胸前,不以为然地轻哼。“我看你不像英雄侠士,倒像乘虚而入的大野狼……”

倏地,灯光熄灭,室内忽然陷入一片漆黑,伴随着狂风拍打玻璃窗的声响,她失控地爆出尖叫声。

“啊——”维薰吓得搂紧抱枕。

“别怕,只是停电……”季少衡赶紧安抚她,灯光忽明忽暗,闪了几下,又恢复光亮。

她窘困地咬着下唇,感觉脸颊一片灼烫,像小女孩般红了脸。

“原来我的‘全能秘书’也有弱点,就是怕黑。”他凉凉地调侃她。

“我才不是怕黑,是怕你这只大野狼。”她没好气地挖苦他。

他饶富兴味地盯着她防备的小脸,拿她的话自嘲。“你是该怕我,毕竟我是一个‘随时处于发情状态,以散播费洛蒙为乐’的男人。”

她娇瞋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的记性非要这么好不可吗?她不过是在员工休息室批评他一次,他居然记得牢牢的!

他煞有其事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哨子,挂在脖子上。

“你做什么?”她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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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我突然‘兽性大发’,忽然想上演饿狼扑羊的戏码,那我就先吹口哨通知你,让你有心理准备怎么样?”

她想了想,迟疑地点了下头,要是他敢动她一根寒毛,她铁定会踹得他面目全非!

“要不要看电视,关心一下台风的动态?”他将茶几上的遥控器递给她。

“谢谢。”她打开电视,锁定新闻频道,专注地看着气象主播分析台风登陆路径、暴风半径和相关灾情。

十分钟过去,她切换到综艺节目,移动双腿,换个舒服的姿势,背脊贴靠在沙发椅背,完全忽略了他唇边那抹狡黠的笑容。

季少衡的目光由电视移到她的身上,看她一副舒懒的姿态,修长的美腿斜放在沙发上,益发甜美性感,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悄悄拿起胸前的口哨,用力一吹,一道尖锐的哨音划破和谐的气氛。

哔——

维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惊吓地抽起抱枕横挡在胸前,那慌张的样子好像遇上好色的大野狼。“季少衡,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把满脑子下流无耻的思想,发挥在我身上……”

“抱歉,我只是在测试这哨子有没有坏……”他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看见他放肆大笑,维薰才发觉被他耍了,用力地将抱枕丢在他的身上,瞪了他一眼。

“季少衡,你很无聊!”幼稚鬼。

她气闷地绷起脸,努力忽视他强烈的存在感,但思绪仍不由自主地受到他的牵引,偷偷瞄了他几眼,看见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露出结实的胸肌。

哼,这男人还真的无时无刻都在卖弄性感、放送男性魅力,一点都不安分。

不过……当她无助地坐在警察局,看见他冒雨赶来接她的那一刻,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这家伙除了很花心、嘴巴有点坏,其实还算温柔,难怪会迷死办公室一大票女员工。

“你不觉得我很有幽默感吗?”他敛住笑声,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不觉得。”她双手环胸,怒瞪了他一眼。

季少衡安分地坐回单人沙发,将注意力放在电视节目上,但目光却又忍不住绕回她身上,在枯燥寂寞的夜晚,有她陪伴多了一丝乐趣,原来他的全能秘书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秘书室里,任维薰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替上司过滤信件,主动替季少衡回覆公关信函。

历经上周末的台风夜之后,她和季少衡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少了上司与下属间疏离的隔阂,多了一种类似朋友的亲昵感。

他不仅收留她一个晚上,翌日清晨还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请她吃,并在风雨停歇后,开车送她到电信局办理遗失手续,又送了她一支新手机。

她纳闷地咬着下唇,不懂这男人没事干么要讨好她?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抬起头,看见业务部经理关仲纬走进秘书室。

“关经理,你要找执行长吗?”瞥见他手中的资料夹,维薰漾出一抹礼貌的笑容。“他正在和驻欧洲市场的刑副理开视讯会议,如果有资料我可以代为转交。”

“不是的……”关仲纬盯着她美丽的娇颜,紧张到手心冒汗。

他在两年前从上海被派回台湾受训,在总公司开会时初见任维薰便惊为天人,立即被她清丽出众的气质所吸引,倾心至今。

直到半年前他才成功请调回台湾,向几位熟稔的同事打听,才晓得她还是单身,他却碍于工作繁忙,苦无表白相处的机会。

“关经理,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关仲纬好不容易才请同事支开吴佩佩,让他有机会向她告白。

“有事吗?”她有这么严肃吗?瞧他紧张得频频拭汗。

关仲纬摊开手心,偷瞄了一下宅男工程师传授给他的“把妹密技”。

第一招,露出亲切笑容,自然而然地搭讪。

他咧开僵硬的嘴角,企图挤出一抹比阳光还灿烂温暖的笑容,想要融化她冷傲的芳心。

她抬起头与他四目交接,疑惑地微皱眉头,他该不会是颜面神经失调,否则嘴角怎么会抖个不停呢?

“任秘书,你中午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饭?”关仲纬努力深呼吸,终于将话说出口。

“我已经和室友约好要一起用餐。”

关仲纬沮丧地垮下肩膀,瞄到手心上写的“把妹密技”——第二招,展现诚意,愈挫愈勇,不可轻易退却。

“任秘书,”关仲纬双手撑在桌面上,倾身靠近她。“我是真心诚意想要与你交朋友,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维薰愕然地往后退,移动座椅与他拉开距离。“关经理,你怎么了?”

“任秘书,其实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关仲纬憨直的脸上微微胀红,又开始结巴。“从我第一次在研讨会上看到你,就对你一见锺情,这次也是为了你才请调回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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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欣赏,但我对办公室恋情没有兴趣。”她婉转拒绝。她倒不是有多讨厌关仲纬,只是公司对她而言仅是工作的地方,她不想涉及任何情感纠纷。

更何况情场如战场,万一分手搞得两败俱伤,还得辞职疗伤,赔了感情又丢掉饭碗,多划不来。

“任秘书,我是以结婚为前提与你交往,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好吗?”关仲纬激动地提高音量。

“关经理,当同事不是比当男女朋友好吗?以后要是分手,见了面多尴尬。”

“我发誓一旦跟你交往,绝不会轻言分手、也不会对你始乱终弃、更不会惹你伤心……”他举起右手慎重地说。

维薰瞄到一双笔直的长腿跨进秘书室,礼貌地从办公桌后头站起身。

“关经理,这些事我们等一下再谈……”她抬起头,迎上了季少衡带着几分嘲谵的眼神,急着想将关仲纬打发掉。

“我是真的很有诚意要以结婚为前提和你交往,你看我还准备了一千字的自传……”关仲纬为了要证明真心,从牛皮纸袋拿出一叠资料,摊在桌面上。“这份自传我花了两个星期才写完,详述我的成长历程、感情经验和生涯规划……”

她瞥见季少衡脸上的窃笑,糗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男人是在她的身上装窃听器吗?为什么总在她最尴尬的时候出现,上回是她在休息室公开批评他,这次是她面临关仲纬天杀的告白。

“任秘书,你看完我的自传就会明白我们有多契合,相同的兴趣、一样的星座,还有这是我的身分证,保证我单身没有婚姻纪录……”关仲纬展现高度诚意,亮出身分证。

她无奈地纠住眉心,对他的自传完全不感兴趣。

季少衡闲适地斜倚门框,挑眉睨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揶揄之意。

“我还去警察局申请了良民证,证实我身家清白、没有任何犯罪行为。”关仲纬滔滔不绝,完全沈浸在热血的告白中。

“关经理,你冷静一点——”维薰羞窘得无地自容。

“任秘书,为了要证明我的真心,我连寿险单、存摺都带来了,我一定有能力给你稳定幸福的未来,请你跟我交往吧!”关仲纬弯下腰,屏息等待她的答案。

季少衡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以他纵横情场无往不利的经验得知,把妹光靠诚意足不够的,还得多多展现男性魅力才行。

“任秘书,关经理都拿出这么多诚意了,你就把答案告诉他吧。”季少衡适时切入两人的谈话。

关仲纬错愕地挺起身,转过身对上季少衡带着笑意的俊脸,强烈的狼狈感兜头罩住他,令他尴尬不已。

“执行长……”他的脸瞬间胀红,遇上季少衡似笑非笑的表情,燃烧熊熊爱火的心瞬间降温不少。

“关经理,很抱歉我只想和你维持同事关系,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想法。”她无奈地回答。

“对不起,打扰你们上班了。”关仲纬急急地想逃离这块伤心地。这回他不只心碎还丢脸,居然在老板面前“把”他的秘书。

季少衡唤住急欲离去的关仲纬,体贴地提醒。“别忘了你带来的‘诚意’。”

维薰将摊在桌上的自传、存摺等资料收进牛皮纸袋,走到门口递还给关仲纬。

季少衡见关仲纬定后,口气微酸地调侃。“看来我的秘书比我想像中还要受欢迎嘛。”

“谢谢大家的爱戴。”她没好气地说。

“我桌上卷宗批阅完了,麻烦你等会儿送回相关部门。”季少衡吩咐。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关仲纬向她告白,让他感觉不舒坦,像是有其他雄性动物侵犯了他的地盘。

“是。”

“这个星期六晚上空出来,陪我去参加周水晶的慈善餐会。”

维薰忙着将他交付的事情记下来,愕然地抬起头。“你要我陪你去参加餐会?你的那些女朋友们呢?”

“你忘啦,我的最后一任女友已经被你终结掉了,我现在是单身。”他坚决不容她推辞。“放心,我会付你加班费。”

维薰无奈地漾出一抹苦笑,无法推拒,谁叫人家是老板,而她只是苦命的小秘书呢!

第三章

周六夜晚,点点繁星点缀着漆黑的天空,凉夏的微风轻轻拂动窗帏,任维薰伫立在阳台前闷闷地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假期还要陪季少衡出席餐会,秘书难为啊。

以往季少衡参加晚宴或派对,都会偕同最新一任的女朋友出席,现在却要她陪他一起去周水晶为“奥林匹克基金会”所举办的募款餐会,肯定是汰换女友的速度太快,还来不及递补新的女友。

她穿着平日上班的套装,化好淡妆,步出房间,在玄关处遇到正在敷面膜的室友康晓缇。

大学毕业后,她和学妹康晓缇,以及当时同寝室的汪恩绮,三人一起在外面租屋同居,偶尔汪恩绮的姊姊若是出差,也会将八岁的儿子小熙托付给汪恩绮照顾。

“学姊,你穿着制服要去哪里?”晓缇好奇追问。

“上班……”她无奈地拖长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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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晓缇和汪恩绮都戏称她的套装为“制服”,因为没看过这么懒的女生,居然为求方便跑去订制了十套款式一模一样的衣服,差别只在于颜色不同。

“你星期六晚上还要加班?”晓缇原本还以为今晚三人可以聚一聚。

“老板要你加班,还会在乎是星期六或星期日吗?只需要一通电话,我们就必须为他卖命。”维薰没好气地抱怨。

小熙从沙发里探出一颗小小的头颅,不高兴地抱怨。“维薰阿姨,你今天晚上不是约我要上线打怪兽吗?剩下我一个人怎么组团攻城啦!”

维薰走向前,拍拍他的小脸安抚道歉。“小熙,对不起,下星期我再陪你打怪兽,这次先叫晓缇阿姨顶替我的位置。”

她和小熙共同的兴趣就是打电玩,还在线上组了一支军团,建立起革命情感。

“晓缇阿姨很笨,上线没多久就被怪兽打死了。”小熙不满地抗议。

“我哪有很笨,是你们那套电玩太难玩了!”康晓缇激动地反驳,却扯动了脸上的面膜。“死了,我一定会长皱纹……”

“维薰阿姨,你老板都比我重要就对了。你一定是变心,爱上你老板了……”小熙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大声抗议,一副惨遭背叛的模样,还激动地抡拳揍抱枕。

怎么办,要是维薰阿姨被“把”走了,那谁来陪他上线打怪兽呢?

维薰蹲下身,摸摸他的脸颊。“小熙,你可以放一百二十颗心,就算世界末日来临,我也不会爱上我的老板。”

“真的?”小熙眨眨眼,再一次确认。“你真的不会背叛我们的‘月光骑士’?”

“月光骑士”是她和小熙在线上游戏虚拟城市中组成的一支军团,两人合作无问,无论是战斗力、装备和等级都十分厉害。

“真的。”她用力地点点头。“如果我背叛你,你就代替月亮好好惩罚我。”

小熙满意地露出微笑。

“你和晓缇好好看家,晚上我带消夜回来请你们吃。”她套上高跟鞋,拎着手提包出门加班去。

维薰走出公寓,才走到巷口就看见她的万人迷老板,他正自以为潇洒地倚在黑色跑车旁,衬上一身黑色西装更显出他优雅的时尚品味,如果此刻他出现在宴会上,肯定会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季少衡觑见她踩着高跟鞋缓缓地走过来,饶富兴味地打量着她——啧,这女人的衣橱里该不会清一色只有套装吧?

“你的服装仪容还真‘敬业’。”他忍不住揶揄她,连参加晚宴都可以穿套装,算她狠!

“谢谢你的赞美。”她漾出一抹假惺惺的笑容,迳自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

季少衡绕过车头,坐进车厢内,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驶入车流拥挤的马路上,直到一间精品店出现眼前才停车。

维薰摇下车窗看了一下,尽责地提醒。“季先生,‘奥林匹克基金会’的募款餐会是在‘西尔饭店’举行。”

“我知道,”他解开安全带,转头对她说:“陪我下去买点东西,还有我允许你在办公室之外的场合称呼我的名字。”

“谢谢你的‘恩赐’。”她逮到机会不忘酸他两句。

季少衡停下脚步,挑起一眉,好整以暇地瞅着她。“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你是老板,我怎么敢对你有意见。”她拐着弯回答。

他被她的口是心非逗出笑容,明明一副骄傲的表情,却老是装成卑躬屈膝的姿态,让他觉得太有趣了。

接到她从警局打来的求援电话时,他深深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好像他是她的超人。

如果不是那一晚台风夜,让他有机会和她私下独处,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她是个这么好玩、可爱的女人。她不仅吸引他的目光,更让他想靠近她、想揭开她严肃套装下的防备,想知道她私底下真实的性情。

维薰跟着他走进精品店,环视室内的奢华服饰,随手翻了一下,随便一件设计简单的上衣就要花掉她半个月的薪水,令她兴趣缺缺地站在一旁,觑望着季少衡在女装部娴熟地挑选衣服。

真不知道他这回又看上哪个女人,居然亲自到精品店为他的“新欢”挑选礼物。

季少衡取出一件白色丝缎蝴蝶结小礼服,转过身对她问:“你觉得这件小礼服怎么样?”

那是一件很有质感的礼服,她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却忍不住酸溜溜地说:

“跟你挑女人的眼光相比,你挑衣服的品味好多了。”

“去换上吧!”季少衡将小礼服递给她。

“什么?”她怔住,脸上出现罕见的困惑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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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这是你的‘加班费’,算是谢谢你陪我一起出席餐会。”他迫下及待想看看她穿上小礼服的模样,会不会和他想像的一样性感美丽?

她瞥见吊牌上的标价,这件小礼服的价钱足足要她一个月的薪水,太贵重了。而且穿上他送的衣服,怎么想都觉得太过暧昧。

“我的‘加班费’只需要按平日每小时工资加给三分之二以上就行了。”她抬出劳基法婉拒他的好意。

“那就当我受够你身上那件严肃的女教官套装,请你换上可以吗?”他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调侃的笑。

她抬起美眸觎了他一眼,搞不清他在玩什么把戏,只好接过礼服由服务人员带领她进入更衣室。

季少衡接着走到女鞋区,挑选了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坐在沙发上等待她出来。

当更衣室的门再度开启时,他一抬头就对上她水亮的美眸,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的娇躯上……

她很美!

甚至比他想像中还多了几分甜美的性感,平口设计的小礼服露出她雪白的肩膀,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玲珑姣好的曲线,美中不足的是她脚上还穿着上班的高跟鞋。

一抹纯男性的兴味光芒浮上他的眼,原来在她严肃拘谨的妆扮之下,竟散发天生丽质的光采。

季少衡淡淡一笑,眼中的兴味加深。

维薰看着镜中的自己,低胸的剪裁让她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衬出玲珑有致的胸线,虽然称不上暴露,却性感到足以让男人们陷入绮丽的遐想。

柔滑的丝缎材质贴住她每一寸肌肤,加上他热烈的目光,竞让她的心炽热地怦动着。

“小姐,你的皮肤白皙,好适合穿这套小礼服。”女店员站在她的身后,熟练地将她的长发绾成发髻,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再配上这双鞋就更完美了。”季少衡牵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蹲在她的跟前,褪去她脚上的黑色跟鞋,盈握住她的脚丫,套进一双镶着闪亮水钻的高跟鞋。

如此亲昵的举止,让她脸颊一阵灼烫,像个少女一样地红了脸。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羞怯地蜷起脚趾。

“能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他坚持替她穿鞋。

店员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欣羡地赞美。“小姐,你的男朋友好体贴喔,替你挑选的礼服和鞋子都好适合你。”

维薰别扭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澄清。“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啊……对不起。”店员一脸歉意。

“没关系,我很喜欢这个误会。”季少衡咧出一抹迷人的笑容,从皮夹里掏出信用卡,递给店员结帐。

另一名服务人员将维薰换下的深色套装和鞋子放进提袋中,礼貌地递给她。

结帐完毕后,两人一起步出精晶店,他展现绅士风度为她打开车门,待她入座后才绕过车头坐上车,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初夏的凉风吹过霓虹闪烁的城市,拂过车流拥挤的绿荫大道,穿越过“西尔饭店”中庭花园的树梢,一颗颗蒙蒙亮的小灯泡将晚宴会场点缀得犹如白昼。

身为“奥林匹克基金会”董事的周水晶,为了替残障人士举办运动会和替贫困儿童募款营养午餐费用,特别与“云樵艺术拍卖公司”合作举办这一场募款餐会,由云樵率先捐出十项艺术品义卖,供宾客竞标。

活动策划人周水晶穿着一袭设计简单的黑色削肩晚礼服,站在会场入口处,一一和宾客打招呼,并叮嘱服务人员领宾客入座。

当她见到季少衡到来时,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热络地走向前,挽着他的手臂和他打招呼。

“少衡,谢谢你来参加这次的餐会。”见到倾慕多年的青梅竹马,周水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完全看不见其他人的存在,整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我这次是代表‘艾德蒙科技集团’赞助贵活动的款项。”季少衡的脸上维持一贯温煦的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她。

“谢谢你每次都赞助我所举办的活动。”周水晶漾出微笑。

“只要是对社会有帮助的公益活动,我都会代表公司积极参与。”季少衡碍于礼貌,不好意思抽回手,只能悄悄拉开身体的距离。

“少衡……”周水晶亲昵地挽住他的手,用一种近乎甜腻的口吻唤着他的名字。

被晾在一旁的维薰,忍不住打破沈默,很杀风景地打断周水晶和暗恋已久的男人酝酿情愫的机会。

“周小姐,等会儿务必请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开立捐款收据给我们。”维薰提醒她。

周水晶闻言顿了顿,将目光放在季少衡带来的女伴上,定睛一看,发现他身边亮丽出色的女人不是别人,竟是任维薰!

“任秘书,你们怎么会……”周水晶呐呐地问。她已经很习惯季少衡带不同的女伴出现在公开场合,但今天他身边的人竟是任维薰,这让她有些错愕。

“周小姐,你不要误会,是因为季先生来不及找到新的女伴,所以当秘书的我只好牺牲周末假期,舍命陪老板出席餐会。”维薰急忙澄清。

凭着女人的直觉加上在季少衡身边任职三年的经历,她知道周水晶已经暗恋季少衡多年,如果不想树立太多敌人,她最好跟他撇清关系,以策安全。

季少衡挑衅地瞟了维薰一眼,他有这么可怕吗?难不成她当他是病菌带原者,这女人非要把关系划分得这么清楚吗?

“辛苦你了,任秘书。”周水晶偷偷吁口气,转头对着季少衡笑得极为甜蜜。

“我爸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和他打招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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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那我先进去了,等会儿见。”不等他回答,维薰识相地独自往会场定去。

维薰站在衣香鬓影的众多宾客中,环视室内一眼,舞台上除了有乐队即兴演出外,还放了一些即将进行拍卖的艺术晶和珠宝。

每张餐桌上都摆放着一束馨香的野姜花,以及写上宾客名字的卡片,她在服务生的带领之下,走到标着“季少衡”名字的座位。

她优雅入座,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桌上的节目表。

“嗨!”一道稚嫩的童音在维薰的身边响起。

她好奇地转过头,看见一个小男孩穿着一套黑色小西装,脖子上还系着一个红色小领结,吃力地拉开沈重的椅子。

“需要帮忙吗?”维薰漾出一抹亲切的笑容,主动替他拉开椅子。

小男孩爬上椅子,看着身边漂亮的大姊姊,小小的脸蛋浮现一抹苹果色的红晕,怯怯地说:“大姊姊,谢谢你。”

“不客气。”维薰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

“我叫简其泱,今年七岁,念小学一年级,大姊姊,你可以叫我小泱。”小男孩开始自我介绍,看到漂亮的姊姊,他就忍不住要和对方搭起友谊的桥梁。

“我叫任维薰,很高兴认识你。”维薰摸摸他粉嫩的脸颊,看到他可爱的笑脸,让她想起在家落寞打线上游戏的小熙。

“维薰姊姊,你有看到台上那些画和古董花瓶吗?”小泱指着即将进行拍卖的艺术晶,献宝似地说:“那些全都是我哥哥公司捐的哦……”

“你哥哥是‘云樵艺术拍卖’的负责人?”小泱的话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小泱用力地点点头。“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我会拉台上那种很大很大的大提琴,下次我拉给你听好不好?我还可以请你吃麦当当哦……”

“真的啊……”维薰被小男孩逗趣的童言童语逗出笑容。

季少衡和几位长辈打完招呼后进入会场,就看到一个小鬼头黏在他的秘书旁边,还笑得十分惹人讨厌。

他走近,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睇着两人,口气微冲地问:“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泱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回答:“你没有看见我正在‘把妹’吗?”

“把、妹?”季少衡冷嗤一声,老大不爽地拉下俊脸。

现在是什么情况?在办公室,业务部的关仲纬向“他的”秘书告白,现在又冒出一个乳臭未乾、牙没长齐的小家伙把“他的”女伴,怎么一堆人都在觊觎她的美丽?

“维薰姊姊,我帮你倒汽水。”小泱无视他充满敌意的目光,捧起汽水瓶,小心地倒在玻璃杯中。

“小泱,谢谢你。”维薰完全将季少衡“晾”在一边,爱怜地揉揉小泱粉嫩的脸颊。

比起帅气有魅力的熟男,她更喜欢和可爱的小男孩相处,轻松自在不必玩成年人的心机,也不用揣测对方的想法。

“任维薰,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季少衡皱着浓眉,瞪着这一大一小亲昵的互动。

她抬起眉睫,充满挑衅之意,回给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我现在大概是在被这个小帅哥‘把’吧!”

可恶!季少衡听了着实刺耳,心里发酸,十分不舒坦。

此时一抹窃窕的身影来到他们的座位旁,欧予洁牵起小泱的手,漾出一抹歉然的微笑。

“不好意思,小朋友太皮了,打扰你们谈话,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欧予洁赶紧将这颗超大型的“电灯泡”带走。

“维薰姊姊,再见。”小泱依依不舍地挥手再见。

小泱离开后,维薰敛起笑容,佯装欣赏舞台上乐队的演奏,手指轻扣桌面,跟着一起打节拍。

过了一会儿,会场里的麦克风响起,司仪站在台上,请各位宾客依序入座,服务生二将餐点与香槟送到餐桌上。

季少衡坐在她的身边,对于侍者送上的法国餐点毫无兴趣,迳自饮啜香槟。

餐会的重点是进行艺术拍卖,由“云樵艺术拍卖”捐出的十项字画和古董让宾客举牌竞标。

季少衡对古董和艺术品既没研究也没兴趣,完全不热哀台上的拍卖活动,反而隔着高脚杯悄悄地欣赏任维薰美丽的侧脸,她盘起的长发垂落了几缯发丝,显得特别娇媚可爱。

维薰没参加过艺术拍卖,对宾客举牌喊价的气氛感到新鲜有趣,不时倾身凑向前看台上展示的艺术晶,肩膀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肘,她却浑然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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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季少衡宛如受到蛊惑,无法自制地贴近她的身畔,她身上透着一丝淡淡的茉莉香气,扑进他的鼻翼,直直地渗入心扉,骚动了他的心。

见过她的美,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与她维持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他渴望贴近她,想探掘出她骄傲自尊下的温柔和热情。

慈善拍卖顺利结束后,会场内的灯光忽然暗了几分,乐队奏起轻快的旋律,宾客们一一步入舞池,随着音乐摆动身体,而季少衡不待她拒绝,也揽着她走向舞池。

“我不会跳舞……”她转身想逃,腰际却被他的大掌困住,她不情愿地将手搭在他的身上,随着节拍移动步伐。

她困惑地瞪着他,不懂他在玩什么把戏,先是邀请她当女伴,又送礼物又替她穿鞋,他这么大献殷勤让她感觉不对劲。

尤其是他混合热度与激赏的目光,更是令她不安、令她心慌,彷佛她是一只被俘虏的猎物,她不喜欢那种被征服的感觉。

“小姐,你是在跳舞还是在瞪人?”季少衡霸道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让她贴靠他的胸膛。

倏地,乐队的旋律转为抒情慢拍,他与她轻轻相拥,翩然起舞,他贴得很近,近到她可以嗅到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刮胡水味道。

维薰无助地困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他的呼息暧昧地轻拂过她的脸颊,随着他的脚步轻舞着,她感觉现在搂着她的人不是平日熟悉的季少衡,而是浑身散发灼人热力、并且带着几分侵略意味的男人。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美丽?”季少衡俯下身,附在她的耳畔低语,唇齿狡猾地碰触她细致的耳郭。

她的心因此而炽热地骚动着,就算她再单纯,也可以感觉到他用一种很男人的方式在诱惑她。

“那有没有人提醒过你,老板诱惑秘书,很没职业道德?”她佯装不解风情,眼神很“杀”地瞪住他。

“那你接受诱惑吗?”他轻笑追问。

“收起你该死的熟男魅力,我是来上班,不是来被你‘把’的。”她低声警告。

“如果我想追你,你让不让我追?”他挑衅地挑挑眉,再问。

“不要!”她瞪住他,意志坚决。

他是酒喝多了,神智不清?还是感情空窗期,想追求她填补空虚,证明自己的熟男魅力?

“为什么不让我追?”他顿了顿,带着笑意凝睇着她,语气微酸地说:“还是追求你的男人要像关仲纬一样,先拿出一千字自传、存款和身家证明,才能表示自己的诚意?”

她娇悍地昂起下颚,直直的觑望着他。“我不会接受你追求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以为我是个很完美的情人。”他一脸无辜。

维薰冷哼一声,凉凉地讽刺他。“那也仅限于你的恋爱保存期限内,在保鲜期你表现得很完美,但时效一过就丝毫不留情。”

“这样听起来,我好像糟透了。”

“本来就很糟!”他该不会自恋到以为自己是新好男人吧引

“我一直以为这样是忠于自己的爱情,有感觉就勇敢去爱,没感觉了也不要自欺欺人假装甜蜜,那太过虚伪了。”

乍听之下,他的爱情论调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不爱了,再伪装深情款款地与对方缠绵,难道就不是另一种温柔的伤害吗?

她摇摇头。“不对,你只是把爱情当成是游戏。”

“那你敢不敢和我玩一场恋爱游戏?”他抬起她细致的下颚,深邃的眼眸里充满挑战之意。

“你知道吗?这个提议会破坏我们和谐的上司与下属关系。”她深呼吸,迎向他过分自信的眼神。

“我只知道如果不说的话,将会错失一个令我心动的女人……”他的指尖轻轻画过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细致的下颚。“毕竟全能秘书再训练就有了,但美得令人心动的女人却很难遇上。”

“谢谢你的恭维。”她咧开一抹假惺惺的笑容,冷冷地说:“可惜,我对成为你的猎物一点兴趣都没有。”

“也或许……是你征服我,我沦为你的俘虏也说不定。”他低声地说,呼吸吹拂过她敏感雪白的颈项,慢慢地诱惑着她。

面对他的欺近,她的心发烫地直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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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还是你在怕我?”他别有深意地微笑。

她眼里透着不驯,娇悍地反问:“我怕你什么?”

“怕你自己会爱上我。”他狡猾地使出激将法,炯亮的目光徘徊在她美丽的脸庞上,挑衅地说:“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和我玩一场恋爱游戏?”

她眨着慧黠的美眸,听他把话说完。

“你不是替我统计过,我的恋爱保鲜期不会超过三个月,那我们来玩个‘恋爱一百天’的计划,这一百天里让我追求你、喜欢你。”

“你觉得恋情结束后,我们还能若无其事地维持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吗?”她理智地提醒。

“你不是一直对行销业务的工作很有兴趣吗?如果期限一到,你不想再当我的秘书,可以选择调派到上海接行销企划经理一职,不用和我相看两相厌。”

说真的,他的提议很令她心动,况且她也好奇他有什么特质和魅力,能够让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地疯狂迷恋他?

“游戏规则由你来订,怎么样?”他贴近她,将唇靠在她的唇上低哺,湿润的气息暧昧地拂在她的脸上,进发出一股灼人的热力,仿佛要将她烧融似的。

该不该和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玩一场爱情的游戏呢?

他坏坏的笑容、他性感的唇、他自负的眼神,撩拨起她想征服他的欲望。

“好。”她宛如受到蛊惑般,又好像方才餐会上的红酒起了作用,壮大了她的胆子。

“那我们的恋爱期限,即刻生效——”

季少衡不待她反应,俯下身,霸道地吻住她的唇。

辗转地、缠绵地吞噬她甜美的气息:热情地、温柔地企图击溃她冷傲的芳心……

第四章

茶水间向来是办公室八卦消息窜流的地方,以往大家讨论的焦点都是执行长季少衡的绯闻,而这半个月来最热门的话题居然是任维薰的秘密恋人!

从助理秘书吴佩佩的口中得知,有个神秘男士对维薰展开积极的追求攻势,每天早上十点整都会请花店人员送来一束鲜花,有娇艳欲滴的玫瑰、高雅芬芳的海芋、优雅清丽的香水百合等,各种不同的花卉配上别致的小卡片,让秘书室陷入一片花海中。

不仅如此,还会有快递送来新一季的精品服饰,以往都出现在时尚杂志中的名贵手提包、高跟鞋和洋装,现在都出现在秘书室里。

今天快递又送来一个包裹,维薰趁着空档拆开,这次是最新一季的小羊皮手提包,看来季少衡真的想用“银弹攻势”收买她的心。

“维薰姊,到底是哪个男人在追你?出手好阔绰喔!”吴佩佩看着名牌包,一脸欣羡的模样。

维薰淡笑不语,将手提包收进柜子里。

两个星期前,她在宴会上接受季少衡所提出的“恋爱一百天”计划,答应接受他的追求,谈一场有格调的爱情,并且订出规则。

第一、不准高调公开恋情。她向来注重隐私,没兴趣成为大家饭后茶余闲嗑牙的八卦主角。

第二、不得有劈腿、脚踏多条船的行为。就算两人只想玩一场爱情游戏,她也没有雅量和第三者分享同一份爱情。

她会答应“恋爱一百天”的计划,兜着他玩的成分其实多过爱上他的成分。

像季少衡那种自负、多情又有点坏的男人,从没尝过爱情的挫折,所以对付他的方式就是比他更坏、比他更冷淡,漠视他的讨好。

跟花心贪鲜的男人谈认真的恋爱,分明是浪费真心,自讨苦吃,所以她小心地固守自己的心,不让他浪漫的鲜花和礼物冲昏了头。

她关上电脑,拿起杯子,准备到休息室吃便当。助理吴佩佩跟在她的身后,还是不死心地追问八卦。

“维薰姊,到底是谁在追求你?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吴佩佩撒娇地挨近她的身边。

“吃你的饭吧!”维薰将一个便当塞进她的手里。

休息室内,素来有八卦广播站之称的李佳蒂,也从公关部赶来凑热闹,她也好奇到底任维薰的追求者是何方神圣?

“你到底是在跟谁谈秘密恋爱?”李佳蒂开门见山,问得十分直接。

“你都说了是‘秘密’,那当然不能说出来。”维薰冲着李佳蒂甜笑,拆开便当盒,挟了一块排骨送进嘴里。

幸好,季少衡还算遵守游戏规则,没有高调地在卡片里写上名字,所以大夥儿把她身边的男人一一过滤,还是找不到可疑的对象。

“维薰,你是怕把秘密恋人的身分公布出来,大家会跟你抢吗?”庄安娜热络地搭着她的肩膀,眨眨醒目的假睫毛。“放心,我们是‘季少衡后援会’的成员,只对执行长有兴趣,我们可是很讲义气、有格调,不会勾引你的男人。”

维薰瞥了庄安娜一眼,为了让耳根清净,她绝不会说出和季少衡密恋的事,反正才三个月的恋爱期限,一眨眼就过去了。

“你无权保持沈默,观众有知的权利。”李佳蒂抬出歪理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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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的个人隐私与公事无关,恕难奉告。”维薰一派沈稳,不理会她们的逼供。

“这明明跟公事有关系。”庄安娜逮到机会,不忘调侃她两句。“自从关经理被你拒绝后,整个人很沮丧,严重影响到业务部的士气,我们现在要求知道你的男友是谁,这样很过分吗?”

在一旁埋头啃便当的关仲纬,再次惨遭流弹攻击,他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没勇气迎视大家同情的目光,落寞地离开休息室。

李佳蒂全身的毛细孔都因为八卦而兴奋舒张,笑吟吟地说:“既然你不肯说天天送花的男人是谁,那不然透露一点点恋爱进度好了,你们进展到几垒了?”

维薰迟疑了一下,脑海中蓦然浮现宴会上那极为浪漫的一吻,他的唇彷佛带着一股灼人的热度,熨烫了她的心,让她每次回想起来都不由自主地脸红。

她必须承认他的吻比想像中更加……温柔,炽烈得好似要击碎她骄傲的心墙,逼她失措,诱惑她沈醉在那一记令她恍惚的浪漫热吻里。

有了上一次被窃吻的经验,每次进办公室报告事务时,她总刻意挑他最忙的时候,小心防备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对啊,你们到底发展到几垒?”庄安娜跟着追问。

“你们当现在是在打棒球吗?”维薰没好气地瞪了大家一眼,拒绝回答。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说出来让大家分享你的喜悦,感受被爱情滋润的感觉……”李佳蒂暧昧地顶了一下她的手肘。

维薰掩上便当盒,凉凉地说:“我好像没有义务公开自己的私生活,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大家同事一场,口气有必要这么严肃吗……”

“你们慢慢吃,我要下楼去买咖啡。”维薰站起身,优雅地步出休息室。

李佳蒂瞪着她离去的背影,悻悻然地说:“要是让我知道追任维薰的男人是谁,我一定把他的照片用e-mail发给每个人,定期发送他们的恋爱进度。”

“我精神上支持你。”庄安娜举双手赞成。

继同为“季少衡后援会”会员之后,她们又找到意见一致的地方。

周末夜晚,季少衡穿着一件亚麻衬衫配上卡其色休闲裤,展现浪拓不羁的熟男本色,他站在大卖场的菸酒区前挑选红酒和香槟,俊酷的外形替他招来许多暧昧的眼神。

但当那些示好的媚眼瞥见他身边的女人时,电力瞬间减了一半,尤其看到她身上那套足以让男人倒尽胃口的衬衫加窄裙,不免要叹息,唉,帅哥配干物女,可惜了。

维薰推着推车,跟在季少衡的身后,对于闲杂人等所投来的异样目光完全不在意。

“你比较习惯喝香槟还是红酒?”季少衡站在货架前挑选红酒品牌,转头看着她问。

“我对酒类没研究,选你喜欢的就可以。”她无奈地给他一抹微笑。

“那我挑这瓶伯兰爵特级香槟让你试试看,它融合了水蜜桃和蜂蜜的香气,轻柔的酸度非常爽口,很适合不习惯喝酒精浓度高的人饮用。”季少衡将香槟放在推车里。

“谢谢。”她敷衍地说。

季少衡无视于她冷淡的反应,挑完香槟后走往生鲜区,开始挑选牛排、鲑鱼等其他食材,准备亲自下厨为她做一桌浪漫的烛光晚餐。

他不是笨蛋,他可以感觉到任维薰答应他的追求,根本是变相地整治他、敷衍他——

不准他高调公开恋情。

约会不打扮,即使在周末假日她还是穿着上班的套装。

总是技巧地闪躲他的靠近,对他刻意的讨好,显得漫不经心。

两人相处时她太过理智,不够热情,冷眼旁观地看他表演爱情独角戏。

但她若以为这些小把戏就能挫伤他的自尊,那就太小看他的把妹功力了,跟她这种拘谨又骄傲的女人谈情,他除了要有技巧还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

浪漫的鲜花和奢华的礼物不能打动她的心,那就改用体贴的举动来融化她冷傲的心防。

季少衡用一种温柔到近乎令人心醉的眼神凝睇着她,低声地说:“你是我交过的女朋友当中,第一个能尝到我厨艺的女人。”

“那我还真荣幸。”她回给他一记甜美的假笑。“不过……我需要在餐前服用胃药吗?”

季少衡一愣,然后从唇缝里进出话来。“你考虑得还真周全!”

她淡笑不语,想“电”晕她,没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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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两人挑完肉类后,往蔬果区的地方前进,维薰停下推车,站在货架前挑选了一盒苹果。

“维薰阿姨——”一道软软的童音突然介入两人之间。

“小熙,你怎么在这里?”维薰立刻转过身,惊讶地问。

季少衡皱起眉,看到一个身高不及他腰部的小鬼头从箱子的后方冒出来。

“晓缇阿姨说这里有推出一种限量的巧克力,特地开车来这里买。”小熙抬头看了她身边的男人一眼。

“维薰,这小家伙是谁?”季少衡双手环胸,锐眼审析着两人亲昵的互动,老大不爽地看着维薰摸着小鬼头的小脸。

“我是维薰阿姨的超级麻吉。”小熙率先抢答,该不会就是这个可恶的大家伙抢了他的维薰阿姨,剥夺了他们上线打怪兽的时间。

维薰从两人对峙的目光嗅到一丝火药味,哭笑不得。“小熙是我室友姊姊的小孩,现在暑假跟我们一起住。”

季少衡仗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瞪着小家伙,心里有点郁闷,为什么他遇到的情敌都是身高未满一百二十公分、牙没长齐的小男生,既不能来场男人的决斗,也无法公平竞争,害他只能看着小家伙抱着他觊觎很久的纤腰撒娇。

“小熙、小熙……”康晓缇和汪恩绮推着推车,在货架间寻找小家伙的身影。

“阿姨,我在这里。”小熙向两人招招手。

“咦?学姊,你怎么也在这里?”康晓缇愣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季少衡俊逸的脸庞挂着微笑,饶富兴味地盯着两个大女生与小男孩,看来她们应该是她的室友,他倒要看看她会怎么介绍两人的关系。

汪恩绮眯起美眸,端详着维薰身边的男人,总觉得他有几分面熟。“维薰,这位先生……该不会是……是你的老板季少衡?”

“组长,你怎么会认识他?”康晓缇好奇地提高音量,一脸崇拜地看着汪恩绮。汪恩绮不只是她大学时期的学姊,更在毕业后带她进入广告界,两人目前皆任职于“尚奇广告公司”。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定路;我没见过本人,也在财经杂志上看过专访照片。”汪恩绮没好气地瞪了康晓缇一眼,机伶地堆起笑脸。“维薰,快帮我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艾德蒙科技集团’的执行长季少衡……”维薰顿了一顿,瞟了季少衡一眼。“她们是我的室友汪恩绮、康晓缇,两人任职于‘尚奇广告公司’。”

“很高兴认识你们。”季少衡浅笑点头,礼貌地伸手与两人交握。

他眼尖地发现康晓缇身上的手提包,和他前天送给任维薰的是同一款式,轻笑着问:“康小姐,你的手提包好特别,很衬你的气质。”

“真的吗?”晓缇笑得十分灿烂,献宝似地说:“这个手提包是维薰学姊送我的,超贵的耶。学姊超大方的,上星期也送一个名牌包给组长……”

季少衡的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冷凝的视线却犀利地悄悄看向维薰。

小熙被大人们晾在一旁,趴在推车上,好奇地研究季少衡和任维薰采买的食材。

康晓缇瞥见维薰身上的“制服”,率直地说:“学姊,原来你星期六晚上还要‘加班’哦,平常在公司处理公事,下班后还要帮老板采买日用品,真不愧是个‘全能秘书’,好敬业哦!”

维薰的俏脸顿时阴沈了几分,这康晓缇可以再白目一点。

季少衡低沈的嗓音透着笑意,亲切地说:“因为平常太劳烦维薰了,所以我想亲自下厨请她吃晚餐,慰劳她平日的辛苦。”

“学姊,你老板人超好的,人帅又体贴,哪像我们的老板没血没泪、财大气粗、小气又秃头,爱嫌东嫌西,还常退组长的案子。”康晓缇一脸羡慕地说。

汪恩绮敏锐地观察到两人眼神里的暗潮汹涌,拉住小熙和康晓缇的手打算走人。“那就不打扰两位了,我们去结帐吧!”

老板亲自下厨请秘书吃饭,光想就知道关系匪浅,暧昧过了头。

“维薰阿姨,我们晚上要吃火锅,有买你最喜欢的虾子哦!”小熙天真地说。

康晓缇一边推着推车,一边随口问:“季先生,你要一起来吃火锅吗?”

“谢谢你们的邀请,我很乐意参加。”季少衡咧出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性感微笑。

康晓缇怔愣地望了维薰一眼,她只是说客套话,她老板怎么当真答应啦?

“今晚的食材由我买单,我请大家吃火锅。”季少衡爽快地说。

维薰扯住他的衣袖,娇悍地瞪着他,压低音量说:“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听不出来晓缇是在寒暄说客套话吗?”

“亲爱的,我真的听不出来,还以为你的室友是真心邀请我吃饭,想让我了解你的交友状况和生活。”季少衡眯起黑眸回视她。

她抖了一下,那句“亲爱的”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差点掉满地。

“走吧,你的室友还等我们一起去结帐。”季少衡推着推车,朝结帐柜台走去。

维薰哀怨地垮下肩膀,完了,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察觉出什么端倪,知道她从头到尾都在兜着他玩。

整人者人恒整之,这下子季少衡绝对不会给她好日子过了……

季少衡顺理成章地入侵任维薰和室友共同租赁的公寓,环视室内一眼,三房两厅的格局,房子不算宽敞,却处处可见小巧思,布置得十分温馨,有一种家的感觉。

维薰百般不情愿地招呼他坐下,替他倒了一杯冰水。而康晓缇和汪恩绮则忙着清理食材,准备火锅大餐。

“维薰阿姨,”小熙硬是挤在季少衡和维薰中间,皱起可爱的笑脸撒娇。“你已经两个星期没有陪我打怪兽了,可以请你老板不要再让你‘加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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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打怪兽?”季少衡满脸疑惑。

小熙得意地说:“我跟维薰阿姨在玩‘魔幻之城’的线上游戏,我们还组了一个月光骑士团,超厉害的!”

窘困的红潮悄悄地爬上她小巧的耳郭,她低头对小熙说:“帮阿姨去厨房倒一杯果汁,好不好?”

“好。”小熙朝季少衡扮了一个鬼脸,溜下沙发跑掉。

季少衡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原来你把我们的约会当成是‘加班’啊,那我这个当老板的该不该付你加班费?”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比较特殊,我的室友会误会也是正常的。”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亲爱的,看来你好像在暗示我这个男朋友太不称职、太不体贴,所以才让你的室友误以为你常常都要加班,为我这个老板卖命。”他凉凉地调侃。

“你想太多了。”她横了他一眼。

“那我该不该公布我们的关系呢?免得她们误以为我一直在压榨我可爱的秘书小姐。”他的手指画过她诱人的红唇,低声地说。

“你敢?”

“你说呢?”他抬起她倔强的下颚,忍住想吻她的冲动。

“我们约定过不准高调地公开恋情……”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恋爱是不能‘说’的秘密?”他的眸底跃上戏谵的光芒,既然不能“说”出口,那他只好用“行动”宣示主权。

“没错。”维薰还听不出他话里的涵义。

这时汪恩绮将食材和火锅汤底端上餐桌,朝着客厅喊道:“可以开始吃火锅了。”

维薰领着他进入饭厅,五个人坐在四方桌上,小熙执拗地要坐在维薰的身边,颇有向“情敌”示威之意。

汪恩绮负责将蛤蜊、虾子、丸子和高丽菜等食材一一放进锅子里,而康晓缇则忙着替大家调沾酱。

“维薰阿姨,我要吃丸子……”小熙软软地向她撒娇。

“小熙,阿姨挟给你就好了,不要一直吵维薰。”汪恩绮将一颗贡丸放进他的碗里。

季少衡无视小家伙充满挑战意味的目光,反而从两人的谈话中得知原来她的嗜好是玩线上游戏,还特别喜欢吃虾子。

“季先生,尽量吃,不要客气。”康晓缇把调好的沾酱递给他。

“谢谢。”季少衡捞起煮熟的虾子,细心地拨壳,然后放到维薰的碗里。“给你,趁热快吃。”季少衡用体贴的举动,向她的室友们宣告两人非比寻常的关系。

她瞪了他一眼,拒绝接受他的讨好,将虾子挟进小熙的碗里。“小熙,这虾子给你吃。”

“我不喜欢吃虾子……”小熙皱起脸。

“给我给我……”康晓缇率直地说:“我最喜……啊——”她突然发出媲美vitas的海豚音,差点震破大家的耳膜。

原来是汪恩绮用力地踩住康晓缇的脚,犀利地瞪住她。

“我、我最近吃海鲜会过敏,虾子还是留给学姊吃。”康晓缇眼眶泛泪,将虾子再挟回维薰的碗里。

季少衡好整以暇地又涮了一块牛肉,放进维薰的碗里,体贴的举止说明了两人不只是上司与下属,而且还是热恋中的情侣。

自从任维薰答应季少衡的追求后,她在办公室里总是小心翼翼地与他拉开防线,就怕两人密恋的消息曝光会闹得沸沸扬扬,让她没有好日子过。

她走进影印室内,将下午高阶主管会议要用的资料放进影印机内,设定好张数,进行影印。

在等待的空档,她无奈地垮下俏脸,逸出一声叹息。

上周末因为康晓缇白目的行径,让季少衡入侵她的住处,一寸一寸地蚕食她的生活,约她外出吃饭不成,就自动找上门对她室友奉上买路财。

她太小看季少衡了,那家伙对她根本抱持势在必得的心态,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问,就将她的室友一一收买。

为了和小熙打成一片,他居然命令研发部的同事上网陪小熙玩线上游戏。

不仅如此,他还将“艾德蒙科技”下半年度的产品广告直接指定由“尚奇广告公司”制作,刻意讨好她的室友,霸道地侵入她的生活。

她懊恼地吁了口气,沈浸在纷乱的思绪中,没发现影印室的门被打开了。

“我可爱的秘书,你怎么会躲在这里叹气呢?”季少衡随手将影印室的门锁上,往前跨了一步。

维薰被他的声音吓到倒抽一口气,生气地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刚去秘书室找你,助理说你在这里准备下午开会的资料。”季少衡开心地欣赏她美丽的侧脸。

她刻意漠视他热烈的目光,迳自将影印好的资料用钉书机钉好,塞了一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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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季少衡冷不防地伸手搂住她的纤腰,阻去她的步伐,将她围困在影印机与他的胸膛之间。

她拿起资料挡在两人的身体之间,澄亮的眼眸腾烧着两簇怒焰,努力压抑心中的怒气,但尖锐的口吻却还是泄漏了情绪。

“你现在是有什么问题,居然找研发部的工程师上网陪小熙玩线上游戏?”她对于他公私不分的行径十分光火。

“我这叫‘爱屋及乌’,不只喜欢你,连带也照顾你的室友。”季少衡说得理直气壮。

“公司的广告案通常都是公开进行比稿,怎么可以直接发给‘尚奇广告’制作呢?”她懊恼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不行?”他微笑着靠近她。“我看过这几年‘尚奇广告’制作的cf,创意和理念都十分不错,有一定的水准。虽然把案子发给‘尚奇’是冒险了一点,但现在还在提案,如果真的不行,只好再进行公开比稿……”

她垂眸闪躲他灼人的视线,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只是一场简单的恋爱游戏,但现在却被他弄得好复杂。

她防备地守着自己的心,拒绝他的欺近与讨好,故意将他防堵在心门之外,但他霸道的温柔总逼得她妥协,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无赖到让她招架不住。

季少衡往前跨一步,抽走她手中的资料,两人之间的距离变成零,他的体温密密实实地包围着她。

“怎么会有人连生气都可以这么美丽呢?”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颚,温暖的呼息吹拂在她的脸上。

她愈是淡漠,愈是对他不在乎,让他愈想靠近她,想挖掘出她冷傲芳心下的热情。

她被困在他温柔的目光之下,无力挣脱,只能与他的视线紧紧交缠着。

他缓缓地低下头,炽热的唇吻住她倔强的小嘴,温柔中带着试探,摩挲着她玫瑰般娇嫩的唇,吞噬她甜美的气息。

他缠绵的热吻教她无力抗拒,只能任凭他火热的舌攻城掠地,一寸一寸地占有她。

两人心跳叠着心跳,唇齿暧昧地交缠,所有的理智与矜持全都被他的热情烧融,只剩下他灼烫的体温穿透她的皮肤。

温柔与激情在小小的影印室里蔓延开来,冲击着两人的感官,令他们陷溺在绵密的热吻中,完全听不见外头的骚动——

业务部的庄安娜捧着一叠资料,徘徊在影印室外头,不断地催促助理小妹。

“是谁这么不小心把影印室锁起来了?快点叫警卫带钥匙上来开门……快来不及了,下午两点高阶主管要用的业绩报表都还没有印……”庄安娜只要一急就仿佛“躁郁症”上身,不断地喃喃自语。

“你可以安静个三分钟吗?”李佳蒂掏掏发痛的耳朵,站在走廊前等着影印。

“这么多资料都还没有印,我怕来不及啊……”庄安娜急躁地不停踱步。“警卫是来了没有?怎么这么久?就算孕妇生小孩也该蹦出来了……”

“对不起,各位美女们,让大家久等了,我刚刚在找钥匙……”警卫老李拭去额际的汗水,赶紧抽出一把备钥插入锁孔里。

门板开启的瞬间,庄安娜和李佳蒂等人各自捧着一叠资料蜂拥而上,然而眼前的火辣情景却令众人戛然止步,错愕地瞠大眼睛。

不会吧?

只见执行长正努力地“欺负”任秘书,还将她整个人欺压在影印机上,像头饥渴的野兽啃吻着她白皙的脖子。

老李惊讶地张大嘴巴,手不停地抚着胸口,这太刺激了,他的心脏不堪负荷啊!

维薰蓦然回过神,连忙将季少衡推开,窘困地转过身,手忙脚乱地整理仪容。

“执行长,你你你……你们在做什么?”庄安娜失控地脱口而出。

“在修理影印机……”季少衡性感的薄唇噙着一抹满足的微笑,若无其事地越过众人,离开影印室。

维薰又气又羞,眼神完全不敢与任何人接触,捧着一叠资料,快步地走回秘书室。

一切正如维薰所料,不到半天的时间,向来有“八卦广播站”之称的李佳蒂就将她和季少衡密恋的消息传遍整栋大楼,甚至透过电子邮件翔实地转述两人热吻的情景,精采火热的程度足以媲美偶像剧。

现在全公司包括上海的厂房,大家都知道‘艾德蒙科技集团’的执行长和秘书有一腿……维薰一想到这边,简直糗得想乾脆撞豆腐自杀。

第五章

季少衡和任维薰密恋的事情,如野火燎原般在办公室里流传开来,再加上李佳蒂媲美狗仔记者的八卦功力,将他们在影印室中的香艳情事拿出来渲染一番,情况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维薰此时正坐在电脑萤幕前,忙着汇整资料,一抬眸就看见李佳蒂和庄安娜手持卷宗定进秘书室。

“任秘书,这是公关部为公司形象做的下半年度企划案,麻烦交给你的‘男朋友’。”李佳蒂将卷宗放在她的桌上,嘴巴不忘刻薄两句。

“好的。”维薰刻意忽略她挑衅的眼神。

“现在算不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佳蒂一屁股挤开她桌上的文件,嚣张地坐下。“今天上午代表‘尚奇广告’来提案的汪恩绮,听说是你的朋友?”

“怎么了?”维薰喉咙发痒,咳了几声。

她知道季少衡将下半年度的广告指派由“尚奇广告”制作,现在还处于提案阶段,不过她和汪恩绮有个共识,就是回家不谈公事,避免触及商业机密。

“公司的广告一向都是公开比稿,现在居然直接指定‘尚奇广告’接手,你倒是挺会照顾朋友的嘛。”李佳蒂尖酸地挖苦。

“那是执行长的决定,不关我的事。”维薰没好气地说。

“最好是不关你的事。”李佳蒂跳下桌面,气焰高张。“你知道上午‘尚奇广告’的提案做得有多烂吗?”

李佳蒂因为任维薰和季少衡相恋一事,心生不满,故意公报私仇,贬低“尚奇广告”的企划案。

汪恩绮的提案与公司预定的形象企划是有些不同,但仍有修改空间,在听说她是任维薰的朋友后,李佳蒂抓着这一点大肆批评一番。

“听取提案又不是我的工作,我怎么会知道呢?要是你们对广告企划内容有意见,可以直接找他们沟通……”维薰又咳了几声,喝了口热茶润润乾涩发痛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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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真是倒楣透了,助理吴佩佩重感冒请假不在,而她正忙得不可开交,偏又遇上两人来找碴。

“更何况现在还是提案阶段,要是‘尚奇广告’的企划案不吸引人,不符合公司的要求,到时会再举行公开比稿。”她抚着发疼的喉咙,心想该不会被吴佩佩传染上感冒了吧?

“你以为大家都这么闲吗?”李佳蒂藉机把失恋的坏心情发泄在维薰身上。

看到执行长对任维薰不只送上鲜花,又送名牌精品,两人还在影印室里缠绵热吻,光想到那个画面,她就嫉妒到快要抓狂。

“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在下星期一的主管会议中反应出来,我相信执行长一定很乐意回答你。”维薰刻意漠视她,将视线放在电脑萤幕上,专注地键入资料。

李佳蒂理亏地闭上嘴,高张的气焰当场灭了三分。

“有人就是喜欢玩口是心非这一套,嘴巴说对执行长没兴趣,身体倒很诚实地黏过去……”庄安娜醋火中烧,酸溜溜地挖苦她。

“这样算不算近水楼台先‘偷’月?”李佳蒂有默契地附和。

“你们‘酸’够了没有?”维薰乾脆放下手边的工作,沈下脸色地瞪着两人。

“谁叫你心机这么重?那些花明明是执行长送你的,你还兜着大家玩,故作神秘,要不是被我们抓到在影印室偷情,我们还不知道要当多久的白痴。”李佳蒂抱怨着。

庄安娜也加入数落的行列。“一开始大家就约好公平竞争,你怎么可以趁职务之便捷足先登?”

维薰揉揉抽痛的太阳穴,不想搭腔,浪费唇舌,免得喉咙又痛。

“你也不必太过得意,执行长的恋爱赏味期只有三个月,你很快就会被换掉了。”李佳蒂气得完全失去风度。

“那你们就当大发慈悲,先把季少衡‘借’给我试爱三个月,等期限一到,我就把你们迷人又帅气的执行长还给大家。”维薰随口敷衍,只想赶快把两人打发离开。

“就算是先‘借’你试爱三个月,也要讲求顺序,要有先来后到——”庄安娜不满地抗议,俨然将季少衡视为所有物。

“有本事你们去叫季少衡发爱的号码脾,轮流去当他的女朋友,不要来吵我工作。”维薰激动地扬高音量,拿起卷宗驱赶苍蝇似地将两人赶出秘书室。

她重重地关上门,轻咳几声,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捧起热茶暍了几口。瞥见桌上的行事历,她忍不住在上面用签字笔画个大叉叉,距离恋情结束的日期怎么还有这么久呢?

她已经受够了被流言轰炸的日子,偶尔还得承受同事们投以异样的目光,连警卫伯伯和清洁欧巴桑也关心她的爱情进度,频频问她何时请喝喜酒。

不仅如此,下班后还得忍受季少衡霸道地入侵她的生活,稍不注意就会被那家伙窃去一个吻,糟糕的是她也很习惯他的唇,甚至乐在其中……

她懊恼地将脸埋入卷宗里,现在不只头昏脑胀,连思绪都乱成一团。

就算她不想承认,也无法掩饰她的心已经背叛她的意志,正一寸一寸地朝季少衡靠去。

夜晚的雨丝从帘缝飘荡进来,濡湿了大理石地板,季少衡从沙发上坐起,走到窗台边,将窗户掩上。转身望着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任维薰,她正在电脑键盘上一字一宇地敲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穿着一件宽版的t恤,乌黑的长发随意扎起,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颈项,专注地整理会议资料。

他忍不住凑近她的身边,大掌环抱住她纤细的腰,啄吻着她的肩膀,一阵幽淡的馨香从她的发梢扑鼻而来,骚动他的心。

她换上t恤和短裤的模样,与办公室里严肃拘谨的“任秘书”判若两人,多了一种纯真性感的气质,两种形象却同样魅惑了他的心。

她跟他过去交往的女人完全不同,她对他不依赖、不迷恋,也从不刻意委屈自己讨好他,独立、自主却又同时保持串真。

“走开啦!”她抽起茶几上的资料,拍了一下腰间那只不规炬的大手,不耐地娇嗔。“没看到我正在忙吗?”

这男人太过分了,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占她的便宜,而且吻她的方式愈来愈色情,害她一直分心。

“你没看见我也正在‘忙’吗?”季少衡不停啄吻她小巧的耳垂。

“是忙着吃我豆腐吧!”她娇瞠了他一眼,无奈地嘀咕。“拜托你,不要打扰我工作好不好?”

季少衡倾身靠近她,抽走她手中的资料。“我也求求你,不要在男朋友家里加班好吗?”

“有我这么尽责的员工还不好吗?星期五晚上免费帮你加班,你不嘉奖就算了,还敢嫌弃。”

他宠溺地捏捏她微翘的鼻尖,微笑着说:“你当秘书的专业能力101分,完美又尽责,好到没得挑剔,但当女朋友嘛……59分都还太高了。”

“我当你的秘书多久?当你的女朋友才几天,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要腾出时间来培养感情吗?”季少衡仗着身材上的优势,将她柔软的身体压陷进沙发里,暧昧地盯着她。“不要以为我感觉不出来,你一直都在敷衍我。”

“哪有……”她心虚地猛眨眼。“我哪有在敷衍你,是吴佩佩感冒请病假,工作太多做不完,我才带来你家顺便加班。”

就算她嘴硬不承认,但心里比谁都还明白,这男人霸道的温柔和生活上浪漫的小巧思,早已经悄悄地敲碎她骄傲的心,毫不客气地闯进她的生活,占领她的思绪。

“好像有人建议我应该要发‘爱的号码牌’,甄选下一任女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变成我的‘前女友’?”

他眯起深邃的眼睛,坏坏地盯视着她无辜的小脸,思忖着该如何才能释放她体内潜藏的热情。

那时他经过秘书室正打算交代她做一些事情,无意间在门外听见她和李佳蒂等人的谈话,知道她急着想卸任变成“前女友”,令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过分热烈的眼神瞅得她心慌意乱,感觉自己像不幸落入大野狼陷阱的小白兔,尤其是他结实的胸膛熨贴在她柔软的浑圆上,亲密的零距离,让她的耳根一阵灼烫。

她习惯地用怒气来掩饰羞窘的情绪,轻声抱怨。“你以为当你的女朋友又有多幸福,三不五时得接受你的爱慕者的呛声和找碴,她们不烦,我都嫌腻了。”

“你该不会在吃醋吧?”他墨黑的眼眸里带着笑意。

“谁在吃醋?”她硬是不承认,手指戳刺着他的肩膀,软软地训斥他。“是谁先违反游戏规则,明明约定好不能将谈恋爱的事说出去,现在却搞到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更糗的是,她居然在电子信箱收到同事转寄来两人密恋的八卦,就连她以前的指导教授季汀兰都打越洋电话关心她的感情生活,真是好事不出门,绯闻传千里。

“我一个字都没有将我们的关系‘说’出去……”

她娇瞪了他一眼,生气地从唇缝中进出声音来。“你是没有说,倒是用行动告诉大家……”

那天的情况光想就糗毙了,现在只要她进入他的办公室太久,大家马上就用暧昧的眼神打量她,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里面打得“火热”。

“谁叫我的女朋友长得这么可爱,面对这么美丽的诱惑,擦枪走火是在所难免的……”他一脸无辜,自从影印室事件后,她防他跟防贼没两样,衬衫的扣子愈扣愈高,害他一点甜头都尝不到。

“够了你!”她轻咳几声,喉咙愈来愈乾。

他俯身亲吻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得教人昏眩迷惑。“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可爱吗?”

她好奇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她也会和可爱划上等号,她一直以为“可爱”只限于像小熙那种不满十岁的小朋友。

“就是你害羞的时候,你的耳朵会慢慢变红……”他凑近她的耳畔轻笑。

她的心炽热地怦跳着,没想到他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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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你生气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昂起下巴,超性感的……”他修长的指尖沿着她细致的眉角,一路滑向她小巧的下巴。

不晓得是他腻人的情话教她昏眩,还是感冒令她不适,她竟觉得头好晕,全身发烫,彷佛就像发烧一般。

“咳——”蓦地,她喉咙传来一阵刺痒,用力地咳了几声,也将他好不容易酝酿的浪漫气氛破坏殆尽。

维薰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过亲密,尤其是他的硬挺暧昧地抵住她,令她尴尬地柔斥。“起来啦!不要老是压着我。你知道自己有多重吗?”

“抱歉,”他坐直身体,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冷不防凑近她的耳畔,坏坏地补上一句。“但是你迟早要习惯我的重量……”

一抹羞赧的红晕在她的脸上炸开来,她无奈地瞪着他。

色狼!

她怎么会想跟一个满脑子黄色废料,老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玩爱情游戏呢?

她噘着小嘴,赌气地收拾散落在茶几上的资料,将档案存档,关上笔记型电脑。

“你生气啦?”他好笑地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拉拉她的袖口,却不小心拉得太过用力,露出一大截诱人香肩。

“我感冒不舒服,喉咙很痛,要回家了。”她拉起衣服,将手机塞进背包里。

“可是外面在下雨,你现在回去,要是淋到雨一定更不舒服,不如留在这里让我照顾你。”他体贴地提议。

“然后小白兔刚好免费送进大野狼的嘴里吗?”她戳戳他的额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我发誓,”他举起手指说:“如果我乘人之危,就惩罚我每天晚上‘垂’头丧气——”然后,每天早上精力充沛。他狡猾地在心里加上但书。

她娇瞋了他一眼,走到窗户前,掀起窗帘看着外头滂沱的大雨,还真的不想冒雨回家。

“我泡杯蜂蜜柠檬茶给你喝,对治感冒很有效。”他牵着她的手走到厨房,拉开椅子让她入座。

他从柜子里取出蜂蜜和威士忌,又切了一颗柠檬,先用温水泡蜂蜜,再加入柠檬汁和一点点威士忌,调成一杯蜂蜜柠檬茶递给她。

“真的有效吗?”她好奇地喝了一口,温热的蜂蜜柠檬茶在她嘴里扩散开来,微甜带酸的味道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季少衡一瞬也不瞬地凝视她,追求像她这么骄傲的女人,就像娇养着一盆贵气的兰花,既难伺候又磨功夫,就因为如此才更教他悬念,成为他心里最甜蜜的折磨。

“喉咙好点没?”他接过她递来的空杯子,直接放进水槽里。

她默默地点头。

“去房间躺一下好吗?等雨小一点,我再开车送你回家。”

她防备地瞠了他一眼,一脸不放心。

“我都发过誓了,心防不要这么重好不好?”

“好啦!”她轻拍他的脸颊,要他安分一点,然后直接走往房间,钻进舒服的被窝里。

夜凉如水,雨势暂歇,月亮从乌云里探出脸来,露出一抹光,妩媚了闱暗的黑夜。

任维薰喝过蜂蜜柠檬茶后,小睡了一下,感冒不舒服的症状已经转好。

她在被窝里懒懒地翻身,背脊贴触到一副伟岸的身躯,她睁开惺忪的眼眸,翻过身不期然对上季少衡的俊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皱起眉心。真是的,只要稍不注意,这男人就无赖地黏上来。

“陪你睡觉。”他放下手边的杂志,探向她的额头。“体温满正常的,没有发烧。”

“外面的雨应该停了,我要回家了……”她看了窗户一眼,静悄悄的,没听见雨声,应该没在下雨了。

他的手臂横过她的胸前,拿起矮柜上的闹钟提醒她。“凌晨一点你要回家,台北的治安有这么好吗?”

“总比跟你这只大色狼在一起还安全。”她娇嗔道。

“我保证只跟你盖棉被纯聊天,绝不乱来。”他脸上挂着一抹无害的笑容。

“我不认为有什么话题,值得跟你躺在床上一起讨论。”她推了推他的胸膛,却反而被他搂得更紧。

他霸道地将她困在怀里,顽皮的指尖卷绕起她柔顺的发丝,凝睇着她清艳的脸庞,那水丽的眼眸带着几分不驯的意味,轻易撩拨起他的温柔与热情。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应该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可以聊。”他将她安置在怀里,替她找了一个最舒适的角度。

“聊公事吗?”她挑了挑柳眉。

“任维薰,你可以再杀风景一点!”他缓缓地眯起黑眸瞪着她。

撒娇、装温柔的讨好招式她全不会,但整他的把戏倒是不少。

“前几天我在整理档案时,顺便翻了一下上海厂房的业务报表,你要不要考虑安排我在职进修,方便日后接手行销企划经理的职位?”她朝他甜甜一笑。

他深呼吸,调匀气息,隐忍着发火的冲动。

“你有考虑在职进修,怎么没想过补修恋爱学分呢?”

她轻瞟了他一眼,骄傲地昂起下巴。“没兴趣。”

他欺近她,坏坏地说:“与其花钱送你去上课,不如由我亲自授课。”

“你能教我什么?”她单纯地问。

“就先从外语能力培训起……”他放柔了眼神和语气。

她眨眨眼,望进他盈满柔情密意的眸底,她的心不由得炽热地怦跳着。

他牵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轻声地说:“这叫finger……手指……”他亲吻着她的手心,眼底的暧昧令她心跳加快。

她紧张地抽回手,无助地被他囚困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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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卷绕起一缯发丝,凑近唇畔,鼻梢传来幽淡的香气。“这是hair……”

他亲昵的举止和身上进发灼人的热力,炽热得仿佛要将她烧融,令她感觉脑袋昏昏沈沈的。

他俯下身,静睨着她清丽的脸庞,指腹轻抚着她细致的眉眼,印下一个轻柔的吻。“eyes……”

她的身体隔着轻薄的衣衫紧抵着他结实的胸膛,随着他温柔的啄吻,她的心跳飞快,感觉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诱惑她,摧毁她的理智与矜持。

他湿润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上,顺着她俏挺的鼻尖,最后来到她红馥的芳唇上,低头含吻住她的唇,贪婪地吞噬她甜美的气息。

两人的肢体暧昧地交缠,心跳叠着心跳,甜腻的深吻撩拨起她生涩的情欲,所有的知觉全被他摄去,只剩下他炽烫的气息包围她。

她昏沈地想,事情不该变成这样,与她预期的游戏规则完全不同。

一开始,骄傲的她只想兜着他玩,重挫他玩世不恭的浪子心,没想过要发展成如此暧昧的关系。

“你知道自己有多美丽、多迷人吗?”他咬住她敏感的耳垂,低声轻喃,感觉她在他身下轻颤,更是煽动他体内的情火。

她茫然地静睇着他,感觉到她的心早已背叛了自己的理智,悄悄地爱上他,沈浸在他温柔的宠溺中。

他让她感受到自己是特别、值得被珍爱的,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比想像中还要快乐,过去那些她感到肉麻恶心的情话,如今却成为最悦耳的字句。

“你怎么可以把这么美丽的自己藏在严肃的套装里……”他甜腻的语气带着一丝抱怨。

她让他错失了她的美丽,一次又一次放纵自己嬉戏于爱情游戏中,当新鲜感不再,热情也烧尽,只能用金钱或物质去结束一段段虚浮的恋爱关系。

然而她的淡漠与不在乎,不仅令他紧张、令他失控,更深掘出他内心诚恳的感情。

她茫然地望着他,意乱情迷地沈醉在他温柔的啄吻里,感觉到他不安分的双手滑向她的腰际,娴熟地脱去她身上的t恤,露出雪白的娇躯。

他灼热的唇封住她,吞噬她未竟的话语。

他火热的舌探入她的唇内,热情地纠缠着她的唇舌,热呼呼的气息卷烧而过,烧融了她的理智、她的矜持,只想放纵自己沈溺在这激情烈焰中。

他仔细而亲密地将细碎的吻落在她细致的眉眼、俏挺的鼻尖、倔强的唇和小巧的下巴,沿着她性感的锁骨,来到她柔软的丰盈上。

她像是受到蛊惑,无力抵抗他热情的举措,只能任凭他灼烫的吻如细雨般,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第六章

看着洗手台上的漱口杯里放着两枝不同颜色的牙刷亲昵贴靠着,男性刮胡霜旁还摆放着卸妆油、洗面乳、沭浴乳等她惯用的保养品,任维薰完全没有料到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愣愣地坐在马桶上,思付着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一场简单的爱情游戏会发展成半同居状态呢?

从那一晚不小心被他“吃”了之后,他开始用各种名目拐她回家,起初只是单纯地约好吃晚餐,再来是偶尔过夜,最后他索性替她购买一套日常用品,无赖地霸着她,不让她回家。

她从未想过会跟一个男人发展成这么亲密的关系,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之前鄙视的花心浪子,现在两人却亲昵得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就算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都不觉得烦。

季少衡晃进浴室,看见她站在洗手台前发呆,她刚睡醒时眼皮肿肿的、眼神迷蒙,十分可爱。

他走近她,在她粉嫩的脸颊印上一个吻,宠溺地揉揉她的发心。“刚才小熙打电话来,问你今天什么时候要接他去坐摩天轮。”

她透过镜子娇瞠了他一眼。“你好像跟小熙很熟?”

这男人太过分了,居然狡猾地用ps3和一堆线上电玩游戏收买了小熙的心,两人现在还互称是麻吉。

“你在吃醋吗?”他从身后贴近她,下巴亲昵地搔刺着她细致的颈项。

“我不是在吃醋,而是你这样会宠坏小熙,要是他整个暑假都沈迷在线上游戏,开学后跟不上进度怎么办?这样会让恩绮很烦恼。”她这是就事论事。

以前她跟小熙都是周末才凑在一起打线上游戏,现在季少衡替他在研发部组了一支电玩军团,小熙上完才艺班之后几乎都黏在电脑前。

“那不然这样好了,我再派一个工程师‘出公差’帮他补习。”他不停地啄吻着她敏感的耳郭。

大女人的骄傲和小女人的纯真,同时并存于她的身上,甜美性感得教他心神荡漾,深陷在这场甜蜜的爱恋里。过去谈的爱情好像只是一场场成人的游戏,只有她能左右他的情绪,撩拨他内心真挚的情感。

“你很爱玩假公济私这一套哦?”她眨眨眼调侃,任凭他那双不规矩的手环上她的腰际。

“我是爱屋及乌……”他盯着镜面中她清丽的脸庞,敏锐地发现她与过去严肃拘谨的“任秘书”多了几分不同,眉梢眼角多了恋爱中女人的柔媚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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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他下颚新生的胡渣麻麻痒痒地搔刺着她的颈项,灼热的呼吸吹拂过她细致的肌肤,暧昧的情热气息在彼此之间流动,腾升了两人的体温。

“怎么办?”他顽皮地嚿咬她小巧的耳垂,轻声低喃。“我想……我已经真的爱上你了……”

他突如其来的诚挚告白,令她的心炽热地怦动,仿佛打翻了糖罐,甜上眉梢,连空气中都带着一丝微甜的气息。

“你呢?”他扳过她的娇躯,让两人面对面,认真地反问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眨眨慧黠的眼眸,硬是不敢告白,只能用仅剩的骄傲抵御,不想太快承认爱上他,就怕会让他太过忘得意满。

然而面对他甜腻的亲吻,她羞怯的回应其实就是最热情的告白。

“承认你爱上我,是那么困难的事吗?”他惩罚地捏捏她俏挺的鼻子。

她昂起倔强的下颚,朝他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他自嘲一笑,爱上这么骄傲的女人,算不算是种报应,惩罚他过去的玩世不恭?

“刷牙了吧?出来吃早餐吧!”他牵着她的手离开浴室。

她清丽的脸上浮现一抹幸福的笑容,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来到厨房,坐在餐桌前,端起一杯现榨的柳橙汁饮啜一口。

季少衡将煎好的火腿和蛋端到她的面前,认分地伺候她。“大小姐,你的早餐来了。”

“谢啦。”她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火腿送进嘴巴,大方地享受他的宠溺。

“大小姐,改天可不可以换你做饭给我吃?”他拉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好声好气地商量。“好像每次都是我做菜、洗碗,你都悠闲的在一边看电视、翻杂志。”

“你在抱怨哦?”她漂亮的眼睛充满得意。“我当你的秘书三年多,对你可是百依百顺、事事服从,连气都没吭一声,要你煮一次早餐就意见那么多……”

“那是因为我是你的老板,我付你薪水,你才‘表面’上服从我吧!”他眯起深邃的眼睛,坏坏地打量她。“如果你愿意用身体补偿我,也许我——”

“吃你的早餐吧!”她撕起一块吐司塞进他的嘴巴,娇睨了他一眼。

他一边嚼着吐司,一边抗议。“你这个女朋友很不及格耶!”

“那就要委屈你再忍耐一下,反正我快卸任了。”她赌气地说,心情忽然纷乱了起来,一股窒闷沈重的感觉笼罩住她。

两人的恋情过了有效期限后,她能丝毫不受到伤害,从他身边洒脱地离开吗?

心中那抹不安的懊恼令她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心,闷不吭声。

季少衡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

“什么东西?”她拾起疑惑的眼眸问他。

“送你的,打开看看。”

她接过沈甸甸的纸袋,好奇地打开,里面装着一本精致的笔记本,她翻开内页,在行事历上看到他用红笔画上一颗颗大大小小的爱心。从他们约定交往的日期一直到今天,总共有八十二颗爱心。

“以后不准在行事历上画叉叉,只能画爱心。”他伸手揉揉她的长发。

在答应交往的初期,她常常在行事历上画个大叉叉,庆幸自己又熬过一天了,没想到他连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她咬着下唇,压抑往上扬的愉悦嘴角,心中却因为他贴心的举措而感动不已。

“快点吃早餐,小熙还在等我们接他去搭摩天轮。”

她撕了一块面包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膨松软嫩的面包在她嘴里化开来,彷佛她享用的不只是他准备的早餐,还有他满满的爱。

她甜甜地想着,他应该很喜欢很喜欢她吧……

夏天的最后一个周末,季少衡拿着“太泛时尚集团”的邀请卡,带着任维薰来看新一季的服装秀展。

墨黑的天际,数十道刺亮的灯光打在露天舞台上,将美术馆广场点缀得恍如白昼般。

“太泛时尚集团”为了新一季的服装展,不惜斥资租借美术馆广场作为定秀的伸展舞台,又请来欧洲着名的电子乐团演奏,配合设计师的主题营造出奢华迷离的气氛。

伸展台的两侧皆坐满社交名媛和影视明星,季少衡和任维薰相偕坐在前排,一同欣赏高姚模特儿展示前卫繁丽的潮流服饰。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维薰低首,附在他耳畔低语。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他体贴地提议。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她优雅地站起身,绕过窄小的走道,往洗手间走去。

上完洗手问后,她站在镜台前拿出化妆包开始补妆,用蜜粉拍拍脸颊,又拿出唇蜜点缀在嘴唇上。

正当她要离去时,一抹艳丽性感的身影攫住她的目光,她好奇地顿住脚步,对上迎面而来的女子。

“你——”姚绚丽穿着一套火辣性感的露背装,丰盈的乳房呼之欲出,成为全场最受瞩目的焦点,她眯起犀利的眼睛问:“你不是季少衡的秘书……任维薰吗?”这女人在赶她下床时,还嚣张地附上名片告知身分,让她一直怀恨到现在。

维薰怔愣了一下,认出她是姚绚丽,也是季少衡众多“前女友”的其中之一。

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她一点都不想和他的“前女友”打招呼。

“有事吗?”她盯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姚绚丽,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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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你怎么会在这里?”姚绚丽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次,看她穿着一袭浪漫的印花丝质洋装,展现出优雅的女性气质,与过去严肃的形象大不相同。“难不成你真的和季少衡一起来看秀?”

“我好像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所有的好心情在遇到姚绚丽后,全都被破坏殆尽,现在只想快快摆脱她。

姚绚丽拦住她,挑衅地挑了挑眉。“有人在我的部落格上贴了一则秘密留言,说你和季少衡在谈恋爱,还在影印室里打得火热……”

维薰的脸色瞬间沈了几分,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李佳蒂做的好事,看不惯她与季少衡恋爱,于是招摇地四处宣传两人的恋情。

“看你的反应……那则秘密留言上说的是事实喽?”想到当时被她狼狈地赶出饭店,姚绚丽现在还是一肚子闷气。

“姚小姐,那好像不关你的事。”她冷傲地昂起下颚,淡淡地说。

“不要这样嘛……”姚绚丽佯装和薯地搭住她的肩,一副好姊妹的姿态。“再怎么说我们都曾经是季少衡的女人,分享过同一个男人,只是我是旧爱,你是新欢。”

这句话成功地撩拨起维薰心中的怒火,实在没有几个女人能够冷静地承受男友旧情人的恶意讥刺。

她狠狠地瞪了姚绚丽一眼,挥掉搭在肩膀上的手,忍住怒气,从唇缝里进出话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之前一派清高地站在床边倒数计时,将季少衡的女人一个一个赶下床,原来是巴不得爬上他的床。”姚绚丽冷哼一声。

“一个被用钱打发掉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她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立即反唇相稽。

她一针见血的嘲讽仿佛甩了姚绚丽一巴掌,令她脸色相当难看,一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任维薰说得没错,季少衡从一开始就对她没有什么热情和耐心,是她使出浑身解数缠住他、霸住他订的饭店房间,直到他厌了,才拿张支票让任维薰叫她离开。就因为如此,更让她火大。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维薰越过她,却被她伸手横挡住。

“等一下。”

“姚小姐,你又有什么问题?”

“我只想以曾经是季少衡女人的身分提醒你,那男人对爱情不认真、对感情没有忠诚度、对女人更不会忠心,他就像被惯坏的小孩一样,只想追求刺激和新鲜感,藉此满足男性的自尊心……”

姚绚丽提醒的字句,铿锵有力地敲落在她的心版上,令她的心浮上一阵隐痛,难堪地抿紧唇。

“季少衡的每段恋情都维持不了三个月,所以奉劝你和他谈恋爱就当你情我愿,大家玩玩就好,千万不要太认真。”姚绚丽凉凉地挖苦她。

这句话深深地刦伤了维薰的心,在和季少衡约定“恋爱一百天”的计划之前,她就明白那男人的玩世不恭,但现在听到这些话,还是觉得十分难受。

她以为在这场恋爱游戏中,她能全身而退、毫不受到伤害,从没有想过只要动了心、用了情,就会萌生占有他全部的任性情绪,也会嫉妒他和其他女人的关系。

“谢谢你这位卸任‘前女友’的忠告。”她莹亮的眼眸飞掠过一丝难堪的痛楚,咬着牙说道。

“不过你跟我们比较不一样,我们分手了还能拿一笔情伤补助费,你要是被甩了,工作还能保住吗?”姚绚丽调侃。

“你要是爱心过剩,这么喜欢关心别人,不如去当义工,化小爱为大爱,这样会更有意义一些,又能替自己塑造良好形象。”

姚绚丽受她一激,怒火中烧,胸部因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狠狠地瞪住她。

“小心,不要把你的妆给气坏了,外面可是来了很多采访记者。”维薰朝她甜甜一笑。

“既然你现在是季少衡的女朋友,为了避免让你误会,有个东西他留在我这里,麻烦请你帮我转交。”姚绚丽不甘示弱,回她一记千娇百媚的假笑。

“什么东西?”她疑惑地瞅着姚绚丽。

姚绚丽从皮包里掏出备用、以防男伴来不及准备的保险套,塞给她。

维薰瞄了眼那个铝箔小包装,像是当场挨了一记耳刮子,脸色十分难看。

“拿去啊!”姚绚丽得意地挑挑眉。

“那种东西给你留着当纪念品就好。”她故作大方地说。

“你还真大方,难怪制得住季少衡。”

维薰深呼吸,隐忍住发火的冲动。“我还可以再大方一点……”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罐随身携带的小瓶漱口水,递给姚绚丽。

“什么意思?”姚绚丽一脸不解。

“有人没有刷牙,口气不佳,说出来的话太臭不够得体,这个送给你漱口吧!”然后她骄傲地挺直背脊,越过姚绚丽气得发抖的身子,快步离开洗手问。

等到维薰回到美术馆的广场,服装秀展已经结束,设计师们拉着全体模特儿一起出来谢幕,接受媒体采访和拍照,而会场另一端则开始进行派对酒会。

她穿梭在衣香鬓影的浮动人群中寻找季少衡,看见他和“太泛时尚集团”的负责人成司澈交耳低语,蓦地,一阵难堪的隐痛浮上心头,顿住了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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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在交往前她就已经知道季少衡花名在外、前科累累,现在拿姚绚丽或者过去的情史来数落他,太没道理了。

她任性地不肯说爱,还以为这是保护自己的方式,还以为这样就不会陷入,但她还是受伤了。

她不只嫉妒他过去的恋情,更对两人未来的关系感到下安,她太高估自己了,其实她没有想像中的坚强和潇洒。

她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翻服务生托盘上的酒杯,几个玻璃杯摔在地上,好像连她的心也摔得粉碎。

“对不起……”她慌乱道歉。

季少衡在另一头看见,立刻快步越过人群,拉开她。“小心一点,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摇摇头,努力稳住纷乱的心绪。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季少衡体贴地问。

“我不舒服,想回去了。”她拿着皮包,顾不得派对正在进行中,匆忙地走往停车场。

“你到底怎么了?”季少衡追了出来,在停车场前扣住她的手腕。

“我头痛想回家。”她声音低低的,垂着脸独自生闷气。

季少衡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让她入座,绕过车头,钻进车厢里,发动引擎,驶离停车场。

她侧过头,沈默地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一颗心彷佛被嫉妒包围着,酸得发痛。

季少衡腾出一只手,从后座拿出外套披在她裸露的臂膀上,透过后视镜觑着她紧闭的眼眸。

她太过安静时反应让他感觉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困扰着她,整个人笼罩在深深的忧郁里。

前一刻她还沈浸在欢乐的气氛里,为什么下一秒却黯然神伤呢?

她总是用骄傲的自尊将他抵御在心墙之外,把真实的感情藏在严肃拘谨的外衣下,就算两人的拥抱再热情,他也靠近不了她的心。

时序入秋,恼人的雨丝有一搭没一搭地落着。

维薰拉了把椅子坐在落地窗前,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恰好可以看见101大楼孤寂地矗立在这座奢华喧嚣的城市里。

刚搬进季少衡的寓所时,她恋上这扇窗外的景致,常常坐在这儿发呆,而他不规矩的大手总会趁她毫无防备时由身后环抱住她,亲昵地吻着她,直到她臣服在他的热情之下……

景致依旧,人物依旧,只是他们之间少了亲密的互动。

自从上周末在时装展的化妆间巧遇姚绚丽之后,两个女人唇枪舌战,为同样爱过的男人而激辩,表面上她是赢得自尊,但只有她知道自己输得彻底。

姚绚丽那番话彷佛是一根刺,狠狠地钉住了她的心,也浇熄了她的热情。

就算季少衡现在对她再好、再宠她、再爱她,可是当新鲜感褪去、热情耗光后,她也会像其他的女人一样,成为他爱情里的“过去式”。

“你到底是怎么了?”季少衡半夜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走出房间一看,她竞搂着抱枕坐在椅子上发呆。

“失眠,睡不着……”她口气冷冷的,别过脸,不看他。

很多次,她都想拿姚绚丽的事和他争执,后来才明白她连质问他的立场都没有。

一开始两人就把爱情当游戏,她骄傲地想征服他、他贪鲜渴求新的恋情,两人乍看之下各取所需,谁知爱苗不断地抽长,在她心里扎根愈深,她就愈加任性、愈加贪婪,她想要的不只是一百天的恋爱关系。

“我泡杯热牛奶给你喝好吗?”他放柔语气,爱怜地揉揉她散落在肩上的长发。

“我不想喝。”她挣脱他的拥抱,抽起抱枕往沙发另一端坐下,与他拉开距离。

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她就像一只饥渴的兽,贪婪地想占有他的全部,忍不住嫉妒他和其他女人的关系,不安的揣测他对她的爱情赏味期能持续多久呢?

她变得自私、多疑,嫉妒,让她觉得自己好丑陋,几乎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任维薰。

“你到底是怎么了?”季少衡懊恼地看着她苍白脆弱的模样。

从上周末参加派对回来之后,她的态度有了明显改变,对他忽冷忽热、爱理不理的,常常让他不知从何关心起。

“没事。”她淡淡地说,不知道该讨厌自己,还是该对他发脾气。

“你的表情明明告诉我有事,是什么事困扰着你,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他耐着性子哄劝。

她抬起又愠又怨的眼神,定定地瞅住他,心绪在爱他和恨他之间挣扎。

如果不是爱上他,她就不会陷入委屈又自怜的情绪,甚至连质问他能爱她多久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要像他过去的前女友一样,狼狈地被赶下床;她要爱得有尊严、要比他更潇洒,趁着他的热情尚未退去之前,先跟他说再见。

“维薰,你究竟是怎么了?”她的沈默令他好不安,尤其是那双愠怒的眼神像是在谴责他,偏偏她又倔强地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我想回家……”她赌气地站起身,回到房间,从衣橱里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物。

季少衡烦躁地叹气,他真是被这女人骄傲的脾气给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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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遇到麻烦或不愉快的事就会放在心里,嘴巴紧得像蚌壳,只会对她自己发脾气。难道她以为冷战不是一种争执吗?她以为这样下会分化两人的感情吗?

她胡乱地将一堆衣物塞进行李箱内,又走到浴室里将化妆水、卸妆油、洗发精等日用品放进袋子里,直到这一刻,她才尖锐地体悟到爱火卷烧过后的余烬有多灼呛。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的好脾气用尽,大跨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抢走她手中的袋子。

“你没看见我在收东西吗?”她噘着嘴,抢过提袋塞进行李箱内。

“如果我做错事惹你生气,你可以告诉我,而不是三更半夜收拾东西说要回家。”

她幽怨地瞪住他,自己还真的发神经才会好好的秘书不做,答应什么“恋爱一百天”的计划,破坏原本和谐的关系。现在爱情把她给害惨了,整天患得患失、焦虑不安,每天都在想这段感情能维持多久?

“你没有做错什么事,就当我在发神经。”她拎着行李箱,背对他,很没志气地开口。“你要开车送我回去吗?”

季少衡看着她的背影一会儿,心软地拿起钥匙,开车送她回去。

秘书室笼罩在一片低气压当中,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吴佩佩小心翼翼地从电脑萤幕上探出头,偷偷观察任维薰的反应,这几天她和执行长不晓得发生什么事,连素来有“全能秘书”之称的她,也开始变得不专业,居然命令她这个助理秘书去执行长的办公室呈递文件和传话。

两人冷战的消息传遍各个部门,公关部的李佳蒂竟然还在休息室开设赌盘,赌他们的恋爱关系什么时候会结束。

桌上的分机电话响起,吴佩佩连忙接起。“秘书室,您好……是,好的……我知道……”她捣着话筒,一边应答一边望向任维薰。“维薰姊,执行长叫你进办公室。”

维薰放下手边的资料,站起身,疟到季少衡的办公室前,轻叩门板,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谈什么事,一定是为了早上那封调职申请书,一百天的期限到了,也是该跟他说再见的时候。

“进来。”季少衡低沈的嗓音隔着门板传进她的耳朵。

她拉开门,跨进他的办公室,目光落在他交叠的手指上,一副疏离淡漠的口吻。“季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少衡压抑满腔怒气,忍着发火的冲动,静静地望着她。

这女人够狠,上星期连夜搬出他的公寓,对他不闻不问,他打电话她不接、他上门她不见,彻底把他摒除在生活之外,连上班呈报事项都派吴佩佩进来,闷的是他连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却已经被判了死刑。

今早他一进办公室,就见到桌上摆放着她请调到上海的申请书,彻底激怒了他。

“你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季少衡森凝的眉眼纠结成愤怒的线条。

“依照我们先前的约定,恋爱关系结束后,你答应调派我去上海的分公司接任行销企划经理一职。”她冷静说明,小心翼翼地将满腔不舍的情感藏在骄傲的面具之下,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季少衡站起身,欺近她,犀利的黑眸密切地盯着她。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我的身边?”他冷冷地逼问。

“我不想回答与工作无关的私人问题。”她按捺住心酸的感受,面无表情地回答。

玩世不恭、花心贪鲜是他的本性,既然爱了,她就该勇敢地接受结局。

“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公事可谈?”

“是。”她低垂着脸,没有勇气迎视他凌厉刺探的目光,怕会泄漏太多爱他的情绪。

“你难道没有一点想留在我身边的意愿?”他往前跨了一步,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

“我对‘全能秘书’这个职务已经厌烦了。”她一点都不想在恋爱关系结束后,再听闻他又爱上哪个女人、又用什么方式讨好对方,关于他的一举一动,她完全下想知道。

“那对我们之间的事呢?你真的能撇下一切,毫不眷恋地离开台湾去上海工作?”

“我可以。”她斩钉截铁地点头。

“任维薰,你真够潇洒!”他咬牙,从唇缝里进出话来。

她洒脱的姿态让他好难受,在过去的恋爱经验都是他先厌倦,这次他反而成为被抛弃的人,多讽刺。

“反正你的恋爱赏味期只有三个月,很快又可以找到新的女朋友。”

“我对你是认真的……”他深邃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她,希望真挚的告白能留住她。

他从没有过对一个女人掏心掏肺、百般宠溺,唯独对她是特别的,特别到愿意与她同居、渴望跟她一起生活,天知道他一向注重隐私,最厌恶别人侵入他的领域。

她佯装对他的告白无动于衷,苦涩地想着,在此刻她绝对相信他对她是认真的,只是这份认真对玩世不恭、喜新厌旧的他而言,还能维持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呢?

她沈默地转过身,掩上门,离开他的办公室,也离开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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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第七章

夜店里,五光十色的灯光流泄出堕落的气息,dj播放着迷幻的电音舞曲,骚动了舞池里男男女女的灵魂,个个摆动身体,随着音乐而律动。

季少衡和研发部经理丁冠翼坐在其中一个包厢,桌面上摆放了两打啤酒和几瓶烈酒。

季少衡倒了半杯龙舌兰狠狠地往喉头灌去,灼烫的酒液穿过食道,沈积在胃里成为一滩狼狈的苦楚,藉此麻痹过分清晰的理智。

他真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洒脱地到上海工作,在她离开的这一个月里,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情绪低潮。

丁冠翼身为他的好友兼部属,见到他挫败情伤的模样,非但不安慰他,反而还凉凉地调侃几句。“看来这回我们的情场浪子、把妹高手,终于也遇到对手喽!”丁冠翼轻吐烟圈戏谵道。

这家伙向来视爱情为游戏,玩世不恭,换女人的速度比女人换季还快,恋爱赏味期绝不超过三个月,他一直都在想什么样的女人才制得住像季少衡这样的男人,答案揭晓——原来是任秘书!

之前他曾经听过季少衡和任维薰谈恋爱的事,一度以为是误传,直到他在电子信箱内收到一封匿名转寄信,详述他们在影印室激吻的火热场面,他才相信这件事。

“被甩的滋味怎么样?”丁冠翼笑得不怀好意。

“我是找你出来喝酒,不是要听你消遣我。”季少衡老大不爽地将一罐啤酒掷向他。

丁冠翼接过啤酒,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口。“向来都是你甩别人,首次尝到被甩,失恋的滋味也不错啊!”

季少衡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对她不够好吗?把她当女王一样地溺爱呵护,甚至放下身段求和,但是她却无视于他的真心,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闭嘴行不行!”季少衡瞪了他一眼,口气很冲。“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聒噪,话这么多。”

“好,我闭嘴,反正现在失恋的人最大。”丁冠翼举双手投降。

季少衡仰头又喝了半杯龙舌兰酒,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他也试过放纵自己的情感去寻求其他的快乐,但是不行,他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地浮现她的身影,心里想的都是她。

甚至在工作忙碌时,拨打分机到秘书室,脱口而出竟是“任秘书”三个字,才猛然想起她已经不在台湾,她不是他的秘书,更不是他的女人……

“如果失恋那么痛苦,完全忘不了她,那就去把她追回来啊。”丁冠翼以过来人的经验给予建议。“在爱情面前,那点尊严值不了多少钱的……”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季少衡瞪了他一眼。

“ok,那我去上厕所,让你安静一下。”丁冠翼站起身,朝包厢外走去,但还是忍不住抛下几句话。“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季少衡又喝了半杯龙舌兰酒,无精打采地看着在舞池中狂欢热舞的男男女女,忽地,一抹娇媚的身影缓缓地朝他定来。

姚绚丽眯了眯眼,有些不确定包厢里的人是不是季少衡,走近一看,确定是他,立即漾出一抹千娇百媚的笑容。“嗨!好久不见。”

季少衡呷了口烈酒,淡淡地瞄了姚绚丽一眼,对她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

“一个人吗?”姚绚丽坐了下来,随手找个空啤酒罐,弹了弹菸蒂,看见沙发另一端放了两个男用公事包,显然他是和男人一起来夜店找乐于。

他迳自喝着酒,连应付姚绚丽的心情都没有,反正这女人觉得闷了,就会识趣离开。

“不请我喝酒吗?”姚绚丽挑了瓶冰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你的那个女朋友容许你来夜店把妹啊?还是你们分了,来找新的猎物?”

季少衡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劲,包括短暂交往的姚绚丽,他全副心思都悬在任维薰的身上,总忍不住想她在上海过得好吗?还习惯上海的生活吗?

姚绚丽见他不搭腔,冷嗤嘲讽。“我还以为那个任维薰有多大的本领,可以拴住你的心,原来她也成为过去式了。”

从她的口中吐出“任维薰”三个字,深深触动了季少衡的心,他一怔,犀利的黑眸盯视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跟维薰交往的事?”

“不晓得是你公司哪个八卦员工,在我的部落格上贴了一封秘密留言,说你们在影印室里打得火热……”姚绚丽娇笑着,又继续说:“怎么?你对她的新鲜感也维持不了三个月?”

“不关你的事。”季少衡连敷衍她都显得多余。

现在所有的女人包括他短暂追求过的姚绚丽,在他眼中就像一杯失去气泡的汽水,甜得令人发腻;而任维薰呢?她就像一杯灼烫的烈酒,不只让他心醉,也令他心碎。

姚绚丽凑近他的身边,眨眨媚眼。“不过我倒很好奇,那女人跟你分手时,是拿资遣费还是情伤补助费?”

“你八卦够了没?”他的口气里满是气愤和不屑。

“看在我和她都是你的‘前女友’分上,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她从菸盒里掏出一根菸,迳自点燃,开始吞云吐雾。“早知道上回在‘太泛时尚’的秀展遇到她时,应该跟她要手机号码,也许还可以约她开一个‘季少衡前女友’联谊大会……”

姚绚丽一想到他冷情薄凉的态度,忍不住酸酸地挖苦他。

他的俊脸忽然沈了下来,眯起犀利的黑眸盯视她。“你说在哪里看过她?”

“‘太泛时尚’在美术馆广场举办的服装发表会……”她不以为意,轻吐个烟圈又继续说:“我们碰巧在化妆间遇到……不管是当你的秘书还是女朋友,那女人的态度都一样嚣张,嘴巴利得很……”

他从姚绚丽的话中察觉出一些端倪,该不会这女人对维薰说了什么,才让她从那晚开始对他态度改变?

“你和她在化妆间吵架了?”他拐个弯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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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她嘴巴那么厉害,我吵得过她吗?”姚绚丽一想到任维薰嚣张的气焰,就有一肚子牢骚要发泄。“我只不过是假装要她帮我把保险套还给你,她居然拿了一瓶漱口水给我,说我嘴巴太臭,说出来的话太脏!”

想到她骂人下带脏字、损人于无形的功力,姚绚丽气到浑身发抖。

季少衡终于弄清楚维薰生气的真正原因,她那么骄傲爱面子,被姚绚丽用这么低级的方式羞辱,不气坏才怪。

姚绚丽冷笑一声。“哈!不过她的下场真被我说中了,恋爱保鲜期不超过三个月,她这个新欢一下子就成为旧爱……没看到她被甩的表情,真是可惜。”

她的话让季少衡的眉心更加紧蹙,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迫不及待想离开台湾,飞到上海去工作,因为她爱上了他、因为害怕自己被甩,所以她选择先离开。

“她当你的秘书时,总是清高地站在床边倒数计时,把我们一个一个赶下床,就是恨不得自己也能巴上去,但还是逃不过被甩的命运……”姚绚丽愈说愈乐,挑逗地戳戳他的胸膛。“你喔,真是一个坏透的男人……”

季少衡从姚绚丽零碎的谈话中,拼凑出维薰离开的真正原因,原来罪魁祸首是他前科累累的花心纪录,令她不安、令她对他们的爱情没有信心,她才会仓皇逃开。

他站起身,拎起沙发上的公事包,大步跨出包厢。

“你要去哪里?”姚绚丽急急地喊,她都还没有跟他“再续旧缘”,他怎么就这样走啦?

季少衡在走廊撞见丁冠翼,正好将他的公事包还给他。

“怎么了?你不喝酒了吗?”丁冠翼纳闷地问。

“我有急事要办,先走了。”季少衡对姚绚丽的呼喊声充耳不闻,穿过浮动的人潮,快步离开夜店。

上海

入秋的晚风拂动窗帏,带来几分凉意,吹起书桌上零乱的文件,散落了一地。任维薰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掉落的纸张二拾起,随手抽了一本书压覆着,定睛一看,是季少衡送她的笔记本。

她翻开记事本,行事历上醒目的笔触画上一颗又一颗甜蜜的爱心,从他们决定交往开始,一直到分手的那一天,大大小小、破碎或完整的心形符号,翔实地记录了她的心情。

两人的恋情结束后,季少衡依约批准她的调职申请书,她和吴佩佩办完交接手续就收拾私人物品离开,将恼人的流言蜚语置于身后,只身来到上海就任。

来到上海一个月,她对于行销企划经理的职务内容已经慢慢熟悉上了轨道,也积极融入当地的生活和大家打成一片,但无论她再怎么伪装快乐,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寂寞。

她的心像是少了一块,空荡荡的,再也不能完整。

就算她嘴巴再倔强、态度再潇洒,内心真实的感觉还是骗不了人,她很想念台北带点潮湿的空气、想念康晓缇的白目行径、想念和小熙窝在沙发上打电玩的刺激快感,但是她更想念季少衡……

想念他的微笑、想念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想念他的拥抱、想念他身体的重量、想念他的吻……想念所有关于季少衡的一切,原来她比自己想像中还要爱他。

虽然她总是倔强地不肯说爱,其实心里早已臣服在他温柔的宠溺里。

他让她愈爱愈霸道、愈爱愈自私,所以她只好在被嫉妒蒙蔽理智前,潇洒地和他说再见,拉开距离,承受被思念煎熬的痛苦。

即使不在他的身边,她还是悄悄在爱他、想念他,那他呢?是不是偶尔也会想起她?或者已经忘了她?

蓦地,一阵突如其来的电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纳闷着有谁会在晚上十点按门铃,该不会是分公司驻上海那票同事?他们常在下班后相约到夜店狂欢,她曾跟去一、两次,但实在厌恶酒精和菸味,只好婉拒。

她好奇地拉开门,还没看清访客,立即就被卷入一堵伟岸结实的胸膛里,一阵熟悉的古龙水味道扑进她的鼻翼。

“你……”维薰错愕地瞠大水眸,所有的惊呼与疑问来不及逸出口,温热的唇便席卷而来,吞噬她末竞的话语,贪婪汲取她的甜蜜。

她忘了挣扎,驯顺地闭上眼睫,任凭他火热的舌探入她的唇内,热情地与他缠绵。

季少衡惩罚似地重重吻住她,紧紧搂住她,将行李摔在地板上,反身将她压覆于门板,腾出一只手将门落锁。

这骄傲又爱面子的女人,居然可以不留只字片语,连句再见都不说,就这样离开他来到上海工作。她的骄傲害惨了自己,也折磨了他的心。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让她脱逃整整一个月,没有电话、只有偶尔开主管视讯会议时,可以从萤幕里觑见她美丽的倩影。

刚分手的那段时间,他也曾努力抵御思念的入侵,泡在酒精里麻痹过分清晰的痛楚。直到前天晚上,他在夜店巧遇姚绚丽,得知她们曾为了他这个罪魁祸首在化妆间起了争执,这才拼凑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为了能够早点见到她,这两天他忙着处理手边的公事、压缩行程,好不容易才匀出时间,终于可以飞来上海找她。

他蛮横地将她压覆在门板上,灼热的唇一遍又一遍吻着她的唇,直到她虚软无力地倒在他的前襟,在两人激烈的热吻中不停地喘息。

他轻咬着她敏感的耳垂,低声轻哺。“我很想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都要继续爱你,继续当你的男朋友,听到没有?”

突如其来的热吻攻势让她头昏脑胀,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只能眨着迷蒙的水眸睇着他。“什么……”

“我说——我投降!”他捧起她的脸,定定地注视着她。“我认输了……”

“什么认输?”维薰的脑子乱成一团,还搞不清楚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海、出现在她家门口?

“如果我们的爱情是场战役的话,那我输了,我被你征服了,我是你永远的俘虏……”一种爱到心痛的感情让他甘愿投降,季少衡俊逸的脸庞浮现认真的神采。?水远,不是三个月的赏味期、更不是一百天的恋爱游戏,而是永远想跟你在一起……”

“你大老远坐飞机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她有些难以置信,他连夜从台湾飞来上海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告白。

“该死的!”他真会被这女人的迟钝给气死。“光是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就是爱惨了你,没你陪在身边天天都失眠,还得了一种不爱你就会死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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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她被他狂傲又孩子气的告白给逗出笑容,看到他突然出现在门口,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她才正在思念他,他就来了,这算不算是种默契呢?

“我想你大概是我的报应,老天要惩罚我过去玩世不恭,所以派你来教训我,不过……我很开心是你。”他灼热的唇再度吻上她,一逼又一逼贪婪地汲取她的甜蜜。

她混沌的脑袋中还有些许的理智,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她算是打破三个月赏味期的魔咒了吗?

良久,他依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两人的额头亲昵地贴靠着,激情的温度瞬间升得更高,爱情的烈火经过相思的燎烧,焚烧得更加炽烈。

他微微喘息,凝睇着她被吻肿的唇。“承认你爱我,有这么困难吗?”

“我……”她被他瞅得心慌意乱,困窘地红了脸。

“承认你为我吃醋、说你因为我们的关系而不安、介意我过去的恋爱经验,所有你在意的事都可以说出来,为什么你要这么骄傲不可?”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语气中有种无奈的宠溺。

维薰愣愣地看着他,他是会读心术不成,居然把她心里在意的问题全都说出来了。

她伸手抚上他俊逸的脸庞,看着他眼眶周围泛着两团黑眼圈,知道他一定失眠没睡好,脸颊也瘦了一点,看起来有一些憔悴。

认识他三年多,她太熟悉他的一切,从没有看过他为哪个女人狼狈地牵肠挂肚,她不禁甜甜地想着,他应该爱惨了她吧!

原来两个人、两颗心,都为了同一份爱情而苦恼憔悴。

“我承认,刚开始提议想追求你,是因为贪你漂亮、想和你玩游戏……”他将她紧紧地围困在他温热的胸膛,低声倾诉心中的情感。“你的骄傲激起我的征服欲,你对我愈冷漠,我就愈是紧张,想尽办法要讨好你、取悦你,后来我才发现那不只是游戏,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

他的告白诚挚甜腻,镇定了她仓惶不安的心。

“我对你是认真的,而且会一直认真下去……”他低首,炽热的唇找到她柔软的小嘴,热情地与她缠绵,双手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衣襟,罩住她柔软的丰盈。

他往前倾,将她抵在门板上,俐落地褪去身上的西装外套,迫不及待地扯开衬衫,露出结实精瘦的胸膛。

两人毫无间隙地拥吻,就像饥渴的兽,贪婪地需要对方,用最亲密的方式表达内心浓烈澎湃的情感。

他猛烈抱住她,由客厅一路缠吻到房间,跌滚在房间的地毯上,压抑不住想要她的渴望,将自己热情地揉进她的体内。

她昏眩地攀住他,任由他汲取她的甜美……

上海的天空明亮中带着几分阴郁,刚下过一阵细雨,柏油路上还积着几滩水洼,冷风乍趄,带来浓郁的秋天气息。

离开台湾之前,季少衡刻意压缩行程腾出一星期的假期,名义上是视察分公司业务,实际上是抢救爱情,挽回任维薰的心。

在他温柔的攻势和甜腻的情话下,她终于卸下骄傲的面具,再一次接受他的感情,不同于上回嬉戏的态度,这一次是带着坚定且认真的承诺。

在这七天的假期里,他们漫步过大大小小的胡同市集,踩着凋零的梧桐叶,闲晃过一间又一间古玩小店。

回台湾的前一晚,季少衡带她来到一家别致的餐馆,里头的装潢布置弥漫着浓浓的中国风,晕黄的灯光下,彷佛连空气中都飘荡着历史的气味。

他们坐在二楼的雅致包厢内,桌上摆放了绍兴醉鸡、砂锅东坡肉、无锡脆鳝等道地的上海菜。季少衡替她添了一碗白饭后,又亲自下楼去加点了一道汤包。

“这些已经够吃了,不要再点了。”维薰挟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好奇地看着他。“你干么不吃呢?”

“我在等你喂我。”季少衡墨黑的眼眸带着笑意,宠溺地注视着她。

拿他没办法,她挟了一块肉放进他的碗里。“你恶心够了没,快点吃饭,吃完还要回去整理行李。”

“任维薰,你真的一点都不温柔。”他皱着眉心,一脸无奈。“我怎么会爱上像你这么骄傲又爱面子、不温柔、不会撒娇,还有完全不做家事的女人呢?”

“你不是都说了是报应吗?”她娇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接话。

“上天果真是派你来惩罚我的。”他认命地替她剔去盘子里的鱼刺。

“老天才是惩罚我吧!”她甜甜地抱怨着。“我居然爱上你这种花心浪子,前科累累、前女友多到数不完……”

他得意地轻笑,温柔拍拍她的脸颊。“你看,承认爱上我一点都不困难嘛。”

“哼,口才很好嘛!”这家伙就会挑她语病。

不过他说对了,承认爱上他一点都不困难,反而很温暖踏实,不用为了心中那份不确定的感觉而焦灼。

“不过没有任秘书的嘴巴厉害。”

“可惜我不当任秘书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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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现在是事业女强人,是行销企划部经理,不是让执行长呼来唤去、卑躬屈膝的任秘书了。”他故作夸张地叹口气。

“就算是行销企划部经理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了你一句话,我就被拐出办公室了。”她娇嗔道。

“那我再问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台湾?”这问题他不知道问过多少次了,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他绝不死心。

“不了。”她微笑拒绝,体贴地挟了一块鸡肉送进他的嘴里。“这个绍兴醉鸡很好吃哦,多吃一点。”

她其实想答应他,但她才就任一个多月,如果马上调回台湾,不仅会招惹来许多闲话,也会让他在日后执行公司业务,尤其是调动人事产生不必要的困扰,因此只好理性拒绝。

“真的不后悔?”他不死心地追问。

“我现在回台湾会很难堪,人家会认为我们把公司的人事命令当儿戏,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她软软地央求。

他只好点点头,心想反正总有办法拐她回台湾。

她撒娇地哄着他吃东西,把握两人在上海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一想到等会儿回到公寓就得帮他整理行李,忍不住又对他温柔了一些。

她不断替他挟菜,看到桌上那笼他特地下楼去加点的小笼汤包,心想可能是他特别爱吃的菜吧。

“吃颗小笼汤包吧!”她掀起盖子,蒸笼里却空荡荡的并没有汤包,反而放了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盒。

她好奇地取出蓝色小盒,里面竟装着一枚切割完美的璀璨钻戒,莹亮得好似从天空坠下的星子,刺亮得令她感觉好不真实。

季少衡执起她的手,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眼神中充满温柔地恳求。“维薰,我们结婚吧!”

“我……”她怔住,一时无法接受他突如其来的浪漫举止,理智告诉她太快了,他们的感情才刚刚确定下来,就这样接受他的求婚跨进婚姻里,实在太冲动了。

“我爱你,我们结婚吧!”他的手指画过她诱人的殷红小嘴,低声表白。“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认真过,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你确定?”她疑惑地眨眨眼。

“我愿意为了你这朵带刺又骄傲的玫瑰花,放弃全世界所有的花朵,永远只喜欢你、只爱你。”季少衡深情地说。

来上海之前,他已经想得够清楚,过去的爱情只是成人式的游戏,只有她才是他生命里渴求追寻的爱。

也许情感的幼苗在她进入公司时,两人凝眸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日后解不开的羁绊。现在回想起来,每次她进办公室呈报事务时,两人的唇枪舌战其实是最甜蜜的斗嘴。

“我还要想想……”她的脑子乱成一团,心跳飞快,努力不让他甜腻的情话和闪烁的钻戒冲昏头。

她很确定自己是爱他的没错,但这男人过去的情史丰富得不像话,万一过了热恋期,他后悔了怎么办?

不行!

事关一生的幸福,她可以忍受失恋,但绝不接受失婚。

“喂!”他拍拍她怔愣的小脸,紧张追问。“难不成你把我‘吃乾抹净’后,想始乱终弃?”

她娇瞪了他一眼,她才是那个被“吃”掉的才对吧?

“你前科累累、前女友多到不可数,我当然要慎重考虑。”她拍拍他的脸颊,甜甜地宣布。“先把你列入留校察看,等到确定你不再犯规,彻底戒掉花心的毛病再说。”

说着,她低头想拔下戒指,却被他制住。

“戴着,不准拿下来。”他捧起她的小脸,坚定地宣示。“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

他低头吻上她红润的小嘴,两人都把心中浓烈的情感投注在这一记热吻,彼此的气息亲昵地交融。

古色古香的雅致包厢中,淡黄的灯光带着一种浪漫温暖的色调,淡淡映照出一对幸福的剪影。

第八章

秋去冬来,季节在城市中递嬗,台北的天空灰蒙蒙一片,飘起毛毛细雨。

从上回在中国餐馆向维薰求婚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连季少衡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他居然靠着电脑视讯和长途电话,就这样和她谈起远距离恋爱。

这两个多月里,他安分守己不把妹、不接受女人的示好、不泡夜店,被好友丁冠翼调侃他是在过苦行僧禁欲的生活,但是他却甘之如饴。

每隔两到三个星期,他就会腾出时间飞到上海去,除了可以跟维薰见面,也能视察分公司的业务。

距离非但没有冲淡两人的感情,反而因为各自在不同的城市,让彼此更加挂念对方,把握每一次见面的时间,尽情地讨好对方,让他们的感情更加坚定。

下午三点,季少衡没有上班,披着睡袍,懒懒地躺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冰枕贴覆在炙烫的额头上,另一只手则持着电话。

“任经理,你在做什么?”季少衡将长腿搁置在茶几上,被病菌折腾的他,兵败如山倒,整个人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电话的另一端,维薰用肩膀夹着话筒,忙着审查报表。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她看了手表一眼,感到有些不寻常,他很少会在上班时间打电话过来,通常万籁俱寂的深夜时分,才是两人缠绵热线的时间。

“我生病了。”他虚弱地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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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你在装可怜吗?”她疑惑地停下动作,不是很相信他。

“我是真的病了……”他咳了几声。“你没听出我的声音变得很沙哑吗?”

“那去泡杯蜂蜜柠檬茶来喝,那对治感冒很有效。”她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说:“还有,记得多休息、多喝开水,要去看医生。”

“就这样?”季少衡像个任性小孩般抗议。“我发烧到三十八度半,连出门上班都不行,你居然只说这些……”

他是在撒娇吗?隔着话筒,她低低地笑着。“那你希望我说什么?就算我是医生,也不能隔着电话帮你看诊。”

“我发烧全身都不舒服,喉咙好痛,你这个当女朋友的还不关心我、安慰我两句。”季少衡低声抱怨。

“我都叫你去医院了,你不听我有什么办法。”她无奈地叹气。

这男人平常成熟沈稳,怎么一生病就变得像十岁的小男生,任性得不得了。

“我讨厌去医院。”他重新将冰袋枕在额头,减轻灼热感。

“你在家对不对?那我等会儿传一间耳鼻喉科诊所的地址给你,你去那里挂号看诊,那医生很厉害,吃几包药就会好了。”她耐着性子哄劝。

“你回来陪我好不好?”季少衡仗着自己是病人,无赖地提出要求。

“季执行长,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她端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一落落的卷宗和档案。

“任经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很认真。”他数了一下,他已经快三个星期没有见到她了,下星期又要开高阶主管会议,他完全找不出时间去看她。

“我正在上班耶,手边还有一个企划案没有审,一堆报表都没有看,怎么去看你?而且,我们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台湾,中间隔着台湾海峡,你当隔着一条淡水河,车子一开、过个桥就到吗?”

他苦闷地垮下俊脸,不吭声,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她,也可能是生病令他感觉寂寞孤单,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见她的冲动。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电话那端突然没了声响,令她有些不安。

“维薰,我现在头很昏、很痛,全身都不舒服,好想见你。”他沙哑的嗓音透着满满的思念。

“我现在也走不开……”她无奈地噘着小嘴。

她忍不住埋怨起自己,没事干么坚持谈远距离恋爱,在最寂寞孤单的时候,只能透过话筒互相倾诉思念,然而情话再甜蜜,也比不上一个亲昵拥抱来得温暖。

“你是我的药,我一见你病就好了。“他柔声诱哄。“维薰,我现在真的好想见你……我好想你……”

他真挚的告白,让她的心软了几分。

她也很想见他,想陪他去看医生,想为他煮一锅热腾腾的粥,但是一见到桌上那一大叠尚未处理的案子,她的理智和骄傲便瞬问回笼,不容许自己在工作上太轻忽。

先前李佳蒂将他们谈恋爱的事透过电子邮件传送出去,几乎台湾总公司和上海分公司的员工都晓得她和季少衡的关系。

她刚来到上海接任行销企划经理一职时,不少人私下流传她这个空降部队是靠季少衡的关系坐上来,虽然表面上服从她,但流言蜚语从来没有停止过,为了要让大家心服口服,她做每件事都卖力拚命,就是想藉此证明自己的实力与能力。

季少衡握着话筒,故意重重地咳了几声,企图激发她的同情心。“咳、咳……”他一副很虚弱的模样。

他让她离开太久了,是该把她拐回来的时候了。他太清楚她骄傲的个性,如果不乘机用苦肉计将她诱回台湾,恐怕就算两人结了婚,他大概也会成为一名“慰安夫”——每个月飞往上海安慰老婆的丈夫。

“维薰,我真的好想你,那些工作放着又不会跑掉,更不会有人抢走,但是我就不一样,我愈想你,病就愈重……”季少衡任性地要无赖。

她咬着下唇陷入挣扎,随手翻起企划案。“这些工作都有时效性……你就不要孩子气了,等一下我找出耳鼻喉科诊所的地址传给你,你自己去看病好不好……”

“工作都比我重要就对了!”季少衡逸出一声叹息,彻底被她打败了,软硬兼施、情话说尽,她还是坚守岗位。

“我这么努力工作还不是为了你,帮公司冲业绩、赚大钱,不好吗?”

“有你这么尽职的员工,我哪敢说不好,年底的考绩绝对给满分,这样行了吧,任经理。”他没好气地挖苦她。

“好啦!”维薰听见外头有人在敲门,于是压低音量。“我要开始忙了,等会儿你要记得去看医生、按时吃药。”

“难道你不晓得生病的人很容易感到寂寞、意志力也特别薄弱,要是我被哪个女人勾走,看你怎么办?”他随口抱怨。

“不聊了……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要去开会喽。”她轻笑着挂上电话。

季少衡将断讯的话筒抛在沙发上,揉揉抽痛的太阳穴,感冒的症状愈来愈重,看来不去看病是不行了。

他看到手机震动了一下,瞄了一眼,维薰还真的将诊所的地址传给他。

他苦涩地扯动嘴角,爱上这么尽责的员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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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她工作上的表现绝对超过一百分,但当女朋友嘛……糟了,可能连六十分都太高。

他认分地换上休闲服,随意披了件外套,将皮夹和钥匙放进口袋,搭着电梯下楼。

屋外的天色不晓得什么时候暗了下来,连他的心情都黯淡了几分……

晚上飘起了细细雨丝,周水晶穿着斜肩毛衣加短裤,配上超时髦的马靴,搭着计程车来到季少衡的寓所。

下午她送了一份资料到“艾德蒙科技集团”办公大楼,其实这种工作找快递就成了,但为了找理由和季少衡聚聚,她坚持亲自送到办公室,却扑了个空,助理秘书告诉她季少衡生病没进公司。

她特地回家换了一套性感的衣服,有别于平日端庄的形象,还跑到药房买了一堆感冒药和维他命,又到附近的超市采买食材和水果。

她搭着电梯上楼,站在门外拿出小镜子检视一下服装仪容,确认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才伸手按下门铃。

过了一会儿,季少衡一手拿着冰袋前来开门。

“水晶——”季少衡愣住。“你怎么会来找我?”

“我当然是来探病啊。”周水晶漾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探病?”他苦涩地扯动唇角,觉得好讽刺。真正该来探病的人忙着加班,不该来的人却赶来凑热闹。

“我下午送资料到公司给你,助理秘书跟我说你感冒没进公司,我想你可能病得很严重才没上班,所以买了些东西上来看你。”周水晶往前跨了一步,娇媚地眨眨眼。“你不欢迎我?”

季少衡咳了几声,表情略显为难,担心维薰要是打电话来,被她误会了怎么办。“不是不欢迎……只是家里很乱,我也担心把感冒传染给你。”

“没关系啦,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熬点香菇肉粥给你吃……”她推开他,不顾他的反对,自顾自地走进客厅里。

这阵子都没有在八卦杂志上看到季少衡的名字和其他女星连在一起,感觉安分许多,她想也许他决定收敛性情,终于想要稳定下来。

过去几个月来,她一直找机会想靠近他,但每次打电话给他,他总是在开会,甚至常到上海出差视察业务,让她不得其门而入。而今晚他病到憔悴虚弱,正是她用温柔攻陷他的最佳良机。

“水晶,不用费心熬粥了,我不想吃。”季少衡跟在她的身后,不情愿地掩上门,急着想要将她打发走。

“我们都这么熟了,干么跟我见外?”她脱下马靴,露出一双白皙的长腿,娇蛮地跨进客厅,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你都生病了,怎么还开着电脑呢?病人就是要好好休息。”她看他的电脑只开了一个即时通视窗,非常自动地替他关机。

“等、等一下……”季少衡快被她白目的行径给气死。

他开着即时通讯是在等维薰上线,想让她看看自己生病的模样,顺便勒索她的同情心,好乘机把她拐回台湾。

“我累了想休息,没精神招呼你……”他头痛地皱着眉心。“你还是回去吧,我不需要麻烦你照顾。”

周水晶将他按坐在沙发上,态度坚决。“没关系,我会自己招呼自己。”

“只是一点小感冒,休息一会儿、躺一下就好,外面天气不好,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季少衡全身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努力和她周旋。她的恣意入侵令他十分反感,只想尽快让她回去。

除了维薰以外,他不喜欢任何女人踏进他的屋子,就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周水晶也是一样。

周水晶误以为他在担心,表现得更是积极,柔声地说:“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怎么可以放下你不管呢?”

闻言,季少衡的头又痛了起来,拿起冰袋贴在额头上,没有足够的心思回应她。

周水晶凑过来,摸摸他发烫的额头。“你的额头好烫,在发烧……”

“我知道,”他格开她的手,又将冰袋放回额头,没好气地说:“所以我现在努力在退烧。”

“你病成这样没人照顾你,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周水晶打开从药局买来的药品,一一摊在桌上。“我帮你买来了头痛药、止痛药、感冒糖浆还有退烧药……”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看过医生了。”他指着茶几上的药袋,逸出一声苦闷的叹息。

傍晚他去了维薰介绍的诊所看病,回家的时候在巷口吃了半碗广东粥,刚吃了退烧药,整个人昏昏沈沈的,现在只想躺下来睡觉休息。

周水晶拿过药袋看了一下,开始挑剔。“这种小诊所可靠吗?这药会不会有问题啊?还是吃我帮你买的药比较好!”

“不用了……咳……”他拒绝得十分彻底,语气太过激动,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我去倒杯水给你。”她走往厨房,找了个乾净水杯,倒了一杯温开水走到客厅,递给他。

他喝了几口,减轻喉咙的乾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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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我还帮你买了一些维他命和保健食品,你放着慢慢吃。”周水晶将药品和维他命收在矮柜上。

季少衡无奈地坐在沙发上,将冰袋放在额头上,懒得搭理她,希望她自讨没趣后会自动离开。

“我还买了一些水果和蔬菜,我去帮你煮一锅香菇肉粥。”周水晶兴致勃勃地提起搁置在地上的塑胶袋,努力想表现体贴。

“不用了,我刚在楼下吃过广东粥了。”季少衡闭上疲惫的眼睛,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在病痛脆弱的时候,他益发想念维薰,哪怕只是隔着话筒几句轻柔的哄劝,都会令他感觉温暖。除了维薰,他不需要其他人刻意的关心或讨好,那只会让他厌烦。

“不管,我东西都买来了,你一定要让我煮,而且我也还没吃耶。”周水晶边说边将食材拎进厨房。

他烦躁地闭上眼睛,对她讨好的行径视而不见,只想要安静休息。

周水晶将买来的水果一一放进冰箱里,拿出预先在网路上列印下来的食谱,开始进行烹饪。

“首先要将买来的香菇泡水……”她喃喃自语,打开橱柜找适合的锅具,不小心撞到了锅盖架,大大小小的锅盖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吵杂的噪音,她赶紧蹲下忙着将锅盖捡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季少衡拖着沈重的步伐来到厨房,见到她正狼狈地收拾残局。

“没事……”她连忙摇头,却没什么说服力。

“水晶,我不想吃粥,不必麻烦了,你回去吧!”他愠怒地下逐客令,看她这么逞强的模样,别说煮粥,不要把他的厨房烧掉就好了。

“我可以的,我真的会煮粥,我一定要煮……”她用力保证,力图挽回贤淑的形象。

“我很累,我想休息了。”他阴沈地拉下俊脸,冷冷地说。

“你累了就进房间休息,我不吵你,等你饿了再出来吃。”她紧张地将他推出厨房。

他无奈地转过身,刚才吃下的退烧药终于起了作用,整个人昏沈沈,全身疲软,直接走进房间,将门反锁,重重地瘫躺在床上,闭上困倦的眼睛。

周水晶看他进入卧室后,拿了一个锅子将香菇泡水,接着找到量杯,将白米放进锅子加水,开始淘米,左手却突然一滑,不小心打翻了淘米的锅子,白米散落一地,连她新买的斜肩毛衣都湿成一片。

她皱着眉往房间探去,没见到季少衡出来,趁着他发现之前将地上的米粒扫起来。

她甩甩手,看着身上狼狈的湿毛衣,想借件乾净的衬衫换上,敲他的房门没回应,她只好到晾衣间随手从衣架上取了一件衬衫换上,再回去厨房和那锅香菇肉粥搏斗。

等粥煮好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她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苦闷地叹气,因为那锅粥被她煮得焦黑难下咽,果然还是太逞强了……

深夜时分,任维薰拎着行李踏出桃园国际机场,招了计程车入座,在滂沱雨幕中,亮黄色的车身一路飞驰在人车俱寂的公路上,直奔台北。

玻璃车窗上倒映出她疲惫的侧脸,但莹亮的眼睛却掩饰不住兴奋的情绪。

她想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连夜从上海搭飞机赶回台湾,只为了照顾生病的季少衡。

下午挂断电话之后,她愈想愈不安,深怕他会闹脾气不去看医生,想到他在冬天发烧到三十八度半,甚至连公司都没去,肯定是非常不舒服。

因此她破天荒做出一个决定,请假回台湾照顾他,反正今天是星期四,顶多只请一天假,周末又可以待在台北,她决定后便将手边的工作和业务委托给职务代理人。

回到宿舍后,她匆匆收拾好衣物,搭着计程车到机场,连夜赶回台北。

她自嘲地想着,她真的是疯了,爱情让她变得好疯狂,连工作都可以任性地搁置在一旁。

回到台北后,雨下得好大,她付了车资,撑开伞,拎着行李跨出车厢,来到季少衡的寓所。

她故意不打电话通知他要回台湾的消息,就是想给他一份惊喜,等会儿看到她出现在门口,他一定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搭着电梯上楼,将行李放在脚边,伸手按电铃,看见无名指上圈着一颗璀璨的钻石,忍不住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半晌,大门被打开来,维薰抬眸,不期然对上周水晶的脸庞,欣喜的笑容冻结在唇畔,身上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抽光似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冷冰。

她的视线沿着周水晶娇艳的脸庞缓缓地往下移,看见她衣衫下整,上半身罩着一件过大的男用衬衫,掩住了臀上的短裤,露出一双光裸的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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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她愣住,目光落在周水晶身上的衬衫,微微敞开的衣领隐约露出浑圆的丘壑。

她认得周水晶身上的衬衫,那是上个月他到上海时,她送他的礼物,但为什么现在却穿在周水晶的身上呢?

“周水晶,你怎么在这里?”维薰从乾涩的喉间逸出声音。

“少衡他生病了,我来照顾他。”周水晶好奇地瞅着任维薰,不是听说她调派到上海工作,怎么突然回台湾了?

维薰握紧拳头,但泛白的指节却泄漏了她的怒意,却还是力持镇定地问:“他打电话叫你来的?”

周水晶从她仓皇狼狈的表情,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多,任维薰居然从上海赶回来台湾,难不成她也喜欢季少衡?

“是啊,当然是少衡打电话叫我来的,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他病了呢?”周水晶漾出一抹甜笑,继续说:“他说他生病了,很虚弱、很想要有人照顾他、陪他,所以我就来了。”

周水晶挑衅地扬了扬眉,一副“你来晚了”的胜利表情。

维薰呆住,没想到她千山万水赶来照顾他,见到的却是这么难堪的景象,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周水晶,而且身上还穿着她买的衬衫,这结局太伤人了。

“季少衡人呢?”维薰往屋内瞄了一眼,周水晶却霸住门缝,不让她进门。

“这么晚了,他当然是睡了……”周水晶故意打个哈欠。“倒是任秘书怎么会突然来了,你不是调到上海工作了吗?”

维薰沈默地看着周水晶,找不到话回答,她怎么会来了呢?还不是因为爱他、想念他,放心不下生病的他,所以风尘仆仆地连夜搭飞机回到台湾,等待她的却是他的不甘寂寞。

周水晶见她沈默不语,又开口问:“是上海的分公司出了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彷佛有一柄无形的匕首恶狠狠地刺向她柔软的心,让她尝到心碎的痛楚。

“既然分公司没事,那要我转告少衡说你来过吗?”周水晶佯装善解人意的口吻,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不用了……”维薰虚弱地吐出话来,眼眶泛红,眼中盈满痛楚。

“晚安,我不送你下楼了。”周水晶狡猾地快速掩上大门,将她挡在屋外。

维薰盯着紧掩的门扉,脑海中忽然掠过季少衡下午在电话里所说的话——

难道你不晓得生病的人很容易感到寂寞、意志力也特别薄弱,要是我被哪个女人勾走,看你怎么办?

原来他早在当时就预告了他的背叛,只是她听得不真切,没有当真。

因为生病意志力变得薄弱,所以就有了出轨的理由?就不必遵守承诺吗?

她觉得整个世界忽然一片漆黑,只有无名指上那米小小的星光,刺亮得彷佛在嘲笑她的愚蠢与天真。

就算季少衡对她再好、承诺再美,也抵挡不住寂寞的入侵,在她缺席时迫不及待寻求其他女人的慰藉。

她狼狈地拖着湿淋淋的步伐,搭电梯下楼。

她的心就像现在搭乘的电梯一样,一路往下坠,仿佛将无止尽地坠入黑暗的深渊。

走过大厅时,她经过住户信箱,绝望地将手中的戒指拿下,投入他的信箱里,狼狈地走入斜飞的雨幕中。

第九章

季少衡度过一个身心俱疲的夜晚。

一早醒来,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他进入浴室梳洗完毕后,换上一套乾净的休闲服,拿出手机检视,却没看到维薰留给他的讯息,不禁觉得失望。

走出房间后,发现周水晶居然搂着被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穿着维薰送他的衬衫,这个举动彻底惹火了他。

他最讨厌别人乱动他的东西,更何况是未经他的允许就在他家过夜。

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捡起地毯上的遥控器将电视关掉,走到厨房一看,餐桌上摆放了一锅焦黑的肉粥,流理台和地上到处都是米粒和菜渣。

他深呼吸,想着周水晶到底是来照顾他,还是来制造麻烦的?

他叹口气,卷起袖子将厨房打扫乾净,等她醒来后,主动替她叫了计程车,毫不留情地将她塞进车里。

回到客厅后,他拨了国际电话给维薰,但始终没有人接听;改打她的手机,却转切进入语音信箱;他又试着写电子邮件、连上即时通讯,还是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该不会是和同事出去玩了?周末假期她有时会和上海的同事结伴去观光旅行,到了通讯不发达的偏远地方,两、三天没联络上是正常的,但她都会在出发前告知他行程,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连只字片语都不留。

星期一上班时,他才刚踏进办公室,助理秘书吴佩佩已将卷宗和几封重要的信件呈放在桌上,他随手翻阅了一下,却发现里面夹着一封任维薰的辞职信。

他错愕地摊开信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突然失去联络,只留下一封辞职信?

他拿起电话,拨打秘书室的分机。“吴佩佩,我桌上那份任维薰的辞职信是谁送来的?”

“早上快递送来的。”吴佩佩照实回答。

他皱起眉心,看了辞职信一眼,难不成维薰在台湾?

他打了通电话到上海分公司,得知她上星期四下午请假,坐飞机回台湾了,预计星期一销假上班,但一直没有见到人,早上行销部副总才在电子邮件中收到她的离职通知与交接要务。

季少衡不死心再拨打她的手机,仍旧处于关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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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他被纠结成团的疑惑罩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这跟她平日拘谨、负责任的工作态度不同,她从来都不曾如此任性过。

等等,行销部副总说她上星期四坐飞机回台湾……难不成她曾到公寓找他?

算一算她抵达台湾的时间应该很晚了,难不成她来找他时,撞见了周水晶?

他拨了通电话询问周水晶,再三逼问之下,她才心虚地坦承任维薰当晚确实拖着行李出现在门口,但没有多久就离开了。

他隐忍着想掐住周水晶脖子的冲动,懒得责备她为什么不叫醒他,因为那都于事无补,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维薰,把一切误会厘清。

他翻了一下行事历,请吴佩佩联络各部门,取消今天的高阶主管会议,然后便抓着车钥匙冲出办公室。

“尚奇广告公司”二楼创意组办公室内,一群人埋首在办公桌前,忙着想新的企划案。

汪恩绮抓着笔杆,为了和她的死对头“蓝华广告”竞争,她正绞尽脑汁在想新的提案,整间办公室也因为她而陷入一阵兵荒马乱之中。

“康晓缇,我叫你去做的网路市调资料做好了没有?”汪恩绮拉高嗓门,毫无形象地吼着。

“组长,我这就去把资料印出来。”康晓缇缩在电脑萤幕前,忙着调出资料。

“小可,我要的蓝山咖啡买回来了没有?”可怜的汪恩绮为了比稿提案,已经忙到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脸上挂着两团黑黑的眼圈。

“组长,我这就去买。”小可立刻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却在办公室门口与一位高大挺拔的帅哥撞个正着。

小可揉揉发痛的鼻子,抬头看到帅哥酷俊的脸庞,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先生,请问你找哪位?”小可好奇地问。

“我找创意组组长汪恩绮。”季少衡没有耐心在会客室等人,直接到二楼创意组办公室找人。

“组长,你艳遇来了,有帅哥外找!”小可拔高嗓音叫着,然后一溜烟地冲下楼。

汪恩绮抬起头,对上了季少衡的脸,愣了一下,接着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康晓缇,去抓把盐巴来撒一下,有脏东西进来办公室了。”汪恩绮狠狠地讥刺。

“是。”康晓缇被使唤惯了,下意识地站起身,这才看到一脸狼狈的季少衡。

“季大哥……”

“恩绮,你有维薰的消息吗?”季少衡听到她话里带剠,心想她跟维薰肯定有联络。

刚才他回到寓所,在信箱里捡到他送她的钻戒,没有只字片语、没有任何消息,只有一枚被遗落的钻戒。那冷情决绝的作法令他焦灼心慌,感觉他好像会永远失去她。

“就算有,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个负心汉!”汪恩绮毫不留情地损他。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季少衡皱起烦悒的眉心,放低姿态,婉言相求。“可以请你们告诉我维薰的下落吗?我想当面向她解释清楚……”

汪恩绮践践地抬高下巴,用两管鼻孔对着他,彻底地鄙视他。“你这个劈腿男,居然趁着维薰不在台湾偷吃劈腿,还将女人带回家,人赃俱获——”

“证据确凿!”康晓缇在一旁帮腔,和汪恩绮同一个鼻孔出气。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什么?”汪恩绮继续数落他。

“你们真的误会了,我和周水晶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生病了,她刚好来探病,就这样而已。”季少衡耐着性子和她们解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特殊关系才奇怪。”汪恩绮压根儿不相信。

“是真的,请你们告诉我维薰在哪里,我亲自向她解释,如果她也不相信我的说词,那我就认了。”他再一次请求,为了维薰,他心甘情愿放低身段。

“我绝对不会告诉你这个劈腿男,学姊要搭两点的飞机到美国,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她……”康晓缇学着汪恩绮娇悍的气势,指着季少衡的鼻子骂道。

“康晓缇,谢谢你。”季少衡瞄了手表一眼,转身奔下楼。

“你——笨死了,我真的会被你气死!”汪恩绮瞪了她一眼,气得心脏无力。

康晓缇无辜地咬着手指头,缩在一旁。“组长,对不起啦,我一时不小心就说溜嘴……”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组员?”汪恩绮无奈地拍拍额头。“算了,他们两个人的事就由维薰自己解决,我们还是忙着赶企划案要紧。”

办公室里又陷入一片混乱,汪恩绮继续猛灌咖啡提振精神,构思着新的企划案,将他们两人的恩怨情仇抛在脑后,专注于工作上。

桃园国际机场

任维薰将行李箱放在脚边,孤伶伶地坐在长椅上等待登机,浮肿的眼皮泄漏了连日来的情伤悲凄。

她一直是个骄傲的人,即使受了苦、遭受委屈,都倔强地把眼泪锁在眼眶里,不肯轻易示弱。

小时候第一次打预防针,所有小朋友都哭闹成一团,只有她咬着牙,不落泪。第一次拔牙时,她咬着带血的棉花,很勇敢的没有哭泣。第一次学骑脚踏车时,摔到膝盖流血、手肘破皮,她也是忍着疼,没有哭出声。

然而遇上了季少衡,他却让她的泪水决堤,首次尝到心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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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她的心彻底地被季少衡的背叛行径给捣碎了,泪水更是不能遏止地溢出眼眶。

如果他不再珍惜,她也能决心和他切割得一乾二净,不仅将钻戒丢进他的信箱里、将辞职信快递送回公司,还买了张飞往美国的机票,只想离开台湾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好好抚平因爱发疼的伤口。

一阵慌张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见到季少衡居然出现在机场大厅。他也看见她了,朝她狂奔而来,焦急地在人群里奔走,最后停在她的跟前。

季少衡不停喘气,看到她那憔悴苍白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不舍的牵痛。

维薰看着眼前那双熟悉的脚丫,恨恨地别开脸,拿起墨镜遮住泛红的眼眶,站起身,拉着登机箱就要离开。

“维薰——”他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臂,伯一放手她就会不见。“你误会了,我和周水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放手!”她背对着他,连正眼看他都不肯。

“我不放手,除非你愿意静下心来,听我把误会解释清楚。”他抽走她手里的机票和护照,无赖地塞进裤子口袋里,不让她离开。

“把机票和护照还我,我要上飞机了。”她转过身,隔着墨镜瞪视着他。

“除了跟我回家,你哪里都不能去。”他连她的行李都不放过。

她冷嗤一声。“家?季少衡,你口才还真好,脸皮还真厚,这种哄人的话,你还真说得出口。”

“你听我说……”他耐着性子,将她拉到角落,这样比较方便谈话。

“你这个不要脸的劈腿男,拿开你的脏手!”她一脸嫌恶地甩开他的手。

他无辜地接受她的斥责,试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上星期四我发烧生病,听你的话去看医生,然后就乖乖吃药在家休息。”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哪知道那天晚上周水晶突然跑来探病——”

“明明是你不甘寂寞,打电话叫她来的。”她气愤地截断他的话。

“不是我叫她来的。”他极力澄清。

“你没打电话叫她来,她怎么会知道你生病?”她摘下墨镜,生气地瞪住他。

“季少衡,我真受够你的不甘寂寞,是不是我在上海的时候,你都背着我大享齐人之福……”

“绝对没有,你听我说……”

“你怎么能那么过分?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要跟我分手,但是我不能忍受和其他女人共享同一份爱情!”她忍不住气红了眼眶,泪水又不争气地再度夺眶而

“维薰……”一看到她的眼泪,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她激动地在他怀里挣扎着,不愿跟他有任何接触。“不要拿抱过其他女人的手碰我,脏死了——”

“维薰,我跟周水晶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捧着她的脸,强迫她迎视他。“我真的没有叫周水晶来陪我,是她送文件到公司,吴佩佩跟她说我生病没进公司,她自己跑来的。”

“那你为什么留她过夜?”她指控他另一项罪行。

“我没有留她,我是赶不走她。”他的表情比她更无奈,疲惫地澄清。“她说要帮我煮粥,还把厨房弄得一团乱,我当时吃了退烧药,头痛得要命,就锁在房间睡觉……”

“她穿我送你的衬衫!”

“我当时病得一场糊涂、睡到不醒人事,连你按门铃都听不见,也不知道你来过,更不晓得在我睡着后她又搞出什么花样。”

“哼!”她还是半信半疑。“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我都发烧到三十八度半,头痛要命,除了退烧休息,还能有什么事发生?”他无奈地哀号。

经他解释之后,加上他慌张诚恳的样子,她心头的疑虑点点散去,但仍然对他有些不信任,因为这男人过去的情史太过丰富,素行不良,让人不得不担心。

“真的不是你打电话叫她来的?”她双手环胸,犀利地审视他。“她的说词可是跟你不一样。”

“周水晶连洗米都能把流理台的水槽堵住,我找她来家里干么?要换我照顾她吗?”他想到被周水晶肆虐过的厨房,脸色又更难看几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打电话向周水晶对质。”

“那你为什么要在电话里跟我说……生病的人特别感到寂寞,而且意志力也特别薄弱?”她狐疑地打量他。

“我只是开玩笑,想把你哄回台湾,没有其他的意思。”他悄悄搂上她的腰。“但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为了我连夜赶回台湾,我真的很感动……”

她咬着下唇,没有搭腔。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季少衡为了挽留她,放低身段道歉。“你会原谅我吧?”他抬起她的小脸,温柔地拭去她眼角末乾的泪珠。

“我还要再观察一下下,看你是不是那么值得信任。”其实她心里早已原谅他,只是倔强不想承认。

他掏出口袋里的钻戒,执起她的手,霸道地套入她的无名指里。“这枚戒指不许再随便拿下来了!”

她抿着唇,不让愉悦的唇角往上扬,但莹亮的眼眸却泄漏了她的心情。

“我们回家吧!”

他牵起她的手,提起行李,往大厅门口走去,将播音器传来催促旅客登机的声音抛于脑后。

冬天的阳光带着几缕暖意,映泻在落地窗上。

季少衡盯着维薰的侧脸,看她一副很懊恼的模样。

“怎么了?”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关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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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我要怎么跟行销部副总说辞职信的事,好丢脸喔,我连职务交接都没有办好,就这样把信寄出去……”她烦恼地垮下俏脸。

她捣着脸,一想到自己冲动的行径为同事带来困扰、留下话柄,她就觉得好难堪,亏她之前为了证明实力,总是像个拚命三郎一样认真工作,现在全都毁了。

“不要想太多,离职的事我会帮你批准,找合适的人选调派过去。”他隐忍住想笑的冲动。

没想到这次的乌龙误会竟成功地将她拐回台湾,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承受相思的折磨,脱离苦行僧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不用再担心会成为“慰安夫”。

“要用什么理由跟行销部副总交代呢……”她还在想要怎样才能顾全颜面。

“不如我帮你发张人事公告,说你升调为‘执行长夫人’,原先行销企划经理一职改派其他人选。”

“执行长夫人?”她娇睨了他一眼。“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季少衡亲昵地将她搂在怀里,不满地抗议。“怎么?你把我‘吃乾抹净’之后,还想若无其事回上海当女强人吗?”

她瞥到茶几上放着巧克力,拿了一颗塞进他的嘴里。

“这是你的夜渡资。”她甜甜地戏谵道。

“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嫁给我?”季少衡的薄唇勾起一抹坏坏的笑意。

“我考虑考虑喽……”她腔践地昂起下巴。

他欺近她,将她围困在他与沙发之间,眯起深邃的眼眸。“你现在是想耍赖就对了?”

“喂,有人求婚是用威胁的吗?”她伸手戳戳他的胸膛。

“因为我忽然发现其实也不见得要求婚……”他邪恶地抚着下巴,一副大野狼的姿态。

“什么意思?”无辜的小白兔好奇地发问。

“奉子成婚这个方式好像还不错……”他笑得贼兮兮,拦腰将她抱起,大步走往房间。

“季少衡,我警告你,不许你来这一招哦!”她嘟起嘴警告他。

“来不及了,我决定要吃了小白兔……直到小白兔的肚子里有了小小白兔之后,才能走出这个房间。”他坏坏地预告接下来的甜蜜酷刑。

“你敢——”她在他怀里挣扎着。

他抱着她走进卧室里,反身将房门掩上,也掩上一室旖旎春光,但微敞的门缝却悄悄流泄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从白天到黑夜,连月亮都害羞到将脸藏在云朵里,不敢打扰这对缠绵热情的爱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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