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斗,美人谋 - xp1024.com
《深宫斗,美人谋》


220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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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几日.八阿哥每天下朝都往毓庆宫來陪我.可每每八阿哥前脚刚來.凤凰后脚便到.这日.我头疼难耐.在塌里躺着不愿起來.意秋挑了帘子进來.禀道:“娘娘.八阿哥來了.”

我道:“让他在偏殿待一会.”转念一想.又道:“要是采皇贵妃來.便告诉她本宫今天身子不适.待本宫身子好点.再去探访她.”意秋道声“遵命”.便去了.

见得意秋离去.容夕担忧道:“娘娘.你不舒服.要不奴婢出去让八阿哥明日再來可好.”

我回宫的这些天虽天天与八阿哥见面.可并不能真正的说上心里话.今天我至少得了解个清楚呵.便道:“不用了.扶我起來梳妆吧.”容夕帮我梳好妆.又替我按摩了好些时间才扶着我出去.

我强忍心着头痛來到偏殿.忽的.见得八阿哥与凤凰面对面站着.八阿哥背对着我.凤凰一脸深情的抚摸着八阿哥的脸庞.我蹙蹙眉.心头甚怒.强压着怒气.缓缓唤道:“八阿哥.”

八阿哥与凤凰连忙后退几步.齐齐看向我.凤凰一脸惊慌道:“良皇贵妃娘娘.你起來了.头痛可缓些了吗.”

我深呼吸口气.淡声道:“好多了.采皇贵妃有心了.”

凤凰听得.忙过來搀扶我.道:“听宫人说你头痛不适.不舒服可要当心点.”顿一顿.微笑靠近我耳边.压低声音道:“刚刚.要是被皇上看到.你猜会怎么样.我死不足惜.可怜八阿哥了.”

我心头一凛.刚才要是被康熙见着.八阿哥日后如何还能在朝中立足.深呼吸口气.把怒气压在心底.不理会她.

凤凰扶了我坐下.微笑道:“忽然想起还有点事.良皇贵妃.本宫先回去了.若你觉得闷了.等会儿凤凰再來陪你可好.”

我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嘴里微笑道:“那你先回去吧.本宫待会儿好点便去陪你说话.”

凤凰恭敬有礼的笑道:“是.那凤凰先回去了.”

待得凤凰离去.我长长的叹息一声.向八阿哥招招手.让他坐于我身旁.八阿哥会意坐到我旁边.道:“额娘.你身子不舒服.传太医來瞧瞧可好.”

见得八阿哥一脸的关怀.我鼻子一酸.我终究太自私了.红了眼圈子微笑道:“额娘沒事.老毛病罢了.过两天就好了.”

八阿哥疼惜的低声道:“额娘.这些年.你在外头定吃了不少苦了吧.”

我苦涩一笑.道:“沒什么.只是在外头的日子心里很挂念你罢了.”执了他的手.泪水瞬间盈眶.道:“是额娘对不起你.”

八阿哥动容道:“只要额娘你能回來便好了.”

我微微抬眸眺望窗外.沉吟一会.低声对你八阿哥问道:“八阿哥.告诉额娘真话.你跟凤凰到底怎么了.”

八阿哥听得.咬住下唇.沉默片刻.内疚道:“额娘.儿臣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儿臣与凤凰并沒有过不轨的事.”

我缓缓问道:“那你们今天.”

八阿哥沉默一会.道:“十年前.儿臣第一眼见到她时.便对她心生暗恋.可是.皇阿玛却册封了她.”顿一顿.叹息道:“怪只怪天意弄人吧.”

想及八阿哥十年前第一次见凤凰时的表情.我心头更愧疚.沉吟良久.方道:“你真正了解过她吗.”

八阿哥眸中过几丝柔情.嘴角微微上扬.道:“她美丽善良.超脱世俗.是位难得的好女子.”

我尽收眼中.心头阵阵叹息.既然在八阿哥心中.凤凰是这么个好形象.纵然我相劝.八阿哥未必就听得进去.轻轻的按住头部.道:“八阿哥.额娘有点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待得八阿哥离去.我让容夕去请凤凰中午來毓庆宫.

果然.午间凤凰准时到來.见着只得我与容夕在正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道:“你的速度倒不慢.”

我淡淡看她一眼.缓缓道:“你若真心对待八阿哥.你就应该保护他.而不是伤害他.”

凤凰轻笑道:“真心.你的儿子.让我真心对待.”凤凰的心思已然明了.

我道:“你再毒恨我.八阿哥终究是无辜的.”顿一顿.又道:“再说.他对你的心.难道你不知道吗.”

凤凰冷冷一笑.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这样做.只要我哪天一个不高兴了.便让皇上撞个正着.那后果.可想而知.”

我轻轻的合上眼睛.别过脸不愿看她.凤凰见状.恨声又道:“良皇贵妃娘娘.咱们走着瞧.在我之前.你稳居宫中多年.现下.我倒要看看.这后宫里.谁能笑到最后.”

我道:“本宫这次回來.只想随八阿哥去王府照顾八阿哥.并不想去争什么.”

凤凰嘴角上扬.怨恨的看着我.阴阳怪气道:“你心爱之人已去.你的心思自然不在皇宫.现下想去八王府.”顿一顿.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又道:“你休想.”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容夕见得凤凰离去.微愠道:“若能回到过去.当年真宁可她饿死在街头.”

我淡淡道:“世间上的事.焉有早知呢.”

我自回宫后.数次欲要向康熙请旨去八王府居住.康熙均有借口回绝我.他甚少与我见面.但也不许有人对我怠慢.时间悄悄流逝.眨眼我便回宫八个多月了.康熙五十年六月.我的身子越來越不舒服.而凤凰的行为愈回跋扈.

这日晨起.我感觉胸口抑闷.一阵头晕目眩.容夕见状.忙过來扶着我.担忧道:“娘娘.传太医來瞧瞧可好.”

我摇摇头.道:“不用了.去唤采皇贵妃來吧.”

容夕疑惑问道:“娘娘找她可有事.”

我虚弱道:“她留在皇宫.迟早都是个祸害.就当我为八阿哥做最后一件事吧.”顿一顿又道:“这几个月來.我对凤凰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今天.是她该见阎王的时候了.待她來了.冲壶茶來.准备两只杯子.待她喝下四五个时辰后再毒发结束她的性命.”

容夕听得.神色一凛.忙道:“娘娘.你这又何苦呢.再说.为了她陨去生命.实在不值.”

我道:“八阿哥是我的亲生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凤凰害死他.再说.我这残破的身子.留着也是无用.这皇宫.我也是不愿再待下去了.”“我去后.你就到八王府去吧.你跟了我多年.想必八阿哥会善待你的.”“容夕.你跟着我多年.终究苦了你了.”

容夕瞬间泪流满面.道:“奴婢跟着娘娘你不苦.”说罢.便快步出去了.

凤凰一进來.便一副气高扯扬的样子.问道:“你倒愿意见我了.”

我正在给八阿哥做衣服.微微抬头看她一眼.复又继续.道:“坐吧.”

凤凰坐下.一会.我淡淡道:“今天忽然想起当年在五台山时第一次见你们姐弟俩的情景.心头一软.便想着找你來说说话了.”

凤凰冷冷道:“当年你救了我与弟弟不假.但我已不欠你了.”

我抬眸看向她.苦涩一笑.道:“别说什么欠不欠的话了.当年.我救你们.就沒想过要你们报恩.”“记得那时.麒麟病得奄奄一息.我一路抱着她.他是那么的瘦小.当时我心里头那难受呵.仿佛麒麟的命就在我手上.我走快一点.麒麟生存的机会就多一点.”“幸好.那大夫人好.给了那位张小姐的药麒麟先服下.”“如今一晃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不想我们却成了敌人.”凤凰听得.眸上掠过几许动容.

这时.容夕端來了茶.我动作自然的把两只空杯子倒满.长长的叹口气道:“喝口水吧.我这身子.想來熬不了多久.咱们能见面的时间不多了.”话落.便自行饮用起來.

凤凰木然的端起茶杯.也缓缓的喝下.片刻方道:“你救下我与弟弟.我在状元府时.时时对你感恩戴德.也一直希望有机会回报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送到皇上身边.”说罢.把杯中余下的茶水一口气喝下.

我轻轻的合上眼睛.道:“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与月娴的确沒有把你送到皇上身边.那一切.纯属巧合.”

凤凰神色一凛.怒道:“到了现在.你还在狡辩么.”

我淡声道:“随便你信不信.”说罢.就独自起身回寝室了.

坐在梳妆台前.我知道还有几个时辰茶水中的毒药就发作了.很快.皇宫便同时陨失两位皇贵妃.而我们刚才用过的茶壶杯子.容夕也会不着痕迹的处理好.

我仔细端详着铜镜里的我.一晃眼.三十二年了.在这皇宫里.我曾经机关算尽.可算來算去.终究生不带來.死不带去.康熙.这个与我纠纠缠缠多年的男人.我对他.有过爱.也有过恨.在喝下孟婆汤前.我唯愿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楔子 为义入宫

湛蓝的天,洁白的云,一望无际、碧绿如毯的大草原,牛马成群,星星点点的蒙古包点缀其中,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绿油油的草原上,一男两女骑着高大的骏马,在奔腾,在飞驰。

“驾、驾、驾!!!兰姐姐,快点啊,快点跟上我们啊,前面有条小河,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下。”说话的是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少女身穿红黑相配的单布长袍,长袍外套着件红色的坎肩,长袍与坎肩皆绣着金银丝绸边,腰间扎着金黄色的腰带垂穗装饰,脚穿一对布制绣花靴子,两条长长的辫子随风而飘,额前分别斜插着一对紫色蝴蝶状的珊瑚头饰,显得尤为精巧调皮。

“好啊,就前面休息。”那位被唤作兰姐姐的女子,骑着匹精神抖擞的白色骏马,马躯干壮实,四肢修长而强健。身穿白色的单布长袍,长袍外套着天蓝色的短褂,蓝色的腰带扎在腰间,脚穿一对白色的布制绣花靴子,头戴一顶镶嵌珠子的帽子,直发垂腰,清雅脱俗得宛如遗落凡间的仙子。

“涓儿,你小心点,别摔跤了啊!”涓儿旁边的男子一脸着急的嘱咐着,只见男子相貌英俊而轮廓分明,一看便是位美男子,男子身穿绵羊羔皮领的皮长袍,长袍外套着马夹,宽领大袖,以整幅彩色绸缎系腰,脚穿皮靴子,显得神采飞扬,英姿焕发。

三人来到河边,跳下马,涓儿便迫不及待的跑到河边双手捧起河水洗洗手,洗洗脸,大声嚷道:“兰姐姐,小仲,你们也快来啊,这河水好清凉呵。”

小仲也走到了河边洗起手来,突然,一阵水花落在了身上,抬头一看,是涓儿那调皮鬼往自己身上泼水,也不甘示弱的回泼起来。你来我往的,好不开心,涓儿和小仲那嘻笑怒骂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着。

坐在草地上的尹兰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乐不思蜀的人儿,思维不禁飘远了。想当初,她和小仲为生活所迫,背井离乡,受尽欺凌,幸得善良的王妃所救才有了安身立命之地,王妃视他们为亲生子女,涓儿更视他们为兄弟姐妹。如此温暖优渥的生活是他们姐弟以前从不敢幻想的。尹兰在心里轻轻的说:王妃,有朝一日若用到尹兰之处,尹兰定万死不辞。

“兰姐姐,兰姐姐,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涓儿从尹兰身后探着脑袋笑问着。

尹兰回过神来笑着刮了刮涓儿的鼻子,道:“没什么,想一些往事罢了。”

“姐姐,涓儿,快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快回去吧,要不然王妃又要着急了。”小仲拍拍身上的水珠道。

……

阿布鼐王府——王府外并排站岗着众多的皇宫侍卫,府内正大堂,阿布鼐王爷与王妃带领着众亲眷家奴跪伏着在听候圣旨,一位身穿宫廷太监服饰的公公用尖锐的声音在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蒙古亲王阿布鼐多次以下犯上,居心叵测,本应处死。朕心仁德,故念阿布鼐夫妇年事已高,免去死罪,削去爵位,贬为平民,终生非诏不得入京。其亲眷家奴一律没入宫廷,终身为奴。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罪臣阿布鼐领旨。”

“来人,按照名单上人数清点,不得放过一条漏网之鱼,违令者杀无赦。”公公一脸阴沉的把手上的一份名单递给前来听令的侍卫。

王妃悲伤的与王爷对视一眼想:涓儿与兰儿、小仲外出赛马,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回来。愿上天保佑,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三个孩子,年纪轻轻,要是没入宫廷终身为奴,实在可怜……

快到家门时,小仲指着王府道:“姐姐,你快看,王府门口怎么站着这么多大清侍卫?”

“咦,大家快停下。”尹兰着急的大吼。

“兰姐姐,怎么啦,王府发生什么事了吗?”涓儿不解的问。

“我们快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尹兰急急下马带领着小仲和涓儿躲在了一旁。尹兰心想,看来王妃意料害pà

的事终于来了,王爷性情粗暴,狂妄自大,多次御前失言冒犯圣上,最近一次惹得龙颜极为大怒。王妃在两个月前对尹兰说:‘王爷多次惹得龙心不悦,若有朝一日王府遭受灭之灾,请你务必尽lì

护涓儿周全,我在十里外清凉亭的大树右边埋藏着一些珠宝银钱,如遭不测,你去取出这些珠宝,带着涓儿和小仲远走他乡吧。’“看来王府将大难临头,小仲,你带着涓儿先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尽量乔装打扮,别让人认出你们来。”尹兰目光坚定的道。

“兰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sù

我呀。”涓儿流着泪,惊慌失措的问。

“涓儿,你要坚强点,王爷多次失言冒犯皇上,想必如今就是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尹兰拍了拍涓儿的肩膀伤心道。

“我要去救父亲母亲。”涓儿失控的大哭起来,向王府冲去。

旁边的小仲说时迟那时快的捉住涓儿的手。“涓儿,别冲动,你这样非但救不了王爷王妃,反而会让自已身陷其中,到时就真的没有人去救王爷王妃了。”

涓儿哭成了个泪人儿,扑倒在小仲怀里。“小仲,我到底该怎么办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亲遇害啊。”

“小仲,你照顾好涓儿,千万别冲动,务必要护涓儿周全,王妃在十里外清凉亭的大树右边埋藏着一些珠宝银钱,如遭不测,你去取出这些珠宝,带着涓儿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吧。”尹兰轻抚一下小仲的脸,在他耳边说低声说道。

“姐姐,你这是要干嘛去呢?”小仲不解的问道。

“小仲,涓儿是王爷王妃的独生女,必不可能逃过此劫,王妃待我们恩重如山,此刻便是我尹兰报恩的时候了,答yīng

姐姐,善待涓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好好的活着,知dào

吗?”

“姐,不可以,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呢?”小仲呜咽着。

“从此以后,涓儿便是你唯一的亲人。”尹兰不舍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大步走向了王府。

整个王府乱糟糟的,王爷呆坐大堂两侧的椅子上,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神色颓废,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王妃满脸泪水,神色极度担忧的站在王爷身旁。其他亲眷家奴手脚上均铐着铁链,个个面色如灰,甚至有个别在低声呜咽。

“禀公公,除卫涓公主外全部到齐,这是缴获家财的名单,请公公过目。“侍卫双手呈交上一本账簿说道。

公公拿过后随意翻阅了几下说:“阿布鼐王爷,请问卫涓公主在何处?”

“不知dào

。”王爷嘴角向上扬了扬,一脸不屑的道。一旁的王妃闻言,吓得瘫软倒地。

“不知dào

?好,那就休怪本公公不客气了。”公公怪里怪气的说。

“来人,给我城里城外的搜,哪怕刨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卫涓公主找出来,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卫涓在此,公公何需如此大动干弋?”只见尹兰昂步走进大堂。

尹兰不以为然的望了一眼公公,来到王妃面前扶起王妃,在王妃耳边低声说:“涓儿和小仲在一起,想必现已安全躲起。”然后一脸深意的轻拍了两下王妃的手,转身伸出双手对公公说:“公公,请上铁链。”

王妃见状,上前道:“公公,可否让我与小女道别几句。”说完,拔下发上价值不菲的簪子放到公公手中。

公公掂量了下手中的簪子点点头,道:“好的,不过要快点,可不要碍了本公公回去复命的时间。”

王妃与尹兰移步偏室,王妃一脸悲伤的跪下道:兰儿,你今日的大恩大德我与王爷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说完便要拜下。

尹兰立即扶起王妃道:“王妃,你这样做是在折煞尹兰啊!受人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王妃当日救我与弟弟于危难之中,犹如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兰儿,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以这样的身份入宫,以后的路可想而知有多艰辛,但愿上天多多庇佑你。”王妃说完又在拭泪。

“好了,王妃别伤心了,或许这是尹兰的命,既然是命中注定,想必也逃不掉,既然逃不掉,那不如笑着去面对,说不定,深宫中,将会有令一种幸福等着我呢。”尹兰深深的握住王妃的手,无奈的笑道。

王妃像突然醒起了什么一样,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金项链,为尹兰戴上说:“这条金项链是我出嫁时,我母亲亲自为我戴上的陪嫁之物,这么多年,我从不曾取下,如今,我转赠于你,希望它能为你带来好运。这也是我唯一还能为你做了一件事了。”

尹兰忍不住深深的拥bào

着住王妃,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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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辛者库

一眨眼,三十二年了,对一个即将离世的人来说,几十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记得我初进宫那天,是个寒风刺骨的日子,康熙十八年(1679年),农历二月十五日。我以阿布鼐王爷独生女卫涓的身份戴罪入宫。

因我等人是戴罪入宫,只能从太和门东侧的昭德门进入。站立昭德门前,我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深呼一口气。心知,将永别宫外那自由清新的空气了。

我、巧慧、春云、秀玲、小意、月娴,六人由小太监领着,穿过纵横交错的宫巷,来到辛者库。

领头小太监推开辛者库陈旧的大门,门上的木头已经腐坏,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还没跨过门槛,就闻到一股腐朽之气。进门一看,宫女太监们个个面带悲容,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麻木地干着手中的活。院里唯一的点缀,只有几株高大挺拔的百年老树,树下一口老井。树枝散开,形成一顶顶大伞。在参天大树的影衬下,埋头干活的宫人们显得更为卑微。

我们的到来并未引起些许动静,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抬头看了看,复又低头继xù

干活。

小太监慢跑几步,去到一名打扮与众不同的中年女子身边躬躬身,堆笑道:“孙姑姑,我又给您带帮手来了。”

孙姑姑抬眸,瞅了瞅小太监,斜目一看,嘴角向上扬了扬,一脸厌恶,道:“又是一帮贱蹄子。”然后,扭摆着身子到我们跟前来,目光尖锐地打量着众人。

一路颠簸,历经月余的日晒雨淋,身上脸上早已肮脏不堪。发出阵阵酸臭味。

我们六人并排站着,均低敛着眉目,等候孙姑姑发话。孙姑姑阴沉着脸不作声,双手叉腰,踩着花盆底鞋子,在我们跟前来回踱着步子。空气仿佛静止了般,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只得把双眸垂得更低。

孙姑姑轻咳了声,清清嗓子,便厉声训诫起来:“不管过去,你们是家里的小姐或王公贵族,来到这辛者库,你们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奴才。一个从事最低等劳役的奴才。收起过去的娇惯,在我底下做事的,手脚自然要利落,更要服从安排……”

京城二月,寒风砭骨,冰冷的风冻得连骨头都生疼。站立空旷的院中,单薄的宫衣,使六人都瑟瑟发抖,却又不得不克制住打哆嗦的身体.

孙姑姑训诫完毕,就分配工作了。我与巧慧正好一同分配到浣衣处。浣衣处的职责是清洗皇宫众人的服饰,上至皇上,下至太监宫女。我们初来乍到,当然只能清洗最下等太监宫女的衣服了。

水,是冰冷刺骨的,我与巧慧却不敢有丝毫马虎,战战兢兢地擦洗着,双手浸泡水中,冻得红肿。整个下午空着肚子地洗刷,使我俩劳累不堪。

夕阳西下,残阳逐渐消失。好不容易熬到放饭时间。吃罢晚饭,夜幕已降临。我与巧慧结伴回到寝房,其余的四人已回来在整理床铺。见我们回来,就招呼着一同整理。

夜色越来越浓,众人说了会儿话。劳累了一天,头一碰到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缓的溜过。寝室六人历经月余相处,倒也其乐融融。或许是辛者库的日子太苦了,苦得让我们都有同病相怜之感,感慨之余,未免有些惺惺相惜。

在浣衣处,我与巧慧偶尔被张姑姑的鞭子挥打,被比我们先入辛者库的宫奴欺凌着。每天最为期盼的,莫过于是早点下工返回寝室。

寝室宛如我们的另一个家,我们如亲人般相互关怀备至。紧绷一天的神经,回到寝室,才能让人彻底放松。我性子沉稳少言,巧慧爽朗爱笑,小意羞怯胆小,春云天真漫烂,秀玲是个鬼灵精,月娴与我性子倒是极像,言语不多,手脚却很是勤快,把整个寝室打理的整整有条。我甚是庆幸,在人情如此冷漠的皇宫中,有着这样一帮相依相偎的好姐妹。在秀玲的提议下,我们六人结拜为姐妹。

我因年十八,稳居老大,月娴年十七,屈居老二,其次是巧慧、秀玲、小意、春云。

昏黄纱灯摆在残旧椅子上作见证,微风穿越窗子拂来,烛光摇曳生辉。

我们六人,并排跪在寝室狭窄通道里,口中齐齐整整的说:“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卫涓、月娴、巧慧、秀玲、小意、春云,我等人情投意合,义结金兰,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患难扶持,欢乐与共,不管彼此未来命运如何,遭遇如何,永远不离不弃,如违此誓,天神共厌。”说罢,叩下三响头,紧紧拥bào

在一起。

我像往常一样,吃罢晚饭回到寝室。见个个都忧心忡忡的,便问了原因,原来是分配到杂役处的秀玲被罚了去慎弄司。我闻得一惊,脑子里‘嗡’的一下,暗暗抽了口凉气。进了慎弄司的宫人,受尽苦役,生不如死,不出几月,不是被折磨至死,就是自寻了断,鲜有人活着出来。我细细问来,原是秀玲因忍受不住欺凌,冲动之余与人发生争执,被人一状告到孙姑姑处,孙姑姑不分清红皂白地把秀玲打发了去慎刑司。

我提议先去慎刑司,看能否见见秀玲问清原因,再回来商议营救的法子。众人亦全然无计可施,也就默许了。

慎刑司离辛者库不远,只穿过几条幽静的宫巷即可,我与巧慧又因心急着想快点见到秀玲问个明白,不到一刻,便到达了。

朱红大门前,分别左右站立两名持刀侍卫。

正准bèi

上前打听,就被其中一人喝住:“站住。你们可知这是慎刑司,胆敢前来,活得不耐烦了吧?”

我连忙福福身,不舍地摘下王妃赠与我的金项链,上前放进侍卫手中道:“这位大哥,我们有个姐妹被打发了到慎刑司。”“我俩前来探看下,请大哥通融一下。”

侍卫攒紧,冷笑一声,转过头,挤挤眉,道:“下值后又得酒喝了。”其余三名侍卫均会心一笑。

片刻,见他们仍不发话,我着急道:“不知……”

话音未完,另一旁的侍卫上前一推,我跌了个四脚朝天。

巧慧小跑几步,上前扶起我,道:“你们怎可如此不讲理,金链子收下了,却不待见人,这还有天理吗?”

“天理?我看你是找死。”侍卫挥手招呼余下三人,把巧慧一顿毒打。我在一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扶着伤痕累累的巧慧,一拐一拐地回到寝室。月娴等人见状,伤心欲绝。

是夜,我被阵阵雷雨声惊醒,那一环未完一环又起的雷声,是我从未见过的,仿佛是老天在怒吼,在低嚎。

我下床关窗,窗外树枝吹得东倒西歪的,火线划过天空,穿梭而入,照亮整个寝房。我心头一颤,去到巧慧床边,见巧慧睡得安祥,仿佛风雨声未惊到她丝毫。我怔了怔,伸手摸摸她额头,冰凉冰凉的,继而伸出两根指头到鼻前,我跄琅后退两步,大呼一声,瘫软在地。

我的呼叫声惊醒月娴,月娴一‘激灵’坐起,见我如此,也去探了探巧慧的气息,转而拼命地拉起巧慧摇晃,悲痛道:“巧慧醒醒,巧慧醒醒啊!别吓我们呀!你还那么年轻,别这样就睡去了啊……”

我与月娴的呼喊声继而惊醒小意与春云。

风声、雨声、雷声、痛哭声,伴随我们失去秀玲与巧慧的第一个晚上。

此后,本就言语不多的我,益发沉默寡言。每天行尸走肉般过活。

这一年,京师地区发生了一场强烈地震。这次地震的震级高达8级,震中在平谷、三河一带,地震波及范围除京城外,还包括周围的河北、山西、陕西、辽宁、山东、河南六省,共计两百余州县。地震给京城带来了巨大的破坏。

震后带来的瘟疫更是人心彷徨,四海惊恐。当宫廷内发xiàn

第一起瘟疫时,人人都如惊弓之鸟般。唯恐这瘟疫会祸及自身。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后来改变我一生命运的,正是这场瘟疫。

当月娴发xiàn

春云有轻微发热时,我们都深知不妙,却也不敢声张我们三人心急如焚,用尽了所有有可能退热的法子,春云依然无好转,继xù

恶化。

果然不出几日,就被其他宫人发xiàn

了。孙姑姑领着几名小太监不由分说的把春云抬走。

任凭我们如何哀求阻拦,孙姑姑还是不由分说的命人把春云抬走。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春云被抬走时,那种既幽怨又求生无能的眼神。就是这种眼神,宛如一支利箭,刺进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触动了我已麻木的神经。

看着被抬着渐远的春云以及泣不成声的小意与月娴。我悲伤之余,暗暗地下了个决心,我们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上次是秀玲和巧慧,这次是春云,那下次呢,又将是谁?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一个个青春少艾的女子,结束在如花的年龄,这是为什么?这是又谁的错?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我尚能看淡自己的生死,却不能看淡同伴们的生死。我不要小意和月娴再步巧慧她们三人后尘,在义结金兰时,我们曾向玉皇大帝与阎王老爷发过誓的,甘苦与共,不离不弃。我身为老大,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她们。

我知dào

,当今世上,唯有一人能彻底的掌控他人的生杀大权,那就是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要想去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必须要依附他。

宫中女子向来精通琴棋书画,以温柔婉约为主。要想吸引康熙皇帝,定要给他一个耳目一新的印象。

过后几天,我把计划跟月娴细细的说了一遍。

就在月娴沉浸于我的构思中时,我轻轻地拿起寝室仅有的铜镜,对镜清理起妆容来。手指轻轻拭去刻意点在脸上的斑点。

铜镜已残旧不堪,镜中的我,一如入宫前,只是多了些沧桑。

入宫前,王妃刻意提醒我,女子的容颜过于美艳,如若带来的不是福,便是祸。

心里泛起微微的酸涩,曾经,幻想过多少次,‘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今,为生存,却要以色事他人,实是有违初衷,却也无可奈何。而前方等待我的,将又是什么?计划失败……死?计划成功……另一条人生路?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卷缩着睡去的小意,睡梦中的她,依然惊慌。十四岁的年龄,亲眼目睹几名同伴的逝去。于她,亦是何等的残忍。恍惚间,一股酸楚掠过心头,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经多方打听,终于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

晚上,月娴拉着我的手,一副欲言又止样,眼圈总红红的。我知dào

她是怕计划失败,失去我。我又何尝不怕呢?历经半年多的相处,我早已把她们当成自己至亲至爱的亲人。如若计划失败,我们将会永远失去彼此。

翌日午饭,我将讨来的巴豆粉,渗进负责配送百骏园太监衣物的宫女的饭菜里,以致她腹痛,不能配送。我便向张姑姑请缨。张姑姑见我平时做事也算稳妥,便应允了。

我把随身携带的手绢弄湿,放进兜里,再去储衣室领了衣物,便出发。

一路上,我心惊胆战,托着衣物的双手忍不住微微发抖。便稍稍放慢脚步,双掌握成拳状,深呼一口气,暗暗给自个儿些许鼓励。

衣物送达后,我用湿了的手绢擦净脸庞途经训马场,放慢脚步。

训马场内,一年约二十五六的男子,在训liàn

一匹毛色粟青相兼的宝马,此马看上去个头很大,骨格粗,皮厚且毛粗长,双目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一看便知是源于蒙古草原上的粗糙型野马,男子一脸的焦急,显然拿此马没有办法。我径自走过去,一个跃上马背。

马具有很好的记忆力,也很好奇,但是理解力很差。在训liàn

调教马匹时,要充分了解并运用马的这些心理特质,可事半功倍。

我竭尽生平所学,也故yì

拖长时间,只为等待康熙皇帝的到来,让他一见我马上的英姿。

果然,不大一会儿,就听得众人行礼,便知是康熙来了,我假装不知,继xù

训马,亦不忘大秀马技。时而抱着马脖子身子贴马侧一会,时而单手支撑马鞍一会,时而坐直在马背上快速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一会,时而侧骑一会,时而在马上打个翻身。

自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勒了马稳稳的停在了康熙面前。跳下马,跪伏着,不问安。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康熙道。

我缓缓抬起头,只见康熙皇帝年约二十五六岁,身材高大魁梧,漆黑而深邃的眼眸,英气勃勃的脸庞,举手投足都流露出与生俱来的帝王霸气,让人望而生畏。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康熙问。

我再次行礼,不亢不卑道:“回皇上,奴婢卫涓,在辛者库当差。”

康熙怔了怔,继而点点头道:“在辛者库着实委屈你了。”

我依然不冷不热,面无半分喜色,道:“奴婢不敢。”

康熙深意的看我一眼,说了声“赏”,便率众离去。

我知dào

,计划成功了,心怦怦乱跳,喜不自胜。

果然,刚回到浣衣处,赐封的圣旨便到了。我被晋封为良贵人。

按大清律例,宫女赐封,向来由官女子起,再到答yīng

,常在,贵人,逐步晋升,而我,一下子跃到了贵人位分,反倒有点有不所措。

欣喜过后,心里一点点的沉重了起来。前方等待我的,又将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02 良贵人

风柔柔地吹。枝头悠悠地闪。路旁烂漫的花儿,枝上啁啾的小鸟,透露着灵秀与欢乐。天空是淡蓝色的,远远望去,不参杂一些儿渣滓,如一块明净的蓝玉。阳光是那样的和煦,那样的温暖。照射在身上时,给人一种温暖,明净,纯洁的感觉。

农历九月十二日,我身着银红色彩绣祥云纹旗袍,三千青丝梳成了个两把头,头上斜簪朵点翠牡丹形红珊瑚头花,一支烧蓝点翠蝶形钗横插发边,如此打扮,既无半分出挑,又合宜了我新册封的喜庆。

在内务府执礼太监的陪同下,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这东六宫之一的钟粹宫。钟粹宫是个两进的宫殿,进门过了一个空阔的院子,便是正殿春和堂,春和堂后面有个大花园,花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儿,纵使已是秋天,可花儿的香味依然随风飘来,溢满整个钟粹宫。两边是东西配殿,东边是清莲轩,西边是海棠居。正殿与东西两配殿用长廊相接,形成一座大宫殿。

我居住的是东配殿清莲轩。刚进清莲轩大门,领路内监便高呼:“良贵人到。”

站立清莲轩大院的首领内监和掌事姑姑,立马带领几名太监宫女跪下叩拜:“奴才们恭迎小主,小主吉祥。”

入宫半年多,仿佛习惯了卑微的生活姿势,如今一伙人跪拜我面前,反倒有点不知所措,怔了怔,生硬地做了个叫起的手势,道:“大家快起来吧!”众人听得我叫起,谢了恩便起来。

“小主既是到了,那就请先歇息吧,奴才们先告退了。”领路内监哈着腰道。

“有劳公公了。”我点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我由清莲轩首领内监带路来到清莲轩正间坐下,众人再次正式参拜。“奴才清莲轩首领太监张禄参见良贵人,愿贵人如意吉祥。”“奴婢清莲轩掌事宫女王容夕参见良贵人,愿良贵人吉祥。”

“大家都起来吧!”说完,便扶起最前面的张禄和王容夕。张禄和王容夕年龄均在三十岁左右,张禄长得精明能干,王容夕中等身材,瓜子脸,双目含笑,很是干净利落。

“谢贵人。”

王容夕逐一介shào

了小李子,小邓子,彩虹和彩霞,四人年龄均在十六七左右。

清莲轩正间迎面是地平台,紫檀木雕花清莲刺绣屏风在前,内设了紫檀宝座,茶几,宫扇,香亭及各种摆设。上悬挂“贤德双修”的匾额。两边分别是东西暖阁,东暖阁是皇帝驾幸时,平时休息的地方,西暖阁是平时独自休息的地方,寝室则是在清莲轩的后堂。

我沉默打量众人,这清莲轩就是日后我居住地方了,我希望能与他们如亲人般相处,宛如辛者库寝室的姐妹一般。但皇宫中见高拜,见低踩的那套,我亦是见怪不怪了。如今我是得越级晋封殊荣,但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后&宫,并不代表我的地位有多稳固。再说,我与皇上只得一面之缘,岂知他是如何心思。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的主子还不及奴才。为避免祸起萧墙就得管制住他们。

我略微提高声音肃声道:“在清莲轩当差的,手脚利落自然是很好的,但我更看重忠心二字。做奴才的,如若对主子不忠不义,就休怪我不念主仆情分,当然,若你们忠心不二,我自然会厚待于你们。”

众人神色徒地一凛,低垂双眸,口中整整齐齐道:“奴才们谨遵小主教诲,必当忠心耿耿侍奉小主,绝无二心。”

我满yì

地点点头,心底却泛起淡淡的酸涩。随手端起已备好的茶盏,揭开,捋了捋茶沫儿,微微呷了一口。抬眸看向他们。

看得众人惶恐不安的模样,心里煞是难受。同是奴才出身,我怎会不明他们此刻的心情呢?心头一酸,便打发了他们到外头候着,留下王容夕。

“王姑姑哪里人,在宫里当差多久了。”待得众人退下,我和颜悦色的问。

“奴婢不敢,小主直呼奴婢贱名便是。”王容夕立即惊慌跪下。

我伸手扶起她,笑道:“王姑姑不必如此惶恐,咱们名分上虽然是主仆,可你比我年长许多,经事又多,我心里很是敬重你,以后还请姑姑多多提点做人。”

王容夕满是感激的恭声道:“小主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山东人,自小进宫当差,先前是服侍过珣敬太妃的,因做事还不算很笨,才被指了过来。”

“服侍过先太妃的,必是个妥当的人,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了,日后清莲轩就有劳你和张公公料理了。”我微笑道。

“能侍奉小主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定当尽心尽lì

。”王容夕诚恳的说。

我微微颌首,问:“如今钟粹宫都住着什么人?”

“回小主,钟粹宫正殿是和妃,瓜尔佳氏。西殿是那贵人,乌喇那拉氏。

“恩,等下你引我去参见她们吧。”我道。

话毕,门外张禄尖细的嗓音高声禀报有佟佳贵妃的赏赐。

贵妃佟佳氏,佟国维之女,满洲镶黄旗人,是皇上的嫡亲表妹。康熙十六年册封为贵妃。康熙十七年孝昭仁皇后去世后,康熙便下旨后&宫份位最高的佟佳贵妃以副后身份摄六宫事。因办事得力,又是嫡亲关系,康熙对这个表妹很是重视。佟家更是有“佟半朝”之称,地位显赫。

康熙幼年登记,内宠虽多。可康熙与发妻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自小青梅竹马,夫妻伉俪情深。孝诚仁皇后在生时就得专房之宠,去世后,康熙总沉浸于丧妻之痛。因而后&宫嫔妃虽多,可位分却不高。佟佳氏入宫多年,历经两任皇后崩逝后,总算谋上暂代皇后摄六宫事的大权。只是佟佳氏终究只是贵妃位分而不是皇后。名不正则言不顺,康熙以后&宫事务烦重为由,让还是嫔位的荣嫔协理六宫。这于佟佳贵妃来说,多少是个威胁。

荣嫔也是早年入宫的嫔妃,入宫后颇得康熙宠爱,连连产子,只是终究福薄,能保留至今的也就只有三阿哥爱新觉罗-胤祉。

佟佳贵妃宫中首领内监杨顺安上前施礼请了安,挥手身后的几名小太监抬上两大盒礼物,盒中全是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笑逐颜开的说:“贵妃娘娘特命奴才将这些礼物赏赐给小主。”

我笑容满面道:“多谢娘娘美意,请公公替我向娘娘转达谢意。说我午后便去请安谢恩。公公也请喝杯茶歇下再走。”

我看了王容夕一眼,王容夕会意,招手示意彩虹彩霞收下礼物,从礼物中拿了两个金元宝送上。

杨顺安双目低垂,忙把元宝收进袖中,躬身道:“小主的话奴才一定转达,只是贵妃娘娘这几日身子有些有适,让小主过两天再去请安。奴才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没空,小主的盛情奴才心领了。”

“那有劳公公,我就不耽误公公的正事了。张禄,替我送送杨公公。”我含笑道。

待得杨顺安离去,彩虹喜滋滋地说:“看来贵妃娘娘对小主很是青眯有加呢。”我扫视一眼其余人,脸上也多是喜气。

佟佳贵妃的赏赐一到,其他嫔妃的赏赐也源源不断的送来,都是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上午,整清莲轩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晌午后,王容夕引我拜会了钟粹宫主位和妃娘娘和那贵人。和妃性子温和宽厚,很是客气的接待了我。与我闲话家常了几句,便说要午睡,让我退下了。倒是那贵人,言词锋利,明赞暗讽。我不屑与这样的人于多接触,我依礼问过安,便借故离去了。

刚回来坐下,彩虹端上了茶,我端了茶细细地啜了口,心烦意乱,便让她们全都退下,静静地坐着,沉思着。

我因何而获赐封,自个儿心里很清楚,后&宫女人无数,千娇百媚,争奇斗艳,我如何才能在日后的日子,好好的生存下去呢?我好,月娴与小意才能好。

王容夕上前告知我,皇上今晚翻了我的绿头牌,让早做我准bèi

。我心头一紧,纵然昨晚老嬷嫲教了一些闰房的礼节,知dào

作为嫔妃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我依然害pà

。之前匆匆一面,我对他印象并不深。只隐约记得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帝王霸气让人敬畏。

心里直告诫自己,紧张归紧张,如今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月娴和小意还在辛者库等着我。我必须必须……

自古以来,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我本就是得皇上一时喜好赐封的,如果轻而易举的让皇上得到我,或逞娇献媚,他反而不会珍惜我,只会与攀龙附凤的人归类。

思绪电转,盘思着,思来想去,一个主意在心底笃定。

03 和衣一宿

戌时,我准bèi

就绪,便由敬事房四名内监用棉被卷裹着抬进了太和殿内的御塌上。宽阔的寝宫内两枝新燃上的红烛在争相燃烧着,一座青铜大鼎轻烟缓缓而出,香甜的气味弥满整个寝宫。

此时,我心跳加速,整个人害pà

得全身发抖,脑袋更是乱成一团。尽管之前,给自己做了无数次的思想工作,也给自己找了无数无数个借口.但此刻,却不受用,颤抖提醒着我,我在害pà

.深呼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四名内监退下后,片刻,见无任何动静,好奇的伸出头睁开眼睛,看见康熙侧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吓得一跳,脸微红道:“皇上。”

“你在害pà

?”康熙笑问着。

“臣妾没有。”我深呼口气,暗暗调匀呼吸.

“没有?那你为什么在发抖?”康熙微微嘴角上扬,微笑道。

“这……皇上不是已经知dào

了吗?”我小声说道。

“好吧,既然你知dào

朕已知dào

你在害pà

,那你就告sù

朕你为什么在害pà

。”康熙微笑道。

“那在臣妾回答之前,皇上可否恕臣妾无罪。”我双眉向上挑了挑,直视他那深邃的双眸。

不可置否,尽管,这只是我俩第二次见面,我却有些许迷恋那轮廓分明的脸庞和那双深不可见底的眸子。

“恩,你尽管说吧,朕恕你无罪。”康熙颇为意wài

,或许,是意想不到我会有胆量如此的直视他吧。

“今晚于皇上来说,只是普通的嫔妃侍寝,可于臣妾来说,是臣妾的新婚之夜,所以臣妾害pà

。”停顿一小会,又道:“每个女孩子都有个藏在心底的梦,我也不例外,曾经,我曾幻想过多少次,我将来的夫君会是怎么个样子的,然而,再怎么想,却也不曾想过我的夫君会是皇上。”

“哦,那你幻想中的夫君又是怎么个样子的呢?”康熙含笑问。

“具体的也不知dào

,反正就是觉得应该是情投意合的吧。”我道。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情投意合呢?“康熙穷追不舍,我倍感尴尬。

我无语了,情投意合,这个词语于我,已是多么多么的遥远了。至少在此刻,我已不配再拥有这个词语。

我苦涩一笑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康熙点点头道:“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见得康熙无一丝不悦,我斗胆道:“皇上,我能问你个事吗?”

“恩,你说。”康熙道。

“我与皇上只得一面之缘,皇上为何要册封我?”我问。

“这重yào

吗?”康熙问。

“我于皇上,或许只是普通的嫔妃,而皇上于我,却是夫君。”“我知dào

,女子应该三从四德,但我觉得,婚姻大事,更希望是两情相悦。”我道。

“你好大的胆子,从不曾有嫔妃跟朕说过这些,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康熙抿嘴一笑道。

我道:“臣妾不怕,因为皇上已经答yīng

了我,恕我无罪,我相信皇上是个明君。”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朕治你罪,朕就是昏君了?”康熙道。

较之第一次见面,此刻的康熙多了些许平易近人,少了几分霸气。我那紧绷的神经,不禁稍稍放轻松。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自小就有个梦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知dào

,皇上心怀天下,作为嫔妃,更要时刻以皇上为主,但,还请皇上体恤臣妾的一片心。”我低垂双眸,缓缓道。毕竟,康熙不同于常人。他有着让我万劫不复的权力。手心不禁渗出冷汗。但我还是想赌上一把。

果然,康熙蹙了蹙眉,问道:“你不愿意做朕的妃子?”

“不是,只是臣妾希望,人与人之间,能从心开始。”我道。

“向来,嫔妃伺寝,都是战战兢兢的,和朕说这样的话,你倒是头一个。你就不怕朕会罚了你去冷宫吗?”康熙道。

“明君向来喜欢听真话,只有昏君才喜欢阿谀奉承,皇上是明君,怎会因我一席真话惩罚我呢?”我道。

康熙嘴角向上扬了扬,一丝不易察觉得的颀喜掠脸而过……

“看来,你不只马术了得,还能说会道。”康熙道。

我低声道:“让皇上见笑了,这只是臣妾的一些凡心俗意罢了。还请皇上莫见怪。”

空气,仿佛瞬间静止,窗外呼呼响的风声,愈加贯耳。

一只温厚的大手,轻轻滑过我的面庞,我紧紧按住他往身体移动的大手,低声道:“皇上……”

康熙有些许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你不愿意成为朕的妃子?”

我缓缓起身,赤脚下塌跪至地下,道:“求皇上恕罪。臣妾曾经虽只是一名卑微的宫女,可从小也本着绝不轻易辜负了自己的原则做人做事。如今得皇上垂怜,晋为嫔妃,可与皇上终究只有两面之缘,如果皇上真心待我,还请皇上给我一个说‘不’的权利。”

康熙皱着眉头看着我,道:“说‘不’的权利?”“从没人敢向朕说不。”“那你说说,你想要这个‘不’的权利是打算怎么样向朕说不。”

我低眉敛首:“在臣妾心里,男女交往,应是两心相悦的,若只是碍于规矩才有肉体上的接触,那请皇上赐臣妾死罪。”说完,身子忍不住轻轻的抖了抖。

康熙沉思一小会,赞赏的伸出左手。我犹豫片刻,也伸人接上他的手。

一夜无语,就这样,我与他和衣一宿。

翌日醒来,发xiàn

宽阔的御塌上只有我自已,康熙不知何时已离去,我暗暗训了自己,嫔妃伺寝,不能起得比皇上晚,我却如此的贪睡。换而想想,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身子也实在疲乏得不想动,便再偷个懒。平躺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帐子,回想着过去的一切,仿佛是自己在做梦一样,这一切一切,仿佛来得太快了,快得自己还来不及去品味,就已如此了。

心想:“罢了,别想太多了,昨天王容夕教了,嫔妃侍寝不宜晚起,头次侍寝晨起要去向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还是快快起床吧。”

“有人在外面吗?”我轻呼道。

候在寝室外的王容夕马上进来跪下道:“恭喜小主侍寝之喜,一大早李公公便传旨让奴婢在此等候小主,服侍小主晨起之事。”

王容夕又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刚才皇上吩咐说让小主在太和殿里沐浴休息,等皇上下朝后一同去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

我心头掠过一丝欣喜,“恩”一声,道:“容夕,那麻烦你了。”

04 两位太后

刚踏进孝庄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大殿,就被一阵浓郁的檀香味兜头兜脑的扑面而来,太皇太后素来潜心礼佛,大殿的多数摆设也仿照了佛堂的庄严与简朴,置身于慈宁宫,不禁让人肃然起敬。我倍感好奇,这位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民间的传闻,把这位来自蒙古科尔沁草原的孝庄太皇太后传得出神入化。

孝庄太皇太后一生经lì

清初三朝,辛劳的辅佐一代又一代皇帝,为了辅佐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她运筹帷幄,临危不惧,审时度势,不辞劳苦。为国家的统一作出了重大贡献。几乎每个人都为她的善良与英明崇敬感动!

想到即将要见到我由衷敬仰的女子,我既紧张又忐忑,王妃与孝庄太皇太后的渊源我也略有耳闻,王妃的母亲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哲哲,是清太宗爱新觉罗-皇太极的正宫皇后,孝庄太皇太后的姑姑。当年因孝端文皇后失宠于皇太极,经家族商议,将年仅十三岁的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即如今的孝庄太皇太后),嫁与皇太极为侧福晋。以巩固双方的政治联盟关系。然而,布木布泰早已与皇太极的胞弟多尔滚两心相许,因家族利益关系,棒打鸳鸯……

“太皇太后驾到。”忽而其来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太皇太后由身边的苏麻刺姑姑搀扶着,慢步而来。只见太皇太后一身青布旗袍,微白的头发挽成了个发髻,发上无任何饰物。因长期礼佛,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与世无争的味道。双目却炯炯有神,那岁月历练出来的聪慧,令人由衷拜服。

我闻声赶紧跪下行参拜大礼。“清莲轩良贵人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孝庄太皇太后由苏麻喇姑姑搀着,在写有“恩光普照”的匾额下方的椅子坐下。

“平身吧。”孝庄太皇太后道。

听得孝庄太皇太后唤起,我谢了恩,缓缓起身,恭敬站立着。

“皇上今天来得好早。”孝庄太皇太后慈爱的看着康熙含笑道。

康熙再次行礼道:“今天孙儿携良贵人前来向太皇太后请安。”

我又屈膝行礼道:“臣妾卫氏良贵人叩见太皇太后,祝太皇太后祥乐康健。”

太皇太后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我缓缓的抬起头,垂眸看向太皇太后。

孝庄太皇太后微微扫视我一眼,目光停顿在我脸上片刻,继而含笑道:“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点点头又道:“坐吧。”

早有小宫女搬来了檀木座椅,我谢了恩便坐下,王容夕恭敬站立我身旁。

我脸腮绯红,轻声道:“谢太皇太后赞赏。”

“听说你也来自蒙古?”孝庄太皇太后道。

我应了声是,垂首低敛眉目。

孝庄太皇太后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的母亲马喀塔公主还好吗?”

我闻言,不禁湿润了双眼,咽喉发硬,自入宫后,我就无半点有关王妃他们的消息,我无时无刻不在惦挂他们。如今孝庄太皇太后问话,更触动心肠。

“我……”我无言以对。只用无助的眼神看着孝庄太皇太后。

“你上前来。”孝庄太皇太后招招手。

我依言上前,孝庄轻握着我的手,道:“可怜了马喀塔公主,步入中年,才喜获你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又要母女分隔。”

“谢太皇太后关心,母亲若得知有太皇太后这般关心,定不胜感激。”我柔声道。

“恩,果然是乖巧懂事的孩子,如今你也晋封了良贵人,哀家想,这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吧。不过也难为你了。”孝庄太皇太后微微叹息,睥睨轻轻扫视一眼上方。深邃的目光里夹杂着温和的暖流,仿佛冬日里的阳光,和煦又温暖。

“臣妾不敢,既然缘份安排我到宫来,想必老天自有一番安排。”我轻声道。不经意的与康熙对视一眼,见得他眼中尽是脉脉情意,心头不禁一暖。

孝庄太皇太后闻言满yì

的点点头,含笑道:“你会如此想便是好,人算不如天算,人再厉害也斗不过天。知足常乐,你要学会知足,学会用一颗感恩的心去看待世间万物。”

“是,臣妾紧遵太皇太后教诲,定时刻铭记于心。”我恭声道。尊贵如孝庄太皇太后,对我如此一番话,不管她是真心或是假意,我都着实感动。

我俩与孝庄太皇太后聊了些家常,见她略有乏意,便起身告辞。

孝庄太皇太后赏了我些礼物,便让苏麻喇送送我。素闻苏麻喇自小服侍孝庄,两人名义上是主仆,实则亲近如姐妹。几十年来,两人形影不离。在后&宫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康熙与她也很是亲近。刚到殿外,我便态度恭敬谦逊的请她止步。

从慈宁宫出来,康熙又陪我去了孝惠皇太后的慈仁宫。

孝惠皇太后的慈仁宫布局摆设与慈宁宫大同小异。

早就听闻,孝庄太皇太后与孝惠皇太后婆媳关系甚好,如今看得两宫的布局摆设,心里头更加笃定外头的传闻。

孝惠皇太后也来自蒙古科尔沁草原,是康熙的嫡母。清世祖时为妃、皇后,康熙继位后与孝康章皇后并尊,称母后皇太后。

孝惠皇太后年约四十左右,杏脸桃腮,皓齿蛾眉,因宫中素来锦衣玉食,保养得当,显得比实jì

年龄要轻些。想必年轻时,定是个沉鱼落雁的美女子。只是眉宇间神色有些寂寥。想必是与早年不得宠,顺治帝又过早仙逝的原因有关吧。

如果说,孝庄太皇太后让人由衷拜服,那么,这个孝惠皇太后便是让人由衷的感之可亲。

我依然依礼参拜了孝惠皇太后。

孝惠皇太后很是客气,嘱咐我坐下,含笑道:“听闻你也来自蒙古,看得你,让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未进宫时。那时候,经常策马奔驰大草原。那时的天有多蓝!草地有多绿!马儿有多俊!”

看得孝惠皇太后满陶醉的样子,想必孝惠皇太后是忆起了少女时代策马的情景,我轻声问道:“太后娘娘也喜欢骑马吗?”

“是的,蒙古儿女,大多喜骑善射。”说起骑马,孝惠皇太后眸子里不自禁的溢满笑意。

我也感染了孝惠皇太后的情绪,不自禁的想起了曾经策马肆意奔驰的情景。

两人聊得越发投契。孝惠皇太后便留我们用了午膳再让回去。

出了慈宁宫,康熙执了我的手,道:“良贵人,朕带你四处走走。让你看看你以后的家”

“家”?是的,从此,这皇宫真的是我名副其实的家了。他就这么自然的执着我的手向前走,我不禁脸腮绯红。

05 嫔妃

傍晚时分,数名比我位分低的嫔妃都来问安,祝hè我册封为良贵人之事,大家坐在正大堂上,笑盈盈的说着客套话。

我端坐在上座,嘴角含笑,一脸淡淡的看着这些与自已年龄相仿的女子。在坐的每位女子都是阔别亲人,来到这座豪华的宫殿里,成为皇帝的女人,宫里的女人那么多,而皇帝只有一个,多少人为了那一点点的君恩而眼巴巴的等待着,又多少人为了那一点点的恩宠而施尽百计,千般讨好。每个人都年轻貌美,却每个人都饱受寂寞。当初代替涓儿进宫,已心知会一辈子葬送在这座高大巍峨的皇宫中了,却从不曾想过,会有一天,飞上了枝头变凤凰。如此殊荣,又会多少女子羡慕妒嫉呢?只是不知这众人眼中的幸运,将会“幸运”到什么地步呢?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的越级晋封,会是将来的什么???

“听闻良姐姐马技甚是了得,不知哪天能让妹妹们一睹良姐姐风华呢?”恬常在话中有话。

众人听得恬常在话,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落井下石,有的袖手旁观,有的心怀鬼胎。

我貌似不经意的扫视一眼众人,假装听不懂恬常在个中的意思。只微笑道:“哪天寻了空,让妹妹们看看便是了。”

站立一旁的彩霞显然不服气,气鼓鼓的,我对她点点头,微微一笑,刚好接上王容夕的目光,王容夕半眯眼,嘴角向上扬扬,若无其事般移开,我不禁暗忖:王容夕果然是经过事的人,遇事着实沉着。

恬常在不依不挠,轻蔑笑道:“良姐姐果然大方。只是不知dào

下次皇上还爱看不?”

“呵呵,看来恬常在当真是时刻惦记着皇上呢?”琪常在抢白道。

“依我看,恬姐姐与其心中惦挂皇上,不如想个法子,与皇上见个面不是更好。”青常在一脸不悦。

恬常在被一顿抢白,脸上勃然变色,恼羞成怒的说:“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不待见我了?”

“妹妹惶恐,妹妹只是想给恬姐姐提个醒罢了,想不到却是引来姐姐一顿误会,妹妹给姐姐赔个不是便是了。”青常在冷笑道,丝毫没有道歉的味儿。

恬常在气急败坏的涨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素闻青姐姐伶牙俐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玉答yīng

低头玩弄着指上的指环,状似心不在焉的说。

我闻言,微微打量玉答yīng

。的确有几分姿色,只是眉目间有种说不出的妖媚,玉答yīng

亦是新册封不久,听闻颇得康熙喜爱。想来也是,如若不受宠,怎敢以答yīng

之位出言犯上。

“哼,让玉答yīng

见笑了,姐姐我再怎么伶牙俐齿,想来也不及玉答yīng

长了副好相貌讨得皇上欢喜呢?”青常在皮肉不笑道。

“论美貌,良姐姐在此,谁敢媲美呢?”玉答yīng

说。

听得扯到我身上来,我道:“都是一同服侍皇上的姐妹,美不美有什么打紧的,只要用心服侍皇上,龙心欢悦便是了,我初册封,还得众姐妹们多多提点呢。”

众人闻言齐声说:“不敢”。

我无心思听她们逞口舌之争,趁机向王容夕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早备好的礼物拿上来,一一赠给众嫔妃。

太阳缓缓的往西边的天际挪去,金色的余晖洒在金黄的琉璃瓦上,大地笼罩在一片昏黄中,众人说了一会话,见天色不早了,便纷纷告辞。

翌日清晨,我携了王容夕到佟佳贵妃的启祥宫。

佟佳贵妃在梳妆,见我到来,笑容可掬的道:“良贵人来得好早。”

按大清律例,嫔妃第一次向六宫之主请安,需行三跪九叩大礼,佟佳贵妃位列妃位,我只需屈膝请安就可。我道:“臣妾初来咋到,不敢尽失礼数,贵妃娘娘体谅臣妾,让臣妾晚些来请安,臣妾心里很是不安,实在不敢再得寸进尺。”说完,接过宫女手上的簪花,替佟佳贵妃簪上。

佟佳贵妃对镜照照妆容,满yì

的笑道:“在宫中,礼数周全是必要的。难得你这么懂事,皇上当真好眼光。”

在这最不乏美貌的宫中,佟佳贵妃的姿色只能算得上端庄秀丽,可贵妃装的奢华打扮,让她添了几分雍容华贵。再加上入宫多年,岁月的历练,与昨天来向我请安的嫔妃相比,亦多了几分淡定。

我恭敬道:“臣妾受教,定铭记在心。”

佟佳贵妃道:“你初来,总是要时间适应的,若缺了什么,尽可来找本宫,本宫能帮着的,定会帮着。”

略略深思一小会,再次行礼道:“谢娘娘关心,臣妾在辛者库时,有两个要好的朋友,不知娘娘可否开恩让她们臣妾宫里去?”

佟佳贵妃道:“这个没问题,等下让人传旨下去便是了。”

陪着佟佳贵妃说了一会儿客套的话,佟佳贵妃便称要去向太皇太后请安,我也就退下了。

宫里的规矩就是多,从启祥宫出来,容夕便引我去了荣嫔的景仁宫,荣嫔与佟佳贵妃一同协理六宫,按规矩,我也要向荣嫔请安。

荣嫔长了一副温雅的模样,可能是多次丧子的原因吧,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打扮的也素净了些。见我到来,热情的接待了我。

我依礼问过安。“良妹妹今天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呢?”荣嫔含笑问。

“臣妾早就该来向娘娘请安了,奈何一直不得空,又怕扰着娘娘,因此一直不敢前来,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还望娘娘莫要见怪。”我诚恳道。

这时,一小宫女领来了个一岁多的小孩儿上来,小孩儿见了荣嫔,跌跌撞撞扑到荣嫔怀里,直叫额娘。

小宫女道:“三阿哥刚醒来,就直闹着要见额娘。”

荣嫔一把抱起三阿哥,爱怜的抚摸着三阿哥柔嫩的脸蛋儿,满脸慈祥,道:“祉儿想额娘啦?”

三阿哥直点头,奶声奶气道:“祉儿醒来见不着额娘,心里可想了。”

荣嫔咯咯一笑,用手捏捏三阿哥鼻子道:“那下次你要乖乖睡觉,醒来了才能见着额娘。”

三阿哥“嗯”一声,重重点点头。

好温馨的场面,我不禁一阵感动,曾经,我与我母亲也有过这样的对白,只是,这离我已经太久太久了。

三阿哥长得粉嘟嘟的,眉清目秀,圆脸蛋,高鼻梁,好俊的一副模样。我越看越喜爱。

三阿哥好像发xiàn

了有陌生人在,满脸疑惑的歪着头,看着我。

“看我,都忘形了。”荣嫔道。“来祉儿,见过良娘娘,跟良娘娘说:良娘娘好。”

三阿哥无邪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小乳牙,向我行礼,奶声奶气道:“良娘娘好。”说完,从荣嫔怀里跳下,直往我身上扑来。

见得三阿哥如此可爱乖巧,我煞是欢喜。

“看来三阿哥跟良小主很投缘哦。不认生呢。”小宫女道。

“我也很喜欢三阿哥,三阿哥,你喜欢我吗?”我轻笑着问三阿哥。

三阿哥点点头说:“我喜欢。”说完自个儿嘿嘿笑了。

我越看越喜欢。

荣嫔笑道:“看你这小泥猴,别弄脏了良娘娘的衣裳呵。”说罢,便伸手来抱过三阿哥。

“没呢,三阿哥很可爱,我很是喜欢。”我道。

“小孩子不懂事,让良妹妹见笑了。”荣嫔说完,让小宫女把三阿哥抱去了。荣嫔的目光一直追随到门口,直到两人身影消失,荣嫔才回复我刚来时的表情。

景仁宫出来,我欣喜不已:月娴、小意,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护着你们。

06 团圆

到了辛者库大门,张禄刚要高呼,我便挥手止住了他,留下其余人在门外,只带了王容夕进去。

孙姑姑见我到来,一改过去那势厉的嘴脸,快步上前来给我请安。

看到她那讨好的笑容,想起当初她命人抬走春云时的情景,心里厌恶至极。正眼不瞧她,道:“孙姑姑,我今天来,是来带月娴和小意走的,此事我已禀了荣嫔娘娘。”

孙姑姑立马连声道:“是、是、是,小主请稍等,我立即叫人传月娴和小意来。”说完,向身边的小宫女努努嘴,小宫女会意,慌忙的快步去了。

孙姑姑大气不敢喘,我是毒恨了她,却也不想刻意为难她。毕竟,逝者已去,生者如斯。不过,既然再次踏进这辛者库,也就给孙姑姑提个醒,好让她日后少点刁难众人。

“人真是永远都不知dào

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事,孙姑姑,你说是吗?”我沉默片刻,缓缓道。

孙姑姑连声说是。

我走近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孙姑姑,日后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一定每个从辛者库里走出去的小主都会不计前嫌的。”

孙姑姑听得我的话,立即跪拜在地,求饶道:“请小主恕罪。”

我扶起她道:“孙姑姑都是按规矩办事,何罪之有呢,孙姑姑快快请起,这么多人在看着呢?要是被有心人看去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再说,这辛者库还得要孙姑姑好好管理呢。”

孙姑姑想必是明白我个中的意思,态度恭敬道:“谢小主。”

见得孙姑姑态度诚恳,谦恭的模样,我心里冷笑:果然是只老狐狸。

我也不指望她真的会因我一翻话,日后善待辛者库众人,她在这宫里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呢?岂真会因我一翻话有所改变呢?不过也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我是顾全不过来的。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小宫女把月娴与小意领来,俩人离我几步之外,便怔怔的站住了。

倒是旁边的小宫女很机灵,提醒道:“见了小主还不快快请安。”

月娴与小意反应过来,欲要行下礼去,我吸吸鼻子,忍住那即将淌下的泪水,赶紧上前握住她们的手道:“行什么礼呢?都是姐妹。”“都是我不好,我来迟了,让你们受苦了。”说完,拥住了她们。

月娴与小意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王容夕见状,上前道:“恭喜小主团圆之喜,不如咱们先回清莲轩?”

我回过神来,见自己失态了,便点点道:“好。月娴,小意,我们一起回去。”

“那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月娴道。

我心知:辛者库里能有什么好收拾的呢?无非只是几件换洗的衣服,来皇宫途中,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官兵们搜刮去了,王妃送我的金项链我也是非常谨慎的收藏才能保留至皇宫的。再说,辛者库的宫装到了清莲轩也用不着了。

“如果只是衣服的话,就不要收拾了,咱们回清莲轩再做便是了。”我道。

月娴与小意点点头,跟着我离开了辛者库。

彩霞等人想必是已得知月娴与小意到来的事了,早就烧好热水和备好换洗的衣服。

小意与月娴面面相觑,我心里明白她们的心思,便让众人退下。

“都是我不好,这么迟才接你们来。”我拉着她们的手,再次忍不住红了眼圈子。为自己的多虑,心里着实难受。

“涓儿,不要这样说,我就相信你不会忘记我们的。”月娴也忍不住再次垂泪。小意更是泣不成声。

我吸了吸鼻子,道:“不过幸好,我们终于团聚了。”

把月娴与小意接来,心里的大石终于算是落下了。

也顺便吩咐了王容夕去打听秀玲与春云的消息。

果然不出我所料,两人都已不在人世了。心里又难过了一阵子。

月娴与小意的到来,如果几抹骄阳,照亮了我那阴沉的心底。

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在辛者库那会儿,说说心事,聊聊家常,感觉日子在流逝。

傍晚,李德全来禀,说康熙过来用晚膳。

王容夕捧来了膳食菜单让我挑选。

我细细的看了个遍。康熙向来主张宫廷去奢存俭,如今祸事连连,国库空虚,正是使银子的时候。稍稍琢磨会,便挑选了几个不显小家子气,却也不奢侈的菜淆。鸭条溜海参、肉片炖白菜,熏肘花小肚外加三鲜鸭子汤。吩咐了小厨房备好,便进了寝房,挑选起衣服来。

月娴似乎看懂我的心思,看了看那飘雪的窗外,道:“下雪了,让人感觉着好冷。”说罢,细心的挑了件粉色的旗袍道:“涓儿,你看这件好吗?”

我拿过来对镜照看了下,再试穿上身,果然,裁剪得很是合身,与我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相得益彰。

彩虹捧来了手饰盒子,月娴只挑了几件简单的头饰,打扮就绪,我对镜一照,镜里的我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粉色梅花,有些许傲然,有些许温暖。我忍不住轻笑出声,月娴果然懂我心思。

一切刚准bèi

就绪,就听得张禄在门外高呼:“皇上驾到。”

片刻,见康熙率了贴身太监李德全进来。因外面天寒地冻,康熙双手轻轻的相互揉搓着。

我赶忙接驾,蹲了个万福。康熙随手扶起我道:“免礼。”

“谢皇上。”我柔声道。

康熙身着海蓝色长袍,腰间系着月白色丝带,佩带一块温润的玉佩。常服装扮的康熙多了几分儒雅。见得我,眼里几丝诧异,神情微怔,随即恢复如常。微笑道:“有点事耽搁,让你久等了。”

我低敛眉目道:“臣妾不敢。”

康熙在上首坐定,彩虹彩霞服侍擦脸洗手后,我便吩咐传膳。

康熙见得只有简单的三菜一汤,轻微的蹙蹙眉。

我见状道:“皇上向来主张宫廷去奢存俭,如今祸事连连,国库空虚,正是使银子的时候。臣妾想,多的菜我俩也吃不完。”稍稍停顿下,继xù

道:“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顿时舒展了眉目,“恩”了声,点点头道:“很好,难得你有这份心。”

我轻声道:“谢皇上。”

王容夕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布菜,先给康熙与我盛了碗鸭子汤,康熙接过,一饮而下,赞了声“不错”,就伸过空碗给盛第二碗。

我稍稍扫视眼其余人,见众人均是大气都不敢喘地站立着。

康熙看似心情不错,也不理会他人,独自风卷残云地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食量之大,令我惊诧。

我静静地看着埋头进食的他,一股暖流涌进心底。在我想象中,帝王都是高不可攀的,而我面前的他,却宛如久不归家的浪子,吃得那么专心,那么舒坦。恍惚间,我有点意乱情迷。仿佛,我与他很早就很熟络了。

康熙或许是觉察了我在看他,抬头疑惑道:“你怎么不吃?”

我脸微微一红,不作声。

康熙见我不接话,意味深长的瞅我一眼道:“你笑笑或许会更好kàn

。”

席间,我俩言语不多,几乎都是他问我答。我只一副淡然样。

好不容易,挨到用完膳,李德全上前禀了有大臣求见,康熙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便离去了。

看得康熙离去,我长长的舒了口气。

“小主……”王容夕上前,面带焦色道。

我知晓她心思,只淡淡道:“无妨。”

王容夕无奈点点头,不再作声,便吩咐彩虹彩霞撤了餐具。

07 惠嫔

三藩之乱打得如火如荼,瘟疫之事也收尾了。康熙忙的不可开交。每天来后&宫,也只往我的清莲轩跑。已经整整半个月了,一天都不曾落下。

我由宫奴越级晋封已惹人侧目,如今康熙来了还只往我的清莲轩跑。想必怨气更多。我明白,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也集三千怨恨一身。

这日康熙来得很晚,我将要睡下了。康熙见我神色忧忧,问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我看看他,复又低下头,小声道:“皇上,您每天都来看臣妾,臣妾很感动,可是……”

康熙问:“怎么了?你不喜欢朕来你这里。”

我道:“不是,只是宫里姐妹多,皇上每天来清莲轩,难免会冷落其他姐妹,还请皇上多多体恤姐妹们思念皇上的心。”

康熙笑道:“良贵人果真识大体。这么的懂得为人着想。那好吧,明天朕去瞧瞧别的嫔妃去。”

听得他这样说,我轻轻的人舒了口气。可心底深处却有些许的失落。

康熙看着我,问道:“你就这么不想朕来么?”

我有点不知所措的,垂下双眸道:“当然不是,只是宫里姐妹众多,而皇上只有一个,这半个月来,皇上待臣妾的心臣妾是知dào

的,可是,毕竟皇上只有一个,臣妾总‘霸着’皇上总不好。”

康熙拉着我坐到他怀里,用脸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脸,在我耳边柔声道:“你就不想做朕名符其实的良贵人么?”

我明白他的意思,瞬间面红耳赤。欲要挣脱,反被他抱得更紧。

他温厚的大手滑过的我脸腮,往颈间滑落,呼吸越来越急促,在我耳边柔声道:“做朕真zhèng

的良贵人好吗?”我无力挣扎,紧张的紧紧攒住衣裾。

我深吸口气,用谨存的一丝力qì

摧开他,下地屈膝道:“皇上恕罪。这半个月来,皇上对臣妾的心,臣妾是知dào

的,可于臣妾来说,半个月的相处,终究还不到达可以……的份上。”我越说越细声。

康熙神色已恢复过来,执起我,道:“是朕失控了。”“朕答yīng

你,只要你不愿意,朕绝不勉强你。”他说得诚恳,我听得舒坦。

康熙不来,我闲来无事,便让容夕找了些书籍来,好打发时间。

见外面阳光甚好,丢开了书,唤了月娴和容夕与我一道去逛逛。

深秋气候,早或晚,总有淡淡的寒意。我轻微的打了个哆嗦。

王容夕劝我回去加件衣裳。

正准bèi

往回走,就见得前面一宫妃率众太监宫女浩浩荡荡的前来。

王容夕低声告至我,是惠嫔娘娘。

我赶忙欠身问安道:“臣妾清莲轩良贵人参见惠嫔娘娘,惠嫔娘娘万福金安。”

惠嫔定晴瞅了我一眼,道:“免礼。”

“谢娘娘。”我道。

“妹妹就是刚册封的良贵人。果然是个娇俏的可人儿。”惠嫔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纹宫装。墨玉般的青丝绾了个高鬟,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发边一支金累丝牡丹金钗,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体态丰韵娉婷,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配上美轮美奂的五官,果然不愧为后&宫第一美人,绝世而独立。继孝诚仁皇后后最得康熙宠爱的妃子。

惠嫔一对丹凤眼貌似不经意的打量一眼我,眼神凌利,目光扫过之处,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寒意。我再次福福身,恭声道:“娘娘谬赞”。

“妹妹真有闲情逸致呵。”惠嫔嘴角上扬,轻轻一笑,又给人以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仿佛刚才的凌利只是自个儿的幻觉。

我福福身,淡淡道:“闲来无聊,便随便逛逛。不想有幸遇见娘娘。”

惠嫔微微颌首,道:“难得与妹妹相遇,不知良贵人可愿意与我同游?”

“蒙娘娘不弃,臣妾非常乐意。”我说。

惠嫔挽了我手,一同前行。

一条不长的石子路,我却感觉特别漫长,惠嫔与我离得如此近,我几乎闻到她发出的淡淡体香。途中路过的太监宫女纷纷上前来请安,都是态度恭敬严谨的。

走至‘翠逸亭’,惠嫔提议进去小坐一会。

不久,宫女们便端上茶水和点心。

惠嫔端起茶杯,轻轻呷了口,道:“这特级的西湖龙井的确不错,妹妹,你也尝尝。”

我应了声是,也端起茶盏,用茶盖子轻轻的拔拔茶叶,茶叶冲泡后,香气很是清香持久,轻轻呷上口,感觉齿间流芳,回味无穷。

“入口香醇,齿间流芳,当真是好茶。”我道。

站立惠嫔一旁的宫女道:“那自然,这是皇上专门赏赐给咱们娘娘的……”

惠嫔略侧首瞥一眼,宫女立kè

噤若寒蝉地止声。

气氛有点尴尬,惠嫔轻轻一笑,道:“让妹妹见笑了。”

我微笑道:“臣妾不敢,早就听闻娘娘是个有福之人,皇上很是看重娘娘。”

“妹妹哪里话,都是服侍皇上的,姐姐我只是入宫早些,便知晓皇上多点罢了。”谈及康熙,惠嫔双眸,笑意不觉间加浓。“再说,皇上待妹妹也是宠爱有加的,一下子就是贵人,这样的福气,也是多少姐妹都求不来的,妹妹是开了大清的先例了,说不定以后我们姐妹们还要妹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呢”。惠嫔果然厉害,一上来,就踩到我的痛处。

宫中传闻,惠嫔入宫以来,便冠宠六宫,在后&宫,连摄六宫事的佟佳贵妃对其都要礼让三分,更不说其他嫔妃。我诚惶诚恐的放下杯子,单膝跪至地面,“妹妹不敢”。

惠嫔并不叫起,也不说话,只是状似无意的拨弄着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

坚硬的地面让我的膝盖有点发酸发痛,过了一会,惠嫔才作突然想什么的样子,伸手扶起我道:“哎哟,看我这性子,一个走神,就让妹妹受苦了。”我口里说着不敢,心里暗道:好厉害的惠嫔,第一次见面就给我一个大马威。行事果然迅速。

惠嫔摘下手中的戒指含笑道:“妹妹看这戒指如何?”

我恭敬的道:“娘娘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惠嫔道:“那姐姐我就把这戒指赠给妹妹吧,也算是咱们姐妹初次相见,姐姐的一点见面礼。”

我欲要推却,惠嫔又道:“难道妹妹看不上姐姐的东西吗?”

好一招先兵后礼。这么一来,我无法推却,只有收下了。

08 自由

我一连几天,只待在清莲轩,足不出户。便让王容夕教了我女红。能有一手好女红,几乎是每个女子的骄傲。我知dào

,要想在这后&宫里生存,无论在哪方面,都不能让人随便的比了下去。可对这女红,我只通了九窍,还剩一窍不通。

幼时为生活颠沛流离,是没有那样的条件,后来入到王府,蒙古人向来只重视骑射,不重视女红。我也就不得机会学习了。

我几乎像个懵懂的孩童般,幸好王容夕甚有耐心。倒是月娴学得很快,不用几天,就能绣得像模像样的了。历来,但凡女子都钟意于刺绣,这刺绣也的确能让人修心养性,每次下针,都要精准,只要稍稍不小心,就会影响整福图案的美观。

我素来喜欢白色,可宫里很是忌讳白色,因而各宫的素布并不多,所以我愈加珍惜。我拿着块雪缎,按王容夕教的,细细的绣起一支清莲来。莲花是花中的君子,北宋周敦颐的《爱莲说》,赞美莲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也唯独喜爱它。

不觉几个时辰过去,眼睛有点酸乏,放下手中的刺绣,轻轻的揉揉眼睛。休息一小会,见月娴绣得仔细,便拿起她刚绣好的牡丹花,瞧了瞧,红花绿叶,煞是好kàn



我取笑道:“月娴,你真厉害,不到几天,就能绣得这么精致了。看来你不去做绣娘真是浪费了。”

月娴脸一红,嗔怪道:“瞧你说的,要是被人听去,可要笑掉大牙了。”

我呵呵一笑,递到王容夕面前,“容夕,你看看,我有说错不。”

王容夕拿起来看了看,啧声道:“才几天工夫,能绣成这个样,真的很不错了。当初我学的还没那么快呢。”

月娴佯装生气不理人,“容夕姑姑,连你也要笑话我了。”

王容夕摇头轻笑道:“姑姑可是实话实说呢。”

月娴脸更红,不作声,低下头又认真的绣着。月娴就是这样恬静的一个人,言语不多,总是静静的,好多时候,都能让人遗忘她的存zài

,却又能在你需yào

她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她的关怀与细心。

王容夕在炉子里再添了些银炭,屋子里更是暖和。

我也慢条斯理的继xù

手中的刺绣。抬眸间,见小意拿着本书在看得入神。

放下手中的刺绣,轻轻的走过去,问道:“小意,看什么呢,看得如此仔细?”

小意淡淡一笑,轻轻的合上书,“没什么,随便看看。”

我看了一眼,是西汉初年的著作《淮南子》,又名《淮南鸿烈》,西汉初年汉高祖刘邦之孙厉王刘长之子淮南王刘安及门客李尚、苏飞、伍被等人共同编著。以道家思想为主,在阐明哲理时,又旁涉奇物异类、鬼神灵怪,一部分神话主要靠本书得以流传。我也甚是喜爱此书。

我在小意旁边坐下,问道:“你喜欢这书?”

小意点点头,眸中一丝坚定一闪而过,继而又回复了原样,“恩,以道家思想为主,强调“整体论”、“机体论”的世界观,重视人的自由。”

小意自来到清莲轩,言语不多,有空总爱捧着书看。平时也甚少与清莲轩众人交流,几乎足不出户。初始,我以为她只是胆怯。如今她的一翻话,倒让我生出一丝丝与往不同的感觉。

我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自由~~~~何谓自由?在这皇宫中,上至皇上、太皇太后,下至宫女、太监,又有谁拥有了真zhèng

的自由呢?生活在这宫中,是拥有了常人少有的锦衣玉食,可也宛如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外表耀目,却只能活动在那小小的笼子中。在笼子里,处处得守着个规矩。处处得谨言慎行。总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自己掉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是那么那么的怀念宫外那自由清新的空气。可如今我已是皇上的妃子,“自由”于我,已是不可能的了,但月娴和小意不一样,只要有机会,她们就能出宫去,就能享shòu

宫外的自由与自在。尽管如今在清莲轩,她们暂时是安全无忧的,可如今我们也是集三人于一身。我荣,她们荣,我倒,她们也同样倒,宫中尔虞我诈,谁能预料明天和意wài

,哪个先来呢?如此,终究是不够保证的。或许,我该要更好的为她们的未来好好的筹划一翻。

我步步为营,走至今时今日,无非就是希望她们能幸福。可是,如今我还只是名小小的贵人,在这宫里,我还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就凭这位分,终究还是没说话的份的……

恩宠自然是要争取的,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我的出身特殊,这个度一定要拿捏好。不争,我会被比下去。争,若过于高调,等于再次把自己推向风尖浪口。那么这些日子的韬光晦迹,就白费心机了。

我深知,要想在这后&宫里不怕日晒雨淋,在自己未能茁壮成长时,必须要站到树底下去,让大树的树荫为自己遮挡。

可是,这后&宫里的大树那么多,我该选哪棵呢?又有哪棵能为我遮挡呢?佟佳贵妃?惠嫔?荣嫔?还是???虽然目前为止,她们三人在宫中算是如日中天,可是,后&宫女子前赴后继,三人真的能否笑到最后?听闻她们三人亦是明争暗斗的。

佟佳贵妃位分最高,在后&宫与前朝的人脉也是最广,算是最有可能入主中宫的人选。

可惠嫔的实力也不容小觑的,是皇长子胤禔的生母。与权倾朝野的明珠是表兄妹,是康熙最得宠的妃子,多年来持宠不衰。当然我也知dào

,惠嫔是靠不得的,初次相遇的景况已明了……

荣嫔,表面上是面慈口善的,也育有三阿哥,可终究比不得佟佳贵妃与惠嫔家世来得显赫。但也手握协理六宫大权。

当然,我也并不过份着急,毕竟如今康熙待我的情分,还是能让我在后&宫暂时安然的,我尚还有日子细心观察。

09 位分

既起了让月娴与小意重获自由的念头,我也在后&宫走动多了些。迎来送往间,慢慢地我也对后&宫的景况多了些了解。

孝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仍旧甚少过问六宫事宜,潜心礼佛,全权由佟佳贵妃与荣嫔打理。我不敢过份打扰,只是偶尔过去请安。

孝庄太皇太后对我还算是客气,我也识趣,在孝庄太皇太后&宫里,时刻态度谦逊恭敬,也从不刻意讨好,更不碎嘴。毕竟,孝庄太皇太后是何等聪明的人,我不想,也不敢在她面前使丝毫心眼儿。问了安,和孝庄太皇太后闲谈几句便会离去。

倒是和孝惠皇太后走动得多些。得空了便会前去孝惠皇太后的慈仁宫坐上一小会,陪她聊聊天,解解闷。孝惠皇太后也乐意我前去陪伴她,好多时候,都会留下我用了膳才让离去。孝惠皇太后也时不时谴了身边的小宫女传唤我去她宫里谈话。

按大清律例,后&宫妃嫔仪制,皇后位分和皇贵妃位分各一,贵妃位分有二,妃位有四,嫔位有八,嫔位以下的贵人、常在、答yīng

、官女子则无定数。官女子不能算是嫔妃,只是夜间侍寝于皇上,白天仍是宫女身份,做着宫女的份内事。

后&宫嫔妃中位分最高的,仍是启祥宫的佟佳贵妃。佟佳贵妃摄六宫事,位同副后。

其次是我居住的钟粹钟主位和妃,和妃是康熙最早年入宫的妃子,为人处事向来宽容低调,康熙每个月总有一两晚寝在她的春和堂,长此以来,也算是持宠不衰了。和妃倒也满足,从不轻易招惹是非,也从不刻意争宠。静静的在后&宫一隅生活着,湮没于争奇斗艳的嫔妃间。或许这也就是她稳居妃位多年的重yào

缘故吧!

而与她并例妃位的是储秀宫的主位僖妃,僖妃是孝昭仁皇后的亲妹妹,孝昭仁皇后仙逝后,伤心过度,便一病不起。经常深居简出,甚少过问后&宫诸事。

两名忝居妃位的妃子都是低调明哲保身之人。倒显得几位嫔位的嫔妃较为出众了。

嫔位的有景仁宫主位荣嫔、长春宫主位惠嫔、延禧宫主位端嫔、永和宫主位德嫔、咸福宫主位宜嫔。

五嫔中,荣嫔手握大权,惠嫔最得宠,端嫔入宫最早,却已失宠。德嫔与六宫众人最交好,宜嫔临盆在即,极少在人前走动。而嫔位以下的那贵人、勤贵人、敏贵人、恬常在、琪常在、青常在、叶常在、仪常在、玉答yīng

、张答yīng

、李答yīng

中,以敏贵人、勤贵人与玉答yīng

最为得宠。

将近年关,天气愈加寒冷,下了几场大雪,站在廊下远远看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积雪仿佛掩盖了世间万物,天地间显得那么的纯净与无暇。我心头一动,不自禁的到院中,抓起把雪,轻轻的抛向空中,飞散的雪花落到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忍不住一阵轻笑。父母亲健在时,我总喜欢和小仲在雪地里玩耍。孩童时,总是不怕冷,能在雪地里堆出各种各样的雪人。

“哟,良妹妹好自在呵,看来我跟和妃姐姐来得真是时候哈。”德嫔爽朗的笑声让我回过头去。只见和妃与德嫔在宫女的搀扶下,站在我身后。德嫔穿着合体的翠绿色的旗袍,墨绿色的披风披于单薄的肩上,两把头上插着珊瑚珠做成的花朵,合着爽朗的笑声,让人不自禁的迷上她那份洒脱那份夺目。站在德嫔旁边的和妃则穿着玫瑰色的绣花旗袍,紫红色的披风,粉面含笑,在德嫔那份洒脱的影衬下,更显端庄秀气。

“两位姐姐怎么这么得空,也不叫门外小太监通报一声。”我颇为意wài

,与和妃同住钟粹宫,难免会有碰面的时候,而德嫔,只有一面之缘,平时都只是从其他嫔妃处听闻德嫔的事迹。

德嫔乐呵呵的说:“也没什么,只是今天过来和妃姐姐处小坐,就顺便过来探探良妹妹。讨杯茶喝。”“这样冒味,还不知dào

妹妹欢不欢迎我们呢?”

我笑道:“姐姐哪里话,妹妹欢迎至极呢,两位姐姐快快请进屋里,外面冷着呢。”

彩虹彩霞端上了茶,德嫔端着茶盏,撸了撸茶沫儿,轻轻的呷了口:“这外头真冷,良妹妹怎么就这么好的情致在外头玩雪呢?”

我笑道:“一时兴起罢了,倒叫两位姐姐笑话了。”

和妃温和一笑:“刚才看着良妹妹玩雪,倒也让我想起了待在闰中时的事儿呵,那时候也总爱和娘家两位妹妹一同玩雪。不知不觉的,也就入宫这么多年了。”叹了口气,继xù

道:“唉,那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呢,真是怀念呵。”

德嫔轻呼口气,淡笑着看我一眼,又看向和妃,道:“呵呵,今年都下了好几场大雪了,瑞雪兆丰年,但愿明年能有个好收成。”

和妃点点头:“恩,今年祸事连连,老百姓也真够苦的了。但愿明年是个丰收年。”

我道:“两位姐姐当真是慈心。”

正聊着,张禄进了来,打了个千儿,禀道:“禀娘娘小主,传来皇上口谕,咸福宫宜嫔娘娘诞下了五阿哥,六宫同喜。”

消息来得忽然,众人均是一愣。

和妃回过神来,问道:“预产期不是明年初吗?怎么个就提前了呢?”

张禄回道:“回娘娘,宜嫔娘娘不小心滑到,提前了。”

德嫔颇为着急道:“怎么如此大意呢?那宜嫔母子平安吗?”

张禄道:“回娘娘,宜嫔娘娘母子平安。”

德嫔松了口气,双手合十:“上天保佑,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和妃也点点头道:“平安就好。”眼中却闪过一丝失落。

我看在眼里,和妃入宫多年,一直无生育,在宫中,向来母凭子贵,儿女也几乎是每个嫔妃最终的倚靠,康熙登记的早,嫔妃颇多,子嗣也不少,有惠嫔的大阿哥,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的遗子二阿哥,荣嫔有三阿哥,德嫔有四阿哥,如今宜嫔的五阿哥也降生了。就连已失宠的端嫔都有大公主静仪公主,还是贵人位分的青常在也有二公主佳仪公主。

宜嫔入宫才两年,如今便诞下五阿哥,和妃心里难免失落。

德嫔提议道:“不如,我们一同去向皇上和宜嫔妹妹道喜吧?”

和妃点点道:“这也好,快近年了,还得如此大喜之事,当真是好兆头。”

10 宜嫔

当我们三人到达咸福宫主殿时,已有数名嫔妃在向宜嫔道喜了。康熙坐于宜嫔塌边,紧握住宜嫔那白晳柔嫩的玉手,脸上溢满喜悦与怜惜。宜嫔产后异常虚弱,脸色泛白,五阿哥早产,想必生产过程定是辛苦极了。可初为人母的喜悦与幸福又深深的镶嵌眸中。

佟佳贵妃含笑站立康熙旁边。一身华贵的雪灰缎绣牡丹棉袍及小两把头髻内的金缧丝镶东珠扁方儿,尽彰显着她尊贵的贵妃身份。

见康熙与佟佳贵妃在,我们三人一起欠身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继而侧过身向佟佳贵妃欠身请安:“贵妃娘娘金安。”

康熙回过头来,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过恩起身,德嫔上前一步到宜嫔塌边关切道:“妹妹,恭喜恭喜。一路走来,我还悬着颗心,现在见到你们母子平安,我就安心了。”略略停顿小会,又道:“明明太医说预产期是明年年初,刚才太监来报,当真是吓我一大跳呢。”

宜嫔无力的挤出个笑容道:“谢姐姐关心,让姐姐担心了。”

德嫔道:“还好,你们母子平安,感谢上苍保佑。”

和妃点点头,附和道:“是啊,幸好老天开眼,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保佑。”说罢,去到乳母跟前,一脸柔和的摸摸五阿哥娇嫩的小脸:“好可爱的五阿哥。”“来,让本宫抱抱。”

和妃斜抱着五阿哥,一脸慈祥,逗弄着。刚出生的婴孩,被层层被子包裹着。白白的,粉粉的。初来人世间,仿佛还没习惯白日的光线,眼睛还半眯着。看着如此白嫩可爱的五阿哥,我也发自内心的欢喜。

抬眸间,见站立一旁的恬常在等人,均面带微笑,眼神却尖锐。我心头微微叹了口气:今晚又该有多少人失眠了。

康熙现时儿女虽然不少,可幼年夭折的儿女也不下十人。在那一些些尖锐的目光中,我不禁心头一紧。在民间,甚少会有幼儿夭折,可宫里的幼儿却难养。这背后到底掺杂了多少怨毒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乎,为宜嫔欣喜之余,不免也暗暗替她捏了把冷汗。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便听到门外高呼:太皇太后,皇太后驾到。

康熙连忙带领众人恭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太皇太后道了声免礼,便由苏麻喇姑姑搀扶着急急到宜嫔塌边。

宜嫔强撑着起身行礼:“太皇太后万福金安。皇太后万福金安。”说罢,体力不济,又软软的倚在了塌里垫高的暗花软枕上了。

太皇太后赶紧按住她道:“好孩子,快快躺好,别起来。”

宜嫔道:“谢太皇太后。臣妾失礼了。”

太皇太后放柔声音道:“不失礼,你为爱新觉罗家诞下五阿哥,你是爱新觉罗家的功臣。哀家代表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谢谢你。”

宜嫔颇为感动,红着眼圈子道:“谢太皇太后,臣妾身为皇家媳妇,为皇家开枝散叶是臣妾内份事,臣妾不敢邀功。”

太皇太后赞许道:“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刚生育完,身子虚弱,一定要好生调理才好。”继而转过身道:“五阿哥呢?抱来让哀家瞧瞧。”

乳母抱来了五阿哥,太皇太后定睛瞧了瞧,含笑欣悦的点点头道:“恩,眼睛和嘴巴像极了皇帝。”“鼻子像宜嫔。”

随后,荣嫔,惠嫔等人陆续到来。宽大的寝室一时间热闹非凡。你一言我一语的。人人争相着要抱五阿哥。

仪常在抱着五阿哥,不知怎地,突然一个踉跄,五阿哥摔了出去。一条娇嫩的生活危在旦夕。我来不及细想,出于本能,整个人扑了出去。幸好,接住了五阿哥,可人也重重的摔倒。

众嫔妃一阵惊呼,瞬间乱成一团。个别胆小的已在嘤嘤哭泣。

混乱中,有人接过五阿哥,也在混乱中,我被人搀扶了起来。忽地,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发xiàn

自己已躺在了清莲轩的床塌上了。天色微微发黑,寝室已燃起几支红烛。见月娴坐在塌边打瞌睡。小意坐在不远的红木椅上,也瞌着了。

我轻轻的唤了声月娴:“月娴。”

月娴一‘激灵’醒来,眨眨眼睛:“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当真吓死我了。”伸手摸摸我前额道:“很好,也没发烧了。”

我问:“我睡了很久了吗?”

月娴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你晕睡了一天一夜了。”

见月娴眼肚发青,面色疲倦,问道:“你一直没睡吗?”

月娴点点道:“你送回来不久,便一直在发烧,可要吓坏我了。”

我心头一酸,道:“没事了。”

小意也什么时候醒来站在塌边,细细抽泣起来。

我问:“小意,怎么了?”

小意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抽泣得愈加厉害:“涓儿姐,我真的好怕好怕,我怕我们又要失去你了,就像以前秀玲她们一样,突然间就没了。”

小意的话触动情肠,我也不禁湿润了眼睛:“没事的,我不会离开你们的,这次只是个意wài

。”

月娴也紧紧抓住我的手,重重的点点头道:“我们都要好好的。”

王容夕闻声进来,见我已醒,欣喜道:“小主可醒来了,真吓着奴婢了。”

我伸过手去拉了拉王容夕,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自打入住清莲轩,与王容夕等人朝夕相处,我也早就习惯了他们,与他们也相处得很是融洽。打心底里,也把他们当是这宫里的亲人看待。他们也知足,总是尽心尽lì

的侍候着,与月娴小意也相处甚欢。

王容夕摸了摸我的额头道:“很好,没烧了。皇上和佟佳贵妃中午来过,见小主还没醒来,就吩咐奴婢等小主醒来,便去回禀。现在奴婢先去遣人去回了皇上和佟佳贵妃。”“小主醒来,定会饿了吧,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做点吃的。”说罢便退下了。王容夕宛如清莲轩这个大家的家长,总能面面俱到。

见月娴和小意均是疲惫不堪,便让她们先回去休息了。两人怎么说也不愿离去,非要等我吃了东西才肯。

思绪间,听到小李子尖细的声音高呼皇上驾到。

11 转折

康熙来清莲轩的速度出乎我意料之外。想必是王容夕禀了他,他随后就来了。

我一直告诫自己,他是皇上,千万不能对他动情,最是无情帝王家,在这后&宫中,有情&人最苦。一旦动情,就将为情所困。可当我醒来时,心底里真真的有点渴望见到他。当然,没见着也没丝毫失望,毕竟,我是从没有“希望”过。

康熙领着李德全大步进了来,我连忙站起来请安,奈何全身实在酸痛,两腿一软,直直的摔了下去。痛得我脑袋一片空白,两眼冒金星,众人也吓的不轻。

待我反应过来,康熙已一把抱起了我,道:“不舒服就不要起来了嘛。”说完抱着我进了寝室。

轻轻的放在塌上,将两只枕头重叠,让我斜靠着,柔声问到:“摔痛了吗?还很不舒服吗?”说着,轻轻的帮我撩去散在脸上的几丝青丝。

都说人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见得他这样待我,我心头一热,忍不住红了眼圈子,低声道:“没事了,谢皇上关心。”

康熙眼中怜惜之情溢满,“要是不舒服就好好的在塌上呆着,少点走动。知dào

吗?”“你昨天这样扑了出去,真是吓着朕了。”

我淡淡一笑:“当时没想得那么多,只是出于一种本能而已。”

康熙神色徒地一变,疑惑道:“本能?”

我轻轻的点点头:“恩。”停顿一小会,问:“五阿哥怎么样了?”

康熙吁了口气道:“还好,有惊无险。”

我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宜嫔与我虽无交情,可那毕竟是条活生生的生命,我亦不希望五阿哥有事。

康熙轻轻拉着我的手贴于他脸上,神情复杂的看着我道:“好多时候,朕真的不知dào

你到底想要什么?”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力度也在不觉间加大。

我很是疑惑,不明他个中意思。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康熙又微微的叹了口气:“你对每个人都是谦恭有礼的,却又和每个人保持距离,让人感觉你既可亲又遥远。”“你不在乎朕的册封,也不在乎朕的赏赐,朕来,你周道周全得让人无法挑剔,朕不来,你也过得悠然自得。你让人猜不透你的心思。”

康熙一翻话倒让我不自在了起来,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我虽没过份争宠,可有时候不争也等于争,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两余月来,我也一直用着这个法子。只为让他感觉我有些许的与众不同。如今看来,我的心机没有白费。

我淡然一笑,问道:“皇上,之前有一个问题你没回答我,我现在可以再问一次吗?”

康熙点点头:“你问。”

我道:“之前我问皇上,我和皇上只得一面之缘,皇上为何会册封我?现在皇上能告sù

我吗?”

康熙道:“你就那么想知dào

?”

我重重的点点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康熙双目微微向上扫视一眼,沉默片刻,缓缓道:“朕第一次在百骏园见到你,你在训马,面对那匹戾气如此重的野马,你没有丝毫的恐惧,浑然忘我,一脸的英气与俊毅,仿佛天地间,只有你与马的存zài

。在你下马后,见到朕,也只是淡淡然,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朕要赏赐你,你也不见得有丝毫的欢欣。那时候,朕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住了。在朕心底,有个声音告sù

朕,你就是朕这辈子要找的人了。”“此后每一次见到你,都让朕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仿佛我俩是上辈子就认识了一样,可你总是和朕保持着距离,让朕看不清,猜不透你的心思。”

停顿一会,又道:“良儿,告sù

朕,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略略琢磨,深呼口气,道:“臣妾不求荣华富贵,但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康熙脸色徒地一凛,喃喃道:“一心人?”“朕身为一国之君,要朕怎么样去做这个一心人呢?”

见得他颇为伤感,我心底隐隐作痛:“皇上是一国之君,心怀天下,当然当不得‘一心人’,可是,玄烨只是一个凡人,自然能当一名‘一心人’,臣妾明白皇上的无奈,臣妾也只是希望我于皇上,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嫔妃,这就足够了。”

听得此话,康熙原有些暗淡的双目,忽地亮了起来,我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康熙轻轻的拥我入怀,深情道:“良儿,相信朕,朕此生定不负你。”

我很是感动,不自禁的柔声唤道:“玄烨……”

“玄烨?良儿,你唤朕什么?再唤一次。”

我脸颊绯红,“玄烨。”

康熙把我拥得更紧:“好,朕很喜欢你这样唤朕,以后只有我俩的时候,你就这样唤朕。”

我含泪点点头。

瞬间,我之前给自己做的所有的思想工作,告诫,全都土崩瓦解了,我的心,我的人,溶进了他的柔情与诺言里。

自此,康熙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清莲轩,有时由我侍寝,有时过来小坐一会,有时会来让我陪他用膳,如若不得空,也会让李德全传唤我过去养心殿,他在批折子,让我静静的坐在下首。

他说:见到我,心里才会觉得踏实。

我也在他的“踏实”中,慢慢的习惯了他的存zài

与气息,也因有他的存zài

,我的世界仿佛瞬间丰富多彩了起来。

一次出于“本能”的意wài

,我不但“收获”了康熙,还与宜嫔成了知交。

我对五阿哥的救助,令宜嫔对我很是感恩怀德。五阿哥早产,又在出生当天出了意wài

,险些危及生命,而他们这辈又是胤字辈,太皇太后决定为他取名为胤祺,寓意吉祥,安详。

可是,不足月出生的孩子,终究体弱。总是隔三差五的生病,宜嫔经常为此寝食难安。

12 仪答应

时近新年,宫里也日渐透出喜庆的气氛。到了腊月二十六,年赏也发了下来。今年是我册封的第一个新年,近来,又颇得康熙宠幸,于是乎,往来清莲轩走动的嫔妃也比往日多了起来。清莲轩众人脸上也多是笑意,迎来送往之余,也忙着把居室打扫一新,悬挂五福吉祥灯笼,张贴“福”字。

早几日又下了场大雪,今天倒是阳光明媚的,我捧了个汤婆子站在廊下。院中的雪花已被扫去,阳光照射大地,让人心旷神怡。

彩虹走过来笑着对我说:“小主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呢?外面风大,留神着凉了。”

我笑笑:“眨眼又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彩虹道:“小主想家了吧?”

我点点头。

彩虹道:“在我的家乡,将近年,准会凑出一天时间来,煮了汤圆吃,寓意团圆。”“说来,我也好多年没吃过家乡的汤圆了。”

王容夕走过来,笑道:“看你这馋嘴儿。是肚子里的馋虫儿动了吧。”

彩虹微微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是怪想那味道的。”

我见得她那模样,忍不住笑了:“之前月娴从御膳房拿来的糯米粉还有吗?要是有,今天我们就做圆子吃吧,也好慰劳慰劳彩虹肚子里的馋虫,免得虫儿在肚子里抗议。”

彩虹高兴的应了一声便快快的溜去了。不大一会,就把做圆子的必须品摆上了桌上。众人平时相处也算融洽,见要做圆子,便一同围着桌子忙了起来。

一个多时辰下来,满满的一锅圆子便做好了,一揭开锅,香味便溢满了整个小厨房。

彩霞在锅边用手拔了拔气味,笑道:“好香啊。”

彩虹看了一眼锅里,笑道:“在我们家乡,这圆子熟后,第一个尝的,定能给明年带来好运。小主,你就先尝尝吧。”

我看了一眼,笑道:“今天清莲轩不分尊卑,就论长幼,容夕居长,还是容夕先来吧。也好让容夕明年能行个大运。”

容夕颇为感动,笑道:“谢小主,小主好运,就是奴婢们好运了,还是小主先尝吧。”

正热闹间,张禄来禀:“小主,延禧宫仪答yīng

的贴身宫女含玉在外头求见。”

我怔了怔,问:“她有说来做什么吗?”

张禄道:“她就说有急事求见小主。”

我不明所以,我和仪答yīng

向来无交情,平时遇到,也只是礼貌问安罢了。她自失手摔了五阿哥后,玄烨便下令将她由常在降为答yīng

。禁足自个儿宫中,非诏不得外见。

王容夕见我颇为犹豫,问道:“小主,要不奴婢去打发了她?”

彩虹道:“是啊,现在仪答yīng

禁足,可没哪宫的宫人愿意招惹他们呢。”

门外传来含玉的高呼声:“良小主,奴婢有要事求见,还望小主施怜。”说罢,重重的瞌着头。

我听得心酸,道:“罢了,同在深宫中,都不容易,传她到正殿吧。”

含玉刚进来,就连连磕头,道:“请良小主施怜,救救我家小主。”说完嘤嘤抽泣了起来。

我忙问:“怎么了?”

含玉擦了擦泪水道:“我家小主被禁足这些天,伤心过度,一直茶饭不思,就病倒了。奴婢去太医院找太医,可却没有一个愿意来为我家小主诊治。奴婢担心,若是这样拖下去,怕小主生命不保。不得已,便来求助良小主。还望良小主施怜。”说罢,又抽泣不已。

见她哭得伤心,我也心酸:“你去禀过你们延禧宫的主位了吗?”

含玉道:“回小主,禀过了,端嫔娘娘就叫我们自个儿去请太医。奴婢实在无能,没办法请来太医。”

我道:“那佟佳贵妃那里呢?有去禀了吗?”

含玉道:“奴婢才到坤宁宫门口,便被人拦下了,说佟佳贵妃身子不适……”

我叹了口气,这深宫中,人人拜高踩低,这事又关系皇嗣问题,又是皇上发落,谁愿对个禁足的答yīng

施怜,徒惹是非呢。

王容夕上前一步,低声道:“小主,这快近年了,这……”

我明白她个中的意思,她是怕我徒惹了是非。我稍稍琢磨,罢了,到底也是条生命呵。过去瞧瞧吧,我帮得了的就帮,帮不了的,也就无能为力了。

我带着王容夕随了含玉到仪答yīng

的延禧宫偏殿翠竹阁。时近新年,宫里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翠竹阁却一片荒凉,连一盆鲜花都没有,雪花被阳光晒融,形成了摊摊积水,发出阵阵气味。我忍不住轻轻的蹙了蹙眉。看来,仪答yīng

禁足,连宫女太监们都怠慢了起来了。

来到仪答yīng

的寝室,一阵阵霉味迎面扑来。仪答yīng

躺在塌上,面色腊黄泛白。听得开门声,有气无力低唤:“含玉。”说罢,咳嗽起来。

含玉一个扑过去,拍拍仪答yīng

胸口,抽泣道:“小主,你看谁来了。”说罢又是伤心低泣。

我顺手在桌上的茶几里拿起只杯子,倒上杯水,过去道:“喝点水吧。”

仪答yīng

无力的睁开眼睛,不可置否的看着我:“你……”

含玉接过茶杯,递到她嘴边:“小主,喝口水吧,好润润喉咙。”

仪答yīng

轻泯了口,问:“你怎么过来了。”

含玉道:“小主,是奴婢去求了良小主过来的。你全身发热,一直退不下来,如今又咳得厉害,奴婢没办法,只好去求了良小主了。”“良小主心地仁慈,便和奴婢一起过来了。”

仪答yīng

苦涩一笑:“如今我失宠禁足,难得姐姐你还肯贵步临贱地。”

我很是酸涩:“同是后&宫姐妹,妹妹言重了。”说罢,坐到她塌边,摸摸她额头,果然,滚烫得厉害。吩咐王容夕:“容夕,去太医院看看哪位太医有空,请他来瞧瞧吧。”

王容夕应了声便退下了。

我又吩咐含玉:“你先去弄条冷毛巾来,先给你家小主降降温。”

含玉也应声退下了。

仪答yīng

定睛看我一眼道:“良姐姐,如今我落魄至始,想来也是难以翻身的了,你还来,就不怕牵连了自个儿吗?”

我淡淡笑:“谁没有个不顺意的时候呢,仪妹妹何必妄自菲薄。”

仪答yīng

低喃:“妄自菲薄?如果我说,是有人故yì

绊倒我,致使我摔了五阿哥,你信吗?”

我大吃一惊:“妹妹有弄错吗?这话可不得随便乱说,当时皇上和太皇太后可都在,谁敢如此大胆?”

仪答yīng

原就已无神的眼睛,此刻更空洞:“你不信也无妨,反正都这样了,我也不想过多解释。”

我顿时无语,细细思虑,问:“你不打算禀明皇上吗?”

仪答yīng

道:“我无凭无据,就算说了,也不见得有用,他们也只会认为我在替自个儿找借口,若是惹怒了皇上,怪罪下来,把我与母家一起发落,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前朝与后&宫,向来盘根错节,仪答yīng

的顾虑我是明白的,一时间,也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微微叹了口气。

王容夕请来了太医,太医见我在,倒是尽心的为仪答yīng

把了脉,开了个方子,嘱咐几句便退下了。

倒是仪答yīng

,对太医的到来,并没有多少欢喜,只麻木的回答着太医的话。把完脉,便又寝下了。

我刚要告辞,仪答yīng

唤住了我,道:“良姐姐,请你日后多加留意那些表面面慈口善的人。”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便离去了。

13 阴谋

翌日清早,我正准bèi

用早膳食,佟佳贵妃宫里的杨顺安便领着数名侍卫闯了进来。

杨顺安阴沉着脸,进门打了个千儿,便怪声怪气道:“良小主,佟佳贵妃有请小主回去协理一宗命案。”

我莫名其妙,问道:“什么命案?”

杨顺安嘴角向上扬了扬,微微冷笑道:“小主去了便知dào

了。”

月娴一脸焦急,问道:“请问杨公公有没有弄错呢?宫里有命案与我们小主有何干?”

王容夕也道:“是啊,有没有弄错了呢?”

杨顺安不耐烦的说:“小主去了便知dào

。”

我瞥了一眼四周,杨顺安是有备而来的,瞅了月娴一眼,对她轻微摇摇头,道:“既然如此,我跟杨公公走一趟便是了。”

启祥宫正殿内,佟佳贵妃面色严峻的坐在上首,荣嫔坐于侧边,也神色复杂的。除了宜嫔坐月子不宜外出外,其余的嫔妃均在,分别坐于大堂两侧的椅子。仪答yīng

的贴身宫女含玉跪伏在大堂中央,哭得双眼红肿。看在眼里,心里便明白了,想来,所谓的命案,便是仪答yīng

出事了。

我依礼欠身问过安。

佟佳贵妃道:“今日晨起,仪答yīng

身边的宫女含玉来禀,说仪答yīng

昨晚中毒身亡。而昨天,只有你一人去过仪答yīng

的翠竹阁,本宫便让人把你叫来了,你可有话说?”

我内心冷笑,看来仪答yīng

说是有人故yì

绊倒她,此话不假,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只是此人实在恶毒,仪答yīng

都不去揭发了,还要将她置之死地。

我欠欠身道:“臣妾惶恐,臣妾昨日的确去过翠竹阁,但绝没做过下毒之事,还请贵妃娘娘明察。”

佟佳贵妃“恩”一声,又问:“那你昨日去翠竹阁有何事?”

我答道:“昨天,仪答yīng

宫里的宫女含玉来清莲轩求见,说是仪答yīng

病重,恳求臣妾帮忙请太医。此事清莲轩众人皆可作证。”“含玉亦在,也可一问。”

含玉急急的跪爬过佟佳贵妃脚边,重重的连连磕头:“请贵妃娘娘明察,昨天,的确是奴婢去请的良小主。良小主也只是吩咐了容夕姑姑请太医,稍坐一会便离去了。”“奴婢愿用项上人头作担保,下毒之事与良小主无关,还请娘娘还小主一个清白。别冤了好人啊。也求娘娘为我家小主讨回个公道。”

佟佳贵妃蹙蹙眉,喝住了含玉:“住嘴,本宫自会查明。”继而望向端嫔,问道:“端嫔,你是延禧宫主位,你怎么看?”

端嫔厌恶地扫视我一眼,道:“回娘娘,臣妾有个问题想问问含玉。”

得到佟佳贵妃点头应允,又道:“含玉,你家小主病重,你为什么不自个儿去请太医,偏偏跑去请良贵人来,再由良贵人去请太医呢?”

含玉瑟缩道:“奴婢已去请过几次了,可太医们个个都推说没空,而我家小主的病又越来越严重,奴婢想着,良小主心慈,又得皇上宠爱,或会伸张援手。”

端嫔冷笑道:“哦?这宫里上下,这么多人不请,居然去请了良贵人?”转向佟佳贵妃又道:“众所周知,五阿哥诞生那天,仪答yīng

因摔了五阿哥而被禁足,而那天刚刚好是良贵人接住了五阿哥。”“娘娘,您说,两者间会有关联吗?”

佟佳贵妃问我:“良贵人,你可有话要说。”

我沉吟片刻,方道:“娘娘,臣妾清者自清,望娘娘明察。”抬眸间轻轻的扫视众嫔妃。有为数几个一脸幸灾乐祸,仿佛在等着看好戏。

这时,德嫔道:“贵妃娘娘,请听臣妾一言。”“良贵人与仪答yīng

向来无过节,而五阿哥被摔当天,幸得良贵人舍已相救,五阿哥才得以平安无恙。若良贵人对仪答yīng

存了不仁之心,大可袖手旁观。那么,请问娘娘,如若不然,仪答yīng

还会只是降位禁足处置吗?”“试问,如果您是良贵人,会在这头救了仪答yīng

,那头又去毒害她吗?您觉得良贵人有这个必要吗?”说罢,向我点点头,微微一笑。我也感激的报以一笑。

我想起了仪答yīng

最后说的那句,叫我留意那些表面上面慈口善的人。她到底指的是谁?

荣嫔依然保持了我来时的神色,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缓缓道:“娘娘,依臣妾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不如先让众姐妹退下,咱们也再派人去翠竹阁看看还有什么证据不。”

一时间众人散去,我与德嫔结伴而行,德嫔安慰我道:“没事的,相信佟佳贵妃与荣嫔会查清楚的。”

我笑道:“清者自清罢了。”

不大一会,便听得身后有人冷笑道:“清者自然自清,可仪答yīng

出事当天,只有良贵人一人出入过翠竹阁,实在令人可疑。”我俩回过头去,原来是那贵人。那贵人与端嫔同为表姐妹,经常一个鼻孔出气。平时冷嘲热讽就算了,可这终究是关系人命的大事,不想再纵容她胡言乱语。

我停下脚步,回道:“那贵人也是侍奉皇上已久的老人儿了,难道还不知非礼勿言四字么?”

那贵人上前一步,挑衅道:“我当然知dào

非礼勿言四字,但我也知dào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愿良贵人与此事无关。”

我不屑于与她逞口舌之争,只道:“谢那贵人关心。我也劝那贵人一句,夜路行得多终会撞鬼。”

说罢,与德嫔离去。

回到清莲轩,月娴与小意已在门口等候了,见着我回来,小意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垂问了。知dào

我没事,才放下心。

晚上,寝室只得我和月娴,月娴忍不住再次问了我:“涓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在仪答yīng

宫里发生的事告至了她。月娴面色凝重的说:“你是说,是有人怕仪答yīng

会泄密,杀人灭口?”我点点头。

月娴又道:“好恶毒的人心,只怕他也有想嫁祸于你了。咱们得多防着。”

我叹了口气,“后&宫争宠,向来无所不用其极,当真防不胜防。”

14 玉镯子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我独自一人躺在塌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室内供着的几支新折的红梅花,在微弱的烛光下,分外鲜明,静静的吐露清雅芳香。

我将这两天来所发生的事,细细的过虑了一遍。仪答yīng

事发,到底是有人怕泄密,因而谋害仪答yīng

?还是有人想栽赃嫁祸于我?或是想一石二鸟呢?我有点后怕,我从无害人之心,为何那人要如此做。就因近来玄烨来我宫里多了,怕我渐渐得势?还是什么?苦思冥想间。忽然一双肩膀将我搂住,我睁开眼睛,见是玄烨来了,很是意wài

。轻轻的自他怀中挣扎出来,想要起身行礼,他一把拉住我,顺势拥bào

住我。

我温顺的靠着他怀里,仰头看向他,问道:“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过来。”

他把我拥得更紧,捉起我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低声道:“今天白天的事,朕知dào

了。怕你会难受,就过来了。”

我苦涩一笑,脸在他手臂上轻轻的摩挲着,问道:“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臣妾,皇上没有怀疑过臣妾吗?”

玄烨沉默片刻,声音低沉的问:“那你告sù

朕,是你做的吗?只要你说不是,朕就信你,绝不多问。”

我抬头凝视他,问:“为什么要如此的信我。”

玄烨深呼口气道:“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很是感动,也为我当初接近他的理由感到很是不安,道:“不是。”

玄烨道:“朕信你。”

我心头暖暖的,这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枕边人如此相信自己来得更窝心呢?沉吟片刻,问道:“那仪答yīng

这事……”

玄烨坚定的道:“相信朕,朕会处理的,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用力点点头,“谢皇上。”转念一想,继而叹了口气,又道:“可怜了仪答yīng

了,如花的年龄,就这样没了。”说罢,不自禁的鼻子一酸。

玄烨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把我搂得更紧。

我道:“皇上,臣妾能有个不情之请吗?”

玄烨道:“你说。”

我缓缓道:“如果查明真相与仪答yīng

的宫女含玉无关,可否看其忠心护主的份上,给她个恩典。”

玄烨“恩”了声,怜惜的说:“良儿,你太善良了。”

几天后,消息传来:

是御膳房的小卓一时大意,误送了食物到仪答yīng

宫里,致使仪答yīng

中毒身亡。

小卓与有关人等一律杖毙。

仪答yīng

的贴身宫女含玉,念其忠心护主,故免去刑罚。

就这样,我轻而易举的躲过一劫,心头却难免有丝丝的苦涩,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如此不明不白的结束了。仪答yīng

本就位分不高,又已失宠,当然没人追究审判的结果到底是否属实。

很快,仪答yīng

的事,就随着新年的到来,逐渐让众人遗忘。而玄烨对我的垂怜更胜往日。

除夕,是阖宫欢宴的日子。玄烨在太和殿宴请宫中嫔妃。除了卧病在床的僖妃没来应宴外,全部嫔妃都到齐了。

因是喜庆日子,众嫔妃也倾尽所能去打扮。我也不自禁的在打扮中着意用心。我并不喜过于华艳的服饰,自然还是以素雅为主。

这是我与玄烨相识的第一个除夕夜,昨晚,玄烨在我耳边轻轻道:“良儿,明天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夜,记得晚上等朕来了再睡,朕想与你一道迎接新的一年的来临。”

想起,我唇角不自觉的微笑出来。

除夕宴会和往日的宴会一样按仪式的进行,只是多了些新年的气息。即将新的一年,代表新的希望,因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玄烨身着一身吉服,精神抖擞的坐于上首。

各嫔妃按位份分列两侧。坐于我上方的是比我早入宫的敏贵人,下方的是比我晚晋封贵人的勤贵人。

两人对我甚是客气,席间,与我偶尔交谈几句或是互敬上杯酒。

嫔妃们也轮流向玄烨敬酒,说尽祝福的言语,施尽百计讨玄烨的欢心。

玄烨对嫔妃们的心意,一一收下并赏赐了礼物。

到我恭贺时,我也随波逐流的说上些吉祥话。玄烨溺爱的看着我,,片刻才按我的位份照例赏赐了我。

整个宴会,我既期待又忐忑,好不容易,待到宴会结束。

坐我旁边的敏贵人犹兴未尽道:“今年的除夕晚宴倒比往年结束得早。”

勤贵人也笑道:“是早了。皇上传旨今晚所有嫔妃不得到亁清宫去请安。”

我只报以微笑。

我着意加快脚步回到清莲轩,月娴等人知我心思,便早早的回了寝房。

我独自坐于正殿等待玄烨的到来。桌上昏黄的纱灯,此刻犹显温馨。不自禁的,回想起与他一起的点点滴滴。

正想得入神,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响起,“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我吓得一跳,回过神来,见玄烨已换了刚才的吉服,一身常服立在我身边。

我嗔怪道:“皇上进来怎么不通报一声呢?”

他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微笑道:“通报了不就等于告sù

所有人,今夜朕陪良贵人一起守岁吗?”

我轻笑道:“皇上贵为九五之尊,也会如此般。”

玄烨道:“你说过,你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朕到清莲轩来,就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而你,也不是什么贵人,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所以我们也只是对普通的夫妻,夫君回家,何需通报。”

我笑道:“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他轻轻的拉着我的手,道:“良儿,朕要送你一件礼物。”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对玉镯子,轻轻的,亲手为我戴上,眼中情意如春柳脉脉般问道:“喜欢吗?这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但这是朕在十七岁那年,一次出游时所得,朕第一眼看到它们便喜欢上了,就买了下来,当时也不知为何,只是一心想要它们,如今想来,买这对玉镯子,就是为等待你的到来,亲手为你戴上。”

我轻轻的抚摸着,这对镯子是上好的和田玉,质地晶莹剔透,手工细腻,想必工匠打造时,也是花了一翻大心思的。

我欠身道:“谢皇上。”

玄烨执起我的手,微笑看着我,道:“愿我俩如此环,朝夕相见。”

我不自禁的轻柔投进他怀里。

15 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的日子,每个宫殿中几乎都响着花炮声,玄烨四更天便已离去,我本想起身为他梳理,他怜惜的按下我,嘱咐我多睡会,独自梳理好,便轻轻的离去。不惊动任何人。等待他的将是繁琐的祭天之礼和阖宫拜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礼仪。

他离去后,我也毫无睡意。睁着眼到天亮。

早起梳妆,我也应着喜庆,挑了件水红的旗袍穿着。水红色的衣裳与我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我的心情也随着新的一年的到来,格外的好。

天刚放亮,众嫔妃便已抵达慈宁宫恭候着孝庄太皇太后。站立于花团锦簇的嫔妃之中,我除了与相熟的几人低聊几句,便不再作声。

在后&宫中,低调是我的作风。从不做出挑的事,平时待人亦是能礼让则礼让。日子久了,也能交好几人。如和妃、德妃、宜嫔、李答yīng



殿外内监特有的尖细声音传来:“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

众人赶紧行跪拜大礼。

太后在太监的搀扶下,与玄烨慢步而来。玄烨一声唤起,众嫔妃谢了恩便起来。

太后虽不是玄烨的生母,可与玄烨的母子情分极深。玄烨待她如亲生母亲般敬重。太后待人向来和善,众嫔妃见得太后,也没有多少拘谨。只是该有的尊重与礼貌还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太后经过我跟前,停下脚步,微笑的打量一下,道:“良儿,哀家有段时间不见你了,如今倒是清瘦了不少。”玄烨也深意的看我一眼,嘴角扯出个淡淡的弧度。我不自禁的脸微红。

我欠身道:“谢太后关心。”太后慈爱的看我一眼,便上前去。

那贵人在我身后冷哼一声,取笑道:“在清莲轩里锦衣玉食的,良贵人居然清瘦了,看来还是辛者库的饮食养人。”

宜嫔闻言,不满的瞅她一眼,岔声道:“那贵人对这宫里头的事,当真是上心,连哪里的饮食好也要做个比较,不过,不知这话要是让太后听去了,会有何想法。”

那贵人不服气,不过见是位分比她高的宜嫔出言,宜嫔又刚诞下五阿哥不久,正得圣宠,也就敢怒不敢言了。

我淡淡的与宜嫔会心一笑。

不久,太皇太后便在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到来。

玄烨与太后便率领众嫔妃,纷纷跪拜下,行三跪九叩大礼。

太皇太后和颜悦色的让众人起来。“各位来得好早。”说罢,看向宜嫔道:“宜嫔,身子好些了吗?你诞下五阿哥还没满月,可千万别着了风啊。”

宜嫔依依行礼:“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妾的身子已大好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又问:“五阿哥呢?听说前段时间身子抱漾,如今可好了?”

宜嫔道:“托太皇太后的福。五阿哥已无碍了。”

太皇太后今天心情也很不错,一一嘱咐了众人,打赏了些礼物,就让众人散去了。

出了慈宁宫,见外头阳光明媚,心想:平日里,清莲轩众人都很少到外头走动。如今这样的好日子,都去应应新春的喜气吧。于是便吩咐了王容夕回去叫上月娴等人,一同前去御花园走走。我先去御花园等她们。王容夕颇为犹豫,我相劝了几句,便独自一人迎着阳光,漫步着,新的一年,新的希望,我的心情也格外的舒畅。

当我抵达御花园时,御花园已有不少宫人在了,因是新年,个个都挑了喜庆的衣裳穿着,一时间,整个御花园显得热闹非凡。

我专往少人的地方走,肆意的欣赏着御花园新春的景致。

整个御花园要数盆菊的摆设最多,种类也颇多。其中,最名贵的是“绿牡丹”,“绿牡丹”是菊花家族中不可多得的珍品。平日里难得一见。国人向来也极爱菊花,菊象征着诗人高洁的品质。关于歌咏菊花的诗歌古往今来都有着不少,我在一大片的盆菊前停下。不自禁的用指尖轻轻的滑过朵朵盛开的花儿。片刻间,十指均染上菊花的花香,轻闻,令人神清气爽。

正沉醉其间,忽地,被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良贵人也爱赏菊?”

我抬眸一看,是佟佳贵妃站立我身侧。佟佳贵妃一如既住的盛装打扮,既彰显着她贵妃的身份,又端庄得体。我连忙请过安答道:“回娘娘,还好。”

佟佳贵妃含笑点点头,道:“菊花象征着人高洁的品质,元稹的《菊花》中,更赞喻: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我问:“娘娘也喜欢菊花?”

佟佳贵妃别有深意的看我一眼,道:“一年之中,菊花开过之后,再没有别的花开放了,本宫喜欢它是开到最后的花,也喜欢它能笑到最后。不知良贵人是否愿意得空时多与本宫一同观赏呢?”

佟佳贵妃言下之意我明白,曾经有过几次,佟佳贵妃有意无意的想将我收编于她翼下,始初,我没往心里去,如今她出此言,我更肯定了。

如今后&宫中佟佳贵妃与惠嫔母家地位最高,立后呼声也最高。只佟佳贵妃入宫多年无己出,而惠嫔又诞下皇长子。历朝以来,都有母凭子贵之说。孝昭仁皇后仙逝已有一年多,中宫不可多日无主,朝中大臣已三翻五次提议册立皇后,可玄烨暂无此意,大臣们也只好不了了之了。而如今,新的一年又来临了,佟佳贵妃倒是着急了。

我不想过急,便道:“臣妾喜欢菊花,只纯属是赏花人。而臣妾唯独爱莲,钟爱它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佟佳贵妃妩媚一笑,道:“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本宫约了惠嫔与荣嫔在前边亭子里品茶,不知良贵人可有意一起?”

我欠身行礼道:“臣妾粗俗,就不打扰娘娘们的雅兴了。”

16 五阿哥

康熙十九年农历正月初四。五阿哥胤祺满月,玄烨在太和殿设宴为五阿哥庆贺。宫规向来严谨,非重大节庆,亲贵男子不得与嫔妃见面同聚。今日是五阿哥满月,因设的是家宴,便邀请了几位皇家至亲前来参加。

玄烨依然坐于上首,作为五阿哥的生身母亲,宜嫔便坐于玄烨下首略侧的紫檀木桌。一名约三十来岁的乳母则斜抱着用大红小被子包裹的五阿哥立于宜嫔旁。宜嫔本就是个气质美如兰的女子,如今穿着五彩孔雀开屏绣花旗袍及发上刻意多簪的珠翠,更显尊贵与雍容。

其余人则分列玄烨与宜嫔两则。按位分坐好后,我佯装不经意的打量众人。

顺治帝早逝,在位时又专宠皇贵妃董鄂氏。因而子嗣并不多,至今还存活在世的,也就只剩皇次子爱新觉罗-福全,和硕裕亲王。皇五子爱新觉罗-常宁,和硕恭亲王。及皇二女恭悫长公主了。恭悫长公主已远嫁他乡。所以,玄烨身边的至亲兄弟姐妹就只剩裕亲王与恭亲王了。

裕亲王长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坐于他左侧的嫡福晋则清丽脱俗,柳叶弯眉、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宛如一支出水芙蓉。好一派大家闰秀的风范。而坐于他右侧的侧福晋相比之下,只能用长相清秀的小家碧玉来形容了。

恭亲王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用绝世美男子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只是脸上总是冷淡的表情。让人感觉难以接近。因未成家立室,便只身一人前来应宴。

听闻,裕亲王福全年长玄烨一岁,两人同在孝庄太皇太后膝下长大,关系非比寻常。而恭亲王常宁则少玄烨几岁,两位年长的哥哥对他也其极疼爱。可常宁从不喜参与朝政,只喜四海云游。玄烨疼爱幼弟,也就任由他了。封了个和硕恭亲王的尊号,领着空饷。在朝中,也有闲散王爷之称。

裕亲王首先举起酒杯道:“臣恭喜皇上喜得五阿哥,臣先干为敬了。”说完,仰头饮尽杯中酒。

众嫔妃也纷纷上前庆贺。玄烨心情大好,也开怀地一杯接一杯的饮尽杯中酒。

正热闹间,一旁含笑听着的裕亲王嫡福晋眉头一皱,扭过头去,用绢子捂住嘴干呕了几下,众人皆是一愣,佟佳贵妃见状忙问:“福晋,怎么了?不舒服吗?”

嫡福晋未说话,脸却先红了起来。

荣嫔像醒起什么一样,惊笑道:“莫不是……有喜了……”

嫡福晋含羞点点头,道:“一个多月了。”说罢,轻轻的看向裕亲王,继而又含羞的低下头。

裕亲王闻言一愣,久久未能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佟佳贵妃取笑道:“裕亲王,怎么啦,高兴得都忘记自己是谁啦?”

裕亲王这才回过神来,不自禁的紧握住嫡福晋的手,连声问道:“这、这、这是真的吗?”

嫡福晋脸红的轻轻点头。幸福的神情溢满本就红润的脸庞。

玄烨见状取笑道:“裕亲王,曾经你带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都不见得你如此紧张,如今一未出生的婴孩,你怎么倒如临大敌了。”

玄烨话语一出,众人哄堂大笑了。

嫡福晋的脸更红,却不自禁的轻笑。用眼角余稍轻轻的扫视裕亲王一眼,复又低下头。

裕亲王只好尴尬地讪讪一笑。众人又是一阵恭贺。

佟佳贵妃轻笑道:“皇上,如今裕亲王已有两位福晋,也快当阿玛了。依臣妾看,恭亲王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取亲成家的时候了。”说罢温婉含笑的看了恭亲王一眼。

恭亲王怔了怔,忙道:“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弟还没遇上钟意之人。暂时不急。”

玄烨微笑道:“还没遇到钟意之人?那你给朕说说,你所钟意的女子是怎么个样子的,朕帮你留意下,看哪家的小姐好,帮你挑挑。”

恭亲王又是一怔,道:“谢皇上关心,要是哪天,臣弟遇到了,定告知皇上,请皇上做主便是了。”

玄烨笑道:“朕看你是眼高于天了,要是等你遇上,不知要何年何月了。不如,朕就让贵妃帮你择好了,你直接当新郎倌就行。也好了却太皇太后一桩心事。”

恭亲王这下更急了,涨红着脸道:“皇上,你就饶过臣弟吧。”

玄烨笑道:“也罢,要是哪天你看好了,朕为你做主便是。”

看得恭亲王此等模样,我忍不住轻笑,正好接上恭亲王的目光。尴尬的移开。

恭亲王深看我一眼,又回复了原样,淡笑道:“皇上又得佳人了?”

玄烨看向我,笑道:“那是卫氏良贵人。”

恭亲王点点点,算是见过了,我也微笑回礼。

这时,抱着五阿哥的乳母在宜嫔耳边低语,宜嫔脸色一变。立马方寸大乱。

玄烨见状,忙问怎么回事。

乳母双脚一软,忙跪下道:“回皇上,五阿哥又发烧了。”说完,因害pà

全身发抖。

玄烨很是着急,离坐过去,抚摸下五阿哥额头,怒道:“混帐,这么烫,怎么到现在才发xiàn

。”

宜嫔早已心急如焚的抱住五阿哥,低声抽泣不已。众嫔妃均上前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

佟佳贵妃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嘴角微微冷笑,继而用了几分着急的语气,高呼道:“快快去请太医。”话毕,已有几名太监急急的快步退下了。

裕亲王等人见状,也悄悄的退下。

荣嫔也一脸焦急,上前道:“皇上,五阿哥在这里,终究是不方便的,不如先回咸福宫?”

玄烨稍稍琢磨,点头同意。

我不禁暗忖:佟佳贵妃与荣嫔不愧为协理六宫之人。遇事果然沉着果毅。只是佟佳贵妃那一抹冷笑,令我不由得心生一丝不祥的感觉。

17 母子分离

当我等人赶到咸福宫时,几名太医已在恭候着了。见了御驾,忙跪下请安。玄烨着急道:“太医,快,快看看五阿哥。”

为首的太医慌忙吩咐把五阿哥放至塌上,把过脉后,又吩咐一旁的宫女取来冰块,敷在五阿哥额上,帮zhù

降温。

玄烨一脸阴沉的站立一旁,因担忧,双掌不自禁的握成拳状。瞅了一眼跟随着过来的嫔妃们,轻轻的蹙了蹙眉。

佟佳贵妃见状,忙对众嫔妃道:“太医在诊治,这么一窝蜂人在,反倒不好,你们且先去歇着吧。我和荣嫔在这里就好。”

玄烨看了我一眼,顿了顿道:“良贵人留下吧。”

众嫔妃有些许疑惑,不过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跪安散去。

太医们低声商议过后。均面色凝重的跪拜下去,为首的太医颤声道:“皇上,五阿哥本就早产,体质过弱。月子里又发过几次病。身子已极度虚弱,只怕……”太医脸色惨白,细微的汗珠已从额边渗下。

玄烨着急,不自觉的加大声音问:“只怕什么?”

太医不由自主的擦拭下渗下的汗珠,颤抖道:“先给五阿哥服下退烧散,如果高烧能退下,就能安然度过,如若不然,就只有看五阿哥的造化了。”说罢,整个人跪伏在地。

宜嫔听了,两腿发软,立即跪拜在玄烨脚边,抽泣不已,哀声道:“皇上,求求你救救五阿哥,臣妾愿折寿十年。”

玄烨咬咬牙道:“治,给朕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朕一定要五阿哥好起来。”声音虽急,眸中却溢满哀伤。

说罢,扶起宜嫔,轻声安慰道:“别怕,五阿哥会好起来的。”宜嫔伏在玄烨肩上,抽搐不止。

太医们又战战兢兢的围到五阿哥身边忙开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宜嫔的声声哭泣,实在触动情肠,我与荣嫔均忍不住湿润了眼睛,轻轻的用绢子拭拭眼角。佟佳贵妃也一脸担忧,双手紧紧的攥着手绢。

不久,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也急匆匆的赶来了。

太皇太后问了情况,坐于塌边,面色凝重的守护着五阿哥。每隔一会,便伸手去探试下五阿哥的体温。

终究,因年老体弱,身子疲惫不堪。玄烨很是不忍,上前劝阻道:“太皇太后,这里有太医,您就先回慈宁宫休息吧,一有消息,朕立kè

命人回禀。”

我等人见状,也忙跪下,恭请太皇太后离去休息。

太皇太后倦声道:“哀家要在这里候着,直到五阿哥退烧。”

玄烨继xù

道:“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无力的挥挥手,示意玄烨噤声。

太医们也心惊胆战的伺在一旁,时而用冷毛巾擦拭五阿哥的手脚,时而在五阿哥额前小心翼翼的加点冰块,时而把把脉,再低声商议下。

我看在眼里,也在心中默默的祈祷:愿上天保佑,保佑五阿哥安然度过此劫。

荣嫔已双掌合十,嘴里低喃道:“愿苍天保佑,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保佑,保佑五阿哥平安无事……”

两个多时辰过去,为首的太医再次探了探五阿哥体温,大喜,舒了口气,跪下颤声道:“恭喜皇上、太皇太后,五阿哥已退烧。”

太皇太后闻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一个体力不支,瘫倒在一旁的苏麻喇姑姑身上。

众人又是一顿紧张。玄烨急切的上前要扶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轻轻的按住玄烨,吩咐道:“去,把宝华殿的法师都请来,为五阿哥祈福。”一旁的小宫女应了声遵命,忙退下了。

宝华殿的法师不大一会,就带着道具赶到了。行过礼后,以最快的速度,在寝室外设起坛来。

太皇太后亲自抱着五阿哥在监看,我等人也在一旁静待着。

一翻拜祭、焚烧、祈祷后。太皇太后问道:“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碣了五阿哥的健康?”

主持上前一步,恭声道:“禀太皇太后,咸福宫内并无大碍,只是五阿哥命格中注定不能由生母抚养,应由宫中位分更高的人抚养,要不然,五阿哥难以安然成长。”

宜嫔听后,更是悲伤,哀声问道:“请问法师,还有别的法子吗?”

法师轻轻的摇头,道:“请娘娘恕罪,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太皇太后怜悯的看一眼宜嫔,问:“那请问法师,该由何人抚养更适合呢?”

法师道:“此人身份位分越高便越好,如此,五阿哥便能在此人的鸿福下,安然成长。”

太皇太后点点头,便让法师们离去了。

太皇太后看向玄烨,问道:“皇帝,此事你怎么看?”

玄烨看了一眼泪水涟涟的宜嫔,深吸口气,道:“为了五阿哥的健康,就听从法师的法子吧。”

宜嫔闻言,身子一瘫软,眼看要倒下,我说时迟,那时快的扶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事已至此,请坚强点,要好好的为五阿哥打算才是。”

宜嫔听后,终于稍稍精神点。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我,轻轻的点点头。

这时,佟佳贵妃上前一步,欠身道:“太皇太后,可否容臣妾一言?”

太皇太后道:“你说。”

佟佳贵妃道:“臣妾身为贵妃,暂掌六宫事,照顾好后&宫众人,是臣妾的责任,如今,五阿哥身子欠佳,臣妾愿倾尽全力,照顾好五阿哥。”

宜嫔听后,身子一抖,欲要上前去。

我明白她的心思,紧赶按住了她。五阿哥要是自小离开生母,由其他人抚养,日后必定会与生母生分。再说,佟佳贵妃向来城府极深。日后将会如何,自是难说。可是,事已至此,五阿哥是必不可能由宜嫔亲自抚养了,稍稍琢磨,低声对宜嫔道:“不如请太皇太后缓两天再安排五阿哥的去处。”

宜嫔擦拭下泪水,上前跪拜道:“皇上,太皇太后,可否容臣妾再照顾五阿哥多两天,也好尽尽我这个做母亲的责任。”说罢,用哀伤的眼神望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亦是做过生母的人,自然明白宜嫔的心情,点头道:“好吧。”

18 去处(1)

我知dào

,今晚,宜嫔一定会来。用过晚膳后,和月娴一起看绣花样子。

果然,夜幕降临不久,王容夕挑了帘子进来,低声禀道:“小主,宜嫔娘娘拿了礼物到启祥宫和景仁宫。”

我头也不抬地继xù

着:“知dào

了。”宜娘果然也是个聪明人,会如此掩人耳目。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便听见门外小邓子高呼:“宜嫔娘娘驾到。”

我放下手中的绣花样子,去挑起帘子,果然见宜嫔身后的两名宫女每人捧了盒礼物。含笑道:“外面天寒地冻,姐姐快快请进。”

宜嫔微微一笑,道:“这样冻的天气,妹妹怎么出来了。”五阿哥出了这样的事,宜嫔这笑终究牵强。

待宜嫔进了来,我吩咐道:“去,给灌个汤婆子来,顺便把我珍藏的茶叶拿出,冲上壶茶来。”

宜嫔道:“妹妹客气了。”对身后两名宫女打个眼色,两名宫女会意,捧了礼物献上后,又道:“妹妹,今天真是谢谢你,姐姐处没什么珍贵的,可这也是姐姐的一点心意。还望妹妹莫要嫌弃才好。”

我微笑道:“宜姐姐客气了。同是宫中姐妹,这样说倒教生分了。”

不大一会,彩虹送来了热茶和汤婆子。我接过汤婆子道:“想来,姐姐走上这样一段路,汤婆子必定凉了。来,换上一个。”

宜嫔接过,道:“妹妹当真细心。”说罢,深意的看我一眼。

我明白她的心思,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与宜嫔娘娘好好的喝上杯茶。”众人听得,都退了下去。

宜嫔也略侧回眸,示意她的两名宫女退下。两名宫女出去后,顺手关上了门。

待得众人都退下,我倒了两杯茶,道:“姐姐来试试这茶吧,这是上好的武夷大红袍。”大红袍是中国名苑中的奇葩,有“茶中状元”之称,更是岩茶中的王者,堪称国宝。当初玄烨赏予我,我只喝了两次,便再也舍不得喝了。命人收藏起来。

宜嫔坐下,端起茶盏,轻泯一口,道:“果然是好茶。听说这种茶叶每年产量是少之又少,而且采摘异常困难。皇上当真看重妹妹。”

我笑道:“姐姐哪里话,皇上不一样疼爱姐姐么。”

宜嫔苦涩一笑,道:“有何用,终究,我连自己的孩儿都保护不好。”

看得宜嫔如此妄薄,我也心酸,道:“姐姐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宜嫔执了我的手,道:“妹妹聪慧,想来妹妹定知我此趟来的目的了。还望妹妹指点一二。姐姐感激不尽。”

我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拍她的手道:“姐姐莫要如此客气。”停顿一小会,方问道:“姐姐有何想法?”

提起五阿哥,宜嫔更为忧伤,又道:“妹妹,现在咱们姐妹两个,就一家人不说两家子话了,我正是为此事烦忧,想听听妹妹的意见呢。”

我放低声音道:“那姐姐可想由谁抚养五阿哥?”

宜嫔放开我的手,目光直直看向前方,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五阿哥今后的人生能平稳些便好。”

我略略琢磨:如今宫中位分比宜嫔高的嫔妃就只有佟佳贵妃、僖妃与和妃。之前在咸福宫,佟佳贵妃已表明,愿意抚养五阿哥,可宜嫔明显的不愿意。

宜嫔自己自然也明白如今佟佳贵妃与惠嫔之间后位之争,她是不想自己的儿子成为别人权谋之争的牺牲品。而僖妃体弱多病,自然不适宜抚养五阿哥,至于和妃,虽是忝居妃位,玄炫待他也颇为礼待,可在宫中,终究还是不能事事护五阿哥周全的。

我道:“姐姐的心思我明白。”轻轻的端起茶杯泯上口,又道:“如今宫中,比佟佳贵妃位份高的,就只有皇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难道姐姐想……”

宜嫔重重的点点头,道:“妹妹睿智,只是皇上日理万机,身边又已有太子在,而太皇太后又年老体弱……”说罢,起身欲要跪下去。

我连忙扶起她,道:“姐姐这样不等于折煞我吗?”

宜嫔呜咽道:“妹妹向来得太后欢心,还望妹妹施怜。”

见状,我也忍不住咽喉发硬,道:“姐姐放心,妹妹我尽lì

就是了。”

宜嫔感激道:“先谢过妹妹了。”

我道:“能不能成事,妹妹还不知dào

,宜姐姐谢得过早了。”“不过,我要先探听下皇上与太后的口风才行。”

我知dào

,今晚玄烨定会去陪伴宜嫔与五阿哥的。我也正好有时间细细谋算一番,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如若有人走漏风声,我就等于与佟佳贵妃结下梁子了。毕竟佟佳贵妃不是我现在可以招惹的。可宜嫔与五阿哥又实在可怜。

在帮与不帮之间,我颇为为难。帮?又该从何帮起,不帮?又该如何自处。思绪到深处,为自己的犹豫不决,不免有些瞧不起自己。

晚间御妆,我刻意唤了月娴来帮忙。在这宫里呆久了,我对人总存了几分戒心,小意又还小,月娴便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了。

聪明如月娴,见我唤她帮zhù

御妆,便知我定又是有烦心事了。

月娴的手很巧,细心的帮我御好妆。坐于我身侧,问:“涓儿,怎么了?”

我把五阿哥的事,详细的说与她听。

她听后,沉默许久,方道:“涓儿,其实你心里也清楚,你是一定会帮zhù

宜嫔与五阿哥的了,不是吗?”

我点点头,月娴果然懂我。

月娴叹了口气道:“涓儿,你实在太善良了,你这样的性格,在这宫里头生存,终有一天会吃大亏。”“劝你帮吧,我又怕间接害了你,劝你不帮吧,我心里也实在不好受。”

我笑道:“还说我呢,你自个儿不也是一样。”

月娴无奈一笑,问道:“那你可想过怎么样和皇上与太后开口了?”

我道:“今晚找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这两人非同一般人,一个不小心,生出嫌隙来就糟糕了。”

月娴又是一顿沉默不语。良久,才把她的想法,低声的娓娓道来。

19 去处(2)

翌日起了个早,亲自到小厨房,做几样太后爱吃的小点心,月娴给我打下手。知dào

太后尤其喜欢蒙古的奶酪。由选材料到制作成,我都亲力亲为。

忙完这一切,已到午膳时间了,用过膳后。便与月娴一起到太后的慈仁宫。

刚到门口,太后身边的小宫女青蒲冷不防的从侧面冲过来,扑到我身上,我一个跄踉,几乎摔倒,月娴眼急手快的扶住了我。

青蒲见撞着了我,忙跪下赔罪。

慈仁宫众人向来稳妥,如今见青蒲急匆匆的,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着急问道:“快起来吧,看你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青蒲道:“回良小主,是太后娘娘的雪球不见了,早上还好好的,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太后娘娘着急得不得了。打发了所有人去找。到现在连膳都没用呢。”

问了源由,我点点头,道:“你去吧。”太后向来异常喜欢雪球,空下来,总喜欢抱着。有过一次,雪球不知怎地,不思饮食,太后为此好生担忧了一番。不过,雪球这猫儿也甚是可爱。浑身雪白,葡萄般大的眼睛溢着一股灵气。总喜欢跳到太后膝上,松散的眨着眼睛。如今不见了,太后定是伤心极了。

果然,我进去后,见太后精神恍惚的独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额头。身边连一个伺服的人都没有。

我欠身请安。太后见是我来了,淡淡道:“你来啦。”

我道:“臣妾想着也有一段时间没来慈仁宫向太后请安了。今天就顺便做了几样小点心带来。”说罢,把小点心从篮子里取出来,又道:“太后娘娘,相信雪球很快就能找到了。您先吃点东西吧,饿坏了身子终究不好。”

太后勉强的拿起块奶酪,轻轻的咬了口:“还是你这孩子贴心。”说完又放下手中的奶酪,叹着气道:“这些年,总是雪球天天陪伴在哀家身边,给哀家做伴解闷。如今忽然不见了,心里实在不好受。”

我安慰道:“太后娘娘别伤心,相信雪球会找回来的。”

太后点点头。进宫以来,从不曾见到过太后如此伤感与落寂。我心头也酸的很。转念一想,或许五阿哥由太后抚养,承欢膝下,于太后,于五阿哥都是好的。皇宫里的夜,那么长,又那么冷。如此一来,太后身边多个人解闷,也算有多点精神寄托,宜嫔也能放心。

我陪着太后说话,尽量找些开心的话题,说着说着,太后心情也略好了少少。

一个多时辰过去,青蒲抱着雪球急匆匆的进了来,“太后娘娘,雪球终于找到了。”

太后大喜,眼睛一亮,立即爱不释手的接过雪球,紧紧的抱住,“这家伙,跑哪里去了?害得哀家好生担心。”看得太后对雪球的疼爱,心中更笃定这想法。

我笑道:“恭喜太后,终于寻回雪球了。”沉吟片刻,故yì

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后见状,问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逗哀家开心,现在怎么倒叹起气来了?”

我语气中加了三分伤感,欲言又止道:“没什么,臣妾只是想起一些事,心里难过罢了。”

太后关切问:“什么事让你如此难受呢,说来哀家听听,看哀家能否帮你排解一二。”

我苦涩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忽然间想起宜嫔母子分离在即,心里不好受罢了。”

太后点点头,感慨道:“倒真是难为宜嫔了,五阿哥才满月,便要母子分离。”

我道:“是啊,现在由谁抚养五阿哥还不知dào

呢?”

太后也叹了口气,怜惜的抚摸着雪球,道:“佟佳贵妃不是已请旨抚养五阿哥了么?”

我貌似不经意道:“是啊,可佟佳贵妃掌六宫事,诸事繁忙,五阿哥又休弱多病……”说完又叹气。

太后似乎也为之所动,点头道:“的确,五阿哥如此虚弱,六宫诸事又多,佟佳贵妃终究是不能事事为五阿哥周全的。”

我淡淡一笑。不再谈论五阿哥的事,伸手过去抚摸着雪球,问道:“太后娘娘,臣妾能否抱一抱雪球?”

太后点点头,把雪球递与我。

这雪球一直养在太后身边,饮食方面自然是好,所以一直胖嘟嘟的。

我笑道:“太后娘娘把雪球养得真是好。胖嘟嘟的。”

太后含笑道:“这几年,多亏了雪球给我解闷了。”

我伴装无意道:“唉,要是五阿哥也能被太后养着,和雪球一样胖嘟嘟的就好了。”

太后神色微变,随即恢复过来,微笑道:“五阿哥能来陪伴哀家自然是好,可哀家这老婆子,终究是遭人嫌的咯。”

我笑道:“太后哪里话,太后向来疼爱我们这些晚辈,我们想与太后亲近还来不及呢。”

太后伴装生气的看我一眼,继而笑道:“就你这小嘴甜。”

晚上,我做了最差的打算,如果今晚玄烨不来,我便过去找他。

最终他来了,见他没在清莲轩夜宿的打算,便知他只是来坐坐罢了。不过终究感动,繁忙如他,还如此抽空过来。

我一番问候后,佯装不经意的说:“今天去向太后请安,刚到时,太后的雪球不见了,太后着急的不得了。”

玄烨闻言关切的问:“后来找着没?”

我作出几分伤感,望着他。叹息道:“找是找到了,可是……”

玄烨问:“可是什么?”

我深吸口气,再轻轻的呼出,缓缓道:“太后年事已高了,人到一定岁数,难免会有日暮途穷的感觉。我们当晚辈的,又不能时时侍奉在侧。”再次叹气道:“唉,要是能有个小辈绕膝承欢就好了,这样,太后见到一点点长起来的小辈,想必心里头也会欣慰些。”

玄烨沉吟一小会,道:“是啊,先帝去世得早,这些年,也着实苦了太后了。”“至于小辈绕膝承欢,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该谁好呢?”

我淡淡一笑:“无论是哪位阿哥或公主,当亲娘的都会万般不舍。”看他一眼,见他仿佛也在思考,停顿片刻,佯装醒觉道:“皇上,如今法师不是说五阿哥不宜由生母抚养吗?”

玄烨“恩”一声,点点头道:“这的确也是个好办法。”继而执了我的手,赞许道:“难怪太后喜欢你。”

20 陷入困境

隔天,消息传来:皇上下旨,五阿哥胤祺由皇太后亲自抚养。

再次见到佟佳贵妃时,已是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了。元宵节又称为“上元节”。正月是农历的元月,古人称夜为“宵”,而十五日又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所以称正月十五为元宵节。又称为小正月、元夕或灯节,是春节之后的第一个重yào

节日。

宫中众人,又循例的向太皇太后请安。贵人位分在后&宫是不能乘坐步辇的。散去后,我便与王容夕缓慢步行着。我向来喜欢清晨那种格外清新的空气和刚升起的朝阳。升起的朝阳仿佛告sù

世人,黑暗已过去,新的希望又来临了。

正走着,忽听后面有人叫我:“良贵人,请留步。”

我回过头去,是佟佳贵妃乘坐着步辇,正温婉含笑看向我,“今天天气不错,良贵人可有空到本宫的启祥宫小坐一会呢?本宫已命人备好了茶。不知良贵人可赏本宫这个脸?”

我欠身微笑道:“娘娘哪里话,能到娘娘宫里品茶,是臣妾的荣幸。”

佟佳贵和,微笑道:“那走吧。”

我与王容夕微微对视一眼,跟在了侧边,佟佳贵妃有一着没一着的说着些琐事。

来到启祥宫,见宫中几乎所有的嫔妃已在候着了,我心里有丝异样的感觉掠心而过。佟佳贵妃是在半路上邀请我的,而其余人却早已受邀。这是为什么?

众人向佟佳贵妃请过安后,德嫔见我到来,含笑道:“妹妹怎么来得这么迟?”

我笑道:“步子走得慢,就耽搁些时间了。姐姐们倒是快。”

佟佳贵妃笑道:“这都怪本宫,与良贵人路上闲聊了些事儿,就耽搁些时间。”“好了,让各位妹妹久等了,大家进去坐坐,喝杯茶吧。”

启祥宫正殿,摆着多种鲜花。一进殿门,就闻到阵阵花香。

刚坐下,便有小宫女端上了茶。众人笑盈盈的说着些客套的话。

佟佳贵妃笑道:“本宫和皇上之前商量了一下,又是新的一年了,打算给几位妹妹晋一晋位分。”

说完,有为数的几名嫔妃不自禁的喜上眉梢,转瞬又低下了头。

佟佳贵妃含笑扫视了一眼众人,方道:“那贵人就晋为那嫔,青常在晋为青贵人,玉答yīng

和李答yīng

晋为常在,晋封的旨意,过几天就会下来了。”又看向那贵人道:“那贵人,如今你晋升嫔位,皇上赐你居住永寿宫主殿。”“你要恪尽自己所能,做好一殿主位的职责,才不枉费皇上对你的宠爱。”那贵人大喜,忙跪拜下去道谢。

说完又看向我,道:“本来呢,良贵人深得皇上喜爱,又贤淑兼备,也是可晋一晋的,不过你入宫时间尚短……”

我连忙起来欠身道:“臣妾能侍奉皇上左右,已是感激不尽了。臣妾不计较名分。”

佟佳贵妃又笑道:“良贵人果然懂事,难怪皇上一直宠着你。”不经意间,把宠字在拖长,引人深思。

我道:“谢娘娘夸赞。”

几名晋封的嫔妃均出列谢恩。

那贵人向来不讨玄烨欢喜,听闻进宫不到几个月,便已失宠了,如今又忽然晋升。而我与那贵人不睦是众所周知的。心里悄然生出个疑惑。

众人又齐齐向几位晋升的嫔妃道谢。不久,几名小宫女端了些礼物上来。

佟佳贵妃笑道:“今天是元宵节,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给众妹妹的。现下有些小礼物,就送给妹妹们玩赏吧。”说完,小宫女们已向各嫔妃分发礼物。

所有礼物中,就属我的最多,也最出众。心里不禁暗忖:看来五阿哥的事是有人走漏风声了。

佟佳贵妃管理后&宫,向来恩威并施。虽未曾入主中宫。可后&宫嫔妃对她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当然,前去巴结的自然也有不少数。可佟佳贵妃待人总模棱两可。从不过份优侍哪个,却也会用一环牵一环的方式来平衡众人。

如今佟佳贵妃这态度,不就等于把我推向风浪尖上吗?刚才,我最迟到,已有人不满了,如今,我的礼物又是最多最珍贵的。几名沉不住气的嫔妃已向我投来辣辣的目光。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我让人搬了椅子到院子里晒太阳。月娴与小意也来陪着我。

宫中女子向来珍惜自个儿的容颜,总怕太阳会灼伤皮肤,我却不然,我喜欢太阳,喜欢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殿外传来那嫔到的声音,我连忙起身。那嫔已率了几名宫女进来。

见那嫔那阵势,我知dào

,来者不善,便照足了礼数请安。

那嫔气高趾扬的站立我面前,不可一世的看向我,片刻才冷声道:“起来吧。”向身后的小宫女挥挥手,又道:“这里有些礼物,本宫就赏给你吧。”“也算是曾经同&居一殿的一点心意。”

我微笑道:“谢娘娘赏赐。”

那嫔轻轻仰头看下天空,取笑:“这么大的太阳,良贵人就不怕晒伤皮肤吗?”她身后的小宫女忽然从背后道:“晒太阳总比在辛者库劳作来得好。想必良贵人欢喜着呢。”

我微笑不语。看向月娴,月娴依然是一副恭敬温顺的样子,置若罔闻,倒是小意,一脸的不服气。

那嫔看向小意,走至跟前,冷不防,一个耳刮子打在小意脸上。小意白皙的脸上立马现出几个红红的指印。

我大吃一惊,生气问道:“那嫔娘娘,这是为何?”

那嫔冷笑道:“为何?不为什么,本宫看这丫头片子一脸不满,便给她点教xùn

,好让她长长记性。”

见得小意无端被打,我心里很是难受,也知那嫔是有意找麻烦,忍无可忍,上前一步,道:“请娘娘三思,教xùn

宫女事小,但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会作何想呢?”

那嫔恨恨的看我一眼,道:“你休想拿皇上来压我。”推了我一把,再次扬起手,准bèi

向小意打下去。我说时迟,那时快的抓住她的手,既然她过份如此,我也不想再忍让,心一横,低声道:“你再试试看。如今你是贵为嫔位,可你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你是知dào

的,别以为我一再退让,是怕了你,我只是不想惹出无谓的事端来而已。可你要是欺人太甚,就别怪我来个鱼死网破了。”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端嫔脸色微变,怔了怔,生硬的放下了手。

月娴见状,忙跪伏下,连连磕头求饶。

王容夕等人闻声也出来跟住跪伏下,磕头不止。

好个聪明的月娴,知dào

这样硬碰下去,我终究吃亏。便自己先服软了。

那贵人见状,自己也有了台阶下,便恨恨道:“这次作罢,若有下次,本宫定不轻饶。”

说罢,一挥手,怒气冲冲的离去了。

我唤起她们,轻轻的抚摸着小意的脸颊,心疼问道:“疼吗?”

小意的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摇头道:“没什么。”

我转过身对王容夕道:“扶小意回去,拿热毛巾敷下。”

待得众人都离去,月娴道:“涓儿,如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我无奈冷笑道:“我知dào

,过会儿看吧。”

月娴叹气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今那嫔越发过份了。”

我一字一句道:“夜路行得多,终会撞鬼。”

月娴不再作声。

21 真心

日子一天天的过,佟佳贵妃总在貌似不经意间,而时在众人面前特别优待我,时而排挤我,让我的日子在不觉中变得艰难。一时间,我又成为众矢之的。

佟佳贵妃果真聪明,她如此待我,自然不用她向我出手,就会有愿为她“效力”的人了。

经过那嫔一事,我也不再步步退让,面对那些自以为讨佟佳贵妃欢心来与我挑衅的人,我既不轻易的退让,亦会适好而止。幸好,德嫔与宜嫔并不因我的处境与我生分,倒是李答yīng

,自从晋升常在后,与我日渐少了来往。不过我也不在意。患难见真情罢了。

我与宜嫔相约到慈仁宫看五阿哥。五阿哥在太后&宫里养着也有段日子了。在太后的精心照料下,身子也好了不少。为此,宜嫔心头的大石也算放下了不少。太后也因有五阿哥,心情格外开怀了起来。

远远的,就听到慈仁宫正殿传来阵阵笑声。

我笑道:“咱们走快点,看看太后&宫里有什么乐事。”

宜嫔与我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子。

进了殿,才知dào

是太后与荣嫔带着一帮宫女在逗五阿哥乐。

在后&宫,荣嫔待人向来是最温和的。哪怕是宫女太监,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可我总感觉和她有道说不出的鸿沟,总比不得和德嫔和宜嫔一起来得轻松自然。

见我们到来,荣嫔笑道:“两位妹妹快来瞧瞧,五阿哥当真是聪明可爱,我们正乐着呢。”

太后也笑着看向宜嫔道:“来,宜嫔,你也有一段时间没抱五阿哥了,来抱抱。”

宜嫔大喜,轻轻的接过五阿呵,满脸怜惜的抚摸五阿哥娇嫩的脸颊:“谢太后对五阿哥的悉心照顾。”

太后笑道:“看你这孩子,还跟哀家客气这个。”

我上前执了执五阿哥的小手,微笑道:“五阿哥养在慈仁宫,脸色倒真是好了很多。”

荣嫔也附和道:“可不是,可见太后鸿福保佑着五阿哥呢。”

我心里真真的想抱一抱五阿哥,可之前仪答yīng

的事,终究心有余悸。便只保持着恰好的微笑站了一旁。

几人逗了一会儿五阿哥,太后道:“荣嫔,有空你也带三阿哥来哀家宫里坐坐,也有段时间没见着三阿哥了,哀家怪想他的。”

荣嫔微微一笑,道:“谢太后,三阿哥如今很是调皮,臣妾怕来扰着太后,就一直没让他来了。等过两天,臣妾再带他来向太后请安。”

这时,不知怎地,五阿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下,宜嫔可急了。婴儿的哭声很是尖锐,我听起来,却依然觉得动听。有些时候,很是羡慕那些有子嗣的嫔妃,但转念想想,觉得还是算了,与其整天为个小孩担惊受怕,还不如一个人来得自在。也有时觉得,就这样平安无事的活到逝去,也是不错的,毕竟,我在后&宫里的衰荣已影响不到王妃他们了。

站立一旁的乳母,上前来,恭声道:“娘娘,让奴婢来吧。想必五阿哥是饿了。”

宜嫔不舍的看看五阿哥,递给乳母。乳母接过后,抱着下去了。

太后见宜嫔一脸的不舍,便道:“宜嫔,你也一起去吧。”

宜嫔感激的看向太后,笑笑点头,谢恩下去了。

太后疲惫的动动身子骨,道:“哀家有些累了,你们在这里坐坐,哀家先去休息会儿。”说罢便由宫女搀扶着去了。

一时间,热闹的大殿,就只剩下我与荣嫔。

荣嫔微道:“良妹妹近来都忙些什么了,甚少见良妹妹在外走动。”

我淡笑道:“能忙什么呢?只是自个儿越发懒散罢了。”

嫔荣微笑道:“三阿哥很是想念妹妹呢,妹妹有空来本宫的景仁宫坐坐。”

我笑道:“我也很想念三阿哥,只是近来烦心事多,也就懒得出外走动了。”“过阵子一定过去探探三阿哥。”

荣嫔含笑看我一眼,道:“没事的,人总有个不如意的时候,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妹妹自己看开就好。”

我道:“谢娘娘教诲。”

荣嫔继而又叹息道:“五阿哥养在慈仁宫,越养越好了。妹妹慈心,居然会被人这样误会,当真是好人难做。”

我淡笑道:“没什么,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荣嫔轻轻的拍拍我的手,意味深长道:“我向来喜欢妹妹,只是妹妹仿佛不喜欢与我亲近。不过也罢了。如若妹妹哪天有事,来跟姐姐说声,姐姐自然能帮的就帮忙些。”

我明白她个中意思,作出几分诚恳道:“谢荣姐姐,臣妾何德何能,入宫来。一直得荣姐姐多加照拂。臣妾感激不尽。”

目前的境况已是明了,佟佳贵妃与惠嫔是靠不得的了。纵使有玄烨与太后的宠爱,但两人甚少过问六宫事。再说,佟佳贵妃摄六宫事,荣嫔协理六宫,并诞有三阿哥,惠、德、宜三嫔又家世显赫,并诞育皇子,我终究只能算是光环外的人。于我在后&宫生存,终究不够。毕竟,月娴与小意的事才是我时刻不忘的事。可我亦不愿轻易成为别人的傀儡。好不容易走至今时今日,可不想把自己在宫中的未来,轻易的交付他人。

夜间,我正准bèi

寝下,玄烨来了。还是与很多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来。

我总在他的这种“悄无声息”中,倍加感动。谁会想到,尊贵如帝王,也会有此举。

我明白他的用心良苦,自古以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也集三千怨恨于一身。玄烨自小长在宫中,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能得他如此用心,我还有何求?

所以,平时在后&宫里受些委屈,也不愿轻易说与他听,不为别的,只为能尽自己能力,让他少些烦扰。

今晚,玄烨显得格外疲倦,一进来,就紧紧的抱住我,不作声。

我知他定是遇到了大烦恼了,也不多问,只是静静静的陪着他。

良久,玄烨终于出声:“良儿,朕有时真的怀疑自己是否适合当一个君王。”

我轻声问道:“皇上,此话怎么讲?”

玄烨摇摇头道:“良儿,答yīng

朕,永远做朕最真心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好吗?”

我略略迟疑,重重的点点头,道:“会的。玄烨,我会的。”我在心底低声对自己道:或许过去,我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但如今与未来,我必定用尽自己最真的心来待他。

22 烦恼

夜,很静很静,静得我只听到玄烨的呼吸声。躺于我身侧的他,睡得极不安稳。想必是白天的事让他甚是困扰,以致于他连睡梦中都紧锁着双眉。

我睡眠本来就浅,见他烦恼至此,更毫无睡意。他总喜欢紧紧的揽紧我,让我枕着他的臂弯就寝。他说:这样才能感觉到我时刻在他身边。这样的睡眠方式,我也觉得很安稳。

曾听说过,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和一根最敏感的心弦;而能够碰触、拨动到它们的只有真情,只有爱。

是的,我爱他,爱他的人,爱他的情意,爱他的一切一切。我舍不得他难过,也舍不得他烦恼。可他是君王,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毫无能力去帮zhù

他。

每当见他双眉紧锁时,我总会有说不出的难受。可他却从不与我多说,只会紧紧的拥住我。

看着他这般,心里难受,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的来回抚摸着他的双眉,好希望能熨平它,好让他能睡得安详些。

他迷糊中睁开双眼,见我没睡,喃喃问道:“怎么还没睡?”

我淡淡一笑,不自禁的向他靠得更近:“没什么,快睡吧。”

他把我抱得更紧,不再作声。

我躺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怕扰着他,与他靠得太近,连他的心跳都能感受到。

过了一会,他轻轻的抚摸着我散开的头发,问道:“你有烦心事?”

我淡淡道:“我没有,玄烨你有。是吗?”

他放开了我,长眸微眯的看看我,继而用手轻轻的撩开我额前的乱发,道:“是朝中遇上点烦心事。”

我略略思索一会,道:“我知dào

,后&宫不得干政,可见到你烦恼至此,我心里真的不好受。”

他叹了口气,道:“大臣们联名请奏立佟佳贵妃为皇后。”

我轻声道:“佟佳贵妃入宫多年,又掌六宫事。如今后位悬空。大臣们会有此举也是无可厚非的。难道皇上不想册立佟佳贵妃为皇后?”

玄烨长长的叹了气,道:“前朝与后&宫向来盘根错节。这立后是关系到国家命脉的大事。”

我明白玄烨的担忧,有“佟半朝”之称的佟家,在朝中已越发张扬,若佟家再出位皇后,那么,在朝中的势力,就更根深蒂固了。若皇后再诞下位阿哥,那么,到时这个“佟半朝”会不会就去掉个“半”字了呢?我不敢再往下想……

我轻声问道:“那皇上可有人选?”

他轻轻的在我额上一吻:“良儿,你想当皇后吗?”

我淡淡一笑:“我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只要能陪伴在玄烨身边就够了。”

玄烨轻笑道:“盯着皇后宝座的人多得很呵,不少的后妃都暗地里在朝中走动。”

我正色道:“这些虚无的东西,我不需yào

,如果玄烨你心里有我,我就已经是皇后了,不是吗?如果你心里没有我,真的让我当上皇后,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女人,对自己夫君来说,只是个名义上的,又有何意思?”

玄烨闻言默然片刻道:“要是每个嫔妃都会像你这样想就好,如此,朕就省心多了。”

我沉默片刻,问道:“玄烨,你会怪我干涉朝政吗?”

玄烨道:“不会,朕说过,朕来到清莲轩,朕就只是夫君,你就是妻子。夫妻间闲聊罢了。”

我不再说话,轻轻的埋首于他怀中。

几天后的傍晚,我与月娴在学习刺绣,王容夕上前告知我,德嫔又有身孕了。

我颇为意wài

,四阿哥出生才一年多,如今又有喜了。德嫔当真是有福气。得如此大喜之事,总是要去向她道个喜的。我放下了手中的刺绣,精心挑选了些合适的礼物。就唤了王容夕与彩虹一同前去永和宫。

我向来甚少带月娴与小意在外走动。出于私心,上得山多终遇虎,我希望能把她们的危险降到最低。再说,她们两人亦是爱静之人,不好热闹,也不愿过多在人前走动。

途中,见青贵人正带着佳仪公主在游玩。青贵人见了我,冷漠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我也微笑点点头回礼。

青贵人向来甚少与六宫众人来往,除去必要的应酬,很少在外走动。她性子冷淡,总给人有点桀骜不驯的感觉。入宫多年,玄烨待她可有可无。只是终究会看在佳仪公主的份上,偶尔会传她带上佳仪公主见一见。或许也正是因她冷漠的性子,才致使她入宫多年,还只得贵人位分吧。就连这次晋升,她也不见得有多少欢喜。

我对她,说不上好感,却也从不反感。反倒有些时候,喜欢她不羁的个性。

佳仪公主已五岁了,长得十分清秀,不像别的孩童般活泼,总是羞怯怯的。平时亦甚少在宫里走动。我只在除夕宴上见过她一次。

见了我,下意识的躲在她额娘身后,怯怯的看着我。

看得她这般模样,我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停下脚步。微笑道:“佳仪公主怕生人。”

青贵人一丝慈爱掠眸而过,旋即又恢复原来的冷淡,道:“让良贵人见笑了。”随即瞥向王容夕与彩虹,又道:“良贵人可真忙。”

我微微一笑,道:“听闻德嫔姐姐又得身孕了,我正前去永和宫,不知青贵人可愿意与我一同前去向德嫔姐姐道喜?”

青贵人道:“我就不去了,麻烦良贵人见了德嫔娘娘,顺道帮我恭喜她就好。”

我微笑道:“会的。”

青贵人面无表情道:“时候不早了,我和佳仪公主先走了。”说罢,执了佳仪公主便离去。

看得青贵人等人离去,彩虹嘀咕道:“青贵人总是木着脸,好像谁欠她的一样。”

我略侧回眸瞅她一眼,王容夕赶紧低声喝住她道:“住口,说出这种话,就不怕给小主惹麻烦吗?”

彩虹惊惶的看着我,我也沉着脸不作声。良久,才缓缓道:“闲谈莫论人非,记住了。”

我甚少待他们如此严厉,彩虹见状,连忙致歉道:“奴婢下次不敢了。”

23 双喜

德嫔向来与六宫众人交好,闻得德嫔有喜,众人都匆匆赶来贺喜。不管是真心或是假意,反正每个人脸上都面带微笑,面带喜色。唯独德嫔,脸色甚是疲乏。并无多少欢悦之色。只在众人的恭贺中,保持着还算得体的微笑。

德嫔向来珍爱四阿哥,把四阿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yào

得多,五阿哥的事刚发生。法师说是五阿哥不宜由生母抚养,但间中有没有人为的成份,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今立后呼声之高。佟佳贵妃也可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而这个东风,无非是膝下有所养,无论亲生与否,支持佟佳贵妃的大臣们总会趁机步步为营。试问,有哪位做母亲的,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牵扯入权谋的斗争中呢?

聪明如德嫔,又怎会想不到个中的利害?当真是今天不知明天事。宜嫔刚将这个烫手山竽抛了出去,却想不到由德嫔接住了。德嫔此时有孕,叫她能有多少欢喜呢?

我向德嫔道过喜后,习惯性的微笑站立一旁。与众嫔妃相处,我从不把自己放置显眼位置。我深知,在后&宫中,低调,总不会有错的。

四阿哥胤禛已一岁有余,由乳母执着在一旁。一岁多的孩童,还很是懵懂,不会知dào

身边发生什么事。四阿哥却不哭不闹,双眼骨碌碌的看着往来的宫人们,小脸显得异常的沉静。相较之下,倒比同龄的孩童沉着得多。当然,这除了天生使然,也是德嫔教导有方。

几位阿哥中,大阿哥胤禔性子最刁蛮任性,小小年纪便视人犹芥,对宫人动辄得咎。

二阿哥胤礽自小养在玄烨身边,其生母孝诚仁皇后于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日巳时,因难产诞下二阿哥胤礽两个时辰后去世,玄烨万分悲痛,隆重治丧后亲自承担起抚养皇后遗孤的重任。并于次年的十二月十三日,册封胤礽为皇太子。胤礽与父亲接触得多,潜移默化中,小小年纪,自有一股帝王的霸气,亦最具王者风范。玄烨对他期望也是最高的。

三阿哥是几位阿哥中,长得最为俊美,粉妆玉琢得宛如观音娘娘身边的童子般。荣嫔平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了,当然,这也许与荣嫔那几个早年夭折的孩儿有关吧。毕竟,三阿哥是好不容易才能抚养至至今的,荣嫔自然宝贝得不得了。

而五哥还只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暂时言之尚过早。

众人正笑盈盈的恭喜着德嫔,和妃忽然一个瘫软晕倒在地。众人吓得一大跳。

佟佳贵妃赶紧命人去请太医,又让人把和妃扶到坐椅上。

一阵忙乎,待到太医院院判张淳到来,和妃已幽幽醒来。

张淳向玄烨请过安后,佟佳贵妃急道:“张淳,快看看和妃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摔伤了?”

张淳躬身领命,过去仔细看了看和妃的脸面与头部,再用两指张开双眼,摇摇头。继而又跪下请脉。忽地,面色大喜,起身含笑道:“恭喜娘娘。”

佟佳贵妃怔了怔,问道:“太医,此话怎讲?”

我隐约明白什么,不自禁的由心底弥漫出欢喜来。和妃入宫多年无已出,如今……

果然,张淳又跪拜下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和妃又惊又喜,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半信半疑问道:“当真吗?”因紧张,双手已不自禁的攥紧裙裾。

张淳点头道:“臣从医数十年来,这几分把握还是有的,只是娘娘向来身子虚弱,适才摔了一跤,胎像有些不稳,待臣开几副安胎良药,娘娘服用后,再静养些天便好。”

和妃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样,再次确认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本宫为何浑然不知。”太医道:“才一个多月,每个孕妇的症状都不完全一致的。”和妃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谢过太医。

佟佳贵妃神色微变,旋即问道:“那,请问太医,和妃为何会突然晕倒?”

张淳道:“回娘娘,和妃娘娘是因近来夜间睡眠不好,疲乏所致,并无大碍。多加休息即好。”

玄烨含笑的走至和妃身边道:“真好,今年才刚开始,朕便要再添两位孩儿了。”说罢,又看向张淳道:“张淳,你的医术朕是信得过的,和妃向来身子虚弱,朕就将和妃与她腹中的孩儿交予你了。”“你一定要好生照看着。”

张淳诚惶诚恐道:“臣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圣托。”

玄烨满yì

的点点头,柔声对和妃道:“你也着实大意,怎么自个儿怀孕了都不知dào

。”语气却毫无责备之意。

想来,和妃许是久不得玄烨如此贴心关怀了,一时间,幸福的泪水溢上眸里,低声道:“都怪臣妾大意,还请皇上恕罪。”

玄烨笑道:“你如今怀有朕的骨肉,何罪之有?”

众嫔妃忙跪下向玄烨与和妃道喜:“恭喜皇上,恭喜和妃娘娘。”

玄烨欢悦道:“今天所在场之人,均有赏。”

众人又是一番谢恩。

我也由衷的为和妃感到开心。和妃入宫多年,尚无子嗣,是她最大的酸楚。如今,总算如愿所偿了。

但见玄烨待和妃如此,我心底却溢出丝丝醋意,不免又自嘲,自己终究不够大体。

佟佳贵妃上前,含笑道:“恭喜皇上,新的一年才刚开始不久,就有两位妹妹怀有身孕了。臣妾想着,过几天,带领众妹妹去宝华殿为两位小阿哥祈福可好?”

玄烨点头应允道:“这也好,只是宝华殿向来檀香味重,和妃和德嫔就不要呆太久了。”

佟佳贵妃道:“臣妾遵命,臣妾定会照顾好两位妹妹。”

玄烨赞许的看一眼佟佳贵妃,拍拍她肩膀,道:“又要辛苦你了。”

佟佳贵妃笑容可掬道:“谢皇上,这是臣妾的份内事。”

这下好戏当真是开始了,一下子,宫里又多了两名有身孕的嫔妃,众人的视线自然会转移至她们两人的肚子上。今晚不知又得有多少人为此失眠了。

不过此事于我,却是好事。至少,能使五阿哥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了。我终于稍稍的松了口气。

24 追风

和妃有孕数天来,春和堂都门庭若市。相比之下,我的清莲轩也就冷清多了。如今两位有孕的嫔妃尊贵得一时无匹。小邓子他们时不时带来些小道消息。都是有谁送了些什么礼物到春和堂,或是有谁走动得最勤之类的。

太皇太后向来重视子嗣,和妃又入宫数年才得以有孕,太皇太后除去每天让苏麻喇姑姑来看探望和妃外,更是重重的赏了好些安胎用的药材。

和妃向来与我交好,春和堂得如此多的赏赐,也遣了贴身宫女给我送来不少。

送来的礼物我都好生受下了,也唤月娴做了些个孕妇爱吃的小食送过去。

玄烨这些天自然是忙,得空了总多陪着两位有身孕的嫔妃。

几天来,我见他的时间少得很。我能理解,心头却有些酸涩。

傍晚,吃过晚膳,我拿着书正在看。李德全来禀说玄烨传我至养心殿。

平日里,除去玄烨传唤我,我几乎不会主动去养心殿,毕竟,这是帝王平时料理朝政的地方,我一个嫔妃去多了,终究不好。

刚进门,就闻到淡淡的薄荷香味。薄荷能醒神,是玄烨批折子时,最惯用的香料。

玄烨见我进去,轻轻的抬头,淡笑道:“你来啦。”

几天没见,感觉他憔悴了不少,我“恩”一声点点头。

玄烨放下手中的折子,挥挥手,唤我上前去,道:“来,良儿,给你看样东西。”说完在案子下取出个盒子,又道:“打开看看,看喜欢不?”

我依言上前,打开盒子,见是一套女的骑马装,居然还是白色的。问道:“皇上,这是?”

他溺爱的看我一眼,柔声道:“喜欢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送我骑马装,为什么?难道?

他又道:“去试试看适合不”

养心殿的左侧是个小小的寝室,是平日里玄烨处理朝政累了,临时休息的地方。我捧了盒子进去。把骑马装换上身,爱不释手的来回抚摸着。上好的料子,合体的裁剪,对着铜镜照照,仿佛,自己又回到了未入宫时。

衣服也就罢了,只是靴子穿上脚,不大不小,刚刚好。有点纳闷,我从来没告sù

过他,我穿鞋子的码数,可这靴子却如此的合脚。

待得我换好出去。玄烨已在等待着我了。

见我出去,眼前一亮,含笑道:“果然合身。”说着,执住我双手,道:“喜欢吗?”

我脸微红,点头道:“喜欢,只是,我好像从没告sù

过你我脚的尺寸,而这靴子又刚刚好……”

玄烨轻拥我入怀,溺爱的笑笑:“傻瓜,真心在乎一个人,就会关注她的一切。”

我闻言,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这百骏园,是我第二次来。第一次来,是抱着忐忑不安,视死如归的心情来的,如今第二次来,却是充满柔情蜜意。

百骏园众奴仆见我俩到来,都是战战兢兢的。

玄烨微微看我一眼,见我有点困窘,吩咐道:“今天朕要与良贵人一起骑马,所有人都退下,没有朕的传召,一律不得打扰。”众奴仆听得,都退了下去。

一时间,敞大的赛马场,只得我与玄烨两人,我也不自禁的松了下来。

见不远的马桩上牵着匹白马。玄烨执了我的手,过去道:“良儿,你以后就是这匹马的主人了。”

我疑惑的看住他,玄烨赏赐嫔妃,从来都是些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而如今却是白马。我道:“这……”

玄烨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吗?”

我轻点头道:“喜欢,非常喜欢,只是……”

玄烨轻拍拍我的脸道:“你自小生长在大草原,无拘无束惯了,在清莲轩的你,其实并不快乐,是吗?朕不想你不快乐。朕知dào

,你最在意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自由,可这自由,也是朕最不能给你的。所以朕希望能在有限的条件里,给你最大的快乐,思来想去,只有这样,或许你才会快乐点。”

看着他脸上的深情与言语的诚恳,我咽喉发硬,强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上前去轻轻的抚摸着马身,道:“皇上也知dào

我喜欢白色,是么?”

玄烨在我背后道:“是的,你一向对白色的东西爱不释手。”

我转过头,淡笑道:“白是世上最纯净的颜色。”他果然用心待我。所以,就连今天的马与骑马装都是白色的。

心头有丝丝的苦涩,又问道:“玄烨,如果有一天,你发觉真实的我与你想象的不一样,你会怎么样。”

玄烨情真意切的道:“良儿,只要你不背叛朕,无论你做错什么,朕都会原谅你。”

背叛?什么样才叫背叛呢?冒名顶替进宫算吗?为了生存,假意接近他算吗?为了引他注意,佯装与众不同算吗?

看得情意脉脉的他,我心头更难受。

如果有得选择,我宁可不进宫,也宁可不要认识他,这样,至少不用面对他的时候,内心充满煎熬。可是,他却又早已驻入我心中,挥之不去,斩之不断。

他上前来,轻轻的拥住我道:“良儿,不管过去发生什么,答yīng

朕,忘记过去不愉快的事,从此刻开始,做朕最真心,最重yào

的女人,好吗?”

我小声问道:“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玄烨道:“可以的,只要你愿意,朕希望朕的太平盛世,有你的陪伴与分享。”

我仰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一如王府出事的那天,重重的点头,心里暗暗道:是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yào

的是现在与未来,或许,真的是上天冥冥中早有安排。注定我的人生要遇到他。

我诚恳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玄烨溺爱的点头道:“良儿,给这白马起个名字吧,它还没有名字呢。”

我稍微琢磨,道:“就叫追风吧。”

玄烨含笑道:“追风……很不错的名字。朕的良儿果然是最最喜欢自由的。”

在民间时,就听闻这位少年皇帝文韬武略。如今见得玄烨的马术,果然让人由心欣佩,当真能与蒙古第一勇士媲美。也曾听闻,顺治帝逝世后,孝庄太皇太后力排众议,执意立三阿哥玄烨为帝。而当时的二阿哥福全虽年幼,却也自知自身不如皇弟,甘愿为“贤王”。因而成就了今天的兄恭弟友。

25 四阿哥

隔了几天,午后,佟佳贵妃处的杨顺安传来话,佟佳贵妃邀我过去聚话。

月娴很是担忧,怕会出事。执意陪同我一起去。我也有点不知所以然。不过,佟佳贵妃的传召,自然不能不去,见月娴如此执意,也就同意了。

远远的,佟佳贵妃见我到来,便亲自到门口来接待我。见她如此态度,我更摸不着头绪。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佟佳贵妃邀请我坐下后,温婉含笑道:“前些日子,本宫身子不适,情绪有些起伏,不经意间,影响到良妹妹了。怕妹妹会因此生分,今天就把妹妹叫来说说话。”

我颇为意wài

道:“娘娘言重了。娘娘掌管六宫,诸事多烦扰,臣妾不能为娘娘分担,但也应当多多体谅娘娘才是。”

佟佳贵妃满yì

的看我一眼,含笑道:“都说良贵人善解人意,当真如是。”

我恭声道:“娘娘缪赞。”

佟佳贵妃和颜悦色的与我聊着些宫中的琐事。语气亲和的仿佛我与她间从没有过嫌隙。我心中虽有疑问,可也想不透她的心思。只耐心的陪着她闲聊。

终于,佟佳贵妃担忧道:“听闻德嫔有孕来,身子很是不适。”微微叹口气,又道:“不过也难怪,四阿哥出生才一年多,想必身子是没调养过来。如今又有身孕,真是辛苦她了。”

我闻言,不由得心头冷笑,当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果然是打起四阿哥的主意来了。

我微笑道:“是辛苦德嫔姐姐了,可十月怀胎后,德嫔姐姐多又得一孩儿承欢膝下了。这也是可喜的事。”

佟佳贵妃笑道:“是大喜事,可如今四阿哥才一岁多,德嫔身子又这样的不适,终怕懵懂孩儿扰着了德妹妹休息。如今宫里诸事也算是有条不紊了,本宫是有心帮着德嫔暂时照看四阿哥直至德嫔生产。这也是本宫的份内事。而良妹妹向来又与德嫔交好,不知良妹妹可愿意帮本宫这个忙呢?”

呵呵,好直接的佟佳贵妃,她如此一来,我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微微一笑,便道:“这,娘娘言重了,能由娘娘暂时照看四阿哥,自然是德嫔姐姐与四阿哥的福气,不过四阿哥尚年幼,不知能不能离开亲生额娘。”

佟佳贵妃脸色徒地一变,继而微笑道:“也无妨,还请良妹妹尽lì

就好。如此一来,本宫也算是尽心了。”

我道:“娘娘慈心,恩泽六宫。是后&宫众人莫大的福气。”

出了启祥宫,我很是无奈,对月娴低声道:“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当真让人难受。”

月娴神色担忧道:“涓儿,如今有什么打算呢?佟佳贵妃如此直白,可真是没有一丝转寰的余地呵。”

我摇头道:“看来,置身于宫中,要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了。”

月娴低垂双眸,缓缓道:“可德嫔又岂会轻易交出四阿哥的抚养权呢?再说,你也不会帮着佟佳贵妃这样做的,不是吗?如此一来,不就又等于再次和佟佳贵妃对立了吗?”

我深吸口气道:“权力真的如此重yào

么,非要把自己的贪欲建立在别的人痛苦之上么?”

月娴沉吟一小会,方道:“或许是每个人都心不由已,身不由已吧。”

心不由已,身不由已,置身后&宫,的确如是,或许佟佳贵妃的确也有着她的苦衷,可是,德嫔何辜?四阿哥何辜?

我道:“罢了,如今难题已摆在眼前,是无可逃避的了。面对现实吧。去与德嫔说说,看她可有什么良策。”

永和宫内,德嫔斜躺在贵妃椅上,一脸的疲乏。一旁的小丫头跪在侧边给她捶腿。

见我来了,欲要起身。

我赶紧道:“姐姐躺着就好,莫要起来了。”

德嫔笑笑,也就躺着了。

我关切问道:“听说姐姐这几天身子都不适,太医可有来瞧过了么?”

德嫔牵强一笑,道:“来瞧过了,就说身子虚弱,开了些补药便作罢了。”

我道:“德姐姐身子不适,多躺着就好,不要过多走动。要多多休息才是。”说罢,见不着四阿哥,便又问道:“四阿哥呢,怎么不在这儿呢?”

听得问起四阿哥,德嫔不觉放柔声音道:“要他整天与我呆着,他也坐不住,就由乳母陪着玩去了。”

我佯装无意的张望四周,道:“妹妹有点儿事,想要与姐姐说说,姐姐可否摒退左右。”

德嫔点点头,向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会意退下了。月娴也会意退到门外等候。

德嫔问:“良妹妹有什么事呢?”

我把在佟佳贵妃处的事,一一告sù

了德嫔。

德嫔脸上尽是忧伤,一字一句道:“我就知这事会来,只是想不到会来得这样的早。”

我也颇为伤感道:“我来告知姐姐,是希望姐姐早点找到良策。还望姐姐莫要怪我。”

德嫔愤声道:“良策?看她佟佳贵妃是铁了心了。如今这形势,我只能为人鱼肉。”一字一句间,透着让人寒栗的冷意。

我道:“姐姐的意思是?”

德嫔自责道:“都怪我自个儿的身子不争气,如果身子好点,或许还能说得过去,可如今这身子……”缓了缓又道:“佟佳贵妃如今找着你,明里是叫你当说客,实则是给你个警告,免得扰了她的好事。”

我道:“儿是娘的心头肉,妹妹我虽无孩儿,可至亲分离,也是体会过的,如若姐姐有良策,妹妹我愿助姐姐一臂之力。”

德嫔感动道:“姐妹一场,你待我的心,姐姐又怎会不知dào

呢?如今佟佳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又岂是我俩能抗衡的?五阿哥的事,已让你难受了,如今再要你相助于我,当真是难为你了。可要我与四阿哥分离,我亦是万般的不舍的。”

我略略思考道:“姐姐,莫要怪妹妹多言,这段日子,尽量少点让四阿哥外出吧。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德嫔点头道:“还是你细心。我替四阿哥谢谢你了。”

话音刚落,德嫔宫里的宫女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还未到德嫔身边,就抽泣了起来:“娘娘恕罪,刚才四阿哥落水了。”

接着就是众人一起闯了进来。想必四阿哥救起也有一会了,连续同太医都在。德嫔惊慌失措,抢过四阿哥紧抱着,一只手拍着四阿哥的小脸。“儿啊,你别吓额娘。”

四阿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德嫔心痛的本来泛白的脸色,也涨得通红。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照顾四阿哥的宫女早已吓得瘫软,泣声道:“刚才和四阿哥在玩,本来好好的,不知dào

怎的,四阿哥向假山后一转进去,就掉下水了,幸好发xiàn

得早。一掉下去就立马捞上来了。”

德嫔不再理会,问太医:“太医,四阿哥怎么了?”太医行个常礼,道:“回娘娘,四阿哥因施救及时,并不大碍,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惊吓,待臣开几副镇静的药,服下便可。”

德嫔见四阿哥无事,脸色也稍稍回复了正常,命人赏赐了太医。我见四阿哥无大碍,安慰了德嫔,也就离去了。

26 麝香

夜间,我准bèi

就寝,月娴轻轻的推开门进来。我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月娴抿抿嘴道:“没什么,见你房里的灯还亮着,想着你可能也没睡,就进来看看。”

月娴的个性我是清楚的,见她这个时候进来,我问:“有心事么?”

月娴道:“没什么,就是心里头有点闷,找你解解闷罢了。”目光余稍瞥见我的床铺有些皱,上前去麻利的帮我整理着。

我向来不喜他人帮我整理床铺,平日里都是我独自整理的。总感觉,床是累了一天,最轻松的地方,总不轻易让人碰。

清莲轩众人知我这个习惯,几次接触后,也就知趣了。

月娴边整理边问:“涓儿,说句心里话,五阿哥的事刚过,如今又纠上四阿哥的事,这样下去,也是无休无止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我一直如此纠进嫔妃间的斗争中。

我淡淡道:“有时帮人也是在帮自己,不是么?与其去寄人篱下,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强dà

。”

月娴道:“话是这样说,可是皇上如今待你的态度,想必不会让你吃大亏的。”

我淡淡的看着月娴,道:“伴君如伴虎,他今天是宠着我,爱着我,真心待我,可这终是不够的,皇上只有一个,宫中嫔妃那么多,他终究不能事事护着我。至少,上次五阿哥的事就是一个例子了,我总要预防万一的。”“虽说大亏不会吃,可小亏呢?我也不是吃不了亏,只是不想面临困境时措手不及。再说,和德嫔交好,能帮着的,自然也想尽自己一点力量,毕竟,稚子无罪。”

月娴道:“我这段时间冷眼瞧着,在外间,皇上待你并无特别兼顾,可私底下,也是着实心疼你的。再说,他是你的枕边人,你总是要信着他的呀。”

枕边人?他不也是德嫔的枕边人吗?如今德嫔又是如何的担忧与惊惶。再说,他也是所有嫔妃的枕边人,不是么?转念一想,一路来他对我的珍爱和呵护,的确让我越来越“相信”他。

月娴见我不作声,怜悯道:“不过四阿哥也着实可怜,在民间,这样年纪的孩童,还是多么的无忧无虑,而四阿哥就被动的搅进权斗中,险些丢了性命,当真可怜。”

我回过神来,淡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天一闹,以四阿哥小,且受了惊吓为由,倒叫德嫔多了些时间去应对。”

月娴没有作声,只道:“涓儿,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你和小意是我仅有的亲人了,我不想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我定睛看着她,问:“月娴,告sù

我真心话,你想出宫吗?”

月娴身子一抖,面色凝重的道:“出宫?我早就没有这个念头了。进了来,就没想过还有出去的时候了。”

我目光坚定道:“事在人为,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我愿意尽lì

去试试。”

月娴摇头道:“出去又能怎么样,家里早就没人了。在宫里,还能与你作伴。”

以前,只要问及月娴过去的事,月娴总是避而不谈,我也不好多问了。如今她这样说,倒让我明白了几分,想来定是不堪回首的事。我便不再多问。

瞬间想起与小意谈及《淮南子》时,小意那向往自由的神情。稍过一会,又道:“那小意呢?”

月娴轻轻的摇头道:“这我就不知dào

了。小意向来有心事都不喜欢对人说。平日里也只是捧了书看。还真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我道:“小意年龄尚少,又和你同住一寝室,你有机会了就打听下,如果她有这个想法,我们不妨去试试。”

月娴点点头。

忽然间,月娴在床垫下摸出一个香囊道:“涓儿,你放这个在床上做什么?”

我过去拿来看了看,道:“我并未放过这东西在塌上啊!”说完,打开瞧了瞧。

香囊里有着茉莉等几种气味极淡的干花瓣,细看,花瓣间还有些棕褐色的颗粒的粉末。轻轻一闻,发觉有些刺鼻,极是不好闻。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突袭心头,我道:“月娴,看这是什么?”

月娴也轻嗅了下,道:“你确定没放过这香囊在床上吗?”

我道:“没有,这个香囊是我见都没见过的。”

月娴面色凝重的道:“这……难道是有人故yì

而为之。”

我低声道:“不要张声,明天去找太医看看,这些粉末是什么东西。”

月娴点点头。继xù

细心的帮我彻底的检查一遍房间。见无异样,才离去。

第二天,用过午膳后,月娴见四下无人,低声对我道:“涓儿,我刚才问过太医了,这些个粉末是雄麝的麝香,因份量不多,又有这些花瓣遮去些气味,所以,如果不去细心整理床铺,是不易察觉的。长此下去,会致人难以怀孕,就算有身孕,也会致使流产或胎死腹中。”

好歹毒的心肠,我从无存半分害人之心。如今却要这样来伤害我。我恨恨问道:“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月娴道:“你向来不喜人进入你的寝房,平日里也甚少有人进来。想来,此人正是想着这个,才会用这样的法子。毕竟不易让人察觉。”“再说,放这样的香囊,不必每天进入,只需隔段时间潜进来替换掉就可。”

我道:“能进入我寝房的,必定是清莲轩的人。看来,是我疏忽了。平日里没怎么留意这帮人。”

月娴道:“你的意思是?清莲轩出了内奸。”

我轻微的点点头。

月娴道:“平时你待他们也不薄,他们居然吃里扒外。这种人定不能再留在清莲轩了。”

我道:“先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我看那些花瓣的气味也去得差不多了,想来不用几天,便会有人进来替换,决不能再让此人再留在清莲轩。”“这几天,我尽量外出,你留意下,看有谁会进入我的寝房。”

果然,不到几天,我从太后处回来,月娴悄悄的告sù

我,刚才彩虹趁人不备,悄悄的溜进过我的房间。

我们对视一眼,便进去寝房,果然,香囊被替换了。

27 叛徒

傍晚,王容夕来告sù

我,玄烨已翻了荣嫔的绿头牌。

我唤来了清莲轩众人。脸色阴沉的坐于上首。

我向来待清莲轩众人很是随和,如今见我一直阴沉着脸不作声,众人站在下方,也是面色凝重的。

良久,我才冷冷道:“今天把你们叫来,我是想弄清楚一件事。”说完,指指放在案几上香囊道:“这个是谁在我塌上的?”

众人面面相觑,王容夕疑惑道:“敢问小主,这香囊有什么问题吗?”

我道:“这里面有雄麝的麝香,是在我床塌上发xiàn

的。我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希望做这事的人,能主动认罪。”

王容夕诚恳的跪拜下道:“小主,奴婢愿用项上人头作担保,此事绝不是奴婢作为。”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跪拜下,明表清白。

我冷眼瞧着彩虹,见她头垂得极低,身子在不觉间,有些微微发抖。

我继xù

道:“看来,这样问下去,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对月娴道:“月娴,把此事禀了皇上,让慎刑司的人来审查好了。”

慎刑司的刑罚向来残虐,众人听得慎刑司,身子都忍不住连连发抖。嘴上不住的求饶。

我冷声道:“你们自个儿去慎刑司接受盘问吧。”说罢,起身欲要离去。

彩虹跪爬上前到我脚边,拉住我的裙裾抽泣道:“小主,此事是奴婢所为,与其他人无关,小主要惩罚,就惩罚奴婢好了。”

我定睛看着她,道:“那你倒说说,我向来待你不薄,为什么要做下这杀头的事。是谁指使你做的。”

彩虹连连叩头道:“奴婢不能说,奴婢自知死罪,不敢求饶,还请小主处罚。”

我冷声道:“不能说?”

彩虹道:“奴婢死不足惜,可奴婢不能连累了家人。还请小主大人有大量,只处罚奴婢一人就好。”

我道:“连累了家人?什么意思,有人拿你家人来威胁你?”

彩虹面色惨白的咬着上唇,轻微的点点头。月娴冷笑道:“做奴才的,最主要的是忠心,如今你谋害主子,在清莲轩干下这杀头的死罪。这事若被揭发出去,后果岂是你一人能承担的?”彩虹闻言脸色更加惨白,悲泣道:“奴婢真不是有心要害小主的,只是奴婢实在身不由己,奴婢不求还能苟活,只求小主菩萨心肠,杀了奴婢,放过奴婢的家人。”

看着哭得凄怆的彩虹,我难免有些许的不忍,可转念一想,都动到我身上来了,我岂能姑息.问句心底话,与彩虹相处了这些日子,终究是有感情的,我并不想置她于死地,可也绝不纵容这种行为.

我阴沉着脸,冷冷的看着她,良久,才冷声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也就是了。”“只是不知你更愿意哪种死法,或许,让众人都出出主意,好成全你这个不怕死的。”

众人不敢作声,小意出其意料的幽幽道:“我刚才看到小厨房炭盆里的炭火烧得正红,不如,小主就把这炭火赏给彩虹。”言语平静得,一点波澜都没有。仿佛只是平时宫人间闲家常。

我惊愕小意的平静,也不禁暗忖,小意这孩子越发难以捉摸。

我对王容夕使了个眼色,王容夕会意退了下去,不大一样,端来了个烧得正旺的炭盆,盆子的里的黑炭烧得红通通的。

我道:“你不是一心求死吗?我现在成全你,这盆子里的炭吃下去,想必你也没生还的机会了,也免得脏了别人的手来解决你,你自行了断吧。”

彩虹迟疑一下,连连磕头求饶:“小主,求您可怜奴婢,赐奴婢白绫一条吧。”

月娴在一旁厉声喝道:“少费话,你不是要小主成全你吗?现在小主已经成全你了,还等什么?你是想让人把这炭火给灌进去么?”

彩虹慢慢的跪爬向火盆,伸出两指夹了块的炭火,立kè

的,就闻到了皮肤被烤焦的气味,我忍不住摒住呼吸。

高温烫得她立马丢下红炭,磕头连连,不住的求饶。

也不过是一个怕死的东西,就这么点事,就已怕成这样了,刚才还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这样的人,在这宫里,注定是没好下场的,我向张禄使了使眼色道:“把炭给灌进去”。

小李子和小邓子按住了她,掰开她的嘴巴,张禄作势用铁钳子夹了块红炭要往他嘴里塞。

彩虹用尽lì



挣脱,向我冲来,道:“小主,奴婢招了,是那嫔,是那嫔指使的奴婢。”

月娴恨恨的道:“既然要招,就招个干干净净,要是有一点的不干净,必然禀了佟佳贵妃,乱棍打死你这不忠不义的东西”。

彩虹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颤声道:“那天,奴婢的同乡带话奴婢说奴婢母亲病重,让奴婢想办法带给银子出去。奴婢无计可施,就自己做了些绣品让同乡带出去,好换钱给母亲治病,殊不知,被那嫔捉个正着,那嫔就跟奴婢说,她可以让人给奴婢的母亲治病并不告发奴婢,条件是每隔几天,奴婢悄悄的放这些麝香在小主的寝室,起初奴婢不愿意,那嫔就威胁说要杀了奴婢。奴婢没办法,才一时答yīng

了”。

“好个一时答yīng

,如若我不觉,恐怕这这个‘一时答yīng

’就足以毁灭我了”。好个那嫔,果真步步逼人,欺人太甚。平时言语上过份就算了,如今要把这恶毒的主意打到我身上来,我岂能再容忍。

我略略思索,决定来个将计就计,问道:“他们什么时候送害人东西来你”?

彩虹还是有些许的迟疑,吞吞吐吐的。

我脸色更阴沉,月娴大喝一声:“把她的嘴掰开,炭全倒进去。”

彩虹立马脸色更苍白道:“每隔五天,天刚黑,奴婢就到后山的树林里,有个高大的太监把麝香拿给奴婢。奴婢回来后,就趁人不注意,换了旧的,放新的进去。”

好恶毒的人心,我从无害人之心,我一个贵人位分的嫔妃,在后&宫如同开遍地的小花,她却要如此的欲除之而后快。人心真真恶毒。

我吩咐人把她关进柴房,此事不许透露一点风声,违者必严惩,清莲轩出了叛徒,众人均小心冀冀的,亦怕一不小心就牵连到自己。大家心知,在宫中,最讳忌的是卖主求荣的人,彩虹这次就算不被赐死,日后在宫中也将无容身之所。

28 静仪公主

单凭一个装着麝香的香囊,不见得足以扳倒那嫔,再说,还有端嫔的关系,端嫔虽已失宠,可毕竟久居宫中,一些关系总是有的,而那嫔在不得宠的情况下晋升嫔位,自然是有原因的。而我,无权无后台,面对这样的事,我除了隐忍等待时机外,却也无可奈何,一个不小心,反而怕引火上身。当然,杀机向我步步逼近时,我也绝不再姑息。

嫔妃间的荣宠,除了家族关系,几乎全凭帝王的喜恶。既然我无家族关系,就只能全靠帝王的喜恶了。然而,帝王的“喜恶”,却与孝庄和孝惠两位太后有着必然的关系。由其是孝庄太皇太后,表面是静心理佛,可一言一行,都有着直接的处决事情的关系。太皇太后向来主张和谐,若我告发直接那嫔,反而会落人口舌。

清莲轩出了这样的叛徒,我自是不能容忍,我命人把彩虹锁在柴房,严加看管。吩咐宫人每天只能给送水和一丝能维持生命的食粮。

至于其余人,午饭后,我让月娴唤到正堂来。奴才不在数多,而在于忠心与否,如果无心在清莲轩服侍的,去留由他。我绝不为难。众人信誓旦旦的明表忠心。倒没人要走。我也就随他们了。

这带麝香的香囊倒是提醒了我,作为嫔妃,无论帝王有多宠爱,家族势力有多强dà

,如果没有子嗣,终究地位不稳。可是,之前的皇嗣的遭遇,也让我不寒而粟。但如果我还只是这种状况的话,也只能任人渔肉而不敢作声。我知dào

,我是该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清明前后,是多雨的时节,我喜欢屋檐下听雨,阴沉沉的雨天,让人多了份忧愁与伤感。听着滴滴嗒嗒的雨声,倒也叫人头脑份外清醒。

我与月娴坐在廊下闲聊,静仪公主跌跌撞撞的进了来,脸上,身上脏亏亏的。我晋封以来,只见过两次静仪公主。

听闻平日里端嫔几乎不得让她外出。在这下雨天,她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想必是贪玩,自个人走了出来。

我招呼着她进了正殿,她也毫不客气的嚷着:“你们快拿东西来本公主吃。”“要不然小心本公主治你们的罪。”静仪身为皇长女,本就尊贵无匹,可奈何遗传了母亲的苛刻与尖酸,在宫中口碑欠佳。也不得父亲的钟意。小小年纪就嚣张跋扈。

我吩咐彩霞打来水给她清洗干净,让容夕去端了些小点心来。静仪再如何刁蛮,终究也不过是五六岁的孩童,有着孩童贪玩和贪吃的天性。见了点心就立马不管不顾的抓起就往嘴里送。

见她吃得急,便让容夕再兑些牛初乳茶来。不大一会儿,静仪总算吃饱了。擦擦嘴道:“你是谁,为什么我之前没见过你。”“你不错,待本公主有空,告sù

额娘赏你。”好大的口气,端嫔就把静仪公主教成这个样,难怪不招人喜欢。

我微微一笑,问道:“公主在这样的下雨天跑出来,怎么没人跟着呢?”

静仪委屈的说:“我好不容易才独个儿溜出来的,那帮狗奴才整天跟着我,这不许,那不许的。”“不过你人还不错,平时我额娘都不许我吃饱,说女孩子吃多了会长胖,长胖就不好kàn

了,不好kàn

就嫁不得好夫君,总是不让我吃饱。”

我道:“你额娘这也是为你好啊。”

静仪不满道:“才不呢,她和那娘娘都一样,总是不让我吃饱。我不喜欢她们。由其是那娘娘,特别坏。总把我当小孩看。”

那嫔平日里对端嫔是几乎言听计从的。而端嫔最大的筹码是静仪公主。我心头一计,道:“小孩子就是要吃饱才能长身体啊,要不这样好吗?以后静仪公主要是饿了就来我这里吃,我宫里的好吃多着呢。”

静仪听到有很多好吃,吞吞口水道:“真的吗?”

我佯装重重的点点头:“真的,不过……”

静仪迫不及待的问:“不过什么?”

我佯装无奈道:“要是让你额娘知dào

,可能就不会让你吃了。”

静仪歪着脑袋沉思一小会道:“每到晌午,我额娘都会午睡一会,那时候宫女太监也最少管我,我可以偷偷溜出来的呀。”

我还是不放心道:“可如果还是让你额娘知dào

呢?”

静仪胸有成竹道:“没事,如果我额娘知dào

我在外面吃东西,那我就说在那娘娘那里吃的,绝不把你说出来。”“每次那娘娘做错事,我额娘都不会罚她的。”静仪又拍拍我的手,“你放心好了。”

静仪伸出尾指道:“要是你还不放心的话,那我们拉勾吧,拉了勾,就再也不能变了。”见得静仪这样,我心里暗道:看来平时端嫔对静仪的饮食着实的管制得严。

我若有所思的沉思一小会,也伸出尾指道:“那好吧,那我们说好了,拉了勾,一百年,不许变。”静仪欢天喜地的和我拉了勾,从櫈子上跳下来,“我要回去啦,要不然我额娘知dào

我偷溜出来,以后肯定让宫人们把我看得死死的。”

我点点头道:“那好吧,你小心一点回去,别让人发xiàn

你哦。”

静仪机灵的点点头:“知dào

了,你明天记得给我备好好吃的哦。”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跑去了。

那嫔指使人在我寝室放这带麝香的香囊,如果只是那嫔与端嫔所为,还不足为俱,最怕是背后有人指使。我倒要看看,是谁这样毒恨我,要这样来陷害于我。

一连好些天,静仪都悄悄的溜来我宫里,我也吩咐容夕多准bèi

些孩童爱吃的甜食。见静仪吃得欢喜,待她吃饱打嗝时,端出一盘非常精致的小点心道:“公主,你看这点心好kàn

吗?”

静仪摸摸肚子,眼神又贪婪的看着点心,我轻笑道:“这点心可是很美味的哦。”端至静仪鼻前,让她闻闻。又吩咐彩霞端走。静仪连忙阻止。

我疑惑的看着她:“公主不是吃饱了吗?再说,你再不回去,你额娘知dào

你偷跑出来,以后不许你再出来了哦,你出不来就没点心吃啦。”

静仪吞吞口水道:“要不吃给一块我带回去吃吧。”

我轻笑道:“那好吧,就让你带几块回去吃。”彩霞用油纸包起几块,静仪就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看的静仪离去,我心里冷笑,好戏要上场了。

不到两小时,小李子来禀,那嫔怒气冲冲的从端嫔处出来。

29 现身

隔了三天,我去柴房,命人打开门,只见彩虹卷缩在角落,两眼无神,见我进来,连滚带爬的扑至我面前,哀求道:“小主,求求你,放奴婢出去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柴房阴冷且潮湿,晚上自然少不了蛇虫鼠蚁出没,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又怎会不怕呢。

我任由她扯着我的裙据,冷眼看着她,小李子把她拖开,压低声音道:“胆敢再冒犯小主,看你十条小命都不够死。”

她就在原地磕头如蒜的求饶。

我有丝不忍,冷声道:“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了,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你可知dào

你错在了哪里?”

彩虹快速擦擦鼻涕和泪水道:“奴婢该死,不该出卖小主,求小主饶过奴婢,奴婢日后必当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好好侍奉小主。绝不再做对不起小主的事。”

我过去把她扶起,道:“你以为你帮那嫔毒害了我,那嫔就会轻易放过你了吗?你一旦有把柄落到她手里,她只会以此来威胁你。直到你没有利用价值。”“你想,她会留一个出卖主子的人在身边吗?”彩虹又是磕头认错。

我道:“出去吧,回寝室好好换洗一下,吃点东西,休息两天,也好好想想,过两天再来侍候。”

两天后,我晨起梳洗完出去,见彩虹已毕恭毕敬的站立在正殿了。我没有作声,独自用完早膳就做起女红来。

终于,彩虹沉不住气,来到我跟前跪下,道:“小主……”我停下手中的绣品问道:“什么事?”

彩虹瞌了个头,道:“奴婢谢小主的不杀之恩,小主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奴婢日后定当誓死追随小主。”“还请小主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恩”了声,道:“算算日子,今天就是你说的五天拿一次麝香的日子了。你可知dào

,如果有走漏风声,你今天前去,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

彩虹道:“奴婢不怕,奴婢死不足惜。”我招招手,让她上前来,在她耳边道:“你去到也照往常一样,拿了麝香后,就对来接头的人说,你可能暴露了。”“说完不要耽搁快离去,一路上,我让小李子和小邓子替你留意着。”

待得天完全黑了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嫔和贴身宫女急急的走出宫门。

那嫔和端嫔刚闹了矛盾,自然会去找真zhèng

背后指使她的人。我和月娴陌不作声的一路跟着。只见那嫔来到启祥宫,敲了敲门,张望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进去了。

好大的来头,难怪那嫔会在失宠的情况下晋升。我和月娴往回走,月娴冷冷道:“看来那嫔是留不得了。”

我压低声音道:“当真让人无法忍耐。”

隔天,和妃的贴身宫女传来话,说和妃让我去她的春和堂聚聚。

我唤了彩霞便过去了。见那嫔也在,那嫔见了我,倒像无事般,用少有的亲切口吻和我打了招呼。

和妃见到我,微笑道:“今天天气不错,那嫔搬到永寿宫后,就少到本宫这里来了,难得今天来了,就叫上你来聚聚,说会儿话。”

我冷眼瞧着那嫔,她像没事一样,与和妃聊着家常。

我也佯装不知情的陪着她们闲聊。聊着就聊到阿哥和公主们的事去了。

“皇上现在有五位阿哥了,个个都长得可好了,不知到时和妃娘娘的六阿哥长得是像皇上多点还是像和妃娘娘多点。”那嫔盯着和妃的肚子,挤着笑容道。

和妃不自觉的摸摸肚子,笑道:“还不知dào

是公主还是阿哥呢?”

那嫔道:“看那天皇上对娘娘的怜惜,娘娘的孩子无论是阿哥还是公主,想必皇上都欢喜。”

说起腹中的孩儿,和妃母性十足的微笑道:“本宫只盼他能够健康顺利的出生,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了。”

那嫔转向我,盯着我,皮笑肉不笑的道:“良妹妹,你可要加油了,好让宫里更热闹。”

我听得那嫔的话,不自禁的怒火上升,暗自调匀呼吸道:“这个是讲天意和缘份的,急不来的。”“倒是姐姐,今年进了嫔位,要是再添位阿哥,就真是双喜临门了。”

那嫔不语,略一会道:“孕妇最讳忌红花麝香之的东西,娘娘可要多注意啊。”那嫔用眼光余稍看向我,我只保持着恰好的微笑。

和妃道:“那嫔有心了。”

聊了会,和妃有点累了,我们就告辞了。

刚出春和堂门口,就见静仪公主匆匆的走来,直直的撞向那嫔,那嫔一个踉跄,向后几步,差点摔倒,幸好一旁的宫女扶的快。

那嫔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定睛一看,是静仪公主,问道:“静仪,你来这里做什么?”

静仪见到那嫔,呆住了,眼珠子一骨碌的转转,撒腿就跑。

那嫔一脸愕然,恨恨的看我一眼,离去了。

我看着那嫔离去的背影,果真是沉不住气,才一个夜晚,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探看了。隔后几天,静仪公主再也没来了。

又是一个月的初一,我早早起来,梳洗好,用过早膳后,循例去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本应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向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三位后&宫之主请安的,可暂未册立皇后,就只去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了。至于摄六宫事的佟佳贵妃终究只是贵妃,名不正,则言不顺。自然就免了每月请安的宫例,只是偶尔有事就下旨各嫔妃相聚。

刚从慈宁宫出来,我见天色不错,就到离慈宁宫不远的亭子里坐坐。凉风阵阵吹过,倒也叫人心旷神怡。

“辛者库出来的贱婢罢了,当真浪费了宫里的食粮,就是穿再好的衣服,也终究穿上龙袍不像太子。”我转过头,见勤贵人和玉常在站在背后,说话的是玉常在。我与俩人素来无过节。而玉常在却以常在之位出言侮辱。

我微微一冷笑道:“也是,想必玉常在出身高贵,居位常在实在委屈了,假以时日,我得空,定向皇上进言,好让常在晋妃位或贵妃,这样才能配得上玉常在的好出身。”

玉常在恼羞成怒,冷哼一声,怒道:“你区区贱婢,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恼羞成怒,冷不防到我面前,将要向我脸上甩下个耳刮子。我潜意识的,侧过脸闭上眼。半响,不见有动静,睁开眼睛,见佟佳贵妃宫里的管事太监执了玉常在的手在半空。

玉常在挣扎着,见后面站着佟佳贵妃,立马像霜打的茄子样,蔫了,在大庭广众下出手冒犯比自己位分高的嫔妃,这样的罪名,玉常在怎会不怕。就算是佟佳贵妃平日惩罚宫妃,都不敢伤及他人身体,更何况她只是个常在位分。

“玉常在好大的胆子,慈宁宫就在前面不远,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出手打人。”佟佳贵妃冷声道。

玉常在忙跪伏下:“回娘娘,是良贵人出言不逊,臣妾才想着给她点教xùn

。”

佟佳贵妃面色铁青,道:“教xùn

?后&宫什么时候轮到玉常在做主了?”

“臣妾不敢,还请娘娘恕罪。”玉常在早已吓得身子发抖。

佟佳贵妃道:“传本宫旨意,玉常在以下犯上,冒犯良贵人,在自个儿宫中禁足三个月,非诏不得外出。”

玉常在不敢吭声,恨恨的看着我。禁足三个月,于一个嫔妃来说,意味着三个月与皇上都不能相见,这三个月,有可能便是一生。

30 和妃失子

前线捷报频传,三藩之乱眼看就收尾了。平三藩之乱,佟家功不可没,由其佟家几名后辈,听闻非常骁勇,每到一个地方,势如破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玄烨忙的已有多日没来后&宫了。傍晚时分,我闲的无聊,捧了书看,门外,张禄高声禀告皇上驾到。

我闻言,心头一喜,这么多日没见,我甚是想念他。我放下书,到门外去迎接。无可否认,他已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里,脑里。无论我再如何自控,他都无时无刻不出现我的脑海里。

我正要行礼,玄烨顺手执起我,便拉着我往里走。众人见状也就悄悄的退下了。玄烨坐在正上坐,紧紧的拥着我坐至他双膝上。

我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一些日子没见,他消瘦了不少。过了半晌,玄烨脸腮轻轻的在我脸上摩挲着,一小会才问道:“这么些天没见,想朕了吗?”

我娇嗔道:“不想。”

玄烨知dào

我素来怕痒,故yì

挠挠我,痒得我忍不住咯咯的笑了。

玄烨笑道:“想不想?”

我佯装生气的道:“不想。”玄烨直挠得我求饶。

和他玩闹了一会儿,玄烨问我:“良儿,你就没有什么对朕说的吗?”

我不解的问道:“皇上为何这样问?”

玄烨叹口气,道:“你就是这么样,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肚子咽。”沉吟片刻,抚摸着我的脸庞,怜惜的道:“玉常在的事,佟佳贵妃跟朕说了,委屈你了。”我没有吭声,紧紧的向他怀里靠。他又道:“或许朕该给你更高的位分。”

我满满的感动,道:“无缘无故的给我晋位分,实在不妥。再说,臣妾出身低微,如果贸然晋封,会引起六宫不满,臣妾不怕委屈,只要皇上你护着臣妾,臣妾就不怕。”

“护着你?”玄烨停顿一小会又道:“是朕疏忽了。”

他没头没尾的说的这两句,我有点不解。也没有追问,他平时日理万机,我不想再为我自个儿的事给他添赌。于我,只要他信我,心中有我,我就足够了。

玄烨不再说话,轻轻的拍拍我道:“朕要去看看和妃和德嫔。”“这段时间都忙,冷落你了,等过段时间,朕再好好陪陪你。”

佟氏家族在前线立了功。玄烨大喜,在后&宫也重重的赏赐了佟佳贵妃。

众人都纷纷到启祥宫向佟佳贵妃道贺。

佟佳贵妃满脸春风的端坐在启祥宫上坐,接受嫔妃们的朝贺。

大阿哥胤禔和大公主静仪也被带来了,静静的坐在各自的额娘旁吃着桌面上的零嘴。

静仪见的我,嫣然一笑。我也向她微微一笑。

静仪吃得欢,眼见自己桌面的快吃完了,直直的看着对面荣嫔的,对荣嫔撒娇道:“荣娘娘,你的东西不吃吗?如果你不吃,不如给我吧。”

端嫔听得,瞪她一眼,她调皮的做个鬼脸,荣嫔见状,微笑着招招手道:“喜欢吃就过来拿呀”

静仪听得欢快的起身,一个踉呛,直直的撞向斜对面的和妃。和妃立即“啊”的一声,捂着肚子,疼痛使她的面部扭曲了起来。

众人一阵惊吓,忙乱作一团。

荣嫔一个惊呼,“不好了,见红了。”

和妃听得,立kè

晕阙过去。

胆小的嫔妃直吓得呜呜直哭。

我站立一旁,见地下有几颗细小透明的珠子。

我拾起一颗细看,是平日嫔妃们用来装饰的普通珠子,无论哪个宫都有。看来,是有心人所为了。

待得玄烨急急的赶来时,太医已宣bù

和妃的胎保不住了。

玄烨命人把和妃料理好后抬回春和堂好生照顾。

玄烨阴沉着脸端坐在上首,众嫔妃战战兢兢的跪伏着,大气不敢喘的。

端嫔吓得全身发抖,执着静仪公主,和荣嫔跪在最前面。

玄烨怒道:“好端端的,静仪公主怎么会冲撞了和妃,致使和妃流产?”

荣嫔脸色惨白道:“臣妾该死,是臣妾见静仪公主吃零嘴吃得欢,就唤了她前来拿,谁知,静仪公主就滑倒了,冲撞到和妃。还请皇上恕罪。”好聪明的荣嫔,知dào

此时此刻服软才是王道,众目睽睽下,皇上必然问清楚真相。静仪公主再不得皇上的喜欢,终究是皇上的孩儿。再说又是几岁的孩童,皇上总会护短。

别看平时端嫔待人疾言厉色的,如今也吓得不敢作声。先帝子嗣不多,以致于当年玄烨以八岁幼龄继位,孝庄太皇太后吸取先帝的教xùn

,极看重子嗣,多年来,为玄烨广充后&宫。宫中几乎有个不明说的惯例,但凡嫔妃产子,都将获得晋升。

玄烨又转向端嫔,道:“端嫔,你有什么说法?”

端嫔瞌头,“急中生智”道:“都怪荣嫔,要不是她叫静仪去,静仪不至于冲撞到和妃,还请皇上明察。”端嫔果真愚蠢,如今悲剧已发生了,再推脱有什么用,只会让玄烨更抗拒更反感。

听得端嫔为自己开脱的话,玄烨皱眉道:“佟佳贵妃,你怎么看。”

佟佳贵妃上前一步,一脸痛心的道:“臣妾暂管六宫,出了这样的事,臣妾有罪,还请皇上先责罚臣妾,静仪公主只是孩童贪食想要去拿荣嫔桌上的吃食,并非有心冲撞和妃的,荣嫔也是一番好意,而此事也是端嫔始料不及的,还请皇上明察。”轻呼口气又道:“不过,无论如何,都伤害了皇嗣,造成无法弥补的过错。臣妾愿意停俸禄一年,并为未出生的小阿哥服斋一年。以慰小阿哥在天之灵。”“至于静仪公主等人,还请皇上看在她们也是无意的份上,从轻发落。”佟佳贵妃果然厉害,自己把莫须有的罪名揽下了,又为荣嫔与静仪推脱,如此一来,更符合她在帝皇心中善良宽仁的形象了。再说,如今佟家刚立了大功,玄烨又怎会轻易处分佟佳贵妃呢,如若处分了佟佳贵妃,未免伤了前线支持佟佳贵妃的将士们的心。

果然,玄烨道:“贵妃,你先起来。”又命人赐了座。继而冷声道:“荣嫔,端嫔等人损害皇嗣,荣嫔免去协理六宫职责,端嫔着降为贵人,静仪年纪小不懂事,朕暂且不追究,还望你等几人,回宫闭门思过。”

荣嫔听后,轻闭下眼睛,吸口气道:“谢皇上。”

端嫔自知失宠多年,妃位遥遥无望,如今又降为贵人,心里自然难受,再加上她的性子本就不够沉稳。爬到玄烨脚边,瞌头求道:“皇上,此事实在不关臣妾的事啊,还请皇上明鉴。”玄烨本就不喜欢她,如今再这样哭闹,更让是厌恶。

玄烨厌恶的看她一眼,道:“李德全,起驾去看和妃。”

众人见得玄烨离去,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31 得逞

和妃意wài

致流产,孝庄太皇太后极为重视,隔后几天,传旨除和妃和僖妃外的嫔妃到慈宁宫听训。就连尚在禁足的玉常在都被传来了。

太皇太后历经三朝,对前朝后&宫诸事都心知肚明,如此大张旗鼓的召唤众嫔妃。自然疑心个中原因。

孝庄太皇太后紧张皇嗣,独给德嫔赐了座。德嫔看上去气色也很不好,上次众人向佟佳贵妃道贺,德嫔也只是遣人送了贺礼来。平日里除了向两位太后请安,几乎足不出户。

“今天召唤你们来,就是想和你们聊聊天,也顺便给你们这些小辈提个醒。”孝庄太皇太后严肃的说。

众嫔妃连忙起身行礼,口中齐齐整整的道:“臣妾定当洗耳恭听,并谨遵太皇太后教诲。”太皇太后就是这样,很少对人疾言厉色,也少与人亲近。不管前朝还是后&宫,对太皇太后几乎都是又敬又畏的。

太皇太后又缓缓道:“和妃失子,哀家深感痛心,皇嗣繁衍乃皇家之事,你们身为皇家媳妇,每个人都有义务为皇家开枝散文叶,当然,无论是谁与皇上的孩儿,如果做不到真心爱hù

,也绝不可以做出伤害龙脉之事,知dào

了吗?”众人都知dào

太皇太后的处事手法。平日里不理六宫之事,但但凡理了,就必然是极其不能容忍的大事。

众人听得,都唯唯诺诺的,口中再次齐齐整整的道着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太皇太后瞧着大家,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透她的心思。

一小会,太皇太后对德嫔关切道:“德嫔,听闻你近来身子不适,现在可好点了?”

德嫔怀着这胎儿,一直以来,身子本就不好,今天面色更有点泛白。由贴身宫女扶着准bèi

起来道谢。

太皇太后赶紧挥手止住她,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动了。”

德嫔突地一阵干呕。孝庄太皇太后见状,就唤了苏麻喇姑姑端来了些酸梅子,德嫔吃后才好些。

太皇太后关切的道:“辛苦德嫔你了,这怀胎十月,女人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四阿哥又年幼不懂事。确实难为你了。”

听得提起四阿哥,德嫔脸色才好转点:“谢太皇太后体恤,能怀有皇嗣,是臣妾的莫大的荣幸。臣妾不感到辛苦。”说完又一阵干呕。脸色更难看。

太皇太后不放心的问道:“看你害喜得这么严重,可有瞧过太医了吗?要不,哀家再传太医来瞧瞧。”

德嫔连忙道:“谢太皇太后关心。昨天太医已来瞧过了,还好,说过段时间就好。”

太皇太后才微微颌首道:“那就好,你也平日里也要多注意些。”

这时,那嫔轻叹道:“看得德姐姐这么难受,臣妾心里真是难受极了,想必德姐姐肚子里的小阿哥也一定像四阿哥一样活泼可爱。”我看向那嫔,只见她脸上表情心疼,眼神却不似面上的表情那样温和。

我略略一想:好戏又上场了。

果然,一旁的勤贵人也同声同气道:“是啊,德姐姐这样的不适,四阿哥又活泼,真真是辛苦德姐姐了,要是这段时间,有人帮忙着照看下四阿哥就好了。”勤贵人平日里话不多,待人也算是温文有礼。长相虽算不上明艳,可也自有一股小家碧玉的味道。自入宫以来,也颇得玄烨欢心,恩宠虽比不得几位嫔位以上的嫔妃,可也比嫔位以下的众人好多了。也可谓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孝庄太皇太后闻言,也赞同的点点头道:“勤贵人说的是,德嫔这样的不适,四阿哥又懵懂孩童不懂事,”“要是一个不小心,碰着磕着就不好了。”

德嫔听后,会意,连忙起来欠身道:“禀太皇太后,四阿哥年纪还小,暂时还离不开生母,臣妾日后定加倍小心照看四阿哥。”都说儿是娘的心头肉,慈母之心,让德嫔顾不得身子不适了。

孝庄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转瞬即逝,道:“德嫔,你要为皇嗣着想,你如今身怀龙胎不适,四阿哥年纪又小,也需yào

人时刻照顾着,要不这样吧,先找个人给你照看四阿哥,你就安心的养胎。这样可好?”孝庄太皇太后表面是征同德嫔的意思,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太皇太后的话既出,岂还有德嫔说不的权利。

德嫔自知无力回天,红着眼圈子道:“谢太皇太后体恤。”

孝庄太皇太后满yì

的点点头,又道:“只是照看四阿哥这人选,该谁好呢?”说完,锐利的眼神打量着众嫔妃。

这时,佟佳贵妃上前一步,福福身道:“太皇太后,臣妾请旨照看四阿哥,臣妾身为贵妃,暂管六宫事,理应照顾好六宫,还请太皇太后允许。”明面上,六宫之中,比德嫔位分高的只有摄六宫事的佟佳贵妃和和刚失子的和妃及病殃殃的僖妃。而佟佳贵妃位分最高,且无己出,的确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太皇太后沉吟一小会,微微颔首道:“佟佳贵妃素日打理六宫诸事细心且宽和,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转而问德嫔:“德嫔,你可愿意由佟佳贵妃照看四阿哥?”

德嫔深吸口气,无奈道:“臣妾替四阿哥谢太皇太后和佟佳贵妃。”可怜的德嫔,最终还是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儿,生生要这样的分离,俗话说:生娘不如养娘大。四阿哥又还这么小,懵懂得对尘世间的事几乎一无所知。当真让人心酸。

佟佳贵妃微微一笑,转向德嫔道:“德妹妹,你且放宽心养胎,四阿哥就由本宫先照顾着,本宫定会尽心尽lì

照看四阿哥,如果你想四阿哥了,谴人来启祥宫说声,本宫就带四阿哥去陪你解闷。”

德嫔道:“臣妾替四阿哥谢贵妃娘娘,那这段时间就先麻烦贵妃娘娘了。”德嫔是这样的无力与无助,我看得心酸,忍不住低下头轻轻拭去即将流下的泪水。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悲,佟佳贵妃终于得逞了。可怜的德嫔,可怜的四阿哥。

32 珠子

我自搬入清莲轩以来,和妃待我不薄,和妃自流产后,我几乎每天都去探看她。她总是失神的躺在塌上,不说话,也不吃东西,除了流泪还是流泪,我除了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外,也别无他法。开始,玄烨还隔一两天就来小坐一会,但日子久了,见和妃总是这样,也就没再来了。玄烨不来,其它嫔妃更是见风使舵。看得和妃的春和堂由一个多月前的车水马龙到如今的的门庭冷落,不由得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世态炎凉。

在佟佳贵妃的启祥宫拾到的珠子,我一直没有告sù

任何人。当时情况那么乱,那珠子也就这么几颗,又这么的普通,就算我说了,也不见得有人承认。

这日,我在用午膳,和妃的贴身宫女小思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和妃向来注重礼仪礼貌,她身边的人随着这样的主人,言行举止也相当稳妥。见得她样的急,我知dào

,和妃肯定出事了。

果然,还未待我开口。小思就急急的行了个礼,泣声道:“良小主,不好了,我家小主上吊了。”

我吓得一跳,心头一凛,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没看好的吗?”“现在怎么样了?”和妃向来端庄沉稳,性子冷静,我还以为时间会医好她的伤口的,想不到她还是这样的看不开。

小思道:“还好救下来了,但是娘娘的精神极差,也不说话,总是流泪,还说奴婢们为什么要救下她不让她去死,这样的话。”

我轻轻的松了口气,心里暗道:谢天谢天,幸好苍天有眼,问道:“去禀佟佳贵妃了吗?”

小思摇摇头道:“回良小主,奴婢自作主张,就没有去禀佟佳贵妃了,想着良小主一向和我们娘娘交好,就想请良小主去宽慰我们娘娘几句。”小思是和妃的陪嫁丫鬟,年龄也有二十出头了,又跟着和妃在宫里这么多年,处事果然沉稳明智。如果去禀了佟佳贵妃,六宫众人必然知晓,这于和妃是百害而无一益的。

我看了小思一眼,赞赏道:“果然是个忠心护主的,和妃娘娘没有看错你。”说完,就唤了容夕和小思一起赶去了春和堂。

和妃躺在塌上,闭上眼睛,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和妃迅速的消瘦下去,面色也苍白如纸。自和妃失子以来,宫人们都不敢用鲜艳的颜色,和妃的一切穿着用度都是以素色为主,怕勾得和妃的更伤心。

我走到和妃塌边,看得和妃像个受惊了的孩子般倦缩在被子里,既心痛又怜惜。摸摸和妃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关切的道:“娘娘,您怎么就这么傻呢?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和妃听得我的话,缓缓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山烧?”说完苦涩的冷笑:“这一个多月来,也就只有你还天天往我这不祥之地跑。”

我见状,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子,喉咙忽的咽硬了起来,低声唤到道:“娘娘,”

和妃又流泪了,道:“你可知dào

,我盼这个孩儿盼了多少年,当我得知自己怀孕了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每天都烧香念佛,祈求这个孩儿能平平安安的来到人世,我不贪心,我不求一定是个阿哥,哪怕是个公主,我都会对上天充满感恩。只要我的孩儿能够平平安安的,我都愿意折寿十年。”和妃说得伤心,我也忍不住拭了拭淌下的泪水。

我吸吸鼻子道:“娘娘,你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看得和妃这样的痛心,我真真不知dào

还能说什么好。

和妃绝望道:“不可能了,太医说我的身子本来就难以有孕,这次又是意wài

的流产,身子已经伤透了,不会再有孩子了。”我又是一阵心酸,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没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儿来得更残忍?

我叹了口气道:“娘娘,纵使这样,您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和妃空洞的眼神,望着帐顶,道:“你知dào

皇宫的夜有多长有多冷吗?每到夜暮降临,我就开始数着手指头熬时间。皇宫的夜,这么长这么冷,我多么的想有个孩儿能陪伴我。”和妃说的是那样的绝望与无助。语气却已平静得没有一丝的波澜。

都说:但凡暴风雨来临前前,海面都格外的平静。和妃刚刚才被救下,这么快又这样的平静,想来,她有自寻短见的想法,不是一时半刻的了。我犹豫,我该不该把有人故yì

放了珠子在地上让静仪公主滑倒的事给她听呢?如果说了,会不会是害了她?毕竟,失子的事已成事实不可挽救了,可如果不说,她连一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会不会再在没人的时候想不开呢?当一个人一心寻死时,总会给自己找到机会的。我着实的担忧。

继而,和妃轻轻的闭上眼睛道:“妹妹,本宫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你的心意本宫收到了,日后若没什么事,也不必再来了,免得日后徒惹麻烦。”

我沉默片刻,决定还是告sù

她,或许,能激起她求生的意志,或许,作为母亲,她有权知dào

自己的孩儿的死因。

我缓缓的从兜里拿出珠子道:“娘娘,请看。”

和妃无力的睁开眼睛,不解的道:“这是?”说完,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忽地坐起身,夺过我手中的珠子,痛切心扉的道:“难道?”

我点点头道:“是的,这是那天我在坤宁宫捡到的,当时,乱成一团的,是我不经意的发xiàn

的。”说完,单膝跪于地面:“请娘娘恕罪。”

和妃把珠子看了看,恨恨的挰在手掌中,道:“好毒的心思。”“我向来宽仁待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从不曾与人交恶,却要这样来伤害我腹中的孩儿。”和妃的眼神一扫刚才的暗淡无光,变得犀利了起来。当然,作为母亲,得知自己的孩儿被害而死,焉有不恨之理。

和妃下塌来,扶起我,道:“妹妹别这样说,你今天的恩情,本宫一定会牢牢的记在心头。也为我死去孩儿谢谢你。”

我深深的吸口气,痛心道:“娘娘,希望我今天的举动,不是害了您才好啊。”

和妃再次拿出珠子,挰在两指间,道:“好聪明的心思,这珠子在宫中随处可见,透明且不显眼,却滑溜溜的。一个大人踩上去,都能被滑倒,更何况是个贪吃的小孩。”“放这珠子的人,当真用心良苦。”

我叹了口气,我知dào

,此刻的和妃需yào

时间,我轻轻的拉着她的手,道:“娘娘,你一定要好生保重自己,来日方长,会好起来的。”

和妃还沉思着,我轻轻的退下了。

33 《警世通言》

都说女人有种“激发”美,果真,几天后,和妃叫小思来传唤我到春和堂。我见着和妃,虽然依然的憔悴和苍白,可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我看在眼里,心里也稍微有了些许的安慰,至少,证明她在短时间内不会再轻生了。

和妃见着我,勉强挤出个笑容道:“今天唤你来,就想你陪着聊聊天。”说完,挥挥手,摒去了宫人。

和妃执了我的手,走到桌边,让我坐下,桌上早已冲好了上好的茶水,和妃给我倒上杯茶,我连忙制止道:“娘娘,不可,臣妾怎敢劳烦娘娘倒茶。”

和妃看我一眼,微笑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在,就别拘这此礼节了。”

我端起茶杯,呷上一口,果然不错,是今年新出的西湖龙井,此茶需得在清明前三天采摘,有人称之为“明前茶”。茶嫩芽初迸,如同莲心,故又叫“莲心茶。听说一斤干茶有三万六千多颗嫩芽,是西湖龙井茶中的珍品。这样的好茶,想必是和妃有孕时赏赐的。

我放下茶杯,笑道:“娘娘的气色上看去好了不少。之前可担心坏臣妾了。”

和妃感激的看我一眼道:“这还得感谢妹妹,如果不是妹妹的体恤,本宫现在还是一心的想去见我那未出生的孩儿。”

我把手轻轻放至和妃手上,满怀内疚的道:“还望娘娘莫要怪臣妾才好。”

和妃诚恳道:“怎么会呢,你肯告sù

本宫,本宫感激还来不及呢?”

我苦涩一笑。

和妃微微沉吟一小会,问道:“妹妹觉得是谁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置本宫腹中的孩儿于死地呢?”

我略略思索:“或许该说,娘娘您的孩子没了,对谁最有好处呢?而静仪公主又为何无端端的说要荣嫔娘娘桌上的吃食呢?”我把我的疑惑全说了出来。

和妃点点头道:“出了这样的事,荣嫔削职,两位太后平日里又甚少管理后&宫储事,现在,后&宫可以说是佟佳贵妃独大。可,事情发生在启祥宫,佟佳贵妃这样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事发在启祥宫,再怎么样,她终究也脱不了关系。”

我道:“端贵人与那嫔是表姐妹,平时里除了与那嫔交好外,几乎不与人来往,而对静仪公主也一样,几乎不准她外出与人交流,静仪公主又怎么会突然说叫拿荣嫔桌中的吃食?”“而那天娘娘又刚好坐在荣嫔娘娘之上。”

和妃认同的点点头道:“妹妹说得有理,可本宫与佟佳贵妃向来无冲突,她为何要这样来伤害我?”

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或许,那人最重yào

的目的不是娘娘您,只是借娘娘的事达到目的罢了。”

和妃拿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挰紧,恨恨的道:“后&宫争宠,向来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后位悬空多年,佟氏家族又刚立了功。”和妃停顿一小会,又道:“这倒是个打倒别人的好法子。”“如今又夺了四阿哥的抚养权,算是万事俱备了。好一个一石三鸟的好法子。”

我冷冷的道:“那嫔向来不得皇上宠爱,却又无端端的晋了嫔位,而与端嫔走得近的,也就只有她。”

和妃附和道:“而且前段时间听闻那嫔与端嫔不睦。”顿了顿,咬牙切齿道:“好歹毒的心思。本宫的孩儿就这样成了她们的牺牲品。”眼前的和妃,给人有种由她体内发出的冷,仿佛整个人被寒霜卷裹着我不禁打了寒颤。

我叹口气道:“这种你死我亡,你争我夺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和妃冷笑道:“尽头,后&宫向来就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何来尽头可言?”

见得和妃如此,我遂劝道:“娘娘,请恕臣妾多嘴,您现在最重yào

的是养好身子。”

聪明如和妃,她当然知dào

我个中的意思。对我感激一笑道:“这些日子幸好有你,这人情凉薄,本宫算是真切的感受了。良妹妹,大恩不言谢,你会好人有好报的。”

我苦涩一笑,心里暗自取笑道:我也算是好人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这段时间,后&宫很平静,玄烨每隔两三天总会来我这里,我也不贪心,毕竟宫里的嫔妃那么多,太皇太后又主张雨露均沾,他总不得时时陪伴着我的。每次,玄烨来我处前,都总会先去探看和妃。听说和妃也在渐渐的恢复了。

这天,我在看书,看得入神,忽地,一浑厚的男中音把我吓得一跳:“朕的良儿在看什么书?看得这么的入神呢?”

我涨红着脸,娇嗔到:“皇上,您吓我一跳了。”历经快一年的相处,我与玄烨已经相当的亲密,不再拘泥于帝王与嫔妃间的礼节。

玄烨走到我跟前,拿了我的书,看了看道:“《警世通言》,朕的良儿原来喜欢看这书。”

我微微一笑:“闲着无聊随便的看看,打发时间。”

玄烨深意的看我一眼,取笑道:“你这哪是随便看看,朕看你是想入菲菲吧。”《警世通言》所收故事,很多脸炙人口。爱情婚姻一类题材在本书中占了较大比重,作者强调男女之间的真挚感情,主张自主择偶,提倡男女双方互相尊重,对妇女寄予极大的同情。当然这有作者理想的成分,但也可见其思想的进步性。

我一把抢过书道:“你就惯会取笑我。”

玄烨含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怪不好的意思的,不自觉的摸摸脸庞,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玄烨道:“没有”说完又是保持了刚才的表情。

我尴尬道:“那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玄烨道:“朕想看看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你刚晋封时,就对朕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现在又看这《警世通言》。”说完,佯装伤感,又道:“看来,这么久朕这个多心人还没感化你啊。”

我见得他那表情,忍不住笑了,道:“那怎么办?”

玄烨一把搂过我,用那温热的嘴唇,封住我的嘴唇道:“就这么办。”

我被他粗暴的吻得喘不过气来,直直的求饶道:“我再也不敢看这书了,再也不敢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了……”

玄烨这才放开我,满yì

的道:“看你这小样儿,以后还敢不敢。”

我欠身正式的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道:“小女子再也不敢了,求公子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女子这一回,小女子定当没齿难忘。”

玄烨笑着,轻轻的搂我进怀,柔声道:“良儿,朕此生绝不负你。”

我娇笑道:“说话要算数哦。”

34 静仪去世

翌日,天气格外的好,我唤了月娴和小意来到了百骏园。

百骏园的伺养员果然上心,把我的“追风”伺养得很好,我心情大好,就赏了负责伺养追风的小太监,小太监知dào

我骑马不喜欢人打扰,谢了恩便退下了。

很多时候,我看到追风,总会忍不住的想王爷、王妃、小仲、涓儿和曾在辛者库里的好姐妹。由其是巧慧,她也是那样的喜欢骑马。却因为这么小的事送了命。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上马,在马上肆意的秀着各种&马技。月娴和小意不善长骑马,最多兴喜时上马让伺马员拉着在场上转上几个圈。很多时候我一个人骑马也觉得有点乏味。我是多么多么的希望巧慧在。至少有个懂马识人的人陪着我,做我在这宫里最欢喜的事情。

我在场上转了一圈,回到起点处,来个急刹。忽地,听得一阵掌声,有人道:“早就听闻良贵人马技了得,当真百闻不如一见。”

我一看,是青贵人,我与她向来只是点头之交,或许说,她几乎与任何人都只是点头之交。我一笑,道:“青贵人谬赞了。”

青贵人行了个平礼,赞叹道:“良贵人的马技实在了得,让人不得不由衷佩服。”

青贵人向来待人冷淡,今个儿却如此的热忱,想来,也是爱马之人。我便道:“看得出青贵人也是爱马懂马之人,不知dào

青贵人可否愿意在马技上指点一二?”

青贵人也不再与我推辞,嘴角向上扬了扬,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青贵人一跃上马背,动作干脆利落得丝毫不输男儿。宫服打扮并不妨碍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她,一身翠绿宫装打扮的美貌宫妃,骑着白马飞驰,倒别有一翻风景。青贵人比我年长几岁,入宫多年,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入宫时为答yīng

,生下佳仪公主后晋了常在,仪佳公主满五周岁后,又与那嫔等人一起晋了贵人。青常在的美貌并不输与有后&宫第一美人之称的惠嫔。可这冷淡的性子一直就是不得玄烨喜欢。

青贵人的马技才当真让人由衷佩服,我不得不承认,她的马技的确在我之上。我甚是惊喜,原来这宫里,还有马技如此了得的女子。看来以后,我总算是有伴了。

青贵人在我面前停下,我不自禁的鼓起掌来,道:“青贵人的马技才当真的了得,卫涓心服口服。”

青贵人道:“雕虫小技罢了。”

我上前轻柔的抚摸着追风长而齐整的鬃毛,微笑道:“我平日里来的不多,这样好的马儿,总是给牵在马桩上,真是浪费了。”“不知青贵人可愿意与我一同分享追风?”

青贵人挤出个少见的笑容,道:“良贵人果真聪明大方,你是看我喜欢骑马罢了。”

我被看穿心思,不好意思的道:“酒逢知音千杯少,我今天也算是获得知音了,一个人骑,实在有点乏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青贵人嘴角扬起个弧角,与我相视一笑。

这时,彩虹匆匆的来了,行了个礼,便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小主,不好了,大公主去世了,刚才佟佳贵妃传旨到各宫,要各宫主子去凭吊。”

我大惊,问道:“大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去世了?”我有点不敢相信,静仪公主虽刁蛮,但前些日子的相处,可也总是有些感情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的就身亡了?

彩虹小声道:“听说好像在练舞期间出了意wài

。”之前就听闻,端贵人自降位以来,就请了宫里年长的舞师教静仪公主跳舞,奈何静仪公主又不是跳舞的料子,惹得端贵人生了几次好大的气。

待得我换上宫服赶到延禧宫时,佟佳贵妃已指挥好宫人帮静仪公主穿上丧服,端贵人一身青衣脱簪散发跪至静仪公主灵前。呼天抢地的哭,哭得全身发抖。那嫔陪伴在身旁,也哭得双眼红肿的。几个已到的嫔妃也在不断的拭着泪水,凄凄戚戚的。

出了这样的大事,其余嫔妃匆匆赶来了,每个人都面带悲色。

玄烨扶着孝惠皇太后也快步进了来。众人赶忙向他们行礼。玄烨扶着皇太后走至灵前,看了静仪一眼,孝惠皇太后不忍的闭上眼睛,道:“真是着造孽。”

端贵人见得玄烨,哭着爬至玄烨脚边,失常痛哭道:“皇上,静仪她只是睡着了,皇上,您快快叫醒她呀。”语无伦次的说着静仪只是睡着。

玄烨大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佟佳贵妃单膝跪下,泣声道:“回皇上,是端贵人让静仪公主练舞,为了锻炼静仪公主的腰力,在静仪公主身上挂了两个铁球,今天一个不小心,静仪就……”佟佳贵妃呜咽着说不下去。

玄烨生气的甩开端嫔,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端贵人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脸上立马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指印。玄烨怒道:“你这贱妇。”“来人,拉出去,立即砍了。”

端贵人听得又哭哭啼啼求皇上饶命。众人忙跪下求玄烨息怒开恩。众烨怒不可揭,道:“谁再求情,一同砍了。”众嫔妃立马止声。

一旁的太监拖着端贵人往外走。那嫔一个跪在玄烨面前,抽泣着瞌头求道:“请皇上开恩,静仪公主意wài

离世,端贵人死不足惜,可端贵人终究是静仪公主的生母,请皇上看在静仪公主的份上,让端贵人送公主最后一程吧。”“臣妾愿意先替端贵人领罪,只求皇上能开恩。好让静仪公主有生母最后一次的照应。”那嫔说得凄惨,口口声声都是为了静仪公主。让人不禁触动情场。

玄烨依然怒气冲冲的,可看着那嫔愿意为了他的女儿领死,也有点愕然。

这时,孝惠皇太后道:“皇上,儿是娘的心头肉,娘也是儿的心头肉,于静仪公主而言,端贵人纵然有千错万错,依然是她的生母,静仪公主要是泉下得知,总希望生母能送他最后一程的。”

皇太后都出面求情了,玄烨总不得拂她意,沉默一小会,道:“看在皇太后的份上,朕且先饶过你这个贱人。”“传朕旨意,端贵人害死大公主,待得公主丧礼一完,立马赐死。”

35 我只是良儿

静仪公主幼年丧命,按依照宫闱制度,只能守灵一天,端贵人在静仪公主的灵柩抬起的那一刻,就一头撞向静仪公主的灵柩前,自戕了。

鲜红的血液贱开,本来遍白的灵堂,顿时间染上朵朵鲜红的血花,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静仪的离世,玄烨颇为伤心,作为父亲,虽然已有了不少的孩儿,可也有不少的孩儿骤然离世。玄烨的悲伤,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这日正午,我唤月娴与我一同做了红枣雪耳糖水,兑了些牛初乳,再放入些少的冰。亲自给玄烨送去。本来,国事就让他异常操劳,如今又在短时间内失了俩孩儿,他的心情更糟糕。

我与容夕去到养心殿,李德全守在了门外,见我到了,打了个千儿,道:“给良小主请安。”

平日里,李德全都是御前伺候的,如今却守在门外。我疑惑道:“皇上在里面吗?”

李德全道:“在呢,那嫔和勤贵人也在里面。”那嫔自静仪公主的事后,玄烨就对她颇为宠爱。的确,作为父亲,能有这么个女人,为自己的女儿舍命相求,有些许感动是应该的。

我客气道:“麻烦李公公去通传一声。”李德全犹豫了一下,打了个千儿便进去了。李德全自小就服伺玄烨,在宫中,莫说一般的嫔妃,就算是佟佳贵妃和冠宠六宫的惠妃都会敬他几分。他的一言一行,有时直接影响到嫔妃的生死荣耀。他一直贴身伺候玄烨,自然知dào

我在玄烨心中的份量,我也向来对他甚是友善。所以我与他的关系还不错的。

片刻,李德全出来禀道:“良小主,皇上让您进去。”

我进去向玄烨和那嫔行了礼,勤贵人也站起来跟我行了个平礼。

玄烨问道:“这个时候太阳正毒,你怎么就过来了?”说完示意我坐下。

我道:“想着天气热,就做了冰镇红枣雪耳糖水给皇上送来了,不知皇上和两位姐姐在,真是冒味了。”

在帝王面前,那嫔收起那一惯的尖酸,含笑道:“良妹妹哪里话,我们正和皇上在说笑话呢。良妹妹来了,正好一起,人多更热闹些。”

这时,宫人摆上了我送来的冰镇红枣雪耳糖水,玄烨尝了一口道:“和那嫔及勤贵人说了会儿话,觉得喉咙有些干,良贵人送来的冰镇红枣雪耳糖水正好。”

勤贵人笑道:“良贵人真是体贴,送来的糖水当真让皇上甜到心里去呢。”

我淡笑道:“勤贵人就惯会说笑。”我们正在客套的说着笑,玄烨已把一整碗冰镇红枣雪耳糖水喝光了,赞道:“良儿,这糖水不错。”

那嫔与勤贵人听得玄烨唤我良儿,相互对视了一眼,那嫔道:“只听闻过良妹妹马技了得,却不曾想到厨艺也这样的不错。”

勤贵人附和道:“是啊,不知dào

良贵人是否待字闰中时便练得这样的好厨艺?”“想当初,我未入宫时,我娘家的父亲也总说,女孩子人家,就要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只可惜我天生愚钝……”

娘家父亲?当年王爷是如何惹怒帝王被贬,而我又是如何进的宫,众所周知。几乎每个嫔妃都是名门贵族出身的,只有我当初是以戴罪之身晋封。我自是不介yì

,可终究不光彩。如今勤贵人在此刻提及我的身世,当真别有用心。玄烨听得提起我娘家父亲,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我沉思一小会,转移话题道:“说到厨艺,六宫之中,谁人能及和妃娘娘。臣妾与和妃娘娘同&居一殿,可是沾了不少的光呢。”看得那嫔和勤贵人一弹一唱,我算是看明白了,勤贵人已是佟佳贵妃一党。我暗暗提醒自己,日后要对其多加留心才好。

玄烨轻咳一声,道:“看那嫔和勤贵人说了这么久的话,想来也口渴了,要不朕传旨御膳房也做两碗冰镇红枣雪耳糖水来。”

那嫔听后大喜,正要道谢,眼睛接上玄烨的眼睛,才知dào

不对路,立kè

闭口不言。

勤贵人倒是机智,起身行个礼道:“谢皇上关心,时间也不早了,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待得玄烨点头,就轻轻的告退了。

那嫔见得勤贵人告退,也就识趣一起退下了。

整个养心殿,只有我和玄烨。玄烨招招手示意我上去。

我默不作声的走至他身边。

玄烨拉了我坐下,柔道:“良儿,刚才她们的话你别放在心里。无论你是谁的女儿,在朕看来,你都只是朕的良儿,与任何人无关。”

我一阵感动,泪水不禁溢上眼梢,为玄烨刚才的话,也为思念王爷他们。

玄烨见状,轻轻的给我拭去泪水,又道:“前些日子,朕派人去打听了你父母亲的下落,他们在一个小镇落了户,生活得还好,就是身边没什么人服侍,只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本想告sù

你的,但前段时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就给耽搁了。”

听得有王爷他们的下落,我心头的大石也算是放下了,玄烨所说的年轻男女,想必就是涓儿和小仲了。知dào

他们都好,我喜极而泣,玄烨轻轻的拥我入怀,道:“良儿,委屈你了。”

靠在他怀里,我感受到他的心跳。王爷当初的言行,让他忍无可忍,他却丝毫没有因王爷的事迁怒于我,还这样的为我着想,还给我打听王爷他们的下落,我是何其的幸运。我感激上苍,让我遇到这么一个真心实意侍我的人。

我道:“玄烨,真心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一切。”

玄烨怜惜的在我额前轻轻一吻,道:“良儿,后&宫女人多,是非自然就多,你不必为她们长舌的话难过。记住,你永远只是朕的良儿。”

我心里暗暗道:我只是他的良儿,是这样的吗?我不是尹兰,不是卫涓,只是玄烨的良儿。我会永远记得。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待一个适合的时间,告sù

他我替涓儿入宫的事,那么,在这一刻,我决定不再告sù

他。人生,有时候糊涂点也是好的,纵然我告sù

了他,于他,是毫无益处的,既然他在意的只是我这个人,告sù

了他只会给他徒增烦恼罢了。我决定,从此,我只做他的良儿。

36 七阿哥

六阿哥的诞生,冲淡了静仪公主的离世。德嫔入宫短短几年,便产下两子。一时间,风头十足,玄烨与孝庄太皇太后重重的赏了德嫔。

德嫔在人前,总是保持着得体与满足的微笑,可在笑后的那一瞬间,总会有着淡淡的失落,我明白,四阿哥一天还在佟佳贵妃处,德嫔就不会真zhèng

的开心起来。

所幸,佟佳贵妃也是真心待四阿哥好的。每次见四阿哥,四阿哥不是长壮了,就是长高了。只是佟佳贵妃很少带四阿哥来永和宫。才一岁多的孩童,本就没有什么记忆,离开生母久了,佟佳贵妃待他又好,自然就和佟佳贵妃更亲密了。

这日,大家都在德嫔处探看六阿哥,琪常在的贴身宫女来禀,说琪常在要临盆了。

众人不解,从没听说过琪常在有孕,怎么突然的就要临盆呢?

佟佳贵妃发话道:“大胆奴婢,你要乱说什么话,琪常在无端端的,怎么突然临盆呢?”

这时,惠嫔走出人群,道:“禀贵妃娘娘,琪常在早在七个多月前得知自己怀孕了,就来告sù

本宫,本宫想着这些年,有不少的阿哥公主都骤然离世,本宫身为长春宫主位,于情于理都该护琪常在母子周全,就想着先不声张,待得琪常在分挽再告sù

大家,”“这段日子,知dào

琪常在分挽在即,早已准bèi

好一切,还请佟佳贵妃恕罪。”惠嫔嘴角里说着恕罪,却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

这么大的事,佟佳贵妃当然怒,只是关系到皇嗣,也就敢怒不敢言了。醒觉道:“难怪琪常在这几月都极少在宫里走动,平时也穿宽大的衣服,原来是得惠嫔这样的用心良苦。”默然一小会,又道:“待得琪常在的孩儿平安出世,本宫定禀了皇上,好好嘉奖惠嫔才是。”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佟佳贵妃就算再淡定,也终究无法忍耐。

惠嫔嘴角一丝冷笑道:“臣妾不敢当,身为嫔妃,保护皇嗣是应该的,再说,臣妾也是做生身之母的人,自然知dào

,孩儿对母亲的重yào

,身为长春宫主位,我当然要保护好琪常在母子。”惠嫔话里有话,一边敷衍着佟佳贵妃,一边取笑着佟佳贵妃无子。

佟佳贵妃深意的看她一眼,不再与她争辩,转而对琪常在的贴身宫女道:“可传稳婆了?”

宫女行礼回道:“惠嫔娘娘细心,早已安排好了,稳婆已在为琪小主接生,奴婢才来禀报的。”

惠嫔得yì

的微笑看着佟佳贵妃。

佟佳贵妃有点困窘,继而又恢复过来,道:“好,既然如此,也就别再耽搁了,我们这就去瞧瞧琪常在,希望琪常在也顺利诞下七阿哥。”

众人随着佟佳贵妃来到长春宫的偏殿,佟佳贵妃嘱咐了其余人在外头候着,她和惠嫔一起进去。

不久,孝庄太皇太后和孝惠皇太后也在宫女的搀扶下到来。太皇太后问了原委后,也着急的等待着琪常在的孩儿的降生。

一声啼哭不久,便有年长的嬷嬷出来报喜:“恭喜太皇太后,琪常在顺利诞下七阿哥。”

太皇太后大喜,道:“苏麻喇,快扶哀家进去瞧瞧。”苏麻喇姑姑扶着太皇太后,进了去琪常在的寝室了。嫔妃们见状也就跟着进了去。

年长的嬷嬷抱着包裹好的七阿哥递至孝庄太皇太后面前,恭维道:“太皇太后,您看,七阿哥长得可俊了。”

太皇太后瞧了瞧七阿哥,很是满yì

的点点头。走到琪常在塌边坐下,关切道:“琪常在,辛苦你了。”“你给爱新觉罗家立了功。”

琪常在自入宫以来,便不得宠,玄烨平日也极少翻她的绿头牌,如今却受太皇太后如此的关怀问候,倍加受宠若惊,含泪道:“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妾不敢居功。”说完看向惠嫔,又道:“都是惠嫔娘娘无微不至的关怀,臣妾才得以顺利诞下七哥。”琪常在说完,低下头,泪水一滴紧接一滴的滴下。

孝庄太皇太后点点头道:“惠嫔的确功不可没。”略略思索一小会,又道:“惠嫔可在?”

惠嫔步出行礼道:“回太皇太后,臣妾在。”

太皇太后瞧着惠嫔,满yì

的“恩”了一声,道:“惠嫔保护七阿哥有功,着授协理六宫一职,希望你日后与佟佳贵妃一同齐心协力理管好后&宫,好让皇上安心于前朝。”

惠嫔大喜,谢恩道:“谢太皇太后,臣妾一定竭尽所能,做好本职。”

太皇太后道:“你虽入宫多年了,可也不曾协理过六宫事,若有不懂的事,定要向佟佳贵妃虚心请教。”

惠嫔恭声道:“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说完,一丝得yì

的眼神一掠而过。惠嫔这一步棋走得好险,拿皇嗣做赌注。若一个意wài

,后果将不堪设想。

前朝大臣对立后之事越来越激烈,后&宫的嫔妃们也丝毫不松懈。我叹了口气:琪常在与七阿哥,终究也只是别人的一个棋子。

从长春宫出来,我与宜嫔结伴同行。

宜嫔道:“惠嫔果真大胆,任谁也想不出她来这么一招。”

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宜嫔微微一笑道:“果真。”

回到清莲轩,夜幕已经降临了。我用过膳,梳洗好后,正准bèi

睡。

月娴进了来,道:“今天忙了一天,累了吧。”

我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揉揉太阳穴道:“是有点哦。”

月娴坐至我塌边,道:“七阿哥就这么样紧接着六阿哥出生,当真让人惊异。”

说起七阿哥,想起琪常在当时表情,我叹口气道:“宫里又多个可怜人罢了。”

月娴轻轻的按住我的肚子,担忧道:“涓儿,你晋封也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点声气。”

我明白她说什么,想起与玄烨的闰房之事,不自禁的脸红了。推开月娴的手,道:“这个要看缘份的,如果上天让我有孩儿,终会有的。”

月娴叹了口气,道:“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吧。在这宫里生存,总要有个亲生的孩子才好。”看着我,也不自禁的叹了口气,又道:“真怀念我们六人在辛者库时的时光。那时候虽然很苦,可也很开心。”

我难受道:“天意弄人呵,如果不是后来的遭遇,说不定我会在辛者库终老了。”

月娴看着我,眼里尽是温柔,道:“幸好皇上也是真心待你的。”

说起玄烨,我心里尽是甜蜜,是的,天意弄人,或许上天注定我和玄烨是要相遇的。

见得六、七两位阿哥降生,我也不自禁的憧憬,我与玄烨的孩子,又会是怎么样的呢?像我?还是像玄烨?

37 小意落水

一场霜降之后,空气中便有了寒冷的气味,尤其是晨起晚落时分,更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

我和月娴在看绣品花样,彩霞急急的走了进来,道:“小主,小意落水了,在假山后的小湖里,现在人给捞上来了。”

我一听,大惊,立马放下手中的花样,与月娴匆匆的赶了过去。见得小意平躺在地上,全身已湿透了,地上一摊水渍。一名锦衣男子正在施救。数名太监宫女在围观。我不再顾及我嫔妃的身份,拔开人群进去,大力的摇晃着小意,拍打着她的脸:“小意,快醒醒,别吓我啊。”月娴也蹲下,与我一起呼唤小意。过了片刻,小意才一个吐出腹中水,幽幽醒来。一醒来就大哭了起来。我扶起小意,拥紧了她,咽喉发硬,泣直声道:“小意,你吓死我了。”

锦衣男子长长的吁了口气,站起来,有点愕然道:“你不是良贵人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是恭亲王常宁,我也站起,福福身,感激道:“谢恭亲王大施援手。良贵人感激不尽。”恭亲王身着一身紫色直襟长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修长笔直的身体配上如此华服,整个人看起来既丰神又俊朗高贵。只是表情依然冷漠,语气依然冰冷。

恭亲王看了看我,又看看月娴怀里宫婢打扮的小意,不解问道:“落水女子是?”我明白他的疑惑,我一宫妃,对一宫婢如此失常,不明就里的人自然疑惑。

我怜惜的看了一眼小意道:“不瞒王爷,她叫小意,是我同在辛者库时的姐妹。”

恭亲王有些愕然,深意的看我一眼,遂道:“既然姑娘已经没事了,小王告退。”说完,转身离去了。

我也谴散了围观的宫人。与月娴一起扶了小意回清莲轩。容夕早已备好热水和姜汤。

小意惊魂未闻定,像个木头一样,任由我和月娴摆布。待得我和月娴给她换洗好,喂完姜汤,她才“哇”的一声,抱着我痛哭起来:“涓儿姐姐,我好怕,我好怕啊。”“是他推我落水的。”小意语无伦次。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小意,别怕,有我在呢,没人再伤害你了。”“你别急,告sù

我什么事。”月娴也在一旁安慰着。

片刻之后,小意才平静点。擦擦眼泪道:“是佟佳贵妃宫里的杨顺安,他推我下水的。”

我心头陡地一凛,一个不祥的预感,问道:“他为什么推你下去?”

小意一脸惊慌,嗫声道:“因为……因为我听到了他们的秘密。”

我着急问道:“你听到他们什么秘密了?”

小意道:“今天我闲着无聊,见彩霞不用当值,就唤了彩霞一起外出逛逛,走到假山,觉得有些凉意,彩霞就说回去拿件衣服,我就让她回去,一个人在那里等她了。”“后来,我一时好奇,就沿着假山的小路进了去,想看看里面是怎么样的。”“谁知刚走不久,就听到有人在说话,我不敢出声,便停下了。”“从大石后面看见是佟佳贵妃宫里的杨顺安和一个侍卫在说话。”

月娴紧张的问:“他们在说什么了?”

小意道:“因为离得远,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听见会让什么人支持佟佳贵妃之类的。”“然后又说出几个我不曾听过的名字。说什么违者杀之类的话。”“我听到要杀人,心里怕极了,就想悄悄的走,谁知,惊动了杨顺安,他就起了杀心。”“我拼命的往回跑,可还是跑不过他,他就把我捉住,摁到水里,我拼命的挣扎,之后就不醒人事了,醒来就见到你和娴姐姐了。”小意惊魂未定,回忆的同时,身子也一直在抖。

我知dào

,大事不妙了,小意撞破了佟佳贵妃的事,佟佳贵妃又岂会轻易饶过她,再说,这可关系着佟氏一族的大事。”

我沉思一会,看看月娴,见月娴也在思索,对小意道:“小意,没事的,有我在,我绝不会再让人轻易的欺负你。”

小意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道:“涓儿姐姐,我知dào

我这次闯下大祸了。如果实在不行,你就把我交出去吧,总不至于牵连到你和娴姐姐才好。”

我叹了口气,怜惜的抚摸着小意娇嫩的脸庞,道:“傻丫头,别说这样的傻话,当初我们结拜时,我就向玉皇大帝和阎王爷发过誓,不管彼此未来命运如何,遭遇如何,永远不离不弃。我是老大,保护你们是我的责任。”小意眼泪又溢上眼眶。

月娴执了我的手和小意的手,道:“说得对,不管境况如何,只要我们共同扶持,总会挺过去的。”

我执紧了她俩的手。是的,她们是我终生要保护的人,见得小意躺在地上时,我心头的那种刺痛,那种彷徨,直到现在都还未完全退去。

我又安慰了一翻小意,遂劝她睡下,或许睡一觉,她会好点。

小意摇摇头道:“涓儿姐姐,我怕,真的好怕。你们走了,我一定会睡不着的。”

我柔声道:“睡吧,我和娴姐姐会在一旁陪着你的。”小意这才听话的躺下,或许,她也真的太累了,不大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只是睡得依然不安稳,脸上总是出现一些轻微扭曲的表情。

也难怪,小意本就胆怯,今天又经这么事,自然害pà

了。

我轻轻的拍着她,好让她睡得安稳些。

月娴也看着睡梦中的小意,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小意真的吓得不轻,不过也难怪,生命攸关的事,换着是谁都怕。”

我道:“可不是,明天让人去打听一下,是谁这么及时把小意救起的。我要好好谢他才好。”

月娴“恩”一声,又道:“小意撞破佟佳贵妃的事,事关佟氏一族,佟佳贵妃会轻易留下活口吗?今天小意得幸尚且逃过一劫,难保日后……”

我冷冷道:“看来,我只得主动去找佟佳贵妃了。”

月娴痛惜的道:“涓儿,难为你了。这条路实在的不好走。”

38 四阿哥中毒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后,本想到启祥宫去。小意的事,迟早是个祸害,我无亲无戚的,只有小意和月娴,只要能保全了她们,我受再多的委屈也甘愿,希望今天此举,能换得佟佳贵妃放小意一马。

我正准bèi

前去启祥宫,佟佳贵妃宫里的杨顺安便带着数名侍卫闯了进来。杨顺安一脸的倨傲,睥睨锐利的看向我。一挥手,侍卫位便分散向各室走去。

我一把喝住,怒道:“大胆,嫔妃的宫室可也是随便搜的?”

杨顺安冷冷一笑,阴沉着脸看着我,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道:“有人举报,清莲轩的宫婢小意毒害四阿哥,事关重大,还请良贵人让奴才带小意回去盘问清楚。”

佟佳贵妃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比我预期的还要早,我暗道:好吧,既然你现在主动找上门来了,那我们就一起好好算算这笔帐。

我知dào

,我以贵人位分,怎能奈何得了摄六宫事的佟佳贵妃。我对容夕使了个眼色,容夕在宫中多年,经事又多,自然明白我的用意。悄悄的退去了。

我尽量的拖延时间,再怎么的,总得等玄烨下早朝。

我道:“杨公公说小意毒害四阿哥,何以证明,如果无凭无据,天子脚下,岂容你轻易冤枉了人。”

杨顺安不耐烦的道:“有没有冤枉了人,到了启祥宫便知。”说完一挥手,又道:“把人犯带来。”

我大喝一声,道:“谁敢?”侍卫们见我勃然大怒,也都怔住了。场面僵持着。

这时,和妃在小思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刚进门,和妃便道:“一大早,便听到这里吵吵闹闹的,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杨公公在这里捉人呢?”

杨顺安见得和妃,欠身行礼:“和妃娘娘吉祥,奴才奉贵妃娘娘口谕前来捉拿人犯小意,还请和妃娘娘行个方便。”

和妃终究是有些年资的嫔妃,又居妃位多年,有她在,杨顺安自然不敢胡来。和妃见得杨顺安请安,也不叫起,便道:“不就捉个奴才吗?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要杨公公这样大动干戈。”说完,径自走到椅子里坐下。彩虹见状,给和妃上了杯茶。和妃条理慢斯的端起茶盏捋捋茶沫儿,呷了口。

单膝跪地的杨顺安见得和妃不叫起,也不敢径自起身,面色难看之极。想他跟在佟佳贵妃身边多年,一直是佟佳贵妃身边的红人,怎受过这样的气呢。面色异常难看,尖着声音问道:“禀和妃娘娘,佟佳贵妃还在启祥宫等着带人犯回去呢?不知dào

和妃娘娘可否行个方便?”

和妃看他一眼,平和的问道:“杨公公口口声声说要来捉拿人犯,可有佟佳贵妃或惠嫔的手谕?”

杨顺安听得和妃的话,面色更难看,假意的轻咳一声,道:“事关四阿哥,贵妃娘娘摄六宫事,怜子心切,就只口谕下旨奴才。”

杨顺安句句搬出佟佳贵妃,和妃位分终究在佟佳贵妃之下。心知僵持太久终究不好。怒道:“你且先起来吧。至于你说的人犯,在未曾落实罪名前,岂容你滥用罪名,皇上圣明,爱民如子,天子脚下,岂容你含血喷人。”看了看侍卫又道:“你们且退下,既然事关皇嗣,本宫也绝不含糊,如今又是钟粹宫的人。”“如果真是谋害四阿哥,本宫绝不姑息,若不是,本宫也绝不容许被人轻易的冤枉了我宫里的人。”和妃待人一向宽仁,今天如此疾言厉色,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作声。

和妃又道:“来人,带小意出来,本宫要与她一道去启祥宫。”

月娴带出了小意,小意早已吓得全身颤抖不止。如同受惊了吓的小动物般看向我。我走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小意,记住,姐姐绝不会让人欺负你。”

小意听得我的话,面色好转点,下了决心,重重的向我点点头道:“涓儿姐姐,我信你。”

待得我们来到启祥宫正大门,太医正好背着药箱子出去,和妃叫住太医问道:“四阿哥怎么样了?”

太医见得是和妃,恭恭敬敬答道:“四阿哥发烧伴随着腹泻,服过药后,好多了。”

和妃皱了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道:“四阿哥服食了虞美人的果实中毒了。”

和妃听得太医的话,与我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让太医离去了。在这深秋里,很多花已凋谢,虞美人耐寒,做成盆栽又极美,宫中花奴们总会在这万花凋谢的季节里,摆上些许的虞美人作为点缀。可此花全株有毒,尤其以果实的毒性最大,误食后会引起中毒,严重的甚至可导致生命危险。一般人都不知dào

,只认为是普通的盆栽。

启祥宫里,德嫔心痛的抱着四阿哥,佟佳贵妃在一旁一脸的担忧。

众人行过礼,佟佳贵妃问道:“清莲轩小意可带到。”

小意与我对视一眼,我向她点点头,她越众上前去:“奴婢小意在。”

佟佳贵妃坐于上首,怒道:“小意,昨天有人见你摘了假山旁的虞美人的果实给四阿哥,致使四阿哥中毒,你可认罪。”

小意跪下,道:“回禀贵妃娘娘,奴婢惶恐,奴婢不曾做过,还请贵妃娘娘明察。”

佟佳贵妃冷声道:“翠玉,你再次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大家听。”

名唤翠玉的宫女越众出来,道:“四阿哥自从来到启祥宫,一直都是由奴婢和奶娘等几人照顾着的,昨天,奴婢们带四阿哥到假山那边玩,见得小意姑娘,小意姑娘大赞四阿哥可爱,便摘了一旁盆栽里的花朵给四阿哥玩。奴婢见那花也实在漂亮,奴婢想着,既然此花能放在宫中,想必没问题,四阿哥又钟意,就没有及时制止了。”说着,呜咽了起来,道:“谁知小意姑娘却是起了这样歹毒的心思。”

佟佳贵妃宫里的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把一件虚有的事,说得如此的有声有色。

我道:“众所周知,昨天小意失足溺水。”

未待我说完,翠玉又道:“是的,小意姑娘和四阿哥玩了一小会,不知怎么的,四阿哥面色就开始变了。小意姑娘见状,便匆忙说有事,离去了。”“至于小意姑娘为何会失足溺水,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兴许是做贼心虚吧。一个不留意就掉下水里了。”

听得翠玉的话,小意怒道:“禀贵妃娘娘,奴婢昨天从未见过四阿哥,更没有摘了什么虞美人花给阿哥玩。求贵妃娘娘明察。”

和妃问道:“翠玉,你可亲眼看到小意给四阿哥吃下虞美人的果实?”

翠玉道:“奴婢不曾亲眼看到四阿哥吃下虞美人的果实,只是小意姑娘前脚刚离开,奴婢就在四阿哥嘴里发xiàn

虞美人的果实。就在这时,四阿哥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奴婢心知大事不妙,就赶紧带着四阿哥回启祥宫了。”“谁知,四阿哥还是中毒了。”

佟佳贵妃转向我道:“良贵人,此事你怎么看?”

我道:“回贵妃娘娘,这只是翠玉的片面之词,不足以证明是小意让四阿哥服下虞美人的果实中毒的。”

这时,门外的小太监高声禀报:皇上驾到。

39 害人终害已

玄烨进来,看了四阿哥,问道:“好点了吗?”

德嫔痛惜的道:“刚才太医又来瞧过了,烧已经退了。”

玄烨“恩”了声,方才坐下,问明了原委。

佟佳贵妃痛心疾首的道:“皇上,奴婢小意意图谋害四阿哥,臣妾请求皇上,严惩小意,肃清宫闱,以儆效尤。”

听得佟佳贵妃的话,我俆俆跪下,仰头看向玄烨,道:“皇上,岂能凭翠玉的一番话,就给小意定罪?还请皇上明鉴。”

佟佳贵妃瞪我一眼,转向玄烨,道:“四阿哥误服了虞美人的果实中毒,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良贵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和妃上前一步道:“皇上,可否容臣妾一言。”

玄烨点点头,和妃缓缓道:“皇上,翠玉说是小意折了花给四阿哥玩,而小意又说她没有做过。臣妾听说,虞美人的汁液有毒,人的皮肤要是碰着了虞美人的汁液,如果不刻意清洗,隔个一两天,汁液依然会残留在指甲里。”

佟佳贵妃一听,不淡定了,小意揣着她这样大的秘室,她不置小意于死地,岂会罢休。道:“皇上,纵使虞美人的汁液有毒会残留在指甲里,可小意溺水,早已冲泡个干净了。就算真的传太医来验证,也不见得有效果。”

和妃看了一眼佟佳贵妃道:“贵妃娘娘莫要心急,臣妾当然知dào

在小意身上不一定能验出个所以然来。”“翠玉刚才说了,是小意折了花让四阿哥玩耍的,如此说来,验验四阿哥的手指便可知dào

个一清二楚。”和妃顿了顿又道:“四阿哥昨天开始有不适,想必不会为四阿哥过份冲洗。”

佟佳贵妃面色略变,道:“发xiàn

四阿哥发烧,太医就建议用冷毛巾给四阿哥擦手降温,请问和妃,这样算是过份冲洗吗?”

和妃冷笑不语,玄烨问我:“良贵人,你有什么可说的?”

我道:“臣妾想问翠玉几个问题,皇上可准许?”翠玉有些心虚的看我一眼,复又低下头,身子轻微的抖了抖。

玄烨道:“你尽管问。”

我站起,到翠玉跟前,道:“翠玉,你说是小意折的虞美人给四阿哥玩耍,那么,我想问你,你平时照看四阿哥,都是这样随便的让人给东西四阿哥的吗?”

翠玉吸口气,鼓起勇气道:“当然不是,只是素闻良小主与德嫔娘娘交好,小意姑娘又是良小主宫里的人,而且听闻小意姑娘是良小主特地从辛者库要来的。如此想来,才信小意姑娘几分。”“谁知dào

小意姑娘却起了这样歹毒的心思。”说完就呜咽了起来。

我微微冷笑道:“这么说来,还是因为你照看不力了。”

翠玉一怔,重重的瞌下头道:“奴婢知罪。”

我又道:“你说小意折了虞美人给四阿哥,请问地点在哪里?具体时间呢?”

翠玉道:“地点是假山旁的,时间酉时一刻。”

月娴轻声喝道:“胡说,小意救起才是酉时,酉时一刻小意已回到清莲轩了。”

翠玉听得,一惊慌,连忙道:“是,是酉时前一刻,是奴婢记错了。”

我听后,冷笑道:“小意救起时,是申时,这个当时很宫女太监都可以作证。”我转向玄烨行了一礼又道:“皇上,小意落水,当臣妾赶到时,是恭亲王在施救,唤恭亲王前来一问,便一清二楚了。”

玄烨冷眼看着众人,默然不作声,良久,方道:“翠玉,你确定是小意折了虞美人的花给四阿哥玩吗?”翠玉听得帝王发话,支支吾吾的,已吓得瘫软了。

玄烨微怒道:“佟佳贵妃,你是这样帮朕管理后&宫的吗?”

佟佳贵妃恼羞成怒,喝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来人,快拖出去拷打。”一旁的太监听得,拖着翠玉就要走。

我上前阻拦道:“皇上,翠玉一直服伺四阿哥,四阿哥是如何服食的虞美人,想来翠玉很清楚,皇上,是否先让翠玉把事情说清楚呢?”

翠玉一个跪下,跪爬上前,泣声道:“皇上,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照看不好四阿哥,才致使四阿哥碰了有毒的花,奴婢心里害pà

,一时心急,想着小意姑娘那时刚好在那里溺水,就起了坏了心,求皇上开恩。”说完,瞌头不止。

我瞥一眼佟佳贵妃,她果然淡定,翠玉由告发小意到东窗事发后独自揽下罪名,想来都是她早已策划好的。

玄烨铁青着脸,只道:“拖下去杖毙。”一旁的太监立马拖着翠玉往外走。

这时,德嫔到玄烨跟前道:“皇上,四阿哥小小年纪就遭这样的罪,如今六阿哥已安然降生,还请皇上垂怜,让四阿哥回到臣妾身边。”

佟佳贵妃听得德嫔的话,脸色徒的一变,道:“皇上,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妾日后必将加倍照看四阿哥,事事亲力亲为,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佟佳贵妃好不容易才夺得四阿哥的抚养权,岂会轻易拱手相让。

和妃自失子后,对佟佳贵妃憎恨入骨,如今得这样的机会,岂会轻易错过,痛惜的道:“看到德嫔的怜子之心,倒让臣妾想起万历朝有位景妃,最喜欢利用亲子争宠。甚至不惜让怀中小儿发热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和妃叹口气又道:“亲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养子。”和妃果然聪明,这个时候,在火上浇上油,火才能烧得更旺。

佟佳贵妃着急了,道:“皇上,六阿哥还只是个婴儿,四阿哥又年幼,两个这样小的孩童在一起抚养终是不好。”

我状似无意道:“四阿哥年幼,佟佳贵妃摄六宫事又操劳,当真是辛苦贵妃娘娘了。”

玄烨略略沉思一小会道:“佟佳贵妃,你在抚养四阿哥期间,致使四中毒,的确不适合再抚养四阿哥,这样吧,四阿哥交回德嫔抚养,和妃,你做事向来稳妥,得闲便多点去永和宫,帮忙照看。”

德嫔听得四阿哥终于可以回到自己身边了,抱着四阿哥重重的谢了恩。

这下,佟佳贵妃赔了夫人又折兵,脸色极其难看。可帝王旨意已出,她也无话可说了。害人终害已罢了。

40 自由决择

和佟佳贵妃这梁子算是彻底的结下了。看佟佳贵妃这心急如焚的架势,不置小意于死地是不会罢休的。如果她来明的还好,只怕她来暗的。那当真防不胜防。在这宫里,我已经彻底的失去秀玲、巧慧和春云了,我绝不容许自己再让月娴和小意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要不然,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知dào

,今晚,玄烨一定会来。

果然,他来了。这次,他不是静默的来,而是像平常帝王探视嫔妃一样,依着礼数的来。记得,他曾对我说过:“良儿,或许朕该给你更高的位分。”或许,他早已洞察先机,知dào

我这贵人位分总是要过分受人欺凌的。纵使他也知dào

我从不要求荣华富贵。清莲轩众人皆知,玄烨到来,都不喜欢有人打扰,都悄悄的退下。待得他坐于上道,我徐徐跪下,恭声道:“臣妾谢皇上袒护之恩。”着意用皇上与臣妾这样的称呼,果然,他有些愕然,平日里,他来清莲轩我都甚少行礼,如今却行这样的大礼。

他愣了愣,问道:“良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不起,看向他,不卑不亢道:“今天在启祥宫,皇上对臣妾的袒护,臣妾怎会不知。”小意不过是名宫婢,他却愿意这样的花时间去审问,而不是直接交由摄六宫事的佟佳贵妃或协理六宫的惠嫔。

他扶起我道:“良儿,你无亲无故的,又无外戚支持,你的寂寞,朕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都说人与群分,物与类聚,与你无亲无故的小意能得如此善良的你处处袒护,朕总会信几分的。”“再说,朕真心的希望你在宫里能有多个伴。”“不过,今天终究是还是委屈你了。”

他总会让我满满的感动,道:“臣妾谈不上委屈,因为有皇上你护着我,懂我,爱惜我。只是今天终究伤了佟佳贵妃的心了,她摄六宫事,都是尽心尽lì

的,今天如此轻信宫女的话,想来也是对四阿哥关心则乱才会这样。”“现在真凶已受到制裁,还请皇上多多包容佟佳贵妃今天的失常才好。”

我着意拉重“失常”二字。果然,玄烨道:“失常?”说罢,默然不语。

我又伤感的道:“同为后&宫嫔妃,我视皇上为夫君,而皇上于她们又何尝不是呢?”“身为人妻,不求荣华富贵,但求皇上能信自己,怜惜自己便是了。”

玄烨的脸上一丝微愠一掠而过,道:“只怕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想。”前朝立后呼声越来越高,而佟佳贵妃在后&宫走动也越来越勤。孝昭仁皇后去世才不到两年,佟氏家族就这么快按捺不住了。这叫玄烨如何能不心寒。

我知dào

,我的目的达到了。该适好而止了,道:“罢了,这么样不开心的事,不提也罢。”

玄烨看着我道:“还是这清莲轩最让朕省心。”

我轻笑道:“这难说呢,说不定哪天我想到了什么,就伸手向你要啦。只怕到时候皇上你会揣着舍不得给呢。”

玄烨笑笑道:“那你说来听听,你想向朕要什么?看朕舍不舍得给。”

我伴装思考一会,道:“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什么东西最值钱最贵重,这东西,要么不要,要的话就要让我一辈子衣食不愁才行。”

玄烨笑了,看在眼里,我心头一计,正式道:“玄烨,我能有个不情之请吗?”玄烨道:“什么事?”我道:“臣妾一向视月娴和小意为亲人,为姐妹,她们日后的去留和婚嫁之事,都由她们自由决择,可以么?”

玄烨瞧我一看,取笑道:“你越发贪心了,你不但想自己要,还要帮着旁人向朕要。好吧,朕准了。只是不知她们的心思可有在朕身上?如果是,那朕就该想想是要封她们什么位分才好了。答yīng

?常在?还是和你一样是贵人。”

我笑着看着他,他今天明明已经不开心了,却还这样逗我开心。我道:“不如直接封妃吧,我觉得这样才好,反正是玄烨你自己应允的,她们有决择的自由。”

玄烨挰住我的鼻子道:“就你才这么大度,你就不怕,朕封了她们,就忘了你了么?”

我做出惊吓的样子道:“是哦,要是这样,那玄烨你还是不册封她们好了,免得小女子孤独终老。”

玄烨也被我的样子逗笑了。一会,正式道:“良儿,要不这样吧,快要过年了,朕趁着这新岁的喜庆,册封你为嫔位,让你一人居住一殿。这样,朕来瞧你,也方便些。”我懂的,我毕竟居住钟粹宫的偏殿,玄烨有时来,碍着礼数,总会先去和妃的春和堂。经lì

小意的事,我对晋封不再推却,官大一品压死人,要想保护好月娴和小意,首先我就要让自己强dà

起来。

我又问道:“那公子打算把小女子安置于何处呢?”玄烨道:“这个你自己选择吧,你得空了到处走走,看看哪个空置的宫室,喜欢的,就告sù

朕,朕让人重新装潢一下,你就可以搬进去了。”

我欠身一礼,道“小女子遵命。”玄烨让我自己选择宫室,这宫室,意味着我与玄烨的家,我自是要仔细挑选才行。

我要的宫室,不用太大,太大了,我一个人住着会觉得太冷清。也不用太豪华,太豪华会让人感觉不够真切,不像一个家。

而我又向来爱清净。便择了东六宫最靠近永巷的一个空置的宫室。选择这地方时,容夕劝过我,这宫室过于偏僻,皇上来时会不会有点远呢?我不以为然,如果他心里有我,就算再远都会来,若他心里无我,就算再近,他也不见得愿意踏足。当我把宫室选好后,玄烨就吩咐下去,让内监们拾掇了起来。

这事在后&宫突然间就炸开了窝,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皇上要纳新的妃子,有的说会有邻国的亲贵来访,一时间,众说纷纭。

41 狗仗人势

圣旨一下,内监们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月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当然,我也跟玄烨说,不用有太多的改动和装饰,只需翻新一下便好。玄烨本就主张前朝与后&宫都去奢存俭,对我的主张很是满yì

。我的心情大好,心里期待着新岁快点到来。

平日里避嫌,总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不去探看。

这日,彩霞兴高采烈的来到我跟前,道:“小主,听说东六宫那宫室今天已完工了。监管的内监都撤去了。皇上亲自下旨修葺的宫室,一定富丽堂丽。不知dào

哪位新晋贵人得这样好的福气呢?”在后&宫就是这样,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被宫人们说得沸沸扬扬的。

我听后,不禁失笑,与月娴对视一眼,月娴取笑道:“看你好奇的,就这么肯定一定是新晋贵人么,不能是旧晋的贵人么。”

彩霞不可置否的道:“应该不是了,听说那宫室装潢得比佟佳贵妃的坤宁宫还要豪华。而且皇上去瞧了好几回了,都是满yì

的走的。”彩霞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月娴看得彩霞认真的样子,道:“就你夸张。”

彩霞见我含笑不出声,道:“小主,不如我们去看看,也好让月娴心服口服,看是不是真豪华。”

那是我与玄烨的“家”,玄烨说,只让我一个人居住。我也心动了。见得彩虹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站着,自麝香事件后,她做事总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出错。

都是宫奴出身,既然她知dào

错了,主动协助我揪出幕后指使人,又未对我造成过大的伤害。我对她也算是惩罚过了,同&居一室,我看在眼里,难免不好受。

我取笑道:“那好吧,倒去瞧瞧是不是你说的那样富丽堂皇,若不是,今天回来定要治你这丫头的罪才好。”彩霞听得,缩缩脖子,做出惊吓的样子。众人都笑了。

我道:“那彩虹、彩霞、月娴,你们几个与我一同前去吧。”彩虹见得我唤她一同去,受宠若惊的,问道:“小主,你是说奴婢也能去么?”

我点头道:“都去吧,如果去到,不像彩霞说的,回来一起治她的罪。”

彩霞见我心情大好,她更开心道:“如果真是富丽堂皇,就回来治彩虹的罪行不,要不这样吧,看完回来,清莲轩余下的事,都让彩虹给做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清莲轩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大家说着,就拥着我出去了。

我心知肚明这宫室的作用,心里愈加着急。步子不自禁的加快了。

远远的见到两名宫妃打扮的女子也由众人拥着而来。心想:看来好奇的人还真不少。我步子缓了缓。

两宫妃越走越近,不久,便有内监高呼道:“大胆,见了那嫔娘娘也不来请安。”真是冤家路窄。这样的好心情,遇到她真是晦气。

我停下,依足了礼数请下安去。那嫔见得是我,皮肉不笑的道:“看来良贵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这么快就想来打探了。”那嫔那尖酸的性子依然,我没兴趣和她纠缠。便道:“没什么事,臣妾先行告退了。”

那嫔旁边的张答yīng

上前一步,阻拦我道:“好大的胆子,那嫔娘娘未发话,你敢离去?”我看向那嫔,她正冷眼瞧着我,一脸的轻蔑。

平日里我对她都是能忍则忍的,可我越是退让,她就越是过份。再次行礼道:“那嫔娘娘,臣妾有事,能否先行告退?”

张答yīng

沿着我身边转了两圈,啧啧道:“良贵人真是越发伶俐了,就凭着这副狐媚的样子,勾&引着皇上。以为出了辛者库,后&宫就她说了算。”拿着绢子的手在我脸上轻轻一划,又道:“就算你再如何,那嫔娘娘是嫔,而你只是贵人,见着那嫔娘娘你就要扮小作低。低人一等。”好一个狐假虎威的东西,我不想再忍耐,道:“那照张答yīng

的话,张答yīng

是答yīng

,我是贵人,张答yīng

见了我,是不是也该扮小作低呢?”本来,嫔妃里答yīng

位分最低,而现在宫里也只有她一个答yīng



听得我揭她的短处,气得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扭曲的道:“良贵人还真是懂规矩,只是不知刚才见了那嫔娘娘不过来请安,按照宫规,藐视位分比自己高的嫔妃,这该当何罪呢?”

那嫔怨恨的看我一眼,冷冷的道:“按宫规,轻者罚跪两小时,以示警戒,重者责打二十大板。”“看来良贵人是欠点教xùn

了。”

看来今天不是我忍让就能安然的了。我思绪电转间,彩虹连忙跪下道:“那嫔娘娘,良贵人也是小主,岂能随便责打,奴婢愿意代良贵人受罚。”

张答yīng

不依不挠,道:“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奴婢插嘴,我看你是皮痒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彩虹脸上,下手狠且准,彩虹一个踉跄,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忍无可忍,一个上前,推了她一把,她想不到我会有此举,摔下去,待反应过来后,呜呜大哭了起来。丝毫不顾作为嫔妃的形像。

那嫔大概是习惯了我的退让,见我推倒张答yīng

,更借题发挥,一招手,她身边的小太监就上来,把我们清莲轩四人钳制住,道:“清莲轩良贵人以下犯上冒犯本宫,又殴打欺凌宫嫔,打入冷宫思过三天。”“其余三名贱婢重打二十大板,再投入冷宫陪良贵人一起思过。”冷笑一声,又道:“此事不必禀佟佳贵妃和惠嫔了。”

看我一眼,走到我耳边,低声道:“良贵人,您就带着你忠心的奴婢去冷宫思过去吧,相信冷宫里那些疯女人会让你尝到好滋味的。”说完,得yì

的踩着花盆底子鞋扭着身子离去了。张答yīng

见得那嫔离去,到我跟前,做出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举动。嘴唇轻启,一唾口水吐出,我本能的侧过脸,刚口,落到我耳边。

我恨恨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好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我会让你们为今天的举动付出代价的。

42 冷宫

那嫔身边的内监押着我走了很久才到冷宫。推开门,有数不清的细小灰尘迎面扑来。冷宫,是这样的残破不堪,与豪华的皇宫格格不入,难怪宫中人对冷宫讳忌至极。两名内监把我推了进去后,就迅速的离去了,嘴里还骂着晦气,一脸的厌恶。早就听闻冷宫是关押些犯了错的嫔妃。我半害pà

半好奇的进了去。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却挥之不去的腐臭和潮湿的霉味。我忍不住用绢子掩鼻。

才走几步,就看见那些曾经容颜如花的女子或木然蜷缩在地上半睡半醒,或哭泣呼喊,或形如疯癫跳跃大笑,而大多的人贪恋着这温暖阳光,纷纷选了靠近阳光的地方坐着或躺着,享shòu

这片刻的温暖。

她们对我的到来漠不关心,几乎视若无睹。照看冷宫的老宫女和老内监们根本无意照顾这些被皇帝所遗弃的女人。看得我到来,也一脸的厌恶。甚至低声骂骂咧咧的。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当初初到辛者库时,我都不曾感到害pà

,来到这里,我真的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怕。落魄的主子真真还不如奴才。

既然进了来,暂时又未出得去,总不至于这样站着吧。我鼓起勇气,往里走,想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刚坐下,便听到一阵刺耳的大笑:“你还不过来叩见本宫?小心本宫告sù

皇上治你死罪。”笑声如同寒冬的北风,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我一个激灵站起,张望四周,只见阴暗没有日光照耀的角落里有两个女子一坐一卧在霉烂潮湿的稻草堆上,那些稻草已经乌黑烂污。那两个女子衣衫褴褛破旧,蓬头垢面。坐着的那个女子拿着一根稻草在剔牙。刚才说话的是站着的女子。

我一动不动的,不知所措,站着的女子指着我,厉声道:“说你呢,你这狗奴才是个聋子吗?”说完,向我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我身子一闪,她扑了个空,整个人面朝地的跌在了地上,瞬间又爬起来,边哭边骂:“皇上,她欺负臣妾,你定要帮臣妾讨个公道才是。”我看不下去,继xù

往里走。

忽地,又一声音飘过:“看你的胆子不小,刚来就敢往里走。平时来了人,都是一来到就要死要活的嚷着出去,你倒淡定。”我转过身去,见一年约五六十的老妇人站在我后面。

这老妇人虽也穿着粗布麻衣,头发微白,可很整洁,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的,绾了个最平常的发髻。脸上虽布满岁月留下的沧桑,可依然隐约可见她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我有些愕然,在这冷宫里,居然还有如此“正常”的人,怔了怔,问道:“你是?”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不理会我的疑惑,问道:“你是犯了什么错进来的。”

我被那锐利的眼神看得周身不自在,仿佛,那目光能穿透我的身体,看到我的五脏六腑。我如实答道:“我是皇上的良贵人,我被人陷害进来的。”

老妇人冷哼一声,冷冷道:“每个进来这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

心想这老妇人,在这非人呆的地方还能“正常”,绝非等闲之辈。我讲再多也无益,我不想再争辩。径自走开了。我知dào

,那嫔虽然封锁了将我打进冷宫的消息,可如果我彻夜未归,清莲轩众人一定会去寻我。我等着看好戏。

老妇人见得我走开,冷冷的问我:“你就不想出去么?”

我看向她,微微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吧,这里虽比不上宫苑豪华,可也是难得的安宁。”说完,又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老妇人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道:“你的心态倒是不错。”说完,走向房室,推门进了去,半掩的关着门。

没多久,我听到前面有动静,知dào

是月娴和彩虹、彩霞也被送进来了。那嫔吩咐下去的二十大板,几乎将她们打得皮开肉绽。我看在眼里好不心痛。

她们那个样子,一定要尽快上药,要不然伤口发炎就糟糕了。我择了间最靠近门口的房室,想将她们三人先扶进去躺下再处理伤口。刚推开门,一阵腥臭味立马兜头兜脑的向我迎面扑来。我的胃立马排山倒海的难受。我一阵干呕。

一污衣女子发xiàn

了我干呕,立马惊叫了起来:“你们看,那贱人怀孕了,那贱人居然怀了龙种。”说完,横眉怒目的向我走来。

我害pà

的后退几步道:“你误会了,我只是闻了难闻的气味,胃子里不舒服罢了。”我真傻,和一个傻子解释。

我话音未落,她就一个扑上来,我向后一跌,摔得两眼冒金星。她往我脸上狠狠就是几个耳光,撕心裂肺的叫道:“你这贱人,害死我的孩子,自己却又怀了龙种。”说完指着天上哀声道:“苍天啊,老天,你怎么就不开开眼?”月娴她们见状,强忍着伤痛,连滚带爬的爬到我跟前,护着我。

那女子不依不挠,呲牙咧嘴的想拔开她们,月娴她们本就受了这样重的伤,可依然死死的护着我,她打不到我,就继xù

拳打脚踢的对付月娴她们。

彩虹深呼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qì

,站起,推开她。她也摔了个四脚朝天。不过,很快又站了起来,那架势,仿佛不置我于死地不罢休。她向彩虹扑了过去,咬牙切齿的掐着她的脖子,愤声道:“我杀了,我杀了你,为我那未见天日的孩儿报仇。为我那死去的父母报仇……”

彩虹被她勒得脸色更加惨白,两眼向上翻。我快速的站起,见到一旁有些石头,不假思索的搬起一块,向她头上狠狠的砸了下去。污衣女子瞬间向彩虹身上倒了下去,头上鲜红的血往外流,我懵了。丢下石头,看着自己被鲜血溅到的双手。立马瘫软下去。月娴等人也吓呆了。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亲手了结一条生命。拜那嫔所赐……

43 第一次杀人

“刚才不还大言不惭的说既来之则安之吗?怎么啦?现在蔫了?”忽地一声冷冰冰的的话语唤醒了呆若木鸡的我。

我见又是那位老妇人,她依然面无波澜的看着我,只是,现在多了一丝不屑。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眼泪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摇头道:“我不是故yì

的,我不是故yì

要杀她的。”我真的被吓着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我岂会不怕。

老妇人毫无惧色的走到污衣女子身边,伸出一指到她鼻前,一探看,道:“死了。”然后又喃喃自语道:“又一个解脱了。”说完,转向我,又道:“你杀了她,还打算任由她的尸体在这里么?”言之意下,是叫我和她一起处理污衣女子的遗体。我怕极了,不敢上前,那女子死后的样子依然保持了死前的狰狞。我后退几步,道:“我,我,我不敢。”

老妇人轻蔑的道:“刚才砸死她又这么大胆?”

我道:“我真不是故yì

的。”我心里怕的要命的,就这么样,我就成了杀人凶手了。我不想,也不愿,可也真真的杀害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老妇人道:“我劝你最好还是趁我还愿意帮zhù

你时,你处理好了她,要是磨光了我的耐性,你就自己看着办。”这一语提醒了我,杀人偿命,纵使我是出于自卫,可终究害了一条人命,这个样子,就算出了冷宫,也会被有心人趁机生事。

我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和老妇人一起把污衣女子抬进那间腥臭得令人想吐的房室。我麻木的听从妇人的的吩咐,帮死者擦净头上的血渍。老妇人麻利的拿起一块破席子,把污衣女子卷裹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弄好。老妇人淡淡道:“去叫人来抬走吧。”我呆呆的看着死者,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要想要我的命,只一会儿,却已静静的任我摆布,生命是何等的脆弱。当时搬起石头的要是她,如今躺在这里待人来收尸的便是我了,从未曾感觉过,死亡离我是如此的近。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那嫔位分只比我高一级,却那么轻而易举的,随便的找个理由,就差点要了我的命。人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生命,几乎完全由不得自己。

老妇人见我不动,径自走出去,头也不回的道:“就你这心性,也只配呆在冷宫。”

月娴与彩虹、彩霞的伤口,要上消炎的药,我问遍了所有内监宫女,每个人都是既厌恶又简短的回答我:“没有。”

我无奈之下,敲开了老妇人的门,老妇人不在室内,见桌上已摆好一瓶消炎药,我如获珍宝的拿着就回去给她们敷上。她们当真惨不忍睹。衣衫和皮肉粘在了一起,血渍已干了,我每拉扯一下,她们就痛得眼泪直掉,拿毛巾紧咬着,依然忍不住发xiàn

呜呜声。

好不容易给她们上完药,安顿好她们,去到老妇人的房室,打算向她道谢。

老妇人见了我,淡淡道:“你来了?”

我道:“我来谢谢嬷嬷的赠药之恩。”说完环顾下老妇人的房室,虽然简陋,却也很干净整洁。

老妇人道:“举手之劳罢了。”在这疯人堆般的冷宫,别说是那些失宠的嫔妃,就连那些老太监,老宫女都给人有点失常的感觉。我好奇,这老妇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修为,才会这样的独善其身呢?

我欲言又止道:“嬷嬷,我能坐下来跟你聊聊天吗?”我想,这老妇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老妇人“恩”一声,点点头。问:“你是犯了什么错被投入冷宫的?”

我如实答道:“有位那嫔,她与我向来不睦,今天在路上见了她,她以大不敬的罪名,杖打了我的宫女,把我们一起罚进了冷宫,名为思过,实则鸡蛋里挑骨头,公报私仇。”

老妇人又问:“你家父是谁?”

我答道:“家父罪臣阿布鼐王爷。我叫卫涓。”

老妇人看向我,依然淡淡的问:“你还这么年轻,就真的打算在这活死人堆里过下半生吗?”

我仰头看了一眼窗外,问道:“嬷嬷你又为何会在这冷宫里?我想,您应该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了吧?”“而且您与外面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老妇人反问我:“怎么不一样,是我没有疯疯癫癫?”说完,恨恨的道:“我为什么在这冷宫不重yào

,你要记住,在这世间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外面那些女人就是最好的证明,她们曾经也和你一样,花容月貌,如今,你看看她们,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样子?你看到现在的她们,就是以后的你。”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的,我之所以落到这田地,差点丧命,就是因为在位分上,我是败者。自晋封以来,我处处隐忍,处处退让,却还是落得这么个田地,下命杖打月娴她们的人还在外面逍遥着。纵使我得玄烨真心对待,可那一刻,我差点丧命时,他又在那里?如果当时,搬起石头的是那污衣女子,砸死的是我,玄烨最多赐死那嫔和污衣女子,可我终究已命丧王泉。无力回天。

我徐俆向老妇人跪下道:“谢嬷嬷提醒。”说完,退下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会永远揣紧这句话。

我一夜不敢闭眼,生怕她们三人高烧什么的,我真心的怕再续巧慧的悲剧。

果然,彩虹半夜发起烧来,嘴上胡言乱语的。她当然怕,污衣女子被我砸死时,直接倒到她身上。

我不断用冷毛巾给她降温。幸好,彩虹本就年轻,发xiàn

得也及时,到天快亮时,总算退烧了。

那嫔说是罚我思过三天,可我总不得真的呆上三天,再说在冷宫里对月娴她们的伤总究不好。

冷宫门外,有待卫把守,我既然进了来,单凭一已之力,是无法从门口出去的了。

我一夜未归,小意她们总会着急,外头的情况怎么样我完全一无所知,现在,只能靠我自己了。

深夜,我挑了冷宫无人的居住的一个空室,一把火点燃。待火苗烧的差不多,我才高呼失火。大火越烧越旺。果然,惊动了玄烨和佟佳贵妃。

我微微冷笑:那嫔,你的未日到了。

44 毓庆宫

那嫔因为我,被罚去了冷宫,成了玄烨即位后第一个罚去冷宫的嫔妃。一时间,我又成为后&宫里风口浪尖上的人。这次,我不再避忌,适者生存,既然我涉足了后&宫,要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我不犯人,人自会犯我。像被那嫔罚去冷宫这样的事,我绝不容许再次轻易发生。

因我受惊吓不轻,玄烨一连数天都宿在了清莲轩。众嫔妃都以探望的理由频频往我的清莲轩走,一时间,清莲轩又热闹非常。这种局面,一直延续到除夕。

除夕宴又摆开了,孝庄太皇太后发话,今年的除夕宴用大圆桌用餐。寓意着团圆。

总共四桌,第一桌是玄烨和两位皇太后,及诞下阿哥的嫔妃们,我与僖妃、和妃则和两位亲王及家属在第二桌,第三桌是余下嫔妃。

待得众人举杯向玄烨及两位太皇太后齐贺完,歌舞便上来了。

玄烨今天心情大好,众人也频频向他敬酒。除夕这样团圆的日子,众人心情自是不错。我徐徐的喝下杯中酒,是桂花酿的陈年酒。桂花是富贵吉祥、子孙昌盛的象征,500年前民间就有酿制桂花美酒的传统,每逢佳节饮用桂花酒成为了民间习俗。我也颇喜欢桂花酒。该酒香甜醇厚,有开胃醒神、健脾补虚的功有。桂花酒尤其适用于女子饮用,今天在场的多数是女眷,桂花酒便变被送上桌来了。

德嫔和琪常在刚诞下皇子不久,今晚的宴会,自然是她们俩人出尽风头了。俩人均穿着华丽,在众人一声声恭贺中,满面春风。我本就不胜酒力,几杯下肚,才惊觉自己贪杯了。

我带着月娴悄然离席。想着外出透透气,我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的场合里,总要保持着微笑,甚至要全神贯注的关注着帝王和嫔妃们的一言一行,着实的累。

今晚的夜色不错,尽管冷风阵阵,可依然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许是在宴会里实在闷了吧。

我和月娴漫步着。即将踏入康熙二十年,我入宫已一年多了,个中发生了很多的甜酸苦辣,我失去了几个好姐妹,也得到了玄烨,或许这就是人们说的有得必有失吧。在这宫里多少人羡慕着我,辛者库出身的宫奴,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其中的辛酸只有我自己知dào

。如果可以,我宁可与玄烨是对平凡的柴米油盐夫妻,过着平凡的日子。

想着,和月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的,一男声打断了我们:“贵人小主好闲情逸致,个个都在饮宴,您倒休闲。”我顺着声音看去,是恭亲王,他站在廊边的树下。月光下,依然俊逸无比。

想得他对小意的援救,我还未曾谢过他,停下,含笑道:“恭亲王的速度也不比臣妾慢慢呢。”说罢,轻盈的行了一礼又道:“那日恭亲王对清莲轩小意大施援手,卫涓在此过了。”

恭亲王道:“那日见贵人小主如此的紧张那位小意姑娘,在这宫里,当真令人意wài

。”恭亲王自小长在宫里,后&宫里的权谋斗争,他自然见怪不怪了。

我道:“我与小意名义上是主仆,实则亲如姐妹,让恭亲王见笑了。”

恭亲王深意的看我一眼,露出难得的微笑道:“良贵人果然与众不同。”转向月娴又道:“良贵人美貌,连带身边的侍女个个都如花似玉。”

月娴听得,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道:“王爷取笑奴婢了。”

恭亲王道:“不可小王可否得知姑娘芳名?”

我道:“她叫月娴。”

恭亲王道:“月娴,月光下,娴静的美人。不错的名字。”我一旁瞧着,不由得叹气,过了这个除夕,月娴也十九了,在民间,早已是嫁取的年龄了。我也私底下问过月娴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可每次,月娴都只说想一辈子陪伴着我。月娴虽算不上倾国倾城,若稍稍打扮,也不比宫里的许多都嫔妃差,可这出身,终究不光彩。我也盘算过,若有一日,月娴有中意人的,如果是平凡人,我便赐他们珠宝金银,让他们去过神仙伴侣般的生活,若是亲王贵胄,我便请求玄烨收她为我的义妹,让她风光大嫁,要嫁就做正室,绝不为侧室。

月娴羞涩的提醒我道:“小主出来也有些时间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对恭亲王道:“臣妾先行告退。”

回到宴席上,玄烨见我回来,问道:“良贵人,你去哪儿?”

我盈盈行上一礼道:“回皇上,刚才臣妾过份贪杯,见有些微醉,就到外头吹吹风。”

玄烨借着酒意,招手道:“你坐到朕旁边来。”我一丝意wài

,已有宫女搬了椅子到玄烨旁边了。

我在众人怪异的眼光下上前。

玄烨道:“良贵人自入宫以来,温和娴淑,着晋为良嫔。”众人一阵齐贺。

册封的日子定在了元月初七,圣旨一到,清莲轩众人就开始忙乎了起来。晋了嫔位,就是一宫之主了,嫔位不比贵人位分,贵人位分只要下个旨意晓谕六宫即好,嫔位要行册封大礼。

在清莲轩居住了一年多,总是有感情的,心底终有着不舍。可想到要搬到毓庆宫,那个我亲自挑选的宫室,那个只有我和玄烨的宫室,心里又不由得期盼了起来。

册封的典礼是繁重的,好不容易才待得册封礼完毕。我与容夕匆匆往毓庆宫赶去。

毓庆宫是由长方形院落组成的宫殿,前后共四进。虽然我主张一切简单为主,可玄烨还是让工匠们花了不少的心思去装饰。

45 红花

我前脚刚回到毓庆宫,嫔妃们后脚就赶来了。人就是这样,锦上添花的人总比雪中送炭的人多。就在我册封礼毕时,玄烨也宣旨晋德嫔为德妃,琪常在为琪贵人。德嫔与琪常在的晋封是必然的,而我的晋封却是格外施恩的。那些见风使舵的宫人们自然就更热衷于往我的毓庆宫走。

我正与众嫔妃在观赏着玄烨赐与的玉珊瑚,这玉珊瑚是西域进贡的贡品。成色极好,是难得的珍品。

勤贵人玉指轻轻的抚摸着玉珊瑚,笑盈盈道:“皇上对良嫔娘娘着实用心,听说这珊瑚是西域进贡的贡品,很是难得呢。曾经有人向皇上讨要,皇上都没给呢,如今却赐与了良嫔娘娘,可见良嫔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可不轻。”我早前也听闻,西域的使者向玄烨进贡这玉珊瑚后,惠嫔见得爱不释手,便向玄烨求了,玄烨非但不给,还责怪了她。为此惠嫔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惠嫔听得,脸色微变,一旁的敏贵人不满的道:“瞧勤贵人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是皇上近身的人一样,什么个事儿都得知。”

勤贵人自知失言,看一眼惠嫔,复又低头道:“敏贵人言重了,臣妾身份卑微,哪能做皇上近身的人。这也只是臣妾听宫人们嚼舌根的话来的。”

玉常在道:“勤贵人的风头倒转的快,一下子就来了个大旋转。”玉常在被禁足三个月,好不容易才被放了出来,出来后,人倒变得沉静了起来,平日里也少在宫里走动,想来,可是受禁期也是吃了些苦头了。她事发当天,本就和勤贵人一起,她被禁足,勤贵人却相安无事,她心里有些许不满也是自然的。

勤贵人听得玉常在出言讥讽,脸色自然不好kàn

,转瞬,又回复了正常,不再理会她,和旁边的嫔妃说笑去了。

玉常在目光怨怼的看向勤贵人,也不再作声了。冷眼站在一旁。

这时,门外传来张禄尖细的嗓音,高禀佟佳贵妃到。不一会,禀佟佳贵妃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来。见人纷纷行了礼。

佟佳贵妃含笑的唤起道:“众妹妹平身吧,看妹妹们在这里正开心着呢,别本宫来了,倒拘着你们了。”

佟佳贵妃上前看看玉珊瑚,笑道:“早就听闻这玉珊瑚是个难得的宝贝,如今一见,果真是个难得的珍品。”看向我又道:“良嫔果然好福气。”

我含笑恭敬道:“臣妾这么个玩赏的玩意,怎能和贵妃娘娘优渥的圣宠相比呢。皇上一直都对贵妃娘娘珍视有加。若贵妃娘娘看得入眼,臣妾把这玉珊瑚借花献佛,送给贵妃娘娘罢了。”

佟佳贵妃婉尔一笑,道:“良嫔倒是慷慨,这玉珊瑚是皇上赐给你的,本宫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张答yīng

上前一步,恭维道:“贵妃娘娘向来宽仁大度,是臣妾们的楷模。”说罢,瞥一眼佟佳贵妃的宫人道:“听闻贵妃娘娘手下有位宫女善长做珍珠圆子,不知臣妾们能否得幸一尝。”我被罚去冷宫的事,张答yīng

也自知理亏,上门来请了罪,我也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底线,就没有去告发张答yīng

了,做人做事,总得留有余地的。

叶常在也道:“说起珍珠圆子,臣妾也是极其钟意的,臣妾也早就听闻贵妃娘娘宫里有这么位厨子,也当真的期盼有一天能一试。”

众人听得,都纷纷的恭维了起来。佟佳贵妃笑道:“既然妹妹们都这么的喜欢,本宫正好带了雪花这丫头来。要不,就借着良妹妹这小厨房,满足下众妹妹便是了。”

听得佟佳贵妃的话,我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的感觉,可佟佳贵妃都这样说,我也只能道好。便谴了彩虹去领些材料回来。

不到一个时辰,珍珠圆子就端上桌面了。入口很好,果然不错。众人又是一番大赞。

突的,惠嫔手里的瓷碗掉下地,啪的一声,只见惠嫔捂着肚子,面部扭曲了起来。

佟佳贵妃面色微变,问道:“惠嫔,你是怎么了?”

惠嫔因腹痛,细小的汗珠已溢上额头,道:“臣妾突然肚痛得厉害。”

佟佳贵妃见惠嫔着实的难受,道:“怎么会忽然腹痛呢?”唤了人传太医。便吩咐宫人把惠嫔扶至偏殿的塌椅上。

不到一刻钟,太医便赶来了。太医看看惠嫔的眼睛,又把把脉道:“禀贵妃娘娘,惠嫔娘娘这是食用了极寒的食物所至,这食物里,更有一味叫红花的药物。”听得有红花,众人都大惊失色,要知dào

,服用过红花的女子,都难以怀孕,更有甚者,终生不孕。惠嫔腹痛得如斯的严重,这红花的量自是不少。一种不详的预感,掠上我的心头。

张答yīng

道:“刚才惠嫔娘娘服食过珍珠圆子,可我们也一同服食了啊,我们都没事啊。”

太医听得,行了一礼道:“请问贵妃娘娘,可容臣看看惠嫔娘娘刚才的饮食?”

佟佳贵妃点点头,挥手便让宫女端上惠嫔服用过的瓷碗的碎片及掉下地的圆子上来。

太医闻了闻,用手轻轻沾上一试,脸色徒地一变,道:“问题果真是出在这里了。碗里的饮汤里加了不少量的红花,因为圆子是与红糖水兑着喝的,用药之人又着意在这红糖水里加了些红糖的份量,所以惠嫔娘娘也就察觉不出异样来。”

佟佳贵妃听得,怒道:“好狠毒的心肠。”转而又道:“还请太医尽lì

救施惠嫔。”“本宫绝不轻饶这样歹毒的人。”

太医在箱子里取出两颗药丸吩咐宫人给惠嫔服下,道:“这是止痛的药丸,娘娘服下后,过一会就不痛了。止了痛,臣再开几副药煎水喝了就好。只是……”太医面色凝重的停顿一小会,跪伏下去。

惠嫔脸如白纸的,捂着肚子,颤声问道:“只是什么?”

太医战战兢兢道:“只是服用了这样份量的红花,怕是不能再有孕了。”

惠嫔听得,脸色更难看,怒道:“这圆子都是谁参与做了,都给本宫出来。”

几名宫女心惊胆战的一个扑通跪下,嘴里求饶道:“求娘娘开恩。”

46 佩儿

惠嫔自入宫以来便倍受恩宠,又是皇长子的生母,且手握协理六宫大权。何曾受过这样的罪?惠嫔对宫人的狠辣是众所周知的了。如今遭受毒害,几名事关宫女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这事,明摆着是有人故yì

而为之。事发毓庆宫,很明显是冲着我和惠嫔来的。再说,彩虹又是我宫里的人,我绝不轻易姑息了这下毒之人。

惠嫔服过药丸后,脸色明显好转。由宫人搀扶了起来,与佟佳贵妃端一同坐于正殿上方。

雪花、彩虹及毓庆宫两名新来了宫女跪至殿中央。

惠嫔大怒,道:“你们给本宫从实招来,是谁下的毒?”几名宫女都拼了命的磕头喊冤。

惠嫔见状,更为大怒,道:“看来不给你们这些贱婢吃点苦头,你们是不会说实话的。”说完,挥手示意旁边的小太监。小太监得令,来到几名宫女面前,对准宫女的脸,左右开弓的扇打了起来。太监下手之重,不一会,几名宫女就严重吐血了。我看向佟佳贵妃,她也是面色凝重的,冷眼看着众人,倒是一旁的和妃,虽然也是一脸沉静的,眼里到底有些不忍。

我于心不忍,旁的也就罢了。彩虹好歹是我宫里的人,我岂能轻易任人欺打。我上前道:“惠姐姐,若这样打下去,未能问到个所以然,她们就没命了。不如咱们先弄清楚事情,待找到真凶,再严惩也不迟。”

惠嫔本就强忍着不适审问的,听得我的话,更来气,道:“事发在毓庆宫,难道良嫔想护短么?良嫔现在虽是皇上的新宠,可也不代表良嫔就能无视本宫这协理六宫的权责。”

玉常在附和道:“彩虹是毓庆宫的宫女,又是制做珍珠圆子的参与者之一,区区一贱婢,却敢在惠嫔娘娘的吃食里下毒,莫不成是良嫔娘娘教唆的?”

和妃见状,道:“玉常在,你可知非礼勿言?现在还没审出个所以然来,你就这样把罪名按在良嫔头上。再说这是你一常在位分对一宫主位说的话吗?”

玉常在听得,心有不甘的道:“和妃娘娘息怒,臣妾是见良嫔娘娘有意阻挠,故出言制止。”

青贵人轻蔑道:“玉常在这是在公报私仇吧。”玉常在听得,立马生气的指着青贵人:“你……”

一直沉默的佟佳贵妃厉声道:“好了,祸事发生,你们非但不同心协力揪出凶手,还在这里争相指责,成何体统?”佟佳贵妃发话,众人连声道:“不敢。”

佟佳贵妃尖锐的目光打量下跪至地上的宫女,道:“雪花,珍珠圆子是你亲手制作的,在这其间,可有人碰过?”

雪花磕头道:“回娘娘,由开始和粉到放至碗里,都是奴婢亲手所为,彩虹姑娘也一直帮着奴婢打下手。在这其间,未曾有人接触过。”说完,看一眼余下两名宫女,又道:“我俩制作好后,由余下两位姑娘端出去。”

佟佳贵妃又道:“也就是说,这碗下了红花的珍珠圆子是由这两个宫女其中一个端到惠嫔手上的了?”

两名宫女早已吓得发抖。其中一人道:“回贵妃娘娘,奴婢端出时,彩虹姑娘就指着其中一碗,说这碗不错,叫奴婢端去给惠嫔娘娘。”“奴婢还以为是良嫔娘娘交待的,没有细想,就照做了。”我听得心头一凛,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惠嫔毒辣的眼光看向我,阴冷着声音道:“本宫与良嫔并无过节,良嫔你为何要这样陷害于本宫。”

我冷声道:“惠嫔就这样凭一个奴婢的几句话就认定是本宫所为了吗?”我知dào

,此刻,我要冷静,这事既然冲着我来,我就必要保持冷静才能应对。

惠嫔道:“事发在你的毓庆宫,这四名奴婢中有三个都是你手下的人,试问,除了你自己的人,谁还能在她们眼皮子底下下毒?”

我冷声道:“是吗?既然如此,那倒要好好审审本宫宫里的人了。”转而向佟佳贵妃道:“贵妃娘娘,既然事发在臣妾的宫里,此事能否容臣妾来审自己宫里的人。”“也好给惠嫔娘娘一个交待。”

佟佳贵妃对惠嫔道:“惠嫔,此事你怎么看?”

惠嫔道:“好,本宫倒要看看,她是怎么个给本宫一个交代。”

我得到她们的应允,对那宫女道:“你说是彩虹叫你把这个端给惠嫔娘娘的?”

那宫女点点头,道:“是的,奴婢敢以生命保证,绝无假话。”彩虹听得,立马怒道:“佩儿,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这样冤枉我,你就不怕打雷闪了舌头吗?”

那名唤佩儿的宫女争辩道:“请娘娘明鉴,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我看着他们,沉吟片刻,不经意的扫视一眼众嫔妃,转向另一名宫女道:“你当时也在场,你可听到彩虹这样说。”

宫女磕头道:“奴婢桑儿有幸被分配来良嫔娘娘宫里服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两位姑娘做好珍珠圆子后,吩咐奴婢端出去,奴婢就立马端出去了,奴婢不曾听到过。”

我“恩”一声,点头道:“佩儿,你说是彩虹叫你端这个给惠嫔娘娘的,彩虹说没有,你又没有人证在场,那本宫只能对你用刑,如果慎刑司里的刑罚一一用遍了,你还能坚定初衷。你的话就能信几分了。反之,彩虹也一样。”佩儿听到慎刑司的刑罚,身子开始忍不住的发抖。

彩虹顿了顿,下了决心道:“娘娘,奴婢愿意接受刑罚,以示清白。”我意wài

的看向彩虹,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罚向来令人闻之丧胆。彩虹却有如此的勇气。

我转向佩儿道:“佩儿,你呢?”佩儿一愣,我不待她开口,便厉声道:“来人,把佩儿和彩虹带去慎刑司。”四名太监拉着她们便往外走。

这时,佩儿挣脱两名内监的手,疯了一样,扑到张答yīng

脚边,失控的求道:“张答yīng

,求求你救救奴婢,求你求良嫔娘娘给奴婢一个痛快,奴婢不要到慎刑司去……”

张答yīng

气败坏急的推开她,道:“大胆贱婢,你这做什么,你这是要诬蔑本小主吗?”转向太监们大喝道:“还不快把这贱婢拖下去?”

47 张答应

场面突然峰回路转,众人不约而同的齐齐看向张答yīng



张答yīng

见得佩儿如此失控,连滚带爬的向佟佳贵妃那边爬去。一时间,大殿乱作了一团。佩儿的体力终究敌不过太监们,被拖着就要出去。

这时,和妃上前一步,阻拦太监们道:“且慢。”转向佟佳贵妃道:“贵妃娘娘,佩儿是良嫔宫里的宫女,怎么事发后反倒向张答yīng

求救呢?臣妾想来必是事出有因,还请佟佳贵妃留下佩儿,再审问清楚才好。”

张答yīng

吓的一跳,反应过来,道:“和妃娘娘,你看佩儿这个样子能审出些什么来么?依臣妾看,拖到慎刑司用刑才能让她好好清醒过来。清醒过来才能说出清醒的话。”

佟佳贵妃脸上掠过厌恶,道:“张答yīng

说的有道理,佩儿现在看上去的确神智不清了。”

和妃又道:“可这样拖下去,万一佩儿受不住酷刑,了断了,如何还能查出结果?”

勤贵人自个儿作出惊吓的样子,惊慌道:“和妃娘娘,佩儿这个样子,再留下她,怕会吓着了姐妹们呢。”

我见她们如此的阻挠,心里忽的也明白了。道:“贵妃娘娘,您刚才答yīng

让臣妾审问,如今臣妾也觉得事有可疑,还望贵妃娘娘将佩儿交由臣妾来查问。”未待佟佳贵妃开口应允。我便走到佩儿面前,轻声道:“佩儿,有什么事你尽管和本宫说,若你无辜,本宫定还你清白。”

佩儿听得,停止了哭闹,像捉到根救命稻草般,扑至我脚边,指着张答yīng

道:“是她,是她指使我这样做的。”拉住我又道:“良嫔娘娘,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张答yīng

听得,赶紧过来,一脚踹向佩儿,骂道:“该死的贱婢,你自己犯了错还敢诬蔑本小主。”

我怒道:“张答yīng

以为这里自己独大了么,佟佳贵妃在此,你也敢这样伤害她人身体?”

佩儿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道:“奴婢帮着小主卖命,东窗事发,小主是这样的薄情,既然如此,奴婢也不必再护着小主。”说罢,跪下道:“禀良嫔娘娘,是张答yīng

她指使奴婢做的。前些日子,张答yīng

给了奴婢一些银子,吩咐奴婢这样做的。奴婢开始不愿意,张答yīng

连哄带吓的,逼着奴婢顺从她,奴婢见着又这么多的银子,就应允了。”

说完,挣脱众人,一个撞向柱子里。顿时,额头上的鲜血往下溅得她满脸。晕劂了过去。众人吓着了。

太医见状,上前探看了下,道:“禀娘娘,佩儿是晕劂了。”

佟佳贵妃厌恶的道:“这等毒妇,拖下去,乱棍打死。”张答yīng

吓呆了。

惠嫔冷冷道:“张答yīng

,本宫与你向来无过节,你为何这样来谋害本宫?快快从实招来。”声音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霜,让人听得周身起鸡皮疙瘩。

张答yīng

回过神道,涨红着脸,整张脸由红到紫,无力的瘫坐在地。自知再也无力回天。

佟佳贵妃问道:“张答yīng

,你可认罪?”

张答yīng

哭道:“求贵妃娘娘开恩。”说罢磕头如蒜的求饶。

惠嫔冷笑道:“开恩?你犯下这等大罪,还要人开恩。说吧,为什么要这样做?有没有人指使你?”

我把整件事略略的想了想,知dào

没这么简单,佟佳贵妃为何会这么巧带了雪花来?而张答yīng

又为何会无端端提起珍珠圆子?心里已有答案,便道:“张答yīng

,你应该知dào

,此事若告到皇上处,你如此的伤害惠嫔娘娘,皇上岂会轻易饶过你。”

张答yīng

神色一变,转瞬冷笑道:“卫涓,你一区区辛者库贱婢,却能轻易的骑到我头上,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上次没能把你送进冷宫,反倒晋了嫔位,倒是便宜你了。”我冷眼看着她,知dào

从她嘴里是撬不到东西了。量她也是没胆说出背后的人的。

和妃道:“就为这么些事,你怀恨在心,毒害惠嫔嫁祸良嫔的么?”说罢,故弄玄虚道:“本宫就不明白了,你既然毒恨了良嫔,为何还要毒害惠嫔?”好个聪明的和妃,也看出了端倪,如今果然适时的在火焰上煽煽风。

果然,惠嫔大怒道:“还不从实招来么?”

张答yīng

面如死灰,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毒恨了卫涓贱人罢了。”转向我,又道:“卫涓贱人,今天我败在你手上,只怪自己运气不济,我倒看看你能得yì

到什么时候。”“今日你扳倒了我,他日必有人同样扳倒你,来日方长。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我不屑与她逞口舌之争,也知审讯只能到此为止。便别过脸不去看她。

惠嫔听得,气得不轻,怒道:“不杀你此等贱人,难泄本宫心头之恨。”唤道:“来人,把张答yīng

押下去,待本宫去禀了皇上,再定夺。”说罢,身子已不济的靠在了身边的宫女身上了。

佟佳贵妃面无表情的道:“带下去。”

张答yīng

被拖着出去,嘴里还高呼道:“卫涓贱人,你不得好死。”

佟佳贵妃揉揉太阳穴道:“闹了这么久,本宫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转向惠嫔关切的道:“惠嫔,着实委屈你了,相信皇上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你还有大阿哥。希望你能将心放宽些。”

惠嫔微微的合上眼,道:“谢贵妃娘娘关心。”

众嫔妃见得佟佳贵妃回去,也纷纷告辞了。

倒是惠嫔还坐着。见得她如此的难受,上前关心道:“惠嫔姐姐这样的不舒服,要不在毓庆宫休息会儿?”

惠嫔看我一眼,不理会我,对贴身宫女道:“回去吧。”

我心头一计,走近一步,低声道:“惠嫔姐姐难道真的以为此事只是张答yīng

毒恨了我才做的么?”

惠嫔嘴角冷笑,盯着我,不作声,离去了。

和妃看着惠嫔离去的背影,冷冷道:“夜路行得多终会撞鬼。”“这次又便宜佟佳氏了。”

我道:“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得知,来日方长,和妃姐姐,咱们走着瞧。”

48 和妃协理六宫

隔天,我与和妃一同在永寿宫逗四阿哥玩,四阿哥年纪虽小,可天资聪颖,教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的。德妃抱着六阿哥,含笑的看着机灵可爱的四阿哥。不时被四阿哥惹得轻笑阵阵。

消息传来,张答yīng

赐死。惠嫔回到长春宫后,就发起高烧来。玄烨连夜宣了所有太医到长春宫。陪伴了她一夜,好生嘱咐她才去上早朝。为安慰惠嫔就晋了惠妃。

德妃听了,叹了口气道:“有些人位高权重,却屡生事端,后&宫在这样的人管治下,焉有太平之日。”

我颇有同感,作为六宫位分最高的佟佳贵妃,总屡借他人之手生事端,当真可恶,道:“要是能有位仁善的人管治后&宫就好了。”

和妃道:“仁善?在这宫里何人才能算仁善?”

德妃道:“后&宫不宁,则前朝不安,至少不至于屡生事端,害人失了生命呵。”德妃的后&宫不宁,则前朝不安倒是提醒了我,玄烨一直对我爱hù

有加,前朝的事,我无能为力,可后&宫若能换位仁善的人管治,玄烨总会少些操心。想及于此,佟佳贵妃和惠妃狠毒,僖妃一直病着很少外出,德妃要照顾四阿哥和六阿哥,荣嫔刚被贬不久,宜嫔又到底年轻经事少,我出身低微,自是不能服众。思来想去,和妃入宫早经lì

多,待人又亲和,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不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和妃仿佛不曾有心。

我便试探道:“如果后&宫能由和妃娘娘这样仁善的人管治就好了。”说完不经意的看向和妃。

和妃笑道:“良妹妹这是赞我还是损我呢?”

我道:“臣妾是肺腑之言。”

这时,四阿哥哭闹了起来,乳母上前道:“四阿哥可能是困了,奴婢这就抱四阿哥去午睡。”说罢待德妃点头应允便抱着四阿哥下去了。

我看着和妃,诚恳的道:“和妃姐姐向来待人宽仁,如果和妃姐姐愿意,是六宫众人的福气呵。”

德妃也附和道:“惠妃病倒,想来没一段时间是无法复原了。佟佳贵妃独大,日子又要艰难了。”

和妃也叹道:“在这宫里生存,每天都如同刀锋上行走般。当真艰难。”和妃看着德妃怀中的六阿哥,不自觉的,眼圈子渐渐红了。

我见状,知dào

她是想起那未出生的孩儿了。我行了一礼,屈膝道:“还望和妃娘娘垂怜六宫姐妹。”

和妃回过神来,扶起我道:“良妹妹你这是什么话?再说,这事不是我等人想就可以的,决定权是在皇上手上呢。”

我道:“若娘娘愿意垂怜众姐妹,臣妾愿一试,为六宫能平静些,也好让皇上少操心些。”

和妃被我打动了,叹息道:“罢了,当是为我那未出生的孩儿积福吧。”

乾清宫里,一年长内监站立在太子旁边,太子嘴里念着: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我看着太子胤礽读得认真,心里不由得倍加怜惜。玄烨平日里对其管教极其严厉。胤礽也争气,小小年纪,便通文懂武。玄烨极其欣慰。胤礽抬头看到我,站起行礼道:“良娘娘万福金安。”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道:“良娘娘到来,怎么也没人通知一声,胤礽失礼了。”玄烨亲自教出来的孩子自然谦卑有礼。对胤礽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的。

我含笑柔声道:“是本宫见太子读书读得认真,不让人打扰而已。”

胤礽道:“良娘娘是来找皇阿玛的吗?皇阿玛在里面呢。”

我点点头,道:“那本宫就不打扰太子读书了。”

我进了去,玄烨也在看书,见了我,道:“你来了?”

我道:“臣妾有些天没见皇上了,心里挂念着,就过来瞧瞧了。”

玄烨取笑道:“你倒有心,平日里你甚少主动来探望朕,时间久了,朕还以为你当没朕这个人呢。”

我被他逗得扑哧一笑,道:“皇上平日里有众美人陪伴着,臣妾貌似无盐,岂敢来坏了皇上的兴致。”

玄烨含笑看着我,道:“李德全,你看朕的良嫔娘娘是貌似无盐么?”

李德全作揖道:“良嫔娘娘天姿国色,美丽无双。”

玄烨道:“你听听,你若貌似无盐,那后&宫众人岂不是成了东施丑妇了。”

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我也一样,听得玄烨的赞美,心里甜滋滋的。脸微红道:“这话要是被人听去了,会说皇上偏心的。”

玄烨含笑的看着我道:“就你这妮子敢和朕敢这样放肆。”

我看玄烨一眼,重重的叹口气。玄烨见我叹气,问道:“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呢?”

我道:“没什么,就是突地想起昨天的事,心有余悸罢了。”

玄烨招呼我上前坐于他身边,道:“过去了,你别摆心里,有朕在,别怕。”

我道:“可怜了惠妃姐姐了,这样一折腾,身子定受损了,总要好生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复原的。”

玄烨爱怜的拍拍我的后背,道:“天子脚下,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公然做出这害人的事。”

我道:“惠妃姐姐这一病,贵妃娘娘少了个帮手的,又有得忙了。”

玄烨略略思索一小会道:“良儿你倒是细心,这其间,总得再有个帮衬贵妃的人才是。”

我听得,心头微喜,不动声色道:“和妃娘娘向来宽仁细心,想来也是个好帮手。”

玄烨道:“和妃倒是不错的人选,只是平日里甚少过问六宫事。”

我道:“和妃娘娘入宫早,经事也多,对皇上极其敬重,对众姐妹也很关心,若委以重任,想必会尽心尽lì

的。”

玄烨挰挰我,道:“原来你是为这事来的,朕还以为你真是挂念着朕才来的,害得朕还好生感动了一番。”

我娇嗔道:“后&宫不宁,则前朝不安,臣妾不也是一番好意么。”

玄烨道:“是,朕的良儿就是善解人意。时刻为朕着想。”

见得他毫无责怪之意,我道:“玄烨,你会怪我逾越么?”

玄烨道:“如果是别人朕或许会,但对良儿你不会,因为朕了解你。”

我总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49 有喜

惠妃养病,佟佳贵妃与和妃掌管六宫。张答yīng

事件,渐渐的又被众人遗忘了。我闲下来,往永和宫和慈仁宫走动多了起来。

五阿哥养在慈仁宫,一天比一天壮。可见孝惠太皇太后对五阿哥着实上心。宜嫔见到五阿哥养得这样好,总对我充满感激。助人是快乐的,见得宜嫔与五阿哥都好,我也很是欢悦。

孝惠皇太后向来喜欢蒙古的奶酪,我用过早膳,便与月娴提着做好的奶酪去探望孝惠皇太后。

我们去到慈仁宫,孝惠皇太后和五阿哥还在用早膳。

我依礼问过安,皇太后放下羹匙,笑吟吟的道:“良儿,你来得正好,看五阿哥调皮的,小嘴里含着饭,怎么也撬不开。”五阿哥一岁多,刚会走路,还不是很会咬字说话。白嫩嫩的脸上有些饭汁沾着。嘴里呜呜的发出只有他才懂的声音。

我微微一笑,走向五阿哥,柔声道:“五阿哥,良娘娘喂你用早膳好吗?”五阿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接过皇太后手里的瓷碗,勺一羹匙稀饭,道:“那五阿哥张嘴啦。”五阿哥听得,懵懂的张嘴,猛的一咬,自个儿嘿嘿的笑了。众人被五阿哥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五阿哥见得众人笑,不好意思的往我怀里扑,嘴里道:“抱抱。”一说话,嘴里的稀饭就喷到我的衣服上。乳母见了,过来抱过五阿哥,道:“五阿哥看,把良娘娘的衣服弄脏了。”

皇太后含笑道:“乳母,把五阿哥抱下去喂吧。”乳母听得,抱着五阿哥下去了。皇太后看着乳母抱着五阿哥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才回头又道:“良儿,你用过早膳了吗?今天厨子炖的汤很是清淡可口,要不你也尝尝?”话音刚落,青蒲就给我勺上一碗了。

我对青蒲点点头算是谢过了,道:“臣妾用过早膳了,不过这汤闻着就觉得不错,勾着肚子里的馋虫,还是想尝尝呵。”说罢,端起闻了闻,果然不错,只是放了些许羊肉做佐料,突的,一个反胃,不自觉的按住胸口。自觉失礼,站起屈膝行礼道:“抱歉,臣妾失礼了。”话毕,又忍不住一阵反胃。

青蒲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在一旁问道:“敢问娘娘,这样恶心反胃有多久了?”皇太后听闻,眼中一亮,道:“良儿,难道有好消息了?”

我也懵了,不敢相信的摇头道:“这十多天来都是这样,每天晨起都觉胃有点反酸,不过还不知dào

是不是?”

青蒲又问:“那娘娘你月事迟来多久了?”听得青蒲问及这样私隐的问题,我怪不好意思的,吱唔着不好意思作声。

青蒲又道:“大家都是女人,娘娘你还害羞什么?”

我这才小声的道:“已有半个月多了。”

皇太后欢喜的道:“那就是了。”对站立一旁的小宫女道:“快去请太医来瞧瞧。”小宫女应了声是,就匆匆的去了。

皇太后执了我的手,让我坐下,关切的道:“别站着,快快坐下。待太医来了就能坐实了。”

从没感觉过时间过得那么的慢,等侍太医到来的这两刻钟,我既期待,又忐忑。心底处希望是真的,毕竟这是我和玄烨的孩子,一个我爱与爱我的人的孩子。可想着宫里的阿哥公主的遭遇,又忐忑了起来。

听到门外小太监高禀太医到来时,我的心几乎要跳到喉咙里了。

皇太后见了太医,道:“太医,快,帮良嫔把把脉,看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太医按步就班的在箱子里取出条白丝绢子放到我手腕,探听了一小会,大喜:“恭喜皇太后,恭喜良嫔娘娘,良嫔娘娘已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我紧张得忍不住双掌的握成了拳状。继而轻轻的舒了口气。随之,所有的不安、忐忑、焦虑都被欢欣喜悦取而代之。

我终于有属于我和玄烨的孩子了。

皇太后吩咐宫人道:“快,快去等着皇上下早朝,这等好消息,好第一时间向皇上报喜。”

我晕陀陀的回到毓庆宫。在毓庆宫众人的声声道喜中回过神来。

小意用手轻轻的贴着我的肚子,道:“涓姐姐,真的么?你肚子里真的有个小孩儿在生长么?”

月娴笑道:“还不到两个月呢。”

小意神色认真的道:“好期待哦,涓姐姐的孩子会是怎么个样子的呢?是像皇上还是像涓姐姐呢?好期待哦。会像三阿哥一样白嫩漂亮吗?”

我笑道::“那你想他像谁呢?”

小意笑道:“能像我么?”

彩霞取笑道:“皇上和娘娘的孩子怎么像你了?难道小意也想做额娘了?”

小意听得,面红耳赤的捉住彩霞,挠痒着,娇嗔道:“就你嘴坏,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才好。”彩霞痒得受不住,嘴里不住的求饶。

众人被她俩逗笑了。一时间,毓庆宫充满了笑声。

玄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众人见得,立马噤声,请安道:“皇上万福金安。”

玄烨道一句:“免礼。”走向我道:“良儿,是真的吗?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我脸红着含羞的看向他,点点头。

众人又是一阵齐贺:“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玄烨龙颜大悦,道:“毓庆宫众人均有赏。”众人谢了恩,都欢喜的退下了。

玄烨拥住我,道:“良儿,你不知dào

朕有多开心,你终于有朕的孩子了。朕有八阿哥了。”

我佯装生气道:“皇上就只喜欢阿哥么?万一是个公主呢?”

玄烨见状,柔声道:“无论是阿哥还是公主,主要是良儿与朕的孩子,朕都喜欢。”

我道:“皇上已有这么多位阿哥,臣妾倒希望是位公主,都说女儿是娘贴身的小棉袄,皇上不来,还有件小棉被陪着臣妾呢。不像阿哥,小小年纪就要上书房,若一个惹得皇上不开心,臣妾更难受。”

玄烨含笑的看着我道:“朕与良儿的孩子,朕只会做慈父,不做严父。”

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可不准反悔哦。”玄烨疼惜的在我额头轻轻一吻,道:“一言为定。”

过了一小会,玄烨轻轻的拍拍我的肩头,道:“好了,还有大臣在等着朕呢,朕听得你有孕,就扔下他们赶过来了。”“朕晚上再来陪你”玄烨向来专心于朝政,每天批阅奏折都有不少个时辰,纵是生病了也绝不停歇。如今为了我暂放国家大事,我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50 出游

生命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之前看到他人把自个儿的孩儿看得比生命还要重yào

,虽能理解,却无法真切的感受到。或许说,这种感觉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懂。

每当想到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我肚子里生长着,就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为着这种感觉,我欣慰无比。

玄烨是爱这个孩子的,纵使他有这么多位孩儿,却依然和我一起期待着这孩子的到来。作为女人,能和相爱的人一起期待爱的结晶的到来,是件多么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玄烨每天都来毓庆宫,哪怕忙得只挤出一点点时间,都会过来小坐一会。我被这种幸福紧紧的包围着。

这日,玄烨来得很晚,却面带喜色的,心情也极好。玄烨刚迈进来便开心的道:“良儿,朕要告sù

你个好消息。”

我见他心情大好,自个儿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问道:“看皇上这么开心,定是大喜之事了。”

玄烨点头道:“当真是大喜之事,打了八年的三藩之乱终于彻底平定了。将士们也今天班师回朝了。”

我听得也大喜,战争总是劳民伤财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最苦的是百姓,多少家园被毁,多少将士丧命。我喜悦的道:“恭喜皇上了。百姓们终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玄烨欣慰的道:“这一仗足足打了八年,总算结束了。听闻城内的百姓也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更有甚者在搭台唱戏,游龙舞狮欢庆呢。”执了我的手又道:“良儿,去换套常服,朕要带你到宫外去看瞧瞧,让你看看朕的太平盛世。”

早就听闻京城繁华非常。却不得机会去亲自去感受。我欣悦的换上常服。看到月娴也是一脸的憧憬,顿了顿,心头一软,也唤了她一道同去。月娴笑道:“一入宫门深似海,难得你有机会和皇上一起出游,我就不去当拖油瓶了,你玩开心点。”我刚才要说没关系,月娴就拥了我出去。我也就由她了。

京城的繁华果然非同凡晌。条条街都张灯结彩。已经入夜了,大街上依然人群汹涌,热闹非凡。

我怀着身孕,玄烨专挑了人少的地方去。第一次脱离皇宫目睹京城的繁华,我的心情格外的好。玄烨牵着我的手漫步在街中,每个看到有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我总爱不释手。我挑了,玄烨在一旁付账。看得出,他心情也是轻松而欢悦的。一脸溺爱的耐心的陪着我。恍惚间,我和他,真的只是对平凡的柴米油盐夫妻。没有皇宫,没有后妃大臣,没有权谋斗争。

玄烨轻轻的替我拂去鬓边的几丝乱发,柔声道:“累了吗?咱们休息一会可好?”

他不说我不觉,他说了我也觉得脚掌有点泛酸,轻轻的抚摸着肚子,暗暗自责自己真大意,点头道:“皇上不说不觉得,皇上说了,倒是真觉得了。”

玄烨轻轻的按住我的嘴唇,道:“在外面还称我皇上么,要是被人听去了,可要来朝拜了。”

我自觉得失言,轻笑道:“那我在外面,就唤您三郞可好。”

玄烨微笑:“三郎?”“好,这称呼更亲切,我喜欢。”顿了顿又道:“良儿,我要带你去个地方。这地方我花了足足十年的心血。”说罢,执着我的手上了马车。

我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玄烨说起它,是那样的满足与骄傲。

穿过几条繁华热闹的街道,来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停下,我抬头仰望,一个普通的牌匾上写着“懿济书院”。我明白了,玄烨向来注意培养人才,总主张兴修书院武馆。想必这就是他煞费苦心十年,传闻中人才倍出的“懿济书院”了。

早就听闻这书院是由多位资深先生授教。来这书院就读全免费,无论是平凡百姓的孩子,还是官宦富豪的孩子,都得寄宿在该院。衣食住行人人平等。

招生的条件也是极其苛刻的,每个就读“懿济书院”的学生都必须吃苦耐劳。平日里除了习文练武,在生计上更是自给自足,一边劳作一边读书。在京城里,是间大有名气的学院。也正是这样的院规,所以来这书院就读的多数是上不起书院的贫穷百姓的孩子。

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幕后的人却是玄烨,大清朝的皇帝。

玄烨牵着我的手,摧门进了去。一些学生三个一群,五个一队的围在一起。

见得我们来到,一年约十四五岁小伙子发xiàn

了我们,嚷道:“三哥,您来了?”说罢,发xiàn

了我,好奇的看着玄烨牵着的我,愣着了。

小伙子的呼声惹来了众人的注意,个个兴高采烈的围着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玄烨自然的与他们打招呼,询问着他们的近况。

有人道:“三哥,这是咱们的三嫂吗?”

玄烨溺爱的道:“是的,这就是你们的三嫂。”众人听得,一阵齐呼。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欢欣喜悦的笑容,我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与满足。

忽的,感觉背后一阵凉风,一声音伴着凉风拂耳而来:“三哥,这么久都不来看咱们,且吃我一掌。”

玄烨说时迟那时快的单手把我拥住,另一手硬生生的接下来自后面的拳头。轻轻的放开我,与莫名而来的人对打起来,几个招式就把来人撂倒。引得众人阵阵掌声。

我也看呆了。他的文采与马术我是见过的,想不到武术也是这样的好。

被撂倒的小伙一脸佩服的道:“三哥的武功果然厉害,大同认输了。”听得他们都如此亲切的唤玄烨三哥,更可知,玄烨在这“懿济书院”付出多少的心机才会有今天。

玄烨笑道:“大同,好样的,一些日子不见,身子长壮了,武功也见长了。果然不错。”

大同笑道:“这还得感谢三哥的鼓励,要不然,大同还在路边以讨乞为生呢。”

玄烨拍拍他肩膀,鼓励道:“好好学习,天道酬勤。”

大同诚恳的重重点头。此刻的玄烨,是这样的平易近人,仿佛与院里的学生是朋友,是同学,是兄长。为有他的样的夫君我感到骄傲。轻轻的抚摸着还是很平坦的小腹,暗暗对尚未成形的孩儿道:“孩子,你有个值得你以他榜样的阿玛。”

51 莫名男子

之后的几天,傍晚,我闲着无事,就让容夕找了些金银箔和彩纸来剪窗花。宫中女子长日无事多爱刺绣剪纸打发时光,宫女内监也多擅长此道。容夕和张禄都是个“好剪手”。众人听得我要剪窗花便都一同围着剪了起来。

两个时辰下来,桌上便多了一堆色彩鲜艳的窗花:“天女散花”、“吉庆有余”、“喜鹊登梅”、“二龙戏珠”、“和合二仙”、“孔雀开屏”、“五福临门”,还有“梅、兰、竹、菊、玫瑰、水仙、清莲”等植物的图案。

我各人的都看了一圈,赞道:“容夕的果然剪得不错,不愧是姑姑。

容夕的脸微微一红,谦虚道:“哪里比得上娘娘的‘孔雀开屏’,简直栩栩如生。”

我笑道:“我只是随意剪罢了。若是能把真人剪出来一模一样才算是好本事。”

话音刚落,彩霞嚷嚷道:“彩虹会剪真人像的。”

彩虹含羞的瞪她一眼,道:“别在娘娘面前胡说八道的,哪有这回事?”

彩霞不服气:“我刚亲眼看彩虹剪了娘娘的小像,收藏在袖子里呢?”

彩虹脸涨得通红,小声说:“奴婢不敢对娘娘不敬。”

我呵呵一笑,道:“那有什么?你们知dào

我是从来不拘这些个小节。拿出来看了便是。”

彩虹满脸不好意思地递给我,我看了微微一笑,道:“果然精妙!彩虹,你好一双巧手。”

彩虹红着脸,低声道:“谢娘娘夸奖。只是奴婢手笨,剪不出娘娘的花容月貌。”

我仔细看了看小像,的确有八九分似,笑道:“已经把我剪得过分好kàn

了,我很是喜欢。”

月娴笑眯眯地问:“彩虹就是好心思。怎么想着要剪娘娘的小像呢?”

彩虹一本正经地说:“自从上次娘娘饶过奴婢的命,奴婢就时刻都感念娘娘大恩,所以特剪了娘娘的小像,想着回去供起来,日夜祈祷,希望娘娘能一切顺心顺意的。”

我正色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样做不合规矩,传出去反而不好。不如贴在我宫里就罢了。我看着也欢喜。”

容夕起身笑着说:“宫中有个习俗,月圆之夜把心爱的小物件挂在树枝上以求万事如意,团团圆圆。今晚刚好是月圆夜,娘娘既然喜欢彩虹剪的这张小像,不如也挂在树枝上祈福吧,也是赏了彩虹天大的面子了。”

容夕的话让我不自禁的想到与王妃他们一别一年多,我无法在他们身边照看,就给他们祈祷祝愿他们一切都好,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我微笑道:“这个主意很好。”

容夕看了一眼窗外,喜滋滋地说:“今晚的月光很好,想来月亮定是又大又圆的,娘娘正好可以把小像挂到院子里的树枝上祈福了。”

我道:“院子里的树枝有什么好挂的,不如看看哪里的花开了,把小像挂上去。”

小李子道:“永葆苑的石榴花就很好,石榴像征着多子多孙,如果娘娘怀着小阿哥,正好适合咱们娘娘。而且离咱们的宫院也近。”

容夕低声责斥道:“什么话呢,那里路不好走,娘娘怀了身孕,怎么能去那里。”

我听得,道:“不要怪小李子了,我挪宫到毓庆宫这么久,也没去过那里,今晚月光这样好,正好也去看看。夜里人少,想必不碍事。”

容夕还要再劝,我已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外,回首笑道:“我一个人去,谁也不许跟着。若谁大胆再敢拦着,罚他在明天做完毓庆宫的杂事。”

才走出毓庆宫门,月娴和彩虹急急跟了上来,道:“娘娘,让奴婢陪着你去。也好有个照应。”我知dào

月娴的心思,也就作罢了。

毓庆宫位置本来就偏僻,永葆苑就在毓庆宫后面,不一会就到了。入夜这里人更少。我择了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把小像挂了上去,双手合十低声许愿道:“愿王妃他们在宫外,身体康健,远离官场的权谋斗争后,一切顺心如意。”

忽然,一人把我抱住,耳边响起一把低醇的男声:“青儿,你终于来了。”

我大大地吃了一惊,这园子里有别人!而且是个男人!我立kè

挣扎着推开来人。那人一愣,见得是我,面色铁青得在月光下,依旧看得一清二楚。

四周万籁俱静,只闻得风吹枝头的簌簌轻声,时间仿佛静止。我屏住呼吸,立住不动,双手蜷握,定晴看了看这名从天而降的男子。

男子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左右,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亦位极美的男子。

男子反应过来,急速行上一礼,迈步就要离去。

忽地,一声尖锐的声音:“捉住这对狗男女。”侍卫立马围了过来。

男子说时迟那时快的,一闪而去。

我愣住了,只见佟佳贵妃和叶常在已率人包围住了我们。

佟佳贵妃气败坏急的指着男子的离去的方向喝道:“别让那狂徒跑了。”说罢,转向我又道:“好你个良嫔,身为后妃,居然在这里夜会狂徒,皇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一挥手,几名内监便上来押住了我和月娴、彩虹。

月娴急声道:“贵妃娘娘,我们娘娘怀着身孕,还请贵妃娘娘……”

叶常在“呸”的一声,道:“既然知dào

自己怀着身孕,那还好意思在这夜无人的地方夜会情郎。真是不知廉耻。”

这一切发生得忽然,此情此景看来,定是有人设计好的,刚才那男子说的“青儿”指的又是何人。看得那男子刚才的反应,想必他是把我误作是青儿的人了。看那男子的打扮,也绝不是平凡的侍卫,而且我一身宫妃装的装扮,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宫妃了。略略想来,心里到底知dào

了几分究竟。

我不客气的道:“贵妃娘娘作为摄管六宫之人,就这么样就给臣妾定罪了么?”

佟佳贵妃微愠道:“良嫔,你夜会男子,是本宫和众人多双眼睛看着的,本宫可没有屈了你。”

彩虹泣声道:“还请贵妃娘娘明鉴,良嫔娘娘的确与那男子素不相识。”

叶常在怪里怪气的道:“相不相识,待得捉到了那狂徒,自然是一清二楚。”

果然,佟佳贵妃是有备而来的,那男子由几名凶神恶煞的侍卫挣扎着押了过来。

佟佳贵妃看着男子,愣了愣,道:“居然是你?”吸了口气,又道:“别在这里浪费口舌了,事关重大,还是交由皇上来审吧。”

52 纳兰性德

佟佳贵妃听得,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就把纳兰性德关到牢里去,良嫔就在上林殿好好呆着,等皇上来了再审讯清楚就是了。”

早前听闻过朝中重臣纳兰明珠之子纳兰性德的名声,传闻中纳兰性德是位温文尔雅,才华洋溢的谦谦君子,更是玄烨幼时的伴读,与玄烨感甚好。是裕亲王和恭亲王外的唯一能自由出内宫里的臣子。

待得侍卫押走纳兰性德后,佟佳贵妃又嘱咐了宫女好生看管我等人。因我怀有身孕,佟佳贵妃到底不敢过份,命人给我备了个空室让我休息。

我知dào

,此事只有待玄烨来了开审才能洗脱我的冤屈。我也相信,玄烨的眼睛是明亮的。他会还我一个清白。

从毓庆宫出来这么久,我到底有些渴了,见桌上摆茶具,我便坐于桌旁,倒上一盏杯便要喝下。

月娴微急道:“娘娘,且等等。”我停下来。只见月娴挑下头上的银钗,放至茶水上探了探。不大一会,银钗上蒙了层微黑色。我微微一惊,居然有人下毒,重重的放下茶杯,怒道:“佟佳氏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置本宫于死地么?”

月娴沉思一小会,也阴沉着脸,冷声道:“此事未必是她所为,人是她带到上林殿的,若出了事,她也逃不掉关系。”

听得月娴的话,我疑惑道:“那还有谁?”

月娴压低声音道:“今天看来,那位纳兰公子也是被人揭发的。只是刚好被娘娘碰上罢了。”

我道:“你也看出来了?”

月娴点点头道:“是的,你想,佟佳贵妃和叶常在为何这么巧的出现?而娘娘之前完全没有打算去永葆苑的,那证明娘娘只是误入了别人的套圈。”“如今又有人在此下毒想要毒害娘娘你,此事定有人在幕后操持整个局面。”“娘娘,你想,纳兰性德是惠妃娘娘的娘家人,捉住了他,按个秽乱之罪,对惠妃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而如今你深得皇上宠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又孕有龙胎,若毒害了你,佟佳贵妃定逃脱不了关系。”

我略略一思索,一字一句道:“你是说,这人想坐收渔翁之利?”

月娴点点头。

正说着,门被打开了,惠妃领着贴身宫女进了来。只见惠妃轻装打扮,头发也是随便的绾上常髻。想必是匆匆赶来的。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平日里的跋扈。事关她娘家事,我明白她着急是应该的,只是如今风尖浪口上她赶来,未免急了些。

惠妃摒去众人,道:“你们都到外面去守着,本宫有话要问良嫔。”

其他人闻得都退到了外面,月娴屈膝行礼道:“禀惠妃娘娘,我家娘娘因受了惊吓了,身子感觉不适,还请娘娘留下奴婢让奴婢随身服侍娘娘。”月娴的意思我懂,刚探得茶水里有毒,她自然是不放心的。

惠嫔刚要出言,我便道:“娘娘,月娴是我的心腹,是信得过的。臣妾也实在觉得不适。还请娘娘体恤。”

惠妃听得,凌利的目光轻轻扫过月娴的脸庞,月娴淡定的垂首敛眉。惠妃在我面前缓缓的跪下道:“请良妹妹大人有大量,救纳兰性德一命。”

我见状,吓得一跳,连忙扶起她:“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惠妃不起,道:“请良妹妹听本宫说完。”“今日之事,只要良妹妹跟皇上说是不小心在永葆苑见到纳兰性德而被人误会的就好。平日里皇上跟纳兰性德也有几分交情,良妹妹如今又圣眷优渥,皇上总会网开一面的。”“如今被佟佳贵妃捉个正着,若良妹妹肯施以援手,本宫定感激不尽。”

我心里疑惑,难道纳兰性德口中的“青儿”是???眼梢瞥向茶盏,微微冷笑道:“纳兰性德入夜仍在宫里停留,且步入后&宫禁地,这罪名,足以是杀头之罪。娘娘让臣妾如何去救他?”

惠妃深吸气,看向窗外一眼,又道:“良妹妹,这一年多的相处,本宫知dào

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既然如今本宫有求于你,那本宫也只好对你实话实说了。至于这忙,良妹妹你要不要帮,本宫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不再作声,眯着眼睛看着她,她下了决心般娓娓道来:“我与纳兰性德是表兄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很小的时候,我就盼着长发早日及腰,与性德表哥喜结连理。长辈们嘴里虽不说,但也早已默许了我们。可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因一时好奇,打扮成书童悄悄的跟着性德表哥入了宫,不幸,被皇上发xiàn

了我女扮男装,皇上当时没有表态。可我们才到家,就接到了封我为惠贵人的圣旨。我当时就懵了。悔不当初。可圣旨已下,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苦苦哀求长辈们去向皇上求情希望皇上能收回旨意。可长辈们都怕祸及家族,拒绝了我。我绝食三天三夜,用尽各种办法都于事无补。性德表哥不顾一切的要去向皇上求情。结果被长辈们锁在了家里。”惠妃眼里尽是悲伤,停顿小会又道:“就这么样,我被家族里的长辈强行送到了宫里来。”

我问:“皇上对你也是极好的,不是么?”

惠妃苦涩一笑:“皇上待我是不错,可我与性德表哥早已两心相许。一入宫门深似海,既然入了宫,我就不再是我自己,还得顾及整个家族的生死荣辱。”惠妃说得凄戚,我心中也甚是悲凉,表面风光如惠妃,终究也只是一可怜人。

我同情她的遭遇,可她是嫔妃,亦是玄烨的枕边人,与纳兰性德的事对玄烨来说终究是一种侮辱。我扶起她道:“臣妾同情你的遭遇,可这对皇上终究不公平。”

惠妃诚恳道:“只要良妹妹你愿意帮本宫这忙,本宫保证今后不再与纳兰性德有任何瓜葛。并日夜为皇上诵经祈福。以赎过去的罪孽。”

我叹了口气道:“娘娘,您这是要陷臣妾于不忠不义呵。纳兰公子的盛名臣妾是听说过的,可臣妾终究是嫔妃。”

惠嫔又向我再次跪下:“本宫明白这是强人所难,但还请良妹妹免为其难施怜,本宫和母家定永远铭记于心,感激不尽。”说罢,向我叩头下去。

我心头一紧,扶住她道:“娘娘这是要折煞臣妾么?”说罢扶起她,心有不忍道:“臣妾答yīng

你就是了。”

53 审判结果

众嫔妃闻得此事,都匆匆的赶来了,我冷眼瞧着,看热闹的人更多。看得她们的表情,仿佛一场超级精彩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后&宫出了这样的事,玄烨来时,面色总是不好kàn

的。我和纳兰性德被押在殿中央。因众嫔妃在,纳兰性德跪伏下,不敢正视众后妃。

我站在中间,我相信,清者自清,玄烨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佟佳贵妃郑重其事的问:“良嫔,你与纳兰性德在永葆苑被本宫和叶常在捉个正着,还不快快跪伏听训。”

和妃听得,不满的看她一眼,冷声道:“贵妃娘娘,良嫔好歹怀有龙种,地面这样坚硬,要是跪出个好歹来就遭了。再说,事情未曾弄清楚,贵妃娘娘这样说,未免言之过早了。”

叶常在听得,一脸的厌恶,耻笑道:“都被臣妾和贵妃娘娘捉个正着了,而且当时还有这多双眼睛都看到,还能是贵妃娘娘屈了她不成。”

宜嫔道:“是是非非,总得皇上问清了才知dào

。同为后&宫姐妹,叶常在何必急着落井下石呢?”

叶常在有些气急败坏,道:“宜嫔娘娘此话严重了,良嫔做下这样苟且之事,让皇家蒙羞,实在让人为她感到丢脸羞愧。”

玉常在接话,不屑的道:“辛者库出来的贱婢,死性不改罢了。”

德嫔瞪她一眼道:“看来玉常在的记性当真不怎么好,上次禁足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玄烨生气的往桌案上一拍,怒道:“看你们是越发伶利了,看来朕不把你们一个个赶出去是不能安静的。”

众人听得,立马噤声。

玄烨向纳兰性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性德战战兢兢的叩头道:“禀皇上,微臣有罪,是微臣迷路误闯永葆苑,殊不知遇上了良嫔娘娘和佟佳贵妃娘娘,还请皇上恕罪。”惠妃也是聪明的,一个误闯总比秽乱大罪来得好。

惠妃跪拜下去,颤声道:“皇上明鉴,纳兰性德本就得皇上允许可以出入皇宫,而当时夜色已晚,纳兰性德迷路是情有可原的。求皇上明鉴。”

玄烨皱眉头,转而问我:“良嫔,纳兰性德说的可是事实。”

我屈膝行礼道:“回皇上,纳兰性德说的是事实。”玄烨听得面色稍有好转。

佟佳贵妃在一旁道:“当时夜已晚,良嫔你又怀有龙裔,永葆苑位置偏僻,你为何还要到那里去呢?”

我道:“禀贵妃娘娘,是傍晚臣妾闲来无事,就和宫人们剪窗花样子。听闻月圆夜把小像挂到枝头上能祈福,而永葆苑里石榴树居多,臣妾想着肚子里的孩儿,就想着到永葆苑里去祈祷了。殊不知会在那里遇上迷路的纳兰公子。”

叶常在听得,嚷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又为何会搂在一起?此事你怎么脱解?”

我缓缓跪下,道:“臣妾虽出身低微,但自小也是读《四书五经》、《烈女传》长大的,秽乱之事是断断不敢做的,还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明鉴。”

玄烨见得我跪下,连忙关切道:“良嫔,你且先起来。别跪伤了身子。”玄烨如此表现,我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佟佳贵妃脸一丝铁青掠面而过,转而又恢复原样。

惠妃道:“皇上明鉴,纳兰性德绝无冒犯后妃的意思。还请皇上饶过纳兰性德。”

玄烨看向纳兰性德,纳兰性德羞愧道:“臣谢惠妃娘娘的好意,臣误闯后&宫,无论如何,都是触犯了宫规,还请皇上惩罚,不过此事绝不关良嫔娘娘的事,还请皇上明鉴。”

佟佳贵妃上前屈膝道:“皇上,六宫姐妹众多,良嫔与纳兰性德的确是被臣妾和叶常在捉个正着,还请皇上严惩纳兰性德,以儆效尤。而良嫔到底身怀龙裔,请皇上从轻发落。”

佟佳贵妃一句“从轻发落”,无论如何从轻,我秽乱后&宫的罪名到底是坐实了。我道:“贵妃娘娘,臣妾从没做过此事,何来从轻发落一说。”

和妃接话道:“且当时天色已晚,贵妃娘娘您可真的看清了?”

叶常在道:“此事臣妾等人看得真切,和妃娘娘您还要帮良嫔娘娘推脱吗?”

玄烨阴沉着脸扫视了众人一眼,众人见得都纷纷低头不敢再作声。良久,玄烨才冷声道:“纳兰性德误闯后&宫禁地,入狱三个月,并罚奉一年。”“良嫔怀着龙裔,就在毓庆宫好好呆着,没事就少出来走动了。其余人也不得随便去打扰。”说完,拂然而去。

宣判结果一出,一道道毒辣的眼光看向我。我心冷了下去:玄烨,你真的不相信我么?这样的审判结果是什么意思?

当我回去毓庆宫时,消息已传到毓庆宫了。众人面色极其难看。但见着我,都努力的掩盖着,怕惹得我难过。

入夜,月娴和小意在我的寝室陪着我。

小意道:“涓姐姐,皇上真的不喜欢你了吗?这样禁足,难道连肚子里的小阿哥都不要了吗?”

玄烨下这样的旨意,我终究始料不及。回到毓庆宫以来,总有难以置信的感觉。或许男人面对着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染伟闻,都是不能释怀的吧。只是,玄烨,你真的不信我么?

月娴叹了口气道:“总感觉皇上不会这样绝情的。”

都说落魄的主子还不如奴才。自我怀孕以来,内务府总尽挑好的东西送来。如今我一个落魄了。不但克扣了我嫔位的份例,还尽挑些不新鲜的菜蔬来。我一怀有龙裔的嫔位后妃都尚如此,更何况是些比我更落难的嫔妃。不自禁的,想起仪答yīng

时的萧条。

而真zhèng

让我伤心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说此生绝不负我的人,一个转身,就面目全非了。

心里的悲凉,如同漆黑的夜晚,深不见底。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四个月的身孕,太医说基本已稳定来,只要好生保养就好了。我轻轻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悲凉中生了不少的安慰。

忽的,一只温厚的大手,抚上我的微微冰凉的脸颊。

54 裂痕

看塌前这人,我一阵惊讶,自然反应的一把将要坐起来。

他来了……

我暗暗调匀呼吸,低声唤道:“皇上。”

他按住我道:“朕闲着无事,就过来看看你了。”

半月不见,我想他了。可女子的矜持,让我只能保持沉默。这些日子的思念瞬间化成泪水,涌眶而出。轻轻的眨眼,把已在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

他有些许伤感的道:“这些天,肚子里的孩儿乖巧么?”好不容易他来了,首先关心的却是我肚子里的人儿。我到底有些失望。

我看他一眼,复又低头道:“还好。”

他道:“那就好。”说罢,我们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他又道:“良儿,你就没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我无言以对,是我骗了他,想得惠嫔信誓旦旦的诺言和那凄惨的故事。我内心在挣扎。若我把事情的真相抖了出来,无论如何,纳兰性德必死无疑。纵使这人的行为的确是该死。可也算是有因才有果的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低头不语。片刻,我问:“皇上,您相信我和纳兰性德有染吗?”

玄烨皱着眉头,问非所答道:“在你心目中,朕不是最重yào

的,是吗?”

我小声道:“当然是,只是……”

他打断了我的话,冷冷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良嫔你早点休息。”说完,起身就向门外迈步而去。他冷冷的声音,离去时丝毫无留恋的步子,让我的心,冷到了底。

这日,我一个恶梦惊醒,“啊”的一声,坐了起来,月娴和小意听到声音,进了来。见我泪流满面。问道:“涓儿,做恶梦了吗?”

我点点头,拭去脸面上的泪水。

月娴担忧的道:“这些天你总是睡不好。我再去热碗安神汤来,你喝了再睡,可好?”

待得我点头同意,月娴就去了。片刻就把安神汤端了上来了。

小意在一旁着急道:“涓姐姐,你这段时间总是在做恶梦吗?我很多时候看着你在睡梦中依然皱紧眉头。”

小意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的确,这些日子来,我几乎每次睡着了都在作恶梦。

月娴道:“涓儿,别想太多了,不为别的,就为肚子里的小阿哥,你也要好好的。你好,小阿哥才能好啊。”

小意也道:“是啊,涓姐姐,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的心肝宝贝。”

我不自禁的抚摸着肚子,是的,为了孩子,我也要好好的。我接过安神汤喝了口,道:“月娴,这段时间,安神汤越发苦了。”

月娴听得,面色瞬间凝重了。按住我的手道:“涓儿,你且先不要喝。”我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忽然的沉重了起来了。

月娴道:“我先去找太医来瞧瞧,看看这汤饮有没有问题。”

小意不明就里的看着我们,道:“这汤饮有什么问题吗?”

月娴连忙按住她,示意她噤声,道:“别出声。”小意也懂了。一脸恐慌的看着我俩。

我低声道:“这安神汤平日里是由谁照看的?”

月娴道:“平日里是由彩虹和彩霞照看的。药材是太医院的小何送来的。”顿了顿又道:“要去找个太医来瞧瞧确认下吗?”

我摇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我失宠,还有哪个太医乐意踏足。就算来了,也是敷衍几句罢了。若真有人居心不良,倒让那人提早预防了。”

月娴道:“涓儿,别灰心,你好歹怀有龙裔,看看宫里的吃食用度,自从皇上上次来后,虽比不得从前。倒也明显的好起来了。若皇上心里没你,内务府那帮人,会这样客气么?”

我又何尝不知呢,终究是我对不起他,他气我,我理解的。我不怪他,只是心底深处,终究是失望的。

小意像醒起什么一样,道:“我有个同乡在太医院,我可以去找找他,平日里在毓庆宫要用些药材什么的,我都去找他拿,一来二去,也算是熟悉的。不妨去找找他。如今毓庆宫落魄了,若他还愿意来,就可见其的真心了。”

我沉吟一小会,道:“你去了就说是我想问问他一些养生方面的食疗。”

小意“嗯”了声就下去了。

半刻钟,小意就领着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太医装扮的人进了来。此人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整个人却人器宇轩昂的感觉。

来人行礼道:“微臣周冉参见良嫔娘娘,良嫔娘娘吉祥。”

我唤起,道:“本宫近来感觉身子有些不适,总是恶梦緾身,请周太医来看看这是为何?”

周冉在药箱里取出绢子放在我手腕,把了脉,不大一会,面色有些凝重,问道:“娘娘近来可是在喝安神汤?”

我问道:“安神汤有问题?”

周冉小心冀冀的看看四周。

我见得,道:“周太医有话但说无妨。”

周冉道:“有人在娘娘的安神汤里把几味药量本轻的药材加重了份量。娘娘喝时应该会感觉比平常的苦。”

我心头一凛,一字一句问道:“如果长时间喝,会怎样?”

周冉道:“若长时间喝,娘娘肚子里的孩儿必然不保,孩儿不保,牵一发而动全身,娘娘轻则会神智不清,形同疯癫。重则会病发身亡。”

月娴脸色也极其难看,问道:“那娘娘如今也服了有些时日子了,可会有影响?”

周冉道:“依目前的状况看来,还未伤及娘娘的元体,待微臣开几副药调理一翻,娘娘再多些保养,会没事的。”

我冷冷道:“本宫知dào

了,还请周太医替本宫保守。”说罢,让小意取些了珠宝来赏周冉。

周冉恭敬的后退一步,推却道:“微臣身为太医,这是微臣的本分,微臣不敢领赏。”

我道:“周太医来毓庆宫把脉,若空手出去,总是不好kàn

的,你且拿着吧。”周冉明白我的意思,不再推却。收下后,小心冀冀的的退下了。

月娴看得周冉离去,道:“好精细的心思,幸好察觉得早,要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小意道:“涓姐姐,你觉得这事会是毓庆宫的人做的么?如果是,就太可怕了。”

我恨恨道:“无论是谁做的,胆敢伤害我的孩儿,必定让他吃着不完兜着走。”

55 玉常在疯

我吩咐月娴,安神汤的药材送来后让她亲自熬煮,把一应用到的厨具都换了新的,对外就宣称是月娴闲着,所以要亲自下厨。知已知彼,方能战胜。如今,至少我该知dào

这是外人所为还是毓庆宫人所为。月娴把熬煮好的安神汤端了上来,我抿了口,还是一样的苦,我恨恨的吐到地上。

月娴见状,问道:“还是一样,是吗?”

我冷冷道:“看来是太医院人所为了。”

小意道:“既然如此,我们去禀了皇上,好为我们作主?”

我摇头道:“皇上还在气头上,我们去了也只会招人烦。此人既然胆敢伤害我的孩儿,我也绝不轻饶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总是哀伤的:玄烨,此刻,有人在毒害我们的孩儿,你在做什么?你说过,对我们的孩儿,你会做慈父。我纵然有错,可我们的孩儿是无辜的。你也要这样不闻不问么?想着,伤感、失落汇集在一起,不禁走神了。

月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听得月娴说话,才回过神来,把想法细细的对她们说了遍。

月娴点头道:“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小李子身上有些功夫,不妨让小李子和小邓子去。”

果然,两天后的晚上,小李子和小邓子用大麻布袋子扛回了一个人。

我吩咐搬去毓庆宫的后殿的一间空室。

毓庆宫位置本就偏僻,后殿的空室离前殿也远,就算有个什么动静,过往的人也不轻易察觉。

小李子把那人扔在地,解开袋口,小邓子立即把早已准bèi

好的冷水泼了进过去。

那人打了个冷颤,醒了。见得我们,双目快速的环顾下四周,立马跪起道:“良嫔娘娘吉祥。”

我端坐在上首,阴沉着脸不作声。看得出,他是做贼心虚。惊恐的看着我,我故yì

拖长时间不发话。有时沉默能加剧一个人心里的恐惧。

果然,他按捺不住,颤声问道:“敢问良嫔娘娘,为何要捉微臣到这里来。”

我嘴角轻微冷笑,向小李子使个眼色,小李子和小邓子把他拖向早已备好水的大木桶里旁,把他的头狠狠的按了下去。

他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声,片刻,小李子他俩把他拽起扔过来。

他连忙跪地求饶。

月娴问道:“沈太医可知dào

良嫔娘娘为何请你来了吗?”

那唤李太医的,有些许犹豫,容夕吓唬他道:“沈太医,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如今就算了断了你丢出去也是不会有人发xiàn

的。你若敢胆说一句假话,娘娘定不轻饶你。”

沈太医打了个哆嗦,眼睛碌碌的转了几转,鼓起勇气道:“今天若微臣说了,就算出得了毓庆宫,都不见得有活命的机会了。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微臣豁出去了。”“若娘娘能保微臣不死,让微臣平安出宫,微臣定当尽心尽lì

为娘娘解忧。绝不有二心。”

我蹙眉,冷声道:“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胆敢和本宫讨价还价?”“不过本宫就是喜欢这么爽快的人,说吧,如果本宫保你平安出宫,你要如何为本宫解忧?。”

沈太医轻轻的吁了口气,神色稍有好转。道:“微臣与玉常在宫里的一个宫女好上了,前些日子,被玉常在发xiàn

,捉个正着,玉常在以此威胁微臣,让微臣在娘娘的安神汤里下毒手,玉常在答yīng

微臣,只要扳倒良嫔娘娘,就让微臣‘将功补过’。”

我心底冷笑:好一个将功补过’。道:“还有没有人和玉常在一起参与此事?”

沈太医道:“一直是玉常在和微臣交接的,微臣不知是否有无其他人。”

毒害龙裔这等杀头的大事,指使人自然是倍加小心的,沈太医不知也是情理中的。我问道:“你要与玉常在的宫女一起出宫么?”

沈太医迟疑了一下,佯装诚恳道:“微臣有罪,不敢再携人出宫。”好个负心汉,大难临头先自飞。我听得,逾加厌恶。

我端起桌上的茶盏,捋捋茶沫儿,片刻,方道:“本宫可保你平安出宫,让你远走高飞,但你要如何让本宫相信你不会反悔?”

沈太医轻轻吸口气,眼神瞬间毒辣了起来,胸有成竹的道:“微臣只是名小小的太医,良嫔娘娘能放了微臣,自然能再捉微臣,现在宫门已下锁了,今晚微臣是出不去了。明天,娘娘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我微微冷笑:“你当真聪明。”“不过别怪本宫丑话说在前,你若敢反悔,本宫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隔天午间,我在看书,消息传来,玉常在突然发疯,在宫里见人就咬。佟佳贵妃领人去探看后,传了太医给她医治。怕玉常在出来伤人,命人把玉常在看守了起来。

月娴问道:“涓儿,为何不让玉常在引出背后指使的人才下手?”

我道:“玉常在疯了,那人才会有所松懈,人一旦松懈了,才会有迹可寻。”“再说,如今我位处尴尬,若大动作,反倒引人反感罢了。”

月娴明白我的意思,叹了口气道:“涓儿,你都与皇上冷战这么久了,还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么?”

我苦涩一笑:“我在宫里无权无势,唯一能在安然宫里生存下去的,只有依赖皇上的宠爱和‘真心’。如今,我若轻易妥协,倒让皇上小瞧我而已。”

月娴道:“涓儿,一路来,我们都在赌博,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我无奈道:“李白说,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可我除了以色事他人,又还能如何?”

月娴听得,神情黯然。无奈的叹了口气。

日子一天天的过,玄烨自上次后,不再踏足毓庆宫。玄烨不来,其余人就更不愿踏足了。佟佳贵妃偶尔也谴人过来问问。只有和妃、德妃、和宜德时时来探望,到底给了我不少的安慰。

在沈太医的照看下,肚子一天天的隆起,我的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

56 忠心护主

如果说春天带来的是生机,夏季带来的是躁动,冬季带来的是萧索,那么秋天带来的则是无奈了。秋天里秋风瑟瑟,落叶纷纷。总给人有种被浓浓的悲秋情绪紧紧包裹,却又不欲挣脱,独自啜饮慢慢膨胀的忧郁与失落。

临盆在即,身子总是疲惫不堪,行动也很是不便。

午后,孝庄太皇太后的贴身内监来传话说太皇太后请我过去说说话。轿子已在门外候着了。

我怀着身孕,自然要穿得喜庆些,可太皇太后素来欢喜素净。月娴打开我的衣橱,把衣服看了个遍,最后,挑出一套淡紫色的宫装,我换上身,对镜子照照,果然不错,这样的衣服穿着我身上,既比平日的里的打扮要喜庆些,又不显隆重,更不失端庄。只是,脂粉终究遮不住脸上的倦意。对着铜镜照了照。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一股淡淡的哀伤袭上心头。

在内监的带领下,我来到慈宁宫正殿。

太皇太后见我到来,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我依礼请过安,已有小宫女搬来了椅子,太皇太后道:“你怀着身孕,别站太久,坐吧。”

我谢过太皇太后,低敛眉目,端正的坐着。

太皇太后微微注视一眼我隆起的腹部,脸上溢满慈祥,道:“今天哀家有点闷,就把你叫来说说话,解解闷了。”

我恭声道:“能到慈宁宫来陪伴太皇太后,是臣妾的荣幸。”

太皇太后笑道:“你这孩子,总是这么的客气。”说罢,向苏麻剌姑姑使个眼色,苏麻剌姑姑端出一个锦盒到我跟前打开。

太皇太后道:“这是茶晶手链,是哀家刚得的玩物,你临盆在即,总是辛苦的,哀家将它赠与你,希望能助你安眠吧。”

我听得,连忙扶着容夕的手起来谢了恩。茶晶按颜色的深浅分类,有茶、墨、烟三种,是稀有的珍品。平日里佩戴身上,有助于减轻或预防失眠症。亦可用来吸收浊气,或是辟邪,效果尤佳。如今眼前这条白得晶莹剔透的茶晶更是罕有的宝物。

太皇太后看着我,淡淡道:“身为后妃,受些委屈是在所难免的,可凡事都得以皇上为重,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瞧着你也顺眼。你平日里对人也和气。但在这宫里生存,这些是不够的,作为女人,总得事事以夫君和孩子为重yào

的,良嫔,你懂吗?”

听得太皇太后的话,心知她定亦是知dào

了我和玄烨如今的状况了。数日来的思念与委屈涌上心,瞬间觉得咽喉发硬,暗暗调匀呼吸,道:“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妾受教了。”

太皇太后怜悯的看着我,和我说了会儿琐碎的话,都是一些孕妇日常的保养,不久便让我回去了。

在慈宁陪太皇太后说了会子话回来,感觉更疲累。回到毓庆宫,就在偏殿的贵妃椅里休息了一小会,朦朦胧胧间就睡去了。这一觉,倒睡得香。

醒来已是傍晚了。彩霞见我醒来,道:“娘娘,您可醒了。”

我恩了声,让她扶起我。

这时,彩虹匆匆的过来,道:“娘娘,玉常在殁了。”

我淡淡道:“知dào

了。”

彩虹惊讶道:“娘娘早就知dào

此事了。”

我平静道:“迟早的事罢了。”

忽地,彩霞惊呼了起来,结巴着说不出话来:“蛇……”

我往彩霞指着的方向看去。

只见三条金环蛇正伸直头,毒辣辣的卷缩在离我十几步之遥。

我吓得脚一软。直要倒下去。

彩虹见得,立马扶住我,执起一边的用来支撑橱窗的木棍子向那三条慢慢走去,想把它们赶走。

其中一条缓缓的试探着向我们爬来。

彩霞顺手操起一旁的椅子鼓足力qì

向它砸了过去。那蛇痛的打了个翻身,在地方打滚。

彩霞的举动仿佛惹怒了其中两条,恶狠狠的向我们直扑而来。

我吓呆了。后退几步,眼见其中一条,直直的向我扑面而来。

我一个倒地,彩虹扑向我,挡在了前面。我感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到很多的人在说话,有人说用力点,再用力点。有人急切的责问:怎么这么久都还见不到头?有人关切的询问。

仿佛又听到有人在说:皇上,产房不吉利,您不能进去……

片刻,又听到有人在说: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不明就里的剧痛,痛的我的意识越来越薄弱。终于,感觉最后一丝神智游离了。很快又感觉有人在掐我的人中,痛得我又仿佛回过神来。有双手张开我的嘴灌了些东西进来。如此反反复复。

忽然,听得一声响亮的啼哭,我彻底崩溃,死死的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血腥味刺鼻而入。强忍着睁开眼睛,见月娴和小意坐在塌边。

我下识意的摸摸肚子,小腹平坦了多好。心头徒地一陡。

容夕抱着一名包裹好的婴孩前来,欢悦道:“恭喜娘娘,您顺利诞下了八阿哥。”

我想要起身,身子却痛得动弹不得,容夕又道:“娘娘产后虚弱,就躺着不要动了。”

容夕把八阿哥放至我身边,那么小的人儿,刚出生,整张脸红通通的。我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那娇嫩的脸蛋儿。看着儿子,初为人母的喜悦,心里头暖到了极点。

容夕又道:“皇上刚才在这里守了好长的时间,刚走娘娘就醒来了。”

我幽幽道:“是么?”见彩虹和彩霞都不在,想得晕倒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问道:“彩虹和彩霞呢?”

容夕道:“娘娘产后虚弱,就先好好休息吧。”

容夕悲伤的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复又低下头。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心而上。

小意终于忍不住,呜咽着抽泣起来,哀声道:“彩虹和彩霞被毒蛇咬着,去世了。”

我听得,泪水直直的淌了下来。记得晕过去前,一条毒蛇向我扑来,是彩虹挡在了我前面……

我挣扎着下床,泣声道:“带我去看看。”

月娴也泪流满面,阻止道:“涓儿,你别去,她俩都死得惨,由其是彩虹,和毒蛇搏斗,被毒蛇绕颈,毒侵全身前,已窒息而死。”

容夕擦去脸上的泪水,咽声道:“彩虹忠心护主,也算是死得其所,娘娘,你可要千万要保重好自己才好啊。”

彩虹她用身子帮我挡住了毒蛇,她用她的生命换得我的生命。

月娴道:“宫里向来注重卫生,怎的会有三条毒蛇同时进了来呢?”

我沉浸伤痛中,不能自拔。泣不成声:“彩虹、彩霞,我对不起你们。”

57 八阿哥

容夕见得我伤心欲绝,遂劝道:“娘娘,您刚诞下八阿哥,女人月子里不能流泪,若招了风,日后就不好了。”停顿一会又道:“您看看八阿哥,多精灵可爱。”

我挣扎着起来,抱着八阿哥,泪水刚好滴到他的嘴边,他感觉到了,嘴唇轻轻的懦动。“儿子啊,你的命是彩虹彩霞两位姑姑用命换来的,你好争气点,健健康康的成长。”

月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毓庆宫位置偏僻,离永葆苑也近,平日里宫人们都特别加防蛇虫鼠蚁。也在经常在墙角撒下些雄黄之类的防治物品。这么样三条毒蛇一起窜进来,未免蹊跷。我擦擦眼泪,道:“吩咐张禄他们,去检查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引来那几条毒蛇。”

容夕应了声就下去了。大半个时辰过去,用一只小碗装了些和着泥的黄色粉末进来。

我看得,吩咐道:“去请周冉来。”

片刻,周冉就提着箱子匆匆的来了。

容夕把小碗端到周冉面前,道:“劳烦周太医看看,这是什么?”

周冉双指捻起一点,在指间搓碎,放至鼻前嗅嗅,脸色的骤然失色,道:“此等粉末名唤“蛇魂”,是由蚌类、蜥蜴、鸟类、蚯蚓、昆虫、蛞蝓、蜘蛛以及多脊椎动物的骨髓研制而成的,其毒无比,对蛇却神奇的吸引效果,撒上一点点,就能致使附近的蛇闻风而来。且对越毒的蛇吸引力越大。”

我问道:“那请问周太医,如今在毓庆宫发xiàn

,该如何清理好?”

周冉恭声道:“那就只能全面大动作清扫了,清扫完再撒上雄黄预防。”

这时,门外张禄禀报:皇上驾到。

片刻,玄烨领着李德全进来了。

我正要起身行礼,他按住了我,道:“你产后虚弱,就不必行礼了。”见得周冉在,又问道:“你可是感觉有什么不适?”

半年多了,他都不曾这样体贴的和我说话了。我咽喉发硬,鼻子酸酸的,道:“宫人们发xiàn

了毓庆宫有这名唤“蛇魂”的东西。”

玄烨听后,脸色也骤然一变,我尽收在眼里,想来他亦是听过这东西。

玄烨怒道:“毓庆宫怎么会有这东西呢?”继而又唤道:“李德全,吩咐下去,整个皇宫彻查,用着这样狠毒的法子害人,朕定不轻饶。”李德全听得,领旨就去了。

容夕上前,跪拜下道:“皇上,毓庆宫发xiàn

这害人的东西,是否要全面清扫,怕不然还留有些在见不到的地方。只是良嫔娘娘刚诞下八阿哥,不知是否适宜。”

玄烨道:“必然是要清扫的,至于良嫔与八阿哥,就先搬到乾清宫与朕同住吧。你们现在就去准bèi

下,现在天时已晚,明天早上再搬吧,今晚毓庆宫所有宫人都得守夜,严防再有毒蛇进来。”停顿一会,复又道:“再去内务府调些人来。”

容夕大喜,替我和八阿哥谢了恩。

玄烨挥挥手让其余人退下。

一时间,整个寝室只得我和玄烨。

玄烨轻轻的执了我的手,柔声道:“良儿,辛苦你了?”

几月来的委屈,瞬间化作泪水,涌眶而出。低垂双眸,道:“皇上不生臣妾的气了。”

玄烨听得,叹口气道:“朕当然生气,气你不会照顾好自己,气你不把朕摆在最重yào

的位置。”

我抬头看着他,问道:“皇上,你真的怀疑臣妾与纳兰性德有染么?”

玄烨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我问:“那是为什么?”

玄烨那本深邃有神的双眸,黯然失色,道:“良儿,朕告sù

一个的故事。”

我好奇的看着他。点点头。

他轻轻吸口气,长长的呼出,俊朗的脸上布满失落,道:“纳兰性德是朕幼年的陪读。太皇太后说,当皇帝的贤内助就得知书识礼。所以当年,朕、赫舍里氏元芷,纳兰性德从小就一起上书房。我们三人亲如兄弟姐妹。甚至几次危难关头,纳兰性德都挡在了朕面前,险些丧命。在朕十九岁那年,一次与皇后闹了不愉快,朕见得跟着纳兰性德一起入宫的书童精灵调皮,就想捉弄他一下,殊不知居然识破了他是女扮男装,想着与皇后的不愉快,就一时意起,封了她为惠贵人。此人正是今天的惠妃。朕贵为九五至尊,封个妃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此人却偏偏是纳兰性德的意中人。这事朕也是好久才发xiàn

的。朕知dào

后,一切都迟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朕,朕也无能为力了,只能厚待惠妃,尽lì

弥补一点遗撼。元芷知dào

后,也倍感内疚,总觉得对不起纳兰性德。所以惠妃入宫后,元芷也待她亲如姐妹。”

我有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感觉,道:“所以,皇上早就知dào

臣妾在撒慌了,是吗?”

玄烨点头道:“良儿,你知dào

吗?元芷她就像朕的左右手一样,在朕灰心丧志的时候鼓励朕,在朕失意的时候安慰朕,无论是什么事,她永远都站在朕身边。她在世时,是朕无坚不摧的后盾。”“她病危前,看着朕手上的疤痕,对朕说:皇上,是我们欠性德的,你日后一定要善待惠妹妹。说完这话,就去世了。”

我轻轻的抚着他的疤痕说:“当年是怎么样伤着的?”

玄烨吸口气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只是,当年幸得性德舍命相救,朕才能逃过一劫。”

我心疼他的伤口,他不愿提起,我也不想再追问。想及这几月的思念与失落,含泪道:“既然皇上知dào

臣妾是无辜的,为何还要生臣妾的气这么久么?”“臣妾以为皇上再也不理臣妾了。”

玄烨道:“当朕见你替惠妃瞒下此事,的确很气你,觉得你并不看重朕。所以睹气不来看你。可是朕每天都挂念着你,朕是多么的希望你能亲自来认个错,至少,证明你心里是有朕的,可是,朕等了这么久都不见你。朕也觉得心凉了。但当见着你,又诞下八阿哥,几乎都去了半条人命,朕心里所有的气都消了。”

我鼻子酸酸的,道歉道:“玄烨,对不起。”

玄烨摇头道:“过去了,可是,良儿,你知dào

吗?心软有时也是把双刃刀,不伤害别人,就会伤害自己。这么样的事你都独自咽下。幸好朕是信你的,要不然,这次足以让你毁灭你,你懂吗?”

玄烨说得诚恳,我听得心酸。惠妃好歹已位例妃位,玄烨身为帝王,却还能如斯去容忍他,可见,他也位软心肠的人。

我叹息道:“那对纳兰性德和惠妃,皇上可有过打算吗?”

玄烨停顿小会,道:“惠妃如果是一般小户人家的女儿的话,朕可以让她随纳兰性德出宫,对外宣bù

她去世就可了,可她母家位高权重,就算朕同意,也不见得她的族人会同意。惠妃又育有大阿哥,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我在心底又暗暗的叹息,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和悲哀。即便尊贵如帝王,依然有着许多自己的无可奈何。从未见过他是如此的落寞与伤怀。

我会一生铭记这天,康熙二十年农历九月十日,我的儿子,八阿哥出生了。

58 大封六宫

我搬进乾清宫,后&宫众人都道我复宠了。我听后淡然一笑,皆都不理会。

玄烨以我要静养,下令禁止众人来探望。也吩咐内务府调了两名乳母来照顾。

彩虹、彩霞的死,在我心里终究是块大石。她们为我而死,我也绝不会让她们枉死。只是我尚在月子间,只得把事情暂阁。

这日晨起,听得小宫女们嚼舌根,敏贵人自戕了。

我一惊,问了原因。她们说敏贵人留下遗书,自认是她指使宫人在毓庆宫做的手脚,怕东窗事发,引疚自戕。内监们也在她所居住的寝室搜出了一包“蛇魂”。一并将证据交到佟佳贵妃手中,佟佳贵妃看后,就禀了玄烨。

敏贵人本就一偏野地区县令的女儿,如今留下遗书自戕,别说是嫔妃该有的葬礼,就连地位稍微高点的宫女都不及。用草席卷着,丢到乱葬冈去了。下场当真凄惨。

我与敏贵人向来甚少来往,平日里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的。如今留下遗书引疚自戕?我心里冷笑。这到底有些欲盖弥章了。事及彩虹和彩霞两条的生命,我绝不会轻易息事。只是月子里需得好好将养。我唯有先隐忍。心里暗暗道:凶手,你等着……

十月十日,八阿哥满月。玄烨亲自为其取名:爱新觉罗-胤禩。继太子后第二个玄烨亲自取名的皇子。八阿哥既已满月,我也识趣请旨搬回毓庆宫。

满月宴设在了玉宇楼。玉宇楼是整个皇宫最富丽堂皇的建筑,平日里,玄烨会在玉宇楼的楼阁里宴请重臣或邻国使者。整个楼阁被华清池的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那里的景色四季如春。踏入楼阁,伴随着植物发出的清新与香味,让人异样的神清气爽。

我盛装打扮,与佟佳贵妃分别坐于玄烨下首,其余人则分列两行,按位分并排而坐。乳母抱着禩儿在我旁边。我轻轻的扫视一眼众人,见得裕亲王携了嫡福晋前来。我向裕福晋点点头,算是招呼了,她轻轻报以一笑。

众人举杯向玄烨祝hè后,歌舞伎便上场了。

勤贵人笑意盎然道:“今天皇上心情很是不错。如今已入秋,也就只有这玉宇楼还四季如春。”

荣嫔接话道:“如今天下安定,皇上又喜得八阿哥,心情自然好。”荣嫔自失去协理六宫大权后,在宫里走动也少了,听说每天都念经礼佛,祈祷和妃的孩儿早日登上极乐。

一舞将尽,我见裕福晋捂着肚子,细微的汗珠已渗在额头。

我轻轻的离席过去,低声问道:“福晋可是有什么不适?”

裕福晋一脸歉意道:“谢娘娘关心,这胃绞痛是老毛病了,让娘娘见笑了。”

我关切道:“本宫宫里有些养胃丸,是由半夏曲、砂仁、枳壳、白术、党参研制而成的,对胃脘作痛很是见效呢,等会本宫命人去取了来,福晋服下可好?”

裕福晋微微一笑:“谢娘娘的好意,都说娘娘甚得皇上宠爱,如今一见,想不到娘娘竟是如此的随和。”

我报以一笑,道:“福晋哪里话,名位上,你我是君臣,去了这个虚名,我们就是妯娌了。妯娌间相互关心罢了。”

一场场吹弹歌舞尽,玄烨今天份外的开心。几杯酒下肚,微醉。向我招招手,让我坐到他身侧。与君王平坐,到底不合礼仪。

我有点不知所措。

玄烨借着醉意,道:“今天是家宴,良嫔,你为朕诞下了八阿哥,你可知朕有多开心?”下席来拉着我坐于上首。

我感觉脸微烫,低声道:“皇上,您喝醉了。”

玄烨半眯着眼,微笑看着我,复又肃声宣bù

道:“良嫔为爱新觉罗家诞下八阿哥,功不可没,晋位良妃。”

众人皆知,凡诞下阿哥、公主的嫔妃,按惯例都晋位一级,而我正月才晋了嫔位。有不少后妃宫人都在背后谈论我会不会借着诞下八阿哥再晋妃位?才两年多的光景,我就由宫奴晋上一宫主位,众人更是好奇我是否再母凭子贵。

如今玄烨圣旨既下。总算是明了。

我连忙谢了恩,众人也纷纷向我道贺。

佟佳贵妃笑道:“妃位本应有四,如今已有僖、和、惠、德四妃。良嫔又晋妃位,倒也又算开了大清的律例了。”“皇上对良妹妹当真宠爱,恭喜良妹妹了。”一个“也”字,提醒着众人,我又“越矩”了。

玄烨听得,道:“佟佳贵妃又怎么自己无喜呢?”

佟佳贵妃听得,神色微微一变,转瞬回复,含笑看着玄烨。

玄烨道:“也许久未大封六宫了。佟佳贵妃及和妃一直尽心尽lì

为朕打理六宫,佟佳贵妃就晋皇贵妃,和妃就晋和贵妃吧。也算朕对你们的嘉奖。”

俩人赶紧起身谢恩:“谢皇上,这是臣妾的份内事,臣妾不敢居功。”

玄烨又道:“僖妃入宫多年,如今久病在床不见好,就晋僖贵妃,也好冲冲喜。宜嫔诞下五阿哥有功,因着当时先贵妃去世,宫里不宜进封,趁得今日是个好日子,就晋宜妃。”扫视了一眼众人,继而又道:“恬常在的常在位分也是刚入宫时晋封的吧。”恬常在听得,双眸发光,大喜,知dào

自己失礼,复又低下头。玄烨继而道:“就封为恬贵人。”“晋封的旨意明天下去。让内务府择个好日子行册封大礼吧。”

佟佳贵妃笑容可掬的上前行了一礼,道:“皇上体恤众姐妹,臣妾在此替姐妹们再次向皇上致谢,趁着这喜庆,臣妾斗胆再向皇上求个情,如今嫔位多悬,是否也给贵人位分的妹妹进进位分呢?”

玄烨听得,点头道:“那就进勤贵人为勤嫔吧,赐住永寿宫。”

众人又是一阵谢恩。我含笑看着众人,目光扫过荣嫔,大封后&宫,缺了她,纵使满面含笑,可眼睛到底流露出失落。

一时间,后&宫人人皆道:八阿哥诞生,皇上极为欢喜,开心之余,大封六宫。

毓庆宫又车水马龙了起来。人心凉薄,我算是看透了。往来的后妃宫人都被我以身体不适打发了。

我吩咐容夕悄悄的去打听,玉常在和敏贵人生前最近的日子和谁在接触。

59 降位答应

这日午间,毓庆宫等人正围着八阿哥逗玩。八阿哥的出生,月娴与小意爱不释手。八阿哥很乖巧,这么小的婴儿却甚少哭闹,醒来时两只小眼睛总是骨碌碌的转。仿佛对这初来乍到的世界充满了新鲜与好奇。

和贵妃进了来,笑吟吟道:“还在门外就听到笑声了。”

众人见得和贵妃,行了礼。和贵妃唤起道:“都起来吧。”说完轻轻挥挥手,贴身宫女便程上了一些婴儿用的衣物。又道:“本宫闲着无事,就做了些婴孩的小衣物给八阿哥了。”说罢,过去抱起八阿哥,笑道:“才一个多月,八阿哥就长重了不少了。”

自从回到毓庆宫,和贵妃隔个三两天便会来探望八阿哥,每次抱起八阿哥,眼里、脸上,总是充满溺爱。只是偶尔会溢上一丝伤感和失落。

我见得,笑道:“八阿哥有娘娘您的关心和爱hù

,自然会乖乖的长大。”

和贵妃笑着轻抚八阿哥稚娕的小脸,伤感道:“本宫的孩儿若在生,不知会不会像八阿哥一样精灵可爱呢?”

我听得也不自禁的一阵伤感。和贵妃是这样的喜欢孩子,每每见到其他嫔妃生的孩子,总会是一阵怜惜。自己却不能有个亲生的孩儿。

我心头一软,道:“娘娘若是不嫌弃,莫不如收了八阿哥做干儿子吧,这样一来,八阿哥也多个额娘疼爱。”

和贵妃一喜,问道:“可以吗?本宫也能做个便宜额娘。”

我抱着八阿哥,徐徐拜下,诚恳道:“八阿哥见过和额娘。”

和贵妃立马拉住了我,激动道:“好,好,本宫对八阿哥也是爱到心里去的。”说罢,摘下项中的白玉项链,道:“这个就当本宫送给八阿哥的认契之礼了。从此,八阿哥就是本宫的孩儿了。本宫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好好的疼八阿哥,好好的护着八阿哥。”

过后几天,容夕来禀:玉常在和敏贵人事发前,曾出入过几次惠妃的长春宫。

我听后,问道:“消息准确?”

容夕道:“禀娘娘,经奴婢几番细心打听,的确如此。不过不同的是,玉常在离开长春宫时,是开开心心的,敏贵人离开长春宫时,是面色黯然的。”

我道:“两人相隔不久,同是意wài

离世,莫不会???”

容夕道:“奴婢也去问了周冉,周冉也证实,惠妃的贴身宫女也曾几次出入太医院。”

这时,门外传李德全到。

李德全进了来,恭敬道:“良妃娘娘,皇上有旨,请你到养心殿一趟。”

看着李德全面色有些凝重,我问道:“请问公公,可是有什么事?”

李德全道:“娘娘去了便知了。”说罢退去了。

我刚到养心殿,便听得里面砰的一声,花瓶摔地的声音。心知不妙。

玄烨负手背对着大门口。依礼问过安。见得琪贵人携贴身宫女跪立下方,旁边还跪伏着一粗衣女子。与粗衣女子四目相接,心头忽的一凛。道:“芬儿,你怎么在这里?”

芬儿惊恐万分道:“兰小姐,奴婢也不知dào

,是有位自称是宫里的人把奴婢带到这里来的。”

我明白了,心里暗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玄烨转过身看着我,阴沉着脸,指着芬儿一字一句道:“良妃,她说的可是真的?”

见得此情此景,我服软只会更让他反感,我只道:“皇上曾说过,我只是良儿,那请问皇上,您还在乎臣妾本身是谁吗?”

玄烨生气的上前来,怒道:“良儿?你既知朕待你的心,这快两年来,朕待你是怎么样的,你还不知dào

吗?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对朕说出真相吗?”

我知dào

,此刻我再辩解什么都没用了,沉吟片刻,道:“臣妾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赐罪。”

他一步一步逼近我,像一头惹怒的狮子般,道:“你的确罪该万死,你辜负了朕的一片真心。”

我不自禁的做了最坏的打算,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流下。

突的,听得和贵妃的声音:“皇上,请皇上看在八阿哥的份上,对良妃从轻发落。”

我睁开眼睛,见得和贵妃和惠妃已跪拜在地。

惠妃道:“皇上,良妃欺君纵然有错,可八阿哥还小,不能没有亲生额娘啊。”

惠妃的话仿佛打动了玄烨,他眼中一丝不忍不闪而过。

和贵妃和惠妃再次磕头求饶。

玄烨冷声道:“有着这样的额娘,怕八阿哥日后也会成为个大骗子。”顿了顿,又道:“良妃冒名顶替入宫,犯欺君之罪,看在八阿哥的份上,着降为答yīng

。搬往冷宫居住。”“八阿哥即日由惠妃抚养。”

我听得一个瘫软在地。求道:“皇上,臣妾千错万错,臣妾愿意受罚,还请皇上垂怜,八阿哥尚在襁褓中,实在离不开亲生母亲啊。”

芬儿听得,爬到我身旁道:“兰小姐,对不起,奴婢对不起你,对不起王爷和王妃。”芬儿恰好到处的提醒着玄烨,王爷和王妃还未下令处置。

果然,玄烨听得,脸色更为难看。道:“阿布鼐夫妇欺上瞒下,罪不可恕,故念其年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发配宁苦塔,永生不得离开宁古塔。其余家眷也一应同去。”

宁古塔位置偏僻阴冷,王爷和王妃年事已高,岂受得了这样的苦楚。我心里又气又急。忍不住泪水连连。

玄烨再也不看我,厌恶的离去。

和贵妃擦了擦泪水,扶起我,道:“妹妹,留得青山,哪怕没柴烧。”

惠妃走至我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道:“答yīng

妹妹,本宫会好好待八阿哥的,你就放心去吧。”说罢,得yì

的踩着花盆底子鞋“咯咯”的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恨恨的咬紧双唇:好个恩将仇报的惠妃。今天你也算给我狠狠的上了一课。想到八阿哥,我还是忍不住再次流泪不止。玄烨,你真狠,我有错,你可责罚我,我无话可话,八阿哥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却因我俩大人间的恩怨,祸及幼儿。这就是当初许诺要做的慈父么?

60 王爷王妃去世

降位到冷宫,不再需yào

这么多人服侍。我把毓庆宫众人唤到正殿,道:“如今我落到这境地,你们跟着我,也是受苦的,如果你们找到好的去处,可以来禀,我尽量去求着和贵妃安排你们去。”说着,想到八阿哥,惠妃的动作当真快,我还未回到毓庆宫,惠妃就已命人抱去了八阿哥,并留下话:八阿哥要适应长春宫,请我没重大事不得去打扰。我纵然思子心切,可惠妃的狠话已搁下了,怕一个惹得她不开心,受苦了八阿哥,只好强忍着不再去见他一面。

张禄和小李子、小邓子面面相觑,容夕跪拜下道:“奴婢愿意誓死追随小主。”

月娴和小意红着眼圈子道:“涓儿,我们三人永远不分开。我们愿意随你到冷宫去,同甘共苦。”

我看着她们,叹气道:“对不起,我没用,没能给你们过上好日子。”

月娴微微一笑道:“什么话呢?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好日子。”小意听得,跑到我面前,执着我,流泪道:“涓姐姐,这宫里太险恶了,只有待在你身边,小意才会觉得安全、踏实。无论如何,小意都要与你和娴姐姐一起。”

我听得,轻轻的抚摸着她那乌黑柔软的亮发,鼻子酸酸的,眼泪不自禁的溢上眼眶。

容夕道:“既成事实,我们就不要去招惹小主的眼泪了。”

我听得,微微吸吸鼻子,瞥一眼张禄他们,知会他们的心思,便道:“你们三人且先退下吧,明日我会禀了和贵妃,让你们到别的宫里去。”三人听得,看似不舍的谢了恩退下。

小意生气道:“小主平日里对你们也不薄,如今小主降位了,你们就这么急着要走么?”

三人听得,脚一软,跪下道:“小主恕罪,其实奴才也实在舍不得小主的,只是……”

我听得心烦,患难见真情罢了,挥手道:“好了,你们退下吧。”三人谢了恩便急急的退下去了。小李子走到门槛前,一个踉跄,摔了下去。立马连滚带爬的离去。

小意看得,恨恨道:“活该。”

收拾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再次来到冷宫。心情截然不同。

推开冷宫的门,依旧是第一次来时的景像。

刚踏入冷宫,“那嫔”就发xiàn

了,见得我,惊恐万分的跑过来,扯着我的衣角连连磕头道:“良贵人,求求你,向皇上求求情,本宫不敢了。”说完发xiàn

自己说错了。连声又道:“不,不,是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得罪你了,求求你向皇上求求情,放奴婢出去吧。”那嫔衣衫污烂。神智早已不清醒。语无伦次,疯疯癫癫的。

容夕看得,推开她,对我道:“小主,咱们进去吧。”

我不再看她,随容夕进了去。

“那嫔”在后面,大笑道:“卫涓贱&人,你也有今天。”说完狂笑不止。

之前在冷宫待过,对这冷宫,我也算是熟悉的。择了个空室,打扫下,便坐至桌边休息。容夕三人坚持与我同住一寝室,怕冷宫里有人对我不利。我知晓她们的心思,便随她们了。

想得之前见过的老妇人,我便唤了月娴前去拜会。

轻轻的推开老妇人的寝室,见她低着头在做女红。

听到推门声,她头也不抬的道:“你又来了?”

我惊讶她的平静,道:“嬷嬷早就知晓我还会来?”

她续继手中的针线。“两年内,由辛者库宫奴晋升妃位,这得羡煞多少人。事大招风,迟早的事罢了。”

我听得,心里处到底有些不快,嘴里还是道:“嬷嬷慧心。”我更加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身在冷宫,对外界的事却知dào

的这么清楚。

老妇人道:“我床头有些书,你要是闷了,就拿去看看吧,也好打发时间,后&宫里的夜长,冷宫里的夜更长。”

我好奇的看了看,都是一些诗经、佛经之类的让人看了心平静气的书。

回到寝室,月娴道:“涓儿,你觉得这老嬷嬷是什么人?我觉得她太不普通了。你被降位的事,她这么快就知dào

了。”

我道:“能在这冷宫里活得这样好的人,能普通到哪里去?”

容夕听得,道:“刚才奴婢经过她的寝室,往里看了一眼,觉得她有点眼熟,但却无印象在哪里见过。”

我心烦,便无意再探究老妇人的故事,苦涩一笑不再作声。

降位答yīng

后,在冷宫的第一夜,思念着八阿哥,思念着王爷他们,辗转反侧。都说伴君如伴虎,莫过于此了。

冷宫的日子,比辛者库里更难熬。送往冷宫的饭菜都是又酸又馊的,让人根本就难以咽下。

可每次有人送饭菜来,冷宫里的疯女人依然相争抢夺。我们的日子也是好想而之的艰难。幸得和贵妃和德妃、宜妃总是悄悄的托人送来些衣物和食粮。我们做好了,也总会送些到老妇人的寝室去。老妇人见得并未有多少惊喜,也不拒绝。

转眼入冬了,傍晚,我觉得头重脚轻的,两眼一黑,摔了下去。

月娴见状,立马扶起我。

这时,门被人踹开。

我们大吃一惊。见是那嫔。

“那嫔”像发了疯一样,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恨恨骂道:“卫涓贱&人,本宫要掐死你,要不是你陷害本宫,本宫何至于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我用尽全力想要拔开她的手,奈何力qì

实在不如她。

月娴也用力推她,她却像不要命一样,只想把我置于死地。

忽的,她手一松倒下了。我自然反应的猛呼吸几口气。抬头看得和贵妃和两名内监站于旁边。

和贵妃扶起我,道:“妹妹,本宫来迟,让你受苦了。”

我狼狈不堪,惊讶道:“娘娘,您怎么来了?”张望四周,见四下无人,和妃披着斗篷。心里便知了个大概。

和贵妃叹了口气,道:“本宫不放心,便趁着夜色,来看看了。”

我感激道:“谢娘娘挂心,臣妾沦落至此,还得娘娘记挂,臣妾感激不尽。”顿了顿,红了眼圈子,又问道:“八阿哥好吗?”

和贵妃道:“惠妃再毒恨你,八阿哥是皇子,她终究不敢怎么样,本宫也去瞧过几次,都还算好。”

我听得长长的舒了口气,和贵妃又道:“只是听闻阿布鼐王爷与王妃去世了。”

我急急问道:“王爷与王妃身体向来康健,怎么会突然去世呢?”

和贵妃道:“这也是本宫前几天听到的,本不想告sù

你的,但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就来了。还望你不要怪我多嘴才好。”

我如雷轰顶,泣声问道:“那王爷身边的那对年轻男女呢?怎么样了?”

和贵妃摇头道:“本宫不曾听闻有什么年轻男女,只听闻阿布鼐王爷夫妇因病去世了。”“本宫怕着是人为的,就想来给你提个醒,你也注意点。本宫不能在此久留了。”

和贵妃叮嘱了我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我心如死灰,上天就是这么不公。

61 风筝

闻得王爷王妃去世,我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冷宫这宫门进了去,想出来是谈何容易?像上次火烧冷宫的事是绝不能再做了,当然,纵使做了,也不见得我还能再次出去。就算出去了,也不见得能怎么着。这么一急,我就病倒了,病的不轻的。

冬天的冷宫又潮又湿,别说是银炭,就算是黑炭都不会送到冷宫里来。我们只能自己砍些枯树枝烧了煨成炭度日。

我迅速的憔悴下去。月娴等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多次到门外去求守门的侍卫和送饭菜来的老太监,依然于事无补。

我如何一颗陨落的流星,迅速坠落。日子本就难过了,我这么一病,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不下雨还好,下了雨,被褥像被水淋了一样,湿得能拧出水来。

小意摸了摸我发烫的额头,急得要哭,呜咽道:“再这样下去,涓姐姐就要熬不住了。”

月娴在我额上换了块冰冷的毛巾,伤心道:“我再去求求侍卫们,让他们去帮忙请个太医。”

我拉住月娴的手,有气无力道:“别白费这个工夫了,再去,惹怒了他们,也是一顿毒打而已。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一定要想办法带小意和容夕出去。”才说完,又一阵咳嗽不止,我整个人有种快要咽气的感觉。

容夕轻轻拍着我的胸口,道:“小主快别说话了,免得又是咳嗽。”停顿一会又道:“也好些日子没有和贵妃和德妃、宜妃的消息了。不知dào

外头怎么样了?”

小意听得,生气道:“这段时间,外头守门的侍卫换了拔新的,想来也是针对小主来的。”

我心如死灰。我得宠时未踩低别人半分,如今我也已失宠入了冷宫,却还非要置我于死地么?

小意像醒起什么一样,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月娴看看了滴漏,道:“酉时了。”

小意开心道:“快,娴姐姐,你来帮帮忙,我们做只风筝。”

月娴不解的看着小意问道:“这时候做风筝做什么?”

小意道:“等会我再和和解释,我们先把风筝放起来。我们要做成蟾蜍状的。”

容夕好奇道:“姑娘,这个时候你要放风筝已经不合时宜了,还要做成蟾蜍状的。就让人更好奇。”

小意苦涩一笑,道:“就是要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做不合时宜的事,才有可能成事。”

月娴和容夕不再问,帮着小意把风筝做起,放了起来。

待得天完全黑下来,小意才把风筝收回来。

不到一刻钟,小意又跑出去,抱着一个小包袱回来。兴高采烈的放至桌面打开,心满yì

足的道:“他果然收到了我的信息了。”拉着月娴过去看,又道:“娴姐姐,您看,都是些药物。他果然有心。”

月娴把小意带来的药物看了看,问道:“是谁送来的?”

小意听得,不自禁的的脸颊绯红,道:“先别管是谁送来的了,先让涓姐姐服了去热的药再说吧。”

容夕也喜出望外,可在宫里待的日子长了,终究谨慎,犹豫着。

小意不再理会她,扶起我,倒碗茶水就过来服侍我吞服药丸,道“涓姐姐,相信我,服过药你会好起来的。”药丸很苦,苦得刚入嘴里,苦味就漫延了开来,让我忍不住一阵反胃。我皱着眉头,还是强忍着吞了下去。见得我吞下药丸,小意轻轻的用手袖子替我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我有气无力的问道:“这药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听得我问话,小意涨红着脸,低声道:“是周冉送进来的。”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垂下双眸,良久,才又道:“这是我和周冉的约定,要是我有困难,又不能到太医院去,就在酉时放风筝,他看到风筝会尽lì

帮zhù

我的。”

我问:“那他怎么知dào

我们要用药?”

小意道:“我们放的是‘蟾蜍风筝’,蟾蜍能做药,他见了,就知dào

我需yào

药了。所以就送来这些药。”

看得小意说起周冉时,那女孩子人家的羞涩,我暗暗骂了自己粗心。我早就知dào

小意和周冉有来往,只是没往心里去。还以为只是宫女与太医间正常的往来罢了。喑暗叹口气,如今纵然知dào

又如何,我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帮zhù

她。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月娴道:“早两天我去看隔壁的嬷嬷,发xiàn

她也病了,既然我们有药了,我们也送些她吧。”

我点头道:“去吧,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也怪不容易的。”月娴听得,拿了些就去了。

半刻,又把药拿回来,我见状,问道:“怎么又拿回来了。”

月娴有丝丝不快,道:“她拒绝了,还把我赶了出来了。”

这老妇人的怪脾气我是知dào

,既然她拒绝,就必然不会再收下了。我叮嘱月娴道:“她也一把年纪了,病来如山倒,我们且留意着吧。”

病去如丝抽,有周冉的药,我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我们四人在室内围着火炉烤火。我心里无限伤感,今天是八阿哥出生百日,民间习俗,这天由亲生额娘亲手做个香囊系在衣襟上,寓意希望能健健康康成长。而我这个当额娘的,却连在他身边抱抱他,亲亲他都不能。

忽的,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我们不约而同的向窗外望去,只见一颗烟花弹升到了空中,在一瞬间爆zhà

了。

我跑到窗外,见那爆zhà

了的烟花仿佛是一朵美丽的莲花在空中展开了花瓣,与此同时,又一颗颗烟花又从地面喷发而上,像无数明亮而璀璨的流星,在天空中一闪而过……一声声响亮的爆竹声,一朵朵光芒四射、灿烂无比的烟花,在天空中飞舞着,五光十色的,把天空点缀成一朵鲜花,夜空顿时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小意道:“今天八阿哥百日,莫不是为八阿哥为庆祝?”

我听得,心头一紧:是真的吗?转念一想,玄烨恨我入骨,还会为我们的孩子庆祝百日吗?我晋封以来,还未曾见过他为哪个阿哥庆祝过百日的。暗暗劝了自己,别多想了。

对着耀眼的烟花,我默默许愿,愿八阿哥一切安好。

小意感叹道:“要是能抱抱八阿哥多好。”

我听得,冷冷一笑,道:“还会有这么一日的。”

62 老妇人去世

在周冉的接济下,我们的日子总算勉强的支撑温饱。除了“那嫔”偶尔来吵闹外,日子还算是安生的。

转眼又到了除夕,前些天已下了几场大雪。天气愈发的冷。

我们除了去砍些枯树枝外,几乎都呆在寝室里烤火。

容夕见火炉里的黑炭烧得旺,道:“天气这样冷,周太医前些天捎来了些芋头,奴婢去拿些来放火里煨了吧。”

小意听得,吞吞口水道:“这么样的鬼天气,冷得直要人命,煨些芋头来吃,正好驱驱寒。怎么说今晚也是除夕,就当犒劳下吧!”

容夕微笑道:“看妮子馋的,幸好周太医了,我们落魄至此,他还能这样相助,当真是好心的人。”

我听着她们的谈话,思绪不由的走远了。但凡打入冷宫的女子都是废去位分的,玄烨把我打入冷宫,却未曾废去位分,还准了容夕她们几个跟随而来。到底是念及旧情还是什么?

听得炉子里“啪”的一声,就闻到芋头煨熟发出香甜的气味。容夕拿了铁钳子拔开木炭,夹了几个上来。笑道:“大家趁热吃了吧,这样的天气,吃这些热烫烫的东西正好。”

小意立马拿起一个,在手里翻来倒去,嚷道:“好烫啊。”

煨得有些金黄的芋头在这冷宫里的确吸引人,我看看糊着明纸的室外,道:“拿些给嬷嬷吧。这样冷的天气,好让她也暖暖身。”

月娴放下刚剥落了皮的芋头,应声道:“好吧,我拿两只去,去去就来。”

我见得,道:“你吃吧,我拿去。”我用碟子装了两只便去了。

敲了敲门,听得老妇人在里面应声,我推门进去,道:“嬷嬷,这芋头刚煨头,您趁热吃。”把芋头放在桌上。

老妇人斜靠在塌上,见得我,露出难得的微笑道:“这样冷的天气你还跑过来。”

见老妇人的精神状态不好,我关心问道:“嬷嬷,看您脸色不大好,您可是哪里不舒服。”见她有些轻微咳嗽,我倒了杯茶水给她端过去。和老妇人历经这些日子的相处,老妇人虽然待我们还是冷淡的,可已缓和了不少。偶尔还能从她眼里掠过的一丝丝慈爱。平日里我也甚少主动来打扰她,她也从不曾踏进过我们的寝室。

老妇人道:“没什么,人老了就是这样。”

我刚要接话,忽的,听得有女子在争吵道:“这是我的。”我转过头,见三名污衣女子在争着桌面的两只芋头。

她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浑然不知,定睛看了看,“那嫔”也在和她们相抢,我呆住了。不一会,“那嫔”显然落了下风。她恼羞成怒的大吼大叫。坐在地上呜呜大哭,抬头间发xiàn

了我。立马起身挣拧着向我扑来,仿佛找到了出气筒。要把争抢不到食物的怒气全撒出来。

我向旁边一闪,“那嫔”那疯子如同一只惹怒了的母狮,再次向我扑来。

老妇人见状,伸手过去拉扯她。

就在下一刻,悲剧发生了。

“那嫔”鼓足了力qì

,顺势拉着老妇人的手,把老妇人从塌上甩了下来。

待得我反应过,老妇人已经整个人摔到地上了。鲜血立马溅开。

“那嫔”与两名刚分享了芋头的女子见着鲜红的血液涌出,也呆住。一女子反应过来,大呼着跑了出去。其余两人也反应过来,跟着撒腿就跑。

我惊恐万分,跌跌撞撞跑到老妇人身边,泣不成声道:“嬷嬷,你别吓我。”“我去找止血的药来。”

老妇人拉住欲要起身的我,有气无力的道:“别去找了,我大限已至。”说罢,指着床头,断断续续又道:“在枕头里,有一烟花筒子和一免死金牌,你拿烟花筒子出去对天放了,孝庄太皇太后见了会来替我收尸的。免死金牌能有三次机会免死,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我,我将它送你了。”老妇人话音刚落便断了气。

我用力的摇晃着老妇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嬷嬷,您醒醒,您醒醒。”

因为我一时的举动,老妇人就这样葬送了生命。我痛惜不已。

月娴她们见我久未回去,心里担心,就和容夕一起过来探看。

见得躺在地上的老妇人和跪在一旁的我,问道:“小主,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事情的起因告sù

她们。容夕听得,到老妇人的塌上的枕心里翻出烟花筒子和免死金牌。面色凝重道:“这……”

我见状,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容夕沉思一小会,道:“这应该是传闻中先帝顺治爷生前特意命人制的免死金牌了,听闻是为赏给一位从扬洲带回来的姑娘的,世间仅此一枚。”把金牌递给我,又道:“小主,您看,金牌的侧面刻着顺治帝的名号。”“奴婢也是多年前听宫人说起的。”“那姑娘长得天姿国色,其极善长歌舞。后背刺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轻纱曼舞时,那蝴蝶仿佛也随着她一起翩翩起舞。当时顺治爷执意要立那姑娘为妃,可不知为何,一向极其疼爱儿子的孝庄太皇太后极其反对,为此还伤了母子的感情。”看了看老妇人,容夕停顿一会又道:“只是,这免死金牌为何会落到她的手里?”

我道:“嬷嬷去世前说,把烟花筒子往天上放,孝庄太皇太后会来为她收尸的。那她会不会与之有什么渊源呢?”

容夕道:“这个,奴婢就不知dào

了,只是奴婢觉得她有点面子熟,却不曾想起在哪里见过。”

我看着还躺在地上的老妇人,道:“不管怎么样,先把嬷嬷挪到塌上再说吧。这样凄凄惨惨的去了,总不得还叫她躺在地上。”

我们三人把老妇人挪到了塌上。

容夕看着老妇人满身的血渍,打了盆水,道:“待奴婢帮她擦擦血渍吧。这样冷的天气,血渍这样粘着,总是不好的。”

我和月娴在一旁帮忙。老妇人到底因我而死,虽则人死如灯灭,可也终究不想她太狼狈了。

容夕由老妇人头部开始擦洗,当她翻转老妇人的后背时,见得老妇人后背纹着一着黄色的、正在展翅飞翔的蝴蝶。

我疑惑道:“这……”

容夕看看,顿时像醒觉什么一样,道:“奴婢知dào

了,听闻当年那扬州姑娘来后几月,她的母亲便来了。只是,后来,那对母女就不知所踪了。想来,她有可能是那姑娘的母亲了。”

月娴问道:“那嬷嬷为何会沦落冷宫,那扬州姑娘又去了哪里?”

容夕摇头道:“这个就不知dào

了,这也是奴婢听年长的宫人说的。”

我叹气道:“如果那姑娘在,岂会让母亲沦落冷宫孤苦伶仃呢?”

月娴赞同的点点头,拿着烟花筒子若有所思。

我看得,一个主意盘上了心头。

63 晋位常在

我把主意告sù

容夕和月娴,她们均面色凝重的。利用个死人来争宠,非我的本意,可我终究也无可奈何。八阿哥还在外面,且在惠妃的手里,我不为自个儿,也要为八阿哥。

容夕明了我的意思,退下去找“那嫔”了。

我对着老妇人跪拜下,虔诚的磕下三个响头。心里默默道:嬷嬷,我不会让您白死的,我会永远记住您的。

半刻,容夕回来,道:“小主,可以了。”

我来到院里的空地上,颤着手,放响烟花筒子。

一阵红色的浓烟瞬间冲天而上。在这漆黑的夜空,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直冲云宵。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有人打开了冷宫的大门。

冷宫里的女子像疯了一样往外冲出。

来冷宫的侍卫制止不住众多的疯女人。“那嫔”往太和殿快步冲去。我与月娴也随着人流冲了出去。紧跟着那嫔,月娴边跑边佯装叫住“那嫔”。

“那嫔”见得我俩紧跟其后,不知是想及因我而罚了冷宫,还是容夕告sù

她今晚是除夕,皇上在太和殿设宴,有刺客要刺杀皇上,如果她救驾有功,就复她妃位……的话起了作用。反正她跑得飞快。

我和月娴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太和殿,“那嫔刚挣扎冲过两名看门的小太监,进入太和殿真扑上首奔去。”

这一切来得太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嫔”已掏出匕首,直冲玄烨而去。

惊险的一幕发生了,我说时迟那时快的挡在了前面。

痛,弥漫全身。

意识,很快游离。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时,发xiàn

自己已在毓庆宫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睡塌上。

月娴和小意依然坐在了塌边。

月娴脸色惨白,眼肚发青,一看便知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见得我醒来,唤道:“太医,太医,快来看看,小主醒来了。”

周冉和两位太医闻声过来。帮我把了把脉,又两指张看我的眼睛,跪拜道:“恭喜小主,小主总算在鬼门关闯了一关。”

我知dào

,我们计划成功了。心里一半欢喜一半酸楚。虚弱的问:“我睡了多久了?”

月娴泣声道:“小主,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太医说,你今天要是再不醒过来,就……”月娴泣不成声,喉咙咽硬着说不下去。

我用手轻轻按在依然疼痛不已的伤口。今天,是我用生命换来的。也是老妇人用生命“成全”我的。玄烨,你口口声声说有多在乎我,说我不管是谁的女儿,都只是你的良儿,你欢喜时把我捧在手心里宠着,恼怒时弃我于不顾。如今的境地,终究是你的凉薄所致。纵然是我骗了你,可我又何曾伤害过你?你用溺爱攻破我对你的心理防线,也用无情把我杀个片甲不留。当“那嫔”的匕首刺进我身体时,我们的情分也终尽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好吧,既然我得不到你“全心全意”的心,那我就要无尽的荣宠,至高无上的权位。为了八阿哥,为了月娴、小意、容夕、老妇人和我自己。

我救驾有功,搬回了毓庆宫,位分也由答yīng

晋了常在。当真滑稽,由答yīng

位分到妃位,我也算是一级级的尝个透了。而妃位前面的,还有贵妃、皇贵妃、乃至皇后我要一步步的尝个遍。

傍晚,康熙来了。那张依然俊朗的脸,那张我曾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的脸,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依然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康熙见得我,关切问道:“还很痛吗?”

我强忍着伤口带来的阵阵痛楚,挤出些许微笑,摇头道:“谢皇上关心,好多了。”

康熙坐在我的床塌前,握着我的手在脸上摩挲着,道:“良儿,你知dào

吗?当时好险,太医说伤口离你的心脏很近,如果偏差一点,你就没命了。”

看得他脸上的伤感,我心头到底有点不忍,可想到这一切,我却又有种恶心的感觉。强忍有些翻滚的胃,合上眼睛,任由眼泪流下。轻声道:“幸好已经没事了。”

康熙替我擦去脸颊上的泪水,问道:“良儿,你还在怪朕吗?”

我微微睁开眼睛,轻轻的摇头道:“都是臣妾不好,不应该犯下这杀头的欺君之罪,皇上宽仁,还让容夕她们跟着臣妾去冷宫,臣妾对皇上除了愧疚就是感激了。怎还会怨恨?”

康熙听得,脸上掠过欣慰。

我轻轻合上眼睛,不愿再看到他这种表情。

伤口很深,我在塌上躺了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床。“那嫔”因刺杀康熙,当场就地正法了。至于老妇人如何的安葬,我们却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信任就像一张白纸,皱了,即使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样。我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心无芥蒂地相信康熙。当然,历经此事,他也未必还和以前一样待我。正如冷宫出来,他只晋了我常在位分,而非复位妃位一样。

我在病中,康熙总是命人把各种各样的补品往我的宫里送。我让人把一些送去给和贵妃、德妃和宜妃。

这日,我在用午膳,容夕上前来,道:“小主,张禄在门外求见?”

我放下手中的汤羹,问道:“他来做什么?”

容夕道:“他说听闻小主身体不适,要来探望,希望能回到小主身边再度侍奉小主。”

小意听得,义愤填膺道:“小主在冷宫时不见他要来侍奉,事发时,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如今来献殷勤倒快?”

我看一眼小意,微笑道:“这种人不理就是了,不必为他置气。”转而对容夕道:“去跟张禄说,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容夕应了声“是”退下了。

月娴见得容夕离去,道:“早两天皇上来,见宫里只有我们三个服侍,就吩咐说去内务府挑再挑几个宫女太监来服侍。”

我道:“让容夕去挑吧,尽量的挑些年龄大点能做粗活且精灵的。”

小意道:“这次得好好挑,都说面由相生,千万别挑了见利忘义,卖主求荣的。”

我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家留意便是了。”

64 僖贵妃

自与八阿哥分离后,每天都是牵肠挂肚的。我回到毓庆宫后,惠妃从就不曾踏足过毓庆宫,我还在病中,自然无法去探看八阿哥。只能从和贵妃嘴里得知八阿哥的消息。

我也曾试探过康熙,希望八阿哥能回来毓庆宫抚养,康熙也只以我病中需休养为由,让我先好生养好身体。我由妃位降位至常在,见了人总有几分别扭,再加上身体不适,就更不愿出门了。

时到五月,天气逐渐炎热。外面的天气热得让人一出去,全身就渗汗水。各宫的走动也就自然而然的少了。佟佳皇贵妃及和贵妃协管后&宫,后&宫也在两人的管理下,表面呈现一片祥和之态。

这日清晨,慈宁宫的宫女来禀,孝庄太皇太后病倒了,请各宫嫔妃轮流侍疾。今日请我过去。

早前就听闻太皇太后身子不适。前些日子我去探视过,见她精神尚可,如今病又倒了,叹息之余难免伤感。

我换过衣衫来到慈宁宫,见佟佳皇贵妃已在,我依礼请过安。

太皇太后见得我来,对佟佳皇贵妃道:“皇贵妃,辛苦你了,你先回宫休息吧。”

佟佳皇贵妃恭敬道:“能侍候太皇太后是臣妾的福气,臣妾不敢说辛苦。既然良常在来了,臣妾就先行退下。”转而向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也就退下了。

这时,有小宫女端上药碗,我接过,道:“太皇太后,让臣妾侍候你喝药吧。”

太皇太后苦涩一笑,道:“这药喝了这么久都不见好,喝得哀家的舌头都麻了,就先不喝了,搁桌上吧。”

我听话的放至桌上。坐于塌边,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一会话。

太皇太后道:“哀家瞧着你这孩子也是个稳妥的人,怎么就这么糊涂做下这惹得皇上生这样大的气的事呢。”

听得太皇太后提起我混淆入宫的事,我连忙起身跪下,道:“臣妾有罪,请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招手让苏麻喇姑姑扶起我,道:“别动不动就跪下,让人瞧着,还以为哀家这老婆子有多吓人呢。”

我恭声道:“臣妾犯下欺君之罪,皇上和太皇太后宽慈,臣妾才得以安然,臣妾感激不尽。”

太皇太后叹息道:“于公吧,你实在当罚。可于私吧,我与马喀塔公主同为表姐妹,她幼时哀家也带过她不少的日子,她也是可怜人呵。在她身边还有个像你这样忠肝义胆的人在身边,哀家也欣慰不少。只是,皇上的威严不可冒犯,如今你也诞下八阿哥了,你就安安心心做好良常在吧。”我心里溢上一阵难过,安安心心的做良常在,是什么意思?是说的我位分只能是常在位分了么?暗暗的吸口气,调匀呼吸道:“谢太皇太后教诲,臣妾定安守本分,铭记嫔妃的德行。”

太皇太后满yì

的点点头,招手让我上前,轻轻的拔下头上的步摇,插到我发上,道:“这步摇是当年哀家刚入宫时,我的姑姑赏我的,她告sù

我,人要学会安时处顺,日子才能过得好。今天哀家把步摇连同这话都赠与你吧。”

我连忙伸手要把步摇拔下,道:“臣妾无德,怎能接受太皇太后这样的赏赐?”太皇太后轻轻的拍拍我的手,制止着我。

就这么样,登极一时荣宠的我,彻底的沉寂了。后&宫依然是惠妃最得宠,其次德妃和宜妃。佟佳皇贵妃摄六宫事,和贵妃从中协理。因我与和贵妃、德妃、宜妃交情还可,内府务的管事们终究看在她们的份上,不敢过于苛刻我。有时想想,如果不是有八阿哥,就这样沉寂安稳一生,未免不可。可每当想及八阿哥,心里就是满满的痛,惠妃恨极了我,非重yào

节刻,从不让我与八阿哥见面。这是我在深宫中最悲哀的事。容夕她们总安慰我,等八阿哥满五岁就能去阿哥所了,这样我就能摆脱惠妃的控zhì

了。我心里甚是悲凉,八阿哥是我的亲生儿子,却只能在我身边一个多月。这是我与八阿哥最大的悲哀。

这日,闲着无聊,唤了容夕与我一同外出。毓庆宫位于皇宫西面的近永巷的位置。而穿过永巷的尽头,就是东六宫的尾端。人多的地方我不愿踏足,免得徒惹了是非,我以宫奴之身以短短两年内跃上妃位,而却又以风驰电掣的姿势迅速下沉。我成了后&宫的笑柄。

我与容夕走着走着,见一宫室虽在东六宫最靠边的位置,却异常的奢华,堪比空置的坤宁宫。抬头一看,是储秀宫。晋封这两年多,还未曾到过这里来。也未曾目赌过僖贵妃的真容。

平日里对僖贵妃的知晓也只是从其他嫔妃与宫人口中得知。僖贵妃卧病,几乎不见对圣颜,却居住着如此奢华的宫室,在我晋升妃位时还一同晋了贵妃,我不由得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妃子产生了些许的好奇。

容夕知晓我的心思,道:“僖贵妃娘娘向来不喜人打扰的,皇上也下旨,其余嫔妃不得轻易打扰僖贵妃娘娘静养。若打扰了僖贵妃娘娘,任由贵妃娘娘处置。且听闻有过几个嫔妃都因此得了不好的下场。”

听得容夕的话,我更加的好奇,沉思一小会道:“既然都来了,就试试能否进去拜见僖贵妃娘娘吧。”

容夕再想说话,我看她一眼制止住她。

她见状,恭声道:“那奴婢去敲门。”

容夕敲响了门,半刻,便有小宫女来开门,见得我们,打量一小会,礼貌十足的问道:“请问姑姑有什么事?”

容夕道:“奴婢是毓庆宫的,良常在路过储秀宫,想来拜会贵妃娘娘,还请姑娘通报一声。”

小宫女不亢不卑道:“贵妃娘娘不得空,如果小主没什么事就请回吧。”这僖贵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连宫里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宫都有着这样的气质与道行。我愈加好奇。上去推开了门,道:“姑娘,得罪了。”说罢径自进去。

刚踏入内便听到由上头发出的声音:“你好大的胆子,你胆敢擅闯储秀宫,若本宫禀了皇上,你不见得有好下场。”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宛如冬天的寒霜,冷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抬头往上看,见僖贵妃悠然坐在树上。这样高大的树,她坐在那里却悠然自得。哪里像似卧病的人?

我行上一礼,恭声道:“连一名小宫都能调教得这样好,贵妃娘娘又怎会是个轻易的让臣妾下场凄惨的人呢?”

僖贵妃身子轻轻一跃,就从树上的高处跃到了我跟前。

65 追风上场

僖贵妃跃下的位置离我仅几步之遥。这样的好功夫,让我大吃一惊。我暗暗吸口凉气,这样了得的功夫,是生平未曾见过的。

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她算不上绝色美女,如果说青贵人的冷是桀骜不驯,而她的冷则是一个眼神足以让人寒悚。

容夕忍不住向我微微靠拢。我也感觉到自己脸色在变化。

僖贵妃冷冷道:“就这胆量,也敢擅闯储秀宫?”

我倒吸一口凉气,调匀呼吸,不经意的张望四周,整个储秀宫除了一间正殿和正殿旁几间宫女太监们的寝室外,就没有其他的偏殿。而储秀宫里面占地面积很大,几乎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假山、人工湖、参天大树、红花、绿草……建筑物与园林绿化巧妙的融汇一起,浑然天成。如果我不是从外头进来知dào

这是皇宫里一角,绝对以为自己身处在一个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微笑道:“世外桃源,莫过于此了。娘娘在这样的环境里隐居,当真六根清静。”

僖贵妃看着我,不宵道:“你不在外头争宠,来本宫这鬼地方做什么?”

她居然用鬼地方来形容这“世外桃源”,我微微一惊,不理会她的冷漠,继而微笑道:“请贵妃娘娘恕罪,臣妾被娘娘这地方吸引住了。”片刻又道:“贵妃娘娘这里好像缺了匹白马。如果得空了,能策马在这园林里,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于马场来说,这园林虽是小了点,却依然会是尽兴的。”

僖贵妃听得,眼里掠过一丝意wài

,转瞬即逝。冷声道:“良常在无事请回吧,本宫当你没来过,若良常在胆敢在外头多嘴,本宫定不饶你。”

我福福身道:“明晚夜深人静时,臣妾会牵着臣妾的追风前来拜访。”说罢退去了。

走在路上,容夕关切道:“小主,后&宫中不得有马进来,这样可是犯了皇宫的大忌的。”

我抬头看一眼天空,见空中盘旋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是那的欢快与自由。而自己却困身在皇宫这豪华的铁笼,失了夫君的心,亲生孩儿被人夺去。小意与周冉两心相许却不得喜结连理。我心中除了悲凉就是悲凉,沉思良久,方道:“最是无情帝皇家,僖贵妃却得天独厚,可想而之她绝非简单。但愿这一步险棋没有走错。”

容夕明了我的意思。有些感叹道:“但愿吧。”

深夜,我一身骑马装来到百骏园。守门的太监侍卫见得我深夜到来,道:“小主,这夜深人静的,这时候骑马危险,不如……”话里是关心,脸上却是不满与不宵。

我无视他们的询问,直接请出老妇人遗留给我的免死金牌,冷声道:“有什么事,本小主一力承担。”

侍卫见得免死金牌,脸色大变,立马换了副嘴脸,跪立下道:“奴才该死。”

我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得声张,下去吧。”侍卫听得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幸好储秀宫位置也相当偏僻,我与容夕小心的绕过巡逻的侍卫,来到储秀宫门口。容夕轻轻的敲敲门,果然,之前来开门的小宫女闻声来。

小宫女让我们进了去。

见前面正殿里火灯通明,我暗暗松了口气,知dào

自己来对了。

我把追风拴住在树干,在小宫女的带领下,来到正殿。

正殿布置很简洁。宫里嫔妃的宫殿多用些红木做家具,而僖贵妃的正殿里不的摆设不是黑的就是色的,简单而简洁。我更加好奇,这僖贵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僖贵妃在看书,看上去精神很好,完全没有深夜未眠的困色。听到声音头也不抬的冷声道:“你胆子当真不小,皇宫内苑也胆敢牵马进来。”

我定睛看一眼僖贵妃,含笑道:“娘娘这里的的景致,若能配上白马奔驰,当真是人间一大乐事,也不辜负了娘娘苦心布置的一切。”

僖贵妃看着我,脸上冷霜般的表情到底柔和些许,道:“既然良常在这样的胸有成竹,那本宫也就不能不善解人意了。”起身往殿外去,丢过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你也随本宫一同去吧。”

僖贵妃来到追风跟前,轻轻抚摸着追风的鬓毛,冷声中透出丝丝叹息,道:“这样好的马,成天养在宫里,也算是浪费了。”说罢,纵身一跃上马。

储秀宫于马场来说,终究是小了,可丝毫不妨碍僖贵妃对追风的驾驭。她驾驭得是那样的尽情与尽兴。

一旁的小宫女看着,脸上尽是着急,道:“良小主,您怎么能把马牵来储秀宫呢?咱们娘娘是不能骑马的。”

我看得她的焦急,问道:“为什么?”

小宫女怜惜道:“咱们娘娘的心脏不好,一发起病来就会很痛苦。”

我一惊,外人道僖贵妃娘娘卧病原来是真的。而据我所知,有心脏病是不能做剧烈运动的。得心脏病的人,一但发起病来相当痛苦,若救治不及时,随时会祸及生命。

看着僖贵妃在马背上的尽兴表现,我甚是担心。悄悄吩咐容夕去太医院请周冉来,让他候在门外,务必不许声张。只静静的候着静观其变。

果然,当僖贵妃驾着马由远而近时,我明显看到她脸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脸色也极其难看,呼吸急促了些。

机灵的小宫女早已备好茶水和药丸在候着。

见得僖贵妃前来,连忙递上绢子,恭声道:“娘娘,请擦擦汗。”见得僖贵妃擦过后,又服侍她服了药丸。

我缓缓跪下歉然道:“臣妾该死,一时意起带了追风来,是臣妾的失虑,请娘娘恕罪。”

她皱了皱眉头看我一眼,道:“良常在与其浪费时间请罪,不如秀秀马技。”

僖贵妃就是这样,话语简洁,一语中要害。我知dào

,这样性子的人若跟她绕弯子,只会徒惹她反感。不再言语,走到追风旁一跃而上。

僖贵妃冒着生命危险骑马,可见她对骑马的喜好。我要想从她那里打开缺口,只能把平生的本能显摆出去。

66 五爪金龙

就这么样,我与僖贵妃的往来走动多了起来,僖贵妃尽管性子冷漠之极,可相处下来,却发觉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对园林里的花草树木是那样的喜好,丝毫不输对马的喜好。平日里除了我与太医,几乎不曾有人踏足过储秀宫。

偶尔的听宫里的小宫女闲话家常,僖贵妃在当年孝昭仁皇后在位时入宫的,当时以妃位入宫,荣耀之极。但入宫不久后,孝昭仁皇后因病去世,僖贵妃便称病搬到了远离乾清宫的储秀宫。开始时,康熙还经常来探看,可每次都败兴而归,久而久之,就不再踏足储秀宫了。但仍然赏赐不断。僖贵妃仿佛是这深宫里的一个传奇。我让容夕试图去打听,却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每个年长的宫人对僖贵妃的事都绝口不提。

时至七月,气温稍稍有所下降。

今年七月本是三年一选秀的年度,康熙以三藩之乱刚结束,不宜再劳民伤财为由,下旨今年暂停选秀。后&宫不少的嫔妃都感至很是欣慰,毕竟选了新人进来,新人新鲜,旧人难免会受到威胁。

这日,我与月娴来到和贵妃的春和堂。

刚踏入内,心里难免有些伤感。在这里,我与玄烨度过入宫以来最美好的日子。如今时过境迁,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和贵妃在修剪着一束白兰花,见得我来,笑道:“你终于愿意踏足这旧地了。”

我行一礼,微微一笑道:“娘娘好雅致。”走过去看看,白兰本就不好修剪,和贵妃一双巧手却把一束白兰修剪得极为端致。我笑道:“娘娘的手好巧。”

和贵妃道:“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你今天怎么得空来本宫处?”

我道:“臣妾闲人一个,闲来无事,就来打扰娘娘了。”

和贵妃把最后一点修剪好后,就让小宫女端去摆在了案上。

有宫女端上了茶水,和贵妃唤了我坐下,道:“妹妹近来可曾见到过八阿哥?”

我听得提起八阿哥,我已有好些时日没见过他了,对他是思念至极的。眼圈子一红,道:“臣妾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八阿哥了,不知八阿哥近来如何?”

和贵妃叹口气道:“莫说你见不得八阿哥,就连本宫要见上一面也是不易的。”

我眼泪水溢上眼眶,道:“但愿八阿哥能一切安好。”

和贵妃见得我欲要流泪,自己也用绢子轻轻的拭拭眼角,道:“看本宫多嘴的,徒惹了你伤心。”

我眨眨眼,把眼泪水逼了回去。叹息道:“娘娘也是关心臣妾母子罢了。”

和贵妃见得我伤心,岔开了话题,与我聊些宫里的闲事。

和贵妃道:“听闻僖贵妃近来身体景况更差了。”

这我是知dào

的,僖贵妃近来心脏发病的时候越来越多。

谈及僖贵妃,和贵妃入宫多年,想必她对僖贵妃的事会知晓一二。

我小心冀冀道:“僖贵妃娘娘很特别,在这宫里,她在深居简出的情况下还能稳居贵妃之位,当真难得。”

和贵妃听得,一丝不自然掠脸而过,继而又叹息道:“她也是个倔性子的人。如果不是这性子,恐怕还不止如今的富贵呢?”

我问:“贵妃娘娘何出此言。”

和贵妃压低声音道:“僖贵妃和逝去的孝诚仁皇后极为神似。在孝诚仁皇后的周年忌日那天,僖贵妃入宫来探望孝昭仁皇后,误打误撞的见到了皇上,皇上见到僖贵妃与孝诚仁皇后长得如此神似,再加上思妻心切,就动心了。当时僖贵妃是极不愿入宫的,可宝华殿的大师们占了一卦,说是孝诚仁皇后显灵,让僖贵妃代替她来照看皇上的。皇上信了,就不顾一切的立僖贵妃为妃。”和贵妃向来谨言慎行,如今会说出这样话的,想必此事当时定引起不小的轰动。和贵妃又继xù

道:“僖贵妃的性子当真倔强极了。”

我不自禁的又是一叹息:又是一可怜人。

从和贵妃处回来,容夕见得我,面色凝重道:“小主,听闻储秀宫里大不妙,刚才好几个太医都被传唤去了。”

我心头一凛,问道:“那现在有消息了吗?”

容夕道:“暂时还不知dào

呢。等会儿奴婢再去打听下。”

到了傍晚,容夕来禀,几名太医总算相继离去了。

我唤了容夕与我一同去储秀宫。

僖贵妃病怏怏的斜靠在塌上看书。

我道:“贵妃娘娘可好些了。”

僖贵妃神色有些黯然,声音依然不带一丝感情,道:“好与不好又有何关系,本宫的身子本宫知dào

,迟早的事罢了。”

我关切道:“娘娘何必妄自菲薄,娘娘还年轻,春秋正盛,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僖贵妃冷声道:“困在这金丝笼里,生不如死。早死早超生罢了。”僖贵妃仿佛在说一件不关已的事一样。我听得却不由得触动心肠。红着眼圈子低下了头。

僖贵妃见状,道:“是本宫得病而已,你又何必如此伤心。”

我见四下无人,低声伤感道:“这金丝笼不但困住了我,还困住了我与八阿哥的母子情分。”

僖贵妃苍白的脸上溢出一丝丝怜悯,道:“惠妃嚣张霸道,八阿哥在她身边养着,将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的品行,大阿哥就是个例子了。”

我听得泪水更忍不住连连流下。

僖贵妃见得,叹口气道:“反正本宫也是将死之人了,不妨助你一臂之力。”说完,便唤了人进来。

小宫女进来,行礼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僖贵妃道:“你去告sù

小灵拿些蜂蜜到储秀宫外的墙上画上一条在飞的五爪金龙。”

小宫女不解的看一眼僖贵妃,匆匆低下头快步退去了。

我也甚是不解,抬头看向僖贵妃。在墙上涂蜂蜜,是会引蚂蚁来的。画龙引蚂蚁来,难道是???

果然,僖贵妃道:“你且耐心的等着吧,本宫有些不适,先休息下。”

我听得,助她躺下,便坐在塌边等候着。

听得宫外人声越来越多,果然,一个多时辰后,便听到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声音高呼皇上驾到。

67 僖贵妃去世

禀报声刚落下,康熙便快步进了入殿。

我起身行礼,康熙见得我,惊讶道:“良儿,你怎会在这里?”许久不听他唤我“良儿”。如今听得到底有些心酸。

我道:“僖贵妃娘娘病重,臣妾过来探看。不想在此遇见皇上。”

这时,僖贵妃醒来,见得皇上欲要起身行礼。

康熙阻止住她,柔声道:“你身体不适,就别行礼。”

僖贵妃问道:“皇上怎么就过来了?”

康熙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朕听闻储秀宫外墙有只蚂蚁围成的五爪金龙,就过来看看了。”“想着既然到了储秀宫外,就进来看看贵妃。贵妃可觉得好些了?”这样的场景,我曾是何等的熟悉。

僖贵妃冷漠的脸上也佯装露出丝丝惊讶,喃喃自语道:“难道这是真的?”

康熙见得,问道:“贵妃何出此言?”

僖贵妃道:“敢问皇上,是一只在飞的五爪金龙?”

康熙点头道:“是,贵妃已见过了?”

僖贵妃道:“昨晚在臣妾梦里,有位白胡须的老人跟臣妾说,臣妾将不久于人世,良常在与臣妾八字相合,希望能把良常在唤到宫里来作伴。待得臣妾离世后,良常在会帮着臣妾照看皇上的。臣妾本不信,可梦境实在的真实,臣妾就想,让人去请良常在来。如果纯属是一场梦,就当让良常在陪臣妾解解闷。臣妾无德,得皇上多年宠爱,忝居贵妃之位,却不谋贵妃之事。还请皇上恕罪。”脸上依然表情冷漠,可声音放柔了不少,我看在眼里很是感动。

康熙听得为之动容,脸上溢起一丝感动,更加放柔声音道:“人世间的缘份都是有定数的,或许这就是老天安排良常在入宫的原因吧。”

我听得,心里暗暗发笑:我与你一年多的恩爱情分,却抵不过一条涂了蜂蜜的五爪金龙?可笑!可悲!

康熙陪着僖贵妃说了会子话,僖贵妃说累了要休息,玄烨这才不舍的离开。

僖贵妃对我道:“良常在来陪伴本宫多时,也当真辛苦你了,天黑路不好走,就让本宫的的宫人送你回去吧。”

康熙听得,道:“良常在与朕一同回去吧。”

出了储秀宫,康熙心情悲伤之余有些欣慰,我看在眼里,心里终究悲凉。那个曾经让我很是熟悉玄烨,其实只是我从就不了解的“康熙”。一个长得跟孝诚仁皇后神似的女子,他都会这样恋恋不舍,我终究是错了。

康熙道:“有些日子没去毓庆宫了。去你那里坐坐吧。”

我努力挤出自认为最温和的微笑点点头。

毓庆宫众人许久不见康熙到来,见得他,欣喜至极。

晚上,康熙理所当然的寝在了毓庆宫。

我辗转反侧睡不着。李白说: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而如今,我除了以色事他人,又还能怎样?泪水不自禁的淌了下来。

隔天,康熙下旨,晋我妃位。

人生就有时就是这么的滑谐。

几天后,我再次行了封妃大礼。

只是与第一次不同的是,第一次,我是欣慰的,而这次,我是悲凉的。

我刚行完封妃大礼回到毓庆宫,月娴便告sù

我,早在半个时辰,僖贵妃娘娘薨逝了。

历经那些日子的相处,了解到僖贵妃是那样的渴望自由,如今薨逝,也当真应了她自己说的那句:早死早超生罢了。我没有太多的伤心与难过。这皇宫的确是牢笼,困住了所有渴望自由的人。

僖贵妃的逝去,康熙很是伤心。我唤月娴做了薏仁小米粥外加几份清爽可口的小菜,送到乾清宫。

康熙正在打盹。

我把东西轻轻放下,坐在一旁等候着他。

良久,他幽幽醒来。见得我,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柔声道:“臣妾来了有一会了,见皇上在睡觉,不敢打扰,就在这里候着了。”顿了顿又道:“臣妾煮了薏仁小米粥来,薏仁小米粥清淡合胃,皇上可要偿偿?”

康熙定睛看我一眼,道:“朕没胃口,你先搁那里吧。”

见他精神不好,我去帮他按摩着头部,他道:“良儿,你说朕是个好皇帝吗?”

我道:“如今国家安定,四海升平,这都是皇上治国有方的效果,您当然是个好皇帝。”

康熙摁住我的手,反手拉过我,我一个站不稳,跌落他怀里。

他定睛看着,眼神里蒙上一丝杀气,冷声我,道:“那你告sù

朕,为什么要骗朕?”

我心头一紧,与他四目相接,片刻,道:“阿布鼐王爷、王妃对我有救命之恩。而卫涓公主待我更是亲如姐妹,王府事发当天,我怀着一颗报恩的心,就冒名顶替入宫了。本以为就此一生。可想不到会遇上皇上,接下来就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顿了顿,深深吸口气,轻轻的呼出,又道:“我自晋封以来,皇上怜惜我,宠着我,我无比的感动。很多次打算告sù

皇上真相,我不是真zhèng

的卫涓公主,可每次说嘴边就再也说不出来了。直到那天,皇上您说,我无论是谁的女儿,都只是您的良儿。那次之后,我就决定不再说出真相了,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心,要尽自己所能用最真的心待皇上。”说罢,三分怨恨,七分触动情肠,眼泪不自禁的淌下。

他被感动了,放柔声音唤道:“良儿。你或许真是上天赐给朕的。”说罢,他叹口气又道:“当年孝诚仁皇后去世,朕心里难受之极,心仿佛被掏空了,直到偶遇僖贵妃,朕以为是朕的思妻之心感动了上天,把僖贵妃送到朕身边来。可当朕纳了僖贵妃为妃后,才发觉这与朕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朕的心空着很多年,直到遇上了你,朕是那样的欣喜,所以朕真心真意待你,希望你能像孝诚仁皇后一样,做朕最亲切的左右手。但当朕知dào

你居然撒下这样大的谎言时,朕有多绝望,你知dào

吗?可在危难时,你奋不顾身的挡在了朕前面。朕心里是多么的欣慰。但朕贵为九五至尊,到底放不下面子,就只晋你为常在。至于八阿哥,你母家地位本就低,如今又还是冒名顶替入宫的,群臣联手上奏折反对由你抚养八阿哥,朕经思量,就只有先由惠妃抚养了。”

我懂的,佟佳贵妃立后呼声高,如果手中有一子,绝对是大的筹码。我问道:“那为什么不由和贵妃抚养呢?”

玄烨道:“和贵妃协理六宫,德妃和宜妃资历尚浅,惠妃抚养才是最适合的。”

他的心思我自然懂得,下地徐徐跪下道:“臣妾不愿让皇上为难,但还请皇上体恤臣妾的怜子之心,多让臣妾与八阿哥相处,好不叫八阿哥自小记忆里便没有臣妾这个失职的额娘。”他执起我,正要说话。

这时,门外李德全进来禀告,惠妃在外求见。

68 八阿哥伤

康熙一声“传”,惠妃片刻就迈着轻盈的步子进了来,见得我在,脸色瞬间一变,随即与我行了个平礼,微笑道:“在这里见到良妃妹妹,真巧。”

我也报以微笑,行礼道:“惠姐姐好。”

康熙问道:“惠妃,你可有什么事?”

惠妃瞥我一眼,又看向康熙,欲言又止的低下头。

我见得,向康熙道:“皇上,毓庆宫还有事,臣妾先行告退。”待得康熙点头同意,我退下了。

惠妃在我背后道:“良妃妹妹也有些日子没见八阿哥了,八阿哥也甚是想念你,明天本宫带八阿哥来毓庆宫玩可好?”

我听得又能见八阿哥,转过身,向她屈膝行礼道:“谢惠妃姐姐,那明天见。”

回到毓庆宫,我吩咐众人备上一些孩童爱吃的食物和一些我平日里为八阿哥做的衣物。自八阿哥送到长春宫抚养以来,第一次回毓庆宫。尽管我不知惠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不管如何,能再见见八阿哥,我无比欣喜。

翌日,惠妃带同八阿哥如约而至。

八阿哥已九个多月了,长得很俊,由其是眼睛,见了新鲜的事物,也不认生,眼珠子骨碌碌的转。

我心里激动,想抱过八阿哥,年轻的乳母向后退两步子。我双手就惺住了,皱着眉头,硬生生的收起。

惠妃含笑看着,脸上尽是讥讽。

我又是尴尬又是气愤,奈何她是八阿哥的养母,我只能收敛住,道:“惠姐姐,不知妹妹能否抱抱八阿哥?”

惠妃瞥一眼上方,片刻才微笑道:“良妹妹是八阿哥的生母,自然可以,妹妹说这话,倒是分外了。”说罢向乳母使个眼色,乳母抱八阿哥抱给我。

我抱在怀里,贴着八阿哥稚嫩的脸。八阿哥已经会牙牙学语了,嘴里说着些只有他才能听得懂的话,可在我听来,是那样的悦耳。

才一会儿,惠妃张手问八阿哥,柔声道:“禩儿,来惠额娘这里可好?”

八阿哥到底与惠妃更亲,见了惠妃呼唤,就从我怀里挣扎着要去惠妃那里了。我心头酸的很。

惠妃见状,皮肉不笑的道:“生娘不及养娘大莫过于此了。”惠妃抱过八阿哥,用护甲在八阿哥的小脸轻轻一划,孩童的皮肤本就细嫩,怎么经得起护甲的刮划呢?瞬间,八阿哥的脸颊上就出现了一道红印子,鲜红的血立马从伤口溢出,八阿哥感到了痛,也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心头一紧,愤nù

道:“惠妃娘娘,稚子无罪。”

惠妃妩媚一笑,继而那双尖锐的桃花眼盯着我,压低声音道:“稚子当然无罪。可当今世上,向来有母凭子贵和子凭母贵一说,八阿哥如何,就要看你这亲生母亲的作为了。”

我缓缓跪下,诚恳道:“妹妹虽与惠姐姐同为妃位,可向来敬重惠姐姐,以惠姐姐为尊。不敢有什么作为,也不会有什么作为,若惠姐姐需yào

用到妹妹的,妹妹定万死不辞。”

惠妃满yì

的点点头,唤起道:“你且起来吧,同为嫔妃,要是让人看去了,还以为姐姐我欺负妹妹不成。”同为妃位,她是那样的傲慢,可见,除了自身的性子使然,康熙平日里对她的包容与宽容也是非同一般的。她被人陷害服下了红花,同时因病失了协理六宫的大权,康熙立马晋了她妃位,又把八阿哥交由她抚养。

我心里悲叹:这么些年,她的性子如何,难道康熙你一点都不知dào

么?你之所以把八阿哥交由她抚养。无非是对她充满抱歉,对纳兰性德充满的歉然所致。康熙,你到底爱自己更多。

我谢过恩,惠妃又道:“那永葆苑的事……”

我立马恭声道:“那天只是妹妹去永葆苑祈祷,并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惠妃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来了有些时间了,本宫和八阿哥就先回长春宫了,妹妹你好生保重自身。”

我不舍的看着她们离去。恨,充斥全身。身子忍不住轻轻的颤抖着。定定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良久,依然伫住在原地。

良久,和贵妃在小思的搀扶下进了来。见得我,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我回过神,苦涩着脸道:“刚才惠妃带了八阿哥来。”

和贵妃叹口气,痛惜道:“刚才的事,本宫进门时也听说了,惠妃的确嚣张,八阿哥是皇子,她居然也敢如此。”

我恨恨道:“明里她都敢这样,背地里还不知dào

怎么样糟蹋八阿哥。”

和贵妃冷声道:“我们的儿子,岂容她肆意糟蹋?”

想及康熙明知她与纳兰性德的苟且之事,还以予包容,我恨恨道:“要扳倒她,谈何容易?”

和贵妃道:“惠妃入宫以来,承蒙皇上殊爱,向来目中无人。可在这皇宫中,越是嚣张跋扈的人,越容易暴露缺点。让人捉住把柄。”

和贵妃的话提醒了我,永葆苑的事东窗事发后,康熙虽不责怪惠妃,可到底惩罚了纳兰性德,而纳兰性德当时也是羞愧难当自甘受罚的。可见纳兰性德对康熙也是有义的。对一个有良知的人来说,有时来自他人的惩罚,不如来自他自己的惩罚更让他狠下心。

我缓缓道:“娘娘可知纳兰性德出狱后如何?”

和贵妃道:“听闻他出狱后,请旨去西北地区,名为代皇上考察。”

我问道:“可知他何时回来?”

和贵妃道:“听说他是半年,照着时间来算,也差不多回来了。”

我道:“那就好。”

和贵妃疑惑问道:“妹妹为何这样问?难道???”

我点头道:“皇上对她的宠爱和包容是我们有目共赌的。那次纳兰性德的事,皇上丝毫无责怪她。要想扳倒惠妃,单凭平常手段,是不可能的,唯有……”

和贵妃是个聪明人,懂了我的意思,道:“要么不击,要击就要她惠妃没有翻身的机会才可。”

我赞同道:“这个要周详计划才好,纳兰性德总是无辜的。”

和贵妃叹息道:“后宫女人的斗争向来无所不用其极,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罢了。”

69 斗挎惠妃

数天后午间,容夕来告sù

我,纳兰性德从西北回来,入宫来拜会皇上。皇上设宴在太和殿宴请纳兰性德。

我听得冷冷一笑,道:“知dào

了,去告sù

和贵妃吧。”

容夕会意退下了。

我让月娴帮我换了衣衫便去慈仁宫。我与和贵妃分工合zuò

,此刻,我要做的是拖住康熙的时间。而和贵妃则是让人引惠妃到太和殿。当然,太和殿里的酒水也早已做好了安排的。

今天,我们就请君入瓮。

我与容夕提了些皇太后和康熙爱吃的点心去慈仁宫,皇太后见我到来,很是热情的接待了我。

见得点心,含笑道:“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客气。”

我微笑道:“臣妾手拙,做的不好,是太后娘娘体恤臣妾,才会赏面子罢了。”

皇太后佯装生气的瞪我一眼笑道:“这你孩子就会妄自菲薄。”

容夕在一旁插口道:“这些点心是良妃娘娘早起做的。”指着一小碟核桃酥含笑又道:“良妃娘娘做这核桃酥越发精湛了,上次皇上吃了都赞不绝口呢。”容夕刻意将“皇上”二字咬音重些。

我含羞笑道:“别听说容夕胡说。”

皇太后若有所思一小会,道:“皇上自小都爱吃这个,以前哀家也经常做给皇上吃,如今皇上国事繁忙,哀家也就少去扰着皇上了。说来,哀家也好些日子没去瞧过皇上了。”

容夕会意,道:“皇上向来注重国家大事,对这些小点心自然是顾不上了。”

皇太后听得,脸上溢上惆怅,放下手中的吃食,道:“良儿有心,不如哀家就借花献佛,也顺便去瞧瞧皇上。”

我听得,心头大喜。

我与皇太后到达养心殿时,康熙正要出去。

见得我和皇太后到来,颇为意wài

。问道:“这大热天的,皇额娘怎么就过来了?这样热的天气,怕是中暑就不好了。”

皇太后笑吟吟道:“有些日子没见皇上了,哀家心里甚是想念,就来瞧瞧皇上了。”顿了顿又道:“皇上是要出去吗?”

康熙向来敬重皇太后,宴请纳兰性德又非朝中大事,自然不好意思撇下皇太后去,便道:“也没什么大事,既然皇额娘来了,朕就陪陪皇额娘。”

皇太后听得很是开心,吩咐小宫女端过小点心,道:“良妃做了些点心来孝敬哀家,哀家就借花献佛给皇上送来了。”

康熙很是给皇太后面子,吃上些小点心,再喝上杯茶,陪皇太后又说了会儿话,到底耽误了不少时间。

皇太后见得,开心的道:“皇上有事,哀家就先回去了。”

康熙恭声道:“儿子不孝,没能时时侍奉在侧,还劳皇额娘在这大热天的亲自走一趟。”

皇太后含笑道:“皇上国事繁忙,哀家知dào

的,良妃又时常来陪伴哀家,皇上放心即好。

康熙感激的看我一眼,恭声道:“恭送皇额娘。”

果然,傍晚,我正在练字,都说写字最能平心静气,越是这节骨眼上,我越要淡定。容夕上前来告至我:“娘娘,听闻长春宫出事了。”

我的心徒地一凛,问道:“怎样了?”

容夕小声道:“听闻皇上去到太和殿时,正见着惠妃与纳兰性德的苟且之事,皇上一气之下,罚了纳兰性德去宁古塔,终生不得回朝。而惠妃软禁在长春宫,终生非诏不得外出。”

我心头一紧,问道:“那八阿哥呢?可曾听到有关八阿哥的消息了?”

容夕回道:“事关宫闱,事发后,身为摄六宫事和协理六宫的佟佳皇贵妃及和贵妃也赶到了。和贵妃一翻言词请旨,皇上就允许了,现在,八阿哥应已在钟粹宫的春和堂了。”

我大喜,虽然八阿哥未能由我亲自抚养,可他在春和堂,我探视很是容易的。再说,和贵妃对八阿哥也是相当疼爱的。

压在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只是康熙终究是念旧的。这样的事发生在宫廷,定是死罪的。而康熙只发配了纳兰性德,软禁了惠妃却未曾降位。

转念一想,我要的只是八阿哥,内心深处也确实不想有人为我丢失生命。纳兰性德到底是无辜的。这是我入宫以来,第一次伤害一个与我无关、无辜人,心底总有些歉然。

惠妃失宠,和贵妃得了八阿哥的抚养权。众人明面里虽不说,到底和贵妃位高权重,又喜得一子,嫔妃们自然会暗地里向她朝贺的。

我思子心切,一夜无眠,翌日清晨,天刚放亮就起来,想着去春和堂去探看八阿哥。

和贵妃对八阿哥如此钟爱,想必她也是会起得早的。我刚梳洗完毕。宜妃就来了。

我心情大好,问道:“宜姐姐也这么早?”

宜妃含笑道:“恭喜妹妹了,姐姐昨夜也开心得一夜未合眼,想着妹妹定会心急如焚的想去探看五阿哥,就来与妹妹一同去了。”

我微笑道:“宜姐姐有心了。”

宜妃笑道:“都是姐妹,你还跟我客套这些话做什么。”

来到春和堂,和贵妃果然已起来,八阿哥还在摇篮里睡觉。

换了陌生的地方,他依然睡得香甜。只是数日未见,小脸清瘦了不少。

和贵妃怕吵着八阿哥,小声道:“两位妹妹来得这样早,可用过早膳了?”

我与宜妃相互看一眼,会心一笑道:“心急着来,未曾用过呢。”

和贵妃看着我,微笑道:“看八阿哥睡得这样熟,一时半刻是醒不来的,不如我们一起去用了早膳再来。”

春和堂的膳食厅早已摆好了早膳。

和贵妃轻轻的拔弄着白瓷碗里的小米弱,道:“这小米粥煮得很稠,连看着都让人欢心,妹妹们尝尝。”

宜妃尝过后,称赞道:“贵妃姐姐宫里的小厨子当真好手艺。”见得和贵妃心情极好,宜妃又道:“还没贺过贵妃娘娘,臣妾在此贺过了。”

和贵妃笑道:“你的心意本宫收到了,我们同为姐妹就不要这些虚礼了。”看向我又道:“良妹妹,如今八阿哥在本宫这里,你要是想八阿哥了,就尽管来探看。如果不方便来时,就谴人来好了。”

数月来的担忧终于解决了,我红着眼圈子要跪下,道:“臣妾替八阿哥感谢贵妃姐姐。”和贵妃执起欲要跪下我的,道:“本宫是八阿哥的干娘,爱hù

八阿哥是必然的。八阿哥在本宫这里,本宫不敢说能事事周全,但一定会尽自己的能力去护着他。”

我轻轻的舒了口气,道:“谢贵妃姐姐。”

70 盈贵人

惠妃与纳兰性德被康熙见个正着,任凭康熙的胸怀再大,对他俩人的的歉意再多,作为男人,终究无法若无其事。惠妃在宫里的前途也算是尽了。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每年的今天,康熙都会宴请合宫嫔妃。今年的中秋宴设在了玉宇楼。康熙坐于上首,佟佳皇贵妃与和贵妃协理六宫,分别坐于康熙下的左右则。

康熙看向空出的坐位,佟佳皇贵妃会意,恭声道:“李常在今日替人来禀了臣妾说晨起身子不适,就不来应宴了。”

康熙听得,“恩”了声道:“那嘱咐她好生休息。”

佟佳皇贵妃道:“臣妾替叶常在谢皇上关心。”

八阿哥的事解决了,我的心情大好。我含笑打量着众人,这么几年,后&宫里虽折损了不少名嫔妃,可依然还有不少数。佟佳皇贵妃雍容华贵,和贵妃端庄秀丽,德妃元龙英气,宜妃蕙质兰心,荣嫔温文尔雅,勤嫔沉静少语,琪贵人娇小玲珑,青贵人孤高冷傲,恬贵人小家碧玉,李常在落落大方。各嫔妃如同春季争艳的百花,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优胜处。

皇室的宴席,自然少不得歌舞,几曲尽,忽的,一管翠笛从湖面随风隐隐吹来。当笛声渐急时,一粉衣女子用轻纱蒙面,从一旁翩然而至,轻风带起衣袂飘飞,笛声越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随着笛声的缓急,女子的舞姿也时缓时急。

宜妃赞叹道:“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当真非一般的美。”

德妃也道:“身轻似燕,纵然是宫中第一舞娘,也被她比下去了。”

我看着跳舞的女子,感觉有些熟悉,道:“这女子让人感觉有些熟悉。”

众嫔妃都好奇,都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面对如此婀娜多姿的曼妙女子,康熙也不禁看呆了。一旁的佟佳皇贵妃却一脸淡然的微笑,我看得,心里仿佛悟出了什么。

一舞终,粉衣女子以单膝跪拜的姿势完舞,康熙回过神来,急急的下席到粉衣女子跟前,撕开面纱。

众人见得,大吃一惊,是叶常在。

叶常在含羞道:“臣妾恭祝皇上在这人月两团圆的节刻,一切顺心顺意。”

康熙笑道:“好,好一个顺心顺意。”说罢拉着叶常在上席坐于他身旁,道:“叶常在的位分是前年晋的了吧,传朕旨意,晋叶常在为贵人,赐封号盈贵人。”

佟佳皇贵妃笑道:“轻盈曼舞,盈贵人当真实至名归。”说罢也跪拜下去又道:“请皇上恕罪,刚才臣妾想着给皇上个惊喜,便称叶常在身体不适,还请皇上降罪。”

康熙已沉浸喜悦中,便道:“皇贵妃苦心,朕恕你无罪。”向李德全道:“皇贵妃煞费苦心安排,去取彩头来打赏皇贵妃。”李德全听得道声“遵命”退下了。

德妃低声问道:“今晚的宴会是谁安排的?”

宜妃道:“还有谁,佟佳皇贵妃吧。”

我道:“她也当真用心了。”

正在众人谈笑间,琪贵人忽然打翻桌面上的吃食。琪贵人本就苍白的脸色,见得御前失仪,连忙急急跪下求饶。

康熙大为扫兴,不悦的问道:“琪贵人,你这是怎么了?”

琪贵人早已吓哭了,泣声道:“臣妾近来身体不适,还请皇上恕罪。”琪贵人平日里本就倚仗惠妃,如今惠妃骤然失宠,她也如惊弓之鸟般,每天在娲居在自己宫里,大门不出小门不迈。

佟佳皇贵妃见状,向琪贵人身边的小宫道:“快扶琪贵女人回去休息吧,传太医来瞧瞧。”

琪贵人战战兢兢的跪安,退下了。

康熙一旁的盈贵人关切道:“琪姐姐近来身体就好不,还要带着七阿哥,当真辛苦了,如今一个病倒,七阿哥该如何是好啊。”语气里尽是关心,眼睛余梢却在瞥向康熙。见康熙神色不对,又嗲着声音道:“皇上,别让不好的事坏了皇上的兴致了。”说罢端起酒杯,含羞道:“臣妾敬皇上一杯。”

康熙显然很是受她那套,端起酒杯与她对饮起来。仿佛刚才琪贵人的事未曾发生过。

青贵人见状,冷笑道:“这样嗲的声音,别说是皇上了,就算是女人,都听得全身酥了。”

荣嫔微笑道:“酥不酥有什么关系,皇上喜欢就行了。”

宴席毕,容夕问道:“娘娘可是回毓庆宫还是去钟粹宫?”

我见天色已不早,道:“回毓庆宫吧。”

晚间,月娴来帮我卸装,道::“今天忙一天,累了吧。”

我坐在铜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

月娴开玩笑问道:“怎么了?”

我道:“刚才宴席上,感觉盈贵人跟以往大不一样。仿佛比以前轻盈纤细了许多。”

月娴道:“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道:“倒没有感什么不妥,就是感觉她比以前轻盈纤细了许多罢了。”

月娴道:“宫中女子多喜欢节食减肥以保持纤细,盈贵人之前一直称病不外出,如今一出来便是一鸣惊人的,佟佳皇贵妃也是煞费苦心安排了。”

我把宴席上的事细细一想,道:“佟佳氏还是不死心,看来琪贵人是要倒大霉了。”

月娴吃一惊,问道:“此话怎么讲?”

我沉吟片刻,道:“琪贵人最大的筹码是什么?”

月娴道:“七阿哥啊。”

我道:“琪贵人平日里本就倚仗惠妃,如今惠妃失宠,琪贵人在宫里又向来不得人心,而她手上又有佟佳皇贵妃最想要的东西……”

月娴懂了,道:“希望佟佳氏下手莫要赶尽杀绝吧。”

我想及琪贵人揭发我冒名顶替入宫的事,纵使知dào

她也是受惠妃指使,心里却依然恨得很,冷声道:“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

月娴叹息一声道:“说来也奇怪,佟佳皇贵妃入宫多年,恩宠不断,又正当盛年,却没能诞下一男半女,纵然她位高权重,可终究福薄。”

71 对食丑事

盈贵人果然盛宠,以优美舞姿点缀着后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

一个月下来,康熙除去在佟佳皇贵妃、德妃和毓庆宫各一宿,几乎都由盈贵人侍寝。

后宫众嫔妃渐渐的也有了怨气。

我是无大所谓的,君王的恩宠,不过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和贵妃带了八阿哥来毓庆宫玩。

忽的,听到门外有有在在哭骂。

我谴了容夕去探看,半晌,容夕来禀。事发毓庆宫附近,我身为毓庆宫主位,而和贵妃也身为协理六宫之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我与和贵妃出去。见一名年长的内监没穿上衣倒在地上,额上的血流了一地,面部表情扭曲,极为难受。一年约二十出头的宫女衫褴褛,衣不蔽体的跪在一旁。盈贵人和李常在在嘤嘤抽泣。

和贵妃问了原委。

原来那宫女本是李常在宫里的宫女,一天不小心惹怒了盈贵人,盈贵人一气之下便赐了她和地上的太监对食。宫女平日里从李常在处下工回去老太监的寝室,几乎每天都遭受一翻非人的折磨。这日,老太监一时兴起,便喝了些鹿龟酒和三鞭酒之类的壮阳药酒,有些许感觉便要与宫女行房。宫女不从,一顿毒打后逃了出来。老太监见得一向温顺的宫女忽然反抗,恼羞成怒的追出来……

和贵妃听得,嘴里念叨道:“阿弥陀佛。真是罪孽。”不忍的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问道:“你们又怎会在这里?”

李常在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涨红着脸,泣声道:“对食的宫女是臣妾宫里的丫头瑶儿,臣妾见她经常伤痕累累的来服侍,心里也很是难受,可终究臣妾人微言轻。今天想着来探看一翻,殊不知,来了便见到到瑶儿大呼救命的冲出来。”指指地上的老太监又道:“此太监追在后面,嘴里还说着些不干不净的话。臣妾吓呆了,幸好有侍卫从中经过,制止住了他。”

和贵妃听得,转过问盈贵人,道:“盈贵人,可有此事?”

和贵妃话音刚落,背后便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盈贵人见得康熙到来,立马梨花带雨的投进康熙怀里。泣声道:“皇上,您终于来了。”说罢又嘤嘤哭起来。

如此楚楚可怜的美人入怀,康熙尽是怜惜。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老太监和衣不蔽体的宫女,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盈贵人听得康熙问话,更为伤心难奈,委屈道:“臣妾刚经由此处,那该死的太监就疯的一样冲了出来。向臣妾扑来。臣妾被他撞个正着。可要吓坏臣妾了……”

盈贵人当真愚不可及,碰着这样让人恶心的事,还把事情说得如斯的清楚,试问,有哪个男人会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被这样一个变态的老太监碰触到。

果然,康熙不经意的推开她,问和贵妃道:“贵妃,发生什么事了?”

和贵妃行一礼,把李常在的话转述一遍。

李常在立马下跪下,泣声道:“求皇上恕罪,是臣妾没看好自己的宫女,惹得盈贵人生气,才致使发生这样的丑事。”当主子的心疼被罚了对食的奴婢来探看,在外人看来,这得多仁慈的主子在才有如此行为。

康熙向来主张仁政,听得李常在连一个被罚了的奴才都如斯爱惜,果然,面色缓了些,道:“你且先起来吧。”

李常在谢了恩起来。

康熙指着地上的老太监,怒道:“把这个该死的东西拖去乱棍打死。”说罢,不再理会正在抽泣的盈贵人要离去。

和贵妃与我对视一眼,行上一礼,道:“皇上。”

康熙回过头,问道:“还有事吗?”

和贵妃恭声道:“皇上,今天之事,实在让人痛惜,虽老祖宗以来都有宫女太监对食的例子,可臣妾觉得,太监终究不是真zhèng

的男人,皇上仁慈,还记皇上垂怜这些可怜的宫女。”说罢,跪拜下去。和贵妃行了一招险棋,此刻的康熙盛怒,又亲眼目赌了这丑闻,而这对食的太监宫女又是佟佳皇贵妃提携的盈贵人致使的。如今和妃请下这旨,若羸了,就实实的给了佟佳皇贵妃一记大大的耳光。也更树立了她在康熙心中亲仁侍人的处事手法。不过,这到底是老祖宗时就有的例子。所以终究险。

果然,康熙脸色瞬间阴晴转变,沉思片刻,赞许道:“和贵妃心地仁慈,朕许了。”说罢转身离去。众人行礼恭送皇上。

我心中大喜。盈贵人见得康熙离去,心有不甘的在背后嚷道:“皇上……”

我与和贵妃不再理会她回了毓庆宫。

和贵妃亦知自己刚才行了一招险招,面色有些发白,月娴端了茶水上来,道:“两位娘娘在风里吹了这么久,喝杯热杯暖暖身。”

和贵妃端起茶盏呷上一口。

我心有余悸,道:“姐姐刚才一招好险。”

和贵妃喝下热茶后,脸色有所缓和过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沉吟片刻,又冷道:“她佟佳氏提携了个蠢货罢了。”

和贵妃心里毒恨了佟佳皇贵妃我自是知dào

的。杀子之仇,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恨。正如还在长春宫的惠嫔与琪贵人,她们的揭发,害得王爷王妃丢了生命。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会跟她们算清楚。

对食事件后,盈贵人立马失宠,从此,康熙不再传召过她。

有人告到了佟佳皇贵妃处,佟佳皇贵妃谴人去把她训了一顿后,也再没跟她碰过面了。她上启祥宫去多次无果,便每天都在自己的宫里指天咒骂李常在。

盈贵人做下这样的宫闱丑闻,康熙自然厌恶之极,连带了佟佳皇贵妃,康熙也好些日子都不曾去探看过。出了这样的丑闻,自己又受到连累,佟佳皇贵妃心里当然不好受,便称身子不适,很少外出。

临近新年,康熙以佟佳皇贵妃身子不适为由。把新年一切的准bèi

都交由和贵妃打理。

几天后,月娴匆匆进来,面色凝重的告sù

我:“涓儿,出大事了。”

月娴向来沉稳淡定,甚少如此,我问道:“什么事?”

月娴道:“佟佳皇贵妃捂死琪贵人,被人当场捉个正着。”

72 琪贵人死

佟佳皇贵妃位高权位,入宫多年且城府极深,怎会轻易做下这事且被人当场捉个正着。我隐隐约约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发生了这样的事,放眼整个后宫,能审讯佟佳皇贵妃的自然只得皇上、孝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孝庄太皇太后甚少过问六宫事,皇太后又向来不理事。佟佳皇贵妃便命人去请了皇上来上林殿,自己也在那里候着了。

我暗忖,佟佳皇贵妃遇事果然沉稳,遇上这样的事,还能如此沉得住气。自己命人去请皇上,无形中也是向人证明她身正不怕影斜。

我到达上林殿时,和贵妃连同荣嫔已在。

佟佳皇贵妃依然端坐上首。和贵妃与荣嫔本就是内敛的人,见得佟佳皇贵妃坐于上首,心里虽不满,可也按了自己位分的位置静候着等候皇上。

其余的嫔妃也陆陆续续到来。,出了这样大的事,关系到一位皇贵妃和一位诞下皇子的贵人,个个面色凝重的,凝重之余,却也不自禁的溢出几丝不易察觉的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良久,不见康熙来。嫔妃们渐渐的在下头窃窃私语起来。

恬贵人对盈贵人道:“我在宫里听闻此事,当真吓坏了,你说佟佳皇贵妃真会捂死琪贵人吗?捂死琪贵人对她有什么好处?”

盈贵人听得脸色发白,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瞪恬贵人一眼。复又低下头,攒紧手上的绢子。

荣嫔叹口气道:“可怜七阿哥了,还这么小就失了生母,琪贵人妹妹花样的年华就丢失了生命,当真可怜。”

恬贵人赞同道:“人有旦夕祸福,当真今天不知明天事。”

佟佳皇贵妃一脸不悦,怒斥道:“吵什么?皇上政事繁忙,你们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得吗?”她摄六宫事多年,纵然今天惹上这样的事,嫔妃们依然敢怒不敢言。立马噤声。

和贵妃冷冷道:“皇贵妃何需如此动怒,众妹妹们只是闲着说说话打发些时间罢吧。”和贵妃此话一出,众嫔妃都向她投向认同的眼光。

大半个时辰过去,康熙没来,孝庄太皇太后却来,众人见得立马行礼问安。

佟佳皇贵妃下坐把孝庄太皇太后请上了上首。

孝庄太皇太后道:“发生了这样大的事,皇贵妃就不打算来禀哀家了吗?”太皇太后一上来就是责问。

佟佳皇贵妃脸上有些挂不住,跪拜下道:“太皇太后向来潜心礼佛,臣妾不敢贸然去打扰,想着等皇上审理清楚了,还臣妾清白后再去向太皇太后请罪。”佟佳皇贵妃句句说白自己是清白的。

太皇太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佟佳皇贵妃道:“早上,有位长春宫的宫女来禀臣妾,说琪贵人身子非常不适,问臣妾可否帮忙照顾七阿哥几天。臣妾身为皇贵妃,照料六宫是臣妾的本分,就唤了贴身宫女雪竹去到琪贵人处,去到时臣妾甚感奇怪,整个大殿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只听到孩子的哭声,且哭得很厉害。臣妾就顺着哭声进了琪贵人的寝室。就见到琪贵人被枕头盖着脸,七阿哥在身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臣妾拿开枕头后,发xiàn

琪贵人已被捂死了。”指指着跪伏于地的宫女,又道“正在这时,这名宫女进来就大呼救命。引来了其他人。”

跪于地上的宫女又气又急,未待佟佳皇贵妃说完,便磕头恨声道:“太皇太后圣明,贵人小主惨死,求太皇太后替我家小主讨回个公道。”“事情并非像皇贵妃娘娘陈述的一样。”

孝庄太皇太后听得脸上阴沉,问道:“你且说说。”

跪地宫女磕上一记响头,道:“奴婢是琪贵人娘家带进宫的丫头,今天早上,贵人小主谴奴婢去厨房看看七阿哥的吃食煮好没。奴婢便去了,不久,回到贵人小主寝房时,正好撞着佟佳皇贵妃拿着枕头捂住小主,奴婢吓呆了,就呼唤救命引来了其他人。”

佟佳贵妃听得,怒道:“你含血喷人。本宫身为皇贵妃,岂容你轻晚诬蔑。”

跪地宫女泪流满面,磕头道:“太皇太后,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还请太皇太后明察,为我家小主讨回公道。”说得有声有色,好个“忠心护主”丫头。

太皇太后精神不好,体力有些不支,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和贵妃见状,道:“太皇太后,请容臣妾一言。”

太皇太后点点头同意。

和贵妃道:“佟佳皇贵妃说是有琪贵人宫里的宫女去请的她,那传那宫女来问问便知了。”

佟佳贵妃听得脸色聚变,羞愧难当,道:“当时来传话的是个脸生的小宫女,事发后,那宫女早已不见踪影了。”

和贵妃冷冷的看佟佳皇贵妃一眼,转而对太皇太后恭声道:“太皇太后,如此说来,人证只有琪贵人身边的宫女了?”和贵妃毒恨了她,如今得了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佟佳皇贵妃磕一记响头,道:“求太皇太后明察,如今证据都指向臣妾,臣妾百口莫辩,臣妾发誓,臣妾绝不会做下如此伤人之事。”

跪地宫女又道:“太皇太后,奴婢微贱,可琪贵人小主是奴婢自小就跟在身边服侍的,如今惨遭橫祸,奴婢却不能为小主伸冤,奴婢只能以死报效贵人小主。”说头,一鼓作气,向墙上撞去。脑浆和鲜红的血液瞬间溅了出来,惨不忍赌。

几名胆小的宫人吓哭了。胆小的嫔妃也不敢看,嘤嘤拉油起来。

太皇太后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见状,唤人把自戕宫女拖了出去。佟佳贵妃瘫软在地,贴身宫立马把她扶住。

我心中暗暗思索:盈贵人一事佟佳皇贵妃已受牵连,聪明如佟佳氏,纵然她极需一子来助她登上后位,可又怎会在这风尖浪口上亲自去捂死琪贵人呢。再说,佟佳氏急需一子的心思,我看懂,自然也会有其他人懂。

心里冷冷一笑,看来毒恨佟佳氏的人不在少数。

这时,盈贵人脸色惨白的向太皇太后跪下道:“太皇太后,臣妾有一事禀告。”

73 佟佳氏禁足

孝庄太皇太后皱皱眉道:“你说。”

盈贵人看着太皇太后,不轻意间瞥一眼荣嫔,沉吟片刻,方道:“臣妾之前为训liàn

舞蹈曾服下息肌丸。求太皇太后宽恕臣妾的一时糊涂。”说罢涨红着脸低下头。

我听得也大吃一惊,但凡懂点药理的人都知dào

息肌丸是女子的灾星。息肌丸的配方里含有极其重的麝香成份,使用时塞至肚脐眼里融化到体内,开始会使人肌肤胜雪,身姿纤细,但多次使用会极大程度的损伤女子身体,伤其根源,终致终生难再有孕。

佟佳皇贵妃听得,脸色瞬间失色。

李常在“阿”的一声,道:“敢使用息肌丸,不想孩子了吗?”看一眼太皇太后,方知自己失仪,立马噤声低下头。

太皇太后阴沉着脸道:“息肌丸向来为女子之禁忌,你却明知故犯以此争宠。”

盈贵人吓得“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掩面道:“臣妾悔不当初,不该听从佟佳皇贵妃的话,做下这后悔莫及的事,求太皇太后饶过臣妾这一回,臣妾日后定痛定思痛,不再重蹈覆辙。”

太皇太后阴沉着脸,冷声道:“皇贵妃,可有此事?”太皇太后平日里虽不严厉,可也是极其精明不容冒犯的。这个,佟佳皇贵妃自然懂。

佟佳皇贵妃正要辨白。太皇太后又道:“哀家要听一句真话。”

佟佳皇贵妃面如死灰道:“臣妾之所以做下此事,莫不过是希望能让皇上开心。近来后宫损失多名嫔妃,臣妾见皇上终日郁郁不乐,且又下旨暂停选秀,臣妾才出了如斯下下策。还请太皇太后饶恕。”字字句名都是以为皇上好,我听得恶心之极,佟氏家族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太皇太后冷声道:“让皇上开心的法子有很多,损害嫔妃身体也就是损害了皇嗣,作为嫔妃最重yào

的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繁衍子嗣,你入宫多年,难道还不知dào

吗?”

佟佳皇贵妃磕头道:“请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道:“你如此轻贱他人身体,看来真不适合摄六宫事。”顿了顿又道:“传哀家懿旨,去佟佳皇贵妃协管六宫大权。禁足启祥宫,直至琪贵人的死因查明为止。”佟氏家族在前朝举足轻重,佟佳皇贵妃摊上这样两件重大事,太皇太后终究没有下留情。

旨意一出,佟佳皇妃如泄了气的气球,瘫软下去。自知无力回天。只道:“谢太皇太后宽仁。”

盈贵人听得,早已三魂不见了七魄。

孝庄太皇太后瞅她一眼,道:“盈贵人既然自甘服用息肌丸,身子自是不适宜再孕育皇嗣,就到冷宫去呆着好好反省吧。”

盈贵人听得不自觉的轻轻舒口气,复而回复平常,道:“臣妾甘愿领罪,谢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不再看她们,环顾一眼众人,道:“琪贵人离世,七阿哥年幼,需人照顾。就由宜妃照顾吧。”

宜妃听得,道:“谢太皇太后信任,臣妾定会尽心尽lì

照顾好七阿哥。”宜妃说得诚恳,却没有多少喜悦,毕竟,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能养在身边,反倒养了别人的孩子,心情总是复杂的。

我有些许好奇,冷宫的悲惨日子如何,谁人不知?盈贵人的反应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佟佳皇贵妃失了摄六宫事的大权,和贵妃自然的忙碌起来,得和贵妃允许,八阿哥也三天两头的送往毓庆宫里来照料。康熙见得也默许了,对外宣称依然是由和贵妃抚养。

去了佟佳皇贵妃与惠妃这样的大敌,我的日子也从容安逸了起来。

康熙二十一年十月初十,八阿哥周岁生日,一个月前,康熙把了几卷文稿来毓庆宫。

我见得他心情大好,问道:“皇上的心情看上去有错,可有什么开心的事,好也说出来,让臣妾也乐一乐。”

康熙执过我的手到他身边坐下,道:“良儿,你来看看,为庆祝八阿哥周岁生日,这是内务府刚拟好的几个方案,你看看可有喜欢的,挑好了朕吩咐下去筹办。”

我拿起粗粗略略的看了个遍,合上,微微叹息。

康熙见得我叹息,问道:“都不合你心意吗?”

我轻轻摇摇头,苦涩一笑,道:“臣妾说过,皇上来臣妾宫里就是夫君,八阿哥是臣妾与夫君的结晶。”

康熙道:“正因如此,所以朕才想好好庆祝,前些日子,朕与你谁对谁错都好,已是过去了,过去也着实委屈你了,朕与你还有一生要过的,所以朕想你能开心。”

这话,换作以前,我听得定会感动之极,如今听来,却觉得刺耳。脸上依然佯装感动道:“谢皇上。今天能听得皇上这样说,过去所有不开心的都不重yào

了。”

康熙把我拥入怀,轻轻在我额上蜻蜓点水般一吻,柔声道:“既然老天让我们相遇,我们就好好珍惜吧。一切都过去了,八阿哥是我们这一路走来最好的见证,朕日后会好好弥补你。”

我心里暗暗道:“曾经你不也说过此生定不负我么?我在乎是的你的心,不是弥补。

纵然心里不再抗拒,可生活在皇宫里,帝皇的宠爱是至关最重的,我不为自己,也要为八阿哥,深呼一口气,娇笑道:“那臣妾想要八阿哥过一个最平凡人家孩子的生日可好?”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用过这种态度对待过他了,自从第一次冷战后,即使误会已消除,可终究再无法再坦然从容的以一个娇羞女子的态度向他撒娇。

康熙或许也是久不再见我如此姿态,一愣,不解道:“最平凡人家孩子的生日?”

我轻轻的点头道:“是,玄烨你说过,你来到臣妾这里,你就是普通夫君,臣妾就是妻子,而如今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自然就是普通的孩子了。”

康熙听得,怜惜的看着我,微笑道:“你真是朕的傻良儿。好吧,朕许了。就让咱们的儿子做回最普通的孩子。”

最普通的孩子?普通的孩子会刚满月不久就让父亲强迫离开生母给人抚养么?在这皇宫里,连一个尚不懂尘世俗事的孩童都充满悲哀与无奈。可叹!可怜!可悲!

这日,我也起了个大早张罗着一切。亲手都了红鸡蛋与长寿面。八阿哥长的跟康熙很是相像,只是少了康熙那种王者的霸气与凌利,不过我也无所谓,我不奢求他能有多大出息,但求他能终生平安康健。

康熙下了早朝便赶过来毓庆宫,月娴与小意正在逗着八阿哥玩。

李德全与两名抬着一只大箱子的小太监跟在后头。

康熙见得我正在摆布,其他宫人却没有帮忙,皱眉道:“良儿,你怎么自己动手了。”

我笑道:“臣妾不是跟皇上说过了吗?今天我们是最平凡的家庭,在我们这个平凡的家庭里庆祝儿子的周岁生日,当额娘的自然要事事亲力亲为了。”

康熙这才警觉过来,笑着执了我与八阿哥的手,到小太监抬进的箱子旁,道:“良儿,你与八阿哥打开看看,这是朕送给我们儿子的周岁生日礼物。”

箱子只是很平常的木箱子,八阿哥刚会走路,还很是懵懂,尚听不懂大人们的谈话,好奇的看着箱子,动手去摸索着。

我执了八阿哥的手,柔声道:“禩儿,这是皇阿玛送给你的周岁生日礼物,我们一~起~打开它好吗?”

八阿哥看着我,仿佛听懂了,期待的点点头。

我含笑抬头看一眼康熙,见他眼中尽是怜惜。

我抱着八阿哥执住他的那柔软细嫩的小手,轻轻的揭开箱子盖。

是一只木头做的小木马。

康熙也蹲下我俩身边,柔声问八阿哥,道:“禩儿,喜欢吗?”

八阿哥不懂康熙在说什么,只是好奇伸手去触摸那小木马。

康熙道:“朕一次微服出巡,见得民间很多孩童都在玩这种小木马,就亲手给咱们禩儿也做一个了。”

我放八阿哥下地,道:“禩儿,快谢谢皇阿玛。”

康熙抱过八阿哥,道:“禩儿,跟皇阿玛一起吃长寿面好吗?吃了好快高长大。”

康熙好一派慈父样,平日里从没见过他如此,哪怕是对着他最为珍视的太子,他都不曾流露过如此的慈爱。

八阿哥的周岁生日,过得既温馨又平凡。恍惚间,有种错觉,想及自个儿的亲生父母在世时,也是这样给我和小仲过生日的。只是,这终究又离我好远好远了。

心里暗暗道:“父亲、母亲,天堂里的你们可好?女儿不孝,没有保护好小仲,如今他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终究是女儿无用无能。”

翌日清晨,服侍康熙去上朝后,月娴帮我梳妆,道:“涓儿,昨天你不开心么?”

细腻如月娴,我这么一会子的失落都落在她眼里。我道:“这也让你看出来了?”

月娴苦涩一笑,道:“幸福的女人是会微笑的,你的微笑中却有一丝失落。”

我叹口气,伤感道:“小仲与涓儿下落不明,我终究无法心安。”

月娴听得,神色也突然黯然。

我见得,想她定又是想起伤心事了,道:“说了反倒招你伤感了。”

月娴道:“没什么?或许我们使人去寻寻他们,看能否寻得到?”

我道:“寻了又如何?也只能换我个心安罢了,可若被有心人发xiàn

,给他们带来的终究是祸不是福。”

74 荣嫔协理六宫

六宫诸事繁多,和贵妃为筹备新年的大小事务足足忙了两个月,这么一忙将近年关就病倒了,康熙甚至是为难,这几年后妃凋零,后宫不安稳,康熙也难免心烦。

这日,李德全匆匆到毓庆宫,见了我急急的行上一礼,道:“良妃娘娘,皇上在养心殿生了好大的气,奴才实在没辙,还请您去一趟。好劝慰劝慰皇上。”

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德全道:“是佟氏一族上了封问安的奏折,问候佟佳皇贵妃的。”

我安慰道:“李公公你且先回去,本宫随后就到。”说罢又命人去备轿撵。

李德全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雪天道路难行,李德全见得我到达养心殿,匆匆跑来掀起轿帘子,道:“娘娘,一路风霜,可辛苦您了。”

我向他微微一笑,轻轻的弹去袖上的雪花,由容夕搀扶着进去。

刚到门口,一个花瓶狠狠摔下地摔碎的声音,我微微一惊。

康熙自制力向来甚好,如今此翻大怒,看来真是生了好大的气。

我进去拾起花瓶子碎片,关切道:“什么事让皇上如此劳气呢?”

康熙指指桌上的折子道:“你看看这奏折,是可忍,孰不可忍,佟氏一族越发嚣张了。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我迟疑片刻,后宫不得干政。转念一想,还是拿起折子细细的看了一遍。

佟氏家族对禁足佟佳皇贵妃一事甚是不满,上的奏折明里是向康熙祝hè将要踏入新岁,实则要康熙解禁佟佳皇贵妃。我心里暗忖:佟氏家族纵使有佟半朝之称,可天子在上,他们却如斯明目张胆以兵权相威胁,请求解禁佟佳皇贵妃,并要求尽早立后。不臣之心,尽在行行字字间表露无遗。当然,佟氏家族自有他敢于胁君的筹码。前朝文武官皆多是佟氏家族的党翼。

事关朝政,我不想加以评论,但既然来了,就总要给他舒坦些心结才能让他加重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也不白冒险走这趟。柔声道:“皇上息怒,为这样不忠不义的臣子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得。”

康熙吁口气道:“当年朕与孝诚仁皇后两心相悦,佟氏家族以皇室需开枝散叶为由,安排了佟佳皇贵妃进宫。朕纵然心里有诸多不快,可也不能抹了他们的面子。皇贵妃入宫后,朕也以礼相待恩宠有加,他们却越发的嚣张。人心,实在太过不知足。”康熙说得伤感。我听得也不由得被他的情绪有所感染。佟氏家族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纵然如今天下太平,可佟氏家族手握多处重yào

机处的大权,三藩之乱又刚平定不久,总有余党需yào

清理的,此刻少不得佟氏一族。佟氏一族上奏折请求,康熙解禁佟佳皇贵妃是必然事,如此一翻动怒不过是气不过撒撒气罢了。

惠妃失宠,后宫由佟佳皇贵妃与和贵妃两线分庭礼抗,好不容易日子才过点。若佟佳氏解禁,日子又要艰难了。但佟佳氏解禁也是势在必行的。我此刻能做的是安慰好康熙,争取一点点可怜的所谓的信任与感动罢了。

我道:“禁足佟佳皇贵妃本是皇上的家事,佟氏一族居然管上皇上的家事来,着实过份。”

康熙眼中掠过杀机,微怒道:“三藩之乱尚有余党未清除完,此刻若除去佟氏一族还尚未是时候,朕这皇帝当得当真窝囊。”

我缓缓道:“三藩之乱,劳民伤财,最苦的莫过于百姓,皇上心怀天下,爱民如子,如今皇上隐忍不过是为天下百姓更好安然地生活罢了。皇上如此屈已为民,实乃是大清臣民之福。”

康熙听得脸色稍有好转,沉吟一会道,压低声音又道:“朕的江山,朕绝不允许他人染指。”执过我到他身旁,道:“还是你说话中听。”

我听得,微微一笑道:“是皇上不嫌臣妾愚笨罢了。”顿了顿又道:“佟氏一族奏请皇上解禁佟佳皇贵妃,反正如今也将的近新年了,皇上大可以以赏赐六宫为由的解禁皇贵妃,如此一来,后宫众姐妹会对皇上感恩戴德,佟氏一族也更不再找得出借口来。”“至于立后,如今佟佳皇贵妃的确是最好的人选,皇上不如待佟佳皇贵妃诞下阿哥时才再立后。”

康熙听得,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待佟佳氏诞下阿哥时才再立后”。良久,心情明显好转,对我道:“良儿,你真是朕的贤内助。”

我看他一眼,复又低下头道:“皇上您可怪臣妾干政?”

康熙柔声道:“怎会,朕与你说过,我俩人独处时,朕时夫君,你是妻子,我们夫妻聊的不过是家事。”停顿一小会又道:“芷儿在世时也经常替朕出主意。”

我听得,心像似有一股寒风入内,凉到了底。脸上却淡然道:“臣妾愚钝,不敢与孝诚仁皇后相比,只能尽一点女子人家的柔情,希望皇上能日日舒坦顺心。”

康熙道:“你当真是上天特意安排到朕身边的。”

这时,李德全进来,见康熙心情有所转好,小心冀冀道:“皇上,昭德门的侍卫来禀,废妃盈贵人试图逃逸出宫,如今正拿着匕首要自杀以此来要挟侍卫。侍卫不知如何处理,就报到奴才处来了。还请皇上示下。”

康熙听得,反感道:“作为嫔妃做出如此败坏的事,杀了吧。”

我听得,想及孝庄太皇太后下旨将她打入冷宫时,她那松一口气的表情,对康熙道:“皇上,如今将近年关,宫里出杀伤之事总是不吉利的。臣妾与盈贵人曾同为姐妹服侍皇上,臣妾斗胆替盈贵人求情,希望皇上饶恕她一回吧。让臣妾去劝劝她别做傻事可好?”

李德全自小在康熙身边服侍,人自然精明的很,会意道:“良妃娘娘仁慈,奴才听侍卫说,盈贵人情绪异常激动,极其抵触,侍卫怕她会吓着宫里的阿哥、公主,已把她包围住了。”

我听得,请旨道:“皇上,请允许臣妾去劝劝盈贵人。”

康熙沉吟一会,道:“朕与你同去吧。“待得我与康熙到达昭德门时,盈贵人手持锋利的匕首背靠墙边,与侍卫门正在僵持着,荣嫔已在那里苦心劝解。

荣嫔既焦急又担忧,劝道:“盈妹妹,你千万别冲动,放下匕首有什么好好说。”

盈贵人歇斯底里道:“你们都是个骗子,你们都欺负我。我活在那冷宫里,生不如死,每天跟那些疯女人抢一些变了味的食物,我恨你们。”

荣嫔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活着就有希望。你还这么年轻,千万别再做下这无可挽救的傻事啊。”“你这样的行为,要是传出宫外去,别人可要怎么评论呢?”

盈贵人冷声大笑道:“我都是将要离世的人了,还顾得上谁的评论,荣嫔,说白了,你不过是顾着皇室的颜面罢了。”

康熙忍无可忍,冷声喝道:”够了。“盈贵人见得康熙,不以为然道:“皇上,你可真薄情,宠我的时候,把我捧在手里,嫌弃我时,把我弃置冷宫置之不理。当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说罢,一用力,就自行了断了。

我吓得“啊”一声,大惊失色。

康熙一把搂过我,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道:“有朕在,别怕。”

我吓得忍不住身子发抖。

听得荣嫔的声音在说:“皇上,臣妾无能,没能阻止住盈贵人,让皇室蒙羞,请皇上恕罪。”荣嫔自和妃失子以来,总少外露面,如今怎么这么恰巧的在场?我心里到底有些疑惑。

康熙道:“你且起来吧,她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天气冷,别在雪地里跪伤了膝盖才好。”

荣嫔感激道:“谢皇上。”

康熙拍拍我的后背,一把抱起我,道:“没事了,朕陪你回毓庆宫。”

我始料不及,众目睽睽之下,我害羞的涨红着脸,小声道:“皇上,大家在看着呢。”

康熙冷声道:“雪天路滑,朕怕你摔着,朕抱自己心爱的女人,谁若敢说三道四,朕见不饶他。”转而对荣嫔道:“你也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抱着我,大步离去。

回到毓庆宫,一翻梳洗就寝。康熙道:“和贵妃一人独自操劳后宫诸事,如今病倒,许多事她是有心无力的了,总要有个协助她的人才好。”

我问道:“后宫诸事繁多,当真辛苦贵妃姐姐了。皇上可有属意协理六宫的人?”

康熙道:“良儿,你心地善良,且从不与前朝有往来,朕很是希望你能做朕的贤内助的,只是……”我懂他的意思,在这讲究出身的皇宫中,我实在不是个俱佳的人选。只是如今他已亲政,这事也不是不可能,既然他那么为难,我莫不顺了他的心意。

我淡然道:“臣妾天生随性,后宫诸事繁琐,臣妾着实不适合。”

康熙听得,对我赞许道:“良儿,你最懂朕的心。”

隔天,康熙下旨:许荣嫔协理六宫大权。

75 温僖贵妃

荣嫔重得协理六宫大权,总算扬眉吐气了。佟佳皇贵妃纵使被解禁出来,康熙以这样的名义解禁她,终究不够光彩。解禁后,也几乎不出门,平日里有嫔妃去问安,也只以身体不适回绝了。也难怪,自孝昭仁皇后去世后,就由她摄六宫事,如今反倒被两名比她位份低的妃子管着,她脸上挂不住也是自然的。

就这样,迈入了康熙二十二年。光阴似箭,我也入宫三年多了,由当年戴罪入宫的宫奴,晋得了尊贵的良妃。

偶尔,听到嚼舌根的宫人们在背后议论,年轻的宫女暗暗以我榜样。我听后,也是一笑置之。

今年的大年初一,西藏的土司来拜会大清,我入宫以来,也偶尔有邻国使者来访,但我却未曾亲身目赌过。只是听闻有些是红头发,黄眼睛什么的。

今年康熙携众嫔妃与阿哥、公主、两位亲王一起宴请西藏吐司。以示家庭和睦。

宴席毕。西藏土司出席行双掌合十,行一礼道:“谢谢皇上的盛情款待。本土司到访大清,深感荣耀,本土司也带来些歌舞武术节目,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康熙穿着明黄龙袍,精神抖擞的坐于上首,道:“土司有心,如此甚好。”“请土司随朕到围场。”围场较为空旷,是平时阿哥们学骑射时的地方。

一行人随着康熙浩浩荡荡的来到围场,众人按位分坐下。

土司恭声道:“皇上,听闻大清人才济济,臣带来数名武士,不知西藏的武士能否与大清的武士较量较量?”

康熙道:“如此甚好。”

土司一挥手,武士飞身上场,一看就是个好手。

康熙对李德全道:“让王武去。”李德全就吩咐了小太监去了。

片刻,清装宫廷重职侍卫打扮的王武飞身上场。

西藏武士一脸杀气,高傲的朝王武点点头,就对打起来。

两人水平不分上下,场面极为精彩。台下众人忍不住阵阵喝彩。

王武见久不分上下,渐渐的没了耐性与他周旋,施展轻功,从他的头顶上,前后左右窜,西藏武士显然对轻功不精通,很快,就败下阵来。

坐我身旁的宜妃低声道:“皇上身边的果然个个都是好手。”

德妃道:“没有几下子,怎么做皇上的随身侍卫?”

场上的西藏武士对王武一抱拳,示意甘愿服输,下场去了。

西藏土司爽朗大笑,道:“大清武士果然是一等一的好。臣心服口服。”

康熙也笑道:“土司客气了,西藏的武士也是个好手。”

土司挥挥手,一精瘦的武士又飞身上场与王武对打起来。几个招式间,王武就败阵下来。精瘦武士出手毒辣,几乎不留余地。康熙一连唤了几名大清武士上场,都在几个招式间败下阵,且惨叫连连。

西藏精瘦武士极为得yì

,举起双拳向上扬扬,又垂打自己的胸口以示胜利。

康熙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一旁的西藏土吐却在台上连连叫好。

恭亲王忽的飞身上场,道:“让小王来会会西藏武士。”

西藏武士轻蔑的看着恭亲王,取笑道:“一个白面书生上场做什么,还是快快下去吧,免人我的拳头不长眼,伤了你,为世人所取笑。”

恭亲王听得,不愠不火道:“请武士出招便是了。”

西藏武士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不听劝,那就别怪我的拳头不长眼了。”话音刚落,就一记拳向恭亲王挥去。

恭亲王一个躺闪,西藏武士见恭亲王不接招,出了个空拳,脸上溢上怒气,迅雷不及掩耳般再次挥出一拳。

这次,恭亲王硬生生的接下,两人力qì

较量,就这样僵持着。良久,两人额上都溢出汗珠。

恭亲王用手,一个反手,就把西藏武士甩了出去。

德妃感叹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想不到恭亲王内功如此的了解。”

宜妃附和道:“当真,从来就只听闻恭亲王精通琴棋诗画,想不到武术也是如此的了得。”

西藏土司一连唤几名武士上场,恭亲王都在三五几招间,把西藏武士一个个打下了场。

西藏土司服了,钦佩道:“皇上,大清武士实在厉害,本土司服输了。”

康熙笑道:“承让承让。”

西藏土司又道:“武士,我西藏王认输了。接下来,较量下马术可好?”

大清本就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康熙更是胜卷在握,道:“大清本就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如此也好。”

西藏土司道:“皇上,素闻大清入关时,男女都能骑善射,孝庄太皇太后当年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总是男子在表演,到底乏味,不如这次换了女子上场,可好?”

这个,康熙有些为难了,入关后,后宫女子都是注重修贤纳德的,能骑射的没几人。

康熙有些为难,道:“这……”

西藏土司疑惑道:“大清泱泱大国,难道如今没有能骑射的女子了?”

我听得,心头一计,上前行一礼,道:“皇上,能否让臣妾一试。”

康熙无计可施,西藏土司一番疑问,他脸上终究挂不住,只得道:“好吧。”转而对李德全道:“去牵良妃的追风来。”

我恭声道:“臣妾去换套骑马装就来。”

待我换好骑马装,西藏的女骑士和我的追风已候在那里了。

女骑士一身草绿打扮,也用绿纱蒙面,骑的是一匹枣红的宝马,本来,红绿相配,很是土气,而该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给人有种特别别致的感觉。纵然蒙着脸,不过看身段,也是个妙龄少女。可犀利的眼神透露出此人绝非善辈。

我纵身跃上马,女子轻蔑道::“听闻大清女子只会绣花,你不好好关在屋子里绣花,上场来丢人现人做什么?”

如此出言不逊,我回敬道:“大清女子是不是只会透花,姑娘一会就知dào

了。”

绿衣女子冷哼一声,往追风身上弹去一颗小石子,追风受了惊,抬起双前腿长嘶起来。

我淡定的随着追风而起,道:“姑娘,如此行为不道德。”

绿衣女子冷声道:“道德不道德,羸的人说了算。”我不屑与她逞口之争。

西藏土司一声命下,我们策马飞奔起来。

绿衣女子的骑术果然不错,时而我在前,时而我落后,两人不分上下。

绿衣女子再次用石子弹到追风,追风一惊停顿一小会,她已绝尘前去了。

我的一言一行,不仅仅是我,更代表着大清,代表着康熙,甚至影响着我在后宫的地位,我既然上场来了,就不能输。

我略略思索,拔下头上的金钗,往追风侧背重重的刺下去。

追风痛得忘命的飞奔,险些把我摔了下去。

这招果然有效,很快就追上绿衣女子并把她甩在后面。豆大的汗珠掉下。我心无杂念的,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字,“羸”。

果然,我羸了。来到起点处,我急急勒马。稳稳停下。

下马跪拜道:“皇上,臣妾献丑了。”

康熙微笑着下场来,执起我道:“朕的良妃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康熙话音刚落,绿肥衣女子就回来了。下马,摘下面纱,不服气道:“这次算你好运。”

我抬眸看向她,相貌、神韵都跟僖妃长得有七八分似。

康熙也看向她,怌住了。

绿衣女子打量了会康熙,脸上泛上红晕,眼神不自觉的变柔,惊喜道:“你就是大清皇帝?”

这时,西藏土司也过来,道:“温儿,不得无礼。”虽是责备的话,可语气中尽是怜惜。

温儿转而又回复过来,道:“父亲,这位大清皇帝女儿喜欢。”

我吓得一跳,女子人家,居然如此的不懂避忌,这样的直白说喜欢一男子。

西藏土司哈哈一笑,溺爱道:“我的温儿果然够眼光,居然喜欢上大清第一人。”转而对康熙跪拜道:“皇上,小女子对皇上一见钟情,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遇上这样的父女,康熙也怔住了。

温儿道:“本公主身为西藏第一美人,其他人入不了本公主的眼,如今我很是喜欢皇上,不知皇上可喜欢我?”

康熙沉吟一会,也笑道:“温儿公主豪气不输男儿,朕心甚是欢喜。”转而又扶起西藏土司道:“土司,你这个朋友朕交了。”

温儿笑靥如花,挽住了康熙的手,道:“温儿也最喜欢皇上。”

我得体的微笑道:“恭喜皇上了。”

康熙道:“好,朕就封温儿公主为温僖贵妃。”

西藏土司哈哈一笑,道:“皇上,那小女就交给你了。”

康熙执了温僖贵妃的手回到宝座上。我也回座。

温僖贵妃笑靥如花的坐在康熙身边,不时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宜妃压低声音道:“一上来就是贵妃,皇上对这西藏公主实在欢喜。”

德妃微笑道:“这温僖贵妃当真貌美,与僖贵妃也有七八分相似。”

和贵妃摇摇头,轻叹道:“与僖贵妃是只得七八分似,却已孝诚仁皇后有着九分九的似。”

宜妃看一眼和贵妃道:“宫里的日子又要精彩了。”

我笑道:“这宫里的日子哪天不精彩?”

76 舍身护宜妃

康熙封了温儿公主为温僖贵妃,并赐住长乐宫。整个正月,康熙都不曾踏足过其他嫔妃的宫室。嫔妃们开始怨声载道,就连和贵妃这样亲仁平和的一个人都颇有微词。

而这位温僖贵妃又是嚣张之极,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软硬兼施阻止康熙到别的嫔妃宫里去。平日里后妃们都温柔恭顺的,如今出了这样一名妃子,康熙倒觉得新鲜,一连数日在长乐宫流连忘返。听长乐宫的小宫女说,温僖贵妃更是鬼主意极多,每天逗得康熙开怀大笑。康熙对温僖贵妃的迷恋,简直无人能比。

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以平常的心态对待。我正让容夕帮我摞了一叠纸准bèi

写抄写佛经。

月娴来禀道:“涓儿,好消息,和贵妃刚刚传话来,宜妃娘娘又有身孕了。”

我听得,停下笔,道:“当真是大好事。”入宫三年多,对嫔妃们的孕育之事已觉得习以为常,但还是有由衷的为宜妃感到开心。

月娴笑道:“五阿哥养在慈仁宫,纵然有七阿哥由宜妃娘娘抚养,但总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儿,如今宜妃娘娘又有身孕,当真是让人欣慰的事。”

我放下毛笔,道:“去把我藏在阁上的送子观音拿出来。我们一起去向宜妃姐姐祝hè。”月娴应了声是,退下去了。

刚踏进咸福宫,就听得和贵妃道:“可去禀皇上了。”

一小宫女道:“刚才奴婢去去养心殿,养心殿的张公公说皇上去了长乐宫,奴婢听得就再去了长乐宫,谁知,刚到长乐宫门口禀了此事,便被温僖贵妃娘娘的娘家丫头荷清姑娘给赶了出来。”

宜妃淡然道:“那就不要去禀皇上了,免得扰了皇上与温僖贵妃的兴致。”

贺喜的嫔妃陆陆续续来了,陪着宜妃说着话。

半个时辰后,温僖贵妃携了几名宫女气势汹涌的进了来。

好一副傲慢的样子,她贵为贵妃,嫔妃们就算明知来者不善,却依然不敢有所愈越的行了礼。

温僖贵妃并不叫起,直直的走到还在屈膝中的宜妃跟前,伸出玉指,抬起宜妃的下巴,忽的,扬起手,狠狠的对准宜妃的脸一个耳光下去,冷声道:“不就怀个孽~瘴吗?也值得为这么小的事来请皇上。”

宜妃的脸立马出现五个鲜红的指印。痛得她泪流满面。有些站不稳,差点倒下,幸好身边的宫女扶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和贵妃见状,上前制止道:“同为嫔妃,你怎可以打宜妃,再说,宜妃如今怀有龙种,就不怕伤及龙子吗?”

温僖贵妃冷冷一笑,道:“龙子?敢来和本宫抢皇上,本宫不管是龙子还是龙女,本宫都严惩不贷。”不可理喻到如此地步,实在过份,但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门外几个侍卫在候着,众嫔妃都敢怒不敢言。

和贵妃扶住宜嫔喝道:“本宫以协管六宫大权的身份,命令你立马出去。”

温僖贵妃不理会和贵妃,冷眼看一眼众人,训道:“你们都给本宫听着,从今往后,皇上都是本宫一人的,若有哪个不怕死的,就尽管来狐媚皇上,本宫定要她死得难看。”

和贵妃冷声喝道:“同为嫔妃,你居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立马给本宫出去。要不然,别怪本宫叫侍卫来。”

温僖贵妃毫无惧色,对门外的侍卫招手,道:“把这个老女人给本宫轰出去。”侍卫听令上前来。

和贵妃怒道:“谁敢?”

温僖贵妃冷笑一声,走至和贵妃身边,绕着和贵妃转个圈,不屑道:“皇上在召见大臣,本宫就是现在把你这老女人就地正法了,皇上都不会听得见。”

温僖贵妃不可理喻到这种地步,我见再这样下去,和贵妃终究吃亏,暗暗吩咐月娴去禀告太皇太后。月娴趁众人不注意,从后面溜出去了。

场面僵住了,以温僖贵妃的性子,此刻若跟她硬碰硬也不是办法。宜妃见两位贵妃僵持着,跪拜下去,磕头道:“两位娘娘息怒,都是臣妾不好,臣妾该死,求娘娘责罚。”

宜妃怀着身孕怎能随便下跪,和贵妃连忙扶起她道:“宜妃,这使不得,你怀着身孕,身子娇贵,跪坏了可不好。”

温僖贵妃本来就不爽宜妃怀有身孕,见得和贵妃这样的关心,更是怒不可遏,不可理喻道:“来人,来人啊,给本宫往这贱~女人肚子里打,若皇上怪罪下来,本宫担着。”其他人都深知伤害皇嗣是死罪,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只有温僖贵妃母家带来的两名宫女不知死活的上前来。

我大吃一惊,温僖贵妃的两名贴身宫女围上宜妃,宜妃听得早已三魂不见了七魄。我惊悚的把宜妃拉到我后面,道:“贵妃娘娘,这使不得啊,宜妃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孩子,你怎能这样做。”

温僖贵妃使个眼色,其中一名宫女往我脸上狠狠的打下一记耳光,我不躲不闪,硬生生的接下,痛得我两眼冒金星。

我忍耐着,慈宁宫离咸福宫不远,太皇太后向来注重子嗣,我这亏不会白吃的。

我冷声道:“若这样能使贵妃娘娘消气,臣妾甘愿受罚,只希望贵妃娘娘能饶过宜妃姐姐。”

刁蛮如温僖贵妃,岂会因为我一番话而就此罢休,一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两名宫女得令,推开了我,我一个跄踉摔倒。

和贵妃呼道:“侍卫,侍卫快来。”

几名咸福宫的侍卫冲了进来。温僖贵妃带来的侍卫见状,也准bèi

拔刀相向。

德妃跪拜下,求道:“贵妃,使不得啊,这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岂是我们可以担当的?”

温僖贵妃不理会他,冲她的两名宫女,道:“还不动手等什么?”

两名宫女听得,直上前来对宜妃拳打脚踢,我知dào

,此刻再说什么都无用了,我翻转身,护在宜妃身前。

很痛,拳脚如雨点般往我身上招呼而来。

瞬间,整个咸福宫乱成一团。

各种声音掺杂,胆小的嫔妃纷纷跪下求饶,和贵妃也过来与我一起护着宜妃。

良久,听得苏麻剌姑姑的声音,喝道:“都住手,这成何体统。”

温僖贵妃的两名宫女这才住手。

孝庄太皇太后阴沉着脸,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等人听得,纷纷跪下,道:“太皇太后息怒。”

温僖贵妃依然站着,见得太皇太后如此动怒,却毫无俱色,道:“禀太皇太后,臣妾在教xùn

这几个活该的女人罢了。”她说得轻松。轻毫不感觉自己犯下了大罪。

太皇太后不理会她,走到宜妃身边,问道:“可伤着了?”转头对苏麻剌姑姑道:“去请太医。”

扶着宜妃坐下,沉默良久,方道:“这是怎么回事?”

和贵妃行上一礼,把刚才发生的事禀告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怒道:“温僖贵妃,是吗?”

温僖贵妃不以为然道:“是又怎么样?”

太皇太后见她毫无悔意,怒不可揭,道:“来人,把温僖贵妃打入冷宫。”话音刚落,几名侍卫便钳制住温僖贵妃往外走。

温僖贵妃挣扎着道:“放开本宫,要打本宫入冷宫,得皇上来了再说。”

太皇太后不愿再听到她的话,挥挥手,侍卫便把她拉下去了。

温僖贵妃带进来的人,早已没了来时的嚣张跋扈,吓得浑身直发抖。

太皇太后瞪他们一眼,道:“助桀为虐的人,一律责打一百大板后发放宁古塔,终生不得回京。”

太皇太后带进来的侍卫不再理会他们的求绕,把他们赶了出去。

太医背着药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见得太皇太后,行礼道:“微臣叩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吉祥。”

太皇太后道:“快去看看宜妃怎样了?”

宜妃脸色苍白,额上渗有丝丝汗珠,不知是惊吓所致还是确实伤到了。

太医面色凝重的给宜妃把了脉,跪伏下来道:“禀太皇太后,宜妃娘娘没有受伤,只是受的惊吓不轻,胎像不稳,待臣开几服安胎荣药煎服下,卧床休息几天就好了。”

听得宜妃的胎没事,我也松了口气,人一松下来,就感觉到全身发痛。双腿一酸,差点倒下。

宜妃见得,对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臣妾幸得良妃妹妹舍已相助,挡在前面,臣妾才得以安然无事。请太医也给良妃妹妹瞧瞧可好?”

太皇太后赞赏的看我一眼,对太医唤道:“也给良妃瞧瞧,可也瞧仔细的。别伤了哪里都不知dào

。”

良久,太医禀道:“良妃娘娘淤伤颇多,要服些消淤的药,好生保养才不至于落下病根。”太皇太后听得,又吩咐了太医给和贵妃检查。太医开了药,好生嘱咐才跪安离去。

太皇太后道:“良妃与和贵妃护皇嗣有功,各有赏赐。”

我俩人谢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便起身要离去,走至我身边,关切道:“良妃,这次你做得甚好。”

我屈膝道:“谢太皇太后。”

77 已不配单纯

回到毓庆宫,月娴帮我再仔细检查了一遍,用煮熟的鸡蛋碌了壳替我去淤伤,心疼道:“这么处的淤伤,当时一定很痛吧。”

我苦涩笑道:“还好现在没事了。”

月娴道:“这温僖贵妃当真‘骁勇’,在太皇太后面前都这样大胆。”

我道:“她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罢了。还尚不懂人间的疾苦。”

月娴道:“听闻在西藏,女子的地位比男子还要高,那天看西藏土司对温僖贵妃的态度,在西藏温僖贵妃一定是很得宠的吧。”

月娴用鸡蛋敷过后,又用手轻轻的按摩着,我感觉舒服多了。想起那场面,心有余悸,为宜妃的胎儿,也为自己。如果那天孝庄太皇太后晚点到,会是怎么样的呢?我有点后怕。

月娴又道:“这样霸道善妒的女人,幸好太皇太后英明,把她关进了冷宫。”

想及温僖贵妃与僖妃那相似的长相,冷冷道:“她未必就会在冷宫待一辈子。”

月娴听得,停下手,沉吟一小会,叹口气道:“也是,她是皇上的新宠,又是西藏土司的女儿,且与僖贵妃长得这么相像,皇上于公于私都不会让人她冷宫在冷宫呆一辈子。”

我纠正道:“是与先皇后长得像。”

月娴听得,叹口气,沉默了。

容夕推开门进来,道:“娘娘,听小太监们说,皇上正往咱们毓庆宫来。”

我道:“知dào

了,你当作不知便好。”容夕应了声退下了。

月娴不解问道:“涓儿,这是……”

我低声道:“皇上最爱的始终都是他的发妻孝诚仁皇后,当初跟先皇后长得有七八分像的僖妃,和皇上仅一面之缘,便以妃位入宫,温儿公主更一来就是贵妃,除了她是西藏土司的女儿的原因,不是也有孝诚仁皇后的原因么?”

月娴懂了,道:“所以,假如有一天温僖贵妃复位,你这样帮着宜妃,以温僖贵妃的性子,是不是轻易放过我们的,如今我们要争取的,便是皇上更多的怜惜与愧疚。”

我执住月娴的手,转过头看向她道:“月娴,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也如此的攻于心计了?”

月娴苦涩一笑,道:“或许由我们入辛者库的那天开始,便已不配单纯了。”是啊,我由宫奴,步步为营,步步算计,才到如今的位分,我早已不配“单纯”二字了。

月娴走神,不自觉的着了力,我痛的“啊”的一声。

月娴这才回过神来。道:“对不起,弄痛你了。”

我道:“没事,那两名宫女下手也当真狠。幸好宜妃姐姐没受什么伤。”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康熙从外间传来的声音唤我,道:“良儿。”

月娴帮我整理好衣衫,去开门,问安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直直的向我走来。我正要起身行礼,他制止住我道:“别起来了。伤得重吗?”月娴退下,轻轻的关上了门。

我看着他良久,酝酿伤感的情绪,红着眼圈子道:“回皇上,臣妾还好。”

康熙看一眼桌面上碌开壳的鸡蛋,怜惜道:“你还要瞒朕吗?”说罢便伸手把我搂入怀里,想要褪去我的衣衫。

我轻轻的逃开,跪拜下道:“皇上恕罪,臣妾的身子实在难看,还请皇上别看了。”

康熙听得,皱皱眉头,执起我道:“再怎么样,你不都是朕的妻子么,朕听说了咸福宫的事就赶过来了。”轻轻的拥住我,满满的怜惜道:“让朕看看你伤在哪里好吗?朕向你保证,朕对你只有怜惜。”

我热泪盈眶,咽哽唤道:“皇上。”话音刚落,泪就不自禁的淌了下来。

康熙轻轻的替我拭去泪水,低喃道:“真是个傻女人。”

替我检查完伤口,眼中掠过杀气,道:“真是该死,是哪个不想要命的下手这么重,朕要杀了他。”

我听得,心里冷冷一笑,你真会因为我杀了跟孝诚仁皇后长得九分九似的温僖贵妃么?真会因为我与西藏土司结下梁子么?缓缓跪拜下道:“皇上,能否容臣妾说句本不该说的话?”

康熙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徐徐道:“温僖贵妃是西藏土司的女儿,才晋封月余,若出个什么事,西藏土司定会记恨,尽管我们大清泱泱大国不避忌一个小小的西藏,可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还请皇上宽恕温僖贵妃。再说,温僖贵妃已入过冷宫,尝试过其中,想必她也会受到教xùn

了。她做错事,被太皇太后罚去冷宫,再由皇上解救她出来,她必定会对皇上感恩戴德的。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妾觉得,感动她,比惩罚她来得更好。”

果然,康熙很是感动,扶起我道:“良儿,你就是这么善良。只是这样实在太委屈你了。”

我微微一笑道:“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就不怕委屈。”

他把我拥得更紧,有些发痛,我“啊”一声。

康熙问道:“朕弄痛你了?”

我轻轻的点点头,停顿一小会,道:“皇上可去瞧过宜姐姐了?”

康熙含情脉脉道:“朕一听说,便赶来毓庆宫了,还没来得及去咸福宫。”

我笑道:“皇上这样的疼臣妾,小心宜妃姐姐肚子里的小阿哥吃醋哦。”

康熙道:“朕就是要宠着你,谁爱吃醋就独自吃醋去吧。”

我笑着,佯装生气的把他推向门,道:“臣妾可不要这样,臣妾希望皇上的孩子都能开开心心的。”

康熙含笑问道:“朕的良儿的心当真能大度至此么?”

我微微一笑,深呼口气,深情看着他,道:“皇上朕臣妾的心不也如此吗?”

他感动了。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柔声道:“晚上,等朕来了再睡。”

我点点头,行一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隔天,康熙下旨,温僖贵妃由冷宫转而到长乐宫禁足一个月。

我正在给康熙做着睡衣,听得,冷冷一笑,不再作声。

苏麻剌姑姑进了来,屈膝行上一礼,恭声道:“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我见得苏麻剌姑姑到来,颇为意wài

,放下手中的针线衣物,走过去扶起她,道:“姑姑客气了。不知姑姑来,本宫失礼了。”

苏麻剌姑姑道:“奴婢前来,是替太皇太后来传话的,太皇太后请娘娘明日到慈宁宫去用早膳。”说罢看一眼我放到桌上的明黄睡衣,笑道:“娘娘当真关心皇上。”

我涨红着脸,道:“臣妾闲来无事,就想着给皇上做身衣服罢了。”

苏麻剌姑姑笑笑看我一眼,道:“那奴婢告退。”我送了她出去。

看着苏麻剌姑姑离去的背影,月娴道:“太皇太后传召,是关于温僖贵妃的么?”

我道:“八九不离十吧。”

隔天,我比太皇太后用早膳的时间早个时辰过去。

太皇太后正在诵经念佛,我在后头行上一礼,也轻轻跪至一旁,心里默默背诵着金刚经。

良久,太皇太后道:“你来啦?”

我转向太皇太后,点头行礼道:“臣妾来到见太皇太后在诵经,臣妾不敢打扰太皇太后诵经念佛,就眼着太皇太后一起了。”

太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看我一眼,伸出右手示意我扶她起来。

我会意,扶起她,柔声道:“太皇太后小心。”

孝庄太皇太后又让我烧了些她手抄的佛经。出来正殿,吩咐我坐下,问候了我几句,忽的严厉道:“良妃,你可知罪?”

我听得微微一惊,跪拜道:“臣妾不知何事,还请太皇太后示下。”

太皇太后道:“可是你出的主意放出温僖贵妃?”

我听得,轻轻的松了口气,道:“禀太皇太后,的确是臣妾。”

太皇太后道:“温僖贵妃伤害皇嗣,其罪当诛,哀家已放她一马,你却给皇上出这样的主意?”

我深吸口气道:“臣妾有罪,臣妾私心想着,大清与西藏向来交好,而温僖贵妃虽则过份,但也并没真zhèng

伤害到皇嗣,进一趟冷宫受过苦,想必她已知错了。臣妾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只希望皇上能家和万事兴。”

太皇太后听得,叹口气道:“当时你受伤最重,还能这样为伤害你之人求情,也是心胸旷宽的人才做得到的。罢了。你且起来吧。”

我起身道:“谢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道:“既然你懂得家和万事兴,就不要再和皇上使小性子了,人活在世,谁不会受点委屈?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国事繁重,你们这些做嫔妃的,要好好服侍皇上,让皇上宽心才好。”

我恭敬道:“臣妾谨记太皇太后的话。”

太皇太后让我陪着她用过早膳才让我离去,并嘱咐了苏麻剌姑姑送了我。

苏麻剌姑姑把我送到门口,道:“娘娘,太皇太后很是欢喜娘娘,也希望娘娘能多陪在皇上身边好好服侍皇上。”

我懂她的意思,道:“臣妾谢姑姑的好意,臣妾无能,但定会悉心照料皇上的饮食起居。”

苏麻剌姑姑把我送到门口,我再次客气的谢过她才离去。

出了慈宁宫,我抬头仰望天气,深深的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轻轻的呼出。

78 毒酒

到了二月份,八阿哥说话已很是清淅了。我与他正在玩弄着康熙送给他的小木马。他对这小木马欢喜到不行,得空便坐上去,唤人摇晃着他。但凡当过生母的都深有体会,孩子的一言一行,都是能牵动着自己的神经。如果从前,月娴与小意的幸福是努力的缘由,那么现在加上八阿哥,更让我坚定不移,因为八阿哥,我愿意屈已去讨好康熙,愿意去步步算计。这就是母爱的伟大。整个毓庆宫,因这条小生命而充满了欢声笑语。我时常陶醉其中不能自已。

容夕带一名面生的小宫女进来。小宫女见了我,屈膝行上一礼道:“奴婢长乐宫宫女曼青见过良妃娘娘,良妃娘娘万福金安。”

听得是长乐宫的宫女,我道:“平身吧,可有什么事?”

曼青道:“温僖贵妃娘娘怀有身孕,贵妃娘娘说让合宫嫔妃去祝hè。”合宫嫔妃祝hè?也包括位分比她高的佟佳皇贵妃和协理六宫的和贵妃么?皇上的阿哥公主不在少数,倒没见过哪个嫔妃要求合宫去祝hè的,她这样大张旗鼓,莫不过是吞不下入冷宫的那口气罢了。当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位分比她低,她的旨意我自然不能不从,对曼青道:“那劳烦曼青姑娘回去复娘娘的命,臣妾随后就到。”曼青一声“遵命”便退去了。

小意听得,不满的低声道:“看来皇上已然解了温僖贵妃的禁足了。”

月娴冷声道:“不解禁,何会让合宫嫔妃去祝hè她有孕之事?看来一趟冷宫,并不未让她受到教xùn

。”

我冷冷一笑,道:“树有树的尊严,人有人的品性,鱼有鱼的逻辑。世间万物自有其各自的行为规则和尺度。而人的质地,却并不会因小小的挫折而轻易改变。”

月娴叹息道:“宜妃的胎儿差点就没了,皇上对她的宠爱真的能胜于自己孩儿吗?”

我道:“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孝诚仁皇后早逝,僖贵妃又待皇上冷若冰霜,皇上自然用心在温僖贵妃身上。”只是,如今温僖贵妃待皇上,可不如当年孝诚仁皇后的贤惠,僖贵妃虽冷淡,可也不曾给皇上带来过麻烦。而她温僖贵妃却嚣张跋扈,霸道善妒。这样的性子,真能否以和孝诚仁皇后长相相似就能笑到最后?我拭目以待。

长乐宫里,合宫嫔妃都在候着。

佟佳皇妃笑道:“才刚过年,皇上就要添两位皇子了。当真是可喜可贺之事。”佟佳皇贵妃被解禁后,倒少了摄六宫事时的气势,平和了不少。对温僖贵妃这样的态度,也是相当包容的。

勤嫔接话道:“如今温僖贵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才晋封这么一个余月,便怀孕了,当真有福气。”

和贵妃则有些不满,温僖贵妃之前如此冒犯她,如今有身孕,温僖贵妃又这样大张旗鼓的要合宫嫔妃来道贺,和贵妃本可以以贵妃位分不来的,但碍于自己协理六宫之职,若不来,皇上定会怪责她不够关心有孕的嫔妃。而来了,却还得候着,等待着,自然不爽。对佟佳皇贵妃与和贵妃的谈话只作没听见。

大半个时辰过去,温僖贵妃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迈着细碎的步子而来。

脸上溢满春风得yì

,佯装歉意道:“让众位姐妹久等了,本宫真是罪该万死。只是本宫刚才实在不适,就来迟了,还请各位姐妹多多体谅。”在佟佳皇贵妃面前都自称本宫,当真目中无人。

几位比她位分低的嫔妃嘴里说着不敢。

温僖贵妃见得佟佳皇贵妃,深意的看她一眼,装作跪伏下行礼,不愠不火道:“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佟佳皇贵妃立马唤了贴身宫女道:“快扶温僖贵妃起来。”转而又对温僖贵妃道:“你如今怀着身孕,身子娇贵,免礼吧。都说身体不适了,快快坐下就好。”

温僖贵妃道:“谢皇贵妃娘娘。”嘴里向佟佳皇贵妃道谢,目光却一副胜利的姿势轻蔑的看向我与和贵妃。

我与和贵妃直接无视她此种行为。

李常在见得,不满的低声道:“一出来就好大的气场。如今怀了皇嗣就更不可一世了。”

荣嫔轻声责怪道:“非礼勿言,你不懂么?”

李常在立马噤声。

温僖贵妃一一收下嫔妃们送来的贺礼,环视一眼众人,不满问道:“怎么的没见宜妃,她可是在生本宫的气?”“可需本宫亲自去负荆请罪?”

温僖贵妃的厉害众人是见过的了,宜妃的贴身宫女采珊立马越众出来,脸色苍白的行一礼,道:“禀贵妃娘娘,我们宜妃娘娘这些天一直卧床养胎,实在来不了,就谴奴婢送来一尊玉佛作为贺礼,以祝hè贵妃娘娘有孕之喜。”

温僖贵妃道:“玉佛就不必了,你且带回去吧。她若有心,定会亲自来,既然不来,也就不必送什么玉佛来。你把这本宫看着碍眼的玉佛带走吧。”

采珊听得温僖贵妃的话,不知所措的立在那里。温僖贵妃见得,更加来气,把玉佛往地面一扔,玉佛下地立马碎了。采珊吓得连忙跪伏下求饶道:“贵妃娘娘息怒。”

温僖贵妃瞪她一眼,冷声道:“再不走,本宫就让人把你打出去。”指着地上摔碎了的玉佛又道:“顺便把这讨人厌的东西带走,回去告sù

你的主子,让她识趣点,休想以腹中子与本宫争宠。”

采珊连忙磕记响头,收拾起玉佛,一不小心,玉佛就伤到了手指,鲜红的血液涌出,可也顾不得了,急忙忙的退下。

荣嫔见得,道:“娘娘怀有龙子,实在不宜动气。”

温僖贵妃端睨一眼荣嫔,道:“看你姿色一般,说话倒还可以。”

被温僖贵妃以容颜奚落,荣嫔脸上自然不会好kàn

到哪里,尴尬微笑以对。

温僖贵妃不再理会荣嫔,轻轻拍打两下额边,道:“本宫什么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你们且先回去吧。”说罢,转向我道:“良妃可愿意留下来陪陪本宫?”

既然她都开口了,我焉还有拒绝的权力,只道:“是。”

和贵妃不轻意的看我一眼,担忧尽溢眼眸。

待得众人退下,温僖贵妃又摒去侍候的宫人,只得我与她俩人在长乐宫的正殿,嘱咐我坐下,道:“你可知本宫为何只单单留下你吗?”

我恭声道:“臣妾不知,还请贵妃娘娘示下。”

温僖贵妃道:“放眼整个后宫,就数你最美貌。你觉得你这样的容颜,本宫能留你在后宫吗?”

我听得,心头一凛,道:“娘娘说笑了。”

温僖贵妃拍响两记掌声,一宫女端出一只红的和一只黄的杯子上前。

温僖贵妃徐徐道:“这两只杯子,红的是一种致死的慢性毒药,你喝下会在一个月后,慢慢死去。黃的杯子是一种会致人容貌摧毁的慢性毒药,你喝下后会慢慢毁坏你的容颜,不过不会致人死亡。你挑一个吧。”

我惊悚的跪下道:“求娘娘高抬贵手。”

温僖贵妃冷声道:“这是西藏皇宫研制的独家秘方,你喝下后不会有痛苦的。”

我深知这温僖贵妃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可这毒药我也是万万不能服下的,若服下,我在后宫的前途也就尽了。

我连连后退,温僖贵妃对宫女道:“把黄杯子里的酒给她灌下去。”

宫女端着杯子朝我一步步走近。按住我,便要往我嘴里灌下。我挣扎着。连声求饶。

忽的,容夕冲进来,用力推开宫女,宫女站不稳,摔了下去。酒洒在了在,宫女鬼哭狼嚎着。

温僖贵妃见状,怒不可遏道:“看你这狗奴才不想活了,居然敢在本宫宫里撒野。”大声唤道:“来人,快来人。”

候在外面的太监宫女全冲进了来。

温僖贵妃气败坏急指着红杯子,道:“把这杯酒给她们灌下去。灌不下去就你们喝了。”

几名小宫女拿来杯子要往我嘴里灌,两名小太监按住挣扎不已的容夕,我的求救声,容夕的求饶声,充斥长乐宫。

眼看,毒酒就倒进我嘴里,千钧一发之际,容夕不知哪来的力qì

,挣脱两名小太监的钳制,冲向我,推倒那端酒杯的宫女。毒酒还是向我脸上洒下去一丝。

容夕说时迟那时快的夺过桌上用来削水果的利刀冲到温僖贵妃身旁架在她脖子上,要挟她道:“贵妃娘娘,今天你要是敢伤良妃娘娘丝毫,奴婢就与你同归于尽,反正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温僖贵妃脸色瞬间惨白,惊慌道:“你,你别乱来,你要敢伤了本宫,你也逃不掉。”长乐宫的宫女太监们也吓着了,连连出声制止容夕。

容夕一脸凛然,道:“住口,奴婢一条贱命换贵妃娘娘的命,也算值了。”转而又道:“娘娘,奴婢此生就只能服侍你到这里了。”说罢,装模作样的要向温僖贵妃脖子上划去。

温僖贵妃真的被吓着了,连连道:“你别冲动。放下刀子,有话好好说。”

容夕冷声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罢了。”

温僖贵妃泣声道:“只要你别冲动,本宫什么都可以答yīng

你。”

79 良妃中毒

容夕听得温僖贵妃的话,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只道:“良妃娘娘,奴婢来生再来服侍您。”

温僖贵妃吓的身子瘫软了,求饶道:“本宫求求你,别伤害本宫,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答yīng

你。”

温僖贵妃虽可恶,可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再加上容夕,她跟随我身边三年多,一直忠心耿耿。我到底于心不忍。道:“容夕,我们三年多的相处,本宫早已视你为亲人了,为本宫搭上你的生命,让本宫日后如何能心安?”

我的话仿佛打动了容夕,容夕沉吟一小会,冷声道:“那就请贵妃娘娘把自个儿今天的罪行白纸黑字写下保证书,并保证以后不再伤害良妃娘娘,可好?”

此刻的温僖贵妃哪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听得容夕愿意松口,早已像抓到根救命稻草般,连声道:“本宫答yīng

你,立kè

就写。”说罢就命令宫女们把文房四宝拿出来。

就这样,温僖贵妃战战兢兢的把今天的罪行写了下来。

容夕满yì

的点头,道:“娘娘,您收起先走。”我知dào

她的心思,毕竟温僖贵妃是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前脚写下保证书,后脚就有可能把我与容夕杀人灭口。但我自己先走,任容夕一人在长乐宫,我终究不放心。

我道:“要走我们一起走,今天发生的事,我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你不走,本宫也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容夕求道:“娘娘,你还看不清温僖贵妃这人吗?”“您若把温僖贵妃的保证书带走,奴婢或许还能有一丝生存的机会,若我们一起走,待奴婢放开温僖贵妃,我们就有可能都走不了了呀。娘娘,奴婢求你了。你先走吧。”见我还有犹豫,坚定道:“娘娘,您要是再不走,奴婢就立马自戕在您面前。”

见和她如此的坚定,我只得道:“那本宫回毓庆宫等你。”转而对温僖贵妃道:“贵妃娘娘,若容夕有不测,臣妾就算与你同归于尽也定不放过你。你好自为之。今天之事,你也最好吩咐下去,切勿走露风声,要不然对我俩谁都无好处。”

温僖贵妃吓傻了,道:“本宫一定遵照你的话。”

我不舍的看一眼容夕。含泪回了毓庆宫。

月娴和小意见得我头发有些凌乱,月娴问道:“涓儿,发生什么事了?”

我对月娴使个眼色,月娴会意去关上门。

我把在长乐宫发生的事告sù

了月娴。

月娴气愤道:“光天白日,天子脚下,温僖贵妃也未免太大胆了。”

小意泪流满面执住我的衣襟,泣声道:“姐姐,要不我们想办法离开皇宫吧,带上八阿哥,永远的离开这勾心斗角的牢笼里。”我又何尝不想,可一入宫门深似海,想要脱离,谈何容易?

我道:“今天得罪温僖贵妃,以她那性子,未必就真会畏惧我手上的保证书。小意,你若真与周冉两心两悦,我早日安排你出宫。”

小意摇头道:“不,涓姐姐你在哪里,小意就在哪里。你和娴姐姐就是小意的亲人,小意不要离开你们。”

我怜惜的抚摸着小意光洁的鬓发,道:“小意,你别傻了,这宫里的生活,每天都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万劫不复之地。姐姐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得开皇宫了,可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外面的天那么蓝,地那么绿,水那么清,空气那么自由,你出去了才能有幸福啊。”

小意还是摇头道:“小意不要离开两位姐姐。”

月娴叹口气道:“或许我们找周冉谈谈吧。周冉会是小意决心的动力。”

我点头赞同。

唤月娴帮我整理下装容。与她俩一起到毓庆宫门口去等候容夕。

等侍是漫长的,每一刻我都心如刀割,好怕容夕会遭到不测。路过的宫人都疑惑的看着我,许是不解我为何大冷天的站在这里吹冷风。

幸好,老天开眼,半个时辰后,终于见到容夕回来了。

见得她,急急上前。热泪盈眶的执住她,道:“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

容夕跪拜下道:“娘娘,奴婢该死,让您担心了。”

我咽喉发硬道:“还好,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月娴也红着眼眶道:“既然安全回来,就别在这里吹冷风了,回里面去,里面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正红,暖着呢。”

我们相搀扶着进了去。

平日里我虽待容夕不错,可终究信她不能像信月娴一样心无旁骛。如今她为了我舍命相救。我感激不已道:“容夕,谢谢你,谢谢你的舍命相救,若不是你,本宫如今已遭不测了。”

容夕道:“保护娘娘是奴婢应做的,娘娘不用言谢。”

月娴道:“经此一次,保证书在手,希望温僖贵妃能对我们有所避忌。”

容夕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温僖贵妃也有可能想尽一切办法来毒害毓庆宫,她若有心伤害,我们在明,她在暗,我们还是早日想好对策才好。”

小意眼眸里掠过杀气,道:“与其任人凌辱,不如我们下手为强。”

此刻的小意,与刚才那个哭倒在我身边的小意判若两人。

我与月娴看着小意,面面相觑。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们的饮食起居都是格外的小心。温僖贵妃仿佛也像改了性子一样,每天在长乐宫深居简出。众人皆道:温僖贵妃即将做为人母,所以人也变得柔和了。

眨眼到了五月,天气一天天的炎热了起来。这日晨起,我感觉脸上的皮肤特别痒,忍不住用手去轻轻摩擦着。

月娴来帮我梳妆,见得,疑惑问道:“昨晚又被蚊子咬了吗?这几天你老是往脸上抓痒。”

我道:“没有啊,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总是觉得痒。”说完,顿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月娴也停下手,问道:“没被蚊子咬,那怎么会痒呢?难道是这季节花开了,被花粉感染了?”

我向来更爱松柏之类的植物,这几天也没有接触过花朵。我细细一想,想及那天在长乐宫,温僖贵妃的毒酒洒在了我的脸上。我疑惑道:“难道是?”

月娴疑惑问道:“怎么了?你可是想到什么不妥?”

我道:“那天,我虽没喝下那杯毒酒,可毒酒洒了不少在我的脸上,当时场面危急,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就自行擦去了。回到毓庆宫,毒酒也干了,我洗脸后也没再留意了。”

月娴听得,面色凝重道:“你现在感觉到痒,又没接触过什么致痒的东西。要不去唤周冉来看看。”

我道:“这也好。”月娴就去请周冉了。

我坐于正殿候着,不久,月娴就领着周冉进了来。

周冉见到了小意,停顿下来,欲言又止,有些伤神。

小意佯装没看到,别过脸,一声不吭的退下了。

我尽收眼里。

周冉上前恭敬行礼道:“微臣叩见良妃娘娘,娘妃娘娘万福金安。”

这两年来,周冉对毓庆宫也算是尽心的,再加上小意的关系,我很是客气的道:“本宫这几天总觉得脸上有些痒,又麻烦周太医了。”

周冉从药箱子里取出垫子,再把一条丝绸绢子放至我手腕上,把起脉来。良久,面色凝重的向我使个眼色,月娴会意,到门外张看下,关上门。

周冉这才放心道来:“娘娘的贵体有中毒的现象,是一种慢性毒药,应该是从娘娘的皮肤里渗透进去的,若微臣没有猜错,此毒药应该是源于西藏,用西藏多种罕有的植物与昆虫研制而成的。”

我问道:“中毒很深吗?”

周冉道:“中毒不深,可此毒暂时也法可解。”

月娴问道:“那该怎么办?”

周冉道:“微臣只能暂时开些药给娘娘服下,以抵制毒性蔓延。待微臣去查查医书,看有无法子可解。”说罢,又跪伏下去道:“娘娘可介yì

微臣取娘娘指甲里几滴血回去参详。”

月娴听得,急声道:“这怎可,十指连心,这是何等的痛?”

我阻止月娴道:“无妨。既然周太医认为有必要,就取血吧。”

周冉取出一只小容器和一根银针,道:“娘娘,此针下去,会很痛,还请娘娘忍耐一会。微臣得罪了。”

我点头道:“周太医下针吧。”

周冉点点头,用绢子包住我的手无名指取血。果然非一般的痛,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片刻,鲜红的血液流出,周冉用容血好装。歉意道:“娘娘,得罪了。”

我道:“还好,不过此事还请周太医帮本宫保密。”

周冉道:“此事微臣绝不会多说一句,请娘娘放心就是了。”顿了顿,面色凝重又道:“娘娘,恕微臣多嘴一句,娘娘此时绝不能有身孕,若有身孕,腹中子非但不能保全,还会加快娘娘的体内的毒性蔓延。”

我听得,皱皱眉头道:“知dào

了,你且先下去吧。”

月娴送周冉离出去,回来道:“这该怎么办?”

我恨声道:“温僖贵妃命我服下酒杯时曾说过,此毒药是西藏宫廷秘制的毒药,她既然有毒药,许也有解药。找她要试试。”

80 解药

见得我中毒,月娴又气又急,小意忽的从一旁冲出来,泣声道:“涓姐姐,你绝对不能有事。”

我安慰她道:“涓姐姐不会有事的,一定。”

月娴道:“我们该如何向温僖贵妃拿解药呢?直接向她拿,她不见得会给。”

我略略一思索,把主意告sù

月娴,月娴疑惑道:“这样行得通吗?”

我冷冷一笑,道:“只能试试了。吩咐周冉,孩子是无辜的,拿捏好份量,拿到解药就好,别伤了孩子。”

几天后,长乐宫传来消息,温僖贵妃胎象不稳,需卧床休息。

我听得,冷笑着唤月娴,道:“走吧,我们去长乐宫探望温僖贵妃去。”

长乐宫里,温僖贵妃躺在塌上,脸色苍白。想来是多半因为心疼腹中胎儿,眼眸溢着忧伤。我见得,不自禁的微微一笑,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我恭敬行上一礼道:“温僖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温僖贵妃见得我,嗤之以鼻,道::“看来你胆子不小,居然还敢来长乐宫。”

我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微笑道:“臣妾听闻娘娘身体不适,腹中胎儿微漾,就前来问候问候罢了。”

温僖贵妃瞥我一眼,不愿理会我,合上眼睛想要躺下。

我赶紧上前去扶着她,关切道:“娘娘,臣妾侍候您休息吧。”

我人已到她身旁,她见来不及阻止,也就任由我了。

在她正要躺下之际,我轻声在她耳边道:“娘娘,你定是不知dào

你已中了你们西藏皇宫秘制的毒吧?当然,臣妾也命人在你们的西藏毒药里加了几味我们大清朝的中草药。所以你没大感觉也是应该的。臣妾也不妨告sù

你,如今你胎像不稳,胎儿不安,正是这毒药在作怪了。”

温佳僖贵妃立马睁开眼睛,生气道:“你。”

我轻轻的按下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娘娘,可千万别惊动了其他人,臣妾来时已在手里抹了摧化这毒药蔓延的合离蜜香,只要臣妾的手触及你的皮肤,只需一刻钟你就会毒发身亡。”

温僖贵妃有些害pà

,沉默一小会道:“你吓唬本宫么?”

我道:“娘娘最好摒去宫人,要不然,娘娘立马见效。”

温僖贵妃正想说话,我佯装帮她盖被子,趁机按住她的咽喉不让她发出声音,对宫人们道:“娘娘要休息,让你们下去,有臣妾在这里服侍便行了。”

待得所人退下,我微笑道:“臣妾有没有吓娘娘,娘娘自己已有感觉了,不是么。中这毒就是这样,开始偶尔身子发抖发冷,不出几天就会蔓延全身,在睡梦中死去。”

温僖贵妃身子一抖,打个冷颤道:“你太过份了。”

我道:“娘娘,您可别误会,臣妾并他意,只是想找娘娘要些你先前要给本宫喝的那毒酒的解药罢了。”

温僖贵妃听得,反笑道:“原来你也中毒了。”

我道:“娘娘您开心得太早了,是臣妾那宫女中毒了,所以臣妾让人取那宫女指甲里的血放至娘娘的吃食里,所以娘娘也连带中毒了。如今娘娘若不肯交出解药,臣妾就只有先送娘娘上西天后再搜宫。”

温僖贵妃道:“你当本宫三岁小孩子么?若本宫遭遇不测,皇上岂会善罢甘休。”

我自信一笑,道:“那就唯有让娘娘试下便知臣妾有没有吓唬娘娘您了。当然,就算臣妾陷害你,到时一搜宫,在你宫里搜到你们西藏宫廷秘制的毒药,皇上也绝不会认为是臣妾所为。”我装模作样的要伸手去摸她的脸。

果然,她惊道:“别。”

我嫣然一笑,问道:“那娘娘是给臣妾解药还是?”

温僖贵妃道:“本宫给你解药。”

我放柔声音道:“那臣妾帮娘娘去取可好?”

温僖贵妃道:“在本宫梳妆台面以下两寸的的暗格里。”

我冲好了她一笑,过去按下暗格,果然有一只小小的白瓷瓶在,揭开盖子,见里面装着几颗药丸。瓶上写着解药二字。

我道:“娘娘,这解药臣妾就先拿去了。待确认无误后,再让宫人送娘娘的解药来。”说罢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她,离去了。

回到毓庆宫,我命人去请周冉。

月娴道:“涓儿,你怎知温僖贵妃会中计?”

我冷笑道:“但凡做过母亲的人都深有体会,她这几天已胎象不稳,当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管是不是,为了腹中子,她都宁可信了。这就是母爱的伟大。”

容夕道:“温僖贵妃也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罢了。”

我道:“一个聪明的人,怎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毒害别人呢?”

月娴道:“当真是。”

正聊着,周冉进了来。

我道:“周太医,麻烦你帮本宫看看这是否是解药?”

周冉看了一会,再用水化开一点,微微一闻,道:“回娘娘,这是解药。”

月娴道:“那请问周太医,该服用多少颗为好?”

周冉道恭声道:“因娘娘中的毒不太深,化开服用半颗便可清除体内的毒了。”

容夕端来了茶水服侍我服下。

片刻,周冉道:“娘娘,可否给微臣一颗带回去好好研究,造福他人?”

我让月娴包一颗给他。

周冉谢过,佯装无意的环顾四周。我心知他是在寻找小意。

轻轻咳一声。他回过神来,道:“微臣告退。”

月娴见得周冉退下,叹息道:“周冉待小意也是有心的,在冷宫里的日子是最好的证明了,只是小意不知怎么想的,这些天知dào

周冉要来,便早早的躲去了。”

我道:“不理她了,鞋子合不合穿只有她自己知dào

,她的路终需她自己去走,自己去选择。她在宫里的日子,我们尽量护着她便是了。”

我让容夕给温僖贵妃送去一碗安胎的药。嘱咐容夕一定要亲自看着温僖贵妃喝下。毕竟世上无不透风的墙,这事若不小心让人看去,做下手脚就不好了。

容夕微笑道:“娘娘果然深谋远虑。”

我淡然道:“不过是周冉的医术高明罢了。”

月娴附和道:“周冉的医术果真不错,只在温僖贵妃的安胎药里加重几味药材就能这样无声无息的瞒过其他的太医,制造温僖贵妃胎象不稳的假象。”

容夕赞许道:“再加上娘娘手上沾着的合离蜜香,温僖贵妃自然是会信几成了。”

我道:“纵使我们步步算计,可她也未免会次次都落入我们的算计之中,日后都小心防着才好。和温僖贵妃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宜妃的九阿哥出生一个月多,十阿哥跟着出生了。康熙本就是个俊美男子,而嫔妃们的相貌也是百里挑一的,优良基因的遗传,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亦是个个俊美可人的。

只是,温僖贵妃生下十阿哥后,恩宠更胜从前。相比之下,宜妃的九阿哥就受冷落些许了。宜妃欢喜之余,到底有些失落。

就这样,又踏入康熙二十三年了。和贵妃的身子时好时坏。想来操劳之余也是思子心伤吧,毕竟,失子之痛,是难以抚平的。

我带着八阿哥去春和堂探望和贵妃,见她又在服药,关切问道:“服了这么长时间的药,怎么还不见好呢?”

和贵妃苦涩一笑道:“好不好都是一样,要不是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事,本宫还要这身子做什么?”我明白她的意思,盼了多年才盼到的孩子,又骤然失去,而佟佳皇贵妃却还好好的,叫她怎能不恨。

我安慰道:“娘娘,您心里的苦,臣妾明白,只是……”安慰的话我再也说不下去,怕更让她伤心。执过八阿哥,道:“禩儿,叫和额娘,跟和额娘说,禩儿爱和额娘。”

八阿哥很是乖巧的听从我的话,唤道:“和额娘,禩儿爱和额娘。”

和贵妃听得,怜惜的抱过八阿哥,柔声道:“和额娘也爱禩儿。”

和贵妃病中,抱着八阿哥到底有些吃力,抱了一会就不舍的放下了。

我抱歉道:“娘娘病中仍需操劳六宫事,都是臣妾不好,给娘娘提了这样的建议,让娘娘日夜操劳,娘娘这才病得厉害。”

和贵妃恨恨道:“这怪不得你,本宫自知自己的身子,本宫这只是心病罢了。”

我小心翼翼问道:“娘娘,您还放不下吗?”

和贵妃冷笑道:“放不下?叫本宫如何放得下?佟佳氏在世一日,本宫的心里就在滴血不止。”

我叹口气,不再作声。

和贵妃又道:“本宫一直拖着这身子摄六宫事,就是为了有一日,能亲自手刃佟佳氏,为本宫那未出生的孩子报仇。”谨言慎行如和贵妃,心里到底有多恨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呵。

我道:“娘娘,臣妾认得太医院里的一位周太医,医术还不错,引荐给娘娘试试可好?”身在这深宫中,纵然再纯净的人,都会被这大染缸漂染得五颜六色。正如我之前算计温僖贵妃和惠妃,若非情非得已,也总不会卑鄙至此。每每做下这些事,我都会失眠好些天。为如此卑鄙的自己,为那曾经纯真的自己。

和贵妃道:“罢了,本宫这身子,纵使是华陀再世,也不外如此了。”

81 小意遭拘禁

这日,天已完全黑透了,两岁多的八阿哥还余兴未尽的唤宫人陪着他玩耍。我有些许犯困,就斜靠在贵妃椅里打盹。平日里我睡眠本就浅,八阿哥在宫人的陪同下,叽叽喳喳的,我纵然已困得不行,可也只是半睡半醒。

八阿哥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奶声奶气,撒娇道:“额娘,额娘,儿臣要小意姨姨陪儿臣玩。”

我半眯着眼睛看向他,见他小脸红扑扑的,额上渗出丝丝汗水,许是玩的时间长热了,用绢子替他拭去汗水,指着窗外,柔声道:“八阿哥,你看,天已全黑了,小意姨姨已经睡觉啦。要不然八阿哥也睡觉可好?”

八阿哥拼命的摇晃着小脑袋,抗议道:“不要,儿臣还要玩,儿臣想小意姨姨陪儿臣玩。小意姨姨玩这个可厉害了。”八阿哥摇晃着手中的小纸人。康熙做的小木马和小意做的小纸人是八阿哥最爱的玩具了。在民间,很多小孩子都会做些小纸人或小木偶,用线牵在系到凳子缝里,模仿着真人做些动作,这玩意民间人称提线木偶。而小意做的小纸人再配她声有色的演说,常常逗得八阿哥开怀大笑。

我佯装生气的瞪着他。

八阿哥不依,嚷道:“额娘,不要嘛,儿臣就要小意姨姨陪儿臣玩小纸人。”

我道:“八阿哥难道忘记额娘是怎么教的了吗?小孩子家要早睡早起才能长得高。八阿哥可想长得像皇阿玛一样高吗?”

八阿哥向来很是尊崇康熙,小小年纪便潜意识里视康熙为榜样。听得又我以康熙为榜样说他,他嘟嘟嘴,问道:“那儿臣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皇阿玛一样高呢?”说着,手里还比划出个很高的动作。

我微微一笑道:“那八阿哥早些睡就行啦,小孩子家都是在睡梦里长高的。”

八阿哥沉思一小会,像是懂了一样,欢快的拍着手掌,笑道:“好,好,儿臣知dào

了,儿臣要长得像皇阿玛一样高。要像皇阿玛一样高。”

这时,康熙进来,见八阿开心的又嚷又跳的,脸上也不自禁的溢上慈爱的笑容,问道:“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呢?倒说与朕听听。”

八阿哥见得康熙,更是开怀,拉着康熙的衣服,放大声音道:“皇阿玛,额娘说,儿臣早些睡就能长得像皇阿玛一样高啦。儿臣一定要像皇阿玛一样高才行。”康熙向来待八阿哥很是和蔼,所以八阿哥不像其他几位哥哥一样愄惧他。

康熙笑着伸出大掌摸摸八阿哥的头顶,佯装不懂的问八阿哥:“那八阿哥现在要不要睡呢?”

八阿哥下了决心似的,重重的点点头,坚定道:“儿臣现在就去睡,睡醒来就能像皇阿玛一样高。”

康熙听得,脸上,眼眸里,尽是慈爱的笑意。

我微微一笑,道:“皇上,您看,八阿哥很是崇拜您呢。”

康熙笑着我一眼,抱起八阿哥,满yì

的道:“当然,八阿哥可是朕的儿子。”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笑着把八阿哥往空中抛,道:“有些日子没抱咱们的八阿哥,八阿哥又重了。”

八阿哥被抛高,却丝毫不惧,咯咯的笑道:“额娘说,吃多多就能长壮壮。”

我在一旁看着,笑道:“皇上,把八阿哥放下吧,可别宠坏八阿哥了,你一有些日子不来,八阿哥就念叨着你呢。”

一会,康熙放下八阿哥,交给奶娘,对八阿哥道:“好了,皇阿玛今天就陪你玩到这里,你可要乖乖的去睡觉啦。”

八阿哥有些不舍,可还是听话的由奶娘执了下去。

看着八阿哥娇小的背影,我心头尽是甜蜜。待得八阿哥离去看不到身影。我回过神来,问道:“皇上今天怎么得空来呢?”温僖贵妃产下十阿哥后,总是经常以种种理由留下康熙,纵然有时康熙已在别的嫔妃宫里寝下了,他依然不依不挠的派人去请,直至请到为止。

康熙深意的看我一眼,含笑道:“朕不来,你也不会去请朕来的,不是吗?既然如此,那朕就只好不请自来了。”

我佯装生气道:“皇上天天有美人侍候在侧,哪里还记得臣妾,要是记得,怎会这么多天不来毓庆宫呢?想来定是美人陪着皇上,皇上乐不思蜀了。”

康熙拥过我,笑道:“朕的美人虽多,可良儿只会有一个。”

我转嗔为笑,道:“皇上说话可要算数哦。”

康熙取笑道:“都是当额娘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说罢,怜惜的轻轻拍拍我的脸庞,又道:“不过,你为朕生的八阿哥,朕很喜欢。”

听得康熙这样说,我心里也开心,他的儿子众多,我不奢求八阿哥是最得宠的一个,但我亦不愿八阿哥不得他父亲欢心,毕竟,在皇室里,父亲的欢心关系着自身的前程。

隔天,我服侍康熙晨起洗漱去上朝后,月娴见得康熙离去,惊慌道:“涓儿,昨天小意不知怎的一夜未归。”

我微微一惊,小意平日里甚少外出,由其经过溺水一事后就更少外出了。怎么会一夜未归?我问道:“一夜未归?整个晚上都没见到人吗?”

月娴点头道:“是的,昨晚我早早的就回寝室了,本以为她在陪八阿哥玩,就先睡了,一觉醒来,发xiàn

她还没回寝室,就想着来看看,问了守夜的宫女,宫女说皇上宿在咱们宫里,我就不敢打扰,找了几人便去寻了,直到天亮都没找得到。见皇上离去了我才敢和你说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道:“加派人手去找,务必找到为止。”略略一思索,又道:“去周冉那里找过了吗?”

月娴道:“找过了,周冉也说没见过小意,周冉也和我们一起找了一宿了。”

正说着,长乐宫的宫女曼青进了来,皮肉不笑的行礼道:“奴婢见过良妃娘娘,良妃娘娘吉祥。”

见得曼青此刻到来,我心里不祥的预感加重,皱眉道:“你起来吧,你这时候来可是温僖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曼青深意的看我一眼,压低声音道:“贵妃娘娘谴奴婢来传话,如果娘娘还要想小意姑娘的话,就请娘娘带上贵妃娘娘最讨厌的东西去长乐宫。若一个时辰后娘娘不到,贵妃娘娘就把小意姑娘交给慎刑司审理。”

我心头一凛,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曼青冷冷微笑,道:“良妃娘娘去了便知dào

了。请娘娘恕奴婢多嘴一句,昨天小意姑娘是否彻夜未归?”

不待我说话,就屈膝行一礼道:“长乐宫事多,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曼青退下,月娴阴沉着脸道:“看来小意一夜未归,是被长乐宫拘禁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恨声道:“不管长乐宫是龙潭虎穴,本宫都要去会一会。”

容夕在一旁劝道:“娘娘,温僖贵妃心地毒辣,小意在不在长乐宫还尚不清楚,今天温僖贵妃让曼青这样大张旗鼓的来,定是有了十成准bèi

的,娘娘,你可要三思啊。”

我挥手制止她道:“小意不会无端端彻夜未归的,这一趟本宫是非去不可的,唤两个宫女与本宫一起去,如果一个时辰后本宫还没回来,你们就去把此事告sù

和贵妃。”

月娴坚定道:“既然此事涉及小意,我是定要一起去的。”

我看她一眼,道:“不要,温僖贵妃不似别的嫔妃,在她那里根本没有道理可言的,她做事又向来随心所欲,不顾及后果的,她的目标是我,不要连带了你才好。”

容夕跪下道:“娘娘,上次那么危急,奴婢都陪娘娘闯过了,请求娘娘让奴婢陪您去。至少,必要的时候奴婢还可以保护娘娘啊。”

我执起她,道:“那次是趁她不防才让我们有机可乘而已,这次她是有准bèi

,你不必去冒这些险。上次的事,她定已毒恨你了,若你落到她手上,她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月娴斩钉截铁道:“涓儿,事关小意,这几年来,我们一直相互扶持过来的,不管你让不让我去,我是非去不可。”

看着月娴态度如此的坚决,我微微叹口气,沉吟片刻道:“算了,一起去吧。”月娴是外柔内刚的性子,事关小意,纵然让她呆在毓庆宫,若我与小意有不测,她定会懊悔不已,自责得难以自拔的。

容夕连忙道:“那请娘娘也准许奴婢陪娘娘一同前去。”

我摇头道:“容夕,冷宫嬷嬷赠与本宫的免死金牌在本宫的衣橱里,若本宫有不测,你立马去取了免死金牌去春和堂,让和贵妃做主放你出宫。”

容夕欲再进言,我制止住她道:“好了,这是本宫的决定,你不必多说。”

说罢,便与月娴出门去长乐宫了。

刚踏入长乐宫正殿,温僖贵妃便已盛装坐于上首候着了。冷声道:“早就听闻良妃娘娘身边有两个珍视得比自个儿性命还要重yào

的宫女,今天得见良妃娘娘这么着急而来,可见传闻是真的。”

我屈膝行上一礼,道:“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请问贵妃娘娘,毓庆宫的小意可真是在长乐宫里?”

温僖贵妃毒恨的看我一眼,对身边的小太监冷声道:“去带上来吧。”

82 痛失小意

两名小太监把小意拖了上来,扔到地上。小意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精神非常差,一看便知是受过刑罚。

我见得心痛不已。快步走至小意身边,咽喉发硬,问道:“小意,你怎么了?”

小意很是虚弱,半睁开眼睛,吸口气才能发出声音,良久,方道:“涓姐姐,小意无用,又给你带麻烦了。”

我痛惜道:“小意,你别这样说,告sù

姐姐,她们对你做下什么了?你到底伤着了哪里,我可以碰你吗?”

小意嘴角向上微微扬了扬,冷声道:“姐姐,小意无用,毒不死她,反而让她抓住了。她们让我说出你的秘密,我不说,她们就对我用了刑。”

我听得,咬牙切齿的看着温僖贵妃。

温僖贵妃也直直看向我,四目相接,我毒恨了她,她亦毒恨了我。

温僖贵妃道:“这奴婢的狗~胆当真大,居然敢在本宫的安神汤里下毒药。”

想及那天小意的话:与其任人凌~辱,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我懊悔不已,小意早就起了毒害温僖贵妃的念头了,我却居然还傻傻的以为她只是一番气话。但事已至此,我懊悔已是无用了。

东窗事发后,温僖贵妃只拘禁了小意用刑,而非直接告发。说明她还是惧怕我手上她亲手写下的“保证书”的。

我深吸口气,问道:“现下贵妃娘娘打算如何处置小意。”

温僖贵妃道:“良妃果真爽快,不过本宫就是喜欢这样直接的对话。”“你的宫女在本宫的安神汤里下毒以谋害本宫,只要本宫告发,她就必死无疑。”

我看得她故弄玄虚的样子,反感之极,道:“贵妃娘娘,你不是没告发吗?你也知dào

,只要你告发了,臣妾也不会善罢甘休。而娘娘恶毒的形像必会让皇上为之反感。”此刻,纵使小意在她手里,可我也手握她的罪证,气势较量的时候,我绝不能示弱。

果然,温僖贵妃微怒,片刻,暗自调节过来,道:“算你还没到愚不可及的地步,所以,本宫今天传你来。你知dào

本宫想要什么的?”

我道:“当然知dào

,臣妾也把娘娘想要的东西带来了,但也顺便告sù

娘娘一句,若今天我们三人不能平安回到毓庆宫。会有让娘娘意想不到的恶果。正所谓,你有张梁计,我有过墙梯。”

鉴于之前,温僖贵妃到底有些避忌,冷冷道:“本宫没兴趣与你玩这些把戏,你把本宫想要的拿出来,本宫让你们走。免得让你们留在这里污了本宫的长乐宫。”

我让月娴去扶起小意,对温僖贵妃道:“还请娘娘移动玉步送我们到门口的轿辇。到了门口,臣妾自动给娘娘。”

温僖贵妃皱了皱眉头取笑道:“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你有张梁计,我有过墙梯吗?怎么?还怕本宫收了你的东西反悔不成?”

我冷笑道:“娘娘是怎样的人,娘娘自是很清楚,臣妾也不过是只有点胆小罢了。”

温僖贵妃怒了。一旁的小宫女小声提醒道:“娘娘,说不定皇上等下会来呢。”

温僖贵妃听得,脸色瞬变。道:“本宫与你一同出去便是了。免得你再在本宫这里碍眼。”

出到门外,我把“保证书”交与温僖贵妃。正要离去,转念一想,回头对她道:“娘娘,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能抓得着小意,不代表明天、后天还能抓得着其他人。娘娘好自珍重。”说罢,低头上了轿辇吩咐起轿离去。

回到毓庆宫,我唤了人去请周冉,便与月娴一起先检查小意的伤势。

见得小意的腰上,手臂上,腿上,满满的都是小针口。我心痛问道:“她们给你上了什么刑,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小针口?”

月娴道:“这是宫里的老把戏了,我听宫里的老嬷嬷说,有些奴才惹得主子生气,主子想要惩罚奴才,就往他身上扎针,这样小的针口,不会流血,也不会致人死亡,只会让人痛死。”

月娴替小意用温水擦身,小意痛得双手紧抓着枕头,明明已经很虚弱了,却依然咬牙道:“我被温僖贵妃逮到,她们让我说出毓庆宫的大小事,我不肯,温僖贵妃就让宫女拿绣花针刺我。可恨我自个儿无能,没能毒死她”

看着小意身上上千上百的小针口,我与月娴心痛得眼泪直流。月娴泣声道:“你怎么就这么傻,居然独自跑去招惹温僖贵妃,被扎下这么多的针口,痛都痛死了。”

小意定是想及受刑时的情景,身子忍不住轻轻一抖,流着泪恨恨道:“温僖贵妃那人,她存zài

一天,就对两位姐姐和八阿哥是个致命的威胁,牺牲小意一个,能保住两位姐姐和八阿哥,小意心甘情愿。”

我听得又气又恼,但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不忍的放柔声音道:“今天走了一个温僖贵妃,明天也会有其他的贵妃。你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幸好温僖贵妃有把柄在我们手里,要不然,姐姐真的要失去你了。”

小意听得,泪流不止,扯住我的衣角,抽泣道:“涓姐姐,小意没用,非但帮不了你,还一次又一次的给你带来麻烦,小意真该死。”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幸好都过去了,下次别再这么冲动就是了,没有哪个姐姐会嫌弃妹妹麻烦的。再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妹妹。”

小意羞愧难当,把头埋在枕间,抽泣得全身发抖。

我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终于,月娴帮她擦净身子,换了套干净的衣服。门外,容夕敲门道:“娘娘,周太医到了,可方便请他进去给小意姑娘诊断?”

小意听得,抽泣得更厉害,道:“涓姐姐,别让他进来,我不想见到他。”

我安慰道:“你这个样子,不让太医看看,叫姐姐怎能放心得下,若伤到哪里不及时处理,到时留下后遗症怎么好?”

小意坚决拒绝道:“不,我不要见到他。”

门外,周冉着急道:“小意,让我进来瞧瞧好吗?听闻了你这样的事,我不进来瞧瞧,真的放心不下。”

小意依然把头埋在枕间,泣声道:“涓姐姐,让他走。我真的不想见到他。”

月娴见得,心有不忍道:“如果只是扎了针,想来也不会有大问题,我出去打发周冉吧。”

月娴推门出去不久,便听得周冉在门外道:“小意,既然你现在不想见我,那我明天再来,好吗?你别想太多了,我明天再来。”

小意听得,不再作声,良久才道:“两位姐姐,你们出去吧,我想自个儿静一静。”

受了这样的事,小意除了身体的痛外,想来心里也是痛极的,或许让她静一静也好。我道:“那好,但你别想太多了,我和娴姐姐在门外候着,你有什么事唤一声就好。”

小意抬起头道:“涓姐姐,真的不用了,你们都去休息吧,小意没事,小意再也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我帮她拉好被子,道:“那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妹妹。”转而对月娴道:“月娴,你也累了一天了,你也去休息吧。我让他人在门外守着就好。”

月娴纵使不愿离去,可一夜未眠,也终是累了,揉揉额头道:“好吧,我去打个盹就回来。”

小意在塌上躺了几天才能下床走动,只是精神依然很差,总是神思恍惚的。

周冉每天都来,小意也每天都坚决不见他。我与月娴见得,担心之余,也让人着意去看好她。除了说些安慰的话外,也无计好施,只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这日我在喂八阿哥用早膳,照看小意的宫女安春跌跌撞撞的走来,一脸的惊慌失措。刚进门,便扑倒,泣声道:“娘娘,小意姑娘服毒自杀了。”

我听得,大惊失色,手里的白瓷碗一骨碌的掉下地,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安春泣不成声道:“小意姑娘昨晚说,她这些天睡眠都浅,若睡着一点响声都会被吵醒,吩咐奴婢没什么事都不得去打扰她。谁知她……”

我未待她说完,便大呼一声:“小意”,跌跌撞撞的跑着去小意的寝室了。

见得小意很平静的躺在那里,我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想她是不是睡着了?或许只是睡得很沉而已。

我摇晃着小意,泣声道:“小意醒醒,别睡啦,我是涓姐姐啊。”

月娴不知何时进了来,泪流满面的拿着一张信纸给我,道:“小意真的去了,这是小意留下的遗书。”

我抢过一看,是小意的字迹,粗粗略略的个遍。小意信上道:两位姐姐,小意无能,在这人心险恶的深宫中,非但不能助两位姐姐一臂之力,反而总给两位姐姐带来麻烦。小意唯有离去,才能永绝后患。两位姐姐不必为小意的离去难过太久,听说天堂上面有很多神仙,那里的神仙每个都是慈悲为怀的,相信小意去了那里,会开心过每一天的。不管小意在哪里,你们永远都是小意的姐姐,小意心里也永远有你们。也请你们替我转告周冉,请他忘了我。我不值得他去记怀。小意绝笔。

我看得,攒紧信纸,咬牙切齿道:“我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83 十阿哥

我与月娴守在小意的尸体前,不吃不喝直至傍晚。小意只是一名宫女,按宫规,最多只可以发回本家下葬。也就是说,我连想给她设个灵堂烧些香钱都是不可以的。我与月娴只能陪她多一刻是一刻。

这么几年,与小意朝夕相处,她早已在我的生活里根深蒂固。失去她,我与月娴万分悲痛。如果人伤心会流泪,但当伤心到已经流不下泪来,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呢?就是我们此刻了。脑袋空白,无思想,无意识。

周冉背着药箱进了来,见得我和月娴坐在小意塌边,小意平静的直直的躺在塌上。疑惑问道:“娘娘,这是?”

见我与月娴不回答,面色凝重的上前伸出两指到小意鼻前探探小意的气息,探知小意已断气,立马惊得跌坐落地。嘴里低喃道:“怎么会这样。”

我道:“既然你来了,就来送送她吧。”

周冉歇斯底里般冲过来,抱起小意到怀里,咽喉发硬,泣声道:“小意,你怎么就这么傻?”摇晃着小意,又道:“我们说好的,找个适合的时间,就一起出宫去过普通人家的生活。你怎能食言呢?”

见得周冉这样摇晃小意,我才有种回神的感觉,流泪满面道:“周冉,你放下她吧,让她走得安祥些。”

周冉听得泪流满面的把小意抱得更紧。

忽的,月娴执起小意的手,问道:“小意的手这是怎么了?”

我定睛一看,见小意的手臂上现出红绿蓝紫几种颜色,若有若无。急声问道:“周冉,你看这是怎么了?”

周冉放下小意,捋起她的衣袖看看,再用手指按几下,面如死灰道:“小意生前中了一种叫‘麻仁’的慢性毒药,此种毒药由丁公藤、罂粟壳、红大戟等几种有毒的药材研制而成。服下之初,会让人精神恍惚,然后神智不受大脑控zhì

,产生幻觉,且有暴力倾向。最后自虐而死。”

我心头一凛,失控问道:“小意就是中了这种毒致使自杀的么?”

周冉不经意的看一眼小意的身旁的遗书。脸上溢上不解。

月娴看懂周冉的疑惑,指着遗书道:“这是小意的遗书。”

周冉悲伤道:“小意最后留下的东西了,可否给微臣看一眼?”

我点点头,周冉得到我的同意,执过看起来。看到最后,脸色如灰般难看。

周冉轻轻闭上眼睛,两行泪水再次流了下来。合上遗书,道:“小意写下这遗书时,神智还是清醒的,娘娘,你看,字体娟秀笔直,不是神智失常的人能写得到的。”

我接过看了看,道:“也就是说,小意自杀时,有可能不知dào

自己中毒?”

月娴摇头道:“应该不会,小意信上说,唯有离去才能永远绝后患。且这些天,她说什么也不见周冉。试想想,小意对周冉有情,却不愿在临死前见一面周冉。那么,最好的解说是小意知dào

自己已中毒,怕见到周冉后被周冉发xiàn

,才坚决不见周冉。”

听得月娴的解说,我失声痛哭起来,执住小意的手,泣声道:“小意,你怎么就这么傻。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比你的离去更让我痛心?”

周冉缓缓跪下道:“娘娘,微臣有事请求,还请娘娘允许。”

我抬起头,看他一眼,问道:“你说吧。”

周冉道:“按宫规,宫女非重大过错死亡都可以发回本家下葬,听说小意的老家已没人了。还请娘娘准许微臣在宫外安葬小意。也好不让她成孤魂野鬼才好。”

周冉对小意的情义,我是知dào

的,小意自戕而亡,我对外只能宣称她忽然暴病身亡。我幽幽道:“好吧,希望你能替本宫找个好的地方,好好安葬小意。”

宫中非时节不能焚烧香钱,小意离世头七,我还是忍不住给小意烧上些,假若真有天堂地狱,愿她能收到我们的心意。

整个毓庆宫都笼罩在小意死亡的阴影下,久久不能散去。我与月娴几乎每天寝食难安的,就连八阿哥如斯懵懂的孩童都似乎能感受到,安静了许多。

三个月后,周冉不请自来。

我见得,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周冉道:“请娘娘摒去左右,微臣有话要说。”

我一挥手,月娴和容夕外的其余人便下去了。

周冉再谨慎的环顾下四周,小心冀冀道:“良妃娘娘,微臣无意中得知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我看他一眼,道:“你但说无妨。”

周冉压低声音道:“微臣前些天无意得知佟佳皇贵妃的滋补汤里有着一味麝香成份的药材存zài

。”

我听得,皱眉问道:“平时佟佳皇贵妃的身子都是哪位太医照料的?”

周冉道:“是陈太医,当初陈太医是皇上钦定给佟佳皇贵妃的。平日里佟佳皇贵妃也只传唤陈太医。”

我低声问道:“那你确定滋补汤里有麝香吗?”

周冉点头道:“微臣已留意了好几天才来禀告娘娘的了。”

我问道:“那你可知在滋补汤里加麝香的时间有多久了”

周冉恭声道:“微臣得知后,也大吃一惊,趁没人在,偷偷的翻查了佟佳皇贵妃在太医院的记录,已经有七八年了。”我略略思考,陈太医是康熙钦定给佟佳皇贵妃的,而佟佳皇贵妃入宫多年又无已出。对周冉道:“知dào

了,你退下吧,你自个儿也小心点,别让人知dào

你晓知此事。”

周冉退下,月娴道:“佟佳皇贵妃入宫多年都无已出,会不会就是这麝香的缘故?”

我记得康熙曾与我说过,佟佳皇贵妃是佟氏家族硬塞进宫的。我沉吟片刻道:“有可能是,佟氏一族狼子野心,若佟佳皇贵妃能诞下皇子,佟氏一族再扶持佟佳皇贵妃当皇后,那么,这个佟半朝就有可能不是半朝了。”

月娴听得,面色凝重道:“皇上定也是看透这个,才不让佟佳皇贵妃有身孕的。”

我冷冷一笑,道:“在这深宫中就是这么可悲,步步算计,人人算计,为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月娴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冷声道:“在这弱内强食的后宫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想活下去,只能爬得更高。有她佟佳皇贵妃在,我永远只能是妃位。”

历经这么多事,这个道理月娴也早已懂了,意味深长道:“皇贵妃若得知此事,必然会毒恨皇上,可如今皇上根基已稳,再怎么样,她身处后宫,都不可能斗得过皇上。”

我一边嘴角微微扬了扬道:“好戏又要开始了。”

月娴也冷声道:“涓儿,你放心,我会安排下去的。我倒有兴趣看看,佟佳皇贵妃知dào

此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道:“我们拭目以待。”

一个多月后,我在练习书法,容夕来禀道:“娘娘,这些天,佟佳皇贵妃曾多次出入长乐宫。”

我停下手,看向容夕,道:“她们向来甚少来往,如今怎么走动起来了?”

月娴问非所答,道:“小意离世,佟佳皇贵妃的心头大石也算落下不少了。小意无意得知佟氏的阴谋,佟佳皇贵妃陷害不成反失了四阿哥。”

陷害不成反失了四阿哥?回味着月娴的话。前四位阿哥如今已养在阿哥所,五阿哥归孝惠皇太后所养,六阿哥体弱多病至极,几乎是靠药物维持着生命的,七阿哥乃贵人所出,八阿哥名义上由和贵妃所养,九阿哥得了康熙的许诺由宜妃抚养,那么只有十阿哥了能为其所用了。佟佳皇贵妃入宫多年,自然知dào

温僖贵妃与孝诚佳皇后长相相像。而温僖贵妃又是个冲动有余而智慧不足的人……只是想不通,温僖贵妃出身贵族,又深爱康熙,怎以舍得让出十阿哥?佟佳皇贵妃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道:“人时常因利而聚,那么有什么利益将她们牵在一块呢?”

月娴听得,也沉默了,良久才道:“后宫中如今最吸引人的莫过于皇后的宝座。”

我道:“温僖贵妃痴爱皇上,难道她就不想登上后位么?而这后位亦是佟佳氏心心念念想要的,不,或许是佟氏家族心心念念想要的。且她们两人一个是贵妃,一个是皇贵妃。都极有登上后位的可能的。”

容夕道:“无论她们谁登上后位,太子都已定了。”说罢,面色凝重的停下思考。

我也思考过来,道:“或许,她们的目的并非只是后位,还有可能是……”

月娴听得,重重的点头,道:“佟佳皇贵妃老谋深算,而温僖贵妃亦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今她们联合一起,难道是想让十阿哥做太子?”

容夕道:“这也未必不可能,若只是一个皇后的宝座,她们只会争个你死我活。但如果温僖贵妃想让十阿哥当太子,那么她们就有相互利用的理由了。佟佳皇贵妃已知自己不能再怀孩子,且也知皇上不会允许有佟氏血统的孩子,那么就只好把筹码放到血统尊贵的十阿哥身上。而温僖贵妃一个外族贵族,在朝中也是无权无势的,想要自己的儿子他日能成就大业,自然得依赖佟氏了。”

月娴道:“可皇上正当盛年,还是会有别的嫔妃入宫的,有了新嫔妃入宫,自然也将会诞下皇子。”

我脱口而出道:“如果皇上不再有别的皇子,那么十阿哥不就是最有可能的了么?”

84 加害康熙

听得我的放话,月娴与容夕面面相觑。

容夕疑惑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一字一句道:“佟佳皇贵妃本就是佟氏一族安排进宫的棋子。佟佳皇贵妃入宫多年,一直努力作为,而如今知dào

自己居然着了皇上的道,又是将会是何等的恨?佟氏一族知dào

皇上的打算后又会如何?肯定会有些自乱阵仗。”反正康熙对佟氏一族已是忍无可忍的。除去佟氏一族是势在必行的事,我只不过是在热火中加点油,好让火势烧得更旺点罢了。

容夕会意,笑着恭声道:“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奴婢会让人密切留意启祥宫和长乐宫。”

我心里冷冷一笑,人就是这样,待到退无可退时,才知dào

自己竟然也可这样的狠。换作以前,我总会有诸多顾忌,生活一直在磨练着我,一次次的考验着我。让如今的我懂得了:不入虎穴,焉得穴子。

这日午间,周冉来禀:“娘娘,长乐宫近来两次派人悄悄来取过水银。”

我问道:“她们要水银做什么?”

周冉道:“水银是对人体有害的物品,但如果少量服用或少量渗入体内,不会大程度的损伤人的身体。而水银还起到摧化的作用。彼如在一些中药里,加进水银,可摧化药效。香料里加入水银在进去焚烧,可增浓香料的味道。至于长乐宫来太医院要水银的目的,微臣尚未查明,只是告sù

来告sù

一声娘娘,好让娘娘留意。”

我道:“本宫知dào

了。你回去也细留意便是。”

周冉行一礼便退下了。小意离世,对他的打击亦是非常的大,这几月来,他也总是神色黯然,面容憔悴的。我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好受。

我内心里虽对康熙已心死,可终究不希望会有人伤着他,至少,他还是个好皇帝。有时想想,如果他不是皇帝,我不是嫔妃,或许我们真的能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吧。可是,人生没有如果,赤裸裸的事实,他是九五至尊,我是后宫佳丽之一。所以,注定了我必须要斗争,必须要权谋,才能在深宫中活下去。

我唤了容夕到养心殿,如果长乐宫要在香料里下手,自然不会选在自己的宫里,康熙每天在养心殿批阅奏折都有好几个时辰,那么会不会是下手地点呢?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康熙防得了外族、前朝,未必就防得了自己的枕边人。

果然,我来到养心殿门口,细细一闻,青铜大鼎里焚烧的龙涎香的味道比往日浓郁,我佯装不经意的问李德全,道:“李公公,今天这龙涎得的味道好像比住日浓郁。”

李德全恭敬行上一礼,道:“娘娘的鼻子果真灵敏,前几天温僖贵妃娘娘来到着意让人给加进去的。”

我听得,心底冷笑,果然是个冲动有余而智慧不足的家伙。如此明目张胆,只要东窗事发,明里一看便知dào

是她做的了。

我含笑向他点点头,就进去了。

康熙在批阅折子,我不敢打扰,行一礼就静静的坐在一旁。拿起桌上的书在看。

良久,康熙才道:“良儿,朕有点泛,你来给朕揉揉。”

我放下书,依言上前,给他按摩着。道:“皇上终日为国事操劳,要适当休息才好。”

康熙道:“这老头子,有事没事都上一大堆奏折,看得朕眼睛都花了。还是朕的良儿最体贴。”

我笑道:“臣妾一进来便闻到养心殿里的香味更浓了,一种是龙涎香,另一种是美人香。让臣妾猜猜这美人香到底是哪位美人这么香?”

康熙含笑看着我,道:“就你小心眼。”说罢,又低头忙他的了。

我轻轻的给按摩着,突然停下手,捂住肚子.

康熙见我停下手,问道:“怎么啦?累了?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啊。”

我支支吾吾道:“臣妾…臣妾…”

康熙回地头来,问道:“怎么啦?”

我轻微扭曲脸上的表情,摇头道:“臣妾没什么事,就是忽然感觉胃在绞痛罢了。”

康熙问:“要不要传太医。”

我道:“不要了,过会儿就好。臣妾先行告退。”

聪明如容夕,上前扶着我,刻意道:“娘娘,这些天你总是胃绞痛,还是传太医瞧瞧才好啊。”

康熙听得,对李德全道:“李德全,去传太医。”

我连忙道:“谢皇上,那传太医院的周太医可好,向来都是他替臣妾把平安脉的。”

待得康熙应允,李德全便去了。

帝皇传召,周冉很快就来了。见得康熙与我在,行一礼道:“皇上吉祥,良妃娘娘金安。”

康熙道:“你快给良妃看看她到底为何胃绞痛。”

又是一翻的把脉,周冉跪拜下道:“回皇上,良妃娘娘是平日里脾胃不好,消化不良导致的胃绞痛,喝一些酸梅汤之类帮zhù

消化的药膳便好。”

康熙“恩”了声,对容夕又道:“你们都要着意仔细照顾良妃才好。”

容夕上前跪拜道:“奴婢遵命。”

周冉深吸几口气,跪伏道:“皇上,恕微臣多嘴,在这里,微臣好像闻到麝香的味道。”

康熙皱皱眉头问道:“当真?”

周冉看向青铜大鼎中的袅袅青烟道:“皇上,可否准许微臣探试下鼎里的龙涎香?”

得到康熙的允许,周冉谨慎的靠近青铜大鼎,用手扇扇青烟至鼻前,面色凝重的又跪拜到殿中央,道:“皇上,青铜大鼎的龙涎香里的确有麝香的成份。而且还放了水银下去摧化。”

李德全听得,立马战战兢兢的跪拜下,问道:“周太医,你可确定?”

周冉道:“微臣不才,但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康熙大怒,一拍桌子道:“龙涎香怎会有麝香?”

李德全吓着了,道:“除了早几天温僖贵妃娘娘来加过香料外,就只有奴才添加过香料了,请皇上怒罪。”

听得提起温僖贵妃,康熙也想起来了,道:“去传温僖贵妃。”李德全得令面色如纸的退去了。

麝香本就是宫里是非常忌讳的东西,人人都知dào

,麝香能致人不孕,如今又发xiàn

在养心殿,养心殿的众奴仆早已惊惶万分的进来请罪了。

很快,李德全便请了来温僖贵妃。

温僖贵妃见得康熙,本想上前撒娇,娇声道:“皇上。”

康熙阴沉着脸瞥她一眼,她才觉察不对,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道:“养心殿的龙涎香里发xiàn

有麝香并以水银摧化……”

未待康熙说完,温僖贵妃便做贼心虚的道:“这也不代表是臣妾做的啊。”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德全跪下磕一记响头,道:“皇上,这几天只有奴才和温僖贵妃给加过香料,奴才愿意到慎刑司接受所以惩罚,以示清白。”

李德全果然是个见过风浪的,知dào

此刻若不证实自己的清白,康熙一个怪罪,就有可能让自身粉身碎骨。与其等康熙下令赐死,不如自行请命以示清白。

温僖贵妃脸色大变,眼眸上溢上恐慌,道:“皇上,李德全贱奴一个,去接受刑罚便罢了,难道也要让臣妾去接爱刑罚么?”

康熙听得,有丝不忍,大拍桌子,脸色发青道:“到底是谁,给朕滚出来。?”

见得康熙大怒,众人连忙磕头求皇上息怒。

这时,周冉越众上前,道:“皇上,据微臣所知,这几天,有长乐宫的宫女来太医院取过水银。”

康熙脸色骤变,看向温僖贵妃,问道:“贵妃,可有此事?”

温僖贵妃稍稍沉吟,道:“皇上,臣妾并不知dào

有此事。”转而对周冉道:“周太医,你好大的胆,居然敢以下犯上冤枉本宫。”

周冉毫无惧色,道:“贵妃娘娘息怒,微臣并无意犯上,微臣只是实话实说。据微臣所知,贵妃娘娘宫里的宫女昨天还来过太医院取水银。”

康熙问道:“贵妃,可有此事?”

温僖贵妃抵死不认,道:“皇上,绝无此事。”

我见状,道:“皇上,有无此事,去贵妃娘娘的长乐宫看看便知了,如果真如周太医所言,昨天才去取过水银,想来或许还会在长乐宫。如果没有,也正好还贵妃娘娘一个清白。”

康熙道:“这也好。”

温僖贵妃见康熙同意搜宫,吓着了,连忙跪拜下去,泣声道:“皇上,是臣妾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糊涂事。还请皇上原谅臣妾才好。”

果然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就这么三言两语就中下套圈了。难怪佟佳皇贵妃能轻而易举的说服她。

康熙阴沉着脸,怒道:“你为何要这样做?还不快从实招来。”

温僖贵妃泣声道:“皇上,臣妾也是受人教唆,一时糊涂罢了。”

康熙脸色更是难看,道:“受人教唆?到底是何人教唆你?”

这时,佟佳皇贵妃与和贵妃一起进了来。行一礼,佟佳皇贵妃道:“听闻养心殿发xiàn

有麝香,臣妾着实吓了一跳,就来看看,不想到半路遇上和贵妃,就一起来了。”

85 秽乱宫闱

温僖贵妃见得佟佳皇贵妃与和贵妃到来,指着佟佳皇贵妃道:“皇上,是她,是佟佳皇贵妃教唆臣妾的。臣妾一时糊涂,就听信了,还请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才好。”

佟佳皇贵妃惊愕的看一眼温僖贵妃,道:“温僖贵妃,你在说什么?你竟然诬蔑本宫。”

温僖贵妃恼羞成怒,不顾圣上在上,站起来拉扯着佟佳皇贵妃,哭喊道:“你个贱`人,你唆摆本宫在养心殿里下麝香,如今却来装无辜。”

佟佳皇贵妃躺闪不及,硬生生的让她在脸上抓出一道红印子。一旁的宫女护主心切,把温僖贵妃一推,温僖贵妃跌了个四脚朝天的,哭闹得更厉害。嘴里骂骂咧咧道:“佟佳氏,你陷害本宫,你不得好死。”

康熙见得,大怒道:“住口,身为嫔妃,像沷女骂街一样,成何体统。”

温僖贵妃被康熙的威严振聂住了,委屈得眼泪直流。

康熙转而对佟佳皇贵妃问道:“皇贵妃,可有此事?”

佟佳皇贵妃跪拜下道:“皇上明察,臣妾不曾做过此事,还请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温僖贵妃泣声道:“皇上,是皇贵妃说,只要皇上不再有其他的皇子,便扶持臣妾的十阿哥当太子。臣妾爱子心切,才轻信了她,做下如此糊涂的事。还请皇上一定要杀了皇贵妃这种毒妇。”

佟佳皇贵妃听得,脸色瞬间一变,转而又回复平常,微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温僖贵妃,本宫与你无怨仇,你为何要这样诬陷本宫呢?”她佟佳皇贵妃如此淡定,想来也早就料到这天了。

和贵妃也附和道:“温僖贵妃,你指责皇贵妃,也是要有证据的,天子在上,你不可胡乱诬蔑。”

温僖贵妃道:“臣妾身边的宫女曼青就是人证,皇上,问问曼青即可。”

康熙道:“曼青可在?”

曼青越众上前,磕下一次响头,道:“回皇上,奴婢在。”

康熙阴沉道:“温僖贵妃说的话可是真的。”

曼青战战兢兢道:“回皇上,奴婢不曾知dào

皇贵妃参与此事,当时,温僖贵妃命奴婢去太医取水银,主子吩咐的事,奴婢不敢不从,就去取了,至于温僖贵妃取来做什么,奴婢不敢过问,还请皇上明察。”

温僖贵妃终于知dào

自己老早就中了人家的套圈。摇头泣声道:“皇上,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你要相信臣妾才好啊,臣妾真的无心伤害你的。”转而,又扑向佟佳皇贵妃骂道:“你这贱`人,本宫与你拼了。”这时,一旁的小太已已有了防备。温僖贵妃扑了个空。

康熙忍不无可忍,怒道:“当真是沷妇。拉下去。传朕旨意,废去温僖贵妃的位分,打入冷宫。宫女曼青赐死。长乐宫其余人一律送到慎刑司去审问。”

康熙还是念旧的,温僖贵妃如此伤害他,却没有赐死。一旁的小太监听得,拖着温僖贵妃就下去。温僖贵妃挣指扎着,大呼大喊道:“皇上,你为什么不相信臣妾,为什么?”

忽的,温僖贵妃挣脱小太监的手,快步跑上前道:“皇上,我好歹是堂堂西藏公主,你对我薄情也就罢了,难道你也一点不顾及我父亲的颜面吗?”

君威岂可冒犯,温佳贵妃此刻若乖乖认错去冷宫,或许等康熙气消了,念在她与孝诚仁皇后神似和西藏公主的身份,许会放出去来。可她这烈火般的性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威胁康熙,让康熙若饶过她,颜面何存?

康熙怒道:“当真泼妇,嘴里这样不干不净。立kè

拉下去。”

温僖贵妃听得,冷冷大笑道:“皇上,你当真绝情。”说罢,使力一头撞向了大殿中的柱子。立马脑浆迸出,倒下了。

康熙神色一凛,皱着眉头连声道:“太医,快去看看。”

周冉过去,探探温僖贵妃的气息,回禀道:“皇上,温僖贵妃已去了。”

康熙听得,怒急攻心,道:“居然敢以死来要胁朕。拉下去。”

和贵妃身为协管六宫之人,此刻,不得不道:“皇上息怒,温僖贵妃烈火性子,如今去世,还请皇上示下。”

康熙恨声道:“身为嫔妃,居然敢以死威胁朕,实在可恨。废去封号,不得葬入妃陵。”停顿一小会,恨声道:“从此,前朝、后宫都不得有她的只言片语。”

和贵妃道:“那十阿哥呢?”

康熙沉吟一小会道:“十阿哥过继给逝去的僖贵妃。送往阿哥所抚养。”

众人听后,嘴里都齐齐整整道:“皇上圣明。”

回到毓庆宫,和贵妃叹息道:“温僖贵妃当真烈火性子,就这样一头撞在柱子去了。”

我道:“今天的事,娘娘怎么看。”

和贵妃眼眸溢上冷霜,道:“温僖贵妃冲动有余,而智慧不足,此事未必不关佟佳氏的事,只是,可恨佟佳氏太过于精明。温僖贵妃又过于冲动罢了。”

我冷声道:“她佟佳氏入宫多年,前朝后宫盘根错节,要扳倒她,谈何容易?”

和贵妃恨声道:“倒要瞧瞧她佟佳氏能笑到什么时候?”说罢,咳嗽不止。

我给她倒上杯水,道:“娘娘,喝杯水,润润喉咙。”

和贵妃接过喝下,才见觉好些。

我关切道:“娘娘,你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和贵妃伤感道:“本宫的身子每况愈下,佟佳氏却依然好好的在启祥宫,只怪本宫无能。”

小意去世后,原本的寝室一直空着。晚上,我与月娴来到小意的寝室,点上三根香,摆上祭品,道:“小意,你的仇,姐姐总算帮你报了,你安息吧。”

月娴在一旁也道:“小意,你就安息吧,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温僖贵妃自戕后,康熙一直不愿到后宫来,也不允许后宫嫔妃探视。

八阿哥未来毓庆宫抚养前,我思子心切,心情极差。而八阿哥来到毓庆宫后,每天照顾他,也甚少得空来御花园逛逛。

深秋已有些冷意,花儿谢了,树上的落叶也全落下了,只剩光秃秃的枝头。人见得,心情更加伤怀。傍晚,我觉得心情烦闷,便唤了月娴出了毓庆去逛御花园。

来到假山前,突的,后面传来男女隐约嘻戏的笑声。

我道:“月娴,你听是什么声音?”

月娴仔细听了会,皱眉头道:“是一男一女在里面。”月娴拾起颗石子往里面重重一扔。

石子的响声惊动了里面的男女,忽然没了动静。

月娴高声道:“是谁在里面,还不出来吗?”

片刻还是没有动静,月娴又道:“再出不出就唤侍卫了。”

果然,两男女衣衫不整的出了来。见得是我,跪拜:“求良妃娘娘开恩。”

我定睛一看,觉得那宫女有点面熟。月娴道:“你不是佟佳皇贵妃身边的宫女采星吗?”

采星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磕头如蒜道:“求良妃娘娘开恩。”

看得他们衣衫不整,我微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当真丢脸。”

采星求道:“良妃娘娘开恩,求娘娘饶咱们一次,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以死报效娘娘。”

好一句以死报效。月娴低声对我道:“采星是佟佳皇贵妃的宫女,而和贵妃毒恨了佟佳皇贵妃,咱们不如把礼物送给和贵妃,想来和贵妃会喜欢的。”

我点头道:“这主意不错。”转而大声对采星他们厉声道:“皇宫内苑,你们做出如此苟且之事,让本宫如何开恩?你们且跟我去见和贵妃吧,和贵妃心地慈仁,你们好好求她,或许她能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

那男子听得脸色煞白,采星正想说什么,我严厉道:“你们是想让其他人来围观吗?”说罢,我便径自往钟粹钟方向行去了。他们听得都面如死灰般噤声了。

月娴冷声道:“还不快走。”

我刚踏入春和堂的院子,就有小太监通传了。

进到正殿,和贵妃见着我,又见着低头的两男女,疑惑问道:“妹妹,这是?”

我看一眼和贵妃,道:“这两男女在假山后面偷`情,被臣妾捉住,就把他们带来给娘娘发落了。”

采星一个跪下,求道:“娘娘,奴婢该死,一时糊涂做下这有乱宫闱的事,求娘娘开恩。”那男的见得采星求饶,也跪伏下求饶。

和贵妃问道:“你们是哪个宫的?”

采星呜咽道:“奴婢,奴婢是启祥宫的,今天奴婢不用当值就一时糊涂的出来了,谁知却被良妃娘娘撞见。”声音越说越小。

和贵妃听得是佟佳皇贵妃宫里的宫女,脸色徒地一陡,冷声道:“宫人通奸,按宫规,一律杖杀,你们下去,自己到慎刑司领罪吧。”

那两人听得和贵妃的命令,吓得瘫软了。采星跪爬到和贵妃脚边,磕头如蒜道:“娘娘,只要你愿意饶过奴婢,奴婢定为娘娘马首是瞻。”说罢又连连磕头。

良久,和贵妃才冷冷道:“当真?”

采星战战兢兢道:“奴婢一定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86 佟答应

一六八四年十一月五日,孝惠皇太后四十三周岁生辰。孝惠皇太后主张一切从简,康熙在畅阁音阁宴请合宫嫔妃。

这次的宴会由和贵妃操办。和贵妃便早早的去主持了。康熙领着众嫔妃早早来到慈仁宫等候孝惠皇太后一同前去。

孝惠皇太后今天心情甚好。由康熙搀扶着领着众嫔妃一同前去。

畅音阁是先帝在世时搭建的。一共两层,下底一层是平日里嫔妃们临时梳洗更换的地方,阁楼上则是饮宴听戏。

我等人刚到阁楼下,就听到阁楼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康熙听得,不悦问道:“是谁在上面?”

李德全听得,恭声道:“请皇上、皇太后且等等,奴才去看看就来。”

李德全话音刚话,便传来和贵妃的声音:“皇贵妃,臣妾对你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你为什么要步步相逼。”说罢,可怕的事情瞬间发生。有个人冲出栏栅掉了下来。众人吓着了。

孝惠皇太后惊呼道:“是谁掉下来?”胆小的宫人已吓得嘤嘤直哭。

康熙对李德全道:“李德全,去看看,今天是皇太后的大好日子,是谁做下这么讳忌的事?朕定不饶他。”

李德全匆匆去了,片刻,面色凝重回来道:“回皇上,是和贵妃,和贵妃从上面掉下来。已经身亡了。”康熙听得是和贵妃,惊道:“去瞧瞧。”众人随他去了。

和贵妃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死去的样子十分可怕。地上流了一摊的血。

康熙怒道:“这是怎么回事?畅音阁上面的还有谁?”

有一小宫女立即跪伏下道:“佟佳皇贵妃在上面。”

这是,佟佳皇贵妃面色惨白的在宫女采星的搀扶下下了来。

见得康熙和皇太后,跪拜道:“叩见皇上皇太后,皇上皇太后万福金安。”

康熙见得佟佳皇贵妃问道:“皇贵妃,和贵妃为何会掉下来?”

佟佳皇贵妃惊悚道:“是和贵妃,她故yì

激怒臣妾,与臣妾争吵,然后她自己跳下来了。”

皇太后皱了皱眉头,不悦问道:“和贵妃为何会无端端的自己跳下去?”

佟佳皇贵妃道:“臣妾不知,还请皇上恕罪。”

我见得和贵妃惨死,泪流满面道:“皇上,和贵妃姐姐怎会缘无故的自己跳下去呢?刚才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和贵妃说是有人步步相逼。”说罢,跪拜下去,泣声又道:“皇上,你一定要为和贵妃姐姐讨回个公道才好。”

康熙见得我哭得声泪俱下,怜惜的执起我道:“良妃,朕知dào

你与和贵妃交好,和贵妃意wài

去世,朕心也甚是难过。你且起来吧,朕绝不会让和贵妃枉死。”

佟佳皇贵妃听得,脸色更是难看。道:“皇上,真不关臣妾的事,臣妾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我泣声道:“这次宴会,是由和贵妃姐姐操办的,请问皇贵妃,你怎么会提早出现在这里?”

佟佳皇贵妃迟疑片刻,道:“这……”

康熙问道:“是什么?”

佟佳皇贵妃怒瞪一眼跪于一旁的采星,面如死灰道:“是臣妾想着提前过来看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我悲痛欲绝道:“皇上,我们都亲耳听见和贵妃姐姐对佟佳皇贵妃说:皇贵妃,臣妾对你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你为什么要步步相逼。说完这句话,和贵妃就掉了下来,皇上,眼见为实啊。”

康熙道:“皇贵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事实摆在眼前,佟佳皇贵妃有苦说不出。只是流泪连连的求皇上明察。

德妃忽的从背后道:“今天是皇太后的生辰,出了这样的事当真晦气。还望别冲撞了皇太后的健康才好。”德妃的话,火上烧油。康熙与皇太后听得,更为不悦。

康熙怒道:“皇贵妃佟佳氏害死和贵妃,着降位答yīng

。”

佟佳皇贵妃听得康熙的旨意,轻轻的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流下。

出了这样的事,皇太后也没心情了,嘱咐了众人便回慈仁宫了。

我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佟佳皇贵妃,不,是佟答yīng

。也恨恨随着康熙的离去了。

回到毓庆宫,月娴道:“和贵妃怎么就摔死呢?”

我深吸口气,悔不当初道:“我们把那采星引给和贵妃,和贵妃定是行了一招险招。她失子以来,一直奈何不了佟佳氏,所以,为子报仇心切,她就走上这一步了。都是我害了她。”

容夕安慰道:“娘娘,你也不知和贵妃会走上这一步险棋的。不过还好,佟佳皇贵妃降位答yīng

。和贵妃总算死得其所了。”

我摇头道:“她今天能降位,明天就能复位。她害死位高权重的贵妃,却只是降位答yīng

,可见,皇上还是顾及她佟氏一族的。”

月娴道:“所以,我们就要把和贵妃最后的一点遗撼完成才好。阻止佟佳氏复位。”

和贵妃意wài

去世,康熙为安抚其亡魂,死后阴封为和皇贵妃。葬入妃陵。

半个月后,见天气干燥,我唤月娴做了冰糖雪耳莲子羹养至养心殿。

刚到殿外,见外面跪了一地子的太监宫女。

李德全见得我到来,忙过来行礼道:“娘娘,皇上在里面生好大的气呢。”

我见他面色凝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德全道:“刚才佟氏的人来过,与皇上谈了几句,皇上便把他们赶出去了。之后皇上就在里面生气。”“娘娘这个时候还要进去吗?”

事关佟氏家族,我略略思索片刻,道:“本宫进去瞧瞧吧。”

我推门进去,见康熙负手背对着门外。

我问安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听得我的声音,转过头来,道:“你来了?”

我柔声道:“天气干燥,臣妾唤人做了冰糖雪耳莲子羹,这天气喝这甜汤很是慈润。”

说罢,拿出摆到康熙面前。康熙见得,也就喝起来。

良久,康熙问:“你不问朕为何生气么?”

我微微一笑,道:“如果是能告sù

臣妾的事,皇上自然会说,皇上不说,便是不能告sù

臣妾的事,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臣妾无德,但亦是不愿给皇上带来困扰的。”着意把困扰二字加重,此刻的佟答yīng

正在给他带来困扰,让他心烦。

康熙叹口气道:“佟氏家族的人来请旨复佟答yīng

位分。”

我听得,微微一笑,道:“那皇上有何打算呢?”

康熙眼中掠过一丝杀气道:“如今国本根基已稳,若他们再如此下去,朕就只有杀。”

我看在眼里,道:“佟答yīng

谋害和贵妃,本罪已至死,皇上仁慈,才降了佟答yīng

的位分,依然养在宫中,他们却以为皇上好欺负,实在可恨至极。”

果然,我的话起到作用。康熙道:“若朕再复位佟氏,佟氏家族只会愈加嚣张罢了,再说,要置朕的颜面何存?”

我淡声道:“佟答yīng

入宫多年,也算是尽心管理六宫事务的,只是佟氏家族实在可恨。”

康熙听得,沉吟片刻道:“和贵妃骤然去世,如今荣嫔一人协理六宫,会是相当吃力的。良儿,你愿意帮朕管理六宫事吗?”

我听得,微微一惊,道:“皇上,臣妾无德无能,适合吗?”

康熙道:“良儿,你心地善良,待人宽仁,且性子沉稳,朕相信你会替朕管好这个家的。”

我看他一眼,欲言又止道:“皇上,臣妾担心。”

康熙制止住我,道:“你的担心朕也知dào

,可朕身为九五之尊,也已亲政多年,就由你开始吧。”康熙言之于下,是他的改变由我开始。我听得,到底有些许心酸。

我佯装有些犹豫,道:“皇上,德妃姐姐和宜妃姐姐比臣妾入宫早,且……”

康熙打断我的话,道:“六阿哥年幼多病,离不开德妃的照顾,而九阿哥也刚出生不久,宜妃要照看七阿哥和九阿哥。所以,你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我听得,道:“那臣妾恭就敬不如从命了。”

从养心殿出来,月娴道:“涓儿,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高处不胜寒。”

我微微叹息道:“低处又如何能抵御寒风呢?”

忽的,一个人影向我冲来,把我撞得跄踉后退几步。

我站稳后,定睛一看,是佟答yīng



她见得我,也静默看着我,许她是习惯了我向她请安。而如今未曾习惯她答yīng

的身份。

我见得她尴尬的模样,点头道:“佟姐姐好。”

她见得我让步,反面冷冷道:“良妃,你终于得yì

了。”

我笑道:“在佟姐姐面前,我怎得yì

得起来?”

佟答yīng

恨声道:“你与和贵妃向来走得近,你会不知和贵妃故yì

陷害我的事?”

我冷冷一笑,道:“和贵妃是否故yì

陷害你,本宫不得以知,可你故yì

陷害和贵妃害她失子,这事本宫可清清楚楚的知dào

。”

佟答yīng

恼羞成怒,道:“你们隐忍多时,不就是为了今天么?”我不屑与她多话一句话,冷眼看她一眼,便走开了。

87 再次踏足冷宫

这日,我与月娴在给八阿哥做冬衣,天气渐渐的冷,小孩子个儿长得快,去年的冬衣早已不合穿了。尽管内务府有送来,可我更喜欢自己动手。

都说儿是娘的心头肉。孩子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当娘的心。为八阿哥的成长,确实操了不少的心。

容夕掀起帘子进来,外面的冷风冻得她的鼻尖红红的。容夕微笑道:“听闻恭亲王入宫里来了,听说这一年多,恭亲王周游列国收获颇丰。当真配得上‘闲散王爷之称’呵。”

月娴听得,若有所思道:“听宫女们说,不少官宦家的小姐都暗地里仰慕着恭亲王呢。”

容夕听得,微微一笑道:“恭亲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少年轻的姑娘家都背地里评论他是大清第一美男子呢。”

月娴听得,有些许失落的低下头,继xù

手中的衣物,道:“不知到时哪位幸运的小姐能当上恭亲王福晋。”

容夕道:“说来这恭亲王也是个怪人一个,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非但没有取福晋,身边就连个侍妾都没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为此也不知操了多少的心。”

我微笑道:“许是恭亲王自由惯了,不想找人来拘束着吧。”

正谈笑间,李德全进了来,打个千儿,道:“娘娘,皇上在太和殿宴请恭亲王,因是家宴,也请您和宫里几位娘娘一起去。皇上说刚下过雨,地湿路滑,就让轿辇在门口候着你。请娘娘你准bèi

一下随奴才一起去吧。”

我放下手中的衣物,客气的道:“那请公公稍等下,喝杯茶,本宫去梳洗一下即可去。”

待得我梳妆完,月娴道:“涓儿,要不我陪你去吧。”

我看一眼窗外的天气,道:“也好吧,天气不好,就让容夕在毓庆宫。”

来到太和殿,荣嫔与宜妃已在宴席上了。

康熙见得我,向我招招手,关切道:“天气冷,毓庆宫离太和殿远,可冻着你了?”

我微微一笑道:“还好,轿辇里暖和,没冻着臣妾。”

康熙让我坐于他身边,温厚的大手包裹着我的手,丝丝暖意从他的手心传来。

恭亲王向我微微一点头,道:“小王见过良妃娘娘,娘娘安好。”

我微微一笑,道:“谢恭亲王,听闻恭亲王周游列国,想来定见到了许多的奇闻趣事。”

恭亲王恭敬道:“小王不过闲云野鹤,四处游玩罢了。”

荣嫔听得,含笑道:“恭亲王这样说,可就是小气了,我们姐妹整天在宫里,王爷就这么吝惜,不舍得把趣事说出来让我们都乐一乐么?”

康熙也附和道:“就是,恭亲王,你且说说,朕也有兴趣听。”

恭喜王微笑道:“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果小王说得不好,还请皇上与各位娘娘不要见笑才好。”

恭亲王是不善言词的,可依然把外头精彩的世界讲述得栩栩如生。

我听得,有些茫然,入宫前,我的世界也是辽阔的,可是一扇宫门,就把我与世隔绝了。

这皇宫就是这样,在外面的人想进来,在里面的人想出去。

众人听得兴致勃勃的,李德全进来禀道:“皇上,天时已不早了,宫门也快下锁了。不知今晚恭亲王可留宿宫中?”

恭亲王听得,起身恭声道:“皇上,既然如此,臣弟就先行告退了。多谢皇上的盛情。”

康熙听得,有些扫兴道::“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多,平日里咱们兄弟俩相聚的时间甚少,今天你就留在宫中吧,朕也好久没和你下棋了,今晚朕定要与你下个通宵才好。”

恭亲王恭敬道:“臣弟愚笨,从小,每每与皇兄下棋,输的都是臣弟。不过皇兄相邀,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今晚的月光甚好,月光透过而入。我一觉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突发奇想,起身换了衣衫就便想要外去走走。

容夕守夜,一夜未睡,见得我起得这样早,疑惑问道:“娘娘,这样早,您要出去吗?”

我淡淡道:“是的,本宫睡不着,想到外面去呼吸点清新的空气。”

容夕有些迟疑道:“这个时候天还没亮,娘娘出去不安全。要不奴婢陪娘娘去吧。”

我明白她的意思,道:“不用了,本就出去走走,一个人去就好。”

容夕还想劝话,我制止住她道:“八阿哥要醒来了,你等会照看八阿哥吧。本宫要一个人去,不谁任何人跟来。”说吧,径自出去了。

刚出了毓庆宫的门,容夕就提着一盏灯笼追出来,道:“娘娘要出去,奴婢不敢阻挠,天色还黑,你拿盏灯好照看路。”

我接过灯就往外走。

入宫几年,还没独自走过黑路。不过不知为何,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觉得轻松自在。

不知不觉的走着,便走到了冷宫门口。停下,抬头看着冷宫。这冷宫我也算是进出过两次了。或许说,真zhèng

改变我的,也是这冷宫。正是这冷宫,让我彻底的明白,帝王的承诺与恩宠,都不过是帝王一时的喜好罢了。

忽的,一冰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是谁,你来冷宫做什么?”

我吓得一跳,提高灯笼照清来人,原来是恭亲王,冷冷问道:“这话不该是本宫问王爷么?冷宫乃后宫之地,王爷怎么在这里?”

恭亲王见得是我,冰冷的行一礼道:“小王失礼,惊着娘娘了。我额娘在冷宫去世的,做为儿子,既然到宫里来了,就想着来凭吊下罢了,不想在这里遇上娘娘。”

恭亲王的母亲陈氏是先帝的庶妃,当时就在冷宫里诞下恭亲王后去世的,孝庄太皇太后念着她诞下皇子,才在她死后挪出冷宫葬入妃陵。

我听得心头一软,道:“王爷的孝心,想必你额娘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恭亲王无奈一笑,道:“人死如灯灭,谁是否真有灵魂一说,或许,这只是生人自个儿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顿了顿,倍加伤感又道:“若由小王,小王宁可世上没有‘灵魂’,这样,我母亲就不用再在地下过着卑微的生活了。”

我听,不知说什么好,就保持沉默了。

恭亲王见得我沉默,转而又回复之前的神情道:“说了那么多,让娘娘见笑了。”

我后退几步,道:“死者已矣,王爷想多了。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忽的,听到有侍卫的声音:“前面是谁?”

我大惊,这个时间与恭亲王一起,被人捉着,可是跳下黄河都洗不清的。

恭亲王快步走向我,吹灭我手上的为笼,一把揽住我,轻轻的往冷宫墙的另一边纵身过去。

我吓着了,睁开眼,发xiàn

自己已身处冷宫内。

正想说话,恭亲王捂着我的嘴唇,细声道:“别出声,要是被人发xiàn

,我俩就是跳下黄河都洗不清了。”

冷宫里的疯女人许是因天气冷,都躲到室里去了。我回过头看看,见后面无人,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恭亲王与我离得很近,我仿佛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度。不自禁的涨红了脸,毕竟,第一次与康熙以外的男子离得这样近。

我连连后退几步。

恭亲王也感觉得到了,抱歉道:“小王并非有意冒犯娘娘,只是刚才情况实在危急,还请娘娘娘恕罪。”

听得侍卫们的脚步声一直在冷宫外徘徊,恭亲王道:“看样子,一时半刻侍卫都在附近的了。不如我们将就冷宫里找个空室避开一会可好?”

我与他进入冷宫已有违宫规了,若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有违妇德。

见我犹豫,恭亲王道:“等下冷宫里要是有人醒来见着就不好了,来自草原的良妃难道也会与一般女子一般见识?”语气中含了三分劝解,七分讥讽。

我听得,有些来气道:“去就去,谁怕谁。等下王爷别让本宫吓着才好。”

恭亲王笑了,笑得极为好kàn



我不理会他,径自轻步走去了。

在冷宫里住过那么长的时间,我是颇为熟悉的。择了以前居住的空室就推门进去了。

这空室与我离开时没有丝毫的变动。当初择这间空室住下,也是想着它离门口远,那些疯女人不会轻易到这里来。

恭亲王坐下,环顾四周一下,道:“想来,这就是娘娘你以前住过的地方了吧。”

我看他一眼,冷声道:“你又知dào

?”

恭亲王微笑道:“只有正常的人住过才会收拾得这样整齐。”

我冷哼一声,道:“王爷四处闲游,想不到宫里的事也还是瞒不过王爷。”

恭亲王开玩笑道:“整个大清,谁不知dào

你良妃娘娘的盛名。只怕他日,你在历册上也会是鼎鼎大名的。”

我微怒道:“王爷若想取笑本宫,本宫无所谓。”说罢,不再理会他,径自择了个地方坐下。

恭亲王见我恼了,微笑道:“常宁一时口快,还望娘娘娘若要见怪才好。”

一会,我见天色微亮,道:“想来侍卫已走远了,咱们且出去吧,不然待会儿冷宫里的人醒来,就想走都走不了了。”

88 德妃失子

回到毓庆宫,月娴见得我,问道:“涓儿,这么一大早的,你出去做什么?”

我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昨晚睡不着,便早起出去去走走罢了。”

月娴关切问道:“那要用早膳吗?”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去梳洗下再睡会吧,八阿哥就麻烦你照看了。”

月娴点点头,道:“没事,你去睡吧。”

梳洗完毕躺至塌上,我有些困意,却辗转无法入睡。呆呆的看着帐顶。

轻轻的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微烫。再把手移至心脏处,觉得心跳比好像往常跳的快。

不自禁的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一个与我有几面之缘的男子并且是我夫君的弟弟,我却与他一起进了冷宫。

惊愕之余,又暗暗安慰自己,那也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罢了,不要去想了。告诫自己闭上眼睛快快睡去。可越想睡,却越是睡不着。躺了一会,索性起来。

八阿哥在用早膳,见着我,奶声奶气道:“额娘,快来一起用早膳。”

月娴见得我出来,笑道:“不是要睡觉吗?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我微微一笑道:“不睡了,来看看八阿哥。”

八阿哥端过白瓷碗,撒娇道:“儿臣要额娘喂。”

我接过,看着八阿哥,心里溢上甜蜜,又再劝了自己一次,别再多想。只当作一切不曾发生过。

用过早膳,见闲着无聊,我对月娴道:“等会儿带上我们早几天缝制的衣服去永和宫探望德妃姐姐吧。六阿哥身子不好,德妃姐姐整天要照顾六阿哥,想来也是没时间缝制冬衣的。我们好早些送去。”

月娴应了声,便下去准bèi

了。

八阿哥在一旁嚷道:“额娘,儿臣也要去,儿臣也要去看弟弟。”

我佯装生气的瞪他一眼,柔声道:“外面天气冷,你在宫里呆着可好,等下额娘再回来陪你。”

八阿哥不依,撒娇道:“儿臣不要,儿臣就要去看弟弟。”

我见得他可爱的样子,不再忍心拒绝,笑道:“好,不过你去到,如果弟弟睡着了,你可不要吵醒弟弟的哦。”

八阿哥见得我同意,学了宫女太监们的行礼的样子,笑道:“儿臣遵命。”

我被逗笑了,八阿哥年纪虽小,可天资聪颖。什么都一学就会。康熙有意让他提早开蒙。可我不想过早的让孩子去学习,让学业捆绑住他,削夺他童年的欢乐。亦不想他长大后遗憾童年都是在学文习武中渡过的。我宁可他开蒙晚点,无忧的时间多点。

轿辇在永和宫门口停下,八阿哥见得到了,在门口就开心的嚷道:“要看弟弟喽,要看弟弟喽。”

我把一指按在唇中间做出噤声的动作,轻声道:“八阿哥忘了吗?刚才可是跟额娘说好要乖乖不要吵的。”

八阿哥醒觉过来,调皮的冲我笑笑,重重的点点头。

我执了他便进去了。

德妃抱着六阿哥在喂着汤药,我见得,怜惜问道:“六阿哥还不见好吗?”

德妃摇头道:“都吃了大半个月的药了,还是没有一点好转。”

我安慰道:“六阿哥还小,想来太医下药也不敢太猛,慢慢来就好。会好起来的。”都是当娘的,德妃的心痛,我又怎会不知dào

呢。

德妃忧伤道:“但愿吧。”

八阿哥见得六阿哥,就开心的挣脱我的手,走到六阿哥身边,欢快的叫道:“弟弟,弟弟。”八阿哥一孩童淌不懂大人们的忧愁。见到小弟弟开心的什么都忘记了。抬起头对德妃问道:“德娘娘,给我抱抱弟弟可好。”

我见得,蹲下柔声对八阿哥道:“八阿哥,弟弟不舒服,我们就这样看看弟弟就好啦。”

八阿还想说什么,我摇头道:“八阿哥不听话,额娘下次就不带你来看弟弟啦。”

这时,门外小太监通传,荣嫔到。

一会,荣嫔就进了来。含笑道:“良妃妹妹也在,真是巧。”

我与她行了个平礼,道:“荣嫔姐姐好。”我位分虽比荣嫔高,可她入宫早,平时我都尊称她一声姐姐。

荣妃回礼,见得桌上的汤药道:“臣妾听闻六阿哥的病一直未好,就过来瞧瞧了。”

德妃感激道:“荣嫔姐姐有心了。”

荣嫔从自己的贴身宫女手上取过一张方子,道:“德妃妹妹,姐姐我昨天得了一张好方子,听闻对六阿哥的病大有帮zhù

,今天就拿来你了,你且拿去给太医瞧瞧,看看如何。”

德妃听得,招招手,奶娘过来抱过六阿哥。六阿哥虽已一岁多,可依然娇弱得如同六七个月大的婴孩般。

德妃接过荣嫔的方子,细细的看了看,道:“谢荣姐姐了,待会儿就让人送去太医院看看。”

荣嫔诚恳道:“希望能帮得上六阿哥吧,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说罢,用绢子轻轻的拭拭眼角。想来,她可是看到六阿哥,想起自己逝去的几个孩子吧。

我安慰道:“六阿哥吉人自有天相,有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保佑着,会好起来的。”心里不免暗暗叹息,宫里的孩子就就是娇弱。在民间,哪一户人家不是儿女成群的。不也个个都茁壮成长。或许就是老宫人们的那句吧,宫里女人多:阴气重。

德妃叹口气,伤感道:“但愿吧。六阿哥这孩子还在娘胎里就遭了不少的罪,出生后更是大病小病的。我这当额娘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荣嫔道:“会好起来的,德妃妹妹你放宽心才好。”

忽的,听到乳母一声刺耳的呼声。

我们三人快速顺着声音看去。却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乳母跌倒,六阿哥摔了出去。八阿哥站在那里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德妃见得,连滚带爬的扑到六阿哥身边。抱起六阿哥。

六阿哥闭着眼睛,却没有哭声。德妃手忙脚乱的拍着他的脸,抽泣道:“六阿哥,你怎么啦,你别吓额娘啊。”

我连声唤道:“来人,快去传太医。”

荣嫔过去,伸出一指到六阿哥鼻子前,探了探,“啊”的一声,两行泪水淌下,抽泣道:“没气了。”说罢也瘫软下去。幸好被一旁的宫女扶住。

德妃听得六阿哥断气了,不敢相信的摇头,语无伦次,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说罢,又拼命的摇晃着六阿哥,歇斯底里的呼道:“六阿哥,你别吓额娘啊,你快醒醒。”

乳母早已吓住了,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泣声道:“德妃娘娘,真的不关奴婢的事。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荣妃转悲为怒,喝道:“你这该死的,你连个孩子都抱不好,还要你来做什么?”

乳母大呼道:“真的不关奴婢的事,是八阿哥他想要抱六阿哥,拉了奴婢一把,奴婢才会跌倒摔了六阿哥的。”

我大吃一惊,问八阿哥道:“八阿哥,是真的吗?”

八阿哥见摔了弟弟,也吓着了。见我问话,扑到我怀里道:“儿臣没有。”说罢,就任凭我再怎么样问,都只一味的哭,不再回答了。

德妃一个瘫软坐于地上,抱着六阿哥泪流满面。太医匆匆的赶来。行一礼道:“德妃娘娘,让微臣看看六阿哥?”

德妃呆只流泪,若木鸡的没反应。荣嫔接过六阿哥给太医。太医看了看,面带悲容的摇头道:“德妃娘娘节哀顺便吧。六阿哥去了。”

我急声问道:“不是裹着这么厚的被子吗,怎会……”

太医跪拜下去道:“六阿哥摔下去的时候,摔断了脖子。当场就断气了。”

这时,孝庄太皇太后与孝惠皇太后在宫女的陪同下进了来。

刚好听到了太医的话,太皇太后道:“怎么会这样,是谁把摔了六阿哥的?”

乳母爬到太皇太后跟前,战战兢兢道:“太皇太后,是奴婢刚才抱着六阿哥,八阿哥扯了一下奴婢,奴婢才不小心摔了六阿哥的,请太皇太后恕罪。”

皇太后生气道:“八阿哥才两岁多,怎么就能扯你摔下去呢?”

乳母听得,磕头如蒜道:“求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生气的一跺拐杖道:“真是造孽。”“去禀皇上吧。”说罢就领着众人出去了。

我见德妃还呆坐在地上,过去想要扶起她,道:“德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德妃听得,用力一推我,哭喊道:“我的儿子被你的儿子害死了。”

我一个跄踉,摔下去了。痛得我两眼冒金星的。

德妃扑向我,拉扯着我,哭得肝肠寸断道:“你还我的儿子,你把儿子还给我。”

月娴过来扶起我,道:“娘娘,你可伤到哪里了?”八阿哥见得我摔倒,哭得更厉害。

我怕吓着八阿哥,顾不得自己痛,过去抱着八阿哥。

荣嫔扶起德妃,也泣声道:“妹妹,你的痛姐姐知dào

,姐姐我不知能说什么才好,只是你节哀吧。”

良久,康熙快步迈进来,急声问道:“六阿哥怎么了?”

荣嫔跪伏,悲伤道道:“禀皇上,六阿哥离开我们了。”

89 恬嫔

无论是否是八阿哥拉扯乳母致使摔死六阿哥的,此刻,我只有服软。

我执着八阿哥,跪伏下去,悲声道:“皇上恕罪。”

乳母吓得全身发抖。见得康熙发话,跪爬到康熙跟前,悲泣道:“皇上,是八阿哥拉扯奴婢才使奴婢摔了六阿哥的。”

康熙听得,大怒道:“八阿哥才两岁多,一个孩童,怎能使你摔了六阿哥。”

乳母被康熙的威严震摄,道:“奴婢摔了六阿哥,奴婢不敢求皇上与德妃娘娘原谅,只求把真相说出来为六阿哥讨回个公道。”

康熙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拉出去,赐死。”

八阿哥见得康熙发怒,再次吓哭了,可怜的八阿哥,才两岁多,就见到亲生弟弟惨死,且背负着害死弟弟的罪名,叫他日后如何在众兄弟中立足。

八阿哥是喜欢六阿哥,可向来被我调教得极是乖巧的,且这么小的孩童,真能拉扯到一个大人么?听得康熙下令,我跪爬到他面前,重重的磕下一记响头,道:“皇上,六阿哥去世,我们都悲痛欲绝,如果真是八阿哥所为,臣妾愿替八阿哥领罪。可也要先审清的乳母才好啊。”

康熙听得,脸色瞬变,看一吓坏了的八阿哥,一丝不忍溢上眼眸,犹豫片刻,道:“良妃说得有道理。”

德妃伤心欲绝道:“皇上,六阿哥已去,再追究又有何意义呢?当时我们三人都在看方子,谁也没有看到是否是八阿哥致使的。”转过头又对我道:“良妃,你就这么急于给你的儿子脱罪吗?”

德妃的话,我终究难堪,深吸口气呼出,道:“德妃姐姐,我知dào

你失子悲痛,可审问清楚了才能为六阿哥讨个真zhèng

的公道啊。如果是八阿哥,妹妹我任凭姐姐处置,请姐姐体谅妹妹,妹妹这样做,也不过是想知dào

事实的真相罢了。”

这时,月娴跪伏下,道:“皇上,德妃娘娘娘,请容奴婢说句公道话,当时乳母摔倒的地方与八阿哥站的地方,相隔甚远。不如,请乳母再示范一次便知真相。”

乳母听得月娴的话,辩解道:“皇上,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奴婢也不敢冤枉八阿哥啊。”

月娴冷声道:“你有没有冤枉八阿哥,你再示范一次即可明了。”

乳母听得,极度绝望的摇头道:“奴婢以死谢罪。”说罢,便想向墙上撞去。

月娴早就防着她来这一套,挡在她前面,两人一同跌落在地。

一旁的小太监见得,把乳母擒制住。乳母欲想挣脱。嘴里呜呜大哭。

德妃看着,伤心欲绝,道:“皇上,六阿哥刚去,臣妾求皇上让六阿哥安静的去吧。”说罢,重重的磕下一记响头。

康熙见得德妃伤心至此,也不忍道:“把乳母带到慎刑司去重刑审问。”“至于良妃母子先回毓庆宫,等审讯结果。”

回到毓庆宫,八阿哥卷缩在我怀里不肯下来。我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好不容易他才抽泣着睡去。

把他轻轻的放到塌上,睡梦中,他依然不安稳,依然惊慌,小手紧抓着我手。

月娴见得八阿哥睡去,道:“涓儿,我觉得那乳母大在可疑。”

我急声道:“你想到什么了?”

月娴道::“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乳母当时表面里坚决认罪,可眼睛里飘忽不定。且当我说得出让她再示范一次时,她就急着自行了断,你不觉得可疑吗?”

我沉思一会道:“如果是真的,我为我儿子向德妃姐姐负荆请罪,但若不是,我绝不会让人随便冤枉了我的儿子。”

月娴叹口气道:“那就等慎刑司的审讯结果吧。”

隔天,容夕来禀:“娘娘,慎刑司里有结果了,乳母终于招认,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六阿哥嫁娲于八阿哥。”

我听得虽暗暗松了口气,叹息道:“可怜了六阿哥和德妃姐姐了。”顿了顿又道:“去永和宫吧,再怎么样,当时我们也是在场的,六阿哥惨死,德妃姐姐伤心是可想而知的了。”

月娴遂劝道:“涓儿,此刻去,只怕德妃娘娘会介怀。毕竟,当时乳母是一口咬定是八阿哥致使的。”

我叹口气道:“不管如何,都去看看吧,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也好。”

永和宫里,德妃黯然神伤,呆呆的坐着。

永和宫的小宫女见得我,悲伤道:“良妃娘娘,你劝劝咱们娘娘吧,昨天到现在,娘娘一直不吃不喝,不说话的,可担心坏奴婢了。”

我冲她点点头,走过德妃身边,关切唤道:“德姐姐。”

德妃见得我,恕瞪着我,恨恨道:“你开心了,我的儿子去了,你的儿子无罪。你可满yì

了?”

我道:“姐姐,慎刑司的结果不是出来了吗?”

德妃歇斯底里道:“慎刑司的结果?你在宫中多年,难道还不懂其中吗?”

我正想说话,德妃又道:“你走吧,从此,绝不许你再踏入永和宫一步。”

我道:“德姐姐,咱们姐妹一场,就真的要这样吗?”

德妃冷冷一笑,道:“姐妹?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我见得她这样的激动,知dào

我再呆下去,只会让她更难受,道:“既然姐姐不愿意见到我,那我告退便是了,还望姐姐节哀。”说罢,退下了。

一连数天,康熙都不曾踏足毓庆宫。晚上,月娴来帮我卸妆,叹息道:“皇上数天没来,是在生你和八阿哥的气吗?”

我定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苦涩一笑,道:“皇上的性子,你还不知dào

吗?纵使审理的结果出来,可到底那天我与八阿哥在场,他怎会不介怀?”

月娴道:“在宫里的日子,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我淡淡道:“既来之则安之吧。人生就是这样,在辛者库时,想着晋封了日子会好,可如今晋封了,日子又何曾好过?”铜镜里也照出月娴站在我背后的样子。

月娴只比我小一岁,过完今年也就二十二了,却从未见过她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过。

我转过头,道:“月娴,你也老大不小了,在民间,你这个年龄早就是有儿有女的了,你可曾为自己的未来想过?”

月娴听得我的话,沉吟片刻,道:“打算什么?宫里的日子这么苦,我希望我能陪伴着你过就好了。”

我道:“这可怎么行,我不能误了你一辈子啊。”

月娴苦涩一笑,道:“我本是苏州一户人家的庶出女儿,家里做着点小生意,我爹有两房妻子,我娘是妾室,我与我娘一直受大房的欺负,长姐害了人生命,大娘就逼着我去顶罪,我不依,就逃了出来。在路上,正好遇到有押解罪犯入宫的官兵在清点人数,发xiàn

少了人,就捉我来充数了,我想,反正我逃出来,无亲无故的,就算不被饿死,也会冻死,进了宫或许还能活下去,就这样,我就进了辛者库了。”

我问道:“那你爹娘呢?”

月娴道:“我爹软弱,什么事都是我大娘说了算,我娘在我离家出走前就去世。我娘去世之前,也托人给我谈了一门亲事,可那边听说我犯了命案,就立kè

来退亲了。”

我怜悯道:“人情凉薄吧。”

月娴看着我,笑笑道:“还好,我还有你,如今你与八阿哥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是啊,在这深宫中,康熙不但是我的枕边人,亦是其他嫔妃的枕边人,他的薄情我见识过的了。入宫以来,我与月娴一直相依为命。她和八阿哥才是我最亲的人。

将近年关,康熙晋了恬贵人嫔位。

我听得,也谴宫里的小太监给她送去贺礼。

小太监回来回道:“娘娘,恬嫔娘娘说等下亲自来谢恩。”

我听得,“恩”了声,示意知dào

,小太监便退下了。

午间,恬嫔在宫女的搀扶下前来。刚踏入毓庆宫正殿见着我,便行叩拜大礼,道:“臣妾叩见良妃娘娘,良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听得,温和一笑唤起,道:“妹妹大喜,姐姐再次在此贺过了。”

恬嫔含笑道:“妹妹得以晋嫔位,不过是皇上同情妹妹罢了,他日还要娘娘多多照拂才好。”

我看着她含笑不语。恬嫔招招手,宫女便上前逞上带来的礼物。

恬嫔微笑道:“娘娘送到的礼物,臣妾收到了,这些也是臣妾的一点小心意,还请娘娘莫要嫌弃才好。”

我道:“妹妹什么话呢。”容夕接过礼物打开让我看了看,我欢喜笑道:“本宫很是喜欢,妹妹有心了。”

恬嫔见得我欢喜,也心满yì

足道:“姐姐喜欢就好,臣妾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容夕把礼物摊至桌上,我见一条红玛瑙手钏很是精致。拿起来看看,淡淡的香味散发出来。容夕见得,也极为欢喜,我见状,执过容夕的手,道:“这手钏煞是好kàn

,戴在你手上也不错,送你吧。”

容夕连忙推辞道:“这,奴婢无功不受禄,怎么敢要娘娘的赏赐呢?”

我道:“毓庆宫的事都烦你打理,这就是你的功。你且收下吧。”

容夕听得我的话,才安心收下。抬手放至鼻前,道:“这味道很是好闻。奴婢谢娘娘赏赐。”

90 雪盲症

我与恬嫔向来无过多来往,恬嫔性子张扬,都说人与群分,物与类聚,因而我并不喜欢与这类型的人有过多交往。

容夕得了我赏赐的手钏,很是欢喜,道:“娘娘,这些东西如何处理呢?”

我淡声道:“清点一下吧,收到阁楼里去,他日拿来赏人便可。”容夕听得,整理了会,做了记录也就收去了。

月娴挑了帘子进了来,道:“涓儿,外面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早,瑞雪兆丰年,希望来年民间能有个好收成。”

我望向窗外,我亦是非喜欢下雪天的,整个天空飘着朵朵雪花,那样的纯白,那样的无瑕。我站起快步出了门外,来到空旷的院子里。

鹅毛般的雪花顠落我身上。不到半刻中,就成了个“雪人”了。

容夕拿了件披风来我,道:“娘娘,披上吧,这样的雪天,冻坏了可怎么好?”

我推开她想要给我披上披风的手,孩子气般问道:“容夕,你说雪为什么是白的?”

容夕一愣,笑道:“那要问老天爷才知dào

了,世人只知dào

雪是白的,却从不知dào

要为什么是白的。”

我微笑道:“可能是老天有时看不惯人间的丑陋,要把这无瑕的白雪覆盖住一切的丑恶。”

容夕帮我弹去身上的雪花,感叹道:“娘娘,奴婢觉得,你特别喜欢雪,是吗?每年下雪,你都会特意的出来感受。奴婢就好奇了。”

我抬头望向天空,朵朵雪花飘落我脸上,孩童们几乎都喜欢下雪,我也一样。父母在生时,雪天是我与弟弟最为欢喜的。那时,母亲总责怪我们,怕我们冻着。只是每次父亲都会帮着我们,道:“孩童贪玩,由着他们吧。”

母亲就会佯装生气道:“儿子还好,丫头要是被宠坏了,日后谁敢来提亲。”

父亲总溺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怜惜道:“若没人要,爹爹就一辈子养着也是好的。”

母亲笑骂道:“你即管着,我可不管,养着个老丫头,丢不丢人。”

那时我还很不懂,可看到母亲脸上溢着的却是幸福的笑容。我也开心极了。

我若有所思,道:“雪花落在身上,像母亲的手一样温暖。”

容夕似懂非懂的道:“娘娘总是这样的多愁善感。”

我看她一眼,见她脸上也是冻得通红的,道:“你且进去吧,我一会儿就进去。”

容夕道:“娘娘喜欢雪,奴婢不敢再劝,那奴婢去煮一锅姜汤,待会儿娘娘进来就有得喝,千万别着了风寒才好。”说罢屈膝一礼便进去了。

翌日,我醒来,感觉双眼有异物感和剧烈的疼痛,看一眼在燃烧着的红烛,眼泪立马就流下,痛得我睁不开眼,努力睁开,却觉得视物模糊。

我急急的唤道:“容夕。”

容夕听得我的唤声,进了来,见得我,关切问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道:“本宫也不知dào

,一觉醒来就感觉双眼疼痛,看东西模糊。”

容夕急了,道:“莫不成是昨天娘娘在雪地里呆的时间长了,给雪映伤了眼睛?”“奴婢去传周太医来瞧瞧可好。”得到我的同意,便出去吩咐宫人请太医了。

容夕给我梳好妆,周太冉也来了。

周冉帮我诊断一番,道:“娘娘是给雪花映伤了眼睛,这也叫雪盲症。要根治这个病,就要在眼睛里上些药肓,然后再用纱布包緾数日就可。”

月娴听得要在眼睛里上药盲,担忧问道:“在眼睛里上药膏,听起来好像危危险险的。除了这样,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周冉道:“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给眼睛上药了。这样有利于娘娘康复。”

我笑道:“月娴,你且放宽心吧,周冉的医术我们是信得过的。”

周冉听得我同意,帮与我涂上药,道:“娘娘,微臣每日三次会准时来给娘娘换药。”

月娴问道:“那要多久长能痊愈呢?”

周冉道:“若不出意wài

,最快三天即可。”

康熙听得我患了雪盲症,也就赶过来了。

我因双眼被纱布包緾着看不清,听到门外的禀报声便让容夕扶起我,屈膝行礼在候着康熙。

康熙进了来,关切道:“良儿,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转而又道:“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见到娘娘到雪地上去,也不劝劝。”宫人们听得康熙发怒,立马进了来请罪。

我道:“皇上,别怪他们,是臣妾喜欢雪,自己贪看罢了。”

康熙怜惜道:“这样伤着眼睛,万一留下后遗症可怎么好?。”

我道:“皇上且放心,周太医的医术好着,相信臣妾很快就好了。”

康熙陪着我说了会了话,嘱附我好好休养便离去了。

容夕见得康熙离去,对我道:“皇上心里还是着紧娘娘的。”

隔天日,我在用午膳,容夕挑起帘子进来,道:“娘娘,刚才恭亲王托人送一盒子药膏。说此药药效甚好,请娘娘一试。”

我听得,心头溢上一丝莫名的感觉,淡然道:“既然如此,你且送去给周太医瞧瞧吧,如果是好的,也不妨试试。”容夕听得,应声就下去了。

良久,来回道:“娘娘,周太医说此药是极为难得的眼疾珍品,周太医说等会就来给娘娘上药。”

停顿一会,忽的听到宜妃的声音,关切道:“良妹妹,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眼睛是至关重yào

的,下次可不要再这么任性去看雪了。”

我听得,微微一笑道:“还好,太医说敷上药,再过个几天就没事了。”

荣嫔在一旁也关心道:“姐姐我在宫里听到这消息,可被吓着了。”

我微笑道:“劳姐姐操心了。”

大家说了会子话,就听得门外小太监高声禀报,余下几名嫔妃到。唯独缺少了德妃和佟答yīng



嫔妃们陪着我说话。待了好一会才离去。

待得众人离去,我心里到底有些失落。

月娴知会我的心思,安慰道:“涓儿,你别难过,德妃现在还沉浸于失子之痛想不明白,待她想明白过来就好了。”

我叹息道:“希望吧。毕竟姐妹一场,希望她别难过太久才好。”

“瞎子”的日子是难熬的,纵然只有三天。当周冉给我解开纱布时,重见光明的感觉就是好。

眨眼又到初一,我起了个早去向太皇太后请安。

众嫔妃也陆陆续续到了。

我见得德妃,正要与她打招呼,她别过脸,我硬生生的将脱口而出的话收回。站着在那里有些愣住了。

宜妃见得我颇为尴尬,解围道:“良妹妹这身衣裳不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色,可是妹妹的巧手做出来的?”

我道:“妹妹哪里有这样的好手势,是我宫里的姑姑手巧罢了。若姐姐喜欢,待会儿,妹妹让人给宜姐姐做套便是了。”

宜妃轻笑道:“那就先谢过妹妹了。”

这时,苏麻剌姑姑搀扶着太后出来。

众人见得,连忙起身行礼,口中齐齐整整道:“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笑道:“都平身吧。”转而对德妃关切道:“德妃,看你精神还是很差,可别伤心太久了,生者如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

德妃听得,红着眼圈子谢恩,道:“谢太皇太后关心。”

太皇太后又道:“哀家手抄了些经书,待会儿你拿去宝华殿烧给六阿哥吧。希望他早日登上极乐。”德妃又是一番谢恩。

太皇太后与嫔妃们聊了会儿话,道:“快过年了,良妃你与荣嫔执掌六宫大小事务,可有打什么打算?”

我与荣嫔听得,盈盈拜下,道:“臣妾愚钝,还请太皇太后示下。”

太皇太后道:“哀家老了,皇上管着前朝,既然皇上看重你们,你们就好好的历练自己,后宫的事料理好了,皇上才能安心于前朝。”

我们听得,又恭声道:“谨记太皇太后教诲。”

太皇太后对我又道:“良妃,你刚接管六宫事,没有经验,不懂的多向荣嫔请教。”沉吟一小会,又道:“德妃,你也帮个忙吧,宫里事儿多,多个人也好帮手。”

德妃听得,道:“禀太皇太后,臣妾刚失去六阿哥,还甚是悲痛,怕不能好好协助荣姐姐和良妹妹。所以,恳请太皇太后准许臣妾再偷个懒。”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道:“德妃,哀家要你帮忙六宫事,就是希望你能尽早从悲伤中走出来。你天天呆在宫里,日思夜想,总是不好的,不如让自己忙点,让时间冲淡哀伤吧。”

德妃懂了太皇太后的用意,片刻,行礼道:“臣妾谢太皇太后的关心。”说罢,眼泪又不自禁的流出。

我见得,也忍不住鼻子酸酸的,眼泪溢上眼眶。

太皇太后就是这样,当要果duàn

的时候果duàn

,可却很是关心每一个嫔妃。之前,我与玄烨的赌气,她开解我。如今又这样开解德妃。难怪如此的受万民爱戴。一个女人,能做到胸怀天下,得有多广宽的心胸才行。我不自禁的更加钦佩孝庄太皇太后。

91 如答应

万事俱备,一番喜庆,就到康熙二十四年了,新年的一切事宜,也在我与德妃、荣嫔的打理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孝庄太皇太后和康熙对此很是满yì

。特意嘉奖了我们三人。

荣嫔果然不愧是有历练的人,总把每个事情打理既不失皇家体面,又不过于铺张浪费。三人一共谋事时,有时看着她,心里难免有些许的感叹。

她是最早为康熙诞下皇子的嫔妃,但能养育至今的只有三阿哥,在这接三连二的失子之痛中,她该如何自处才好。然而,我晋封后的这几年来,比她晚进宫的德妃与宜妃,都已然晋了妃位。她却还在嫔位上。康熙待她,谈不上宠,但毕竟也是多年的夫妻吧,她又接三连二的失子,康熙对她到底有几分歉意。平日里,也颇为礼待。

德妃依然对我不理不睬,任凭我如何示好,她心里总是憋着口气对我冷淡至极。我开始时颇为难爱,日子久了,也就随她了。

今年又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前三年,康熙以三藩之乱为由暂停选秀,今年太皇太后发话,这几年嫔妃多损,今年务必要挑些佳人进宫为康熙充裕后宫。且到最后一轮的挑选时,由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康熙一同挑选。

经过层层挑选。到了七月,最后选定了喜塔拉将军的嫡出千金喜塔拉氏封为安常在,京府通判家里的二千金瑚哈里氏为如答yīng

,通政司参议的千金富察氏为祥答yīng

,土通判的千金尼玛察氏为意答yīng



三天后,新人入宫。

我因协理六宫,四位新晋的小主自然得来向我请安问好。我端坐于正殿上首。一身桃红裙装,梳一个反绾髻,髻边插一只累丝开屏孔雀,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十分的雍容沉静。

几位小主见着我,纷纷盈盈拜下,口中齐齐整整道:“良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笑容可掬的唤起道:“几位妹妹且起来吧。刚进宫就给本宫行这样大的礼,辛苦你们了。只是宫规如此,老祖宗的规矩不可违背。”见着她们,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刚晋封时,不觉间,已五六年过去了。我也由新人晋了旧人。

几位新小主再谢齐齐整整的谢过。我便赐了坐。

我含笑轻轻的打量一遍她们,安常在肤如凝脂、杏眼桃腮好一张脸秀丽绝俗的脸庞,一身合体的衣裳配搭上婀娜的身形颇有窈窕娉婷之态。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自信与骄傲。

如答yīng

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她服饰打扮算不上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灵气的眼睛眨眨,既然调皮又可爱。也是几位新小主中年龄最小的。

意答yīng

容貌清丽脱俗,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卷味,一看便是锦衣玉食养育出来知书达礼的大家闰秀。

祥答yīng

身着浅蓝色裙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粉经牡丹,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相较之下,倒显得过于小家碧玉了。

我端起茶盏,捋捋茶沫儿,轻轻的呷上一口,笑道:“都是花骨朵般的年纪,当真水嫩极了。”

安常在再次起来屈膝行上一礼,奉诚道:“早就听闻良妃娘娘风华绝代,臣妾今天得以一见,不胜欢喜。”

我微笑道:“安妹妹的嘴真甜。本宫这一老人儿都被安妹妹赞成了风华绝代。”转而唤容夕拿来彩头打赏了安常在。安常颇为得yì

的欣然收下。

如答yīng

环顾下四周,好奇道:“良妃娘娘,你身为协理六宫的人,得皇上宠爱,为什么你的宫殿却不如我们咸福宫漂亮呢?”当真是个口直心快的丫头。

容夕听得,忙道:“良妃娘娘节俭,生活起居一切从简。”

如答yīng

听得,点头赞同道:“我爹说了,打理一家子,就得要精打细算,才能上下有度。”

我听得,扑哧一笑。如答yīng

又道:“所以皇上才会把让你协理六宫是吗?”如答yīng

如此天真漫烂的话,若得众人都忍不住掩面而笑。片刻,见得大家笑话她,她才觉悟过来,也不自禁的红了脸,道:“臣妾让各位姐姐见笑了。”

看得她的天真漫烂,我心头不自禁的对她多了几分欢喜,只是欢喜之余,难免又为她在宫里的前途多了几分担忧。

安常在面露不屑之色,略侧回眸倪她一眼。对她这样的表现尽是不满yì



意答yīng

恭敬行上一礼,道:“良妃娘娘协理六宫,妹妹们初来乍到,还请娘娘多多照拂,妹妹们若有不懂之处,请娘娘多多包容。”言语间既谦卑又不身份。

我目光不经意的掠过祥答yīng

,见她垂眉敛首,紧张得小脸微微涨红。我笑道:“同为后宫姐妹,谈不上照顾与不照顾,大家日后多多包容,和睦相处便罢是了。”

四人口中又齐齐整整道:“谨记良妃娘娘娘教诲。”

说上会子话,我打赏了她们些礼物便让她们回去了。

见得她们离去,容夕笑道:“这次晋的几位小主都颇为绝色。”

我道:“这几年,后宫嫔妃多损,选些年轻的进来也好,免得整天都是死气沉沉的。”

容夕恭敬道:“娘娘宽仁大度,奴婢听闻恬嫔为着新人进来,颇有微词呢?”

我淡然道:“入得皇帝王家,这是必然的。心放宽就好。”

新人进来,康熙难免“冷落”旧人,来往我的毓庆宫的次数也少了。我是无大所谓的,帝王的恩宠,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罢了。

时不时,听宫里的丫头们嚼闲话,新晋的四位小主中,安常在最为得宠,而祥答yīng

只被康熙召幸过一次便不再有宠幸了。

旧人中,依然是我与荣嫔协管六宫。佟答yīng

降位后,仿佛在后宫中沉没,除去必要节刻,从不露面。

傍晚时分,我在宫里,隐隐约约的听到由远而近的歌声,悠扬婉转。我轻轻的皱了皱眉头,问容夕:“是谁在唱歌?”

容夕道:“是安常在,听闻安常在歌喉甚好,几曲歌子唱得让皇上欢悦得很,为此,皇上还赏了她。”

月娴道:“这个时刻,居然在大道上高声放歌,胆子当真不小。”

翌日,消息传来,安常在被荣嫔召去训了一顿话。安常在为此一状告到康熙处,正巧,被去探礼皇上的孝庄太皇太后听得,孝庄太皇太后训斥了安常在,又好好的嘉奖了荣嫔,更晋位荣妃。

妃位向来有四,当年我晋妃位时,是晋了僖妃为贵妃我才得以晋升,如今四妃已全,孝庄太皇太后却还晋荣嫔妃位,可见太皇太后对女子礼仪廉德的重视。

月娴道:“四妃已全,荣嫔晋位妃位,会不会再有人晋贵妃呢?”

我道:“这也未必,惠妃已然禁足,我与德妃、宜妃入宫时间尚短,只怕要晋贵妃位分都是不易的。”

月娴道:“那老祖宗的规矩在那呢。”

我道:“规矩是人定的,孝庄太皇太后的心思谁人能揣摩?”

容夕道:“听闻德妃近来在后宫走动频繁,由其与新晋的几位小主关系不错,娘娘,咱们宫里是否也收一二自用。”

月娴道:“如今宫里,与咱们交好的,也就只有宜妃娘娘了,德妃娘娘因六阿哥的事,讳忌咱们,倒与勤嫔走得近。荣妃待人纵使都是温文有礼的,可却让人有种捉不透的感觉。恬嫔进了恬嫔后,倒经常与李常在往来景仁宫走动。我们也不妨考lǜ

下容夕的提议。”

我略略思考,道:“安常在如今得宠,可她那不知检点的性子,也未必就能成大气,如答yīng

年龄尚小,不足以成事,意答yīng

看似无心争宠,除去皇上传召外,都是在自个儿的宫中大门不出,小门不迈的。祥答yīng

过于胆怯。暂且先看看吧。”

她们听得,点头道:“这也有道理。”

正说着话,如答yīng

牵着八阿哥一起进了来,乳母与宫女们紧跟后头,一小太监手上还拿着风筝。

如答yīng

见着我,行一礼,道:“良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见着,微笑问道:“如答yīng

怎么有空往本宫这里来?”

如答yīng

笑道::“臣妾刚才在御花园见到八阿哥,觉得八阿哥可爱极了,便跟八阿哥一起玩啦。”

八阿哥扑进我怀里,兴高采烈道:“额娘,额娘,儿臣与如娘娘一起放风筝,如娘娘的风筝放得可好了。”

我轻轻的抱过八阿哥。如答yīng

见得,也得yì

忘形道:“当然,我以前在我家的时候,几个比我年长的哥哥都放得不如我。我还会做许多种风筝呢。”

见得她洋洋自得的样子,调皮又可爱。我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如答yīng

当真漫烂可爱。”

如答yīng

见得我赞她,更得yì

道:“姐姐,哦,不娘娘,八阿哥可爱极了,我以后,哦不,臣妾以后……”发觉自己语无伦次,也不自禁的笑了。

我懂她的意思,道:“若叫不惯,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她开心的点头道:“好,那以后如儿就叫你良姐姐好吗?良姐姐,八阿哥可爱极了,我以后可以带他一起放风筝吗?”

我被她的快乐感染了,笑道:“当然可以啦。”

如答yīng

得到我的应允,也兴高采烈道:“谢姐姐,那这风筝我就送给八阿哥吧。以后八阿哥想放风筝了,就来找我好了。”说罢,调皮的行上一礼,快步退下了。

92 拒绝再怀孕

裕亲王与佟家军并肩作战两年,终于于康熙二十四年农历十一月二十日收复雅克萨并签订《尼布楚条约》。

康熙大喜,犒赏三军。佟答yīng

也因此晋了嫔位。

众嫔妃纷纷赶去启祥宫道贺。我也唤容夕送去了贺礼,以表祝hè。

我走在长廊里,见得前面一身淡蓝宫妃装扮的女子坐于廊边。手捧几枝红梅在怀里,另一只手伸去接住纷纷落下的雪花。好不悠然自得。随行的小太监正想叫唤,我制止住他。走近身边一看,是意答yīng



我微笑道:“白雪红梅,意答yīng

好自在。”

意答yīng

见着我,微微一笑,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良妃娘娘。”

我道:“意答yīng

也喜欢雪花?”

意答yīng

看一眼手中的红梅,若似无意道:“雪,象征着无瑕,大雪纷飞时节,只有红梅才能傲然凌霜怒放。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臣妾喜欢红梅玉洁冰清之美和谦卑且不畏不惧的精神。”意答yīng

入宫以来,与我不过几面之缘,平日里见着面,也从没因我位居妃位且手握协管六宫大权而有丝毫的讨好。今天在廊下相遇,也是淡淡的。或许说,她对每个人都是淡淡的。以她的资质与外貌,想要邀宠,也并非难事。可她却从不在康熙面前表现自己,反倒收敛光茫。

我看一眼她怀里的红梅笑道:“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容不入时。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不知意答yīng

是喜欢红梅的孤傲,还是喜欢红梅能在风雪中一枝独秀?”

意答yīng

看着茫茫白雪,淡然道:“春来百花争艳,唯独红梅默默无闻,臣妾喜欢她的与世无争。”

我亦看向茫茫大雪,微微一笑道:“白雪红梅固然耐看,可白雪看多了对眼睛不好。本宫去年的第一场雪就因贪看映伤了眼睛,意答yīng

可要仔细才好。本宫就不打扰意答yīng

雅致。先行一步了。”

意答yīng

轻轻吸一口红梅的香味,道:“既然娘娘也喜欢白雪,那臣妾便将这束红梅赠与娘娘吧。臣妾相信,喜欢无瑕白雪的人,总会喜欢红梅的某个方面的。”说罢,把怀里的红梅递与我面前。

我微笑接过,道:“谢意答yīng

了。”

意答yīng

屈膝行礼,恭声道:“臣妾恭送娘娘。”

回到毓庆宫,我唤小宫女至清拿来只白瓷瓶把红梅插上。伏在案上仔细的看着。

至清也凑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不解问道:“娘娘,这梅花有这么好kàn

吗?”

我心情大好,道:“看东西,有时候表面上是眼睛在看,实jì

上是用心在看。”

至清才十四五岁,自我复位妃位后,就被容夕到内务府里挑了回来。平时在毓庆宫也只是做些粗活,我倒没怎么留意她。我见得她认真的样子,随口问道:“至清,你不怕我吗?”

至清摇头道:“至清来毓庆宫这么久,虽不得娘娘注意,可至清知dào

娘娘是个很亲和的人,所以至清不怕。”

我问道:“你觉得我亲和,所以不怕,要是我不亲和呢?你会怕吗?”

至清立马道:“那当然怕。我刚进宫那会儿,听年长的姐姐们说,如果遇到凶恶的主子,可受罪了。”

我哑然失笑,道:“看来你知dào

的还不少。”

至清自知自己失言,请下罪道:“奴婢失言,请娘娘责罚。”

我看她一眼,苦涩一笑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口无禁忌的,免得惹了祸还不知dào

。”

至清点头道:“奴婢谨记娘娘教诲。”说罢便退下了。

容夕挑了帘子进来,道:“娘娘,刚刚传来消息,宜妃娘娘与祥答yīng

有身孕了。”

我一愣,九阿哥才一岁多,宜妃这几年来,诞育了五阿哥和九阿哥,今个儿又怀孕了。德妃怀着六阿哥时百般不适,未必不是诞下四阿哥时身体未复元过来的原因。心中欣喜之余,不免又暗暗为宜妃焦急了一把。

而祥答yīng

,入宫以来恩宠不过尔尔,却在三五几回间就怀孕了。

我不自禁的轻轻按住自己平坦的小腹,如果千辛万苦诞下孩儿如早逝的皇子般,我宁可不要。想及之前中了温僖贵妃的毒,周冉虽帮我诊断过说我体肉毒素已清。可我还是不自禁的有些担忧。再说,养儿一百长忧九十九,有八阿哥一个,我就够了。对容夕道:“你且去传周冉来吧。”

容夕问道:“娘娘娘可是感觉身子不适?”

我道:“本宫没事,你去传便是了。”容夕应了声就去了。

半刻,周冉随容夕来了。

我对容夕道:“你们都去门口守着吧,有事我再唤你们,如果有人来了,你也务必来通传。”

容夕不解的看我一眼,但也不多问,就下去了。

周冉见我如此郑重其事,谨慎问道:“娘娘可是哪里感觉不适?”

因小意的关系,这些年一直都是周冉照看毓庆宫众人的身子,周冉的忠心我是信得过的,略略思考一会,压低声音道:“请问周太医,女子有什么方法可使不再有孕,且不伤及身体?”

周冉听得,一愣,疑惑问道:“娘娘这是?”

我看一眼窗外,深吸口气,轻轻呼出,道:“本宫觉得只要八阿哥一个孩儿便够了。”

周冉听得,遂劝道:“娘娘三思,世人皆道,多子多福。娘娘怎么就打起这个主意来呢?”

我道:“养儿一百长忧九十九,宫里养不大的孩儿如此多,本宫之前又中过毒,本宫宁可只要八阿哥一个,也决不想万一有一天亲眼见着自己的孩儿离去。”

周冉还想再劝,我道:“你不必再劝了。这个主意本宫已定,只是看你有无法子能两全其美便好。”

周冉知dào

我的性子,见我已下决心,道:“有是有,只不过凡药三分毒,多少会对娘娘有些许影响的。但微臣会尽量小心斟酌药量便是了。”

我点头道:“那麻烦你了。此事还请周太医替本宫保密,本宫希望此事仅得周太医与本宫两人知晓便好。”

周冉问道:“月娴姑娘是娘娘的心腹,娘娘也要对月娴姑娘保密么?”

我苦涩一笑,道:“说与她听,不过徒让她担忧罢了。”

周冉听得,道:“微臣谨遵娘娘的吩咐。若娘娘主意已定,微臣会在娘娘每天的安神汤里适量融入娘娘想要的东西。娘娘一连喝七天便好。”顿了顿又道:“这七天,娘娘会感觉微乏,是药效的缘故,过后就好。”

我听得,点头道:“那劳烦周太医了。”

周冉道:“如果娘娘没什么事,微臣告退。”说罢便退下。

我见得周冉退下,一丝无奈溢上心头。当初刚怀有八阿哥时,纵然担忧,可心里、脑里,想的都是与自己爱的人有个爱的结晶,如今拒绝再怀孕,最大的原因莫过于对康熙的心死罢了。

一连七天,药效的缘故,我看上去都有些许憔悴。当喝足七天的药后,我心里又暗暗的松了口气,毕竟,像德妃的六阿哥一样的事,我面对的机会将会少了。从此,我的人生,我的希望,都在八阿哥身上。我会全部的爱去爱hù

他,教育他。

康熙二十五年。宜妃的十一阿哥与祥答yīng

的十二阿哥出生。宜妃晋位宜贵妃,祥答yīng

晋位祥常在。

这日,我去探礼宜贵妃,见十一阿哥在摇篮里熟睡,宜贵妃在剥菱角。菱角外壳坚硬,宫中女子向来珍视自己的指甲,留着尖细的指甲,以蔻丹将染,煞是好kàn

的。

宜贵妃在剥得认真。我进来了她都不觉察。

我含笑道:“宜姐姐可得空,要照顾七、九、十一三位阿哥,还得空剥菱角。”眼里不经意的扫视一眼宜贵妃发上的翠翘金雀玉步摇。此物我曾在康熙的藏物阁里见过。

宜贵妃微微一笑,道:“皇上向来欢喜菱角,七、九阿哥被奶娘带去照看了,十一阿哥也睡了,我见得空,剥些放着留与皇上便是了。”

我取笑道:“妹妹见姐姐剥得煞是好,本还想着向姐姐讨些来解馋,听得姐姐这样说,妹妹可不敢了。”

宜贵妃道:“看你说的,倒像咱们姐妹生分了一样。你喜欢且拿去便是啦。”

正谈笑说着,康熙进了来。见我俩笑意盈盈的,问道:“两位爱妃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

我含笑瞪一眼宜贵妃,对康熙笑道:“臣妾在说宜姐姐偏心呢。正好皇上来了,好为臣妾说说宜姐姐。”

康熙心情大好,道:“你且说来听听,宜贵妃到底怎么了?”

我指着宜贵妃旁边的菱角道:“臣妾见宜姐姐在剥菱角剥得仔细,就想着向宜姐姐讨些来吃,宜姐姐却说是给皇上剥的,害得臣妾不敢伸手向她要了。”

康熙抓过几颗递与我道:“朕给你便是了。”

宜贵妃笑道:“你看,皇上还是很宠你的。”

我笑了,康熙与宜贵妃也笑了。康熙拉过我俩的手,道:“朕喜欢你们两个,更喜欢你俩能相处得这么融洽。”

我与宜贵妃相视一笑。的确,这五六年来,嫔妃之间相处,我与宜贵妃的情谊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深厚。

93 皮肤过敏

从咸福宫出来,月娴快步过去挑起轿帘,我见状,微笑道:“我们走路回毓庆宫吧。”

月娴疑惑道:“为什么,这样天寒地冻的,坐在轿辇里才暖和。”

我看她一眼,心里溢上一股暖流。八阿哥尚小,还是懵懂孩童一个,月娴是我在这深宫中最可信的人。有她有,我才不至于感觉孤单,才会感觉心里真zhèng

的踏实。有时想想,如果月娴离开了我,我会如何?可转念一想,心里又不免得叹气,月娴也真的老大不小了。苦涩一笑,道:“你陪我走走吧,天气冷有冷的味道。”

月娴是懂我的,吸口气,看我一眼,点头道:“这也好。”说罢便吩咐轿夫先行一步了。

刺骨的寒风拂晓面而来,我轻轻的拉紧披风。月娴道:“这样冷的天,都没几个人愿意出来走动了。”

我若有所思道:“冷风灌体而入,倒叫人头脑更清醒。”

月娴微微一笑,道:“涓儿,你感觉今天的天气像我们初入宫那天的天气吗?我记得那天也是跟今天一样的冷。天空也是一样的阴沉沉。那天我对皇宫既害pà

,又期待。”

我道:“在民间,皇宫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刚开始那会,我也有种未反应过来的感觉一样。有时一觉醒来,看着寝室的天花,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月娴失声一笑,道:“但每次叫起的钟声,却让人从梦中回过神来,是吗?”

我含笑看她一眼,道:“月娴,你知dào

吗?我们六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入宫以来最无忧的时间。那段日子虽苦,可也没有太多的忧愁。偶尔不开心时想想,还真怀念。”

月娴听得,叹口气道:“可怜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两个。”顿了顿又道:“命吧。”

远远的看到一宫妃装扮的女子领着一名宫女迎面而来。我定睛一看,问道:“前面是谁?”

月娴摇头道:“看不清楚呢。”待得前者越走越近,原来是佟嫔。

佟嫔见得我也停下了脚步,看向我。

我微笑道:“佟姐姐好。”

佟嫔嘴角微微向上一扬,冷笑道:“良妃,别来无恙?”

我道:“本宫尚好,佟姐姐也好?”

佟嫔问非所答道:“你卫涓尚在一天,我怎么敢不好?”

我淡然道:“本宫不明白佟姐姐说什么?”

佟嫔走近一步,到我耳边道:“本宫当真后悔没早早的扳倒你,让你和和贵妃那贱`人联手,将本宫一军。不过无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且走着瞧。”

我冷眼看着她,冷声道:“姐姐好说,同为后宫姐妹,佟姐姐这话严重了。既然佟姐姐把话说开了,那本宫也不妨劝佟姐姐一句金玉良言,夜路走得多了,总会撞鬼。本宫向来都是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做人的。佟姐姐对本宫做下的那些事,本宫会尽量的去忘却,还请佟姐姐莫要勾起本宫的回忆才好。”说罢,不理会她,便离去了。

回到毓庆宫,容夕抱着八阿哥在怀里,道:“娘娘,你可回来了?”

我见状,问道:“八阿哥这是怎么了?”

容夕道:“八阿哥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如今正睡得熟呢。”

我立马放下手中的烫婆子,把八阿哥接过。见得他睡得那么的熟,那么的香甜,忍不住在他额上蜻蜓点水一吻,道:“本宫抱八阿哥回寝室睡吧。”八阿哥满五周岁了,本应是去阿哥所接受开蒙教育的年龄了。只因前段时间七阿哥感冒严重,并传染给了四阿哥和五阿哥,康熙才下旨让八阿哥晚点去。

还有一个月多就要新年,过完新年就要将八阿哥送往阿哥所了。纵然我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可宫规如此,我也实在无奈。唯有在他尚在毓庆宫时多点陪陪他。

我刚把八阿哥放至塌上,八阿哥便醒来,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小声道:“额娘,你回来了?”

我柔声道:“是啊,额娘回来了。”拍拍他又道:“八阿哥要是困了就快睡吧。”

八阿哥冲我笑笑,便又合上眼睛。我坐在一旁看着她。一会,他又睁开眼睛道:“额娘,儿臣听说,过了今年新年,儿臣就要去阿哥所了,是吗?”

我微微一惊,是哪个快嘴的告sù

他的。我问道:“八阿哥不想去阿哥所吗?”

八阿哥沉吟了一小会,又道:“想去又不想去。”

我问道:“为什么?”

八阿哥道:“儿臣想去,是因为那里有哥哥弟弟在,儿臣想跟他们玩。儿臣不想去,是舍不得额娘。”纵然我平时惯着他,可他小小年纪就比同龄人成熟。有时见得我伤心,总会一言不发的陪着我。见得我开心,他比我更开心。为着他这样的性子,我是既欣慰又心酸。有时,太聪明太成熟的人,不见得能善终,由其是生于帝王家。幸好,八阿哥性情温和有礼。这样的性子,也是我最大安慰吧。

我柔声道:“额娘也不舍得八阿哥,可是八阿哥要去那里跟着师傅们学文习武,长大才能做个有用的人。”

八阿哥道:“额娘说得对,儿臣长大后一定要做个有用的的。替皇阿玛分忧。”

我叹口气,道:“八阿哥乖,快快睡吧。”八阿哥听话的睡去了。

这时,容夕进了来,禀道:“娘娘,门外安常在和如答yīng

求见。”

我看一眼窗外,见天快要下雨了,她们这个时候来求见,便道:“她们有说是什么事吗?”

容夕道:“安常在用纱巾蒙了面,哭哭啼啼的,说非要见娘娘你不可。”

我听得皱一下眉头,问道:“那传她们进来吧。”

待得我出去正殿,安常在与如答yīng

正好进了来。

安常在一见得我,立马跪伏下去,泣声道:“娘娘,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才好。”

我见状,道:“什么事呢,你且先起来吧。”

安常在轻轻的揭去面纱,抽泣道:“娘娘,您看,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才好啊。”

安常在脸上现出几处红斑,安常在的皮肤本就白皙,这几处红斑看上去让人有触目惊心的感觉。我见得,微微一惊,道:“你的脸是怎么啦。”

安常在听得,泪又流了出来道:“是如答yīng

她弄的。”

我转而对如答yīng

道:“如答yīng

,可有此事?”

如答yīng

也气愤道:“良姐姐,是安常在她总在欺负我的团子,我都跟她说了好多次了,她就是不听,我才给此下策的教xùn

她的。”

我问道:“团子是什么?”

如答yīng

解释道:“是我的猫儿,我入宫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宫人们赠送给我的,安常在经常说我的团子难看,每次都让人追打它。姐姐,动物也是会痛的,我警告安常在好多次了,她就是死性不改。”如答yīng

说得委屈,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见如答yīng

说得义愤填膺,我心里暗自发笑。嘴上依然严厉道:“宫中女子,向来爱hù

自己的容颜,你再怎么样,都不能伤到安常在的脸啊。你可知错?”

安常在听得我发话,更加伤心难奈,道:“娘娘,你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才好啊。臣妾这个样子,要是皇上召见了,让臣妾如何有面目去见皇上?”

如答yīng

听得,免为其难道:“是,妹妹知错了。”

我对容夕道:“容夕,去唤周太医来吧,好好给安常在诊断一番。别留下疤痕才好。”容夕听得,便下去了。

良久,带回另一位太医,道:“娘娘,今天周太医不当值,这位是俆太医。”

我唤了俆太医给安常在诊断。片刻,俆太医道:“回娘娘,安小主脸上是一些胡椒粉过敏所致,开点药膏涂沫,过两天便好了。”我听得,让俆太医留下药膏便让他退下了。

安常在这才稍稍放心。我道:“如答yīng

,你这次实在太过份了,同为后宫姐妹,你却做出这样伤人的事,你且回去抄录两遍《女德》和《女训》吧。幸好这次安常在没事,要不然本宫一定禀了皇上,好好罚你。”

安常在听得我罚了如答yīng

,脸色才缓过去。如答yīng

道:“是,妹妹遵命。”

说罢,我便让她们退下了。

待得她们退下,容夕疑惑道:“娘娘,安小主向来刁蛮,现在如答yīng

伤了她的容颜,你只罚如答yīng

抄录两次《女德》和《女训》,安常在便作罢了。奴婢觉得……”

月娴也道:“是啊,涓儿,安常在今天的反应太不平常了。以她的性子,你如此轻罚如答yīng

,她却不哭不闹。”

我也觉得有些许的不妥,转念一想,或许是上次被太皇太后责罚,受到教xùn

收敛了吧。便道:“或许是上次被太皇太后责罚,受到教xùn

了收敛了吧。再说,如答yīng

还小,只不过是孩童般的性子,罚她抄录两次《女德》和《女训》,希望她能从中领悟些吧。”

月娴道:“如答yīng

这样的性子,迟早是会吃大亏的。”

94 罚俸禄三个月

几天后,我在教八阿哥在认字,李德全进了来,打个千儿,道:“良妃娘娘吉祥,皇上有旨,让良妃娘娘去一趟上林殿。”

我深知宫中非重大事都不会去上林殿审问的,我疑惑的问李德全,道:“请问李公公,到底发生什么事呢?”

李德全面色凝重的看我一眼,复又低下头,道:“是安常在出事了,皇上甚是生气,还请娘娘快快去才好。”

我听得,一丝不详掠上心头,道:“谢李公公了,本宫即刻就去。”李德全行一礼便下去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上林殿。见得康熙横眉怒目的坐于上首。荣妃与德妃面色凝重的分列两侧。安常在与如答yīng

跪伏殿中间。安常在依然用薄纱蒙面。如答yīng

吓得身子发抖,双眼哭得红肿。

我上前行一礼道:“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见得我行礼,一声唤起后,道:“良妃,你可知dào

安常在毁容一事?”

我看一眼安常在,正好与安常目光相接,安常在眼神畏缩的移开了。我不亢不卑道:“禀皇上,前几天安常在与如答yīng

闹到臣妾处来。臣妾见得安常在脸面有几处红斑,便请了徐太医给她诊断,俆太医说只是普通的皮肤过敏,开些药膏涂抹几天便好。臣妾便让太医开了药膏给安常在带回去涂抹。至于如答yīng

,臣妾也训了她一顿,并罚了她抄录《女德》和《女训》两次,以示警戒。”

安常在听得我的话,道:“皇上,事情并非良妃娘娘所说,还请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才好啊。”

如答yīng

听得安常在的话,也急声解释道:“皇上,事情的确如此。是安常在她总是欺负臣妾的团儿,臣妾才用胡椒粉伤到安常在的脸,引起过敏的。”

安常在道:“你胡说,我只不过是平时逗你的团儿玩罢了,是自己仗着有良妃娘娘给你撑腰,你才以答yīng

位分来冒犯。”

如答yīng

听得安常在撒谎,气得涨红着脸,道:“我可没有。”转而又对康熙道:“皇上,您可千万别听安常在胡说,错怪良姐姐才好啊。”

康熙大怒,一拍案子,道:“朕还在这里,你们就一个比一个话多。”俩人见得康熙发怒才住了口。

康熙转而对我道:“良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把毓庆宫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德妃道:“皇上,既然如此,传召俆太医来一问便清楚了。”

康熙冷声道:“传俆太医。”一小太监得令便退去了。不一会,回来回禀道:“皇上,俆太医于半月前告假回家省亲了,至今未回。”

我心知不妙,自知中了套圈,急声问道:“你可问清楚了?”

小太监坚定道:“回良妃娘娘的话,奴才已然问清楚。也带了另外一名太医回来。太医就在门外,娘娘一问即可。”我看向康熙道:“皇上,请相信臣妾,那天的确是俆太医来给安常在诊断的。俆太医说安常在只是普通的皮肤过敏而已。”

德妃在一旁尖锐道:“安常在的脸已经差不多毁容了,良妃你却说是普通的皮肤过敏。请问良妃,你可见过有这么严重的普通过敏么?俆太医半个月前已告假,又怎会在宫里出现?”

康熙道:“去传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叩见了康熙。

康熙道:“太医,你且看看安常在的脸,到底是怎回事?”

太医道一声遵命,便去给安常在诊断。当太医掀开安常在的面纱时,见得安常在脸上之前红的地方已出现些浓水。我也吓着了。

太医诊断良久,跪伏下去,道:“回皇上,安常在是中毒所致的。”

荣妃得听,神色大变,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道:“是中了什么毒才致使这样?”

太医道:“此毒由多种有毒的动物的身体里提炼出来的,不会致人死亡,却对皮肤有着极大程度的损伤。”

听得太医的话,安常在恐惧的拼命摇头,道:“皇上,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才好啊,若没了容颜,臣妾还活着做什么?臣妾还不如就此了断。”说罢便起身要向墙上撞去。一旁的宫女拉住了她,劝道:“小主千万别做傻事。”

德妃见得,冷声问道:“太医,安常在的脸可有法子医治?”

太医恭敬道:“幸好中毒的时间不长,慢慢调理,应该还是能痊愈的。”安常在听得脸色才缓和过来一点。

荣妃也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

康熙这才开口问我,冷声问道:“良妃,之前你不知dào

安常在是中毒了么?”

我道:“皇上恕罪,当时臣妾传了太医来为安常在诊治,俆太医的确是说安常在的脸只是普通的皮肤过敏。还请皇上明察。”

安常在指着我泣声道:“良妃娘娘,皇上在上,你还要撒慌么?当时,臣妾与如答yīng

到你宫里时,你明里暗里都是偏袒着如答yīng

。臣妾位居常在之位,只能忍了。想不到脸上的红斑越来越厉害。臣妾心里害pà

极了,才不得不说出来。”

康熙厌恶的看她一眼,问道:“良妃,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我深吸口气,道:“皇上,我与安常在向来平和相处,我为何要这样做?”

德妃冷冷一笑,道:“为何?你倒要问问你自己了。”

康熙对德妃的出言不逊有些不满,倪她一眼,道:“不管如何,你身为协管六宫之人,却不能管理好嫔妃,以至于安常在与如答yīng

发生冲突后,你却无妥当处理。传朕旨意,罚良妃俸禄三个月。安常在与如答yīng

,身为嫔妃,非但不以身作则,且生出事端,。以儆效尤。”

德妃对康熙此次的处分极是不满,狠狠的瞪我一眼。但她也深知康熙的性子,只好作罢。

回到毓庆宫,月娴见得我回来,一脸担忧的问道:“涓儿,到底发生什么事,要去上林殿审理一定不是小事了。”

我把事情经过说与月娴听,月娴听得,恨恨的压低声音道:“那天我就觉得有问题。安常在区区一答yīng

位分,居然敢如此诬蔑你。想来定是有人给她撑腰才会这样。”

我看一眼月娴,道:“日后我们小心便是了。”

晚上,我躺至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与德妃一直交好。为着六阿哥的事。想不到她居然怨恨我至此。转过身来,突然见得床边站着个黑影,我大吃一惊。立马坐起来。

黑影捂住我的嘴,低声道:“是朕。”

我这才放下心来,道:“皇上此刻怎么来了?”

康熙道:“今天白天的事,朕想着你会难受,就过来了。”

我听得,到底有些许感动,我虽已不再像以前那样相信他,毕竟,同床共枕几年,纵使没有了爱情,总会有亲情与习惯。我低声唤道:“皇上相信我没有害安常在吗?”

康熙反问道:“要是朕不相信你,朕现在还会坐这里与你说话么?”

我问道:“皇上为何要这样相信我。”

康熙叹道:“佟氏一族对佟嫔降位极为不满,而佟嫔近来在与前朝的走动颇多,朕暂时还动不得佟氏一族,就命人时刻监视佟嫔,所以才得知安常在的脸是佟嫔做了手脚。朕今天一出,不过是演了一出戏罢了。朕想着你受了冤枉会难爱,就悄悄的过来了。”说罢,拥过我道:“良儿,到底委屈你了。”

我听得,眼泪不自禁的溢上眼眶,晋封这么些年,我和他相处越久,发觉自己越是不了解他。他绝情起来是那样的绝情,有情时却又是那样的深情。我坚守多时的防线,却又不自禁的再次溃不成军。

我倍是感动的柔声道:“只要玄烨你相信我,我就不怕委屈。”

康熙听得,低喃道:“玄烨,良儿,你可知dào

你有多久没唤过朕玄烨了。”

我不自禁的往他怀里卷缩进去,情深意切的道:“玄烨。”

他把我拥得更紧。良久,道:“良儿,朕要离去了。这次朕是悄悄的来的。相信朕,朕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我抬头看向他,纵然烛光微弱,可我依然感受到来自他的坚定。

我轻声问道:“皇上是打算对佟氏下手吗?”

康熙沉吟片刻,方道:“若不尽早灭佟氏,迟早是个祸害。”

我道:“佟氏家族在前朝盘根错节,皇上可有把握?”

康熙叹息道:“佟氏家族到底是朕额娘的娘家人,若非情非得已,朕也不想赶尽杀绝,可他们却实在忍无可忍,朕已忍耐多时了,只待裕亲王带兵回朝,朕便可放心一举纤灭佟氏。”

我还是有些许不放心。康熙道:“”良儿,你且放心吧,朕自八岁登记以来,遇到过重重困难,朕都挺过来了,这次,朕也一样要羸。”

我听得,唯有柔声道:“那臣妾恭祝皇上马到功成。”

康熙离去后,我细细的思索着他的那句:朕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心里暗暗道:和贵妃姐姐,在天上好好kàn

着佟佳氏的下场吧。佟氏家族将要道尽途穷了。

95 太皇太后去世

过了正月十五,八阿哥就得到阿哥所去了。前几天我心里就已是酸酸的了。八阿哥去了阿哥所,纵使我还是能去探望的,可总比不得养在自己身边能时刻见着来的好。八阿哥去阿哥所,是他人生的第一个转折。八阿哥也感受到我的伤悲。总形影不离的跟在我身边。

这日,送八阿哥回来,我无限伤感。月娴与容夕见得,知dào

此刻安慰的话说出来也是空洞的,只默默的陪在我身边。一整天,我心里、脑里想着的都是八阿哥,更是一夜无眠。

几天后,我斜靠在贵妃椅里看书,容夕来禀道:“娘娘,听闻裕亲王带兵回朝,半路遇到了偷袭,裕亲王暂时不知去向。”

我听得一惊,问道:“怎会这样?”

容夕道:“奴婢暂时还不知dào

,只是听说皇上已派兵去寻找了。”顿了顿又道:“希望能早日找到裕亲王才好。”

我心头一凛,康熙正等着裕亲王回朝助他纤灭佟氏一族,如今裕亲王失踪,康熙的计划要暂阁了。暂阁倒没什么,只是佟氏是否会察觉得康熙的行动?我不由得为康熙担忧起来。心里暗暗叹息,终究,我还是在意、关心他的。

康熙在前朝焦头烂额,后宫却喜事连连。康熙二十六年农历九月十一意答yīng

的十三阿哥出生,十一月份二十五日,德妃的十四阿哥出生。可两位阿哥的出生,并未给康熙带来多少喜悦。因为与此同时,非但佟氏一族起了反心,孝庄太皇太后也病危了。康熙以孝庄太皇太后病重不宜晋封为由,并未给德妃与意答yīng

晋位。

太皇太后病重,我衣衫不解的侍奉在侧。每次康熙来探望,都是充满歉然的。我知dào

,他与孝庄太皇太后感情深厚,可以说,他是跟在孝庄太皇太后身边长大在的。但前朝事多,裕亲王虽已平安回归,可终究元气大伤。而佟氏一族也暗暗结同其党羽与康熙对抗。

孝庄太皇太后虽已病重,神智也不清醒了。可心里脑里挂念的还是康熙。坐于孝庄太皇太后塌边,看着睡梦中的她仍然唤着康熙的名字。我心里不由的暗自伤神。英雄暮年,美人迟暮,曾经的一代枭后,早已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当年来自草原的骁勇女子,也不得不向岁月低头。当真岁月不饶人。

忽的,太皇太后醒来。我见状,柔声道:“太皇太后,你醒啦?”

太皇太后见得我,有气无力道:“良妃,又是你,哀家每次睁开眼睛都能见到你。当真辛苦你了。”

我恭声道:“能侍候太皇太后是臣妾的福气,臣妾不感觉辛苦……”

太皇太后向我招招手,道:“让人去把皇帝叫来吧。”一旁的小宫女听得,应了声遵命便退去了。

我道:“太皇太后,臣妾扶你起来坐会可好,躺了这么久,想来身子也躺累了。”

孝庄太皇太后“恩”一声,道:“扶哀家起来吧。”停顿一会又道:“去拿笔墨来吧。”

我听话的去拿文房四宝来,退下一旁。

良久,太皇太后写好后,用封子装着。对我道:“待哀家去了,一个月后给皇上吧。良妃,你先替哀家收起来。”

我心里甚是悲伤,咽喉发硬道:“太皇太后,您会好起来的。”

太皇太后苦涩一笑,道:“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dào

,哀家自知无力回天了。哀家去了倒无所谓,只盼着你们这些小辈都能好好的。”

我听得泪水忍不住淌了下来。太皇太后向我招招手示意我上前。执着我的手,道:“哀家知dào

你是个好孩子,哀家去了,你要替哀家照顾好皇上。皇上对你的用情你该知dào

的。不瞒你说,知dào

你顶替进宫,哀家也吃了一惊。可是皇上虽则生气,但还是念着旧情的。如今见得你们和好如初了,哀家也就放心了。既然皇上让你替他管家,你就好好的管着,该果duàn

的时候就要果duàn

。知dào

吗?”

我含泪点点头,道:“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又道:“皇上小时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亲早早就去了,跟在哀家身边长大,无论哀家怎么疼他,终究可怜。”

孝庄太皇太后话音刚落,康熙就急急忙的进来了。

我见得,擦擦眼泪水起身行礼,道:“皇上万安。”

康熙见得我红着眼圈子,深意的看我一眼,走至太皇太后塌边坐下,道:“太皇太后,你可感觉好些了。”

太皇太后见着康熙,很是欣慰,道:“还好。皇上万忙之中请皇上过来。只是哀家想皇上了,想见一见皇上。”说还没说完,又咳嗽了起来。整张脸因为咳嗽涨得发红发紫。

康熙见得心痛至极了。道:“去传太医,太皇太后这个样子,怎么太医不在候着。”

太皇太后制止住康熙道:“是哀家自己不让太医在这里候着的。”停顿一会又道:“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想和皇上说说话。”众人听得,都依言退下。

大半个时辰过去,康熙才面带悲容的从里面出来。悲痛万分道:“太皇太后仙游了。”

我听得,泪水立马淌下,跪伏下去。

康熙二十六年,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日,孝庄太皇太后去世,离新年仅四天。所以,这个新年,是我入宫以来,过得最萧条的一个新年。孝庄太皇太后向来深得人心,如今长逝,举国同悲。

康熙是悲痛万分。可是,他依然把国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从不曾踏入后宫一步,每每有嫔妃求见,也被回绝。

我因此并未去求见过,只是偶尔做些汤羹让人送去。

到了正月二十六,我依照太皇太后的遗嘱,把孝庄太皇太后的遗书送往养心殿。

李德全见得我到来,匆匆过来掀起轿帘子,恭声道:“娘娘,您可来了。”

我很是客气的道:“李公公,皇上可在养心殿?”

李德全欲言又止道:“在呢?娘娘去了好好劝劝皇上才好,皇上这样没日没夜的批折子,奴才真担心皇上的身子吃不消。”

我听得,点头道:“本宫会的。你且去通传吧,就说是本宫带着太皇太后的遗书来呈与皇上。”

李德全去了,一会就出来禀道:“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我进了去养心殿,自太皇太后的丧事办好后,康熙就没召见过任何嫔妃。大半个月不见,见得康熙憔悴了许多。我盈盈行一上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一声唤起。我道:“臣妾来把太皇太后的遗书呈与皇上。”说罢,上前递与康熙。

康熙接过,快速拆开看。面色愈加难看。两行泪水不自禁的淌下。我见得过去柔声唤道:“皇上。”第一次见他流泪,我也忍不住淌下了泪水。

康熙咽喉发硬道:“太皇太后真是用心良苦了。”说完这句,便沉默了。

我安慰道:“皇上,节哀顺便吧,太皇太后仙游,想必也会在天堂里也时刻保佑着皇上和大清的。”

康熙执过我的手,道:“良儿,你知dào

吗?当年朕的皇在阿玛在生时,专宠董鄂妃,冷落朕的母后。所以,皇阿玛心里眼里只有董鄂妃,母后心里眼里只有我皇阿玛的恩宠。朕几乎都是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这么多年来,都是太皇太后一直辅佐着朕,与朕一起解决重重困难,如今太皇太后长逝,朕心里有多悲痛。你知dào

吗?”

失去至亲的心痛,我又怎会不知dào

呢?我紧握着他的手,诚恳道:“玄烨,我懂的,我也曾失去过至爱的双亲,你如今的伤痛,我感同身受。”看他一眼,又道:“皇上,你知dào

吗?太皇太后病重时,睡梦中依然叫唤着你的名字。可见,太皇太后也是很舍不得你的。”

康熙听得,更是悲伤,道:“从此,朕就没有太皇太后的疼爱了。”

我叹口气道:“皇上节哀吧。”

康熙道:“良儿,你知dào

吗?太皇太后病重这段时间,朕忙于前朝,一直不得空侍奉在太皇太后身边。每次朕去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只留朕说一会子话便让朕回去处理朝政了。其实朕也知dào

太皇太后是想念朕的,可她却……”康熙咽哽着说不出话,顿了顿,稍稍调整才又道:“良儿,幸好有你侍奉在太皇太后塌侧,替朕一尽孝道。”

我红着眼圈子看着他,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无能,只能做些妇道人家能做的事罢了。”

康熙深情唤道:“良儿。”

从养心殿出来,容夕见得我,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娘,刚才意答yīng

的宫女来禀,十三阿哥生病了。”

我听得,微微一惊,意答yīng

的淡然性子我是知dào

的,非重大事,意答yīng

是不会惊动他人的。我对容夕道:“去意答yīng

宫里瞧瞧吧。”说罢吩咐轿夫加快速度到意答yīng

所处的莹心宫。

96 青贵人自戕

刚踏入莹心宫的偏殿,就见得yì

答yīng

在抱着十三阿哥,一脸的焦急。意答yīng

见得我来了,抱起十三阿哥行礼道:“臣妾参见良妃娘娘,良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一声唤起,见得yì

答yīng

怀里的十三阿哥小脸通红的,关切问道:“十三阿哥这是怎么了?”

意答yīng

听得我关怀的话语,顿时淌下泪水,道:“娘娘,真抱歉,劳你跑一趟莹心宫,只是,十三阿哥高烧一直都退不下去,请了多次太医,太医们都开了不少的药吃下去,就是不见效。臣妾实在没办法,才让人去请娘娘的。”说罢欲要跪拜下去。

我立马执起她,道:“你先别急。”我去摸摸十三阿哥的额头,实在烫得厉害,难怪意答yīng

会急成这样。我怒道:“是哪位庸医给十三阿哥诊治的,怎么烧成这个样子?”

见得我大怒,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宫女立马跪拜下,道:“求娘娘可怜可怜我们小主母子,十三阿哥发烧烧得厉害,我们也去请了几次太医了,可太医们都是来诊断了一下,开了药便走了。我们小主不得皇上宠爱,请不到好的太医救治十三阿哥,还请良妃娘娘施怜才好。”

意答yīng

听得,困窘喝道:“南烟,不许胡说。”转而对我道:“娘娘,都是臣妾无能,无法照顾好十三阿哥,还请娘娘施怜。”意答yīng

脸涨得通红,许是因为担心和刚才南烟的一翻话。

我对容夕道:“去太医院请周太医来,十三阿哥病得这么厉害,务必要请到周太医才好。”容夕听得,快速退下去请周太医了。

我见意答yīng

用小被子把十三阿哥包的严实,对南烟道::“太医院离这里尚远,你先去取块冷毛巾来给十三阿哥冷敷降温吧。”

意答yīng

听得,担忧道:“娘娘,这个法子可行吗?”

我点头道:“这个没问题的,本宫有时发xiàn

八阿哥发烧都是这样给他降温的。”意答yīng

听得,疑惑的点点头。南烟一会就把冷毛巾逞了上来给十三阿哥敷上。

我看一眼意答yīng

,她脸上尽是焦急,与我平时见的状若两人。

好一会,容夕才领了周冉来。

周冉见得我,正准bèi

行礼,我道:“别行礼了,先给十三阿哥看看吧。”

周冉看一眼十三阿哥,皱着眉头道,执出十三阿哥的小手,忽的,神色大变,道:“娘娘、小主,微臣怀疑十三阿哥得的是天花。”

意答yīng

听得,急声问道:“什么?”众所皆知,当年顺治爷便是得了天花去世的。所以人人都是谈天花变色的。

我问道:“周太医,你可确诊清楚了?”

周冉面色凝重道:“娘娘,您看,十三阿哥的脸上已经出现疹子了。”

众人听得都大惊失色,更为惊慌。我仔细瞧了瞧十三阿哥的脸,的确,已经出现一些淡淡的疹子了。道:“可知dào

宫里还有没有人得天花?”

周冉摇头道:“回娘娘,暂时还没有发xiàn

有。”

我对容夕道:“去告sù

各宫,进行全面的大清扫。一定要每个角落都彻底消毒。”顿一顿又道:“也去禀告皇上吧。”容夕得令便下去了。

我对意答yīng

道:“意答yīng

,按宫规,十三阿哥得了天花,必须送至宫外的行宫里治疗,以免传染其他人。”

意答yīng

一听,急了,道:“娘娘,十三阿哥高烧至此,去行宫路途遥远,如何禁得起车马的颠簸呢。”说罢,跪拜下去泣声道:“娘娘,求你开恩,让十三阿哥在宫里医治吧,臣妾保证臣妾宫里的任何一人都不会在宫里走动。”

意答yīng

哭声凄凉,我心有不忍,可宫规如此。再说,天花这病传染性极大且不易医治,并不是我一人同意,十三阿哥就能留在宫里医治的。扶起她,狠狠心道:“意答yīng

,宫规如此,本宫爱莫能助。只是,本宫会让太医院医术了解的太医跟随一起去。希望十三阿哥能闯过一关顺利回宫吧。”

意答yīng

听得我的话,瘫软在地,悲伤道:“臣妾谢良妃娘娘。”

我替意答yīng

打点一下,便即刻起程了。

坏消息一直传来。我爱莫能助,只能得空便去宝华殿给十三阿哥祈福了。

所幸,当最后的消息传来时,十三阿哥终于痊愈回宫。我听得,也松了口气。

十三阿哥回宫的第二天。我刚晨起,容夕便来禀道:“娘娘,意答yīng

来访。”

我听得道:“意答yīng

来得这么早,难为她了,且请她进来吧。”

一会,意答yīng

便随容夕进了来。

见得月娴在我帮梳妆,行一礼,道:“良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含笑道:“意答yīng

来得好早。十三阿哥痊愈回宫,本宫还没去道贺,意答yīng

就早早的来了。”

意答yīng

感激道:“十三阿哥得以痊愈,全靠娘娘给指了好太医,臣妾替十三阿哥谢过良妃娘娘。”

我执了她的手,道:“儿是娘的心头肉,十三阿哥健康就好。”

意答yīng

恭声道:“谢娘娘。”说罢接过月娴手上的簪花,对镜替我簪上,道:“娘娘美貌,当真戴什么都好kàn

。”

我笑道:“再好的容颜也不过是二三十年的光景,终究会老去。”

意答yīng

道:“娘娘慈心,心慈则貌美,娘娘会青春永驻的。”

几天后一个中午,我与宜贵妃在咸福宫看绣花样子。

宜贵妃道:“听闻皇上在前朝查了一个大贪官。”

我漫不经心道:“我也听到了,那名贪官叫余国柱,在民间,人称‘余秦桧’,是个十足十的大贪官。”

宜贵妃微怒道:“这样的贪官就活该被查。”顿了顿,转而又叹息道:“只是可怜了青贵人了。”

我问道:“余国柱是青贵人的亲戚么?”

宜贵妃道:“余国柱是青贵人的堂叔父,听闻当初青贵人得以入宫,也是她叔父请求明珠推荐的。”

听得宜贵妃的话,我微微一惊,青贵人性子桀骜不驯,也少与人往来。却是经自己堂叔父推荐入宫的。青贵人在后宫里的作为,很显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待在宫里的。想及第一次与青贵人骑马时的情景。不由得走神了。

宜贵妃见得我在思考,拍拍我,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这才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什么。”

回到毓庆宫,刚进门,至清见着我,便道:“娘娘,青贵人在等候多时了。”

我进入正殿,青贵人见得我,行礼道:“良妃娘娘吉祥。”

我含笑道:“不知青姐姐在此等候,实在抱歉,让青姐姐久等了。”

青贵人道:“臣妾此次前来,是有一事要拜托娘娘。”

我听得,想及在咸福宫与宜贵妃的话,叹息道:“青姐姐请说。”

青贵人深吸口,仰头看向天花一眼,顿了顿,方道:“还请娘娘日后帮着臣妾多多照拂佳仪公主。”

我一愣,有丝愕然,道:“妹妹不懂姐姐的意思。不过妹妹与姐姐同为六宫姐妹,佳仪公主是皇上的孩子,若用到妹妹的地方,妹妹自当尽lì

。”

青贵人看我一眼,声音依然冷漠,只是冷漠中带了些许的请求,道:“想必娘娘已知dào

我堂叔父被查一事了吧。”

我点头道:“妹妹刚听说了。”

青贵人冷冷笑,叹息道:“从他们打算把我送进宫那天开始,我就知dào

会有这么一天的了。我一直深居简出。就是为着有这么一日到来时,希望不连累了佳仪公主才好。只是想不到,堂叔父的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嚣张过份至此。”停顿一会,跪伏下去,恳求道:“所以,还请娘娘他日多加照拂佳仪公主。”

青贵人的担忧我是懂的,毕竟,前朝与后宫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康熙主动出击盘查余国柱,可见事件重大。微微叹息道:“妹妹答yīng

姐姐便是了。”

青贵妃感激的向我道谢,便离去了。

翌日,消息传来,青贵人因为她堂叔父的事,引咎自尽。

我听得,心里甚是酸涩,青贵人这样做,全是为佳仪公主的前途着想呵。试想,一个罪臣家族的外祖家,得让佳仪公主蒙上多少的羞难才好。佳仪公主即将是婚嫁年龄,有着这样的一个外祖家,那个王公贵族还敢去染指?

月娴叹息道:“可怜佳仪公主了,即将婚嫁年龄,惹上这样的事,额娘又自戕。她该如何去承shòu才好。”

我道:“人总在挫折中成长,失败中坚强,她要是挺过来了,日后的日子会坚强应对的。”

月娴点头道:“也是,当初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停顿一会,又问我道:“青贵人临了托遗,你可有想法。”

我沉吟片刻道:“我与青贵人虽不来往,可我也很是欣赏青贵人清莲般出淤泥而不染品格的。待得风头平静点再想想办法吧,能帮着的就帮着点吧。”

月娴听得,微笑道:“青贵人果然够眼光,会来求于你。”

我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是赞我么?要是,我可不敢当。”

我与月娴对视一眼,都笑的苦涩。

97 意贵人

康熙二十七年八月,康熙下昭亲征准噶尔。当消息传达到后宫里,后宫人心惶惶,毕竟刀枪无眼眼,怎能叫人不担心呢。虽则历代帝王都有亲征的例子。可当事实摆在自己眼前时,我终究担忧之极。

这日,我到乾清宫,想着帮他打点行装。

康熙按住我的手,道:“良儿,别忙了,朕去行军打仗,军营里什么都有。”

我心里溢上忧伤,道:“臣妾明白,只是,皇上这一去,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回来,臣妾心里总希望能给皇上做点事罢了。”

康熙微笑着看我一眼,拉过我到他身旁,摘下腰间的玉佩道:“这玉佩,是朕第一天亲政时,太皇太后送给朕的,太皇太后当时对朕说,把这玉佩送给朕,希望朕的江山能万年长久。如今朕把这玉佩交与你,你与玉佩等着朕回来。”

我咽喉发硬,鼻子酸酸的,坚定道:“皇上一定要平安归来。”

康熙拥过我,道:“良儿,朕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朕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的替朕看好这个家。”

我柔声道:“臣妾会的,皇上请放心。”

这时,李德全进来禀道:“皇上,恭亲王在外求见。”

片刻,恭亲王进了来,行礼道:“臣弟叩见皇上。”转而又向我道:“参见良妃娘娘。”

我微微点头,也算是回礼。见着他,想及那天冷宫的事,到底有些别扭。可他却面容从容,见着我,无丝毫的起伏。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康熙唤起后,问道:“恭亲王,这个时候来,可有什么事?”

恭亲王道:“准噶尔狼子野心来犯我大清国,实属不可容忍。臣弟不才,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臣弟请求跟随皇上一起出征。”我听得颇为意wài

,恭亲王向来闲云野鹤,听闻康熙也曾多次想授他官位,都被他拒绝了,如今两国交战,却主动请缨,也不愧为热血男儿一个。

康熙听得大喜,赞许道:“好,恭亲王,咱们兄弟三人,并肩作战,定能挫败准噶尔。朕封了裕亲王为抚远大将军,朕就封你为安北大将军,咱们兄弟三人,痛痛快快的打一仗。”

恭亲王谢道:“臣弟谢皇兄,臣弟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八月二十二日早晨,康熙准时启程。合宫嫔妃都前去相送。

康熙一声令下,大队就随之出发了。

勤嫔由衷道:“皇上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宜贵妃也忧伤道:“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关系,但一定要平安归来。”

李常在在一旁道:“听说准噶尔部队凶狠至极,所到之处,奸淫虏掠,无恶不作。之前连连挫败清军,皇上才亲征的。”

听得李常在的话,我心里有丝不悦,道:“大家都回去吧。”

嫔妃们听得我发话,都散去了。

康熙不在,嫔妃们自然也就安分了不少。这一仗足足打了九个月,好坏消息均有传来。当最后的消息传来时,我与宜贵妃在咸福宫逗着十一阿哥。十一阿哥长得煞是可爱,胖嘟嘟的。宜贵妃拿着小手鼓摇摆着,十一阿哥欢喜极了,手舞足蹈的。

咸福宫的管事姑姑怀绿上前禀道:“两位娘娘,前线有好消息传来了。皇上打了胜仗了。”

宜贵妃听得,惊喜得不自禁的松了手,“啪”的一声,小手鼓摔了下去。急声问道:“这消息是真的吗?”

怀绿道:“娘娘,此事千真万确。”

宜贵妃大喜,执住我的手,喜极而泣道:“良妹妹,是真的,皇上终于打了胜仗了。”

我重重的点头道:“这真的太好了。”

宜贵妃快步到正殿中央,跪伏下,双掌合十,由衷道:“谢天谢地,谢谢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皇上终于要凯旋归来了。”

我也甚是激动。看得宜贵妃喜极而泣的样子,心里也不自禁的感叹,宜贵妃对康熙的用情,想不到是如此的深。

半个月后,康熙终于带队回朝。

我在毓庆宫听得门外小太监高声禀报:“皇上驾到。”

我心头一凛,放下手中的刺绣,康熙已快步迈进来了。

康熙见得我,惊喜唤道:“良儿。”

我呆若木鸡的站起身,低声唤道:“皇上。”话语刚出,多日来的思念瞬间变成泪水淌下。毓庆宫众人见得,都悄悄的退下了。

康熙一把把我拥入怀,低喃道:“良儿,大半年没过,你可知dào

朕有多想你。”

我轻轻的合上眼睛,任凭泪水肆意的往下流。良久,才抬头,看着他。大半年的戎马生活,他脸上添了几许风霜。我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脉脉含情道:“这大半年来,皇上定吃了不少苦吧。”

康熙深吸口气,轻轻呼出,道:“这苦吃得值得。良儿,你知dào

吗?朕在行军打仗时,每每得空,心里脑里想的都是你。这时候,朕才发xiàn

,原来你早就在朕在心里盘根错节了。”

康熙凯旋归来的第一个夜晚,宿在了毓庆宫。羡煞众人。我心里亦是感动的。

康熙重重的赏犒赏了三军,由其是两位亲王。

三天后,康熙在太和殿设宴,宴请合宫嫔妃。

待得歌舞娘娘尽然退下。意答yīng

上前盈盈行上一礼,柔声道:“臣妾资质平庸,平日里并无专长,只是喜欢念些诗书和弹弹琴以自娱。臣妾自荐一曲以贺皇上凯旋归来之喜可好?”话落,向康熙莞尔一笑。意答yīng

今天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再配上她自身浓郁书卷味的气质,果然相得益彰。

康熙心情大好,欢喜道:“好。”转而对李德全道:“去取乐思琴来。”

荣妃微笑道:“乐思琴是宋朝有名的乐琴,直到今日,依然无物能比。”

片刻,李德全便取来乐思琴。

意答yīng

屈膝行一礼,便开弹起来。

果然,琴音音色单纯而丰富,时而柔如冬日阳光,盈盈亮亮,温暖平静。时而清冷如钢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颗颗透骨。烈如咆哮的深海,荡人肺腑,撼人心魄。康熙也不自禁的沉醉其中。

我不禁暗忖,意答yīng

如此琴技,纵然是后宫第一琴师与之相比都相形见拙。

一曲终。意答yīng

盈盈拜倒,恭声道:“臣妾献丑了。”

康熙这才回过神来,鼓掌赞道:“好,意答yīng

果然弹得一首好琴。想不到朕的嫔妃中居然有如此精通琴乐之人。”沉吟一小会又道:“朕就把乐思琴赏给意答yīng

。”

意答yīng

微微一笑,道:“谢皇上赏赐。”

勤嫔低声道:“意答yīng

向来低调,今个儿是怎么了?”

恬嫔不满道:“长了一副狐媚相,今天儿找对时机就来狐媚皇上呗。”

荣妃含笑看一眼意答yīng

道:“只要皇上开心,狐媚又如何。皇上喜欢就好。”

当晚,康熙宿在了莹心宫。

回到毓庆宫天色已黑下来了。

容夕侍候我梳洗一番,我便寝下了。

隔天,消息传来,意答yīng

晋位意常在。

月娴听得,微微一笑道:“意常在这常在位分,早就该是了。”

容夕道:“如今晋封也不迟,只要是皇上晋的。”

月娴道:“意常在与德妃同年诞下皇子,如今意常在晋位了,不知德妃会待得何时?”

德妃自六阿哥去世后,性子越来越古怪。让人越来越难以捉摸。我道:“风水轮流转,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如今也是该轮到莹心宫的时候了。再说,意常在无论是相貌还是才艺,都是嫔妃中的佼佼者。”

意常在一夜之间,恩宠后宫。只是意常在性子依然恬淡,并不恃宠而骄,对后宫众嫔妃都是以礼相礼,恭恭敬敬的。

两月后,又晋位贵人。羡煞众人。

转眼又到康熙二十八年,佟氏一族在背地里的行动愈加紧张。一封封奏折呈上,要求立后。

康熙又怒。一气之下,把佟氏的奏折撕碎,道:“佟氏居然以手握的兵权来要胁朕,实在可恶。”

我拾起折子看了会,微笑道:“皇上,既然佟氏要求立后,不如就称了佟氏的心。皇上之前不是已有除去佟氏的计策了么?”

康熙疑惑看着我,我轻声道:“佟氏一族要求立后,若皇上立佟嫔为后,佟氏一族定洋洋自得,人得yì

时总会露出马脚,到时皇上就此将他们一网打尽。”

康熙定睛看我一眼,问道:“良儿,你可有计策?”

我微笑道:“臣妾哪有什么计策,只不过是臣妾一点不成气候的想法罢了。”说罢,跪伏下去,恭声道:“佟氏嚣张跋扈,于国家来说,实非好事,臣妾后宫女子都虽不懂朝政,可也明白,身为臣子,就要效忠君上。如今佟氏狼子野心,人人共愤,还请皇上莫要怪臣妾干预朝政才好。”

康熙听得,执起我道:“朕说过,朕与你两人时,准许你议论朝政,你且说说你的想法。”

听得他的话,我放心了,把心中计策细细说与他听。果然,他听后一喜,道:“此计策也不失是条妙计,只是事关重大,朕要与裕亲王再好好计划才好。”

98 新皇后

康熙在二十八年七月初一下旨,册立佟嫔为皇后,七月初九正式行册封大礼。

圣旨一下,后宫如同炸了窝的蚂蚁一样,众人嚷嚷开了。

众嫔妃都赶忙去向未来的皇后道贺。一时间,启祥宫又门庭若市。

月娴微笑着问我:“涓儿,我们可要准bèi

什么礼物去向新皇后贺喜?”

我道:“去挑毓庆宫最贵重的礼物来吧,明天就是册后大典了,傍晚时分,我们去好好贺贺这位新皇后。”月娴听得会意,退去了。

夜幕降临了,我唤了月娴帮我梳妆,月娴问道:“涓儿,你今天想怎么样的妆办。”

我微笑道:“明日便是新皇后的大喜之日,我再如何盛装,都敌不过新皇后的凤袍来得耀眼,素淡点就好。”月娴会意,挑选了一套浅蓝色的宫装替我换上,再在我发上簪朵新摘的芍药,既合宜了册封新后的喜庆,又不出挑。

在路上,见得安常在,安常在轻蔑的行一礼道:“良妃娘娘吉祥。良妃娘娘这个时刻才去向新皇后祝hè,未免迟了点。”安常在脸上的皮肤好后,就与佟嫔相往来甚多,如今佟嫔册立皇后,她自是嚣张,只是,我看在眼里,终究可怜。她,也不过是佟氏的一颗棋子罢了。佟嫔利用她来扳倒我不成,反倒让她失了康熙的恩宠。后宫中,人人忌讳她,她也沦落到只能依附佟嫔的地步了。

我微笑道:“有心不怕迟,若无心,再早也不过是面子上的事罢了。”

安常在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一笑道:“良妃娘娘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佟佳皇后册封后,有皇后在,想来也不需yào

协理六宫的人了。不过这样也好,良妃娘娘日后就能得空些了。”

我微笑道:“安常在说得对,日后本宫若是得空了,本宫位居妃位,定会好好教育安常在如何做个诚实的人才好。”

安常在听得我揭她的短处,怒道:“你……”

我冷冷一笑道:“安常在是否真想在此等候本宫向新皇后道贺完后,亲自来授教呢?”

安常在纵然依附新皇后,位居常在位分的她,终究明白,若此刻不向我服软,吃亏的终究是她。怒气冲冲的行一礼道:“臣妾告退。”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见得她离去的背影,我冷声道:“这样的性子,实在不适宜在宫里生存。”

月娴道:“如今她依仗着新皇后,以为攀了高枝呵。”

来到启祥宫,新皇后见着我,取笑道:“良妃,你终于愿意踏足启祥宫了?”

我微微一笑,诚恳道:“明日是佟姐姐的好日子,妹妹来向姐姐道贺。祝姐姐稳居凤位。一切顺心顺意。”

新皇后冷声道:“良妃,你想不到本宫会有今天吧?”

我道:“妹妹愚钝,许多事都不是妹妹能想得到的。姐姐洪福齐天,前途不可估量。”

新皇后走近我道:“卫涓,我们新帐旧仇要开始算了。”

我微微一笑道:“妹妹不懂姐姐的话,不如姐姐摒去众人,与妹妹细细说来,妹妹愿意倾心聆听。”

新皇后大笑一声,道:“好,那姐姐就与妹妹好好说说体己话。”挥挥手又道:“你们都下去吧,没事不得上前来打扰。”众人听得,依言退下了。

新皇后道:“和贵妃自戕陷害本宫,本宫降位的这几年,你可知dào

本宫是如何过来的?”

我看她一眼,微笑道:“妹妹我入过冷宫,降过位分为答yīng

,姐姐这种感觉,妹妹又怎会不知dào

呢?”

新皇后道:“既然你知dào

,那么你就应该知dào

,本宫与你的战争开始了。”

我道:“妹妹当初晋位贵人后,佐不过是想好好过日子罢了,是佟姐姐一次又一次的逼着妹妹退无可退忍无可忍,当然,姐姐的心思妹妹如今也是懂的,后宫之中,你不害人,人害你,你不伤人,人伤你。高处不胜寒,姐姐身居高位,更要保全自己。你利用静仪公主,一石三鸟,害得端嫔母女失去性命,荣妃失去协理六宫之权,和妃失子。更是唆摆那嫔收买要胁我的宫女在我塌上放麝香。争夺宜贵妃的五阿哥与德妃的四阿哥。后来又利用安常在陷害于我。姐姐,你做下的一桩桩的好事,每一次都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你可知dào

后宫中有多少人毒恨了你。”

新皇后听得,脸上溢上冷霜,道:“是又怎么样,明天,本宫就是皇后了,就算她们再毒恨本宫,明天过后,她们依旧要每天来向本宫请安,向本宫行叩拜大礼。”停顿一小会又道:“太皇太后已去,皇太后软弱无能,只要本宫登上皇后的宝座,再除去你卫涓,本宫便是无可撼动的皇后。”

我冷冷一笑道:“我无皇亲外戚的支持,你之所以会觉得我是你的威胁,无非是你也读懂了皇上的心思。”

新皇后道:“是的,多少年了,自从孝诚仁皇后去世后,本宫就再也没有见到皇上对哪位嫔妃真zhèng

用情过。直到你卫涓的出现,皇上对你的宠爱,比起孝诚仁皇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本宫就知dào

皇上对你是用了真情了。本宫很想扳倒你,但你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若扳倒你,惹怒了皇上,本宫不见得好处。本宫苦思冥想,本想把你招纳到本宫羽翼下,可你不愿,本宫就只有让人对你下手,只要你无子,就算你再得宠,终究成不了大气候。”

我道:“所以,你就急着下手了。”

新皇后道:“不错,只是那嫔不中用,用了这样愚笨的法子,才个把月功夫,就被你识穿了。”

我问道:“那和贵妃姐姐呢?她向来与人无争,她盼了多少年才盼得一子,你却害她流产。你可知dào

,你几乎要了她的性命。”

听得提及和贵妃,新皇后恨得牙痒痒的,怒道:“若不如此,本宫如何能扳倒当时的荣嫔。”冷冷一笑,又道:“你以为荣妃一副温雅的样子,很善良是吗?本宫不妨告sù

你,在你之前,她是本宫最大的威胁,她极善于用善良的外表掩饰内心的丑恶,也极会攻于心计。只可惜,样貌输人一筹。所以,她处处隐忍,处处向人示好。”“自从孝昭仁皇后去世后,她背地里的走动并不比本宫少。”

听得她的话,我叹口气,沉默了,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是可怜的,正如如今的我,或许在某一天,也会是别人眼里的可怜人。我道:“纵使如此,也不见得成为你处处害人的理由。”

新皇后道:“你说本宫处处害人,那你呢?又比本宫高尚多少?”

我被问住了,是的,我又比她高尚多少?我为报仇,陷害惠妃与纳兰性德,惠妃遭软禁,纳兰性德遭流放宁古塔。为报仇,故yì

放出消息,让佟氏得知新皇后被康熙下了麝香,以害死温僖贵妃。我又比她高尚到哪里去?

转念一想,我今天是来替和贵妃报仇的,冷冷道:“既然新皇后如此直白,那妹妹不妨问一句,新皇后可知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册立你为皇后?”

新皇后冷笑一声,道:“我们佟氏在朝中的作用,不容小觑,皇上依赖佟氏。”“也正因如此,皇上才会防着我,向我下麝香。”沉吟一会,又道:“不过已经不重yào

了,哀大莫过于心死。当初,我虽是受家族之命进宫,可我心里也是对皇上充满爱慕的。进宫前的那个晚上,我兴奋得一夜无眠。纵使进宫后,皇上宠爱孝诚仁皇后,对我诸多厌恶。可我也不在乎,我只希望能偶尔见一见皇上即好。直到后来,我慢慢的绝望了,我就只有努力用贤惠来伪装自己。盼着,若有一天能与皇上有个孩子就好,这到底也是一种安慰。可当我得知皇上居然向我下了麝香,那一刻,我的心就彻彻底底的死了。”

我道:“所以,你在前朝的走动更加频繁,让佟氏一族把皇上逼得更紧,是吗?”

新皇后道:“既然得不到他的爱,也不能有他的孩子,那我只能要权利地位,为佟氏家族,也为自己。”

我叹口气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国家根基已稳,你们佟氏要想撼动国本,谈何容易?”

新皇后道:“容不容易,明天不是最后的见证了吗?”

我冷冷一笑道:“明天?你不妨走出去启祥宫留意一下,自从皇上下旨册你为皇后开始,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在皇上的监视内。而佟氏一族,早已被皇上掌控,只待你册后大典一成,佟氏就将灭亡。皇上之所以册立你为皇后,不过是为了堵住众人悠悠之口罢了。”

新皇后一愣,怒道:“不可能,佟氏一族在前朝盘根错节,皇上若动了佟氏,国本定会动摇。”

我微微一笑道:“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皇上自登基以来,做下多少‘大事’,难道你忘了吗?当初只手遮天的獒拜都被皇上手到擒来,更何况你佟氏家族。”

新皇后不敢相信的逼近我,一字一句道:“不可能,本宫绝不相信你的话。”

我冷眼瞧着她,道:“相信与否,全在你。”顿了顿又道:“册后大典,势在必行,如果我是你,我会以死谢罪,以求皇下对佟氏一族下手时,会因为你的成全,心软些许。”说罢,不理会她,离去了。

出了启祥宫,心里暗暗道:“和贵妃姐姐,这次,你真的能彻底安息了。”欣慰之余,不免对康熙又有几分歉,终究,我与他,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99 陨失两位嫔妃

途经长春宫,我停下了,抬头看着长春宫的匾额。匾额里的大红朱漆颜色依然鲜明,惠妃已禁足几年,可见得这匾额的颜色,就知dào

康熙依然对其有所照拂。

我与惠妃的斗争,如果只是深宫里两人的斗争的话,无论输赢,我都心甘情愿。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间接害死王爷、王妃。王爷与王妃待我恩重如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所以,怎能叫我不恨,怎能叫我不生气?

我对月娴道:“月娴,惠妃还在里头么?”

月娴疑惑道:“当然还在里面,虽然禁足了,可依然还是好好的。”

我冷冷一笑,道:“生活在这深宫中十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遇事时,当断则断,不断反受其乱。”

月娴不解问道:“涓儿,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恨声道:“惠妃害死王爷王妃,她却好好的。你说,我心里有多难受。”多少次,午夜梦回时,我都梦到王爷与王妃惨死的景状。每每醒来,心里都是恨的牙痒痒的。

月娴道:“我懂的,十年了,我们由当初在辛者库里的不谙世事,到了如今的步步为营。不都是被这些‘惠妃’磨练出来的么?”这十年来,我在变,月娴也在变,她亦不再是过去那个恬静淡然的月娴了。这十年里,我们唯一没变的,只是我们彼此的情谊。

我恨声道:“八年了,惠妃也是该为王爷王妃填命的时候了。”

月娴点点头,低声道:“你隐忍八年,如今皇上全心全力为剿灭佟氏家族做准bèi

。正好我们下手的好时候。谁会想到,事隔八年我们再动手。”沉吟一小会,又道:“如今大阿哥也在军营里,这个时候,谁也顾不得惠妃了。”

我道:“之前我不动手,也因皇长子还年幼,幼年失去母亲,终究是可怜的。如今,大阿哥已然成年。再留下惠妃已是无用的了。吩咐周冉吧。在惠妃的饭菜里加点佐料,别让她去得太痛苦就好。”

月娴叹息道:“涓儿,你终究是仁慈的。”

我苦涩冷笑,道:“我还配得上‘仁慈’二字么?有时,半夜失眠,想想,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狠了。”

月娴道:“人之初,性本善。谁天生下来就是狠辣的?我们有我们的悲哀与无奈罢了。”

隔天,消息传来,惠妃半夜去世,被人发xiàn

时,尸体已僵硬。

而这天,也正是佟佳皇后行立后典礼的好日子。众人讳忌至极,怕惠妃的丧事冲撞了新皇后,草草的替惠妃料理一番便作罢。惠妃死有余辜,可大阿哥已成年,我得顾及大阿哥的面子,便暗暗周全了一翻。才致使惠妃的葬礼不过于寒酸。人死如灯灭,惠妃离世,我与她之间的恩怨,也一切随风而去了。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傍晚,佟佳皇后病逝。举国同哀。康熙两天内,陨失两位嫔妃。康熙下旨追封佟佳皇后为孝懿仁皇后。

操办好孝懿仁皇后的丧礼后,康熙以讯雷不及掩耳的姿势,迅速剿灭佟氏家族及余党。

一时间,前朝、后宫再次风平浪静。

三个月后,天气已渐渐寒冷了。天气冷,人也窝在被窝里不愿早起。

这日,我尚未晨起,容夕便来禀道:“娘娘,大阿哥在外求见。”

我听得,惊愕问道:“他可说什么事了么?”

容夕道:“大阿哥并未说,只是听闻大阿哥昨天从前线回朝后,就去拜祭了惠妃。”

我明白了,便道:“你让他稍等吧,本宫梳洗一翻便去。”

待得我梳洗完毕,大阿哥已在正殿候着了。见着我,恭敬行礼道:“儿臣见过良娘娘,良妃万福金安。”

我一声唤起,微笑道:“大阿哥不必多礼。听闻大阿哥昨天才回朝,今天怎么就来本宫处了?可去拜见过皇太后和你皇阿玛了吗?”

大阿哥已十七岁,长得一表人材,仪表堂堂的,只是自小骄纵,眉宇间到底有些轻逛。但今天见着我还是恭恭敬敬的。大阿哥悲伤道:“儿臣昨天去拜祭了我额娘,听额娘生前贴身的宫人说,额娘因与孝懿仁皇后册封之日同日去世,葬礼幸得良娘娘暗中周全,我额娘才不至于太寒酸。儿臣特来向良娘娘致谢。”大阿哥说得诚恳。我听得,多少有些为之动容。

我叹口气道:“你额娘有你这样孝顺的孩儿,九泉之下,也算是安心了。本宫与惠妃同为后宫姐妹,本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停顿一小会又道:“儿是娘的心头肉,你要为你额娘争气,好好的跟随你伯父裕亲王学习才好。”

大阿哥感激道:“谢良娘娘教诲,儿臣定当铭记于心。”

我留着大阿哥在毓庆宫用过早膳才让他离去。

他正准bèi

离去,门外小太监就禀道:“皇上驾到。”

我与大阿哥听得,赶忙接驾。

康熙见得大阿哥在,对大阿哥惊愕问道:“你怎会在这里?”

大阿哥恭声回道:“儿臣难得回朝,就过来向良娘娘请安了。也真心向良娘娘致谢。谢良娘娘为我额娘周全。”

康熙满yì

道:“也难为你有这份孝心。你良娘娘的确是位贤德的人,你额娘生前就被她比下去了。”

大阿哥满是羞愧,行一礼,恭声道:“儿臣就不打扰皇阿玛与良娘娘了,儿臣告退。”说罢便退下了。

我见得大阿哥离去,叹息一声,赞道:“大阿哥真的长大了。惠妃姐姐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康熙深意的看我一眼,道:“良儿,惠妃生前曾陷害过你,她去世后,你还不计前嫌暗中周全,真是难为你有这份心胸了。”

我微笑道:“都是过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臣妾早就忘记了。再说,臣妾与惠妃姐姐怎么样都好,臣妾都得顾及皇上与大阿哥的父子之情才是。”“惠妃姐姐之前的作为是惠妃姐姐不对,可大阿哥终是皇上的孩儿。照顾皇上的孩儿亦是臣妾应份要做的事。”

康熙听得,满yì

道:“你当真没枉费朕对你的一番用情。”

我含笑道:“也正因为皇上对臣妾的用情,臣妾才不愿意辜负了皇上的情意呵。”

康熙脉脉含情的看着我,道:“良儿,朕的人生,有你真好。你给朕生的八阿哥,朕也很是钟意,八阿哥年纪虽不大,可待人温谦有礼的,学问方便也大有长进。前几天朕让武术师傅教了他骑射,师傅都大赞他悟性高。”

我听得,开心道:“那都是在他心里,时刻以他皇阿玛为榜样呵。有这么优秀的皇阿玛做榜样,八阿哥自然时刻用功。”

傍晚,容夕来禀道:“娘娘,安常在在门外求见。”

我听得,稍稍不悦问道:“这个月第几次了?”自从孝懿仁皇后去世后,安常在就如同一只惊弓之鸟般。三天两头就往毓庆宫来请罪。对这样的人,我不屑于理会,也就从没召见过她。

容夕道:“回娘娘,第五次了。”

月娴不满道:“她的脸皮还真厚,赶都赶不走。”

容夕道:“她性子张扬善妒,本就不得人喜欢,孝懿仁皇后册立翌日去世,她更无依无靠。自那次中毒后,皇上就再也没有召幸过她了。听闻她在自个儿的宫中,连太监宫女都敢欺负她。可想而之,她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月娴道:“自作孽不可活罢了。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容夕道:“娘娘,奴婢这就去赶她走。”

我沉吟片刻,道:“宣她进来吧。本宫若不见她,过两天她还是会来。看她那姿势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了。”

片刻,安常在就随容夕进了来,见得我,立马跪拜道:“臣妾参见良妃娘娘,良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怜悯的看她一眼,道:“你来求见本宫,可有什么事?”

安常在咽喉发硬,泣声道:“臣妾之前不懂事,冒犯了良妃娘娘,如今臣妾前来,还望良妃娘娘饶恕臣妾才好。”

我也不叫起,任由她跪伏着,冷声道:“安常在言重了,本宫从没惩罚过你,何来饶恕可言?”

安常在自知自己失误,连忙道:“是,娘娘仁慈。臣妾罪该万死。还望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臣妾愿意从此洗心革面做人。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对这种人,我是厌恶之极的,冷道:“犬马之劳?安常在,本宫问你,若孝懿仁皇后还在,你会如何对待本宫?”

安常在无言了,支支吾吾一番,又是磕头请罪。

我不愿再见她那张嘴脸,厌恶道:“你且回去吧,本宫身边绝不会用见利忘义的小人的。你也不必再来毓庆宫了,没用的。”

安常在听得面色如灰的道:“良妃娘娘,请你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一定洗心革面做人。”

我不愿再听下去,对容夕道:“容夕,送客。”

容夕得令,对安常在道:“小主,请回吧。”

安常在还是不愿意离去,求道:“娘娘,请您相信,臣妾真的从此会洗心革面做人……”容夕不顾她的哀求,拉着她下去了。

隔天,消息传来,安常在上吊自杀。

100 月娴被捉

康熙向来主张家和万事兴。六宫,在我与荣妃的协理下,一片祥和。康熙对此很是满yì

。我的日子也在这种祥和中“风平浪静”。后宫中,数我与意贵人最为得宠,其次便是宜贵妃、德妃和荣妃。十年了,我们四妃,也算是屹立不倒了。

这日,我与月娴在做绣品,至清做些了小点心给我们端上来。

如答yīng

一进门,见着小点心,就开心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来良姐姐处就见得有吃的。”说罢,毫不客气的伸出两指夹起一块丢进嘴里。

我见得她一副孩子气的样子,笑道:“也入宫几年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没个正经。”

如答yīng

调皮笑道:“良姐姐,我今年才十八好不好。要不是进了宫,我还可以到郊外去放风筝,去踏青,去掏鸟窝呢。”如答yīng

就是这样的性子,小孩心性。不过我也很是喜欢她,没心机,没心计,待人也真诚。只是这样的性子终究容易得罪人。我少不得偶尔帮她圆场。不过,嫔妃们多少也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她去计较。所以,一来二去的,她来毓庆宫已是“来去自如”了。

月娴取笑道:“十八岁?纵然你二十八岁,性子都不见得会改,就是改了性子,贪吃的毛病都是改不了的了。”月娴话语一出,若得毓庆宫众人都笑开了。

如答yīng

脸微红,摸着胃,调皮道:“宫里美食那么多,不多吃一点,怎么对得起我的胃呢。”眼梢瞥见月娴做的绣品,停顿了下来,定睛一看道:“咦,你做的绣品手工当真精细。”说罢,拿过仔细瞧了瞧,道:“你看这花,这蝴蝶,好像是真的一样。当真好kàn

极了。”

我见她瞧得仔细,取笑道:“怎么样?要是觉得好,让月娴教教你可好?”

如答yīng

立马伸伸舌头,耸耸肩,做出求饶的鬼脸,道:“良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最怕做这个东西了。我可没这个耐性。”

容夕笑道:“但凡女子,都会做女红,小主若不学着做,到时候小主有孩儿了,不会做怎么行?”

如答yīng

笑道:“那天我在乾清宫,宜贵妃姐姐做了两套睡衣给皇上,我就拿来瞧了瞧,觉得做得特别好kàn

。然后,皇上就说我,看你瞧得仔细,是你的手艺好些还是你宜姐姐的手艺好些呢?当时,我就说,这女红嘛,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我只通了九窍,还剩一窍不通呢。”“你们猜皇上后来怎么说?”

我们见她说得开心,也被她的快乐感染,月娴问道:“怎么说呢?”

如答yīng

含笑着沉吟一小会,道:“当时,皇上就说,那你就把那九窍好好揣着,别因为贪吃弄丢了才好。要不然,到时朕没法去帮你找。”说罢,她自己洋洋自得的笑了。如答yīng

虽然是小孩心性,可天真活泼,康熙对她也是甚为喜欢的。偶尔的,说错几句话,康熙也都由着她。所以,对此她也就不以为然了。

毓庆宫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良久,如答yīng

又道:“皇上有那么多嫔妃,当然不短不了了绣品的,只是恭亲王到现在还孜然一人,前些天他来向皇上请安,我见他袖口都掉线了。我当时还提醒了他,他脸都红了。”

月娴一愣,问道:“恭亲王府里也没些侍妾姨娘的吗?怎么堂堂一亲王,穿的衣服会掉线了呢?”

如答yīng

道:“这你就不知dào

了吧,你别以为恭亲王没有福晋,就肯定会有侍妾姨娘什么的。其实啊,这些他都没有。皇上也为此劝了他好几回呢。”

月娴听得,神色有些黯然,沉默了。

如答yīng

见得桌上的点心快吃完了,摸摸肚子,道:“来一趟良姐姐这里,我肚子也饱了,正好,今天天气不错,我且放风筝去了。”说罢,便笑着跑出去了。

几天后,傍晚,夜幕即将要降临,景仁宫的主事内监王语福来到毓庆宫,见着我,行一礼,道:“良妃娘娘,荣妃娘娘请你到景仁宫走一趟。”

我惊愕问道:“都这个时辰了,荣妃姐姐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王语福道:“事关良妃娘娘宫里的月娴姑娘的,荣妃娘娘请良妃娘娘走一趟。”

听得事关月娴,我微微一惊,皱了皱眉头,对容夕问道:“月娴不在毓庆宫吗?”

王语福道:“月娴姑娘现在在景仁宫里,还请娘娘尽快走一趟才好。”月娴做事向来稳妥谨慎,我想不通是什么事。唤了容夕便随王语福去景仁宫了。

景仁宫里,荣妃端坐于上首,德妃坐一侧,月娴与一书童装扮男子跪伏正殿中央。

见得我来,荣妃道:“妹妹,你可来了。”

我见状,问道:“请姐两位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德妃不屑道:“那你倒要问问你宫里的人了,皇宫内苑,居然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当真让人为之感到羞愧”

月娴是怎么样的人,我是再清楚不过的,听得德妃的话,我有丝不悦,问月娴道:“月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一眼月娴身边书童打扮的男子,觉得有些面子熟。仿佛在哪里见过。细细一想,才恍然大悟。原是恭亲王身边的小厮。

月娴看我一眼,又气又羞的。涨红着脸不作声。

德妃冷笑道:“既然你没脸说,那本宫替你说了便是了。”转而厌恶的看我一眼,道:“她与恭亲王的小厮私相授受,被本宫捉过正着。良妃,这就是你的家教么?”

想及那天如答yīng

谈起恭亲王时月娴的反应,心里顿时明白了。月娴对恭亲王有意,或许说,月娴早就露出过蛛丝马迹了,只是月娴与恭亲王地位悬殊,再加上平日里月娴也隐藏得好,我便没往心里面去。不自禁的,暗暗骂了自己一通。

我道:“那请问德妃,可有证据?”

德妃一边嘴角向上扬了扬,冷声对一旁的小宫女道:“去把那见不人的脏东西拿出来。”小宫女把一包袱逞至至我面前。

容夕蹲下放开包袱,见得是一些男子的衣服。

荣妃道:“良妹妹,你宫里的月娴在给恭亲王的小厮送这些衣服时,正巧被德妹妹见着,请问这可是你授意赐给恭亲王的小厮的?”

月娴听得,连忙否认道:“荣妃娘娘,这事与良妃娘娘无关,都是奴婢一人自作主张罢了。”“奴婢想着天气冷了,便做些衣服托阿诏给恭亲王送去。”

德妃怒道:“你身为宫女,却私相授受,还有脸面说。”顿了顿,道:“良妃,你的宫女做出败坏道德之事,你身为协管六宫之人,想必你也不会徇私枉法吧。”

依照宫规,宫人私会,私相授受,轻则罚去慎刑司服役,重则处死。可若入了慎刑司,也是九死一生的。月娴被捉个正着,德妃又步步紧逼,刑罚是必然的了。六宫众人,悠悠之口,我此刻若徇私,以后如何服众?略略思索,坚定道:“两位姐姐,月娴触犯宫规,妹妹身为协管之人,是定不会徇私枉法的。奴才犯了错,也是主子管教得不好。妹妹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宫人,为此感到比愧疚。不过月娴虽犯了错,可那也是妹妹误导的。”“恭亲王到今还是孜然一身,他是皇上的弟弟,撇去君臣之礼,与我们也是叔嫂关系了。妹妹想着,天气冷了,要不要请示皇上给恭亲王送些冬衣去。谁知,月娴就自作聪明的自己先送去了。所以,还请荣姐姐看在月娴也是护心待主的份上,饶恕她。”

德妃听得,不满的冷声道:“兜了个大圈,说来说去,不还是把自个儿的奴婢说成无罪。”

荣妃踌躇片刻,道:“忠心待主固然是好事,可也不能自作主张。月娴犯下宫规,就看在她忠心待主的份上,死罪固可免去,但活罪难逃。良妹妹,姐姐知dào

你与月娴的感情,可姐姐也不能枉法,辜负了皇上对我的信任。这样吧。就罚到慎刑司去服役一年。”

我听得,心一陡,入了慎刑司,别说是一年了,月娴这样的柔弱女子,就是一个月也不见得熬得过去。我深吸口气道:“荣姐姐,月娴之所以犯下宫规,都是因妹妹的管教不严与误导。奴才都是听命于主子的,月娴虽有错,但罪不至于罚入慎刑司。”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小太监高声禀报:“皇上驾到。”

众人见得康熙进来,均起身行礼。康熙一声叫起,随手执起我。荣妃把康熙让上上坐。

康熙见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荣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待得荣妃禀完,我跪拜下,道:“皇上,月娴犯错,臣妾身为毓庆宫主位,自是有责任的。臣妾为此深感内疚。臣妾愿自请去退协理六宫大权,以示认罪。”

月娴听得,急忙道:“娘娘,为奴婢这样做不值得。”转而又对康熙叩头,道:“皇上,奴婢犯错,奴婢甘愿领罪,还请皇上明察,只罚奴婢一人就好。”

101 挑拨离间

康熙扫视一眼我与月娴,道:“良妃,你且先起来。地面坚硬,可别跪伤了膝盖。”语气中尽是疼惜。

我感激的看他一眼,起身道:“谢皇上恩典,可毓庆宫的宫人犯错,臣妾责无旁贷。还请皇上在责罚月娴前,先责罚臣妾。”月娴听得我的话,欲想要再说,深意的看她一眼,示意她噤声。康熙若轻罚了我,便不会重罚月娴,所以,我要赌一把。

康熙听得我的话,脸色溢上不舍,德妃见状,忙道:“良妹妹果然不愧为协理六宫多年的人,遇到刚正不阿,实乃六宫嫔妃之表率。姐姐我自叹不如。”

德妃的话既出,我又是自行请罪的,康熙自然无话再话,只得道:“良妃身为协管六宫之人,宫人犯错,请自隗始,得此妃子,朕心甚是欣慰,但天子犯法,恕民同罪。传朕旨意,晓喻六宫,去良妃协理六宫大权,毓庆宫宫女月娴,罚俸禄一年,以儆效尤。至于阿诏,就自行回到恭亲王府交由恭亲王处置吧。”

月娴听得康熙的旨意,轻轻的合上眼,有些瘫软。容夕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我恭声道:“谢皇上。”

荣妃也率领着众人,再次向康熙致谢。

回到毓庆宫,月娴很是抱歉,沮丧道:“涓儿,为我了自请去退协理六宫大权,不值得。”

我执住她的手,安慰道:“为了你,我无论做什么都值得。没事的,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今天能去退协理六宫大权,明天就能重得六宫大权。”

容夕也在一旁附和道:“看皇上今天的态度,也是不舍得娘娘的,只是德妃咄咄逼人,娘娘又自请认罪,皇上才不得已去退娘娘协理六宫大权。”停顿一会,疑惑又道:“只是,今天怎会这么巧被德妃抓个正着呢?其中会不会……”

容夕的话,我与月娴也警觉了。月娴沉思一小会道:“我已经很小心的了,看德妃当时那个样子,不像是刚巧碰到的,反倒像有备而来的。”

我沉吟一小会,道:“月娴,你可将此事告sù

过别人。”

月娴叹口气道:“这样的事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我连你们都没说,又怎还会告sù

别人呢?”

容夕疑惑道:“你没告sù

过别人,德妃却知dào

,且提前做了准bèi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走露了风声。”

我点头道:“也有这个可能,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月娴道:“那天我听了如答yīng

的话,心里才有这个主意的。而且,我做这些衣服时,都是关好门的,并不曾被人看人过。”

如答yīng

的话?我略略思索道:“如儿心思单纯,且心直口快,会不会一时口快就把她在毓庆宫说过此事的事告sù

了别人,被有心的人听到,就多加留意了。”

月娴道:“也有这个可能.”

我道:“明天去问问如儿,看她有没有跟人说过。”

正说着,如答yīng

就急匆匆的进了来,一进门就嚷道:“良姐姐,在景仁宫里的事我听说了,你没事吧。”说罢过来执起我看了个遍。

我道:“我没事呢。”

如答yīng

红了眼圈子道:“听说良姐姐你自请去退协理六宫大权,此事可是真的?”

见得她一脸的担忧,我安慰道:“是的,不过没事了,你别担心。”

如答yīng

道:“良姐姐,听到你出事,我也被吓到了。现在见到你没事,心头上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

我沉吟一小会,问道:“如儿,姐姐问你,你那天在毓庆宫说见到恭亲王的衣袖掉线的事,你可曾跟人说过?”

如答yīng

不解问道:“良姐姐,这有关系吗?”

我点点头道:“你告sù

过别人吗?”

如答yīng

思索一小会道:“我那天从毓庆宫出去,在半路遇上了意贵人,意贵人问我去哪里,我就说刚从毓庆宫出来,准bèi

去放风筝,然后她就说要跟我一起去。我想着有伴,就应允了。放完风筝,意贵人唤我到莹心宫用过晚膳才让我走。用膳的时候,意贵人与我聊天时,我便告sù

她了。”

听得如答yīng

的话,我心头一凛,道:“那你除了意贵人,还有说过给别人听吗?”

如答yīng

想了一小会,摇头道:“没有了。”停顿一小会又问道:“良姐姐,你怀疑是意贵人告的密吗?”

见我在思考,歉然道:“良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到你没了协理六宫大权。”

我见得她满是歉意,心一软道:“没事,姐姐只是问问罢了。”见她还是不开心,便唤了至清给她端来些小点心。她见着又有得吃,这才笑了。有时看着她,觉得这样的性子未免不好,至少,再不开心的事,转过身就忘记了。如答yīng

吃些点心,再喝几杯兑了牛初乳的茶,才开心的离去。

见得如答yīng

离去,容夕道:“娘娘,你觉得会是意贵人告的密么?”

我道:“如答yīng

说只告sù

过意贵人,可意贵人那性子,却不像是会做下这样事的人。”

容夕道:“娘娘,知人口面不知心。这个可说不定的。”

我道:“如果是,那真zhèng

好怕。那些外表张扬跋扈的的还不足为惧,最怕是披着羊皮的狼。”

月娴道:“意贵人性子恬淡,明面里也不与人争宠。会这样么?”

容夕沉思一会,道:“当初,意贵人以一曲琴艺获宠,如今且能固宠多年,或许,是我们平日里都没有去注意罢了。”

我道:“会不会,迟些日子便知晓了。”

月娴疑惑问道:“为什么呢?”

我道:“我去退协理六宫大权后,皇上必定会再选一名嫔妃去代替我。而众嫔妃中,只有宜贵妃和德妃最有资格。但是,宜贵妃向来比德妃深得皇上的欢心,且位分比德妃高,那么,宜妃的胜算便相对多些了。德妃若想争夺协理六宫大权,只靠她自己,未必能成事,那么,她总会向别人借力。到时便可见分晓了。”

失了协理六宫大权,我自是悠闲了许多。倒有无官一身轻的感觉。

月娴的事,康熙未责怪我分毫。我到底有些许安慰。

这日,我与容夕来到养心殿,刚到门口,便听得阵阵笑声。

我进去后,见得李常在与意贵人陪伴着康熙在谈笑。

康熙见得我来,向我招招手,笑道:“你来得巧,也一同来乐乐。”

小宫女搬来了椅子,我坐下微笑问道:“皇上和两位妹妹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

李常在笑道:“意妹妹在与皇上猜迷语呢。意妹妹当真玲珑。”

我微笑道:“是吗?猜什么谜语呢,可否说来让臣妾听听。”

意贵人向我莞尔一笑,道:“都是一些取巧的玩笑罢了,臣妾不才,只能开些简单的迷语,刚才被皇上与恭亲王一猜就猜对了。”

李常在笑道:“良妃姐姐你若早些来便见到了。可惜恭亲王刚走。”

意贵人道:“那也没什么,以后日子还长,迟些日子恭亲王再来向皇上请安便可见到了。”

李常在道:“这倒也是,再说,想来恭亲王待良妃姐姐也是很上心的,听闻之前良妃姐姐得了雪盲症,还是恭亲王去寻了好药来,良妃姐姐才会好得这么快呢。”

意贵人颇为意wài

道:“是吗?难怪良妃姐姐见天气冷,会想着禀皇上给恭亲王送冬衣呢。”

我笑道:“恭亲王与皇上感情深厚,臣妾当时协理六宫事,不过是出自皇嫂对小叔子的一点关心罢了。再说,恭亲王对两位妹妹也是极好的啊,要不然怎会与两位妹妹猜谜语呢。”

明知此刻我最讳忌提及恭亲王的,她们却左一个恭亲王,右一个恭亲王。

果然,康熙脸色瞬间晴转阴。

意贵人看一眼窗外,对康熙行礼道:“皇上,时间已不早了,十三阿哥该是用晚膳的时间了。臣妾先行告退。”

李常在见得yì

贵人告退,寻了个借口也就退下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养心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微笑着问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臣妾侍候皇上用晚膳可好?”

康熙道:“先别忙。再坐儿吧。”

康熙阴沉着脸,场面颇为尴尬。良久,康熙才开口问道:“良妃,月娴给恭亲王送冬衣,可真是你的主意?”

我缓缓跪伏下道:“皇上明察,臣妾偶然一次听得宫人们嚼舌根说恭亲王的衣衫经常掉线。当时臣妾是这样想的,恭亲王孜然一人,而皇上与恭亲王兄弟情深,若让皇上知dào

,皇上定会心疼弟弟,臣妾便跟月娴提起说这段日子抽时间去跟皇上商量下要不要宫里给恭亲王送些冬衣罢了。”

康熙听得我话,脸色才稍有好转,问道:“此事可真?”

我诚恳道:“臣妾待皇上的心,皇上还不知dào

么?”

康熙沉吟片刻,才下来执起我,道:“良儿,朕是信你的。”

我听得,心头冷冷一笑:你若真的信我,又怎会被意贵人与李常在三言两语就给挑拨了。

102 七步倒

出了养心殿,我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微微渗出冷汗。冷风扑过我的脸,我的头脑才有些许回复过来。刚才,康熙疑心我与恭亲王,若我的回答出少少的差池,后果定不堪设想。不自禁的为自己暗暗捏了把冷汗。

上了轿撵,我吩咐轿夫步伐慢点。好让自己在冷风中更加清醒。

回到毓庆宫。月娴见得我脸色不对劲,问道:“涓儿,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叹口气道:“刚才在养心殿,我差点着了意贵人与李常在的道。”

月娴听得,也大惊失色,皱皱眉头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容夕把在养心殿里的事告sù

了月娴。

月娴听得,道:“皇上之前不是没有责怪你吗?怎么现在又去疑心你呢?”顿一顿,倍是自责,又道:“都怪我不好。”

我冷冷一笑,道:“皇上向来多疑,我们不是早就知dào

的了么?”

月娴道:“是啊,只是意贵人真的参与挑唆皇上对你的信任。”

我点头道:“是的,看来我们日后要对意贵人多加留意才好。有时,外表越温驯的人,内心越可怕。”

月娴与容夕也冷着脸的点点头。

历经三藩之乱和准噶尔之争,宫外又瘟疫四起。

宫里宫外,再次人心惶惶。听闻这次瘟疫比十年前的那声次来得更为凶猛。死伤更多。康熙接到各地方的急奏,每天不眠不休的处理着。

荣妃也吩咐各宫大动作清扫和消毒。

这日,至清急冲冲的进来禀道:“娘娘,不好了,景仁宫发生瘟疫了,荣妃娘娘得了瘟疫。”至清因为惊惶得脸色惨白。

我也大吃一惊,连声道:“怎会这样,各宫不是进行大清扫了吗?且防御瘟疫的汤药也遍发下去了。荣妃怎还会得瘟疫呢?”“宫里还有其他地方发xiàn

有瘟疫的人吗?”

至清摇头道:“宫里除了荣妃娘娘外,暂时还没有发xiàn

其他人得瘟疫。”

我面然凝重问道:“那景仁宫有去请太医了吗?”

至清恭声道:“去请了,德妃娘娘也已派了人去景仁宫门口守着不让太医以外的人出入景仁宫了。”

我听得,道:“荣妃是什么时候发xiàn

得了瘟疫的?”

至清答道:“一个时辰前,不过听闻荣妃娘娘早些天便已发觉不适了,只是操持六宫事辛劳,便没多加注意罢了。”

我略略思索,道:“知dào

了,你先下去吧。”

发生这样的重大事,我位居妃位,总得去景仁宫探个究竟。我唤了月娴便到景仁宫去。

来到景仁宫门外,德妃宫里的管事太监江引拦住我,行一礼,阴阳怪气道:“良妃娘娘,德妃娘娘有旨,闲杂人等不得擅自进也景仁宫。”

月娴见得他甚是无礼,怒道:“良妃娘娘与德妃娘娘同`居妃位,德妃娘娘的旨意,良妃娘娘也要遵从么?”

江引不屑道:“禀良妃娘娘,荣妃娘娘得了瘟疫,六宫不可没人打理,德妃娘娘已向皇上请旨,要求暂管瘟疫之事。若良妃娘娘想进去,大可也向皇上请旨。至于请到皇上的旨意前,奴才实在不敢违背德妃娘娘的旨意。还请良妃娘娘见谅才好。”

月娴欲想再争辩,我阻止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不进去了。”

忽的,听得背后一声音传来,冷声道:“良妃就这么急着去邀功么?”

我回过头,见德妃被十几名宫奴拥簇着站立在我们后方。听得德妃出言不逊,我亦冷声道:“同为六宫姐妹多年,妹妹听得荣妃姐姐身染瘟疫,前来关心下罢了。怎么在德妃看来却是邀功了呢。难不成德妃就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从不曾用过这样的态度对待过德妃,就连月娴那件事事发后,我见着德妃都是恭敬礼待的。德妃听得我的话,脸色更为难看道:“荣妃患了瘟疫病,景仁宫不宜进去,良妃若没事,就请离去吧。”

我冷冷的看着她,道:“既然德妃已请向皇上请旨照顾荣妃姐姐,那我也就放心了。”说罢便与月娴离去了。

回到毓庆宫,月娴不满道:“德妃的动作倒快。这么快就向皇上请旨了。”

容夕疑惑道:“宫里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生瘟疫,自从民间有瘟疫以来,非重大事,也严禁大臣们出入。就算非要出入,也得先去换洗一翻才让进到内宫。怎么荣妃这瘟疫会突然来得这么急?”

月娴道:“看德妃那架势,怕只怕荣妃不是突然得的?”

我道:“且看看吧,咱们冷眼瞧着就好。也吩咐毓庆宫的宫人,一定要严加谨慎才好。”

容夕道:“奴婢知dào

了,奴婢早就警告过他们了。”

月娴道:“如今六宫,涓儿你去退六宫大权,荣妃又得了瘟疫。只怕德妃要上位了。”“德妃憎恨我们,如果她上位,只怕我们的日子要艰难了。”

我冷冷道:“自从六阿哥去世,纵然她言语上再过份,我待她依然是恭敬诚恳的,如今她却步步逼进。实在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容夕道:“那娘娘可有何想法?”

我道:“再怎么样,总要知dào

荣妃是否真的得了瘟疫才行。发xiàn

荣妃得了瘟疫才一个时辰,德妃便已向皇上请旨料理瘟疫一事。其中有无蹊跷,求证了真相才能有下一步行动。”

容夕面色凝重的问道:“娘娘是怀疑荣妃得的瘟疫不一定是真的?”

我道:“后宫争宠,向来无所不用其极,是防不胜防的。民间的瘟疫已让皇上不胜厌烦,若此刻我生出事端来,会让皇上反感的。所以,我们要想贯彻下一步行动,就首先要证实荣妃的瘟疫是否是真的。”

容夕疑惑问道:“那娘娘,我们该如何证实荣妃是否得瘟疫呢?”

我沉思会,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想办法见一见荣妃才好。”

月娴道:“如今景仁宫有多名侍卫看守着,想进去,谈何容易?”

我道:“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进去探个究竟。”略略思索一会,又道:“去打听一下,看是哪个太医负责医治荣妃的。”

容夕得令便下去了。良久,才回来禀道:“娘娘,是太医院的院判慕容章。”“慕容章全天候在景仁宫,平时需yào

些药材什么的,都是由外面的侍卫开门送到门口去。”

我听得,冷声道:“德妃果然严谨,要想进去景阳宫,只能从幕容章那里打开缺口了。”“吩咐周冉去查查慕容章的底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

月娴道:“涓儿,你的意思是?”

我道:“人往往因利而聚,如果荣妃无病,幕容章冒着被杀头甚至被抄家的危险帮zhù

德妃,要不是德妃给了他很高的诱惑,要不就是他有把柄抓到德妃手上。所以,查仔细点。”

几天后,周冉来禀道:“娘娘,据微臣细查得知,一个多月前,幕容章的家人突然全部搬走。”

我心头一凛,问道:“可查到搬去哪里了?”

周冉摇头道:“查不出来,微臣已找了几路的朋友去打听过,也暗中收买了些黑道上的人,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幕容章一家仿佛人间消失了一样。”

我听得,冷声道:“如果是这样,那其中必然有鬼。”“所以我们更要去景仁宫查探清楚才行。”

周冉道:“娘娘,微臣有个建议,不知可行不?”

我道:“你且说来听听。”

周冉沉吟一会方道:“荣妃若真的得了瘟疫,她的衣服必然会送出来拿到辛者库的焚烧处去焚烧。那么,到时微臣去看看衣物便可知荣妃娘娘是否真的得了瘟疫了。”

我思索一会,摇头道:“这民不失为一个办法,但终究不安全。德妃也是个聪明人,做戏做全套这个道理,想来她也是明白的。本宫怕就怕,要是她猜着本宫来这一套,到时来个将计就计就遭了。如今紧要时刻,定小心谨慎才好。”

周冉听得,点头同意道:“娘娘心思细腻。微臣佩服。”

我问道:“这个慕容章平日里可有什么不良嗜好?”

周冉道:“幕容章平时视酒如命。曾有过几次,因喝酒误事,差点葬送了生命。但他依然酒性不改。”

月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想办法弄点酒进给他。如果他醉了,而这瘟疫又是那样的凶猛,荣妃是离不开太医的。那么,我们再想办法混进去。”

容夕微微一笑,道:“正好我们毓庆宫有一瓶百年佳酿。此酒名叫七步倒,醇香无比。若喝上三杯,七步就倒。幕容章他在景仁宫多日,想必不会有酒得喝。我们不如将酒送进去给他。”

周冉道:“那送酒的事就由微臣来想办法吧。太医院里隔两天就送药材进去,微臣到时候想办法把酒混到药材里去。慕容章精通医术,想必他会放心喝下这七步倒的。”

我听得,赞许道:“那辛苦你了,你要倍加小心才好。”

周冉行一礼道:“微臣定当加倍谨慎,请娘娘放心。”

103 瘟疫

几天后,我在养心殿陪伴着康熙。今天有不少的地方官上奏折来报瘟疫引起的死伤人数。情况越来越严峻。康熙为此焦头烂额。康熙专心批着奏折,良久,放下笔,用力的捶拍着后背。

我见状,过去关怀道:“皇上,批了大半天的折子,很累了吧?臣妾给你按摩一会可好?”

康熙停下手,看我一眼,疲倦的道:“也好,朕也真累了。”

我轻轻的给他按摩着,他又独自揉着额头,道:“这几年来,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我道:“皇上勤政为民,实乃大清人民之福气。看皇上每天都这么辛苦的处理朝政大事,臣妾当真心疼。”

康熙叹口气道:“希望朕在臣民眼里不是个昏君才好。”说罢,实在头痛的很,执过我的手,又让我给他按摩头部。自己就轻轻捶打后背。

我见状道:“皇上,看你着实累了,德妃姐姐的按摩技术向来很好,臣妾手拙,不如看德妃姐姐有空不,请她来为皇上按摩可好?德妃姐姐向来事事以皇上为重,若她得空,定会乐意的。”

康熙听得,道:“也好。”李德全听得,得令下去了。

不一会,德妃就随李德全进了来。

见得康熙,盈盈行一礼,恭声道:“皇上吉祥。”

康熙唤起,我与德妃行一平礼,道:“这个时候请德妃姐姐来,实在是妹妹愚笨,妹妹知dào

德妃姐姐按摩手势极好,就向皇上提议请姐姐来给皇上解解疲乏了。还请德妃姐姐莫要怪妹妹才好。”

康熙听得,道:“良儿,你待人总是这么的客气。”

德妃含笑道:“没事啦,正好姐姐我也打算来看望皇上。”说罢,便过来接替了我。

果然,德妃的手势令康熙很满yì

,康熙闭目在享shòu

着。

我见状,笑道:“看得皇上如此享shòu

,就知dào

德妃姐姐的手势有多好了。”

德妃微微一笑道:“是皇上不嫌弃臣妾愚笨罢了。”

康熙轻轻的拍拍她的手,道:“良儿说得没错。论按摩手势,整个后宫确实是你最好。”

德妃谢过了康熙。

康熙又道:“在后宫中,你与良儿都是朕的解语花,朕登记这么多年,能长久陪伴朕的人终究不多,你们要好好相处。朕希望见得你们和和谐谐的。”

我与德妃又异口同声谢过康熙。

片刻,李德全来禀道:“皇上,门外有永和宫的江引来求见德妃娘娘。”

我听得,看一眼德妃,见她面色瞬间凝重。我知dào

,是“七步倒”起到作用了。

我忙道:“德妃姐姐在为皇上按摩呢,他可有重大事?”

李德全恭声道:“回娘娘,江引并没说是什么事,只是说有急事求见德妃娘娘。”

德妃听得,脸色微变,道:“皇上,要不臣妾出去看看是什么事?”

我道:“妹妹愚笨,不能服侍好皇上,王引来求见,要不宣他进殿看看是什么事?要是大事,正好妹妹现在也得空,也好帮着姐姐一把。”

德妃听得,脸色徒地一陡,怨毒的看我一眼,道:“想来也没什么大事,打发他走便是了。待会儿我再去问他好了。”

我无视她的冷眼,连忙道:“这总是不好的,江引奉姐姐的命令在景仁宫照看荣妃姐姐,万一是荣妃姐姐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康熙听得,道:“传他进来吧,看看可有什么事?”

李德全听令,便高声传道:“皇上有旨,传江引。”

一小会,江引就垂眉敛首的进了来,行叩拜大礼道:“奴才叩见皇上,皇上吉祥。”“参见两位娘娘,两位娘娘万福金安。”

康熙问道:“你要求见德妃,可有什么事?”

江引状似不经意的抬头看一眼德妃,脸色微微发白。但皇上问话,只得如实回答,道:“看守景仁宫的慕容太医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奴才别无他法,只得来求见德妃娘娘讨主意,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听得,微怒道:“奉命照看嫔妃却私自喝醉,这样的人还要来做什么,让他永远都别醒来了。”

德妃听得康熙的旨意,脸色惨白,跪拜下道:“皇上,慕容章向来做事有分寸,身为太医院院判,医术极为精通。且如今又正在照看着荣妃姐姐的病情,荣妃姐姐的病情他是最了解不过的了。还请皇上先让臣妾去查个究竟再处置。”

我心头微喜,也跪拜下道:‘德妃姐姐,此刻你正为皇上解疲乏,莫不如让妹妹我代你走一趟?”

德妃冷冷一笑,道:“景仁宫现是瘟疫禁地,姐姐怎可让妹妹去冒这个险?还是姐姐去吧。”

我微笑道:“妹妹与德妃姐姐同为六宫姐妹多年,姐姐这样说倒叫咱们姐妹情分生分了。妹妹与姐姐一样,心里都是皇上最为重yào

的。可是妹妹实在技不如姐姐,那姐姐就留下为皇上解乏吧。妹妹去一趟便好。请姐姐放心,妹妹定会小心谨慎的。”

康熙听得,也道:“良儿做事,朕一向是放心的,朕也实在疲乏,德妃你就让良妃代你走一趟吧。”

我道一声遵命,便又转而对李德全道:“劳烦李公公替本宫到太医院走一趟去请周冉周太医到景仁宫等候着本宫。”

待得我与容夕来到景仁宫门口,周冉已候在门外了。

见得我,行一礼,道:“微臣叩见良妃娘娘。”

我道:“刚才江引来禀,慕容太医醉酒不醒,还请周太医先进去瞧瞧荣妃姐姐有没有受影响。再看看慕容太医是怎么回事?”

周冉会意,走近我一步,低声道:“微臣与慕容太医同为太医院同事,还记娘娘放幕容太医一马。”

我深意的看他一眼,道:“既然你为他开口,本宫应允就是了。不过你进去后,一定要瞧仔细了。”

周冉听得,感激的看我一眼,高声道:“微臣定不负娘娘所托。”说罢,便行一礼进去了。

良久,周冉换洗过后,面色凝重的出来禀道:“回娘娘,荣妃娘娘病情已有好转。幕容太医喝醉是为荣妃娘娘试药所致。还请娘娘恕罪。”转而看一眼四周,低声道:“娘娘,荣妃娘娘确实是得了瘟疫,不过事有蹊跷,待会儿微臣再去毓庆宫细禀娘娘。”

我听,道:“有劳周太医了。”

周冉又道:“微臣已给幕容太医服过解酒的药丸,待会便会醒来。若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微臣告退。”

我点点头,周冉便退下了。

见得周冉退下,我对容夕道:“既然事情证实,我们回去向皇上复命吧。”

回到养心殿。德妃见得我进来,向我投向一记毒恨的眼光。

我佯装没看着,盈盈行一礼,道:“禀皇上,刚刚臣妾已让周冉周太医去探看了荣妃姐姐,荣妃姐姐无碍,至于慕容太医之所以会醉酒,不过是为荣妃姐姐试药所致。还请皇上饶过幕容太医。”

德妃听得,一丝疑惑掠眼而过,脸上溢上不解。康熙问道:“既是这样,就免去幕容章的罪吧。荣妃病重,离不得太医的照看。吩咐下去,日后试药,定要两名以上太医在场才好,免得耽误荣妃的病情。”

我听得,道:“臣妾替荣妃姐姐谢皇上。”

话落,李德全便进来道:“皇上,陈廷敬大人在门外求见。”

后妃不宜面见大臣官宦,我与德妃听得,便自请退下了。

出了养心殿,德妃阴沉着脸,冷声问我,道:“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深吸一口气,道:“姐姐与我相处多年,我的为人姐姐难道还不知dào

么?”

德妃冷笑道:“你的为人?你的儿子害死了我的儿子,你却把罪名挣脱得一干二净,这就是你的为人么?”

听得提及六阿哥的离世,我心里也不好受,吸口气,道:“姐姐,当时慎刑司里的审理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么?当然,乳母的话,咱们都不能全信。毕竟,人心隔肚皮。但姐姐,六阿哥的离世,妹妹我也十分伤心难过。难道姐姐你真的要用我儿子的命去偿还六阿哥的命么?”

德妃恨声道:“乳母由六宫阿哥出生后,便一直照看着六阿哥,对六阿哥也是极其疼爱的。慎刑司是什么地方,难道良妃你还不清楚么?用上了慎刑司里的刑罚,乳母一个弱女人,除了任由你们摆布,还能如何?”

我心头一凛,回道:“不管姐姐你信不信,妹妹我的确没对乳母做过什么?事发后,妹妹我也是极其难受的,也暗暗的做了打算,如果真是八阿哥所为,妹妹一定向姐姐负荆请罪。”

德妃冷冷一笑,道:“负荆请罪?你倒说得轻松。本宫恨你,但更恨自己,恨自己没办法替冤死的孩儿报仇。”顿一顿又道:“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

我知dào

此刻,我再说什么德妃都是不会相信的了。只得沉默。

德妃恨恨的看我一眼,便离去了。

104 良方

回到毓庆宫,月娴见得我回来,给我冲上杯茶道:“涓儿,这是今年新进贡上来的冬茶,整个皇宫才得几斤,皇上当初也赏了些给毓庆宫。我给你冲了杯,你尝尝看。”

我接过,捋捋茶沫儿,呷上一口,果然,入口口感极好,且气味醇香。但我心情甚差,喝过后便放至一旁了。

一会,至清来禀道:“娘娘,周太医在外求见。”

我道:“传他进来吧。”

片刻,周冉便背着药箱子进了来。见得他一身行头,让人一看就以为他是来诊病的。为着他的小心谨慎,我心里头不自禁的为他加了几分。但转念想起小意,又不免暗暗叹息:接触下来,周冉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小意就这么样去了,当真可惜。

我对至清道:“你们都下去吧,要是有人来访,必要向本宫禀报。”

至清得令退下了。

周冉行一礼道:“微臣见过娘娘。”

我客气的唤起道:“起来吧,今天你可觉察出什么了?”

周冉恭声道:“微臣今天去替荣妃娘娘细细的诊断了一遍,从荣妃娘娘的病情来看,并不全像是因自身身体状况引起的,反倒像是被传染的。”

我听得,微微一惊,道:“你可诊断清楚了?”

周冉道:“微臣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有八九分的怀疑。”

我皱着眉头问道:“那荣妃的病情现下如何?”

周冉答道:“慕容太医的确在救治,只不过,都是用一些温性的药试着医治,所以荣妃娘娘暂时没生命危险。”顿一顿又道:“微臣相信慕容太医也算是尽lì

的了。”

我点点头,又问道:“民间发xiàn

瘟疫已有不短的时间了,皇上也下旨太医院研制治疗瘟疫的方子多日,现在太医院研究得如何了?”

周冉道:“这次瘟疫来势汹汹,比起十年前那次来得更猛,暂时还没研究出良方来。不过微臣下工之后,私自研制了些药丸,也给几名得瘟疫的患者服用过,所收效果还不错。”

我听得,赞许道:“要是有效,你不妨再着心研究,若真能治愈瘟疫,本宫定向皇上举荐你。”

周冉道:“谢娘娘。”

我道:“景仁宫的事,还要你多加为本宫留意才好。”

周冉坚定道:“微臣誓死效忠娘娘,请娘娘放心。微臣定会多加留意,若有所发xiàn

,定来向娘娘禀报。”

我听得,满yì

的点点头道:“你且先退下吧,有事本宫再让人去传你。”

待得周冉离去,月娴道:“涓儿,周冉说怀疑荣妃是被人传染的,你怎么看?”

我冷冷道:“后宫争宠,向来无所不用其极,皇上去退我协理六宫大权后,德妃只得一半的机会协理六宫,但若荣妃也倒下了,德妃便不止一半的机会了。周冉的怀疑也有可能是真的。”

容夕道:“娘娘,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道:“后宫向来由两位嫔妃共同协理。要想阻止德妃上位,首先我必须复位,而令一个人最好是宜贵妃。宜贵妃如今在后宫中位分最高,也与咱们交好。是个不错的人选。”

月娴听得,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德妃已向皇上请旨协理瘟疫一事,只怕她到时会借此事上位。”

我道:“若周冉的猜疑是真的,那么,我们就唯有借此事扳倒德妃。才能阻止她上位。”

容夕道:“所以,如今我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快德妃一步解决瘟疫之事。”

我点头道:“吩咐周冉,如果他研制瘟疫的药方中,遇到什么问题,若本宫能帮得上忙的,尽可来毓庆宫禀报。”

容夕恭声道:“奴婢遵命。”

月娴沉吟片刻,道:“涓儿,如果荣妃真的是被人传染的,那么,会是怎么样传染到的呢?宫里只得荣妃一人得瘟疫,哪来传染可言?”

月娴的话提醒了我,我略略思索一小会,一字一句道:“你说,荣妃之所以得瘟疫,是有人故yì

而为之?”

月娴点头道:“我觉得不排除这个可能。之前我们不是一直怀疑荣妃是否真的得瘟疫么?”

容夕道:“那要是这样的话,能使荣妃得瘟疫的人又会是谁呢?”

月娴冷冷一笑道:“荣妃倒下,最受益的是谁呢?”

容夕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道:“你是说德妃?”

月娴点头道:“荣妃得了瘟疫,她以最快的速度向皇上请旨照顾,无形中,也等于将荣妃软禁起来了。”“瘟疫之事又来势凶猛,众人闻之变色,唯恐避之不及。荣妃被软禁后,是死是活,不就是她说了算了么。”“荣妃若能痊愈过来,记她一功,若荣妃有个好歹,也是瘟疫之故,她也是无能为力的事。”

月娴的分析,很是有理。容夕沉思片刻道:“所以,我们最好想办法救治好荣妃?”

想及那天孝懿仁皇后册封大典前一个晚上说荣妃的话。其实,回到毓庆宫后,我也细细想过,宫里的几起重大事都涉及荣妃,虽然明面上看,荣妃是无辜的,但真的就是这么无辜了么?由其是六阿哥离世的事,荣妃以人多空气闷为借口,打发了众奴仆出去。众奴仆出去后,荣妃又引我与德妃看方子,致使乳母摔了六阿哥后,指证懵懂的八阿哥。越想越怀疑。想着想着,不自禁的走神了。

月娴见得我走神,轻轻的拍拍我,问道:“涓儿,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我深意的看一眼月娴,道:“后宫中,荣妃待人是最亲仁不过的,但几起大事发生时,荣妃都在场,你说,荣妃真的如她表面上那么亲仁么?”

月娴疑惑问道:“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我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她们听得均面色凝重的。月娴道:“被你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些疑惑。由其是六阿哥那件事,我就心里就一直存着疑问。只是想不通罢了。”

我道:“我与德妃本就交好,自从六阿哥意wài

去世后,德妃就怨恨于我,处处为难于我。乳母的说辞实在让人有点难以信服。但德妃爱子心切,对此深信不疑。若我们能找出其中的猫腻,消除德妃心头的怨恨,未免不是件好事。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细细一想,又一字一句道:“说不定,荣妃比德妃更难緾。至于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待我再好好想想。”

月娴与容夕对视一眼,点点头。

瘟疫之事死伤越发严重,听闻康熙一怒之下,重罚了几名朝中大臣。

太医院研制不出药方来,人人自危。荣妃的病也日渐严重。

我的心情也是相当的差,每天都焦虑有加的。

这日,我靠在贵妃椅里打盹,月娴轻声唤醒我,道:“涓儿,周冉在外求见。是关于瘟疫药方的事。”

我听得,道:“快快传他进来。”

周冉进了来,见他神采欢愉的,我问道:“见周太医神采甚好,可是有好消息了?”

周冉行一礼,点头道:“回娘娘,是好消息,微臣已研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微臣已在几名瘟疫患者身上试过,几名瘟疫患者均痊愈了。”

我大喜,道:“此事当真?”

周冉重重的点点头,道:“回娘娘,此事千真万确。”说罢,掏出药方子递与我。

我接过,细细的看了一遍。都是一些温和凉血的药材配合而成的。瘟疫之事刚起时,我也翻阅了些医书。对周冉的药方也有些许的了解,道:“既然如此,本宫即刻就引你去见皇上,你再细细说与皇上听。”

周冉恭声道:“谢娘娘。”

来到养心殿,李德全进去通传了一声,我便领着周冉进去了。

见着康熙,我与周冉均行上一礼问安。

康熙见得我带周冉来,疑惑问道:“良妃你带太医来,可有什么事?”

我屈膝再行一礼,道:“皇上,大喜事,太医院太医周冉已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良方,臣妾特将他带来引荐给皇上。”

康熙听得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良方,也大喜,问道:“此事可真?”

周冉再次跪拜下,逞上药方道:“此药方是经微臣多日细细斟酌出来的,微臣已在几名瘟疫患者身上试过,几名患者均已康复。还请皇上过目。”

康熙点点头,李德全就从周冉手上接过方子逞到康熙面前。

康熙接过去看了看,递回李德全道:“再拿去太医院给众太医过目,若可行,立马分发到各个患区。”转而又对周冉道:“若你的方子真有效,朕记你一大功。”

周冉恭声道:“谢皇上,微臣虽是研制出药方的人,但也多得良妃娘娘的大力支持才能成事。自发生瘟疫以来,良妃娘娘就经常到太医院查看医书,也给了微臣不少的见议。而微臣在研究过程中,良妃娘娘更私底下让宫人给微臣送来不少的名贵药材。微臣这才得以研究出药方来。”

康熙听得,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到他身旁去。

我去到他身边,他赞赏道:“良儿,你当真是朕的贤内助。有你,是朕的福气。”

105 良贵妃

周冉的方子送到太医院后,不到半日,便得全太医院的太医认可了。康熙大喜。立即下令将药方分发到各地,命各地方官员尽快将药方传递到民间。并核令各大药的相关房药材价格不得趁机上涨,违者杀无赦。

几天后,康熙来到毓庆宫,心情大好。刚踏进门,便欢愉的道:“良儿,朕要告sù

你个好消息。”

我见得他心情不错,微笑问:“皇上这样高兴,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呢?”

康熙径自走向上首,坐下道:“周冉的药方朕已命人分发到各个地方了。京城附近的一些地方患者服用后,已有痊愈。你说朕高兴吗?”

我大喜,道:“臣妾恭喜皇上。皇上仁民爱物,实在是大清臣民的福气。”

康熙赞许道:“此次,你功不可没,朕要晋你为贵妃,还要复你协理六宫大权。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在身边,朕心甚是欣慰。”

我略略一思索,缓缓跪拜下道:“臣妾谢皇上恩典。只是方子是周太医研究出来的,臣妾怎能受皇上这么大的恩赏呢?”

康熙满yì

道:“你且先起来吧。你晋封十年来,一直和睦后宫,也帮着朕把家务事打理得甚好。如今又协助周冉研制出瘟疫的方子,你功不可没。这贵妃的位分,你担当得起。”我佯装欲再出言推辞之态,他柔声制止道:“好了,朕晋位于你,定是认为你能担当得起贵妃的位分的。你就别要推辞了。每个嫔妃晋位都是兴高采烈的,只有你次次推辞。”说罢,看着我,含笑又道:“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晋位是难为的事儿呢。”

我听得,脸微红,歉然一笑道:“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已无所求。”说罢,容夕扶起我坐下。

康熙满yì

道:“如今六宫事多,就把册晋大礼定在后天吧。尽早行册封大礼,你也好尽早再次接管六宫事。”

我听得,再次谢过康熙。沉吟一小会,道:“皇上,不知荣妃姐姐怎么样了?服过周太医开的药,可好些了?”

康熙微微一叹道:“荣妃的身子向来就弱,服过药虽有好转,但见效不快。”

我担忧道:“皇上,恕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康熙道:“你且说来听听。”

我道:“皇上,方子是周太医研制出来的,不如让周太医亲自去照拂荣妃姐姐的病情可好?见得荣妃姐姐如此,臣妾心里实在不好受。”

康熙听得,道:“你有心了,这不算不情之请,你如今晋位贵妃,又复了协理六宫的大权。这个你自己作主便好。”

我恭声道:“谢皇上。”

康熙看我一眼,柔声道:“别谢来谢去了,朕与良儿,没有太多的礼数。”停顿一小会又道:“朕还要去瞧宜贵妃,听说十一阿哥病了。朕明天再来看你。”

毓庆宫众人忙跪拜下,口中齐齐整整恭声道:“恭送皇上。”

待得康熙离去,月娴道:“涓儿,你为何要请旨让周冉去照料荣妃的病呢?”

我冷声道:“荣妃在病中,若周冉去照料,荣妃的生命此刻就掌握在我的手上了。六阿哥去世,矛头直指八阿哥,德妃的心结一天不解,这根刺就一直留在心中。所以,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事实的真相才好。如果真是八阿哥所致,我无话可说,但若不是,也好打消德妃对八阿哥的误会。病中的人最为脆弱,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好机会。”

月娴明了我的意思,叹息道:“涓儿,德妃处处为难于你,如今整个后宫就数你地位最高,你却还念着惜日的情分。你终究是善良的。”

我无奈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罢了。德妃与我,昔日的情分,终究不是假的。再说,六阿哥意wài

离世,做为母亲的她,心里自然痛心。这根刺,若不拔去,于她于我,都心有不安。”

月娴又道:“那我们要怎么样去试探荣妃呢?”我把计划细细的说与她听,她听得,也认同的点点头。

我低声道:“吩咐周冉,给荣妃照料的仔细点,别轻易让她好起来。但也要控zhì

住病情。过几天我再亲自去与荣妃谈话解闷。”

月娴点头道:“知dào

了。”

几天后,我与容夕来到永和宫,小太监见得我到来,远远就通传了。

我进了去,德妃见是我,眼里尽是厌恶,但我已贵为贵妃,她不得不向我行礼。微微屈膝,冷声道:“臣妾叩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淡然道:“德妃姐姐免礼吧。”

德妃连忙冷声道:“臣妾居贵妃娘娘之下,实在担当不起贵妃娘娘的一声姐姐。还请问贵妃娘娘贵步临贱地,可有什么吩咐?”

我知dào

德妃对我厌恶至极,也不理会她如今的这副态度。道:“妹妹今天来,是来与德妃姐姐一起弄清楚六阿哥的死因的。我知dào

德妃姐姐厌恶我之至极,但惜日姐妹情分,妹妹我不曾忘却,所以,纵然得姐姐厌恶,但还是希望姐姐能听我一言。”

德妃看我一眼,冷声道:“你说。”

我道:“六阿哥事发当天,只有我与德妃姐姐、荣妃姐姐及乳母在场。而荣妃姐姐一来便谴了人出去,待得我们三人一起看方子时,乳母摔了六阿哥。乳母去到慎刑司里又快速的自行了断了。”顿了顿,又道:“姐姐,你亦在宫中多年,慎刑司里的刑罚嬷嬷是怎么样精明的人,想必姐姐你也是知一二。所以怎会轻易的就让乳母自行了断了呢?难道姐姐你就真没往这方面去想过么?”

德妃阴沉着脸,道:“臣妾当然有想过,不过,这也不过是你怕皇上怪罪你而玩的把戏罢了。”

我坚定道:“不管姐姐你信不信,妹妹我绝无从中作梗过。正因为妹妹我没有从中作梗,也相信姐姐你也不会,那么,令妹妹不得不怀疑另有他人了。”

德妃冷声道:“这也不过是你为自己推脱的说词罢了。”顿一顿又道:“贵妃娘娘,恕臣妾直言。六阿哥的事已久,皇上也不再追究了,臣妾自然也无法再去追究,贵妃娘娘今日又何苦多此一举呢?”

我听得,心里也甚是不好受,看她一眼,冷声道:“妹妹这现下去景仁宫寻找真相,姐姐你若有兴趣也可一起来。”说罢,不再理会她,径自出了永和宫。

我与容夕来到景仁宫,江引见得我,一改之前的嚣张,恭声道:“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略侧瞥他一眼,没有唤起,只道:“本宫要进去看荣妃姐姐,你去开门吧。”

江引脸色微变,略略迟疑一小会。

容夕喝道:“江公公,难道此刻还要再阻止良贵妃娘娘进去探看么?可是还要皇上的圣旨?”

江引脸色骤变,急声道:“奴才不敢,奴才现在就去开门。只是,贵妃娘娘,请进去后,在门侧的的空室换了防护衣才好进入荣妃娘娘的寝室。”

我不再理会他,径自去了。

换过防护衣,进到荣妃的寝室。才这么些天,荣妃就如同一朵将要凋零的花朵般,迅速凋谢。

见她闭上眼睛,低声道:“姐姐,妹妹来看你来了。”

荣妃微微睁开眼睛,见得我,勉强一笑,道:“姐姐这里是瘟疫重地,多日来,除了太医和服侍的宫人外,还没人敢进来过呢。妹妹你倒不怕?”

我苦涩一笑,道:“十年前那次瘟疫,妹妹我就接触过疑是瘟疫的病人,也没见得被传染,所以,妹妹这次也无所惧怕。”停顿一会,又道:“妹妹我已向皇上请旨,换了研制出瘟疫的药方的周太医亲自来照料姐姐了。”

荣妃冷冷一笑,道:“姐姐我身患瘟疫,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妹妹你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探看,且又去请旨给我换了太医。以我与妹妹的交情,还不到妹妹冒这么大的危险的地步。说吧,可有什么事?”

我微微一笑道:“姐姐果然是爽快的人,都到这个地步了,头脑还能这么的清醒。那妹妹我就直接了当的说了吧。妹妹想知dào

,六阿哥的意wài

离世,可真是八阿哥所致?”

荣妃阴冷着声音,反问道:“当时乳母不是已交待清楚了么?”

我道:“乳母的话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乳母是谁的人?慎刑司的刑罚嬷嬷是何等厉害的人,怎会让乳母轻易自尽呢?德妃自然不会这样做,我也没做过,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荣妃道:“你果然聪明,事隔这么久了,想不到你还念念不忘。”

我道:“姐姐你可以不说出真相,但妹妹我,为了儿子,定会用尽手段去查清楚。姐姐如今的境地,姐姐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记得,皇上前几天对我说过一句关于姐姐的话。”故yì

不再说下去,制造她心中的恐慌。

果然,荣妃急声问道:“什么话?”

我道:“皇上说姐姐的身子向来就弱,服过药虽有好转,但见效不快。姐姐得病,听闻三阿哥也是心急如焚的,三阿哥是皇上的孩子,臣妾可是与姐姐一样疼爱他的。如今姐姐的病见效快与不快,或能不能医好,全在于妹妹的一句话。姐姐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妹妹也不迟。”

106 打入大牢

荣妃听得我的话,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加难看。尽管虚弱,但还是急声问道:“你把三阿哥怎么样了?”

我冷冷的看着她,不紧不缓道:“你的儿子你心痛,别人的儿子你就不心痛了吗?”

荣妃挣扎着要起来,容夕轻轻的按住了她,恭声道:“娘娘,你还在病中,身子还没痊愈,实在不宜起身。免得病情加重。到时就算是华陀再世也都救不得娘娘了。”

荣妃面如死灰般道:“如今我如垫板上的肉,只能任你们宰割罢了。你们到底把三阿哥怎么样了?”

我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既然姐姐知dào

自己如今的处境,那是不是更加应该知无不言了?”

荣妃阴沉着脸道:“如今景况,反正我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还要告sù

你?告sù

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看着她,淡然道:“你告sù

我,对你的确没什么好处,但对三阿哥绝对有好处。”利用三阿哥去威逼她,实在非我所愿。为着自己这样卑鄙的行为,内心也深感不安。但此刻,我唯有这样做了。只是,问心底一句,我也绝不会轻易去伤害无辜的三阿哥。

荣妃听得我再次提起三阿哥,泪流满面,绝望道:“我的几个孩子都早逝,其中有没有人为的原因,我心里自个儿有数。但我只是一嫔位嫔妃,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儿早死,又还能如何?我才不如人,貌也比你们逊色,为了保护我唯一的三阿哥,我只有去争,只有去斗。”

我冷声道:“这与六阿哥有何干?他还只是个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孩子,你为何要害死他?”

荣妃冷冷一笑,道:“在后宫,德妃也算是后起之秀了。才几年的光景,就晋了妃位,而你,更厉害,短短的时间里,皇上非但晋你的位分,更对你宠爱有加,所以,我要想上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们两虎相斗。我坐收渔人之利。”

我面色铁青道:“当时,不还有佟佳皇后在么?她立后的呼声才是最高的,你怎么不跟她去斗?”

荣妃沉吟一小会,冷冷一笑,道:“佟佳氏的下场,我早就想到了。”顿了顿又道:“皇上若有意立她为后,又何用佟氏一族步步相逼呢。我再愚笨,也知dào

帝王枕边绝不容他人酣睡的道理。皇上灭佟氏一族是迟早的事罢了。”

我冷声道:“所以,你就设计让乳母谋害六阿哥以嫁祸八阿哥,好让德妃毒恨于我。杀子之仇,德妃定会痛彻心扉。也定不会就此罢休。”

荣妃不回答我的问题,只道:“只有皇上才会相信你们是偶遇的。我早就知dào

,你能从一宫奴晋位贵人,就不是简单的人物。既然如今栽在你手上,我也无话可说,唯有认输。但,你休想伤害我的三阿哥。”

我道:“姐姐,你错了,我就是再不堪,也不会去伤害皇上的孩子,我要的只是个真相罢了。因为事涉我的儿子,做为母亲,我必要保护我的孩子。你懂的。”

这时,一声音从身后传来,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杀了我的儿子。”

我转头一看,德妃铁青着脸站在身后。一副欲要杀人的样子。

德妃上前去,掐住荣妃的脖子,恨得牙痒痒的,压低声音,怒声道:“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儿子报仇。”

荣妃本就病着,被德妃这样掐住,因呼吸困难而两眼向上翻。我见状,挥挥手示意容夕拉开德妃,道:“德妃姐姐,切勿冲动。为着她伤了自己不值得。”

德妃放手,荣妃拼命的咳嗽了起来,良久才回过气来,冷冷一笑,道:“我是杀了你的儿子,可你又比我干净到哪里去,我这次得瘟疫,不也是借你的手得来的吗?我在病中,你明面里是请旨照顾我,暗地里却让人糟蹋作践我。你做的脏事还少么?”

德妃听得,脸色更为难看。一字一句恨声道:“你活该,你罪有应得。”

荣妃道:“今天我是栽在你们手上,但在这后宫中,人材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有一天,也有人来收拾你们。我在天上且看着你们的下场。”转而,又对我道:“卫涓,你要伤害我的儿子,你想都别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罢,用力一咬舌头,便自尽了。

鲜红的血液由嘴角溢出。我看得心里甚是恐慌,忍不住连连后退了几步。

容夕过来扶住我道:“娘娘。”

我伸手制止她,眼光余梢瞥见德妃,只见她依然定在那里恨恨的看着荣妃,仿佛荣妃还没死,还在与她在对峙。

我深吸口气呼出,道:“德妃姐姐,荣妃姐姐已然去逝了。我们还是想想怎样对皇上交待吧。”

德妃这才回过神来,沉思一小会,忽的,大呼着冲出寝室,道:“快来人啊,荣妃自尽了。”“快来人啊,荣妃自尽了。”

我大惊,回过神来,心有不详,也快步出了寝室。

出来景仁宫门口,见得德妃已瘫软在两名宫女的肩旁。

我过去低声问道:“德妃姐姐,你这是?”

德妃状似惊吓的又大呼道:“贵妃娘娘,众目睽睽下,你难道也要杀臣妾灭口吗?”

我大惊,道:“你在胡说什么?”

德妃听得我发话,脸上惧怕之色更为严重,泪水连连淌下。

一会,就听得有声音高禀道:“皇上驾到。”

只见康熙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而来。

见得康熙来,德妃哭着扑到康熙跟前,跪伏下道:“皇上,荣妃已经去了。”

康熙惊道:“为什么会这样?”

德妃泣声道:“臣妾也不知dào

,臣妾刚才一进去,就看见良贵妃掐着荣妃姐姐的脖子,然后,瞬间荣妃娘娘就咬舌自尽了。”

我听得,又惊又气,也过去跪伏下道:“皇上明察,臣妾绝没有做过此事。”看得德妃声泪俱下的演说,我的心,是透心刺骨的凉,还是我太单纯了,以为查出六阿哥离世的真相,就能消息德妃对我的误会。看来,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也是白费的。

康熙看我们一眼,不再理会我们,一拂袖就向景仁宫走去。

李德全见状,立马跪伏下在康熙面前,哀求道:“皇上,景仁宫是瘟疫重地,皇上千万要顾及龙体才好啊。”

康熙听得,怒道:“你这差事当得越发好了,朕的路你也胆敢拦着。”

李德全听得,吓得全身发抖,但还是跪伏不动,磕头道:“皇上,您就是杀了奴才,奴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你进去瘟疫重地啊。皇上,你贵为皇上,大清的臣民离不开你啊。”李德全搬出大清臣民这话,康熙果然迟疑了。众人见得李德全这样拼命的阻拦,也纷纷跪伏下哀求康熙止步。

康熙见得众人磕头如蒜的哀求着,沉吟片刻,道:“荣妃陪伴朕多年,如今突然身亡,朕总要进去瞧个究竟。”说罢,不顾众人的哀求进去了。

见得康熙进去,众人也纷纷起身跟着进去了。

荣妃依然保持着断气时那个姿势。

康熙见得,心有不忍,道:“荣妃为什么会咬舌自尽?”

德妃泪流不止的越众上前,跪下道:“回皇上,荣妃姐姐自尽时,只得我与良贵娘娘及两名宫女见到。当时,臣妾还在门口,便听到良贵妃娘娘与荣妃姐姐在争吵,心知不妙,便快步进去。一进去,就见得良贵妃娘娘掐住荣妃姐姐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话,因隔着远,臣妾没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臣妾过去想制止,荣妃姐姐就咬舌自尽了。”

康熙听得,阴沉着脸看向我,问道:“良贵妃,此事可真?”

我满是委屈的看着他,缓缓跪下道:“皇上,臣妾没有。”

这时,李德全又上前来,跪拜下求道:“皇上,景仁宫实在不宜久留啊。”

康熙冷声道:“事关人命,交由大理寺审讯。”

李德全道:“那请皇上示下,良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现下该如何?”

康熙冷声道:“所有涉及荣妃一案的人,均押入大牢待审。”

我与德妃听得都瘫软下去。

我与容夕一起被去退宫服,素服关在同一个大牢里。

大牢里阴冷且潮湿,地面上只铺着些许发了霉的稻草。

容夕见得我冷得打哆嗦。心痛的过来抱紧我,用体温帮我取暖,低声道:“娘娘,奴婢无用,无法保护你,害你承shòu牢狱之灾。”

我安慰她道:“没事,这点苦本宫还是受得住的。只是月娴知dào

我入了大牢,定要担心坏了。”

容夕道:“娘娘,如今你已然在狱中受苦,却还惦记着月娴姑娘,你们当真比亲姐妹还要亲呵。”

我苦涩一笑,道:“我们是患难以共走过来的。怎能不亲。倒是你,这些年来,你对本宫的心,本宫亦是深知的。”

容夕道:“奴婢入宫多年,深知一个道理,做奴婢的就一定要死忠主子。再说,娘娘,您值得奴婢对你死忠。”

107 三阿哥

除了被审讯的官兵传唤去审讯堂问一些必要的问话外,其余时间都是关在这阴暗的大牢里。德妃与她的侍女也被关在隔壁的牢里。德妃倒是没什么,只是她的侍女怨声连连的。

在大牢里的日子是难熬的。半个月过去,容夕倒有些着急了。道:“娘娘,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呢?按道理说,荣妃娘娘已下葬了啊。”

我倒不急,在这里吃住虽差,但反倒让人有说不出的平静。淡声道:“既来之则安之吧,急也没用。”

容夕压低声音道:“怕就怕有人趁娘娘不在,趁机上位。”我懂得她的担忧。意贵人在后宫的走动越发多了,且也甚得康熙的欢心。她怕我被困后,有人趁机争权上位。

我苦涩一笑,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些都是我们无法阻止的。随她去吧。”其实让我更加担心的是月娴。我不在,怕有人因此对她不利。

容夕亦是懂我的,道:“娘娘在担心月娴姑娘么?月娴姑娘为人谨慎小心,会没事的。”

我叹口气道:“但愿吧。”

翌日,清晨,几名官兵来到牢里,恭恭敬敬道:“良贵妃娘娘,你可以出去了。”

我有些惊讶,问道:“荣妃娘娘的案子审理清楚了吗?”

一官兵道:“是的,荣妃娘娘的侍女出来剖白说荣妃娘娘自知得了瘟疫难以治愈,所以自行了断。”

我听得大惊,与容夕对视一眼。容夕也是满眼疑惑的。

官兵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良贵妃娘娘,请小心走。”

回到毓庆宫,月娴已率了毓庆宫众人在院子里候着了。

见得我回来,月娴快步过来执住我的手,含泪道:“涓儿,你终于回来了。”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也红了眼圈子,道:“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月娴欲再要说话,眼泪便先流了下来了。

我道:“没事了,咱们进去再说。”

一众人入到毓庆宫正殿,月娴以外的宫人纷纷跪拜下道:“恭喜娘娘平安归来。”

我唤起道:“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谢了恩,至清过来道:“娘娘,娴姐姐早就吩咐奴婢们烧好水等着娘娘回来漱洗了。”

月娴就是这么细心的人,在牢里这么些天,身上的确有阵阵的酸臭味。我感动的看一眼月娴道:“我去梳洗一下再来。”转而对容夕又道:“容夕,这些天也辛苦你了,你也去梳洗一翻吧。”

容夕微微屈膝,道:“谢娘娘。”说罢便下去了。

一翻梳洗后,人也神清气爽了起来。

月娴来帮我梳妆,叹口气道:“在牢里这么些天,定受了不少苦了吧。”

我道:“我还好,就是担心你在外面。我没在的这些天,毓庆宫可有发生什么事?”

月娴道:“你进去的这些天,宜贵妃来过两次,所以宫人们还不敢把毓庆宫怎么样。”

我苦涩一笑道:“宜姐姐也算是有心的了。”嫔妃被关入大牢,是多么大的事,宜贵妃却不避嫌。雪中送炭的情谊比锦上添花要来得重。

月娴也倍是感动道:“你这次进了大牢,也多得宜贵妃极力替你寻找证据,你才能安然无恙。”

我惊愕问道:“我在大牢里听说是荣妃的侍女出来剖白说荣妃自知得了瘟疫难以治愈,所以才自行了断。是谁指使荣妃的侍女这样做的?”

月娴叹口气,道:“放眼整个后宫,还有谁会这样帮着毓庆宫呢?你进入大牢后,宜贵妃甚是焦急,便四处寻找证据为你脱罪。多得宜贵妃了。”

门外,小太监高禀宜贵妃驾到。

片刻,宜贵妃就急冲冲的进了来了。

见得我,满脸关切的急声问道:“妹妹,你可回来了。可要担心坏姐姐了。”

我屈膝行一礼,道:“让姐姐担心了,妹妹该死。”

宜贵妃脸上尽溢关切怜惜之情,道:“别说这么晦气的话了,你平安回来就好了。”

我感动道:“谢姐姐。”

宜贵妃向我使个眼色,示意我让众人下去。

我见状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得众人下去,宜贵妃环顾下四周,走近我,低声道:“妹妹,这次你得以出来,是我收买了荣妃姐姐的侍女,到时皇上问起你,你可要说是你当时是在阻止荣妃自尽。是被德妃误会的才好。”

我面色凝重问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宜贵妃拭拭眼角的泪水,道:“皇上把你跟德妃打进大牢,好想而之皇上生了有多大的气。姐姐我只有想办法去救你了。可是德妃指证你,而荣妃脖子上的确有勒痕,姐姐我也没办法,只能行一招险招了。”

我心中五味杂陈,道:“姐姐,难为你了,若出个纰漏,姐姐可是要搭上自己的前途了。”

宜贵妃叹息一声道:“就算是,我也要赌一把了,姐妹多年,叫我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在牢里受苦呢?”

我咽喉发硬,勉强调整一下,道:“都怪妹妹太粗心大意了。”

宜贵妃安慰道:“还好现在没事了,皇上没有惩罚你,也是念旧的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毕竟,荣妃陪伴皇上多年,且又为皇上诞育了几个孩子,没有功劳都是有苦劳的。皇上伤心也是必然的。”

我点点头道:“妹妹知dào

了。”

翌日,我唤容夕拿些香钱去宝华殿给烧给荣妃。

容夕回来,眼里溢上忧伤,道:“娘娘,刚才奴婢给荣妃娘娘烧香钱时,见着三阿哥跪在那里,听殿里的姑子们说,三阿哥已在那里跪了好几天了。”

我听得心头甚是酸涩,叹息道:“大人们的战争,往往到最后最苦的是孩子。我虽无心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罢,心里难受不已,道:“去宝华殿看看吧。”

容夕知会我的心意,道:“娘娘,荣妃去世,三阿哥伤心难奈,娘娘此刻去,三阿哥未必肯见娘娘。娘娘,你又何苦呢?”

我苦涩一笑,道:“去看看吧,荣妃终究是因我而死的。”

来到宝华殿,见得三阿哥直直的跪在那里,我忍不住红了眼圈子。

宝华殿的姑子们见得我来,纷纷跪拜下,口中整整齐齐道:“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一声唤起。三阿哥听得我到来,转过头来,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我。冷声道:“你还用得着来拜佛么?”

我淡声道:“本宫并不是来拜佛的,本宫是听闻三阿哥在这里跪了几天了,特意前来探看的。”

三阿哥恨声道:“你害死我额娘,此刻又想来看我的笑话么?”

我沉吟片刻,知dào

安慰的话此刻对三阿哥来说是没用的,便道:“儿是娘的心头肉,娘也是儿的心头肉。三阿哥天天跪在这里悼念荣妃姐姐,想必荣妃姐姐欣慰之余,也会心痛三阿哥。所以,本宫劝三阿哥,与其跪在这里多天让荣妃姐姐泉下有知心痛,不如回去吃好睡好,好好念书,好好练武术,将来成为个有用的人。相信这样,荣妃姐姐更为欣慰。”

三阿哥道:“你不必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我若将来得势,必然第一个拿你问罪。”

我微微一笑,道:“那好,本宫就放眼看着。不过,你千万别说到不做到呵。”

三阿哥道:“你且等着。”

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与其待在这里与本宫磨嘴皮子,不如现在就行动。”

果然,三阿哥怒了,立马起身向门外走去,走至我身旁,怨恨的看我一眼,恨声道:“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额娘坟前求饶。”说罢,岔然离去。

见得三阿哥离去,容夕道:“娘娘,你这样又何苦呢?”

我叹息一声,道:“三阿哥终究是个孩子,我总不忍心让她如此沉沦下去,荣妃虽死有余辜,但三阿哥总是无辜的。希望用激将法能对三阿哥此刻有些用处吧。”

容夕叹息一声,问道:“那娘娘,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道:“去阿哥所探看八阿哥吧,我入狱,八阿哥若知dào

了,想必也会担心的。”

容夕点点头,便随我一同阿哥所了。

来到阿哥所,八阿哥见着我来。便远远的飞奔而来了。

我蹲下,张开双手。八阿哥扑进我怀里,道:“额娘,你好久没来看望儿臣了。”

我柔声道:“额娘之前有事,就不得空来了。八阿哥可想额娘?”

八阿哥重重的点头道:“儿臣可想额娘了。”说罢,又状似委屈道:“可是,他们都说我额娘杀了三哥的额娘,被皇阿玛罚到牢里了。”

我听得,心里一酸道:“额娘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八阿哥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一小会,坚定道:“儿臣就知dào

额娘不会是杀人凶手的。”

我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家都不要理太多哦,八阿哥在阿哥所要好好照顾自己,知dào

吗?”

八阿哥道:“知dào

了。”

与八阿哥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不舍的与八阿哥道别。心里却无限惆怅,如今是荣妃遭不测,说不定不远一天便是我了。若我出了事,八阿哥该有多难过呢?

108 与三阿哥比赛

纵然平安回到了毓庆宫,心里到底低落,一连几天都打不起精神来。我自牢里出来,康熙也未曾踏足过毓庆宫。听闻也不曾去过永寿宫与咸福宫。

这日,我闲着无聊,便唤了月娴往外出走走。穿过永葆苑,便是一条石子路,路的两侧并排种着树木。我与月娴漫无目的走着。

见得德妃与意贵人、李答yīng

迎面过来。

她们三人见着我,行礼道:“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唤起道:“都起来吧。”说罢,看一眼德妃,正好与她的目光相接。她不经意的移开转而看向前方。荣妃的事,她公然陷害于我,我对她,已经连最后一点的念旧情份都没有了。

我不再理会她们,离去了。

月娴见状,叹息一声,也不再作声,只默默的陪着我。

途经养心殿,月娴问我,道:“涓儿,你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皇上了。不进去吗?”

我淡然一笑,道:“荣妃离世,皇上心里亦是难爱的,我到底涉及荣妃的案子,此刻皇上若见着我,说不定更难受,罢了。回毓庆宫吧。”荣妃果然聪明,六阿哥离世的真相被揭发后,我与德妃未必肯轻易放过她,但她在我俩人面前自尽,我与德妃定然不敢轻易动三阿哥。所以,她也终究是聪明的。

因荣妃的事,我与宜贵妃、德妃都被康熙冷落一旁。三妃受冷落,康熙待勤嫔、恬嫔、李常在又向来淡淡的,这下,倒是意贵人与祥常在最为得宠了。其次便是如答yīng

。康熙二十八年,农历十二月五日,康熙下旨晋意贵人为意嫔,祥常在为祥贵人。

当消息传递到我这里时,我正与宜贵妃在孝惠皇太后的慈仁宫陪着皇太后闲话家常。

皇太后听得道:“这两位新晋的嫔妃,哀家也见过几次,意嫔的性子哀家也甚是欢喜的,只是祥贵人性子羞涩,哀家没怎么跟她说过话。”自孝庄太皇太后去世后,孝惠皇太后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年。我看在眼里,心里难免感叹,地位纵使尊贵如皇太后,也不过如此。

宜贵妃状似无意的道:“近来皇上很是宠她们两个呢。”

皇太后微微扫视一眼我们,叹息道:“你们两人都是陪伴在皇上身边多年的人了。荣妃的事也过去这么久了,你们打算继xù

这样沉没下去么?”顿了顿,又道:“宫里的女人就像开遍地的小花,每朵都争先恐后的开。都说见面三分情,你们这样成天不与皇上见面,久而久之,皇上还会记得你们么?”在我的印象里,皇太后都是与世无争的,如今说出这番话,倒让我有些愕然。

我与宜贵妃对视一眼,均苦涩的笑了。问心底那句,晋封这么些年,也斗了这么些年,总是觉得疲乏至极了。

宜贵妃轻声道:“只要皇上欢喜就好。”

皇太后听得,皱皱眉头道:“你们都还年轻,哀家也真是心痛你们两个的。你们若想再这样沉落下去,哀家也不多劝。你们好自为之吧。”

我起身微微屈膝行一礼道:“谢太皇太后教诲。”

出了慈仁宫,宜贵妃对我道:“妹妹可有兴趣去姐姐处喝上杯茶?”

我含笑看着她,道:“这也好,反正天色还早。”说罢,便与宜贵妃一同去了咸福宫了。

宜贵妃进了殿,吩咐道:“去沏壶好茶来,本宫要与良贵妃好好的品品杯。”一旁的小宫女得令下去了。出到门口,轻轻的关上了门。

我与宜贵妃默契的端起茶杯呷上一口,宜贵妃深意的看我一眼,道:“德妃与意嫔在后宫的走动也越发频繁了。如今意嫔最为得宠。晋了嫔位,协理六宫也未必不可能的。当初荣妃也是以嫔位协理六宫的。”

我再喝上一口道:“后宫向来由两位嫔妃共同协理,荣妃去世后,皇上也未再晋其他嫔妃协理六宫。德妃对协理六宫的大权也是虎视眈眈的。若让她们其中一个得了协理六宫大权,必成为我们的对手。”

宜贵妃点头道:“所以,今天皇太后说得对,我们再这样下去,终究行不好,总是要想个办法改变现状才好。”说罢,叹息一声又道:“良妹妹,自入宫以来,我没有一觉是睡得安稳的。孝懿仁皇后在生时,对得宠的妃子都是软硬兼施的,那时,惠妃又势厉。我每天只能收敛自己,在她们的光环下生存着。如今她们两人已然去世,以为日后会好过点了,不想一直与我们交好的德妃又因六阿哥的事反目。嫔妃的日子看似风光,实则无奈之极。”

我也甚有同感,苦涩一笑,道:“姐姐的心思,妹妹我又何曾不了解呢?可已经深陷其中了,还有什么办法呢?”我瞥一眼宜贵妃,她比我年长两年,今年已然三十了。人的青春就是这么的短暂,女人过了三十,还有什么青春可言呢?沉吟一小会又道:“姐姐可有什么主意?”

宜贵妃道:“皇上不见我们,是因为荣妃的事,对我们心存芥蒂。若我们能从三阿哥身上着手,或许有用。”

我懂她的意思,道:“姐姐的心思,妹妹明白。妹妹会尽lì

的。”

隔天,我与月娴到阿哥所去。

管事太监见得我到来,上前恭维道:“良妃娘娘,您来找八阿哥吗?”

我很是客气的道:“本宫这次来是除了看八阿哥,也顺便看看三阿哥。三阿哥此刻在哪?”

管事太监道:“三阿哥在校场练马呢。”

我听得,“恩”一声,微微一笑道:“荣妃姐姐骤然去世,三阿哥失了额娘甚是可怜,还请公公多加照拂才好。”

管事太监听得我如此客气的请求,有点受宠若惊,恭声道:“娘娘尽管放心,奴才遵命。”

说罢,我与月娴去探看了八阿哥后,便往校场去了。

远远的,就见着三阿哥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马儿一边跑,三阿哥一边在马背上挥舞着手里的长矛。

三阿哥已十二岁了,是十四位阿哥中长得最俊美的。皮肤也白嫩得像剥了壳的熟鸡蛋般。因练习,白嫩的脸上微红,看上去更是好kàn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里暗忖:三阿哥若是位女子,定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可惜,长了一副男儿身,这样的美貌未必浪费了。

三阿哥在练习得仔细。看在眼里,心里到底有些许安慰。毕竟,我那天的一翻话起到作用了。

良久,见得三阿哥骑着马向我这边急急飞奔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一旁的侍卫见得,也不自禁向我围过来想要护着我。

我冷眼瞧着,吩咐道:“你们且走开,三阿哥自有分寸的。”

侍卫们听得我的命令,纵然担心,但不得不走开。

不一会,三阿哥骑着马在我面前急急勒停,长矛直指向我鼻前。我早就料想到他会来这一招,面不改色的看着他。

他见得我毫无惧怕之色,一丝惊讶掠眼而过。皱了皱眉头道:“你就不怕我的长矛刺着你吗?”

我深意的看他一眼,伴装取笑道:“就你这种马技,本宫何需惧怕?”

三阿哥恨声道:“你一女子,也这样大的口气?有本事也露一手来让我瞧瞧。”

我冷冷的看着他不作声,月娴在一旁道:“良贵妃娘娘的马术堪称一绝。这是六宫皆知的。”

我不屑的对月娴道:“都十二岁了,马术还不过尔尔,我们实在不必与他在这里说白费口舌。”说罢,便唤了月娴要离去。

果然,三阿哥被激怒了,道:“有本事咱们比试比试,看看谁胜谁负?”

我听得,不理会他,继xù

佯装往前走。三阿哥骑着马上前一步,伸出长矛拦住我的去路,道:“你害死我额娘,如今又来羞辱我,我不能就这样让你走。”

我略侧回眸倪他一眼,冷冷一笑,道:“既然三阿哥非要与本宫比试,那本宫就与三阿哥比试一下,好让三阿哥输得心服口服。”

三阿哥听得,脸上的怒气更重。吩咐一旁的侍卫道:“去牵马来。”

一会,侍卫便牵来另一匹马。恭声试探道:“娘娘可要先去换骑马装?”

我挥手制止道:“不必了,与一小毛孩子比赛而已。”说罢,不理会一旁怒气冲冲的三阿哥,径自上了马。

与三阿哥一字并排在马背在。冷声道:“三阿哥想要如何比赛?”

三阿哥眺望一眼前方,道:“咱们骑向终点再回来,谁先到算谁嬴。”

我点头道:“好。”

一旁的侍卫一声令下,我与三阿哥就策马飞奔前去。

三阿哥到底年幼技术不及我。不一会,便被我甩在后面了。

我回到起点良久三阿哥才回来,我取笑道:“三阿哥,怎么样,心服口服了吗?”

三阿哥不服气道:“今天我练习已久,马儿累了,这次算你嬴。明天你再来,待我的马儿休息好我们再比试一次。”

我听得,不理会他,便与月娴离去了。

109 正确引导

三阿哥到底只是孩子,被我的三言两语就激得非要与我分个羸才肯。我也竭尽生平所学去与他比赛。比赛的过程中,也佯装挑他的缺点来指导他。果然,半个月下来,三阿哥的马技进步飞快。渐渐的,他由开始的对我极其抵触到慢慢的能偶尔平心静气的和我说上一两句话。我看在眼里,心里甚是欣慰。

这日,我准时来到校场。等了许久都不见三阿哥来。一小太监匆匆赶来,见得我,行一礼,道:“良贵妃娘娘,三阿哥病了。今天不能来与娘娘赛马了。”

我听得,微微一惊,问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得什么病了?严重吗?”

小太监道:“太医来瞧过了,也开了些药,只是三阿哥不肯服药,才把太医赶了出去。”未待小太监说完,我便急声问道:“三阿哥的寝房在哪里呢?本宫要去瞧瞧。”

小太监听得,又行一礼道:“请良贵妃娘娘随奴才来。”说罢便引我前去了。

来到三阿哥的寝房,小太监敲了敲门几下,道:“三阿哥,良贵妃娘娘来探您来了。”良久都不见里面有回应。我心头一紧,轻轻的推了门进去。

进去见得三阿哥用被子捂着头。小身板卷缩在被子里,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让人看得甚是心酸。

我过去轻轻拍拍他,柔声唤道:“三阿哥。”三阿哥依然一动不动的。

我见状,轻轻的想要掀开被子。他却抓紧被子捂得更紧。

我稍稍用力一拉才拉开。见得他那原本白皙的脸庞因发烧,烧得通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很是烫手。失声道:“怎么这么烫,太医不是来瞧过了吗?”

小太监躬身道:“太医是来瞧过了,也开了些药,但三阿哥就是说什么都不肯服药。还请良贵妃娘娘恕罪。”

我皱皱眉头道:“三阿哥不肯服药,你们也由着他么?”说罢,柔声又道:“三阿哥,你发烧烧得这么烫,不服药怎么行呢?”一旁的小太监会意,悄悄的下去端药了。

三阿哥泣声道:“我不要你管,你走开。”

他的抵触,我自然明白。我依然柔声道:“你跟本宫斗气无所谓,但你不吃药,烧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呢?”

三阿哥不理会我,只把被子捂得更紧,卷缩着侧过身不去看我。

我甚是心酸。忍不住鼻子酸酸的。

小太监端来了药,道:“娘娘,三阿哥的药奴才端来了,还热的。”

我向小太监点点头,小太监便下去了。

我柔声道:“三阿哥,先喝了药好吗?”三阿哥还是纹丝不动的。

我微微叹口气,心知三阿哥也是个倔脾气的,便不再劝了。只静静的坐在他塌边。

大半个时辰过去。三阿哥回过头来,见得我依然坐在塌边,微微一愣。

我只道:“喝药了好吗?”

三阿哥问道:“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你害死我额娘,我病了你不是更开心吗?我病死了日后就没人找报仇了。”语气虽倔强,可眼神飘忽,显然也是心动了。

我叹口气道:“见到你病了,本宫有的只是心疼。”

三阿哥听得我的话,“哇”的一声哭起来。

见得他哭,我心里乱了。拿过绢子给他擦擦眼泪,道:“没事,良娘娘会守着你的。”说罢,也忍不住眼泪溢上眼眶。

三阿哥抽泣着执住我的手,痛哭道:“良娘娘,我真的好想我额娘。”说罢,痛哭不已。

我也忍不住淌下了眼泪。咽喉发硬。无论荣妃做错了什么,但见得三阿哥如斯可怜的样子,我知dào

我是错了。

我轻轻的拥过他,拍拍他的后背道:“三阿哥别难过了,你额娘在天堂里守护着你呢。”

三阿哥听得我的话,哭得更厉害。我也只有任由他了。或许此刻他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良久,他才止下来,抬起头问我:“良娘娘,你真的有杀了我额娘么?”此刻,我还能说什么?

我淡声道:“三阿哥,你相信是良娘娘杀了你额娘的么?”

三阿哥吸吸鼻子,沉吟一小会,摇头道:“你不像是杀人凶手,可是别人都说是你杀了我额娘,因而被皇阿玛罚去了大牢。”

我甚是无语。看着他,眼里心里尽是怜惜。

良久,三阿哥又道:“良娘娘,你能告sù

我,你到底有没有杀我额娘?”

荣妃的离世,我责无旁贷,但我不能把真相告sù

三阿哥,纵然我告sù

了他,于他,也是无益的。我如今能做的,只有好好的照顾三阿哥。我淡声道:“三阿哥,这样好吗?现在纵是本宫告sù

你,都是无用的,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赛马,待到你羸了本宫,本宫再告sù

你可好?”

三阿哥疑惑的看着我道:“为什么要待我羸了你再告sù

我呢?”

我道:“待得你羸了本宫,说明你凭借自己的努力,真zhèng

的成长了。只有真zhèng

成长的人,才能真zhèng

明辨是非。那样,本宫再告sù

你,你才能正确去评定啊。”

三阿哥听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那好吧,那我就听你的,但是如果你真的是杀害我额娘的人,我也绝不会放过你,我定会为我额娘报仇的。”

我微笑着点点头道:“那我们一言为定。”说罢,伸出尾指与三阿哥拉了勾。

三阿哥坚定道:“我们一言为定。”

我见状,心里欣慰了不少,道:“那三阿哥喝药先好吗?这样我们才能再赛马。”

三阿哥轻轻的点点头,月娴便端来了药碗和蜜枣子。三阿哥接过药碗,一口气便把药喝了下去。

我从月娴手里接过蜜枣子,柔声道:“苦口良药,三阿哥喝过药,再吃几颗蜜枣子就不苦了。”三阿哥听话的夹起几颗吃了下去。

我道:“喝了药再睡一觉好么?睡醒来就能好了。”

三阿哥听话的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见状,道:“良娘娘会在这里守着你的。”三阿哥听得,有些许的感动。点点头,便躺下合上眼了。

我看着,心里难受之极,怜爱的替他拉好被子。

微微侧眸,见得康熙站在后头。他欲想说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噤声。

他会意,点点头,向我投向一记赞许的目光,便出去了。

我一直坐在三阿哥塌边守着他,直至他醒来。好生嘱咐了他,并答yīng

明天再来看他才离去。

回到毓庆宫,月娴关切的道:“涓儿,你守在三阿哥塌边这么长时间,累了吧。”

我的确有些疲乏,心酸道:“还好。”停顿一小会道:“荣妃去了,三阿哥也着实可怜。”

月娴也有同感,道:“人间的悲剧,何时才是个尽头。”

我叹口气,不作声,抬眸看一眼窗外,心里无限伤感。

一小会,听得月娴她们叩拜的声音:“皇上吉祥。”

我转过头,见得康熙站在我身边。也起身行礼,道:“皇上万安。”

康熙道:“都起来吧。”说着便坐上上首。又问道:“三阿哥好些了吗?”

听得提起三阿哥,想及三阿哥病中的情景,伤感道:“臣妾离去时,三阿哥已退烧了。刚才臣妾吩咐了宫人好生照顾三阿哥,若他再发烧就传太医去候着,直至三阿哥退烧了再好离去。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知会臣妾。”

康熙听得我的话,道:“良儿,朕要你一句真话,荣妃的离世,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我淡声道:“臣妾已陪伴皇上十年,皇上还不信臣妾么?”

康熙定睛看我一眼,起身执起我,道:“良儿,你知dào

吗?荣妃陪伴了朕十几年,又为朕诞育过几个皇子,且只得三阿哥一个养育成人,到底是朕亏了她的。她以这样的方式离世,朕心里的难过你懂吗?”

我深吸口气,再轻轻呼出,道:“臣妾懂,但不能深切的体会到皇上的心境,所以,这些日子来,臣妾纵然想念皇上,可依然不敢前去打扰,只怕皇上见着臣妾更难过。”

康熙一边嘴角向上扬,似状微微一笑,道:“朕刚才见着你如此的关怀三阿哥,也知dào

你是发乎于内心关怀三阿哥的。朕心里到底感动。”

我甚是忧伤道:“荣妃姐姐离世,三阿哥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年龄正是一个人心理成长的年龄,臣妾希望正确的引导三阿哥健康成长。毕竟,亲生额娘过早离世,对孩子的打击是臣大的。”

康熙听得也颇为动容,道:“你会这样想便好。朕的孩子,朕不奢望他们个个成材,但朕做为父亲,都希望他们能安然成长。”

我缓缓道:“皇上若信得过臣妾,臣妾愿意倾尽全力去爱hù

三阿哥,直至他成年。”

康熙感动唤道:“良儿。”

这晚,康熙宿在了毓庆宫。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看着睡梦中的他,心时微微叹息。他是我的枕边人,我却要步步去算计,步步去探索他的内心与他的想法。而他,贵为九五之尊,却被自己的枕边人步步去计算。于我,于他,都是悲哀的。

110 李常在死

三阿哥自病好后,与我不觉中亲近了起来。我与康熙都甚感欣慰。也因此事冲淡了六宫众人对我杀害荣妃一事的疑说。日子一天天的过,我在后宫中的地位也愈加稳固。康熙没有再晋其他嫔妃协理六宫,相比之下,我虽劳累了不少,可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毕竟,在宫里独大,总是件好事。

康熙二十九年,祥常在晋了祥贵人。如答yīng

晋了如常在。

端午节,康熙在玉宇楼宴请众嫔妃。我与宜贵妃因在六宫中地位最高,便分别坐于康熙下侧。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康熙及宜贵妃相互对饮一杯。

康熙宴请,众嫔妃自然愉悦,都轻笑细语的看着表演,偶尔与隔壁的嫔妃谈话两句。

众人正乐中,意嫔端起酒杯,笑盈盈的向康熙道:“如今大清国泰民安,咱们姐妹才能在此安然同沐皇恩,臣妾在此敬皇上一杯,恭祝皇上永康安乐。”

康熙心情甚好,也就端起杯子,大笑道:“好,意嫔的话就是中听,朕喝了。”说罢与意嫔对饮一杯。

恬嫔见得,也端起酒杯道:“意嫔妹妹的话也说出了我们全体姐妹的心声,臣妾也敬皇上一杯,以示衷心感谢。”说罢,便先饮为敬了。康熙也笑吟吟的喝尽杯中酒。

李常在见状,亦起身端起酒杯道:“臣妾也恭祝皇上龙体安康,一切顺心顺意。”

康熙有些微醉,眯着眼看向她,道:“朕今天已喝了许多了,不能再喝了,你的酒就先且记下吧。待朕得空了再与你喝。”李常在听得,大喜,兴高彩列的喝下杯中酒。不觉间,李常在已是入宫多年的老人儿了,我晋封之时她为答yīng

,如今十年过去,也只晋了一级为常在。我晋封之初她与我也甚为交好,后来我被当年还是佟佳贵妃的孝懿仁皇后为难,她便远离我了。再后来,总是攀附位分高的嫔妃,可每当一位分高的嫔妃有事,她便又离得远远的。这样的人,注定是无法交到知心朋友的。

我正在回想中,突的听得酒杯下地,“砰”的一声,我惊得微微一跳。自然反应的顺着声音看去。见得李常在口吐鲜血,瞬间倒下了。

众人见状均大惊失色,德妃大呼道:“怎么会这样,快传太医。”几个机灵的小太监便急急的退去请太医了。

意嫔脸色苍白的越众前去,探了探李常在的气息,立马后退几步,泪流满面道:“皇上,李常在姐姐没气了。”

康熙也微微一惊,道:“怎么会这样?”

德妃泣声道:“皇上,看样子李常在是中毒所致。”说罢,快速的扫视一眼众人,又道:“大家都别再进食,等太医来检验过才好。”

众人见得,都吓着了。

我冷眼瞧着德妃与意嫔,两人是那样的配合与默契。

不一会,太医急匆匆的来了。向康熙行一礼,便过去探了探李常在的气息,道:“皇上,李常在小主已然中毒去世了。”

勤嫔面色苍白道:“怎么会这样,我们的吃食与李常在的吃食都是一样的,会不会我们也中毒了呢?”

康熙听得,对太医急声道:“太医,给各位嫔妃诊治一下。要确保每位嫔妃没事才好。”转而喝道:“再去太医院传太医来。”顿了顿道:“把所有太医都宣来。”

我站立在康熙身旁,突然一阵胸闷,胃绞痛,“哇”的一声,一股鲜血立马涌喉而出。人也瘫软下去。

康熙出自本能的立马扶住我,惊呼道:“良儿,你怎么样了?”先来的太医见得,立马过来,对康熙行一礼道:“皇上,看来良贵妃娘娘亦是中毒了。”太医话落,我便晕死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幽幽醒来。见得康熙坐于我塌边打磕睡,轻声唤道:“皇上。”

康熙听得我的呼唤声,一激灵的醒来,惊喜道:“良儿,你终于醒了。”说罢,情不自禁的执住我的手,道:“你可要吓着朕了。”转而又大声唤道:“太医,太医。”

几名太医听到呼唤声,急急的进了来了。

康熙急声道:“良贵妃醒了,快看看良贵妃怎样了。”说罢起身给太医让出空间。

太医把一条绢子放至我手腕上,诊视了一会,大喜,立马跪伏下,道:“恭喜皇上,恭喜良贵妃娘娘,良贵妃终于挺过难关了。”

我依然头晕目眩的。不明就里的看着康熙。

康熙过来执住我的手,轻轻的舒了口,柔声道:“良儿,你知dào

吗?你中毒了,幸好如今抢救过来了。”

我看一眼眸中尽溢柔情的他,问道:“皇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臣妾与李常在会中毒了呢?”

康熙恨声道:“是一个宫人起了坏心眼,便在两份吃食里下毒,你与李常在就正巧用了那两份吃食,李常在已不幸去世了。幸好你吃下的毒食不多,才逃过一劫。”见得我还是不解,柔声安慰道:“良儿,没事了,朕已处死那宫人了。朕也已吩咐下去,日后所有嫔妃用食前,要再一次验毒。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平日里皇帝设宴,所有餐饮都是上桌前验毒的。

容夕一直站在我塌侧,也附和道:“娘娘,你晕睡了两天一夜了,皇上也都守了你两天一夜。”

我听得,看一眼康熙,见得他眼里也布上红丝,感动道:“臣妾谢皇上。”说罢红了眼圈子,泣声道:“皇上,臣妾没事了,你看你的眼睛都熬红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臣妾该死,让皇上担心了。”

康熙听得道:“你没事,朕也放心了。”转而又向太医道:“太医,良贵妃体内的毒可解清了?”

太医磕一头,战战兢兢道:“皇上恕罪。”

康熙听得,又急声问道:“怎么了?”

太医面色凝重道:“皇上,良贵妃娘娘虽已侥幸脱险,但到底毒伤根源,良贵妃娘娘可能再也不能孕育皇子了。”说罢,再磕下头去。

康熙听得,大怒道:“混账。太医院养你们来是做什么的?良贵妃还年轻,怎可不能再怀孕?”

太医听得康熙发怒,更吓得全身发抖,道:“求皇上息怒。”众人见康熙发怒也纷纷跪伏下请求息怒。

我伸出手轻轻的执住康熙,柔声道:“皇上息怒。”

康熙见得我发话,回过头来,脸色才缓和些许。我快速扫视一眼跪在地上已然吓得和抖的众人。我深吸口气,重重的呼出,道:“皇上,请你摒退众人,臣妾有话要对皇上说。”

康熙听得,疑惑的看我一眼,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众人这才释重负的退下。

我见得众人退下,柔声又道:“请皇上息怒。”

康熙见得我甚为平静,疑惑道:“良儿,太医说你可能再也不能怀孕了。”我懂他的疑惑,但我也心知肚明自身的情况,当太医道出我因为中毒而不能再怀孕时,我到底不自禁的松了口气,毕竟,再也不用担心自行服药绝育的秘密被抖出来了。

我虚弱的微微一笑,道:“皇上息怒,臣妾中了毒还能逃过一劫,已是上苍的特别眷顾了。再说,臣妾与皇上已有八阿哥了,且八阿哥又聪明可爱的。臣妾已然满足了。”说罢,酝酿了一会情绪,委屈的流下眼泪水。

康熙见得,心疼的替我拭去泪水,道:“良儿,你的心思朕懂得,你摒去众人,就是怕朕一个生气发了落他们是么?”

我轻轻的咬住下唇,垂眸道:“臣妾的一点小心思罢了,请皇上恕罪。”

康熙怜惜的执住我的手到他唇边,轻轻一吻,道:“良儿,你就是这么的善良。”

我微微一笑,脉脉含情道:“皇上,臣妾能得皇上多年宠爱,能在皇上心里有个属于臣妾的位置,臣妾真的已经满足了。上天不会总偏爱一个人,臣妾得皇上宠爱,又有健康可爱的八阿哥,如今上苍安排臣妾不得再孕育,说明老天觉得对臣妾已经够好的了。臣妾不敢再贪心。”

康熙听得我的话,也为之动容道:“你总是这么容易满足。”

我深情的看他一眼,道:“知足常乐,不是吗?”

待得康熙离去,月娴一脸关怀的来到我塌边,道:“涓儿,谢天谢地,幸好你平安渡过。”

我看她一眼,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娴沉吟一会,冷声道:“有一宫人因心生怨恨,趁人不注意,在两份吃食里下了毒,而你与李常在正巧用上了那两份吃食。李常在因饮用较多,当场中毒身亡了。而你幸好饮用不多,才逃过一劫。”说罢,叹口气,不自禁的咬住下唇,眼神变得毒恨起来。

我看在眼里,问道:“然后呢?”

月娴道:“然后皇上便命德妃去查这起案子。在你醒过来的一个时辰前,德妃已把下毒的宫人揪出来交由皇上发上发落了。皇上大怒,便下令乱棍打死那名下毒的宫人。”

111 红麝香

听得月娴的话,我的心一冷到底。阴沉着脸道:“我越是退让,她就越是逼进。只亏本宫命不该绝吧。”

月娴也恨声道:“这样的说辞,也只有她拿得出来,你昏迷后,她迅速处理了这个案子,皇上对此很是满yì

,已赐了她协理六宫大权了。”

这时,门外小太监高禀德妃驾到。

片刻,德妃就阴冷着脸进了来。

一进来,倨傲的行一礼,道:“臣妾参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未待我唤起,便已平身了。

见得她傲慢的样子,我更是反感,冷声道:“德妃真是越发出息了,本宫还未唤起,居然敢平身。”

她佯装没听到我的话,径自坐在我塌边,道:“臣妾听闻良贵妃娘娘醒来,就过来探看探看了,娘娘,你可感觉好些了。”语气里尽溢关怀,脸上却尽是阴冷毒辣。

我冷眼倪她一眼,不理会她。

她见得我不作声,冷冷一笑,又道:“良妹妹,你别怪姐姐我心狠,在这后宫就是这样,我若不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你,我又怎能得协理六宫大权呢?”好直白的一翻话,我冷眼看着。她也毫不避忌的与我直接对视。

我心里虽是又恨又气的,可依然得淡定,深吸口气,暗暗调匀呼吸,道:“那本宫大难不死,姐姐你是不是很失望?”

德妃冷笑道:“肯定有吧,毕竟这个机会姐姐我等了半年多了。好不容易等到,却还让你侥幸逃过。”

我看着此刻在我面前毒辣的她,我晋封之初那个爽朗热情的德嫔哪里去了?到底哪个才是真zhèng

的她呢?道:“六阿哥的事不是已明了了吗?你还么毒恨我?”

德妃恨声道:“六阿哥的事,本宫或许该向你说一声谢谢,是你让本宫替六阿哥报了仇,但也正因为六阿哥的事,让本宫深切的明白后宫的生存之道。你别怪姐姐我狠心,我若不扳倒你,我又如何上位呢?”

我冷声道:“我们一直交好,就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么?”

德妃看我一眼,坚定道:“是的,在这后宫中,有你没我,有我便没你。我相信,他日后位之争,你定是我最大的对手。”

我道:“这也未必,宜姐姐已晋了贵妃,且出身也高,平日里也深得皇上宠爱。你又怎知会登上后位的人除了我就是你呢?再说,意嫔也是个不容小觊的。”

德妃微微扬起下巴,道:“意嫔?你一定有疑惑,为什么你救了十三阿哥,意嫔反倒站在本宫这边吧。”

我冷冷的看着她,她顿了顿又道:“那是本宫在她最需yào

帮zhù

的时候出手助她渡过难关。所以,她现在唯本宫命是从。”德妃话说如此,可眼里却掠上一丝由心底不自禁溢出的不自在。我尽收眼里。

既然她都话说开了,那我就干脆问道:“月娴的事也是她去向你告密的?”

德妃道:“你猜对了。所以,在后宫中,你的对手不止我,还有她。”说罢,停顿一会又道:“良贵妃,咱们的战争开始了。”

我不愿再听她的话,只冷声道:“德妃没事就退下吧。”

德妃听得,起身道:“宜贵妃也只是个没用的,她之所以能晋位贵妃,不过是全凭运气和那张还算尚可的脸罢了,你若真想与我斗争,我劝你最好培养自己的得力助手,姐姐我可不想看你轻易的就输得一败涂地。”说罢便洋洋自得的退下了。

见得她扭摆着身子退下的背影,月娴气得紧咬着下唇,道:“德妃这样明目张胆的向你宣战,越发过份了。”

我冷声道:“这样也好,省得去猜怀疑。”

月娴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我道:“见招拆招吧。”

德妃自协理六宫后,雷厉风行般整顿六宫。

这日,康熙在毓庆宫陪着我说话。

德妃进了来,见得康熙,行一礼,道:“皇上吉祥。”转而又向我行礼道:“良贵妃安好。”

康熙问道:“德妃现下怎么得空来毓庆宫呢?”

德妃微笑道:“臣妾不知皇上在,打扰了。臣妾把这个月的流水帐记录好,便拿来给良妹妹过目了。”

康熙招招手道:“拿上来给朕瞧瞧吧。”德妃身后的小宫女听得康熙发话,便呈上手中的账薄了。

康熙接过,粗粗略略的看了一遍,疑惑道:“这个月后宫的开去怎么比之前少去这么多?”

听得康熙的话,德妃自信满满的道:“臣妾接管六宫大权后,发xiàn

宫里有不少的地方使的银子是浪费的,臣妾便刻意整顿了一下,便省下这些银子了。”

康熙满yì

的点点头道:“也难为你有这份心了,你做得不错。”

听得康熙的赞许,德妃开心道:“谢皇上,臣妾刚协管后宫,有许多地方是不懂的,是良贵妃妹妹不吝赐教罢了。”德妃也是经lì

多的人,在康熙面前,对我的态度总拿捏得甚好。

我也佯装很是客气,道:“是德妃姐姐天资聪颖罢了。”

康熙听得我的话,抬头扫视我们一眼,道:“你们两个要好好的替朕管理好六宫。知dào

吗?”

我与德妃异口同声道:“臣妾遵命。”

德妃沉吟片刻,又道:“臣妾愚笨,这个月宫里能节省出这么些银子,意嫔妹妹也给了臣妾不少的主意,要不然臣妾还真想不得太多呢。”

我冷眼看着德妃,她才刚上位就想着提拔意嫔了。心里冷冷一笑,意嫔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德妃此举,未免过急了。

果然,康熙听得,道:“意嫔入宫也有些年头了,品行也不错,又为朕诞下十三阿哥。如今四妃中也只有德妃你一个了,就晋意嫔为意妃吧。”

德妃听得,甚是惊喜,道:“臣妾替意妃妹妹谢过皇上。”谢恩之向,向我投来一记挑衅的目光,我轻轻的移开。不理会她。

翌日,中午,我见觉有些许不适,便让月娴去请周冉来。

周冉来到,给我诊断一翻,道:“娘娘身体并不大在碍,不过是天气热,时气所致罢了,娘娘喝些消暑清热的汤便好。”说罢便要退下了。

我道:“天气热,周太医喝杯茶再走。”说罢,容夕便会意端上了茶杯。

周冉谢恩道:“谢娘娘赏赐。”正要接过,看一眼容夕佩戴在手里的红玛瑙手钏,面色微变,道:“请问姑姑,能否摘下手中的手钏让微臣看看。”

见得周冉面色凝重,一丝不祥掠上心头。容夕也一愣,忙摘下手钏给周冉。

周冉接过,放在鼻前嗅嗅,道:“这是一条红麝香手钏。姑姑自怎就戴上了?”

容夕急声问道:“这不是红玛瑙手钏吗?怎的是红麝香的呢?”

周冉摇头道:“这手钏看上去的确像是红玛瑙的,但其实红麝香制成的。且麝香成份极重,若戴上这手钏,不出一月,便会伤及身体,从此再也不得以怀孕。”

容夕微惊,看一眼我,道:“娘娘,这可是恬嫔娘娘当时把它当礼物送来毓庆宫的。”

我冷声接话道:“恬嫔把这手钏送到毓庆宫来,若我戴上了,便会伤及自身,若赏了其他嫔妃,我可要倒霉了。这一招,当真不错。”

月娴接话道:“嫔妃间礼尚往来的礼物从来是无记录的,若有一天,有人告发到皇上面前去,我们就百口莫辩了。”

周冉道:“娘娘,容臣多禀一句,这手钏娘娘还是尽早的丢弃的好。若放在宫中,总是祸害的。”

我道:“本宫知dào

了。”

周冉听得,便退下了。

待得周冉退下,月娴道:“原来恬嫔的主意早就打到毓庆宫来了。”

容夕冷声道:“她的胆子也不小,刚晋嫔位便敢把毒手伸向毓庆宫。”

我道:“后宫中,向来盘根错节,她许也是受人指使罢了。”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样的人也不必再留在宫中了。”

容夕皱着眉头,小心冀冀的问道:“娘娘可打算如何处置恬嫔?”

我略略思索片刻,道:“德妃得了协理六宫大权,本宫还尚未向她道贺,如今就把恬嫔送给德妃吧,好让她再立一功在皇上面前更长脸才好。”

容夕与月娴对视一眼,问道:“那娘娘可有主意?”

我道:“去把恬嫔唤来吧,就说是本宫想与她说说话。”

容夕听得,恭声道:“奴婢遵命。奴婢立kè

去请恬嫔娘娘来。”

待得容夕退下,月娴问道:“涓儿,你打算怎样送德妃这见面礼?”

我道:“恬嫔性子张扬,德妃如今在后宫里处事又是这样的来雷厉风行,两个这样性子的人碰在了一起,要不就能大成其事,要不就是拼个你死我活的。”

月娴懂我的意思,点头道:“所以,利用她们这样的性子,我们坐收渔翁之利。”顿了顿,冷声又道:“当然,我们得推恬嫔一把,要不然她可没那个胆子与德妃周旋。”

我道:“看吧,我与德妃,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112 德妃摔倒

容夕领了恬嫔进来。见得恬嫔,我很是客气的含笑道:“本宫今天闲着无事,想着也好久没和恬嫔聚过了,今天让人请恬嫔你来,不知可有打扰了?”

恬嫔听得我的话,恭敬道:“良贵妃娘娘有请,是臣妾的荣幸,臣妾不胜欢喜。”

我开心道:“如此甚好,这样咱们姐妹俩便好好的聚一聚。”转而对月娴道:“月娴,去冲壶好茶来。”

月娴听得就下去了,片刻,便端上一壶雪顶大红袍茶来。这雪顶大红袍的茶树生长在武夷山天心岩九龙窠高岩峭壁上,听闻那里两旁岩壁直立,日照短且多反射光,昼夜温差极大,且岩顶终年有细泉由岩谷流滴来滋润茶地。在这种特殊的自然环境里才能造就了如今雪顶大红袍的特异品质。当今世上,雪顶大红袍的茶树只有6株之多,且树龄已有350年左右。每年却总共只能产一两斤的雪顶大红袍茶。所以这茶极为珍贵。当初地方官进贡入宫时,康熙自个儿留下一些,便只赏了我与荣妃。

我微笑道:“恬嫔请试试这雪顶大红袍茶,看合口不?”

恬嫔听得是雪顶大红袍茶,脸色微微一变,缓缓跪下道:“这样珍贵的茶,臣妾怎么敢喝,谢娘娘美意了。”

我见状,执起她,道:“恬嫔这样倒叫咱们姐妹生份了。这茶珍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恬嫔莫不是不肯与本宫一同品茶?”

果然,恬嫔起来,感动道:“谢娘娘赏赐。臣妾很是欢喜。”

我微笑的看她一眼,道:“那就好。”

恬嫔端起茶杯捋捋茶沫儿,呷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皇上对娘娘当真厚爱。”

我听得,微微一笑,道:“皇上向来主张六宫雨露均沾,待本宫自是好,不过待恬嫔你也不错啊。”

恬嫔听得,一丝失落掠眼而过,道:“皇上待臣妾自然比不得娘娘。娘娘得天独厚,臣妾不过是雨露之恩罢了。”

我佯装细细的打量一下恬嫔。片刻,感叹道:“恬嫔你的长相也是明丽动人的。都说见面三分情,若能与皇上多见面,想来皇上会更加欢喜的。只是恬嫔好像不是很在意皇上的恩宠呵。”

恬嫔听得,神色黯然道:“臣妾资质平庸,不得皇上注意罢了。”

月娴在一旁附和道:“怎会?恬嫔娘娘美貌与意妃娘娘娘不相上下。如今意妃娘娘也不晋封妃位了么?”

恬嫔听得,更为失落道:“臣妾不敢与意妃娘娘相比,更何况意妃娘娘在德妃娘娘面前得脸,自然能与皇上多亲近。”

恬嫔的反应我尽收眼里,叹口气道:“本宫与德妃姐姐如今共同协理六宫,德妃姐姐有意妃妹妹帮着打理自是轻松了不少,但本宫一人,没个帮衬的,就要事事亲力亲为了。有时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呵,若有人能像意妃妹妹一样帮衬下本宫就好。”

恬嫔听得,两眼发光,惊喜的跪拜下去,道:“若娘娘不嫌弃臣妾愚笨,臣妾愿为娘娘马首是瞻,助娘娘料理六宫事。”

我见状,佯装感动的执起她,道:“恬嫔你快快起身吧,咱们姐妹俩别徒这些虚礼,恬嫔你也是入宫多年的人了,想来对六宫事也甚是熟悉,你若愿意,这样甚好,本宫定会省心不少。”

容夕跪拜下去,道:“奴婢恭喜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得恬嫔娘娘这样的好帮手,当真是可喜之事。皇上向来心疼贵妃娘娘。奴婢也恭祝恬嫔娘娘前途无量。”

恬嫔自然懂容夕的意思,德妃提携意妃晋位。宫中妃位有四,如今只得二妃,她自然是对妃位向往的。感激的恭声道:“臣妾谢娘娘。臣妾定当尽心尽lì

为娘娘效力。”

我见得,很是满yì

,转而又不自禁的叹息道:“本宫得恬嫔你相助,自是好的,只是德妃姐姐为六阿哥的事误会本宫,本宫也怕恬嫔你与本宫一起是祸不是福呵。”

德妃这些日子来在后宫的作为,恬嫔也自是知dào

的。恬嫔气愤道:“娘娘宠冠六宫,何需惧怕。”我听得恬嫔的话,心里不自禁的冷笑:当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容夕也佯装伤感道:“中宫后位悬空,纵然皇上宠爱良贵妃娘娘,让娘娘摄六宫事,可终究树大招风,高处不胜寒呵。”

恬嫔听得,微微一迟疑,转而坚定道:“贵妃娘娘,臣妾既然把在宫里的前途交由娘娘,臣妾定当尽lì

为娘娘解忧。只是还请娘娘得势时,多多施怜臣妾。”

我感动道:“咱们姐妹多年,若恬嫔能为本宫解去心头的烦忧,本宫自是感激不尽的。本宫向来都是本着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的原则做人做事的。”

恬嫔听得,又是一番惊喜。再次向表白忠心。

待得恬嫔退下,月娴道:“涓儿,你觉得恬嫔能捣鼓些什么出来么?”

我冷声道:“这样性子的人,能有什么大作为呢?”顿了顿,又冷声道:“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容夕也道:“恬嫔性子张扬肤浅,冲动有余而智慧不足。”说罢,掏出红麝香手钏又道:“这样明目张胆送这害人的东西以人,这样的性子的人,能捣鼓出什么?”

月娴听得,认同的点点头。

果然,隔几天,我闲着无聊,便唤了容夕去拿摞白纸来练字。

容夕拿来,仔细的帮我叠好,见我写得仔细,轻声道:“娘娘,你的字写得越发神乎了。”

我写好一张,细细一看,的确大有进步。微笑道:“这字练得有多好,说明本宫这一路走来就有多艰难罢了。”

容夕懂我的意思,道:“路越走,人越坚强,相信娘娘的路定能越走越好。”

我叹口气,道:“容夕,本宫晋封十一年来,看着一个个嫔妃倒下,本宫有时也不自禁的害pà

,本宫不知dào

哪天就轮到本宫了。”

容夕听得,恭声道:“娘娘万福无疆,不会有这天的。”

我无奈笑道:“这些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明天和意wài

哪个先来,谁都无法预知。”顿一顿,又道:“不过本宫会活在当下”

容夕赞许道:“娘娘睿智。奴婢誓死追随娘娘,直到奴婢在世的最后一刻。”

我听得,叹口气道:“八阿哥还小,本宫能信的也只有你与月娴了。”

这时,月娴推开门进了来,走近我身边,低声道:“涓儿,有消息传来。今天德妃在回永和宫的路上,因轿夫被地上的鹅卵石滑倒,致使德妃也从轿子里摔了下来。听说伤势严重。已宣了多名太医去了。”

我听得,停下手中的毛笔,顿了顿道:“咱们去瞧瞧吧。”

门外,至清禀到,贵妃娘娘,恬嫔在外头求见。

我与月娴对视一眼,会心一冷笑,道:“宣她进来吧。”

片刻,恬嫔便进了来,见得我,欢悦尽溢脸上,行礼道:“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佯装不知情,道:“恬嫔免礼吧,本宫正在练字呢。恬嫔今个儿怎么得空来毓庆宫?”

恬嫔平身,走至我面前,道:“娘娘,德妃娘娘在回永和宫的路上,因轿夫被地上的鹅卵石滑倒,致使德妃娘娘也从轿子里摔了下来。听说伤势严重。”着意把伤势严重四字咬音加重,说罢,眼角余梢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我。

我惊愕道:“什么时候的事呢?”

恬嫔答道:“刚在半个多时辰前。”

我话中有话,道:“恬嫔对本宫的心,本宫算是真切的知晓了,不知恬嫔可愿意与本宫一起去永和宫探望德妃姐姐?”

恬嫔自是懂我的意思,大喜,道:“臣妾十分乐意。”

来到永和宫,见得德妃头上,手腕上均被白纱布缠裹着。斜靠在贵妃椅上。

我佯装关切道:“德姐姐,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妹妹看得当真心痛。”说罢,伤感不已。

德妃脸色苍白,许是摔得极重。见得我,纵然厌恶,可在众人面前,只得客气道:“谢良贵妃妹妹关心,臣妾还好。”

我又气又急道:“都摔成这个样子了,还好?到底是哪个粗心的这么不小心呢?”

一宫女听得我发话,跪拜下去,道:“回良贵妃娘娘,是轿夫不小心被鹅卵石滑倒致使德妃娘娘摔倒的。”

我生气道:“这么粗心的奴才实在该打,如今在哪里了?”

宫女回道:“已被德妃娘娘打发去慎刑司了。”德妃听得,不悦的瞪她一眼。小宫女听得,知dào

自己多嘴了,立马害pà

的噤声。

我见得,道:“慎刑司是宫中最重的刑罚处,罚他们去那里,想来也是会受到教xùn

的了。”转而对德妃关切道:“既然如此,德姐姐也莫要劳气了,好好养病才好。至于六宫的事,妹妹我会尽心打理的。姐姐你且安心吧。”

德妃听得我的话,脸色铁青道:“本宫不碍事。”

我立马关切的制止她,道:“姐姐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些伤口,要是留下伤疤或后遗病便遭了。”

德妃不再说话,只恨恨的看着我。

楔子 为义入宫

湛蓝的天,洁白的云,一望无际、碧绿如毯的大草原,牛马成群,星星点点的蒙古包点缀其中,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绿油油的草原上,一男两女骑着高大的骏马,在奔腾,在飞驰。

“驾、驾、驾!!!兰姐姐,快点啊,快点跟上我们啊,前面有条小河,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下。”说话的是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少女身穿红黑相配的单布长袍,长袍外套着件红色的坎肩,长袍与坎肩皆绣着金银丝绸边,腰间扎着金黄色的腰带垂穗装饰,脚穿一对布制绣花靴子,两条长长的辫子随风而飘,额前分别斜插着一对紫色蝴蝶状的珊瑚头饰,显得尤为精巧调皮。

“好啊,就前面休息。”那位被唤作兰姐姐的女子,骑着匹精神抖擞的白色骏马,马躯干壮实,四肢修长而强健。身穿白色的单布长袍,长袍外套着天蓝色的短褂,蓝色的腰带扎在腰间,脚穿一对白色的布制绣花靴子,头戴一顶镶嵌珠子的帽子,直发垂腰,清雅脱俗得宛如遗落凡间的仙子。

“涓儿,你小心点,别摔跤了啊!”涓儿旁边的男子一脸着急的嘱咐着,只见男子相貌英俊而轮廓分明,一看便是位美男子,男子身穿绵羊羔皮领的皮长袍,长袍外套着马夹,宽领大袖,以整幅彩色绸缎系腰,脚穿皮靴子,显得神采飞扬,英姿焕发。

三人来到河边,跳下马,涓儿便迫不及待的跑到河边双手捧起河水洗洗手,洗洗脸,大声嚷道:“兰姐姐,小仲,你们也快来啊,这河水好清凉呵。”

小仲也走到了河边洗起手来,突然,一阵水花落在了身上,抬头一看,是涓儿那调皮鬼往自己身上泼水,也不甘示弱的回泼起来。你来我往的,好不开心,涓儿和小仲那嘻笑怒骂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着。

坐在草地上的尹兰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乐不思蜀的人儿,思维不禁飘远了。想当初,她和小仲为生活所迫,背井离乡,受尽欺凌,幸得善良的王妃所救才有了安身立命之地,王妃视他们为亲生子女,涓儿更视他们为兄弟姐妹。如此温暖优渥的生活是他们姐弟以前从不敢幻想的。尹兰在心里轻轻的说:王妃,有朝一日若用到尹兰之处,尹兰定万死不辞。

“兰姐姐,兰姐姐,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涓儿从尹兰身后探着脑袋笑问着。

尹兰回过神来笑着刮了刮涓儿的鼻子,道:“没什么,想一些往事罢了。”

“姐姐,涓儿,快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快回去吧,要不然王妃又要着急了。”小仲拍拍身上的水珠道。

……

阿布鼐王府——王府外并排站岗着众多的皇宫侍卫,府内正大堂,阿布鼐王爷与王妃带领着众亲眷家奴跪伏着在听候圣旨,一位身穿宫廷太监服饰的公公用尖锐的声音在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蒙古亲王阿布鼐多次以下犯上,居心叵测,本应处死。朕心仁德,故念阿布鼐夫妇年事已高,免去死罪,削去爵位,贬为平民,终生非诏不得入京。其亲眷家奴一律没入宫廷,终身为奴。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罪臣阿布鼐领旨。”

“来人,按照名单上人数清点,不得放过一条漏网之鱼,违令者杀无赦。”公公一脸阴沉的把手上的一份名单递给前来听令的侍卫。

王妃悲伤的与王爷对视一眼想:涓儿与兰儿、小仲外出赛马,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回来。愿上天保佑,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三个孩子,年纪轻轻,要是没入宫廷终身为奴,实在可怜……

快到家门时,小仲指着王府道:“姐姐,你快看,王府门口怎么站着这么多大清侍卫?”

“咦,大家快停下。”尹兰着急的大吼。

“兰姐姐,怎么啦,王府发生什么事了吗?”涓儿不解的问。

“我们快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尹兰急急下马带领着小仲和涓儿躲在了一旁。尹兰心想,看来王妃意料害pà

的事终于来了,王爷性情粗暴,狂妄自大,多次御前失言冒犯圣上,最近一次惹得龙颜极为大怒。王妃在两个月前对尹兰说:‘王爷多次惹得龙心不悦,若有朝一日王府遭受灭之灾,请你务必尽lì

护涓儿周全,我在十里外清凉亭的大树右边埋藏着一些珠宝银钱,如遭不测,你去取出这些珠宝,带着涓儿和小仲远走他乡吧。’“看来王府将大难临头,小仲,你带着涓儿先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尽量乔装打扮,别让人认出你们来。”尹兰目光坚定的道。

“兰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sù

我呀。”涓儿流着泪,惊慌失措的问。

“涓儿,你要坚强点,王爷多次失言冒犯皇上,想必如今就是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尹兰拍了拍涓儿的肩膀伤心道。

“我要去救父亲母亲。”涓儿失控的大哭起来,向王府冲去。

旁边的小仲说时迟那时快的捉住涓儿的手。“涓儿,别冲动,你这样非但救不了王爷王妃,反而会让自已身陷其中,到时就真的没有人去救王爷王妃了。”

涓儿哭成了个泪人儿,扑倒在小仲怀里。“小仲,我到底该怎么办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亲遇害啊。”

“小仲,你照顾好涓儿,千万别冲动,务必要护涓儿周全,王妃在十里外清凉亭的大树右边埋藏着一些珠宝银钱,如遭不测,你去取出这些珠宝,带着涓儿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吧。”尹兰轻抚一下小仲的脸,在他耳边说低声说道。

“姐姐,你这是要干嘛去呢?”小仲不解的问道。

“小仲,涓儿是王爷王妃的独生女,必不可能逃过此劫,王妃待我们恩重如山,此刻便是我尹兰报恩的时候了,答yīng

姐姐,善待涓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好好的活着,知dào

吗?”

“姐,不可以,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呢?”小仲呜咽着。

“从此以后,涓儿便是你唯一的亲人。”尹兰不舍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大步走向了王府。

整个王府乱糟糟的,王爷呆坐大堂两侧的椅子上,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神色颓废,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王妃满脸泪水,神色极度担忧的站在王爷身旁。其他亲眷家奴手脚上均铐着铁链,个个面色如灰,甚至有个别在低声呜咽。

“禀公公,除卫涓公主外全部到齐,这是缴获家财的名单,请公公过目。“侍卫双手呈交上一本账簿说道。

公公拿过后随意翻阅了几下说:“阿布鼐王爷,请问卫涓公主在何处?”

“不知dào

。”王爷嘴角向上扬了扬,一脸不屑的道。一旁的王妃闻言,吓得瘫软倒地。

“不知dào

?好,那就休怪本公公不客气了。”公公怪里怪气的说。

“来人,给我城里城外的搜,哪怕刨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卫涓公主找出来,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卫涓在此,公公何需如此大动干弋?”只见尹兰昂步走进大堂。

尹兰不以为然的望了一眼公公,来到王妃面前扶起王妃,在王妃耳边低声说:“涓儿和小仲在一起,想必现已安全躲起。”然后一脸深意的轻拍了两下王妃的手,转身伸出双手对公公说:“公公,请上铁链。”

王妃见状,上前道:“公公,可否让我与小女道别几句。”说完,拔下发上价值不菲的簪子放到公公手中。

公公掂量了下手中的簪子点点头,道:“好的,不过要快点,可不要碍了本公公回去复命的时间。”

王妃与尹兰移步偏室,王妃一脸悲伤的跪下道:兰儿,你今日的大恩大德我与王爷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说完便要拜下。

尹兰立即扶起王妃道:“王妃,你这样做是在折煞尹兰啊!受人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王妃当日救我与弟弟于危难之中,犹如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兰儿,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以这样的身份入宫,以后的路可想而知有多艰辛,但愿上天多多庇佑你。”王妃说完又在拭泪。

“好了,王妃别伤心了,或许这是尹兰的命,既然是命中注定,想必也逃不掉,既然逃不掉,那不如笑着去面对,说不定,深宫中,将会有令一种幸福等着我呢。”尹兰深深的握住王妃的手,无奈的笑道。

王妃像突然醒起了什么一样,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金项链,为尹兰戴上说:“这条金项链是我出嫁时,我母亲亲自为我戴上的陪嫁之物,这么多年,我从不曾取下,如今,我转赠于你,希望它能为你带来好运。这也是我唯一还能为你做了一件事了。”

尹兰忍不住深深的拥bào

着住王妃,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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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小布偶

宫人闹事,康熙本就不悦,如今德妃又前去劝说,康熙甚为反感。大半个月都不曾踏足过永和宫。倒是经常去探望意妃。一时间,意妃便成了我与宜贵妃之外最得宠的嫔妃。

这日,我刚晨起,正在对镜梳妆,至清便前来禀道:“娘娘,德妃娘娘请你去一趟上林殿。”

我回过头看向她,问道:“可有说是什么事么?”

至清恭敬道:“听闻是关于恬嫔娘娘的。”

我微微一皱眉头,道:“知dào

了,你且先下去吧。”至清听得,行礼退下了。

我梳好妆后,便唤了容夕与我一同去上林殿。

刚进殿,见得宜贵妃外的所有嫔妃都在。

众人见得我,纷纷行礼,口中整整齐齐道:“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轻轻的扫视一眼众人,见到站至殿中央的恬嫔,正好与她四目相接,她眼中闪过几许光亮。我向她微微一笑,轻轻的移开。唤道:“都平身吧。这么一大早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着,我轻轻瞥一眼德妃,见得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到底明白了些许,便由容夕扶着坐于上首。

德妃再次行一礼,道:“回娘娘,臣妾之所以大清早的请你来,是有人揭发恬嫔指使人意在臣妾的汤药里下毒。”

我沉吟片刻,转而对恬嫔问道:“恬嫔,可有此事?”

恬嫔又急又怒,道:“回娘娘,臣妾不曾做过。还请良妃娘娘明察。”

德妃冷冷一笑,对站在身后的宫女道:“去把人证带上来。”

一会,便有两名宫女被带了上来。

德妃对那两宫女道:“你们且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中一名宫女磕一记头,道:“是,德妃娘娘。”转而又对我磕一记头,道:“奴婢是恬嫔娘娘的宫女香桃,前两天,恬嫔娘娘得知奴婢有个要好的同乡在永和宫当差,就命令奴婢去联合同乡在德妃娘娘的汤药里下毒。并给了奴婢一包药,说若奴婢没办法在德妃娘娘的汤药里放下去,便自个儿吃掉。奴婢听得,害pà

极了,这害人命的事,奴婢可不敢做,但若不做,主子这边又无法交待。于是,思来想去,就唯有去告sù

德妃娘娘了。”

我听得,道:“那你可有证据?”

香桃从兜里掏出一包药呈上道:“这是恬嫔娘娘给奴婢的。”

我道:“如果就凭这么一包药就给一个人定罪的话,未免儿戏了。你可还有其他的证据?”

香桃深吸口气,暗自下决心般,道:“恬嫔娘娘向来怨恨于德妃娘娘,甚至多次在自个儿的宫里做些小布偶写上德妃娘娘的名字,然后用绣花针刺扎。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良贵妃娘娘。”

恬嫔听得香桃的话,又气又急,指着香桃怒道:“大胆贱`婢,你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诬蔑本宫。贵妃娘娘,如此贱婢,请娘娘重刑刑罚之,免得她出去混淆视听。”

德妃听得,甚为不悦道:“恬嫔,事情尚未清明,你就想毁灭证人么?香桃一个姑娘家,如何承shòu得起重刑?”

恬嫔见得德妃护着香桃,更为怒道:“德妃娘娘,如此贱`婢,满嘴的胡言乱语,德妃娘娘却这样的维护,莫不成是德妃你指使香桃来诬陷臣妾的?”

听得恬嫔出言不逊,德妃脸色铁青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一嫔位妃子,居然敢嫔位冒犯本宫。”

恬嫔听得更为不悦道:“臣妾是位居嫔位,可请问德妃娘娘,你不也有以妃位之位冒犯良贵妃娘娘的时候吗?良贵妃娘娘宽仁,不与你计较罢了。”

德妃大怒,指着恬嫔,结巴道:“你……”

她们两人都比我晋封早,历经这么些年,在宫里也算是有了一席地位,而我,也坐上了贵妃的位置。恍惚间,忆起当年还是佟佳贵妃的孝懿仁皇后处理六宫事的手法。制止道:“够了,身为嫔妃,且居于高位,这成何体统?”

德妃听得,甚是不悦。向我投向一记不屑。自然,我晋封时,她已是嫔位妃子,如今却屈居我之下。被我这么一喝,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毒辣的看我一眼,阴冷着声音道:“良贵妃娘娘,刚才恬嫔对本宫不敬,你也是看到的了。臣妾请求贵妃娘娘治恬嫔一个大不敬之罪。”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转而看向恬嫔,见得恬嫔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心里甚是反感。欲要说话。意妃便不愠不火道:“贵妃娘娘协理六宫,向来都是刚正不阿的,就连自己宫里的宫女犯错,都大公无私,想来,这次也会像以前那样刚正不阿吧。”

我忍无可忍心,冷声道:“听意妃的话,好像是已经定罪恬嫔了?”

意妃淡定的微微一笑,道:“臣妾不敢。”

我道:“既然不敢,就守好自己的嘴,别失了作为妃子的分寸才好。”

话落,意妃脸色瞬变,道:“是。”

我冷冷的高声道:“此事本宫定会公私分明,若是恬嫔真有意做伤害德妃的事,本宫也定会按宫规处置,但事实真相未清楚前,本宫身为摄六宫事之人,也绝不容许有冤枉的行为。都明白了吗?”

众人立马口中齐齐整整道:“臣妾明白。”德妃与意妃纵然不服,可位分于我之下,也不得不服软。

我道:“德妃,只凭一包药与香桃的几句话,便给恬嫔定罪,实在说不通。”

这时,祥贵人越众上前,行一礼,道:“良贵妃娘娘,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微微惊愕,祥贵人向来羞涩胆小,平日里也甚少与人往来,如今却在这种气氛紧张的况状下发话。我道:“你说。”

祥贵人微微颔首,道:“娘娘,一包药的确不能说明什么,但香桃刚才说了,恬嫔娘娘多次在自个儿的宫里做些小布偶写上德妃娘娘的名字,且用绣花针刺扎。臣妾愚见,娘娘不如去搜搜恬嫔娘娘的宫殿,若见得有,证明香桃的话有几分可信,若没有,证明香桃的话可信度不高。那贵妃娘娘也能省下力qì

去做无谓的调查。娘娘,你觉得如何?”

我眯着眼睛看一眼祥贵人,她依然如刚入宫那时那般羞涩,时间只是让她脱去了些许稚气。她说完那翻话,又微微退下几步,脸微红,依然是那副胆小羞涩的模样。

我略略思索,问道:“你们对祥贵人的法子有什么看法?”

如常在道:“姐姐,我认为祥贵人姐姐说得有道理。”

勤嫔也点头道:“这法子不错,想不到祥贵人平时羞涩内向,像个闷嘴葫芦一样,如何说上几句,倒也在理。”

我对恬嫔问道:“恬嫔,你觉得呢?”

恬嫔胸有成竹的道:“臣妾愿意搜宫以示清白。”见得恬嫔的胸有成竹的样子,很明显,恬嫔对此事甚有把握。我心中一丝不祥掠心而过。

我转而对德妃道:“德妃,你的意思呢?”

德妃道:“如此甚好。”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恬嫔居住的思安殿去。

我一声令下,八名太监就往思安殿各个房室鱼贯而去。

我领了众嫔妃静坐在思安殿的正大堂。

良久,七名太监都出来了,均禀搜寻无果。

片刻,第八名太监也出来。拿着一只小布偶到我面前跪伏下,道:“娘娘,奴才找到一只小布偶。”我定睛一看,果然是。

恬嫔见得,脸色大变,摇头道:“贵妃娘娘,臣妾冤枉啊,这绝对不会是臣妾做的。”

德妃过来,看一眼小布偶,转而对恬嫔怒道:“恬嫔,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话说。”

恬嫔急急的跪爬到我脚边,扯着我的衣摆,泣声道:“良贵妃娘娘明察,臣妾的确没做过,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的。”

我对容夕道:“去把小布偶拿来让本宫看看。”

容夕得令便走下去接过小布偶。我拿着小布偶,仔细看了一会,见小布偶里的确写着德妃的名字与生辰八字。但又隐隐约约的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我不愿再留下恬嫔,可也不想糊糊涂涂的了案。突然,见得写在小布偶里的字字迹娟秀,而恬嫔的书法绝没达到这个水平。道:“这小布偶的确是在思安殿里搜出来,但这字迹却不很像恬嫔的字迹。大家看看吧,这到底更像谁的字迹。”说罢便让容夕拿去传给众嫔妃看。

勤嫔接过,道:“这字迹仿佛有点熟悉。”

如常在从勤嫔手里接过去看了看,道:“字迹如此娟秀,的确不像是恬嫔娘娘写的。”

恬嫔听得,过去拿过一看,惊喜道:“娘娘,这的确不是臣妾的字,臣妾也没这个水平写出这样娟秀的字来。还请娘娘明察。”

祥贵人从恬嫔手中接过,细细的看了看,脸色微变,转而看一眼意妃,谨慎道:“这字迹仿佛更像意妃娘娘的字迹。”

意妃一皱眉头,道:“怎么可能?”说罢,也接去仔细的看了看。瞬间脸色大变。

115 扑朔迷离

这时,祥贵人道:“这字迹的确像平日里意妃娘娘的字迹,只不是,意妃娘娘与恬嫔娘娘无仇无怨,又与德妃娘娘交好。想来意妃娘娘不会做下这样下作的举动的。”

如常在歪着脑袋想了想,也道:“意妃姐姐的确不像会这下这样事的人,但字迹却又这么的相像。”

我看一眼意妃,见她脸色铁青,沉默不作声。心里暗忖,意妃果然淡定,遇着这样的事,还能临危不乱。深吸口气,再轻轻呼出,冷声问道:“意妃,你可有什么就法。”

意妃俆俆跪伏下,道:“贵妃娘娘,这确实与臣妾的字迹相像,但臣妾绝没有做过此事。还请娘娘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

德妃告发恬嫔,却在恬嫔的宫里搜出有意妃字迹的小布偶。此事更加扑朔迷离了。但不管如何,如今证据指向意妃,再说,意妃虽归附德妃,可却是比德妃更加高明的人,我暗暗做了翻打算,道:“去拿意妃平时书写的字迹来核对。”一宫人得令,道声“遵命”便退下了。”

恬嫔道:“贵妃娘娘,这字迹非臣妾所写,显而易见,是有人想栽赃嫁祸臣妾,还请贵妃娘娘明察,还臣妾一个公道。”

勤嫔微悚道:“自秦汉以来,历史上巫蛊事件,每次被牵连的人数无数,被冤死的人也很多,而且事发后整个宫廷人心惶惶,实在太可怕了。”

德妃脸色阴冷,道:“贵妃娘娘,此事牵连越来越广,此事若不是意妃与恬嫔做的,那么,又会是谁想做下这样的事陷害她们呢?”

这时,去取意妃字迹的宫人回来了,行一礼便呈上意妃平时的书写书法,我仔细一对看,果然与意妃的字迹一模一样。抬头看向意妃,道:“意妃,你自己看。”

意妃跪拜下,道:“娘娘,实在冤枉啊。”

这时,门外守门内监高声禀道:“皇上驾到。”

我听得,立马下坐领了众人拜见康熙。众人均齐齐整整恭声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坐上上首,道:“平身吧。”

谢过康熙后,我抬眸看他一眼,缓缓道:“皇上来得好早,可是下朝便来了?”

康熙有些许不悦道:“后宫不得安宁,让朕好何安心于前朝。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

见得康熙甚是不快,我谨慎的把事情整个经过告sù

康熙。并呈上小布偶与意妃的字迹。

康熙听得,仔细的拿过小布偶与意妃的字迹细细核对,片刻,便生气道:“意妃,这可是你做下的?”

意妃听得,面色苍白的跪拜下,泣声道:“皇上明察,臣妾没有做过。”

康熙质问道:“若不是你写的,字迹怎会与你的一模一样?”

意妃瘫软在地,绝望道:“皇上,臣妾的确冤枉啊。”

我冷眼瞧着。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呢?德妃与意妃甚为交好,且意妃亦是德妃提拔的,细细一想,想及那天我在病中,德妃在我塌边说下的话。一个疑问悄悄定在心头,难道?

果然,德妃嘤嘤抽泣着跪伏下,泣声道:“皇上,臣妾向来甚少与人结怨,此人心思如此歹毒,臣妾当真害pà

之极,还请皇上查明,还臣妾一个公道才好啊。臣妾已失了六阿哥,十四阿哥还这样年幼,实在不能没有亲生额娘啊。”

康熙皱了皱眉头看一眼德妃,道:“德妃,你先起来吧,自古以来,巫蛊的把戏害人不浅,朕定不会纵容了这样的人。”

德妃听得,拭拭泪水,感激道:“臣妾谢皇上。”

恬嫔见状也跪拜下道:“皇上,做下这小布偶的人,心思之歹毒,显而易见啊。”

事发至此,意妃虽则伤心,可依然尽lì

保持着淡定。

康熙阴沉着脸,冷声道:“去请宫里的鉴定师来。”

不久,鉴定师便来了。

见得康熙与众嫔妃,行一礼,道:“微臣给皇上请安,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

康熙道:“鉴定师,你且看看,这布偶上的字迹与书法上的字迹是否一致。”

鉴定师听得,战战兢兢的上前接过,细细核对了一遍,道:“皇上,这两种字迹的确如出一辙。”

恬嫔听得又急又怒,泣声道:“意妃,臣妾向来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般陷害我?”

意妃冷冷道:“本宫的确不曾做过此事。”

恬嫔泪流满面道:“此刻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吗?”

我见状,喝道:“恬嫔,皇上在此,你要御前失仪吗?”

康熙道:“意妃,布偶上的字迹与你书法的字迹如出一辙,你还有什么可说?”

意妃泪流满面道:“皇上,臣妾不得而知为何会这样,但臣妾的确没做过。但还请皇上给些时间臣妾,请臣妾去查明事情的真相。”

德妃听得,急了,怒道:“意妃,你入宫以来,本宫向来与你交好,你却要这样来害本宫,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事情发展到这里,德妃的心思显而易见。

我轻轻的瞥上眼恬嫔,见她双眼因哭泣而有些发肿,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自得。心里甚是疑问,这到底是德妃布的局?还是德妃与恬嫔联手布的局呢?德妃不是与意妃甚为交好么?怎又会如此?我微微一惊,如果是德妃与恬嫔联手布的局,那么,之前我所做下的一切,德妃尽知。若她与恬嫔联手将我一军,那我又会有多危险呢?恬嫔是再也留不得了。

我叹口气,对康熙道:“皇上,此事错综复杂,臣妾请旨,希望皇上再给臣妾一些时间,让臣妾查明个中的原因,毕竟,因为一些相同的字迹,就对意妃定罪,确实不够慎重呵。”

康熙见得我发话,微微思索,道:“好吧,既然良贵妃你开口为意妃求情,那朕就许你三天,三天后,你给朕结果。”转而又向意妃与恬嫔道:“事情尚未明了前,意妃与恬嫔软禁在各自宫中不得外出。”

康熙已发话,众人只得遵命。

众人恭送了康熙,我轻轻的扫视一眼众嫔妃,见得德妃与恬嫔均阴冷着脸,心有不甘。而意妃却依然保持着刚才的神情。

回到毓庆宫。我问容夕道:“容夕,今天的事你也在场,你怎么看?”

容夕沉吟片刻,道:“娘娘已猜到八九了是吗?”顿了顿又道:“这事明显是冲着意妃来的,在思安殿时,德妃与恬嫔言词中,句句指向意妃。意妃却还是那样的淡定。当真不容小觑。”

我冷声道:“这一局,到底是德妃独自布置的?还是与恬嫔一起布置的?当时那情景看来,若本宫不求情,皇上或许已发落意妃了。但德妃与意妃一直交好,且意妃又是德妃提拔的?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月娴听得,面色凝重道:“涓儿,我有个疑问一直阁心里许久了。”

我问道:“什么事呢?”

月娴道:“你还记得你中毒醒来那天德妃来探望你说的话吗?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德妃与意妃交好,为何德妃还要说出那样的话呢?德妃说出那样的话,不是明摆着告sù

你,意妃对你的动机吗?你试想想,若你动怒,去找意妃报仇,明面里对德妃是没有好处的。”

容夕听得,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德妃与意妃间说不定早已出现了裂痕了。德妃如此说,只是想借你的手扳倒意妃罢了。殊不知,你却没有动手。所以她就自己动手了。”

我点头道:“那她为什么如此着急的要动手呢?莫不是她与意妃间,已到非要除去一人的地步?可之前德妃被皇上训斥,还是意妃去解的围啊。”

月娴道:“事情的关键就是在这里了,意妃助德妃解了围,德妃却还非要置意妃于死地。那么,只能说明,她们之间已到不得不动手的地步了。可是,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我略略思索,道:“可听闻她们之间是有否发生过不睦的事?”

容夕与月娴均摇摇头,容夕道:“奴婢不曾听闻过,等下便派人去打听下。”

我点点头,又道:“在恬嫔宫里搜出意妃字迹的小布偶,那到底是谁放进去的呢?恬嫔?恬嫔的宫人?还是搜宫的宫人?意妃若没有做过,那字又会是谁写的呢?”

容夕沉思片刻,道:“不管是谁放进去的,如今明面里看就是恬嫔被陷害,意妃是凶手。只要恬嫔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做过,恬嫔自个儿便是无辜的。娘娘,会不会真是德妃与恬嫔联手布的局呢?”

月娴听得,脸色微变,道:“如果是恬嫔与德妃联手布局,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事,未免危险了。”

我冷冷道:“不管恬嫔有否与德妃联手,她都是留不得的了,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罢了。”

容夕问道:“那娘娘可有打算?”

我道:“等此事明了,就关她上西天吧。”“至于意妃的事,本宫还要想想该如何是好?意妃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对这样的人,要不一次彻底扳倒她,若不能,日后必定是个劲敌。”

月娴与容夕听得,均认同的点点头。

116 静观其变

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见得既然无眠,就细细的梳理了一翻在思安殿的景况。很明显的,这一局是德妃布下的,意妃是中了套圈,恬嫔动向未定。既然意妃是不可能在小布偶里亲手写下德妃的生辰八字的。那这些字又是谁写的呢?在这宫里,又有谁能如此的高明,把人的字迹模仿得这么相像呢?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藏在宫里,那实在太可怕了。我今天若不揪她出来,那下次受害的又会是谁呢?

想及于此,看得帐外烛光微亮,便轻轻下塌去。

今晚容夕守夜,纵然我尽量的放轻了脚步,可她依然很警惕。听到响声,进了来,微微惊愕,问道:“娘娘,怎么啦?睡不着吗?”

我淡然一笑,道:“心头烦乱,难以入眠,便想着下来写写字了。”

容夕会意,道:“那奴婢去取文房四宝来可好?”

我“恩”一声,点点头,容夕就轻轻的退下了。

不一会,容夕取来文房四宝和两本诗经,恭声道:“娘娘,奴婢顺手拿了两本诗经来,娘娘可照着样子写,这样许能宁神静气些。”

十一年的主仆生活,深知容夕的细心,微微颔道,淡然笑道:“这也好,你也下去休息一会吧。本宫一人抄写便好。”

容夕含笑道:“奴婢不累,奴婢就在这里侍候娘娘就好。”知晓容夕的性子,便随她了。

打开诗经,看了一会,细细的抄写了几纸。晋封十一年,宫里的生活,也早已不知不觉的磨练着我。让我更沉稳更淡定。

不觉得的,想及当年与康熙灯下练字的情景。那时,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今生的良人。可后来的生活告sù

我,帝王终究是薄情与薄幸的。入宫前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终究是闰中女子痴梦一场。如今我在宫中的地位,亦是多少女子的梦寐以求的?可这个中的苦楚与无奈若不身涉其中,又如何能深切的懂得呢?

一个走神,手中的毛笔轻轻的向诗经划去。

容夕在一旁见得,道:“娘娘在想什么呢?”

我这才回过神来,见得被弄脏了的诗经,微微愣,歉然一笑,道:“没什么,想起过去的事儿罢了。”

容夕微微一叹息,道:“娘娘,您就是这么多愁善感,总是爱回忆过去。”

我无奈一笑,侧过脸看她一眼,苦涩一笑,道:“一个人若常常回忆,只证明她现在过得不好。所以才会常常缅怀过去。”

容夕嘴角向上扬了扬,抬头望一眼膝黑的窗外,道:“娘娘如今身嫔妃之首,已比许多人好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容夕与我,已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偶尔的,在我困惑的时候,点拔我一两句,总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懂了她的意思,便道:“容夕,十一年了,你一直坚守在本宫身边,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就为所谓的宫规吗?”

容夕淡然一笑,道:“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为了宫规,可跟娘娘你接触下来,发xiàn

娘娘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在这宫里,还能有多少个性情中人呢?”

性情中人?我还是吗?或许曾经是,但历经这么多的算计与阴谋,我还能称得上“性情中人”这么高尚的称呼么?微微看她一眼,旋即回到弄脏的诗经上。道:“容夕,你抬举我了。”忽的,见得诗经上脏了字迹依然若隐若现,一个念头从我脑海里一掠而过。

我微微一思索,对容夕道:“容夕,拿最薄的宣纸来。”

容夕不解的看我一眼,但还是依言去了。片刻就来宣纸。

我把宣纸轻轻的印上诗经的经文上。因宣纸薄,很快,诗经上的字迹就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我用毛笔轻轻的沾上少许墨水,按着诗经上的文字,一个个的写下。

果然,宣纸上我印着写下的文字与诗经上的字甚为相似。我抬眸看一眼容夕,见得她也是一脸凝重的。容夕道:“娘娘,这……”

我疑惑问道:“你猜在小布偶上写字的人,之所以能把意妃的字迹模仿得这么相似,会不会就是用了这个方法呢?”

容夕略略思索一会,道:“不管是不是用这个法子,如今这个法子,足以帮意妃脱罪。”

我懂她的意思,一字一句,道:“的确可以。”

容夕道:“那娘娘有何打算?”

我继xù

着手中毛笔,沿着诗经里的文字继xù

印抄下去。道:“意妃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如今被困,咱们且先冷眼瞧着,且看她如何自救吧。”

容夕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咱们静观其变就好。反正三天的时间也会过得很快。这一局,不管谁羸谁输,终究牵连不着咱们毓庆宫。”

练习了好一会,感觉越来越顺手。我满yì

的冷冷一笑。

因为昨夜睡得晚,今天晨起自然晚了。

起来用过早膳后,月娴便挑了帘子进来,见得我,道:“涓儿,听闻十三阿哥昨晚生病了,半夜已宣了太医去连夜就诊,今早又急急的宣太医去了。”

我听得,问道:“可确定?”

月娴点头道:“听说是这样。”

我微微一笑,道:“十三阿哥这病来得还真是时候。”康熙准许我用三天时间查明真相,也等于宽限了意妃三天。如今十三阿哥骤然生病,意妃定会手忙脚乱,忙着照顾十三阿哥,于一位母亲来说,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儿的生命健康来得更重yào

呢?这一盘棋,我倒要好好的看清了才好。

容夕微微一笑,道:“这戏,越演越精彩了。”

我会心一笑,道:“咱们收拾好心情看表演吧。等戏剧落幕了,咱们再衡量要不要打赏戏子。”

月娴轻轻蹙了蹙眉头,略略思索,施即也笑逐颜开道:“当真是一场好戏。”

我道:“昨天是哪位太医给十三阿哥诊治的?”

月娴道:“是周冉,昨天是周冉值班。”

我缓缓道:“去向周冉拿些药材吧。顺便打探下十三阿哥的病况,本宫身为摄六宫事之人,可不能让皇上的孩子在本宫的眼皮底子下有着大问题而本宫却浑然不知。”

容夕会意,行一礼,恭声道:“奴婢遵命,奴婢即刻就去。”

良久,容夕才回来,禀道:“娘娘,奴婢已向周太医打探过了,十三阿哥的确是病倒了,但病得不算严重。”

我道:“严重与否,对于一位慈爱的母亲来说,只要孩子生病了,都会揪心的担忧。难为意妃了。”

三天的限期间,我每天足不出户的呆在毓庆宫。我知dào

,此刻,肇事者终会在暗地里走动。我不必出去淌这趟浑水。

明天便是三天的最后期限了。傍晚,我正在给八阿哥做衣衫,至清来禀道:“娘娘,门外有莹心宫的宫人求见。”

我抬眸看她一眼,蹙蹙眉,问道:“可有说是什么事了?”

至清摇头道:“没说什么事呢?”

我道:“那就去回了他吧,说本宫现在正在睡觉,让他回去便是了。”

至清听得,道声“是”便退下了。

三天的期限明天便到了,意妃此刻来请,一切已是一目了然了。她若真急于向我求助,必会谴人再来。人有时就是这样,面对危急时,往往会把筹码押大。而我要的,就是意妃最大的筹码。这一局,不管最后如何,我都要我是最大的羸家。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宫人们也已把宫灯一盏盏的点亮。

我安然若泰的的静候在毓庆宫。

果然,一个多时辰后,至清呈上了一个信封,道:“娘娘,这是意妃娘娘托人送来的。”

我接过至清手上的信封,刚拿出信纸。便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鼻而来。血腥味令我的胃忍不住一阵翻滚。我摒住呼吸,打开信纸,只见信纸里写着一个大而红的“求”字。我见得,不自禁的嘴角向上扬了扬,冷冷一笑。

月娴凑过来看一眼,道:“涓儿,这是?”

我知dào

是时候出手了,冷笑道:“咱们去莹心宫走一趟吧。”

月娴懂得我的意思,点点头,亦然冷声道:“是时候了。”

待得我与月娴来到莹心宫,意妃已一脸着急的候在那里了。

见着我,行一礼,恭敬道:“臣妾参见良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我淡声道:“免礼平身吧。”

听得我唤起,意妃依然跪伏着,道:“既然娘娘此刻愿来到莹心宫,想来也是知dào

臣妾的请求了。还请娘娘施与怜手,臣妾愿等价交换。”

我听得,沉吟一小会,旋即微微一笑,道:“意妃好直白。”

意妃脸色发白,深吸口气,再轻轻呼出,语气坚定道:“娘娘亦是聪明的人,臣妾虽愚笨,但也是清楚自己如今的景状的,此刻若再与娘娘打哑谜,只会让娘娘更加看低臣妾罢了。”

意妃的确够聪明,她若此刻再与我玩心计,只会引起我的反感与防备,反之,就真真是适得其反了。

117 意妃离宫

我不理会她,径自坐上上首,微微沉吟道:“你且先起来吧,地面坚硬,女子人家的身子都娇弱,别跪伤了才好。”

意妃这才平身,垂眉敛首,道:“谢娘娘。”

我微微一叹息,旋即苦涩一笑,道:“生活在宫中就是这样,明天和意wài

,永远都不知哪个会先来。本宫晋封时的许多比本宫位分高的嫔妃如今都已然离世了。谁能笑到最后还不得而知。”

意妃诚恳道:“如今臣妾被困,命悬一线,臣妾自知先前的种种行为给娘娘带来了不少的困扰,臣妾不敢求娘娘宽恕,但请娘娘看在十三阿哥还年幼的份上,施以怜手,臣妾若能安然渡过这一关,定向皇上请旨出宫去修行。永不再纠缠宫中事。”

我听得,心头微微一凛,蹙了蹙眉,道:“出宫修行?你还这么年轻,如何过得了这种生活?再说,十三阿哥尚在宫里,你又如何能安心修行?”

意妃淡然一笑,抿嘴摇摇头,道:“臣妾我当初本无心入宫,入宫后,亦无心争宠。后来种种,皆因十三阿哥而不得不争。可是,如今争了,又争到什么了呢?这些年来了,除了一个妃位的位分外,我还得到了什么呢?与其如此,不如离去。”意妃说得诚恳又无奈。原本明亮聪皎的眸光,此刻黯然失色。

我淡淡问道:“你真的舍得十三阿哥么?”

意妃苦涩一笑,道:“高处不胜寒,臣妾的位分越高,越得宠,十三阿哥的处景就越容易危险。这次发病不就已是个赤裸裸的例子了么?终究明箭易挡,暗箭防。臣妾从没要求过十三阿哥日后能有什么大作为,只盼着他能安然成长罢了。所以,臣妾愿离宫修行,不再过问尘世事,这样,十三阿哥或许会更安全。”

意妃的话既出,我的目的已达到了。转念一想,问道:“你与德妃不是一直交好的么?”

提及德妃,意妃冷冷一笑,道:“交好?她又何曾待我有过真心呢?当初十三阿哥出宫医治天花,在危险时,的确是她出手相助,十三阿哥才能安然渡过。但回宫后,她明面里与臣妾交好,实则处处利用臣妾在皇上面前替她说话,替她出计谋。暗地里又怕臣妾会越过她。前几天的那局,她与恬嫔联手套臣妾入局。便是要一举扳倒臣妾,给臣妾一个致命一击。”顿了顿又道:“如今臣妾被困,若贵妃娘娘不出手相助,臣妾与十三阿哥只能如同垫板上的肉,任由她宰割了。”

我淡然看着她,道:“你就没想过反击么?”

意妃轻轻的摇摇头,道:“怨怨相报何时了?后宫里的女人,有多少人能笑到最后呢。这种争来斗去的生活。臣妾累了,只想离去,远离这种纷扰斗争。”

我到底心软了。可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终究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人。更何况是一个曾经出卖过我,又极其聪明的人。我叹息一声,道:“在宫中生活多年,终究不能再对人深信不疑呵。”

意妃听得,深深吸口气,忽的嫣然一笑,快速的拔下发上的银簪往自个儿那白晳的脸庞上用力一划。一瞬间,鲜红的血液直涌而出。让人见得甚为惊悚。

我见状,惊呼道:“意妃,你要做什么?你怎可自毁容貌?”

疼痛让意妃的脸色惨白,可她依然紧咬牙齿强忍着,跪拜下去,道:“娘娘,臣妾不小心摔一跤,伤了脸,吓着娘娘了。”意妃下手很是重,鲜红的血液直往脖子下`流。

我过去扶起她,蹙眉道:“意妃,你怎么就这么傻,你下手如此重,脸上定会留下疤痕的啊。”

疼痛令她额上渗出丝丝冷汗,可她依然微笑道:“如此甚好,臣妾的十三阿哥就安全了。”

我忍不住眼泪溢上眼眶,慈母之心当真伟大。对宫人们唤道:“去传太医。快去。”

不一会,太医便匆匆赶来了。我待得太医帮她包扎好,才放心的离去。

回到毓庆宫,月娴也甚是失落,伤感道:“意妃终于解脱了。”

我看一眼月娴,她也被感动了。我抬头向上微微一瞥,无奈道:“这种悲剧何时才是个尽头?”

月娴道:“何有尽头可言?”顿一顿,又问道:“涓儿,如今意妃自毁容貌决意离去,你可有打算?”

我微微一沉吟,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做人做事总得留有余地才好。她自毁了容貌出宫,怕再也难以兴起风浪了,咱们成全她便了。”不自禁的想及那天冰雪天,意妃还是答yīng

时手中的那束红梅。当初的红梅,与她今日脸上的鲜血一样的红。

月娴点点头道:“这也好,就当积德吧。”

翌日清晨,我下旨各宫嫔妃到上林殿候着康熙。

康熙下了早朝便赶来上林殿了。

见着众嫔妃都到齐。坐于上首后,对宜贵妃问道:“宜贵妃,这些日子来,你一直苦心照看十一阿哥,人也瘦了一圈,可也要照顾好自己才好。”

宜贵妃听得,微微红了眼圈子,感动道:“谢皇上关心。”

康熙微微点点头,转而对我道:“良贵妃,三天限期已到,你调查的结果如何了?”

我缓缓道:“皇上,请让臣妾的宫女演试一番给皇上看可好?”

待得康熙同意,几名太监便演试的用具。

我看着对容夕道:“容夕,你演试一次给大家看。”

容夕得令,行一礼,恭声道:“是,娘娘。”

说罢,便照着我们先前尝试的方法,演试一遍。

我轻轻的扫视一眼众人,见众人均脸色疑惑的。

一会,容夕便已印写好。

我拿起宣纸与诗经呈上康熙,恭声道:“皇上,您看,这宣纸上的字迹可与跟诗经里的字迹一样?”

李德全过来接过,呈与康熙。康熙仔细的看了一小会,点头道:“果真一模一样。”

意妃听得,泪流满面,跪伏下去,道:“求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公道。”

恬嫔见状,瘫软下地。

康熙蹙蹙眉,怒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道:“皇上,前几天在恬嫔的宫里搜出有意妃字迹的小布偶,试问,若此事意妃做的,小布偶的怎么会藏在恬嫔的宫里呢?显然易见,是有人使了坏心眼,想要借此事陷害意妃呵。”

恬嫔听得,跪爬到康熙面前,扯着康熙的衣摆,泣声求道:“皇上息怒。臣妾也是一时糊涂啊。”果然是个愚蠢的家伙,这么快就招认了。

康熙见状,怒道:“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去害人,实在该死。”向李德全使个眼色,李德全便会意,过去拉开恬嫔。

恬嫔依然抽泣着,语无伦语的摇头道:“皇上,不是这样的,你听臣妾解释啊。事情不是这样的。”

康熙见状,更为厌恶道:“拉下去,赐白棱。”

恬嫔听得,欲要挣脱钳制住她的李德全,哭闹道:“德妃娘娘,请你救救臣妾。德妃娘娘,请你替臣妾向皇上求求情啊。”哭声凄戚,可让人听得更为厌恶。

德妃听得,冷声道:“你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伤害本宫与意妃妹妹,本宫还如何帮你求情?”

恬嫔听得,面如死灰,又怒又怨,道:“德妃,你个贱`人,现在东窗事发了,你就这样弃我于不顾,我就是下了地狱,化成厉鬼,都会回来找你算帐的。”

康熙见状,大怒道:“拉下去,嘴里这里不干不净,快拉下去,免得污人耳朵。”几名内监得令,便拖着恬嫔出去了。远远的,还听到恬嫔大骂的污言秽语。

这时,勤嫔忽的道:“意妃娘娘,你的脸是怎么啦?”

意妃听得,不自禁的轻轻伸手按住伤口,跪拜下去,道:“皇上,臣妾有一事请求,还请皇上准许?”

康熙脸色铁青,冷声问道:“你说?”

意妃向自个儿的宫人使使眼色,宫人会意,上前来行一礼,便助意妃斯下包缠伤口的纱布。

不一会,意妃那已止血的伤口就显现在众人面前,当真触目惊心。众人都被吓得一跳。

康熙见状,也微微一愣,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意妃缓缓的磕一记头,面带疚色,道:“臣妾禁足这几天,因照顾十三阿哥疲劳,不小心摔一跤将致使的。十三阿哥自小体弱多病,臣妾向皇上请旨,请皇上准许臣妾出宫修行,好为十三阿哥祈福。”说罢,又重重的磕下头。伤口因意妃大动作的磕头,又微微的渗出血渍来。

康熙平日里对意妃也颇为宠爱,如今到底于心不忍,道:“既然你主意已定,朕准许你便是了,但你可以在宫里的法华殿修行。这样也总是在宫里。”

意妃道:“听闻外面的清修寺香火极旺,寺中也有多名得道的姑子,臣妾希望能到清修寺去潜心礼佛,好为十三阿哥日夜祈福。请皇上体恤臣妾作为母亲怜惜幼儿的心。”

康熙沉吟一会,道:“既然你主意已定,朕准许你便是了。”

118 静然

回到毓庆宫,想及意妃脸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与当年在冰雪天她赠与我的那束红梅,我甚是心酸。在这宫里,到底有多少女子与她一样,无心入宫却又不得不入宫呢?不,或许说是与我及她那样,本无心上位,本无心争宠,却又不得不争,不得不为上位,努力攀爬呢?转念一想,罢了,这忙既然帮下了,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唤了月娴道:“月娴,咱们去一趟养心殿吧。”

月娴疑惑道:“这个时候去养心殿,有事么?”

我叹口气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意妃好歹也是从小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我且去为她向皇上求个名号吧。这样,她在寺中的日子也会好过点。”

月娴听得,停顿一小会,旋即淡然一笑,道:“涓儿,你到底也是心软的。不过这也好,意妃本也不是个万恶之人,如今这一出宫,过去的一切恩恩怨怨也就随风而去了。”

我轻轻看向她,上林殿回来,她便默不作声,她又何尝不是心软之人呢?我苦涩的笑道:“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的心软么?”月娴听得,也苦涩的笑了。

与月娴来到养心殿,李德全见着我,跑过来行一礼,道:“良贵妃娘娘,您来了。皇上在里面呢。从养心殿回来,皇上就一个人关在了养心殿。也不许人进去服侍。”

我听得,微微点点头,道:“知dào

了。”转而又对月娴道:“月娴,你也在外面候着吧,本宫一个人进去便可。有事再传唤你。”

月娴恭声道:“奴婢遵命。”

我淡淡的看她一眼,便推了门进去。

夜幕已降临了,见得养心殿却没有燃上灯烛,整个殿室都是暗沉沉的。有种说不出的忧伤与悲凉。见得康熙一个斜靠在椅子里。见我进来,也是默不作声的。仿佛我的进来未惊他分毫。我轻声问道:“天色暗下来了,皇上怎么不点灯呢?”

顿了顿,康熙便问道:“坐在这里想东西,不知不觉的天就暗下来了。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外面的奴才也不通传一声。越发没规矩了。”

我柔声道:“是臣妾不让他们通传的,皇上要是怪罪,就罚臣妾好了。”说罢便去点燃几盏灯烛,整个养心殿便立马光亮了起来。

康熙淡声道:“好吧,既然你认罪,那朕就罚你替朕捶捶背吧。”见得他还会开玩笑,我心头也稍稍的松了口气。

我道声“遵命”,就依言地过去给他捶背了。他许也真是累了,轻轻的闭上眼睛闭目养神。我也就只默不作声的给他按摩了。

良久,他才半眯着睁开眼睛,执住我的手,制止道:“按摩了这么久,也累了,休息下吧。”

停下了手,才发觉的确有些酸痛,道:“谢皇上。”

康熙执我至他身旁坐下,道:“别谢来谢去的了,都老夫老妻了。现下就我们两来,就免了这些虚礼吧。”

我微微一笑,他把手搭至我肩膀上,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道:“良儿,你信命么?”

我沉吟一小会,道:“有时信,有时不信吧。人到绝望的时候,就会把希望寄予上苍。但也有时候面对困难,又相信人定胜天。”

康熙听得,侧过脸,微微看我一眼,目光空洞道:“朕登基二十九年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朕而去。朕有时也很是难过。朕自幼父母双亡,三任皇后又相继离世,且嫔妃们又一个一个的离朕而去。有时,朕也忍不住问苍天,这到底是不是朕的命格如此?”康熙今年才三十七岁的,这样的年龄,于一个男子来说,还是大好年华,此刻,我看着他,却有些许走向苍老的迹像。心头微微发酸。

我轻声道:“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悲哀吧。我们都只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既是凡人就逃不过生老病死。”

康熙听得,淡然一笑,道:“或许吧。良儿,你总能在朕困顿的时候宽慰朕几句。”

我微微一笑,旋即叹息一声,道:“很多时候,臣妾也问自己,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所有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但转念一想,活着就是活着,既然活了,就得好好的活着,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关心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

康熙疑惑道:“关心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

我微微点点头,道:“是的,好比臣妾最关心在乎的皇上与八阿哥一样,若臣妾有个好歹,皇上和八阿哥必然会伤心,不是么?所以,臣妾也要照顾好自己。”

康熙怜惜道:“良儿,你总是想得那么多。”顿了顿,深情道:“这么些年,幸好还有你陪在朕身边。答yīng

朕,不可以轻易离朕而去,好么?”

见得他如此伤感,我重重的点点头,道:“臣妾会的。”

康熙又道:“良儿,你知dào

吗?有些时候,朕真的好累。”“在朕尚未懂事时,朕便登记为皇上了。朕登记后鳌拜辅政,朕与太皇太后的每天的日子都是小心冀冀的,如履薄冰的。后来十六岁那年拘禁了鳌拜,朕才正式亲政,亲政后,一些朝中老臣子又倚老卖老。朕也好不容易才训服那些顽固的老臣子。如今,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朕有时候觉得真累。”

我柔声道:“臣妾明白,但也正因为皇上的苦心付出,大清臣民才得以安居乐业呵。”

康熙摇摇头,道:“可朕总是留不住身边的人。”

我听得,道:“臣妾会一直陪伴着皇上的。”他微微一笑执住我良久都不再作声。半刻钟过去,见他心情有好转,我站起到正殿中央缓缓跪拜下去,道:“皇上。臣妾有一事请求。还望皇上准许。”

康熙见状,连忙问道:“什么事呢?”

我深深吸一口气,看着康熙,道:“臣妾想为意妃妹妹向皇上求个恩典。”

康熙蹙蹙眉,问道:“朕不是已准许她出宫修行了吗?”

我道:“意妃妹妹怜子之心让人感动,臣妾为意妃妹妹向皇上请旨,希望皇上再赐她一个名号。”

康熙微微沉吟,道:“这也好,她也侍候了朕多年,平日里侍人也温和有礼。如今自行请旨出宫为十三阿哥祈福,慈母之心也着实让人感动。朕准许了。就赐封号为‘静然’吧。”

我感激道:“谢皇上。”

康熙下来执起我,道:“良儿,你这么美丽,又这么善良,若朕不是帝王,只是一名富贵王爷,朕有你一个便可。”

我柔声唤道:“皇上。”

翌日,康熙下旨意妃废去妃位,封为静然师太。午时三刻准时出宫。

整个早上,我心里到底五味杂陈。便拿了捧了书来看。

这时,至清进了来,禀道:“娘娘,意妃娘娘在外头求见。”

我微微一愣,道:“都这个时候了,她不在自个儿宫里好好的准bèi

一番出宫的事宜?不过既然来了,就传她进来吧。”

至清道声“遵命。”片刻意妃就进了来。

见着我,行一叩拜大礼,道:“静然叩见良贵妃娘娘。”

我连忙执起她,咽喉却微微发硬,道:“免礼吧。你等下便要出宫去了,不在自个儿的宫里打点一下么。”

意妃淡然一笑,道:“一入清修寺便是红尘之外的人了,四大皆空,没什么可打点的了。”说罢,向身后跟随进来的宫女挥挥手,道:“娘娘,如今尚不是红梅开花的节刻,臣妾便折叠了些红纸梅花赠与娘娘,算是与娘娘决别吧。”

我接过,看一眼手中的纸红梅,道:“意妃有心了。”

意妃又拜下,道:“静然在寺中,定也日夜为娘娘祈福。希望娘娘能康健安乐。娘娘的大恩,静然永远铭记于心。”

我微微红了眼圈子,道:“一切都过去了,希望你在寺中也一切安好。”

意妃轻轻的点点头,道:“静然告退。”说罢便轻轻的退下了。

见着她落漠的背影,我甚是心酸,她这么一去,十三阿哥终究可怜,心有不忍唤道:“意妃妹妹。”

意妃回过头,道:“娘娘,贫尼静然。”

我点点头道:“静然,安顿好十三阿哥了吗?”

意妃道:“昨日贫尼已谴人去向皇上请旨了,贫尼离宫后,十三阿哥送去阿哥所抚养。”

我道:“如此甚好。”意妃这样打算很好,十三阿哥送去阿哥所抚养,便不受某个嫔妃所控zhì

。如此甚好。于她,于十三阿哥都是好的。

傍晚,午时三刻过后不久,容夕便来禀道:“娘娘,意妃娘娘已离宫了。”

我道:“知dào

了。”

容夕欲言又止,好一会才道:“意妃离宫,皇上准许了她自娘家时带入宫的宫女跟随而去。不过除此以外,也无人去相送。”

我冷冷一笑,道:“在这宫里,几乎人人都拜高踩低,人心凉薄,又还会有谁愿去相送一个废去封号的妃子呢?”

容夕听得,也戚戚一笑,道:“意妃这一去,也算是解脱了。”

119 慕容官女子

意妃这么一去,后宫突然的就平静了,嫔妃间也甚少走动。我心情也甚是低落,没事也就不愿出门了。

已入秋,天气或多或少的有些凉意。我靠在贵妃塌上打盹。迷迷糊糊的听得宜贵妃的声音:“天气凉了,你们的主子穿得这样单薄,可别着凉了才好呵。”

我微微睁开眼睛,见得宜贵妃站在我塌边,含笑看着我。

我坐起,歉意道:“宜姐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人叫醒本宫。”

宜贵妃微笑道:“见你睡着了,本宫就没让人叫醒你了。”“不过你也真是的,都入秋了,还穿得这样单薄。”

我微微一笑,道:“还好,午间的天气还是比较温和。”见得桌上放着的食篮子,道:“宜姐姐又给我带好吃来了么?”

宜贵妃倪我一眼,含笑道:“今天宫人做了些冰糖百合甜汤,我尝了觉得还好,就拿来给你也尝尝了。”

我笑道:“劳烦姐姐挂心了。”

宜贵妃取笑道:“连你这个摄六宫事的人都得空在这里打盹,姐姐我一个闲人,时间多着呢。”

我笑道:“姐姐你要取笑妹妹我偷懒么?”

宜贵妃含笑看我一眼,叹息道:“意妃这么一去,后宫仿佛忽然的静下来了。走到哪里都是了无生趣的。”

我也叹息道:“嫔妃凋零,如今也就只剩得我们几个了。意妃与恬嫔的事刚过不久,再怎么样都得静一会才好。”

宜贵妃点点头,道:“这也是。不过听闻皇上昨晚封了一个宫女为官女子,你可听说了。”

我道:“今天晨起,妹妹也听闻此事了。听说那女子是德妃推荐给皇上的。”

宜贵妃淡淡道:“德妃的野心越发大了。”

我道:“她的野心大又不是一两天的了。如今失了意妃与恬嫔,她总得再培养左右手才好。”

宜贵妃道:“这倒也是,意妃与恬嫔的事也过去个把月了,她是该走动起来的时候了。”

正说着,门外守门内监的声音便响起:“慕容官女子到。”

片刻,慕容官女子便满面含笑的进了来了,好一副春风得yì

的样子。见着我与宜贵妃,含笑的看一眼我们,行叩拜大礼道:“奴婢参见良贵妃娘娘,宜贵妃娘娘,两位娘娘万福金安。奴婢请安来迟,还请两位娘娘见谅。”说罢,微微抬眸。果然,明眸皓齿,模样的确不错。

我唤起道:“慕容官女子,平身吧。你昨晚才侍寝,今天便来行这么大的礼,可别累着了才好。”

慕容官女子嘴角向上微微扬了扬,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洋洋自得,道:“皇上怜惜奴婢,赐了奴婢汤泉浴,皇上恩赐,奴婢感激之余也不得不从,还请娘娘多多包涵奴婢的才好。”说罢,微微扬起头,眼神犀利的含笑看着我与宜贵妃。

我微微一笑,道:“皇上待你上心,你也定要好好服侍皇上才好。”转而对容夕道:“容夕,去替本宫拿礼物来赠与慕容官女子吧。算是本宫与慕容官女子的见面礼。”

慕容官女子听得,抿抿嘴,道:“谢娘娘。”

一会,容夕便取来礼物。慕容官女子身后的宫人接过。慕容官女子道:“奴婢不敢打扰两位娘娘多时,奴婢先行告退。”待得我点点头,便退下了。

待得慕容官女子退下,宜贵妃不悦道:“不就封个官女子吗?也得yì

成这个样。”宜贵妃为人向来温文有礼,如今见着慕容官女子却如此动怒。不过也难怪宜贵妃,刚才慕容官女子那洋洋自满的样子的确让人不爽。

我微微看她一眼,道:“的确有几分姿色。难怪德妃会选中她把她献给皇上。看来平静多时的后宫,又要热闹起来了。”

宜贵妃岔声道:“孝懿仁皇后去世也有一年多了,朝中的老臣子们又把立后的事提上来了,她急也是自然的。”

我也听闻了此事,对于立后一事,朝中老臣子们各抒己见,有的老臣子以中宫不可无主多时为由,提议早日立后。有的以康熙连续三任皇后早逝为由,反对过早立后。现下,朝中分为两派分庭礼抗。

我微微沉吟,道:“如今后妃凋零,德妃又诞有四阿哥与十四阿哥,且位居妃位,也不是没有立后的可能。”

宜贵妃摇摇头道:“听闻朝中有些老臣子提议要从宫外的女子中选立新后入宫。”

我也隐隐约约的听闻过,朝中几位支持尽早立后的老臣子还选定了几家重臣家的千金小姐为候选人呈与康熙。康熙是收了折子,但也没表态。只说回头慎重考lǜ

后再做决定。如今后位悬空,众人盯着后位不放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我也不例外,只是,如今正风头火势中,我不必去淌这趟浑水。康熙连续三任皇后早逝,且孝懿仁皇后又是因那样的原因才得以立后的,此时,他最讳忌拉派结党。

我淡淡道:“这个也妹妹我也听说了,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得妹妹我的,我也无所谓了。”

宜贵妃听得这样说,微急道:“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妹妹自入宫以来,就倍受皇上宠爱,妹妹的家势虽不比得那些千金大小姐,可历代来立后立贤的例子也是有的。妹妹就这么样自行放qì

了么?”

宜贵妃说得诚恳,我含笑看她一眼,道:“这个不是妹妹我能左右的,不是吗?皇上最讳忌后妃营私结党。但后妃若没有皇亲外戚的支持,想立后,谈何容易。”

宜贵妃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新后如果是德妃,本宫宁可是妹妹你。”

见宜贵妃有些许失落,我佯装不经意的淡淡看她一眼,道:“姐姐又怎知dào

不会是自己呢?”宜贵妃对康熙用情之深,我也是有深知的。

宜贵妃苦涩一笑,道:“树大招风,高处不胜寒,人有时处的位置越高,就被越多人视为眼中盯,姐姐我尚有自知知明,对付宫里的明争暗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如今我育有三位阿哥,又晋位贵妃,知足了。知足常乐便好。”

我淡然一笑,道:“在后宫中,姐姐才是真zhèng

有福气的人呵。有时,不争也是争,皇上宠爱姐姐这么些年,也正因姐姐有着这样的心性吧。”

听得提及康熙,宜贵妃脸微红,道:“这么些年来,皇上待本宫也是有心的了。”顿一顿道:“不过话说回来,若妹妹你有心,姐姐我娘家在朝中虽说不得有多得力,可也总能说上几句话的,若妹妹需yào

,姐姐我定会全力去持妹妹你的。”

我微笑道:“妹妹谢姐姐的好意。”

与宜贵妃聊了些家常,宜贵妃便离去了。

送了宜贵妃,抬头瞥向窗外,见一抹阳光穿窗而入,心头溢上莫名的温暖,意起,唤了月娴,道:“外头阳光甚好,让人看得心头都暖暖的,月娴,咱们出去走走可好?”

月娴听得我的话,也看向窗外,点头道:“这样的阳光,晒在人的身上,确实暖洋洋的。”

容夕见状,笑道:“女子人家都怕阳光,总怕灼伤皮肤。娘娘倒好,见了阳光却被吸引去了。”

我笑道:“出去晒晒,人吸收点阳光也会精神点。要不呆在屋子里久了,人也有霉气了。”

容夕含笑看我一眼,道:“就娘娘你才有这想法。不过也好,这阳光很柔,对皮肤伤害也不大,晒晒更健康。”

出了毓庆宫,月娴问道:“涓儿,咱们去哪里呢?”

我略略思索,道:“去玉宇楼吧。入秋了,树叶落了,花儿也谢了。整个宫中,只有玉宇楼四季如春。就着这么好的阳光,咱们去玉宇楼看看风景去。”

月娴点头,道:“这也好,只是……”

我明白她的意妃,和贵妃陨落在那里,她怕我去到会伤心。我微笑道:“没事,和贵妃姐姐在那里用生命成全了她自己,也成全了我,她生前我们就是好姐妹,今天我们去那里,也当陪陪她吧。”

月娴听得,道:“这也好。”

说罢,我们便向玉宇楼的方向走去。

毓庆宫离玉宇楼也有不短的路程。我与月娴说说聊聊,不知不觉间,也便到了。

玉宇楼到底位置偏僻,除去寥寥可数的几名打理的宫人们外,平时甚少有人踏足。再加上和贵妃陨落失命在此,众人更加讳忌。且午间这个时间,宫人们晨起清扫好后,便偷懒去了。所以,我与月娴的一路入到来,并未见得任何人。顺通无阻的登上玉宇楼的阁楼。

站在阁楼上,微风阵阵拂脸而过,有着说不出的懊意。远远望去,皇宫里宏伟的建筑物突然间变得渺小了。

月娴道:“整个皇宫,也只有这里的景色最怡人。”

我道:“是啊,和贵妃姐姐陨失在这里,也算是个好地方了。”

月娴道:“和贵妃一生待人亲和,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当真让人心痛,可也了却了她自己的心愿呵。”

我道:“人有时活着,比死更难受。她做这样的选择,也算是成全了自己了吧。”

突的,背后响起一声音:“良贵妃好悠闲。”

120 仓促

我心头一凛,自然反应的回过头去,见得恭亲王木着脸站在背后。脸色虽依然冷淡,眉宇间却也不轻意的溢上笑意。

我冷声道:“恭亲王躲在背人听人谈话,似乎非君子所为。”和贵妃自戕的事是个天大的秘密,若被传了出去,后果定不堪设想。我暗暗责怪了自己如此的粗心大意。

恭亲王听得,不以为然道:“贵妃娘娘误会了,小王并没有躲着偷听,而是大大方方的听。”说罢,指指一旁用几张椅子拼起而成的临时塌床。

我又羞又恼道:“反正偷听就非君子所为。”

我出言训斥,他非但不怒,反而微微一笑,道:“那贵妃娘娘与月娴姑娘在背后谈论别人可又是君子所为?”

我涨红了脸,又气又急,道:“你……”

恭亲王含笑看我们一眼,片刻,又回复到以往那冷漠的表情,道:“贵妃娘娘息怒,小王并非有意冒犯娘娘。只是小王在这恰好听到娘娘与月娴姑娘的谈话,发个警醒罢了。”

我听得,脸色才悠然有转。道:“罢了。事已至此了,既然王爷在此,本宫就不多打扰了。刚才王爷听到的话,还请王爷守口如瓶才好。”

恭亲王诚恳道:“常宁不是多嘴的人,绝不会胡言乱语,还请贵妃娘娘放心。只是,今天这样的好天气,放眼整个皇宫,如诗今也只有玉宇楼的景色最别致。撇开君臣关系,常宁还要称贵妃娘娘一声嫂嫂。”顿了顿又道:“去年中秋,常宁还留了些桂花酒在此,不知嫂嫂可愿意与常宁在此把酒欣赏这宫里最美丽的一角?”语句尽是谦恭,眼里尽是诚恳。我心头也不自禁的松了口,转而便是一股出不也的轻松。

我轻轻的撇一眼月娴,见月娴脸微红,眼神却透露出欣喜。心里暗暗叹口气,月娴待恭亲王的心,我又何尝不知dào

呢?可是,恭亲王无意,我又能如何?总不至于硬是求皇上赐婚吧。再说,月娴一宫女身份,纵然我认了她为义妹求皇上赐婚,也只能进王府做个格格侍妾的。这样也着实委屈了月娴。转念一想,罢了,既然读懂了月娴的心思,那就成全她一回吧。

见我尚在沉吟中,恭亲王又道:“小王并没冒犯娘娘的意思,只是如此美景,又巧遇娘娘,小王一时意起的兴致罢了。”

我见状,淡淡道:“本宫也是来欣赏美景的,呆会儿也无妨。”

恭亲王听得,惊喜道:“谢娘娘,那小王这就下去取酒就来。”说罢,退下了。

不大一会,就提上两小坛子的桂花酒与三只杯子上来。

月娴见状,道:“奴婢来倒酒吧。”

恭亲王微笑制止道:“还是常宁来吧。常宁甚少到宫里来,难得与良贵妃娘娘与月娴姑娘巧遇,今天咱们就只当是普通的朋友相遇。既然朋友相遇,那么常宁作为男子,自是该彰显男子风度呵。”说罢,熟练的把三只酒杯满上酒。

风清,云淡,美景与美酒。凑和在一起,自有一番别样的风味。我顿了顿也端起酒杯道:“在这样的天气和美景里饮桂花酒,的确别有一番风味。”说罢,端起酒杯,轻轻的饮下半杯。

月娴也甚是开心。却只是含笑陪伴在我身边。

恭亲王微笑道:“甚少见娘娘如此轻松悠然。”

我笑道:“身为后妃,比不得王爷,能闲云野鹤的列国周游呵。”

恭亲王举杯与我对饮一杯,叹息一声道:“小王相信娘娘也是个贪图自由的人,可惜却被拘禁在这豪华的笼子里,当真遗憾。”

我听得,微微一迟疑,道:“王爷,你似乎言语过了。”

恭亲王眼中溢上真诚道:“娘娘别介怀,常宁并无他意,只是常宁视娘娘为知已罢了。”

我听得,转念一想,一个主意掠上心头,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本宫已是深宫中人了,可是本宫的好姐妹月娴却还是自由身。月娴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本宫已误了她不少的青春,不知王爷可愿花上些许心思,为月娴的将来作一番打算?如此,本宫定感激不已。”

我含笑看着恭亲王。我知dào

,我这话说得仓促了,但这么多年了,月娴总是执心于恭亲王,今天就摘日不如撞日吧。恭亲王也是位不拘小节的男子,他若有心便好,他若无心,这也让月娴死心吧。

恭亲王许是意想不到我会这样说,微微一愣,道:“既然娘娘嘱咐,小王他日多加留心便好。”

月娴听得,涨红着脸,跪拜下去,道:“奴婢只望能终生跟在娘娘身边。”

我执起月娴道:“起来吧,刚才恭亲王都说了,现在我们这里只当是朋友,现下不过是朋友间说的一番玩笑话罢了。”

月娴起身,垂眉敛首的站着,不再作声。

恭亲王见得气氛有些许尴尬,便端起举杯,道:“常宁敬两位美丽的朋友一杯。”说罢,便微微抬头,饮尽杯中酒。

回到毓庆宫,月娴依然面色依然绯红,可却更多的是失落。我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晚上,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便忍不住起身披了件披风去月娴的寝室,果然,她也还没睡。

夜晚的气候到底有些凉意。凉风吹来,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月娴就忽的开了门了。月娴见着我,问道:“涓儿,怎么站到门口呢?外面风大,可别着凉了才好。快快进来吧。”

我点点头便进了去。佯装不经意的扫视一眼月娴的寝室。虽比普通的宫女的寝室好,但也依然很是简朴。心底不自禁的叹口气,以我今时今日在宫里的地位,月娴完全有能力把自个儿的寝房弄得别致点。可她就是这么谨慎低调的人。

月娴给我倒上杯茶,道:“喝口茶吧,不过可能有些凉了。要不我再去冲一壶热的来?”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不用了,咱们在辛者库时,连这样的茶都是奢望呢。”

我话落,月娴也苦涩一笑,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辛者库就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定睛看她一眼,当真岁月不饶人。与至清那种小女孩相比,我们的确是老了。我晋封为嫔妃,是必然的了。可是,月娴呢?真要老死宫中,做个名副其实的白头宫女么?

我轻轻的执住她的手,道:“月娴,对不起,今天是我仓促了,你的心思我自是明白的,可是,这个毕竟是要两情相悦的。”

月娴听得,深深的呼吸口气,抬头轻轻的扫视一眼上方,沉吟片刻方道:“涓儿,我与你之间,不必说对不起。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心,我又怎会不知dào

呢?我很早就知dào

这只不过是我痴梦一场罢了。”顿了顿又道:“这也好,我也彻底的死心了。”

见得月娴失落绝望的样子,我知dào

无论我再说什么都是空洞无力的了,可是,我还是不得不说,道:“月娴,你也已青春不再了,难道真的还要这样拖下去吗?真就不为自己的将来考lǜ

下吗?”“我晋封十一年,眼看一个个嫔妃倒下,说不定在不久的一天就是我了。若我有个好歹,八阿哥是阿哥,自然不怕,但你呢?该如何是好呢?”

月娴摇摇头道:“生死由命,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也就是我的命吧。随命就好。”

我道:“不,月娴,你听我说,人生,除了情爱,还有很多东西。你除了恭亲王,你还有别的选择的。”

月娴坚定道:“涓儿,你当初牺牲自己,不就是为了让我与小意幸福吗?如今小意已然离世。我们是无能为力的了。可若要我嫁个不是自己心爱的人,我宁可一辈子守在你身边。至少,这样是听从了我自己的心。”

月娴话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了。只道:“希望你的选择不至于令你的下半生陷入孤寂中才好吧。”

月娴见得我如此担忧,安慰道:“涓儿,没事的,若你遭遇不测,我天上人间都陪着你便好了。你看苏麻剌姑姑,不也是一辈子陪着孝庄太皇后吗?太皇太后离世,她也跟随去了。”

谈及苏麻剌姑姑,我心里又是一阵心酸,所谓忠仆,莫过于此了。太皇太后离世后,苏麻剌姑姑相送了太皇太后的灵柩入土,便留下遗书,自溢随太皇太后而去了。康熙念其忠心可嘉,便给她赐了封号,风光大葬。

我佯装生气的瞪她一眼,道:“苏麻剌姑姑跟随的可是太皇太后,而你跟随的只是贵妃,你若随我去了,别说是赐封号了,可能皇上还会怪罪下来,到时让你横尸荒野。”

月娴听得,忍不住笑了,道:“那你也争取做上太皇太后便好啦,这样我死了也能得以赏赐封号了。”说落,知dào

自己失言了。便抱歉的看着我。

空气仿佛瞬间静止,我们两人都沉默了。良久,月娴才问道:“涓儿,如今立后呼声越来越高,你可有打算?”

121 佳仪公主

我l略略思索道:“后位悬空,众人角逐。前朝与后宫盘根错节,朝中众多重臣都盯着后位,希望家族里能出位皇后好光宗耀祖。众人争斗的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咱们无皇亲外戚支持固然艰难,可如今国本根源已稳,皇上也算是坐稳这江山了,他若决意要立某个人为皇后,谁也无法左右。”

月娴听得,点头道:“确实如此,但皇上的心思,暂时也无法揣测。咱们只有再等些时候了。”顿一顿又道:“但咱们也不能坐着空等吧。”

我摇头道:“这个当然,不过现在,我们最先要做的是的揣测皇上的心思,看看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娴微微沉吟,面色凝重道:“涓儿,皇上登记以来,孝康章太后与三位皇后均早逝,臣民们暗地里均有说皇上命硬一说。你说,咱们要是往这里面做文章,你的出身会不会正好是个很好的说词呢?”

听得月娴的话,我微微一愣,月娴心思果然细腻,这个想法我虽有过一闪而过的念头,可却未细细计划过。微微沉吟,道:“你可有周详的计划?”

月娴道:“自起了这个念头后,我也暗自思考了一些日子。你想,三任皇后都出身高贵。民间有说越是娇贵的人,就越是多病痛的说法。所以,三任皇后都相继离世。”说至此,月娴停顿下来,看我一眼,又道:“只是这样的说词,终究委屈了你。”

我淡淡一笑,道:“从来英雄不问出处,历代帝王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出身是我不能改变的,但是,如今机会放在我眼前,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要看我们自己了。”

月娴点点头,道:“只是,我们该如何把这个想法带给皇上呢?这一步,将会是极为惊险的一步,我们在朝中无权无势无支持。这事非同小可,若皇上一个不高兴,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他也是吃着不完兜着走的。有谁会愿意冒这个险来帮zhù

我们呢?而这个人,我们必须也要信得过才行。”

我赞许道:“这个是后话,事在人为。若皇上有意立后,我们再寻找目标也不迟。”

月娴道:“这也对。”沉吟一小会,又道:“今天白天宜贵妃说愿让她娘家人支助你,你怎么看?”

我轻轻摇头道:“我与宜贵妃虽较好,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亦不愿启用她的娘家人。必竟,宜贵妃在后宫中也是位高权重,且得宠多年,若她娘家人起了异心,反过来将我一军,那样,我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后位的吸引力大的很呵。”

月娴道:“那这段时间我再多加留意便是了。”

我点点头,感激道:“月娴,这些年,幸亏有你处处为我留心了。”

月娴笑道:“这宫里的生活,我们早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了。”叹口气又道:“我也幸亏在这宫里还有你。”

与月娴再聊了会儿话,回到寝室已是两更天了。倒床便睡了。

因睡的晚,一觉醒来便日上三竿了。

见得阳光穿窗而入,轻轻的唤了声:“容夕。”

容夕听得我的呼唤声,进了来,道:“娘娘,你可醒了。”

我点点头,道:“太阳都出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容夕道:“甚少见娘娘醒得这么晚,想来也真是累了才这样,奴婢便私心想着,反正今天也不用去向皇太后请安,亦无大事,便让娘娘多睡一会了。”

我半眯着眼睛,打个呵哈道:“替我梳妆吧。”

容夕道了声遵命,便扶我至梳妆台前坐下,问道:“娘娘今天想要梳什么发髻呢?”

我看看铜镜里的自己,因晚睡,精神到底有些不好,便道:“睡的晚,眼肚到底有些发青,就梳个如意髻吧。”

容夕会意,道:“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插支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娘娘觉得这样可好?”

我点点头,赞许道:“如此甚好,精神欠佳时,若浓妆打扮,反倒失了雍容。清妆淡抹更好。”

这时,至清推门进来,行一礼,禀道:“贵妃娘娘,佳仪公主在外求见。”

我惊讶道:“佳仪公主生性胆小羞怯,除去必要的节刻,几乎不在外头走动,今个儿怎么上门来求见了?莫不成有什么事?”

至清摇头道:“佳仪公主没说什么事,只是奴婢刚才开门出去,见她一直俳徊在咱们毓庆宫门口,奴婢便过去向她请安,她才怯生生的说有事想来求见良贵妃娘娘。奴婢这才请了她进来。”

想及青贵人临终前的托咐,叹口气,道:“去请佳仪公主进来吧。让她在正殿等一会,本宫梳洗好便出去。”至清得令便退下了。

待得我换过衣衫出去,佳仪公主已候在正殿里了,见着我,涨红着脸,羞怯的行礼道:“佳仪见过良娘娘,良娘娘万福金安。”佳仪公主如今已然满十六岁了,可个子却长得甚是娇小。幸好皮肤白晳,五官长得也甚是玲珑,长相虽不比青贵人漂亮,但也与青贵人有七八分相像,总的来说,也是个美人坯子吧。只是自小性子就羞怯。见了生人会面红。青贵人不得宠,连带她在康熙面前也甚少得脸。

见得她如同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我放柔声音,微笑道:“佳仪公主来毓庆宫可有什么事?”

佳仪见得我问话,脸更涨得通红,左右环顾四周,见得众人在,垂眉敛首,低声道:“良娘娘。”说罢,又欲言又止的把头垂得更低。

我见状,对宫人们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与佳仪公主说会儿话。”

众人得令,便下去了。容夕走到最后,也顺手关好了门。

佳仪公主这才松了口道:“谢良娘娘。”

我柔声问道:“佳仪公主这么个时间过来,可有用过早膳了?”

佳仪公主点点头道:“谢良娘娘关心,已用过了。”说罢,又不作声了。

我看在眼里,不自禁的叹口气,知dào

我若不问,她也没勇气说的了,便问道:“公主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佳仪公主这才抬眸看向我,咬咬牙,鼓起勇气般,道:“听闻皇阿玛要把我许配给蒙古小王爷腊希尔是吗?”

我听得,蹙蹙眉,问道:“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佳仪公主道:“回良娘娘,是儿臣听宫人们说的。”

前几天,我亦听说蒙古小王爷腊希尔来访,宴席时,与康熙谈笑间,说希望能取一位大清的公主为妻。康熙当时便也应允了,可康熙至今也未下旨说将佳仪公主许配给腊希尔小王爷。

我道:“这个你皇阿玛都尚未下旨呢。怎么了?你可有想法?”

佳仪公主听得,红了眼圈子,跪伏下去,道:“如今宫里只有儿臣一位公主,宫人们都说八九不离十是儿臣的了。良娘娘,儿臣不想去蒙古,你可不可替儿臣向皇阿玛求求情,不要让儿臣去蒙古呢?”

见状,我也甚是心酸,执起她道:“你皇阿玛若主意已定,本宫也是不能违拗的,不过你若不愿意去,本宫便向皇上求求情就是了。”

佳仪公主听得,微微的松了口气,依然困窘道:“谢良娘娘”

我把一切收在眼里,佳仪公主胆怯怕事,如今为着自己的婚嫁之事亲自登门拜访,我心里自是有疑问的,顿了顿问道:“那你可有钟意的人?”

佳仪公主听得我的问话,脸涨得更红,支支吾吾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心情有了七八分的笃定,招招手让她让前来坐在我身边,柔声道:“你额娘去了,既然你来找本宫,自然是信得过本宫才来的,不是么?”

仪佳公主微微抬眸看我一眼,旋即又复低下头,道:“是的。还请良娘娘为儿臣作主。”

我略略一思索,问道:“那你相中的是谁呢?”

仪佳公主小声道:“是宫里的一位侍卫。”

我心头一陡,如果佳仪公主相中的是一位亲贵大臣,我在康熙面前,尚好开口些,如今却是位侍卫。这倒让我为难了。但见得佳仪公主如同只受惊的小鹿的样子,到底不忍心拒绝。问道:“是哪宫的侍卫?”

佳仪公主道:“是儿臣额娘生前宫里的一名侍卫。自额娘去世后,他经常关心儿臣,照顾开解儿臣。”说罢,又跪拜下去,抽泣道:“良娘娘,他真的是个好人,请你一定要为儿臣作主才好啊。”

我见得,暗自叹口气,青贵人桀骜不驯的性子,却教养出了个胆怯内向的女儿,不可谓不悲哀。想及青贵人临终前的托付,对仪佳公主的婚嫁之事,我也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但前提下,我要见一见那位侍卫才能做打算。若是可靠之人,我也会尽lì

去替她争取。深吟一会,道:“这样吧,你毕竟年纪还小,明天你让他到毓庆宫来,本宫要见一见他再做决定。”

佳仪公主听得我要见他,道:“良娘娘。”

我执起她的手,柔声道:“相信良娘娘,良娘娘会心疼你的。”

122 卫撩

翌日清晨,佳仪公主口中的那位侍卫来到了毓庆宫。见着我,行一叩拜大礼,口中恭恭敬敬道:“奴才卫撩参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华装坐于上首,冷着脸看着他。因我不唤起,他亦不敢抬头。良久,我才冷声道:“起来吧。”

卫撩恭声道:“谢良贵妃娘娘。”

我细细的打量了他,见得他年约二十左右的年纪,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让人瞧着倒也顺眼。见着我,恭敬之余也能淡然处之。我心里不免给他加了几分。我冷声道:“佳仪公主把你的事告sù

了本宫。本宫问你,你对佳仪公主的心如何?”

卫撩听得,躬身再行上一礼,脸色坚定道:“回贵妃娘娘,奴才今生今世,非佳仪公主不取。”

我阴冷着脸看他一眼,冷声问道:“你一个侍卫,凭什么取堂堂一个位大清公主呢?你又拿什么来‘非她不取’呢?”

卫撩嘴角向上扬了扬,淡淡一笑,深呼吸口气道:“奴才的确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卫,无权势无财富,若论门户,也的确配不上佳仪公主,但奴才有一颗最真诚意的心对待佳仪公主。奴才虽不能给以佳仪公主锦衣玉食,但奴才保证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不让她伤心难过。还请良贵妃娘娘成全。”

我微怒道:“话是说得轻巧,但作为皇家的附马,不是空有一颗执忱的心就可以的,佳仪公主年纪尚小不懂事,才会受你蒙蔽,本宫可不是佳仪公主,本宫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要不然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

卫撩摇头,一脸凛然道:“贵妃娘娘,你可以阻止奴才与佳仪公主在一起,但奴才对佳仪公主的心永不死,只要奴才在世一天,佳仪公主就永远在奴才的心里。还请贵妃娘娘成全。”

我阴冷着脸道:“本宫自是疼惜佳仪公主的,既然你如此不识趣,那本宫就只有让老天爷来决定了。至于你能不能侥幸活命,就看你自个儿的定数吧。你若因此离世,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说不定,日后佳仪公主会感谢本宫替她料理好这一切。”说罢,转而对容夕道:“容夕,拿匕首来。”

容夕听得,拍拍掌,至清便端来了早已准bèi

好的两把锋利明光亮的匕首到卫撩面前。

卫撩面色凝生的看着我一眼,会意,却毫无惧色的道:“谢贵妃娘娘。”

我道:“这两把匕首,一把能直接刺穿你的心脏,你若选中的那把,你会当场一命呜乎。而令一把,里面装了弹簧,不会刺到你的心脏,但也会让你大出血,至于你能不能留下命,也是不得而知的。你既然对佳仪公主有心,那你就选一个吧。如果你有幸活下来,本宫或许会考lǜ

成全的你心意。”

卫撩听得,蹙蹙眉,道:“奴才谢贵妃娘娘,若奴才不幸离世,还请娘娘勿要告知佳仪公主奴才的死因,只告sù

她,奴才自个儿想通后,离职而去便好。”

我点头道:“这也好,如此一来,对佳仪公主甚好。”

卫撩看一眼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深呼吸口气,转而坚决的择下其中一把,一闭目,用力的往自个儿心脏的地方刺去。瞬间就晕倒在地。

我轻轻的扫视一眼倒在地面上的他,吩咐道:“吩咐人把他挪回他的寝室吧。”

容夕道了声“遵命”便唤来了人来把卫撩抬走。

月娴见状,道:“看来卫撩对佳仪公主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我点头道:“那孩子的长相人瞧着也顺眼,遇事临危不惧,佳仪公主的眼光的确不错。”

月娴道:“那现在你可有打算?”

我道:“佳仪公主胆怯内向,纵然让她当上蒙古小王爷的正妃,也不一定能镇压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妾室,作为正室,若镇压不住妾室,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青贵人生前与我也尚有些交情,在皇上那里,我尽lì

一试便是了。”

这时,容夕打点好卫撩后进了来,道:“娘娘,但若皇上不能接受呢?这样恐怕会惹祸上身呵。再说,如今后位角逐竞争越来越紧张,我们如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说罢,跪伏下去道:“奴婢请求娘娘先把此事暂阁。等后位定下再作打算。”

容夕说得确实有理,但想及青贵人归终时的托付与佳仪公主那如同受了伤的小鹿的表情,到底于心不忍,道:“你起来吧,蒙古小王爷过两天便起程回去了,佳仪公主的事实在拖不得。青贵人临终前恳求本宫照顾佳仪公主,既然本宫答yīng

下来了,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容夕听得,欲想要再劝解,我阻止道:“好了,本宫自有打算。”

容夕无奈道:“是。”

我心里自是有打算的,佳仪公主是康熙现今唯一的女儿,当年,静仪公主亦不得康熙宠爱,但意wài

离世时,康熙依然万分悲痛。还因此宠了替她求情的那嫔好一段时间。如今后位风头火势,我正好走一步险棋,若康熙应允了,对我有后位之争,必然大有帮zhù

,但若康熙拒绝了,我也是尽人事了,也算对得住九泉之下的青贵人了。

唤了月娴便到养心殿去。

康熙心情大好,见着我到来,笑道:“良儿,你来得正好。”

我微笑道:“看皇上心情不错,可是有大喜之事?”

康熙道:“朕有十四位阿哥,却只有一位公主,如今佳仪公主也是到婚嫁年龄了。蒙古小王爷腊希尔很是有诚意的要取本朝一位公主做正妃。朕有意把佳仪许配给他。”

我微笑道:“能让皇上相中的人,定是不凡的人。”

康熙大赞道:“腊希尔的确不错,年纪小小,便有勇有谋,朕瞧着他,不比朕的阿哥们差,朕的儿子众多,却只得佳仪一个女儿,朕要把佳仪许配给他。也算是门好亲事了。”

我微微一笑,道:“皇上相中的人,自是好的。”转而叹息一声,停顿住了。

康熙见状,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又叹口气,道:“佳仪公主已到婚嫁年龄,也是该出阁的时候了,蒙古小王爷腊希尔能被皇上看中,定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可佳仪公主性子羞怯内向。让他远嫁蒙古,臣妾终究担心呵。”

康熙听得,也点头道:“这确实也是,这么一去蒙古,一辈子也难得回朝几次。”说罢,他也沉吟住了。

我道:“皇上,要不我们问问佳仪公主自个儿的意见可好?虽然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煤灼之言父母之命。但毕竟也是佳仪公主自己要过一辈子的人。”停顿一会,又道:“臣妾真心爱着皇上,深有体会嫁与自己心爱的人的感觉的有多好。后宫就得佳仪公主一位女儿,实在会舍不得她呵。”

康熙思索了一小会,点头道:“这也好,佳仪这孩子,从小胆怯内向,朕平日里忙,也甚少顾及得了她,朕也算不得个好父亲,那就听听她的意见吧。她若愿意最好,若不愿意朕也不愿意委屈了这唯一的女儿。”

我道:“臣妾替佳仪公主谢皇上。”

康熙苦涩一笑,道:“这应该是佳仪公主向你道谢吧。你非她亲生额娘,却还能为她这样着想。”

我淡然一笑,道:“只要是皇上的孩儿,臣妾都视为自己的亲生孩儿。臣妾希望皇上的孩儿们每个都能幸福。”

与康熙聊了会儿话,佳仪公主便到了。

佳仪公主见得我与康熙,拘谨的行一叩拜大礼,恭声道:“儿臣参见皇阿玛,见过良娘娘。”

康熙见得佳仪公主羞涩紧张的表情,脸上不自禁的溢上慈爱,道:“平身吧,每次见皇阿玛都行这样的大礼,倒让咱们父女情分生分了。”

佳仪公主听得康熙如此关怀的话,倒红了眼圈子了,道:“谢皇阿玛。”

康熙招招手,让佳仪公主上前到他身边。佳仪公主见状,反倒不知所措,张皇失措的看着我。我心里不免得又暗暗叹息,作为女儿,她却如此不适应父亲的关怀。我向她点点头,微微一笑,给以她鼓励。

佳仪公主这才垂眉敛首的上前到康熙身边。

康熙慈父般柔声道:“佳仪,你今年已满十六了,皇阿玛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佳仪公主抬眸看一眼康熙,复又垂下,小声道:“是,儿臣定仔细聆听。”

康熙见得仪佳公主依然羞怯,不自禁的叹口气,道:“朕看中了蒙古小王爷腊希尔,想把你许配给他,你意下如何?”

佳仪公主一听,急了,涨红着脸,跪拜下去,因着急,一个踉跄向后摔了下去,“阿”的一声,眼泪便瞬间如涌泉般流下。

康熙与我都被吓了一跳。

站在一旁的小宫女们立马上前扶起佳仪公主。

不知是因为摔痛了,还是听到康熙要将她许配给蒙古小王爷腊希尔而心伤。佳仪公主脸色苍白,但依然跪伏着,泣声道:“求皇阿玛收回成命。”

123 等候决定

康熙脸色一陡,但还是执起佳仪公主,问道:“怎么了?你不愿意?”

佳仪公主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见状,知dào

她再这样下去,只会消磨掉康熙的耐性,便过去轻轻的拍拍佳仪公主的肩膀,柔声道:“佳仪公主,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皇阿玛说啊。”

佳仪公主许是感受到了我的鼓励,向我微微点点头,深呼吸口气,暗下自了决心般,道:“求皇阿玛收回成命,儿臣不愿远嫁蒙古。”说罢,小脸涨得通红的,胆怯的看着康熙。

康熙听得,脸色微变,旋即又回复过来,叹口气,道:“你是朕唯一女儿,说到底,朕也舍不得你远嫁,但蒙古小王爷腊希尔的确是个不错的驸马人选,朕对其甚是钟意。你可要再考lǜ

下。或许朕让你见他一面再作决定可好?”

佳仪公主立马跪伏下,咽喉发硬道:“皇阿玛,儿臣唯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想离,儿臣不在乎身份地位,只希望他真心待儿臣,儿臣也真心愿意嫁与他,这就够了。”

康熙顿了顿微微一愣,叹息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向乎是每个女子的心愿,朕也了解。但你深居宫中,甚少与男子见面,如何遇得到这一心人呢?莫不如见一面腊希尔,许他就是要寻觅的一心人呢。”

佳仪公主急了,越发说不出话来。我看在眼里,暗忖:康熙与青贵人的孩子,怎么就与他们有天渊之别呢?她这样不争气,就是我有心想相助于她也难呵。我感叹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想当初,臣妾也是怀着这样的憧憬的。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妾终究是幸运的。”着意把终究二字发音加重。转而又对佳仪公主道:“佳仪公主,你有可想法可要跟你皇阿玛说呀,你若不说,皇阿玛怎么知dào

呢?你若是愿意,回头皇阿玛会帮你安排时间的。”

佳仪公主听得,脸色更为难看。顿了顿,忽的鼓起勇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皇阿哥,儿臣心里已有人了。”说罢,又涨红着脸抬眸看着康熙。

康熙甚是惊愕,蹙蹙眉,疑惑问道:“你说什么?”

佳仪公主深呼吸口气,紧紧的咬着下唇,沉吟一会,道:“皇阿玛,儿臣已有喜欢的人了,儿臣求皇阿玛成全。”

康熙大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样,连声问道:“这人是哪位亲贵大臣?”

佳仪公主摇头道:“回皇阿玛,他不是亲贵大臣,只是一名侍卫。”

康熙大怒,一拍案子,怒不可遏道:“你胡说什么?你堂堂一大清公主,居然看上一个小小的侍卫?”

佳仪公主见得康熙大怒,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浑身发抖的自然反应般立马跪伏下去,求道:“皇阿玛息怒。”

见得康熙怒不可遏,我也跪伏下,道:“皇上息怒,佳仪公主年纪尚轻不懂事,皇上可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才好啊。”

康熙道:“朝中这么多的亲贵大臣,你却看上一个侍卫。你当真丢了朕的脸。”

康熙话刚落,佳仪公主就晕厥过去了。

佳仪公主就站在我一旁,我出于自然后应的扶住她,因气力不支,一个踉跄也差点跌倒。

康熙也被吓了一跳,过来把佳仪公主一个抱起,道:“赶快传太医。”说罢便一脸焦急的抱着佳仪公主到偏殿塌室里去了。

不大一会,太医便提着药箱子匆匆赶来。

太医给佳仪公主的探看了一会,康熙在一旁急声问道:“太医,佳仪公主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跪伏下去,恭声禀道:“回皇上,佳仪公主本就身子虚弱,如今病倒,是因为紧张惊吓所至,休息会儿便好。”顿一顿又道:“佳仪公主的身子是要好好将养才行了,实在太虚弱了。”

康熙微微担忧道:“开些方子拿到佳仪公主的宫里让奴才们照着方子给佳仪公主调养吧。”

正说着,佳仪公主幽幽醒来,见得康熙,立马欲想起身,唤一声:“皇阿玛。”一张嘴,就嘤嘤的抽泣起来。佳仪公主本就长得娇小惹人生怜,如今涨红着脸在抽泣,让人看了更触动心肠,我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湿了眼眶,轻轻的用绢子拭拭眼角溢出的眼泪水。

康熙见得,颇为怜惜道:“你好好休息吧,待会儿回到自个儿的宫中,好好的照着太医开的方子调养身子。”

佳仪公主道:“谢皇阿玛。”顿一顿又道:“皇阿玛,对不起,女儿不孝,惹你生气了。但还请皇阿玛成全。”

康熙纵然怜惜,可也终究接受不了一名侍卫当附马,只道:“朕的女儿,岂可这样委屈了。你别想太多了,先休息好再说吧。”

佳仪公主一听,又急了,立马连滚带爬的下塌来,因着急,整个人又直直的向塌下摔了去。幸好一旁的小宫手急眼快扶住了。

康熙见得佳仪公主如此举动,愣住了,许是有些许不解平日里温顺的女儿,怎么忽的会这样的莽撞的行为,转而大怒道:“佳仪,你是朕的女儿,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佳仪公主抽泣不已,求道:“皇阿玛,女儿无用,丢皇阿玛的脸了,还请皇阿玛成全。”

康熙听得更怒,道:“到底是哪个该死的诱惑朕的女人,传朕的命令,把他抓起来打入天牢。”

佳仪公主听得脸色惨白不已,连声求饶。

康熙更怒,吩咐宫人们道:“好好照顾公主。”说罢一拂袖便离去了。

看得康熙离去,佳仪公主又羞又急。

我坐于她塌边,轻轻替她拭去泪水,安慰道:“佳仪公主,别难过了,等会儿待你皇阿玛气消了,本宫再去跟他说说。”

佳仪公主轻轻的摇摇头,道:“良娘娘,看皇阿玛如此生气,又把卫撩打入天牢,我真没用。”

我听得,柔声道:“别太难过了。你皇阿玛只是把卫撩打入天牢,并没有赐死他,说明一切还有希望,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坚强,知dào

吗?”

佳仪公主脸上掠人一阵疑惑,道:“是吗?”

我道:“事在人为,良娘娘会心疼你的。当初,良娘娘不也是辛者库的宫奴么?可见,你皇阿玛并非偏执之人。他如今种种,佐不过也是心疼你罢了。”

佳仪公主听得,沉思一小会,又道:“良娘娘,你说皇阿玛会同意我与卫撩吗?”

这倒问倒了,我无语了,只道:“你好好休息吧,本宫去看看你皇阿玛。”

来到养心殿正殿,康熙阴沉着脸坐于椅子上,我上前去,轻轻的唤他一声:“皇上。”

康熙看向我,问道:“佳仪怎么样了?”

我叹息一声,忧伤道:“很是伤心呢。”顿了顿又道:“这也难怪,情窦初开的年龄,碰到这样的事总是伤神的。”

康熙道:“她若不愿远嫁蒙古朕可以应允她,但堂堂一公主,下嫁一名侍卫,让朕如何舍得?”

我微微一笑,道:“佳仪公主要是听得皇上这话,想来定会感动的。”

康熙道:“感动又如何?佳仪自小温顺,如今却为着这样的事来让朕恼心,当真不可思解。”

我叹口气,道:“公主这是当局者迷呵,皇上也是过来人啊,想当初,臣妾一辛者库宫奴,皇上不也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册一一封了臣妾吗?”

康熙微微一愣,叹息道:“朕与她不一样,朕是一国之君。”

我懂他的意思,道:“但皇上当时的心情与佳仪公主如今的心情是一样的,不是么?”

康熙被我问住了,道:“佐不过是名侍卫,谈何给朕的女儿幸福?”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古语说,有情饮水饱。于相爱的人来说,锦衣玉食是抵不过与相爱的人相伴一辈子的,不是有句话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吗?这个臣妾倒深有体会。于一个女人来说,丈夫的心才是最重yào

的。”

康熙有些动容,道:“话是这样说,这些年,朕到底冷落了佳仪,她性子又胆小内向,若再许她这样一门亲事,朕终究不情愿呵。”

见得他脸上忧伤的表情,我顿了顿,深呼吸口气,道:“皇上,正因佳仪公主这样的性子,若嫁与一个平常家庭,反倒少了妻妾之间的争斗,不是么?若嫁入官宦大臣家,少不得以后与妾室们相处。佳仪公主这样的性子,纵然为正妃,日后恐怕也难以镇压得住其它妾室呵。”

康熙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你容朕再想想吧。”

我见得,跪拜下去,道:“臣妾替佳仪公主谢皇上。”

康熙看我一眼,道:“你别谢得这么快,朕还要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呢。”

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嘴里只道:“是。”顿一顿又道:“那臣妾先下去照顾佳仪公主了。既然太医说佳仪公主没事,臣妾就陪她回她自个儿宫里吧。”

康熙点头道:“这也好,辛苦你了。”

124 蒙古女人

陪着佳仪公主回去,好生安慰了她才离去。

回到毓庆宫已是傍晚了,忙乎了这么久,我也觉得有些乏了,容夕给我冲了杯参茶来,道:“娘娘忙乎了一天,也累了吧,喝杯参茶提提神可好?”

我点点头,道:“这也好。”接过便呷上一口,入喉清凉滋润,感觉甚好。感有些头痛,用手轻轻的按摩着头部。

月娴见得,过来关切道:“涓儿,头痛病又犯了吧。”说罢帮我按摩起来。

我道:“这两年就是这样,烦心事多了头部就会涨痛。看来也是走向衰老的迹像了。”

容夕听得,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回复过来。道:“娘娘风华正茂,何有衰老之说。”

我苦涩一笑,道:“本宫今年都二十九了,不知不觉的都这么大的年龄了。”停顿一会,又道:“明年就是康熙三十年了,到时花骨朵般的新人又要进宫了。”

月娴感叹道:“是啊,如今皇上六年才选秀一次,想想上次新人进宫,仿佛也是好久的事了。”

这时,如常在进了来,一进来便抽泣不止,道:“良姐姐。”说罢,便泪流满面的跪倒在我身旁。

我见得,蹙蹙眉问道:“如儿,你一进来便行这么大的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如常在抽泣不已,道:“幕容官女子要把我打入冷宫。”

如常在入宫已六年,也由当初的小女孩成长为大人了,可性子却依然没变,还是那么的小孩子心性。康熙待她,新鲜劲过后,如今的宠爱也不过尔尔,只是她好像并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现下见得她吓得惊慌失措的,急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常在泣声道:“是刚才我在路上遇到慕容官女子,她对我出言不逊,我气不过,便说了她两句,她一怒之下,便让人打了我的奴才,还命人捉我到冷宫,我挣扎开后,便跑来毓庆宫了。”

我听得,微怒道:“她一官女子位分,连嫔妃都算不上的人,怎能把一个常在罚进冷宫呢?”

如常在听得,摇头道:“良姐姐,你有所不知,她如今得皇上宠爱,又是德妃娘娘眼里的红人,可嚣张了。就连勤嫔姐姐都让她几分。”

勤嫔与我同年晋封,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纵然晋了嫔位,可康熙对其的宠爱也不过寥寥可数的几个月,如今却要看一个官女子位分的女子。也当真心酸。

我执起她,好生安慰了一翻。对容夕道:“去唤慕容官女子来吧。”

容夕得令便下去了。

良久,容夕回来禀道:“娘娘,慕容官女子说身子不适,实在走动不了,待明天见好些再向来娘娘请安。”

我听得,怒道:“一官女子位分的人,却也敢违抗本宫,她的胆子越发大了。”

容夕道:“要不奴婢再让人去传她来。”

我略略思索一小会,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慕容官女子因有德妃撑腰才胆敢公然违背我的旨意,如今佳仪公主的事康熙尚未下决定,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但慕容官女子也实在不知好歹。便道:“慕容官女子是德妃提携的,就把此事告sù

德妃吧,让她过两天亲自来毓庆宫给本宫一个满yì

的答复。”慕容官女子不懂分寸,但德妃入宫年多,深知宫规,我以贵妃位分向她下命令,她自然是不敢公然违抗的。

容夕得令便又去了。

如常在脸色微微发白,我安慰道:“没事的,姐姐不会让你去冷宫的。”

如常在点头道:“谢良姐姐。”

这么一闹,天色也越发暗下来了。我道:“天色不早了,今天你就别回去咸福宫了,就在毓庆宫休息一晚吧。”说罢便让月娴扶了她去毓庆宫的偏殿休息。

月娴替如常在打点好后,回来道:“想来如常在也真的被吓着了,我帮她铺好被子,又好生安慰了她,她才肯睡去呢。”

我看一眼月娴,苦涩的道:“宫廷生活了几年,如儿的性子还是像从前刚入宫时一样,没有变过。”

月娴也失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顿了顿又道:“幕容官女子当真越发过份,听闻自晋封以来,经常对宫人动则打骂。如今居然敢欺负到比她位分高的常在头上了。”

我漫不经心道:“一个狐假虎威的人罢了。”

月娴道:“确实是。但皇上近来很是宠她。听闻德妃还向皇上进言晋她为答yīng

位分呢,皇上当时也颇为动容,不过恰好皇太后在,皇太后劝了皇上,皇上才作罢。德妃为此还不开心了一阵子呢。”

我冷冷一笑,道:“皇太后向来不理会六宫事,如今会向皇上进言,想来也是过于看不过眼了吧。皇上向来敬重皇太后,皇太后发话,皇上自言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月娴点点头道:“皇上对皇太后的孝心也是难得的了。”

停顿一小会,我道:“我也有好些天没去探望过皇太后了,明天我们做些奶酪给皇太后带去吧,顺便陪陪她老人家。”

月娴道:“这也好,你自晋封以来,皇太后待你也是很好的。”沉吟一小会又问道:“那佳仪公主的事你可有打算?”

我道:“我能做的,也佐不过这么多了,至于皇上应不应允,就看佳仪公主自己的造化了。”

月娴叹口气,道:“我瞧着那卫撩也不错,年纪轻轻,一脸的英气与正气,虽只是名侍卫,但他若真心待佳仪公主,也未必不可。只是,皇上到底也有皇上的道理,毕竟佳仪公主是如今大清唯一的公主。”

我道:“是啊,但爱情不分贵`贱,两人若真心相爱,有时,平凡平淡点也是好的。”说罢,正好与月娴四目相接,月娴顿时失落的垂下眼眸。我心里又不免得一阵叹息。

翌日,我与月娴来到慈仁宫。孝惠皇太后见得我到来,甚是开心。我刚进门,她便微笑道:“良儿,你有好些日子没来了,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呢?可是嫌弃哀家这老婆子,不愿来慈仁宫了?”

我屈膝行一礼,道:“臣妾这些日子忙,也就少来向太后娘娘您请安了,还请太后娘娘怒罪才好。不过臣妾心里也上时时挂念着太后您的呢。”

孝惠皇太后含笑道:“如今你与德妃一起摄六宫事,自然忙的了,只是哀家老了,不免有闲得慌的时候呵。”

我微笑道:“太后娘娘你哪里老了?看你这皮肤保养得这样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跟臣妾是一样的年龄呢。”

孝惠皇太后笑道:“就你会哄哀家开心。”

我让月娴取出奶酪,道:“太后娘娘,你尝尝看合口味不。”

孝惠皇太后夹起来一块,咬一口,吞下后,道:“放眼整个后宫,就你做的奶酪最合口味,也最有咱们蒙古的味道。”说罢,转而轻轻一叹息。

我见状问道:“太后娘娘,怎么啦?怎么叹息起来了呢?”

孝惠皇太后放下奶酪,叹口气又道:“大清王朝,向来由蒙古的女人统治后宫。这是先帝未入关时便有的潜规则了。有当年的孝端文皇后和后来的孝庄太皇太后,甚至哀家。如今皇上立了不是蒙古的皇后,都先相继过早离世。本宫心里有时也有一些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呵。”

我听得,心头微微一喜,如今整个后宫的嫔妃中,也只有我一人来自蒙古,我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可也终究是来自蒙古的。我若找到人在前朝替我说话,再就着孝惠皇太后的念头,她在后宫替我说话,再加上我如今在后宫中的地位,后位竞争的胜算也就多几分了。

我赞许道:“大清入关以来,国家越来越强盛,三任皇后都年纪轻轻的便过早仙逝,也当真可惜了。”

太惠皇太后听得,一脸担忧道:“不能再让这种悲剧发生了。皇后是一国之母,每次有皇后仙逝,终会影响民心。这样对皇上的影响也不好。”

我把孝惠皇太后的表情尽收入眼里,心里暗忖:皇太后也确是善良的人,康熙并非她所亲生,她却时时掂念着康熙,难怪康熙会如此的敬她,孝她。

我苦涩一笑,附和道:“是啊,这对皇上的影响的确不好。听闻朝中大臣对立后之事也颇有说法。”

孝惠皇太后点头道:“哀家也听说了。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立后也算是后宫中的事,看来哀家要找个时间跟皇上谈谈才好。”

我听得,心头更是欣喜,恭声道:“臣妾在民间时便听闻皇上与皇太后母慈子孝,如今入宫数年,亲眼目睹了皇上与太后娘娘的母子情分,当真如此。这实在是太清臣民的福气呵。”

纵然是恭维的话,但孝惠皇太后依然很是开心,道:“皇上自小就是个好孩子,实在让人心疼到心底处去呵。”

我微笑道:“这也得太后娘娘你是位慈母啊。”

太后满yì

的笑笑,转而又叹息道:“先帝去得早,自去世后,皇上与太皇太后及哀家便是相互着过来的。这一路来,走过许多的困难。幸好太皇太后聪敏,皇上聪明,才有今天的大清呵。”

125 成全佳仪公主

第二天,刚晨起,月娴正帮我对镜梳,容夕便来禀道:“贵妃娘娘,德妃携了幕容官女子来到毓庆宫请安。”

我听得,淡淡道:“知dào

了,让她们在外头候着吧,给她们冲壶好茶,让她们耐心等候吧。”容夕听得,得令退下了。

月娴岔声道:“德妃来得倒早。”

我冷冷一笑,道:“如果后位竞争越来越激烈,幕容官女子是她提携的,前天胆敢公然违抗本宫,若本宫一状告到皇上处,只怕她也不好做人。”

月娴道:“这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来她也不愿节外生节。”说罢,拿起几朵簪花在我头上对镜试比着。

我看得,道:“就用牡丹吧。唐代刘禹锡说得好,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月娴微微一笑,道:“这也好,咱们总低调做人做事,如今也‘高调’一回。”月娴的意思我自是懂的,嘴角微微一笑,对着铜镜仔细的看了一眼。对这牡丹花簪愈加欢喜。

月娴慢条斯理的帮我整理好妆容。我对镜莞尔一笑,道:“月娴,你的手势越发好了。”

月娴淡笑道:“我的手势再好,也要贵妃娘娘你的容貌娇艳才行啊。”

我佯装微愠道:“你越发嘴叼了,找个时间让周冉开副药治治你才行。”

月娴玩笑般行一礼,道:“贵妃娘娘,你就饶过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含笑看向她,道:“看你作的样子,好像真是被人虐待了一样。”说罢与月娴对视一笑,又道:“好了,咱们出去吧,也别让她们等太久了。”

出到正殿,德妃与幕容官女子见得我,恭恭敬敬的行一叩拜大礼,口中齐齐整整道:“臣妾参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微微沉吟,道:“都起来吧。”倪一眼幕容官女子,又道:“幕容官女子身子可好些了吗?”

幕容官女子听得我发话,神色尴尬道:“谢贵妃娘娘关心,奴婢好多了。”

我“恩”一声,道:“坐吧。”说罢,便不再作声,只冷眼瞧着她们。

德妃见状,恭敬道:“贵妃娘娘,前日幕容官女子身子不适,故未能遵旨前来,今天臣妾领了她来向贵妃娘娘请罪,还请贵妃娘娘恕罪才好。”

幕容官女子听得德妃的话,立马又跪伏下地,求道:“贵妃娘娘请开恩,那日奴婢并非有意违抗娘娘的旨意的。请娘娘多多包容才好啊。”说罢重重的磕下几记响头。

我阴沉着脸,不作声,也不唤起,德妃见状也跪拜下,道:“幕容官女子刚晋封不久,还不甚懂宫规,还请贵妃娘娘息恕。”

我蹙蹙眉,冷声道:“幕容官女子在晋封官女子前也已在宫里待了不短的时间了吧。难道以前就没学过规矩么?”

幕容官女子跪爬到我脚边,涨红着脸,泣声道:“求娘娘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厌恶的看她一眼,道:“你前天对如常在做过什么好事了?”

慕容官女子听得我提起前日之事,脸色更难看,道:“都是奴婢一时气糊涂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等会儿,奴婢便亲自去向如常在小主负荆请罪。还请贵妃娘娘多多包容奴婢。”说罢又磕下头去。

我倪一眼德妃,见她也很是难堪,曾经交好的姐妹一场,如今落到这般地步,我终究心有不忍,道:“你们且回去吧,慕容官女子你也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行为。一大早的便为这样的事闹心,本宫也着实的累。”说罢,不理会她们,便起身离开了。

在偏殿,至清早已准bèi

好早点,见着我到来,道:“娘娘,奴婢今天熬了小米粥,很是粘稠,你且尝一尝看合不合胃口。”

我瞥一眼至清,道:“行了,你下去吧,本宫这里不用人侍候了。”至清刚来毓庆宫时,本是做些粗重杂活的,这两年我见她做事还算稳妥,便让她来殿里服侍了。我不习惯让月娴侍候我用膳,毕竟与月娴的交情特殊,我用膳时她站在一旁,我心里终究不好受。所以平日里都是容夕和至清侍候我用膳的。

至清不解道:“娘娘。”

我倪她一眼,她便不再作声的行一礼出去了。

午间,我闲着无事,唤月娴去了咸福宫。

刚踏进院子里,便听到阵阵笑声。

我进了去,见得宜贵妃与如常在在逗弄着十一阿哥,含笑道:“姐姐这里好热闹,远远的便听到笑声了。”

宜贵妃见着我,也甚是开心,微笑道:“是如儿在逗十一阿哥玩呢。”

如常在更为开心的嚷道:“良姐姐,你看,十一阿哥好可爱哦。聪明极了。”

自八阿哥出生后,我也甚是喜欢孩童,便也与她们一起逗玩十一阿哥了。

一会,宜贵妃见十一阿哥有些困了,就让乳母抱着下去午睡了。

如常在见十一阿哥离去了,与我俩说了一会儿话,也就离去了。

宜贵妃见得如常在离去,微笑道:“如儿入宫都这么多年了,爱玩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淡然一笑,道:“这样的性子也是好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转瞬就忘了。”

宜贵妃道:“听闻今早德妃携慕容官女到毓庆宫请罪了。”

我微微点头道:“是啊,慕容官女子实在嚣张,才官女子位分,就胆敢公然挑衅,让人无法容忍。”

宜贵妃冷声道:“不过是仗着德妃的罢了。”顿一顿又道:“你今天也算是为后宫众人出口气了。”

我懂她的意思,这几年,德妃本就在后宫越发嚣张,德妃这些年来,虽有提携过几位嫔妃,但终究成不了气候,反倒幕容官女子以一官女子位分颇得康熙宠爱。而慕容官女子行事又张扬傲慢,自然引得众人心里有怨言。

我淡淡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今天德妃携幕容官女子来毓庆宫服软,也佐不过是碍于宫规罢了。”

宜贵妃自然懂我的意思,如今德妃暗中联络前朝重大官员角逐后位,又碍于我位分上比她高,怕节外生节罢了。道:“不管怎么样都好,挫挫她俩人的锐气都是好的。”转而又微微叹息,压低声音道:“不过若让她坐上后位,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德妃自与我反目后,也与宜贵妃渐渐生出了嫌隙。

我微微沉吟道:“德妃是在前朝的走动愈加频繁了。不过,皇上最讳忌后宫与前朝有走动。她莫不要适得其反才好。”

正说着,一小宫女进了来,欠身行礼道:“良贵妃娘娘,李公公来传话说皇上有请你到养心殿一趟。”

我听得,道:“知dào

了,去回了李公公,说本宫即刻就去。”

宜贵妃在一旁,道:“皇上传你去,你快快去吧。”转而又叹口气道:“本宫也有些日子没见过皇上了。”说罢,状似无意的看向我。

我道:“皇上近来忙着接待使者,也就少到后宫中来了。”宜贵妃待康熙的心,我是知dào

的,作为深宫女子,对枕边人的盼望与期待的心情我自是有体会的,由其当盼不到,望不到的景状下,那种深深的失落,我更是清楚了解。曾经,我也怀有同样的心情,与康熙几天不见,便由开始的牵肠挂肚到最后的孤枕难眠。

宜贵妃转而淡笑道:“你且快快去吧,别让皇上等久了才好。”

来到养心殿,我行一礼,道:“皇上吉祥。”

康熙见着我,道:“平身吧。”

我微微一笑,问道:“皇上传唤臣妾来,可有什么事?”

康熙苦涩一笑,道:“佳仪的事,朕想了几天,今天便传你来商量下了。”

我听得,心头一阵忐忑,深吸呼口气,继而暗自调匀,道:“皇上可有决定了。”

康熙微微沉吟,招招手让我上前,道:“你过来。”我依然上前坐于他身旁,他自然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为着这样的自然而然的姿势,我曾经倍是感动。康熙又道:“或许你说得对,佳仪自小性子胆怯内向,的确比较适合普通的家庭生活。”

我听得,惊喜问道:“皇上可是同意佳仪公主与卫撩了?”

康熙点头道:“朕也命人去打听过卫撩的为人,评价不错。家世虽是低了点,可也算是清白。朕能活到如今的女儿,也就只有她了,朕顺了她的心便是了。”

我大喜,道:“臣妾替佳仪公主谢过皇上,想必佳仪公主听到这消息,定会欢喜至极的。”

康熙苦涩一笑,道:“希望朕做的这个决定不是错的才好。”

我含笑摇头道:“卫撩只是位普通的侍卫,而佳仪公主是公主,皇上唯一的女儿,就算碍于公主的身份,他日他都不敢对公主不敬的。”

康熙点头道:“卫撩这身份的确不够,在把佳仪许配给她之前,朕想先晋他一个官居位才好。这样也好不让佳仪过于失了面子。”

我沉吟一会,道:“还是皇上想得周全。”

康熙道:“你觉得晋他什么官位好呢?”

126 固伦慈婉公主

我微微一笑,道:“皇上思虑周全,这是臣妾万万想不到的事。臣妾能想的,不过是女子的一点小心思罢了。至于晋给卫撩的官位,臣妾认为,轻松悠闲一点的比较好,这样,卫撩也能有多些时间陪伴佳仪公主。”

康熙含笑的看我一眼,溺爱道:“你哪里是想不到这得这么多,由你找来佳仪公主的那一刻,你心里便做好打算了。你只不过是待朕开口罢了。”

心思被康熙看穿,我到底有些心虚,好在,康熙并不动怒。我缓缓跪下道:“求皇上恕罪。”

康熙执起我,道:“那朕倒要想想恕你什么罪才好?是过于关心朕的儿女的罪好呢?还是欺瞒朕的罪呢?”语气虽是责问,可却眼中却尽溢柔情。

我听得方才松口气,道:“臣妾也是女子,但凡女子都希望能与相爱的人恩爱到老。青贵人已离世了,佳仪公主年幼又胆怯内向,臣妾实在不忍心呵。”

康熙玩笑般道:“蒙古小王爷希腊尔意在取位大清的公主为妻,如果朕唯一的女儿都被你给拐跑了,朕拿什么去给蒙古小王爷呢?”说罢,玩味的抚摸着我的肚子,半玩笑半认真的道:“要不咱们再生位公主给希腊尔可好?”

我心头一颤,旋即回复过来,佯装生气的打去他的手道:“皇上这是故yì

的气臣妾的么?可是恨臣妾的八阿哥不得皇上欢心?”转而背过身状做赌气。

康熙执过我面向他,笑道:“都是当额娘多年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不过朕就喜欢朕的良儿这种小心眼。”

我还是生气道:“皇上这话都不知dào

对多少个女子说过了。”

康熙叹息一声,眼中掠过失落,道:“这话,朕有生以来,就对两个女子说过。”

我懂的,他与孝诚仁皇后是结发夫妻,又共同经lì

过大清由乱到治的过程,国家逐渐平稳时,孝诚仁皇后又因难产离世。康熙悼念亡妻也是正常的。我笑道:“不管皇上对多少个女子说过,只要皇上心里真心有臣妾的,臣妾就满足了。”

果然,康熙道:“朕心里当然有你,傻良儿。”

我微微一笑,道:“谢皇上。”转而又正式道:“皇上,如今佳仪公主许配卫撩,那蒙古小王爷那里皇上可有打算?”

康熙道:“这个倒没什么,朕封个亲贵大臣的女儿为公主,名为朕的义女就好。”

我点头道:“这也好,只是皇上觉得哪家的千金比较好呢?”

这下,康熙倒有些为难了,问道:“良儿你可有想法?”

我略略思索道:“就孝懿仁皇后的幼妹,皇上觉得可好?”

康熙听得是佟氏家族的女儿,蹙蹙眉,有些不悦道:“这样好吗?”

我点点头,别有深意道:“臣妾听闻孝懿仁皇后的幼妹今年刚过十七,还侍字闰中,且相貌出色,也极其善长琴棋歌舞。是位内外条件都很不错的女子。当然,臣妾觉得最重yào

的是她是孝懿仁皇后的妹妹。身份金贵得正好。”康熙整治了佟氏一族,各臣民心里多多少少对此事抱有异样的看法与说法,如今若康熙赐封孝懿仁皇后的妹妹为公主,正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康熙沉吟一会,读懂了我的心思,赞许道:“这主意不错,就赐封她为固伦慈婉公主吧。”

我听得,微微惊愕,大清开朝以来,先帝纵然也有过赐封大臣官宦家的千金为公主,但却从没有过这么年轻就被赐封为固伦公主的。且又还是固伦慈婉公主。转念一想,这也好,也算是保全了佟氏一族最后的一点颜面吧。固伦慈婉公主得这样的殊荣,远嫁蒙古后,对她日后的生活总是有帮zhù

的。如此一来,我心里也稍稍有些安慰,毕竟,我的一个主意,便让她远嫁他乡了。我莞尔一笑,道:“皇上慈心,固伦慈婉公主必定会对皇上感恩戴德的。”

康熙道:“既然决定了人选,就按公主的礼仪送固伦慈婉公主出嫁吧,个中的礼节,便又要辛苦你去操持了。”

我含笑道:“皇上信得过臣妾,是臣妾的荣幸。臣妾定不负皇上所托。”

i康熙满yì

道:“朕也有好些天没去过毓庆宫了,今晚就去毓庆宫陪伴你吧。”

我听得,想及宜贵妃那一抹失落,道:“皇上把那么重大的事交由臣妾,操办皇室的婚礼,臣妾倒还是第一次,臣妾希望今晚回去能好好思量思量,不要让皇家失了面子才好呵。”顿一顿道:“不如今晚皇上去探望十一阿哥?刚才臣妾也去了一趟咸福宫,十一阿哥可爱极了,也长高了不少,臣妾看得,可欢喜了。”

康熙含笑看我一眼,道:“这也好。那朕今晚就去咸福宫。你也别忙得太晚累坏了身子才好。”

回到毓庆宫,我用过晚膳后,看了一会儿书,也就早早歇下了。

翌日,清晨,我用过早膳后,让容夕拿了些宫廷婚嫁礼仪的书给我参详。正看得仔细,至清进来禀道:“娘娘,佳仪公主在外头求见。”

我放下书,心想,佳仪公主的消息倒也快,道:“传她进来吧。”

至清行一礼便下去了,片刻,佳仪公主就随至清进了来。

佳仪公主进来,行一礼,便急声问道:“良娘娘,听闻皇阿玛有决定了,是吗?”

见得她如此着急,我点点头道:“是的,你皇阿玛答yīng

成全你了,也赐封了孝懿仁皇后的幼妹为固伦慈婉公主,她代你远嫁蒙古。你皇阿玛也打算给卫撩他一个官职,好让你风光大嫁。至于卫撩的官位是什么,你皇阿玛还没定下来。”

佳仪公主听得,红了眼圈子,道:“谢皇阿玛,谢良娘娘,儿臣不奢求卫撩还能得皇阿玛赐以官职,只希望与卫撩相守一辈子就好。”说罢,跪拜下,向我重重的磕下三记响头。

我执起她,怜惜道:“待固伦慈婉公主的婚礼办完,本宫再向皇上进言,尽早给你与卫撩举办吧。”说罢,叹口气道:“不过,嫁作他人妇,就要离开皇宫去生活了。作为人妻,肩上也多了种负担与责任,你懂吗?”

佳仪公主咽喉发硬,感动道:“儿臣明白,谢良娘娘教诲。”咽咽唾沫又呜咽道:“良娘娘,你的大恩大德,儿臣没齿难忘。我额娘临终前跟我说过,良娘娘是位善良的人,让我日后有事,可以去求良娘娘一试。果然,我额娘没有看错人。”

听得提及青贵人,我苦涩一笑,道:“你额娘也是位奇女子,只可怜走得早。不过,若她天上有灵,知dào

你如今找到满yì

的归宿,也可以安息了。良娘娘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日后的日子过得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佳仪公主再次欠身行礼道:“佳仪定会好好的生活,定不辜负良娘娘如今的一番苦心替我周全打算。”

忙碌了大半个月,终于把固伦慈婉公主送上了花轿,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蒙古小王爷希腊尔。果然是位佼佼者,难怪康熙对其如斯的喜爱。

当固伦慈婉公主向我拜别时,我也不自禁的有些许感动,毕竟,我作为嫔妃,我并未上过花轿,也并未凤冠霞帔过,入宫前,我也或多或少的想象过自己凤冠霞帔时的样子。心头到底溢上淡淡的失落。

送走固伦慈婉公主回到毓庆宫,月娴若有所思的道:“今天固伦慈婉公主当真美极了。”

我淡笑道:“听说每人女人当新娘子那天都是一辈子中最美的一天。”

月娴点头道:“果真,刚才看得,我也颇为感动呵。”顿一顿又道:“皇上如此一来,也算成全了佟氏一族的颜面了。”

我微微沉吟片刻道:“小王爷希腊尔也是个俱佳的人,固伦慈婉公主也算是嫁与好夫婿了。”

容夕也附和道:“佳仪公主可惜了。”

月娴有些许失落道:“能嫁以心爱的人,才是真zhèng

的幸福,要不然,一切都是虚无的。”

容夕听得,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回复正常,道:“固伦慈婉公主的喜事扮完了,可不知什么时候到佳仪公主呢。”

我沉吟一小会,点头道:“既然皇上已应允他们,本宫尽早去求皇上替他们操办便是了,不过,民间有种说法,一个月内,两个姐妹不能同一个月子里出嫁,待得固伦慈婉公主婚嫁满月后,也就年关了,怎么的也要过了年再说。”

容夕道:“这也好,佳仪公主出嫁后,就再也不得回娘家过年了,今年就留她在宫里再好好的过个年呵,明年也好一开年便有喜事当头,讨了个好兆头。”

我“恩”一声,道:“佳仪公主位分上虽比不得固伦慈婉公主来得荣耀,但终究是皇上如今唯一的女儿,定也要好好操办才好。如今近年,再加上佳仪公主的事,又有得忙了。”

容夕欠身道:“辛苦娘娘了。”停顿一小会,又道:“娘娘,奴婢听闻德妃已在为新年的事宜做准bèi

了。”

我冷冷一笑,道:“她的动作也还真快。不过也随她了。”

月娴也冷声道:“德妃的作为,咱们也不是一两天知dào

的了,咱们倒冷眼瞧着,看她这次又能捣弄出些什么来吧。”

自那年孝庄次太皇太后下旨除夕宴用圆台就宴以示团圆后,后宫就有了条不成明的替则,每年除夕宴都用圆台。

今年嫔妃凋零,康熙便下旨除去嫔妃与亲王家属外,也宴请了几位朝中重臣。

因佳仪公主将是最后一次在“娘家”过年了,康熙纵然平日里对这女儿不够重视,但内心终究心有不舍。特意下旨让佳仪公主坐于他身侧。

这此宴席共摆了四桌,第一桌是康熙与嫔妃们及佳仪公主。第二桌是两位亲王与家属,第三桌是年龄稍大的阿哥,第四桌是官宦重臣。

待介酒菜上桌,众人齐齐举杯向康熙道贺,口中齐齐整整道:“恭祝皇上新年快乐,年年岁岁康健如意。”

康熙心情大好,也饮尽杯中杯。欢喜道:“朕好祝在坐各位事事如意。今天在坐各位均有赐。”

康熙话落,众人又是一翻道谢。

佳仪公主涨红着脸站起,举杯向康熙道:“皇阿玛,女儿敬你一杯酒,恭祝皇阿玛一切顺心顺意,大清越来越昌隆。”

康熙微微一怔,旋即回复过来,高兴道:“好,朕的公主要敬朕,朕心欢喜。”说罢,举杯与佳仪公主对饮了一杯。

放下酒杯,康熙又下旨道:“佳仪公主,温文贴心,就赐封为固化怡禧公主。赐婚于光禄寺少卿卫撩。待得明年正月一过,便择日成婚。”

我听得,嘴角向上扬,微微一笑,光禄寺少卿这一职位平日里多是以置办宫中吃穿用度的,果然是个闲差。

佳仪公主再次向康熙致谢。众人见状,也再次向康熙贺喜。

这时,德妃站起举杯道:“皇上,见得佳仪公主大喜,倒让臣妾也想起大阿哥与二阿哥了,两位阿哥的年纪也是到该婚嫁的年龄了。皇上可有意思明年办三件大喜之事?”说着也含笑看着康熙。注意康熙的反应。

德妃话落,几位朝中大臣便也附和着说开了。纷纷以国本为由请求康熙为二位阿哥赐婚。

康熙沉吟片刻,点头道:“是的,德妃不说,朕倒也不留意了。”

大阿哥听得康熙的话,立马离席跪伏下去,道:“皇阿玛,儿臣年纪并不大,儿臣希望能再历练历练再成婚。日后也好做好为人兄长的榜样。”

德妃脸色微微一变,转而又含笑道:“大阿哥,俗话说得好,先成家,后立业。你成家后有位贤惠的妻子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不是更好吗?这样你也好能更好的安心去历练啊。”

大阿哥脸微红,有些急了,不满的瞪一眼德妃,道:“德娘娘,儿臣的婚事,就不烦你操心了。”转而又向康熙道:“皇阿玛,儿臣暂无心成家,还请皇阿玛准许。”

德妃被大阿哥一翻推塞,到底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唤道:“皇上。请恕臣妾多嘴。”

康熙挥挥手示意她坐下,道:“大阿哥,德妃也是一翻好意罢了,不过你若不愿意,朕不勉强你就是了。不过,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也是该考lǜ

成家的事了。”顿一顿,看一眼恭亲王,又道:“可别学了你皇叔才好啊。”

这下,众人的眼光都齐齐的看向恭亲王,恭亲王却像没事一样,依然冷漠着脸淡然处之。

宜贵妃见状,玩笑道:“皇上,既然今天德妃姐姐好意提出了,大阿哥又想先好好事业,莫不如就让恭亲王明年请咱们喝喜酒可好?”

恭亲王听得,淡淡一笑,道:“宜贵妃娘娘,你就饶过小王吧,小王闲云野鹤惯了,可不愿拿有妻妾来牵拌住。若心有牵挂,四方云游也就不得以尽兴了。”

宜贵妃啧声笑道:“皇上,你看恭亲王,臣妾才这么提一句,他就如此抗拒了。”

康熙道:“常宁眼光高,一般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待得哪天九天仙女下凡,才能让他笑纳了。”

恭亲王笑道:“皇上取笑臣弟了,臣弟不愿取妻,不过是不想白白害了人家的好女儿罢了。”

康熙道:“朕由得你了,反正也说了你这么多年了,也有见得你有听进丝毫。”

恭亲王谢恩道:“臣弟谢皇上。”

康熙微微颔首,转而又向二阿哥道::“太子,你可有想法?”

太子淡笑着站起,欠身一礼,道:“儿臣听从皇阿玛的意思。”

康熙听得,满yì

道:“如此甚好。”

我看向太子,太子今年过完年也已然十六岁了,因自小养在康熙身边,耳濡目染,是几位阿哥中最有王者风范的一个。德妃刚才提起他与大阿哥的婚嫁之事时,他淡定的反应与大阿哥完全不

127 太子妃

固伦怡禧公主的大喜之日定在农历二月初八。康熙的第一位孩子成亲,康熙自然欣喜。也因此事,他与固伦怡禧公主的距离仿佛一下子拉近了。我也甚是开心,毕竟,我成就了一段良缘。

送走固伦怡禧公主,康熙也宿在了毓庆宫。翌日晨起,服侍了康熙去上早朝后,德妃便携了宫人进了来,见得我,行一礼后,道:“贵妃娘娘,这是臣妾这一个多月来,筛选出来做为太子妃人选的名单,请你过目。”

我点点头,容夕便接过呈了上来。

我翻开细细看一遍,见统共十六人,全是朝中重臣家的千金。我微微思量一会,点头道:“都不错,吩咐下去吧,让这些千金小姐半个月后都到御花园来应宴,咱们见了真人再细细的筛选几名呈与皇上。”说罢把名单递与容夕,容夕便给回德妃了。

德妃满yì

的收回名单,道:“这也好,那宴会就由臣妾去操持好了,贵妃娘娘忙乎了固伦怡禧公主的婚礼,想来也累了。”德妃表里是请旨,话语却傲慢。

我见得,心头甚是不悦,不过这几年来,对她的这种态度也见怪不怪了。道:“那就辛苦你了。”

待得德妃离去,月娴岔声道:“德妃动作可是快,才结束固伦怡禧公主的事,今日就这么早来请提太子的事了。”

我淡声道::“她的动作当然快,看那名单里的候选人,几乎都是她平日里暗中结交的亲贵大臣,若太子妃的人选定作了她的人,那她便多了一拔人支持了。”

容夕道:“德妃出身也不高,她想登上后位,自然得人支持,将来的太子妃若是她的人,多了一拔人支持她,她的胜算就更大了,也会把太子争取过去。她的如意算盘打得自然是好。”

我点头道:“太子向来最得皇上欢喜。德妃自然把如意算盘打精细了。”

月娴道:“今日的太子妃便是他日的皇后。既然皇上把太子妃的人选让你与德妃去筛洗,那咱们要争取过来才好。”

这时,至清挑了帘子进来禀道:“贵妃娘娘,门外有太保夫人安佳氏在外求见。”我向来与太保府无往来,如今太保夫人却前来求见。想及德妃名单里有太保府的嫡出千金,便有明白了太保夫人的来意了。

容夕见得我些许犹豫,会意道:“贵妃娘娘若不想见,奴婢去回了她便是了。”

我略略思索,道:“好歹也是太保夫人,不管是因什么事而来。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至清得令退下后,片刻,太保夫人便与六名丫环进了来。太保夫人好大的阵仗,一官宦臣妇,居然明白张胆的携带六名侍女而来。实在有些嚣张了。只见太保夫人年约四十左右,体态臃肿,一身华服,发上珠翠满头。一副“名副其实”的贵妇装办。恰好今天我又穿得极其素雅,与她相比之下,反倒显得她更像贵妃呵。一进来,佯装不经意的打量我一眼,便行一叩拜太礼,口中恭敬道:“臣妇叩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吉祥。”

我笑容可掬的道:“太保夫人平身吧。”

太保夫人满面含笑道:“谢贵妃娘娘。”转而又微微的打量我,恭维道:“娘娘果然天生丽质,纵然打扮素净,依然是个绝世美人。”

我只微笑以对。

太保夫人一挥手,六宫丫环上前一步,太保夫人自信满满的道:“贵妃娘娘,臣妇携了薄礼而来,还请贵妃娘娘笑纳。”太保夫人话落,六名丫环便纷纷打开手中的盒子。

突的,一耀眼的光茫直喷而出。一颗举世嘱目的明珠静静的躺在锦盒中。

太保夫人媚笑道:“这些都是太保府的一点心意,还请贵妃娘娘莫要嫌弃才好。”

冯太保在朝中位高权重,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软,这些礼物我若收下,等于答yīng

了太保府的请求,此刻竞位紧张时刻,若不收下,不卖这个面子给太保府,必定会开罪于太保府。我沉吟片刻,客气道:“太保夫人客气了,本宫怎能收下太保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太保夫人听得,脸色瞬间一变,旋即回复正常,道:“贵妃娘娘冠宠六宫,又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这些都是俗物,臣妇愚笨不通晓娘娘的爱好,希望贵妃娘娘别介yì

才好。”顿一顿又道:“小女今年年方十五,尚待字闰中,还请贵妃娘娘替小女择乘龙快婿,以荣耀冯家门楣才好。”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含笑道:“太保府的千金自是万里挑一的,既然是太保夫人信得过本宫来,本宫日后留意便是了。至于这礼物,本宫无功不受禄,实在要不得。还请太保夫人待得令府千金大喜之日请本宫吃些喜糖便好了。”

太保夫人听得我的话,微微一喜,道:“谢贵妃娘娘,不过这小小心意还是请贵妃娘娘收下吧。再说礼物已送出府了,焉有收回之理,还请贵妃娘娘莫要嫌弃才好。”

我沉吟一会,道:“新年刚过,佳仪公主便赐封为固伦怡禧公主成婚,皇上也在为太子择选太子妃,看来今年的喜事将多,莫不如太保夫人把这些礼物换成银子,去办间粥厂接济吃不饱饭的人,也是大善事一件呵。”

太保夫人眼里不经意的掠过一丝不悦,但我话既出,她只能遵命了,道:“贵妃娘娘慈心,臣妇遵命。”面对我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她纵然心有不悦,可依然恭敬有礼的欠身行礼退下。

见得太保夫人退下,我道:“吩咐宫人,若再有人来毓庆宫送礼,都告sù

来人,好意本宫受下了,让他用礼物换成银子置办粥厂或兑成大米发放给有需yào

的人。”

容夕听得,会意,含笑道:“娘娘此举当真一举两得。”

月娴也点头道:“如此甚好,不开罪别人,也不应允谁人。只是,太子妃的人选,也要是咱们的人才好。”

我道:“再怎么急,也得见了真人才知dào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德妃纵然已选定朝中亲贵的千金,我们也不妨还细细留意,看有没有更好的人选。太子既在出生前便已定太子之位,太子妃也不一定要重高门第家的女子,要不然再来个‘佟半朝’也未可得知。”依德妃挑选的名单看来,几乎所有重臣家适龄的千金都录入了名单。德妃的心思我自是懂得,到时无论是哪家的女儿中选,于她都是有益处的。而在我看来,德妃却有点急进了,太子妃竞选,选中的人家自是可以光辉门楣,但选不中,心中自然有怨气,我之所以让德妃做第一轮的筛选也莫过于是清楚这一点。

二月二十三日,我与德妃在御花园设宴宴请了十六位朝中重臣家的千金。我与德妃坐于上首,十六位适龄女子分两列而坐。我保持着恰好的微笑轻轻的打量着她们,果然个个衣饰华丽,青春洋溢。因我与德妃的位分,她们都是恭恭敬敬的。

我含笑道:“今天本宫与德妃姐姐宴请各位小姐前来,一是为太子挑选太子妃。二也是想大家聚聚。今天本宫与德妃准bèi

了一些闰阁里的常玩物,你们若有兴趣,可上前来试试。”话落,几名太监便搬来了几样乐器与文房四宝。

众人听得,有的紧张的垂眉敛首,有的充满期待两眼发光,有的甚至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我看在眼里,微微笑着看着她们。心里不自禁的暗忖:太子妃的地位真的有这么吸引么?还未曾谋面,却已如此,说到底,她们在意的,不过是如今的太子妃位分和日后皇后的位分罢了。

德妃得yì

的看我一眼,微微挑恤道:“今天在场的都是佼佼者,想来总会有个入得太子的眼的。”

我见状,淡淡笑道:“德妃姐姐的眼光向来都好,今天咱们就先择上几个,让皇上再过目做决定呵。”

德妃见我依然淡然的回答,微微厌恶的看我一眼,转而对众人道:“你们谁愿意先来一试呢。”

德妃话音落下,众人便左右相看一眼,一会,一盛装打扮,浓妆艳抹的女子离席上前,行一礼,自信满满的道:“臣女掌銮仪卫事大臣之女阿赉氏灵月参见两位娘娘,两位娘娘万福金安。”好省事的人,一句两位娘娘就概括了我与德妃。我端起桌面的茶盏呷上一口。眼光余梢瞥向德妃,见她也保持着恰好的微笑,丝毫不介yì



我含笑道:“灵月小姐愿做第一表演人,当真值得嘉奖。”灵月听得,洋洋自得的倪一眼众人,欢欣喜悦道:“谢贵妃娘娘夸奖。”说罢,毫不客气的走到琴前弹奏起来。

今天候选的女子虽各有姿色,可我到底也无多少心思,在我看来,一个待字闰中的女子,过于追逐名利地位,终究也是“俗物”一个。

待得她们一个个表演完毕,我与德妃分别赏赐了礼物给她们,便挑选了认为最好的五位呈上康熙。

回到毓庆宫,月娴问我,道:“涓儿,今天宴请了那些千金小姐,可有看中的?”

我淡淡道:“都不过是追名逐利的俗物罢了。选了五名让人去呈了皇上,最后的人选皇上去评定吧。不过,殿阁大学士的女儿石氏还算不错,家世模样是那些候选人中最为好的。我也有心属于她。”

月娴点点头道:“殿阁大学士的女儿,地位尊贵,也甚是好。那德妃呢?她有可有属于的对象?”

我道:“这个我暂时不得而知,明天看吧。她若有意谁人,以她这几年的处事手法,总会先我一步去与皇上谈说。咱们看着吧。”这皇宫就是这样,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今天看得她们,我心头亦有些淡淡的失落。

翌日,李德全来传旨让我去养心殿。

我到达养心殿后,德妃已在养心殿了。

康熙这刻传唤我俩人,我们心里自然有数。此刻,才是我们真zhèng

抗衡的时候。

我与德妃分别坐于康熙下首的左右则。

康熙合上我俩人上呈的候选名单,问道:“两位爱妃,对名单上的这五人,可有什么看法?”

我与德妃均站起身,行一礼,道:“臣妾都觉得甚好,皇上做主便好。”

康熙对我们的回答有些许不悦,转而问我道:“良贵妃,你的想法呢?”

既然矛头先指向我,我唯有道:“回皇上,臣妾觉得殿阁大学士的女儿石氏很不错。家世样貌都是众人中的佼佼者。昨天宴会上也端庄有礼的,臣妾内心比较属于她。”

康熙听得,点点头,转而又对德妃道:“德妃,那你的看法呢?”

德妃微微欠身行一礼,道:“回皇上,臣妾觉得冯太保的女儿冯氏很合臣妾的心意。”顿一顿又道:“臣妾认为,石氏虽然模样是众候选人中最佳的,但臣妾却认为冯太保的女儿冯氏更为适合。冯氏性子爽朗,也极其聪慧,很是适合太子那静然的性子。一动一静,恰好合衬。”

听得德妃的话,我想及冯太保夫人那一身行头装办。都说什么样的父母就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冯氏也像足了她的母亲。或许说,当时冯氏是众候选者中我最看不上的一个,而如今德妃却是最满yì

的一个。细想到深处,太保夫人给我送了厚礼,未必就没有德妃送以“更厚”的礼物。或许这个礼物足让德妃一口笃定冯氏是太子妃的人选。

我淡然道:“臣妾却认为,取妻取贤,由其今日的太子妃将是明日大清的皇后,身为皇后,必然尽管六宫事,所以性子定要沉稳淡定才好。”

康熙也点头道:“良贵妃说得有道理。”

德妃听得康熙的话,脸色微变,转而依然怏怏笑道:“皇上,臣妾认为,沉稳的性子可以是岁月历练出来的,再说,冯氏虽爽朗活泼,但也不换稳重。”

康熙听得我俩人的话,沉吟住了。我微微一笑道:“皇上,臣妾有一建议。不知可否容臣妾一言?”

康熙点头道:“你说。”

我深呼吸口气,道:“不如咱们让这五位候选女子与太子见一面,最后的人选,皇上与太子两人再决定如何?”

康熙听得我又是效仿固伦怡禧公主的事例,会心的与我相视一笑,我也会心的报以一笑。目光余梢间,瞥向德妃,见她脸上溢上妒恨。我不屑理会她。

康熙赞许道:“这也好,三天后在太和殿再次设宴宴请五位候选人吧。”顿一顿又道:“到时朕与太子一道同去。”

回到毓庆宫,我吩咐容夕道:“用最快的速度去打探清楚太子的一切嗜好,包括饮食习惯,生活习惯,衣着品味。”

月娴疑惑问道:“涓儿,你的意思是?”

我道:“既然我看上了石氏,就全力助她成为太子妃呗,那天一见,我见石氏颇有成为太子妃的心思,且殿阁大学士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我们且不说能否借太子妃的事助我们一臂之力,就冲德妃看中的是冯太保的女儿,我们就不能输以她。”

月娴听得,沉吟一小会,懂了其中,微微一笑,道:“所以,我们必然要让石氏一举得中,是吗?”

容夕恭声道:“贵妃娘娘心思敏捷,奴婢立马就吩咐下去。尽早打听清楚来禀。”

隔天中午,容夕便把打听到的情报来禀与我。

我听得,心里盘思一番,便把主意告sù

了月娴与容夕。

两人听得,大喜,均赞是个妙计。

我道:“派个可靠的人,去把这主意告sù

石氏,让她好好做准bèi

。”

容夕得令便下去了。

待得我来到太和殿,五位候选人与德妃已在那里候着了。

我微微瞥一眼石氏,果然,她今穿了件粉蓝色的宫装,发上以淡粉色流苏点缀,斜插一去粉色的翠珠钗子,脸上轻妆淡抹。如此妆办,既然不过于出挑,又不显小家子气。

128 大同

果然,太子大婚后,朝中大臣们又紧接着把立后的事提上。朝中原本那一拔反对立后的声音,也慢慢的停息些,甚至有些许几个也站去了支持立后的那拔人中了。

太子选妃,把朝中适龄的女子都提上了候选名单,后来我细细一想,终于明白德妃的“良苦用心”。想来德妃除了想拥有更多的一拔人去持她外,还有一个更为高明的地方,就是把所以朝中大臣的适龄女儿都被以选太子妃为名义挑选了番。也就是说,选过太子妃的人自然不能再参加立后大选。我不禁暗自对德妃赞许一番,她这一招果然高明。如今立后的人选,也就只得我与她了。或许说只得我与她及宜贵妃最为适合吧,但宜贵妃无意竞争后位。听闻也暗中写了家信回家,让其家人莫要参与到竞后大选的斗争中去。所以,朝中除了支持与反对的两拔人外,还有以宜贵妃娘家为首的一拔持中立态度。都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与德妃,两人中总有为王为寇的一天。所以,或许宜贵妃才会将是最有福气的一个吧。但我身不由已。

今年又是六年大选秀的年度了,到了七月份便又是新人入宫的节刻了。所以,立后的事,要尽快决定才好。过了新年,我就三十岁了。都说色衰而爱驰,女子若没了容貌,还能得男子多少的留恋呢?长江后浪推前浪,到时新人入宫,又得多一拔新的对手。再说,我与德妃,历经这么些年的分庭礼抗,能登上后位才是真zhèng

的王者。

傍晚,我独自一人来到阿哥所,刚进门,便见得一小孩子蹲在大树旁呜呜抽泣着。看他的衣着打扮,应是位阿哥,可他却一个人蹲在那里抽泣,四月的风还是冰凉的,他穿得很是单薄,不知是因哭泣还是因为寒冷,反正就是全身发抖。我蹙蹙眉,走过去,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天气这么冷,阿哥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抽泣呢?”

哭泣的阿哥听得声音,回过头来,是十阿哥,只见他双眼红肿,想必抽泣的已有些时间了。见着我,依然泪流满面,转而低下头,眼泪水又直直的掉下地。我见得,心生怜悯,取了绢子温柔的替他拭去眼泪水,柔声道:“十阿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泣呢,天气还冷,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十阿哥听得我关心的话语,更为伤心难奈,看我一眼,委屈道:“他们都说我笨,都欺负我,都跟我玩。”

我听得,甚是心酸,他的亲生额娘温僖贵妃惹得康熙怒不可遏的下旨与她生死不复再见。她死后,康熙甚至不肯把她葬入妃陵。她有着这样的额娘,自然不受皇阿玛待见了,阿哥们与宫人们看低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稚子无罪,我虽厌恶温僖贵妃,但十阿哥终究是无辜的。我柔声安慰他道:“他们为什么这样说你呢?”

十阿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摇摇头,道:“因为我笨,教书的师傅都说了,教的东西别人一学就会,就我最笨,教什么都得教几遍才会。”顿一顿又委屈道:“良娘娘,不是我不想学,是实在记不住教书师傅说的。不过,武术师傅教的武术,我倒记得快。我也不知dào

这是怎么了?”

十阿哥还是个孩童,教书的师傅怎么能这样说一个孩童而打击他的自信心呢?我心头有些微恕,但还是暗暗调匀声音方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有所善长,有所不善长,你能把武术师傅教的一教便会,证明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要不然怎么对武术一学便会呢?”

十阿哥听得,顿时转悲为喜,惊喜问道:“良娘娘,真的吗?”

我佯装肯定的点点头,道:“当然啦。”十阿哥听得,欢快极了,转而又向我问道:“良娘娘,你经常来看望八哥,为什么我的额娘从来就不来看望我呢?”

如此般天真孩童的问话,一下子倒把我问着了,我顿时语塞。十阿哥又倍加伤感道:“他们都说我额娘去世了。良娘娘,你说是真的吗?我想他们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额娘怎么从就没来看过我呢?”

我看在眼里,心头一酸,深呼吸口气,半躬身,柔声对十阿哥道:“那以后良娘娘做你的额娘好吗?”

十阿哥听得,撅起嘴想了一会,疑惑又认真的问道:“那良娘娘你会像看望八哥一样经常来探望我,给我送好吃的和送衣服吗?”

孩童就是孩童,我被十阿哥的问话给逗笑了,道:“当然会啦。”

十阿哥听得,欢快的拍掌大呼道:“好好,我也有额娘啦,我也有额娘啦,以后再也不许别人说我是个没有额娘的孩子啦。我的额娘就是八哥的额娘。”欢快的呼喊了一会,忽然又停下,认真道:“额娘,八哥跟九哥要好,但九哥不喜欢我,平时也不跟我玩,我有不懂的要问他们,九哥也挑唆八哥不要告sù

我,九哥甚至还说,他的额娘与八哥的额娘都是贵妃娘娘,而我的额娘什么都不是,所有不得我们玩在一起。如今你当了我的额娘,你说九哥会让我跟他和八哥一起玩吗?”我听得,暗自叹口气,我与宜贵妃走得近,八阿哥与九阿哥年纪相仿,自然而然也就玩得要好些了。但九阿哥小小年纪脾气却倔得像头牛。如今听得十阿哥的话,想来平日里十阿哥也是受了九阿哥的一些气呵。

我略略一思索,道:“那这样好么?良娘娘与你一起去找八阿哥和九阿哥说清楚,并告sù

他们,本宫以后就是你额娘啦。好让他们跟你一起玩好吗?”

十阿哥调皮一笑,重重的点头,道:“如此甚好,武术师傅说我的武术比他们的要好呢,以后他们教我读书,我教他们武术。良娘娘觉得这样可好?”

我笑道:“这样甚好。你与八哥九哥是兄弟,你们要互敬互爱,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知dào

吗?”

十阿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便兴高采烈的把手递给我,让我牵着他的小手去找八阿哥和九阿哥了。

走了一会,迎面走来一个内监,见得我行一礼,恭声请安道:“良贵妃娘娘吉祥。”

我微微颔首,问道:“可知dào

八阿哥和九阿哥在哪里?”

内监答道:“回贵妃娘娘,两位阿哥在校场。”

我点点头便牵着满脸期待,兴高采烈的十阿哥去了。

远远的,就看到八阿哥和九阿哥在挥舞着长矛。十阿哥洋洋自得的道:“额娘,这长矛,我舞得比他们好。”然后挣脱开我的手,独自挥舞了一连串的动作,道:“我可以这样。”

我看得,一个主意掠上心头,悄声对十阿哥道:“你等一下径自上去跟他们比试比试,让额娘看看好不。”我深知,八阿哥自小温文有礼,但九阿哥性子倔强,且是个认死理的人,要让他从心底里接受十阿哥,就得让十阿哥羸他一回,好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十阿哥听得“比试”二字,男孩儿那种天生的好胜心使然,加上我说要看,他自然更加乐意,重重点头道:“好。那额娘你可要看仔细啦。”

我赞许的点点头道:“但比赛第二,兄弟情谊第一,十阿哥也要小心,勿要伤到人,知dào

吗?”

十阿哥坚决道:“额娘放心,儿臣记住了。”待我点头同意,便快跑上去,抽出一支长矛与八阿哥和九阿哥招呼了上去。

我站在他们身后定睛看着,显然,八阿哥和九阿哥正练习得入神,始料未及半路杀出个人。当反应过来,就一起向十阿哥招呼过去了。

八阿哥尚好,虽有进也有攻,但始终步步留情,九阿哥则不然,步步死攻。我看在眼里,心头到底有些担忧,幸好,校场的武器是经过护安处理的。

只见十阿哥身手极其灵敏,场面越来越激烈,慢慢的,十阿哥就占了上风,八阿哥与九阿哥逐渐处于下风。见是校上卖力的十阿哥,我不自禁的想起第一次与温僖贵妃赛马的情景,那时的温僖贵妃也在校场上也一样的自信与骁勇。

一会,十阿哥一脸凛然的把长矛头指向九阿哥。露出胜利的微笑。远远的,我看见八阿哥抓住十阿哥的长矛,不知说了什么,十阿哥这才放下。十阿哥忽的一笑,把长矛插好,就兴高采列的向我飞奔而来。

跑得飞快,瞬间就到我跟前了,开心的嚷道:“额娘,你可看仔细了吗?”

我发自内心的慈爱一笑,摸摸他的头顶,赞许道:“额娘看见了,十阿哥好样的,额娘为你感到骄傲。”

十阿哥听得我的赞许,也顿时信心大增。

八阿哥和九阿哥亦见得我了,也飞奔着向我跑来。八阿哥见得我,开心的拉着我的手,道:“额娘,你来了。”

九阿哥在一旁,也恭声行礼道:“良娘娘好。”转而见得我与十阿哥甚为亲热,岔声道:“八阿哥的额娘,你热呼什么?”

十阿哥听得,撅撅嘴,转而理直气壮道:“九哥,良娘娘如今也是我额娘了。”

八阿哥和九阿哥惊愕的看我一眼,九阿哥厌恶道:“你额娘早已去世了,良娘娘是八哥的额娘。”

八阿哥见状,也不满道:“十弟,你胡说什么?这可是我额娘”八阿哥虽不比九阿哥抵触,但终究也不愿与人“分享”自己的额娘。

三位年纪相仿的孩童在争执,我看在眼里,不禁哑然失笑,道:“天气冷,我们回寝房再说好吗?”

三位阿哥听得,均听话的点点头。八阿哥与十阿哥左右牵着我的手,九阿哥走在八阿哥身旁,时不时怒瞪一眼十阿哥。

回到八阿哥的寝房,见得八阿哥的寝房整理得甚为整洁,只是塌上放了两只睡枕,我不解问道:“八阿哥,你一个人睡觉,怎么要两只睡枕呢?”

九阿哥自得的回道:“良娘娘,我这段时间天天过来与八哥同睡。”

我听得,含笑溺爱的看他俩一眼。九阿哥自小与我就熟悉,在我面前也自由自得。八阿哥与九阿哥交好,两人相处甚是坦然。十阿哥虽认了我为“额娘”,可终究与他们有嫌隙。我执过十阿哥的手,对八阿哥和九阿哥道:“你们两个是哥哥,日后要好好照顾十弟,知dào

吗?”

八阿哥自小就听我的话,点点头算是应允了。九阿哥却不以为然,不满道:“不,良娘娘,你是个愚笨的人,教书师傅也说了,他是众阿哥中最愚笨的一个。我们不要跟他一起玩,免得将来和他一样愚笨。”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纵然是孩童,他们一样有他们的世界,一样有他们排斥的“异类”。我心里不由得暗暗的叹口气,眼光余梢看向十阿哥,只见他涨红着脸,脸上溢满失落与尴尬。

我柔声道:“为什么说十阿哥愚笨呢?本宫觉得十阿哥可聪明了,你们刚才也知dào

了,在校场上,你们两人都打不过十阿哥呢,可见,十阿哥也有比你们聪明厉害的地方。”

十阿哥听得,一扫刚才的失落与尴尬,重重的向我点头认可。八阿哥与九阿哥怔住了。一会,八阿哥反应过来,道:“的确,十弟的功夫的确比我和九弟好。”看一眼我,见得我赞许的眼神,转而向九阿哥道:“九弟,我额娘说过,咱们要兄友弟恭,不如我们以后也跟十弟一起玩吧。”

九阿哥脾气虽倔,但还是比较听八阿哥的话的,抿嘴沉吟一会,道:“好吧,既然十弟你认了良娘娘做额娘,武术你也的确比我和八哥强,良娘娘也说你有比我们聪明厉害的地方,那你以后就跟我们玩吧。”

十阿哥听得,开心极了,重重的点点头。

我看在眼里,心里甚是欣慰。与他们三人聊了阵子话,好生嘱咐了他们,便要离开了。

他们三人把我送到门口,十阿哥脸上尽是不舍,道:“额娘,你记得有空要来看我们啊。”

八阿哥与九阿哥左右执了他的手,八阿哥道:“额娘很快就又来看我们了,十弟,今晚你去你寝房拿睡枕来,我们三人一起睡吧。”

九阿哥也点头附和道:“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多个伴。”十阿哥自然欣然同意了。

我柔声向他们道:“你们先回去吧,额娘看你们离去再走。”

三位阿哥纵然心有不舍,但依然听话离去了。

我含笑看着三位阿哥离去的背影,心头溢上连绵不绝的柔软。

正要转身离去,忽的,听得一男声从耳边传来:“微臣参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金安。”

我顺着声音看去。见得一身着武官装的男子跪拜在我侧边。

我随口道:“平身吧。”便要离去。

那男子见得我要离去,微急道:“贵娘娘娘,你可还记得微臣?”说罢抬头看向我。

我见得,有些怔住了,面前的男子有些面子熟,但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疑惑道:“本宫见过你?”

男子微微一笑,道:“贵妃娘娘好健忘,不知贵妃娘娘可还记得懿济书院?”

我这才醒觉起,惊喜道:“你是大同?”

大同开心的点头道:“贵妃娘娘可记起微臣了。”

遥想当年懿济书院的一面之缘,仿佛好久了。细细的打量了他的着装,道:“好样的,你也进宫当上武官了。到底什么时候进宫的,怎么进了来也不来跟本宫打个招呼?”

大同见着我也甚是欢喜,恭声道:“大同进宫已一年多了,以去年武状元的份位进宫的,如今在教导阿哥们习武呢。”想及当年大同与康熙过招时的身手,赞许道:“好样的。皇上能让你来教导阿哥们,说明很是看重你。”

大同听得谈及康熙,脸上溢上钦佩之情,道:“皇上待微臣恩重如山,若不是当年皇上对微臣大施援手,想必大同早已饿死街头了。”话说得诚恳,我听得,也

129 康熙有意立后

我微微惊愕的看着月娴,问道:“怎么啦?你认识他?”

月娴摇摇头,道:“没有,是我之前听宫人们嚼舌根说起的。”顿一顿又道:“听闻这个大同是个奇人,之前皇上曾邀请过他,给他官职,可都被他婉言拒绝了,说什么非要自己考取功名,结果好不容易才在去年考取了武术状元。”

我微微沉吟道:“我虽与他只得两面之缘,但也看得出他是个刚正的热血男儿。”

月娴道:“他入宫后,皇上对他极其器重,非但让人教导阿哥们武术,也还交待了不少的重事于他。可以说,在朝堂上,他也算是后起之秀了。”

对月娴的话,我不可置否,道:“大同本就是名沦落街头的孤儿,被皇上救下后,让他在懿济书院就读,皇上对他非但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换着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会对皇上感恩戴德呵。”

月娴深意的看我一眼,道:“那你今天与他相遇,感觉如何?”

我道:“还好,因为前些年在宫外见过一面,如今见着,他待我也颇为恭敬。”

月娴微微颔首道:“立后之事,迫在眉睫,你说,此人咱们能用得着吗?”

听得月娴的话,我沉吟住了。我自摄管六宫这些年来,虽有荣妃去世这个污点,但后来也亦因对三阿哥的教引渐渐平息了众人的猜疑。除去这个以后,我在后宫做上的事,几乎都是让人评赞的。依刚才大同与我的谈话和待我的态度来看,对我应该也是没什么意见的。月娴之前主张让人在康熙面前提说前三任皇后都出身娇贵,所以才过早去世的事。大同性子刚正,或许我也以设计让他去一试。以他跟康熙的交情,纵然开怒于康熙,康熙也不一定会要了他的命。道:“这也不失是个人好的人选。只是,这事该怎么样向他开口呢?”

月娴道:“只要你愿意,这个交给我,我来想办法。不过,毕竟你与他只得两面之缘,知人口面不知心,我们还是要考察清楚才好。”

月娴处事,我向来放心,便道:“好吧,不过你也着意留意才好。大同虽入宫才一年多,但我看年纪应该也有二十五六以上了吧,幼年时又沦落街头,想必历事也多,你要小心才好。”

月娴点头道:“你放心吧,纵然成不了事,我也绝不败事。此事事关重大,我会拿捏好分寸的。”

话落,容夕便了帘子进来,满面含笑,禀道:“贵妃娘娘,刚才李德全公公传来话,说皇上今晚要来毓庆宫,让娘娘你好早些准bèi

。”

我听得,点头道:“知dào

了。”心里暗忖,今晚他来得正好。立后的事,我正好趁机试探试探他的想法。

夜色越来越浓,一切准bèi

就绪。只待康熙到来。

我打发了容夕她们先去睡,至清今晚守夜,就只留下她了。

我拿了针线一边给康熙做睡衣一边等他。

听得至清在门外行礼请安的声音。我也放下针线到门口去迎接他。

他一进来,便顺手的解下披风递与我,道:“朕来得晚,让你久等了。”

我接过披风,满面含笑,柔声道:“臣妾等皇上,不会见觉久。”说罢把披风挂起。又问道:“臣妾让人炖了汤,煨在炉子里,皇上夜深来,这时节的夜风还冰凉,皇上可要喝点暖暖身子?”

康熙点点头道:“还是你细心,朕到你这里来总有回家的感觉。”

我给他倒上杯茶端与他,柔声道:“那皇上先坐下稍等一会,臣妾这就去拿来。”

康熙随口道:“让宫人去拿就好了,你别太辛苦了。”

我微笑道:“臣妾已打发她们去睡了,只留了至清在守夜,至清就留在这里听候吩咐吧。臣妾能为皇上端汤,臣妾感到很幸福。”

康熙听得我的话,也不再劝阻了。我便退下到小厨房端汤饮了。

端来,给康熙盛好,道:“皇上尝尝还合口味不?”

康熙尝了一口,满yì

道:“夜晚喝这红参汤甚好,有助睡眠。”说罢,也勺上一羹匙喂与我,道:“天气冷,你也喝些暖暖身子。”

康熙喝过汤饮,服侍了他洗漱后,两人共枕而眠。康熙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

我轻柔的按住他的手,柔声道:“时间过得真快呵,不知不觉的,咱们十二年了。臣妾有时想想觉得时间过得真快,眨眼的,便这么多年了。恍惚间,好像还是几天前的事呵。”

康熙听得也颇为动容道:“是啊,这十二年来,你一直陪伴着朕。”停顿一会,又道:“你一直尽心尽lì

的替朕管好这个家,朕才得以安心于前朝呵。”

我听得,苦涩一笑,叹口气,道:“为皇上所做的任何事,臣妾都觉得很幸福。不过臣妾管理后宫时,终究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呵。”

康熙沉吟一会,道:“朕懂的,你以贵妃位分摄六宫事,终究不够名正言顺。”

我顿了顿道:“不过无所谓了,臣妾尽lì

而为便是了。”

康熙道:“朝中那帮老臣子自去年以来,便提议立后的事,朕也慎重思量过此事呵。”

我心头一凛,谨慎道:“皇上若不愿意过早立后,制止他们便是了。”

康熙扳正我的脸看向他,深邃的眼睛直瞪着我,纵使烛光暗淡,但我依然清淅的感受到他眼中发自的锐利。问道:“良儿,你可想立为皇后?”

我微微深呼吸口气,知dào

此刻自己的回答至关重yào

,我若说想,于他而言,便有嫌疑。若说不想,也等于平白放qì

了一个好机会。略略思索一会,微微一笑,在他心脏的位置画着圈圈,轻声道:“臣妾做不做皇后上都无所谓,但臣妾想做皇上心中的皇后。”

果然,康熙舒怀一笑,道:“你已是朕心中的皇后了。”转而又若有所思,道:“佟佳氏离世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东宫之位也确不好空置多时。”

我听得,一喜,但也不敢再追问下去,自知如今最大的可能是我与德妃了,若再追问下去,反倒徒惹他怀疑。只佯装无意立后之事,道:“夜深了,皇上明天还要早朝,咱们歇休可好。”

康熙“恩”一声,把我拥紧,道:“也好。”

130 设计大同相助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到了快天亮时,才小小的打了一会儿盹便起来服侍康熙晨起去上早朝了。

康熙临离去前,轻轻的拍拍我的脸,怜惜道:“昨夜你睡得不安稳,又这么早起来服侍朕洗漱,朕上朝后,你再补眠一觉吧。女子人家的身子金贵娇弱,睡眠不足容易惹病。”

我感动道:“谢皇上关心。”说罢康熙便上朝去了。

我打了个呵哈,也觉得有些困,便依言回去补眠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时,已见阳光射入寝室内了。

起来用过膳,便让容夕拿了书来看。

这几个月来,实在的累,感觉自己每天都在忙,今天决定什么都不做,好好休息一番。

如是几天,晚上,我独自在卸装。月娴推了门进来,见得我在卸装,便过来帮忙着。我知dào

,此刻她进来,定是有事,问道:“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月娴停下手,道:“这些天,我让人去打探过那个武状元大同。我也已去试探过他了,觉得他应该是个可靠的人。”

我端详一眼铜镜中站在我身后的月娴,问道:“怎么样了?”

月娴道:“他在中武状元前,一直在懿济书院担任武术先生。听闻对待学生们也是极其宽仁亲善的,在懿济书院,他的在学生乃至先生们的心中评分极高。后来中了武状元,待众位阿哥也很好,宽严有度,很爱众阿哥爱戴。甚至在前朝为皇上办的几件大事,皇上都很是满yì

,还大加赞赏了他一番。”顿一顿又道:“至于我亲自去试探他的结果,感觉他也是当真不错。”

听得月娴对大同的赞许,我沉吟思索一会,道:“昨晚,我也试探过皇上,觉得他也是有意立后的,只是,终究不敢深探,怕引起他的反感反而坏事。”

月娴点头道:“只要皇上有意立后就好,事在人为。我明天再去打点下。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大同提出你优胜立后的利处,再让石氏一族联络更多的官员支持立你为皇后。”

我道:“德妃这次借挑选太子妃之名,让朝中那些重臣家的适龄小姐失了立后的机会,想必有人会心生怨恨,派人去多加留意下,看谁对此事最为不满。相信最为不满的人,定会是最反对德妃立为皇后的人。”

聪明如月娴,自是懂我的意思,道:“知dào

了。我尽快行动吧。这事也实在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新的秀女就要入宫了。”

我转过身,执住月娴的手,感激道:“月娴,辛苦你了,不过你与大同打教导要倍加小心才好,越是刚正不阿的人,眼里就越是容不下沙子。”

月娴点头道:“我会小心的。”

时势越是紧张,我就越要淡定,才能从容应对。

我让至清给拿来些纸张,至清见得,问道:“娘娘,你又要练字了么?”

我微微颔首,至清又问道:“娘娘,奴婢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好几天要练字的?”至清无意的话提醒了我。是啊,我总是认为练字是宁神静气的好法子。所以每当遇到紧张期待的事时,总会借练字来让自己平定。也就是说,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遇上要让我要“宁神静气”的事。想及于此,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至清见状,慌忙跪伏下去请罪,道:“贵妃娘娘恕罪,都怪奴婢多嘴,惹娘娘不快了。”

我看一眼自责不已的她,淡声道:“没事,本宫也是闲着才练字的。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了,本宫一个人就好。”

至清听得,方才舒口气,恭声道:“奴婢遵命。”说罢就退下了,顺手帮我掩了门。

照着佛经抄录了良久,见得砚台上的墨汁用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笔去磨墨。不一小心,墨汁洒出了砚台到没写过的纸张上。纸张上立马现出点点黑色的小花。

见得,停下了手,白纸染上了墨汁,纵然擦去,亦再也回到原样了。

如今我为后位费尽心思,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对康熙的失望与不再信赖。想及于此,忍不住叹息一声,我晋封之初,德妃又何尝不是亲善宽仁的呢。如今对我,甚至对他人步步逼紧,又岂不是为生活,为生存所逼呢。说到底处,我与她,终究都是这宫里的可怜人。如今两个可怜人步步为营,相互逼紧,相相互争权夺利。若我胜了。我或许会对她手下留情,但若她胜了,又会将我置我于何地呢?

倒是宜贵妃,她待康熙的心,让我感觉一直如初,多年来,每每谈及康熙,她脸上都是溢上柔情蜜意的。到底是康熙没有做下让她绝望的事,还是她实在份外的在意康熙才致使她这么多年来,不曾改变过对康熙的爱意?我被自己问住了。正思绪万千间,月娴推了门进来,见了我,大喜道:“涓儿,前朝有好消息了。”

我看一眼月娴,心知她所指何事,问道:“如何了?”

月娴道:“大同果然在早朝时,趁着大臣们提议立后时,把我们的想法说与了皇上,听闻皇上听后,非但没有责骂大同,沉吟了良久后,方才对大臣们道说他会慎重考lǜ

,三天后再把决定告之。”

我听得,也喜出望外,深呼口气,道:“这当真是好消息。不过这三天,想来,无论前朝或后宫,都有会波涛暗涌了。”

月娴重重的点点头,又道:“且石氏一族当时也极力支持大同的说法。看来,咱们的胜算又多几分了。”

我亦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越是这个时候,咱们就越要淡定才好,好事多磨,德妃又虎视眈眈的。没到最后一刻都不算羸。”

月娴道:“我知dào

了,这几天我会更加留心的。”顿一顿又道:“若此事能成,也不枉了我们支持石氏立为太子妃。”

我听得提及太子妃,问道:“可知太子与太子妃相处如何?”

月娴道:“听闻服侍太子妃的宫人说,太子妃自与太子大婚后,便是专房之宠。”

我赞许道:“如此甚好,太子妃在太子府得好日子过,石氏一族才会更加给力相助于我。”

131 等候太后

隔天,用过午膳,我在偏殿斜靠在贵妃椅里看书。忽的听得宜贵妃的声音,道:“良妹妹好生悠闲,都这个时候了还如斯悠然自得的在看书。”

抬眸看向她,自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康熙在前朝发话三天后做出决定,这三天,自然是紧张至极的三天了。我放下书,含笑道:“姐姐这个时候来,可有用过午膳了?”

宜贵妃含笑道:“用过了,在咸福宫闲着无事,便过来瞧瞧你了。一来到便见得你悠然自乐的在看书。你当真淡定。”说罢,便径自坐于我身侧的坐椅里。

至清端上了茶,我笑道:“姐姐一路过来,喝口茶解解渴。”

宜贵妃含笑点点头,端起茶盏捋捋茶沫儿,浅浅的呷一口,赞许道:“还是你的宫人冲茶的手势好,这茶冲泡得刚刚好,喝着口感甚好。”

我微微一笑,道:“要是姐姐欢喜,妹妹我把她指去服侍姐姐便是了。”

宜贵妃玩笑道:“皇上常常到你宫里来,想来除了心中思念美人外,也有喜欢毓庆宫的茶吧,姐姐我怎好意思夺去呢?”众人皆知,康熙对茶的要求极高,而容夕与至清都冲得了一手好茶,康熙也曾多次在嫔妃们面前赞许毓庆宫冲的茶合他胃口。以至于过去有几名嫔妃甚至暗地里张罗会冲好茶的宫人们。但会冲好茶的宫人是找来了,却并未引去康熙。久而久之才作罢。

我道:“姐姐就是喜欢拿我来开玩笑,放眼整个后宫,谁人及得上姐姐的好福气?姐姐得皇上多年宠爱,忝居贵妃之位,三位阿哥又健康聪明可爱的。”

说及自个儿的三位阿哥,宜贵妃眸睥中不自禁的掠过一丝慈爱,道:“妹妹的八阿哥不也是聪明之极的么,听闻前段时间皇上去考他们的功课,几位小阿哥中,就属八阿哥的最好呢。”

的确,几位年幼的阿哥中,八阿哥也算得上是品学兼优的,有时,看着他,我心里甚是满足。如果当年的康熙让我感觉我的世界因他的精彩。那么,有了八阿哥后,我的世界因他而充实。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闹,都牵动着我的心,都让我沉浸于他的小小世界里流连忘返。我谦虚道:“皇上的孩子,个个都遗传了皇上的良好基因吧,各有千秋。”

宜贵妃点头道:“当真是,听闻大阿哥如今跟着裕亲王在军营里,表现也极是好。太子自大婚后,皇上便放了些权办给他,让他慢慢从旁协助一二。三阿哥以下的几位阿哥,主要是以功课武术为主,但也颇得皇上欢心。”顿一顿又道:“太子还这么年轻就开始协助皇上,想来日后也定是位治国有方的明君。”

我笑道:“自然,虎父焉有犬子。皇上与孝诚仁皇后的孩儿,自是不差的。”

良贵妃点头道:“听闻太子妃也很是贤惠,大婚后,与太子相敬如宾。”微微一笑,又道:“妹妹你好眼光。太子妃贤惠,皇上对此很是满yì

。”

我谦虚道:“是太子妃聪慧,入得太子的法眼罢了。不过,话回来,一个男人若得一贤内助管理好家务事而省心省力,方才能安心于事业呵。”

宜贵妃听得我的话,顿住了,微微沉吟一小会,转而低声道:“三天后,皇上便下旨立后了,妹妹你可有打算?”

我顿一顿,淡然笑道:“能做的,妹妹我都做了,至于能不能有幸被选中,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宜贵妃点头道:“也是,毕竟不能事事天随人愿,看命吧。”脸色微微变了变,又道:“不过姐姐我还是希望是你呵。于公,你的确亲仁待人,你若中选,可是六宫之福。于私,咱们姐妹一场,且交好这么多年,姐姐我就更希望是你了。如果是别人,那人或许有一天会来害我,但良妹妹,你不会。”

听得宜贵妃如此推心置腹的话,我心头有些许感动。道:“这些年,也幸亏宜姐姐你从旁提醒我,危难时相助于我呵。不过不管怎么样,咱们姐妹同心便是了。”

宜贵妃赞许道:“是的,只要咱们姐妹同心,相信咱们在后宫终能屹立不倒的。”“这些天,你要着心留意才好。德妃对后位的野心你也是知dào

的了。可千万要小心。”

我道:“谢姐姐提醒,妹妹定会小心的。”

与宜贵妃闲聊了些话,宜贵妃便起身告辞了。

我休息了一会,想得那天在慈仁宫孝惠皇太后说大清后宫向来由蒙古女人统治之类的话。大同与石氏一族,终究只是朝臣,比不得孝惠皇太后是康熙的母后。此刻,孝惠皇太后若依照她先前的猜疑再去与康熙陈说一番。于我,或许更有利。想及于此,便唤了月娴前去慈仁宫了。

来到慈仁宫,青蒲姑姑见了我,屈膝行礼,恭敬道:“良贵妃娘娘吉祥。太后娘娘刚刚午睡下呢。要不娘娘晚点再来?”青蒲姑姑在太后跟前服侍多年,在后宫的地位虽比不上当年的苏麻喇姑姑。但康熙敬重孝惠皇太后,她自然而然的也连带着倍受人尊重了。且她为人也像孝惠皇太后一样亲善平易近人。我也甚是敬重她。这么些年我与皇太后处得较好,自然,她与我也是熟络的了。

我很是客气的道:“谢姑姑提醒,不过这段时间本宫都忙,今天得空来,就在慈仁宫等候太后吧。”说吧,环顾一眼四周,见慈仁宫正殿悬挂了不少关于佛经里的挂画。又道:“太后娘娘苏来潜心礼佛,以致于来到慈仁宫也让人有种不由自主的宁神静气的感觉。本宫正好在这里吸收点佛家的气息。”

青蒲姑姑听得,赞许的点点头,道:“那奴婢去给贵妃娘娘冲壶茶,顺便拿些太后娘娘平日里吟诵的诗经来,贵妃娘娘好打发时间。”待得我点头同意,便含笑退下。

不一会,便又上来了,给我上了茶与诗经,便自觉退下把空间留给我了。

132 设计太后相助

看着诗经等候着孝惠皇太后,我的心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良久,我正看得入神,忽听得孝惠皇太后的声音:“良儿,在这里待了好久了么?”

我出于自然反应的顺着声音看去,见青蒲姑姑满面含笑的搀扶着孝惠皇太后,孝惠皇太后有点睡眼惺忪的,也含笑慈爱的看向我。

我赶紧放下书,也过去搀扶在一旁,微笑道:“回太后娘娘,臣妾也来没多。听青蒲姑姑说你在午睡,就在这里看书了。这一看就给贪住眼了。”

孝惠皇太后温和一笑,道:“你这孩子真是的,哀家听青蒲说,哀家刚睡下你就来了,还说没多久。”

我脸微红道:“臣妾今天得空,也正好kàn

看书,诗经里的诗文让人看得心境平和,一边等候太后你一边看书,也是难得的安宁呵。”说罢便与青蒲姑姑一起扶了孝惠皇太后坐下。

孝惠皇太后赞许道:“你会这样想甚好,多年前,先帝骤然去世,那时朝政混乱,我们举步艰难,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的,孝庄太皇太后就经常拿些诗经来看。孝庄太皇太后说,人平静下来脑子才能更清醒。”

我站起屈膝行一礼道:“孝庄太皇太后睿智,臣妾望尘莫及。”

孝惠皇太后溺爱的看我一眼,道:“你向来性子淡定,看事情也透彻,已是难得的了。你协理六宫的这么些年来,也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转而叹息道:“整个后宫,就你来自蒙古。可……”

我懂她的叹息,我非但戴罪内宫,且还是冒名的,孝惠皇太后的叹息也是正常的。我亦做作一脸愧疚样,歉然道:“臣妾无德无能,是皇上不嫌弃臣妾愚钝才让臣妾协理后宫罢了。若三任皇后还在,想定会把后宫管理得比臣妾好。”

孝惠皇太后见得我颇为伤感,有些许歉然,安慰道:“哀家老了,就爱碎嘴,徒惹你生气了,你可莫要往心里去才好。”

我苦涩的看孝惠皇太后一眼,微微深呼口气,道:“臣妾没事,谢太后娘娘关心。”顿一顿又道:“还好,很快就有新皇后了,臣妾也可去退协理六宫之责了。”话落,伴装无意的看着孝惠皇太后的表情变化。

果然,孝惠皇太后听得我的话,脸上、眸上尽溢担忧,道:“前三任皇后都离世得早,这下又立新后了,若不是蒙古的女人,哀家终究担忧呵。”

我听得,脸上也尽溢担忧。

青蒲姑姑见得,跪拜下去,诚恳道:“太后娘娘且放宽心吧,皇上的旨意未下,且自古以来,取妻取贤,良贵妃娘娘陪伴皇上身边多年,非但得皇上欢心,且对六宫众人甚为关心。”顿一顿,赞许的看我一眼,又道:“前些两天奴婢去阿哥所见着十阿哥,十阿哥小脸上尽溢上笑容,奴婢就问了十阿哥,十阿哥欢快的告sù

奴婢,说良贵妃娘娘非但让十阿哥认贵妃娘娘做额娘,还教诲了八、九两位阿哥要友好相待。试问,这样旷宽心胸的人,又何尝不是后宫之福呢?”青蒲姑姑虽跟在孝惠皇太后身边多年,但作为奴婢,敢于说出这番话,可想而之她在孝惠皇太后心中的位置了。

我听得,连忙感激道:“谢姑姑赞赏,本宫身为嫔妃,十阿哥又是皇上的孩儿,照顾皇上的孩儿是本宫的份内事,本宫不过是尽自己的责任罢了。”

孝惠皇太后蹙蹙眉,看我一眼,也点头赞许道:“良儿入宫多年,性子与人品,哀家是了解的。”沉吟一会,又道:“罢了,哀家尽lì

一试吧,毕竟这事关国本,皇上好不容易坐稳的江山,本宫希望能绵延不绝下去呵。立后也算是后宫的事,哀家等会去见一见皇上便是了。”“大清入关心来,向来由蒙古女人统治后宫,大清也一天比一天昌盛。前三任皇后福薄,难为皇上了。这些一年多来,各种难听的传言哀家也是听闻过的。哀家尽能力的不要再让这种悲剧发生吧,让皇上摊上这样难堪的名声终究不好。”我懂孝惠皇太后的意思,臣民都传言说康熙命硬克死三任皇后。孝惠皇太后向来极其心疼康熙,听得这样的传闻,心里自然不好受。

我再次站起行一礼,恭声道:“太后娘娘爱怜皇上的心,臣妾实在感动,臣妾不敢劝太后娘娘,只是,臣妾实在无意后位,臣妾能得以服侍在皇上身边,已时刻感恩戴德了。臣妾不敢再异想天开。”

孝惠皇太后听得我的话,倒微急了,劝道:“良儿,你性子淡然,这个哀家知dào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的出身搁在那里,哀家也着实有顾虑过。但毕竟我们得时刻以皇上着想啊,不是吗?”停顿一会,又道:“哀家知dào

委屈你了,哀家亦是明白,惹你立后,民间前朝都必会议论纷纷,这也是哀家所担忧的。皇后这宝座,看似风光,实则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无奈与心酸呵。”脸色微微一变,深呼吸口气又道:“但是,但凡流言蜚语,都会随着时间而让人逐渐淡忘。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皇上着想呵。”孝惠皇太后的一翻话,我心里五味杂陈,孝惠皇太后的无奈,我又怎会不知dào

呢?一个女人,纵然锦衣玉食,权高位重,但得不到夫君哪位一点的爱,在这后宫里的每一天都是难熬的。再说,普通嫔妃也就罢了,但身为一国之母,有多少双眼睛以盯着,哪位有一点点偏差,都将被众人的口水淹没。

我颇为怜惜的看一眼孝惠皇太后,随即垂眉敛首道:“臣妾一切都听随太后娘娘的。只要是为皇上所做的,臣妾都愿意。”

孝惠这才满yì

的点点头,道:“哀家当真没有白疼你一场。”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面对着这件自己苦心谋划多年的事在如今的千钧一发之际,我到底寝食难安。

楔子 为义入宫

湛蓝的天,洁白的云,一望无际、碧绿如毯的大草原,牛马成群,星星点点的蒙古包点缀其中,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绿油油的草原上,一男两女骑着高大的骏马,在奔腾,在飞驰。

“驾、驾、驾!!!兰姐姐,快点啊,快点跟上我们啊,前面有条小河,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下。”说话的是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少女身穿红黑相配的单布长袍,长袍外套着件红色的坎肩,长袍与坎肩皆绣着金银丝绸边,腰间扎着金黄色的腰带垂穗装饰,脚穿一对布制绣花靴子,两条长长的辫子随风而飘,额前分别斜插着一对紫色蝴蝶状的珊瑚头饰,显得尤为精巧调皮。

“好啊,就前面休息。”那位被唤作兰姐姐的女子,骑着匹精神抖擞的白色骏马,马躯干壮实,四肢修长而强健。身穿白色的单布长袍,长袍外套着天蓝色的短褂,蓝色的腰带扎在腰间,脚穿一对白色的布制绣花靴子,头戴一顶镶嵌珠子的帽子,直发垂腰,清雅脱俗得宛如遗落凡间的仙子。

“涓儿,你小心点,别摔跤了啊!”涓儿旁边的男子一脸着急的嘱咐着,只见男子相貌英俊而轮廓分明,一看便是位美男子,男子身穿绵羊羔皮领的皮长袍,长袍外套着马夹,宽领大袖,以整幅彩色绸缎系腰,脚穿皮靴子,显得神采飞扬,英姿焕发。

三人来到河边,跳下马,涓儿便迫不及待的跑到河边双手捧起河水洗洗手,洗洗脸,大声嚷道:“兰姐姐,小仲,你们也快来啊,这河水好清凉呵。”

小仲也走到了河边洗起手来,突然,一阵水花落在了身上,抬头一看,是涓儿那调皮鬼往自己身上泼水,也不甘示弱的回泼起来。你来我往的,好不开心,涓儿和小仲那嘻笑怒骂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着。

坐在草地上的尹兰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乐不思蜀的人儿,思维不禁飘远了。想当初,她和小仲为生活所迫,背井离乡,受尽欺凌,幸得善良的王妃所救才有了安身立命之地,王妃视他们为亲生子女,涓儿更视他们为兄弟姐妹。如此温暖优渥的生活是他们姐弟以前从不敢幻想的。尹兰在心里轻轻的说:王妃,有朝一日若用到尹兰之处,尹兰定万死不辞。

“兰姐姐,兰姐姐,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涓儿从尹兰身后探着脑袋笑问着。

尹兰回过神来笑着刮了刮涓儿的鼻子,道:“没什么,想一些往事罢了。”

“姐姐,涓儿,快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快回去吧,要不然王妃又要着急了。”小仲拍拍身上的水珠道。

……

阿布鼐王府——王府外并排站岗着众多的皇宫侍卫,府内正大堂,阿布鼐王爷与王妃带领着众亲眷家奴跪伏着在听候圣旨,一位身穿宫廷太监服饰的公公用尖锐的声音在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蒙古亲王阿布鼐多次以下犯上,居心叵测,本应处死。朕心仁德,故念阿布鼐夫妇年事已高,免去死罪,削去爵位,贬为平民,终生非诏不得入京。其亲眷家奴一律没入宫廷,终身为奴。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罪臣阿布鼐领旨。”

“来人,按照名单上人数清点,不得放过一条漏网之鱼,违令者杀无赦。”公公一脸阴沉的把手上的一份名单递给前来听令的侍卫。

王妃悲伤的与王爷对视一眼想:涓儿与兰儿、小仲外出赛马,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回来。愿上天保佑,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三个孩子,年纪轻轻,要是没入宫廷终身为奴,实在可怜……

快到家门时,小仲指着王府道:“姐姐,你快看,王府门口怎么站着这么多大清侍卫?”

“咦,大家快停下。”尹兰着急的大吼。

“兰姐姐,怎么啦,王府发生什么事了吗?”涓儿不解的问。

“我们快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尹兰急急下马带领着小仲和涓儿躲在了一旁。尹兰心想,看来王妃意料害pà

的事终于来了,王爷性情粗暴,狂妄自大,多次御前失言冒犯圣上,最近一次惹得龙颜极为大怒。王妃在两个月前对尹兰说:‘王爷多次惹得龙心不悦,若有朝一日王府遭受灭之灾,请你务必尽lì

护涓儿周全,我在十里外清凉亭的大树右边埋藏着一些珠宝银钱,如遭不测,你去取出这些珠宝,带着涓儿和小仲远走他乡吧。’“看来王府将大难临头,小仲,你带着涓儿先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尽量乔装打扮,别让人认出你们来。”尹兰目光坚定的道。

“兰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sù

我呀。”涓儿流着泪,惊慌失措的问。

“涓儿,你要坚强点,王爷多次失言冒犯皇上,想必如今就是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尹兰拍了拍涓儿的肩膀伤心道。

“我要去救父亲母亲。”涓儿失控的大哭起来,向王府冲去。

旁边的小仲说时迟那时快的捉住涓儿的手。“涓儿,别冲动,你这样非但救不了王爷王妃,反而会让自已身陷其中,到时就真的没有人去救王爷王妃了。”

涓儿哭成了个泪人儿,扑倒在小仲怀里。“小仲,我到底该怎么办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亲遇害啊。”

“小仲,你照顾好涓儿,千万别冲动,务必要护涓儿周全,王妃在十里外清凉亭的大树右边埋藏着一些珠宝银钱,如遭不测,你去取出这些珠宝,带着涓儿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吧。”尹兰轻抚一下小仲的脸,在他耳边说低声说道。

“姐姐,你这是要干嘛去呢?”小仲不解的问道。

“小仲,涓儿是王爷王妃的独生女,必不可能逃过此劫,王妃待我们恩重如山,此刻便是我尹兰报恩的时候了,答yīng

姐姐,善待涓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好好的活着,知dào

吗?”

“姐,不可以,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呢?”小仲呜咽着。

“从此以后,涓儿便是你唯一的亲人。”尹兰不舍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大步走向了王府。

整个王府乱糟糟的,王爷呆坐大堂两侧的椅子上,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神色颓废,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王妃满脸泪水,神色极度担忧的站在王爷身旁。其他亲眷家奴手脚上均铐着铁链,个个面色如灰,甚至有个别在低声呜咽。

“禀公公,除卫涓公主外全部到齐,这是缴获家财的名单,请公公过目。“侍卫双手呈交上一本账簿说道。

公公拿过后随意翻阅了几下说:“阿布鼐王爷,请问卫涓公主在何处?”

“不知dào

。”王爷嘴角向上扬了扬,一脸不屑的道。一旁的王妃闻言,吓得瘫软倒地。

“不知dào

?好,那就休怪本公公不客气了。”公公怪里怪气的说。

“来人,给我城里城外的搜,哪怕刨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卫涓公主找出来,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卫涓在此,公公何需如此大动干弋?”只见尹兰昂步走进大堂。

尹兰不以为然的望了一眼公公,来到王妃面前扶起王妃,在王妃耳边低声说:“涓儿和小仲在一起,想必现已安全躲起。”然后一脸深意的轻拍了两下王妃的手,转身伸出双手对公公说:“公公,请上铁链。”

王妃见状,上前道:“公公,可否让我与小女道别几句。”说完,拔下发上价值不菲的簪子放到公公手中。

公公掂量了下手中的簪子点点头,道:“好的,不过要快点,可不要碍了本公公回去复命的时间。”

王妃与尹兰移步偏室,王妃一脸悲伤的跪下道:兰儿,你今日的大恩大德我与王爷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说完便要拜下。

尹兰立即扶起王妃道:“王妃,你这样做是在折煞尹兰啊!受人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王妃当日救我与弟弟于危难之中,犹如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兰儿,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以这样的身份入宫,以后的路可想而知有多艰辛,但愿上天多多庇佑你。”王妃说完又在拭泪。

“好了,王妃别伤心了,或许这是尹兰的命,既然是命中注定,想必也逃不掉,既然逃不掉,那不如笑着去面对,说不定,深宫中,将会有令一种幸福等着我呢。”尹兰深深的握住王妃的手,无奈的笑道。

王妃像突然醒起了什么一样,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金项链,为尹兰戴上说:“这条金项链是我出嫁时,我母亲亲自为我戴上的陪嫁之物,这么多年,我从不曾取下,如今,我转赠于你,希望它能为你带来好运。这也是我唯一还能为你做了一件事了。”

尹兰忍不住深深的拥bào

着住王妃,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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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故地重游

来到当年我们六姐妹居住的寝房。莫玉上前行一礼,恭维道:“奴婢听闻这是良贵妃娘娘以前居住过的寝房,奴婢自接手管理辛者库后,便一直让人打扫干净,并空置着。”顿一顿又道:“莫玉心里敬重贵妃娘娘,但苦于一直无机会面亲自拜见娘娘,只能把这寝室日日清扫一遍,以示对娘娘的嵩敬。”

我看一眼她,这个宫里精明的人当真多。她莫玉便是其中一个了。我离开辛者库已然十二年了,自接走月娴与小意后,亦一直未再踏足过。若不是一时兴起,说不定一辈子也都不会再踏足了。可莫玉却依然不放过这渺茫的机会,把这寝室打扫得的干干净净的,一如当年我们六人在住时的模样。

想及当年六姐妹一起的景况,我鼻子酸酸的。拔下发上的簪子插与莫玉发间,客气道:“劳莫姑姑费心了,本宫这次故地重游,没带礼物,这簪子就当是一点见面礼吧。”

莫玉听得,受宠若惊的跪拜下,叩首谢恩,道:“谢贵妃娘娘赏赐。”

我道:“你先去下去吧,本宫在这里坐会,有事再传唤你。”

莫玉听得,行一礼,恭声道:“奴婢遵命。”说罢便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待得莫玉退下,我缓缓的过去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曾经睡过的塌床。这塌床,当年便是陈旧不已的了,如今十二年过去,更加残破不堪。却不沾一点灰尘。再走去巧慧的塌边。恍惚间,脑海里依稀现出巧慧离去的那景状。

两行清泪不自禁的流下。用绢子拭了拭,见得月娴也是潸然泪下的。更为触动情肠。

月娴亦拭拭眼泪道:“十二年了,真快,来到这里,想及当年我们六人一起的情景,仿佛那么近,却又已那么远。”

我苦涩一笑,道:“若如今她们都在,该多好。”说罢,泪水又忍不住淌了下来。

月娴摇摇头道:“在这辛者库里,她们的下场其实也是必然的罢了。或许说,在这皇宫里从事最下等的劳作的,能得好下场直至老去的,试问又有多少个呢?”

我听得,暗自叹了口气,的确,若我与月娴当初不离开辛者库,或许,我们也早已死于非命了。可是,我离开了辛者库,是保全了自个儿的生命,却连累了王爷与王妃。若当年我不出辛者库,王爷与王妃就不会被牵连到这宫廷斗争里来。许他们现下还活得好好的。虽然我下手了断了惠妃,可终究也换不回王爷王妃的生命了。

再说,如今小仲与涓儿下落不明,每每夜深难眠时想及他们,我都忧心难奈。但王爷与王妃的下场,我亦是怕极了。我怕我若派人去找寻他们,到最后,反倒让他们落得与王爷王妃一样的下场呵。这种世事两茫茫的牵挂。终将让我终生难以安心。

深呼吸口气,悲伤道:“各位妹妹,姐姐我与月娴看你们来了,如果你们泉下有知,安息吧,愿你们来世能投得一个好人家。”

月娴也悲伤道:“来世,我们再做好姐妹。”

回到毓庆宫,我与月娴依然甚是伤心。

容夕挑了帘子进来,禀道:“贵妃娘娘,恭亲王府的管事姑姑领人送礼物来了,在殿外等候通传。”

我听得,微微惊愕,道:“传她们进来吧。”

容夕听得,依言退下后,片刻,恭亲王府的管事姑姑便领了六名侍女随容夕进了来。管事姑姑面满含笑的,六名侍女手中各捧了礼物。

管事姑姑向我恭敬的行叩拜大礼,道:“奴婢恭亲王府管事王氏参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六名侍女也随王氏一起叩拜了下去。

我轻轻的打量了一眼王氏,王氏年约六十左右。听闻是当年恭亲王的乳母,后来恭亲王有了自己的王府后,王氏便随了恭亲王到王府里去帮zhù

恭亲王料理家务事了。

我待她很是客气,含笑道:“劳烦王姑姑走一趟了,请姑姑回去替本宫向王爷转达谢意。”

王氏恭敬道:“奴婢不敢当,奴婢回去把贵妃娘娘的谢意向皇上转达便是了。”说罢,指了指一名侍女手中的盒子,又道:“贵妃娘娘,王爷说这盒子里的礼物是致祥喜庆的,请娘贵妃娘娘亲手拆与才好。”“且拆封时也不得有多的外人在场,免得分散了喜气。”

我有些许好奇的看向王氏所指的盒子,那本一直低着头的侍女忽的缓缓的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

我见得,是涓儿,心头一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身因激动忍不住微微的发抖起来。

王氏见状,微微一笑,道:“贵妃娘娘,请问要现在开拆此礼物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强行压制自己欣喜若狂的心绪,点头道:“恭亲王的心思向来别出心裁,现在就开拆吧,本宫倒要瞧瞧是什么样致祥喜庆的礼物。”转而对众人道:“王爷向来与众不同,相信送的众礼也定已与众不同,你们都到门外候着吧,没有本宫的旨意,任何人都不知进来。有人来访,也必要禀报。”

听得我的话,众人便退下下了。我摒住呼吸,看得众人全都离去,并关上门。目不转睛的看着涓儿,咽喉发硬,泣声问道:“涓儿,真是你吗?我没有认错人吧?”

涓儿放下手中的礼物,亦很是激动,涨红着脸,低声唤道:“兰姐姐。”话落便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热泪盈眶,含泪看着她,一别十二年,她已然成长成熟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胆大包天,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幽幽问道:“当年一别,十二年了,如今你还好吗?”

涓儿点点头道:“还好。”

我吸吸鼻子,道:“这就好,小仲呢?他如今怎么样了?”

涓儿道:“小仲现在在客栈,我与他成亲了,如今也已育有两个孩子了。但碍于他是男子的身份,王爷只能安排我来宫中与兰姐姐你相见。”

我听得,心头才不自禁的松了口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好好的,见与不见都没关系。”

135 故人相见

涓儿环顾一眼四周,道:“听闻兰姐姐你册后典礼在即。涓儿在此贺过兰姐姐了。”说罢,便要行礼下去。

我立马扶起她,怜惜道:“咱们别徒这些虚礼。”

涓儿依然不肯起来,道:“兰姐姐,请接受涓儿一拜,你当年的大义之恩,涓儿无以为所,只有一拜以示感激不尽。”说罢,便不顾我的阻止叩拜下去了。

我扶起她,转而问道:“你们怎么会与恭亲王府有关连呢?”

涓儿道:“自父亲与母亲去世后,我与小仲便一直得一贵人相助,那贵人虽相助于我们,可却从不肯告知我们的真实身份,直至前段日子,他带我与小仲及孩子来到京城,我们才知dào

一直相助我们的贵人原来是恭亲王。他处事极为谨慎,我们到来的这些天,他也只安排我们住在客栈,直至今天才安排我与兰姐姐你见面。”

我听得,心里对恭亲王感恩戴德。道:“恭亲王当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顿一顿,转而对涓儿道:“既然我们相见了,日后你与小仲就留在京城生活吧。这样姐姐也好时刻得知你们的消息,不总是牵肠挂肚的。

涓儿摇摇头,感激道:“我与小仲已商量好了,这次来宫中与你相见,让你知dào

我们的平安。明天就起程回到蒙古去了。那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我喜欢那里的草原与空气。我们已然离开十二年了,相信会认得我们的人不多,再说,我们到时会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居起来。白天,我们一起牧羊,晚上,我们一起看星星。与孩子相伴,就此一生,也是好的。”

我怜惜的看着涓儿,她眸中掠过的幸福。她勾勒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与爱人及孩子一起朝夕相处,没有斗争,没有权谋,只有蓝天,清水,绿草。这样的生活也未免不好。

我点点头道:“远离了权谋斗争,远离了勾心斗角,如此也好。”

一会,月娴在外敲门,道:“娘娘,请问礼物可欢喜,王姑姑出宫的时间快到了。”朝臣命妇进宫,除去特殊事情,要不然都有一定的时间限制的。

涓儿听得,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道:“兰姐姐,这是小仲写给你的信,你好生保重。涓儿走了。”

我颤抖着手接过。听得涓儿要离去,道:“你等等。”说罢便去拿了些银子出来,放至涓儿手上,道:“这些银子你拿着,好与小仲好好的生活。找到了落脚地,派人去恭亲王府说声,让恭亲王转告于我。信中只要写上平安二字便好。宫廷里的斗争,尔虞我诈,别透露了落脚点。知dào

吗?”

涓儿点点头,道:“知dào

了。”说罢,把银子递回我,道:“蒙古是我自小生长的地方,我们回到那里,自是能谋生的,这些银子就不用了。”

我制止住她道:“留着吧,也好防身。孩子们还好,就当是姐姐的一点小小心意。”

涓儿这才点点头收下。月娴再次在门外敲门提醒。涓儿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待得涓儿离去,我连忙拆开小仲写给我的信。信很简单,只是几句简单的问候与向我报平安。但我已心满yì

足了。

把信揣在怀里,久久不能自已。

月娴见状,见四下无人,疑惑问道:“涓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把事情告sù

了月娴,她也欣喜之极,颤声道:“这就好。这下,你也终于可以安心。”

虽未能与小仲见一面,但知dào

他平安,我已心满yì

足了。这晚,我睡得特别的香甜。

天刚微微发亮,我便醒来了。

明天便是我期待已久我的立后大典了。

用过午膳,听得门外有乌鸦沙哑的叫声。乌鸦本就被人视为不祥之鸟。我蹙蹙眉头,问道:“这个时候怎么有乌鸦的声音。”

容夕行一礼,道:“早上刚晨起,便听得乌鸦的叫声,奴婢已命人驱赶走了,怎么现在又回来了?”“奴婢这就去再让人把它们驱赶走。”说罢便急步下去了。

一丝不详掠过心头,我与月娴相视一眼,也一同出殿外去了。

只见五六只乌鸦站在殿檐的梁子下,扯着沙哑的声音拼尽了嗓子呼喊着。

几名内监拿着竹竿在驱赶着。但那几只乌鸦像是故yì

与宫人们作对一样,飞来飞去。

一时间,宫人们乱作一团。

我见状,怒道:“好了,别被几只鸟儿弄得鸡飞狗跳的。在皇宫内院,这样成何体统。”

听得我发话,宫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时,一内监越众上前,行一礼,道:“贵妃娘娘,拿弹弓来把它们弹下来可好?”

我听得,反感的看一眼还在拼命张着嗓子呼喊的乌鸦,微微沉吟道:“你能把它们弹下来?”

内监跪伏下去,点头道了:“这几只乌鸦实在可恶,奴才愿意一试。还请贵妃娘娘准许。”

我点头道:“若射下来,本宫重重有赏。”说罢便进殿去了。

良久,容夕脸色难看的进了来,禀道:“娘娘,不好了,如常在出事了?”

我听得,心头一陡,急声问道:“你说什么?”

容夕见得我脸色大变,忙跪伏下,颤声道:“娘娘,有宫人来禀,如常在出事了。刚才有宫人发xiàn

如常在溺亡在莲花池。”

我抱着一丝侥幸,问道:“如儿不是通晓水性的么?怎么会溺亡在莲花池?”

容夕道:“这个奴婢暂时不得知,只是刚才有人来禀罢了。”

我脸色铁青道:“我们去看看。”

来到莲花池,见得已有为数不少的宫人围在那里。众人见得我来,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跪伏下去行礼请安。

如常在脸色如纸的躺在地面上,全身尚还湿漉漉的。两个小宫女跪在一旁抽泣不已。

我怒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常在怎会忽然溺水在莲花池?”

两名小宫女听得我发话,抽泣着战战兢兢道:“回贵妃娘娘,是常在小主一时意起,便要外出去玩,并下令不许人跟前。奴婢们不敢不听从小主的命令,便想着等小主走远点,悄悄的跟上就是了。谁知,当奴婢们跟上时,已发xiàn

小主溺亡在莲花池里了。”说罢又嘤嘤抽泣起来。

一会,便听有人高呼:“皇上驾道。”

136 乌鸦

我转身一看,见得康熙与德妃领着众宫人浩浩荡荡而来。

我连忙叩首请安。

康熙看一眼躺在地面上的如常在,怒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屈膝行一礼,道:“臣妾得知消息便赶来了,一来就见得如常在躺在这里了。”

德妃越众上前,看一眼如常在,含泪道:“这可是怎么了?昨天本宫见如妹妹还是好好的,才这么一些时间,便去了。”说着,用绢子拭拭眼角的泪水。

康熙脸色铁青,阴沉着脸。这时,一年长的宫女道:“晨起便听闻乌鸦的叫声,刚才又见得乌鸦惨叫不已,现在就发xiàn

了如常在溺亡,莫不是有什么不详的大事要发生?”

我心头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喝道:“大胆,圣上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发话的宫女听得,立马自扇两耳光认罪。

康熙犀利的眼光扫视一眼众人,问道:“如常在溺水,难不成就没人看见吗?”

跪伏在如常在身旁的两名宫女听得康熙发话,连忙连滚带爬的上前,泣声把告与我的话再次说与康熙听。

康熙一字一句怒道:“拉下去,乱棍打死。”转而对德妃道:“明天就是立后大典,如常在的丧事要尽快处理好,别让立后大典沾了晦气。这事就由你处理吧。”我听得,心头才稍微的松口气。

德妃听得,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旋即又回复正常,恭声道:“臣妾遵命。”

两名宫女听得,面如死灰般,一个站起,纵身跳下莲花池,道:“小主,奴婢也跟来侍候你了。”

几名侍卫见状,连忙跳下去打捞。

良久,连抱带拖的打捞上两名宫女,放至地面上,李德全过去探了探她们的气息,禀道:“皇上,这两名宫女已溺亡。”

康熙微怒道:“把尸体处理了。”说罢便离去了。

回到毓庆宫,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明天便是册立大典,先是乌鸦绕梁呼叫,再就是如常在溺亡。两名宫女的说词未免过于牵强,后面更来个死无对证。这一切,好像都过于蹊跷了。

月娴与容夕自回来毓庆宫,也是面色疑重的。我道:“这一切来得过于蹊跷的,这乌鸦怎么平白无故的在毓庆宫呼叫不停,且赶都赶不走。”

容夕也疑惑道:“平日里,这些小动作都怕人,且乌鸦反应灵敏,平日里只要弄出些响声便飞得没了踪影了,今天倒奇怪。”

月娴亦面色疑重,一字一句道:“且如常在也这么巧在莲花池溺亡了。据我所知,如常在是通晓水性的,莲花池的水并不深,就是平常人跳下,也不见得会溺水,更何况是通晓水性的人。”

我点头道:“看来,这一切并非偶然,明天就是立后大典了,这人是冲着立后大典而来的。”

容夕与月娴对视一眼,道:“应该八九不离十了。看来那人还不死心。”

我心中怒不可歇,咬紧牙关,阴冷的一字一句道:“去请周冉来。本宫倒要看看是不是有好东西引了乌鸦来。”顿一顿又道:“依刚才皇上的口气,依然未对立后大典有否定的意思。但那人不扳倒我,一定肯死心,派人去好好留意永和宫和养心殿。看养心殿有无支持她的大臣出入,若有,立马来禀。”

容夕与月娴得令便下去了。

我命人把那几只乌鸦停逗的地方仔细搜查了一翻。但并未搜出异样来。

周冉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毓庆宫。

见得我,行一礼,问道:“贵妃娘娘传唤微臣来,可有什么事?”

我把心中的疑虑告与他。他微微一思索,道:“请问娘娘,被射下的几只乌鸦可还在?”

那个射下乌鸦的内监上前,恭声道:“回周太医,那几只乌鸦奴才已丢到垃圾桶去了。要不,奴才现在去寻,看能否寻得着。”

周冉点头道:“可要寻仔细了。”内监得令便快步退下了。

周冉再次亲自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轻微的摇摇头,禀道:“贵妃娘娘,微臣并未发xiàn

有不妥之处。”

一会,去寻乌鸦的内监回来了,满脸沮丧,跪拜下去请罪道:“贵妃娘娘恕罪,奴才寻去时,已不见了乌鸦的踪影了。”说罢,叩首不已。

周冉听得,道:“微臣已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未发xiàn

在可疑的东西吸引乌鸦来。若此事真是人为,只能解释那几只乌鸦是训liàn

有素的吧。”

我神色一变,蹙了眉,问道:“训liàn

有素?”

周冉点头道:“乌鸦与白鸽、鹦鹉一样,可以训liàn

为听人的命令,只是一般的乌鸦比不得白鸽会认路清淅,鹦鹉会学人说话。但若高人训liàn

有素,也不是不可能。”

我微微沉吟,道:“这果真是费大心思了。”

这时,月娴回来,面色难看至极,我见得,心知不妙。便让周冉离去了。

让众人在殿外候着,与月娴进了殿内。

月娴谨慎的环顾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涓儿,不好了,已有几名反对你立后的大臣去了养心殿面见皇上了。”

我听得,暗自深呼吸一口气,道:“看来当真是好事多磨了。我们不能在坐以待毙。”略略思索一下,道:“去找钦天监的监司来。”

月娴疑惑的看着我,转而点点头道:“我这就去。”

容夕在一旁道:“娘娘,钦天监的监司向来与我们无往来。这一招可行么?”

我冷声道:“唯有一试了,我们总有能坐以待毙吧。此人做下这样的事,无非就是想以不详来做说辞,若此刻钦天监发话,许会有用。”

容夕点点头道:“那也唯有一试了。”

不一会,月娴便领了钦天监的监司回来。

监司见得我,行一礼,请安道:“贵妃娘娘吉祥。”

我很是客气的道:“监司不必多礼,平身吧。”

监司谢过恩,便垂首恭敬的站立着等候我的吩咐。

我看他一眼,缓缓道:“今天本宫请监司来,是想请监司看一看天象。”

监司面色毫无波澜,道:“是,微臣遵命。”

137 勤嫔发疯

监司微微抬眸瞥我一眼,又恭声道:“娘娘,昨晚微臣夜观星象,发xiàn

危月燕冲月,而前朱雀七星中井木犴与金鬼羊又隐隐发黑,此二星为凶星,并指向东方,东方一切所求皆不利啊。”

我蹙了蹙眉,问道:“可有解决的法子?”

监司沉吟诵一小会,道:“微臣可否请娘娘移动玉步到室外,看看天上的风云变换?”

我点点头同意,便领了众人出了去。

来到院子中,监司仔细的观看了一会天象,道:“娘娘,依风云的变幻走势来说,今天东方会有大变。”坤宁宫位于东方,一股不祥掠上我的心头。问道:“请问监司,可有法子可解?”

监司道:“依这风去变换的速度,最后的结果尚未可知,待到晚上一观星象才可得知。”

我听得,心里极为不爽,待得晚上,一切都迟了。向月娴使个眼色。月娴会意,便领着众人退下了。

容夕左右环顾四周一小会,向我点点头示意着。

我略略压低声音,道:“本宫有一事请求监司,不知监司可否愿意?”

监司见得我面色疑重的,恭声道:“微臣不敢当,娘娘吩咐,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我满yì

的道:“今天后宫里发生的事,想必监司也是知dào

的了。还请监司等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监司听得,垂下头,思索一小会,会意道:“微臣定会竭尽全力为娘娘效劳。”

我满yì

道:“若此事得成,本宫定不会忘记监司今日的相助之恩的。”

监司恭敬道:“微臣不敢。能为娘娘效劳,是微臣莫大的荣幸。”

待得钦天监监司离去,我对容夕道:“咱们去养心殿瞧瞧吧。”

容夕担忧道:“明早就是册立大典了,但愿能一切能逢凶化吉才好。”

来到养心殿,几名前朝大臣刚好出来,脸色阴晴不定的。见了我,行一礼,道:“良贵妃娘娘吉祥。”语气虽然恭敬有礼,脸上却有不屑之色。

我微微扫视一眼他们,缓缓道:“免礼吧。”说罢便进了养心殿。

见得康熙脸色亦是不好,屈膝一礼,恭声道:“皇上万安。”

康熙道:“平身吧。”

我见得他有些许疲乏,上前给他揉按着穴位。柔声道:“看皇上的脸色,很是疲乏呵。”

康熙道:“那些老家伙唯恐天下不乱,如常在的事一发,便急着来向朕进言了。”

我心头一凛,沉吟一小会,问道:“他们可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么?”

康熙点头道:“是啊,说如常在在立后之即溺亡,实在晦气,要朕不得厚葬如常在。还进言暂停立后。”

我心得,心头甚是心酸,如常在已然去世,德妃用得着这样赶尽杀绝吗?前朝与后宫向来盘根错节,如常在如此年轻便溺亡离世,她娘家的亲人痛失亲人,得有多伤心呢?伤心之余,却还要背上女儿晦气的罪名。再说,若如常在“晦气”的罪名落实,那么,于我的册后大典来说,亦是百害而无一益的。

我缓缓跪伏下,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dào

该不该说?”

康熙见状,道:“你说。”

我沉吟片刻,深呼吸口气,道:“如常在入宫数年来,虽一直是小孩子心性,可待皇上的心也是真诚的。与六宫姐妹们亦和睦相处。如今骤然溺亡离世已是可怜,若还要以晦气为由而不得以嫔妃位分的葬礼厚葬,臣妾实在心有不忍呵。还请皇上看在如常在亦是无意的份上,按嫔妃位分的葬礼厚葬。而臣妾相信,大清能有今天的繁荣昌盛,自得苍天庇佑。岂是这小小的冲撞就能冲撞得了的。”说罢,红着眼圈子看向康熙。

康熙略略思索一会,若有所思,道:“良儿,你说得有理。朕……”

这时,李德全进了来,禀首:“娘娘,采撷宫出事了,刚才德妃娘娘的宫女来禀,勤嫔娘娘疯了。”

我闻得,大吃一惊。康熙也微惊,道:“疯了是什么意思?”

李德全答道:“德妃娘娘已在采撷宫了,派了人来禀告皇上。”

康熙脸色微变,对我道:“咱们去看看。”

刚来到采撷宫宫门口,便听得勤嫔尖着嗓子又哭又喊,声音之大,仿佛要把全身的力量只化为声音呐喊出来,道:“你别靠近我,你别靠近我。”“好多鬼啊。”语无伦次,康熙蹙蹙眉头,便大步踏进采撷宫的正殿了。

只见,勤嫔披头散发的站在正殿的上首椅子里,拿着一把匕首胡乱挥舞。神色痴滞,目光惊悚。

几名内监虎视眈眈的看着勤嫔,正等候着机会擒制住她。

德妃在一旁劝道:“勤嫔妹妹,你先放下匕首好吗?姐姐在这里,你别怕。有什么话,你放下匕首跟姐姐说。”

勤嫔听得更为歇斯底里,大呼道:“你们都是骗本宫的。”勤嫔亦是寡言的人,现下她满嘴的胡言乱语,且惊骇到如斯地步。我心里暗忖:今天当真是个“多事”的日子。

康熙怒道:“勤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听得康熙发话,连忙跪伏下去请安请罪。勤嫔见得康熙,立马两眼发光,像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想向康熙这边来,许是因心急,下地时站不稳,一个摔了下去。

更为可怕的事情瞬间发生了,匕首先落地,勤嫔直直的跌落在匕首上。

众人吓得一跳,两名太监反应过来后,过去翻过勤嫔的身子。只见勤嫔双目依然圆瞪,匕首正好不偏不倚的刺在她的心脏的位置。

其中一太监伸出两指到勤嫔鼻前探了探她的气息,神色大变,跪拜下去,悲伤道:“皇上,勤嫔娘娘已去了。”

康熙听得,更为大怒,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勤嫔为什么会疯了?”

德妃听得,泣声禀道:“回皇上,刚才勤嫔的宫女来永和宫禀报,待得臣妾赶来,便已见勤嫔妹妹手持匕首站在椅子上胡言乱语了。臣妾好生劝她,她却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138 钦天监

一旁勤嫔的宫女见状,全身发抖的跪拜过来,泪流满面,泣声道:“禀皇上,勤嫔娘娘今天一早醒来就神色不对,而且惊悚得全身发抖,不断的说她昨天晚上做梦,梦到有一班稀奇古怪的人跟她说,这两天后宫都有大祸临头,还说……”宫女脸色发白,不敢再说下去。惊慌的看一眼康熙,垂下了头,豆大的泪水不断的滴到地下。

康熙阴冷着声音,怒道:“还说什么?”

小宫女吓了面如死灰,连忙磕下几次响头,战战兢兢道:“还说明天册后大典典礼上,会有更要怕的事发生。”

德妃听得,立马制止道:“皇上和良贵妃娘娘在此,你胡说什么?再胆敢乱说,妖言惑众,定把你拉出去拷打。”转而又向康熙道:“皇上可千万别相信她妖言惑众的话才好啊。”说罢,也一脸的惊骇。

小宫女又被吓着了,语无伦次的磕头请罪。

康熙听得,火冒三丈,道:“若谁把今天的事透露出去,立即杖杀。”

德妃面色凝重道:“皇上息怒,今天一天之内,陨失两位嫔妃,还请皇上节哀顺便。”顿一顿又道:“皇上,今天的事实在奇怪,明天便是册后大典,不如请法师先去坤宁宫做一场法事可好?”德妃果然聪明,只提陨失两名嫔妃的事,只字不提我宫里有乌鸦出没的事。她自知,若她提了,如今册后典礼在即,若康熙往心里去,她倒有嫌疑了。

康熙听得,微微沉吟道:“这也好,顺便去请钦天监到养心殿来见朕。”旁边一小太监听得,行一礼便去了。

康熙话毕,便大步迈出了采撷宫。

我与德妃等人跟随康熙一同回到了养心殿。

一路上,德妃亦是一脸的凝重,看得她担忧的神色,我心头微微冷笑:若不明就里的人,还真以为她是为今天所发生的事而担忧呢。她的演技当真不错。

回到养心殿,钦天监监司已跪伏在地候着了。

见了康熙,低眉敛首的恭声道:“皇上吉祥,良贵妃娘娘、德妃娘娘万安。”

康熙道:“免礼。”转而问道:“监司,这两天天象如何?”

监司状似无意的微微抬眸向我一眼我,道:“回皇上,昨晚微臣夜观星象,发xiàn

危月燕冲月,而前朱雀七星中井木犴与金鬼羊又隐隐发黑,此二星为凶星,并指向东方,东方一切皆大凶之兆。”

我心头一凛,康熙又问道:“如何大凶?”

监司沉吟一小会,谨慎道:“求皇上恕罪,依昨晚的星象与今天的天象来看,像极了当年孝懿仁皇后册立大典前的走势呵。”

话语一出,康熙神色骤然大变。问道:“可能解决的法子?”

监司摇头道:“微臣无能,暂无可解决的法子。”

我听得,深吸呼几口气,知dào

自己亦已然中计了。今天所发生的几件事件件都是冲着册后大典而来,而康熙传唤了钦天监,证明他已是有所动摇的了。此刻,我若再进言相誎,只怕会引得他反感。

苦思冥想间,忽听得门外禀守门太监高声禀道:“太后娘娘驾到。”

一会,孝惠皇太后便扶着青蒲姑姑的手进了来了。

康熙连忙领了众人向孝惠皇太后行礼。

礼毕,康熙过去扶了孝惠皇太后坐下,孝惠皇太后微微扫视一眼众人,神色担忧的道:“今天的事,哀家也听闻了。立后大典在即,怎就出了这样晦气的事呢?”

康熙恭声道:“让母后担忧了。实在是儿子的不孝。”

我看一眼窗外,天色已然暗下来了,明天清晨便是册后大典,前朝是指望不上的了,而我又所处尴尬。康熙明显也有所动摇,唯今之计,只有指望孝惠皇太后了。

德妃屈膝待罪道:“今天之事,惊到了太后娘娘,实在是臣妾失职,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孝惠皇太后看她一眼,缓缓道:“这事不怪你。平身吧。”转而对钦天监监司问道:“监司,如何天象如何?与明天的立后大典是否有冲撞?”

监司面色凝重道:“回太后娘娘,昨晚微臣夜观星象,发xiàn

危月燕冲月,而前朱雀七星中井木犴与金鬼羊又隐隐发黑,此二星为凶星,并指向东方,东方一切皆大凶之兆。若明天行册立大典,只怕皆事不利。当年的孝懿仁皇后册立之即时,亦有过这样的天象呵。”

孝惠皇太后闻得脸色骤变,道:“皇上,若是如此,可该怎么好呢?”

康熙看我一眼,又看向孝惠皇太后,顿时语塞了。

容夕越众上前一步,跪拜下去,磕一记响头,道:“太后娘娘,可否容奴婢一言?”

孝惠皇太后皱着眉头看向容夕,片刻,方道:“你说。”我亦胆战心惊的看向容夕,暗忖她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皇上与孝惠皇太后在此,现下时局紧张,她亦敢发言?她当真不想要命了么?但我亦知dào

,她如此,莫过于一切这我罢了。

容夕道:“今天后宫事有不顺,而册立皇后是举国同庆的事,若以立后的大喜这之事冲喜,想必可行。大清朝自老祖宗努尔哈赤以来至今,便已是愈加繁荣昌盛。且良贵妃娘娘又来自蒙古,自然深得老祖宗们的庇佑。”

容夕话语一出,孝惠皇太后也顿住了。

这时,一小太监来禀道:“皇上,看守宫门的侍卫来禀,朝中数名大臣跪拜在宫门外请求皇上取消明天的立后大典。”

康熙听得,怒道:“这班老家伙都不要命了吗?”

事已至始,我若再苦撑下去并不见得能起到大作用,看来,德妃与支持她的大臣们,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了。今天出了这样晦气的事,康熙与孝惠皇太后已心有动摇。我不如放手一博,若羸了,皇后的宝座,我明日还是会坐上去,但若输了,由我自己亲自开口请求,总不过于失了面子,且还能博取个贤良识大体的名声。再说,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139 取消立后

我连忙跪伏下,道:“皇上息怒。请皇上顺应大臣们的请求,下旨取消明天的册后大典。”说罢,叩首下去。

众人听得都大吃一惊,瞬间,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在我身上。康熙也惊愕问道:“良儿,你可知dào

你在说什么么?”

我颔首道:“回皇上,臣妾自然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但朝臣们联手跪在宫门外请旨,此刻,想必已会有有少的百姓围观了。众人悠悠之口,臣妾实在不愿为自己立后的事而生出事端来。还请皇上下旨取消明日的册后大典。”

孝惠皇太后一怔,转而赞许道:“良儿果然贤惠识大体。”

我看一眼康熙,见他皱着眉头,有所犹豫,道:“皇上,臣妾真心不愿意皇上为难。臣妾一人事小,大臣们的心事大啊。”话落,定睛看向康熙,摒住呼吸,等候着他最后的决定。我话语中,多多少少有着误导的意思。康熙此刻若下旨取消明日的立后大典,多少有“惧怕朝臣”的嫌疑。他或许会因此遇强则强,反而坚持明天的册立大典。我知dào

我这一招行得险,但唯有一博了。

这时,德妃也跪拜下去,道:“良贵妃娘娘贤良识大体,实在是六宫众人的榜样,臣妾钦佩。”德妃这一招亦走得当真好,如此话语出,如同笃定了康熙取消立后大典一样。多多少少给了康熙压力。

良久,康熙阴冷着声音道:“跪在宫门外的大臣,一律处死。斩立决。”

孝惠皇太后听得,连忙制止,道:“皇上,可要三思啊,大臣们乃国之栋梁,若此刻把他们处死,多个职位空悬,实在不可啊。”转而看我一眼,又道:“册立大典大可再择一个吉日再行礼。”

听得孝惠皇太后的话,我跪行过去,扯着康熙的衣摆道:“皇上,请三思,臣妾立不立后都无所谓,但朝中大臣乃国家稳定至根源,切莫为臣妾寒了其他大臣的心啊。”

康熙听了我的话,脸色稍微有好转,执起我道:“地面坚硬,你且先起来再说吧。”一会,康熙便下旨道:“取消明天的册后大典,在宫门外跪伏的大臣,各责打五十大板,罚俸一年。”

康熙话落,我的眼泪不自禁的溢上眼眶,眨眨眼,强迫着把眼泪逼了回去。抬眸间,正好与德妃四目相接,她嘴角向上扬了扬,向我露出胜利的微笑。

回到毓庆宫,众人见了我大气都不敢喘的。

我默默的坐着直至深夜。

月娴安慰我道:“涓儿,事已至此,算了吧。时候已不早,今天也折腾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我点点头,她便搀扶着我回去寝室了。

一进去,就见得风袍悬挂着最显眼的位置。我径自走过去,抚摸着风袍,若不是今天的意wài

,此刻,就是我该起身梳妆的时候了。册后的礼仪远比贵妃的礼仪隆重。册后当天对皇后的妆办也有诸多要求。所以,礼仪司的老嬷嬷们会半夜来为新后梳妆做准bèi



月娴见状,道:“涓儿,早点睡吧。”

我看一眼月娴,见她一脸担忧的,苦涩一笑,道:“月娴,你知dào

吗?我真zhèng

在意的并不是当皇后的荣耀。我只是希望登上后位后,能让我们在宫里的日子平稳些罢了。”说着,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又道:“我今天已然三十岁了,都说色衰则爱驰,到时,我们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上了。”

月娴红了眼圈子,道:“涓儿,你的良苦用心,我又怎会不知dào

呢?但往住不能天随人愿,我们也确实是尽lì

了。”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呼出,叹息道:“今晚,想必永寿宫那位会开心的睡不着了吧。”

月娴道:“八`九不离十了,她煞费苦心的安排,终于得逞了。”

我略略思索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学习学习她,自己得不到的,宁可毁灭了也绝不让与他人。”

月娴蹙蹙眉,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阴冷着声音道:“我册后典礼之即,因发生晦气的事而取消。若她亦在册后典礼时发生不祥之事,是否也理所当然的取消?”“三任皇后年轻去世,而两位即将成为继后的人也在册后典礼摊上不祥的事。你说,皇上会有可能不再选立皇后吗?”

月娴听得我的话,沉吟住了,良久,才一脸色凝重的点点头,道:“若皇上下旨永久性取消立后,那么,整个后宫位份分最高的便是皇贵妃了,而册立皇贵妃并不需yào

大臣们的意见。”“而你,已是贵妃位分了,若再晋一级,亦非难事。”“说不定,皇上会对你此次的自行请求取消册后大典而有几分歉意,咱们再努力一翻,也不是不可能。”

我点点头道:“既然支持德妃的大臣们反对我立后,若我此刻向皇上提出册封德妃为皇后,那么,他们定会全力支持。”顿一顿又道:“他们因请旨遭责打,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一番责打比罚他们的俸禄更让他们失面子。若此时他们支持的德妃得以立后的机会,他们就算不为德妃,也会为自己的面子争取。”

月娴赞许道:“说得有理。”沉吟一小会,又道:“那我们该如何让德妃的册立大典出现状况呢?且这状况必要一击即中才好。历经今天的事,想必德妃定会诸加防备的。”

我来回抚摸着风袍,冷声道:“这就要看它了。”

月娴不解问道:“不懂,这与凤袍有何关系?”

我冷冷一笑,道:“立后大典当天,新皇后会在正午时分祭天酬神,祭天酬神过后,皇上下旨说礼成,才真的礼成。册立皇后乃国的重大之事,只要一个环节没做完,便不算册立成功。”停顿一会,看一眼月娴,见她在深思,又道:“若新皇后祭天时,凤袍突然着火,那会如何?”

月娴更为疑惑,问道:“凤袍着火?这怎么可能,那个时候重重侍卫把守,谁能靠近新皇后放火?”

我道:“今晚凤袍不是在咱们毓庆宫么?只要我们动动手脚便好了。”

140 效外策马

月娴脸上溢上的疑惑愈加重,问道:“我还是不懂。”

我淡淡看她一眼,道::“凤袍是何等的贵重,且做工复杂,缝制细密,只要有一点点损毁,便是劳师动众的。因而宫人向来妥善保管,从不轻易清洗。由其送来毓庆宫后,我尚未穿着过。所以,宫人们更不会去清洗。”停顿一小会,看得月娴也沉浸在思绪中,我又道:“我入宫前曾听闻把磷粉撒在一个地方,只要温度达到一定的程度,会自燃。我们把磷粉撒在凤袍上,再用香料遮去磷粉的气味。正午新后酬神祭天时是一天内阳光最为猛烈的时候,用聚光镜把正午的阳光聚集在起来,然后反射到到凤袍上,待得温度到了一定的燃烧点时,凤袍自然就会起火。”

月娴听得,点点头道:“我在入宫前,好像也听过有这个说法。只是,到时我们如何使用镜光镜聚光呢?立后大典,来观礼的后妃大臣自然无数。”

我道:“在市集上就有聚光镜卖,派可靠的人去宫外去寻来,打磨好后,镶嵌在戒指上。到时,几个人的戒指一起聚光后反射到凤袍上,凤袍就会自然了。若凤袍自燃,那便是天降不祥了。”

月娴微微一笑,接话道:“到时,场面一定会很壮观。”

我道:“明天去告sù

石氏一族,让人提议立德妃为后。”

月娴道:“知dào

了。”说罢,她与我相视会心一笑。

如是几日,一日,午膳刚摆开,康熙便来了。

我见着,问道:“皇上这个时候来,可用过午膳了吗?

康熙道:“还没呢,气都气饱了,那帮老臣子存心是想气死朕。”

我柔声道:“再大的事都要填饱肚子才好啊。这样对身子不好。”向容夕使个眼色,容夕便会意去端来餐具摆上了。

服侍过康熙用过午膳,康熙心情才稍微好转,道:“还是来你这里舒心。那帮老家伙把朕气的。”

我含笑看向他,他这才反应过来,微微惊愕道:“良儿,你就不问问朕因为什么生气么?”

我微笑道:“见得皇上如此生气,臣妾当然想知dào

啊,纵然不能给皇上排解,至少也可以做个忠实的聆听者。但是大臣们惹皇上生气,想必是朝政的事了,后朝不得干政,臣妾纵然想知dào

,但依然不敢逾越。”

康熙听得,状似生气的瞪我一眼,l转而叹口气道:“也不完全算是前朝的事吧。那帮老家伙又提立后的事了,说什么转立他人为后。”

我听得,淡淡劝道:“东宫不可多日无主,他们心系国家,心急也是自然的。皇上息怒。”

康熙深意的看着我,道:“若不是事出忽然,如今你已登上后位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介yì

吗?”

我轻轻摇摇头,坚定道:“皇上心中有臣妾,臣妾已心无所求。无论谁做皇后,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益的,臣妾都乐意。”

康熙赞许道:“良儿,或许放眼整个后宫,也只有你与宜贵妃会有这样的心态了。这次取消册后大典,当真委屈你了。”

我玩笑道:“那皇上可愿意补偿臣妾?”

康熙心情稍稍见好,亦玩味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呢?”

我微微沉吟,笑道:“臣妾想到效外去策马。皇上觉得可好?”

康熙挰了挰我的脸庞,道:“你这嗜好还真是没变过,晋位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贪图自由。”

我巧笑道:“有些爱好是与生俱来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因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也不因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康熙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应允你吧。明天这个时候你乔装打扮后,到训马场等朕。”转而靠扰近我,在我耳边低声道:“我们悄悄的去,谁都不告sù

。明天朕传旨恭亲王入宫,到时我们跟随恭亲王的马车出去。”说罢,含笑看向我。

我会意,欢欣的点点头。

翌日,安排好毓庆宫的事务后,便让月娴帮与我乔装打扮。

半个时辰过去,对着铜镜一照,果然,一宫女装扮的我出现在铜镜里。

我与月娴会心一笑,赞道:“这装办不错,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己来了。”

月娴道:“等下容夕与你一起出去,你把头垂得低点,让至清叫住守门的侍卫,你与容夕就趁机出去。出了毓庆宫,一路上,你垂低头便好。”转而莞尔一笑,取笑道:“谁会想到主宫中权高位重的良贵妃娘娘会有这样的一身装扮呢。”

来到训马场,李德全已候在那里等候着了,见我了,碍于此刻的装扮身份,过来,压低声音道:“娘娘,恭亲王的马车已候在那里了,请娘娘上车。”

我向前方看去,果然见得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我道:“谢李公公了。”说罢向马车上走去。

车夫见得我来,掀起帘子,我上了去。

刚上去,得见康熙已在里面候着了。含笑把手伸与我。一声“出发。”便起程了。

恭亲王虽只是名闲散王爷,但终究康熙爱怜皇弟。因而,马车也甚是豪华,足可以让人当睡塌。

一路上,巧妙的避过守门侍卫的盘查。

终于出了宫门了,我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康熙取笑道:“看你紧张的。”

来到客栈换过骑马装,刚出门口,便见得我的追风拴在了门外的马桩上。

我走过去抚摸着追风。它亦认得我,温顺的任着我抚摸它。

康熙含笑道:“我们到效外去吧。我知dào

那里有一块宽敞的草地。咱们去那里策马。”

听得康熙的话,我心头也甚是期待。平日里在训马场策马,终是不够尽兴的。再说,离上次在草原上策马已十二年之久了。

出了皇宫,少了宫规的约束,人也变得轻松自由了不少。

康熙今天也换上汉人的服饰,虽比不得在宫里时的威严,可也多了些公子哥的风流倜傥。

我扬了扬下巴,佯装挑衅道:“三郞,你来追我啦,看你追不追得上。”说罢,便娇笑着策马前去了。

康熙见状,也一扬马鞭子追了上来。

效外的天是蓝色的,草是绿色的,水是清沏见底的。

我与康熙时而他追我,而时我追他。好不逍遥自在。

第一次离开皇宫里,我还怀着八阿哥,那时的心情是羞涩期待的,远不如今天的从容。

良久,我们策马累了,找了一棵大树席地而坐。康熙替我拭了拭汗水,溺爱的看着我,问道:“骑了这么久的马,累了吧。”

我微笑道:“有点吧,但出了一身汗,人仿佛也全身轻松了。”

康熙拥过我,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今天开心吗?”

我脉脉含情的看着他,重重的点点头。

康熙许也是脱离了皇宫,人也变得不受拘束了,若有所思一会,道:“良儿,待太子登记后,朕希望能找个清静的地方安享晚年。不一定要锦衣玉食,但朕可以随心所欲。想去游玩便游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顿一顿又道:“朕幼年登记,每天都被国家大事压得丝毫轻松不起来。朕也很想过一过些轻松简单的生活。”

我状似无意的看他一眼,多少人为争夺这皇位而不惜血流成河,草菅人命。而他贵为九五至尊,尽享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却也有羡慕平淡的时候呵。

我缓缓道:“人生就是这样,总有自己的身不由已和有所向往的时候。”

康熙赞许的点点头,沉吟一小会,问道:“良儿,若朕现在放你自由,你愿离去皇宫么?”

我轻轻的摇摇头,反问道:“三郞,若有一天,你可以过上你心中自由的生活,你将会置我于何处?”

康熙温厚的大手温柔的轻抚着我的脸庞,道:“若有这么一天,朕希望你能陪在朕的身边,真至朕离世的一天。我们不一起要漂亮的宫殿,或许只是一间小茅屋,一段平淡而平凡但却真zhèng

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我道:“臣妾又何尝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呢?如此,我们便能远离尘世间的是是非非,多好。”

康熙听得,不由自主的叹口气,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等太子能胜任一个君王的责任时,朕就把江山交与他,这样,朕就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眺望前方,又道:“良儿,立后的事,终究委屈你了。”

我苦涩一笑,道:“三郞,你是知dào

我从不在乎名份的,不是么?今天你愿带我出来策马,于我来说,远比立后大典来得开心。”

康熙道:“你淡然的性子,朕自是知dào

的。”“如今那些老家伙又请旨册立德妃。他们要把你当什么了?”

我沉吟一会,伸手牵住他的手,十指紧扣,道:“后位空悬多日终究是不好,毕竟皇后是一国之母,立了皇后,无形中也等于安稳了臣民的心。”看一眼他,又道:“三郞,其实我觉得德妃也未必不是适合当皇后的人选。自她协理后宫以来,我也的确是轻松了不少。可见,她亦是有能力管理好六宫事务的人。”

141 凤袍自燃

康熙轻轻的摇摇头,道:“但皇后的位子,朕终究心属于你呵。”

我看得他眼神里流露出一点点的不舍,心头亦溢上微微的感动,舒一口气,道:“只要三郞心里有我,我便已无所求了。既然在我的册后之即发生这样的事,大臣们又联手下跪请旨,我不想三郎你再为我的事伤神。再说,后位确实不适宜长久空悬,还请三郎立德妃姐姐为皇后。”

康熙深情的在我额上一吻,道:“良儿的心当真能大度之至么?”

我含笑道:“当然不是,三郎曾说过,我已是你心中的皇后了。若他人立后,只是大清的皇后,而我却是三郞心中的皇后,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做三郎心中的皇后。”

康熙满yì

道:“好吧,那朕的良儿就做朕心中永远的皇后。”

听得他的话,我心里到底泛上丝丝寒意,他待我,终究是基于诸事上的。

翌日,康熙下旨册立德妃为皇后,两天后行册封大礼。

永和宫又门庭若市了。

我也依着规矩给德妃送去了礼物,德妃好不得yì

的坐于上首接受着众人的祝hè。又是一些敷衍恭维的话,我听得厌烦,但碍于面子,终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坐着与人闲聊。

一番热闹过后,德妃便赐了众人礼物。众人得了礼物,会意,便识趣的要告辞了。

我见状,也欲要离去。德妃叫住我,道:“良贵妃娘娘请留步。”

我听得,微微惊愕转过头去,问道:“德妃姐姐可有事?”

德妃点点头,温文一笑,道:“六宫中一点事臣妾想向贵妃娘娘讨教,不知贵妃娘娘可否愿意留下来教引一会臣妾。”众人听得,纷纷向德妃投去赞许的目光。过两天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却依然待我恭敬有加。不明就里的人自然是赞许的。

我听得,亦微微一笑,点头道:“德妃姐姐发话,妹妹我定当乐意。”

德妃含笑的道:“谢娘娘。”

待得众人皆离去。德妃向身边的小宫女使一眼色,小宫女便唤了其余人下去。

我见状,心中明白了几分,默不作声的看向她。

德妃亦冷冷的看着我,阴冷着声音,挑衅道:“良贵妃娘娘,你可知dào

我今天为什么让你留下吗?”

我状似无意的看她一眼,淡声道:“妹妹不知,还请德妃姐姐明说。”

德妃冷冷一笑,不屑的看我一眼,道:“你是否想到,前些天你还开开心心的期待着册后大典。如今转眼册后的便是我了。”

我淡然看向她,不愠不火道:“德妃姐姐是有福之人,妹妹我从不愿轻易去猜揣。”

德妃听得,微愠道:“你少给我摆出这副淡然的模样来。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我道:“人心隔肚皮,姐姐的心思喜好,妹妹我无法去左右。”

德妃下坐来,逼近我,道:“卫涓,我警告你,你若敢去坏我的好事,我定不饶你。”

她嚣张至此,我蹙蹙眉,看她一眼,不怒反微笑,道:“德妃,尽管皇上已下旨册立你为皇后,但于我的前车之鉴,你依然害pà

之极,是吗?”顿一顿,又道:“这些年来,在后宫中,我与你一直分庭礼抗,你耍尽手段,却从未真zhèng

的羸过我,所以,纵然皇上已下旨册立你为皇后,你亦已然做了许多提防,但你依然还怕的很,是吗?”

德妃被我的话激怒了,怒气冲冲道:“的确,你这人极其善于掩饰自己内心的丑陋,当初我也是被你这副善良的外表给蒙骗到了。或许说,你伪装出来的外表,亦骗过所有人。但我纵然拼了这条命,亦绝不会让你破坏我的好事。”眸上掠上杀机,目光阴冷且狠辣,一字一句]道:“若你胆敢破坏我的事,小心你唯一的儿子,八阿哥。”

我听得她以八阿哥相胁,心头一陡,但也深知此刻绝不能示弱,冷冷道:“我有八阿哥,你亦有四与十四两位阿哥,我八阿哥一条人命换四与十四阿哥两条命,本宫也未必换不过。”嘴角向上扬了扬,冷笑道:“这些年,后宫的争斗无论如何激烈,但却依然无人胆敢伤害皇上的孩子分毫,这个中的原因,德妃你入宫多年,自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自六阿哥离世后,康熙便下旨,日后若谁敢蓄意谋害皇嗣,将诛连九族。所以,这些年,每位无论是已出生或尚在娘始的龙子,都得以平安康健。毕竟,再胆大包天的人,终究不敢拿全族的人的性命做赌注。德妃自是知dào

个中的原因的。

德妃许是想及六阿哥的意wài

离世而悲愤,瞬间如同一只惹怒了的狮子一般,拼命的压低着声音,道:“卫涓,我与你誓不两立。”

我见得她如此,不愿再理会她,只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罢,便领了容夕和月娴出了永和宫。

回到毓庆宫,月娴对德妃刚才的态度甚是生气,道:“涓儿,看来德妃越发走火入魔了。”

我淡淡道:“她这是对后位关心则乱。”顿一顿,又道:“不过我就是要她这种乱。”

月娴疑惑问道:“何解?”

我道:“她越乱,就越会紧张,越紧张就会越小心翼翼。”

月娴懂了,道:“也是,她紧张得来,便亦会着意命人看管好凤袍,不会轻易拿去清洗。”

我冷冷一笑,道:“但愿吧。她费尽心思坏我的好事,我也未必就肯轻易让她得逞了。”

万众嘱目的册后大典终于如期的举行了。德妃凤袍加身,头带凤冠,面带微笑接受着立后的一道又一道的礼仪。

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立后大典,后妃与众臣们均参与观礼。

我依照我的贵妃位分应站的位置端正站立着。

当执礼太监用那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嗓子呼喊道:“恭请新皇后祭天酬神。”

德妃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一脸庄重的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去。

祭天酬神终究是一道繁琐的礼节。

我深呼吸一口气,抬头仰望天空,今天的阳光甚为的猛烈。我身上纵然已渗出丝丝汗水。但心里依然不自禁的对天象司正使赞许了一翻。之前让容夕去请问了他气象的问题才去劝说康熙择在今天行册后大典的。不过,如今千钧一发[之际,心里依然紧张万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心里忍不住暗暗祷告,希望上苍相助于我。

我用早已命人制好镶嵌着聚光镜的戒指迅速找准方向聚光,再不经意的抬手反射到德妃的凤袍上。眼光余梢微微扫视一眼月娴与容夕,见得她们两人面色亦然有些凝重。

良久都不见有所反应,我心头开始着急。若德妃的祭天仪式完毕,德妃坐回到室内去接受朝拜,我便真zhèng

的为“寇者”了。

因紧张,忍不住一掌微微握成拳状。暗暗的劝告自己,一定要冷静,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先自乱阵脚。

果然,待得德妃向祭坛里插上三支臣大的香烛时,她身上的凤袍从衣摆而上,自燃起火苗来。

侍候在一旁的两个宫女见状,都失声惊呼。

后妃大臣亦乱了阵脚。已有不少位侍卫围了上去。瞬间乱作一团。

我站在原来的位置,冷眼瞧着,脸上亦是一脸担忧着急的。

容夕对我恭敬行一礼,道:“娘娘,现在场面混乱,奴婢先扶娘娘离去吧。”

我摇头道:“此等好戏,本宫怎能错过了。”我心知,凤袍多以金线缝制,能着火的只不过是些布料子罢了。终究不会伤了德妃的身体。

本就好好的册后大典,因新皇后身上的凤袍自燃而取消。想必这将是日后朝历上一记重笔。

回到毓庆宫,至清端来了茶,月娴便打发她下去,道:“贵妃娘娘累了,你在门口好好kàn

着,没事不准人前来打扰。”至清得令,屈膝一礼,道:“是。”

待得至清退下,月娴愉悦一笑,道:“今天当真痛快。”

容夕缓缓拜下,钦佩道:“贵妃娘娘睿智,奴婢衷心钦佩。”

我挥挥手示意容夕起来,冷笑道:“德妃的好梦,终究也醒了。”

容夕与月娴听得我的话,相互对视一眼,会心的笑了。

停顿一会,月娴道:“那我们下一步的打算如何?”

我沉吟一小会,道:“不急,新后册立大典当日凤袍自燃是闻所未闻的。想必这事将会成为人们街头巷尾的一番热谈。”

容夕点点头,赞许道:“待得更乱时,咱们才好行动呵。”

我听得容夕的话,亦向她投去几许赞许的目光。德妃破坏我的好事,我不放过她。如今我破坏了她的好事,她也未必肯轻易放过我。想及德妃在永和宫说的以八阿哥相胁的话,心头掠上担忧。对月娴道:“月娴,你去阿哥所一趟,告sù

照顾八阿哥的宫人们,八阿哥的一切饮食起居定要加倍谨慎。”

月娴自是明白我的担忧,道:“知dào

了,我即刻就去。”

142 不再立后

凤袍在祭天酬神之际自燃,前朝后宫均议论纷纷。德妃又羞又恼,每天把自己关在永和宫不愿出来见人。

这日,我闲着无聊,便唤了月娴外去走走。

来到永葆苑,凉风阵阵吹过,让人煞是神清气爽。

自那次在这里偶遇纳兰性德后,我心里到底有些别扭。便很少来永葆苑。

忽的,觉得咽喉发痒,打了个喷嚏。身子也连带着觉得有些微微发冷。

月娴见状,关切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道:“今天晨起便觉得咽喉痒痒的,许是想感冒了。”

月娴道:“永葆苑风大,要不我们回去吧,若真惹上感冒便不好了。

郁闷了这么些天,难得出来走走,风又是那样的清爽,实在舍不得离去,便道:“再呆会吧,反正时候还早。”

月娴见得我实在不想回去,道:“那你在这里坐会,我回去给你拿件衣服来。”

我见得她一脸的关心,道:“这也好。我就坐在这里等你。”话毕,月娴便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永葆苑里的石凳上,抬手摘下垂伸下来的树叶。一时意起,便就着叶子吹起一首曲子。

当年在蒙古的大草原上,总在策马累了时,随手拾上一片叶子便吹起曲子来。入宫后,就再也没有吹过了。

几曲终,忽听得一声音,道:“虽只是以叶子为乐器,可却娓娓动听甚是悦耳。”

我顺着声音看去,见得恭亲王站在离我不远的前面。我心里暗忖自己的大意,居然有人走来都不知dào

。只见恭亲王话语中虽是赞扬的,脸面上却依然如二月的寒霜。不过,对于他的这个表情,这么多年来,我亦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缓缓起身,向她行一礼,道:“本宫收到王爷的贺礼,尚未亲自向王爷致谢,现下见得王爷,正好当面谢过王爷。”

恭亲王定睛看我一眼,向我走近几步,眸中掠过几许失落,道:“小王能送你的礼物也只有这点了。”

我听得,心头一颤,这是什么话?我后退两步,道:“谢王爷。”

永葆苑里虽甚少人往来,但终究是后宫的地方,我缓缓行一礼,道:“王爷的礼物,本宫定当终生感激,本宫出来已有不少时间了,是时候回去了。”说罢便要离去。

恭亲王深深的叹口气,道:“小王我就真的这么不待你见么?”

我轻轻扫视他一眼,带些许的疑惑,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恭亲王道:“没什么,小王恭送良贵妃娘娘。”

我向他点头欠欠身,便离去了。

在半路,正好遇上月娴拿了衣服匆匆赶来。

月娴见得我,惊愕问道:“涓儿,怎么回去了?”

我淡笑道:“永葆苑里的树木枝繁叶茂的,在树荫下坐着,终究觉得有点冷,便回来了。”

月娴道:“那回毓庆宫吧,我出来前叫至清熬煮了姜汤,你回去喝上碗,就能抑制感冒了。”

我微微一笑,道:“难得你总是这么细心了。”

回去喝上碗姜汤,觉得有些泛,便去午睡去了。

正睡得香甜,听得容夕在塌边唤我道:“娘娘。”

我微微睁开眼睛,懒洋洋问道::“怎么了?”

容夕道:“李公公刚才来传旨,说皇上让你去养心殿一趟。”

我问道:“可有说什么事?”

容夕摇摇头,答道:“没呢,只是说请你快快过去。不过奴婢刚才瞧着李公公的神色,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我沉吟一会,道:“那快快帮我梳妆。”

待我与容夕来到养心殿。见地上撒了一地子的奏折,康熙正横眉怒目的坐在椅子上。

我见状,行一礼,问安道:“皇上吉祥。”顿一顿又道:“是什么事惹皇上生气了呢?”

康熙指着地上的奏折怒道:“又是那些老家伙上的奏折。说什么今年两度立后不成,定是上苍谴责之意,请两位候选嫔妃到庙寺去吃斋祈福,以求得上天的宽宥。”

我听得,心头一凛,这无形中等于要我与德妃出家为尼。我拾起地面上的折子道:“皇上,你可有打算?”

康熙看我一眼,声音微微沙哑,道:“朕怎么舍得你呢?”

我深呼口气,缓缓道:“大臣们请旨要臣妾与德妃离宫去庙寺去吃斋祈福。臣妾倒是没什么,只是他们未免越发过份了。先是掺和立后,嫔妃好歹是后宫的事,难道皇上后宫中的事他们也要管着吗?”

康熙听得,脸色更难看道:“看来朕不给他们点警告他们是不知轻重的了。”

康熙话已至此,我只缓缓跪下道:“皇上息怒。”

康熙指着那些散落在地的折子对李德全道:“吩咐人把这些折子送回上奏折的人手里,并让他们明天上早朝时给朕一个交代。”李德全得令,捡了折子就忙下去了。

康熙看一眼尚跪立于地的我,道:“起来坐吧。”

我恭敬道:“谢皇上。”

康熙沉吟良久,问道:“良儿,朕自登记以来,三位皇后去世,你与德妃又在立后典礼出现了事故。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略略思索,道:“皇上可曾听闻过民间有些小孩子,因出生身子弱,父母便给他们起了名字叫小狗小猫之类的名字?”

康熙点点头道:“朕年幼时亦曾听闻过宫里的老嬷嬷说过这样的话。”转而看我一眼,问道:“此事跟立后有什么关系么?”

我故yì

停顿许久,继而神色神色认真道:“没什么关系,只是想说与皇上听听罢了。”

康熙听得,不由自主的一笑,道:“平时高贵典雅的良贵妃娘娘也会有这么一刻的时候呵。”

我见得他笑了,道:“臣妾愚笨,只为能搏皇上一笑。”

康熙满yì

的点点头,转而正式道::“不过话说回来,良儿,你与德妃立后都皆不顺,你可有想法?”

我沉吟一小会道:“说句真心话,后位之事一直皆不顺,臣妾有时静下来想想,也觉得蹊跷。迷信这个东西,臣妾虽不会迷,但有时也难免会信。”顿一顿看他一眼,见他在用心聆听,舒一口气,又道:“立后既然不顺,对朝政民心也终是不好的。”

康熙也点头道:“你可有主见?”

我沉吟片刻,道:“臣妾自入宫以来,前朝对立后之事便是纷争角斗不少的。臣妾一介女流,看在眼里都是觉得心烦。更何况是皇上。臣妾愚见,皇上与其因为立后诸事操烦,莫不如干脆永绝后患。”

康熙蹙蹙眉,不解问道:“永绝后患?”

我见状,再次跪拜下道:“请皇上允许臣妾斗胆进言,三任皇后离世,臣民们已颇有说法了,如今臣妾与德姐姐立后典礼成前又有意wài

发生。再立后,若再有事发生,更不知臣民们会如何评论了。皇上英明,纵然大可不必理会。但终究天下皆是民,民心安稳是头等重yào

大事呵。”话毕,眼光余梢微微看他一眼,又道:“若皇上生气,臣妾自愿去庙寺天天吃斋念佛请罪。”

康熙深思一会,下来执起我,道:“自古忠言逆耳,良儿你的一番忠言尽管入耳不爽,但也在情在理。你的建议的确可以慎重考lǜ

一下。”

我听得,这才舒了气,发觉得自己的手心已溢上冷汗。也为适才自己的一番“忠言逆耳”暗暗挰了一把冷汗。毕竟伴君如伴虎。当年在冷宫的日子我是时刻不曾忘记过的。

如是几日,午间,月娴笑意盅然的挑着帘子进了来,见得我正在看书,含笑道:“又在看什么书呢?”

我微笑道:“闲着无聊,随便看看打发些时间罢了。”

月娴环顾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告sù

你个好消息,前朝传来消息,说皇上早朝时下旨说日后都不再立新皇后了。”

我淡淡看她一眼,意料之中的事了。问道:“那帮老臣子反应如何?”

月娴道:“听闻因为皇上上次惩治了他们,他们虽欲想劝说,但终究被皇上制止住了。”

我满yì

道:“这就好,当上皇后,纵然可以荣耀门楣,但我无门楣可荣耀,要来也是虚名罢了。既然我与后位无缘,那就唯有争当后宫第一人了。”

月娴赞许道:“依目前来的状况来看,终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叹息一声,道:“立后的事也算是解决了,眼下,新的秀女又快要入宫了。”

月娴也道:“是快了,就这几天的事了。”

我点头道:“正好趁这几天,咱们也轻松一下,到时新人入宫,又有得忙了。”

月娴看我一眼,只点点头。

这时,容夕进了来,行一礼,道:“娘娘,听闻御花园里来了好多的鲜花呢。”

我听得,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了?”

容夕道:“刚刚奴婢从那里经过,见内府务的花匠们正在摆放。可奈看了。听闻还有昙花。”

我含笑道:“昙花一现。听说昙花只会开放一会,转眼即败。”

容夕见状,笑道:“要是娘娘喜欢,奴婢去内务府要盆回来可好?”

143 大同的请求

我苦涩一笑,摇头道:“要回来又如何?正所谓昙花一现,开花只在一瞬间,却无人能猜测得到它何时会开花。纵然要回来也是枉然。”

容夕见状,含笑道:“娘娘,你又多愁善感了。”

我抬眸看向窗外,缓缓道:“在后宫中,争权夺谋,机关算尽。可当机关算尽时,又还能得几许真情呢?”正如我待康熙,他本是我最应该信任的人,可我却要步步算计,步步为营才能生存下去。帝王的恩宠与真心,终究如昙花般一现。而我总费尽心机去算计,到头来,我待他又还能得几多真情与真心呢?

月娴若有所思,道:“帝王的恩宠如昙花一现,可普通人家的恩宠又何偿不是呢?”话毕,神色黯然下去。

我看一眼她,心想她许是想及家中的亲人了,那次月娴虽与我说过她的身世,可每每谈及家人她那黯然伤神的神态,让我知dào

终究非她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不过,她既不愿提,我也不愿去揭她的过往伤心事。

我淡然一笑,道:“看我们越说越远了。”

月娴听得,亦笑道:“算了,我们过好眼前的每一天便是了。”

半夜,一阵恶梦醒来,听得窗外雷声阵阵的,闪电如同一条火龙般穿窗而入。一个又一个响雷冲耳而入。我不自禁的出于自然反应的摸摸身侧。一手捉了个空。心头一凛。不自由主的捂紧了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门外有人推门进了来。我问道:“是谁?”

月娴听得我的问话,道:“涓儿,是我,你也被吵醒了么?”

我坐起,道:“这样行雷闪电的,你怎么过来了。”

月娴点亮一盏烛火,道:“你向来害pà

雷电,我亦被吵醒,便过来看看你了。”说罢掀起帐子到我塌边坐下。

我见状,道:“上来捂着被吧。这样暖和些。”

月娴微微一怔,支吾道:“这。”

我懂她的心思,这毕竟不只是我的塌床,还是塌床留宿毓庆宫时与我两人的塌床。我微笑道:“又没人在,怕什么,这样的雷电交加,皇上就是想来都来不了的。”

月娴听得,这才放心下来,轻轻的点点头,便上塌来与我一起捂被子了。

因有月娴做伴,那雷电风雨声听起来便不再那么狰狞了。我的心也踏实了不少。

与月娴聊了好一会的话才在朦朦胧胧中睡去。

一觉醒来,发xiàn

月娴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去了。

我看着身边空出的位置,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这晚是这几年来雷电交加的晚上,睡得最为安稳的一次。心里暗自嘲讽了自己一番。这么些年,我“依赖”月娴甚比康熙。恍惚间,突然有点明白孝庄太皇太后与苏麻喇姑姑为什么能患难以共,生死追随了一辈子。无非是这个后宫实在太冷,冷得让两颗既然温热又冰冷的心相互紧靠在一起取暖。

午间,至清挑了帘子进来,禀道:“娘娘,范大人在外头求见。”

我听得,微微惊愕。官宦大臣向来不轻易在后宫走动,且大同又是个懂分寸的人,如今去上门来求见。沉吟一会道:“传。”

片刻,大同便随着至清进了来。

见得我,行一礼,恭敬道:“微臣参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很是客气,道:“大同,免礼吧。”

大同谢了恩便起来。

我微笑问道:“你从来不往来毓庆宫,现下来,可是有事?”

大同听得我的问话,脸居然微微发红,神色有些许不自然,支支吾吾道:“娘娘,微臣有一事请求。”说罢,状似不经意的环顾一眼四周。

大同是位粗犷豪爽的男子,如今在我面前这样的不自然,我疑惑问道:“什么事呢?”

大同看我一眼,顿一顿,深呼吸口气,似暗下决心般,道:“娘娘,微臣心属你宫里的一位宫女,请娘娘成全。”

我听得,不解问道:“你看中的可是哪一位?”

大同抿一抿嘴,口中只简捷的吐出四个字,道:“月娴姑娘。”

我心头一凛,大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般的感觉,问道:“你可知dào

你在说什么?”

大同坚定的点点头,道:“回娘娘,微臣自知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来毓庆宫向娘娘请求的,还请娘娘成全。”

我沉吟片刻,道:“你现下前来向我请求,你可问过月娴是否愿意?”

大同被我问住了,片刻,道:“微臣已问过月娴姑娘了,但月娴姑娘却因此对微臣颇为忌惮,微臣无计可施,才来请求娘娘成全。”

大同的确是位不错男子,现下虽已是武状元,但终究出身贫寒,若能如他所愿,想来日后他亦不会因月娴的出身而有所介怀。心里暗暗的又是一番叹息,若月娴不是心中已属于恭亲王,这未必不是门好亲事。但月娴若不愿意,无论对方的条件如何优越,只要我力所以及的,我便绝不轻易委屈了她。道:“大同,你可愿意取一个因为旨意而不得不嫁与你的女人为妻子?”

大同听得我的话,神色瞬间一变,身子微微发抖一下,旋即回复正常,道:“娘娘,微臣很清楚,月娴姑娘是微臣愿意与之相守一辈子的人,微臣是来向贵妃娘娘你请求成全,而并非向娘娘你请旨赐婚。今日臣妾之所以胆斗前来,是微臣觉得月娴姑娘待娘娘的心早已超乎于一般的主仆关系。微臣认为,月娴对之所以对微臣忌惮逃避,心里莫于过最舍不得娘娘。”停顿一小会,又道:“反而言之,微臣知dào

娘娘亦是位善良的人,相信娘娘宁可对月娴姑娘有所‘舍得’,也希望她能幸福。所以,今天微臣斗胆前来请求娘娘成全。”大同说得诚恳,我心中亦然微微感动。心中暗忖道:月娴,若你亲耳听得,你是否会有些许感动?

我依然保持着淡然道:“你若真心待她,你大可自行去感动她。只要你循规蹈矩的,月娴亦愿意,本宫也会考lǜ

成全你们的。”

大同感激道:“谢娘娘,有娘娘这句话,微臣的心就放下一半了。”看我一眼,又道:“善良的人往往会被过多的情感所牵绊,月娴姑娘是位善良的人,所以她被困在了情感的牢笼里。若有一天,她被微臣所感动,可她终会对娘娘抱有歉意。亦为自认为的自私感到良心不安。所以,微臣私心,希望能由娘娘出面打消月娴姑娘的心中的顾虑。”

月娴对恭亲王一往情深,而如今大同又心系月娴,上天往往就是这么的爱捉弄人。

我道:“月娴与你身份到底悬殊,你可真想清楚了?你既知我与月娴的感情,想来也会有所了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你若负了她,我绝不轻饶你。”

大同坚定道:“这个请娘娘大可以放心,微臣现下虽得武状元一官职,但微臣亦是贫寒出身,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在微臣眼里不值一提。月娴姑娘在微臣眼里只是一个心属的女子而已,绝不掺杂任何。”

听得大同的话,不自禁的想及当年,康熙也曾脉脉深情的对我说过,我只是他的良儿么。可后来呢?转念一想,罢了,让月娴自己去做决定吧。终究谁也左右不了她的心。

我只道:“你的请求,本宫会尽lì

去一试,可最终的决定依然在月娴手里。但本宫也丑话说在前了,无论她的决定如何,本宫绝不容许你伤她分毫。”

大同听得我的话,眼里掠过一丝赞许,恭敬道:“有娘娘这句话,月娴姑娘无论是留在娘娘身边,还是嫁与微臣,微臣都可放心了。”

我直视他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此刻,他眸中溢满诚恳。我道:“你先下去吧,你所托的事,本宫会尽快的。本宫亦希望月娴能找到一个怜她惜她的人。”

大同感激的行一礼,道:“谢娘娘。微臣感激不尽。”说罢,微微躬身后退两步,便离去了。

大同离去不久,月娴进了来,含笑道:“涓儿,我用琵琶叶炖了冰糖,你尝尝合胃口不。”

今天晨起,咽喉本就有些不舒适,又与大同说了这么些时间话,也感觉觉得喉咙涩涩的,微笑道:“刚才与大同说了这么会子话,喉咙确有些干痒的。”话毕,便佯装不经意的看向月娴。

只见月娴神色微微一变,问道:“他来毓庆宫可有什么事?”

我沉吟着不作声,端起瓷碗勺一羹匙甜汤入口。果然清甜润喉,道:“他来请我帮他一个忙。”

月娴听得,面色更为凝重,问道:“什么事呢?请你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么?以他如今在朝中,在皇上眼中的地位,大可不必了吧。”

我看她一眼,缓缓道:“他是为你的事而来的。”顿了顿又道:“月娴,此事怎么从不听你提起过?”

月娴明白了我话语中的意思,苦涩一笑,道:“既然是不可能的,提来做什么?”

144 德妃示好

我疼惜的看她一眼,叹口气道:“月娴,你若不愿意,我也绝不强迫你,但你我都知dào

,大同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子。我被关在这皇宫里一辈子是必然的了。但你还有机会,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能自由。亦真心不愿意让你陪伴着我就此终老一生,你知dào

吗?”

月娴听得我的话,微微沉吟住了。我见她在沉思中,又道:“你可知dào

有一个身上流着与自己的相同血液的孩子,并看着这孩子一点点长大,这种感觉有多好么?”

月娴淡笑道:“这感觉,我纵然不能亲身体会过,但八阿哥于我而言,不是亲生的孩子胜似亲生的孩子呵。”谈及八阿哥,月娴脸上也不自禁的溢上母爱般的慈爱神态。

我摇摇头道:“不一样的,月娴,十月怀胎,一朝分挽,那种痛彻心扉的痛,那种神智已然不清醒了,却依然发自本能的坚强的意志,若不亲身体会过,是永远都无法深切了解到的。”我如此一番言词,希望能激发月娴从令一个角度去看待婚姻的意义吧。毕竟,她与恭亲王是不可能的了,我终是不愿看她就如此终老一生。

月娴仿佛也被我打动了,沉吟一会,只叹口气道:“只能怪我自己无福气吧。”说毕,倍加伤感。我看在眼里,疼惜在心里。

我话已至此,或许说也只能至此了。便不再作声了。端起瓷碗将甜汤一勺勺的饮尽。

忽的,听得门外守门小太监高声禀报康熙驾到。

我连忙行礼接驾,一会,便见得康熙进了来。微笑问道:“外面的太阳这么猛烈,皇上怎么就过来了?养心殿到毓庆宫路途不近,皇上可有热着了?”

康熙道:“朕才去阿哥所探看了众阿哥,见时候还早,便来看看你了。”说罢执起我,赞许道:“良儿,你给朕生了个好儿子。”

我听得,心头比蜜甜,笑道:“臣妾替八阿哥谢皇上赞许。”

康熙满yì

的点点头道:“这也是你教儿有方。八阿哥小小年纪,待人接物温文有礼的。更是待恭敬兄长,爱hù

幼弟。品行像你。”

于一位母亲来说,听到对孩儿如斯的赞许认同,自然开心的,含笑道:“八阿哥可也是皇上的孩儿呵,这不,父亲作了个好榜样,儿子自然照着学啦。”康熙与裕亲王、恭亲王两位同父异母兄弟的感情一直为众人所歌颂。所以康熙也向来主张他的儿子们要兄友弟恭友好相处。

正说着,又听得门外守门太监禀报德妃驾到。

片刻,德妃便含笑进了来,见得我与康熙都在,请安道:“皇上吉祥,良贵妃娘娘吉祥。”

康熙一声唤起。德妃又道:“不知皇上在此,臣妾冒昧前来打扰皇上与良妹妹了。还请皇上恕罪。”

德妃已好多年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看了,如何见得她满面笑容的进来,我倒有些许意wài

。我亦含笑道:“德妃姐姐玩笑了,德妃姐姐来得正好,我宫里的小厨房做了冰糖炖琵琶叶,天气热,正好喝碗滋润下喉咙。”我话毕,月娴便去端甜汤来了。

德妃微微一笑,看一眼康熙,微微一笑,道:“臣妾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想与良妹妹你商量下的,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再去禀报皇上,谁知就这么巧,皇上正好也在。”

康熙问道:“什么事呢?”

德妃微微欠身道:“回皇上,新的秀女这几天便会入宫了,臣妾想邀良妹妹到宫外的观音庙上香祈福,并在那里朝夕诵经,吃斋念佛三天。好祈求众位新妹妹入宫后一切安顺祥和。”

康熙看她一眼,颇为赞许道:“德妃有心了。不过现在天气炎热,观音庙路途也颇远,倒有些辛苦。”转而看向我,问道:“良贵妃,你怎么看?”

见得康熙是赞许的,我只能道:“这也好,每年宫里都是派人去祈福的,今年臣妾与德妃同去,更可彰显诚意,希望众位新妹妹入宫后,身体康健,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康熙点头道:“既然两位爱妃都愿意,那朕就传旨下去加派侍卫护航吧。”

我与德妃均起身向康熙谢了恩。

晚上,月娴进来给我准bèi

行装,道:“这次去观音庙,决定得好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准bèi

一番。”

我道:“五天后新的秀女便入宫了,德妃提议去三天,也只能明天起程了。”

月娴点头道:“也是。”顿一顿又道:“德妃自册后那天后就不怎么出门了,今天可是怎么了,一进门便满面含笑的。”停顿一小会,又道:“她毒恨了你,毕竟宫外比不得宫里,我们可要皆事小事才好。”

我淡淡道:“谁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咱们见招拆招便是了。”

翌日,我刚晨起正在梳妆,德妃便进了来,道:“良妹妹也起得这么早?”

我转头看去,见德妃一身素淡宫装打扮,站得离我不远,面带微笑的。

我微微惊愕,昨天她给我好脸色看,是因康熙在,但今天却依然,心里难免惊讶。道:“德妃姐姐也好早。”

德妃过了来,坐在我一旁,叹息一声,道:“想着今天要去上香,睡得到底不安稳,便早早起来了。”她如此友好的态度,我颇为意wài

。心里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道警戒线。

我微微一笑,道:“这倒显得妹妹我懒惰了。”

德妃又是一声叹息,道:“这次向皇上请旨去宫外上香,一来是为将入宫的众妹妹祈福,二来也是当洗涤心灵呵。”

我不懂的看向她,只见她又苦涩无奈一笑,道:“这些年,我仿佛着了魔一样,自册后大典后,静静的闭门思过了好些天,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人世间的一切,终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争什么?斗什么?争来斗去,待到两眼一闭时,能带走什么。”说罢,执住我的手,又道:“良妹妹,这些年,终因姐姐被蒙蔽的心智,委屈你了。你能原谅姐姐我吗?”说罢,眼角溢出泪水。

这一出来得实在太忽然了,我有种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蹙蹙眉看向她,毕竟入宫这么些年,我不再轻易的相信谁。只道:“妹妹愚笨,不懂德妃姐姐的用意。”

德妃脸微红,眼圈子更红,咽喉发硬道:“我知dào

,我之前的种种行为。实在不值得人原谅,妹妹不原谅我也是理所当然的。”话毕又黯然泪下。

我深呼吸口气,看着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真诚与悔恨,想及当年的姐妹情份,心头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道:“姐妹一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只要姐姐你不生妹妹我的气,妹妹真心愿意与姐姐再续曾经的姐妹情分。”

德妃听得,眼神一亮,不自禁的执紧我的手,欣悦道:“妹妹你真的肯原谅我了?”

我亦然笑了,点点头。

待得德妃离去,月娴岔声道:“涓儿,你被她这么三言两语便感动了么?”

我苦涩一笑,摇摇头,道:“当年,我刚晋封时,众嫔妃讳忌我的出身,不愿与我往来,她却待我极是友善。一直到六阿哥骤然去世前,我与她都交好。那几年的情分也不是假的,也正因为念着这份情谊,我后来才一直对她诸多忍让。”

月娴听得,急声道:“知人口面不知心,你念着这份情谊,不见得她也念着啊,难道你忘了她曾经是怎么样一次又一次的陷害于你的吗?”

我摇摇头,道:“当然没忘,但如今我与德妃共同协理六宫,若她愿摒弃前嫌,我亦是愿意与她继xù

过往的姐妹情份的。”顿一顿道:“毕竟,我终究怀念过去那个爽朗的德妃呵。”

月娴道:“但也正因为如今你与她共同协理六宫,你才不要轻易被她今天的一番言词所蒙蔽啊。你想想,如今皇上已下旨不再立后了,后宫中就属皇贵妃位分最高,按嫔妃制度,皇贵妃位分有一,贵妃位分有二,而你与宜贵妃娘娘已忝居贵妃位分了。她若想再晋位,你们两个终是挡在了她前面。”

我懂月娴的意思,打断她的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纵然愿意与她摒弃前嫌,但我亦会提防她。”停顿一小会,抬哞看向月娴,道:“说句心底话,在整个后宫。我只相信你与容夕。”

听得我的话,月娴抿抿嘴,转而苦涩一笑,道:“是我太冲动了。”

我微笑道:“关心则乱呵。正如我对你的终身大事也一样。”

月娴佯装微愠的瞪我一眼。我们均会心笑了。

两位权高位重嫔妃出宫去观音庙朝拜,阵容自是强dà

的。

前面一队侍卫开路,因位分原因,德妃乘坐的马车跟在了我乘坐的马车后面。马车的两侧均有侍卫保驾护航,场面好不壮观。

观音庙在效外,离皇宫有一段路程。一切准bèi

就绪,待得一年长内监一声起驾,一干人便浩浩荡荡的向观音庙出发了。

145 劫持

年长太监一声唤停,劳累了半天的人马便停歇下来。片刻,容夕掀开帘子:“娘娘,可以下车了。”见得庙中主持早已领了一众姑子在候着了。庙外围了许多围观的百姓。

容夕扶了我下马车,许多的百姓见了我与德妃,纷纷跪拜下高呼:“良贵妃娘娘吉祥,德妃娘娘吉祥。”“良贵妃娘娘吉祥,德妃娘娘吉祥。”

这是我入宫以来第三次出宫,亦是第一次接受宫中以外的人朝拜。看得地面上跪拜着黑压压的一众人,终究心里有点点来自虚荣心的小满足。

德妃上前来挽了我的手,微笑道:“当地的百姓真热情。”“我自入宫以来,还是第一次出宫呢。”

我略侧向她,微微一笑,道:“是啊,当真热闹。”

观音庙主持越众上前来,恭敬行一礼,道:“贫尼代表观音庙众人欢迎两位娘娘前来。”

我很是客气的唤起,道:“主持有礼了,本宫与德妃姐姐前来,劳烦主持与众位师太了。”

这时,一位打扮与主持略同的姑子上前一礼,含笑恭维道:“两位娘娘大驾光临,是观音庙的荣幸。庙中一切已安排妥当,请两位娘娘随贫尼们进去。”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寺庙向来亦是讲究礼仪规则的,而这位师太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逾越主持。我微微扫视她一眼,只见她满脸堆笑的。转而与德妃相视一笑,便随她们进去了。

果然,观音庙不愧为有上百年历史的寺庙。一进去,便有一股焚烧过的香油烛纸的气味兜头兜脑的迎面袭来。一番拜祭完毕。主持便领了我们到客房休息。

乘坐了一段时间的马车和一番叩拜。我觉得有些疲乏。谢过主持后便休息下了。

傍晚,一小姑子端来了两碟斋菜和一碗白米饭,道:“良贵妃娘娘,寺中简陋,都是一些斋菜。还请贵妃娘娘将就食用。主持师太并让贫尼转告娘娘,待会钟声响后,可以到大殿去诵经。”待我应了,她便退下。

刚用过膳不久,便听和门外有人敲门,道:“良妹妹,我方便进来吗?”

容夕听出是德妃的声音,便去开了门。果然,德妃与贴身宫女含笑站立在门外。进了来,微笑道:“见时候不早了,便来找良妹妹你一起去正殿诵经祈福呵。”

我亦含笑点头道:“这也好。”话毕便与德妃一同去了。

来到正殿,已有不少的姑子在打坐,口中喃喃的念着佛经。主持见得我俩到来,道:“两位娘娘来得好早。”

德妃很是客气道:“见闲着,便与良妹妹早些过来了。”话毕,主持便把我们请上了上首。

两个时辰过去,膝盖跪得发酸。回到寝室便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死。

朦朦胧胧醒来,见得自己坐在一些稻草上,斜靠墙角里。在我身侧点燃一支发光暗淡的蜡烛。快速的打量下四周,是见是间破烂不堪的大房子。我心头一凛,重重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忽的,传来一熟悉的男声道:“别揉了,这是真实的。”

我顺着声音看去,是恭亲王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紧绷着脸。

见得恭亲王在,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转而又羞又怒,轻声问道:“本宫怎么会在这里?”

恭亲王冷声道:“你不知dào

为什么?”

我略略思索,我只记得我睡在了观音庙的客房里,却毫无记忆为什么会在这里,摇头道:“本宫不知dào

。”

恭亲王起身到我身边来坐下,面色依然冷淡,道:“有几个黑衣人把你劫持了,小王一路追去把你救下,并把他们打跑了,见得天色还黑,便找到这里投宿一晚了。”

我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道:“黑衣人?劫持了我?”

恭亲王点点头,道:“是的。”

我微微一沉吟,道:“那寺中的其他人呢?”

恭亲王侧目看我一眼,道:“刚才虽已打去了那些黑依人,但说不定他们还会卷土重来,你就不担心自己么?”

我不愿理会他反问的话,想及月娴与容夕若发xiàn

我丢失会担心,便道:“你送我回去吧,发xiàn

我不见了,她们会担心的。”

恭亲王道:“能在重重侍卫把守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劫持出来,可想而知这是多么精心而高明的安排。你若此刻回去,不等于自投罗网么?”

我道:“若你不送我回去,那些黑衣人会不会对月娴她们不利呢?”

恭亲王看我一眼,微微一笑,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两个宫人,对他们来说用多大用处呢?”

我道:“不一定,决定来观音上吃斋今佛只是昨天的事,若真是有人故yì

策划,那么那人一定知dào

月娴与我的关系,我怕他们趁我不在,会对月娴不利,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话落,恭亲王便迅速的吹灭了烛火,单手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低声道:“别出声,好像有人向我们靠来。”

我听得,摒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的,四周又黑又静的,静得我仿佛听到自己心跳声与两人的呼吸声。

四周是一片漆黑,我亦未听得有些毫动静,可却感觉到恭亲王摒住呼吸越来越紧张。

果然,听得“嗖”的几声,几支利箭穿插在木头里的声音。片刻便听到人声,道:“刚才明明见到这里有光,想来不会错,那两个人定是躲在了里面。”

另一把声音响起,压低声音道:“要不,我们一把火烧了这里,把他们烧成炭便好。”

又一人道:“不行,这样动静太大,毕竟目标人物是后宫嫔妃,说不定那救下目标后便去搬救兵了。若放到时反倒引人来。再说,万一烧焦了,到时认不得人,咱们不是白忙一场了。”

第一把发话的声音赞许道:“对,主人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可不要做赔本的生意。”

话毕,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心里恐惧得不由自主的紧靠着恭亲王。

恭亲王不知是感觉到了我的害pà

,还是自个人也紧张,握紧了我的手。

忽的,看到一盏明亮的烛火照亮了门外,我害pà

得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快要从口中跳出来了。

恭亲王把我的头按得更低。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烛光也越来越亮。恭亲王把声音压得最低,在我耳边道:“你就在这里呆着,非致命的事都不要出来。知dào

吗?但若我有事,你就拼命的往外逃,出了门往左跑,那里是块杂草丛生的荒地,天这样的黑,你就躲在那里,许能逃脱他们。”说罢,未待我回应,便拾起身旁一块朽木往外丢扔了出去。

果然,刚听到朽木落地的声音,便听到有人怒吼道:“果然有人。”与此同时,恭亲王便飞身出去了。

我害pà

的卷缩着。耳边传来兵器对打的声音。我的身体不受控zhì

的发抖了起来。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忽的,恭亲王过来,执了我手就往外冲,道:“良儿,跟我走。”我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他连拖带挎的带着跑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来,发觉天已微微透出亮光了。

恭亲王抬眸看一眼天空,道:“天快亮了,此刻你不能回到庙中去了。”

我惊魂未定,道:“不行,我身为嫔妃,彻夜未归,若被人发xiàn

,日后在后宫岂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恭亲王听得我的话,微愠道:“一个贵妃位分比你的生命还重yào

么?说不定他们已在你回去的路上设了埋伏,到时你人还未回到庐庙中便死于非命了。”

我略略一思索,叹口气,道:“身为后宫嫔妃,若我彻夜未归的消息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会如何看侍我。纵然我自知清白,可皇上未必就……”

恭亲王沉吟一会,忽道:“若真如此,良儿,跟我走好吗?后宫不适合你生存。”

我听得,心徒地一陡,连忙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虽救了我,但终究我是你的皇嫂,你怎可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

恭亲王伸手执紧我的手,道:“良儿,你可知dào

,自我第一眼见到你,你便驻足于我心中了。那时,你刚晋封不久,静静的坐在宴席上,是那样的清丽淡然。”“我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你时的那一面。”

我心头溢上异样,挣脱他的手,冷声道:“王爷,请你自重。”

恭亲王歉然道:“良儿,对不起,我知dào

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的确冒昧了,但我怕若此刻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我冷声道:“请王爷唤我良贵妃。”

恭亲王微微一声叹息,道:“罢了,也许我早就该死心了。皇上待我恩重如山,我实在不该对皇上的嫔妃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来。”顿一顿又道::但我管得住了我的人,终究管不了我的心呵。”

我站起,冷声道:“请王爷送本宫回去。”

146 良贵妃受伤

恭亲王无奈的抬睥看我一眼,道:“我知dào

皇宫里有你太多的牵挂,当我没说过吧。”顿一顿又道:“不过此刻你若回去,终怕出意wài

。”

我见他态度软下来,我的心也软了下来,坚定道:“回去,我或许会死,但不回去,会有比死更可怕的可能。回去吧,若真有意wài

,也是我的命吧。”

恭亲王一脸的懊悔,道:“你这样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在皇宫里生存,我恨自己不能早些遇到你。”

我冷然一笑,道:“若王爷见到辛者库里那个蓬头垢面的我,还会有那所谓的一见难忘么?世间男儿皆是薄情的,就像你明知月娴对你的用情却熟视无睹一般。”

恭亲王苦涩一笑,道:“或许吧。都说缘份冥冥中自有天定。正如我与你,无论我再钟情于你,终究只能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永无相交的可能。”顿了顿道:“良儿,答yīng

我一件事好吗?若有一天皇上负了你,让我带你走。”

我心头一凛,活到这个岁数,经lì

过这么多,听得这样的话,除了感到空洞外,更多的是苦涩与无奈。不再应答他,只道:“咱们回去吧。”

一路回到观音庙,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匪夷所思。庙中一切皆是平静的,毫无搏斗过的痕迹。回到寝室,见得月娴与容夕在我塌着倚塌而睡。我过去探了探她们的气息,见着没事,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恭亲王见得,蹙了眉头,道:“看来已有人收拾过这里了。良儿,这里不安全,待得天亮我便护你启程回宫去。”

我沉吟一小会,道:“这样不好,皇上诏告我与德妃出宫到观音庙来诵经祈福三天,如今一天便回去,传到臣民耳中会怎么猜想呢。再说,看这庙中的平静,劫持我的人定是没有惊动到任何人。只凭我们的一张嘴,让人何以为信?”

恭亲王听得我的话,叹口气,道:“你总是被这些条条框框圈住,不过也不怪你,生活所逼呵。”停顿一小会,又微微伤感道:“当年我额娘也一样。”

我看他一眼,见他眼中溢满失落,心头到底生出些许怜悯,道:“人活在这世间上,有时不只为自己,更为那些自己在意的人。你额娘亦有她的苦衷吧。”转而看向月娴与容夕,道:“看她们睡的这么熟,可是中了迷药?”

恭亲王道:“应该是了,我在庙外见到黑衣人劫持你时,你也是昏迷状态的。”

我感激道:“谢王爷的相救之恩,今天若不是遇到王爷,我许已遭到横祸了。今天相救之恩,本宫感激不尽。”

忽的,听到门外有敲门声,道:“良贵妃娘娘,是你在说话么?”

我吓了一跳,心头一紧,摒住呼吸片刻,与恭亲王互视一眼,对门外侍卫道:“是本宫在说话。有事么?”

侍卫道:“没事,是奴才听到有声音从你房里传来,便问问了。”

我肃声道:“本宫与婢女在谈话罢了。没事,你走吧。”

侍卫道:“良贵妃娘娘恕罪,奴才惊扰娘娘了。奴才这就告退。”话落便听得离去的脚步声。

我这才松口气,压低声音道:“你快快离去吧,若被人看去,我们是跳下黄河都洗不清了。”

恭亲王神色微陡,点头道:“你再休息一会,小王就在这附近候着,保护你的安全至到你回宫。”说罢,轻轻的推开门出去了。

我不由自主的看着他着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才回复过来。心里不免微微叹息。苦涩一笑,恭亲王今天的一番剖白,真不知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过去唤醒月娴与容夕,月娴见得我,睡眼惺松问道:“涓儿,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说罢环顾一眼四周,见自己坐在地上,惊愕问道:“我怎么会坐在这里?”

容夕也惊讶道:“是啊,奴婢记得服侍了娘娘睡去后,就一直守在外面,现下怎么睡在这里呢?”

看得她们一脸的疑惑,我淡淡道:“我被人劫持了出去,幸好被恭亲王所救,现下刚回来。不想回到这里,却丝毫都没有留下痕迹。”

月娴“啊”的一声,不自禁的惊呼道:“这到底是谁人所为?”

我冷笑道:“能一声不响的把我劫持出去,且不惊动任何人,显而易见是内鬼。”“且我回来的一路上,并未闻见任何不妥,仿佛并曾有事发生过。”

月娴面色凝重道:“如此看来,我们早已被人盯上了。外头侍卫重重把守,他们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劫持出去。想想,实在太可怕了。”

容夕脸上溢上不解,道:“那为什么又把我与月娴弄到这里来呢?不伤害我们,也不掳去。只把我们弄晕。”

月娴面色凝重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呢?莫不成?”

我疑惑问道:“莫不成什么?”

月娴一字一句道:“会不会是他们掳走你后并没有从门口出去,所以侍卫们才不会有所察觉。”

听得月娴的话,想及那些黑衣人的话,明显,那些黑衣人是受人钱财,忠人之事的。我道:“别动声色,咱们细细的检查一番这客房,看有没有暗室通道之类的。”

月娴与容夕均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好。”

我们三人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却并未发xiàn

在可疑的地方。这,让我们更为疑惑了。

这时,门外响声德妃的声音,道:“良妹妹,可起来了么?”

我与月娴、容夕对视一眼,答道:“还没呢,德姐姐好早。”

德妃道:“还想唤良妹妹到前厅去用早膳呢,用过早膳好去正殿朝拜。”

我道:“那请德姐姐先去吧,妹妹我随后便到。”

梳洗好后,到前厅用过早膳,再到正殿去诵经朝拜。我仔细的留意着,亦未见有任何不妥。

到了傍晚,天色刚暗下来,我让容夕与月娴点亮了整个客房的烛火。心到底是悬着的。

突的,闻得一股淡淡的香味。我与月娴容夕对视一眼,知dào

有状况要出现了。暗忖,他们也好大的胆子,昨天未能得逞,今天果然又来了。心头一凛。摒住呼吸,想及恭亲王的话,心里才放心了些许。

忽的,听得门外一阵打斗的声音,那些淡香味也随之消失。

一会,恭亲王冲破了门,脸色铁青的进了来,急声道:“良儿,跟我走。”说罢,不待我回应,便执了我往外冲。

刚到庙外,便见得又来了大批的蒙面黑衣人。

把守的侍卫闻声也大批的赶了过来。

场面混乱不堪。恭亲王拉着我左右躲闪才出了,不久又一拔蒙面黑衣人向我们攻击而来。

忽的,我感觉身体一阵疼痛,便晕死过去了。

不知多久才醒来,发xiàn

得自己完全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往旁边一看,见恭亲王坐在那里打盹,心才稍稍的放下来。沙哑着声音问道:“这里在哪里?”

恭亲王听得我的声音,醒来,惊喜道:“良儿,你可醒了。”

我微微扫视一眼整个房间,见得只得我与他,终究不合乎规矩,欲要起现,我一动,感觉胸`口一阵疼痛。

恭亲王轻轻的按住我,道:“别动,你中了黑衣人的箭,伤口很深,你好好躺着,不要动才好。”

疼痛令我不自禁的皱紧眉头,再次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恭亲王抿嘴道:“这是我朋友的房子,因当时情况危急,我带你逃出来后,为安全起见,便带你来这里了。”

我叹口气,道:“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恭亲王道:“我已派人去查了,今天这拔人实在太厉害了,他们出手狠辣,看来收买他们的人,已下了取你生命的命令了。”

我听得,挣扎着要起来,伤心欲绝的泣声道:“那月娴与容夕呢?可有她们的消息了。”

恭亲王摇头道:“你别激动,待会儿我会派人去打听下,若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sù

你。”

听得月娴与容夕生死未卜,我的心,如同坠落深谷般,快速的往下坠。掀开被子,欲要下塌去,抽泣不已道:“我去找她们。”

恭亲王听得,连忙按住我,眸里尽溢关切,道:“现下你急也是于事无补的,刚才动静这么大,想必已引起官兵的注意了。”

这时,门外有人叩门,道:“王爷。”

恭亲王道:“请进。”

话落,阿诏推了门进来。恭敬行一礼,道:“王爷,有消息了。”

恭亲王神色一凛,问道:“如何?”

阿诏道:“德妃娘娘已回宫了,但那些被捉的黑衣人统统服毒自杀。”

我急声问道:“可有月娴与容夕的消息?”

阿诏看一眼躺在塌上的我,恭声答道:“回良贵妃娘娘,暂时不知。”

阿诏话音刚落,忽的,“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外飞插到我床头,箭尾并着一张信纸。

恭亲王脸色一凛,过去取过信纸一看,脸色大变。

147 恭亲王舍命相救

我见状,急声问道:“信上写的是什么?”

恭亲王脸色铁青的递与我,我连忙接过信纸,见纸上写着:若想她们能得以平安,你终生不得回宫。

看得,我心里虽恼怒,但亦有些许安慰,至少证明月娴与容夕还活着。

恭亲王歉然道:“良儿,是我不好,昨天我就应该把你带走。”

我轻轻一闭目,深呼吸口气,道:“不关你的事,现在月娴与容夕在他们手上,还请王爷大施缓手,救救她们。”

恭亲王沉吟一会,道:“既然他们拿你的两位宫女做人质,想来她们现下还不会有事。这里已暴露了,我们必须尽快撤离才好。”

我摇头道:“不可以,我若脱离他们的监视中,他们找不到,一个心急,怕会对月娴与容夕不利。”

恭亲王心急的劝道:“可若你不走,他们未必就会放过你。他们现下不对付你,许是因为这房子的主人的原因,若你不走,终怕他们对你不利呵。”

我微微思索,恨恨道:“这样千方百计要置我于死地,会是谁?”

恭亲王疑惑道:“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我冷冷一笑,道:“不确定的事我不敢妄下雌黄?”顿一顿又道:“恭亲王,恳求你务必要想办法救出月娴与容夕才好,哪怕以我为诱饵也在所不惜。”

恭亲王听得,叹口气,道:“我尽lì

一试便是了。”神色微微一变,又劝道:“现在我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可好?”

我坚定的摇头道:“不行,在未见得月娴与容夕安全之前,我绝不离去。”

恭亲王急了,微愠道:“你就这么不顾自己的安危了么?”

我迅速的伸手拔下发上的银簪对准喉咙,冷声道:“请王爷不必相劝,卫涓宁可一死,也绝不离去。”

恭亲王见状,着急着:“良儿,你别乱来,我听你的便是了。”

失去月娴与容夕的消息,这种无助、惶恐、焦虑的感觉让我觉得度日如年。

恭亲王派了他的亲信日夜守护着我。

两天后的傍晚,因伤口而不能动弹,我躺在塌里抹眼泪。悔恨交加。

门突然被打开了,我回过头看去,只见月娴向塌边我飞奔而来。

我有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执了她的手,抽泣不已,道:“月娴,真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吗?”

月娴擦了擦眼泪,道:“涓儿,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我咽喉发硬,泣声问道:“容夕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问,月娴的泪水又不住的流下,道:“容夕还在他们手上。是大同救了我出来的。”

我蹙蹙眉问道:“大同在哪里救你的?他们把容夕怎么样了?”

月娴泣声道:“那些黑衣人是江湖上的一帮黑势力,他们捉走了我与容夕后,却也不曾伤害到我们,只把我们软禁在一个房间里,后来,就把我放了。待得我出来,才知dào

是大同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我救出来的。我本哀求他们救容夕,但不能,我便被大同送到这里来了。”

我冷声道:“她们的目标是我,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容夕的。”

月娴道:“涓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这么大费周折的要杀害你?会是德妃么?”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但我这两天细细的想了一番,明面里,发生的种种事的确指向德妃。可这次来观音庙是德妃提议的,她未必就会愚蠢到在这个时候加害于我。”

月娴眸中溢上几许恨意,冷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兵行险招。这样,也正会是她逃脱罪责的借口。”

我虽有疑心德妃,但终究天子脚下,她不一定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犯下这诛连九族的事。道:“你安全回来便好,希望容夕也会没事。”

忽的,听得门外一阵打斗声,我心头一凛,月娴亦紧张的执紧了我的手。我们两人都脸色发白的,担忧不已。大半个时辰过去,一队侍卫破门而入,其中一个单膝跪地行一礼,恭敬道:“良贵妃娘娘吉祥,微臣救护来迟,罪该万死。”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有种尚未反应过来的感觉,惊魂未定,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话落,便听得康熙的声音,道:“良儿,朕来迟,让你受委屈了。”

见得康熙,几日来的惊惶,瞬间化作眼泪水,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含泪唤道:“皇上。”

康熙过来,执住我的手,眸中尽溢怜惜,柔声道:“没事了,咱们回宫去吧。”说罢,一招手,两名宫女便过来搀扶起我出去。出来门外,只见廊下,院子里,满满的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我看在眼里,心惊胆战。

我每跨过一个尸身,心惊胆战便多一分。

走完一条廊子,便见得恭亲王前来,行一礼,道:“皇上,西藏王已跪拜在门外负荆请罪。”

我听得,心头的疑惑更甚。只见康熙道:“西藏王子做下这样的事,朕不愿再见到他,你去告sù

他,限他明天给朕一个满yì

的答复。”

恭亲王恭敬道:“臣弟遵命。”

忽的,一支利箭不知从何方向我发射而来。恭亲王说时迟那时快的挡在了我前面。待我反应过来,恭亲王已中箭躺在了地下。

我吓得六神无主,只听得康熙道:“大胆狂徒,快去追,务必不让他跪掉。”

又是一番混乱不堪。

我陷入一片惊慌之中,听得康熙的声音,道:“先护良贵妃回宫。”

回到毓庆宫,我惊魂未定。所幸容夕已在毓庆宫候着了。

见得我,跪伏下去,自责不已道:“奴婢没能好好照顾娘娘,请娘娘恕罪。”说罢,抽泣不已。

我木然的执起她,泪流满面,道:“容夕,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宫的路途不近,伤口又疼痛不已。额上因疼痛渗出丝丝汗珠。

月娴见状,急声问道:“涓儿,伤口又痛了么?”

容夕听得,亦焦急问道:“娘娘,你可伤着哪里了?”

我轻轻的按住胸`口,勉强一笑,道:“我没事,见得你与月娴没事,我便放心了。”说罢,两腿发软,直直的倒下。

月娴说时迟,那时快的扶住我,急声唤道:“快去传太医。”

至清得令便退去请太医了。

周冉到来,又是一番把脉下药,刚弄好,宜贵妃便扶了宫女的手进了来,关切问道:“良妹妹,你见觉怎么样了?”话落便快步来到我塌边。

我看得她脸色焦虑有加的,苦涩一笑,道:“还好,我还撑得住。”

宜贵妃瞪我一眼,责怪道:“看你脸色苍白成这个样子了,还说好。我在宫里听到你的消息,我可被吓坏了。”说罢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又道:“还好上天保佑,幸好平安回来了。”

我微微一笑,道:“劳姐姐挂心了,妹妹真该死。”顿一顿又问道:“可有皇上他们的消息了?”

宜贵妃听得,神色一陡,摇头道:“还没有,只是听闻教导阿哥们的武术师范大人断了双臂,且身负重伤,生命垂危。”

月娴听得,面色苍白如纸,问道:“请问宜贵妃娘娘,范大人现下在哪里呢?”

宜贵妃不解的看一眼月娴,答道:“现下应该在太医院吧。”转而又向我道:“宫外危险,你才这么一出去,就遭了这样的罪,姐姐我看着当真心痛。”话毕,眼中也溢满泪水。

我深呼吸口气,叹息道:“还好,总算大难不死。”

宜贵妃好生叮嘱了我一番才离去。

待得宜贵妃离去,见得月娴欲言又止的,我心头盘上一个主意,故yì

不理会她,只道:“我累了,想睡一会。”

月娴听得我的话,方才着急的压低声音道:“涓儿,我想去太医院照顾他。”

我佯装读不懂她的心思,叹息道:“大同与你非亲非故,你一个女子人家去了终究名声不好听。再说,太医院里会有宫女照顾他的,你放心吧。待得大同好过来,我好好的赏赐他一番便以示感谢便是了。”

月娴听了我的话,心急道:“但他总是为而我受伤的,我心里到底愧疚。”

看得月娴眼里尽担忧,我心里微笑,口中只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月娴听得,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离去。

看着月娴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我才回过神来,叹口气道:“希望大同的一番付出会有所收获吧。”

容夕会意,微微一笑,道:“人心是肉做的,再冷血的人,见得有人舍命救自己,终会有所感动的。”

我点点头,道:“但愿吧。”说罢,不自禁的亦为恭亲王担忧起来,当那支箭向我射来时,他亦是奋不顾身的挡在了我前面。心底处不自禁的问自己,这世间上,能为自己舍弃生命的又能有多少个人呢?心里暗暗的祈祷上苍,但愿恭亲王能安然才好。伸手执住容夕道:“容夕,此番让你受苦了。”

容夕红了眼圈子,道:“只要娘娘平安无事,奴婢就心满yì

足了。

148 西藏王子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我知dào

容夕定也累坏了,唤了至清守夜,便让她下去休息了。

因伤口疼痛,只能平躺着不能动弹。心里到底担忧康熙与恭亲王。恭亲王毕竟是为我挡了暗箭,现下情况如何尚不知晓。依稀只记得他倒下的速度极快。纵然心急,可也无奈。只能睁着眼晴望着账顶,心里暗暗为他们祈祷。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至清掀了帘子到我塌前,恭声道:“娘娘,你醒来了。德妃娘娘在外头求见。”

我听得,微微一沉吟,道:“传她进来吧。”

片刻,德妃便进了来,来到我塌边,仔细的瞧我一眼,歉然道:“良妹妹,你可好点了么?”

我定睛看向她,见得她一脸的关切,心里叹息一声,这关切,到底是真是假?嘴里只道:“还好,谢姐姐关心了。”

德妃倍加歉然道:“都是我不好,去什么观音庙呢,平白无辜的害你受伤了。”顿一顿又道:“都说做人做事莫要亏于心才好,那天姐姐我就是听宜贵妃说观音庙香火旺盛,一时意起呵。也因着心里内疚才想着去观音庙朝拜。”

我听得,微微一惊,不假思索问道:“宜贵妃提议你去观音庙的?”

德妃状似无意的点头道:“是的,只是,她也是一番好意,却不想闹出这么多的事来。听闻皇上昨夜很晚才回来,现在应该去上早朝了,现下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呢。”顿一顿又道:“听闻恭亲王亦受了箭伤,幸好不碍事,太医给上了药就送回恭亲王府了。”

我听得,五味杂阵,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好,听得恭亲王平安,我悬着的心总算好受点了。我只道:“没事就好。”

德妃叹息一声,又道:“今天新晋的秀女便进宫了。你这个样子好好休息吧,后宫有我先看着,你好好养伤才好。”

感觉伤口隐隐作痛,也甚是不适,便道:“这也好,劳烦姐姐了。”

德妃叮咛了我一番才离去。

德妃一番话,倒让我彻底的清醒过来了,本对她还抱着最后的一丝丝希望,如今全然破灭了。一大早的来,表面上是关心焦急的,实则莫不过是来挑拔离间我与宜贵妃的关系罢了。略略思索,她虽是挑拔离间,但她的话未必全不可信。宫中生活多年,到底存了些疑心。若她说的话是真的,为什么宜贵妃昨晚来却不曾向我提起过是她提说观音庙香火旺盛的事呢。想及深处,心头一凛,不敢再想下去。

容夕也起了也早,德妃刚离去不久,她便前来服侍了。

我见着容夕到来,对至清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容夕侍候着就好了。”至清得令,行一礼便下去了。

我把德妃的话告至容夕,容夕略略思索一会,凛然道:“娘娘,奴婢昨天想了一夜,也觉得此事大有可疑。”

我蹙蹙眉头,问道:“且说来听听。”

容夕道:“事实尚未分明,奴婢不敢断言,但奴婢心里着实怀疑。试想想,此次你与德妃娘娘前去观音庙,是德妃娘娘提议的。但如果是德妃设的计,你若有个什么,总会连带了她。”停顿一会,又道:“当然,她也可以以此为借口。但无论如何,你得皇上宠爱多年,若娘娘你有个什么,纵然皇上不能治她的罪,但想及你是因她而出事的,终会对她有所避忌。而嫔妃的宠幸,只凭皇上个人的喜好,德妃入宫多年,未必不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奴婢既疑心德妃,可更觉得事有蹊跷。如今听得娘娘一番话,就更加重疑心了。”

纵然容夕的分解有道理,可我终究不愿过于去猜疑宜贵妃,毕竟,与她交好十多年,我是不愿失去这份情谊情分的。道:“这个不好说,不过无论如何,今天对德妃我也算是绝望了。与宜贵妃交好这么多年,莫不要让德妃三言两语离间了才好。”

容夕歉然道:“这只是奴婢的猜测罢了。”停顿一会,道:“娘娘,你想想,谋害我们的主谋是西藏人,但把奴婢与月娴掳去的却是江湖上的黑道人,而德妃娘娘来提议去观音庙却是出发前的一天。可想而知,这并不是临时策划的计谋。”

容夕的话颇为有理,我认同的点头道:“是的,第一次,他们并非有意要取我的生命,可第二次,他们出手狠辣,招招式式间,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容夕微微颔首道:“不过不管怎么样,回来皇宫就安全许多了。但若主谋是后宫里的人,起了这样的杀心,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倒真是要纠出这个人来才好。再说,若真是德妃这样显而易见的人还不足为惧,怕只怕是别人就可怕了。”

容夕的想法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可奈何我如今伤受箭只能躺在塌上,唯有暂时忍耐了。道:“等吧,天网灰灰,疏而不陋,咱们只要有心,总会揪出真凶来。”

容夕轻轻的点点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停顿一会又道:“让奴婢更为疑心的是,西藏王子参与了此次行动,且对付的又是娘娘你,你说,会是和当年的温僖贵妃有关呢?但若有关,又是谁透露了消息给他们,让他们把矛头指向你,从而加受害于你呢?”

我叹息一声,道:“此事若真是后宫人所为,那就更可怕了。皇上身边绝不能留了这样的人在。”话语一出,容夕定睛的看着我,亦叹息道:“娘娘,你终究是着意皇上的,是吗?”

我苦涩一笑,道:“皇上虽冷了我的心,但身为一国之君,他终是明君呵。我可以不再真心相待于他,但亦不能眼睁睁的看到他有事。不为自己,也要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呵。”

容夕含笑的点点头,道:“说了这么会子话,娘娘可要休息一会?”

我道:“这也好,你也派人去打听下现下如何了,有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时间来告与本宫。”

容夕行一礼,便下去了。

我迷迷糊糊的小眯了一会,忽然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脸,我睁开眼睛,见得康熙在,轻声唤道:“皇上。”

康熙双眼布满了红丝,很显然是睡眠不足所致使的,沙哑着声音,关切道:“良儿,感觉如何了?伤口还疼吗?”

听得他的话,多日来的惊惶害pà

,终化作眼泪溢上眼眶,眨眨眼睛,强迫着自己把眼泪收回,道:“臣妾还好,皇上呢?当时形越严峻,皇上可有伤着了?”

康熙轻轻的摇头,微微一笑,安慰我道:“朕没事,就是此事牵连甚广,朕忙到现在才有空来看你。”

我按住他的手在我的脸上,眼泪不由自主的溢出,咽喉发硬道:“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康熙那布满红丝的眸眼溢满怜惜,低声道:“朕听闻你出事,朕也被吓着了。”

我道:“皇上,当时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身为皇上,就这样出宫,万一伤着哪里,可怎么好?”

康熙脉脉含情道:“朕说过,朕的太平江山,朕要你有的陪伴,朕不能失去你。”顿一顿又道:“不过这次也所幸恭亲王了,当那支向你射来时,朕的确怕极了。”

我问道:“恭亲王伤势严重吗?”

康熙道:“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好好调养一番,许也就没有大碍了。”

我这才舒口气,道:“这就好。”看他一眼,幽幽问道:“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有西藏人参与其中呢?”

康熙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沉吟一会,道:“有人透露了温僖贵妃的死因与西藏王子,他奈何不了朕,就把矛头指向你了。”

我心头一凛,果真如此,略略思索一会,谨慎的问道:“那西藏王子现下如何了?”

康熙道:“被收监在大牢里了。”转而叹口气又道:“当年的温僖贵妃与西藏王子都是西藏土司的正妃所生,而西藏土司向来珍视正妃,如今为着此事,西藏土司也千里迢迢马不停蹄的从西藏赶来请罪。温僖贵妃已逝,朕真心不愿再处决西藏王子而伤了西藏土司的心呵。但他范下这样的死罪,朕若不处置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我略略思索,道:“皇上,可若处死西藏王子,必会引起西藏土司的怨怼之心。臣妾摄六宫事的这几年,明白了一个道理,对有些人,有时感动他比杀了他来得更好。”

康熙明了我的心思,道:“这也亦是个良策,罢了,朕就把他交由西藏土司带回去,并让西藏土司宣bù

他永无继位的可能。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个大的惩罚了。”

我赞许道:“若真如此,西藏的臣民也会感恩皇上的仁德宽怀。”

康熙苦涩一笑,道:“不过,终究是委屈你了。”

我微微一笑,道:“臣妾现下还能在毓庆宫与皇上说话,就已经不‘委屈’了。”

149 大同的承诺

康熙陪我用过午膳才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不免的一阵叹息,人的信任就像张白纸,弄皱后,纵使抚平,却依然再也回愎不到原来的样子。可转念想想,不免一番取笑自己。我本只是一名流落在外的孤独,纵然后来得王爷王妃收养代替涓儿入宫,依然只是名带罪宫奴。可他却并不嫌弃我,还晋我贵妃位分。这么些年,他虽有做下伤我心的事,可依然待我恩宠有加。走到今天这步,到底是他错了还是我错了。想及深处,暗暗的劝了自己,罢了,不管我对他是爱还是冷心相待,依然的,他都是将要与我一辈子的人。一辈子?我仿佛又被自己给问着了,犹记得恭亲王在我耳边说过:良儿,若有一天皇上负了你,你跟我走好吗?

正思绪间,听得推门声,一会,月娴便到我塌边来。见得她,我微微一笑,道:“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

月娴苦涩一笑,道:“见范大人的情况稳定点,我便回来瞧瞧你了。”

我道:“我这里有容夕侍候着,你着心照顾大同便好了。”

月娴坐于我塌侧的椅子,脸上溢着担忧道:“我也是回来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吧,看他那个样子,没有一段时间是好不过来的了。”

我把月娴的表情尽收在眼里,叹息道:“大同待你也是有心的了。”顿一顿又道:“大同怎么就受伤这么重呢?”

月娴听得,红了眼圈子,道:“他黑道上的朋友探查到我被关在那里,他便单枪匹马的前去救援我了,他身上的伤有些是搏斗时伤的,到最后,他以自断双手换取他们放过我。”说罢眼角里溢上了眼泪水,她用绢子拭了拭,又道:“为着我,伤成这样又何苦呵。”

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世间,最让人难以自拔的,除了牙齿便是感情了。”

月娴听得我的话,沉默了。

在塌上,一躺便是半个月。我半个月来,后宫的事都是容夕与至清传递到我耳中的。

我卧病的这些天,康熙下旨不得人来探视,免得扰了我静养。

待得这伤彻底愈合,已到中秋了。

康熙在玉宇楼设宴宴请合宫嫔妃。并下旨我可以在毓庆宫静养不去。

待得我来到玉宇楼时,众嫔妃皆在了。

康熙见着我,忙挥手让身侧的宫女过来搀扶我,柔声道:“不是让你不要乱走动的么,怎么就来了呢?”语气虽是责备,可脸上却尽是怜惜。

我含笑道:“整天呆在毓庆宫也闷得慌,便想着出来走走了。”

康熙微微颔首道:“这倒也是,难为你了。”说罢,起身执了我到他身旁坐着。

几位新晋的嫔妃见状,均离席行叩拜大礼,道:“臣妾叩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定睛瞧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嫔妃,这是她们入宫以来,我与她们第一次见面,含笑道:“想来这几位定是新进宫的妹妹了。”

几位新晋的嫔妃再次向我请了礼。我含笑看着她们,果然个个都是样貌出众的。

康熙向来喜欢嫔妃间和睦相处。见得几位新晋的嫔妃恭敬有礼的,满yì

道:“赏。”

几位新晋的嫔妃欢欣喜悦的谢过康熙与我。

这时,祥贵人站起举了酒杯道:“臣妾恭祝良贵妃娘娘痊愈之喜,臣妾先饮为敬了。”说罢,饮尽杯中酒。

见得祥贵人盛情,我不好意思推却,便亦端起桌面上的杯子,举起对呷一口。入口才知是凉开水,蹙蹙眉看向康熙。只见他若无其事的般。

我正恼间,忽的,他微微靠近我,把声音压得最低,道:“朕就知dào

你会“盛情难却”所以命人换了白开水给你。”

我佯装生气的瞪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

回到毓庆宫。伤口虽已然痊愈,玉宇楼离毓庆宫到底有一段路,饮过宴后,倒觉得有些疲乏了。

刚坐下,月娴便进了来,我见着她,微微惊愕问道:“月娴,你回来了,大同怎么样了?”

月娴道:“在太医院养了些日子,便回去状元府养着了,如今也差不多痊愈。我便今日回来了。”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月娴,见她瘦了一圈,眼肚底也微微发青,定是休息不好。便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也回自个儿的寝房休息一下吧。”

月娴含笑道:“不用了,刚才我回来,听至清说你去玉宇楼了,便自个儿休息了一会。”顿一顿又道:“好些日子没见,我也怪想你的。就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吧。”

我笑道:“这也好。”

容夕见状,会意道:“那奴婢先下去安排下宫里的杂事。”待得我点头同意,容夕便下去了。

我唤了月娴扶我回去寝室,坐下,我执了月娴的手,怜惜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看你都瘦一圈了。”

月娴亦叹息道:“你不也是一样。伤口这么深,人也憔悴了不少。”

我问道:“在状元府的这些日子,可有人为难你了。”

月娴微微一笑,玩笑道:“我是良贵妃娘娘派来照顾武状元的,他们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哪里会亏待我呢。”沉吟一会,又道:“倒是难为范大人了,刚开始时,病情反反复复的,有几次,太医都已无可奈何了,他却还能靠自身顽强的抵抗力挺过。当真是年轻身体好呵。”话毕,见得我在仔细瞧着她,脸微红,低下了头。

我看在眼里,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他真的有‘后福’吧。”转而叹息一声又道:“他也是个可怜人,当年流落街头,幸得遇上皇上,又再加上他自身的努力,才得了今天。”

月娴听得,也沉吟住了,苦涩一笑,道:“不过现在好了,我看他府里的下人亦很是敬重他呵。”

我深意的看她一眼,道:“月娴,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段日子你也与他接触过了,他的为人怎么样,我也想你也是清楚了解了。你可有考lǜ

过他之前来向我求的事?”

月娴听得,脸更红了,深呼吸口气,道:“涓儿,他的好我又何尝不知dào

呢?可……”

我道:“大同受伤的这段日子,皇上也颇为关心,一次聊天中,皇上也有意思待他病好后给她赐婚。”我说着,细心的留意的着月娴脸上的表情。

果然,月娴猛然一抬头,急声问道:“皇上相中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我道:“暂时还不得而知,若皇上真的相中了,到时赐婚,必定是正室。”言而之下,到时若月娴有心,也只能为侧室了。

月娴自是懂我的意思,叹息道:“我本就只是位宫女,纵然我愿意,也是不能与那些千金小姐相比的。”

我听得,心头微喜,道:“你若愿意,我便去请求皇上收你为义妹,让你从毓庆宫出嫁。我绝不愿委屈了你。”

月娴听得,脸上掠过感动,道:“可我实在不愿离开你呵。”

她的不舍我如何不懂,便道:“婚后,你是我义妹,又是这官宦家眷,自然能多些时日回来探看我的。再说,我身边还有容夕,她的忠心你亦是知dào

的了。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忧。”

月娴沉吟一会,道:“你让我想想吧。”

看得月娴的表情,我知dào

,月娴的心已慢慢向大同靠扰了。

翌日,我刚用过午膳,至清便进了来,禀道:“娘娘,范大人在外头求见。”

我听得,微微一笑,道:“请他进来吧。”

片刻,大同便随至清进了来。恭敬的行一礼,道:“微臣感谢良贵妃娘娘的好意。微臣无以为报,只亲自前来谢恩。”

我微笑道:“大同,你客气了,月娴是你救的,她前去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大同听得我的话,神色微微一凛,旋即回复原样,道:“不管怎么样,微臣都应向娘娘致谢,若没娘娘的应允,月娴姑娘如何能出得了宫来照顾微臣。”

我微微颔首,道:“将养了这么些日子,可好些了?”

大同点头一礼,道:“谢娘娘关心,微臣已安然无事了。”顿一顿,正式道:“娘娘,微臣是个粗人,不会讲话,今天既已来了,也就向娘娘讨个主意。”“微臣待月娴姑娘的心,娘娘也知dào

的了。微臣想……”

我听得,微微一笑,只道:“前些日子,本宫与皇上聊天,也谈及你的终生大事,皇上亦有意为你赐婚。”顿了顿,见得大同脸上一阵惊喜,又道:“到时在朝中一些官宦家的千金里挑选个好的吧。”

大同听得,急了,单膝跪下道:“娘娘,微臣的心思你亦是懂的,微臣谢皇上的好意,还请娘娘为微臣在皇上面前替微臣美言几句。”

我看他一眼,缓缓道:“你先起来吧。”“月娴与我相伴多年,她出身虽是宫女,可本宫亦是不愿委屈了她做侧室的。”

大同坚定的急声道:“这个请娘娘大可放心,若月娴姑娘愿意,微臣这辈子只愿取她一个,绝不会再有他人。”

150 六位答应

我微微颔首道:“你的为人本宫是信得过的,还希望你不要食言才好。”“你且先回去吧,这到底是月娴的终身大事,本宫能帮着你的,自然帮着你,但最终的决定权还在月娴手里。”

大同感激道:“谢娘娘。那微臣先行告退。”

待得大同退下,我唤了容夕带了礼物代我前去恭亲王府以示问候。毕竟恭亲王是因我而受伤的。我纵然避嫌,但终究良心难安。

容夕回来,禀道:“娘娘,奴婢已把礼物送到恭亲王府,不过恭亲王已玩游去了,听说要过两天才回来。”

我微微一笑,道:“当真是受不得拘束的人,才这么些日子就拘不住了。”

过了中秋,秋风也渐渐的带些凉意了,树上的叶子已纷然落下,花朵儿也凋零了。整个院子里光秃秃的。我闲着无聊,便让人在院子里做个千行秋。秋日的阳光和煦,晒在人的身子上暖洋洋的。捧了书在看。忽的听得一阵清脆的笑声。道:“贵妃娘娘好生自在,难怪平日里都不在外头走动,原来在独自在这里悠闲着呢。”

我抬头一看,是几位新晋的嫔妃。我与她们只在中秋那天的宴席上一见过。只记得个个样貌都不错。平日里对她们的事也只是从宫人们的嘴里听到些许。这次共挑选了六名各方面条件不错的嫔妃进宫。均被封为欢、欣、喜、悦、平、安六位答yīng

。听闻这些封号还是孝惠皇太后亲自拟定的。孝惠皇太后说这些年后宫嫔妃多损,希望取些好兆头的名字以希望能长长久久。只是这六位新晋嫔妃的位分都低,一连晋了六人,却都只是答yīng

位分。其中平答yīng

还是宜贵妃的亲妹妹。当容夕她们说与我听时,我只淡然一笑。经过这次受伤,我终觉得疲累,便偷个闲,把所有事先放一边了。

见得她们,我缓缓站起,很是客气的含笑道:“众妹妹今天怎么这么得空来毓庆宫呢?”

其中一人含笑道:“臣妾们早就该来拜见娘娘了,只奈何娘娘身子受伤需yào

静养才不敢前来打扰罢了。上次宴会见娘娘精神不错,且今天天气大好,就叫上其它姐妹前来拜见娘娘了。”

我微微的打量她们一眼,含笑道:“本宫也闲得慌,众位妹妹来了正好与本宫解解闷。”顿一顿,客气道:“都到里面喝杯茶吧。”六人听得谢过恩便随我进去了。

进了来,她们逐一的向我介shào

了自己。

六人中,也算是各有特色吧。这次新晋的秀女在最后一轮殿选时,是由康熙与孝惠皇太后一同挑选的。孝惠皇太后向来和善,自然而然的趋向于长相和善的女子了。我在养病时听闻欢、喜、安三位答yīng

是孝惠皇太后挑选的。而欣答yīng

听说是康熙见得第一眼时便定下的了。平答yīng

长相也相当的不错,只是眉宇间一看便是养在深闰里的骄横的大小姐,倒与上届殿选进来的安常在有几分相像,我不自禁的暗忖,当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宜贵妃与平答yīng

是亲生姐妹,却有天壤之别。而悦答yīng

是六人中长得最喜气的。静坐不语都能给人以一种满面含笑的感觉。这六人中,我瞧着她亦是最顺眼的。

与她们聊了阵子话,我觉得有些乏了,一一赏赐了她们礼物,她们亦识趣的退下了。

如是几日,一日,我与月娴在挑选花样子。看了好一会,容夕端来了茶盏,道:“都看这么久了,娘娘可有看得上眼的?”

我微微一笑,道:“看来看去都是这些,也没有什么新鲜的。”

容夕含笑道:“若娘娘不喜欢,奴婢去绣工房让她们再做些来让娘娘看可好?”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不必了,反正再怎么样,都是大同小异的。免得让她们再费神了。”

月娴看我一眼,轻笑道:“你总是这么省事,前些日子听闻幕容官女子还为了这些花样子到绣工房里去闹了一番呢。”

容夕接话道:“新的小主进宫了,她心头难免会有不平。再说,她也晋封不短的时间的,还是官女子位分,她平日里见着那些答yīng

小主,脸色也挂不住呵。”

月娴压低声音,道:“德妃这些日子好像也少与她往来了。”说罢,深意的看向我。

我淡淡道:“让人放出风声,说是皇上已查到一些重yào

证据证实陷害我受伤的后宫之人了。”

容夕微微一愣,谨慎道:“娘娘,这样好吗?这毕竟事涉皇上,终究……”

我淡淡道:“这些日子我之所以隐忍不动,无非是想看看做下那起子事的人会不会露出马脚,可现在看来,不给她一剂猛药是不行的了。”

容夕会意,道:“奴婢马上就去。”

几天后,后宫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康熙手握了证据,将会效仿当年惩治佟氏一族般严惩勾结西藏王子的家族。一时间,整个后宫人心惶惶。

我唤了人密切留意咸福宫与永寿宫。

一天傍晚,容夕面色凝重的来禀道:“娘娘,奴婢带人截获了这个。”说罢,拿出一封信逞与我。

我接过打开一看,只见是宜贵妃的字迹,可信上也只写着三个急字。

我收起信纸道:“这在哪里截获的?”

容夕道:“是在昭德门,这日,奴婢见宜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神色凝重的出了咸福宫宫门,奴婢便带人悄悄的跟过了去,在昭德门时,见她环顾四周后把这信交与一名侍卫,奴婢便以宫女侍卫私相授授为名截获了他们。那宫女多次请出宜贵妃与娘娘你的交情求饶,可见,此事并非简单,我缴获了信件便让她回去了。奴婢私心想着,若宜贵妃真参与到此事中,必会前来毓庆宫。”

听得容夕的话,暗忖:容夕的确行了一招险招,但这招也未必不是一招见血。她的心思我自是懂得的。但涉及宜贵妃,念着多年的情分,终究心有歉意。

月娴见状,道:“就这么几个字,也不见得能成为什么证据啊。”说罢,将信纸放至鼻前嗅了嗅,道:“这信纸有问题。”

月娴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守门的内监高声禀道:“宜贵妃娘娘驾到。”

片刻,宜贵妃便急冲冲的进了来了。见得我,盈盈跪拜下。

我见状,一挥手,容夕便会意,让其他人下去了。

我欲要执起她,淡淡道:“姐姐,起来吧。”

宜贵妃看我一眼,摇摇头道:“请良妹妹高抬贵手,饶过我的娘家人。”

我问道:“姐姐这是什么话。”

宜贵妃冷然苦涩一笑,转而叹息道:“我娘家出了叛徒,设下了套圈,险些害你失去生命。我自知理亏,家族里出了这样的事,我愿意任由良妹妹处置,但还请良妹妹放过我的族人。”说罢,抬眸看一眼放在案子里的信,道:“这信是我经过处理的,我只是想把消息传递出去,让母家的人好生小心。谁知却被你的宫人捉了个正着。”顿一顿又道:“我向来自知智慧敌不过别人,所以在后宫中也从未曾着意去争宠过。可恨娘家的一位叔父却认为,我是继你后面最得皇上宠爱的嫔妃,若你有个什么事,便无人再与我争夺皇贵妃一位。所以,他便设计让你出宫好害于你。如今,我这位犯下罪的叔父也被赶出族里了。所以,还请良妹妹高抬贵妃,放我娘家人一马。”“当然,这次因为叔父,险些害你丢失生命,我难逃其罪,若你执意把信交与皇上,我亦无话可话。”说罢,绝望的看向我。

我问道:“那此事为什么会与德妃有关呢?”

宜贵妃苦涩一笑,答道:“这些年,德妃挖空心思结交大臣,我那位愚蠢的叔父以为可以利用德妃而谋害你,可却中了德妃的反奸计罢了。”顿一顿又道:“听闻恭亲王亦已寻得我那位叔父的罪证,而我在后宫又听闻皇上手握证据,一个心急便想着写信回去告至家人了。”说罢又拜下去,恳切的求道:“若良妹妹愿意助我母家逃过此劫,姐姐我愿效仿意妃出家为尼,永不再出现在你眼前。”

我定睛看一眼宜贵妃,她待康熙的深情我是明白的,可为了自个儿家族,却甘愿与康熙永别。心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道:“姐姐,你先起来吧,咱们姐妹多年,我亦不愿看到姐姐惨淡下场的。只是,姐姐,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sù

我呢?”

宜贵妃倍加悔恨道:“当我得知此事时,着实惊着了,后来见得你平安回宫,我便私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再说,皇上也惩治了西藏王子了。”

我叹口气道:“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不知,但恭亲王那边,这个就要宜姐姐你再想想办法了。”

宜贵妃咽喉发硬,泣声道:“我与恭亲王府向来无来往,而恭亲王又总是独来独往的,从不与朝臣们有过多的来往,且待皇上忠心耿耿,还请良妹妹再施以怜手。”说罢又作势跪拜下去。

151 郭络罗氏一族

我顺手执起她,见得她面容憔悴的,叹口气道:“那我再尽lì

一试吧。i不过后果如何,终不是妹妹我把左右的。”顿一顿,又道:“至于宜姐姐说效仿意妃出家的事,就不必了。”

宜贵妃一愣,惊愕问道:“良妹妹,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么?”

我苦涩一笑,道:“当德妃告sù

我,是你提议去的观音庙时,我确实心里存了怀疑呵,毕竟在这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疑心总是有的。但与宜姐姐十多年的交情,到底更愿意相信宜姐姐如今的话呵。”

宜贵妃脸上溢满感动,用绢子拭拭眼泪水,感激道:“有妹妹这番话,姐姐我就够了,余下的事,姐姐我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待得宜贵妃离去,月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道:“涓儿,你就这么的相信宜贵妃了么?”

我深呼吸口气道:“宫里的日子这么冷,人情亦这么冷漠,这么些年下来,除去你与容夕,能交好的也就只有宜贵妃了。我已无事,就随他们去吧。再说,做人做事,总要留有余地才好。”

月娴听得,赞同的点点头,又道:“那恭亲王府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我略略思索一番,看向她,一个主意掠上心头,道:“那就麻烦你走一趟吧。”

月娴微微惊愕的问道:“我去?”

我点点头,执了她的手,劝道:“月娴,你的心思我是了解的,你的犹豫我亦是了解的。都说解铃人还需系铃人,你现下再去一见恭亲王,看看对他还有没有当初的那种执着吧。若有,你大可回绝大同,若没有,你大可慎重的考lǜ

大同。好吗?”

月娴脸微红,有点困窘,沉吟一会,咽喉发硬,低声唤道:“涓儿。”

我微微一笑,道:“去吧,去恭亲王府把我的意思转达给恭亲王,希望他也能放宜贵妃母家一马。我既然已答yīng

了宜贵妃,就好人做到底吧。”

到了傍晚,月娴回来,见得我,一挥手,让余下人退下,压低声音道:“涓儿,你已把你的请求告与了恭亲王,他说,你是最大的受害者,既然都愿意了,他也无话可说了,只当不曾知dào

过此事。”

我心头溢上一丝感动。他终究也是善良的。嘴里只道:“那就好,那麻烦你再去咸福宫转告一声宜姐姐吧。她为此事定也担心坏了。”

月娴点点头,便退下到咸福宫去了。

晚上,我刚躺下,月娴进了来,低声唤道:“涓儿,你睡了吗?”

我听得,回道:“没呢?”心知她此刻来,定是有关白天的话要与我谈说。便起身下塌。

月娴挑起帘子,苦涩的笑道:“我睡不着,便想着与你聊聊天呵。”

我含笑看她一眼,玩笑道:“可是想通了?”

月娴含羞的看我一眼,脸微红,复又低下头道:“涓儿,谢谢你。”

我会意,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自禁的,眼里溢上了眼泪水。

月娴见状,我取下绢子帮我拭了拭,叹口气道:“看你傻的。”

我执住她的手,咽喉发硬道:“月娴,我衷心希望你能幸福。”

月娴也红了眼圈子执住了我的手。

翌日,我唤容夕做了些甜糯米圆子汤带到养心殿,见得康熙在批折子,欠身行一礼,恭声道:“皇上万安。”

康熙见着容夕手里提着食篮子,微笑问道:“给朕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我微微一笑,玩笑道:“皇上猜猜?”

康熙停下,把笔放回砚台,笑道:“良儿的手势向来不错,不管带了什么,朕照单全收便是了。”话落,容夕便把甜糯米圆子汤给康熙摆上了。

康熙勺起一个圆子,含笑道,做得这样精细,看着就有胃口。说罢,毫不客气的把整碗甜糯米圆子汤吃个精光。

我含笑道:“臣妾做的圆子可合皇上胃口?”

康熙甚是满yì

,玩笑道:“不错,重重不赏。”

我听得,心头一喜,忍不住嘴角向上扬了扬,笑道:“谢皇上。”停顿一小会,又道:“不过,这赏赐能否由臣妾自由选择?”

康熙微微一愣,转而佯装生气道:“朕还真以为你是有心给朕做甜糯米圆子汤的,谁知却是来将朕一军的,好吧,既然朕已说了赏你了,那你倒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我微微一笑,看他一眼,认真道:“臣妾想要个妹妹。”

康熙这下有些不解了,疑惑道:“这可难倒朕了,朕可做不到给你变个妹妹出来。”

我笑道:“可以是义妹啊。”

康熙正式道:“想来你已有主意了,你且说来听听。”

我深呼吸口气,道:“前些日子,大同前来毓庆宫向我求一门亲事。”

康熙听得是大同,微微惊喜,转而脸上又溢疑惑,问道:“他可是看中哪家的小姐了,他也真是的,以他现下的地位,自己上门去提亲便是了,何必又来劳烦你。”

我含笑看向他,摇摇头,道:“大同看中的是我身边的月娴,所以才前来毓庆宫求亲的。”

康熙瞬间脸色变凝重,我自是懂他的心思的,毕竟如今大同已身为武状元,而月娴只是一名宫女,且已不年轻。道:“所以臣妾今天来向皇上为月娴求个旨意,求皇上赐月娴一个名号,好成全有情人。”

康熙沉吟一会,道:“罢了,月娴跟在你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既然他们两心相愿,且朕当年也答yīng

过你,她的婚事她可以自己作主。朕便赐月娴为昭月郡主吧。余下的事由你去操持吧。”

我听得,心头大喜,感激道:“谢皇上。”

康熙执起我,柔声道:“良儿,朕真的想知dào

你的心到底有多大?”

我疑惑问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康熙苦涩一笑,道:“宜贵妃母家的事,朕到底也知dào

个一二。”

我听得,心头一凛,看他一眼,复又微微垂眉敛首,缓缓道:“皇上恕罪。”

康熙叹息一声,道:“朕身为一国之君,可却也有着一国之君的无奈,就像纵然知dào

此事的真相一样,朕亦不能去惩治他们。郭络罗氏一族,三代忠臣,却出了这样的叛徒,朕若惩治吧,终损了郭络罗氏一族的面子,若不惩治吧,终有失公平。正在朕思量间,你却出面给朕解决了。”

我问道:“皇上已知此事了?”心头忐忑不安的,他既已知郭络罗氏出了叛徒,可知德妃也牵涉其中?顿一顿,转而谨慎的试探道:“皇上,还请息怒,嫔妃向来深居后宫,还请皇上不要因此牵怒到后宫姐妹身上。”

果然,康熙道:“宜贵妃的性子朕是了解的,朕亦相信她是无辜的。”

听得康熙的话,我心里不自禁的暗忖:德妃当真厉害,这么样的事都被她逃避过。嘴里只道:“谢皇上。”

康熙道:“罢了,郭络罗氏既已自行清理了门户,你与恭亲王又肯高抬贵手,朕就做个顺手人情吧。”

我缓缓道:“皇上英明。”

回到毓庆宫,月娴端来茶,我知dào

她会心急的想知dào

结果,便含笑道:“月娴,皇上应允了你与大同的事,将亲自下旨赐婚。并赐你为昭月郡主。”

月娴听得,微微一愣,转而大喜,道:“涓儿,谢谢你。”

我执了她的手,道:“这事,我期昐了十二年了。终于,这十二年来,我们的心愿没有白费了。”

月娴瞬间眼眶里溢满眼泪水,深呼吸口气,泣声道:“这么些年,终究苦了你了。”

我轻轻的拍拍她的手,道:“咱们不说这些了,咱们都要好好的。”顿一顿,转而对容夕道:“容夕,去吩咐内务府一声,让他们尽最快的速度择选最近的日子,月娴将从毓庆宫出嫁,让内务府为月娴准bèi

一份嫁妆,另外,咱们毓庆宫再准bèi

一份比内务府三倍之多的嫁妆。”

容夕听得,便退下了。月娴道:“涓儿,不用这样的。”

我止住她道:“你陪伴我多年,如今出嫁,定要风风光光的才好。再说。你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嫁与的又是武状元,咱们不可失了体面才好。”

这时,至清挑子帘子进来,禀道:“娘娘,范大人在外头求见。”

月娴听得,脸上溢上红晕,低声道:“想来他找你有事,我先下去了。”

待得月娴退下,我对至清道:“传他进来吧。”

片刻,大同便随着至清进了来。

一进来,便行叩拜大礼,感激道:“微臣谢娘娘成全。”

我含笑道:“起身吧,本宫把月娴交与你了,你定要好好待她才是。若一日你负了她,本宫绝不饶你。”

大同诚恳道:“请娘娘放心,绝无这一日。”

康熙的圣旨一出,整个后宫如何炸了窝的蚂蚁一样,传言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时间,毓庆宫又成为众人谈论的焦点。甚至有不少年轻的宫女暗地里打听着,月娴出嫁后是否需yào

人手。都跃跃欲试的。

152 小鸽

这一夜,我躺在塌上辗转难眠,与月娴朝夕相伴了十二年,今日她出嫁到状元府,我虽满心欢喜的,可心底处终究觉得空落落的。天刚放亮,我便起来了。至清见了我,微微惊愕问道:“娘娘,你睡不着么?可是挂住月娴姐姐了?”

我微微一笑,道:“是啊,与月娴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如今她出嫁,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至清抿嘴微微沉吟,道:“这倒也是,娘娘与月娴姐姐的感情比别人亲生姐妹还要好。”顿一顿又道:“小时候,我姐姐出嫁,我也是哭了好些天的呵。”

我叹一口气,抬眸看向窗外,道:“天已放亮了,本宫出去走走。”

至清赶紧道:“天色还暗,奴婢陪娘娘去吧。”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不必了,我自己去便是了。”说罢,径自出去了。

走着走着,不自禁的来到辛者库大门前。

抬头看着那匾额,十二年了,依然没有变换过,只是比从前破旧罢了。整个皇宫里,就冷宫与辛者库最为破旧。

忽的,听得一阵压得极低的呜咽声,若有若无。我心头一凛,细心听了一会,顺着哭声走过去。

只见一个小黑影卷缩在墙角里。我深吸口,低声道:“是谁?”

卷缩着的人听到了声音,许也惊着了。回过头来,见得是我,连忙过来,抽泣着磕头道:“良贵妃娘娘吉祥。”

我定睛看她一眼,因天色尚暗,看得不甚清楚,只大约知dào

是个衣着甚是破烂的年轻女子。抬头看一眼天空,心知此刻辛者库里的宫人已然在劳作了,问道:“你是哪宫的宫女,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呢?”

女子抬眸看我一眼,复又低下,小声道:“回良贵妃娘娘,奴婢小鸽是辛者库浣衣处的。”

听得是浣衣处的,我神色一陡,问道:“这个时候辛者库都已上工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小鸽听得,身子微微一抖,纵然天色不够明亮,依然看得出她脸色铁青。她嗫声道:“奴婢,奴婢。”

见她吞吞吐吐的,仔细打量了她的衣着,发xiàn

居然衣不蔽体,我蹙了蹙眉。这个时候,天时已凉了,由其到了晚上寒气更重。心有不忍,问道:“你整个晚上都蹲在这里吗?”

小鸽听得,微微点头,泣声道:“奴婢因做错了事,被管事姑姑打了出来,可也没处去,就只能蹲在这里了。”我看在眼里,心头不由得一阵发酸,脱下披风,裹上她的身子,道:“在这里蹲了一夜真可怜,跟本宫回去吧。”

小鸽有点不可置信的摇摇头,道:“奴婢不敢。”

我苦涩一笑,道:“本宫当年亦是浣衣处出来,走吧,再这样下去,你不被冷死也会被饿死。”

小鸽犹豫了一会才怯生生的道:“谢良贵妃娘娘。”

回到半路,远远的见得容夕向我走来。待走近,容夕舒了口气,道:“娘娘,奴婢可找着你了。”

我微笑道:“没事,本宫醒得早,便出来走走了。”

容夕道:“天色还暗,娘娘也不唤人陪着,这样出来若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好呢?”转而看一眼跟在我身后的小鸽,疑惑问道:“娘娘,这是?”

我道:“她叫小鸽,是辛者库浣衣处的,刚才本宫见着她,便把她带回来了。”

容夕笑道:“娘娘慈心。”

回到毓庆宫,我让至清给小鸽烧些热水,梳洗了一番,再找些合身的衣服给她换上。

待得一切收拾完毕,至清领了小鸽前来。我这才看清楚小鸽的样貌。一张瓜子脸,清丽文秀的,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向我,复又低下头。宛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

我微微一笑,指着容夕早已为她准bèi

好的早膳,道:“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小鸽听得,立马跪拜下,道:“谢娘娘,奴婢不敢。”

我叹息一声,心知她在辛者库习惯了那种卑微的生活,在我面前定会生怕,对至清道:“至清,带她到小厨房吃吧,吃饱了,再陪她回浣衣处,告sù

浣衣处的管事姑姑,以后若非大事,不得随便惩罚宫人。”

小鸽听得,眼泪淌了下来,又跪伏下,磕头如蒜道:“谢良贵妃娘娘。”说罢,便随至清下去了。

容夕见得她们离去,叹息一声,道:“要是每个主子管事都能像娘娘你一样心慈该多好呵。”

我微笑道:“看着小鸽,仿佛看到多年的自己,那时自己也一样的卑微呵。只是一晃眼便这么多年了。”

我用过早膳,闲着无聊,便拿了书来看,可终究看不进脑,放下书,暗暗的取笑了自己一番,今天才是月娴出嫁的第二天,自己却已觉得好像好久了。

正思绪间,忽然听得康熙的声音,道:“良儿,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我回过神来,见得康熙已然站在我身旁了,连忙欲要请安,道:“不知皇上来,臣妾有失礼数了。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深意的看我一眼,坐于我身侧,玩笑道:“朕看你人虽在毓庆宫,心许已在状元府了吧。”

看他看穿了心思,我脸微红,道:“这都被皇上看出来了。”

康熙微笑道:“你与月娴名分上是主仆,可亲如姐妹,如今她一朝出嫁,你的心还不随她去了。”顿一顿又道:“看你这个样子,朕倒有些后悔给她赐婚了。”

我微微瞪了他一眼,佯装生气的道:“皇上是天子,一言九鼎,可不准反悔哦。”

康熙溺爱的笑了笑,道:“行了,朕若反悔,只怕这毓庆宫朕就算再踏进来,也会被你的怨气毒害。”含笑看我一眼,道:“这些天朝中事多,朕就少些时间来看你了。朕知dào

昨天就应该来看你的了。但忙到很晚,怕来了反而扰了你睡觉,今天上完早朝便赶过来了。”

我玩笑道:“新来了六位妹妹,个个青春少艾且貌美如花,还不把皇上勾了去。可怜臣妾人老珠黄的,谁愿多看一眼呢?”

康熙执过我,让我靠得更近他,道:“良儿,心慈则貌美,在朕心中,你一直是最美丽的。”

话落,小鸽急冲冲的进了来,一进来,便跪拜下磕头道:“贵妃娘娘,请准许小鸽留在你身边侍候你,你的大恩大德,小鸽无以为报,小鸽愿意为娘娘你做牛做马以报答娘娘的搭救之恩。”

康熙见得,蹙了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鸽这才抬眸看向康熙,这一看,便吓得瘫软在地,立马又磕头的求饶道:“皇上恕罪,奴婢不知皇上在此,求皇上开恩。”

这时,至清也进了来,战战兢兢跪伏下道:“奴婢该死,看不好小鸽,让她跑进来惊了皇上与娘娘。还请皇上与娘娘恕罪。”

我轻轻扫视一眼至清与小鸽,缓缓道:“今天早上,臣妾见得小鸽衣不蔽体的独自蹲在墙角里抽泣,便带她回来毓庆宫梳洗一番,打算让吃点东西再让她回去。”

小鸽磕头如蒜,诚恳道:“娘娘慈心,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铭记在心。奴婢愿做牛做马,终生报答娘娘。”

康熙赞许的点头道:“虽是莽撞了点,但奴才的首要条件便是忠心。”

我见状,微微一笑,道:“你既有心留在毓庆宫,那还不快快谢过皇上。”

小鸽身子微微一抖,磕头道:“谢皇上,谢良贵妃娘娘。”说罢,战战兢兢的随至清下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头溢上异样。

晚上,我正在落妆,容夕进了来,含笑道:“娘娘怎的自己先落妆了,不待奴婢来侍候呢?”说罢,接过我手上的梳子。

我问道:“安排好小鸽了么?”

容夕道:“安排好了。”顿一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在铜镜里看得,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本宫说?”

容夕点点头,单膝跪地,小心翼翼道:“娘娘。”

我懂得她的心思,执起她,淡淡道:“你也觉察出来了?”

容夕微微颔首道:“这只是奴婢的猜测罢了。”

我道:“难为你也这么细心了。好好盯着吧,别让她弄出大乱子来才好。”

容夕恭声道:“娘娘睿智,奴婢佩服。”

我道:“若真如我们猜测,那还真是无孔不入呵。”

容夕道:“后宫争权夺谋向来无所不用其极,咱们小心防着便是了。这些天奴婢会事事盯好。必不让她弄出乱子来。”

我满yì

道:“那就好,本宫倒要看看她到底是谁派来的。”

容夕谨慎道:“娘娘,请容奴婢说句犯上的话。”顿一顿,道:“娘娘天色暗外出总是不安全的,还请娘娘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才好。”

我淡淡一笑,道:“知dào

了,本宫也是一时意起呵,以后注意便是了。”

与容夕谈话间,容夕已帮我落好妆,扶我回塌上,道:“娘娘早些歇着吧。”

153 设计小鸽生病

翌日晨起,我刚醒起来,便听得小鸽的声音,道:“至清姐姐,你天天侍候娘娘,娘娘的喜好你自是最了解的,小鸽初来乍到,不懂的地方,还请至清姐姐多多指教才好。”

至清很是客气的道:“咱们娘娘是最和善的,只要你忠心不二,娘娘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小鸽恭敬道:“是,娘娘心慈貌美,难怪深得皇上宠爱。能在毓庆宫当差,是小鸽莫大的荣幸,小鸽定会好好干,绝不辜负了娘娘的搭救之恩。”

至清满yì

的道:“你知dào

就好,我以前刚来时也是做着杂活的,后来才被调娘娘跟前服侍的。你一来容夕姑姑便让你到娘娘跟前来服侍了,可见有多看重你。”

我听得,蹙蹙眉,轻轻的咳嗽一声。

至清听闻了,立马进来,道:“娘娘,你可醒来了。”

我微微蹙眉,点点头。

至清又问道:“那奴婢服侍你梳妆可好。”

我看一眼跟着进来的小鸽,和颜悦色的道:“小鸽,你可会梳妆?”

小鸽一喜,道:“奴婢手拙,但入宫前跟人学过些许皮毛。”

我“恩”一声,点点头道:“这感情好。”转而对至清道:“让小鸽学着吧,月娴出嫁到状元府,让小鸽历练着,也可为你与容夕分担。”

至清听得,点头便退下了。

小鸽欢悦的过来扶着我坐于梳妆台。我含笑问道:“小鸽,你到辛者库多久了?”

小鸽道:“回娘娘,奴婢到辛者库已有一年多了,因手脚笨,只能做着浆洗的工作。”

我微微颔首,道:“辛者库劳作辛苦,也难为你了。现在你虽在毓庆宫当差,体力上或许会比辛者库好些,但终究也不轻松。”

小鸽听得,忙跪拜下,恭声道:“奴婢能在娘娘身边近身侍候,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轻轻的执起她,很是客气的道:“在毓庆宫里,不必有太多的礼数,你既已在毓庆宫当差,本宫也会好好的护着你的。”转而叹口气,道:“当初月娴与本宫亦同是浣衣处出来的,如今月娴已然嫁与到状元府,本宫身边也缺了人,你就仔细点学着吧。”

小鸽听得大喜,道:“奴婢谢娘娘。”说罢,认真的替我梳了妆。

我对铜镜一照,小鸽的手势甚好,梳出来的发髻也很是合乎宫廷贵妇的妆扮。赞道:“你的手势甚好。”说罢,从首饰盒子里取出一支金玉钗子插与她发间,道:“你这年纪轻轻的,就该好好打扮,女子人家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是宫规有规定,宫女的装扮都是按级别统一的。这簪子本宫就赐给你吧。也好打扮打扮自己。”

小鸽听得,满脸的感激,谢恩道:“谢贵妃娘娘赏赐。”

我看一眼小鸽,赞许道:“果然不错,你模样长得本就美,如今加以金玉簪子点缀,果然相得益彰。”顿一顿又道:“你先下去吧。去唤容夕来,本宫要交待她毓庆宫今日的事宜。”

小鸽听得,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一会,容夕进了来。

我缓缓道:“把门关上吧。”

容夕会意,压低声音道:“奴婢已唤了至清在门外仔细看着了。”说罢径自走到我身边。

我微微颔首道:“这就好。”

容夕深意的我一眼,问道:“娘娘可有吩咐?”

我道:“过几天去周冉那里找点药给小鸽吧,不用要她的命的,但要让她痛苦难受。”

容夕疑惑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对镜看着小鸽给我梳的发髻,问容夕道:“容夕,你觉得这发髻如何?”

容夕走至我身后,在铜镜里细细的端详了一会,赞道:“手势与奴婢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可是小鸽梳的?”

我微微颔首,道:“刚才可看到小鸽的变化了?”

容夕点头道:“奴婢看到了,小鸽很是欢喜,且对那支金玉簪子甚是满yì

,刚出了娘娘的寝室,以为四下无人便对镜照看起来了。”

我冷冷一笑,缓缓道:“对有些人,感动他比杀害他来得更有用。一只金玉簪子就能让她满yì

到如斯程度,可见也是个贪图荣利的家伙。对这种人,若以利相诱,总会杀了他来得更好。”

容夕会意,接话道:“娘娘妙计,奴婢佩服。”微微看我一眼,冷笑道:“若能为我们所用,如此更好。”

我抬眸看一眼铜镜里站在我身后的容夕,她做事,我向来满yì

,道:“这些天,尽量的待她好点,也着意吩咐下面的人要倍加敬重她。”

容夕道:“奴婢遵命。”“奴婢定不放过那些有毓庆宫存了坏主意人。”

我满yì

道:“那就好。俗话说,他有张良计,我自有过墙梯。”

容夕道:“娘娘,奴婢想了一宿,若小鸽真是有心人安排进来的,那么,想来定是时时有双眼睛盯着咱们毓庆宫看呵。”

我道:“六宫之处,试问哪里会没眼睛盯着呢?”

如是几天,一日午间,我在给八阿哥做衣服,见得小鸽脸色发白,额上溢出丝丝汗珠。我暗暗一算,心里明白了个大概,放下布料子,关切的问道:“小鸽,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可是生病了?”

小鸽听得,屈膝一礼,道:“谢娘娘关心,奴婢今天晨起便觉得身子不适,不想现在腹痛得越加严重。”

我道:“既然你不舒服,便下去休息吧。”转而对至清道:“至清,找些治腹痛的药煎了给小鸽服下吧。”

小鸽一脸感激的谢了恩。便与至清一同退下了。

待得她们俩人退下,容夕深意的看她们的背影一眼,道:“娘娘。”

我懂她的意思,道:“让她再痛两天吧。你待会儿去告sù

她,说我让她休息两天,这两天不用来服侍了。”

容夕道:“奴婢知dào

了。奴婢会好好‘开导’她的。”

第三天,我见小鸽依然没来侍候,我问至清道:“至清,小鸽呢?她的病还没好么?”

至清恭声答道:“回娘娘,小鸽依然腹痛,今天已经起不得床了。”

我心头冷冷一笑,对容夕道:“咱们去瞧瞧吧。”

与容夕来到小鸽的寝室门口,容夕敲了敲门,道:“小鸽,你怎么样了,贵妃娘娘看你来了。”

室内传来小鸽虚弱的声音道:“娘娘,奴婢实在不适,起不了床来请安,还请娘娘恕罪。”

我向容夕使了个眼色,容夕便会意过去推开了门。

我与容夕进了去,见得小鸽病恹恹的卷缩在塌上。小鸽见得我,脸色苍白的虚弱唤道:“娘娘。”

我坐至塌边,柔声问道:“小鸽,怎么样了,还很不舒服吗?”

小鸽听得我的问候,瞬间热泪盈眶道:“谢娘娘关怀。奴婢真没用,才来毓庆宫几天便病了。”

我道:“没关系的,人到底是吃五谷杂粮的血肉之躯,难免有个病痛。”说罢,抬手抚摸一会她的额头,一惊,道:“怎么这么烫?”转而对容夕道:“烫成这个样子,要传太医来瞧瞧才好。”

容夕于心不忍心的看一眼小鸽,转而为难道:“娘娘,宫里规定,宫人患病,非重大疾病是不能传唤太医的。”

小鸽听得,面如死灰的看向我,脸上,眸上溢上绝望。疼痛让她的脸有些轻微扭曲。

我急声道:“这可怎么行呢?都痛成这个样子了,还这么年轻,若有个好歹可怎么好呢?”着意加重‘年轻’二字。

果然,小鸽听得,欲要起身来,嘴里求道:“求贵妃娘娘施怜。”

我连忙制止住她,转而对容夕道:“去传周冉来吧,有什么事,本宫担着。”

容夕还是为难,沉吟片刻,欲要再劝,道:“娘娘,可这消息万一透露到有心的人处去,一但皇上怪罪下来可就……”

我微愠道:“你这差事当得越发好了,本宫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么?”

容夕听得,连忙跪伏下,请罪道:“贵妃娘娘息怒,奴婢即刻就去。”说罢,急忙忙的退下了。

小鸽见状,红了眼圈子,道:“贵妃娘娘,小鸽何德何能,能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照顾呢?”

我轻轻的拍拍她的手,道:“你与本宫同在浣衣处出来,本宫瞧着你也觉得亲切,再怎么样都好,本宫都要你好好的。本宫待你与待月娴是一样的,懂吗?”

小鸽听得,那本虚弱的眸睥顿时闪起亮光,惊喜道:“谢贵妃娘娘。”我看在眼里,心里不自禁的冷笑,如果说我是康熙朝的一个传奇,那么月娴亦同样是。作为一名浣衣奴,她非但与我相伴十二年,还以高龄待嫁女子的身份,得康熙亲自赐婚嫁与当朝武状元。这得红煞了多少人的眼睛?所以,小鸽听得我将她比以月娴,心里自然而然的也就想到月娴如今的风光了。

一会,周冉便随着容夕进了来。一番诊治后,开些药便离去了。

我让容夕派上一宫人前去照顾小鸽。也好生嘱咐了她才与容夕一同离去。

154 小鸽中计

小鸽的病,一直拖拖拉拉的大个月才好起来。

按民间习俗,新出阁的新嫁娘要一个月满后回门娘家。毓庆宫也算作是月娴的娘家了。

为着这日,我早早的便命人备着月娴喜欢的吃食,等侍着月娴。

我坐于正殿上首在剥着一只桔子,这个节刻,桔子未曾完全成熟,还只是半青半黄的,因贪着新鲜,容夕便在内务府要了些回来。听得门外小太监高声禀道:“昭月郡主驾到。”

我听得,心头一喜,连忙放下桔子下坐而去。月娴携了两名侍女进来。见着我,亦欢喜道:“涓儿,一个月没见了,可还好吗?”

我笑意盅然的点头,道:“我天天呆在宫里,一切都好,倒是你,在状元府的生活习惯吗?”说罢,细细的打量着月娴。只见她一身合宜的回门大红宫装装扮。把三千青丝挽了个发髻。发上以翠玉流苏点缀。好一副新婚美娇妇的装扮。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大红色,只能为人正室所穿。如今穿在月娴身上,我愈发欢喜。

月娴脸上溢着满足恬静的淡笑,道:“都好,府里的人待我都很好。”

我含笑着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月娴道:“一个月没回毓庆宫,当真好生想念,我这次入宫,带了些礼物进来。每个人都有份,就当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吧。”

我看一眼两名侍女手中的礼盒,道:“让至清拿下去分发给大家吧。正好,我可以安静的与你聊聊天。”

月娴会意,含笑着一挥手,众人谢了恩便随至清一同下去收礼物了。

我执了月娴的手,含笑道:“在状元府的这些日子,大同待你可好?”

听得提及大同,月娴脸上顿时溢上红晕,微微点点头,道:“他待我很好。”转而眼眶里又溢上丝丝泪水,咽喉发硬道:“涓儿,谢谢你,我现在真的很好。”

我被她感染了,亦忍不住泛上泪水,道:“那就好。我就是要你好好的。”

月娴眨眨眼,把泪水强行逼了回去,笑道:“看我一来就招你泪水了。”顿一顿,又道:“前些天,大同陪我回了一趟老家。这下,总算把我娘的事给解决好了。”

我疑惑问道:“你娘怎么了?”

月娴叹口气道:“我进宫之前,虽我娘已去世,但我爹仍然听从了+母的挑唆,在我娘坟前焚烧了休书,休掉我娘。前些日子,大同与我回去了一趟,重新修了我娘的坟墓。也请了族里的长辈们替我娘主持了公道。”

我叹息一声,道:“女子身份向来卑微,如今你已然是状元夫人,又得夫君真心爱惜,你娘在九泉之下总算也可以瞑目了。”

正与月娴谈话间,小鸽端上了茶盏,道:“娘娘,容夕姑姑说昭月郡主喜欢品茶,便让奴婢冲了上好的大红袍茶送来。”说罢,恭恭敬敬的上了茶。

我端起茶盏轻轻的呷一口,道:“容夕当真细心,冲泡这大红袍茶极讲究方法,早一刻或晚一刻喝都会少了味道,知dào

这个时候我与你正聊得差不多。”

月娴也浅呷一口,道:“记得这茶进贡时,整个后宫,皇上只赏了些许给你和德妃娘娘呵。”

待得小鸽退下,我与月娴聊了好一会子话,留了月娴用过午膳才依依不舍的让她离去。

一整天,我都沉浸于月娴到来的喜悦中。

翌日,正睡得朦胧间,便听得有人在高声嚷嚷。我微微睁开眼睛,唤容夕道:“容夕。”

容夕听到我传唤,进了来,道:“娘娘,你可醒来了。”

我问道:“外面是谁在说话?”

容夕道:“是新晋的欣答yīng

在吵闹,说什么非要面见娘娘。奴婢见娘娘未起来,便让她在候着了。谁知等了一会,又嚷嚷起来了。”

我不悦的问道:“可有说是什么事了?”

容夕道:“听说是与同届进来的平答yīng

起了冲突。”

我听得,微微蹙了眉,道:“扶本宫起来梳妆吧。”

待我梳洗好出去,只见欣答yīng

气鼓鼓的坐在正殿两侧的椅子上,见得我,连忙道:“良贵妃娘娘,你可要为臣妾做主才好啊。”

见得她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我冷声道:“欣答yīng

一大早便在毓庆宫吵吵嚷嚷的,见了本宫也连基要的礼数都没有了吗?”

欣答yīng

这才觉察出自己失了礼数,悻悻道:“臣妾参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万福。”

我淡淡道:“一大早的,你可有什么事?”

我这一问,欣答yīng

瞬间红了眼圈子,道:“娘娘,你可要为臣妾做主才好啊。平答yīng

她仗着自己的亲姐姐也是贵妃,公然欺负臣妾,臣妾在后宫无依无靠的,只能受气的份。素闻良贵妃娘娘处事公平公证,便来请娘娘主持公道了。”

我道:“说重点吧。”

欣答yīng

脸色瞬间转变,道:“平答yīng

她自入宫以来,总以诸多借口欺辱臣妾。昨天晚上,臣妾刚睡下,她看中臣妾宫里一个刺得一手好绣品的宫女,便不由分说的把她领了回去了。还说什么,若臣妾有不满,大可去良贵妃处告状。”顿一顿,状似不经意的打量我一眼,又泣声道:“她还说,良贵妃娘娘与宜贵妃娘娘交好,就是臣妾告状到良贵妃处,良贵妃娘娘也不会理会臣妾的。”

我看着她声情并茂的诉说,淡淡道:“那你的宫女可愿意要跟平答yīng

走?”

欣答yīng

道:“平答yīng

的姐姐是贵妃,她自然愿意,可恨臣妾留不住。”

我深吟一小会,道:“你且先回去吧,若她真有做下这事,本宫身为协管六宫之人,定会秉公处理的。”

欣答yīng

听得,谢过恩便心满yì

足的离去。

待得她离去,我看一眼小鸽,佯装不经意的道:“这样不忠不义的奴才,纵然要回来了,又有何用?”

容夕会意,道:“就是,忠仆向来不事二主,对这样的不忠义奴才,就是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我淡淡道:“也不全是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若要回来,恳诚的认个错,决心改过,也未必就不能再当忠仆。”

容夕微笑道:“娘娘慈心。”

我淡淡道:“好了,被欣答yīng

这么一闹,本宫也有些累了,扶本宫回去再休息一会吧。”

容夕得令上前扶着我欲要回寝室去。

这时,小鸽上前一步,跪拜下去,道:“娘娘,奴婢有一事要禀告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我与容夕对视一眼,微微冷笑,转而不解的看向小鸽,问道:“怎么啦?”

小鸽惊惶的看我一眼,旋即低下头,嗫声道:“娘娘,奴婢有一事要向娘娘坦白,还请娘娘宽恕奴婢才好。”

容夕又扶着我缓缓坐下,我面色微微凝重,问道:“你且说说吧。”

小鸽战战兢兢道:“奴婢其实是德妃娘娘与祥贵人派来毓庆宫做卧底的。”停顿一会,像下了决心般,又道:“奴婢自来到毓庆宫,得贵妃娘娘多番垂怜,奴婢心里实在难安,知dào

再也不能助纣为虐了,决定向贵妃娘娘坦白,以求从宽处理。”

我沉吟一会,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说说吧,德妃派你来做下了什么?本宫再酌情定夺。”

小鸽听得我的话,稍稍的舒了口气,道:“一日,祥贵人身边的宫女来到辛者库,交待奴婢在那里引得娘娘注意。然后寻了机会陷害娘娘,若一朝得手,便立马安排奴婢出宫去。”

我微微惊愕,我去辛者库也是一时意起所致,她却能事先安排了人在那里候着我。道:“她怎么知dào

本宫会到辛者库去呢?”

小鸽道:“这个奴婢不知dào

,反正自从昭月郡主与武状元的婚事昭告后,她们便安排奴婢这样做了。”我心头冷冷一笑,德妃果然有心。

我道:“那你的想法呢?”

小鸽缓缓抬头看我一眼,见我并未生气。又道:“奴婢卑微,主子有吩咐,奴婢不能不从,但自到毓庆宫后,见得娘娘宽侍宫人,又待小鸽关怀倍加的,小鸽实在良心不安,便决心向娘娘坦白了。还请娘娘饶过小鸽才好。”

我道:“既然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处。且尚未做下不可饶恕的过错。那本宫就放你一马吧,等会你自行收拾东西回辛者库去吧。”

小鸽一听,急了,连忙道:“娘娘,小鸽知错了,还请娘娘给小鸽一个机会,让小鸽将功补过。”果然,她的野心亦不小。

我沉吟片刻,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将功补过呢?”

小鸽略略思索,眼神忽的变得狠辣起来,道:“既然德妃娘娘与祥贵人派奴婢来陷害娘娘,那娘娘何不利用奴婢反将她们一军呢?”

我冷冷一笑,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本宫身边绝不留祸害。你若有功,本宫定会赏,若有过,本宫定当罚。今天本宫放你一天假,你亦未见过你。”

小鸽听得,顿时大喜,道:“是,谢娘娘。”

155 为凤印搜宫

我转而对容夕道:“至于欣答yīng

所说的事,若经查证是事实,就把平答yīng

由交宜贵妃好生教育吧。而那名背叛主子的宫女,就把她打发去冷宫侍候吧。”

容夕得令道:“奴婢遵命,奴婢立即就去。”说罢欠身一礼便下去了。

我不再理会跪伏在地的小鸽,径自回寝房去了。

这日傍晚,我斜靠在偏殿的贵妃塌上在看书。月娴不在,少了个聊心事的人,日子终究落寞了不少。纵然康熙一个月中总有半数以上的日子来毓庆宫,可到底怕寂寞是女人的本性。且自从平答yīng

入宫后,我与宜贵妃的往来亦少了不少,许也有因为之前她母家有把柄捉在我手里的缘故吧。我亦不去勉强,只待时间冲淡便好。

忽的听得门外小太监高声禀道:“皇上驾到,德妃娘娘驾到,祥贵人驾到……”

我连忙放下书去迎接御驾。待得康熙进来,我欠身请安,恭声道:“皇上吉祥。”德妃与祥贵人也向我屈膝行礼,道:“良贵妃娘娘万安。”

康熙径自坐于上首,道:“良贵妃,有人向德妃告发你私自收藏孝诚仁皇后的凤印,可有此事?”

我看一眼德妃,暗忖,这事终于来了。旋即答道:“回皇上,臣妾没有做过,不知是谁告发的臣妾呢?”

德妃道:“良妹妹,得罪了,臣妾昨天收到一封匿名信,说毓庆宫私自收藏了孝诚仁皇后的凤印,开始臣妾亦是不相信的,但事涉孝诚仁皇后,臣妾便去贮存库查看了一番,果然孝诚仁皇后的凤印不冀而飞。经臣妾把贮存库的宫人审问了一遍后,宫人们都说是你早些日子派了人去取走了。臣妾想着来问一问你,刚好在半路见得皇上,便与皇上一同来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良妹妹多担待才好。”我心里冷冷一笑,好亲和有礼的一番话,怂恿了皇上来毓庆宫盘查,却依然礼貌十足的,如此一来,纵然查不出个所以然,亦不落人口舌。最多只是落个关心先皇后由头罢了。再说,康熙着意孝诚仁皇后是后宫皆知的事,若在毓庆宫查出凤印,那么,我对先皇后不敬的罪名是其罪难逃了。

我淡淡道:“德妃姐姐言重了,德妃姐姐与妹妹我同管六宫事,发xiàn

先皇后的东西丢失,紧张亦是自然的。”转而对康熙道:“皇上,此事臣妾绝没做过,还请皇上相信臣妾才好。”

这时,祥贵人上前一步,道:“贮存库的宫人们说是良贵妃娘娘派人去取的,臣妾相信纵然是良贵妃娘娘的意思,也尽然不相信良贵妃娘娘会对先皇后不敬。皇上,传贮存库的宫人来对质一下便可得知了,若没有,正好还贵妃娘娘一个清白,要不然,众人悠悠之口,传言难免难听。尽管良贵妃娘娘向来为人清白刚正,但若被传言误传,终不好呵。”

我看在眼里,知dào

康熙向来对孝诚仁皇后的紧张程度,再说,他若无半点怀疑,又怎会与德妃他们一同来毓庆宫“兴师问罪”呢。我缓缓跪拜下去,道:“皇上,若凭一封匿名信与贮存库宫人的一番说词便指证臣妾,那么,后宫岂还有刚纪可言?”

康熙看我一眼,道:“现也不能说是你,但孝诚仁皇后的凤印丢失,终要寻回。”顿一顿又道:“传贮存库的宫人。”

一会,李德全便带来了两名宫女。

两名宫女一进来,便战战兢兢的跪拜下,道:“奴婢珑儿、翠花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德妃道:“皇上在此,你们可要清楚的把孝诚仁皇后凤印丢失的事说明白。”

两人惊惶的点头,道:“是,奴婢遵命。”

那位唤珑儿的宫女磕一记响头,环顾一眼四周,指着容夕道:“四日前,是这位姑姑来贮存库要走孝诚仁皇后的凤印,奴婢当时不解,便问了缘由,这位姑姑就说是良贵妃娘娘要借用一会,还威胁奴婢说,如今后宫由良贵妃娘娘作主,若奴婢不从,要定奴婢的罪,且这位姑姑当时也承诺奴婢只用一会便归还。奴婢一时害pà

就给了。谁知几天过去,都不见得归还,奴婢只好写了信匿名信到永寿宫,希望良贵妃因此早日归还孝诚仁皇后的凤印才好。”转而与翠花对视一眼有,又道:“此事翠花也可作证。”

我看一眼小鸽,只见得垂眉敛首的,大气都不敢喘。容夕向我点点头。我会意,转而对康熙道:“皇上,孝诚仁皇后仙游,留下让我们姐妹们惦怀的遗物也不多了。如今凤印丢失,臣妾深感难受。再说现下既有人指证是臣妾,臣妾愿让人搜宫以示清白。”

德妃听得,嘴角微微冷笑,旋即又回复过来,佯装惊讶的失声道:“良妹妹,如今皇上与臣妾来,只是为了问清原因罢了,你身为贵妃且摄六宫事,怎可轻易搜宫呢?”

康熙听得,也微微犹豫。我见状,忙道:“皇上,臣妾虽没见过孝诚仁皇后,但自入宫来,就听闻了孝诚仁皇后的种种仁德作为,臣妾也一直以孝诚仁皇后为榜样,心里倍加敬重孝诚仁皇后,如今孝诚仁皇后的凤印丢失,臣妾自愿第一个接受搜宫以示清白。”

祥贵人听得,轻声问道:“请问良贵妃娘娘,你的意思可是每个宫里都得搜一遍直至寻得凤印为止?”

我点头道:“孝诚仁皇的遗物丢失,自然是得找回来的。皇宫向来戒备森严,想来凤印不会轻易的运送了出去。如今既然已发xiàn

丢失,定要快快寻回才好。”

康熙听得,脸色铁青,嘴里只重重的道:“搜。若在毓庆宫搜不到,便逐个宫搜,哪怕刨地三尺也都要找到为止。”我看在眼里,暗忖,孝诚仁皇后已然去世多年,如今丢失的只是一件遗物,康熙却要大搜后宫,可想而知,孝诚仁皇后在他心中的位置了。德妃果然毒辣,若换其他事,康熙或许会念在旧情上轻饶于我,但对强行盗取孝诚仁皇后凤印这样的事,康熙自是容不下的。

门外的太监们得令,均鱼贯而入了。

众人亦面色凝重的等候着结果。

良久,最后一名太监出来,恭声禀道:“皇上,全都搜过了,没有发xiàn

有凤印在。”

康熙听得,脸色缓和了不少,我也暗自松了口气,抬眸瞥向德妃,只见她蹙着眉头,脸色微变。

我上前一步,俆俆跪拜下,道:“皇上,毓庆宫已然搜过,不知下一宫是哪个宫呢?”目光余梢看向德妃,又道:“是宜贵妃姐姐的咸福宫先,还是德妃姐姐的永和宫先呢?宜姐姐居位贵妃之位,而德妃姐姐也协管六宫。”

德妃听得,纵然脸色发白,但作为协管六宫之人,在康熙面前定当要起带头作用,再说,如今已骑虎难下了。恭声道:“皇上,臣妾愿先搜永寿宫以示清白。”

康熙听得,点头道:“去永和宫。”说罢,便领了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永寿宫出发了。

来到永和宫,康熙一声令下,先前在毓庆宫搜宫的太监们便又熟能生巧的鱼贯而入了。

我嘴角微微一笑看向德妃,心里冷冷一笑:一场好戏又要开始了。

果然,过了好一会,一小太监逞上了锦布包裹的凤印上来,道:“皇上,凤印找到了。”

德妃见得,微微瘫软,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可能?凤印怎么可能在永寿宫?”

康熙看一眼凤印,一字一句的怒道:“德妃,你可有解释?”

德妃到底是有过历练的人,深呼吸口气,转而淡定道:“皇上,臣妾亦然不知孝诚仁皇后的凤印怎会在永和宫。但皇上,试想想,若此事是臣妾所为,臣妾又怎还会与皇上一起去毓庆宫问良妹妹呢?还请皇上明查。”

康熙深思一会,点点头,道:“这也有失为一个理由。但凤印终是在永和宫搜出来的,朕只有先将你禁足在永和宫。”转而对我道:“良贵妃,此事就交由你去审查吧。朕要知dào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行一礼,缓缓道:“臣妾遵命。”话落,康熙便起身离去了。

众人行礼连忙恭送皇上。详贵人深意的看一眼德妃与我,亦跟了康熙离去。

待得康熙离去,我含笑看向德妃。德妃阴沉着脸,恨恨问道:“是你使的诡计?”

我淡笑道:“有句话说,害人终害已。德妃姐姐,你可曾听过?”

德妃怒目圆瞪,一步步的逼近我,咬牙切齿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孝诚仁皇后的凤印放在本宫的永和宫的?”

容夕见状,上前一步护在了我身边。我微微一笑,道:“这些日子,本宫从没有踏入过永和宫,这个,德妃姐姐你应该知dào

的。”

德妃听得我问非所答的话,更怒了,道:“你好狡猾。”

我抬眸瞥一眼窗外,天色已黑透了,现下的景状,跟当年在启祥宫与孝懿仁皇后最后一次对话的景况甚为相似。

156 祥贵人救助德妃

我微微扬起下巴,冷声道:“德妃姐姐,我一次又一次的忍让于你,你却一次又一次的陷害于我,你说,对于你这样的行为,就是佛都会有火吧。”顿一顿又道:“你当真无孔不入,居然会安排人在辛者库门口候着我。”“德妃姐姐,你的心思也当真缜密呵。”

德妃不怒反笑,道:“原来是小鸽那贱`婢出卖的本宫。”说罢,对自己的贴身宫女怒道:“传小鸽进来。”

那宫女听得,立马就去了。我心头微微一喜,难怪说人到愤nù

时智商为零。我就等着看德妃如何自掘坟墓呵。

一会,小鸽便战战兢兢的进了来。我淡淡道:“小鸽,告sù

德妃娘娘你是如何把凤印放在永和宫的。”过去轻轻的拍拍小鸽的肩膀,温和的鼓励着她,道:“本宫说过,有功当赏。”

小鸽听得,会心一笑,道:“德妃娘娘,你那天传奴婢来,让奴婢把凤印拿回毓庆宫以陷害良贵娘娘,奴婢便趁人不备,偷偷溜到永和宫偏殿,把凤印放在了一个大花瓶里面了。”说罢,洋洋自得的看向我。

我赞许道:“小鸽,好样的。果然不愧本宫对你的一番提携。”德妃听得小鸽的话,又见得我对小鸽赞许有加。怒气冲心,完全不顾及嫔妃的形象,过来便狠狠的左右开弓给了小鸽两个耳光。

小鸽被打懵了。德妃还是不解气,想要继xù

开打。小鸽微微的躲闪,德妃见落了个空更来气,一把拉扯过小鸽,小鸽站不稳,直直的向殿边的柱子上撞去了。

只见小鸽惊呼一声,鲜血瞬间往外涌,整个人瘫软在地了。

德妃吓着了,候在门外的宫人闻声亦进了来。

德妃看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的道:“这。”

我看她一眼,佯装怒道:“德妃姐姐,你怎可杀了小鸽。”

德妃轻轻的摇摇头,道:“我没有。”

我含笑看向她。

她咬牙定睛看我一眼,片刻,回复过来,道:“这次就当是我栽在你手里了,你打算将我怎么办?”

我走近她耳边,低声道:“这种不忠不义的奴婢,死了便死了,只是脏了德妃姐姐你的手罢了。”顿一顿又道:“只不过若此事被皇上知dào

,皇上会如何看待你呢?是把你打入冷宫?还是禁足?不过无论是哪种惩罚,于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而言,有这么一个杀人凶手且对先皇后大不敬的额娘,终究是种耻辱。后宫众人的悠悠之口会让他们有多抬不起头来呢?”

德妃听得,脸上溢上恐慌,但依然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冷冷一笑,道:“在这后宫,若你我同在,你终容不下我,不是么?如今之计,唯有我先行除去你了。”微微沉吟,又道:“其实你早就想除去我了,只是奈何不了我罢了。既然你我中只能留下一个,你说我还会留下你么?”“一个盗取先皇后凤印的罪名,再加上一个意图谋害良贵妃致使其宫人意wài

死亡的罪名,足以让皇上赐死你。”

这时,祥贵人急冲冲的进了来,推倒桌面上的几只花瓶,转而又扑向德妃,瞬间与德妃一起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大声嚷道:“该死的奴婢,你要做什么,你敢对德妃娘娘不利,我跟你拼了。”

我不明就里的蹙眉看向她们。与此同时,康熙进了来,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德妃与祥贵人,怒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祥贵人见得康熙进来,连忙连滚带爬的爬到康熙跟前,泪流满面道:“皇上,那贱`婢要杀害德妃姐姐。”祥贵人身段本就娇小得如弱柳扶风,平日里在人前亦是胆怯怕事的,如今在康熙面前一番梨花带雨,不明就里的人看得,定会由衷心生怜悯。

德妃听得,神色骤变,反应过来,瞬间全身发抖,泣声道:“皇上。”

康熙蹙蹙眉,转又问道:“良贵妃,这到底怎么了?”

德妃泣声道:“皇上,倒地的是毓庆宫的宫女,刚才臣妾在与良贵妃讨论着凤印的事,有几句不合,她便发了什么疯似的,说臣妾已是罪人,要代良贵妃教xùn

臣妾。”说罢,又抽泣不已。

祥贵人接话道:“臣妾走在半路,突然想起还有事要与德妃娘娘说,便回头来了。不料刚走到门外,臣妾便听到有花瓶摔碎的声音,进来一看,谁知却看到那奴婢在拉扯着德妃娘娘,臣妾一心想保护德妃娘娘,结果失手一推,就把她推倒柱子边去了。”看一眼康熙,磕头连连,又道:“皇上,臣妾杀了人,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见状,抬眸看向我,问道:“良贵妃,此事可真?”

我略略思索,道“小鸽刚到毓庆宫不久,做事还是冒冒失失的,并非要伤害德妃姐姐的,再说,她也没那个胆,只是不想引起德妃姐姐的误会而已。如今为此失了生命,也算上惩罚了,还请皇上息怒才好。”说罢,过去扶起德妃道:“德姐姐,小鸽失礼数之处,还请德妃姐姐大人大量,念在她已然失了生命的份上,饶过她才好。”

德妃听得,不经意的一边嘴角向上扬了扬,转而黯然泪下,道:“罢了,她再怎么样都是因我失了性命的。”转而向康熙跪拜下去,道:“皇上,小鸽已然去世,请皇上息怒才好。”祥贵人见状,也跪拜下去请求康熙开恩。

康熙见得德妃求情,略略一思索,道:“发回本家吧。”说罢便离去了。

见得康熙离去,德妃得yì

的看向我,道:“良贵妃,还没到最后一刻,谁是最后的羸家还是个未知数呢?”“至于在永和宫搜出凤印,到时自有永和宫的宫人去向皇上认罪。你即管放心便好。”

我看一眼正在得yì

的德妃与祥贵人,淡笑道:“上得山多终遇虎,你们自求多福吧。”

回到毓庆宫,见得容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拍拍她的手,道:“本宫知dào

你在想什么,但当时的情景,本宫亦无他法。”

容夕叹口气道:“奴婢懂的,毕竟那时皇上一进来便见得娘娘安然的站在那里,而德妃与祥贵人倒在地上,若娘娘再争辩,只会惹皇上生气反感呵。德妃她们捡不到好处,我们也不见得到好处。”顿一顿又道:“只是可恨,这样就被她们逃过一劫。”

我道:“夜路走多了终会撞鬼,今天她们能侥幸逃过,他日未必就还有这个运气。”

容夕点头道:“娘娘慈心,对德妃一再而再而三的宽容,可恨她非但不知收敛,实在让人忍无可忍。”“只是这祥贵人,平日里让人瞧着是胆怯内向,却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局面。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道:“这宫里披着羊皮的狼多了去了。小鸽的事东窗事发,她若不救下德妃,以她一个贵人位分,如何能与本宫抗衡,所以,她唯有冒死一博呵。若德妃安然无事,她在后宫才有大树可依靠。这个道理她自然是懂的。”

容夕微微颔首,道:“的确如此。”“德妃如今得祥贵人与幕容官女子相助,自然会省心不少。”微微沉吟一会,问道:“娘娘,在新来的六位小主中,娘娘可有意收一二为自用?”

我略略思索,道:“看吧。自月娴出嫁后,两人个的事落在了你一个人头上,终是辛苦你了。”“而如今平答yīng

入宫,宜贵妃自是与平答yīng

姐妹多亲近了。再说,之前她母家的人谋害本宫的事,她亦未必就不会放在心上,未雨绸缪也是好的。”

容夕问道:“不知娘娘可有看中的小主?”

我深吟一会,道:“我瞧着悦答yīng

就不错。人长得清爽喜气。你且替我留意着吧。”

容夕道:“奴婢遵命。”

我微微颔首,道:“你也去内务府挑个伶俐的进来吧。但一定要底细干净的。至清这几年也长进了不少,宫里的事尽量让她去历练着。你可以轻松点。”

容夕道:“谢娘娘体恤。”

隔两天,午膳过后,内务府总管朱新便领了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宫女进了来。

一进来,打个千儿,恭声道:“奴才叩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身后的小宫女亦跟着行了礼。

我很是客气道:“朱总管辛苦了。就这么一点事还要劳烦你亲自来一趟。”

朱新笑逐颜开道:“毓庆宫的事向来都是头等大事,奴才能为娘娘效劳,是奴才三世修来的福气。”转而看一眼那小宫女又道:“这是奴才本家的一个亲戚,名唤元冬,还请娘娘莫要嫌弃她愚笨才好。”

我含笑道:“朱总管举荐的人自是好的。”转而对元冬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吧。”

元冬听得,缓缓的抬起看,我端详了一会,见得她稚嫩的小脸也生得甚是干净,满yì

道:“好吧,就留在毓庆宫跟容夕学着吧。也好给容夕援援手。”

朱新听得,大喜,道:“谢娘娘。”元冬见得,也忙跪拜下谢恩道:“奴婢谢娘娘厚爱。”

157 祥嫔

康熙三十年十二月一日,祥贵人晋位为祥嫔。晋了嫔位便是一宫主位了,康熙下旨她在原来居住的长春宫偏殿挪到主偏。众人齐齐去恭贺。我去到时,见得德妃与祥嫔笑盈盈的坐于上首含笑接受众人的恭贺。众人见得我,纷纷盈盈跪下行礼。

我亦笑容可掬道:“众位妹妹平身吧。”说罢,看几祥嫔微微一笑,道:“这是本宫送给祥嫔妹妹的一点小小心意,与示妹妹晋位之喜吧。”话毕,容夕恭敬的把礼物呈上。

祥嫔见状,脸色瞬间微微一变,旋即回复过来,道:“谢良贵妃娘娘。”

这时,幕容官女子见状,怪里怪气道:“良贵妃娘娘赏的,想必是极好的东西。听闻良贵妃娘娘的毓庆宫收藏了不少的奇珍异宝呵,不知娘娘可愿意让咱们姐妹们开开眼界?”

坐于下首的平答yīng

听得,不悦道:“不知dào

我们这些嫔妃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个好姐妹呢?”转而尖锐的看向慕容官女子问道:“官女子,你知dào

吗?”

幕容官女子听得平答yīng

一番奚落,脸色铁青,但碍于平答yīng

位分高于她,终究胆怒不敢言。转向看向德妃求助。

只见德妃也甚为不悦,却不为她解围,只状似不经意的移开,不理会她。我佯装不经意的打量一眼幕容官女子,见得她气鼓鼓的。她自被德妃提携后,多次惹出事端来,且晋封已有不少日子,却还只居官女子位分。德妃不悦亦是理所当然的。

欣答yīng

本就不爽平答yīng

,岔声道:“平答yīng

,幕容官女子位分纵然低,可咱们也不过是答yīng

位分罢了。你又何苦出言讥讽?”

平答yīng

忙回击道:“咱们现在的确只是位小小的答yīng

,但只要皇上喜欢,咱们也不是没有晋位的可能。”顿一顿,又道:“想当初,良贵妃娘娘不也只是名宫女么?”

宜贵妃听得,连忙轻轻的咳一声,制止住平答yīng

,平答yīng

这才察觉自己失言。但依然不屑的看向我。我看在眼里,心里暗忖,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宜贵妃平日在宫里待人温和有礼,友好结交众人,却不想来了这么样个妹妹呵。

我微微一笑看向宜贵妃,正好与宜贵妃四目相接,宜贵妃一脸的歉意。

这时,悦答yīng

微笑道:“自古以来,英雄不问出处,有福之人亦不论出身。良贵妃娘娘位高权重,得皇上宠爱多年,且和睦后宫,怜爱众位姐妹,臣妾心里钦佩。”

众人听得悦答yīng

的话,纷纷跪拜下表明心迹。

我轻轻的扫视一眼众人。唤起道:“都起来吧。”心里头不免有些许的感叹。如今在后宫,我位分的确是仅屈居于孝惠皇太后之下的贵妃,当初我也确实是个卑微的宫女。如今一晃这么些年,或许众人眼中的我是幸运的。但个中的苦楚,只有我自己知dào



众人说了好一会话才离去。

出了长春宫,刚走不远,便听得宜贵妃在背后唤我,道:“良妹妹请留步。”

我止住脚步,回头看过去,见得宜贵妃扶着宫女的手,站立在离我不远处,微笑问道:“宜姐姐可有事?”

宜贵妃缓缓上前来,道:“良妹妹可愿意到咸福宫去喝杯茶?”

我抬眸看一眼天空,今天的天气甚好,纵然前几天微雨纷纷的,可依然抵挡不住今天太阳出来照耀的万里晴空。温和一笑,道:“妹妹今天也是闲着的,宜姐姐邀请,妹妹自是愿意。”

宜贵妃听得,笑意盅然,道:“这就好。”

来到咸福宫,一小宫女端上了茶,宜贵妃含笑道:“这是今年新进晋的冬茶,妹妹尝尝看可好?”

我浅浅的呷了口,道:“新茶新鲜,当真不错。”

宜贵妃含笑看向我,道:“今天请妹妹来咸福宫喝茶,一来是聚聚姐妹情分。二来也是为我那口无遮拦的妹妹向良妹妹道歉呵。我这个妹妹就是这样,从小被宠坏了,说话做事都无规无矩的。”

我淡笑道:“宜姐姐这话说得倒叫咱们姐妹生份了。”

宜贵妃叹了口气,又道:“原是姐姐我对不起妹妹,有着那样一个不争气的叔父,让妹妹险遭大难。姐姐我心里实在难安,无颜面对妹妹呵。”

我淡淡一笑,诚恳道:“我与姐姐姐妹十多年,姐姐是怎么样的人,妹妹自是清楚的,这事已过去,妹妹我亦已安然无事了,还请姐姐莫要往心里去才好。咱们还是好姐妹,不是么?”

宜贵妃听得,瞬间溢上眼泪水,用绢子轻轻的拭了找,道:“今天听得妹妹这么番话,我悬着多日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转而执过我的手,道:“咱们还是好姐妹是不?”

我笑了,道:“当然。”

宜贵妃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出了咸福宫,我对容夕道:“今天天气尚好,不知梅园的梅花可有开了?”

容夕微微一笑,道:“前些日子奴婢向那里路过,见得梅花全开了,远远看去,一遍红通通的,煞是好kàn

呢。”

我心情甚好,道:“那咱们去看看吧。”

容夕踌躇片刻,道:“娘娘,出来这么久,这汤婆子都凉了,要不咱们先回去换一个可好?天气冷,要是冷着了手就不好了。”

被容夕这么一说,我这才发觉得揣在怀里取暖的汤婆子的确是凉了,但去梅园的兴致既已起,又实在不愿再绕个圈子回毓庆宫,便道:“要不你拿回去灌些热水再来吧。本宫一人先去梅园便好。”

容夕欲想再劝,我止住她,道:“没事,今天太阳出来,天气也不是很冷,阳光晒在身上也是暖洋洋的,你且去吧,待会儿本宫在梅园等了便是了。”说罢,不理会她便向梅园的方向去了。

容夕在背后行礼道:“那请娘娘注意安全,奴婢一会就来。”

来到梅园,远远的,便闻得梅花发出的阵阵香味。我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进去。

一进去,果然,树上的梅花全都开了,且红通通的,漂亮极了。

我不自禁的折一枝放到鼻前,深吸口气,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的。心情更加的好。

忽的,抬头看向树上,惊觉梅树长得很高。微微蹙了蹙眉。听闻这梅园已有好多年的历史了,所以梅树也长得份外的高。

一时意起,脱下花盆底子鞋子,顺着树杆爬了上去。

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爬到树丫处,择了个位置坐下。心里不免的取笑了自己一番,入宫这么些年,养尊处优的,身子到底不似从前灵敏了。想当年在蒙古时,再高的大树都不在话下。

轻轻的折几枝梅花在怀里。倚着大树枝斜靠下,凉风阵阵吹来,和煦的阳光晒在身上,却别有一番味道。

见得离我不远的地方有枝梅花开得甚是灿烂,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探过身子去采摘。

忽的,一个落空,身子顿时瞬间坠落。脑海里一遍空白。心想这次死定了。

忽的,感觉自己跌落在某个地方,却不觉得生疼。

微微睁开眼,发xiàn

自己却是跌落在恭亲王怀里。瞬间方寸大乱,结巴道:“恭亲王,怎么是你?”

恭亲王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是谁呢?”顿一顿,玩味道:“好大胆的女人,就这么样爬上了这么高的事,看你胆子当真不小。”

我连忙挣扎着下地,去拾了鞋子穿着上,道:“谢王爷搭救之恩。”

恭亲王道:“也没什么,今天看得良贵妃娘娘赤手空拳的爬上这么高的树,倒了让小王大开眼界了。”恭亲王着意把‘赤手空拳’四字咬音加重,我听得,脸颊瞬间通红。道::“让王爷见笑了。”说罢,欠身一礼,又道:“本宫不打扰王爷了,告辞。”

恭亲王听得,忙道:“良儿,你就这么怕见到我么?”

我顿住了,道:“请王爷唤本宫良贵妃。”

恭亲王一步一步逼近我,靠近我身边低声道:“在常宁心中,你只是良儿。”

呵呵,这多熟悉的一句话。深呼吸一口气,不甘示弱道:“你在本宫心中,也只是恭亲王。请恭亲王自重。”

恭亲王微微吸口气,道:“这不重yào

,只要你在常宁心中是唯一的便是了。”

我道:“王爷很喜欢用这些话来迷惑女性么?若是,那么请王爷看清对象才好。”

恭亲王脸色如常,定睛看向我,我亦不甘示弱的看向他。这个人,我或许永远都无法猜透他在想什么?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在人前,他总是冷漠的,而在我面前,他却是多面性的。对着这样的他,我虽不反感,可也重重的劝了自己远离。

恭亲王深呼一口气,神色回复过去的冷漠,道:“下次不要再爬上这么高的树了,终究不安全。”

这时,容夕进了来,见得我与恭亲王在,微微惊愕道:“娘娘”转而向恭亲王屈膝一礼,道:“恭亲王吉祥。”

158 欣答应

恭亲王依旧面色如常道:“免礼。”容夕平身,抿嘴看一眼恭亲王,但到我身边来。

我欠身一礼,道:“本宫告退。”

回到毓庆宫不久,元冬便前来禀道:“贵妃娘娘,晚膳已准bèi

好,是否现下用膳?”

我微微颔首,道:“好吧。”说罢,便到偏厅去用膳。刚坐下,就听得康熙道:“朕来得巧,正好赶上用膳了。”

我抬眸看向康熙,含笑道:“皇上前来,怎么也不叫人来通传一声呢?臣妾好到门外去迎接皇上。”

康熙道:“门外风大,免得凉着你了。”正说话间,容夕早已摆入好康熙的碗筷了。

康熙看一眼桌上的菜肴,满yì

道:“虽清淡,但看着也让人爽胃,你宫里的厨子当真不错。”说罢,夹起一块送入口中。

我见他心情不错,笑道:“是皇上心情好,看着什么东西都觉得好吧。”

康熙听得,哈哈一笑,道:“还是良儿最了解朕的心思。”

我含笑看着他,问道:“见得皇上这样开心,臣妾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不知是什么开心事呢?臣妾可能与皇上分享一下?”

康熙点点头,赞许道:“这段日子,大同做事越发得力了,当真帮了朕不少的忙。良儿,这有你一半的功劳。”

我微微惊愕问道:“大同做事得力,可关臣妾什么呢?再说,大同又是皇上一手培育提携的。”

康熙笑吟吟道:“大同一气呵成的解决了早期那些乱臣贼子余下的党羽,朕要赏赐他,他却向朕了要半个月的假,说此次能一举清除那些乱臣贼子余下的党羽,状元夫人功不可没,要朕许他半个月的假,他要带夫人去游山玩水。”含笑看我一眼,又道:“面对情关,纵然是堂堂七尺铁骨男子都逃不过美人关呵。”

听得大同待月娴如此用心,我亦喜不胜收,道:“这不还是皇上宽仁,成人之美而结的好果子。”

康熙听得,龙心大悦,道:“大同的确优秀,但昭月郡主亦贤惠,他们成亲时虽已年长,但也不妨是门良缘。家有贤妻,是每个男人安心事业的后盾。所以,良儿,这有你一半的功劳。”

我盈盈笑道:“谢皇上赞赏。”

与康熙一同用过晚膳。李德全上前来,小心冀冀问道:“皇上,欣答yīng

谴人来问皇上什么时候过去钟粹宫?”

康熙很是自然的脱口而出道:“让她别等了,朕今天就在毓庆宫陪良贵妃。”

李德全听得,眉开眼笑道:“那奴才现下就去打发了欣答yīng

的宫人。”说罢便匆匆下去了。

我见状,玩笑道:“看来皇上并不是有意留在毓庆宫陪臣妾的。”

康熙怜惜的看我一眼,含笑道:“怎么了?吃醋了吗?”

我笑道:“臣妾素来知dào

皇上待臣妾的心,所以臣妾吃醋事小,但欣妹妹年幼,吃醋可是大事呵。”

康熙执过我的手,道:“若她吃醋,那明天你这个摄六宫事的良贵妃娘娘去好好教育一番她便是了。让她明白,整个后宫,就良贵妃在朕心中最重yào

。”

我微微一笑,道:“好啊,明天臣妾就在把皇上这番话用大红纸写了贴在毓庆宫门外,好让六宫众人皆知晓,如此一来,也省得到时臣妾一个个的去教育。”

康熙佯装生气的瞪我一眼,挰挰我的鼻子,道:“你越来越会与朕置气了。”

这时,欣答yīng

携宫人进了来。一进来便笑容满面的行礼,道:“皇上吉祥,良贵妃娘娘万安。”

康熙见得欣答yīng

进来,眸光不由自主的一亮。转而蹙蹙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欣答yīng

依然满脸堆笑,柔声道:“臣妾听闻皇上在这里陪着良贵妃娘娘,臣妾正好闲着无事,便出来凑个热闹了。”转向我微微屈膝,又道:“贵妃娘娘可怪臣妾不请自来?”

我轻轻的打量了一眼欣答yīng

。只见她身着天蓝色衣裙,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着。她面容身段本就出挑,如今一番着意打扮,既然不失了女子的娇媚,却又在娇媚中有几分不可驯服的野性。心里暗忖:难怪当初殿选时康熙会一眼就相中了她。

我含笑道:“怎会,人多更热闹些。欣妹妹坐吧,外面天气冷,钟粹宫离毓庆宫路途不近,可别冷着了才好。”待我话落,容夕便端上了茶。

欣答yīng

含笑坐下,拿起茶盏微微呷了口,赞道:“良贵妃娘娘宫里的茶当真好,且冲泡茶的水温与时间也把握得刚刚好。”

康熙听得,问道:“你倒会品茶,毓庆宫的宫人冲茶的手势在后宫无人能比的。”

欣答yīng

含笑道:“臣妾愚笨,只是幼年时在姨父的茶园里学过几年,便卖弄了。还请皇上与贵妃娘娘莫要笑话臣妾才好。”

康熙颇为意wài

,道:“你会冲茶?”

欣答yīng

轻轻抬手掩面微微一笑,脉脉含情看向康熙,正巧,手袖子滑下,露出半截粉嫩白晳的手臂。声音倍加娇媚道:“臣妾略懂皮毛罢了。不能与贵妃娘娘的宫人相比。”

康熙看在眼里,微微一愣,点头道:“若真如此,朕得空倒要去尝尝你的手艺。”

欣答yīng

含羞笑道:“臣妾的姨父知dào

臣妾向来爱茶,臣妾进宫前,姨父便托人带了好些茶叶来。只是臣妾怕有违规矩,便只挑了一些上好的带进宫呵。”说罢,向身后的宫女招招手,宫女呈上一小罐子到我与康熙面前来。欣答yīng

又娇声道:“这是臣妾的小小心意,一直收藏着不敢拿出来,终怕惹人笑话。还请贵妃娘娘笑纳,莫要嫌弃才好。”

容夕接过,呈到康熙面前打开,康熙看一眼,轻轻的一闻,赞许道:“果然是上好的茶叶,还没冲泡就香气扑鼻了。”

欣答yīng

大喜,起身跪拜下去行礼道:“臣妾谢皇上赞赏。”忽的,一个站不稳,“啊”的一声,便向康熙怀里直直的倒去了。

康熙出于自然反应的扶住她,眸上溢满痛惜,急声道:“欣答yīng

,你怎么样了?有摔痛了吗?”欣答yīng

脸上溢上淡淡的红晕,眼泪水亦瞬间淌了下来,让人看着更觉楚楚可怜。

欣答yīng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话落,便强行挣扎着起身。不料,脚一软,复又向康熙怀里摔了下去。

我见状,连忙道:“许是扭伤了。”转而对宫人道:“快快去传太医。”

欣答yīng

急忙阻止道:“臣妾没事,谢贵妃娘娘关心,臣妾回去自个儿的宫里再让人传唤大医便好了。”说罢,又向康熙行一礼道:“皇上,臣妾告辞。”

我冷眼瞧着,心头冷冷一笑,嘴里依然关切的道:“要不本宫着人送你回去吧。”转而似装不经意的扫视一眼康熙。

果然,康熙一脸怜惜的道:“都摔成这个样子了,朕送你回去吧。”

欣答yīng

听得,眸上掠过欢喜,转而回复过来,连忙道:“臣妾谢皇上体恤,但……”说罢,又用那楚楚可怜眼神的看向我。

我微微吸口气,关切道:“快快回去吧,本宫让人传太医到钟粹宫候着你,好尽快给太医诊过才好,若留下了后遗症就不好了。”

欣答yīng

听得,这才舒了口,感激道:“谢贵妃娘娘体恤。”说罢伸手示意一旁的小宫女扶住她。

康熙见得,一把抱起她,道:“看你痛成这个样子,实在可怜,朕抱你回去吧。”说罢,便抱起欣答yīng

,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毓庆宫。

我站在那里定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冷笑。看欣答yīng

那一身打扮,一看便是有备而来了。嫔妃争宠,耍花点手段也无可厚非,但康熙头也不回的决绝的背影,却终究刺伤了我的心。

这么些年来,他虽有盛宠过某个嫔妃,可却从没有过像这次一样,让我有种深深刺伤的感觉。这感觉,不是吃醋,亦不是嫉妒,而是真真切切的心痛。

容夕见状,低声唤道:“娘娘。”

我这才回过神来,道:“怎么了?”

容夕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小心冀冀的问道:“娘娘今晚可要早些休息?”

我苦涩一笑,叹息一声,问非所答,道:“容夕,宫里的女人真多,走了一拔旧的,又来一拔新的,永远的无休无止。”

容夕会意,道:“欣答yīng

的胆子果然不小,居然敢以答yīng

位分公然来毓庆宫勾引皇上去。”

我冷笑道:“若皇上不愿意,纵然她有三头六臂都无用。说到底也是两厢情愿罢了。”

容夕道:“话是这样说,但欣答yīng

如此举动,终究是过份了。”顿一顿又道:“娘娘的性子就是太好相与了,她们才敢如此嚣张。”

我道:“罢了,随他们去吧。我有点累了,扶我回去寝室休息吧。”

159 欣贵人

晚上,我躺在塌上怎么都睡不着。第一次的,我有一种危机感。我怀八阿哥时,他把我冷落到一旁,而我生育了八阿哥不久后,他又把我罚去冷宫。自受过那两次的“教xùn

”后,我便时常提醒自己莫要再对他有过多的期望,但今天看得他抱着欣答yīng

头也不回的离去的背影,心里终究难受。

转念一想,想及用膳时他对大同赞许的一番话。心里又有了些许的安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几乎是每个女子的梦,尽管我得不到,但月娴得到了,我终究欣慰。

胡思乱想间,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得醒来,至清便前来禀道:“娘娘,刚才李德全公公来传旨,欣答yīng

晋位欣常在。”

我听得,淡淡道:“知dào

了。”至清听得,便挝来扶了我,道:“娘娘,今天奴婢侍候你梳妆吧。”

我点头道:“这也好。”至清扶了我到梳妆台前坐下。替我盘好发髻,打开首饰盒子,道:“娘娘今天可想上哪些头饰?”

我淡淡的看一眼,道:“就这牡丹绢花吧,再一支白玉簪子便好。”

至清疑惑问道:“贵妃娘娘,你总是喜欢打扮得如此素净。”顿一顿又道:“你看昨天欣答yīng

。”觉察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是欣常在,看她昨天打扮得珠翠满头的,也煞是好kàn

。”

听得至清的话,我定睛看着镜铜的自己,这一看,便看住了。

至清见状,连忙跪伏下去请罪,求道:“娘娘恕罪。”

我这才回过神来,淡淡道:“起来吧。”至清听得,方才轻轻的舒了口气。

如是半个月过去,天气愈发的冷。

我坐在偏殿里看书,容夕挑了帘子进来,搓了搓冰凉的手,伸过去在炉子里烤了一小会,道:“外面天气愈发冷了。滴下的水瞬间就结了冰。”说罢,捡起炉子旁的钳子夹了两块银炭放进炉子里去。

我深吸口气,道:“是啊,年将年关了,就越发冷了。”

一会,至清来禀道:“娘娘,敬事房的管事公公来了。”

我听得,抬眸看她一眼,暗暗算了下日子,便道:“让他进来吧。”

一会,敬事房管事太监便随着至清进了来。

一进来,恭敬行一礼道:“奴才叩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淡淡唤起道:“起来吧。”

管事太监谢了恩起来,呈上镶着金漆的侍寝记事册,恭声道:“娘娘,这是这个月的记事册,奴才见天气冷,便趁着天色尚早,早点送过来了。”

我微微颔首,向容夕使个眼色,容夕过去接了呈上来。

我接过翻开,看了一眼,见后面半个月里记录的都是欣常在。我忍不住轻轻的蹙了蹙眉,对容夕道:“去拿文房四宝来吧。”

一会,容夕便端来文房四宝,我在上面签上“良贵妃”三字。容夕接过,递与管事太监。管事太监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待得管事太监退下,容夕面色微微不悦道:“欣常在果然盛宠,自那天皇上从毓庆宫离去后,一得空便往钟粹宫去。除了听闻祥贵人的十二阿哥生病去探看过一次后,便再也没有去过任何嫔妃处了。”

我淡淡道:“随他了,皇上的喜欢才是至关重yào

的。”

忽的,月娴进了来,一进来便道:“这天气真要冷坏人了。”

我见着月娴到来,心头顿时大喜,一扫之前的阴霾,开心道:“月娴,你怎么来了?”

月娴玩笑道:“这毓庆宫可是我的娘家,我想念娘家便回来了。”

我含笑瞪她一眼,道:“看你越发嘴刁了。”转而看一眼月娴身边跟着的两名侍女,见她们手上均拿着礼盒。又问道:“这次可又拿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娘家了。”

月娴微微一笑,道:“这次皇上批了大同半个月的假,大同便与我往南一路去游玩了。这盒子里的东西都是游玩时见着可趣的,便想着买来送给你了。”说罢,执过我的手,含笑道:“涓儿,你知dào

吗?这次我与大同去南方,发xiàn

那里与咱们这里完全不一样,那里处处山清水秀的,而且天气也不似北京那么冷。这个时候还是比较暖和的呵。”

我含笑看着她,见她仿佛还沉浸于游玩时的喜悦中,取笑道:“看来你与大同的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呵。”

月娴这才惊觉得自己兴奋过头了,不好意思的道:“是大同提议的罢了。”

我笑道:“好了,都说幸福的女人是会微笑的,看你脸上,眸里,都溢着满足的微笑,就知dào

大同待你不错了。”

月娴脸上微微泛起红晕,转而又玩笑道:“这还不多亏了良贵妃娘娘的厚爱。”说罢,仔细的打量我一眼,疑惑问道:“涓儿,怎么了,看你精神不大好,面容仿佛也憔悴了不少。可是近来宫中发生什么事了?”

我淡淡一笑,道:“没呢,只是天气冷,许是睡得不好的缘故吧。”

月娴执了我的手,疼惜道:“屋里都点了炉子,你的手还是这么的冰凉。”

被她这么一说,我玩笑道:“那你今晚不回去给我暖床可好?”说语一出,便有些后悔了,毕竟,月娴如今已嫁作他人妇。

月娴定睛看我一眼,微笑道:“当然好。”

我迟疑了,沉吟一会又道:“跟你开玩笑的,要是把你留下,大同可要恼死我了。”

月娴道:“怎会,他对你感激都还来不及呢?哪会恼你。”

我含笑看月娴一眼,道:“这就好。”

与月娴用过晚膳,月娴便谴了侍女回状元府告至大同,今晚她留在宫里不回去了。

我与月娴在客房的寝室同塌而睡。

月娴问道:“涓儿,这次回来,我总感觉你有心事。”

我微微一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月娴坐起,道:“什么事呢?可又是德妃?”

我摇头道:“这么些年,对她的所作所为早就麻木了。”

月娴道:“那是什么事呢?”

我沉吟一小会,缓缓道:“月娴,这些年来,我本以为我对皇上的心已冷了下来了。可是,那次见到他抱着欣常在头也不回的从毓庆宫出去,心底处却有刺痛的感觉。”

月娴听得,微微一沉吟,叹口气道:“人是感情的动物,再怎么样都好,你与皇上到底相处了十二年,纵然没有了爱情,总还有亲情在吧。你会有这种感觉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苦涩一笑,道:“这么些年,我以为我不会再为他‘伤心’了,可这半个月来,他没踏足过毓庆宫,我却仿佛少了些什么一样。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月娴口气道:“涓儿,终究委屈你了,纵然你如今在后宫中锦衣玉食,位高权重的,可终究……”月娴忽的咽喉发硬,顿了顿又道:“有时,我看着大同,甚至在想,如果当年选择这条路的是我而不是你,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见得她颇为伤感,安慰道:“你别乱想了,你与大同得今天来之不易,你可千万要惜福才好呵。”

月娴执了我的手,道:“涓儿,终究委屈你了。”

与月娴闲话直达到半夜,翌日起来,月娴在毓庆宫用过早膳便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欣常在冠宠后宫。流言又纷纷,均说钟粹钟是吉祥之地,出了两位贵妃,现下欣常在又宠幸无比,许也有封妃的一日。

我与宜贵妃、德妃尚还好,毕竟是入宫多年的老人儿了。且位高权在握,都在冷眼瞧着。倒是后晋的几位答yīng

开始在暗地里走动了起来。

可以说,放眼整个后宫,除去我与宜贵妃、德妃会共同分上几天后,余下的时间康熙都往欣常在的钟粹宫去了。这不,刚过了正月,欣常在又晋位欣贵人。

这日,我闲着无事,便唤了容夕到慈仁宫去探看孝惠皇太后。

刚坐下不久,便听得门外传来欢、逸两位答yīng

到来。

一会,两位答yīng

便笑容满面的进了来。见得我,微微惊愕,转而恭敬有礼的请安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见过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金安。”

待得皇太后唤起。我亦含笑道:“两位妹妹免礼吧。”她俩自入宫以来,我与她们除去必要的礼尚往来外,倒没有好生相处过。

孝惠皇太后笑容可掬道:“欢答yīng

,你来自蒙古,良儿也来自蒙古,大家也算是同乡了。”

我听得,心头微微溢上异样,但嘴里还是道:“想不到两欢答yīng

妹亦然来自蒙古,难怪一见面便觉得可亲。”

欢答yīng

微微一笑,再次欠身一礼,道:“臣妾蒙太后娘娘恩惠,才得以选入宫来侍奉皇上,臣妾刚入宫,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若有失了数事和分寸之处,还请良贵妃娘娘多多指教才好。”

我笑道:“看欢妹妹的这般会说话,怎还会失礼数呢?不过同为六宫姐妹,又来自同一个地方,咱们以后相互照顾便好了。”

160 重踏清莲轩

出了慈仁宫,刚走不远,便听得背后有人唤我:“良贵妃娘娘请留步。”

我回过头去,见得是欣贵人,疑惑看向她。她含笑的向我走来,恭敬行一礼,道:“想不到在这里遇到贵妃娘娘,好巧,也有些日子没过了,贵妃娘娘可好?”

我微微一笑,道:“劳欣贵人记挂,本宫还好。”

欣贵人含笑道:“听闻贵妃娘娘刚晋封时亦是住在钟粹宫里的清莲轩,不知贵妃娘娘可有兴趣旧地重游?”

我状似不经意的打量她一眼,只见她一身盛装,脸上,眸中都溢着微笑,一看便是恩宠颇盛的嫔妃。我微微颔首道:“既然贵人相邀,本宫也正好无事,也不妨到贵人处一坐。”

欣贵人笑道:“谢娘娘。”

来到钟粹宫的清莲轩。惜日种种,不自禁的浮上脑中。在这清莲轩里,有着我与康熙最美好的时光。这里,有他对我的承诺,有着我女子情窦初开时的梦。可自和贵妃去世后,我便再也没有踏足过钟粹宫了。如今到来,早已物是人非。

坐于清莲轩上首,欣贵人含笑道:“娘娘踏足旧地,可有怀想?”

我微微张望四周,道:“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当初刚晋封时,本宫也是住这清莲轩。来到这里,仿佛才是昨天的事。”

欣贵人深意的看我一眼,道:“前些日子,臣妾听年长的嬷嬷们说,钟粹宫是个吉祥之地,前后出了两位贵妃。”

我淡淡的看向她,只见她脸上表情饶有玩味,道:“后宫都是吉祥之地。”

欣贵人一愣,转而正式道:“娘娘,臣妾有一事禀报。”

我见得她面色正式,疑惑问道:“什么事呢?”

欣贵人突然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道:“贵妃娘娘,臣妾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我听得,心头一凛,转而含笑道:“那恭喜欣贵人了,这样的大喜事,可有派人去告知皇上了。”

欣贵人微微扬起下巴,抿抿嘴,转而冷声道:“臣妾已派人去告知皇上了,或许皇上现下已在来清莲轩的路上了。”

见得她这副样子,我心头掠上一丝不祥,道:“那就好,想必皇上听了也会龙心大悦的。”

欣贵人忽的眸中掠过几丝怨毒,压低声音道:“皇上听了当然会开心,但不知贵妃娘娘听了会不会开心。”转而站起,抬眸轻轻的扫视一眼天花,转而看向我,又道:“都说这钟粹宫是吉祥之地,出了两位贵妃,不知会不会再出一位皇贵妃呢?不过拜良贵妃娘娘你所赐,想要出位皇后是不可能的了。”

我微微摒住呼吸,蹙眉问道:“欣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欣贵人转而冷冷一笑,道:“皇上已下旨不再立后,这都是你与德妃惹的祸,好好的,就把皇后的宝座给我踹没了,你说,我心里能不恨么?”

我冷眼瞧着她,见得她仿佛换了个人一样,冷声道:“看来欣贵人的野心还真不小呵。”

欣贵人忽的恨恨道:“良贵妃娘娘,你知dào

吗?从小,当皇后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念想,当我听到皇上下旨不再立后时,我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也因此大病了一场,险此丧失了生命。”顿一顿,深呼吸口气,转而怨怼的一步一步逼近我,恨声道:“这都怪你与德妃两个不祥之人。要不是你们天生福薄,怎会平白无故的害我的梦想破灭?”

看得她宛如疯子般瞬变的表情,心头溢上惊悚,站起道:“一派胡言乱语,本宫先回去了。”

欣贵人见得我要离去,忙执住我的手阻兰,冷声道:“你害我的梦想破灭,就这样就想走?做梦。”

我冷眼看向她,怒道:“难不成你想拘禁本宫不成?”

欣贵人逼近我身边,低头在我耳边,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拘禁你,我只要你死。你和德妃害得我的梦想破灭,你们两个非死不可。”

我的心徒地一陡,摒住呼吸看向她,重重的甩开她的手,怒道:“欣贵人,请自重。”

忽的,欣贵人一阵冷笑,尽管她极力压制着声度,却依然让人听得毛骨悚然。道:“我被殿选中后,就买通了内务府的管事分我到这清莲轩居住,原因很简单,这里是良贵妃娘娘你刚晋封时的起源地,我本着最后一点的仁慈,让你同样结束在这里。”顿一顿又道:“当然,你死后,我会求皇上让我搬去永和宫。然后再在那里结束德妃。”

我冷声道:“疯子。”话落,便听得门外守门太监高声禀道:“皇上驾到。”

欣贵人听得,脸色顿时回复正常,眼泪立马簌簌淌下,顿时就泪流满面,惊呼道:“贵妃娘娘,你别生气,臣妾真的不是故yì

的。”“请你相信臣妾才好啊。”说罢,自个儿向一旁的桌边撞去,立马惨叫着倒地。演技之好,堪比宫中第一戏子。

与此同时,康熙刚好快步踏入清莲轩。见得我站立在一旁,而欣贵人跌落在地,脸色铁青,喝道:“这是怎么了?”连忙过去扶起欣贵人,急声问道:“欣贵人,你怎么样了?”

欣贵人面色苍白如纸,又惊又怕般泣声道:“皇上,臣妾的肚子好痛。”说罢,伸手按住腹部,抽泣不已。

我定睛看去,见一摊血水自欣贵人体内流出到地上,忙道:“快去传太医。”一旁一名小宫女便急急的退去了。

欣贵人听得,嘴角向上扬了扬,有气无力的恨声道:“贵妃娘娘,你真的好狠呵。你恨我就罢了,非要置我腹中孩儿于死地吗?”

康熙这才看向我,阴沉着脸问道:“良贵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光凌厉得让我不寒而栗。

欣贵人悲痛交加,抓住康熙的衣袖,脸部扭曲的恨声道:“皇上,良贵妃她推了臣妾。那天臣妾真的不是故yì

引皇上送臣妾回清莲轩的。”

康熙神色一凛,冷眼看向我,冷声问道:“真是你推了欣贵人?”声音冷得宛如冰窖里的千年寒冰,让人有透心剌骨的冷,且一冷到心底。

我身子微微一抖,缓缓跪下,面无表情的淡声道:“皇上,臣妾没有推过欣贵人,是欣贵人她自己故yì

撞到桌边以陷害臣妾的。”

欣贵人抽泣着,大呼道:“良贵妃娘娘,你这是什么话?做为母亲,谁会狠心到扼杀自己的孩儿呢?你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你心肠真的好歹毒呵,你伤害了我的孩儿,却还要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陷害臣妾。”说着,又泪水连连对康熙哭喊道:“皇上,臣妾的肚子真的好痛啊。”

康熙怨怼的看一眼我,抱起欣贵人往寝室里去。众人也跟着进了去。

一会,太医便进了来,欲要行礼下去,康熙见得,铁青着脸急声道:“不用行礼了,快来看看欣贵人腹中的胎儿怎么样了?”

太医听得,身子不由自主的一软,连忙过去给欣贵人诊治。欣贵人因疼痛,额上已渗出丝丝汗珠。死死的咬紧下唇,抓着康熙的手抽泣不已。

一会,太医面如死灰般跪拜下去,道:“皇上息恕,贵人小主已滑胎了。”

欣贵人听得,悲痛欲绝的大呼起来,道:“皇上,咱们的孩子没有了。”说罢挣扎着欲要起身,声音凄戚的又哭又闹道:“我的孩子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随他去了。”

康熙见得,怜悯的拥住她,哄道:“我们还会有下一个孩子的。”转向毒恨的看向我,恨声道:“良贵妃,你可听见了?”

我缓缓跪下,道:“回皇上,臣妾听见了。”

康熙怒道:“难道你不知dào

欣贵人她怀孕了吗?你怎可还推她?”

我深吸口气,道:“皇上,臣妾没有。”

欣贵人听得我的话,挣扎着下塌来,抽泣着,大呼道:“良贵妃,臣妾那日虽在毓庆宫与皇上一同回了清莲轩,可臣妾亦已向你请罪了,为着这么样的事,你就真的这么记恨臣妾么?”“你要记恨臣妾,臣妾只能受着,可你不该伤害臣妾与皇上的孩子啊。”三分真情,七分演技,欣贵人哭声之悲戚触动情肠,我看在眼里,心头冷冷一笑:这演技当真好不去做戏子当真浪费了。

我道:“欣贵人,你要这样诬蔑本宫么?”

康熙听得,一个站起,冷不防的走到我面前,狠狠的甩下个耳刮子,怒道:“欣贵人已经这样了,你还在这里狡辩。”

我被打懵了,一股咸腥味立马自我嘴角流出。我整个人瘫软在下地。一屋子的宫人见状,立马跪伏下去请求康熙息怒。

这一巴掌,把我的心彻底的打死了。我冷眼盯着他。

他这才回过神来,看一眼自己尚悬在半空的手掌,怔了怔,转而依然怒道:“你不该伤害朕与欣贵人的孩子。”

我冷冷一笑,深呼吸口气,知dào

自己此刻不能服软。若我服软,在他心中只会坐实我故yì

伤害欣贵人的孩子的嫌疑。

161 心理病

我口中只道:“臣妾与皇上相伴十二年,这一路来,臣妾总以为皇上对臣妾的性子是了解的,想不到皇上依然是不相信臣妾呵。”

许是我的这番话起到了作用,他果然微微一愣。但终究圣威难犯,怒道:“你还不知悔改么?”话语虽怒,可终究少火药味。

我重重磕下三记响头,凄戚道:“臣妾问心无愧,若皇上不信,臣妾亦无他法。”顿一顿,冷笑道:“皇上说过,此生定不负我,因着皇上这句话,这么些年来,臣妾仁待各嫔妃,亲待皇上的孩子儿,到头来,却落了个谋害皇嗣的罪名。”目光余梢微微扫视一眼康熙,见他眸中掠过几许不忍。

欣贵人听得又哭闹了起来,大呼道:“皇上,咱们的孩子死得好惨呵,他还没来得及来睁开眼睛看一眼这美好的人生间,便死在臣妾的腹中了。皇上,你要为咱们的孩子主持公道才好啊。”

这时,宜贵妃扶着宫女的手急急的进了来,一进来便跪拜下康熙面前,泣声求道:“皇上开恩啊,良贵妃自协理六宫以来的所作所为难道皇上还不知dào

吗?”“臣妾虽没有目赌整件事的经过,但若说良贵妃有意谋害皇嗣,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呵。皇上,你得问问你自己的心啊,这些年来,良贵妃是如何亲待众位阿哥公主的。由其是佳仪公主的婚事,她是如何不辞劳苦,甚至冒着触犯天威的可能去为佳仪公主谋得终身幸福的。皇上,试问一句,心地如此善良的良贵妃,又怎会无辜的伤害一个尚未成形的孩子呢?”

康熙听得,眸光微微一闪,欣贵人见状又泣声道:“宜贵妃娘娘,照你这样说,难不成是臣妾自己故yì

伤害自己与皇上的孩子来谋害良贵妃娘娘的么?你也是做母亲的人,难道身为母亲爱怜孩儿的心,你不是深有体会的么?”说罢,又执着康熙的手泪流满面道:“皇上,请千万别让咱们的孩儿枉死。你要还咱们孩儿一个公道才好啊。”

一边是伤心欲绝的新宠,一边是相伴多年的旧爱,康熙倒有些为难了。一字一句的冷声道:“良贵妃,朕要你以八阿哥的名义发誓,你到底有没有故yì

伤害欣贵人的孩子。”

我听得,心死如灰。八阿哥亦是他的亲生孩子,如今,他却要我以八阿哥的名义起誓。我的泪水不自禁的落下,深呼吸口气,道:“苍天在上,我,良贵妃以八阿哥的名义起誓,若有做下谋害欣贵人腹中胎儿的事,我与八阿哥母子不得善终。”说毕,轻轻的合上眼睛,任由两行泪水肆意的淌下。作为一位母亲,被自己孩儿的亲生父亲逼着以孩子的名义起誓,这种心痛,实在心如刀绞。

欣贵人依然不折不挠的抽泣着道:“皇上,区区誓言,岂可当真?”

康熙冷冷的瞥她一眼,她见状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止住了声音,恨恨的看向我。那向我投来的凌厉眼神,仿佛要将我凌`迟置死。

康熙面无表情道:“你们都下去吧。”

我与宜贵妃磕下一记响头,宜贵妃便起身过来扶了我出去。二月底的风,依然有些许凉意。今天的风很大,一路上,凉风吹在我脸上、耳中,仿佛有千万种声音在讥讽我一样,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路上往来的宫人见得我们,纷纷过来请安,待看到我面如死灰,又大气不敢喘的请过安后争急离去。

待得回到毓庆宫坐下,宜贵妃欲言又止的道:“良妹妹,你也别太伤心了,现下皇上是在气头上才说了这么重的话,毕竟,欣贵人肚子里的是他的亲生孩儿呵。你可别往心里去才好。”

我冷冷一笑,木然道:“我没事,清者自清罢了。皇上的心情我能理解的。”

宜贵妃这才舒了口气,又道:“如今欣贵人的孩子没了,皇上也只是要你起誓,可想而知,皇上还是信你的。现在皇上当局者迷,等过段日子想明白了就好了。”

我苦涩一笑,道:“信我?若真的信我,又岂会让我以八阿哥的名义起誓?”八阿哥是我的儿子,可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呵,莫不说欣贵人是利用腹中子来陷害于我,纵然真是我做下的,难道也要牵连到他自个儿的亲生儿子么?

宜贵妃听得,又急了,道:“我知dào

,皇上今天是伤你的心了,但你也要为皇上想想啊,那个时候,欣贵人又在那里哭闹不止,她刚失了孩儿,皇上对她有多多少少的有些怜悯也是人之常情啊。”

我看一眼一脸着急的宜贵妃,长长的叹口气道:“我没事,姐姐不用担心。”

宜贵妃深意的看我一眼,见得我依然淡定,亦叹口气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作为皇室的女人,哪里不会受点委屈伤个心的呢?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我便告sù

自己,无论日后如何,我都要把好的当恩赐,把不好的当磨炼。”顿一顿又道:“我知dào

,再劝你些什么都是无用的,只是,你也别想太多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八阿哥才好呵。”

是的,为了八阿哥,我要好好的生活着。欣贵人她因后位毒恨我,如今她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都无法扳倒我,她岂会善罢甘休。微微沉吟一会,道:“谢姐姐提醒。”

宜贵妃又好生安慰了我一翻才离去。

待得宜贵妃离去,容夕端来一盆热水,疼惜道:“娘娘,奴婢帮你敷敷脸可好?用这温水敷脸许会好些。”

我轻轻的抚摸上脸,这一巴掌,不但打疼了我,也彻底的打死了我待他的心。彻底的打没了那仅存着的一丝丝的爱情与十二年来的亲情。

容夕把手绢子浸在温水中一会,然后捞起拧个半干,折了几下敷在我的脸上。瞬间,那生痛的脸颊顿时被绢子的温热捂得缓解了不少。我的眼泪水也不由自主的淌下。为那一巴掌,为那以我儿子名义起的誓言,更为自己可悲的人生。

容夕心疼道:“娘娘,很疼吗?”

我冷笑道:“疼?心更痛。”

容夕叹口气道:“这欣贵人当真是个疯子。实在疯的让人不可思议。”

我冷笑道:“都说这皇宫能把人逼疯,但她却在入宫前便已然‘疯了’。疯子做事,往往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容夕微微颔首,担忧道:“在清莲轩时,欣贵人扬言要谋害你与德妃,娘娘,你觉得她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我沉吟一小会,道:“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却为了所谓的后位,在入宫前便毒恨了我与德妃。而入宫后,作为母亲,居然肯牺牲腹中的孩儿来陷害于我。如此举动,实在疯狂到让人难以想像。如今她得皇上宠爱,而又抱着这样的念头,我不妨就离开一段,让她与德妃鹬蚌相争。”

容夕略略思索一会,不解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冷声道:“既然她认为是我与德妃毁灭了她的梦想,若我离去,她的矛头自然就指向德妃了。再说,她入宫才几个月,便连晋两级,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并不亚于当年的我呵。而德妃入宫多年,手腕心计亦是何等的厉害。她与德妃相斗,未必就能全胜。不如就让她们较量去吧。”当年,我以短短两年,便由宫人晋了妃位,已是后宫中一个传奇,而她,亦只几个月间,便由答yīng

之位晋了贵人,以她现下的恩宠,未必不会有封嫔封妃之日。

容夕点头道:“所以,娘娘,你想离开一时间,让欣贵人把目标转移到德妃身上,是吗?”

我道:“欣贵人她牺牲了腹中胎儿都不能置我于死地,那么,她对付德妃时,未必就不会用更狠辣的方法呵。”

容夕懂了我的意思,沉吟一会,又问道:“那娘娘心里可有主意?”

我道:“五台山是皇家重地,当年就有传言先帝顺治爷在那里出家,虽后来孝庄太皇太后澄清了此事,但终究自以之后,五台山就成了皇家重地。那里有重兵看守,亦是相当安全的。我不妨向皇上请旨以祈福为名到那吃斋念佛些日子,以暂时避开那疯子。”

容夕听得,迟疑问道:“那得离开多长的时间呢?欣贵人刚小产,总要休养些时间吧。再说,我们也不得知她会在什么时候与德妃较量上呵。万一,她因此事反省过来,我们此举不就白费了?”

我摇头道:“不会,我之前阅读过一些关于研究人的心理上的书,照着书上描说,欣贵人应是患了一种叫精神狂想症,她今天此举已是一个最好的证明了,她的这种病亦统称心理病。得这种病的人,一旦思想钻到牛角针里去,便会想方设法的满足自己的狂想与幻想。”“她今日牺牲腹中子来陷害我未果,只会让她更有挫败感和更激发了她之前的‘梦想’,若已存心意对付德妃,照书上说的,她只会用更激烈更快的行动来对付德妃。”

162 五台山

容夕听得,面色凝重,有点不可置信的道:“但这毕竟只是书上说的啊,不一定是真切的。”

我沉吟一会,轻轻的摇摇头,道:“她尚未入宫便已幻想自己能当上皇后。所以,当皇上下旨不再立后时,她便正如她说的连死的心都有了,也因此大病了一场,险此丧失了生命。试问,一个有着正常思想与心理的人,怎会有此举动呢?”

容夕仿佛也被我说服了,但还是犹豫问道:“那万一皇上不下旨召你回宫呢?”

我冷冷笑道:“这也无妨,本宫本就是自行请旨出宫祈福的,他若召本宫回宫便是最好,若不然,本宫依然可以以祈福完毕之名自行回来。见面三分情,回宫后可以再权谋。”

容夕面色凝重再劝道:“娘娘,这样终究不好呵,若你离开,只怕会有人会趁你离开就顺着杆子爬上来呵。”

我轻轻的抚摩着脸,道:“都说色衰则爱驰,本宫已然年到三十了,新的嫔妃又如水葱般鲜嫩,在后宫生存,就必须依赖皇上施以的那点可怜的恩宠,现下我失了皇上的心,若要再度复宠,终要下剂猛药才好。”“我只有羸了,才能再安然在后宫生存呵。”

容夕听得,叹口气道:“娘娘,你又何必这样悲观呢?欣贵人利用腹中子陷害于你,但到底皇上并未处罚了你呵。你可记得,皇上曾下旨说,若有谁再伤害皇嗣,必定诛连九族。但如今皇上只是要你以八阿哥的名义起了誓。而对外却并未公开欣贵人腹中子的死因呵。”

我道:“正是如此,我才要在这样做,一来,澄清自身的清白,二来,也要用十二年的感情做为赌注。皇上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动手,让我日后有何颜色在后宫安然立足呢?”

容夕还想再劝,我止住她道:“好了,你的担忧本宫自然知dào

,但兵行险招,这些年来,本宫都在争,都在斗,不妨再多争一斗,再多斗一次。”转而叹息一声又道:“容夕,本宫心里有多痛你可知dào

?若不是因为有八阿哥,本宫真宁愿离宫去独自生活呵。”

容夕知dào

劝不住,便道:“既然娘娘主意已定,奴婢只追随娘娘便是。”顿一顿,眼神变得深意起来,又道:“娘娘,我们该在离去前,做下回宫的准bèi

才好。”

我略略思索一会,道:“你待会儿去状元府一趟,把此事告sù

月娴。现在已是二月底了,清前时节,宫里每年都会派人去五台山祭拜。到时让大同寻机会提醒皇上吧。”

容夕懂了我的意思,道:“奴婢遵命。奴婢待会就去。”

翌日,午间,我一身淡装与容夕到养心殿去。来到殿外,李德全见得我,微微惊愕,连忙过来请安,恭声道:“贵妃娘娘万安。”

我淡淡道:“李公公免礼,皇上可在养心殿?”

李德全微微点头道:“回娘娘,皇上在里面。”说落,深意的看我一眼,但宫中生活多年的他,终究知dào

不该问的便不问。欠欠身,又道:“请娘娘稍等,奴才现下就去通传。”说罢,便去了。

一会,李德全出来,道:“娘娘,皇上请你进去。”

我进了去,见得他在低着头看折子。

我单膝跪地请安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他头也不抬的淡声道:“免礼吧。”声音平淡得宛如只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看得他这个样子,我有点不知所措,深呼吸口气,道:“皇上,臣妾请旨到五台山去吃斋念佛,以为后宫祈福。”

康熙听得,猛然抬头,微愠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沉吟片刻,道:“臣妾知dào

。但臣妾去意已决,还请皇上允许。”

康熙蹙眉道:“上次出宫的教xùn

你是忘了吧。”

我苦涩一笑,道:“五台山不同观音庙,五台山离宫里远,且有侍卫把手,相信会无事的。”着意把‘离宫里远’四字发音加重。话罢,目光余梢仔细的留意着他的神态变化。

果然,康熙听得脸色一变,愠声道:“你可是在生朕的气?”

我轻轻的摇头道:“臣妾不敢。”

康熙看我一眼,问道:“那你为何执意要出宫去呢?”

我道:“哀大莫过于心死,既然皇上已然不信臣妾,臣妾再留在宫里也难受,请皇上允许臣妾出宫到五台山去吃斋念佛一段时间,一来为后宫众人祈福,二来也为欣贵人的孩子诵经,希望他早日登上极乐吧。”

康熙变得一凛,问道:“哀大莫过于心死?你是说你对朕的心死了?”

我轻轻的摇摇头,淡声道:“臣妾不敢,臣妾是对自己的心死了罢了。再说,臣妾也想给自己一段时间静一静罢了。”

康熙疑惑道:“静一静?这些年来,还从没有嫔妃向朕说过这样的话,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朕要特许。作为嫔妃,你由刚晋封时向朕要‘不’的权利,到现在受一点委屈便向朕要‘静一静’的权利。良贵妃,当真是朕太过于宠你呵。”

我见状,知dào

见好就该收了,屈膝道:“皇上息怒,自臣妾晋封以来,对皇上的心,想来皇上亦是知晓的,不是么?如今欣贵人腹中子一事,臣妾百口莫辩。还请皇上准许臣妾到五台山念佛一段时间。”

康熙看我一眼,愠怒道:“你既执意要去,朕许你罢了。”

我听得,盈盈拜下,道:“谢皇上。臣妾告退。”说罢,后退两步,转身离去了。

翌日一早,用过早膳,容夕来禀道:“娘娘,一切已准bèi

就绪了,现下可起程?”

我深吸呼一口,抬眸扫视一眼毓庆宫,苦涩一笑,道:“走吧。”

这时,至清与元冬走过来,齐齐跪拜在我面前,请求道:“娘娘,你去五台山,就带奴婢去吧,也好有人跟着去侍候你。”

我微微一笑,道:“五台山比不得宫中,你们不必跟着本宫去受苦呵,有容夕一个人侍候我就可以了。”

至清红了眼圈子道:“奴婢自到毓庆宫来,便打定主意要跟随娘娘的了,奴婢不怕吃苦,还请娘娘带上奴婢。”元冬也附和道:“请娘娘带上奴婢。”

我叹口气,道:“我这一去,也不知dào

会是什么状况,你们两个就留在宫里吧,也给本宫打理好毓庆宫。”顿一顿又对至清道:“至清,你到毓庆宫来的时间早,容夕与我走后,毓庆宫的一切就得多辛苦你了。”

至清听得,泪水溢上眼眶,呜咽道:“娘娘。”

我道:“好了,本宫是去五台山吃斋念佛一段时间而已。你们好好的呆在毓庆宫便是了。没什么事就尽量不要外去。若有什么大事,就试着去找宜贵妃帮忙吧。”顿一顿又道:“尽量的不要去招惹德妃与欣贵人。”

来到宫门外,早已有马车在候着了。想想上次去观音庙,康熙下旨众侍卫随行,而这次,只得几名侍卫在候着以随行。

容夕扶了我刚要上马车。便听得身后传来宜贵妃的声音:“良妹妹,请等等。”

我转过头去,见得宜贵妃与欢答yīng

扶着宫人的手急步前来。

一会,她俩人走到我面前,宜贵妃红着眼圈子道:“良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淡淡一笑,道:“又惹姐姐伤心了,妹妹我只是去五台山一段时日而已。姐姐不必担心。”

宜贵妃叹息道:“你向来心性高,你的心思姐姐我又怎的不了解?你又何必和皇上置这样的气呢?”顿一顿,用绢子拭拭眼角的泪水,又道:“五台山比不得宫里,你这么一走,得受多少辛苦才是呢?”

我安慰她道:“有时候,离去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呵。”

欢答yīng

见得,微微屈膝,道:“娘娘,臣妾知dào

娘娘要去五台山,便匆匆的做了些奶酪带来,五台山路途不近,娘娘你就带在路上吃吧。”

我看她一眼,如今出宫到五台山去,明眼人一想就知dào

什么原因了。在这见高拜见低踩的皇宫中,我与她交情尚浅,她却不避嫌的前来相送,我心头到底溢上一丝感动。

容夕替我接过,我道:“欢答yīng

有心了。”

一旁的一名侍卫上前来,行一礼,道:“娘娘,时候不早了,该起程了。”

宜贵妃听得,依依不舍的执了执我的手,对那侍卫道:“一路上,你们可要当心点才好,本宫要良妹妹一切都好好的。”

我含笑看向宜贵妃,她这一番话的用心我自是懂的。微笑道:“姐姐在宫里也好生保重。”说罢,便由容夕扶了我上马车去了。

来到五台山,守门侍卫见着有马车到来,喝道:“来者何人?”

跟随而来的侍卫怒道:“大胆,良贵妃娘娘奉旨前来五台山祈福,你胆敢无礼。”说罢,上前举起圣旨又道:“五台山众人接旨。”

我微微挑起帘子往外看,见门外均站立着数名带刀侍卫。道:“不得无礼。”

忽的,见得恭亲王从里面走出来。

163 漫步山间

我心头一凛,微微气摒住呼吸看向他。只见,他率了众人上前跪拜下去接指。

待得跟随而来的侍卫宣读完旨意,他领一干人谢过恩后,起身走至我身边,表情依然冷漠,但却恭敬十足的道:“不知良贵妃娘娘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良贵妃娘娘恕罪。”

听得他那恭敬生疏的话语,我心头微漾,只淡声道:“本宫来得匆忙,将在五台山吃斋诵经一段日子,劳五台山众位了。”

这时,一名年长的宫女领了几位小宫女过来,恭声请过安后,便道:“贵妃娘娘,请随奴婢来。”

我状似不经意的打量他一眼,只若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轻轻吸口气,轻轻呼出,便随年长的宫女去了。

五台山乃佛教四大名山之首,来到这里,让人不由自主有种肃然起敬,清心静气的感觉。

纵然是带着心思而来的,可到底脱离了皇宫,又来到这佛家的清修之地,人的心境亦不由衷的开阔而来。

夕阳落下,气温也骤然猛降。

天色刚暗下不久,容夕揽了几张棉被子推门进来,含笑道:“这五台山白天与夜晚的气温相差如此远,奴婢怕娘娘晚上不够暖,便再去要几张棉被子来了。”说着,就把棉被子收在了橱柜里。

我见状,道:“不用收起了,待会儿叫人在本宫的塌边再架张睡塌吧,这样,你守夜时也可以躺着休息,晚上的气温这样低,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容夕轻轻的摇头,道:“谢娘娘厚爱,奴婢怎可与娘娘同室而寝呢?”

我微笑,道:“出了皇宫,便没有这么多规矩了,咱们这么些年,早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呵,别再用规矩拘住了。”

容儿依然犹豫,道:“娘娘。这终究不好呵。五台山终是皇家重地,若让人瞧着传出去总不好。”沉吟片刻,又道:“要不这样吧,正好奴婢拿了几张棉被来,奴婢就将着这些棉被子席地而睡。”

我道:“地气重,人睡觉时若了吸地气,容易得风湿,要不你上来与本宫同睡。”

这下,容夕更急了,道:“娘娘,这万万不可,奴婢知dào

娘娘爱hù

奴婢,但这实有违规矩,这是奴婢万万不敢的。奴婢还是席地而睡吧。”

容夕做事向来谨慎懂分寸,守规矩,我知dào

劝不住她,便道:“那随你吧。但你也仔细着,别着凉了才好。”

从皇宫到五台山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且又出了宫闱,人也不自禁的放轻松了不少。这一晚,我睡得特别的香甜。

一觉醒来,听得窗外有欢快的鸟叫人,一时意起,轻轻的起床欲要到窗外去探个究竟。

纵然动作轻,但依然惊醒了容夕,容夕见状,抬眸看一眼窗外,问道:“娘娘,你醒来了?”转然歉然道:“看奴婢这贪睡的,就这么睡着了?”

我微微一笑,道:“昨天睡得早,现下便醒得早了,听得窗外有雀儿欢呼的声音,便想去开窗瞧瞧了。”说着,走到窗边推开了窗门。天色已微微发亮,推开了窗,惊得雀儿扑扑的一下子飞起。与此同时,一股带着植物气味的清新空气袭鼻而来。我深深的呼吸一下,果然神清气爽。

眺望远处,只见外头雾气极重,隐隐约的看到远处高大挺拔的树木。

这时,容夕亦过了来,给我披了件披风,道:“山上的空气好,清晨呼吸上几口,人也会精神起来。”顿一顿又道:“不过山气重,娘娘可别着凉了才好。”

我拉一拉披风,笑道:“这空气溢满了自由与轻快。难怪一些伟人会选择隐居山林。”

容夕轻轻一笑,道:“选择隐居深山的人,几乎都是厌倦了尘上间的红尘纷争而选择的安宁祥静呵。”

我微微颔首,道:“这得是怎么样的心境与遭遇才会有如此豁达的心怀呢?”

忽的,容夕指着远方,惊讶道:“娘娘,你看,那边好像有个人影?”

我顺着容夕指的方向看去,就着昏黄纱灯发出的微弱烛光与微亮的天色,定睛一看,果然隐隐可见有一人站在树下。且看身影是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只见那人双手交替握在胸前,这样低的气温,亦没有披披风。我道:“可能是五台山的侍卫吧。”

容夕不解道:“这么冷的天气,且穿的这样单薄,他一个人站自在那里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道:“五台山的清晨这么美好,他许亦是与我们一样,被这清新的空气吸引了呵。”

容夕听得,含笑看我一眼,道:“这也可能。”顿一顿,又道:“娘娘,山气重,太阳未出来,气温低,别着凉了才好。要不你再回去休息一会?”

我眺望一眼远方,道:“不用了,想来这五台山的人也快要起来了。”

容夕点头道:“那奴婢去准bèi

娘娘梳洗的用品。”待得我点头同意,便推门出去了。

见梳洗完毕,便听得昨天那位年长的中年宫女在门外敲门的声音,恭声道:“贵妃娘娘,可方便奴婢们进来?”

容夕闻得去开了门,见那中年宫女领了两名小宫女进了来,一进来,跪拜下去请安,口中齐齐整整道::“奴婢叩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安。”

我很是客气的含笑道:“都起来吧,这么一早大的,就劳麻姑姑来,辛苦姑姑了。”

中年宫女听得,微笑道:“奴婢实在担当不起贵妃娘娘一声姑姑,若娘娘不嫌弃,唤奴婢陈紫即可。”

我微笑道:“那好,本宫在五台山这段时间就劳烦陈姑姑你了。”顿一顿,又道:“本宫这次来五台山,意在为后宫众人祈福,不敢扰了五台山的诸位神灵,就把经台摆在本宫这寝室的偏殿吧。”

陈紫含笑点点头,道:“奴婢虽远在五台山,但也略有耳闻良贵妃娘娘为人和蔼亲仁,谦卑有礼的。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娘娘诚心,想必众神灵会诸加保佑娘娘与后宫众人的。”话毕,欠身再一礼,微微向一眼身后的两名宫女又道:“娘娘,她们两个是专程来侍候娘娘的饮食起居的。有什么吩咐,你吩咐她们就是了。”

我微微打量一眼她们,见她们年纪均是十七八左右。长得也清爽利落,便道:“本宫在这里吃斋念佛,有容夕侍候着便可以了。你们都各自忙原来的吧,有什么事本宫再谴容夕去找你们即可。别本宫到来扰了五台山的清静。”

她们三人听得,福福身,陈紫恭声道:“这也好,那娘娘若没其他吩咐,奴婢这就去准bèi

。”待得我点点头,便领了那两名宫女退去了。

光阴弹指过,眨眼我来到五台山已几天了,由开始时的心忧焦到现在的心境渐渐平和下来。

在这里,对宫里的消息一无所知,自然,内心深处也不愿去知晓过多。人,有时糊涂点总是好的。既然当初选择了来五台山这个策略,便忙中偷闲吧。唯一放不下的是八阿哥。不过阿哥所里有大同在,我亦放心了不少。毕竟,以大同的品行,再加上月娴对八阿哥的疼爱,必会多加照拂八阿哥。

这日午间,我一身便装与容夕沿着一条小路在山间漫步着。路边的野花的香味随着山风阵阵拂面而来。我心头甚是欢喜,不自禁的采撷起路边的各种不知名的野花朵儿。

容夕见状,含笑道:“娘娘,见你这样的懊意,奴婢的心情也跟着欢喜呵,要是月娴姑娘在,想必她亦是同等的欢喜。”

谈及月娴,我不由自主的溢上微笑,道:“她自与大同成亲以来,大同得了空便带她四处去游玩,这不,清除乱臣贼子的余党立了功,大同宁可向皇上要假期陪伴她去游玩亦不愿要赏赐。可见,他们相处的和谐呵。”

容夕点头微笑道:“这倒也是,不过话说回来,状元爷也当真是与众不同,向来鲜少有男子愿意女子在外头抛头露面,而状元爷却不讳忌,经常带月娴姑娘去游玩。”

我微微一笑,道:“大同待月娴亦是算有心的了,宫外的生活,虽比不得皇宫里锦衣玉食,可这种自由与自在更让人欢喜呵。”

容夕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道:“于贪图自由淡泊名利的人来说,锦衣玉食的确比不得自由。”

听得容夕的话,我不禁走神了,是呵,这么些年在皇宫里,我虽是锦衣玉食的,但我的心却没有过一刻的自由与轻松,莫说当年在蒙古大草原里的肆意了,就连在这五台山的轻松都是难得。思绪间,不觉的走神了。

容夕轻轻的拍拍我,问道:“娘娘,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我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的摇摇头,含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抬眸看向天空,阳光和煦,万里无云,对容夕道:“我们再往上爬吧,看看能不能攀爬到山腰上去。”

容夕抬眸看往山上看,道:“娘娘,你看,上面的路越来越陡,这样怕不安全呵。”

我道:“怕什么?既然暂时离开了皇宫来到这里,若有心中还有诸多顾忌,也算是平白枉了这样的一个好机会了。”说罢,不愿再耽搁,抬脚便走。

164 掉下山涯

路越走越陡峭,可我越攀爬越来劲,爬了半山腰,依然余兴未尽,抬头望向山顶,是那样的巍峨与宏伟,不自禁的有种想登上山顶,体会一番书里说的‘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容夕见得我欲要再往上,担忧劝道:“娘娘,这山这么高,若爬上去再下来,天定要黑透了,可要顾及自身的安危才好啊。”

我微微一笑,道:都爬到山腰了,咱们再爬到山顶吧,也好体会一番‘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容夕依然担忧道:“可还有这样的长的一段路,且这山路越走越陡,这样总是不安全的呵。”

我呵呵一笑,道:“若摔下去了,我正好葬身于这青山绿水间呵,这也未尝不好。至少也是永恒的解脱了。”

容夕听得我的话,瞪我一眼,道:“看娘娘尽说胡话。”

我道:“好了,咱们别费了说话的气力,小心点就没事了。”话落,便径自往上走去了。

好不容易来到山顶,见得一条大瀑布顺着山间猛然流下,水帘冲撞到岩石,弹起一阵阵水花。我站在延伸出来的大岩石上,闭上双眸深呼口气,之前攀爬时的疲累顿时消去了大半。这时,容夕也到了我身边,含笑道:“娘娘这个样子若让人瞧去,难以置信与宫中那个千仪态万千的良贵妃娘娘是同一个人呵。”

我眺望一眼远方,前边的青山以及五台山那宏伟的建筑物顿时都显然矮小起来,果然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呵。道:“容夕,若可以,我宁可生活在这青山绿水间。”

容夕沉吟一会,道:“这里的确比皇宫好呵,至少没有了权谋斗争。”

之前与康熙外出赛马,康熙说过,他想有一段简单的生活。不自由自主的问自己,这算是简单的生活吗?想及于此,不自禁的又责骂了自己一番,这个时候想他做什么?我于他,终究只是众多女人之间的一个罢了。

忽的,容夕“啊”的惨叫一声。我回过头去,见得一条青蛇快速钻进了草丛中。

容夕脸色瞬间惨白,我见状,顿时心慌意乱。连忙过去,道:“容夕,你怎么了?被蛇咬着了吗?”

容夕脸上已微微渗出汗珠,面容轻微扭曲道:“是啊。”说着,捋起裤管子,已黑青了一大片。

我心头一凛,急声道:“这许是毒蛇,必须马上把蛇毒吸出来才好。”抬眸看一眼痛苦难耐的她,深呼吸一口气,又道:“你坐好,我来帮你吸出蛇毒。”

容夕听得,连忙制止道:“娘娘,这万万使不得啊,奴婢贱`命一条,若娘娘帮奴婢吸出蛇毒连累了自个儿,这可怎么办呢?奴婢死不足惜,实在不能连累了娘娘你啊。”

容夕的脸色越发泛白,嘴唇亦已开始变得乌黑起来。我知dào

此刻若不帮她吸出蛇毒,她必死无疑,坚定道:“若不帮你吸出蛇毒,你必死无疑。”说罢,便按着她的小腿欲要帮她吸出蛇毒。

容夕见状,用手遮挡住伤口,再次制止,泣声求道:“娘娘,这实在要不得啊。奴婢怎配你如此对待。”

时间拖得越久,毒性就会越发蔓延。我再也不理会她,用力掀开她的手,只径自替她吮吸出蛇毒。

刚碰到血液,便觉得舌头一阵苦涩,蹙蹙眉,强忍着胃里因恶心而引发的排山倒海。吸出一口又一口的黑色血液,好一会,才见有鲜红的血液吐出。我见得,心里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容夕见状,虚弱道:“娘娘,你这又何苦呢?”

我微笑道:“这么些年的朝夕相处,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亲人了。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毒发身亡呢?”

容夕顿时红了眼圈子,咽喉发硬,道:“娘娘。”

我再次吐一口唾沫,笑道:“没事。”说罢,走至瀑布前,捧起清水漱口。

摘了瀑布旁的一棵不知名的野生植物的叶子也装了些清水给容夕,道:“这瀑布水清甜,你也喝点好解渴吧。”

容夕许也真是渴了,感激的看我一眼,便把叶子里的水尽然喝下。

我抬眸看一眼天空,见得太阳已然倾斜,斜晖也变得柔和了,道:“咱们下山吧。”说罢,扶起容夕便一拐一拐的下山去。

忽的,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也不受控zhì

的瞬间往山涯的一边摔去。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出于本能反应,抓住涯边的藤条,整个人瞬间吊在了半空。

容夕亦吓坏了,泣声道:“天啊,怎么会这样,娘娘,你可要抓紧啊,千别放手。”说罢,趴在涯边把手伸给我,又道:“娘娘,把手伸给奴婢。”

我听得,伸手上去想抓住她的手,可就差那么一点点,怎么都够不着。容夕见状,再探了探身子,欲要把手伸得更低。我见得,急声道:“容夕,别再探身了,要不然非但救不上我,还徒害了自己。”说着,不自禁的往下看一眼,下面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心头的恐惧更重。

容夕泪流满面道:“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与你来这山上,这下可怎么好啊。”见怎么都捉不住我的手,急道:“娘娘,你撑住,奴婢看能不能爬到树枝上去。”说着,起身走至延伸出涯边的大柏树上边。

我抬头望去,见那大柏树虽是伸延到涯边来,但容夕一女子人家,怎么就攀爬得了呢?若一个不小心,怕是会搭上她自己呵。我又急又恼的大声道:“容夕,你要是敢到树上去,我立即就放手让自己掉下去。”

果然,容夕听得我的话,慌了神,连忙道:“娘娘,你万万不可啊。”

这时,我感觉手中的刺痛更重,感觉到我紧抓的树藤也好像断裂了一些。心知自己将大难难逃了。

忽的,听到容夕的惊呼声,惊喜道:“王爷,你来了,谢天谢地。”

我抬眸一看,果然见得恭亲王在涯上。

恭亲王面色凝重的探身一看,脸色瞬间铁青,急声道:“良儿,你捉紧,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我听得他的话,纵然知dào

只是安慰的话,可心里终究安定了不少。

只见恭亲王用树藤缠住自己的腰部,再顺着树杆一点点的靠近我。

一会,便抓住了我的手,道:“良儿,抓紧我的手,别紧张。”话语间虽透着担忧,可亦知他已尽量的平复自己。

他抓着我的手,慢慢的,一点点的向上去。

终于,我把我拉到了树杆上。我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往下看一眼,顿时有头晕目眩的感觉。转而长长的舒了口气。

容夕见状,也泣不成声,道:“娘娘,王爷,你们千万小心点。”

恭亲王深呼吸一口气,道:“良儿,你别怕,就抱紧这树杆,慢慢的往涯边去,一定别紧张,知dào

吗?”

我重重的点点头,顺便着粗壮的树杆往回去。

忽的,感觉手心一阵发麻,不由自主的一松。感觉自己飞快的坠落下去。整个人,除了发自内底处本能的恐惧外,不再有任何意识。我知dào

,我必死无疑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幽幽醒来,见得自己居然斜靠在恭亲王怀里。不可思议的扫视一眼四周,见得我与他居然在一个湖边,湖边四周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

我轻轻的摇摇头,心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却是那样的真实,甚至看到他那深邃的双眸在含笑看着我。我不可置信的蹙了蹙眉,不自由主的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庞,感觉是温热的。我见状,不可置信的问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恭亲王忽的,恭亲王微微合上眼睛,转而睁开眼睛,柔声道:“不是。”

纵然听到他说话,可依然不可置信的疑惑问道:“我不是掉下山涯了吗?怎会在这里?”目光余梢看到离我们不远处有一堆燃烧过的黑色柴木碳,更是疑惑。

恭亲王微微一笑,道:“山涯下是这片湖,我们掉下了湖水里。但你呛了很多水,昏迷了整整一夜。”

我努力的回想掉下前的一幕,明明记得只是我一人掉下,疑惑问道:“那你为什么也掉下来了呢?我明明记得………”

恭亲王伸手抚摸着我的脸,苦涩一笑,脉脉深情的道:“那一刻,见你掉下去了,我见是万丈深渊,便潜意识的想着涯边或许会有延伸开的树木会接住你,便抱着一丝希望纵身跳下了。”沉吟一小会,微笑道:“幸好我们掉在了湖了。总算安然无事。”

我不可思议看他一眼,感动问道:“你不怕死吗?”

恭亲王深情道:“可眼睁睁的看着你掉下悬崖,这比死让我更害pà

。”说罢,轻轻的在我额上蜻蜓点水一吻,又道:“良儿,你知dào

吗?那一刻,我是多么的害pà

永远失去你。”

我定睛看向他,才意识到自己尚躺在他怀里,连忙要起身来,脸红道:“这……”

165 涯底生活

恭亲王见状,连忙按住了我,深情唤道:“良儿。”脸上,眸中尽溢深情。

想及我掉下悬崖时,他却愿舍命随我同去,心底终究泛起几许感动,但尚存的理智告诫了我。我低声道:“王爷,这样终不合礼数呵。”

恭亲王定睛看我一眼,长长的叹口气,道:“良儿,你知dào

吗?若不是因为你有八阿哥,我定会不管不顾的带你远走高飞,可是,你有八阿哥,你是一位母亲。我知dào

,在一位母亲眼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儿更重yào

呵,更何况善良如你,又怎会放得下八阿哥呢?正如当年我的额娘,宁可终生受冷宫之苦也要保全我一样。”

我听得,挣扎起身,道:“儿是娘的心头肉,若不是因为八阿哥,或许我也不到撑到现在呵。母爱是世间最伟大的情感,只有母爱,才会心甘情愿的舍弃一切,牺牲一切。”

恭亲王叹息道:“正因为我深深的了解,所以才会努力克制自己,直到见到你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我的心也随着你一起跌落了。那一刻,你知dào

我心里有多害pà

失去你吗?在我坠落时,我甚至潜意识的在想,若你陨命,我存下来也没多大的意思呵。”

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人的心理防线纵然会加固到最为牢固,可心头到底溢上丝丝感动,终究,人的一生中,愿意为自己赔上生命的人不多。道:“你真傻,倘若山下的不是湖水,你岂不是陪着我一起去见阎王了吗?为了我,赔上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恭亲王淡淡一笑,道:“在宫里时,每当见得你在皇上身边,或周旋在众嫔妃间时,我心里总有种深深的刺痛,痛到深处,常常暗自问苍天,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上你。你还记得你曾问过我一句话吗?你说,若我初次见的是辛者库的你,我还会不会钟情于你。现在我告sù

你,若我初次见到的是辛者库的你,我会狂喜若狂,我会去向皇上与太皇太后请旨要你。”

看着他脸上溢着淡淡哀愁,我心头微动,沉吟一会,道:“恭亲王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名满大清朝,是多少官宦千金小姐心心念念的人呵。”

恭亲王微微抬眸看一眼空中,苦涩一笑,道:“纵然天下人心系于我身上,可我在意的人的心不在我身上,这又有何用?”

无论康熙待我如何,我这一生,终生是康熙的人,死是康熙的鬼。我不原再与他谈论感情,只道:“人生匆匆,眨眼即逝,尘世间的情与爱,终究只是花前月下的一番痴谈罢了。王爷又何必过于执着呢?”

恭亲王深意的看我一眼,淡淡一笑,不再作声。

是夜,天气愈加下降,涯底的气温更加低,纵然生了火,可我依然冷得浑身发抖,恭亲王见状,道:“良儿,很冷吗?我再去找些干柴来,把火烧得更些好取暖。”说罢,便去拾柴火去了。

四周静悄悄的,我却不觉得害pà

。目光余梢看到放在火堆旁的两颗火花石。过去拾起来一瞧,很是好奇,这么两颗形态丑陋的石头,居然可以摩擦迸发火花。

正看得入神,恭亲王拾了一些枯树枝回来,见状,问道:“良儿,在想什么呢?”

我淡笑道:“觉得很奇怪,这样的两块石头居然能擦出火花来。”

恭亲王大在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笑道:“四方游玩,难免会留宿荒效野外,这些都是游玩时最基本要懂的。”

我听得,沉吟住了。他与康熙及裕亲王,同父异母的三兄弟,康熙与裕亲王性子倒是相像,而他,却与那皇宫显得格格不入。

忽的,恭亲王的手在我面前愰了愰,问道:“良儿,又在想什么呢?”

我叹口气道:“感觉你与那个皇宫格格不入呵。”

恭亲王笑道:“怎么样才算适合呢?像皇上么?还是裕亲王呢?”顿一顿又道:“良儿,你又何尝不是呢?那个皇宫就像一个豪华的牢笼,困住了你,让你动不得,弹不得。你在皇宫里,又能有多少的快乐?”

当初替涓儿入宫,早已注定了一生将身陷这豪华的牢笼里了,所以,一入宫门,我已毫无选择可言了。苦涩一笑道:“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哪怕是跪着都得走完呵。”

忽的,恭亲王轻轻的把他那温厚的大手覆盖着我冰冷的手,瞬间,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溢起丝丝温暖。但终究理智尚存,欲要挪开手。他却握得更紧。低声唤道:“良儿。”

我微微侧过头去,见得他双眸溢满深情,不自禁的脸红低下了头。

一阵凉风吹过,我身子忍不住轻轻的一抖。恭亲王见状,走近我身边,温柔的把我拥进怀里。

我欲要挣脱,他却把我拥得更紧。低喃道:“良儿,别动,你是皇上的嫔妃,我知dào

我不该对你动情,可是,既然上天安排我们到这里来,就让我沉醉一会在自己的梦中吧。”

我心中也为之一动,想起康熙那决绝的背影,想及康熙打在我脸上那冰冷刺痛的耳光。想及这些年来心里的憋屈,眼中不由自主的溢上丝丝眼泪水。

恭亲王见得,柔声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道:“没什么,想起过去一些不开心的事罢了。”

恭亲王怜惜道:“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早些带你离开。若我一见你时,便带你离开,你就不用在宫里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了。”说罢,用嘴唇封印在我唇上。

我用力的推开他,道:“王爷,请自重。”

恭亲王道:“良儿,我知dào

我有失分寸,但我待你的心,是真的。既然我们大难不死,那我们借此机会一起离开好吗?离开那个困住你的皇宫好吗?”

我听得,苦涩一笑,道:“都说世间男子皆薄幸,当初,皇上对我不亦然有过种种誓言么,如今可还记得?”

恭亲王听得,急了,执了我的手,急声道:“良儿,你不能一竹竿打翻了一条船啊,皇上是皇上,我是我,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你不能拿他来与我相提并论呵。”

我定睛看他一眼,道:“每个人在许诺言时,那一刻或许都是真心的,但变心时,也确确实实的变了心。这十多年来,经lì

过这样的多的事,我实在不愿再相信谁呵。”

恭亲王道:“我知dào

,皇上负了你,使你不再相信任何人。但良儿,若你总不再相信别人,你日后的生活都只能困在皇宫里。我不想许诺你什么,我只想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时间去证明给你看。你若愿意,这一生,我只会有你。”

风吹着枝头,发也摇曳的声音,今晚的月光皎洁,我与他两人站在月光下,被月光拖出两个长长的影子来。看在眼里,是那样的萧条与孤寂。道:“不可能,再怎么样,我还有八阿哥,他才是我人生中最重yào

的事。”

恭亲王听得我提及八阿哥,人也突然泄了气,叹息一声,道:“我知dào

,八阿哥是你永远越不过去的坎。”沉吟一会又道:“你放得下皇上,放得下荣华富贵,却放不下八阿哥呵。我懂的。”顿一顿又道:“我能借此机会,带走你,可却永远带不走八阿哥。”

他的伤感落在我眼里,心头忍不住一阵心酸,只默默坐下。

这一坐,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翌日醒来,见朝阳已升起,橙红的朝阳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煞是美丽。

恭亲王道:“刚才我去探看了这附近环境,见不着有出口,我们若想要出去,只怕会很难呵。”抬眸往上看一眼,道:“除非皇上派人来救我们。要不然,一时半刻我们真出不去。”

我亦抬眸看一眼上空,道:“从涯上往下看,深不见底,再说,容夕又被毒蛇咬伤,能不能回到五台山去都是个问题呵。”

恭亲王点头道:“所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我赞同道:“也唯有做这样的打算了。”扫视一眼周围,道:“要不我们再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

恭亲王道:“这也好,不过,现下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填饱肚子呵。这个时候,不是果子收获的季节,附近的果子都被我们摘得着不多了。你在这里呆着,我走远点去看看还有没有食物,也看看能不能猎到猎物。”

我环顾一眼四周,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恭亲王沉吟一会,道:“这也好,看这荒山野岭的,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终究不安全。只是,守猎很累,怕会累着你呵。”

我淡然一笑,道:“入宫前,我在蒙古大草原里生活过这么长的时间,就这么点事还是难不到我的。”

恭亲王定睛看我一眼,脸上溢上异样,深意道:“良儿,这才是真zhèng

的你。”

我玩笑问道:“那哪一个才是真zhèng

的你?”

恭亲王佯装生气的看我一眼,道:“总有一天你会知dào

的。”

166 常宁

眨眼半个月,我们仿佛与世隔绝了般,每天在涯底生活着,没有任何消息,也仿佛被人遗忘,也不见得有人来找寻。

恭亲王不愧为游玩行家,本来枯燥的涯底深谷生活,也被他绘得有声有色。我们找到了一个天然的山洞可以遮风挡雨,白天出去寻找食物和出口。晚上则回到山洞里来。经恭亲王精心一番布置,这天然山洞宛然成了个家。纵然这个“家”如原始野人的家般。偶尔的,恭亲王也能打到一两只兔子山鸡类的小动物烤了来吃。若不然就以野果子充饥。如此原始的生活是我以前从没有想过的。我们的感情也在这朝夕相处里,一天天加深。由开始的“半生不熟”到现在宛如亲人朋友般自然的相处。

这日,我晨起醒来,觉得头重脚轻的。恭亲王过来摸摸我的额头,道:“你是发烧了,这里早晚气温变化大,看来你也是抵抗不住了。”

我感觉浑身发冷,身子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卷缩在临时搭建的睡塌上,道:“我觉得好冷。”

恭亲王担忧道:“额上这样烫,要立马给你降温才行。”沉吟一会,又道:“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找些中草药来。”说着,脱下自个儿的外套披在我身上,便大步出去了。

待得他出去,我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病得实在辛苦,竞又迷迷模模的睡着了。

良久,迷迷糊糊中听得他唤我,道:“良儿,我回来了。”

可眼皮沉重,我拼命的想要睁开回应,可实在沉重得睁不开。浑身除了觉得冷,便没有丝毫意识了。

迷糊中,感觉得他在轻拍我的脸,感觉他轻轻的摇晃着我,着急的呼唤着我。我也很想回应他,可是,实在力所不能及。忽的,感觉唇边一阵温热,而后是一些酸涩的液体入喉。一会又感觉鼻子无法呼吸,唯有张开嘴巴来呼吸,那些酸涩的汁液立马顺喉而入。待得汁液不再入喉时,感觉一个温热的物体靠我,整个儿忽然间温暖了。好像回到了王府里那张温暖的塌上。安稳而沉静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幽幽醒来,见着自已靠在恭亲王怀里,他却赤`裸着上身。我脸颊顿时一红,抬头看向他,只见他脸色发紫,挣扎着要起来。这一挣扎,便惊醒了他。

恭亲王一个激灵睁开眼睛,道:“良儿,你可醒来了?”话落,轻轻的摸摸我的额头,转而长长的舒口气,把我抱得更紧,道:“还好,你终于退烧了。”

我整个人更紧贴他的身躯,脸不由得通红,嗫身道:“王爷,这……”

恭亲王微微一笑,道:“你发烧,浑身发冷,盖上所有的衣衫都抵不住寒气,人体的体温是最保暖的,我便用了这个方法帮你取暖了。”

我抬眸向看他,只见他眸中溢满真诚,丝毫没有轻薄的意思,且因给我取暖,嘴唇冻得发紫。我道:“谢王爷,我已退烧,辛苦王爷了。”说罢,欲要扯过包裹在身上他的衣衫给他。

他轻轻的拍拍我的脸,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如今在宫外,不许你再叫我王爷。我唤你涓儿,你也唤我常宁可好?纵然我们做不了夫妻,但我们可以做朋友,做知己的。”

我淡笑道:“那王爷你可知涓儿并非我的真实名字?”

恭亲王略略思索一小会,点头道:“也对,当初你替阿布鼐王爷的独生女入宫。她才是真zhèng

的卫涓。那你的真实名字是什么?”

我笑道:“我真实的名字叫尹兰。”

他喃喃道:“尹兰,好美的名字。”

我道:“小时候听我母亲说过,我出生那天正好是门前的兰花盛开,所以取名尹兰。”

恭亲王道:“那你的生日具体是哪天呢?”

我沉吟一会,轻轻的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自幼双亡,我父母去世时,我虽已懂事,但却从没问过父母我与弟弟的生日,后来父母去世了,我与弟弟便沦落街头了。挨冻受饿,被人斯凌是常事。后来被王爷王妃所收养后便去了蒙古了。”

恭亲王在我额上轻轻一吻,怜惜道:“兰儿,委屈你了。”

我笑道:“我与弟弟也是幸运的呵,自从被王爷与王妃收养后,王爷王妃就待我与弟弟很好。”

恭亲王接话道:“所以,王府遇难时,你就义不容辞的替阿布鼐王爷的独生女入宫是吗?”

我点头道:“王爷与王妃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唯一的女儿入宫受苦呢?再说,我与涓儿情同姐妹。我与弟弟刚入王府时,府里的下人都不愿理睬我们,涓儿却不然,她待我们很是好,把我当姐姐看,与小仲更是自小便玩在一起。我内心里也把她当妹妹看待。试问,当姐姐的怎么忍心让妹妹入宫为奴受罪呢?”叹息一声,又道:“不过,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谈及王爷与王妃,想及他们惨死他乡,我的眼泪水又不自禁的溢上眼眶。

恭亲王见状,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柔声道:“你想他们了是吗?”

我轻轻的含泪点点头,道:“他们待我恩重如山,若非他们当年的大义援手,说不定我与弟弟早已饥死在街头了,可我蒙受他们的养育之恩,他们死后,却不能为他们安置一个葬身之处。”

恭亲王怜惜道:“傻兰儿,得知他们去世,我已暗中替他们料理好后事了,他们来自蒙古,我派人将他们葬身在蒙古的大草原里。而你的弟弟小仲与他媳妇,也曾去拜祭过他们。想来他们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我听得,又惊又喜,道:“真的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话语间,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

恭亲王见状,道:“傻兰儿,这是真的。”

我欣喜交加,不由自主的抱紧了他,道:“常宁,谢谢你。”

他听得我唤他常宁,怔住了,转而欣喜的道:“兰儿,再唤我一次好吗?”

我这才发觉自己失分寸了,脸红的低了头。深深的呼吸口气,淡淡一笑,道:“常宁。”

忽的,他温厚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庞,我不由自主的轻轻的合上眼睛,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当我的意识越来越游离时,我知dào

,所有的道德与底线都统统抛至脑后了。

一阵翻云覆雨后,我躺在他怀里,他轻咪着眼睛,在我额上怜惜一吻,脉脉含情道:“良儿,对不起,我还是把持不住我自己。”

我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面,苦涩一笑,道:“换作以前,从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来。”

他温厚的大手继xù

在我身上周游,所到之处,都带给我丝丝微妙的感觉。他道:“良儿,跟我走好吗?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隐性埋名,远走他乡,好吗?”

我听得,犹豫了,我早已厌倦了宫里尔争我斗的生活,但我还有八阿哥,我又怎舍弃得了他呢?他今年才十一岁,我怎能让他没有了亲生额娘呢?叹息一声,不再作声。

常宁深意的看我一眼,道:“又想起八阿哥了是吗?”

想及当初向周冉要的那些药,杜绝了我再次为人母的可能。点点头,道:“是啊,他是我无时无刻的牵挂。再说,我作为一个女人,人生以后,只会有八阿哥一个亲生孩儿了。”

常宁懂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我只要你,咱们能不能有孩子都不重yào

呵,我能带走你,可八阿哥是皇上的孩子,要想带走,并不容易。再说,八阿哥已然十一岁,已懂人世间事了,他也不一定愿意跟我们走呵。”顿一顿又道:“良儿,这样好吗?我们想办法出去后,我们回到恭亲王府去,待得八阿哥成年后,我再向皇上请旨远离京城,这样好不?”

我不解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常宁叹口气道:“你离不开八阿哥的心情我真切的懂得,现下八阿哥已十一岁了,再过四五年,他已然成长为一个大人了,到时候,他自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也会有自己的福晋和孩子。这个时候,你也可放心了。我们若能出去,你就沿用你的真实名字尹兰的进入恭亲王府,到时,待得八阿哥成人,我们再去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生活,这样可好?”

他抬眸看他一眼,见得他眸里满满的都是真诚,但却有几许无奈,心里不自禁的暗暗叹息,爱人之心,真的能委屈求全至此么?转念一想,还是担忧,道:“天子脚下,真能如我们所愿么?”

常宁坚定道:“事在人为,相信人定胜天的。”说罢,执住我的手,道:“兰儿,相信我,此生,我定不负你。”这话深深的刺痛了我,当初,康熙不也是脉脉深情的对我说:良儿,此生朕定不负你。这样的话么?我拼命的摇晃着脑袋,暗自训诫了一番自己。冷静下来,别过脸不愿再看他,冷声道:“王爷,我是八阿哥的母亲,这一生,他才是我最重yào

的事。”说罢,不愿再看他。

167 找到出口

常宁扳正我的脸,怜惜道:“兰儿,又想到不开心的事了吗?”转而叹口气道:“你的心思我了解,我不奢求你一下子能就真zhèng

接受我,我只希望你能给我时间证明给你看。”

听得他的话,我心头不由自主的的安定了不少,瞬间,咽喉发硬道:“当初,他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当初,我也全心全意的相信他。身为后宫嫔妃,我不奢求他只有我一个,我只希望他能怜我,信我。平日里还好,可每每遇事时,他给我的都是疑惑与心凉。久而久之,我内心深处就变敏感了。”

常宁听得,把我搂得更紧,道:“我自幼在宫中长大,又怎会不懂其中呢?宫里的女人,看似尊贵无限,实则凄凉悲哀。哪怕是尊贵舅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有着无数的悲哀与无奈呵。”顿一顿,又叹息道:“宫中多事之时,我虽年幼,比不得两位皇兄,可个中的艰难与苦难,我还是有体会的。”“虽我甚少踏足后宫,可后宫之事也终会知晓一二。皇上待你,我看得也是有几许真心的。至少,继孝诚仁皇后后,你是他最着心的女子呵。”“可先帝去世得早,皇上也是从磨难中过来的,难免会比平常人多了几分疑心,且他又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总是习惯奉承呵。”

我听得,苦涩一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懂呢?只是能理解,可终究不能接受呵。”

常宁道:“我明白的。皇上他是个好皇帝,但身为帝王,就会有三宫六院,花多眼乱,终究不能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正如当年他爱孝诚仁皇后至深,却有其它的嫔妃一样。”

我深深的呼吸口气,道:“这也是女子的悲哀吧。男人能有三妻四妾,而女子却要从一而终。男人左拥右抱是正常,而女人稍稍有不对,就犯了七出之罪。”心里除了心伤,难免有几分不平,为世间上的女人,也为自己。

恭亲王听得,微微一笑,道:“看你说得慷慨的,自古以来,不也有许多专情的男子么?”顿一顿,玩笑道:“正如你眼前的我啊。”

我被他逗笑了,一时意起,取笑他道:“这么些年,你难道就没有过几个通房丫头或姨娘侧妃的么?”

常宁被我这么一说,脸倒微红了,不好意思的道:“这是一个女子人家说的话么?”说罢,挠着我痒痒。

我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这笑,发自内心最深底处的。也是这么些年来,最笑得最真心的一次。

他定睛看着我,捧着我的脸,赞美道:“兰儿,你笑得好美。”

我抿抿踊,道:“我已年愈三十了,有何美丽可言呢?”

常宁诚恳道:“容貌的美丽,又有谁能一辈子保持呢?真zhèng

能美丽到老的人,是心地美丽。纵然有一天,你年华逝去,容颜不再,你亦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子。”

如此一番话,若换在十多年前,我许会倍加感动。可现下的我毕竟已非十多年前的我了,再说,宫廷生活多年,为权利,为自保,伤在我的计谋下的人,也不在少数。我岂还配得上“心地美丽”一说呢。想及于此,便不再作声,只淡淡笑着看向他。

如是几日,我与他宛如一对新婚夫妻般,白天外出寻找出口与食物,晚上回到山洞里同塌相拥而眠。有时,半夜醒来,听得他均匀的呼吸声,心头到底溢上不安。我与他,未来将会如何?若出得了这空谷涯底,我是嫔妃,他是王爷,我们是否真的能瞒天过海,安然生活在一起?若出不去,我们是否能就此终老?

想起与他谈及康熙时,他对康熙的一番剖白,他依然是维护康熙的。转念一想,这也是人至常情,生于帝王家,他与康熙及裕亲王的兄弟情份实在难得。看眸看一眼睡梦中的他,眉宇依然紧锁,我看在眼里,不由的一阵叹息,在他内心底处,是否也会对康熙有着丝丝的愧疚呢?

这日午间,我在山洞里烤着他刚猎来的兔子,刚烤熟,他便兴高采烈的进了来,执了我的手,道:“兰儿,我终于发xiàn

一条通向外面的山路了。”

我听得,也倍加惊喜,道:“真的吗?”

他执了我的手便往外跑,道:“你来看看便知dào

了。”

我欣喜的放下手中的猎物,重重的点点头,道:“好。”说罢便跟着他往外跑去。

来到离我们居住的洞外不远的一个杂草丛生处,他与我对视一眼,道:“就是这里了,刚才我在这里见得一只兔子往里进了去,便掀开了这些杂草,见得里面有一条小路,便沿着小路一路出去了,不想却是一个出口。”说罢,过去掀开那些杂草,执了我的手往里走去。果然,路越走越宽敞。

我感叹道:“我们苦苦寻觅多天,想不到出口却离我们如此的近。”

常宁也叹息道:“出口是被那些杂草遮住了,且那里杂草丛生,实在让人意想不到呵。”

既然找到了出口,我们便沿着出口一路出去。果然,到了傍晚,我们就走出来了。

我又惊又喜,执了他的手,咽喉发硬,泣声道:“想不到我们居然还能走出来。”

常宁道:“天无绝人之路,上天安排我们掉下那里,不过是在撮合我们罢了。既然这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可不要辜负了他的好意才好。”

我深呼吸一口气,瞪他一眼,道:“明明是自己的心思,却把说是是老天的了。”说罢,不自禁的淌下五味杂陈的泪水。

常宁怜惜的拥过我,道:“不管如何,能出来就是件好事呵。”顿一顿又道:“现下我们首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再想办法打听下这段时间的事。”

我定睛看他一眼,抬眸眺望远方,叹息道:“还没出来时,就心心念念的想着出来,但现在出来了,却感觉彷徨了。在涯底生活了这么些天,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变故呵。”

常宁安慰我道:“相信我好吗?我会解决好的。”

我们典当了常宁身上的玉佩,换了银子安顿在客盏。毕竟我与他一同掉下山涯,最先要做的是打探这段时间的情况。走前,常宁轻轻的拍拍我的肩膀,柔声道:“兰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探看下状况,一会就回来。”

我点点头,他便去了。见得他离开,我心头一阵心酸,想也不想的冲过去从背后抱着他,泣声道:“常宁,你真好怕。”

他拍拍我的手,转过身来,拥住我,柔声道:“别怕,该解决的事终是要解决的,我们掉下山涯都能大难不死,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会好起来的。”

我还是担忧道:“可我终究是嫔妃,要想瞒天过海,谈何容易?”

常宁微微一笑,安慰着我道:“别怕,船到桥头自然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有着深不见底的失落。我与康熙相伴十三年,我真的要为常宁“舍弃”他,舍弃八阿哥么?容夕是我的贴身宫女,我失踪后,她又会如何呢?就着这条罪名,就是赐死都有可能。我静静的坐在塌边,越想越矛盾,越想越失落。

因着内心焦急,等待的时间越发觉得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打开。常宁进了来。

我连忙站起,过去问道:“怎么了?”

常宁脸色凝重道:“你失足掉下山涯,,这些日子来,皇上派人四处搜寻,皇上还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听得,心头却有些许的安慰,问道:“那容夕呢?我丢了,皇上可有迁怒于她?”

常宁苦涩一笑,道:“她把你弄丢了,她如何能幸免,她已被打入五台山的大牢里了,皇上说,若找不着你,必将她五马分尸来陪葬。”

我听得,心头一凛,顿进泪流满面,泣声道:“到底是我连累了她。”

常宁安慰道:“兰儿,别再自责了好吗?”“既然皇上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安排一具与你身形相像的女性尸体混淆便是了。至于你的宫女,这个待我再想想办法,我答yīng

你,我会尽lì

去救她的。”沉吟一会,顿一顿又道:“皇上也来五台山了。”

我听得,心徒地一陡,幽幽问道:“他也是来寻我的么?”

常宁点点头道:“是的,听侍卫们说,当你摔下悬崖的消息传达回京城后,皇上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刚开始那些天,甚至不顾众人劝说,亲自去搜寻你。”说罢,深意的看我一眼,拥住我,道:“兰儿,你知dào

吗?当我听到这样的话,我真的被吓着了,我怕你会再回去他身边。真的好怕。”

我心中五味杂陈,定睛看着常宁,暗自问自己,在涯底的生活,他的确感觉已占据了我的心,可现下听得康熙亲自来找寻我,昔日的种种又再次袭上心头,我到底是怎么了?

168 凤凰与麒麟

我抬眸看向他,见得他那俊美冷漠的脸上溢满担忧,我内心不由的暗自叹息,我也迷茫了。道:“既来之则安之吧。”

常宁道:“兰儿,答yīng

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听得,默默的低下了头,不作声。

他捧起我的脸,如同个受了惊吓的孩童般,追问道:“兰儿,答yīng

我好吗?”

我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我不想骗你,我与皇上到底一同生活了十三年,这十三年来,我对他,有冷淡,有防备,可我终究无法把他当作空气,当作不存zài

,甚至遗忘。”毕竟,康熙是在我情窦初开时与我相遇,并许我最美丽的遐想。

常宁听得,神色一凛,顿时慌了神,转而深呼吸口气,道:“我懂的,人非草木,焉能无情,毕竟你们这一起这么多年,总有感情与习惯。但我会等你慢慢去适应,好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我真的无法去回答,定睛看向他,道:“让我想想好吗?现下我自己都感觉好迷惑,我也不知dào

怎么了。我不想骗你,你知dào

吗?当你告sù

我,皇上在寻找我时,我心头溢上些许欣慰。”停顿一小会,歉然道:“对不起。”

常宁听得,也沉默了,执了我的手,道:“兰儿,我真心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若你愿意,即便再难,我也会克服过去。但若你要回去,我纵然再伤心,都不会强行留着你。”顿一顿深情又道:“我爱你,我就希望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听从自己的心的,都是心甘情愿的,知dào

吗?”

听得他的话,我感动了。咽喉发硬道:“谢谢你的体谅。给我两天时间好吗?经lì

了这样九死一生的事,又在涯底生活了这么些日子,我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呵。”

常宁眸上掠过几许忧伤,但依然微笑着点点头,道:“好,两天后的现在,你把答案告sù

我,到时无论你要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我希望你能够快乐。”

晚上,与他躺在塌上,我失眠了,我知dào

,睡在我身侧的他,亦然失眠。就这样,两人失眠到天亮。

翌日,天刚微微亮,他便起床了,纵然我们都心知肚明对方一夜无眠,但我不愿挑破,轻轻的合上眼。

他一番洗漱后,坐到塌边,在我额上轻轻一吻,道:“兰儿,我要出去了。待会儿我会吩咐人店小二把饭菜端到房里来。”

我听得,鼻子一酸,两行泪水不自禁的淌下。他见状。温柔的替我拭去,柔声道:“傻瓜。”

我一个起身,投进他怀里,咽喉发硬,泣声道:“常宁,我舍不得你,真的,虽然我们在涯底生活不到一个月,但昨天我想了一夜,我脑海里心里想的全是你。不是他。”

常宁听得,亦不由自主的红了眼圈子,拥紧了我,不可置信的道:“真的吗?兰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重重的点头道:“真的,一想到要与你分开回到宫里去,我就心如刀割。我不管了,我不想再顾虑太多了。我决定听从你,跟你走。”

常宁大喜,道:“好,兰儿,既然你愿意,我去安排,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带你永远的离开。”

我坚定的点点头。

待得他离去,我长长的叹息一声,今年我已然三十一岁了,人生苦短,这次,我决定听从自己的心。也决定让自己为自己活一回。暗自祈祷,希望这一次的选择是对的。

用过早饭,推开窗户,见得楼下的街道热热闹闹的,我心头一动,便乔装打扮了一番自己下街去逛逛。

因心中焦虑,到底无兴致闲游。只漫无目的逛着。

忽的,见得两名衫褴褛且衣不蔽体的七八岁左右的孩童在街角放声哭泣,年龄稍大的抱着年龄稍小的,哭声凄惨。路过的行人纷纷惊异的看着他们,纷纷面露同情,却没有人愿意理会他们。

我甚是不忍,过去蹲下,柔声问道:“你们怎么了?”

那名稍大的女童见状,止了哭声,道:“姑姑,我们好饿,我弟弟病了。求求你行行好,赏我们一口吃的吧。”

我听得,鼻子酸酸的,伸手摸摸躺在地上的男童的额头,道:“额头这么烫,是发烧了。要去看大夫才行。”

女童听得,连行起身向我跪拜下去,磕头如蒜的道:“姑姑,求你救救我弟弟,他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看得他们,想起当年,我与小仲同样沦落街头景状,甚是心酸,执起她道:“扶起你弟弟,我们一起去找大夫给你弟弟治病好吗?”

女童听得,立马感激道:“谢姑姑,谢姑姑。”说罢欲要站起身,却一个站不稳,直直的向一边倒去。

我出于本能的伸手扶住她,幸好,接住了她,蹙了蹙眉,问道:“怎么啦?”

女童歉然道:“对不起,姑姑,我是太饿了,所以站不稳。”

我听得,心头更是酸涩,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买吃的去,吃过东西再去看大夫。”

女童连忙摇头道:“不,姑姑,我弟弟已病了多日了,我怕再这样下去,他会支撑不住了,我们还是给弟弟先看大夫吧。”

躺在地下的男童听得,呜呜抽泣起来,道:“姐姐,你别管我了,我们都饿了那么多天,再不吃东西,你等下也会病倒的了。”

看着他们弱小的身躯,这个年龄,若生在正常的家庭,还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呵,我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女童道:“我叫凤凰,我弟弟叫麒麟。”

凤凰,麒麟是世人视为最珍贵,最尊贵人的宝物,他们的父母在生时,给他们取了这样的名字,许也是这样的意思吧。我道:“你们等等,姑姑去去就来。”

说罢,走到对面的包子铺里买了几只包子回来,递与他们,道:“你们都吃点东西吧,吃了才有力qì

走着去看大夫啊。”

凤凰见状,热泪盈眶,感激的看我一眼,接过撕下喂到麒麟嘴里,道:“麒麟,吃吧,好心的姑姑给我们买吃的了。”

麒麟虚弱的张开嘴,吃下去。

一会,两姐弟便把包子都吃完了。我见状,道:“你们带路去找大夫吧,姑姑初来这个地方,不认识路呢。”

凤凰重重的点点头,双眼溢满眼泪水,道:“谢谢姑姑。”说罢,扶起麒麟又关切的道:“弟弟,我们终于可以去看大夫了,相信看过大夫后,你的病很快就好起来了。”

麒麟也点点头,道:“谢谢好心的姑姑。”

凤凰终究只是个孩童,扶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感觉很是吃力。但麒麟又实在虚弱得走不动。刚走几步,麒麟一个站不稳,便向前摔了去。麒麟一摔,连带了凤凰也一起摔了下去。

我立马扶起他们,道:“凤凰,你在前面带路吧,我来抱麒麟。”

凤凰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转而低下头,小声道:“姑姑,麒麟身子脏,怕弄脏你的衣服。”

我定睛看他们一眼,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而他们,连穷人孩子都算不上,所以年纪轻轻的便学会察言观色。正如当年的我,我微微一笑,道:“没关系。”说落,抱起麒麟便往前走。

麒麟很瘦,瘦得我抱着他,仿佛触摸到他的骨头般。

走了一会,来到一间中药铺,凤凰停下脚步,胆怯的对我道:“姑姑,是这里了。”说罢,怯生生的看着我,复又低下头,低声道:“你抱我弟弟进去好吗?我身子脏,就不进去了。”

我见状,知晓她的心思,更知晓世间人情冷暖。麒麟病重,想来她早已带麒麟来过这里了。只是,他们两个可怜的孤儿,浑身上下肮脏且身无分文。世间又有多少个有良知的大夫会愿意无偿替他们诊治呢?我点头道:“好吧,你在这里等着,姑姑进去一会就出来。”

凤凰红了眼圈子,立马又跪伏下去,磕头道:“谢姑姑,你的好心会有好报的。”见得她卑微至此,我鼻子也酸酸的,亦忍不住红了眼圈子。抱着麒麟便进去了。

药铺小二见了我抱着麒麟进来,微微一愣,道:“夫人,请问你是?”

我道:“这孩子病了,想请大夫来瞧瞧。”话落,一名老者挑起帘子从房内出来,微微惊愕道:“你怎么把他抱来了。”

我道:“这孩子病了,还请大夫给他瞧瞧。”

老者道:“遇上你,也算他命不该绝吧,罢了。”

说罢,让我放下麒麟,给他诊治了一番,并吩咐店小二道:“去把后院的散热药端来给他服下吧。想来他们也没有熬药的地方。”

店小二犹豫道:“可,这药是张小姐吩咐帮着熬煎的,且张小姐也快要来了。若给了他,只怕……”

中年老者道:“善有善报,既然这位夫人都不嫌弃如此肮脏的他了,咱们也做一回好事吧,就当积德了。”小二听得,也就去了。

169 重遇康熙

麒麟服过药,我感激的对老者致谢,道:“谢谢大夫。”话落,便听得有人进了来,我回过头去,见得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在一名侍女的陪同下进了来。

只见该女子一进来,便对店小二嚷道:“小二,我的药都给煎好了吗?”

店小二听得,连忙作揖,支支吾吾道:“张小姐,你的药……”

老者见状,脸色瞬间微微一变,上前去,很是恭敬道:“张小姐,很抱歉,因这位孩子病得厉害,老朽我便自作主张的把你的药先给这孩子服下了。还请张小姐息怒才好。”

张小姐听得,大怒道:“你居然把我的药给别人了?看你是不想要命了吗?”

老者听得,脸色瞬间一凛,战战兢兢求道:“张小姐息怒,老朽现在方马就去给张小姐再重新煎一服。”说罢,便要下退去了。

张小姐怒道:“站住。”“既然你把我的药给人喝了,那好,你拿这间破店赔偿我便是了。”转而看向我,蹙蹙眉,厌恶的又道:“这么脏亏亏的小乞丐也能入店,真晦气。看来你这间破店是断断留不得了。”我听得她左一声小乞丐,又一声小乞丐的,很是不爽,忍不住道:“张小姐,麒麟虽沦落街头,可他也是有尊严的,你看刚才你的药值多少钱,我照价赔偿便是了。你又何必为难大夫呢?”

张小姐傲慢的打量我一眼,见我衣着普通,怀里更抱着衣衫褴褛的麒麟。不屑道:“就你?”说罢,一挥手,侍女便会意唤来几名家丁。

张小姐怒道:“把这碍眼的女人跟那小乞丐一起给本小姐轰出去。”几名家丁听得,道声“是”便过来架着我与麒麟推了出去了。我一个站不稳,重重的摔落在地。凤凰见状,连忙过来,泣声道:“姑姑,这是怎么了?”

我刚站起,那位张小姐便跟着出了来,不可一世的道:“以后给本小姐长点记性,本小姐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说罢,又招呼家丁们道:“给他们一点教诲,让他们以后长长记性。”

老者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躬身一礼,恭维道:“张小姐,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息怒才好啊。再说,宫中的良贵妃娘娘丢失了,皇上也寻来这里了,天子光临,还请张小姐三思啊。”

我听得,心头一凛,微微扫视一眼四周,见得果然有官兵拿着画像在四处打听,心知不能引来官兵,便服软道:“还请张小姐息怒,麒麟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还请张小姐大发慈悲。好人会有好报的。”

张小姐听得,冷冷一笑,取笑道:“刚才不还是理直气壮的吗?现下怎么就低声下气了。”说罢,冷眼瞥向凤凰与麒麟,转而忽然一笑,道:“你不是个好心人吗?好吧,本小姐现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走,留下这两个小畜生,我命人把他们活活打死。要么,这两个小畜生走,你跪在这里给本小姐磕一千个响头。”

路过的行人纷纷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甚至有好事者起哄道:“有好戏看咯。”

被好事者这么一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怜悯道:“这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下跪磕头,当真可怜。”

张小姐听得,对众人怒道:“关你们什么事?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抱着个小乞丐来,就以为自己是个大善人了,本小姐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慈悲。”顿一顿,神色一凛又道:“谁敢多管闲死,本小姐绝不轻饶。”

老者实在看不过眼,走到张小姐面前,低声下气道:“张小姐,这位夫人好心救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请你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们一次吧。想来他们日后再不敢了。”

张小姐听得,更加怒火中烧,道:“看来你也是欠教xùn

了,你私自把本小姐的药给了那小乞丐,本小姐都还没跟你算帐,现下你倒好,都给欺负到本小姐头上来了。”说罢,转而对家丁们道:“给本小姐打。”

几名家丁得令,便对老者一顿拳打脚踢。老者痛得嗷嗷直叫,店小二想上前去帮忙,结果也遭了一顿毒打。我看在眼里,又气又急,可却无可奈何。好一会后,张小姐心满yì

足了,又下命令道:“也给那贱`人一点教xùn

,让她以后见了本小姐,都得绕路走。”

凤凰听得,不知哪来的勇气,张开双手护在我与麒麟面前,道:“你要打就打我,别打好心的姑姑和我弟弟。”

张小姐见状,立马横眉怒目的一步一步逼近凤凰,走到她面前,一把推开她的手,怒道:“好你个小杂`种,既然你要讨打,那本小姐成全你就是了。”说罢,对凤凰狠而准的刮下几个清脆响亮的耳刮子。嘴里依然骂骂咧咧道:“看我不打死你这小杂`种。”

只见凤凰依然不屈不挠的站立在我与麒麟面前,眼看张小姐的手又要向凤凰脸上甩下,我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张小姐的手,怒视着她,冷声道:“张小姐,请适可而止。”

张小姐听得,怔了怔,立马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胆敢阻挠本小姐,我看你是真真不想要命了吧。”对家丁们喝道道:“给我打死他们三个。”

凤凰听得,拼命的用力一推,泣声道:“你敢打姑姑和我弟弟,我跟你拼命。”一副凛然的样子站在张小姐面前,脸上尽溢坚毅。我看在眼里,也愣住了。

张小姐许也是想不到小小孩童居然胆敢推她,待得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掐住凤凰的脖子,怒道:“你居然胆推本小姐,看我不掐死你。”凤凰到底是只是个孩童,怎禁得住也这样往死里掐呢?不一会,便脸色惨白,两眼翻白了。

病怏怏的麒麟见状,爱姐心切,冲上前抓住张小姐的手,张嘴狠狠一咬,张小姐痛得立马放手,顿时泪流满面。嚷道:“反了,反了,看你们都反了。”

一名家丁见得主子被咬,,连忙上前对准麒麟就是一脚,麒麟立马被口吞鲜血倒地,一会,整个人便瘫软着失去了知觉。

我与凤凰见状,连忙过去抱起麒麟。只见麒麟没有丝毫的反应。我伸手去探了探他的气息,气息极为微弱。我大惊失色,整个人也瘫软下去。大呼道:“大夫,请你快看看麒麟怎么样了?”

老者微微看一眼张小姐,愄惧的不敢过来,我哀声道:“大夫,麒麟气息微弱,再不救治只怕来不及了啊。”

这时围观的群众中,有人看不过去了,嚷道:“大夫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现下贪生怕死了么?”

张小姐听得,对众人怒道:“谁胆敢救这小乞丐便是与本小姐过不去,若与本小姐过不去,本小姐定要诛灭他九族。”好大的口气,当今大清朝,唯一可以下令诛九族的只是康熙一人,她一个十多岁的女子人家,居然胆敢口出逛言。可是,张小姐话落,众人便不敢再作声了。听得身后有人小声道:“还是莫要管这待闲事吧,这张小姐是张知府唯一的千金,张知府中年才得这么个宝贝女儿,平日里就宝贝得不得了,若得罪了她,一状告到张知府里去,只怕得吃着不完兜着走呵。”

又有人道:“就是,前些日子,有人得罪了张小姐,就莫名的下大牢了。听说下了大牢不久,便上吊而死了。”

这时忽然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冷声道:“这位小姐,天子脚下,领人欺负一个妇人与两个小孩子,算什么呢?”我出于本能的抬眼眸向他。正好与他的四目相接。我怔住了。

只见他面色瞬间发白,也愣住了,不可置信的道:“你……”

不知为何,见得他,我的眼泪水立马淌了下来。他见状,执过我,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呵。”

那位张小姐的怒声又响起,怒道:“好一对狗男女,才这么一下子就来援兵了。看来又是一个找死的了。”

康熙听得,喝道:“住口,年纪轻轻,出口便是污言秽语,光天白日,仗势欺人,当真该死。”

张小姐欲要再说话,只见大同从人群中走过来,见得我,也愣住了,微微躬身一礼,道:“主子。”

这时,凤凰哭喊起来,摇晃着麒麟,泣声道:“麒麟,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姐姐啊。”

我这才回神过来,泪流满面的跪拜下去,泣声道:“主子,请你救救这可怜的孩子。”说罢,轻轻的合上双眼,任由泪水淌下。我知dào

,见着他,我已无从选择了。

康熙蹙蹙眉道:“传太医。”

我睁天眼睛,绝望道:“不用了,大夫就在此,请主子下令救人。”

老者听得,也不再顾及那位嚣张跋扈的张小姐了,越过众人,便对麒麟进行了救治。

我呆呆的看着他,深呼吸口气,泪水盈眶的看向他,抿紧嘴唇不作声。

170 辜负常宁

一会,麒麟才悠悠醒来,凤凰见状,又惊大喜,抱紧了麒麟泣声道:“谢天谢地,麒麟,你终于醒过来了,姐姐还以为你真的会离开姐姐了。”说罢,又连忙爬到我跟前,跪拜下磕头道:“谢谢姑姑,谢谢好心的姑姑。”

我这才回过神来,深呼吸口气,执起凤凰道:“快起来吧,没事就好。”看一眼依然躺在地上的麒麟,见得他安然度过,心头大石终于放下了不少。

康熙见状,执过我的手,歉然道:“良儿,跟我回去好吗?”

我轻轻的摇摇头,咽喉发硬,抬眸看往上看一眼半空,吸吸鼻子,道:“既然你都不再相信我了,我跟你回去又有何用呢?当初之所以心甘情情愿的陪伴在你身边,是因为你信我,怜我,惜我。但如今,你否决了我所有,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呢?”说罢,轻轻的合上双眼,跪拜下去,求道:“求主子就此放我走。”

康熙心痛的看着我,脸上尽然溢满忧伤,心痛道:“你真的就这么生我的气吗?”

我摇摇头,淡淡道:“不敢。”

围观的人不明所以,均议论纷纷的。

这时,张小姐发话道:“把他们捉起来,一律打入大牢。”我抬眸看向见,只见她依然是一副狂妄自大的样子,心里暗忖:你的死期到了。

康熙转过头,怒视着她,她被康熙的威严镇摄住了,脸色微微一变,眸中掠过几丝怯意。康熙转而对大同道:“大同,这里交给你了。”说罢,不再理会我愿意与否,便径自拉着我离去了。

回到五台山,众人见得我与康熙归来,均惊讶无比。待得回过神来,纷纷下跪请安。

康熙不唤起,只脸色铁青的快步把我执到了他居住的房间里去。

一推开门,便把我拥紧在怀里,伤感的道:“良儿,这段日子,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dào

吗?当你坠涯的消息传达回京城时,你可知dào

朕有多伤心?”

我泪流满面的木然看他一眼,别过脸,不愿再看他。这一刻,没有见到他时,我或许还有些许的想念,可现下见着我,我才真切的知dào

,常宁已彻底的占据了我的心。

他扳正我的脸,深情道:“还在生朕的气吗?”

看着他一脸的深情与怜惜,我悲从中来,上天就是这么的爱捉弄人么?在我下定决心要跟常宁走时,却又意wài

重回康熙身边。这到底就是我的命么?

想及常宁,心头不由得生疼,若他得知我与康熙相遇,并必将回宫,他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越想越心痛,泪水便像止不住般肆意淌下。

康熙见状,轻轻的替我拭去泪水,柔声道:“没事了,朕找到你了,朕再也不会令伤你的心了。”

我长长的叹口气,事以至此,我已无力回天。跟他回宫是必然的事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为回宫做好打算吧。他为了我,亲自寻来了五台山,证明他心里也是有我的,且在见到我时,他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更多的是怜惜。

我轻轻的推开他,转而身去,道:“请皇上恕罪。臣妾不值得你这样做。”

康熙心疼的从身后抱住我,道:“良儿,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里了?你是躲着朕吗?”说罢,轻轻吻着我的鬓边。纵然此刻我心里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常宁的影子,可依然感觉到康熙的伤感与失落。

我幽幽道:“我从山涯上掉下去,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想却掉在了一个湖泊里,就这样,我侥幸逃过一劫。待得我醒来后,便寻了出口出了去。”

康熙问道:“既然你没事,那为什么不回五台山呢?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有多危险?”

我苦涩一笑,道:“你都不再相信我了,我若回五台山,就必定要再度回到宫中,既然上天安排了我掉下山涯且大难不死,我就借此永远离开皇宫吧。而你,也只当我去逝了便好。”

康熙微愠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朕知dào

那天对你出手,是朕错了,而隔天你向朕请旨到五台山去,朕一方面是想让你出来散散心,另一方面的确也置气,想冷落你一些日子。可当朕得你知遇难的消息时,朕就再也坐不住了,心里头也做了最坏的打算,纵然你确实蒙难,朕也要亲自到五台山来把你的灵魂与尸身带回去。”顿一顿又道:“可找了多日依然无果,朕就抱着一丝的侥幸,希望你侥幸活命,便命人放出消息说朕亲自到五台山来了。就是希望你听到消息后,能释然回到朕身边来。”“却不想你的性子居然这么倔,宁可流落在外也不愿回来。”

我听得,心中五味杂陈,心知已无力回天,对常宁,我是必定要负他的了。而现下的康熙,到底是九五至尊,我要适好而止,转过身,反抱着他,泣声道:“玄烨,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那么在乎你,可你却为了欣贵人对我动手,那一巴掌,确实把我的心打冷了,也打碎了。”

康熙长长的舒了口气,把我拥得更紧道:“是朕不好,朕答yīng

你,再也不会了。”顿一顿又道:“跟朕回宫好吗?”

我心头一计,轻轻的摇摇头,道:“明面上是臣妾自行请旨出宫到五台山吃斋念佛,但宫里人人心里都知会臣妾出宫是为着何事,臣妾自己也深知,这叫臣妾如何还有面子回去呢?皇上若是真心痛惜臣妾,就放臣妾自由吧。”

康熙听得,神色徒地一陡,微微沉吟一会,转而叹息一声,道:“朕都亲自来找你了,这样还不足以让你回去吗?你就要这么倔吗?”

我微微看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道:“臣妾当初由一名低微的宫女晋封贵人,表面上是荣耀无比,可个中的辛酸又有谁知dào

呢?因着臣妾的出身,受了多少的排挤与白眼,多少次,臣妾都想一走了之,是皇上你给了臣妾勇气,臣妾才能坚持下来。可如今……”佯装咽喉发硬的说不出话来。

康熙定睛看向我,眸上溢满怜惜,歉然道:“良儿,对不起,朕一直以为朕给你的够了,实在不曾想过你居然承shòu了这么多的心酸。是朕错了。”停顿一小会,又道:“跟朕回去好吗?给朕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我再次热泪盈眶,重重的点头,深情唤道:“皇上。”顿一顿又泣声道:“皇上,请你也原谅臣妾的任性。当那个耳光打在臣妾脸上时,臣妾以为皇上心里再也没有臣妾了。”

康熙怜惜道:“傻良儿,若朕心里没有你,怎又会亲自来寻你呢?”

我长长的舒口气,微微一笑,道:“谢皇上。”

康熙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怜惜道:“才个把月没见,你就瘦了这么多了。”说罢,打量我了一眼,道:“看你身上脏的。”

我听得,看一眼自己的衣衫,想及那个脏亏亏的麒麟,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脸顿时通红了。沉吟一会,道:“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康熙听得,微微一怔,转而问道:“什么事呢?”

我道:“刚才在街上那两个小孩,皇上可还记得?”

康熙不解问道:“他们怎么了?”

我道:“他们两个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臣妾见着他们也可怜,臣妾想把他们带回去。”

康熙道:“要带两个人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无名无份的,终究不合规矩呵。”顿一顿又道:“之前朕册封月娴已惹了不少的非议了,若再册封他们,只怕……”

我道:“皇上,臣妾不求他们能得封号,只求他们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便可。”略略思索一会,道:“要不我们把他们带回去,送到状元府去抚养可好。月娴向来喜欢小孩子,而状元府这么大,多两张嘴吃饭,想来也是没问题的。”

康熙沉吟一会,道:“这个没问题,只要大同与月娴肯接收他们便好。”

我开心笑道:“谢皇上。”

搁了这样的心思在心中,我岂会安然入睡,躺在塌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脑里总是浮现出与常宁在涯底生活的影子。睡在我身侧的康熙却睡得很酣然。不时把我拥紧在他怀里。

躺得实在累,便轻轻的下塌去坐到窗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是那样的恬静与安然。常宁,此刻在做什么呢?回到客栈见不着我,他又会如何呢?转念一想,康熙已领了我回五台山,他又怎会不知dào

呢?若他知dào

,会是何等的伤心与难过呢?

正思绪间,忽的感觉有背后有人给我披上披风。回过头去,见得康熙站立我身后,柔声问道:“皇上怎么醒来了呢?”

康熙关切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我微微一笑,道:“在想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有点不可置信呵。”

康熙道:“别想了,都过去了,幸好朕把你找回来了。”

171 回皇宫

翌日清晨,我睁开眼睛,欲要起床,只见容夕掀起帐帘来到我塌边,在我塌前跪拜下,叩首道:“奴婢叩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顿一顿又道:“奴婢求娘娘降罪。”

我见得容夕,又惊又喜的立马下塌去执了她,咽喉发硬道:“容夕,好不容易,我们居然还能见面。”

容夕红了眼圈子,泣声道:“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娘娘责罚。”

我道:“还好,老天保佑,我也平安没事了。”

容夕欲要再跪拜下去,内疚道:“娘娘,幸好你没事,要不然奴婢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法弥补罪过。奴婢实在罪该万死。”顿一顿,谨慎问道:“娘娘,请问恭亲王怎么了?可有见到他的尸体?”

我听得,心头一凛,疑惑的看着容夕,容夕谨慎的环顾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又道:“恭亲王见到娘娘你坠落悬涯,大呼一声娘娘的名字后,也跟着纵身跳下去了。当时奴婢吓坏了,便想着回五台山找人去援救,一路上,奴婢又惊又怕的,便私心想着,娘娘毕竟贵为嫔妃,若与恭亲王一同坠涯下,怕被不知情的人看去,会说娘娘闲话。”说罢,抹一把泪水又道:“还请娘娘恕罪。”

听得她的话,我不知是欣慰还是无酸涩,只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他也没事,不过也幸好你这样做了。”

容夕听得,疑惑看向我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抬眸向往上看一眼,深呼吸口气,只道:“我与他同坠涯低,是他救了我。他现下也安然无事了。”

容夕依然疑惑,微微一沉吟,道:“奴婢明白,此事奴婢绝不会多嘴。”

我点点头,道:“麻烦你等下去找大同,去问他凤凰与麒麟的去向,若见着他们姐弟两人,你就把他们带来见本宫。”

容夕不明所以向我一眼,问道:“娘娘,他们是?”

我淡淡道:“他们是本宫在街上遇见的两个孤儿,皇上已应允带他们回京,到时候由状元府抚养。”

容夕明白了,道声“遵命。”服侍我梳洗后,便去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我刚用过早膳,容夕便领了凤凰与麒麟进了来。

凤凰与麒麟见了我,都欢快的围住我,惊喜道:“姑姑。”说罢,好奇的打量着我,小脸上溢上疑惑。

我含笑执了他们的手,打量他们一眼,见得他们已然换了干净的衣服。与之前在大街上脏亏亏的模样判若两人。

凤凰执了执麒麟的手,跪拜下去,麒麟见状也跟着跪伏下去,两人口中整整齐齐的恭声道:“凤凰、麒麟谢姑姑救命之恩。”说罢,重重的磕下头去。

容夕见状,含笑道:“叫娘娘,这是良贵妃娘娘。”

凤凰听得,神色一惊,不可置信的疑惑问道:“你就是皇上最重视的妃子,良贵妃?”

我见得她那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道:“是啊,本宫就是良贵妃。”

凤凰与麒麟脸上顿时溢满钦佩之色,歪着脑袋看向我。我柔声问道:“你们几岁了?你们一个叫凤凰,一个叫麒麟,可有姓氏?”

凤凰这才反应过来,神色凝重道:“回贵妃娘娘,我十岁了,我弟弟八岁。在几年前我们的爹娘就去世了,我也不知dào

我们姓什么?”

听得凤凰说自己已然十岁,我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凤凰,她的个子却只有七八岁的孩子那么高,只见她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饱满的小嘴,把脏亏亏的脸蛋洗干净后,换了干净的衣服,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而麒麟长相也不错,五官分明,小小年纪便一脸的英气。我柔声道:“本宫带你们回京城好吗?”

凤凰与麒麟听得,微微一怔,凤凰道:“听说京城有个很大的皇宫,皇上就住在那里,贵妃娘娘,你也住在那里吗?”

我点头道:“是啊,你们愿意跟本宫回京城去吗?”

凤凰重重的点头道:“我们愿意,谢贵妃娘娘。”

我满yì

的点点头,对容夕道:“带他们下去吧,着人好生照顾着。”容夕得令便带着他们退下了。

看得他们离去的背影,一股酸涩突袭心头,若不是因一时不忍救下他们,现下我又会如何呢?暗自叹了口气。突的,听得门外有人请安的声音:“恭亲王吉祥。”

我心头一凛,不自禁的向门外走去,刚走几步,止住了脚步。我又还有何颜面再见他呢?这一生,终是我欠他的了。眼泪水不自禁的淌下。

正思绪间,容夕急冲冲的进了来,压低声音道:“娘娘,恭亲王回来了。”

我深呼吸口气,暗自凋匀呼吸,强压着自己冷静过来,道:“知dào

了。”

容夕谨慎道:“娘娘,那恭亲王掉下悬涯之事,要不要奴婢去与他知会一声。”

我懂得她所指之事,略略思索,道:“去吧。并代本宫向他致歉。”

容夕听得,道声“遵命”便下去了。

良久,容夕才回来,禀道:“娘娘,奴婢已向恭亲王传递意思了,恭亲王说,祝娘娘日后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我心头甚是酸涩,道:“知dào

了。”

容夕又道:“不过刚才奴婢听说,恭亲王又向皇上辞行了。听说这次一去,不知何时才是归期了。”

我听得,咽喉瞬间发硬,轻轻的闭上眼睛,深呼吸口气,转而淡淡道:“王爷向来喜好游玩,随他了。”

马车刚驶进宫门,便见得道路两旁跪着黑压压的一众人,见得我们进来,众人口中整整齐齐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听得,惊愕的看向康熙。康熙含笑道:“朕在回宫前,已把旨意送到了宫里,晋你为皇贵妃。”

我微微一笑,含泪道:“臣妾何德何能,蒙皇上如此关爱呢?”

康熙怜惜道:“若你觉得心有内疚,便用余生来陪伴朕吧。”我看在眼里,心里暗忖:余生?我的余生的确将在内疚过度过,但那个人是常宁。暗自叹口气,常宁,此刻或许已在异乡某个地方了吧。唯愿他一切都好。

回到毓庆宫,月娴已候在那里了,见着我,急忙过来拥住了我,红着眼圈子,泣声道:“涓儿,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罢,泪流满面。

我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歉然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月娴放开我,用绢子拭了拭泪水,道:“还好,幸好你平安无事归来了。你若有什么?让我如何是好?你可知dào

,听说你坠涯后的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笑道:“你怎么就说起这些傻话呢?纵然没了我,你还有大同啊,大同才是真zhèng

与你一辈子人的人呵。”

听得提及大同,月娴的面色才稍有好转,道:“不管怎么说,你与他都是我这辈子最重yào

的亲人。失了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不会快乐的。”

我听得,也伤心难耐,微微一笑,道:“不会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时,麒麟惊叹道:“这间房子好漂亮啊。”凤凰见状,推推他,低声道:“来到皇宫不许乱说话。容夕姑姑之前有不是教了吗?你怎么就忘记了呢?”

麒麟听得,立马调皮的做个鬼脸,耸耸肩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他们的话引得了月娴的注意,月娴疑惑问道:“他们是?”

我过去执了凤凰与麒麟的手,道:“凤凰,麒麟,快见过月娴姑姑。”

凤凰与麒麟两人听话的跪拜下去,口中整整齐齐的对月娴道:“见过月娴姑姑。”

月娴执起他们,更不解问道:“涓儿,这是?”

我对容夕使个眼色,容夕会意,便把他们两人带下去了。

待得他们离去,我道:“他们两个是我在大街上遇到的,见他们实在可怜,便求皇上准许带他们回京城了。”顿一顿,看月娴一眼,见她脸上溢上几许不解,又道:“他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若留他们在皇宫,终不合规矩,所以,我想请你收留他们到状元府,可好?”

月娴听得,明白过来,微笑道:“这没关系。我等会带他们回去便是了。”

我点头道:“那辛苦你了。”

月娴笑道:“这倒没什么,状元府这么大,也不外乎多他们两个人。倒是你,这一去五台山,到底怎么样了?当你坠涯的消息传回京城时,可真把我吓个半死,为此还害我哭了好多天。前些天,皇上又传旨回宫说晋你为皇贵妃。而你,现下又带了两名孤儿回来,这其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叹口气道:“说来话长,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给说得清楚的,反正是大难不死吧。”抬眸看向半空,长长的叹口气,又道:“这次去五台山,人是回来了,心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月娴不解的看着我,沉吟一会,只道:“平安回来就好。”

172 随波逐流

回到宫里,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陌生。正如对月娴说的,人是回来了,心却永远都回不来了。康熙与常宁,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给了我不一样的爱。我不能说对康熙完全无情,可我的心却已被那个愿意为我舍弃生命,舍弃一切的常宁所占据。与康熙相逢至今,脑里,梦中,都充斥着常宁的样子。

每当夜深无人时静静思想,觉得自己的灵魂是那么的肮脏与不堪。入宫前,曾唯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是,当赤`祼祼的现实摆在眼前时,我却向生活低头,随波逐流。为着自己的“随波逐流”感到无限悲哀。

自回宫后,康熙每天除去上朝与处理国家大事的时间外,都来毓庆宫陪伴着我。可每每面对着他的,我内心都有种想逃得远远的感觉。康熙却以为我是受了惊吓及与他置气。耐心的陪伴着我。有时,见着他,心里暗自叹息,我与他及常宁,终究都是可怜人。

这日,我在永葆苑静坐着,容夕默默的陪伴着我。见得我神思恍惚,关切问道:“娘娘,你在想什么呢?自回宫后,你总是这样精神恍惚的。”

我回过神来,苦涩一笑,淡淡道:“容夕,这次回宫,你说是我的命吗?”

容夕道:“娘娘,你又多愁善感了。这次皇上亲自把你接回毓庆宫,又在你回宫前下旨晋你为皇贵妃,这样的殊荣,是绝无仅有的啊。”

我无奈道:“名利,地位,终究只是过眼云烟罢了。争了又如何?得到了又如何?这些东西到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顿一顿,又道:“容夕,本宫真的好累了。”

容夕道:“娘娘的心思,奴婢虽不能全懂,但奴婢亦能猜得几分,只是,娘娘,容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有些东西,终究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该忘的还是忘记的好呵。”

我定睛看她一眼,我虽不曾跟她提起过我掉下山涯后的生活,可聪明如她,又目睹了常宁为我奋不顾身跳涯的一幕,再加上我这些天的忧思与叹息声,聪明如她,又怎会不懂呢?

我道:“容夕,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好傻?”

容夕轻轻的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怎会,千金易得,有情郞难求。世间情爱万千,可愿为之付诸生命的又能有几个呢?”顿一顿又道:“不过,娘娘你也是幸福的,至少,人生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我听得,长长的叹口气,道:“或许吧。但终是我负了他。唯愿他能日日安好呵。”

容夕微微一笑,道:“娘娘,既然事已至此了,再伤神也终是折磨了自己。你还有八阿哥呢。”

我抬眸向看容夕,她陪伴在我身边已十三年了。现下已年过四十,她自小在宫中长大,也签了终生契约与皇宫中。就是民间说的白头宫女。她的这一生都得贡献给皇宫。我心头一软,道:“容夕,你想过出宫吗?”

容夕摇摇头道:“由奴婢踏入皇宫的那一刻,便心知再也没有出宫的可能。奴婢也早早的死了这条心了。”

我又问道:“那你有遗憾过吗?”

容夕苦涩一笑,道:“遗憾又如何?生活不也还是要过的。有些事既然心知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断了那念想,好好的过眼下的生活。”说罢,深意的看我一眼,又道:“想多了只会为难自己。”

容夕的一番话,我心里五味杂陈。活在当下是很重yào

,可生活是由精神与物质结合而成的,若拥有了丰富的物质,而精神却空洞,这样的人生,又能有多大的乐趣呢?正如现下的我,错失了常宁,回到宫中,尽然每天锦衣玉食的,却到底乏味。五月的天气,虽炎热,可永葆苑却凉快,微风拂脸而过,我也清醒过来不少。道:“也坐了不少时间了,咱们回去吧。”

与容夕回到毓庆宫,元冬便前来禀道:“娘娘,刚才大牢里的人来禀,欣贵人小主大那里大吵大闹,扬言要见你。”

我微微惊愕,问道:“她为什么下大牢了?”自回宫以来,我就没有过问过六宫事,众人见得我总是忧思冲冲,也识趣的不与我提及过。

元冬道:“娘娘你有所不知,你去五台山后,欣贵人意图谋害德妃娘娘未隧,就德妃娘娘关入大牢里了,说等候皇上回来处置。”顿一顿又道:“可皇上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去理会欣贵人的事,今天欣贵人便在大牢里闹起来了。”“还说什么非要见你不可这样的话。”

我听得,与容夕对视一眼,我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我走后,她果然立马就把矛头指向德妃了。便道:“既然她要见本宫,那本宫去见一见她便是了。”

元冬连忙劝道:“娘娘,你贵为皇贵妃,实在不宜去大牢那种不祥之地啊。”

我淡淡道:“这大牢于本宫来说,算是故地了,多去一次又有何妨?”说罢,便起身去了。

来到大牢里,众人见得我均行礼请安。容夕问道:“欣贵人在哪里?”

牢里管事听得,连忙躬着腰过来,满脸堆笑的恭维道:“皇贵妃娘娘,你贵步到来,牢里阴暗潮湿,奴才去领欣贵人小主来见你便是了。”

我淡淡的看他一眼,道:“不必了,既然欣贵人要见本宫,你领路便可。”

欣贵人见得我到来,冷冷一笑,道:“你终于来了。”

才两个多月不见,她面容憔悴了不少,脸上身上脏亏亏的。想来许也多日未曾换洗过了,我蹙蹙眉,含笑看着她。自回宫后,我只顾着黯然伤神,却始终不曾想到她居然已成了阶下囚。她心念念想要成为皇后,而我在后宫中最大的对手是德妃,我何不利用她来对付德妃呢?若能铲除德妃,至少我能在宫中安逸不少呵。心头一计,道:“你不是说要见本宫吗?现下本宫来了。”说罢,挥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欣贵人怨毒的看着我,咬牙切齿道:“你与德妃那个贱`人害得我失了皇后的宝座,我心里的恨不得把你们碎尸万段,可恨我自己道行不够,奈何不了你们。我今日纵然是死,也要牢牢的记住你的样子,天堂地狱都不轻饶你们。”

我温和的含笑看向她,长长的叹息一声。

她见状,怒声问道:“你叹息什么?我牺牲了自己的孩儿都扳不到你,你不是该笑吗?良贵妃!”

听得她唤我良贵妃,我摇摇头,道:“欣贵人,本宫现下已晋为皇贵妃了。”

欣贵人听得更为抓狂,道:“可恨我不能杀了你。”

我沉吟片刻,定睛看向她,道:“贵妃与皇贵妃,对于本宫来说,都是一个名号罢了,若皇上心中只有本宫,本宫纵然只一宫女名位也心甘情愿。”

欣贵人听得,神色微微一凛,不可置信的看向我,道:“你在后宫运筹帷幄,为的不就是名利位分么?”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本宫为的是皇上这个人。”顿一顿又道:“当皇上在清莲轩对本宫出手时,本宫心死了,便一心想远离皇宫去五台山吃斋念佛。是皇上亲自来找本宫,本宫才会回来的。”

听得我的解说,欣贵人脸上虽来还溢着怒意,可到底更多的是疑惑,道:“你说这些给我听又有何用?”

我道:“本宫与你同在后宫,但目的却不一样,你为皇后的宝座,本宫却是为皇上这个人。”

欣贵人冷冷一笑,道:“你从一名宫奴一步步爬上皇贵妃之位,难不成都是偶然吗?难道就没有你半点的谋算吗?”

我直接了当的答道:“没有。”

欣贵人愣住了,我见状,又道:“本宫今天之所以前来,是想跟你做个交yì

,这个交yì

若成,你我的梦想都达成了,你意下如何?”

欣贵人神色一凛,问道:“什么交yì

?”

我仔细的环顾一眼四周,对容夕使个眼色,容夕会意,道:“娘娘,奴婢去外面守着。”

待得容夕下去,我走近欣贵人,压低声音道:“本宫帮你实现你的梦想,让你当上一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而你,帮本宫羸得皇上的心,让皇上心里从此只有本宫一人。”

欣贵人冷冷道:“皇上已下旨昭告天下,从此不再立后了,你又还能如何扭转乾坤?”

我含笑道:“事在人为罢了。有志者事竞成,就看有没有这个心。”顿一顿又道:“欣贵人可知为什么历朝以来都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

欣贵人略略沉思一会,道:“自古有道,红颜祸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我赞许的点点头道:“既然欣贵人明白这个中的意义,那么,便可知dào

皇上的旨意也不是不可改变的。”

欣贵人听得,眼神一亮,略略思索一会,忽然跪拜下地,恭声道:“臣妾愿听从皇贵妃娘娘的吩咐。还请皇贵妃娘娘指点明路。”

173 全权审理

我满yì

一笑,意味深长道:“欣贵人年轻美满,前途无量。”说罢,与她对笑一眼便离去了。

背后传来欣贵人欢悦的声音:“臣妾恭送皇贵妃娘娘。”我听得,不自禁的冷冷一笑。

回到毓庆宫,容夕很是担忧问道:“娘娘,欣贵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可靠吗?”

我淡淡一笑,道:“我这一生,仿佛都是与老天斗,都斗了这么多年了,不妨再多斗一次,既然老天安排我回宫,那我就只好‘坦然’接受了。”

容夕微微一沉吟道:“像欣贵人这种疯子,她现在是只要皇后的宝座,可若有一天,她‘要’起皇上来,那怎么好么?”

我明白容夕的担忧,女人的妒忌心是可怕的,以欣贵人这种疯子行为来看,若‘要’起康熙来,只怕会想尽办法灭掉众嫔妃。我轻轻的摇摇头道:“我不会让她有这么一天的,再说,她心心念念皇后的宝座,眼里毫无皇上。我去五台山前那段时间,她恩宠六宫都没有对皇上动过丝毫情分,更何况是经过争夺后。”

容夕不解问道:“娘娘的意思是?奴婢不懂。”

我沉吟片刻,道:“她若心里有过一点点皇上的位置,又怎会轻易的牺牲腹中之子呢?”我也是做过母亲的人,知dào

一条小生命在自己体内的那种感觉,作为母亲,只会拼了全力去保护自己的孩子,而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把他扼杀在腹中。他若对康熙有情,又怎会舍得扼杀他们的结晶呢?

容夕点头,道:“这倒也是,她如此举动,实在疯狂之极呵。”

我冷冷一笑,道:“所以,欣贵人这枚棋子,我们若利用得好,对德妃会有着绝对的杀伤力。”

容夕道:“不过她之前对德妃下过手,德妃必定会防着她的。”

我道:“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换句话说,最危险的人也是最安全的。正因为她对德妃动过手,所以,德妃或许会死防她,但也或许会有对她有所松懈。”

容夕微微一笑,会意道:“可欣贵人是个疯子。”顿一顿问又道:“那娘娘,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我冷笑道:“自然得先恢复协管六宫大权了。”

翌日,至清刚把午膳摆好,便听得守门太监高声禀道:“皇上驾到。”

我听得,急忙扶了容夕的手到门外去接驾。康熙见着我出门接驾,微微惊愕,转而含笑问道:“良儿,你怎么出来了呢?”

我柔声道:“臣妾听得皇上来,心中欢喜,便出来迎接皇上了。”

康熙眸中掠过感动,道:“难得你心情好转。”说罢,执了我的手回殿里去。

我深呼吸口气,酝酿情绪,红了眼圈子含蓄的看他一眼。

果然,他见状,怜惜问道:“怎么了?”

我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复又低下头,用绢子拭拭眼角里的丝丝泪水,道:“臣妾何德何能,蒙皇上如此关爱。”咽喉发硬,泣声又道:“从五台山回来,皇上非但没有责怪臣妾的任性,反而对臣妾一而再的包容,实在让臣妾愧疚不安。”

康熙轻轻的舒了口气,含笑道:“傻良儿,牙齿和嘴唇那么亲近都有磕磕碰碰的时候,更何况是两个人?这也正是朕之所以宠爱你这么多年的一个重yào

原因吧。你不求名利位分,只求朕的真心。而这种要求,却是作为九五之尊最为缺乏的。”

我听得,脸色才好转过来,道:“皇上说宠爱臣妾这么多年,那么,请问皇上,除去宠爱,可有真爱。”

康熙笑道:“宠爱宠爱,宠便是爱。正因为朕爱你,才所才会宠你。”

我转悲为喜,脉脉深情道:“谢皇上。”“皇上待臣妾这样好,臣妾日后定会加倍着心管理好六宫事为皇上分忧。”

康熙道:“六宫事务繁琐,到底辛劳,你若愿意便是最好,若不愿意,便全权交由德妃去管理吧。”沉吟一小会,又道:“朕实在不舍得你辛苦。”

我感动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不觉得辛苦了,只是十四阿哥还年幼,德妃姐姐一人管着也辛苦,而臣妾的八阿哥已成长了不少,这两年来,也甚少要臣妾操心了。臣妾很是乐意为皇上管理好家中事。”

康熙赞许道:“这就好。”顿一顿,像醒起什么一样,又道:“你去五台山时,德妃告发了欣贵人意图谋害她,现在欣贵人还关在大牢里,你有空就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那时朕得知你坠涯的消息,便急冲冲的赶去五台山了,因在五台山又误了些时间,折子堆积了不少,朕也就不得空去理会这等事了。”

我听得,道:“皇上,臣妾昨天已然去探视过欣贵人了。”

康熙惊讶道:“你去探望她?”

康熙的惊讶我自是懂得,因着欣贵人,康熙对我出手,而现下我却去探望她,所以,康熙的一番惊讶也是正常的。我深呼吸口气,苦涩一笑,道:“同为母亲,欣贵人的孩子骤然意wài

失去,臣妾心里到底不安,昨天心绪安宁点,听得宫人们说起她下了大牢,便去探下了。还请皇上莫要责怪臣妾才好。”

康熙欣然一笑,道:“良儿,难得你如此宽宏大量。”“好吧,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去审理。你只需把审理结果告sù

朕就好。”

我佯装惊愕问道:“臣妾毕竟是因为欣贵人才去的五台山,皇上就这么放心臣妾么?”

康熙执过我的手,诚恳道:“朕信你。”

用过午膳,康熙便离去了。我对容夕道:“去请德妃来毓庆宫吧。”

不大一会,德妃便到了。见着我,请过安,问道:“不知皇贵妃娘娘请臣妾来有何事。”

我定睛看她一眼,淡淡道:“听闻欣贵人谋害德妃而暂入了大牢,本宫经皇上准许,审查此事。”五台山回来后,我与德妃亦只在众嫔妃一起来问安时见过一次面。今天见得她的一副嘴脸,让我甚是厌恶。于她,我既已绝望,单独再相时,便不再愿好言相对了。

德妃道:“欣贵人谋害臣妾,证据确凿,还请皇贵妃娘娘明察。”

我冷声问道:“那请问德妃,欣贵人是如何谋害你的?而证据又在哪里呢?”

碍于我的身份,德妃纵然不爽我这样的态度,但也只能道:“永和宫的宫人均可作证。且欣贵人意图下毒谋害本宫时的用品依然保留在永和宫。”

我冷冷一笑,道:“德妃,这些小把戏,本宫看你还是算了吧。这些年来,你都是用这套法子,就不能换个新鲜一点的么?”

德妃被冤,脸瞬间勃然变色,道:“皇贵妃娘娘,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回答她的问话,只道:“皇上说此事全权由本宫负责,本宫只需告sù

皇上审理结果即可。”

德妃道:“那皇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认为臣妾诬陷欣贵人么?”

我冷眼瞧她一眼,对容夕道:“去传欣贵人。”容夕得令去了。我不愿再理会她,便径自入了内室休息。

良久,容夕进来禀道:“娘娘,欣贵人到。”

待得我出了内室,见得欣贵人跪伏在正殿中央候着,见着我,恭敬问安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这时,至清端上了茶盏,我接过微微呷一口,清清嗓子,方道:“欣贵人,德妃状告你意图谋害她,而现下皇上将此事全权交由本宫处理。你可认罪?”

欣贵人听得,连忙又急又怒道:“皇贵妃娘娘明鉴,臣妾绝无做过此事,当时,臣妾去永和宫,见德妃娘娘不在,桌上摆好膳食,又素来闻得永和宫的厨子技术甚好,便一时好奇去探看了,谁知却被德妃娘娘误会了,还请皇贵妃娘娘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才好。”

德妃听得,脸色更为难看,阴冷着脸对欣贵人喝道:“你说慌。”

欣贵人状似惊惶道:“德妃娘娘,臣妾想请问你一句,你说臣妾意图谋害你,臣妾向来与你无怨无仇,可有谋害你的理由?”我看在眼里,欣贵人的演技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明明毒恨了德妃,却还装出一副大无害的样子。如此演技真是让人佩服。

德妃怒道:“人心隔肚皮,你的心思本宫猜不透,不过本宫也正想问你,你深得皇上宠爱,而本宫与你毫无过节,你却为何要谋害本宫?”顿一顿又道:“莫不成你是陷害皇贵妃娘娘不成,就把怨恨转移到本宫身上。”

我听得,冷声道:“好了,身为后宫嫔妃,现下是要弄清楚事实真的相时候,而不是逞口舌之争的时候。”转而对德妃道:“你们各持道理,德妃,你若只凭你的宫人及那些下了毒的吃食为证,也实在不能定欣贵人的罪。而欣贵人,你亦不该未经得德妃同意便私自碰德妃的东西,在大牢里的这些时间,也算是对你的惩罚吧。”

173 助欣贵人脱罪

德妃不服,冷冷问道:“皇贵妃娘娘,你这不是明摆着偏袒么?”

我冷眼瞧着她,片刻,方缓缓道:“皇上既然把此事全权交由本宫审理,就是相信本宫会作出公平公证的审理,莫不成德妃你要质疑皇上的决定?”

听得搬出康熙,德妃纵然不服气,可亦不敢公然对皇上不恭,只能道:“臣妾不敢。”

我冷声道:“既然不敢,而你手中的证据也不能完全指证欣贵人谋害于你,现下你也毫发无伤,同为六宫姐妹,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德妃听得,阴沉着脸思索一会,深呼吸口气,道:“臣妾无话可说,若皇贵妃娘娘没别的事,那臣妾告退。”德妃到底是个聪明人,康熙既把此事全权交由我,自是不会再过问过多,再说,若康熙重视此事,早就审理了。再说,现下我以皇贵妃的位分回宫,康熙对我的宠爱无以复加。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聪明如她,此刻又怎会与我硬碰硬呢?

待得我颔首同意,便阴沉着脸退去了。

欣贵人见得德妃退去,脸上尽露出是意之色,微笑着扬扬嘴角,向我跪拜下去,恭声道:“谢皇贵妃娘娘。”

我淡淡看向她,沉吟一会,道:“欣贵人,希望你能恪守自己的承诺,本宫要什么,你要什么,你最好牢牢的记在心中才好。”若要欣贵人完全信赖于我,我唯有这般做。纵然枉了德妃,可心头却无多少内疚,毕竟,这么些年来,我对她已退无可退,忍无可忍。

欣贵人自是懂我的意思,欣喜道:“臣妾定会牢记心中,谢皇贵妃娘娘。”

我淡淡道:“那就好,你先回清莲轩吧,在牢里的这些日子终不好过,好好的将养些时间,本宫会帮你安排的。”

欣贵人听得,恭声道:“谢皇贵妃娘娘,臣妾告退。”

看着欣贵人心满yì

足的离去,我冷冷一笑。转而长长的叹口气,对容夕道:“好戏又要陆续上演了。”

容夕会意微笑道:“是的,但以后要演哪一出戏,得是娘娘你说了算。”

我苦涩一笑,道:“又有谁知dào

本宫从就不喜欢戏子呢?”

晚上,我坐于梳妆台刚落好妆,康熙便无声无息的进了来,我在铜镜中看到他站于我背后,微笑道:“皇上,怎么这般无声无息的进来了呢?”

康熙笑道:“朕怕你已睡着,传唤声会吵醒你呵,便不让传唤了。”

我佯装感觉动道:“皇上天天来看臣妾,臣妾心里自是感动,可也是东家欢喜西家忧呵。宫里姐妹这么多,皇上天天就往毓庆宫跑,到底冷落了其他姐妹。”

康熙从背后抱着我,柔声道:“朕就是喜欢来毓庆宫,就是要告sù

她们,朕最着心的是你,怎么样?”

我抬眸看向他,犹记起常宁说,取不得他心中的至爱,宁可不取。玩笑道:“既然皇上心中只有臣妾,那可愿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康熙听得怔了怔,我见状,心头冷冷一笑,忙道:“臣妾是与皇上开玩笑的,皇上心中有臣妾,臣妾便已知足了,怎敢再奢求皇上身边只有臣妾呢?”顿一顿又道:“同为六宫姐妹,臣妾心里到底不安呵。还请皇上多多体恤其他姐妹才好。”

康熙笑了,道:“良儿,朕有时真猜不透你的心思,你有时让朕感觉你是在乎朕的,却有时又让朕感觉而朕于你,不过尔尔。你总让朕有患得患失的感觉。”

我脉脉深情的看着他,道:“臣妾心中一直有皇上,只是,臣妾非但是皇上的枕边人,更是大清的嫔妃,臣妾不能只顾一已之私而让后宫不宁。”“再说,后宫不宁,则前朝不安。臣妾纵然再思念皇上,亦不能有顾及众嫔妃的心呵。”

康熙听得,叹息道:“良儿,你知dào

吗?你这次出走,实在让朕太震撼了。你这样一个弱女子,在宫外无依无靠的,却依然有勇气逃避朕,有时,朕独自静下来想想,若朕真的找不回你了,你日后的日子将如何过下去呢?”

我听得,心头隐隐作痛,若不是重遇见康熙,许现下已与常宁远走他乡了,或许不会有现下的锦衣玉食及皇贵妃的头衔,但亦不会有争斗权谋。入宫多年,他又岂知我心中对权谋斗争有多厌倦?口中只道:“若皇上心里没臣妾,臣妾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回宫面对着一个心中没有臣妾的皇上。”顿一顿,柔声又道:“幸好皇上‘找到’了臣妾,臣妾才不致于孤独终老。”

康熙听得,眸上掠过几许感动,道:“朕很庆幸人生中还有一个这样的人,也庆幸朕的人生中只有一个这样的你。”

我明白他的意思,苦涩一笑,转而脉脉柔情道:“皇上心的心意,臣妾明白了,臣妾再也不会跟皇上置这样的气了。”顿一顿又道:“今天臣妾审理了德妃与欣贵人的事,也把问题给澄清了,只是一场场误会罢了。现下欣贵人也回清莲轩了。欣贵人在大牢里呆了好些时日,皇上可要找时间去好好宽慰她才好呵。”

康熙道:“朕的良儿就是大方,不过也罢了,良儿这般委屈求全,朕也不能负了良儿的一番好意,朕找个得空的时间去看看她便是了。”

一夜无语,与他同塌而眠,心头却有着不由自主的抗拒。看着熟睡中的他,心头除了悲哀还是悲哀。女人的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吧,爱时,真的爱。不爱时,也真心的不爱。像我与康熙,纵然回宫后,他对我宠爱有加,可不爱了就是不爱了。而对常宁,纵然不知他如今身在何方,爱了就是爱了。这种爱并不因他人远在天边而停止。

七月初一,又是每月向孝惠皇太后请安的日子。这日,我起个大早梳洗一番,用过早膳便与容夕一同去请安。

来到慈仁宫,见得欢答yīng

已在等候着了。欢答yīng

见着我,连忙起身问安,口中恭敬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中。”话语中,恭敬中添着几许客气。

我微笑道:“有些日子没见过欢答yīng

了,欢答yīng

可在忙着什么呢?”

欢答yīng

淡淡一笑,道:“臣妾闲人一个,没什么可忙的,只是平日里不甚欢喜出户罢了。”我自五台山回来,也只在她随众嫔妃来问安时见过一次她。犹记得,我临去五台山时,只得她与宜贵妃前来相送。而我以皇贵妃位分回宫后,她亦未前来邀功。对她的好感不自禁的多了几分。

我道:“若答yīng

闲着无事,有空便来毓庆宫小坐一会吧。咱们同是来自蒙古,老乡见老乡,多多走动更好。”

欢答yīng

微微屈膝一礼,客气道:“谢皇贵妃娘娘。”

正谈话间,众嫔妃陆续来了。

不久,听得小太监尖着嗓子高声禀道:“皇太后到。”话落,孝惠皇太便由青蒲姑姑搀扶着迈着细碎的步子出了来。

我忙领了众嫔妃跪拜下去请安,口中整整齐齐道:“臣妾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孝惠皇太后看上去精神不大好,强颜一笑,道:“都起来吧。”

谢过恩,我关切问道:“太后娘娘,见你精神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太后微微一笑,道:“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总是小病小痛总是不间断的。”

我道:“那可传太医瞧过了。”

孝惠皇太后道:“都是老毛病了,瞧了也是一个样,都只是开些苦涩的药喝下呵。不过也罢了,人老都这样。”

德妃听得,屈膝一礼道:“素闻太医院的周冉周太医医术高明,不如待会儿请周太医来替太后娘娘把把脉可好?”

孝惠皇太后道:“德妃有心了,哀家这老毛病纵然是华陀再世,想来也难以妙手回春的了。人呵,谁都无法抵挡得了岁月的洗礼。”

众嫔妃与孝惠皇太后聊了一会儿话便离去了。

待得众嫔妃离去,我欠身一礼,上前去关切道:“太后娘娘,你今天精神不好,臣妾在这里侍候你可好?”

孝惠皇太后含笑看着我,道:“你孝顺哀家是知dào

的,但你刚重新接管六宫事,诸事繁忙,不必在哀家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呵。”

见着孝惠皇太后伤感至此,我微笑道:“怎会,忙碌多了,陪着太后娘娘你正好静静心。”

孝惠皇太后叹息一声,忧伤道:“哀家这一病,总是梦见太皇太后,只怕哀家也快要去太皇太后了吧。”

我听得,心头一凛,我自晋封以来,与孝惠皇太后的关系就好。孝惠皇太后这人的心思也简单,不似孝庄太皇太后的精明。所以跟孝惠皇太后相处,我也甚觉得轻松。安慰道:“太后娘娘您与太皇太后感情深厚,病中多思,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人总有个三灾六病的,太后娘娘你会好起来的。”

174 程穗与木宇

孝惠皇太后道:“或许真是哀家想多了吧。”顿一顿,转而向我道:“良儿,自第一眼见到你,哀家就喜欢你,而这么多年来,皇上也宠着你,若哀家有个好歹,你要好好待皇上,知dào

吗?”“皇上已下旨不再立后,现在后宫嫔妃中就你位分最高,而你也来自蒙古,你要给咱们蒙古人长脸,知dào

吗?”

孝惠皇太后的心思我自是懂的,诚恳道:“臣妾定谨记太后娘娘的话。”

我陪着孝惠皇太后用过午膳,服侍了她午睡后才离去。

从慈仁宫出来,我心头觉得烦闷,便随意的漫步着,不知不觉的便走来了梅园。

七月份不是梅花盛开的节刻,因而来到梅园毫无上次来时满园通红的景像。不自禁的,又想起了那次与常宁在梅园相遇。

站在一棵梅树底,伸手摘下几片垂下的绿叶,揉了揉至鼻前轻轻一嗅,依然丝毫无半点梅花的气味,长叹一声,把树叶丢至地下便欲要离去。

突然,听得若隐若现的争吵声。

我蹙蹙眉看向容夕,容夕也听到了,指着右边,低声道:“娘娘,那声音仿佛是从那边传来的。”

我淡淡道:“去看看吧,光天化日的在争吵,到底是为着什么事了?”

容夕环顾一眼四周,谨慎道:“娘娘,梅园这样静,终是不好吧。”

我懂得她的担忧,道:“这也好,许是宫人间的矛盾吧,那便不理了。”

欲要转身离去,只见一名宫女突然掩面跑出来,见着我,怔住了,待得回过神来立马跪伏下求道:“皇贵妃娘娘开恩。皇贵妃娘娘开恩。”

我见得她双眼哭得红肿,蹙蹙眉问道:“你是哪宫的宫女呢?这光天化日的,到底是什么事了?”

宫女惊惶道:“回皇贵妃娘娘,奴婢程穗,是阿哥所的奴婢。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是因为……”

见她支支吾吾的就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又问道:“你刚才和谁在争吵呢?”

程穗听得,忙磕首不已,道:“求皇贵妃娘娘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见状,微愠着提高了嗓音道:“你还要躲在里面不肯出来吗?”听得我发话,一名侍卫装扮的青年男子战战兢兢的从一边出来,见了我,忙过来跪拜下请安。

我怒道:“光天化日的,你们一个是宫女,一个是侍卫,居然胆敢在这里私会?”

程穗听得,忙摇头否认道:“皇贵妃娘娘请开恩。”

容夕见状,喝道:“你们还在肯从实招来么?是想到慎刑司去么?”

程穗惊悚道:“回皇贵妃娘娘,他叫木宇,是玄武门的侍卫。奴婢与木宇是同乡,从小青梅竹马。今天之所以在梅园相见,是因为奴婢听说木宇要取其他的女子为妻,气不过才找了木宇对质的。”又是一个负心汉。

我听得,冷冷的看向木宇,只见他像只斗败的公鸡般,垂下了头。只求道:“求皇贵妃娘娘开恩。”

我见状,暗忖,这种男子,真值得程穗伤心至此么?冷声道:“既然是青梅竹马,那木宇你为何要取他人为妻呢?宫女到了二十五岁便可出宫去了。”

木宇道:“回皇贵妃娘娘,这也是家中父母的意思,父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程穗今年才二十岁,还有五年光景才可以出宫,家中父母实在等不及,便逼着奴才取妻生子呵。”

我问道:“那你也愿意听从父母之命了?”

木宇道:“奴才无能,不能给予两位高堂安乐的日子,便尽量做到孝字。不愿让他们伤心了才好。”

我淡淡道:“那你愿程穗伤心了。”

木宇面露羞愧之色,无言的跪拜下去。

我转而问程穗道:“程穗,对于他的这些行为,你可有想法?”

程穗一脸惶恐的看着我,不明我为何要这样问,但既然我问了,她就只能回答,道:“奴婢自小就希望嫁与木宇,但逼于生活,只能入宫为奴,入宫前,木宇曾跟奴婢起过誓,说一定会等奴婢出来的。谁知如今他却食言了。”“奴婢这辈子只愿嫁与木宇一个。”

我微微颔首,道:“木宇,除去双亲的要求,你可还有取那女子为妻的理由?”

木宇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心里到底明白了些许。厌恶的看他一眼,冷冷道:“按照宫规,侍卫宫女私会,重则处死。”说罢,冷眼看向他们。

程穗与木宇听得,连忙求饶道:“皇贵妃娘娘饶命啊,皇贵妃娘娘饶命啊。”

我冷眼看着他们良久,冷声道:“宫女侍卫私会,你们两个中,只能活一个。你们考lǜ

一下,到底哪个死,哪个活?”

程穗与木宇相视一眼,愣住了。我定睛打量着他们,只见木宇眸中溢满惊惶,而程穗却深吸呼同口气后,神色坚毅。

心中有了结果,暗自叹息一声,问道:“可考lǜ

清楚了?”

这时,程穗深呼吸口气,道:“皇贵妃娘娘,奴婢愿意选择一死以求得木宇活命。”木宇听得,顿时眸中大喜,转而掠上几许不舍。但并未出声。只感激的看一眼程穗,转而垂下头。

我看在眼里,冷冷暗忖,为这种软弱窝囊的男人,真的值得程穗牺牲自己年轻少艾的生命吗?冷声问道:“木宇,你的选择呢?”

只见木宇转向程穗叩下三记响头,道:“程穗,谢谢你,我会终生记住你的。”程穗听得,绝望的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淌下。

我见得,对程穗道:“程穗,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嫁的男人呵,在这生死边缘,他可对你有过丝毫不舍?”

程穗听得,对我重重的叩首,道:“谢皇贵娘娘让奴婢明白过来。”转而向木宇道:“木宇,我只当我之前瞎了眼。”说罢,便往树杆上撞去。

容夕说时迟那时快的拉住了他。我道:“你要死,那得经本宫赐死,你若自戕,本宫就只有处死木宇代替你了。”

木宇听得,连忙劝道:“程穗,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程穗厌恶的看一眼木宇,对我叩首道:“求皇贵妃娘娘赐死。”

我不理会程穗,只对木宇道:“木宇,你可以走了,至于程穗,本宫会好好的想法子凌迟处死她的。”

木宇听得,怜悯的看一眼程穗,连连磕头,道:“谢皇贵妃娘娘,谢皇贵妃娘娘。”说罢就连滚带爬的去了。

看着木宇那连滚带爬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我淡淡道:“程穗,你真的要为这样软弱窝囊的男人服死么?”

程穗凄戚一笑,道:“他无情,奴婢不能无义,奴婢与他相识相爱一场,奴婢实在不忍心看着他死去呵。”顿一顿,冷冷一笑,又道:“只希望下辈子再也不要认识他。”

我满yì

道:“你起来吧。”

程穗听得,一阵惊愕,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微笑道:“既然你会这样想,想必你也知dào

纵然嫁以这种男人也是不会有幸福的了。以后再面对选择时,你也应该知dào

怎样的人才能与你携手共度一辈子。”

程穗微微惊喜,感激道:“谢皇贵妃娘娘提点,奴婢知dào

了。”

我道:“去吧,吃一垫长一智,经此一事,你日后带眼识人便好。”

程穗感激不已的向我重重的磕下响头,道:“谢皇贵妃娘娘不杀之恩,奴婢感激不尽。”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示意她离去。

待得程穗离去,容夕道:“娘娘慈心,恩惠六宫。是六宫众人的福气。”

我淡淡道:“本宫也是穷困出身,深知人世间的疾苦呵。”

容夕道:“正是因为娘娘的善良才会让娘娘陷入如今的境地呵。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娘娘好心会有好报的。”

我淡淡笑道:“人在深宫,总是身不由已,这么些年,本宫也做过许多身不由已的事。只愿能将功补过便好。”

回到毓庆宫,见得宜贵妃坐在正殿喝茶,我含笑道:“不知宜姐姐到来,让宜姐姐久等了。”

宜贵妃苦涩一笑,道:“我在咸福宫心烦,便想着来你这里讨杯茶喝了。好好清清耳根子。”

我听得,问道:“是什么事让姐姐心烦呢?”

宜贵妃无奈笑道:“还有什么事呢?是我那个宝贝妹妹呗。天天给给我闹的,心烦的很呵。”

平答yīng

自入宫以来,开始那阵子还好,后来就越发嚣张跋扈了。平日里动则体罚宫人,与新晋的几位嫔妃也甚为不睦。有过两次亦闹到康熙眼前去,康熙到底看在了宜贵妃的面子上只训了两句便让她们回去。而平答yīng

却不知收敛,反而因此更一发不可收拾。有着这般不懂事的妹妹,宜贵妃身边长姐,自然头疼不已。

深知宜贵妃对平答yīng

的疼爱,我只劝慰道:“平答yīng

年纪尚小,慢慢管教便好。”

宜贵妃叹息一声,道:“她这样的性子也不是一两天的了,都怪我当初阻止不了她进宫。现在总在闯祸,只怕他日会赔上自己呵。”

175 欣嫔

七月十二,欣贵人晋位欣嫔,挪宫到钟粹宫的主殿春和堂。

我坐于上首笑盈盈的与众嫔妃在说着话。心里头却是五味杂陈的。

自和贵妃去世后,我便再也没踏足过春和堂了。如今再次踏足旧地,心头难免心酸。我晋封之初,倍受冷眼与嘲笑,而当时忝居高位的和贵妃却待我宽和亲善。说到底,她亦是善良之人,只可惜好人没有好报,最终陨命。幸好,佟佳氏亦然不得善终。而我直接参与了佟佳氏的下场,也算是替和贵妃完成她的遗愿了。

当年自我与和贵妃设计从惠妃手里夺回八阿哥的抚养权,由和贵妃抚养后,和贵妃对八阿哥就宠爱有加的。也因着此,结束因八阿哥在惠妃处抚养我而提心吊胆的日子。和贵妃待八阿哥也是发自心底的疼爱的。

出了春和堂,不自禁的挪步到阿哥所。纵然如今我位高权重的,可终究我的出身搁在那里,于八阿哥的前途终究或多或少的有影响呵。所以,八阿哥自小我便教育他待人要温文有礼,希望这样能积赞人缘,好助他日后的路好走些吧。

刚踏进阿哥所,便见得太子妃迎面走来。待得走近,太子妃含笑的向我恭敬一礼,道:“儿臣参见良娘娘,良娘万福金安。”

我定睛看一眼太子妃,见她容色不甚好,很是客气的含笑道:“有些日子没见过太子妃了,太子妃一切可好?”

太子妃听得我的问话,眸上掠过几许忧伤,转而淡淡笑道:“儿臣一切还好,多谢良娘娘关心。”

我看在眼里,道:“那就好。太子这段时间要上书房,又要跟着皇上学着料理国家大事,如此一来,太子辛苦的同时,太子妃也辛苦呵。”

太子妃苦涩一笑,失落道:“儿臣还好,府里新添了两位新妹妹,有两位妹妹帮忙照看着,儿臣也自是轻松了不少。”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更何况贵为太子。我能理解太子妃的酸涩,可心头依然难受,微微一笑道:“太子妃毕竟是正妃,总是要劳累点的,你也要好好顾及自己才好。”

太子妃再次屈膝一礼,道:“谢良娘娘关心。”

待得太子妃离去,我问容夕道:“太子新纳了侧福晋么?”

容夕摇头道:“这倒没有,只听说是添了两位侍妾罢了,不过那位王氏,听闻自入府后,便很是得太子欢心。太子对其甚是宠爱。”

我听得,点头道:“这样还好,毕竟才立太子妃不久,若过早立侧福晋,终让太子妃颜面过不去呵。这样石氏一族难免会有不满。”

容夕道:“是啊,但太子妃入府也有不短时间了,却不曾听闻有好消息。若那两位侍妾能为太子诞下一儿半女的,晋位侧福晋也未必不可能呵。”女人就是悲哀,由其是身为皇亲贵胄家的女人,自身的荣耀往往系在孩子的身上。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却抵不过一个幼童,不谓不悲哀。正如后宫嫔妃,历朝以来,色衰后爱不弛的又会有几个?到头来,都是依靠着孩儿过生活呵。所以,这也是后宫嫔妃着重子嗣的重大原因之一。

我沉默片刻,对容夕道:“咱们先去瞧瞧三阿哥吧。”

容夕微微惊愕问道:“娘娘你如今比以前少来阿哥所了,现下好不容易来了……”

我懂她的意思,淡淡一笑,道:“三阿哥年纪已然不小了,明年就要去军营里磨炼,若去了军营,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

容夕懂了我的心思,道声“遵命”,便随我一同去了。

来到校场,远远的见三阿哥在练习武术。

我走近含笑看向他,一会他便发xiàn

我了。腼腆的过来问安:“良娘娘,你怎么来了?”

我微笑道:“今天得空便来看看你们了。”

三阿哥笑道:“可去看过八弟了吗?八弟应该在师傅那里呢。”

容夕道:“皇贵妃娘娘还没去探望过八阿哥呢,心里思念着三阿哥,便先来看看三阿哥了。”

三阿哥眸上掠过惊讶,依然腼腆道:“谢良娘娘记挂儿臣。”

我慈爱笑道:“良娘娘没什么事,就是心里挂念着你们便来看看罢了。你继xù

吧。”

三阿哥一笑,道:“也什么,这段时间良娘娘甚少来阿哥所,儿臣陪良娘娘一同去探望八弟便是了。”

我溺爱的看向他,道:“三阿哥若得空,便与本宫一起去坐坐吧,也好些日子没问过三阿哥的功课了。”

三阿哥听得,开心道:“这也好,那请良娘娘随儿臣到儿臣的书房里去。”

与三阿哥来到书房,见书房放摆放整齐且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我甚是满yì

道:“看来服侍三阿哥的宫人也是尽心的。”

三阿哥扶着我坐下,道:“儿臣的额娘去世了,而皇阿玛的儿子甚多,儿臣自知资质平庸,比不上大哥和二哥。”顿一顿,看我一眼又道:“儿臣知dào

这是良娘娘对儿臣的特别照顾才致使的。”

我溺爱的看着他,纵然荣妃做过不少坏事,可终究把三阿哥管教得甚好。众位阿哥中,三阿哥与八阿哥最为温文。而这几年,三阿哥也长成了不少。我道:“明年你就要到军营里去了,良娘娘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去到军营后,什么都得靠你自己呵。”

三阿哥听得,脸微红,倍是失落,道:“良娘娘,儿臣可以不去军营锻炼吗?”

我微微一惊,蹙蹙眉,问道:“三阿哥为什么要这样说?”

三阿哥抬眸看一眼上方,微微叹息一声,道:“儿臣知dào

身为皇子,享shòu

锦衣玉食的同时也要为国家效忠尽lì

。但儿臣不喜欢这些,儿臣不想自己的人生都是围着皇宫这个圈子转,外面天大地大的,儿臣想独自出去外去看看。”顿一顿又道:“彼如恭王叔,他云游四海,可比牵在皇宫来得更懊意呵。儿臣希望能效仿恭王叔。”

这皇宫就是这样,外面的人看到的都总是宫里的锦衣玉食与权利,只有身在里面的人才知dào

个中的无奈与束缚。叹息一声,定睛看着他。

三阿哥见得我仔细看他,脸微红,又道:“良娘娘,儿臣想找个时间跟皇阿玛说说自己的想法,你会支持儿臣吗?”

我略略思索,摇摇头,道:“你是皇上的儿子,是位阿哥,更是国家的未来,比不得公主,良娘娘若支持了,有可能误了你一生呵。你现在还小,你渴望自由,但人的梦想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的。所以,你这样的选择,良娘娘不会支持你,但也不会反对你。若你有意,到时时候你大可跟你皇阿玛说,跟皇阿玛争取。不过,无论你做下怎么样的选择,良娘娘都会默默的站在你一边。”

三阿哥定睛看我一眼,转而笑道:“良娘娘,你知dào

吗?其实你跟我额娘的性子很像。只是你比我额娘幸运。”

听得提及荣妃,我心头溢上异样,问道:“三阿哥觉得哪里像了?”

三阿哥微微沉吟道:“我额娘也是个温和淡然的女人,她总是教育儿臣要尊敬兄长,爱hù

幼弟。她很爱皇阿玛,每次皇阿玛要来看她,她都早早的准bèi

了,但皇阿玛走后,她又深深的失落。那时,儿臣虽小,可也能感觉到额娘的变化。”

我深吸呼口气,口中只道:“你皇阿玛是位明君,也是位很了不起的人,八岁登记,一直到现在,大清在他的管治下,愈加繁荣昌盛。”

三阿哥听得,脸上也溢上赞许之情,却有一丝失落掠眸而过,道:“但做为皇阿玛的女人,不一定快乐,是吗?正如良娘娘,你恩宠六宫多年,却依然有远走五台山的时候。”

听三阿哥这样的话,我无言对以,我虽知dào

他已然成长到十五岁,可在我眼里,终究还只是个孩子。道:“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他的无奈与执着吧。”

三阿哥道:“良娘娘与我额娘一样,执着的都是皇阿玛是吗?”

我道:“或许都是吧。”

三阿哥道:“所以良娘娘与我额娘一样,都活得那么辛苦,等儿臣长大后,儿臣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如此辛苦,儿臣会溺水三千,只取一瓢。要跟武术师傅一样,只取自己钟意的女子为妻。”大同与月娴,也算是大清国的一段佳话呵。顿一顿又道:“要不就像恭王叔一样,终生不取。”听得提及常宁,我心头溢上一阵酸涩,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若取不到真心钟意的,宁愿终生不取吗?若真如此,我到底该欣慰还是心酸呢?于我,人生有着这样一个真心相待的人,总是一种安慰。于他,就此终老了么?恍惚间,走神了。

三阿哥见状,轻声唤我道:“良娘娘,你在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微微一笑,又道:“三阿哥,这些都是后话,现下你最重yào

的是努力学文习术哦。”

三阿哥重重的点点头,恭声道:“儿臣知dào

。”

176 四阿哥的淡定

刚到毓庆宫门口,元冬便上前来,禀道:“娘娘,欣嫔娘娘在里面待了许久了。”

我蹙蹙眉,看一眼元冬,问道:“今天是欣嫔的好日子,现下这个时间怎么来毓庆宫了?”依照惯例,今天康熙会翻她的绿头牌。

元冬道:“这个奴婢不知,只是看欣嫔娘娘的样子,好像有什么焦急的事,且越等就越不烦燥。”

我点头道:“知dào

了。”

进了毓庆宫正殿,欣嫔见着我回来,立马起身迎面走来,道:“皇贵妃娘娘,你可回来了。”

我淡淡看她一眼,微笑道:“今天是欣嫔妹妹的好日子,现在怎么来毓庆宫了?”

欣嫔冷冷一笑,深意道:“臣妾的好日子还没到呢?”

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问道:“可有事么?”

欣嫔环顾一眼四周,道:“皇贵妃娘娘,可否摒退左右。”

我听得,向容夕努努嘴,容夕便会意让众人退下了。

待得众人退下,欣嫔压低声音道:“皇贵妃娘娘,咱们之前定下的协议,可还记得。”

我心头冷冷一笑,面上却淡笑道:“都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本宫答yīng

既与你联手,并协议,就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看妹妹这急的,倒像是姐姐失言了。”

欣嫔听得,连忙屈膝一礼,道:“臣妾不敢,只是这搁在臣妾心头,一天没结果,臣妾便一天寝食难安。”

我冷瞧着她,道:“欣嫔妹妹,你可知dào

本宫为何在册后大典前一天向皇上请旨取消么册后吗?”

欣嫔不假思索的道:“因为宫里出现不详之事呗。”

我苦涩一笑,道:“的确,那天在一天之内出现三起重大不详事。所以本宫便向皇上请旨要求取消立后。”冷冷一笑,又道:“若本宫说这是人为的,妹妹你信么?”

欣嫔听得,甚是惊讶,不可置信的道:“人为?为什么?”

我道:“在后宫中,为争权夺利,向来无所不用其极。本宫册后,这得红煞多少人的眼睛呢?”

欣嫔听得,面色瞬间变得凝重,眸上溢上毒狠,阴冷着声音,道:“要是谁敢阻止我立后,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听得,失声笑了。

欣嫔见得,问道:“皇贵妃娘娘,你笑什么?”

我道:“本宫对那做下这肮脏事的人又何尝不恨之骨呢?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纵然皇上宠爱本宫,可本宫依然奈何不了那人呵。不过,幸好老天有眼,她也终当不成皇后。因着这两起子事,皇上便下旨不再立后。”

欣嫔听得我那句“她也终当不成皇后”,明白了我指的是谁,冷声问道:“德妃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我道:“她出身也不高,却能连连产子,皇上因着六阿哥的离世,下旨若再有人伤害皇嗣,诛连九族,皇上失去过那么多的孩儿,又何曾为哪一个孩儿下过这样的旨意呢?”

欣嫔点头道:“的确,德妃不但聪慧,且有勇有谋的。臣妾这次下大牢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了。若换一般人,谁敢轻易将一名嫔妃罚入大牢。”欣嫔眸中的怨毒越发加深,我看在眼里,心头也不自禁一陡。

我见欣嫔已套入我的思维中,继xù

道:“本宫深爱皇上,绝不会再让皇上受人非议。”故yì

停顿下来,让她去猜想。

果然,欣嫔急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道:“皇上自小父母双亡,登记后,连续三任皇后都早逝,本宫与德妃又立不成皇后,臣民背后有说皇上命硬一说。所以,本宫既有意助你立后,便定要一举即中,以免传到民间再次让皇上难堪。”

欣嫔听得,眼神一亮,赞许的点头道:“皇贵妃娘娘言之有理。”顿一顿,又阴冷道:“所以,臣妾在册立前,必须清除障碍,以免扰了我的好事。”

我轻轻的摇头,道:“说得容易,可做起来难呵。莫说是欣嫔妹妹你一个刚入宫的嫔妃了,就算是本宫这入宫多年的皇贵妃要伤她分毫都是困难之极的。这么些年来,本宫吃了她多次暗亏,若不是皇上护着,只怕本宫早已不知何等悲惨下场了。”

欣嫔冷冷一笑,道:“事在人为,谁敢阻挡我立后,必死无疑。”

我叹息一声,道:“欣嫔妹妹,你也别急,容本宫再好好想想计策吧。她亦是聪明之极的人,咱们可不要弄巧成拙垢好。”

欣嫔不理会我后面的劝话,向我屈膝一礼,只道:“臣妾今日听得皇贵妃娘娘的话,总算了解了事实的真相与问题所在。如此一来,臣妾心里也是有数了。”

我面色凝重问道:“欣嫔妹妹你可有万全之策?”

欣嫔胸有成竹道:“臣妾会看着办的。还是那句,挡我者死。”说罢,再行一礼,又道:“皇贵妃娘娘,臣妾先行告退了。”

待得欣嫔离去,我感叹道:“果然是个疯子。”

容夕笑道:“德妃许就是要这种疯子才能对付得了她。娘娘心地慈善,总是念着旧情,才会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手下留情,以至于她越发过份。”

我略略思索一会,道:“让人着意留意她们两个,毕竟欣嫔那种‘疯子’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本宫能做的德妃自然也能做。”

容夕恭声道:“奴婢遵命。”

如是几日,一日午间,我靠在贵妃塌上打盹,至清急急的进了来,禀道:“娘娘,皇上请你立马去上林殿。”

容夕见得,训道:“看你急的,这样莽莽撞撞,若惊了娘娘非要赏你顿板子。”

非重大事不会传唤嫔妃去上林殿,我问道:“可发生什么事了?”

至清道:“听说是德妃娘娘因袒护四阿哥,伤害了七阿哥,七阿哥现下刚抢救过来。皇上为此大发雷霆呢。”

我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呢?”

至清道:“奴婢不知,刚刚皇上身边的小定子来传话说要请娘娘去的。”

我沉吟片刻,连忙对容夕道:“快帮本宫整理妆容。”

容夕亦面色凝重的。

待得我与容夕到达上林殿,见得康熙横遭眉怒目的坐于上首,德妃与四阿哥跪伏正殿中央。德妃脸上溢上惊恐。四阿哥涨红着脸,却不似德妃的惊慌。我看在眼里。心里暗忖,四阿哥小小年纪,遇事却临危不乱。遇着连德妃都慌了神的事,他却能淡定至此。

我上前恭敬一礼,问道:“皇上传臣妾来,可有什么事呢?”

康熙冷冷的瞥向跪至地上的德妃母子,冷声道:“你问他们吧。”德妃听得,脸色更为难看。

这时,四阿哥重重的叩一记响头,道:“禀良娘娘,刚才儿臣的额娘来阿哥所探望儿臣,七弟不知怎么了,总是缠着儿臣,并对儿臣出手相向,额娘看不过,便训了七弟几句,谁知七弟却不依不挠的,并对额娘无礼,额娘出于本能反应,推了七弟一下,七弟失足跌落在地便奄奄一息了。”说罢,又重重的磕头,道:“还请皇阿玛与良娘娘明鉴,额娘绝无意要伤害七弟的。”

听得七阿哥受伤,我连忙问道:“那七阿哥现下如何了?”

四阿哥答道:“太医已来瞧过了,说七弟是不慎跌落,刚好伤到穴位。施治一番,七弟便醒来了。太医说好好的养段时间便无大碍了。”

我听得方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四阿哥又道:“此事因儿臣而起,儿臣罪责难逃,儿臣愿接受惩罚,还请皇阿玛与良娘娘只罚儿臣一人,饶过我额娘。”

德妃听得,泪水瞬时溢上眼眶,咽喉发硬,急声道:“四阿哥,你住口。七阿哥是额娘不小心推倒致伤的,干你何事呢?你不得胡说。”

四阿哥听得,红了眼圈子道:“此事因儿臣而起,儿臣作为男子汉,便要有所担当,儿臣知dào

额娘心疼儿子,但儿臣是皇阿玛的儿子,儿臣向来以皇阿玛为榜样。虎父焉能有犬子?儿臣虽无能,但也断不能做出有辱男子汉担当的事。”说罢,又向康熙道:“求皇阿玛降罪。”

我轻轻看向康熙,见得他脸上依然怒气不减,可却多出几许赞许。我看在眼里,心里暗忖,四阿哥话语中虽口口声声请求康熙处罚,但却字字句句中触到康熙的要害,以引起康熙的怜悯与赞赏。好聪明的四阿哥。

转念略略一想,七阿哥自小亲生额娘离世,且他亲生额娘生前又只是一贵人位分。因而,七阿哥自是不受重视的。久而久之,七阿哥长大后,也是胆怯内向的。若真如德妃与四阿哥所言,七阿哥是对德妃无礼而致使德妃失手推倒他的。那么,胆怯内向的七阿哥怎么突然的就做下如斯“胆大”之事呢?且德妃亦非冲动之人,又怎会轻易推倒七阿哥呢?这个中到底是什么原因?一个疑问掠上心头,莫非这是欣嫔的作为?但无论是不是欣嫔所为,这都是扳倒德妃的一个好机会呵。目光余梢看瞥见依然淡定的四阿哥,顿住了。

177 德妃降位德嫔

我微微沉吟,道:“皇上,德妃姐姐并非鲁莽之人,失手伤害七阿哥的确该罚,可是,还请皇上看在四阿哥一片孝心的份上,饶过德妃姐姐一回。”康熙向来喜欢“家人”和谐相处。我纵然心有不愿,可也不愿做恶人。此事若真是欣嫔所为,想来欣嫔也不会轻易的让德妃逃过此劫。想及于此,心里也便淡定了不少。

康熙听得我亦然为德妃求情,脸色稍微好转,点头道:“既然皇贵妃替你们求情,朕也不好意思拂了皇贵妃的面子。”话落,便听得门外守门太监高声禀道:“欣嫔娘娘驾到。”

我听得,不自禁的嘴角向上扬了扬,果然,我的猜测没错。一会,欣嫔便扶了贴身宫女的手进了来,一进来,便恭敬有礼的向我与康熙请过安。

康熙见着欣嫔到来,脸色也缓和许多,声音放柔不少,问道:“你怎么来了?”

欣嫔脉脉含情的看向康熙,嗲着声音含笑道:“臣妾听闻皇上在这里,因心中甚是思念皇上,便来瞧瞧了。”声音柔媚入骨,纵然身为女子的我听得,心头也不由自主的似有一股暖流淌过心头。

康熙听得,果然脸上露出溺爱的微笑,我看在眼里,微微深呼吸口气,面子上保持着淡然。

欣嫔转而看一眼跪在上的德妃母子,佯装疑惑问道:“德妃娘娘与四阿哥这是怎么了?”

我微微白了她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后宫人人皆知上林殿是审问后宫嫔妃重大事的地方,她却如斯的佯装天真。抬眸瞥向康熙,康熙依然是一脸的溺爱。我心里暗自冷笑,我因欣嫔而去了五台山,纵然回来后,康熙冷落了欣嫔好一段时间,甚至对她不闻不问的,但自从我撮合他们后,康熙对欣嫔的宠爱比起过往是有过之而无及之呵。至少是,这么缺脑筋的问话都能换来康熙的笑脸,可见康熙对其的宠爱。

德妃听得脸色更加铁青,四阿哥却依然保持原来的淡定。四阿哥把对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告sù

欣嫔。

欣嫔听得,佯装惊讶道:“德妃娘娘,你真是太冲动了,之前因为冲动,把臣妾罚到大牢里,害得臣妾在大牢里受了好多的苦。不过臣妾一个大人也就算了,七阿哥还是个孩子啊,你怎能这样待他呢?”三分真情,七分演技,欣嫔话语间,仿佛笃定了德妃是故yì

伤害七阿哥的事实。

德妃阴沉着脸,怒道:“欣嫔,你这是什么话,你要诬赖本宫吗?”

欣嫔听得,状似惊惶的身子微微抖了抖,向康熙撒娇道:“皇上。”

康熙见状,怒道:“德妃,欣嫔到底年纪小,你入宫多年,且比她年长这么多,就非要跟她计较么?”顿一顿又道:“在朕面前你都是这种态度,更何况在背后。”

德妃连忙辩白道:“皇上,臣妾并无恶意,只是这事涉及臣妾,且欣嫔言出无礼。”

康熙打断了德妃的话,愠声道:“够了,看来是这些年朕过于纵容你了。上次你罚欣嫔入大牢,朕已不去计较了。你却不知悔改,亏得欣嫔还总是为你求情,你当真不识好人心。”阴沉着脸,沉吟一会,又道:“德妃,作为协管六宫之人,无故伤害七阿哥,去协理六宫之权,故降位德嫔,以儆效尤。”

我听得,长长的叹了口气,难怪古人有红颜祸水一说,圣明如康熙,被欣嫔的三言两语便改变主意了。更何况是那些昏庸无道的帝王。

四阿哥听得,脸色微变,却只叩首谢恩:“谢皇阿玛。”话落,康熙溺爱的看一眼欣嫔,便离去了。四阿哥又转向我,恭声道:“谢良娘娘。”

德嫔恨恨的看一眼我与欣嫔,亦与四阿哥一同离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压低声音问道:“七阿哥向来胆怯,为何会做出对德嫔无礼的举动呢?”

欣嫔得yì

道:“皇贵妃娘娘,你可听说过有五石散这东西?”

我听得,心头一凛,五石散是一种慢性毒药,主要成份是由罂粟花的根磨成粉,再配以其他几味中药配制而成的。初服者会神经兴奋与产生幻觉。但经久服用,便会伤及人的大脑与神经,导致服用者神智不清,更为严重者甚至陨命。在民间,有不少的人一旦染上,就一辈子都离不开五石散了。也有些不法的商人,误导意志薄弱的人吃五石散以谋取利润。我状似无意的看一眼欣嫔,只是她脸上眸上全溢着得yì

的神色,丝毫无为自己伤害一个本就可怜的孩子而有些许的歉意。深呼吸口气,道:“这种东西在后宫别滥用呵,若让皇上知dào

了,这不是你我担当得了的。”

欣嫔冷冷一笑,道:“但凡做大事的人,谁脚下没有几个倒霉鬼?待他日我登上后位后,许七阿哥荣华富贵便是了。”

我知dào

她的“疯病”又开始了,不愿与她争论,只道:“德妃现下只降位德嫔,四阿哥渐渐大了,且看四阿哥今天的临危不乱的表现,德妃未必就没有封妃甚至贵妃的可能呵。”

欣嫔神色一凛,转而眼神又毒辣起来,冷声道:“皇贵妃娘娘放心吧,臣妾不会让她再碍眼太久的。今天扳不倒她,是药量不够罢了。”

我深意的看她一眼,赞许道:“欣嫔妹妹做事,本宫没有什么好不放心,只是阿哥终是皇上的孩子,去一个嫔妃皇上不足惜,但去一个皇子,皇上终不会轻易罢休。所以,本宫希望欣妹妹日后别再以皇子为筹码了。”终是无辜的孩子,我再不堪,都不愿伤害无辜的孩子来保全自己。

欣嫔听得,脸色微变,眼色冷辣的看向我。我含笑道:“妹妹放心,本宫会尽lì

助妹妹早日登上后位的。只要咱们姐妹同心,相信我们会各得其所的。”

欣嫔听得,脸色才回复过来,微笑道:“会的。”

在回毓庆宫的路上,见得喜答yīng

与悦答yīng

从一侧出了来。俩人见着我,恭声请安道:“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淡淡笑道:“都起来吧。”

两人谢了恩,悦答yīng

笑道:“想不到在这里能碰上皇贵妃娘娘,听闻皇贵妃娘娘宫里有两位冲得一手好茶的宫人,不知臣妾们可否有机会得幸一尝?”悦答yīng

不但长相温和喜气,声音也极其柔和,听在人的耳朵里,也感觉舒服。

当初我也是相中悦答yīng

有意拉拢到冀下的,便道:“既然答yīng

妹妹喜欢,摘日不如撞日,现下到毓庆宫一尝便是了。”

悦答yīng

得,眉开眼笑,道:“谢皇贵妃娘娘,那臣妾便去打扰了。”

回到毓庆宫,刚踏入正殿,悦答yīng

微微打量一眼殿中,含笑道:“臣妾入宫之初,听闻毓庆宫是皇上特意赐给皇贵妃娘娘的。臣妾开始时还有些许好奇,毓庆宫离乾清宫甚远,且装潢与许多宫殿相较之下,也很是简单的。今天这一仔细打量,才明白皇上真真是把皇贵妃娘娘摆在心尖上疼爱的呵。”

听得悦答yīng

的话,我有些许意wài

,淡淡笑道:“悦答yīng

何出此言?”

悦答yīng

含笑道:“毓庆宫的装潢确是少了辉煌的感觉,可一踏入正殿,便给人以舒适,简洁的感觉。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这当真是别具一格呵。”

当初装潢毓庆宫时,我要的便是这种感觉,所以着意让人往这方便去装潢。而这么些年来,却只有悦答yīng

说出如斯一番话。我赞许道:“悦答yīng

果然聪明。”

悦答yīng

笑道:“但凡不喜好争夺的人,都喜欢淡雅简洁的东西。娘娘性子淡然亲仁,再加上毓庆宫这简单清雅的装潢,皇上忙了一天,这正是身心放松的好地方呵。”顿一顿又赞许道:“且毓庆宫位置偏僻,正好清静。”

喜答yīng

听得,也细细的打量了一会,脸上溢满不解。

这时,至清端来了茶水,行一礼便又退下了。

我含笑道:“两位妹妹尝尝这茶还合口不?”

悦答yīng

微微呷一口,赞许道:“臣妾粗俗,不会品偿茶叶的好坏,只是这茶确实入口清香,缓缓喝下一口,唇齿留香。”

我笑道:“悦答yīng

谦虚了。”淡淡看她一眼,一个主意掠上心头。欣嫔眼下越发得康熙宠爱,若再这样下去,若她有谋害我之心,只怕到时我也难以制衡她呵。且看今天康熙待她的态度,她只三言两语撒娇间便把德妃降位德嫔了。防备之举必不可缺少。想及之此,细细的打量一眼悦答yīng

,论姿色,她的确不及欣嫔,可这后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美貌。而悦答yīng

长相甚是喜气,纵然沉吟不语,依然给人以一种含笑的感觉。而嫔妃间,也唯她一人有如此喜气的长相。这未尝不是种优势。

我道:“悦答yīng

总是这样谦虚。”顿一顿又笑道:“悦答yīng

长相喜气平易近人,本宫很是欢喜女子人家这样的相貌,想来皇上也会欢喜呵。”

178 五石散

悦答yīng

听得,神色瞬间一变,转而又回复正常。一旁的喜答yīng

却道:“我们这拔入宫的嫔妃,就数欣嫔娘娘最得皇上欢心,悦姐姐长相再如何喜气,终不及欣嫔娘娘得宠呵。”

悦答yīng

见状,忙道:“臣妾卑微,不敢与欣嫔娘娘相较。喜妹妹一时口快之言,还请皇贵妃娘娘见谅才好。”

我看着她们,淡笑道:“欣嫔的确讨皇上欢心。”顿一顿,转而叹息一声,又道:“不过也难怪皇上现下比从前更宠爱她,想她在大牢里呆着的这些日子也是受了不少的苦。出来后,皇上难免会对她心有怜惜。”

喜答yīng

见状,忙恭维道:“这不也是皇贵妃娘娘心地宽宏大量,成全了她。”

我道:“同为六宫姐妹,本宫入宫早些,现下又忝居高位,妹妹们若有心皇上,本宫又怎会不成人之美呢?再说,皇上得多位妹妹真心照顾,本宫又何乐而不为呢?”

悦答yīng

与喜答yīng

听得,连忙跪拜下去,口中整整齐齐道:“皇贵妃娘娘宽宏大量,臣妾们衷心佩服。”

我连忙唤起,道:“妹妹们不必行这样大的礼,快快起来吧。本宫身为摄六宫事之人,这是本宫应当做的。”

待得悦答yīng

与喜答yīng

离去。容夕疑惑问道:“娘娘,你可是有意悦答yīng

?”

我点点头道:“现下,德妃失宠,亦连带了祥嫔,而新晋的六位嫔妃中,喜答yīng

与逸答yīng

不成大气候,平答yīng

虽样貌颇佳,又是宜贵妃的妹妹,可她那娇蛮任性的性子,终无法入得皇上的眼。而欢答yīng

,本宫自五台山回来后,也留意了她好些日子了,觉得她并无心于皇上。而欣嫔如今在后宫,如日中天,今天德妃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只不过三言两语间,便令德妃降位德嫔了。”

容夕听得,也点头道:“娘娘果真心思细腻。四阿哥聪慧,临危不乱,若不是欣嫔到来,德嫔或许就不会降位了。”顿一顿又道:“且看皇上当时的反应,对欣嫔也是极其纵容溺爱的。”

我赞许道:“知人口面不知心,欣嫔现下虽表面上与我们联手,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们却不得而知。所以我们总要做好防备才好。若有一日欣嫔她凌驾于本宫头上来,未必就比当初的德妃好对付。”

容夕略略思索一会,道:“这也是,德妃再不堪,终究是个思维正常的人。”沉吟片刻又问道:“娘娘是想利用悦答yīng

分去欣嫔的宠爱么?”

我点头道:“悦答yīng

长相虽不及欣嫔,可她亦有她自身优胜的地方。若加以包装,许也会引得皇上注意。”

容夕道:“那娘娘觉得悦答yīng

可有意?”

我胸有成竹道:“若本宫没有料错,短时间内,悦答yīng

必会亲自上门来拜访求助。”

容夕笑道:“娘娘向来料事精准。先恭喜娘娘了。”

我抬眸看一眼窗外,见天色已暗下来了。想及服用了五石散的七阿哥,心头到底不安。琪贵人在世时,陷害过我,甚至间接害死王爷王妃,可那时七阿哥还是个幼童,对人世间的一切懵懂无知,祸不及稚子。对容夕道:“去瞧瞧七阿哥吧。”

容夕听得,小心冀冀的劝道:“娘娘,七阿哥的事是欣嫔下手的,若娘娘此刻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嫌隙呵。”

我懂容夕的心思,但七阿哥到底只是个失了额娘且又不得父亲宠爱的孩子。再说,小小孩儿,怎禁得起五石散呢?我到底于心不忍,道:“本宫身为摄管六宫事的人,七阿哥受了意wài

,不去探看终不好。”

容夕还是担忧道:“但……”

我阻止她道:“好了,再怎么样,欣嫔她终究还未成气候,若真要与本宫相斗,本宫未必就怕了她。与她联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本宫心里自有分寸。”

容夕知dào

劝不住我,便不再相劝了,道:“那奴婢去点盏灯笼再去。天色不早了,娘娘坐轿子可好?”

我点点头,容夕便去准bèi

了。

来到阿哥所里七阿哥的寝房,容夕欲要上前去敲门,却听得一声音道:“照看这娘不在,爹不宠的人真费劲,活做瞎做的,非但得不到丝毫好处,还处处受人气。”容夕听得,停下了欲要敲门的手,回头看向我。我听得,蹙蹙眉,不作声。容夕会意,但与我一同站在门外了。

另一宫女附和道:“可不是,看七阿哥那胆怯软弱的样子,想来长大后也是个成不了气候的。莫说要与太子相比了,就连八、九、十,三位阿哥都比他强,他活着也是浪费食粮。”

第一把声音又道:“是啊,我不祈求能服侍太子了,就算是能服侍八阿哥都好。皇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得脸,咱们出去也好神气些,却不想分来了这倒霉的地方。”

又听得七阿哥的声音,虚弱道:“给我倒杯水来。我口渴了。”

第一把声音不屑道:“还会说话呢,证明还能喘气,天都这样黑了,还喝水做什么呢?”

七阿哥哀求道:“我真的很口渴。”

七阿哥话语未落,第一把声音又道:“再待会儿吧,七阿哥你病中虚弱,实在不宜多喝水。”

我听得,气涌上心头,向容夕使个眼色,容夕便前去推开了门。

两位宫女见得我站在门口,立马惊愕失色,其中一人反应过来,两人连忙满脸堆笑的行一礼,跪拜下去请安道:“皇贵妃娘娘金安,不知皇贵妃娘娘此刻到来,奴婢有失礼数了。”

我阴沉着脸道:“本宫哪里敢劳烦姑娘迎接。”说罢,不理会她们,便倒上杯水到七阿哥塌边,柔声道:“七阿哥喝水吧。”

七阿哥见着水,感激的瞧我一看,一下子便喝下整杯,我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我把杯子递与容夕,容夕会会,再去倒杯水来,七阿哥一口气喝下三大杯的水。感激的唤我一声:“良娘娘。”说落,便红了眼圈子了。

我柔声问道:“七阿哥可觉得好些了?”

一名宫女恭维道:“回皇贵妃娘娘,七阿哥已无大碍了,太医说只需好好休息便好。”

我蹙蹙眉,瞪她一眼,冷声道:“看来你这差事当得越发好了,本宫与阿哥说话,你区区一奴婢也敢插嘴。”

说话宫女听得,连忙左右开弓扇自个儿耳光,求饶道:“皇贵妃娘娘息怒。奴婢知错了。”

我冷声道:“做为奴才,不忠于主子,是宫里最大的忌讳,你居然以区区一宫人位分,欺凌尊贵的阿哥,再留着你也是个祸害。你们自行去慎刑司领罪吧。”说罢,深意的看一眼容夕。碍着欣嫔,我不愿轻易大动干戈,再说,在这见高拜,见低踩的皇宫中,会有如斯举动的也不止她们两个,纵然我因此处死了她们,未必就不会再有其他人。

两名宫女连忙磕头求饶道:“皇贵妃娘娘开恩啊,皇贵妃娘娘开恩。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容夕会意,训道:“当奴才的最重yào

的是忠心,你们对七阿哥无礼,无视七阿哥,叫皇贵妃娘娘怎能饶过你们呢?”说着便佯装推着她们出去。

两位宫女听得容夕的话,连忙跪爬到七阿哥塌前,又磕头求道:“七阿哥开恩啊,是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七阿哥大发慈悲,为奴婢们求求情,奴婢日后定衷心感激七阿哥,好好服侍七阿哥,为七阿哥唯命是从。”说罢,又磕头连连。

七阿哥眸上掠上不忍,低声对我道:“良娘娘,要不就饶过她们吧,经此一次,想来她们也知错了。”

我阴沉着脸,沉吟片刻,道:“既然七阿哥为你们求情,本宫也不好拂了七阿哥的面子,但日后你们敢胆再对七阿哥无礼,本宫定严惩不贷。”

两位宫女听得,如获大赦,感激不已道:“谢皇贵妃娘娘,谢七阿哥,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不再理会她们,只道:“你们先下去吧。”两人听得,连忙叩首,跌跌撞撞的退下了。

七阿哥见得她们退下,脸上溢满感激,道:“良娘娘,天色已暗下来了,你怎么还来探望儿臣呢?”

我柔声道:“听说你受伤了,本宫心里着实放心不下,便来瞧瞧了,刚到门外又听得那两位宫女对七阿哥出言不逊的。实在委屈七阿哥了。”

七阿哥到底只是个孩子,听得我关心备至的话,不自禁的眼泪溢上眼眶。转而眨眨眼,强逼着把眼泪逼回去,道:“谢良娘娘,儿臣好多了。”

我点点头,道:“那就好,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待好了再去上书房,知dào

吗?”顿一顿,又道:“若日后再有宫人胆敢对你无礼,你便来告sù

良娘娘,良娘娘为你作主。?”

七阿哥感激道:“儿臣知dào

了。谢良娘娘的关心。”

我好生嘱咐了一番七阿哥,见天色已然全暗下来,便离去了。

179 悦答应

翌日晨起,容夕在替我梳妆,至清推了门进来,禀道:“皇贵妃娘娘,悦答yīng

在外头求见。”

我听得,淡淡一笑,抬眸间,正好见得镜铜里的容夕亦嘴角微微向上扬,微笑着。我对至清道:“去告sù

悦答yīng

,本宫正在梳妆,让她稍等一会。”至清听得道声“是”就下去了。

一会,悦答yīng

便进了来,见着我,行礼问安后,接过容夕手中的梳子,含笑道:“臣妾本以为起个大早来服侍皇贵妃娘娘晨起,却不想皇贵妃也起得这么早。看来平日里臣妾真是懒惰了。”

在铜镜里仔细端详一眼她那张长相喜气的脸,我淡笑道:“本宫昨晚睡得早,今天便醒得早罢了。悦答yīng

这么一大早的来,倒是辛苦了。”

悦答yīng

笑道:“能服侍皇贵妃娘娘晨起,是臣妾的福气。臣妾不觉得辛苦。”说着,用心的替我梳理妆容。

我在铜镜里仔细端详着,悦答yīng

的手势不错,出生于官宦世家的女儿,还能有如斯巧手,实在难得。我微微一笑,赞许道:“看悦答yīng

这手巧的。”

悦答yīng

温和笑道:“臣妾待字闰中时,也经常帮着姐姐梳头,日子久了,便学会一点了。今天在皇贵妃娘娘面前卖弄,还请皇贵妃娘娘莫要嫌弃臣妾手拙才好。”

我道:“怎会,难得悦答yīng

有心了。”

待得梳好妆容,悦答yīng

又服侍了我着换。我道:“辛苦你了。”

悦答yīng

缓缓跪下,恭声道:“臣妾能服侍皇贵妃娘娘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唯愿能日日服侍在皇贵妃娘娘身侧。希望皇贵妃娘娘莫要嫌弃臣妾才好。”

我顺手执起她,道:“怎会呢,悦答yīng

的心意本宫是知dào

的。同为六宫姐妹,咱们日后相互照顾便好了。”悦答yīng

听得,大喜,再次谢了恩。

元冬进了来,恭声道:“娘娘,早膳已准bèi

好了。”

我含笑对悦答yīng

道:“悦答yīng

这么早的过来毓庆宫,可有用过早膳?若没有,跟本宫一同进膳可好?”

悦答yīng

道:“谢皇贵妃娘娘。”说着,过来扶了我的手一同到偏厅用膳。

坐下,我见餐桌上摆放着小米粥与几样清胃爽口的小菜。笑道:“这么热的天时,早膳进食小米粥是最好不过的,既清胃又爽口。”

悦答yīng

附和道:“这倒也是,现下虽已七月中旬了,可天气依然热得很,丝毫没有入秋的感觉。”

我听得悦答yīng

的话,微微沉吟,道:“现下已七月中旬,算算时间,也快到八月十五了。”

悦答yīng

道:“是啊,过了八月十五就快又一年了。”

我微微颔首,道:“是时候准bèi

中秋的事宜了。”

悦答yīng

道:“娘娘为六宫事辛劳,可也要注意身体才好。”顿一顿又道:“六宫诸事繁琐,皇贵妃娘娘你既然要料理六宫事,又要服侍皇上,当真辛苦了。”

我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是啊,德妃降位德嫔,且去了协理六宫大权,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压在本宫身上了。不过这倒没什么,就怕服侍不好皇上,委屈了皇上呵。”

悦答yīng

听得,眸中一喜,立马起身跪拜在地,恭声道:“皇贵妃娘娘,臣妾无能,但自入宫后,便心向皇上,娘娘诸事辛苦,臣妾希望能为娘娘分忧一二。”

我微微沉吟,道:“悦答yīng

平身吧,既然你有心,本宫便略尽绵力罢了。不过纵然你与本宫有意,还得皇上欢喜才好。”

悦答yīng

会意,道:“臣妾知dào

,臣妾定会努力的。”

待得悦答yīng

离去,我苦涩一笑,暗忖:我若心里有一点康熙的位置,又怎会把一个又一个女人推入他的怀抱呢?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可遇不可求,但来到身边时,不抓住就转瞬即逝。

正思绪间,容夕轻声问道:“娘娘,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我回复过来,淡笑道:“没什么,只是有点感慨罢了。”

容夕问道:“是悦答yīng

的事吗?”

我点点头,叹息道:“本宫把一个又一个女子推向皇上怀里,本宫在问自己,若我心里还有一点点他的位置,又怎么如此做呢?”

容夕淡然一笑,道:“自古以来,条条规矩要求女人三从四德,在外头人眼里,娘娘这是宽宏大量呵。”容夕言之意下的话我又怎会不解呢?正所谓在外头人眼里。可心里呢?想及宜贵妃谈起康熙时那一抹失落与惊喜。当初,我又何尝没有过呢?

我苦涩一笑,道:“或许吧,女人就是这样的悲哀。所以,当年武媚娘立志做皇帝,并一一去清扫障碍,最终成功坐上皇位。虽‘遗臭万年’可也着着实实为创造了一个奇迹。身为女子,她有这样的勇气和才干,也是让人钦佩的。”

容夕听得,环顾一眼四周,提醒道:“娘娘,武媚娘留下的无字碑,说是让后人去评定,谁知不是她自个儿的‘有苦说不出’呢?”

我懂容夕话语里的意思,只道:“既然本宫有意让悦答yīng

上位,咱们可要有个周全之策才好。德嫔虽已降位,可依然好端端的生存zài

后宫里,而欣嫔的恩宠又如日中天。咱们要尽快行动才好。若他日德嫔翻身,我们又压制不住欣嫔,那我们的处境便要艰难了。”晋封多年,深刻的明白,嫔妃的荣辱宠盛,终究只系在皇帝的喜好上。当年,康熙把我捧在心里去呵护,在我深陷感动中时,一转身便把我打入冷宫。这种心情,这种感受,这种凉薄,让我终生铭记。德嫔也一样,得了康熙多年的宠爱,现下虽降位嫔位。难保他日她就没有复位的可能。

容夕道:“但现下我们明面里与欣嫔欣联手,如何不着痕迹的推荐悦答yīng

呢?”

我略略思索,道:“这得麻烦宜贵妃了呵。”

容夕沉吟一会,轻轻的摇摇头道:“这么些年来,奴婢冷眼瞧着,宜贵妃娘娘是深爱皇上的,爱人之心,岂愿把另一个女子推向自己深爱的人怀里呢?再说,不也还有平答yīng

吗?平答yīng

到底是宜贵妃的亲生妹妹,宜贵妃会愿意帮zhù

咱们吗?”

我淡然一笑,道:“正因此,本宫才会去找宜贵妃助悦答yīng

搏取皇上的恩宠。”“宜贵妃入宫多年,宫里生存的许多潜规则她亦是清楚了解的。以欣嫔现下的恩宠,她终会有危机感。与其让欣嫔独大,不如着人分去她的宠爱。有嫔妃得宠不关系,但若盛宠过度就不好了。”我便是个最好的例子,若非得康熙盛宠,又怎会以一宫奴之身晋位尊贵的皇贵妃呢?入宫多年的宜贵妃,自不是糊涂人,她助悦答yīng

,对她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容夕道:“这倒也是,宜贵妃到底也是个明白人。”

午间,我与容夕去了咸福宫。守门小太监见得我到来,远远的便高声禀道:“皇贵妃娘娘驾到。”

宜贵妃听得,扶着一小宫女的手到门外来迎接我,我加快了脚步,含笑道:“天气还很是炎热,宜姐姐怎么到门外来了。”

宜贵妃含笑道:“我也是闲着无聊,听得你来,便出来候着你了。”

我与她行个平礼,执了她的手,道:“外头热,姐姐快快进去吧。可别中了暑了。”

与宜贵妃一同进了去,宜贵妃道:“你就是这么有口福的人,我刚刚吩咐了人做了冰镇莲子雪耳汤,你这就来了。想来现下也做得差不多了。”转而对身边的小宫女道:“去小厨房里看看做好没。”

小宫女行一礼便退去了。

我笑道:“这么热的天气,冰镇莲子雪耳汤很是合时呵,入口好又润喉。”

正谈话间,一名年长的宫女端上甜汤了。宜贵妃端起,浅浅的尝了口,道:“做的还不错,你也尝尝吧,毓庆宫过来,路途不近,喝点好消消暑气。”

我端起,尝一口,入口的确不错,赞道:“当真不错。”

宜贵妃有感而发,道:“皇上也喜欢在热天喝这个。”顿一顿,叹息一声,道:“只是,想来现下在陪着欣嫔吧。”康熙这段日子来后宫,来得最多的就是毓庆宫和钟粹宫。虽有去咸福宫,可终是少了许多。其他嫔妃处基本没有踏足过。宜贵妃深爱康熙,失落也是正常的。

我轻轻的勺一羹入口,淡然笑道:“欣嫔现下正得宠,且欣嫔年轻貌美的,有时看着她,仿佛看到刚入宫时的自己。”转而叹息一声,道:“终究,我们已不再年轻了。”

宜贵妃听得,放下手中的白瓷碗,失落道:“是啊,我有时晨起照照镜子,发觉眼角已有些细小的皱纹了。当真是容颜弹指老。女人更经不起岁月呵。”

我附和道:“可不是,看这新来的妹妹们,一个个水葱般稚嫩。欣嫔才入宫一年多,便由最末的答yīng

晋位嫔位了,比起我们,当真是有过之而无及之呵。”

180 悦贵人

宜贵妃道:“谁叫皇上喜欢她呢?这后晋的六位嫔妃,也就只有她一个得皇上欢心呵。”

我担忧道:“可不,现下德嫔失了皇上的欢心,而后晋的几位嫔妃一直不得皇上欢心,而欣嫔又是个任性的。妹妹我真担心会服侍不好皇上呵。若皇上平日的生活不顺心,又怎能安心于前朝呢?”

宜贵妃听得,认同道:“说的也是,终究皇上舒心才是最重yào

的。”顿一顿又道:“要是有位懂事的得皇上欢心便好了。这样皇上总不至于经常往欣嫔处跑。”

我沉吟片刻,道:“我看着悦答yīng

就不错,模样不错,长相喜气,性子也甚是温和细腻。”

宜贵妃略略思索一会,点头道:“悦答yīng

确实不错,平日里待人也和气。”转而看向我,道:“那这个就辛苦良妹妹你去安排了。”

我轻笑道:“新晋位的几位妹妹中,各方面条件不相上下,若有妹妹我去筹谋,怕会引得其他几人心里不平衡呵。”

宜贵妃微微沉吟一会,点头道:“你的顾岂也有道理,毕竟你摄管六宫事。若提携了其中一人,终会落下个偏心的口舌。”顿一顿又道:“这个就由我去安排吧,只要是为皇上好的,我都是乐意的。”

我赞赏道:“那谢谢宜姐姐了。”含笑看她一眼,道:“姐姐的心胸,妹妹佩服。”

宜贵妃苦涩一笑,道:“若可以,试问哪个女人愿意把别的女人推向自己的枕边人呢?但谁让咱们的枕边人是皇上呢?”

我长长的叹口气,看向宜贵妃,刚好四目相接,都苦涩的笑了。只是,我的心比脸上的苦涩更甚,终究,我爱的人,此生见面的机会终将不多。或许说,于我爱的人,我连吃醋心酸的资格都没有。

三天后,宜贵妃借生辰之名,在咸福宫设宴,宴请合宫嫔妃。

至清替我梳理好妆容,打开橱柜子,问道:“娘娘,今天是宜贵妃娘娘的好日子,娘娘与宜贵妃娘娘一直交好,要不也穿着喜庆点?”

到底是宜贵妃的生辰,我虽位居皇贵妃位分,可终究不是主角,若打扮过于出挑总不好。我淡淡道:“把那件橘红的旗装给本宫拿来吧。”

至清听得,不解道:“娘娘,这旗装虽好kàn

,但总淡雅了。再说,到时皇上会去应宴呢。”

我懂至清的疑惑,但我与宜贵妃交好,且又摄管六宫大权,有时候总得收敛以博个贤良呵。许多时候,有些许明白为什么历朝以来,妃子总比皇后得宠的原因。妃子可以竭尽全力的去讨好皇帝,甚至去献媚。而皇后,要想让人信服,除了要大度,更要顾及大体。皇上终究是位男人,他会去尊重一个得体大体的女人,却无法对一个时刻保持温婉贤良的女人长久感兴趣。所以,妃子往往比皇后更吸引皇帝。淡淡道:“今天是宜姐姐的好日子,风光是属于宜姐姐的。”

至清听得,顿时莞尔一笑,道:“娘娘就是大度。”

傍晚,待得我来到咸福宫,除了德妃与祥嫔外,其余人都到来了。连幕容官女子都被相邀入宴,我颇为意wài

。毕竟幕容官女子算不上嫔妃。

众人见着我,纷纷起身行礼,我一声唤起,众人谢了恩便起来了。

宜贵妃含笑道:“良妹妹来得好早。”

我笑道:“今天是姐姐的好日子,妹妹自然是要早点来向姐姐道贺的。只是众位妹妹更早。”

众人听得又是一阵恭维。片刻,便听得门外小太监尖着嗓子高声禀报:德嫔娘娘驾到,祥嫔娘娘驾到。”

一会,俩人就进了来,均向宜贵妃行叩拜大礼。宜贵妃连忙执起德嫔,不好意思的道:“德姐姐客气了,今天是妹妹的生辰,谢谢德姐姐赏面了。”

我看向德嫔,几天没过,人瘦了一个圈,且憔悴了不少。而一旁的祥嫔,眼神里躲躲闪闪的。又如从前刚入宫时那般胆怯。我淡淡看向她。与她一同入宫的那拔统共有四人,至今也就只剩下她了。她依傍德嫔,又诞下阿哥,可依然不甚得康熙宠爱。想及那天她救助德嫔时景状,心里暗忖,这样的人,终究只配在别人的羽冀下生存。好比这次德嫔降位,她也连同德嫔一起在后宫沉没,终难以自救。一个时刻依傍别人的人,终难成就自己。

德嫔与宜贵妃虽没有过重大过节,但昔日情分早已不再。只是碍于情面,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友好。一番嘘寒后,便听得皇上驾到的禀告声。

众人连忙跪拜下去迎接圣驾。康熙含笑进了来,道:“大家都平身吧。”话毕,顺手执起宜贵妃,含笑道:“今生日你的好日子,朕来迟了。”

宜贵妃听得,莞然含笑道:“皇上能来,臣妾已不胜欣喜了。”

宴会,总少不得歌舞。因是宜贵妃的生辰,歌舞尽是朝贺生日的,终少了新意。我坐于下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淡淡的看着。待得几曲终,宜贵妃含笑举起酒杯,道:“今天是臣妾的生辰,感谢皇上百忙中抽时间来陪伴臣妾,臣妾也恭祝皇上一切如意顺心,并借这杯酒衷心感谢皇上这么年来对臣妾的照顾与爱hù

。”

康熙听得,也微笑举杯,道:“这么些年,朕得你这位贤妃,也甚是欣慰。”说罢,饮尽杯中酒。

宜贵妃眸上掠过几许感动。顿一顿又道:“皇上,一般的歌舞终乏味,臣妾自行编排了一个节目,以供大家欣赏。”说罢,几名小太监抬进一个大锦盒。

康熙听得,微微惊愕,疑惑问道:“一个盒子,装的是什么节目呢?”

这时,逸答yīng

问道:“请问贵妃娘娘,是这个盒子里装了些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逸答yīng

也附和道:“许是装了新奇的东西吧,宜贵妃娘娘向来灵巧,且这盒子装饰得这么漂亮,臣妾当真是好奇呵。”

我看在眼里,忍不住微微一笑,宜贵妃对康熙的真心可真让人感动,在这个属于自己的日子里,却把自己深爱的人推向他人身边。状似不经意的看听康熙,果然,他脸上也溢上疑惑。

这时,平答yīng

沉不住气了,嚷道:“姐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嘛?抬上这么个漂亮的盒子,却不打开让咱们瞧瞧,是要吊人胃口么?”众人听得平答yīng

的话,都附和着让宜贵妃下令打开一瞧。

宜贵妃听得,淡淡一笑,道:“既然众位妹妹这么好奇,那咱们请皇上帮忙打开可好?”

众人听得,纷纷请旨求康熙打开以满足好奇心。

康熙心情大好,听得众嫔妃的邀请,便道:“也好,既然众位爱妃如此好奇,那朕便亲自打开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罢了。”转而怜爱的看一眼宜贵妃,又道:“宜贵妃向来淡然恬静,朕倒也要看看里面装了宜贵妃什么样的心思。”

宜贵妃听得,莞尔一笑,道:“希望皇上和众位姐妹喜欢。”

康熙离席到大锦盒旁,轻轻的拉开系着锦盒上的彩带,盒盖虽大,可很轻,康熙轻轻一掀,便揭开了。突的,各式各样的花瓣飞喷而上,与此同时,身着粉紫色轻纱织锦长裙的悦答yīng

缓缓而起,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脸上薄施粉黛,那本就稚嫩姣好的面容更楚楚动人。娇媚着声音,道:“臣妾参见皇上,祝皇上永享安乐。”

康熙大喜,赞赏道:“好一份惊喜。”

宜贵妃上前一步,跪拜下道:“臣妾感谢皇上这么多年来对臣妾的爱hù

与照顾,臣妾小小心意,还请皇上欢喜。”

康熙定睛看一眼悦答yīng

,随手执起宜贵妃,满yì

道:“朕有此贤妃,实乃朕之福气。”

宜贵妃听得,微微一笑,道:“谢皇上。”抬眸看向康熙与悦答yīng

,眸上一丝失落掠过。我看在眼里,不由得对宜贵妃暗自抱歉。她深爱康熙,我却指使她策划别的女人送到她深爱的男人身边。于她,终究残忍。

这时,欢答yīng

感叹道:“爱人之心当真宽宏大量至此吗?竞可以亲手把一个女人送进自己枕边人的怀抱。”声音虽小,可我却听得真真的。

逸答yīng

也感叹道:“今天是宜贵妃娘娘的好日子,却在自己的大好日子里,成全他人,如此胸襟,当真让人佩服。”

祥嫔道:“宜贵妃娘娘德行出众,向来都是六宫众人之楷模。”

我抬眸间,目光余梢正好kàn

到德嫔,只见她脸色淡然,仿佛不曾目睹此事,事亦与她无关般。

康熙执着悦答yīng

的手回到上座。笑道:“悦答yīng

入宫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就晋位悦贵人吧。”

众人听得,均交头接耳的,一下子由答yīng

位分晋位贵人,是前所未有过的。我连忙领了众人给悦贵人道贺。

181 欣嫔大势已去

悦贵人盛宠,嫔妃这么多,皇上却只有一个,有人得宠,便有人失宠。一连半个月,康熙除去来毓庆宫两天,咸福宫两天,其余的便是到悦贵人的思安宫。除此以外,再也没有踏足过其他嫔妃处。不过悦贵人也算是个懂得感恩的吧,隔三岔五的就来毓庆宫与咸福宫给我与宜贵妃请安。为此,宜贵妃颇为满yì



这日午间,我在毓庆宫偏殿捧了书在看,欣嫔怒气冲冲的进了来。

我抬眸见得她,蹙蹙眉问道:“欣嫔,你这是怎么啦?”

欣嫔咬牙切齿道:“皇上当真是个贪新忘旧的人,都半个月没有踏足过钟粹宫了。”

我听得,微微一笑,道:“才半个月没踏足过钟粹宫,你就气恼成这样,历朝以来,有的是终生没有见过皇上面子的嫔妃。”

欣嫔依然愠声道:“不见皇上也没什么,只是,再这样下去,臣妾还有什么指望?”

我知晓她的心急,略略思索,道:“那你可知dào

为什么吗?”

欣嫔不解问道:“为什么?”

我故yì

沉吟不语,定睛看她一眼,复又继xù

低头看书。果然,欣嫔沉不住气了,急声问道:“还请皇贵妃娘娘赐教。”

我抬眸看她一眼,淡淡道:“因为你做了一件蠢事。”

欣嫔甚是惊愕,蹙蹙眉,疑惑问道:“臣妾不懂娘娘的意思。”

我合上书,淡淡道:“你可知dào

为什么有些人在宫里能终生屹立不倒,而有些人纵然有专宠的时候,可说倒便倒了,且倒下后,再也无法翻身吗?”

欣嫔神色一凛,问道:“娘娘你指的是臣妾吗?”

我抿嘴看向她,片刻方道:“你对德嫔两次下手,却只让她降位嫔位,而你自己也入了一次大牢。你说,你两次行动,占了多少便宜?”

欣嫔不服气,道:“纵然她只是降位嫔位,可于她到底是一个打击了,不是么?”

我轻轻的摇摇头,深意看她一眼,道:“你错了,皇上向来爱hù

他的孩子们,德嫔失手伤害七阿哥,若换了是其他嫔妃,绝不会只是降位处置,或许也能说,德嫔这次,若不是四阿哥机灵,纵然有本宫求情,亦不见得只会是降至嫔位。”

欣嫔听得我的话,沉默思索一会,道:“娘娘的意思是,臣妾在行动前,没对德嫔的一切有充分了解,所以才会让德嫔一次次的逃过劫难?”

我微微一笑,点头道:“没错,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一击即中敌人的要害,首先要做的便是了解对方最大的优胜与劣势,如此才能巧妙的避过优胜处,一击正中敌人的要害。你懂吗?”

欣嫔听得,点点头,道:“娘娘说得有道理,臣妾的确没想到四阿哥会这么机灵,年纪轻轻的,便有如此聪慧。”莫说是欣嫔不了解,就连我都不清楚四阿哥已然成长得如此聪敏。

我笑道:“所以,你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如此迷恋悦贵人而转眼即忘记你了吗?”

欣嫔懂了我的意思,莞尔一笑,道:“在后宫里,德嫔失了皇上的欢心,七阿哥又受伤,而臣妾那天又在上林殿进言惩罚德嫔。皇上当时在气头上没什么,可是,待得气消了,便计较起来了。而此刻,正好宜贵妃把悦贵人推了出来,皇上便情迷悦贵人了。”

我点点头,道:“你知dào

就好。”顿一顿又道:“那你可知dào

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欣嫔微微一沉吟,道:“还请皇贵妃娘娘赐教。”

我道:“你先去了解你的敌人最需yào

什么,最害pà

什么和最大的筹码是什么吧。当你了解后,便知dào

自己该怎么做了。”

欣嫔听得,欲要再问,我见状,制止道:“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路得一步一步的走,走踏实了才不会被摔倒。”

欣嫔面色凝重的道:“谢娘娘。”

看着欣嫔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孝庄太皇太后在生时,一直主张后宫嫔妃雨露均沾,自孝庄太皇太后去世后,开始那两年还好,渐渐的,康熙便随着自己的喜好去宠爱欢喜的嫔妃了。

如是几日,一日午间,我在养心殿陪伴着康熙,静静的,他在批阅奏折,我在下首看书。

李德全推门进了来,面色凝重道:“皇上,四阿哥的寝房着火了,欣嫔娘娘被捉个正着,现下候在门外呢。”

我听得,心头一凛,抬眸看向康熙,见得康熙也甚是惊愕,康熙蹙蹙眉问道:“四阿哥的寝房着火,欣嫔被捉个正着,是什么意思?”

李德全见得康熙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提高了嗓音,答yīng

道:“回皇上,欣嫔娘娘在四阿哥的寝房里纵火,被侍卫们捉个正着,现下押了欣嫔娘娘在养心殿门外候着。等候皇上您发落呢。”

康熙听得,阴沉着脸,冷声道:“传他们进来。”

一会,两名小太监便押着欣嫔进了来,后面跟着四阿哥。

康熙蹙蹙眉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名太监跪拜下去,禀道:“回皇上,奴才刚才经过四阿哥的寝房时,见着火了,便大呼着唤人来灭火,谁知,却见到欣嫔娘娘躲在一旁。欣嫔娘娘许是因惧怕,一不小心便从身上掉下火花石来。”

欣嫔听得,眸中顿时溢上怨恨,连忙道:“皇上明察,臣妾并没有做过。他们纯属是栽赃嫁祸啊。”

四阿哥上前,微微行一礼,对康熙道:“皇阿玛,请容儿臣禀报一句。”四阿哥年纪虽不大,可个子长得相比同龄人偏高,站立在养心殿中央,已然是个小大人了。

康熙道:“你说。”

四阿哥道:“皇阿玛,纵然从欣娘娘身上掉下火花石,亦不能证明是欣娘娘纵火,儿臣之所有与欣娘娘一同前来养心殿,是知dào

儿臣的寝房无辜起火,皇阿玛与良娘娘会追查。”顿一顿又道:“皇阿玛,不管怎么样都好,儿臣终是毫发无伤的,还请皇阿玛与良娘娘莫要追究才好。”四阿哥说得义正词严的。字字句句间都在为欣嫔开脱。

果然,欣嫔听得,甚是惊愕。

这时,守门小太监高声禀道:“德嫔娘娘驾到,祥嫔娘娘驾到。”话音刚落,德嫔与祥嫔便进了来了。

两人向康熙与我行一礼后,德嫔焦急的打量一眼四阿哥,关切的问四阿哥,红了眼圈子道:“听说你房里失火,可要担心坏额娘了。”

四阿哥淡然一笑,道:“额娘请放心,儿臣没事,之所以失火,许是一个意wài

罢了。你看儿臣现下好好的。”

德嫔听得,方长长的舒了口气,道:“那就好。”转而看向康熙,道:“皇上,既然四阿哥没事,还请皇上不要生欣妹妹的气。”

到底事涉康熙的孩子,康熙岂会善罢甘休,冷声道:“四阿哥贵为阿哥,无端端的在寝房里失火,幸好没事,若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可?此事朕定不轻饶。”

康熙话音刚落,欣嫔便大笑了起来,道:“德嫔,你去死吧,本宫是皇后,本宫就有处死你的权利。”

众人听得,大吃一惊,我连忙喝住欣嫔道:“欣嫔,你胡说什么?”

欣嫔眼神迷离的看我一眼,又冷笑着大声道:“纵然放火烧死你又怎么样,本宫是皇后,是大清国的皇后,只要本宫不愿留你,你又何如此还能存活下去。”说罢,一步步的逼近德嫔,阴冷着脸,咬牙切齿的。

我见状,心知不妙,但还没待得我细想,欣嫔便再上前一步,掐住德嫔的脖子,怒道:“是你害得本宫失了皇后的宝座,本宫恨死你了。本宫要你死。你去死吧。”

德嫔被欣嫔掐得脸色发青,旁边的几名小太监见状,连忙拉开欣嫔,欣嫔依然骂骂咧咧道:“德嫔,你该死,连同四阿哥,你们都该死,若是没有你们,本宫早就坐上皇后之位了。是你们害得本宫失了凤位,本宫就要灭掉你们。”

德嫔在一旁连连咳嗽不止,四阿哥见状,连忙过去轻轻的拍打着德嫔的后背以助她减轻痛苦。德嫔连忙泪流满面的跪拜下去,泣声道:“皇上,你听听欣嫔说的是什么话,臣妾何时害过她失去凤位呢?试问皇上你又何时下旨册封过欣嫔为皇后呢?”

康熙见状,怒道:“欣嫔,你疯了么?”

欣嫔冷冷大笑,道:“皇上,臣妾是疯了,你可知dào

,臣妾自小便有个愿望,长大后要当大清国的皇后。你可知dào

,当你下诏册立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时,臣妾虽还年幼,可依然伤心不已。后来,臣妾就想,臣妾还年幼,待得臣妾入宫之后,皇上见着臣妾,总会废了那佟佳氏改立臣妾为后的。”嘴角向上扬了扬,指着我与德嫔,又恨声道:“可是,因她们两个灾星,你居然下旨永久取消立后。”“皇上,你可知dào

你这道旨意有多伤臣妾的心吗?”“臣妾为此一病不起,所以,誓要入宫后找她们报仇泄恨。”说罢,便又疯狂大笑了起来,我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182 德妃复位

祥嫔见状,冷声问道:“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德姐姐是吗?甚至不惜伤害七阿哥以陷害德姐姐?”“你好歹毒的心肠呵,七阿哥是皇上的儿子,你怎可做下如此毒辣的事呢?”

欣嫔没有回答yīng

祥嫔的话,只道:“只证明他们该死。他们全部都该死。”

康熙再也听不下去了,怒道:“如此毒妇,留着做什么呢?拉下去。”待在一旁的几名太监听得,连忙拖着欣嫔便下去了。欣嫔挣扎着,嘴里依然嚷道:“你们都该死,本宫才是大清国的皇后,本宫是皇后啊。”

德妃泪流满面的泣声道:“皇上,臣妾有罪。”

祥嫔也跪拜下去,道:“皇上,欣嫔字字句句间,都清清楚楚的说了是她自己毒恨了德姐姐才使坏的啊。还请皇上明察才好啊。”

四阿哥也救道:“皇阿玛明察,儿臣的额娘向来疼爱七弟,试问又怎会轻易伤害七弟的事呢?”

我知dào

欣嫔大势已去,便也向康熙求道:“皇上,今天的事实在让臣妾太震撼了,臣妾虽一直知dào

欣嫔任性,却不想她的心思如此毒辣。还请皇上明鉴。”

康熙微微沉吟一会,道:“欣嫔心思歹毒,妒忌先皇后,又伤害七阿哥以陷害德嫔,如此心肠歹毒的女人,实在不宜留在宫里,打去冷宫,赐死。”转而对德嫔道:“德嫔因受奸妃所陷害而蒙冤,现事实已澄清,恢复妃位与协管六宫大权。”

德妃听得,连忙谢恩,道:“谢皇上。”眸中却有一丝失落。我看在眼里,心里暗忖:的确,欣嫔陷害她,现下事实澄清,却只是恢复之前的位分与大权,而未加以安抚。她会失落也是正常的。

回到毓庆宫,我疑惑道:“欣嫔好端端的,怎么今天会在养心殿说出这样的话呢?”

容夕听得,冷冷一笑,道:“这样的话她也不是没说过,许是今天纵火被捉,一时发起疯来便口不择言了吧。”

我沉吟一会,道:“本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由其是欣嫔的眼神,有些迷糊与迷离,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神色。”

容夕听得,也面色凝重了起来,一字一句问道:“娘娘你是怀疑有人对欣嫔做了手脚?”

我点头道:“是的,纵然这样的话欣嫔也对本宫说过,可刚才到底是在皇上面前,她纵然再发疯,可未必会在皇上面前说出这诛连九族的话来。再加上她之前的表现,让本宫觉得她是时而清醒,时而神智不清。”

容夕谨慎问道:“要不咱们悄悄的派人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在欣嫔身上做了手脚?”

我摇摇头道:“皇上赐死,我们此刻派人去,若出个意wài

,只怕会落人口舌呵。”顿一顿又道:“无论如何,欣嫔大势已去。”“待得她了断后,再让周冉以验尸之名去瞧瞧吧。”

容夕沉吟住了,良久才道:“娘娘,你说欣嫔会不会也是服用了五石散的缘故呢?”

我思索一会,点头道:“也有这个可能,七阿哥就是因为服用了五石散才会冒犯德妃的。”“德妃被降位德嫔,总得想办法自救,自救最好办法就是从七阿哥身上下手了。五石散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之物,高明一点的大医一诊断便知了。”

容夕点头道:“所以,德妃也用了这个方法在欣嫔身上。”“欣嫔因服用了五石散,神智被扰,甚至产生幻觉,今天才会在皇上面前失言。”

我抿嘴沉思一会,道:“看吧,待得周冉去诊断过便会明了。”顿一顿又道:“仔细的留意点,欣嫔借五石散陷害德妃,德妃若又借五石散害死欣嫔。这五石散终究是害人的东西,别让它在后宫漫延开来。”

容夕听得,道:“奴婢知dào

了。”容夕话落,至清便挑了帘子进来,禀道:“娘娘,冷宫的宫女来禀,欣嫔娘娘不肯就死。”

我蹙蹙眉道:“皇上赐死,还有不肯就死的道理?”

至清道:“这个奴婢也不知dào

,只是冷宫的宫女来禀,欣嫔无论如何都不肯就死。”

我听得,略略思索一会,道:“本宫身子不爽,德妃已恢复协管六宫大权,你让她们去告sù

德妃吧。”

至清听得,便退下了。

容夕见状,含笑道:“欣嫔不肯就死,娘娘说身子不爽,让德妃去处理,德妃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愚笨到为这么点小事请示皇上。咱们倒要好好的看看德妃是如何处理这事的。”

我淡淡一笑,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容夕不解,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冷声道:“祥嫔虽在危急时奋不顾身的救了德妃,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子终究软弱,且依傍德妃,她与德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德妃是猛虎,那她便是老虎身上的爪牙。德妃入宫多年,且现下四阿哥已然成长,想扳倒德妃不是件容易的事,既然如此,便先去其爪牙吧。”

容夕略略思索,会心一笑,道:“欣嫔赐死,到底涉及德妃与四阿哥,为免落人口舌,德妃不会亲自去处死欣嫔,那么,祥嫔便是用上场的时候了。”

我满yì

的点点头,道:“你果然懂本宫的心思。”

容夕微微一笑,又问道:“那娘娘打算怎样对付祥嫔呢?”

我向容夕招招手,容夕会意靠近我,我低声把计谋告至了她。

容夕听得,赞许的笑道:“这主意果真不错。明天奴婢便吩咐下去。”

到了晚上,果然,至清来禀道:“娘娘,太可怕了,祥嫔娘娘居然让人用绳子活活勒死欣嫔。听说欣嫔在断气的那一刻,眼睛还睁得好大,死不瞑目。”

我听得,蹙蹙眉,问道:“这是谁说的?”

至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惊悚道:“这是冷宫的宫女说的。”

我淡淡道:“这种话不要在毓庆宫流传,欣嫔犯错赐死,是皇上下的旨。若乱说,被人传到皇上耳朵里去终不好。”

至清听得,恭声道:“是,奴婢遵命。”

又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陨落,我到底心头难安。晚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的,被一阵雷声惊得半睡半醒。不由自主的摸摸身侧,是冰凉的。手摸了个空,便醒来了。

睁开眼睛,轻轻的甩甩头,泪水顿时涌了出来。我向来惧怕雷声,由其是当年巧慧也是在雷雨交加的晚上去世的。从此以后,我对雷响声更是发自心里最底出的惧怕。

此刻,康熙在哪里?常宁在哪里?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我害pà

的时候,那些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在乎我的人,都不在我身边。雷声越来越响,闷雷一个接一个的霹雳而下。每每灌耳而入时,我总会打个冷凛。早在几个时辰前,祥嫔让人用绳子勒死了欣嫔,现在欣嫔的尸体许已丢弃在乱葬岗里了呵。白天还是个青春亮丽的娇女子,到了晚上,却已是一具横尸荒野的尸体。越想越害pà

,越害pà

就越想。不自觉的,泪水连连淌下。一个人卷缩在塌角直至天亮。

如是几日,一日,我独自坐在廊下,容夕与元冬服侍在侧,元冬欲言又止道:“皇贵妃娘娘,听说这几天宫里都在闹鬼呢。”元冬自来到毓庆宫后,我便让她在近前侍候。到底是内务府总管的亲戚,且做事也甚是勤勉,性子亦安静,渐渐的,我便吩咐容夕,月娴以前做的事让她去学着做。日子下来,我对她还是颇为满yì

的。

我轻轻抬眸与容夕对视一眼,容夕训元冬道:“胡说什么,这都是迷信的东西。”

元冬低声道:“姑姑,真的啊,听说还有好几个宫人亲眼瞧见了。”顿一顿,张望一眼四周,又道:“听说是欣嫔娘娘的鬼魂回来了。”“甚至有宫人在长春宫看到了,说是欣嫔娘娘回来找祥嫔娘娘索命呵。”

我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莫虚有的东西,在毓庆宫不许议论,知dào

吗?”

元冬恭声道:“知dào

了。”

容夕见状,对元冬道:“你进屋子里去吧,这里有我侍候娘娘就可以了。”

元冬听得,行一礼,道:“遵命。”

待得元冬离去,容夕仔细的环顾一眼四周,小心冀冀道:“娘娘,看来这消息传得好快。这两天奴婢也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传闻了。”

我微微沉吟一会,道:“明天傍晚传旨到各宫嫔妃处吧。告sù

她们,快要中秋节了,本宫希望能结合她们的意见,好好的欢庆中秋佳节。”

容夕会意一笑,道:“奴婢遵命。”

我苦涩一笑,看向远方,道:“容夕,在宫里总是争来斗去的,何时才是个尽头呢?”

容夕微微沉吟一会,叹息道:“一入深门深似海,若非要有个尽头,大概便是离世之时吧。”

我叹息道:“所以,要想活着,就得争,你不争,别人争,别人争,你也得争,争来争去,只为活着。”

容夕苦涩道:“这就是人生呵。”

183 蜀锦旗袍

翌日傍晚,我含笑坐于毓庆宫上首,道:“今天请诸位来,是眼看快要到中秋节了,年年中秋节都是饮宴歌舞,本宫心里想着,今年或许我们能弄些新的花样出来,不知在座各位可有主意?”

平答yīng

眸睥一亮,道:“如此甚好,一般的歌舞宴会,终泛味,既然皇贵妃娘娘有这想法,咱们姐妹们不妨想想看。今年要新意点的。”

逸答yīng

笑道:“这也好,若弄好了,说不定皇上也会龙心大悦呵。”

我赞许的点头,道:“中秋,本就是人月两团圆的日子,咱们也借此机会好好乐一番。”

喜答yīng

站起屈膝一礼,道:“皇贵妃娘娘,臣妾有一主意,咱们或许可以请宫外一些杂技表演进宫来表演,臣妾入宫前,很是喜欢看那些表演,可扣人心弦了。”

我看向德妃与祥嫔,问道:“祥嫔妹妹呢?你可有好的主意?”

只见祥嫔心不在焉的,一旁的小宫女听得我问话,轻轻的推了祥嫔一下,低声道:“娘娘,皇贵妃娘娘问你话呢。”

祥嫔听得,这才反应过来,道:“臣妾没什么主意,臣妾听从皇贵妃娘娘与众位姐妹的便是了。”

这时,悦贵人站起,道:“皇贵妃娘娘,臣妾认为,既然要别出心裁的,便要给皇上一个大大的惊喜,也让众位姐妹大饱眼福才好。歌舞与杂技在宫里虽少见,可终不是不可见。”

我笑道:“那悦贵人可有主意呢?”

悦贵人沉吟片刻,答道:“若皇贵妃娘娘与众位姐妹信得过臣妾,可否把这中秋宴交由臣妾来策谋呢?臣妾会尽量做好的。”

这时,至清进了来,禀道:“皇贵妃娘娘,幕容官女子在门外求见。”

我听得,道:“她可有说什么事?”

至清道:“这个奴婢不知dào

,只是见官女子神色惊惶的。”

我道:“请她进来吧。”

一会,幕容官女子就随着至清进了来。一进来,便泪流满面的跪拜下去,泣声道:“皇贵妃娘娘,求你救救臣妾。”说罢,磕头连连。

我蹙蹙眉,问道:“官女子,到底发生什么事呢?看你这样慌慌张张的。”眼角余梢不经意的瞥见德妃,只见她亦蹙蹙眉。幕容官女子是她献给康熙的,可慕容官女子并不得康熙欢心,一段时间后,康熙便抛之脑后了。如今德妃对幕容官居女子颇为忌惮。

幕容官女子呜咽道:“奴婢这些天,每当夜里就见到欣嫔娘娘,奴婢当真怕极了,还请皇贵妃娘娘施怜。”

忽的听得“啪”的一声,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见得是祥嫔把刚捧起准bèi

喝的茶盏不小心摔下了地。我见状,心头冷冷一笑,嘴里问道:“祥嫔,你怎么样了?”

祥嫔瞬间脸通红,跪拜下去,道:“臣妾今天有点不舒服,失仪了,还请皇贵妃娘娘息恕罪。”

我心知肚明她所为何事,关切问道:“身子不舒服,可请太医瞧过了吗?”

祥嫔轻轻的咬咬下唇,道:“谢皇贵妃娘娘关心,一点小问题罢了,待得回去睡上一觉,想来便没事了。”

我微微颔首道:“这就好,女了人家身子娇弱,你好生注意才好。”

祥嫔道:“谢皇贵妃娘娘。”

我转向幕容官女子问道:“官女子,你说你见到欣嫔,是否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幕容官女子听得我问话,连忙摇头道:“回皇贵妃娘娘,这绝对是奴婢亲眼所见,奴婢见到欣嫔怒目圆瞪的样子,当真害pà

极了。奴婢本不想来扰着皇贵妃娘娘的,可心里实在害pà

。”慕容官女子脸上,眸上尽溢恐惧。

喜答yīng

听得,身子微微抖了抖,道:“皇贵妃娘娘,这是真的,前些天臣妾好像也见到了,只是当时臣妾以为是因天黑,自己看走眼罢了。现下听得幕容官女子的话,倒也觉得有几分真切。”

幕容官女子听得,连忙泣声道:“皇贵妃娘娘,奴婢与欣嫔娘娘无怨无仇的,她来找奴婢做什么呢?”

这时,殿中的几盏烛火忽然灭了,整个大殿顿时暗了下来。

幕容官女子见状,连忙大呼道:“难道是欣嫔跟着来了?”

祥嫔听得,立马站起身,不由自主的道:“在哪里?在哪里?”

德妃见状,连忙喝道:“鬼神都是迷信之说,无凭无据的,你们慌什么?”祥嫔听得,才安定不少的坐下。

幕容官女子听得,泣声道:“德妃娘娘,这是真的,奴婢真的见到了。”说罢,嘤嘤抽泣起来。

祥嫔见状,忍不住攒紧了手中的绢子,眸中尽是惊惶。

容夕过去点燃了熄灭的烛火。正殿里顿时又亮堂起来了。

我对幕容官女子道:“你并不曾害过欣嫔,她怎会来找你呢?你且放心吧。只要你问心无愧,鬼神便不会缠着你的。”转而又向众人道:“既然悦贵人自行请命,那中秋宴会就交由悦贵人吧。若哪位姐妹有好主意的,便去与悦贵人商量。”“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听得,均面色凝重的向我行礼告退。

待得众人离去,我对容夕道:“着人去看着祥嫔,有什么消息立马来报。”

容夕微微一笑,道:“奴婢知dào

怎么做了。”

果然,夜深时,容夕来禀道:“娘娘,祥嫔娘娘果然拿了香烛纸钱去烧了。”

我冷笑道:“宫里向来讳忌私自焚烧香烛纸钱。着人去请祥嫔吧。”

容夕道一声“遵命”便下去了。

好一会,祥嫔才随着容夕进了来。见着我,脸色铁青的行叩拜大礼,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听得,不唤起,阴冷着声音问道:“祥嫔,你可知dào

本宫为何叫你来。”

祥嫔深呼吸口气,冷笑道:“臣妾私自焚烧纸钱,既然被皇贵妃娘娘捉过正着,臣妾无从抵赖。”

我嘴角向上扬扬,道:“看你承认得倒爽快,本宫就是喜欢爽快的人,如此一来,省心省力。”

祥嫔看向我,道:“臣妾自上次救下德妃娘娘坏了皇贵妃娘娘的好事,臣妾便知dào

会有这么一天的了,臣妾今天栽在皇贵妃娘娘手里,臣妾无话可说。”

我听得,倒对她有几分的欣赏。道:“既然知dào

,便自行了断吧,免得日后以更大的罪名连累了十二阿哥。”

听得提及十二阿哥,祥嫔轻轻的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淌下,片刻,睁开眼晴,冷笑道:“十二阿哥,额娘本以为牺牲自己,就能保得你平安健康成长,却不想额娘陪你的时间却这么短。”

我冷眼看着她,道:“本宫向来主张,人不犯己,己不犯人,可你助纣为虐,一次次的帮着德妃伤害无辜的嫔妃,本宫岂能再容忍你。”

祥嫔听得,面如死灰,苦涩一笑,道:“皇贵妃娘娘,你以为臣妾想要斗想要争吗?”顿一顿,摇摇头,红着眼圈子道:“臣妾自入宫来,就只盼着可以平安终老便好。可在这宫里,不是你想便可以的,臣妾因为性子软弱,处处受人欺凌,处处看人家眼色,就连宫女都敢对我出言不逊。不过这也罢,忍忍就过去了。可是臣妾却有了十二阿哥,那时候,臣妾的心情是既惊喜又复杂的。过后,臣妾便想,就这样与十二阿哥相伴终老也是好的。”无奈的看我一眼,又道:“皇贵妃娘娘,你也入宫多年,作为宫里的女人的无奈与苦楚,你应该很清楚,很多时候,不是你想独善其身便可以的。臣妾智慧与长相在这宫里头都是那么的普通,不得皇上宠爱,臣妾唯有依靠德妃才能保全十二阿哥啊。作为母亲,臣妾实在无从选择。”“臣妾亦然知dào

德妃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但为了十二阿哥,臣妾只能听从德妃,顺从德妃。”冷冷一笑,又道:“德妃虽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但对臣妾也总算有几分真情吧。”

我定睛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真情?你可还记得从前的意妃吗?”

听得提及意妃,祥嫔神色一凛,转而回复过来,道:“臣妾与意妃不一样,意妃各方面的条件都好,让德妃有威胁感。而臣妾各方面条件普通,不会对德妃造成威胁。所以德妃对臣妾不会像对意妃一样。”

我长长的叹口气,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顿一顿又道:“既然如此,夜深了,那你就在毓庆宫呆一个晚上吧,明天本宫会让人准bèi

轿辇送你回去。”

祥嫔听得,不可置的信的疑惑问道:“皇贵妃娘娘,你这是什么用意?”

我淡淡道:“本宫只想告sù

你,本宫并不喜欢争斗,若可以,本宫希望六宫姐妹能和平相处,本宫亦希望皇上的孩子个个都能平安健康成长。”说罢,向至清使个眼色,至清会意,到祥嫔跟前,恭声道:“祥嫔娘娘,请。”

祥嫔疑惑看向我,问道:“臣妾不懂皇贵妃娘娘的用意,还记皇贵妃娘娘明示。”

184 绿蝶

我故yì

卖关子,道:“人之初,性本善,你入宫也有几年了,开始时,本宫瞧着你倒是不错的。只是你后来跟错了人。本宫也是为人额娘的人,又怎会不懂得你作为额娘想要保护自己孩儿的苦心呢,你且下去吧。明天本宫会让你毫发无损的回去。但本宫希望你就此罢手,别再做害人害己的事。”

祥嫔脸色微变,但我已发话,她亦不再追问,只随至清下去了。

待得她们离去,容夕问道:“娘娘,奴婢不明白你为何到这时刻会放过祥嫔?”

我苦涩一笑,道:“祥嫔是德妃身边的人,今晚在毓庆宫留宿一晚,明天本宫着人用轿辇送她回去。这个消息想来很快会传到德妃耳中去。”“这些年,德妃不断培养助手,却又不断的被我废去,她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

容夕听得,点点头,会意道:“祥嫔私自焚烧香烛纸钱,被捉个正着,却在毓庆宫待一晚后相安无事的回去。以德妃多疑的性子,总会怀疑。”“既然起了疑心,心里便有嫌隙。”

我道:“瞥开这些,祥嫔到底是位母亲,十二阿哥还小,本宫终究不忍心对祥嫔下手呵。只要她日后不再助纣为虐,本宫不会把她往死里逼的。”

容夕微微沉吟,担忧道:“娘娘,人心隔肚皮,你可知祥嫔自己心里的想法呢?”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她今天一番话,有可能是她釜底抽薪的说词,但也有可能是人至将死,其言也善。”“不过无论如何都好,做事总得留有余地才好。本宫希望她能觉悟过来吧。”

容夕道:“她跟随德妃这么长的时间,要想‘觉悟’,谈何容易呢?若此刻娘娘你心软,轻饶过祥嫔,只怕是放虎归山啊。”

我道:“不管怎么样,总得一试呵,若她愿意退出本宫与德妃间的争斗便是最好。若不愿,那她今天在毓庆宫留宿一晚,我们便正好借此挑拔德妃对她的信任呵。这些年,德妃连连败阵,不见得会留着一个可疑的人在身边。”

容夕赞许道:“娘娘,你终究是仁慈的。若每个人都像娘娘你这般,人世间会少了多少的是非斗争呢?”

我微微一笑,顿了顿,道:“着人拿套本宫的新衣服给祥嫔换上吧,祥嫔去焚烧香烛纸钱,终究沾了脏东西。”

沉吟一会,又道:“就拿前些天绣工房送来的蜀锦旗袍吧?”

容夕劝道:“娘娘,蜀锦本就难得,今年收成更不好,绣工房里总共就那么点布料,而且是请示皇上后,皇上下令只给你与宜贵妃娘娘各做一套衣服。如此珍贵的东西,送给祥嫔是否有点浪费了?”

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说到底是身外之物罢了。再说,这样才能大张旗鼓呵。”

容夕听得,赞许的看向我,微笑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转眼到了中秋,这日,我刚用过早膳,悦贵人便到毓庆宫来请我一同前去。

我们一同到达玉宇楼片刻,各嫔妃亦陆陆续续的到了。

一会,便听得有声音高声禀道:“皇上驾到,裕亲王驾到,恭亲王驾到。”

我听得恭亲王来到,心头一紧,几个月没见,可知dào

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他,从就没听说过他回来,今天怎么忽然的就来应宴了。我暗自深呼吸口气,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领了众嫔妃接驾。

待得康熙唤起,我木然的坐于属于皇贵妃位分的位子。

康熙笑道:“恭亲王,几个月不见,这次回来,朕定要好好与你痛饮一场才好。”

恭亲王状似不经意的扫视一眼阁楼里的摆设,道:“看这玉宇楼的摆设,今年的中秋宴倒不像往年的宴会呵。如此美景,的确适合痛饮。”

悦贵人听得,站起,行一礼,道:“今年的中秋宴,皇贵妃娘娘主张要别出心裁的,臣妾不才,向皇贵妃娘娘请旨来操办,若臣妾安排得不好,还请皇上恕罪。也让两位王爷见笑了。”

裕亲王笑道:“看这布置的确别出心裁,本王更是好奇节目会如何的别出心裁?”

悦贵人嫣然一笑,抬眸看向康熙,正好与康熙四目相接,康熙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向悦贵人投向一记赞许的眼神。

悦贵人得了康熙的鼓励,自信一笑,拍掌三声。忽的,几根彩丝便凌空而下。与此同时,几名身着不同颜色的女子均手撑彩伞顺着彩丝缓缓而下。降落半空,纷纷翩然起舞。

只见六名舞女身子轻盈且柔若无骨,虽用轻纱蒙面,可依然能隐约可见个个都是绝色女子。舞蹈虽新奇优美,可恭亲王在,我依然无心观看。端起酒杯缓缓喝下半杯,投眸看向恭亲王,却见他兴致勃勃的在观看。数月没见,他面容上依然毫无改变。

他突然一回头,正好与我四目相接,我慌忙移开。一个不小心,把酒洒在了自己身上。康熙见状,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我尴尬一笑,道:“皇上恕罪。”

康熙关切道:“要着人去拿套衣衫来换吗?”

我道:“谢皇上关心,臣妾自个儿回去更换便好。”

康熙沉吟片刻,道:“你喜欢吧,但快去快回,别错过了精彩的节目,路上也注意安全。”

我道:“谢皇上关心。”说罢,便轻轻的退下了。

出了玉宇楼,我心头起伏不平,几个月没见,今天一见,我终究控zhì

不住自己。容夕自是懂我心思的,只默默的陪伴着我。

回到毓庆宫,换好衣衫,静静的坐上许久。今天与他见面,实在太让人始料未及了,我的心情起伏不平的。

良久,容夕轻声道:“娘娘,出来不少时间了,是否要回到玉宇楼去呢?”

我听得,方幽幽:“容夕,你知dào

吗?刚才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容夕安慰道:“娘娘,你心里的苦,奴婢懂的。”

我苦涩一笑,深呼吸口气,道:“回去吧。”

容夕点点头,默默陪着我回到玉宇楼去了。

康熙见着我,关切问道:“怎么去这么久呢?”

我微笑道:“因贪杯,觉得有些醉意,换过衣衫后,便休息一会再来了。”

宜贵妃笑道:“良妹妹,你去的这么久,可是错过了最精彩的节目了哦。”顿一顿又笑道:“悦妹妹当真聪慧,居然想着出这样新意的法子。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悦贵人听得宜贵妃赞许,便站立起身,屈膝一礼,道:“谢贵妃娘娘夸赞,臣妾不才,只能安排出一些粗俗的节目罢了。”

康熙赞道:“悦答yīng

灵巧,当真能及得上皇贵妃些许,今天的节目,朕很满yì

,在场的均有赏。”众人听得,均起身谢恩。

这时,恭亲王离席,上前行一礼,恭声道:“皇上,臣弟有一事求皇上成全。”

众人听得,均疑惑的齐齐看向恭亲王。片刻,康熙玩笑道:“恭亲王,你所求什么事呢?莫不是又跟朕请辞?”

众嫔妃听得,忍不住轻轻的掩面而笑。只见恭亲王却正式道:“皇上,这次臣弟是请求皇上赐婚。”

我听得,心头一凛,身子忍不住轻轻一抖,不可置信的看向恭亲王。

康熙也顿住了,重复问道:“你说什么?”

恭亲王再次道:“臣弟请求皇上赐婚。”

康熙反应过来,笑道:“这么些年,朕总催促你,而你又总有诸多借口推却,现下倒自己来向朕请旨了。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这么有福气呢?”

恭亲王听得,一丝异样掠脸而过,我看在眼,手里不自禁的攒紧绢子,感觉自个儿的心快要破喉而出了。我看向他,几个月前,还口口声声说若取不到真心钟意的,宁可终生不取。才这么几个月的时光,便来向康熙请旨赐婚了。到底是他对我说的只是口空说白话,还是确实遇到真心钟意的女子呢?

恭亲王道:“她叫绿蝶,是臣弟周游时遇到的一位女子,因为她,臣弟决定结束单身,还请皇上请全。”

康熙听得,蹙蹙眉,疑惑道:“周游时遇到的女子?那你可知dào

她的出身?”

恭亲王一笑,道:“她只是一名漂泊的孤苦女子,因为一次偶遇,被臣弟所救,臣弟对她一见倾心。”

康熙道:“这么说,你对她并不了解?”

恭亲王道:“若相心相待,何必知dào

得太清楚呢?臣弟与她接触数月,只知dào

她是位好女子,更是臣弟真心钟意并愿与之过一生的女子便是了。”顿一顿又道:“还请皇上成全。”

康熙仍然不放心道:“你是朕的亲生弟弟,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宜贵妃见状,含笑道:“能入得恭亲王法眼的女子,必定是个奇女子。”

德妃亦然笑道:“本宫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能让恭亲王甘愿向皇上请旨赐婚呢?”

恭亲王道:“两位皇嫂见笑了,绿蝶只是位很平凡的女子而已,只是臣弟周游多年,也觉得泛了,想安定下来罢了。”

康熙听得,略略沉思一会,道:“既然你的真心钟意,朕成全你便是了。”

我听得,不由自主的轻轻闭上眼睛,心很痛很痛,痛得无力回天,痛彻心扉。

185 兰花

回到毓庆宫,我静静的坐在正殿,直至深夜。至清与元冬脸上溢满不解,但见着我脸色不好,便小心冀冀的侍候在侧,大气不敢喘的。

夜深了,容夕轻声问道:“娘娘,已经很晚了,要不去休息好吗?要是休息得不好,明天黑眼圈就出来了。”

我深呼吸口气,苦涩道:“宫女的女人就像遍地的花,本宫把容颜保持得再好又如何?”曾经,康熙许诺,我在他心中只是良儿,我信了,结果于他终究不只是良儿。而几个月前,常宁摧毁我的心理防线,让我再次相信人间有真爱,可几个月后,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便又另取。

容夕听得,对至清与元冬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侍候娘娘就好了。”至清和元冬得令下去了。容夕转而对我道:“娘娘,再怎么样,奴婢都会永远的跟随娘娘的。”

我苦涩笑道:“或许本宫这一辈子,真的只有你永远在本吕身边了。”于康熙,我只是康熙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于常宁,我终究只是他昙花一现的女人。而月娴外嫁状元府,八阿哥现在虽小,但长大后终会有属于他的人生与伴侣。

容夕道:“娘娘,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好吗?奴婢看着你这样,真的很心痛。”

我抬眸看向容夕,点点头,道:“你今天忙了一天,也早点休息吧,让至清她们守夜就好。”

容夕摇摇头道:“还是让奴婢守着娘娘你吧,这样奴婢心里也踏实。”

容夕跟随我这么多年,她的性子我是了解的,见我难受至此,她岂会安然去睡?我感激的看她一眼,点点头。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装了这样多的心事,我又怎会睡得着呢?只迷迷糊糊的打个盹便到天亮了。

不管我的心情如何的差,心事如何的多,时间终究一点点的流逝。

常宁与绿蝶的婚礼,遵照了常宁的意思,只宴请康熙与裕亲王及朝中几位好友。便算是给明媒正取了。康熙为此也劝了他好些话,但常宁坚持,也便作罢了。常宁大婚这天,我心如刀割般难受,却不得不强迫着自己不去想。

待到晚上,康熙饮宴回来,来到毓庆宫。见着我在做绣品,关切道:“良儿,不早了,怎么还不休息呢?”

见着他,我淡笑道:“臣妾这一忙,时间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康熙蹙蹙眉,瞥一眼候在我一旁的容夕与至清,道:“皇贵妃忘了时间,你们怎么不提醒着呢?”

容夕与至清听得,连忙跪拜下去,请罪道:“皇上恕罪。”

我淡淡笑道:“皇上,不关她们的事,是臣妾自己主张的罢了。”

康熙听得,脸色才缓和过来,执过我手上的绣品放至一旁,道:“别忙了,夜晚忙这些,烛光终究不如白天,熬坏眼睛便不好了。”顿一顿又道:“今天朕也累了,咱们早点休息。”

我苦涩一笑,道:“臣妾遵命。”

康熙许真是累了,回到寝室躺在塌上,一会便睡着。我一夜无眠。

翌日,我用过早膳在练字,至清挑了帘子进来,禀道:“娘娘,恭亲王福晋来请安。现在正候在正殿里。”

我听得,心头一凛,依照规矩,新福晋大婚翌日,应该向太后与中宫皇后请安。我不是皇后,没想到她也来了。点头道:“知dào

了。让她稍等一会。”至清听得退下了。

我放下手中笔,对容夕道:“出去吧。”容夕点点头便扶着我出去。

来到正殿,便见着传闻中的绿蝶一身正室福晋的宫装端庄坐于正殿下首喝茶。听得有脚步声,绿蝶抬眸见得我到来,忙放下茶盏站起请安,口中恭声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微笑道:“福晋来得好早。”状似不经意的打量一眼绿蝶。只见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抬眸看向我时,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虽谈不上是绝世美人,亦不似一般的大家闰秀端庄,可却在看她身上,却看一股自由的气息。

绿蝶恭声道:“昨日王爷与臣妾大婚,今日晨起便来宫中向太后娘娘请安。见时间还早,便不请自来毓庆宫,打扰皇贵妃娘娘了。”

我淡淡笑道:“恭亲王福晋何须如此客气呢?你我瞥开君臣之礼,也是妯娌了,皇上与恭亲王感情好,咱们也该多多走动才好。”

绿蝶抿嘴一笑,脸上顿时露出两个小洒窝,笑道:“皇贵妃娘娘,臣妾这次入宫来,带了点薄礼,以作为见面礼,还请皇贵妃娘娘收下。”绿蝶话落,两名侍女便端来两只大小一般的礼盒上前来。

我笑道:“福晋客气了。”容夕上前去接过礼物。

绿蝶问我,道:“不知皇贵妃娘娘可有兴致现在拆开礼物看钟意不?”

我微微惊愕,转而回复过来,笑道:“福晋的心意,本宫又怎会不喜欢呢?”说罢,对容夕使个眼,容夕会意,便拆开了礼物。只见,只盒子里装的是金银首饰,而另一盒子里装的却是一小盆兰花。

我蹙蹙眉看向绿蝶,绿蝶道:“王爷与臣妾都喜欢兰花,臣妾便想着皇贵妃娘娘或许也会喜欢,今天入宫来,便给娘娘也送一盆了。这兰花叫寒兰,秋末冬初开花,是臣妾与王爷好不容易寻来的。又经我们夫妇两人用心培育,现下也快是开花的时候了。还请皇贵妃娘娘莫要嫌弃才好。”

我不懂绿蝶的心思,但如今我是康熙的皇贵妃是不争的事实,而常宁亦已有了别的女子,不管他们的用意如何,于他,于我,都是不可改变的了。既然不可改变,知dào

的再清楚又如何?便道:“王爷与福晋有心了。”

绿蝶眼神复杂的看我一眼,道:“皇贵妃娘娘喜欢就好,那臣妾先行告退。”

待得绿蝶下去,我对容夕道:“把这兰花搬去后院吧。”

容夕欲言又止的看我一眼,谨慎问道:“娘娘,这……”

我道:“既然已是事实,留着也只是徒惹伤感罢了,搬走吧。”容夕听得便不再说话,把寒兰搬下去了。

这日,我来乾清宫探看康熙。见得康熙在廊下绘画,是那样的认真,那样的入神,只是眉头紧锁。

我静静的看着好,不愿打扰。他忽的抬眸看向我,眼神瞬间一亮。我状欲要向他请安。他却道:“别动。”话落,便挥舞着手中笔。

我会意的站着不动,容夕亦悄悄的退下了。好一会,他才展颜一笑,微笑道:“果然不错。”

我见状,上前去,仔细的打量一眼画中的自己。果然甚是相像,赞许笑道:“皇上的手笔果然厉害,把臣妾画得如此好。”

康熙笑道:“也是良儿貌美,朕才有的灵感。”说罢,对李德全道:“去把这画表起来,送去毓庆宫。”

我笑道:“谢皇上。”

康熙执过我的手,道:“良儿,朕诸事繁忙,不得空时时陪着你,在你失落孤单时,可以看看这画,想想朕对你的心思。”

我笑道:“皇上的心,臣妾明白的。”

康熙拥我入怀,道:“良儿,无论朕有多少个女人,终究你是无法替代的。”

我苦涩一笑,道:“谢皇上。”

如是几日,至清急匆匆的进了来,禀道:“皇贵妃娘娘,不好了,太子中毒了,现在昏迷不醒,所有太医都去了。”

我听得,心头一凛,急声问道:“为什么?”

至清摇摇头,道:“不知dào

,奴婢得到消息便立马来禀告娘娘了。”

我深呼吸口气,又问道:“那太子现在在哪里?”

至清道:“在阿哥所的寝房里。”

太子出事,这于前朝及后宫,是多重大的事呵,我对容夕道:“即刻就去瞧瞧。”

待得我来到阿哥所太子的寝房,,见得院子里跪着黑压压的一干人,均面色凝重的。我快步进入寝房,康熙已然守在塌边了。我过去问道:“皇上,太子怎么样了?”

康熙脸色铁青,担忧道:“太子中毒,是人有故yì

下毒毒害太子的。”脸上,眸上,掠满杀机,我见状,身子不自禁的一抖。

我冷声道:“是谁的胆子这么大呢,堂堂太子都敢下毒,不想要命了吗?”

李德全听得,上前一步,禀道:“回皇贵妃娘娘,服侍太子的宫人都跪在门外等侍发落了。”

康熙阴冷着声音道:“把凶手揪出来,朕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深吸口气,行一礼,恭声道:“臣妾遵命。”说罢,便出了寝房,一干宫人见着我,均低下头去。

我冷声道:“是谁近身服侍太子的?”

两名宫女听得我问话,连忙跪爬上前来,磕一记响头道:“回皇贵妃娘娘,是奴婢。”说罢,抬起头看向我。

我见得其中一人颇为面熟,略略回想,是程穗。道:“太子中毒,是为何?”

只见程穗目光空洞的淡声道:“皇贵妃娘娘不用审了,是奴婢下的毒,不干其他人的事。”

我心头徒的一陡,怒道::“你为何要毒害太子?”

186 太子中毒

程穗神色一凛,用力一咬牙,嘴里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来。一旁的宫女见状,惊惶道:“娘娘,程穗自尽了。”

太子被毒害,不是程穗她一人认罪自尽便可以解决的,我急忙下去,扶住程穗急声问道:“程穗,你为何要这样做?”

只见程穗把声音压到最低,苦涩笑道:“娘娘,木宇他终究取了别的女子为妻,奴婢心里实在太痛苦了,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一了百了。”声音小得拥着她的我都得侧耳聆听。顿一顿,程穗又道:“太子若去了,八阿哥天智聪颖又得皇上欢心,日后就有继承皇位的可能了。奴婢能为娘娘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话落,便去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程穗,她毒害太子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我实在太震撼了。可程穗已然自行了断。我只得放下她,吩咐道:“去处理掉吧。”

进了寝房,我对康熙道:“皇上,贴身照顾太子的宫女认罪后自行了断了。”

康熙怒道:“一个宫女,为何会毒害太子,给朕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康熙心里着急太子我是知dào

的,如今下令追查,程穗又已自行了断,若此事真是程穗所为,康熙这样追查下去,得有多少无辜的人受牵连呢?但康熙盛怒至此,我亦无可奈何,只得把有关人交由刑部审问。

两天后午间,李德全进了来,见得我,恭声道:“皇贵妃娘娘,皇上请你到上林殿。”

待得我来到上林殿,见康熙面色铁青的坐于上首,众嫔妃均面色凝重的分列而坐。正殿中央跪伏着几名宫人。我行礼问安后,康熙道:“皇贵妃,现下有人指证是你唆使宫女程穗毒害太子,可有此事?”

我打量一眼跪于地面上的宫人,见得木宇在,心头掠过一阵不祥,深呼吸口气,嘴里淡定道:“回皇上,臣妾不曾做过。”

康熙冷声道:“木宇,你说。”

木宇听得,战战兢兢的磕一记响头,道:“奴才木宇与程穗是同乡,程穗向来心许奴才,可是奴才自知宫人间不可有私情,便总躲着程穗。谁知那天奴才无意在梅园着见程穗,程穗又对奴才纠缠了起来,正好被皇贵妃娘娘碰到了。那时,奴才以为必死无疑了,谁知,皇贵妃娘娘却只训责了奴才几句,便让奴才离去了。至于后来再发生什么事,奴才就不可得知了。只是自那日之后,程穗便没来纠缠过奴才了。奴才以为是程穗自个儿想开了,也松了一口气。谁知两天前却听程穗毒害太子的消息。开始时,奴才还以为只是谣言,直到今天梅园的宫人找来奴才,奴才才不得不相信程穗的心思居然坏到这种地步。”好一个负心汉,他负程穗在先,程穗死后,他非但不痛惜,反而诬蔑程穗,实在可恶。

康熙问我道:“皇贵妃,可真有此事?”

我抬眸看一眼康熙,只见他一脸的阴冷,我深呼吸口气,答道:“回皇上,的确有此事,不过并非像木宇说的,是程穗纠缠他,而是木宇要另取,负了程穗,那天刚好被臣妾碰见。臣妾就训责了木宇与程穗,便让他们离开了。”

德妃听得,连忙问道:“那就是说,你的确在梅园里见到过木宇与程穗了。”

我不理会德妃的话,对康熙道:“还请皇上明鉴。”

康熙又问道:“听说程穗生前与有你说过话,可说什么呢?”

我听得,心头冷冷一笑,暗忖,当真无孔不入。道:“当时因为事涉太子,臣妾见得程穗咬舌自尽,心里一急,便到程穗身边去想要再问清楚了,至于当时她嘴里喃喃自语的,臣妾并不曾听到。”程穗已去,我若把她生前最后的话抖出来,于我,是百害而一益的。

这时,跪在地上的一名宫女磕一记响头,战战兢兢道:“皇上,请容奴婢一言。”

康熙眼神犀利的瞥向她,她见状,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康熙冷声道:“你说。”

宫女道:“奴婢与程穗是同个寝室的,这段时间,程穗每天下工回来,都是唉声叹气的,且心情很是低落,奴婢问过她几次,程穗也只是说,她的日子许是不多。只说这一句,便泪流满面了。奴婢见着程穗伤心至此,便不再问了。后来,一日在睡梦中,程穗却作开口梦哀求说,求皇贵妃娘娘不要再逼她了,她真的下不了手,这样的话。”“奴婢当时听得,以为程穗说的只是胡话罢了,谁知,几天后却出了这样的事,奴婢心里虽害pà

,但事涉太子,奴婢不得心里实在难安呵。”

康熙问我,道:“皇贵妃,这是真的吗?”

我冷冷一笑,道:“皇上,臣妾的当确不曾做的。”顿一顿又道:“皇上,这么多年来,臣妾一直视皇上的孩子为亲生,又怎么加害太子呢?”

德妃听得,忙道:“太子是大清的继承人呵,若有什么事可怎么好呢?”德妃言之意下,暗示着众人,我毒害太子是试图想谋夺太子之位,当真是适时的一句感叹关怀话。

果然,康熙听得,声音毫无热度的道:“皇贵妃,现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若你无法证明清白,朕便只有把你禁足起来,待得真相明了的那天了。”

我听得,身子不自禁的瘫软一下,容夕说时迟那时快的扶住我,我对康熙道:“皇上,只是几个证人所谓的证词,就将臣妾禁足,臣妾实在不服。”

康熙听得我的话,眸上亦掠过几丝不舍,顿一顿,依然冷声道:“太子乃一国之根源,太子中毒,朕不得不谨慎。”

我欲要再出言,只见德妃连忙跪拜下去道:“皇上英明,臣妾与良妹妹同为六宫姐妹多年,臣妾相信娘妹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转而又向我道:“良妹妹,你且放心吧,皇上向来清明,会还你清白的。”

我直直的看向康熙,他又道:“皇贵妃禁足其间,六宫一切事务交由德妃处理。其余人押到大牢审问。”说罢,便去了。

因我禁足,德妃调派了一队侍卫来看守。可每天依旧派内务府按皇贵妃位分应得的吃食用度送来。

这日,容夕领了吃食回来,道:“娘娘,这两天的吃食比以往的都多呵。”

我冷冷一笑,道:“吃食的确是多,可看门外那些侍卫,一个个往死里盯着毓庆宫,生怕有会只苍蝇飞进来呵。”

容夕亦道:“德妃的心思,奴婢又怎会不知呢?太子中毒一案,皇上如此重视,层层查下来,只怕到了明年都查不清呵。德妃这次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我道:“她之所以派按了我皇贵妃位分送了吃食进来,不过就怕落人口舌告发到皇上面前去罢了。”

至清听得,岔声道:“皇上怎么就这么涂糊呢?这些年来,娘娘是如何对等待众人的,难道皇上忘记了吗?”

容夕听得至清说及康熙,连忙训道:“涂糊的东西,怎么可轻易评论皇上呢。”

至清听得,顿一顿,不服气的低声道:“奴婢实在为娘娘感到不平呵。”容夕见得她再说话,瞪了她一眼,她立马噤若寒蝉的止声了。

我淡淡道:“你下去吧。”至清听得,行一礼下去了。

我站起,对容夕道:“天天呆在里面,出去走走吧,纵然走不出毓庆宫,可依然能到毓庆宫走走。”

容夕道:“好。”

屋外的天气甚好,纵然入冬了,可阳光依然灿烂。冬日的枝头变得光秃秃的。我禁足,自然不会再有时宜的鲜花送进了。再加上像门神一会的侍卫守在那里,毓庆宫显然萧条了起来。

来到后院,远远的,便见得绿蝶送来的那盆兰花开了。

我好奇的问容夕,道:“这兰花怎么开了?”不由自由的走近一看,兰花虽未全开,可在这光秃秃后宫里,却是一枝独秀。

容夕道:“这是寒兰,现下这时节,刚好是寒兰开花的时候呵。”

我轻轻的捧起花盆,因只栽着一颗,且兰花枝叶娇细,所以花盆不大,捧在手里,感觉不重。当初绿蝶送来时,因心情烦燥,对这兰花没多看。现在细细一瞧,心头却不自禁的欢喜。轻轻的抚摸着半开的兰花,想起绿蝶说的,这是她与常宁一同用心栽培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绞痛。若当初,我跟他走了,又将会是怎样的生活呢?可如今他取妻了,是他心甘情愿请求康熙赐婚的。

把盆栽捧在手里,看着它,恍惚间,感觉常宁就站在我对面,那冷漠的脸突然对我笑。捧着兰花的手不自禁的一松,紫砂花盆“啪”的一声,摔至地上瞬间裂开。

而那棵寒兰,和着泥静静的躺在碎瓷间,与此同时,我的眼泪水也莫名的淌了下来。我轻轻的合上眼,任由两行泪水肆意淌下。一会,睁开眼睛对容夕道:“回去吧。”顿一顿又道:“把这些东西清理了,本这宫不愿再看到它。”

187 东窗事发

果然不出容夕所料,太子的事,到了康熙三十二年,依然没有结果,康熙下令处死所有服侍太子的宫人。而我,却也像被遗忘了一样,依然禁足在毓庆宫。农历二月初五,德妃晋位德贵妃。

当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用午膳,至清听得,岔声道:“娘娘禁足,德妃倒是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我听得,淡淡一笑,道:“这是必然的罢了。”

至清深意的看我一眼,道:“娘娘,都这么久了,皇上也不曾来看过你,难不成就在毓庆宫禁足一辈子吗?”我抬眸看着悬挂在墙上的画像,道:“一切上天冥冥中自有安排。”

元冬听得,行一礼道:“娘娘禁足,若由皇上亲自来毓庆宫为娘娘剖白这不是更好么?”

听得元冬的话,赞许的含笑看向她。对元冬,我是越发欢喜,她言语不多,性子也淡定,平日里像个闷嘴葫芦一样,但但凡说出几句,都极有道理。不觉间,她与至清,我渐渐的更偏向于她。可是,至清到底是来毓庆宫多年的老人儿了,且忠心耿耿的,我只有不偏不颇。

至清不解道:“娘娘,可是若皇上一直不来呢?难不成真的就这样么?”

元冬淡淡一笑,抬眸看一眼康熙为我画的画像,道:“皇上对娘娘的心,一目了然,皇上禁足娘娘在毓庆宫自有他的想法,若娘娘此刻自救,反倒惹皇上不快呵,不如就以静制动。”

至清依然不解,道:“可是……”

我止住至清,道:“好了,现下我们禁足在这里,纵然再急,也是无可奈何的。与其这样,就如元冬说的,静观其变吧。”

至清与元冬听得,都点头不作声了。

到了三月,天气渐渐炎热。我斜靠在贵妃塌时午睡,忽然,听得八阿哥的声音唤我:“额娘。”

我一激灵醒来,果然见得八阿哥站在我旁边。我连忙坐起,不可置信的道:“八阿哥,你怎么来了?”

八阿哥一半欢喜一半担忧的道:“刚才皇阿玛来考儿臣功课,儿臣都会,皇阿玛甚是开心,儿臣见得皇阿玛开心,便求皇阿玛让儿臣来一见额娘,皇阿玛沉思了一会,便应允了。”定睛看我一眼,红了眼圈子,又道:“额娘,你禁足的这些日子,不得来看望儿臣,儿臣也来不了看探你。儿臣可想你了。”

听得八阿哥的话,我把八阿哥拥入怀里,咽喉发硬道:“额娘也想八阿哥啊。”八阿哥今年十二岁了,个子长个还可,就是偏瘦了,白白净净,少了几许霸气,多了些温文。

话落,容夕便端了小点心上来,慈爱道:“奴婢不知dào

八阿哥来,没有备下八阿哥喜欢的点心,现下这些刚做好的,八阿哥先尝尝吧,奴婢等下就去小厨房做些八阿哥喜欢的让八阿哥带回去。”

八阿哥听得,恭敬有礼道:“不劳烦嬷嬷了,我在阿哥所一切都好,什么都不缺。”说罢,回过头来定睛的打量我一眼,痛惜道:“倒是额娘你,几个月没见,清瘦了许多。”“额娘你受苦了。”

我听得,安慰道:“额娘在这里虽不能外出,可也不缺吃穿的,额娘没吃苦,八阿哥放心吧。”

八阿哥点点头,道:“额娘,皇阿玛禁足你,你不要生皇阿玛的气好吗?”

我心头一凛,嘴里依然道:“额娘不会的。”

八阿哥听得,开心道:“那就好,儿臣希望额娘与皇阿玛好好的。皇阿玛说了,让儿臣好好学文习武,长大后好辅助二哥成就大业。”

我蹙蹙眉问道:“你皇阿玛真的这样说的吗?什么时候说的?”

八阿哥点头道:“真的,前些天皇阿玛跟儿臣说的。”

我面色凝重的谨慎道:“八阿哥,这话千万不要对别人说,知dào

吗?”

八阿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会又道:“额娘,恭王叔被皇阿玛训责了。”

我心里陡的一陡,急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呢?”常宁与康熙感情向来要好,且常宁几乎从不涉朝中事,怎么就被康熙训责呢?

八阿哥道:“这个儿臣也不知dào

,只是那天儿臣去向皇阿玛请安,在门外听得皇阿玛训责恭王叔,而且皇阿玛生了好大的气。不久,恭王叔便脸色铁青的出来了。”

我与他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但听得他被康熙训责,心里依然不好受。深呼吸口气,口中只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家不要管,知dào

吗?你现在还小,只管好好学习便好。”

八阿哥重重的点点头,恭声道:“儿臣谨遵额娘教诲。”

我满yì

的点点头,沉吟一小会,又问道:“现下你的各位哥哥弟弟都还好吗?”

八阿哥抿嘴微微深吟一小会,道:“都还好,只是七哥现在不知dào

怎么了,天天打瞌睡,因此还被师傅谴责了好几次呢。”七阿哥的性子我到底是有些了解的,本就胆怯了,却还受了这样的伤痛,不愿见人也是正常的。

与八阿哥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不舍的让他回去。

如是几日,除去德贵妃晋位的旨意传达到毓庆宫与八阿哥来探望我时带来的消息外,我仿佛真的与世隔绝。得不到外面一点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再消息传达进来。

几天后,康熙解除我禁足的旨意却意wài

传达到毓庆宫来。

傍晚,康熙来到毓庆宫。见着我,深意的看我一眼,便径自坐于上首,心事重重的盯着我。

我见状,柔声问道:“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呢?”好些日子不见,他憔悴了不少。

康熙淡淡道:“好些日子不见,今天便来看看了。”

我见得他脸色不对,柔声问道:“见皇上心事重重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康熙听得我的问话,对宫人们道:“你们都下去吧。”众人听得都依言下去了。

待得众人退下,康熙面无表情的问道:“皇贵妃,朕有事要问你。”

我道:“皇上请说。”

康熙深呼吸口气,沉吟息刻,道:“宫外有传闻,在五台山时,你与恭亲王有染,可有此事?”

我心头一凛,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深呼吸口气,道:“皇上,正所谓是传闻,实在不可信呵。”

康熙大怒道:“朕派了人去暗中调查,可每每探子回报的说法都是一样,你还要抵赖吗?”

看得他盛怒,我忙跪伏下地,心知事已至此,我除了咬紧牙根死口不认外,别无他法。泪流满面的泣声道:“皇上,这么多年来,臣妾待你的心你还不清楚吗?为何要听信旁人的污言秽语呢?”

康熙眸睥阴冷得让我不寒而粟,一字一句的问道:“朕要你句实话。”

我抬眸看向头,纵然面色惨白,嘴里依然坚定道:“臣妾没有。”心底到底失了底气。

康熙摇摇头,冷冷一笑,道:“不管你有还是没有,你是朕的嫔妃,且是朕当初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册立的。宠了你那么多年,并让你居后宫嫔妃之首。朕不会把你怎么样,更不会再派人去查证此事,但是,皇贵妃,朕希望你到此为止。知dào

吗?”

听得他的话,我心如死灰,眸中满泪水,道:“既然皇上不相信臣妾,臣妾不敢争辩。”说罢,深深的磕下头去。

康熙不理会我,阴沉着脸径自出去了。

康熙虽解了我禁足,但没复我位分。而后宫终究是见高拜见低踩的地方,曾经荣耀一时的毓庆宫渐渐沉没了。德贵妃摄六宫事,我的日子又怎会好过呢?纵然居皇贵妃位分,可怎敌得过势厉人的眼呢。我的日子一天天的艰难了起来。我总是在问我自己,我与常宁的感情,到底给我带以了什么?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他便取妻了。可问及心底最深处,我心里终究是有他的。最为安慰的是八阿哥并未受我的事所牵连。

落到如斯田地,我不怪康熙与常宁,终究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这日,傍晚,我独自坐在毓庆宫正殿,孝惠皇太后与欢答yīng

进了来,见着殿内昏暗,问道:“良儿,天暗下来了,怎么不点灯呢?”

我抬眸看向她们,道:“没什么,只是这么一坐,便下了,太后娘娘,你怎么来了呢?”

孝惠皇太后痛惜的看向我,叹口气,道:“良儿,委屈你了。”

我明白太后所指何事,苦涩一笑,道:“谢太后娘娘关心。”

欢答yīng

屈膝一礼,安慰道:“皇贵妃娘娘,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面对着她们的关怀,我除了苦笑,无言以对。

孝惠皇太后叹息道:“这些年,你对皇上的心,哀家看在眼里,心里都很是感动的。皇上现下冷落你,想必只是一时想不透罢了,你且安心吧,待得皇上气消了,哀家会好好劝皇上的。”

我感激的看一眼孝惠皇大后,这十多年接触下来,深知为人善良。在这后宫中,她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先帝在世时,她不得宠,是碍着孝庄太皇太后的主张才立了她为后,作为一个女人,终生得不到夫君的爱,是不幸的。可她亦是幸运的,毕竟,在这深宫中,她早年得孝庄太皇太后庇佑,安然存活着,因心地善良,在康熙幼时待康熙着心,这么多年来,康熙待她如同生母般尊重,因而她在后宫里的位置是不可撼动的。

我感激道:“谢太后。”

188 月娴怀孕

孝惠太后和欢答yīng

与我说了一会话,或许说,是她们安慰了我一会,便离去了。

待得孝惠皇太后与欢答yīng

离去,容夕若有所思道:“听闻欢答yīng

现下很是得太后娘娘喜爱呵。几乎天天往慈仁宫去。”

我淡淡道:“太后老了,有小辈近身服侍也是好的,五阿哥毕竟白天都在阿哥所里学习呵。”因五阿哥自小抚养在慈仁宫,康熙体恤嫡母年老,便准许五阿哥晚上回到慈仁宫去居住。

容夕笑道:“皇上待太后娘娘也当真是尊重呵。除去太子外,就只得五阿哥一人准许不在阿哥所居住了。”

听得谈及康熙,我脸色微变,转而道:“太后娘娘心地善良,是种了善因得的善果呵。”

容夕叹息道:“娘娘你又何尝不是个善良的人呢?可见老天是不公平的。”我听得,不由自主的苦涩一笑。

翌日午间,我闲着无事,便独自出了毓庆宫来到御花园,步行了一些路程,到底有些疲累,便坐在大柏树下休息。正神思恍惚间,忽的听得有人道:“皇贵妃娘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呢?”

我顺着声音抬眸看去,见得是绿蝶,微微一笑,道:“福晋你入宫来了?”

绿蝶深意的看我一眼,道:“是的,臣妾昨天经大夫诊治,证实怀了身孕,今天便与王爷一同入宫来向皇上与皇太后报喜了。”

我听得,心头一阵绞痛,常宁他终于要当父亲了。看着绿蝶脸上淡淡的微笑,我亦然淡笑道:“恭喜福晋了。”

绿蝶嘴角微微上扬,道:“谢皇贵妃娘娘。听闻皇贵妃娘娘的八阿哥甚是聪明可爱,也是人见人爱的。臣妾真希望自己的孩儿日后能像八阿哥一样聪明可爱。”顿一顿,定睛看向我,又道:“可王爷说希望这一胎是女儿,下一胎才是儿子。”

我深呼吸口气,道:“那祝福晋与王爷的愿望早日实现。”

绿蝶本含笑的脸,忽的变得狰狞起来,靠近我,在我耳边低声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我心头一凛,冷声问道:“福晋,你这是什么意思?”

绿蝶恨声道:“什么意思?难道你这位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娘娘自个儿不清楚吗?”顿一顿,把声音压得更低,又道:“你可知dào

,他为了你,差点丢了性命。”

我听得,急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绿蝶冷冷一笑,阴冷着声音道:“你不用知dào

发生什么事,你只需知dào

,你这一生都欠他的。”

我脸色瞬间一变,默然看向她。绿蝶抬眸看一眼上空,道:“皇贵妃娘娘,你的心真的好狠呵,枉费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对他却无丝毫留亦恋,我真的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我的心痛与心酸,岂是她绿蝶得而可知的。

我不愿与她解释,脸微侧,压低声音道:“你都已经跟他成亲了,我与他,终究是过去的了。”

绿蝶冷笑道:“过去?对你来说,是过去了,因为你成了皇贵妃娘娘,你在宫里享shòu

着无尽的荣华富贵。可他呢?你可知dào

,他会不会当成过去。”顿一顿,又道:“你真不配存活在他心里。”

我不理会绿蝶,欲要离去,绿蝶说时迟那时快的拉住我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要是还有一点人性的,就请你解决你们现下的困境,你知dào

,皇上对你们的事,心结一天还在,你与他的日子就一天不好过。”

我听得,深呼吸口气,定睛看向绿蝶,问道:“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绿蝶不屑道:“现下你还不配知dào

,你要是对他有过一点真心,就请你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化解眼前的困境。也好不让这孩子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我不解的问道:“福晋这话是什么意思?”

绿蝶轻轻的抚摸着自个儿的肚子,脸上尽溢不舍,道:“这孩子的去留,就看你了。这可是王爷的亲生骨肉。”

我听得,轻轻的合上眼睛,绿蝶的话是否可信?以常宁的性子,若不是真心钟意绿蝶,又怎会取她为妻呢?可若他们夫妻和睦,绿蝶又怎会跟我说这些话呢?心中诸多疑问,可御花园实在不是适宜说秘密的地方,便道:“这是你与王爷的孩子,可关本宫什么事了?”转念一想,又道:“若你真心爱王爷,请保护好与他的孩子。”

绿蝶道:“我爱王爷胜过一切,为了他,哪怕是牺牲腹中子都在所不惜。”把声音压得最低道:“这孩子是我那晚灌醉王爷得来的。”

我定睛看她一眼,道:“若你没事,本宫先回去了。”

回到毓庆宫,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绿蝶的话可信吗?若可信,常宁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与他的事,会隔几个月会被人揭发出来呢?且看康熙那天的态度,绝不只是听信了谣言这么简单。我到底要怎么样做呢?作为嫔妃,我触犯了最讳忌的事,且被人揭发。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自救呢?像上次离宫去五台山这样的事是绝不能做的了。我该怎么样做呢???

容夕见着我,担忧问道:“娘娘,你一从外面回来,便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刚才可发生什么事了?”顿一顿,叹息口气,道:“娘娘,忧能伤身,放宽心吧。”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容夕,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

容夕听得,眸光一亮,赞许道:“娘娘,你会这样想便最好。”“奴婢真担心娘娘会一直这样消沉下去。”

正说着话,便听得月娴的声音,唤道:“涓儿。”

我顺着声音看去,真的是月娴,我大喜,站起迎过去,道:“月娴,你怎么入宫来了。”

月娴道:“有一段时间没来看你了,今天大同得空,便让他陪着我来了。”

我见大同没在,便问道:“那大同呢?”

月娴道:“他候在门外等候你的传唤呢。”

我微笑道:“他都是你的夫君了,还跟本宫这样客气。”

月娴定睛看我一眼,长长的叹口气,道:“你的事,我在宫外听闻了,可奈何身子不便,便没能来探望你了,好不容易今天大同得空呵。”

听得月娴的话,我方仔细的打量起她来,见她腹部隆起,惊喜问道:“月娴,原来你有喜了。”

月娴含羞的点点头,我问道:“看样子,应该快要临盆了吧。”

月娴脸微红道:“大夫说是下个月。”

我喜极而泣,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与孩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降生。”月娴得了幸福,也不枉我在宫里争斗了这么多年呵。

月娴笑道:“看你紧张的,倒比我还紧张了。”

我轻轻的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道:“你可知dào

我盼他盼了多少年了。”顿一顿又道:“大同定是开心坏了吧。”

月娴点点头,道:“他第一次当父亲,紧张得不得了。每天都神经兮兮的。”

我满yì

道:“那就好,他紧张,证明他着紧你与孩儿。”这种期待,我是知dào

的,当初我怀八阿哥时,何尝又不是倍加紧张呢?想及于此,不由自主的也就想到第一次与康熙闹矛盾的时候了。怀八阿哥那几个月,是一半欢喜一半忧呵。心里暗暗叹息,回过神来,道:“咱们到正殿去吧,让大同也进来,别让他在门外候太久了,现在天气炎热,中了署气就不好了。”

月娴点点头,与我执了手便到正殿去了。

一会,大同便随着元冬进了来。见着我,连忙行叩拜大礼,恭声道:“微臣叩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安。”

我笑道:“快起来吧。”顿一顿又道:“大同,恭喜恭喜呵。”

大同听得我的话,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脸上依然尽溢初为人父的欢喜,道:“谢皇贵妃娘娘。”说落,月娴轻轻的“啊”了一声。脸上轻微扭曲,转而溢上幸福的微笑。

大同见状,连过去扶住月娴,着急问道:“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取笑道:“现下孩子只是动一下罢了,你就紧张至此,若生下来,有个喜笑怒哭的,还不知你会怎么样呢。”

大同听得,感激的淡笑道:“微臣与月娴如今的幸福,都是皇上与皇贵妃娘娘所赐的,微臣与月娴感激不尽,也会终生铭记皇上与皇贵妃娘娘的恩德呵。”

我道:“你对月娴好,便是对本宫最大的回报了。”

月娴听得,低声对我道:“涓儿,我现在很好,可是你不好,是吗?”

我淡淡一笑,道:“宫中生活这么多年,见怪不怪了,会过去的。”转而安慰:“你快是要当母亲的人了,可过于别伤神呵。”

月娴神色微漾,歉然道:“涓儿,真抱歉,你遇到了困难,我不在你身边。”

我笑道:“那你就弥补我吧,好好的生下个可爱的大胖小子,让我乐一乐。”

月娴听得,抬眸看向大同,正好与大同四目相接,均会心的笑了。

189 平答应进冷宫

晚上,坐于铜镜前,我端祥着镜里的自己,我与康熙,或许我们彼此都有真心,可生活在这皇宫中,我们却始终势均力敌。

既然有人揭发我与常宁,而康熙又信了,那么,足以证明是证据是有力的。可是,都几个月了,居然没有人跟我提过过丝毫,这是为什么?唯一的可能性是,康熙自个儿此事压了下来,甚至下旨不许走露风声。作为一位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面对这样的事,还能“理智处理”,说明或许还有转圜余地。我知dào

,此事最好的方式便是去找康熙求证。且要直接了当的,才不引起他的反感。

翌日午,我来到乾清宫,李德全见得我,微微惊愕,单膝跪地行一礼,道:“皇贵妃娘娘,皇上正在午睡呢。”

我“嗯”一声,道:“知dào

了。”说着欲要进去。

李德全见状,劝阻道:“娘娘,皇上这些天都睡不好,若娘娘此刻进去,怕会……”

我微微沉吟,道:“若皇上怪罪下来,本宫一力承担。”

李德全听得,微微一笑,会意道:“娘娘请好走。”

我轻轻的推门进了去,见得康熙穿着一套陈旧的明黄睡衣,我仔细一看,犹记得,这套睡衣还是当年孝诚仁皇后在世时为他缝制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保留至今。

轻轻的坐于他塌边,心想,若孝诚仁皇后还在世,后宫又将会是如何呢?或许说,康熙又将会是如何呢?他与孝诚仁皇后相处如何,我没有亲眼见着,可每每看到他待太子时那种既严厉又慈爱。便知dào

他对孝诚仁皇后的感情至深呵。大清开国以来,立储向来主张立贤能之人,可二阿哥才出生便被立为太子了。可见,孝诚仁皇后的离世对康熙的打击有多大。

康熙现下已将奔四十,纵然平时细心保养,可面容终究不如我初见时的丰朗。十多年的光阴下来,我亦不再是那青涩的少女了。

定晴看着他,心里阵阵叹息,忽的,他幽幽醒来,见着我坐于塌边,眸中掠过几许惊喜,转而又回复过来,道:“你怎么来了?”

我淡淡看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道:“臣妾因为思念皇上,便来了。”

康熙听得,眸中掠过几许动容,嘴里依然道:“你若真心有朕,又怎会做出这般事呢?”

我苦涩一笑,无奈道:“自回宫后,臣妾就心头担忧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担忧之余,臣妾还是相信皇上会明察秋毫的。”我开始时的确是有过这方面的担忧,只后来几个月过去,便渐渐放下心了。谁知,却依然逃脱不过。

康熙变定睛看我,良久,才道:“那你告sù

朕,你到底有没有。”

我微笑摇摇头,道:“没有。”顿一顿又道:“臣妾不知dào

皇上为什么会相信这些谣言。皇上来毓庆宫那天,臣妾真的很生气很难受,但生气难受后,臣妾也想明白了,为了那些使坏心眼的人生气难过,实在不值得。”

康熙依然半信半疑的,忽的轻轻的咳嗽起来,我起身去倒杯茶水端与他,柔声道:“皇上,你生臣妾的气不要紧,但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顿一顿长长的叹口气,道:“皇上连睡梦中都如此的不安稳,可以想像醒着的时候呵,都是臣妾不好。”

康熙动容了,忽然如小孩质问大人般的口气问道:“为什么朕每每让人去查,回来的报gào

都一样?”

我见状,轻轻一笑,道:“臣妾不知dào

。宫外的事,臣妾从来就没有关心过。”话已至此,我不再有多的解释,多了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疑。

康熙神色黯然下来,不作声。良久,幽幽道:“这么多年,朕仿佛从没有真zhèng

的了解过你。”

我见状,轻轻一礼,道:“臣妾不敢为自己辩驳,正所谓谣言,臣妾相信会不攻自破的。”“臣妾告退。”说着,未待他同意,便径自离去了。

刚出了毓庆宫,忽的一人冒冒失失的撞向我,“啊”的一声,我与她同时摔落在地。

痛,弥漫着,我道:“是谁这么冒冒失失的。”对方也摔得不轻,也痛得呼出声音来。

容夕见状,立马扶起来,急声问道:“娘娘,可有摔着了。”说着,轻轻的替我拍去衣衫上的灰尘。

我定睛一看,是德贵妃。与此同时,德贵妃也见着我,蹙蹙眉,但碍着我的份位,不悦的行一礼,道:“皇贵妃娘娘金安。”

我无视她的这种态度,道:“平身吧。”

德贵妃谢过恩,便进入乾清宫了。我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疑惑道:“德贵妃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

容夕道:“看样子,德贵妃是有急事呵。”不过也不去作他想。见天气尚好,便对容夕道:“去咸福宫吧。”

来到咸福宫,见得守门的宫女太监都不在,甚是疑惑,与容夕对视一眼,刚想要进去,便听得宜贵妃气败坏急的道:“你这个样子,让姐姐怎么扶持你呢?你若再这样下去,日后闯了大祸,就是姐姐无法救你。”

平答yīng

不满的声音,道:“我不管,为什么悦贵人与欣嫔能得皇上宠爱,我就偏偏不行呢?论身世相貌,我哪里比她们差了?”

宜贵妃急声道:“皇上的宠妃,看似无限光荣,实则的心酸又岂是你可知的?”

平答yīng

不甘道:“心酸又如何?你看人家皇贵妃与德贵妃啊,人家这才叫扬眉吐气。而你呢?虽说是贵妃,可哪一点比得上她们呢?”

宜贵妃叹息道:“表面风光如皇贵妃,你可知这一路来,她又有过多少心酸吗?”

平答yīng

怒气冲冲的打断了宜贵妃的话,岔声道:“正是如此,她一个宫奴,如今都能坐上皇贵妃之位,也差一点就是皇后了,更何况我是世家出身的女子。她能做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做了?”

忽的,屋内传来摔倒的声音,想来是宜贵妃摔倒了,我心头一急,便扶着容夕的手快步进去了。

果然,是宜贵妃被气倒在地上。而平答yīng

却横眉怒目的站在一边。见得宜贵妃脸色苍白的,我气败坏急道:“宜姐姐,你怎么了?”

宜贵妃见着我,又羞又恼的掩面而泣道:“真是丢人呵。”

平答yīng

自入宫以来,我瞧在眼里,知dào

她这样的性子,总不会听劝的,也便不再劝她了,与容夕一同扶起宜贵妃,只对宜贵妃道:“宜姐姐,气急伤身,莫要劳气才好。”

宜贵妃擦擦眼泪道:“我们郭络罗氏,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呢?”

平答yīng

见得宜贵妃伤心,非但没有歉意,反而理直气壮道:“我怎么不争气了,皇贵妃,你来得正好,你给我们姐妹俩评评理啊,有这样做姐姐的吗?宁可扶持与她毫不相干的悦贵人,也不愿扶持自己的亲生妹妹。你看悦贵人,如今有多风光。”顿一顿又道:“姐姐,入宫这么些年,你真的变了。变得胆小懦弱了。”

我听得平答yīng

的话,心里甚是生气,宜贵妃在宫里韬光养晦,哪一点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着想呢,可是,却落得平答yīng

说的胆小懦弱。我都替宜贵妃叫屈。深知平答yīng

的性子,不愿与她争辩过多,只冷声喝道:“住口,本宫现在以皇贵妃位分,命你到冷宫思过。”

平答yīng

听得,脸色瞬间惨白,不可置信的道:“皇贵妃娘娘,你……”

我怒不可遏的道:“来人,把平答yīng

拉下去。”一旁几名太监听得,便拖着平答yīng

下去了。平答yīng

虽不服气,可碍着我的位份,终究敢怒不敢言。

宜贵妃听得,伤心道:“良妹妹,这是?”

我回复过来,道:“宜姐姐,平答yīng

这样的性子,只能以硬制硬呵。”

宜贵妃听得,眸中溢满眼泪水,道:“我们郭络罗家怎么就出这么个女儿呢?”

我微微叹息,道:“这不怪她,这皇宫呵,外头的人看起来总是无限风光的。平答yīng

年轻,心头高,性子难免好强,有这种心理也是正常的。慢慢引导就好。”

宜贵妃无奈道:“只怕难呵,她自小就被宠坏,在家里也是要风得风,有雨得雨的,只是不想她进宫来依然这么不知点检。”

我安慰道:“姐姐若信得过妹妹我,妹妹我尽lì

一试可好?”

宜贵妃微微惊愕的看向我,道:“只怕也要让你遭气了,毕竟我与你的情分在,她到底会使小性子。”

我轻轻吸口气,道:“看吧,我们只能做表面的思想工作,路终究是她的,还需yào

她自己走呵。”

宜贵妃欲言又止道:“只是这冷宫……”

我苦涩一笑,会意道:“我在冷宫呆了那么一段时间,冷宫条件虽不好,但也不会有安全问题,我待会让人嘱咐冷宫的宫人好生照看的。既然平答yīng

她那么向往权位,那么就先磨练她一下吧。好让她知dào

,荣宠背后的心酸。”

宜贵妃听得,点点头,道:“也唯有这样了。”顿一顿,向我歉然一笑,道:“难为你了。”

190 康熙摔马

七天后,我与容夕来到了冷宫,冷宫的守门侍卫见着我到来,很是意wài

,连忙行礼,恭声道:“皇贵妃娘娘万安。”

我微微颔首道:“起来吧,平答yīng

在里面怎么样了?”

侍卫恭声禀道:“刚开始那几天,哭闹的很,这两天倒是没听到哭闹了。”

我点点头,便与容夕一同进去了。两名侍卫见状,连忙为我开路。

好不容易在一个角落里找到平答yīng

,只见她全身污脏脏的,卷缩在墙角里。才这么几天时间,便没有了在咸福宫里那种嚣杂跋扈了。见着我,泪流满面道:“皇贵妃娘娘。”

我心头一酸,但依然冷声道:“当年,本宫生下八阿哥后,便在这里呆了几个月,这冷宫的日子,你也是尝到了,感觉如何?”

平答yīng

听得我问话,“哇”的一声,痛哭起来,道:“皇贵妃娘娘,臣妾知dào

错了。”

我淡淡一笑,道:“知dào

就好,宠妃的日子,看似风光无限,实则的心酸只有经lì

过才懂,你姐姐就是看透了。”

平答yīng

疑惑问道:“那请问皇贵妃娘娘,你当时是如何脱困的?”

被平答yīng

如斯一问,我犹忆起了当年,那时,我的日子也是苦不堪言的,心头一酸,口中只道:“本宫那时候能出来,是侥幸,但这种侥幸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为此,本宫还差占丢了生命。”

平答yīng

听得,低下头,道:“臣妾知错了。谢皇贵妃娘娘。”

我微微一笑,扶起平答yīng

道:“人活着,有时不争也是争,宜姐姐就是最好的例子了,从不与谁人相争,却能平安的坐稳贵妃之位多年,且孕育了三位阿哥,这样的福气,可不是比争来得更好么?”

平答yīng

点点头,道:“臣妾明白了。”

我命人送了平答yīng

回去后,至清匆匆来禀道:“娘娘,皇上从马上摔下来受伤了,现下在乾清宫,太医们都赶过去了。”

我听得,心头一凛,问道:“严重吗?为什么会这样呢?”

至清也甚是着急,道:“听闻是皇上坐逸答yīng

处出来,便去了训马场,本来那马是被训马司训得温顺的,不知怎么的,居然皇上一骑上去,那马便发疯的奔跑进来,居然把皇上摔下来了。”

待得我去到乾清宫,果然,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在了。孝惠皇太后一脸担忧的坐在康熙塌边,我连忙请安下去。孝惠皇太后见得我,红着眼圈子道:“良儿,你可算来了。”

我过去,见着康熙双目紧闭,轻声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孝惠皇太后咽喉发硬道:“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我略略思索道:“太后娘娘,皇上摔马,可不能让宫外的人知dào

。”

孝惠皇太后微微沉吟,会意的与我点点头,道:“传哀家旨意,皇上摔马,不得把任何消息传到宫外去,违者诛连九族。”众人听得,都唯唯诺诺的听命了。

我问太医院院判道:“太医,现在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院判听得我问话,连忙恭恭敬敬的上前一步,战战兢兢答yīng

道:“回皇贵妃娘娘,皇上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到了头部,伤势严重,有可能……”太医说不下去。

我见状,忙急声问道:“本宫要听实话。”

院判听得。连忙道:“有可能昏迷不醒。”

我怒道:“昏迷不醒?是什么意思?”

院判身子一抖,忙跪拜下去,请罪道:“求皇贵妃娘娘息恕。”

我冷声道:“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本宫要皇上醒来,知dào

吗?”

众太医听得,均战战兢兢的请罪。

康熙这一摔,可担忧坏孝惠皇太后了,三天后,见康熙还没有醒来的迹像,我甚是担忧,这个消息,能瞒得一时,可不能长时间的瞒着,康熙几天没去上早朝,朝臣们已是议论纷纷的了。他若再这样下去,我与孝惠皇太后怕生也是顶不住的了。

经一番思虑,与孝惠皇太后商量过后,决定以康熙生病为由,太子监国。

我每天不眠不休的照顾在康熙塌边。每每看着躺在塌上,毫无知觉的他,我心里更是难受之极。我与他一同生活了十余年,纵然爱情不在了,可亲情与习惯依然在呵。

这日,我坐在他塌边,想及以往种种,不由得暗自流泪。

忽的,听得康熙唤我,道:“良儿。”

我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他,他居然醒来了,我又惊又喜,泣声道:“皇上,你可醒来了?”说罢,不由自主的执了他的手,又道:“我不是在做梦吗?”

康熙醒后,依然虚弱,有气无力道:“朕口渴了,你给朕倒杯水来。”

我听得,欣喜交加的给康熙倒水去了。

忽的,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待我我醒来,见得容夕与至清在塌边。回想起昏倒前,康熙醒了,连忙问道:“皇上呢?现下怎么样了?”

容夕与至清见得我醒来,不自禁的轻轻的舒了口气,容夕深意的看我一眼,道:“娘娘,皇上在乾清宫的寝室呢。”

我听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环顾一眼四周,见是个陌生的地方,疑惑问道:“本宫这是要哪里?”

容夕道:“娘娘,你因疲累过度,昏倒了,是皇上让你在乾清宫的偏房里休息。”

我立马下塌去,道:“扶本宫去看皇上。”

容夕听得,便帮我梳理好妆容,扶着我去了。

来到康熙的寝室,见着他,我急忙挣开容夕,快步走向康熙,扑在他塌边,执了他的手,不自禁的泣声道:“皇上。”

康熙听得,怜惜道:“良儿,辛苦你了。”

我泪眼婆娑的道:“只要皇上醒来就好。”

不知什么时候,孝惠皇太后进了来,在我背后道:“良儿,你可也醒来了。”

我拭拭眼泪水,回过头去,道:“臣妾该死,让太后娘娘担心。”

孝惠皇太后也拭拭眼泪水,道:“良儿,你醒来就好,皇上昏迷,你也劳累的昏倒了,哀家这老婆子倒是慌了分寸了。”

康熙歉然道:“让皇额娘担忧,儿子不孝。”

孝惠皇太后坐至塌旁的椅子上,道:“皇上这一病倒,最辛苦的便是良儿了,她主张封锁了消息,让太子鉴国。现下皇上没事了,哀家这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康熙赞许道:“良儿向来聪慧,的确辛苦你了。”

孝惠皇太后道:“哀家这么多年来,也是瞧着良儿由贵人晋封到皇贵妃的,在这后宫里,良儿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呵。这些年,良儿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哀家也是放在心里的。皇上,你日后可要好好的待良儿才好啊。”“你这一昏迷,良儿在塌边不眼不休的照顾着。”叹息一声又道:“当初太皇太后病着的时候,也是良儿衣带不解的侍候在侧。这样的儿媳妇,去哪里找呢?”

康熙听得,亦为之动容道:“良儿。”

我微微一笑,眼泪却又不自禁的溢上来,道:“不管怎么样都好,皇上醒来没事就好了。”

与康熙及孝惠皇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康熙便强行让我回毓庆宫休息了。

出了乾清宫的门,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我知dào

,我的危机解除了。心里又不自禁的泛上几许罪恶感,我与常宁的事,终究对不起他呵。

因为实在劳累,回到毓庆宫一番梳洗后,便睡着了。这一觉,便到第二天清晨。

我刚刚起来,至清便推了门进来,禀道:“娘娘,周冉周太医在外头救见。”

我听得心头一凛,莫不是康熙有什么事?连忙对容夕道:“快帮本宫梳妆。”

出到正殿,周冉已候在那里了。见着我,连忙请安。

我见他面色凝重的,问道:“你这一大早的来,可有什么事?”

周冉连忙跪拜下去,道:“求皇贵妃娘娘救救微臣的哥哥。”

我蹙蹙眉问道:“你哥哥?”

周冉道:“微臣的哥哥是训马司的训马员,皇上是因骑了哥哥训的马摔下来的。微臣知dào

哥哥罪不可赦,但手足之情,微臣实在不忍心让哥哥失去生命呵,所以斗胆来求皇贵妃了。”周冉这么多年来,对我也算是忠心的,再说,他到底是小意的心上人,且对小意有情有义的。但他哥哥训的马摔的是康熙呵。这实在让我为难。

我略略思索,问道:“听说皇上刚骑上去,便摔下来了。皇上马术了得,怎会这样呢?”

周冉面色凛然道:“我哥哥说,那马实在已训服得很温顺了,就是不知为什么那天会让皇上摔下来。而且事发后微臣也亲自去瞧了,那马的确温顺至极,也是一匹难得的宝马。”

听得周冉的话,我略略思索,道:“你先回去吧,这个本宫需yào

好好想想,事涉你哥哥,本宫自然是能帮着的就帮着。只是,你也知dào

,这次摔的是皇上。”

周冉听得,连忙感激的跪拜下去,道:“谢皇贵妃娘娘。”

191 胭脂水粉味

周冉的请求,我能帮着的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可是,他哥哥训的马摔的是皇上,且这一摔,摔得不轻,实在棘手呵。只是康熙的马术向来了得,为什么一上马就被摔下来了呢?我细细思索一番,决定先去训马场看看。唤了容夕便去了。

来到训马场,在训马员的带领下,看到传闻中那匹摔了康熙的枣红马,只见该马长长的鬃毛披散着,浑身的每个部分都搭配得那么得当,每块肌肉都显示出力量,让人一看就觉得那么柔和,那么健美。仔细一看,的确是匹难得的好马。

驯马员恭敬的道:“皇贵妃娘娘,就是这匹马,自从出事后,训马场便把它给圈禁起来等候皇上与娘娘发落。”说罢,训马员轻轻的抚摸着那枣红马马,眸中尽溢怜惜。而枣红马也温顺的任由他抚摸。

我蹙蹙眉,如斯温顺的马为何会突然发狂而摔了康熙呢?暗忖,莫不是有人在马上做了手脚?我欲上前去查看。殊不知,刚靠近枣红马身边,它便一声长嘶,两眼犀利的看向我。连连乱撞,幸好拴在马桩上。

我吓的一跳,连忙连连后退几步,候在外面的几名小太监听得马的长嘶声,急忙进了来探看,焦急上前去把枣红马死死的拉住向我请罪。

待我离枣红马的距离远了,定睛一看,那枣红马又变得温顺起来,我甚是好奇,为什么训马员与小太监们靠近它就变得那么温顺,而我靠近,它却那么反抗呢?

这时,训马员上前一礼,歉然道:“奴才该死,让皇贵妃娘娘受惊了。”

我冷眼瞧着枣红马,唤起道:“起来吧。”顿一顿又问道:“这马除了皇上,可还有人骑过?”

训马员摇头道:“回皇贵妃娘娘,除了训马员外,就只有皇上一人骑过了。这匹宝马刚来的时候的确顽劣,但经过训liàn

后就变温顺了。只是那次不知为何会忽然发狂起来。”

我略略思索一会,再次走近枣红马身边,只见它又长嘶起来,比起上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我退开后,对一旁的小太监道:“去找个脸生的没见过这马的侍卫来。”

一旁一小太监听得,忙退下了。一会便领来了一名侍卫。我吩咐侍卫靠近枣红马,只见那枣红马却又温顺的任由脸生的侍卫抚摸着他。这倒让我觉得更好奇了。康熙与我靠近它,它反抗。而其他人靠近它,它却温和。这是为什么?忽的想起至清说的,康熙是从逸答yīng

处出来到训马场的。逸答yīng

向来欢喜浓妆艳抹,而我是女人,自然会有些胭脂水粉的。顿时明白了个中的原因。以前在蒙古时,曾有一次听人说过,有些宝马因天生特别灵敏,对女人的胭粉味特别敏感。因而女子骑坐它们时,都会尽退胭脂水粉。也正因此而对这种马是又爱又恨的。

我微微一笑,对容夕道:“咱们先回去更衣吧。”

容夕不明所以,疑惑的看我一眼,只遵命道:“是。”

回到毓庆宫,我梳洗一番,换过骑马装再次来到训马场。待得靠近那枣红马时,果然,它很是温顺。我轻轻的抚摸它的鬓毛,它也无丝毫反抗。甚至对我流露出几许和善。

容夕见状,疑惑问我,道:“娘娘,为什么你回去换洗过后,马就会温顺了呢?”

我笑道:“因为这匹宝马对女人的胭脂水粉味特别的敏感,本宫回去换洗后,尽退胭脂水粉味,所以现在靠近它,它也就温顺了。”

容夕眸光一亮,赞许道:“娘娘果然聪慧。”

我含笑道:“是本宫入宫前偶然一次听人说的罢了。这种宝马抗拒胭脂水粉味,可也是难得一见的宝马呵,皇上是识马之人,自然看得出这是宝马。”

容夕微微沉吟一会,醒觉起来,点头道:“听闻那天皇上是从逸答yīng

处出来的,逸答yīng

又向来喜欢浓妆,所以,皇上身上染了脂粉味。”

我赞许的点点头。一旁的训马员与小太监听得,连忙跪拜下去,道:“皇贵妃娘娘聪慧过人,奴才钦佩不已。”

我含笑对容夕道:“这个时候,咱们回去吧,皇上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时间了。”

待得我换过宫装来到乾清宫,康熙果然独自在用晚膳,见着我,脸上掠过几许不自然,转而微笑道:“良儿,现下来,可用过晚膳了。”语气虽是关切问候,可终是少了几分亲切。

我把这一切尽收眼里,我自是明白的,作为男子,他对那样的谣言介怀也是正常的,只要他不再拒绝我,我会慢慢去化解他的心结的。笑道:“还没呢,刚才从训马场了。”

康熙对李德全道:“给皇贵妃备碗筷。”李德全听得,向一旁的宫女甩甩手,宫女便会意的去了。

康熙问我道:“去训马场做什么了?”

我淡淡笑道:“去看看那匹马呵。”

康熙会意,道:“那的确是匹好马,只不过却野性难训。”

我听得,连忙单膝跪地,道:“皇上,请容臣妾直言。”

康熙怔了怔,问道:“怎么啦?”

我道:“臣妾刚才去看过那匹马,的确是一匹难得一见的好马。只是,它对女人的胭脂水粉味过敏,很是抗拒,所以才致使突然野性大发摔了皇上的。”

康熙不可置信的问道:“对女人的胭脂水粉过敏?”

我点点头道:“是的,臣妾曾听人说过,有种罕世宝马对女人的胭脂水粉味过敏,而臣妾刚才也试过了,的确如此。”

康熙放下碗筷,沉吟片刻,道:“朕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马。”转而对李德全道:“李德全,去训马场看看。”李德全听得,恭敬一礼,便退去了。

我陪着康熙用过晚膳,李德全便回来了。禀道:“皇上,奴才刚才让人去试过了,的确如此,男的靠近那匹宝马,它甚是温顺,女的靠近,它就抗拒得不得了。”转而赞叹道:“皇贵妃娘娘果然聪敏。皇上那天刚好从逸答yīng

处出来,所以,身上难免沾了胭脂的味儿呵。”

康熙感叹道:“那就是说,不是训马员的问题了?”

我听得,心头一喜,口中淡淡道:“皇上,这宝马是一匹极其难得的好马,杀了实在可惜呵。”

康熙面色凝重的沉吟一会,转而微笑道:“朕知dào

你向来惜马,都是朕孤陋寡闻了。”

我连忙请罪下去,道:“臣妾不敢。”顿一顿,试探着道:“都是训马员的错,没有留意到这细节了,害平白皇上受伤,实在该打。”

果然,康熙听得,道:“这倒也怪不得训马员,听说那宝马是异域进贡进来的。他们没见到也是正常。”

我忙道:“皇上宽仁,臣妾替驯马司的宫人谢皇上。”

康熙沉吟一会,道:“传朕旨意,大牢里关着的训马员各打五十板,罚俸半年。”

我轻轻的舒了口气,钦佩道:“皇上仁德英明,谢皇上。”

这时,一名小太监进了来,战战兢兢禀道:“皇上,祥嫔娘娘的宫女来报,说十二阿哥身子不适。请皇上去看看。”

康熙蹙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太监恭声禀道:“听说十二阿哥一直高烧不退。祥嫔娘娘没主意,便命人来请皇上了。”

待得我与康熙来到长春宫,见得德贵妃抱着十二阿哥,一脸的怜惜,见着我们,连忙欲要跪伏下请安。祥嫔站在德贵妃身边,脸色苍白如纸,一旁两名太医亦战战兢兢的候着。

康熙连忙执起她,道:“别多礼了,十二阿哥如何?”

德贵妃红了眼圈子道:“十二阿哥总是高烧,退了又起,臣妾与祥嫔妹妹实在害pà

,便着人请皇上来了,还请皇上恕罪。”祥嫔在一旁轻轻的拭着眼泪水。

我走近一看,只见十二阿哥小脸通红的,许是因为发烧难受,紧紧的合上双眼。见着如斯可怜的十二阿哥,我心头到底也难爱。取下护甲,轻轻的抚摸下十二阿哥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忽的,我隐隐约约的闻来一丝白酒的味道,虽淡,可仔细一闻,依然冲鼻而入。

德贵妃深意的看我一眼,对我道:“良妹妹,你可否先抱抱十二阿哥吗?臣妾想去看看小厨房里的药熬好没,好让十二阿哥服后,好快点好起来。”

我轻轻的瞥一眼祥嫔,只见她面如死灰,眸睥间简直是伤心欲绝。我微微迟疑。德贵妃见我犹豫,叹息道:“祥嫔妹妹是被吓坏了。十二阿哥这么小,真希望他服过药后,快快好起来才好。”说罢,便直接把十二阿哥递与我了。

我欲要接过,忽的,祥嫔急声道:“德贵妃娘娘,还是让臣妾来吧,臣妾是十二阿哥的额娘,十二阿哥要抱着他。”说罢,不由分说的抱过十二阿哥。

德贵妃神色一凛,转而回复过来,道:“这也好,不过你可要当心点,别因担心忽略了十二阿哥啊。”

192 十二阿哥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康熙问了太医十二阿哥的状况,又因之前摔马而身子不适,待得十二阿哥服过药,好生嘱咐了祥嫔与太医便要离去了。

祥嫔见得我与康熙欲要离去,连忙跪拜下去道:“皇贵妃娘娘,可否请你再留下一会,德贵妃娘娘连天照顾十二阿哥实在疲累,皇贵妃娘娘可否帮臣妾照顾十二阿哥直至十二阿哥退烧?”顿一顿,咽喉发硬道:“臣妾实在害pà

极了。”

祥嫔话说至此,又事涉康熙的孩子,我焉还有拒绝的理由呢?便道:“好吧,本宫就留在这长春宫与妹妹你一同照顾十二阿哥。”

祥嫔感激谢道:“谢皇贵妃娘娘。”转而又对德贵妃道:“德贵妃娘娘,你连天照顾十二阿哥,也实在累了,现在皇贵妃娘娘帮着臣妾照顾十二阿哥,还请你先回去休息吧。”

康熙定睛看一眼德贵妃,也道:“德贵妃,看你的眼圈子都发青了,想来也确实是累了,跟朕一起去吧,皇贵妃向来稳妥,她在,朕也放心。”

德贵妃欲要再辩,康熙止住她又道:“现下只得你一人协理六宫,你休息好了才能主理好六宫事。”

康熙话已至此,德贵妃只得道:“谢皇上关心。”转而对我与祥嫔道:“辛苦两位妹妹了,若有什么事,请第一时间来告至我啊。”

祥嫔直直的看一眼德贵妃,谢道:“谢德贵妃娘娘。”

待得康熙与德贵妃离去,祥嫔眸中尽是怨恨,抱着十二阿哥,忽的跪拜下去,求道:“臣妾有事请求娘娘。”

我心头多了几分警惕,看向她,一会,祥嫔又道:“还请皇贵妃娘娘施怜,臣妾不求自个儿能偷生,但求皇贵妃娘娘能看在十二阿哥是皇上的亲骨肉的份上施怜。”

我见状,后退两步,问道:“到底什么事了?”

祥嫔向一旁的宫女挥挥手,道:“把十二阿哥的小睡床搬来。”宫女得令,便去了。一会,搬来了小睡床。

祥嫔一脸痛惜的把十二阿哥放至床塌上,轻轻的替十二阿哥退去外套,我冷眼瞧着,不明所以。

只见祥嫔把十二阿哥的外套递与容夕,冷冷一笑,道:“皇贵妃娘娘,你看。”

容夕疑惑的接过,忽的,整个人跌落在地。我见状,冷声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祥嫔摇摇头,叹息道:“今天皇贵妃娘娘你若是接过十二阿哥,那摔倒的便是你了。”

我心头一凛,在康熙面前,德贵妃都如斯大胆?我禀然问道:“十二阿哥的衣服到底有什么?”

祥嫔怨眼的道:“十二阿哥的衣服里沾了麻药,而这种麻药只要一碰到人的皮肤,便会使人全身发软,而且人体会吸收得很快,转眼即去。纵然是太医诊治,都无从查起。”

我神色凝重的问道:“那你为什么碰了又没事呢?”

祥嫔道:“是因为臣妾手上已经抹了解药。”

我懂了,难怪德贵妃刚才总要我抱十二阿哥,原来如此。只是,祥嫔为什么会到关头一刻救了我呢?我阴沉着脸看向她。

祥嫔连忙跪拜道:“臣妾罪孽深重,不求能偷生,但作为母亲,实在不能看着儿子成为权谋的牺牲品,还请娘娘施怜。”

我不解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祥嫔冷冷一笑,道:“臣妾的父亲犯了错,有把柄捉在德贵妃的娘家人手上,而那天臣妾在毓庆宫留宿一晚安然回来后,德贵妃就总是疑心臣妾。所以,逼臣妾在孩子与母家一族中做一个选择。臣妾无奈,不已得,便选择了母家。”叹口气,道:“臣妾实在不配当一个母亲。”

我问道:“德贵妃为何要逼你这样做?再说,十二阿哥是位阿哥啊。”

祥嫔冷笑道:“还能为何?为争权夺利呗。她好不容易,扳倒了皇贵妃娘娘你,现下眼看娘娘你又要东山再起了,她心里自然焦急,而臣妾的父亲正好此时有把柄落在她手里。”抬眸看一眼上空,道:“皇上本就对娘娘有疑心了,若娘娘再加上一个摔死阿哥的罪名,就算皇上有意要保你,朝臣们也会不服呵。”

我不可置信的道:“”那德贵妃为什么要了结十二阿哥呢?”

祥嫔面如死灰道:“十二阿哥将命不久已。臣妾早就有心里准bèi

了。”

我急声问道:“为什么?”

祥嫔深呼吸口气,道:“臣妾母家几代人以来,有过不少的小孩子都有类似的病,臣妾本以为宫中太医医术了得,能助十二阿哥逃过一劫,谁知却还是无能为力。”

我心头一凛,问道:“那你可告sù

皇上了?”

祥嫔摇头道:“若告sù

皇上,皇上只会愤nù

呵。”

我懂的,若十二阿哥的病是因家族遗传的,康熙的确只会因此而愤nù

。安慰道:“不到最后一刻,都还是有希望的。”

祥嫔道:“德贵妃也正是因为知dào

了个中的原因,知dào

十二阿哥迟早不保,才会逼着臣妾做选择呵。”顿一顿,又道:“臣妾跟着她这么些年,对她也算是看透了。臣妾已是将死之人,实在不愿意再为她卖命而冤了善良的皇贵妃娘娘。也当是臣妾为后宫做件赎罪的事吧。”

我问道:“这就这么相信我?”

祥嫔诚恳道:“臣妾入宫这些年,皇贵妃娘娘你的仁德之举,臣妾又怎会不知呢?正如那次臣妾落到皇贵妃娘娘你手上,你却依然留情,臣妾再灭绝人性,都不愿再助纣为虐。”说罢,重重的磕下头去。

想及刚才闻到的酒味,我问道:“为什么本宫刚才会闻到淡淡的酒味?”

祥嫔道:“十二阿哥已危在旦夕,德贵妃是用下了药的酒为十二阿哥续命,只为待皇贵妃娘娘你来的这一刻。”“十二阿哥是活不过明天天亮了。”

我心头徒的一陡,连连后退两步,道:“怎会这样?”

祥嫔道:“十二阿哥去了,臣妾再留在宫里也是个祸害,臣妾跟着十二阿哥去了便是。只希望皇贵妃娘娘能因臣妾今日的举动,来日德贵妃揭发臣妾娘家时,为臣妾娘家说上一二。”

又是一位伤心的母亲,既然十二阿哥命数已定,可祥嫔到底还年轻,我又怎忍心呢?道:“祥嫔妹妹,听到你这样说,本宫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只是,儿是娘的心头肉,娘也是儿的心头肉。十二阿哥虽年幼无知,但依然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亲生额娘有事的。”

祥嫔道:“与臣妾一起入宫的四人,安常在自戕,如常在被德贵妃所害,意妃出宫修行,就只剩臣妾了。臣妾苟延残喘这么些年,为的就是十二阿哥,如今十二阿哥已去,臣妾还留着这性命做什么?”

我长长的叹口气,道:“总还会有路可走的。”嘴里劝慰着祥嫔,心头也甚是心酸,这么多年来,德贵妃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她已是位高权重的贵妃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一个个无辜的嫔妃?之前是那些已故的嫔妃,现在又是祥嫔,以后呢?她总是在栽培人手,却又不断的灭绝,她到底想什么?问句心底话,这十多年来,康熙对她也真真是宠了十多年的呵。而我,从没有过要伤害她的心。她到底怎么样才肯罢手?

祥嫔见得我甚是伤感,对一旁的宫女道:“去请德贵妃吧,就说十二阿哥情况不好。”

我疑惑的看向她,祥嫔转而跪伏下去,对我求道:“还请皇贵妃娘娘成全。”

我懂她的意思,同情的看她一眼,长长的叹口气,道:“祥嫔妹妹,你又何苦呢?”

祥嫔道:“既然臣妾只能两者择一,作为母亲就当是为自己赎一点罪吧。若再保留着残躯,亦会终生不安。”顿一顿又道:“后宫,就该由娘娘你这样仁德的人来管治。还请娘娘他日以助臣妾母家一臂之力。”说罢,又重重的叩首下去。

我略略一思索,道:“待德贵妃娘娘来,本宫就去侍候皇上吧。”十二阿哥在病中,我若回毓庆宫,只会落个照顾不全的罪名。祥嫔会意的点点头。

好一会,德贵妃才急冲冲的进了来。见着我,脸色甚是阴沉。我不愿理会她,欲要离去。

德贵妃见状,连挡在了一旁,阴声怪气的道:“皇贵妃,你要去哪里?”

我亦阴冷着声音道:“皇上还在病中,本宫要去侍候皇上,难不成德贵妃你也要阻挠吗?”

这时,祥嫔走过来,道:“德贵妃娘娘,臣妾有话要对你说。”

德贵妃听得,迟疑一下,我冷冷的看她一眼,便与容夕往乾清宫的路上去了。

走至半路,我越想越难受,忍不住眼泪盈眶。

容夕见得,安慰道:“娘娘,你也别太伤心了。”长长的叹口气,道:“也许这就是祥嫔的命吧。”

我深呼吸口气,道:“一定要这样吗?”

容夕冷冷一笑,道:“这又岂是娘娘你一力可以左右的?怪只怪老天不公吧。再说,这些年来,祥嫔跟着德贵妃,也做了不少的坏事,只当是她的报应罢了。”

193 祥嫔与十二阿哥死

我在乾清宫侍候着,康熙刚寝下,李德全便脸色凝重的进了来,见得康熙已寝下,欲言又止的低声道:“皇贵妃娘娘,刚刚长春宫来报,祥嫔娘娘和十二阿哥都没了。”说罢,抿嘴看向我,复又低下了头。

虽早已心知,可依然难受,佯装惊讶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刚才本宫走时还是好好的。”

康熙听得,徒的睁开眼睛,坐起,怒声问道:“你说什么?”话落便下塌穿衣去了。

李德全忙跪伏下去请罪道:“皇上恕罪。”

我见状,连忙侍候康熙着衣,向李德全使个眼色,李德全会意,行一礼,便去准bèi

起驾的事宜了。

待得我与康熙来到长春宫,见得德贵妃呆呆的坐在正殿,太医与一干宫人跪拜在殿中,我俩进来,德贵妃亦未察觉。宫人们见着康熙到来,连忙请安。康熙愠声问道:“十二阿哥呢?”

德贵妃这才醒觉起来,顿时泪流满面的也跪拜下去,泣声道:“皇上,祥嫔妹妹跟着十二阿哥去了。”德贵妃的贴身宫女见得德贵妃问非所答,便答道:“回皇上,十二阿哥在祥嫔娘娘的寝室里。”

康熙阴冷着脸进了去祥嫔的寝殿。我见状也随康熙一同进去了。只见祥嫔与十二阿哥端详的躺在塌上,仿佛只是睡着般。康熙两眼顿时暴满红丝,过去探探十二阿哥的气息,顿时面如死灰般连连后退两步。

这时,德贵妃进了来,跪伏在康熙脚下,哀声道:“皇上,祥妹妹与十二阿哥都去了。请皇上节哀吧。”

康熙怒问:“为什么会这样,十二阿哥只是发烧,为什么会陨命呢?”

见得康熙暴怒至此,德贵妃不由自主的身子抖了抖,泪流不止道:“十二阿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抽筋得厉害,一会就没气了。太医确诊后,祥嫔妹妹就求臣妾,让臣妾先不发丧,她要陪陪十二阿哥。臣妾见她实在伤心,便心软答yīng

她了,谁知,当臣妾进来时,祥嫔妹妹她居然随十二阿哥去了。”说罢,掏出一信纸,又道:“你这是祥嫔妹妹留下的遗书。”说罢,双手递与康熙。

康熙接过一看,轻轻的合上眼睛,信纸也随至飘落在地。

虽早知祥嫔与十二阿哥会是这样的下场,可我依然心痛难奈,拾起信纸一看,见的确是祥嫔的手笔,遗书也甚是简单,只寥寥几句:皇上,十二阿哥走了,臣妾作为母亲,既然留不住自个儿的孩子在人间,那便随他一起去阴间照顾他吧。还请皇上不要因为臣妾的离开而迁怒其他人。臣妾陪伴皇上身边多年,如今临了之际,也万分舍不得皇上与后宫姐妹,可臣妾是位母亲,臣妾实在不忍心十二阿哥还这么小便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黄泉路上走,唯有跟随去了。

我看得,心酸难奈,祥嫔也算是在死前为母家做最后一点的打算呵。遗书上,祥嫔字字句句间都是绕着十二阿哥,康熙是十二阿哥的父亲,孩儿过早离世,终究难受,而孩儿的母亲却愿舍命相随,这于康熙,终究感动。若他日她父亲的事被揭发,康熙终会念在祥嫔舍命相随十二阿哥而有些许留情吧。

良久,康熙幽幽道:“祥嫔舍命相随十二阿哥,朕心甚痛,但念其慈母之心着实让人感动,追封为祥妃,按贵妃的丧礼厚葬。”

德贵妃听得,含泪看一眼躺在塌上的祥嫔与十二阿哥,道:“祥嫔妹妹自入宫以来便与本宫交好,平日里看着她的性子也是柔柔弱弱的,却不想她内心却是如此的倔强。”

康熙长长的叹口气道:“尽快把丧事给办了吧,太后年事已高,拖久了,太后只会更伤心。”

德贵妃泣声道:“是,臣妾遵命。”

待得葬礼已了,想及祥嫔死后的托嘱,我左思右想了两天,决定去会会德贵妃。来到永和宫,见得德贵妃也独自坐着。甚是伤神,毫无平日里的气高趾扬。

德贵妃的贴身宫女见着我,忙行礼,恭声道:“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德贵妃听得,抬眸看向我,苦涩一笑,淡淡道:“你来了。”

见得她的淡然,我蹙蹙眉,问道:“你已经料到本宫会来了是吗?”

德贵妃淡淡一笑,道:“这么多年来,你的性子我又怎会不知dào

呢?祥嫔逝前嘱托于你,你受人之托,终会尽人之事。”

我冷声道:“既然你已猜到本宫会来,也相信你也知dào

本宫是为何事而来了吧?”

德贵妃点点头,叹息道:“祥嫔与十二阿哥去了,祥嫔到底跟着我身边多年,我又何尝不伤心呢?”

我愠声道:“你还配伤心吗?”若非德贵妃相逼,祥嫔未必就会走上绝路,德贵妃她难道忘了祥嫔是如何舍命助她脱困的?

德贵妃深呼吸口气,轻轻的合上眼睛,两行泪水随之流下,片刻,方冷冷道:“是啊,我不配。可是,生活在这深宫中,我能有什么办法,说透了,她依附我,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如今,她死得其所。”

我冷声道:“若你还有一点人性的,就请你放过祥嫔的父亲,祥嫔与十二阿哥就这样走了,若在九泉之下得知她的死依然换不回父亲的平安,她死不瞑目呵。”

德贵妃冷冷一笑,道:“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我想跟你争,想跟你斗吗?生活在后宫里,你只需yào

照顾好你那两位好姐妹便是,而我呢?我的一举一动,关系到乌雅氏一族,你说我能不争,能不斗吗?”

德贵妃的苦衷我自是懂的,或许说,这不只是德贵妃的苦衷,更是后宫众嫔妃的苦衷。我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却不能宽恕她的所作所为,只道:“本宫今天来,是希望你能放过祥嫔的父亲。”

德贵妃反问道:“若我不放过呢?”

我冷冷的看着她,冷声道:“我决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罢,便离去了。走到门前,停下脚步,回过头对德贵妃道:“本宫奉告你一句话,做人做事要留有余地才好,一个人的狠心,往往会逼死自己。当年的佟佳氏便是一个例子。”说罢,大步离去了。

祥嫔与十二阿哥离去,康熙到底伤心,每天除了批阅折子,就只去德贵妃的永和宫与悦贵人的锦绣宫。除此以外,并未踏进其他嫔妃处一步。而德贵妃身蒙恩宠,又得摄管六宫大权,渐渐的,她在后宫的位置覆盖过我这皇贵妃了。

八阿哥渐渐的长大了,康熙对他的宠爱只逊于太子,并未因我的事而牵连到他。我也放心了不少。只是偶尔的想到绿蝶那天的话,便心头难安。

容夕见得我这些天总是神色忧忧的,便问道:“娘娘,可为什么事烦心至此?”

我知dào

瞒不过容夕,便把绿蝶的话如实告至容夕。容夕听得,微微沉吟一会,道:“奴婢这段时间细心的留意着,经皇上摔马的事,皇上好像也不生娘娘的气了,只是或许皇上的心结还在故而冷落娘娘吧。”顿一顿又道:“至于恭亲王福晋说的,奴婢觉得,不如找人去劝劝她,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我点点头,赞同道:“本宫也有这个想法,但现下我与他终究讳忌,若与恭亲王府往来,只怕会惹皇上更反感。”

容夕略略思索一会,道:“不如去请状元夫人帮忙可好?”

我听得,蹙蹙眉道:“这样终是不好呵。”月娴当年对常宁倾幕至深,若要她去,只怕会引起她的难受。再说,如今月娴又临盆在即,我怎舍得她操劳呢?

容夕是懂我的,道:“月娴如今与状元爷感情如胶似漆,怕是早已忘却往事了。”

我细细的思索一番,还是摇头道:“咱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我与常宁的事,我一直不告sù

月娴,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容夕劝道:“此事事关恭亲王的亲生孩儿,奴婢觉得只有月娴姑娘才信得过。娘娘,你与月娴十多年的姐妹情份,月娴的心性你难道还不了解吗?”

容夕一语正中要害,是啊,我与月娴十多年来,风风雨雨的走过来,我们都深深的了解彼此,沉吟一会,道:“月娴现下也快临盆了,再请她入宫终是不好。但现下十二阿哥的事刚发生,实在不得向皇上请旨出宫去呵。”

容夕听得,单膝跪拜下去,道:“奴婢愿意去走一趟。”

我长长的叹息,月娴如今临盆在即,我却还拿这样的事去烦扰她,终究心头难安。只是,常宁的孩子,我终究不忍心。便道:“让本宫再想想吧,毕竟月娴现下情况特殊。”

正说话间,至清便急冲冲的进了来,一脸喜悦的禀道:“皇贵妃娘娘,好消息,月娴姐姐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我听得,心头大喜,连忙问道:“真的吗?”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实在太开心了,月娴她,终于有属于她自己的孩儿了。

194 毒酒

至清重重的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奴婢是听采买司的宫人说的。”采买司的宫人经常外出,对宫外的消息是最为灵通的。

容夕见状,亦笑不拢中级道:“恭喜娘娘了。”顿一下顿又道:“月子里的女人不能伤神。那这事是否待月娴坐完月子再说呢?”

我略略思索,道:“我们另想办法吧。绿蝶的事不能再拖了,若他的孩子若有什么,本宫终究心头难安。”

容夕点点头,沉吟一会,道:“福晋怀孕,王爷会知dào

吗?”

想及那天绿蝶告sù

我,她腹中的胎儿是灌醉了常宁而来的,而她又起了牺牲腹中子的念头,她又怎会让常宁知dào

呢?我道:“绿蝶不一定会告sù

他。”

容夕道:“那就好办了,咱们直接告sù

王爷,让王爷跟福晋说去。再怎么说,那终究也是王爷的亲生骨肉呵。”

我赞许道:“这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只是,我们该如何把信息传递到他那里去呢?”

容夕道:“这个,奴婢愿意走一趟。”

我道:“也就只有这样了。”

翌日早晨,容夕借去看望月娴为由,出宫去了。到了傍晚,依然没见回来,我心头隐隐有种不详的感觉。

我正思绪间,李德全进了来,见着我,打个千儿,面色凝重的道:“皇贵妃娘娘,皇上请你到养心殿一趟。”

我听得,心头一凛,问道:“请问李公公,皇上可有说是什么事?”

李德全叹口气,只道:“皇上与恭亲王在养心殿了。”

我深呼吸口气,心知不妙,道:“本宫知dào

了,谢谢公公。”

待得李德全离去,我目光余梢瞥见至清与元冬亦面色凝重的候在一边。

突的,元冬跪伏下去,诚恳道:“娘娘,奴婢虽不知出什么事了,可看李公公的面色,便知dào

是不好的事,容夕姑姑出宫后至今未回,奴婢恳求娘娘让奴婢随娘娘一同去。”

至清听得,也忙跪拜下去,道:“娘娘,元冬到底来毓庆宫时间短,且年纪也小,求娘娘让奴婢随同去吧。”

我深深的看她们一看,心知这次非同一般,便道:“就元冬随本宫去,至清你来毓庆宫时日久,容夕现在没回来,你就留在毓庆宫打理宫中事吧。”

至清听得,欲要再请求,我止住她,道:“好了。”转而对元冬道:“元冬,你随本宫一起去。”

来到养心殿,李德全见得我,行一礼道:“娘娘,皇上说只让你进去。”

我会意,对元冬压低声音,道:“你留在这里吧,若有什么事,就去请太后,知dào

吗?”

元冬担忧的看着我,红着眼圈子点点头,低声答道:“奴婢知dào

了。”

李德全见状,替我推开门,我便进了去。

只见康熙脸色阴沉的坐于上首,而常宁脸色依然冷淡的站在正殿中央。我小心冀冀的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康熙不叫起,只道:“桌上有两杯毒酒,白瓷酒杯没毒,紫砂酒杯有毒,你们一人选一杯吧。”

我心头一凛,深呼吸口气,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问道:“皇上,请问这是为何?”

康熙怒道:“你借状元夫人生诞子为由,让你的宫人去恭亲王府,是为何?”

听得康熙的话,容夕果然是出事了,我轻轻的合上眼睛,心知此刻,我与常宁只能留下一个,既然如此,那便尽我最后的一点力量吧,悲伤道:“既然皇上不相信臣妾,那臣妾再留下也没意义了。”话落,便快步过去欲喝下毒酒。

常宁见状,忙拉住我,额上暴满青筋,急声道:“皇贵妃娘娘,你这又何苦这样呢?你还有八阿哥啊。皇上是在乎你的。”

说罢,一所推我落地,自个儿喝下了那杯紫砂毒酒。瞬间,面容扭曲的倒地,我见得,吓住了。

只见康熙依然脸色阴沉的坐于上首,常宁口吐鲜血,苦涩一笑,道:“皇上,臣弟先行一步了,皇贵妃娘娘是着意你的,希望臣弟的离去,能消除你与皇贵妃娘娘之间的误会。”

康熙沉吟片刻,蹙眉问道:“你真的愿意为她去死吗?”

常宁淡淡一笑,道:“臣弟是愿意为皇上去死。在臣弟很小的时候,心里便倍加敬重皇上,如今多少年过去了,皇上在臣弟心中从不曾改变过。”常宁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神越来越迷离,道:“皇上,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臣弟的好。”话落,便晕迷过去了。

常宁他死了,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淌下,忽的,两眼一黑,也晕死过去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见得自己已回到毓庆宫的睡塌上了,元冬与至清双眼红肿的守着我,元冬发xiàn

我醒来,惊喜的抽泣道:“娘娘,你终于醒来了。”

我心痛难奈,问道:“本宫是如何回来的?”犹记得昏迷前的一刻,常宁喝下毒酒而死。

元冬红着眼圈子,泣声道:“娘娘你晕倒,皇上命人送你回来了。”

想及常宁已喝下那杯毒酒,心如死灰问道:“恭亲王怎样了?”

元冬红着眼圈子看我一眼,复又低下头,轻声道:“恭亲王忽发急疾,在养心殿去世了。”说罢,泪水也涟涟淌下。

我听得,眼泪不住的流,常宁他,果然死了。他抢过那杯毒酒,就死在我与康熙面前。我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泪水肆意的淌下。他再一次“愿意”为我死。

良久,我又问道:“容夕呢?”

至清听得问及容夕,神色凛然道:“她现下在慎刑司。”

我咬住下唇道:“知dào

了。”顿一顿又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事再传唤你。”

至清与元冬听得,相互对视一眼,便下去了。

常宁死带来的痛,弥漫全身。我心如死灰的盯着帐顶。

不知过了多久,元冬来到我塌边,轻轻的唤道:“娘娘,都一夜了,要不你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我一动不动的,元冬再次唤道:“娘娘。”

我道:“容夕在慎刑司,一定生不如死吧。”

元冬叹息道:“慎刑司那种地方,岂是人呆的。”

我一激灵坐起,是的,常宁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可容夕还在慎刑司受苦,她跟随我多年,我不看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折磨至死。便对元冬道:“替本宫梳妆吧。”

元冬不解问道:“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我道:“本宫要去救容夕。”

元冬面色凝重的看着我,跪拜下去道:“娘娘要去救容夕姑姑,奴婢不敢劝。但请娘娘三思才后行。”

我心痛不已,道:“容夕跟随本宫多年,本宫岂能见死不救呢?”顿一顿又道:“若本宫有个好歹,你与至清就去求宜贵妃让她给你们安排吧。本宫与宜贵妃交情尚好,相信她会帮你们的。”

元冬泣声道:“奴婢愿意誓死追随娘娘。”

我下塌去扶起她道:“好了,现下还不知会是如何。先替本宫梳妆去面见皇上吧。”顿一顿又道:“若容夕有个好歹,本宫将终生不安。”正说着,便听得守门太监高声禀报:“皇上驾到。”

我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一笑。呆呆的坐回塌边。康熙进来见着我,关切问道:“良儿,你怎么样了?”

看着他那张溢满关怀的脸,我的胃忍不住翻腾起来,他,让我想吐。但想及容夕依然待在慎刑司,酝酿一会情绪,含泪道:“皇上不生臣妾的气了吗?”

康熙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常宁已用死证明了你们的清白,朕不会再怀疑你了。”他说得坦然,仿佛,那死去的不是他的亲弟弟,只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

我心如刀绞,暗自深呼吸口气,泣声道:“到底是臣妾连累了恭亲王。”

康熙一脸怜惜的替我拭去眼泪水,柔声道:“都过去了,朕日后待你还会和从前一样。”

我听得,心头冷冷一笑,我与他,如何回得去从前一样呢?若当时喝下毒酒的不是常宁,那现下怎么还能安然的在毓庆宫呢?但容夕尚在慎刑司受苦,我无从选择,两行泪水淌下,羞愧道:“臣妾该死。”

康熙柔声道:“好了,你没事就好,见到你没事,朕也就放心了,朝中事忙,朕先养心殿,你好生休息才好。”

见得他要离去,我忙道:“皇上。”他疑惑的看向我,我欲言又止道:“容夕她……”

康熙会意道:“她跟随你多年,你唤人让她回毓庆宫侍候吧。”

我佯装感激道:“谢皇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自禁恨恨的紧咬下唇。

翌日,消息传来:恭亲王忽发急疾离世后,恭亲王福晋殉情。康熙厚赏了恭亲王夫妇。

我听得,冷冷一笑,常宁是他的亲生兄弟,如今死在他手下,午夜梦时时,他可有会有一丝丝内疚?

正思绪间,听得宜贵妃的声音,道:“良妹妹,在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见着宜贵妃也脸色忧伤的站在我跟前,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没什么呢。”

195 皇贵妃服药自残

宜贵妃坐到我身侧,亦红了眼圈子道:“恭亲王好端端的,忽然就这么去了,当真着人心痛。”顿一顿又道:“恭亲王福晋也是个痴情的,就这样随王爷去,实在让人为之感动呵。”

听得宜贵妃的话,想及常宁,想及绿蝶那未出生的孩子,我心如绞痛,忍不住恨恨的咬紧下唇不作声。

良久,宜贵妃见状,叹息又一声道:“看我糊涂的,你刚醒来,便跟你说这样的事,徒惹你伤心了。”用绢子拭拭眼圈子。

常宁的死,让我悲痛欲绝,可我是康熙的嫔妃,我连为他哭一场都不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常宁愿意为我去死,而绿蝶愿意为常宁而死。世间多少痴儿女,爱到深处无怨由,莫过于此了。长长的叹口气,道:“恭亲王福晋当真是个痴情的女子。”

宜贵妃苦涩一笑,道:“可不是,都说同甘易,共苦难,能为他人相舍自己生命的人又能有多少呢?恭亲王福晋看起来也是柔柔弱弱的,不想却是如此忠贞的女子。”是啊,能为他人相舍自己生命的又能有几个?在我的人生中,常宁便是一个,他为我而死,却我承宠献媚于害死他的人,我当真愧对于他。

想及于此,淡淡对宜贵妃道:“宜姐姐,我觉得很是疲乏,想休息一下呵。”

宜贵妃这才反应过来,道:“看我糊涂的,你刚醒来,就跟你说费神的话。”满眼怜惜的看我一眼,又道:“你快快休息一会吧,姐姐我也不打扰你了,待会儿我去熬个东阿阿胶乌鸡汤给你补补身呵。”

我微笑道:“谢姐姐。”待得宜贵妃离去,我便谴了至清去慎刑司找回容夕。

至清得令就去了,我摒去所有宫人,静静的平躺在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帐顶。入宫十余载,我真的好累好累。人累,心更累。神思恍惚间,我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当我幽幽的睁开眼睛时,却见得康熙坐于我塌边,我半眯着眼睛看他一眼,抬眸看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问道:“现在几更天了?”

康熙道:“两更天了。”

我连忙欲要坐起,道:“原来臣妾睡了这么久了。”

康熙轻轻的按下我,一脸的怜惜道:“良儿,委屈你了。”这么多年来,他对我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可是,每次说过后,依然有下次。我不愿再听,轻轻的合上眼睛,任由着泪水淌下。

康熙温柔的替我拭去泪水,道:“怎么了?还在生朕的气么?”我何止是生他的气?从见得常宁倒下的那一刻,我便恨他。恨他的绝情,恨他的狠心。如今容夕已然救出来,月娴也嫁与了大同,而八阿哥也渐渐长大了人,且康熙待他,并不因为我而有丝毫的迁怒。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自从父母亲走后,我便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由其是入宫的这十余年,我累了,真的累了。都说人生得yì

需尽欢,前半辈子我没有尽欢过,那么就让我后半辈子极尽欢乐吧。康熙把太子看得比他的生命还要重yào

,这么些年来,我冷眼瞧着,太子虽聪明,可也做下了不少的糊涂事。因他是太子,康熙与我都睁着眼,闭只眼的。而我的八阿哥,未必就比太子差。凭什么,他生下来便是储君,便享尽人间所有的荣华富贵,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他人就得处处谨言慎行。当然,最重yào

的是他是康熙在这世上最着意的人。我,不会让常宁枉死的。我,要让康熙为之付付出代价。

人生就是这么可笑,无论你之前的心态有多平和,生活总是逼人,处处去争,处处去抢,处处去斗。既然我无缘于凤座,那我就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最无法撼动的女人,一国的太后。

既起了这样的念头,那么,我依然要做的便是拢住康熙的恩宠,入宫多年,我深知没有康熙的宠爱,将寸步难行。

我轻轻的按住他的手在脸上,咽喉发硬的泣声道:“玄烨,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呢?”

康熙神色微凛,深情的看向我,怜惜道:“良儿,都是朕不好。”你的确不好,连自己的亲生弟弟都不放过,你岂还配得上“好”。

我轻轻合上双眼,道:“皇上,臣妾累了。”

康熙道:“好吧,你再休息一下,朕在这里陪着你好吗?”

我点点头。

看着躺在我身边的他,想起他赐以常宁的那杯毒酒,我有种不自禁要了结他的冲动。深深的呼吸口气,别过脸,不愿再看到他。

一时间,后宫众人又议论纷纷,都说我又得宠了。是的,我是又“得宠”了,这些年,我总在“得宠”和“失宠”里。康熙,我看是看透了,我于他,或许有几分真心,可这真心,终究只是建立在“风平浪静上。”

前朝与后宫,向来盘根错节,我虽贵为皇贵妃,可我无亲无戚的,我的八阿哥日后若要成就大业,定需yào

朝臣们的支持。康熙的儿子众多,而这些儿子们,便将是日后的朝臣。康熙非常厌恶后宫与前相互勾结,我暂时不能以身涉险,所以,我现下最先做就是拢住这些未来的朝臣。

大阿哥与太子及三、四、五阿哥都已去军中锻炼去了。除却四阿哥外,我与这几位阿哥的关系尚好,他们平日里对我尚是尊重的。而这后面几位小阿哥中,六阿哥去世,七阿哥懦弱,九、十两位阿哥与八阿哥关系甚好。十一、十三、十四三位阿哥年纪小,尚看不出个端倪来。

我深知,要想扳倒太子,单凭我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行的。而古语有说,螳螂捕婵,黄雀在后。历朝以来,有立储立长的先例,而太子居位二阿哥,大阿哥心里可有想法?历朝来,为争夺皇位而头破血流,甚至赔上性命的人大有人在。若大阿哥有心,那便是我这“黄雀”最好的棋子了。不过,如今他们尚在军营里,我是无能为力的。细细一想,康熙摔马,只太子回来。若康熙有更大的事,其余的几位阿哥才得回来侍疾呵。毕竟,康熙向来把孝字摆在最前面。

如今康熙几乎三天两头便往毓庆宫来,让他生个病,于我来说,并非难事。

翌日醒来,服侍了康熙去上早朝,容夕进了来,见着我,跪拜下去,咽喉发硬道:“娘娘金安。”

我连忙执起她,道:“快快起来吧,委屈你了。”

容夕红了眼圈子道:“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是娘娘交待的事奴婢非但没办好,且还连累了娘娘,连累了恭亲王与福晋。”

我听得,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一笑,若康熙他无心,又岂是区区一个容夕可以“连累”的?我冷声道:“这不能怪你,皇上的心思,无人能左右。”

容夕用绢子拭拭眼泪水,道:“恭亲王还这么年轻,就这样染疾去世了。可怜了恭亲王福晋及小世子也跟着去了。”

我阴沉着脸,道:“这只是他对外头的说辞罢了。”

容夕听得,神色一凛,不可置信的道:“皇上向来仁侍恭亲王,怎会?”说罢,轻轻的环顾一眼四周,面色凝重的看向我。

我面如死灰的点点头,一字一句,道:“他真狠。”

容夕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谨慎道:“这里面到底如何?”

我咽硬道:“常宁他,替本宫喝下了那杯毒酒,用他的死,替本宫争得了一个生还的机会。”

容夕恨声道:“皇上,他太狠了。”

我道:“他狠,是因为他有狠的能奈。”顿一顿,一字一句道:“本宫,绝不会让常宁白死,本宫要让他痛不欲生。”

容夕脸上也溢满阴霾,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冷声道:“他向来珍视太子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yào

,扳倒太子对他将会是最好的打击。”顿一顿又道:“本宫终于深深的体会到历朝以来争夺皇帝的人了。的确,这世间上,唯有皇上,才能撑控一切。本宫隐忍这么多年,现下,不想再忍了。再说,本宫的八阿哥,未必就比不上太子,未必就不能当个好皇帝。而本宫,既然当不了皇后,那就当太后吧。”

容夕听得,阴冷着脸沉思片刻,缓缓跪拜下,道:“奴婢誓死追随娘娘。”

我执起她道:“去吩咐周冉,好好的‘料理’好皇上的身子,必务使宫外的几位阿哥回来侍疾。”深意的看容夕一眼,又道:“本宫受惊,去找周冉也要些药回来吧,本宫病下,才好有借口皇上天天过来。”

容夕神色凛然道:“是,娘娘。”

傍晚,容夕端来药碗,道:“娘娘,周太医把药调好了,份量较重,喝下去,很快会见效的。”

我定睛看一眼药碗,伸手欲要去端过,容夕却后退一步,面色凝重的看向我,低声道:“周太医说了,这药喝下去,对娘娘的伤害极大,周太医开始是不愿的。”顿一顿又道:“这药会让娘娘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差。”

196 决心报复康熙

我冷冷一笑,道:“与其在岁月中磨灭生命,不如趁着自己还力所能为时,为自己争取一把。”说罢,不再理会容夕,径自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尽碗中药。拿起绢子轻轻的拭拭嘴角,这药,很苦很苦,却苦不过常宁的死给我带来的苦。

如是几天,果然,我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康熙接连几天来毓庆宫我都避而不见的。至清见着,心里甚是着急,劝道:“娘娘,这个样子可怎么好呢?后宫里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娘娘的脸色看上去又这么差。”

我懂至清的意思,但康熙登基几十年,什么样的美貌他没见过呢?当初,我以色吸引他,也不见能长久,现下,不如一搏,或许他见得我病怏怏的样子,会更心生怜惜,会潜意识中害pà

失去我。道:“容颜弹指逝去,再美的容颜终究抵挡不住岁月,这是我们都无能为力的事。”

正说着,元冬上前来禀道:“娘娘,皇上来了。”

我依然道:“告sù

皇上,本宫身子不适,怕把病气过给皇上,不宜面圣。”元冬听得,退下了。

一会,便听得元冬在外头的声音,恭敬道:“皇上,娘娘说了,娘娘病中,怕把病气过给皇上,所以请皇上体恤娘娘的一片苦心。”

康熙怒道:“糊涂的东西,朕与良儿夫妻十多年,她病了这多些天了,朕怎还能讳忌。”话落,他便进来了。

我见状,连忙用袖子掩面,跪伏下去,道:“还请皇上别靠近臣妾,臣妾不能扰了皇上的龙体康健。”

康熙过来执起我,见着我微微腊黄的脸色,怔了怔,转而柔声道:“良儿,你病了,朕怎能怕着病气不来宽慰你呢?”

我噙住眼泪水,咽喉发硬道:“皇上,臣妾病中,实在不宜面圣呵,若把病气过给皇上,臣妾就罪过了。还请皇上为大清千千万万的子民着想才好啊。”

康熙不回答我,只蹙蹙眉问至清,道:“都这么多天了,皇贵妃的病怎么就不见好呢?”顿一顿又道:“传周冉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至清听得,忙行礼退下了。

一会,周冉便急匆匆的随至清来了,见着我与康熙,忙行礼,恭声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安,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

康熙问道:“周冉,皇贵妃的病怎么这么多天都不见好呢?”

周冉听得,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皇上,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治,皇贵妃娘娘的病主要是心病,平日里用的药只能缓缓,却不能根治。”我听得,暗忖:周冉果然是忠心的。

康熙神色一凛,问道:“心病?”

这时,容夕上前一步,道:“皇上,娘娘这些天天都睡不好,平日里都是忧心冲冲的。”

听得容夕话至此,我忙喝住她道:“住嘴。皇上国事繁忙,你却糊涂的烦扰皇上。”

康熙听得,脸色阴沉的道:“说,说实话。”

容夕垂眉敛首,道:“除了皇上来陪娘娘用膳外,娘娘几乎没有胃口进食。人是吃五谷杂粮的,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消磨呢?”

康熙一脸的怜惜对我道:“良儿,这是真的吗?”

我含泪道:“皇上终究是不信臣妾的,臣妾再如何保重自己又有何用?”

周冉会意,道:“娘娘,请恕微臣多嘴一句,娘娘再这样下去,怕是华陀再世都难以医治呵。”

康熙道:“从今天开始,朕来陪你用膳。”

一连半月,康熙天天来陪我用膳,我的脸色也在周冉的料理下,一天比一天好了。

这日,周冉替我在把脉,康熙便进来了,见着周冉,问道:“皇贵妃的病如何了?”

周冉微微一喜,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身子已痊愈。”

康熙听得,大喜,道:“好,传朕旨意,周冉有赏。毓庆宫所有宫人均有赏。”众人听得,又是一番谢恩。

转眼,到了立冬,天气一天天的凉了,这日,我在练字,容夕侍候在一旁,至清挑了帘子进来,道:“娘娘,皇上病了,且病得厉害,李公公来传话,说让你赶紧去乾清宫。”

我听得,抬眸看向至清,淡淡道:“知dào

了。”容夕会意,挥挥手让至清下去。

待得至清退下,我扬扬嘴角,冷笑道:“这一刻,终于到了,几个月的时间,让本宫等得好难受。”

容夕会意道:“娘娘,这是个好的开头,奴婢先恭祝娘娘心想事成。”

我冷冷一笑,道:“看吧,本宫决定跟老天斗到底。”

待得我来到乾清宫,李德全见着我,脸色凝重的道:“皇贵妃娘娘,你总算来了。”这些年,我是给了李德全不少的好处,在康熙面前,我与他是相互帮忙呵。我与康熙数次有冲突得以化解,李德全功不可没。

我客气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李德全担忧道:“太医院的太医都候在里面了,刚才诊治,说皇上得了严重的肺病。”顿一顿又自责道:“都是奴才不好,皇上前些天便已感觉不适,却还长时间的批折子。奴才无用,没能劝住皇上。”

我道:“李公公无需过于自责,皇上仁政,是大清子民之福。”

我扶着容夕的手快步进了去,众太医见着我,忙恭敬的请安。

待得太医禀过病情后,便听得守门太监高声禀道:“太后娘娘驾到。”一会,孝惠皇太后便进了来。

我见得,连忙领了众人行礼,孝惠皇太后止住我道:“良儿,莫要行礼了,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就得这么严重的病呢?”

孝惠皇太后话落,康熙便咳嗽起来,因连续咳嗽,整张脸憋得发青,孝惠皇太后见状,忙过去康熙塌边,一脸痛惜,道:“皇上,你感觉怎么样了,很不舒服吗?”

康熙看上去很虚弱,但见着孝惠皇太后一脸的担忧,依然勉强挤出笑容道:“儿子没事,让皇额娘担忧了。”说落,便又咳嗽起来了。我看在眼前,心头冷笑,这只是个开始罢了,待得我的八阿哥成长起来,你便可以颐养天年了。

孝惠拭拭眼泪道:“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说没事呢?”

康熙歉然道:“儿子不孝,皇额娘都这么大年纪了,儿子非但没能承孝,反而一次次的让皇额娘担心。”

孝惠皇太后感动道:“皇上说的是什么话呢?只要你好好的,哪怕要哀家折寿十年哀家也愿意。”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若非我对康熙心存怨恨,定会被感动。可是,现下康熙的歉然在我看来是那么的滑稽与恶心。

孝惠皇太后好生慰问了康熙,便对众人道:“大家都在殿外候着吧,人多在里面,空气也不流畅,于皇上的病终不好。”众人听得,忙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待得众人退下,孝惠皇太后又好生嘱咐了康熙,拗不过康熙,才被劝了回去。

我见状,忙恭声道:“太后娘娘,臣妾送送你吧。”

孝惠皇太后轻轻的摇摇头道:“不用了,良儿你向来稳妥,就在这里照顾皇上吧。”

康熙听得,歉然道:“朕身子不适,不能恭送皇额娘,便让良儿替朕送送皇额娘吧。”

孝惠皇太后怜惜的看一眼康熙,便不再争了。

孝惠皇太后出来正殿,见得众人均跪拜着,吩咐道:“众太医要整天候在乾清宫照料皇上,要时时刻刻留意着,知dào

吗?”众太医听得,忙道:“微臣遵命。”

我听得,脸上眸上也溢满担忧道:“太后娘娘放心吧,臣妾定会时时侍候在皇上身侧,直待皇上痊愈。”

孝惠皇太后抬眸看向我,道:“上次皇上摔马,连带你也病了。”停顿一会,又道:“传哀家懿旨,后宫嫔妃轮流侍疾。”

我把孝惠皇太后送出乾清宫门外,长长的叹口气。欲言又止的看着孝惠皇太后。

孝惠皇太后见状,关切问道:“怎么了?”

我环顾一眼四周,见慈仁宫的宫女太监们都离得甚远,低声叹息道:“皇上这一病,且这么严重,皇上向来注重孝道,几位大阿哥又远在军营,而宫中几位小阿哥年纪尚小,若唤了来,只会徒增麻烦呵。但皇上病重,若无孩儿在塌前服侍,终究悲凉。”

孝惠皇太后听得我的话,略略思索一会,点头道:“良儿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人在生病时,再多的太医也及不上儿女在身旁来得欣慰。”顿一顿又道:“传旨让宫外的几位阿哥回来侍疾吧。”

我听得,担忧道:“可是皇上并未下旨传召,几位阿哥又身军营,自有军规约束,只怕……”

孝惠皇太后道:“还有什么比皇上的身子更重yào

的呢。”转而对青蒲姑姑道:“你等下去传哀家懿意吧。”

青蒲姑姑听得,恭声道:“是,奴婢遵命。”

我屈膝一礼,道:“太后娘娘慈爱。”

看着孝惠皇太后离去的身影,我冷冷一笑,暗忖,好戏又要上场了。

197 太子妃求药方

果然,孝惠皇太后的一道懿旨召回了宫外的几位阿哥。康熙在嫔妃与几位阿哥的轮流侍奉下,龙体也渐渐的康服。

这日,我在乾清宫侍完康熙服过药,回毓庆宫的路上,见得大阿哥远远的走来,待走近,大阿哥向我恭敬一礼,道:“良娘娘金好。”

大阿哥个子不算高,却看上去甚是精炼,眼神犀利,长相是众位阿哥中最为霸气的,许是遗传了惠妃吧。我含笑看向他,道:“太后娘娘的懿旨召诸位阿哥急速回宫,一路来长途拔涉,一回来又侍奉在皇上身侧,当真辛苦阿哥们了。”

大阿哥微微一笑,道:“儿臣为作为人子,侍奉皇阿玛,儿臣不感觉到累。”顿一顿又道:“倒是良娘娘,听说上次皇阿玛摔马,良娘娘天天侍奉在侧,也累病了。”

我听得,微微叹息一声,道:“本宫身为嫔妃,侍奉皇上是应该的,只是,皇上自上次摔马后,身子就明显差了许多,朝中事多,皇上劳心劳力,实在是心力交瘁,本宫真担心皇上的身子呵。”状似不经意的看一眼大阿哥,道:“你们几位阿哥虽已长成,可终究不能时时侍奉在皇上身边,幸好皇上摔马时,太子监国,皇上才以安心养病。”

大阿哥听得,神色一陡,转而回复过来,道:“太子天智聪慧,从小又是由皇阿玛一手抚养调教,自然是能得力相助皇阿玛。”

我微微颔首,赞许道:“这倒也是,皇上与孝诚仁皇后的孩子,总是一等一的好的。”

容夕听得,屈膝一礼,淡声道:“历朝以来,都有立储立长的惯例,而太子身为二阿哥,一出生便就立为太子,自然是深得皇上的喜爱呵,不过话说回来,众位阿哥都是人中之龙,太子是皇上最忠爱的孝昭仁皇后的遗腹子,皇上深爱孝昭仁皇后,正所谓爱乌及乌,皇上着意太子也是必然的。”“太子不负众望,监国其间,深得皇上赞许。”

大阿哥听得,眸上果然溢上几许不悦,我见状,道:“本宫先行一步了,大阿哥也好生保重才好。”

大阿哥微微点头,恭敬道:“儿臣恭送良娘娘。”

回到毓庆宫,我对容夕道:“太子离上次回京也有些日子了,让人着意去打听下,太子府里哪位女人最得宠。”

容夕听得,疑惑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冷冷一笑,压低声音道:“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咱们先从他家中入手吧。”

容夕会意道:“是,奴婢即刻就去。”

傍晚,容夕来禀,道:“娘娘,奴婢让人悄悄的去打探过,太子回京后,只去过一次太子妃房里。专宠侍妾张氏。”

我听得,缓缓道:“明天,去请太子妃来毓庆宫吧。”

容夕问道:“娘娘的主意是?”

我淡淡道:“太子若失了石氏一族的支持,在朝中势力终会大有影响,我们若能把石氏收拢过来,日后,石氏将会是太子的一个重大的打击。”

容夕疑惑问道:“可太子妃终究是太子的人呵,这样可行吗?”

我冷冷一笑,道:“正所谓因爱生恨,有多爱,便有多恨,从前,太子妃专宠。现下,张氏专宠,太子妃每天看在眼里会有怎么样的差落呢?再说,若太子做下让太子妃痛恨至极的事,太子妃还会心向他么?太子妃不再心向他,石氏一族自然会站到太子妃一边。”

容夕面色凝重道:“那娘娘的主张是?”

我冷冷道:“去找周冉拿张催孕的方子回来吧,明天赠与太子妃。作为女人,最心痛的往往是腹中子,若太子妃的孩子不保,而太子又沉迷其他侍妾,那身受失子之痛的太子妃会对太子如何呢?”

容夕会意道:“奴婢明白了。”

太子久不回京,现下好一容易回一趟京城,却冷落太子妃,专宠侍妾,正室不得宠,家道如何能安宁?太子也太不顾全大局了。

翌日午间,我在毓庆宫正殿捧了书在看,太子妃随着元冬进了来,见着我,恭敬一礼道:“儿臣参见良娘娘,良娘娘万福金安。”

我见状,含笑道:“快快起来吧,本宫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太子妃了,甚是想念,便着人请太子妃来聊聊天了。”佯装仔细打量她一眼,疑惑问道:“太子妃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可是府中事务多,过于辛劳了?”

太子妃勉强一笑,道:“谢良娘娘记挂,可能是近段时间休息得不好所致吧。”作为女人,太子妃脸上眸上的落寞我是深深懂得的,太子妃所谓的休息不好,终是孤枕难眠吧。

容夕在一旁笑道:“奴婢曾听人说,有喜的女人若怀的是男孩,脸色也会变,太子妃可是有喜了?”

太子妃听得,眸上掠过几丝失落,苦涩一笑,道:“姑姑说笑了。”说罢,神色黯然的垂下头。一会,无奈的看向我。

我见状,溺爱和向太子妃招招手,示意她到我身侧来,太子妃上前,我关切问道:“你与太子成亲也有些的日子了,怎么就不见有喜事呢?”

太子妃听得,整张脸瞬间通红,低声道:“现下太子极少入儿臣的房间,儿臣怎会有孕呢?”说罢,不由自主的红了眼圈子。

我听得,微愠道:“怎会?你是太子亲自选择中的太子妃。本宫当时瞧着,太子对你是极其钟意的。”

太子妃苦涩一笑,道:张妹妹年轻貌美,很是得太子的欢心。”“到底是张妹妹会侍奉太子。”

我叹息一声,道:“身为皇家的女人,就注定要接受三妻四妾,你看开点吧,再怎么样,你终究是太子妃,张氏一侍妾再得宠,终究越不过你。”顿一顿,长长叹口气又道:“若能有个孩子便好,就是太子不来,至少有个孩子能陪伴着你。作为女人,这种感觉本宫是先于你呵,再说,太子终究会念着孩儿,也不会忘了母亲。”

太子妃听得我的话,一脸的忧伤,失落道:“儿臣福薄,注定与子嗣无缘。”

容夕微微沉吟一会,恍然大悟,欲言又止的看一眼我与太子妃,小心冀冀道:“太子妃何必妄自菲薄,子嗣有时可以是天意,有时也可能是人为。”说罢,状似若有所思的看向眺望别处。

太子妃眼神忽的一亮,旋即回复过来,忙声问道:“姑姑的意思是?”

容夕惶恐的看我一眼,道:“奴婢不敢说。”

容夕的话至此,又事涉子嗣,太子妃岂会轻易罢休,急问道:“还请姑姑如实相告。”

我忙止住太子妃,道:“本宫第一眼看到你,便很是钟意,所以才会撮合你与太子,本宫也希望你能早已有孕,只是,这样终究太辛苦了。想当初,本宫怀着八阿哥时,也是辛苦至极的。”顿一顿又,感激不已道:“不过,总算安慰的是八阿哥也算是个聪明伶俐的。本宫心里着实心疼你,这样的辛苦,本宫经已受过一次,怎么可让你也遭这个罪呢?”

太子妃立马跪拜下去,咽喉发硬,泣声求道:“良娘娘向来怜惜儿臣,还请良娘娘再疼儿臣多一次吧。”“府里的夜晚那么长,儿臣真心希望能有个孩儿做伴,只要儿臣有孩儿,太子念着孩儿,总不至于把儿臣冷落在一旁。还记良娘娘垂怜。”

我深呼吸口气,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同是女人,你心里的苦本宫又怎会不知呢,当初本宫撮合你与太子,也不过真心喜欢你,却不想让你落到如此境地,本宫当真是错了。”

太子妃忙摇摇头,道:“良娘娘不必自责,当初儿臣也是真心钟意太子的,只是男人终究不能专情罢了,儿臣即便嫁与旁人,也不见得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儿臣怪只怪自己福薄罢了。”“求良娘娘再疼儿臣一次。”说罢向我重重的磕一记响头,抬眸用祈求的眼神看我。

我忙执起她,环顾一眼四周,叹息道:“本宫当年也是久不见有孕,没有子嗣,终究心里难安。正好那时,有人向本宫献了张催孕的方子,当时本宫也是半信半疑的,便拿去给太医看了,太医看过后也说此方子的确是催孕的良方,但怀胎十月,会比平常人辛苦上好几倍。”着意停顿下去,让太子妃自己去接我想要说的话。

果然,太子妃坚定道:“若能诞下孩儿,再苦儿臣都不怕。”

我依然犹豫,容夕在一旁劝道:“娘娘,这两年来,你总是念叨着太子妃,你就成全了太子妃吧。十月怀胎虽苦,但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坠地,总也算是有所徝得的。”

我深深的呼吸口气,道:“也罢。”转而对容夕道:“去氢药方拿来赠与太子妃吧。”

话出,太子妃脸上大喜,忙谢道:“谢良娘娘。”

一会,容夕便拿了方子来,面色凝重的道:“太子妃,容奴婢多嘴一句,这方子终究是见不得光的,还请太子妃小心收着才好。若身孕,尽早送还娘娘。”

198 康熙康复

太子妃站起向我屈膝一礼,道:“良娘娘对儿臣的疼爱,儿臣感激不尽。”

一个多月后,我服侍康熙用过午膳,李德全便来禀道:“皇上,太医院院判正在外头求见,说要给皇上把脉。”

康熙听得,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一会,院判便进了来,恭敬行过礼后,便给康熙把脉,忽的,脸色大喜,忙跪拜下去,欣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终于痊愈了。”

我听得,佯装紧紧的攒紧手中的绢子,急声问道:“太医这话当真?”

院判点头道:“回皇贵妃娘娘,皇上龙体终于完全康复。”

我欣喜的掩面而泣,道:“皇上,你终于没事了,臣妾真的担心坏了。”

康熙听得,也开心道:“太医院众太医均有赏。”

院判谢恩道:“微臣代表太医院众同仁谢皇上。”

待得院判离去,我双眼噙泪,泣声对康熙道:“皇上康复,终是上天和爱新觉罗家列祖列宗的保佑,臣妾要去法华殿烧香祭神,以示衷心的感激。”

康熙听得,也有同感,道:“朕这一病,就几个月了,如今康复,的确该上香酬谢众位神灵。”顿一顿,抬眸看我一眼,道:“这个就有劳你去操持吧。”

我点头道:“皇上病中,众人都甚是担忧,由其是太子妃,听说在太子府里天天祈求上天保佑皇上早日康复。如今皇上香酬神,可否请众家眷一同呢?”

康熙点头道:“这个自然。朕病的这些天,也辛苦他们了。如今上香酬神,希望苍天与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也保佑他们吧。”

酬神,自然少不得焚烧大量的香烛。待得酬神完毕,太子妃忽的干呕起来。宜贵妃见状,疑惑的看太子妃一眼,旋即惊喜的问道:“太子妃莫不是有好消息了?”

众人听得宜贵妃的话,目光均不约而同的齐齐看向太子妃,太子妃整张脸通红的垂下头。

宜贵妃听得,忙问道:“害羞什么呢?若真是,正好皇上在此,好让皇上也开心下啊。皇上子嗣众多,却是头一个皇孙。”

太子妃听得,含羞的看一眼太子,复而又低下头,点头道:“府中太夫昨天给诊过脉,说是一个月的身孕。”

忽闻这样的大喜之事,众人连忙跪拜下去向康熙与太子致谢,太子却愣住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德贵妃见状,忙道:“太子,你要当阿玛了。”

太子这才回过神来,惊喜的走向太子妃,问道:“真的吗?”

太子妃脉脉含情的看一眼太子,低声道:“是的。”看着太子妃脸上初为人母的羞涩,遥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当我得知怀有身孕时,也是晕既羞涩又紧张的。

我含笑道:“皇上龙体刚痊愈,现下太子妃又有喜,当真是好事成双。”

康熙听得,满yì

的点头,道:“嫡妃诞子,正好。”

我听得,微微看向一旁的大阿哥,果然,他神色略溢愠色。我看在眼里,心里暗忖,大阿哥果然心有不平。于我,是好事。

回到毓庆宫,容夕道:“娘娘,如今太子妃有孕,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

我冷声道:“太子妃怀有身孕,本宫会请求皇上让太子留京陪伴太子妃。”顿一顿又道:“只是,太子妃这胎,终究是保不住的。咱们要做得滴水不漏才好。”

容夕会意道:“太子妃有孕,其他侍妾难免会眼红生妒,太子妃是万万不能劳心费神的。”“奴婢会去安排几个可心的宫女接近太子的。”太子这两年来,越发放肆了,府中侍妾不在少数,平日里若有看得上的女子,总会想办法得到手。我与康熙不是不知,只是于康熙来说,太子是他的心头肉,临幸几名女子也不是尔尔之事。于我来说,康熙都只眼开只眼闭的事,我犯不着“多管闲事”。

容夕面色坚定道:“奴婢会尽lì

挑选适合的。”

我点头道:“这事万万不能露出丝毫蛛丝马迹,更不能让石家人知晓。”石氏一族是继“佟半朝”后,又一个掘起的家族,我行事自是万分谨慎才行。

容夕道:“奴婢会拿挰好分寸的。”说罢便下去了。

我冷冷一笑,现下终于明白那句“要想成就大事,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曾经,觉得说出这话的人,到底有着怎么样冷酷无情的心肠才行。现下到了自己,才真真的体会到个中的苦衷。

既然康熙龙体痊愈,众阿哥自然得回到军营中去。

这日晨起,我正在梳妆,至清推了门进来,禀道:“娘娘,大阿哥在正殿等候求见娘娘。”

我与容夕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道:“知dào

了,让大阿哥稍等。”

待得我出到正殿,见着大阿哥恭敬的立站着。我笑容可掬的道:“大阿哥来得好早。”

大阿哥见着我,忙行礼问安道:“儿臣参见良娘娘,良娘娘万福。”

我道:“大阿哥平身吧,这么一大早的,大阿哥便来,可有什么事?”

大阿哥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儿臣是来跟良娘娘辞行的,如今皇阿玛身子已痊愈,儿臣们是时候回去军营里去了。”

我赞许的点头道:“这也倒是,咱们大清的江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所以皇上着意让阿哥们长成后到军营里锻炼。只是,你们难得回来,这下又要走了,本宫心里难免舍不得呵。”

大阿哥道:“儿臣有空会回来探望良娘娘的。”话句里虽是恭敬的,可他眼神却游离不定。

我尽收眼里,含笑道:“太子妃有孕,太子要留在京中陪伴,你是皇上的长子,万万要事事以皇家事为重才好。”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果然,大阿哥神色微凛,道:“儿臣明白。”

我点头道:“惠妃姐姐已然去世,又不幸的挨着先皇后的逝日,虽然当时本宫着意的安排了,可终究不够体面。”“你要为惠妃姐姐争气才好,若你能出人头地,想必惠妃姐姐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听得提及惠妃,大阿哥一脸的忧伤,眸中却掠过几许异样,口中恭声道:“谢良娘娘提醒,儿臣定会尽lì

的。”

我赞许道:“这就好,太子留京,三、四、五阿哥到底又年轻,就劳你着心了。”

我知dào

,这条夺嫡之路将会很漫长,但不要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能有功成的那天,我便不怕等。

日子不紧不缓的过去。康熙三十二年十二月初五,我恢复协管六宫大权,悦贵人晋位悦嫔。喜答yīng

晋位喜常在。

这日,我来到阿哥所,静静的陪伴着八阿哥在做功课,忽的,听得几丝压得极低的痛苦呻吟声。

我蹙蹙眉,与容夕对视一眼。侧眼细听,好像是八阿哥旁边的七阿哥的寝房传来的。

我对八阿哥道:“八阿哥,你在这里做功课吧,额娘先去走动一下。”

八阿哥轻轻的点点头,道:“儿臣知dào

了。”

出了八阿哥的寝房,来到七阿哥的寝房门前,果然,呻吟声比之前稍大,与容夕对视一眼,低声道:“去敲门看下。”

容夕点点头,去敲了敲门,道:“七阿哥,你在里面吗?”

里面毫无回应,容夕见状,又连敲几次,侧耳听细听一会,回过头来,对我道:“娘娘,怎么没声音了?”

我道:“刚才明明听到声音,现下怎么就没了呢?莫不是七阿哥出什么事了?”

容夕道:“推门进去看看可好?”

我点点头同意。

容夕推了门,却怎么都推不开,里面锁得死死的。我见状,心头掠过一丝不详,又自个儿去敲门,问道:“七阿哥,你在里面吗?要是在,回应一下本宫好吗?”

良久仍不见有人回应,我对容夕道:“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却又敲门不应,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容夕抬眸看向远方,道:“娘娘,那不是状元爷吗?”

顺着容夕的声音看去,果然见得是大同,忙对容夕道:“去找大同来帮忙吧。”

容夕向我屈膝一礼,便快步去请大同了。

大同随着容夕来到我跟前,见着我面色担忧的,问道:“娘娘,可有什么事?”

我道:“刚才本宫明明听到七阿哥房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敲门却不见有回应,且里面锁得死死的,本宫担心七阿哥,便请你来帮忙开门了。”

大同听得,叹息一声道:“七阿哥性子本就内向,现下更甚,几乎不作声与人说话。上武术课也是心不在焉的。且这段时间瘦得迅速。”说罢,便去敲门了,一会,仍不见里面有反应,对我道:“娘娘,请允许微臣撞开门。”

我点头道:“你可要轻点,别惊着七阿哥才好。”

大同恭声道:“娘娘放心,微臣会注意的的。”话落,便鼓足劲撞向门上。

与此同时,门被撞开了。我扶了容夕的手进了去,却见得七阿哥浑身发抖的卷缩在塌上。

199 毒瘾发作

我过去轻轻的拍拍七阿哥,关切问道:“七阿哥,你怎么样了?”

七阿哥听得我的声音,猛然把被子拉过蒙上头,不理会我的问话。

我蹙蹙眉看向大同,大同也走过来,关切道:“七阿哥可是病了?”

我拉开被子,七阿哥见状把头埋进卷缩的双腿与胸膛间,我柔声问道:“你可是感觉哪里不舒服了。”

七阿哥并不回答我,只把头埋得更入怀里。我见状,对容夕道:“去传太医来看看吧,七阿哥许是病了。”

七阿哥听得我的话,连忙急声道:“不要。”话落,身子抖得更厉害。

我道:“可你浑身抖成这个样子,不看太医怎么行呢?”

七阿哥听得,忽的回过头,泣声道:“良娘娘,我……”

几个月没见,只见七阿哥面色腊黄,整张脸病得皮包骨的,我心头一凛,急声问道:“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呢?”不可置信的拉开被子,只见他本就清瘦的身子,现下更是削瘦。

七阿哥呜呜的抽泣起来,道:“良娘娘,求求你,千万别告sù

皇阿玛,千万别告sù

别人。”

我见状,问道:“你真的是病了吗?”转而对容夕急声道:“快快去传太医来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了?”

七阿哥忙阻止道:“良娘娘,不可。”顿一顿,用那绝望的眼神畏畏缩缩看向我,泪流满面的道:“良娘娘,儿臣刚才好辛苦,仿佛有很多只蚂蚁在身体里爬着。”

我惊愕道:“为什么呢?”眼前的七阿哥甚是可怜,双眸更是毫无神气。一个人卷缩在塌上,仿佛一只被人丢弃在外的小动物。

七阿哥泣声道:“儿臣自从那次不知为何冒犯了德娘娘后,便开始眼困流鼻涕的,开始儿臣没注意,直到有一天,儿臣从外面回来,见得桌放着一大包东西,儿臣觉得奇怪,便打开看了,是一包白色的粉末。谁知闻了一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的,儿臣便尝了一点,那感觉更好,便想着可能是宫人拿来的,就收起来了,每当‘’要想吃’的时候便尝一点,可谁知却越吃越多,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有这样的东西摆在桌面上,这两天,那东西没有了,儿臣去问御膳房拿,可他们给的都不是儿臣平日里吃的那些。今天没得吃,儿臣便倍觉辛苦,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儿臣体内爬行一样。”“刚才儿臣实在难受,便想着平日里有洒了些地上,便去弄来吃了。”

想及七阿哥在地上拾粉末吃的样子,我心头徒地一陡,问道:“那你可知你吃的是什么?”

七阿哥摇头道:“那东西像面粉,但又不是面粉,御膳房里但凡是粉状的东西儿臣都试过了,可终究都不是。”

我深呼吸口气,疑心是五石散,欣嫔之前利用七阿哥服用五石散而出的幻觉来陷害德贵妃,不想七阿哥却上了隐,我心头一阵自责。

大同见状,也疑惑道:“七阿哥莫不是服用了五石散?”说罢,一面疑惑的定睛看向七阿哥。

七阿哥听得,连忙问道:”五石散是什么东西来的?

大同面色凝重的与我对视一眼,我一字一句道:“是不是,传太医来看看便知晓了,如果是,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七阿哥是位阿哥,居然有人使这样的坏心眼。”

七阿哥见状,问道:“良娘娘,每当不吃那些白色粉末时,儿臣便会很痛苦,儿臣也曾试过不吃,可实在难爱得很。”

见得七阿哥眸中溢满惊慌,我心有不忍,柔声道:“七阿哥,别担心,宫里有的是高明的太医,咱们传太医来瞧瞧好吗?”见得七阿哥还在犹豫,我又安慰道:“还记得良娘娘跟你说过吗?良娘娘会在你身边的。”

大同也劝道:“七阿哥,有病还需看太医啊,若染上的真是五石散,要及早医治才好,要不然,拖久了,只会更严重。”

七阿哥彷徨的看着我,我对他轻轻的点点头,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鼓励,片刻才点头。微微沉吟一会,又道:“那良娘娘可否答yīng

儿臣,暂时先不告sù

皇阿玛。”

我点头道:“良娘娘答yīng

你。”

容夕在一旁听得,上前一步道:“娘娘,奴婢现下就去请太医。”

好一会,周冉便随容夕来了。见着我与大同在,忙我恭敬行礼。

我道:“周冉,麻烦你给七阿哥看下,到底是怎么了?”

周冉听得,依言去给七阿哥诊脉,忽的,周冉脸色微变,转而看向我,道:“娘娘,七阿哥他染上……”

我听得,深深的呼吸口气,知dào

自己的猜测对了,心头一阵酸涩。

七阿哥忙问道:“请问太医,我是不是染上五石散了。”

周冉听得七阿哥的问话看向我。

我懂周冉的意思,毕竟七阿哥年龄尚轻,这于他,终究是残忍的。我对周冉与大同道:“你们先出去吧,本宫跟七阿哥聊聊。”周冉与大同依言退下了。

七阿哥慌忙问我道:“良娘娘,儿臣是不是真的染上五石散了?五石散到底是何物?”

我鼻子一酸,柔声道:“七阿哥,不管怎么样,良娘娘都会护着你的,你相信良娘娘吗?”

七阿哥红了眼圈子道:“儿臣的额娘去世的早,且听说当年我额娘也是不受皇阿玛宠爱的,宫里人人都瞧不起我,就连皇阿玛都对我比其兄弟严厉,只有良娘娘你不嫌弃儿臣。儿臣自然相信良娘娘你。”

我淡淡的看向七阿哥道:“那好,既然你相信本宫,那本宫跟你说,五石散这东西,只要你意志坚定,并不很可怕,再说,周太医医术高明,良娘娘陪着你一起戒掉它好吗?”

七阿哥眸里满是惊慌,但却有几许安定,沉吟片刻,对我道:“良娘娘,可否不告sù

皇阿玛。”听闻但凡染上五石散的人,戒药时会异常痛苦,且有不少人因为受不了那痛苦而自戕,七阿哥是皇子,若戒药间中出个意wài

,这不是我所能担当得起的。我不能帮着七阿哥瞒住康熙。

我柔声对七阿哥道:“七阿哥,你是个男子汉,男子汉就要敢做敢当,想想你皇阿玛,八岁登基,一直到现在,大清在他的管治下越来越繁荣,你皇阿玛是个真汉子。七阿哥难道不愿意以你皇阿玛为榜样吗?”

七阿哥听得我提及康熙,脸上也眸上溢上钦佩之情,可瞬间又被恐惧代替,依然犹豫,嗫声道:“可是……”

我鼓励道:“七阿哥若能趟过这一关,让皇上看到七阿哥的坚强与勇敢,相信皇上会对七阿哥刮目相看的。”顿一顿又道:“在戒药前,良娘娘会尽lì

说服皇上的,好吗?”

七阿哥思索了良久,感激道:“谢良娘娘。”

我与七阿哥、大同、周冉一起去到养心殿见康熙,康熙见着我们四人一同前来,疑惑问道:“你们四人一同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七阿哥听得康熙问话,慌张的看向我,我轻轻的点点头,鼓励着他。

七阿哥感受到了我的鼓励,顿一顿,深呼吸口气道:“皇阿玛,儿臣有罪。”

康熙疑惑问道:“怎么了?”

七阿哥听得康熙的问话,身子不自禁的抖了抖,低声道:“儿臣误服了五石散,还请皇阿玛息怒。”我看在眼里,心头甚是心酸,,康熙是七阿哥的亲生父亲,可七阿哥却是那样的惊怕他,说到底,是康熙平日里对他的忽略与不够慈爱的原因罢了。

果然,康熙听得,神色一凛,愠声道:“你说什么?你误服了五石散,宫里哪来这个东西?”

七阿哥听得,微微一软,红着眼圈子看向我。我见状,屈膝一礼,道:“皇上,请听臣妾一言。”

康熙顿了顿,神色凛然的看向我,道:“你说。”

我深呼吸口气,道:“七阿哥年纪尚轻,平日里出不得宫,依臣妾看,这事是有人故yì

陷害七阿哥的,还请皇上明察才好。”顿一顿又道:“七阿哥小小年纪便遭此罪,终究可怜,还请皇上恕罪,并早日替七阿哥戒药。”

康熙阴沉着脸,问七阿哥道:“你为什么会误服五石散?”

七阿哥见得康熙发怒,早已被吓坏了,细声道:“那日,儿臣外出回寝室,见得有一包东西摆在桌上,以为是宫人拿来的,便打开看了,谁知一闻,居然觉得神清气爽的,结果儿臣就这样误服了五石散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有这样的东西摆在桌面上。”

康熙怒道:“你好糊涂。”康熙脸上,眸上满满的都是怒气。七阿哥吓得浑身发抖。

我忙劝道:“皇上,七阿哥也并不知这就是五石散啊,他要是知dào

,他怕都还来不及呢,肯定不会去服用。还请皇上明鉴才好。”

康熙听得我的话,脸色稍稍缓和过来,又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依然凛然看向七阿哥。

200 戒药

七阿哥道:“是那次儿臣不知为什么冒犯了德娘娘后的几天。”听得七阿哥的话,我心头不由自主的溢上疑惑,宫里的太医医术向来高明,欣嫔对七阿哥下手时,太医又怎会诊不出来呢?这可以说是欣嫔收买了太医,但欣嫔已离世这么久了,这五石散到底又是谁再送去给七阿哥的呢?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忽然想起欣嫔去世前的举动,疑惑更笃定。

康熙阴沉着脸,冷声道:“居然有人用这样的东西谋害阿哥,实在罪不可赦。”转而对大同道:“事发在阿哥所,大同,朕命你去追查此事。”

大同得令,道:“微臣遵命。”

康熙点点头,道:“皇贵妃,你与周冉帮zhù

七阿哥,尽量使他早日戒药成功。”

我与周冉同道遵命。

送了七阿哥回阿哥所,并让周冉去准bèi

戒药的事宜。

我折返回养心殿,康熙见着我,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行一礼,担忧道:“皇上,臣妾有一事请求。”

康熙问道:“什么事?”

我道:“众所周知,但凡染上五石散,戒药的过程是十分痛苦的,很多大人都熬不下去,更何况是七阿哥一个尚未成年的人。所以,现下臣妾折返回来,是请皇上在七阿哥戒药期间,抽空去陪陪七阿哥。”“毕竟,那个时候七阿哥是很脆弱的,若得皇上关怀,相信会胜过千万良药。”

康熙略略思索一会,道:“良儿,你说得对,难为你这么细心了,这样吧,七阿哥戒药期间,朕会尽量去陪着他。”

我听得,淡然一笑,道:“臣妾代七阿哥谢皇上。”

五石散这东西,若染上,越晚戒掉便会越痛苦,待得我回到阿哥所,周冉已备好戒药的药物了。

七阿哥惊惶的坐在桌旁,一脸的恐惧。

一会,一小宫女端来了刚煎好的中药,道:“皇贵妃娘娘,这药刚煎好,周太医吩咐煎好就给七阿哥服下。”

我听得,轻轻拍拍七阿哥的手,温声道:“七阿哥别怕,良娘娘会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为止。”

七阿哥听得,重重点点头,接过药碗便一口气喝下了。

周冉进了来,道:“娘娘,微臣算了算时间,七阿哥的药瘾差不多会犯了,可以做些事情转移七阿哥的注意力。如此七阿哥的痛苦会减少些。”

我点头道:“本宫闲下来时,总喜欢练字,因为本宫觉得练字最能宁神静气,这法子还是当初太皇太后教本宫的,七阿哥,不如良娘娘与你比比书法可好?”

七阿哥轻轻的咬住下唇,转而一笑,道:“素来听闻良娘娘的书法甚好,儿臣怎能与良娘娘相比呢?”“不过,良娘娘的良若用心,儿臣便献丑给良娘娘看好了。”

我听得,微笑道:“上文房四宝。”

候在一旁的两名宫女听得,屈膝一礼,依言下去了。一会便逞上了文房四宝。

我着意亲自与七阿哥一同摆好,七阿哥拿起毛笔在砚台沾上墨,含笑道:“良娘娘,儿臣献丑了。”说罢,径自在白纸上龙飞凤舞了起来。

我在一旁看着,未成年的阿哥中,文采属八阿哥最好,主意属九阿哥最多,武术属十阿哥最高,而书法,八、九、十,三位阿哥与却输与七阿哥。

只见七阿哥连续换了几种字体,有“欧体”、“虞体”、“颜体”、“柳体”、“赵体”。我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一阵赞叹,想不到七阿哥小小年纪,对书法的造诣居然这么深。

我赞道:“七阿哥的书法果然高超,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造诣。本宫当真大开眼界。”

七阿哥笑道:“是儿臣从前读书累了时贪玩学的罢了,良娘娘缪赞了。”

我笑道:“所谓天材,三分天生,七分努力,七阿哥果然是书法天材。”

七阿哥笑道:“良娘娘的书法又何尝不是呢?”说罢,把毛笔递与我,道:“还请良娘娘赐教。”

我慈爱一笑,接过笔,欲要下笔,只见七阿哥神色一凛,微微发抖,我心知他的毒瘾发作,故装作不以见,只含笑的在白纸上用柳体写着。

待得我写好,七阿哥脸色已大变了,可依然强撑着,含笑读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得香来。”看我一眼,问道:“良娘娘,你喜欢梅花么?”

我点点头,道:“寒梅,开花在寒冷天,不在春天与百花争艳,却能独树它与众不同及顽强的风格。”

七阿哥点点头,赞许道:“正如良娘娘,身在后宫里,出于泥而不染。”七阿哥话落,便再也撑不住了,突的遵在地下。痛苦的呻`吟起来。

我蹙蹙眉,忙唤了周冉进来。周冉给七阿哥把过脉,道:“这是戒药必须经过的过程,戒药成功,需得最少五天,且一天比一天辛苦,娘娘,请你做好心理准bèi

。”

我扶起七阿哥到椅子里坐下,柔声道:“七阿哥,五天很快就过去了,良娘娘就在这里守着你。”

七阿哥虽已渐渐痛苦,可依然咬紧牙根,道:“儿臣知dào

了,儿臣定不负良娘娘所望。”

我与周冉及两位宫女守着七阿哥,只见七阿哥面容越来越扭曲,突然,大吼一声,执住我,道:“良娘娘,儿臣受不了,你还是给儿臣吃药吧。”说罢,紧紧的按住自个儿的头部,双眼暴上红丝。

我坚定道:“七阿哥,再忍一下,待这药瘾过去便好。”

七阿哥听不进去,猛然把我一推,我一个踉跄后退几步,幸好一旁的两名宫宫女手急眼快的把我扶住,七阿哥泪流满面道:“良娘娘,儿臣实在太难受了,感觉好像有亿亿万万只蚂蚁在儿臣体内爬。儿臣真的好难受。”说罢,全身发抖的跌落在地。

周冉见得,忙扶起他,道:“七阿哥,再忍忍心,很快就过去了。”

我见状,走过去,执着七阿哥道:“七阿哥,你熬过去,以后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你难受良娘娘知dào

,良娘娘在这里守着你,护着你。坚强一点好吗?”

七阿哥似乎听不进我的话,对我挥过一耳刮子,众人没有防备,我立马摔倒,疼痛让我不自禁的淌下泪水。一股咸腥味顿时冲喉而出。众人一阵大呼,立马制服七阿哥。七阿哥身子不能动,双脚却依然猛踢向我。

忽的,感觉有人抱起我,我回过头一看,是康熙,含泪看向他。

康熙放下我,面容愠怒的冲去七阿哥跟前,扯起他,怒道:“这么一点小小的痛苦你就忍住不了,你还是朕的儿子吗?”

七阿哥依然不理会,只潜意识中见跟前有人,便捉向前面的人。嘴里嚷道:“给药我吃,求你了,给药我吃。求求你了。”

康熙用力一甩手,把七阿哥狠狠的摔倒在地,七阿哥立马又爬起来,抱住康熙双脚,抽泣着求道:“求求你,给我五石散,求你了。”

康熙怒不可遏的一脚把七阿哥踢得老远,七阿哥痛得嗷嗷直叫,七阿哥实在太可怜了。我见状,心酸不已。不及细想的冲过去,抱住七阿哥,泣声道:“皇上,七阿哥现下是没有意识的啊,你怎么还踢他呢。”说着,抱住七阿哥泪流不止。

众人见状,连忙跪拜下去求康熙息怒。

康熙阴冷着脸看向七阿哥,七阿哥浑身发抖的卷缩着。嘴里不住的求我给他五石散。

忽的,一宫女惊呼道:“娘娘,不好了,七阿哥流血了。”

我听得,下识意的看向七阿哥,只见几丝淡淡的血渍从七阿哥的嘴角流出。

周冉见状,急声道:“不好了,七阿哥咬舌头了。”说罢,蹲下双手张开七阿哥的嘴巴检查一会,方才舒口气,道:“还好,没伤到舌根。”

康熙长长的叹息一声,道:“用布条塞着嘴吧。”

一宫女听得,会意,过去桌上抓起一块手绢子撕成两半,揉成团过来塞进七阿哥嘴里。七阿哥嘴巴被塞着,只能发出呜呜声。

我见状,心酸又心痛,七阿哥年纪轻轻的便遭这样的罪,泪,止不住的流下。

康熙过来,道:“抱他到塌上吧。”说罢,便一把抱过七阿哥到塌上。

好一会,七阿哥才停止了发抖,周冉过去轻轻的给七阿哥把了脉,道:“七阿哥总算熬过一次了。”

我听得。长长的舒口气,康熙蹙蹙眉,过来给我轻轻的擦擦嘴角,我这醒觉起自个儿的嘴角里的血渍尚在。尴尬的看一眼康熙。”

康熙道:“辛苦你了。”

我苦涩一笑,道:“希望七阿哥能挺过来吧。”

容夕过来,道:“娘娘,看你衣服都弄脏了,可要回去换套衣服再来?”

我听得,看一眼自个儿的衣衫,果然有几处污脏,且很皱,只是,七阿哥刚度过一关,我怕他醒来我却不在,便道:“你回去给本宫拿套衣衫来换吧。七阿哥睡下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

容夕听得,道声“遵命”便退去了。

201 抄家

整整五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七阿哥,这几天确实是非常难熬的,康熙也来过探望过两次。只是,终究每次对七阿哥都是淡淡的,我看在眼里,心里不自禁的暗自叹息,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无情”,非但对嫔妃,也是对皇子公主们。幸好,七阿哥坚强的挺过这关键的五天。

第六天后,七阿哥悠悠醒来,见着我坐在他塌边打盹,轻轻的下塌给我盖件披风,我一个激灵醒来,转过头见得七阿哥站在我身后,忙问道:“七阿哥怎么下塌来了?”

七阿哥感激的微笑道:“儿臣见良娘娘在打盹,怕良娘娘冷着会染风寒,便拿件披风给良娘娘披上了。”

我听得,淡然一笑,把披风拉紧,道:“本宫还好,倒是七阿哥你,危险期刚过,不要下塌来劳累了。”

七阿哥感激不已的看我一看,道:“良娘娘,这些天辛苦你了。”说罢,盯着我的脸仔细看。

我不解,但见他看的仔细,疑惑问道:“七阿哥怎么了?还是本宫脸上有脏东西?”

七阿哥轻轻的摇摇头,道:“不是。”顿一顿又道:“良娘娘脸上红肿,可是儿臣弄的?”

我听得,轻轻的抚住脸庞,微笑道:“这点小伤没关系,只要七阿哥没事了好了。”

七阿哥红了眼圈子道:“良娘娘,若真是儿臣弄伤你,请你别往心里去,儿臣真不是故yì

的。你不儿臣额娘,却堪比亲生额娘。”

听得七阿哥的话,我甚是愧疚,若我真把他当亲生孩儿看,在知dào

欣嫔对他下手时,怎会不传唤太医给他再诊查一番呢?再到后来欣嫔被德贵妃抓住时,又怎会不去细心留意呢?我怎么担当得起七阿哥的一句“堪比亲生额娘”?想及于此,嘴里只道:“七阿哥,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相信你是深有体会了,太医说,你现下虽是熬过来了,但以后,当你感觉脆弱的时候,你还是会有想吃的冲动。答yīng

良娘娘,以后无论到了什么景况,你都万万不可吃那五石散,好吗?”

七阿哥沉吟一小会,突的走到桌边,拿起桌面上的水果刀,狠狠的住自个儿的手掌上割去。瞬间,鲜红的血液从七阿哥手掌猛然流下。我见状,惊呼道:“七阿哥,你这是?”

疼痛让七阿哥皱紧了眉头,可脸上依然努力微笑道:“这一刀割下去,相信会留下疤痕,以后儿臣只要见到这疤痕,便会记得这几天所受之苦和良娘娘的一番苦心。”“儿臣会时许铭记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我怜惜的道:“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要记住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这自残的方法啊。”

话落,侍候在一旁的小宫女已不知何时去拿药箱子来了,我连忙接过,替七阿哥包扎起来。

七阿哥配合的让我给他包扎,待得处理好伤口,七阿哥笑道:“良娘娘,难怪皇阿玛会这么宠爱你,你不但貌美,且心灵更美。”

我听得,笑道:“你一个小鬼,懂什么呢?”

七阿哥道:“儿臣是不懂,儿臣只知dào

,这世间上,唯有良娘娘你是真心心疼儿臣的。”

我道:“这是什么话呢?你皇阿玛不也一样心疼你吗?”

七阿哥听得,失落的摇摇头,抬眸看向上方,深呼吸口气,失落道:“皇阿玛心系大清,皇子众多,儿臣资质平庸,不敢奢求皇阿玛的关注。”七阿哥的失落我是懂得的,毕竟,他小小年纪,经lì

了这样九死一生的事,纵然我已替他在康熙面前求了情,可康熙待他终究不过尔尔。于一个渴望父爱的孩子来说,这终究是伤心的。

我劝慰道:“七阿哥,你要多多体恤你皇阿玛才好,他一个人管理着这么大的国家,他忧心国事难免会冷落我们这些亲人。但这不能说明他心里没有咱们啊。你现在还小,等你长成后,你就会明白,人生有许多的责任,你皇阿玛是个‘负责任’的人,所以才会整天忙着国事而少了关心阿哥的时间。”

七阿哥听得,点点头道:“儿臣明白,儿臣不会心有怨恨的。请良娘娘放心。”

我赞许道:“明白就好,现下你最重yào

的好好的养好病,等病好了,好好跟着师傅学文习武,成为大清国的栋梁。”

七阿哥重重的点头道:“儿臣会铭记良娘娘的教诲。”

我好生嘱咐了七阿哥才离去。回到毓庆宫,梳洗一番后,倒床便睡了。

睡的迷迷糊糊中,突的梦见自己回到五台山,那里遍地开满了小花,煞是美丽,忽的,常宁出现了。我心头大喜,忙要上前去拉住他。可他却笑着后退着脚步子离我渐去。我抽泣着追去,可怎么也追不着。突然的,他就飘上云端不见了。

我“啊”的一声惊醒就马坐起。容夕挑了帐帘前来,关切问道:“娘娘,你是怎么了,在做恶梦吗?”

我问容夕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容夕道:“现下刚到亥时。”“娘娘可是做恶梦了?”

我点点头,不由自主的道:“容夕,我想他。”

容夕叹息一声道:“娘娘,终究是回不来了,奴婢不敢劝娘娘忘记,但请娘娘别过于为难了自己也放宽心呵。”

放宽心?让我如何放宽心?他终是因我而死。若有得选择,我宁愿喝下那杯毒酒的是我。康熙,他真是太狠了,他逼死自己的亲生弟弟,午夜梦回时,他可曾有过一丝毫的内疚?道:“是啊,是回不来了,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说罢,泪水涟涟淌下。

突的,听得守门内监高呼:“皇上驾到。”

我见状,忙下塌去接驾。一会,康熙便进来了。

我请下安道:“臣妾参见皇上。”

康熙执起我,道:“免礼吧,这些天照顾七阿哥,你累坏了吧。”说罢,打量我一眼,疑惑问道:“双眼红红的,怎么了?”

我吸吸鼻子,道:“没什么?只是臣妾刚才做恶梦,梦到七阿哥出事,吓醒了罢了。”

康熙叹息道:“这些天确实辛苦你了,也只有你才有这份心呵。”当真,七阿哥戒药期间,后宫众来也有往来看过,不过终究也是碍着情面走个场子罢了。

我道:“七阿哥戒药辛苦失去理智,少些人在也是好的。”

康熙抚摸着我的脸,怜惜道:“七阿哥弄的伤还没好,现下你又哭肿了眼睛,朕看着着实心痛。”

我淡然一笑,道:“七阿哥也属无心,现下臣妾亦不过是一时心伤罢了。”“幸好七阿哥现下已安然渡过。”

康熙点头道:“刚才朕也去瞧过七阿哥了,这孩子与佳仪一样,从小胆怯内向。朕以为,他经lì

这样的打击会灰心丧志,却不想他反倒变开朗了。”“良儿,这是你的功劳。”

我苦涩一笑,道:“儿是娘的心头肉,臣妾深爱皇上,自然把皇上的孩子视作亲生,只要他们个个都好,臣妾便安心了。”

这夜,康熙宿在毓庆宫,我是怎么也睡不着,听得他均匀的呼吸,想及常宁在我面前倒下的那一幕,心头一阵伤痛。假如,从前他对我只与一般嫔妃无二。假如,我不把真心交与他,或许,我与他,就以君臣之心相处到老呵。可人生没有假如,他逼死了常宁,逼死了那愿意为我去死的常宁,逼死那个已走进我心里无法拔除的常宁,我终究恨极了他。每每与他欢爱过后,我都有种深深的恶心。

翌日清晨,我欲要起身侍候康熙上早朝,他怜惜的按住我,道:“良儿,这些天你也着实累了,再睡会吧,有宫人服侍朕便好。”

我听得他的话,抬眸看向他,道:“还是臣妾服侍皇上吧,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康熙止住我,柔声道:“听话。”

待得康熙去了上早朝,我便再睡下了。这一觉,便睡到日上三竿。

容夕服侍了我晨起,道:“娘娘,听闻状元爷严刑审问了侍候七阿哥的宫人,其中七阿哥房里有个小太监出来认罪,说是欣嫔娘娘交待他这样做的,并把欣嫔利用七阿哥来陷害德贵妃的事抖了出来,皇上大怒,把欣嫔娘娘母家一族抄家发配到边僵去了。”“顿一顿又道:“自欣嫔娘娘去世后,她的母家人便一直弹劾德贵妃的娘家人,如今欣嫔母家没落,乌雅氏一族倒是少了个劲敌了。”

我沉吟一会,道:“欣嫔用五石散利用七阿哥,的确该死,但欣嫔已然去世这么久,人走茶凉,那太监怎会到现今还给七阿哥送药呢?”“那给七阿哥送药的太监现下在哪里了?”

容夕道:“他说出真相后,本想咬舌自尽,但立马被状元爷给发xiàn

了。状元爷才止住了他。”

这时,至清推了门进来禀道:“娘娘,宜贵妃娘娘来访。”话落,宜贵妃便扶了一小宫女的手进了来了。

我下塌去迎接,道:“宜姐姐来了。看妹妹梳容凌乱的,叫姐姐笑话了。”

202 认罪小太监

宜贵妃笑道:“咱们姐妹多年,还拘这个呢。”

我笑道:“是。”话落,便坐至梳妆台前,让容夕与我整理好妆容。

因宜贵妃在,容夕便快手的帮我梳理了。

见着宜贵妃甚是忧伤,我关切问道:“看姐姐脸色不是很好,姐姐可是有心事了?”

宜贵妃听得我的问话,微微叹息一声,道:“听闻今天皇上下了圣旨,欣嫔母家一族抄家。”顿一顿又道:“想当初,欣嫔也是荣宠至极的,不想却落了这个境地,自个儿抛尸荒野也罢了,且还连累了整个家族。”

我也微微叹口气道:“的确可怜,但也是欣嫔罪有应得呵。”

宜贵妃苦涩一笑,道:“七阿哥已然没事,朝中也有大臣提议欣罪既已伏罪,从轻发落欣嫔母家,可乌雅氏一族却极力上奏严惩。”“可怜这么大的一个家族,老老少少的上百号人呵。”

我听得,心头也甚是心酸,边疆苦寒,家中小孩子怎受得了这样的苦呢?可,生活就是这样,正如当初与弟弟一同沦落街头的我,当苦楚时,也经常埋怨上天不公。道:“欣嫔利用七阿哥陷害德贵妃,欣嫔也为些陨命,两个家族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了,现下有把柄,正是乌雅氏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呵。”

宜贵妃听得,同感道:“可不是,自欣嫔去世后,她的母家便咬着乌雅氏一族不放,何苦呢?冤冤相报何时了?”

与宜贵谈了好一会儿话,宜贵妃才离去。

见得外头阳光明媚,便唤了容夕出去了。漫无目的走着,不觉的走到冷宫,当初,冷宫里的老妇人赠我免死金牌,若非常宁抢过毒酒,许可以用免死金牌救下他,若能救下他,只要不伤害八阿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既然免死金牌救不了常宁,那我便用它自救吧,既下了夺位的决心,它将是我人生中的一面挡箭牌。

想及于此,走至冷宫门前,四名看守的侍卫见着我,恭声行礼道:“皇贵妃娘娘吉祥。

我淡声道:“打开门。”

侍卫们微微迟疑,一侍卫问道:“娘娘,可是要传唤里面的人?”

我定睛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们,又一侍卫立马识趣的道:“皇贵妃娘娘息怒,奴才立kè

为娘娘开门。”

冷宫的门被打开,我便步入里面,这里面的路,我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了。在这里,我对康熙冷了心,在这里,我获得了“重生”。在这里,我与常宁第一次“亲密”接触。

思绪万千,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去了,随行而来的两名侍卫一脸的疑惑。出了冷宫,见得欢答yīng

呆呆的站在冷宫的墙边,我甚是疑惑,走过去道:“欢答yīng

怎的也在这里呢?”

欢答yīng

回过神来,忙屈膝一礼,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问臣妾怎会站在冷宫外,冷宫是关押历朝有罪嫔妃的居所,臣妾每每到这里来,便让臣妾更为清醒。”

我疑惑的看一眼欢答yīng

,她自入宫以来,从不献媚承宠,除去经常到孝惠皇太后的仁慈宫去外,几乎不与嫔妃们有过多往来。不解问道:“答yīng

性子不争不媚,为何要清醒呢?”

欢答yīng

道:“正因如此,臣妾才要更加清醒。”

我不明所以,欢答yīng

又一礼,道:“若无其他事,臣妾先行告退。”看着欢答yīng

,倒有几分当年的意妃的感觉。她自入宫后,康熙对她的召幸也不过尔尔。可她与意妃却又不一样,从前的意妃,眼里总有几分淡淡的忧伤,但欢答yīng

,眸睥里却几近乎纯净,纵然现下说出如斯伤感的话语,眼里依然无丝毫杂质。

我点头,道:“去吧。”

如是几天,我心头烦闷,便唤了容夕到百骏园里骑马,入宫这些年,养尊处优,再加上忙于应付后宫诸事,骑术不觉的生疏了许多。

当照看追风的宫人牵来追风时,我便跃上马背策马前去。当我回来时,刚下马,追风便倒下了。正所谓“马死落地行”追风跟了我十多年,如今也是寿终正寝的时候了,我心里甚是难过。转念一想,追风是康熙送给我的,我于康熙的感情已不再了,如今追风离去,更为之画上句号。

容夕见状,也大惊失色,面色凝重的看向我,我只对宫人淡淡道:“给它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了吧。”

小太监听得,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恭声道:“是,奴才遵命。”

走出百骏园,容夕对我道:“娘娘骑了许久的马,也累了吧,可是回毓庆宫休息?”

我摇头道:“去看下那位送五石散给七阿哥的宫人吧。许能从他嘴里撬出些什么来。”

容夕不解问道:“娘娘,状元爷已查出真相,如今皇上也下旨抄了欣嫔的母家,娘娘为何还要去?”

我冷冷道:“这些年来,我与德贵妃的斗争,表面上是我赢了,可终究德贵妃终究毫发无损的。虽有我的手下留情,可德贵妃的确也有她的本领所在。所以,能笑到最后的是谁还尚未得知。四阿哥机灵聪慧,德贵妃未必就没动过那心思,再说,如今乌雅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越发大,德贵妃毒恨我,若他日乌雅氏一族得势,于我于八阿哥都是个大的威胁呵。”

容夕会意道:“那娘娘的意思是,想从那认罪的宫人嘴里撬出个中猫腻,是吗?”

我道:“我在五台山的事,皇上至所以会如斯相信,绝不会只是来自宫外的谣言,试问,若只是谣言,没有宫里人的引进,又怎能带到皇上跟前去呢?”顿一顿又道:“告密的人间接的害死常宁,我终不能让常宁平白的失了生命才好。”

容夕道:“那娘娘你可有主意?”

我略略一思索,道:“先去瞧瞧那宫人吧。”

来到大牢,见得传闻中所谓七阿哥事件认罪的宫人。我命人把牢门打开。

随行跟进来的侍卫劝道:“娘娘,此等死囚,已是穷途没路,怕是……”

我懂他的意思,叹息一声道:“开门吧,人之初,性本善,本宫相信他不会伤害本宫的。”话落,抬眸看一眼牢中的小太监。只见小太监候眸上满满的惊愕。

侍卫听得我发话,便依言去打开牢门了。我对侍卫道:“你先退下吧。”

侍卫见状,忙跪拜下去道:“娘娘,这,若娘娘有个什么事,奴才可担当不起。”

我冷声道:“退下。”侍卫无奈,只得退下。

牢中小太监见状,疑惑的看向我。

我淡然看他一眼,道:“你可知本宫今天为什么来找你?”

小太监道:“奴才伤害七阿哥,娘娘关心七阿哥,所以来了。”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本宫是为你而来的。”

小太监不可置信的道:“奴才一宫奴,怎劳驾得了娘娘呢?”

我心头一计,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本宫知dào

你的难处,人活在这世间上,就是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小太监听得我的话,面色凝重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苦涩一笑,道:“你的事,本宫已然知dào

了,心里到底心酸,有些人位高权重,却依然屡生事端,本宫实在心寒呵。”

小太监脸上溢满疑惑,我看在眼里,心里暗忖:他果然已入我的套圈中。

小太监微微沉吟一会,回复过来,道:“奴才不明白娘娘说什么?”

我道:“本宫今天来,也不是要你明白什么的,只是刚才去了趟冷宫,因着心里心酸,便来瞧瞧你罢了。”

小太监神色一凛,问道:“娘娘去冷宫,与奴才有何关系呢?”

容夕会意,道:“娘娘,你又何必感伤自怀呢?这事娘娘你本可置身事外的。”

我苦涩一笑,道:“本宫也是宫人出身,宫人的低微,本宫又怎么不了解呢?古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不只是评说后妃,也可指宫人。”佯装失落的看一眼小太监,见得他脸色阴睛不定的,我又道:“你放心吧,你的事,本宫不会抖出来的。但……”小太监急声问道:“但什么?”

我道:“本宫摄六宫事多年,一直都主张后宫祥和,平日里待人也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可终究在这许多的事上还是无可奈何呵。”“你且安心的去吧,本宫会尽量护着的。”

小太监脸色忽的苍白起来,我看在眼里,笃定个中定有猫腻,不再作声,留时间与空间待他遐想。

果然,小太监道:“娘娘,你的意思是?”

我苦涩一笑,道:“没什么了,本宫只是一时心酸,便来瞧瞧你罢了。”转而对容夕道:“咱们回去吧。”说罢,便转身欲要出牢外去。

果然,小太监急忙唤住我,道:“还请皇贵妃娘娘让奴才死个明白。”

我淡淡道:“一个人,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手段,那足证明此人的心狠手辣,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会给人留余下地呢?”

小太监面如死灰道:“娘娘。”

我同情的看他一眼,不再理会他,便离去了。

203 引康熙到大牢

翌日清晨,我正对镜梳妆,至清挑了帘子进来,道:“娘娘,大牢里来话,说伤害七阿哥那小太监以自残的方式非要见你。”

我淡然道:“知dào

了。”虽心知他会求见,可用自残的方式,动作未必大了。想念一想,他带罪小太监,若不如此,又怎么请动牢里的守卫呢?又暗暗笑话自己多心了。

容夕见得至清离去,面色凝重道:“娘娘,昨晚奴才想了一个晚上,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想想,欣嫔的母家都已抄家处分了,可皇上却还留着那小太监活口,按理说,早就应该杖毙了呀,皇上此举是为什么?”话罢,疑惑的看我一眼,又道:“娘娘人,咱们是否该三思再行?”

我回过头去看容夕,见得她面色凝重的,她做事周全谨慎,这些年,有她在我身边替我留意着,我当真省不少的心呵。赞许道:“你看问题果然透彻,这亦是本宫昨天之所以去大牢里探看那小太监的原因了。”“昨天我们就这么一试,那小太监就原形毕露了,皇上与大同是何等聪明的,对那样一个不坚定的人,又怎会审不出些什么呢?”“皇上之所以留着他,总有留着他的用意。”

容夕依然疑惑道:“可皇上一气呵成的抄了欣嫔娘娘母家,那不是为这事下了最终的审理结果了吗?”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欣嫔用五石散伤害七阿哥故然该死,但欣嫔已死,且皇上绝不是个轻易抄家的君主。”顿一顿,看一眼容夕,低声道:“只怕皇上会有更大的目标。”

容夕听得,神色一凛,道:“若真如此,那娘娘昨天去大牢里,可会引得皇上的怀疑。”

我沉吟片刻,摇头道:“应该不会,本宫向来不涉朝中事,且无外戚,这倒不会令皇上疑心。”

容夕道:“那娘娘你今天还会去吗?”

看得容夕一脸的担心,我道:“自然要去,有些东西本宫能想到的,他人自会想到。我们能轻易的进去,想必他人亦能轻易进去,既然皇上起了这样的心,咱们何不替皇上谨慎的全一全呢?”

容夕道:“但这样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呢?”

我道:“正因如此,所以,本宫要请皇上去。”小太监一天不就死,指使人便一天不得安宁。既不得安宁,那总得时时防着呵。

抬眸看向窗外,道:“咱们先去太后娘娘宫里请安吧。”“太后年事已高,这两年总是病痛不断的。”

容夕恭敬道:“是。”

与容夕一同来到慈仁宫,孝惠皇太后已在诵经了,我不敢惊扰,只轻轻的跪拜下孝惠皇太后身后的蒲团里里,也跟着闭目心头暗诵起来。

许久,听得孝惠皇太后的声音,道:“良儿,你什么时候来了?”

我微微一笑,道:“臣妾来了不久,见得太后娘娘你在诵经,不敢打扰。”

孝惠皇太后听得,把手伸以青蒲姑姑,青蒲姑姑会意扶起她。孝惠皇太后微笑道:“诵经念佛需得虔诚,若真心有心,不会打扰。”

我站起走至孝惠皇太后身边,与青蒲姑姑一同扶着她出了正殿,刚出来,便见得欢答yīng

已候在那里了。

欢答yīng

见着我们,忙行礼请安。

孝惠皇太后慈爱的笑道:“你这孩子天天都来得这么早。”

欢答yīng

微笑道:“晨昏定省向太后娘娘请安,每每见到太后娘娘安好,臣妾便觉得安心,只要太后娘娘不嫌弃臣妾烦扰便好。”欢答yīng

话语间恭谦温顺,我淡然笑看向他,只见她眸睥里依然纯净得毫无杂质。

孝惠皇太后赞许道:“你这孩子就是谦逊,前些日子皇上也夸赞了你有孝心。”

欢答yīng

听得依旧淡然道:“谢皇上夸赞,这也是臣妾本该做的事。能侍候太后娘娘,是臣妾的福气。”

我笑道:“欢妹妹孝心值得夸赞,皇上忙于前朝,本宫忙于后宫,总不得空时时侍候太后娘娘,如今有欢妹妹时时侍候在侧,倒也让皇上与本宫放了不少。”

正说着,康熙进了来,见着我与欢答yīng

在,微笑道:“看来这里好生热闹。”

孝惠皇太后听得,笑道:“良儿与欢儿一早的便来了,皇上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康熙答道:“今天朝中没事,下朝的早,朕便来向皇额娘请安了。”“这几天,皇额娘过得可顺心?”

孝惠皇太后慈爱的看一眼我与欢答yīng

,道:“良儿常常来探望哀家,欢儿更是晨昏定省的,哀家有她们在,舒心不少呵。”

孝惠皇太后向来珍视康熙,康熙孝心,孝惠皇太后自然开心。康熙赞许的道:“朕不得空,难免对皇额娘不周全,幸好有两位贤妃了。”我与欢答yīng

听得,忙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康熙坐去孝惠皇太后身侧,孝惠皇太后笑道:“皇上朝中事忙,不必常常来请安。由其现下天气越发冷了,养心殿离慈仁宫甚远,皇上好生注意才好。”

康熙陪着孝惠皇太后说了好一会的话才离去。

出了慈仁宫,我长长的叹息一声,康熙见状问道:“良儿,怎么了?”

我道:“昨天臣妾去看过陷害七阿哥的那个小太监。”说罢,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康熙,欲言又止的垂下头。

只见康熙脸色微变,蹙眉看我一眼,淡声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屈膝一礼,歉然道:“还请皇上恕罪,因为事及七阿哥,虽状元爷又查出真情,但臣妾心里到底害pà

。”“现下是七阿哥,日后会不会是其他人呢?所以,臣妾心里怀疑,便去看了。”

康熙神色微凛,道:“良儿,你果然心细。朕之所以不下令杖杀,的确是觉得令有蹊跷。”

我心头微喜,口中惊悚道:“在后宫之中,居然有人胆敢用五石散来害人,实在太可怕了。这东西万一在后宫里漫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康熙略略思索一会,道:“那依良儿你之见?可有妙计?”

我苦涩一笑,道:“臣妾哪能有什么妙计,只是徒劳一番担心罢了。”

康熙微笑道:“良儿向来心细如尘且聪敏,心里怎会没主意呢?你且说说罢,无论怎么样,朕都不怪你。”

我感激的道:“谢皇上。”呼吸口气,道:“皇上,昨天臣妾因为着实担忧,便去试探了会那小太监,心里到底有些许笃定,今天那小太监又让人来传话到毓庆宫,求臣妾去一趟大牢,只是,这事皇上既已交由状元爷去审问,臣妾相信状元爷做事的能力与分寸,便不想过于干涉呵。”

康熙道:“若朕允许你管呢?你会怎样?”

听得康熙的话,我深呼吸口气,道:“臣妾愚见,臣妾认为,这小太监是个好的缺口,咱们可以让那小太监引蛇出洞。”

康熙微微沉吟一会道:“那小太监年纪虽小,可大同已算是用遍了牢中苦刑,他依然咬紧牙根半字不露。且大同也派人去查过,他家中早已无其他亲人了。”

我懂康熙的意思,有些人为达到目的,以家人相要挟的事例不在少数,道:“正因为如此,才更有可疑,欣嫔早已伏罪,人走茶凉。所以,臣妾猜想,那小太监会这样去保护那个人,绝不会只因为利益关系。”

康熙微微颔首道:“所以,你觉得要揪出真zhèng

的凶手,是吗?”

我深意的看一眼康熙,道:“其实皇上心里早已有疑惑了,不是吗?”

康熙神色一凛,道:“前朝与后宫,向来盘根错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许多事,朕不得不顾忌。”顿一顿又道:“如果是他,那朕真是心寒呵。”

身为帝王,康熙的顾虑也是情理中的,可这是对付德贵妃的一个大的机会,再说,我终要清楚的知dào

,把我与常宁的事带到康熙面前的到底是谁?我虽疑心德贵妃,但不能只疑心,要确切的知dào

,才不至于报错了仇。屈膝一礼道:“臣妾见着皇上担忧,当真好生心疼,臣妾愿意助皇上揪出真凶。”

康熙微微惊愕,继继点点头:“此事由你出面,也确实解了朕的不便。”

我会意道:“那可请皇上与德贵妃姐姐助臣妾一臂之力?”

康熙微微颔首,对李德全道:“去请德贵妃。”李德全听得,面色凝重的行一礼更快步去下了。

待得我们三人来到大牢,我让康熙与德贵妃侍在小太监看不见的地方,独自携了容夕前去。

小太监见着我来,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道:“皇贵妃娘娘,您可算来了。”

我淡声问道:“一大早的,你着人请本宫来,可有什么事?”

小太监小心冀冀的环顾一眼四周,担忧道:“娘娘,奴才知dào

你一向心地慈善,平日里也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奴才犯下死罪,不求能偷生,只是,还请皇贵妃娘娘施怜奴才。”

我心知是我昨天的话起到了确切作用了,但依然蹙眉看小太监一眼,道:“既然你相信本宫,那么,你也应该知dào

本宫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204 悦嫔入冷宫

小太监神色一凛,道:“奴才明白。”顿一顿又道:“六年前,奴才因家道中落,父母病重,不得已净身入宫。入宫后一次偶遇,见到了珠儿。当年奴才与珠儿两小无猜的景况袭上心头。虽旧情难忘,可依然清楚的明白,奴才与他,终究只能是主仆关系,便不作他想了,只天天祈求她能早日得皇上宠爱。可她入宫许久,依然不得皇上宠爱,奴才心里煞是难受,直到有一天,珠儿来找奴才,让奴才帮她一个忙,奴才虽知这是杀头的罪,可他到底是奴才自小便心生暗恋的人。奴才实在无法,便一时心软答yīng

下来了。”顿一顿,苦涩的看我一眼,又道:“还请皇贵妃娘娘施怜。”

我问道:“你说的珠儿是?”

小太监道:“她是悦嫔娘娘,珠儿是奴才从前对她的称呼,再到后来,后宫众人都知dào

了,悦嫔娘娘一夜得宠。奴才被捉时,本想自行了断,但心里又实在放不下她,便只好在此忍辱偷生了。”

我听得小太监的话,心头一陡,悦嫔得宠,明明是我主张的,小太监却说成是他,我心头掠过不详,知dào

我一步走错了,道:“你胡说。”

小太监不理人会我的话,只道:“还请皇贵妃娘娘施怜,好好护着珠儿,奴才泉下感激不尽。”话落,便一头撞向墙上,自戕了。

康熙与德贵妃听得声音,也出了来,只见俩人均面色凝重的,德贵妃神色凝重的道:“想不到这幕后黑手居然是悦嫔,太可恶了。”

康熙冷冷的看一眼德贵妃道:“传朕旨意,把悦嫔打入冷宫。”

我忙求道:“皇上,臣妾觉得事有可疑,这未必就是真相啊。”

康熙冷声道:“皇贵妃,这主意是你主张的,你还要争辩吗?”

康熙如此一番话,我只得噤声,道:“臣妾不敢。”

德贵妃见状,又道:“皇上,那小太监刚才言语中说悦嫔是因为他的帮忙才得皇上关注,可悦嫔明明是在宜贵妃的生辰宴里宜贵妃做的主啊。”德贵妃话里有话,明摆着告sù

康熙,此事与宜贵妃有关。

现下的后宫,我与宜贵妃、悦嫔已不觉连成一线,现下小太监指证悦嫔,若无法救下悦嫔,我总得保住宜贵妃,想及于此,忙下跪去,道:“皇上,宜姐姐侍候皇上多年,是怎么样的人相信皇上是很清楚的,还请皇上明鉴才好。”

康熙道:“你起来吧,宜贵妃在朕身边多年,朕是信得过她的。”

德贵妃听得,神色微变,转而恭声道:“皇上圣明。”

李德全的办事效率是相当快的,待得我回到毓庆宫,悦嫔罚入冷宫的旨意便晓喻六宫了。

入宫多年,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容夕见状,劝道:“娘娘,别想太多了。”

我叹息一声道:“今天明显就是个套圈,是本宫太过急于求成了。”

容夕摇头道:“娘娘,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人生终究不能事事如意事事小心的。”

我叹息道:“可怜了悦嫔了,如花似玉的年龄呵。”

容夕听得,也沉吟住了。

正说话间,宜贵妃便急冲冲的进了来,见得她神色担忧的,我苦涩的道:“宜姐姐可也是心里难受?”

宜贵妃神色一凛,道:“我在咸福宫得知圣意,着实吃了一大惊,怎会这样呢?”

我歉然道:“这是个套圈,只可恨妹妹中了别人的套圈。”

宜贵妃叹息道:“这也不能全怪你,怪只怪人心实在狠毒。”顿一顿又道:“悦嫔自那次后,便一直得皇上宠爱,待人也是礼貌周道,才眨眼功夫,便去了冷宫。当真是明天和意wài

不知哪个先来呵。”

我心头也甚是愧疚。可也无可奈何,为唯有叹息。

待得宜贵妃离去,容夕疑惑问道:“娘娘,奴婢疑心,为何皇上去大牢前与去大牢后,态度截然不同?”

我苦涩一笑,道:“皇上的心思,谁人能猜透。”

晚上,我躺在塌上许久睡不着,突的见得康熙挑了帐帘进来。

我忙坐起身,唤道:“皇上。”

康熙按住我,坐于我塌边,怜惜道:“朕怕你心里难受,便过来瞧瞧了。”

我听得,一阵疑惑,道:“夜深露重,皇上过来,可有冷着了?”

康熙执住我的手,道:“良儿,你一定疑虑白天的事吧。”

我点点头,道:“臣妾的确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康熙道:“这些年,德贵妃在后宫的作为,朕不是不知dào

,只是,乌雅氏一族在朝中确实得力,朕本想借此次削弱德贵妃的势力,但显然,今天一局是早已策划好的。”

我道:“既然皇上知dào

,难道不怕乌雅氏将会是从前的佟佳氏吗?”

康熙道:“治国,如同园丁,若只一味修剪,只会致国家人材凋零,所以,不能只一味得修剪,而该采取一环制一环的手段,当年的佟佳氏掘起时,朕尚年幼,现下,朕不会再让大清朝有另一个佟半朝。”

我道:“可悦嫔她?”

康熙道:“朕也知dào

冤了她,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她出来便是了。她在冷宫里的这些日子,你着人去照顾着点便好。”

我道:“那皇上打算就这样结案了吗?”

康熙摇头,道:“朕之前本想借此事制衡乌雅氏,但现下准噶尔又来犯,如今的时势,朝中不得有大动作。再说,德贵妃陪伴朕身边多年,终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话已至此,你还能说什么呢?只道:“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要顾全大局,臣妾无论如何,都会站在皇上一边。”

一夜无语,翌日醒来,我吩咐了容夕到冷宫为悦嫔打点。

容夕回来,对我道:“娘娘,奴婢已把你的意思传达到了,想来冷宫的宫人顾着娘娘你,会用心着意悦嫔娘娘的。”

我道:“那就好。”

容夕缓一缓,道:“娘娘,容奴婢一句不敬的话。”

我疑惑看向她,问道:“什么事?”

容夕环顾一眼四周,见得四下无人,小心冀冀道:“娘娘,悦嫔娘娘虽说咱们的人,可如今在宫中也渐渐得势,可以说,是娘娘你与宜贵妃、德贵妃后最得势的小主呵。难保日后不会……”话及于此,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我。

我略略一思索,道:“你言之也有理,只是,现下她终究没有碍着本宫,再说,纵然本宫收拾了她,也会有其他人。”

正说着,便听得守门太监高禀德贵妃驾到,一会,德贵妃扶了宫女的手进了来。

见着我,屈膝一礼,道:“皇贵妃娘娘万安。”

我淡声道:“平身吧。”

德贵妃淡然一笑,道:“想必娘娘会疑惑为什么臣妾现下会来毓庆宫吧?”

我道:“德贵妃行事,本宫向来无法猜疑。”

德贵妃听得我的话,依然淡笑道:“这些年,后宫仿佛都是臣妾与娘娘你一直争斗,谁胜谁败,终究咱们始终势均力敌。”顿一顿,深意的看我一眼,又道:“本宫相信,自五台山回来后,娘娘的心便不再在宫里了。”

我心头一凛,凛然道:“德贵妃这是什么话?”

德贵妃冷冷一笑,道:“臣妾什么话,娘娘难道不清楚么?”

我定睛看向她,冷声道:“是你把这些谣言带以皇上的?”

德贵妃道:“皇贵妃娘娘,这话你只话对了一半。”顿一顿又道:“这的确是臣妾带以皇上的,只是,这并不是谣言,不是么?”

果然是他害死常宁的,我愤nù

的看着她,不作声,只阴沉着脸。

德贵妃走近我身边,低声道:“他为你而死,而你却在害死他的人身边,与他同床共枕,相信他泉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呵。”我虽怒视着德贵妃,可她的话也正中要害,的确,我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清,若真有天堂地狱,寿终正寝时,我实在无颜再面对他。

德贵妃见我沉吟住了,又道:“如果我是你,我定会终生难安,他还那么年轻,生命还是那么美好,就只因爱上了你,悲哀的结束了。”“若他泉下有知,你猜他会希望你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呢?是希望你继xù

与你不爱的人同床共枕?他到底是位奇男子,他的心思,想必你清楚。”“臣妾就是不明白,他为你而死,你怎还能若无其事呢?”

我被德贵妃说住了,的确,他向来敬得康熙,终不希望我“对付”他敬重的兄长。若他还能跟我说话,他终不愿意我活在斗争中。

想及于此,心头一阵楚痛,目光余梢瞥见趾高气昂的德贵妃。顿时,回复过来,冷声道:“本宫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若你没事,请你离开。”

德贵妃玩味的看向我,道:“既你于他无心,权当臣妾今天没有来过。”

我怒道:“本宫以皇贵妃位分命你立kè

滚。”

德贵妃不怒反笑,依依向我行一礼,道:“臣妾告退,还请皇贵妃娘娘多保重。”

205 太子妃失子

德贵妃离去,我阴沉着脸独自坐于殿里,是的,常宁为我而死,他用死换来我的生存,我的确与害死他的人同塌而眠,纵然我有千万个理由,可事实依然如此,我,当真愧对于他。想及于此,不由的心头一阵压闷,忽的,一股鲜血冲喉而出,“哇”的一声,喷在地上。

容夕见状,吓着了,忙道:“娘娘,你怎么了,奴婢这就去请周太医。”

我制止容夕,道:“不用了,本宫的身子自个儿知dào

,纵使华佗再世,也是治得了身子治不了心呵。”

容夕担忧的劝道:“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若他泉下有知,以他的心性,他只会希望你能过得好呵。若他知dào

你这样难为了自己,他会有多心痛呢?”

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淌下,是的,若他在生,他是只会希望我过得好,可是,他走了,他被我的枕边人,他的亲生兄长逼死了,我如何还能过得好呢?既然无论如何我都过得不好,那好吧,我就毁灭他,我就把常宁的死,加注他身上,就把我现下的痛苦双倍还给他。想及于此,道:“太子府那边怎么样了?”

容夕道:“奴婢安排进府的陈氏与江氏,倍受太子欢心。”

我狠狠的吐口带血渍的唾沫,冷声道:“眼下就要新年了,让她们看着办,再过两三个月也差不多了。”顿一顿,咬牙切齿又道:“去冷宫。”

容夕劝道:“娘娘,时候已不早了,还要去冷宫看悦嫔娘娘吗?”

我沉吟一会道:“当年,本宫在冷宫里,也是自救才得以出来的,如今她在冷宫,若是本宫救他,那么,也见不得她能有多大的用处,本宫既起了夺嫡之心,那么,本宫身边定不留废人。”

容夕会意,道:“奴婢明白了。”

这时,至清端来漱口水,我漱过口,便与容夕一同到冷宫去了。

来到冷宫,在从前我居然的那个寝室里见到悦嫔,只见她虽身着粗布衣,却把自个儿收拾得甚是干净利落,双目也胴胴有神的,见着我来,忙着行礼道:“皇贵妃娘娘金安。”

我淡声问道:“冷宫里的日子如何?”话落,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室里,见得室内也是收拾得一尘不染的。

悦嫔莞尔一笑,道:“回皇贵妃娘娘,冷宫里的日子,让臣妾头脑更清醒。”

我听得,微微一笑,道:“看来冷宫并没有磨灭你的心志。”我要的便是这效果,若区区一冷宫生活便打倒她,这样的人,于我的夺嫡之争,是无用处的。

悦嫔屈膝一礼,道:“臣妾一直得皇贵妃娘娘你多番关照,却未能报恩,臣妾不敢丧失心志。”

我微微颔首,满yì

道:“冷宫的日子,本宫比你先尝过,何滋味,本宫自是清楚不过。本宫也是从这冷宫里出了来,才有今天的皇贵妃位分的,你懂吗?”

悦嫔会意道:“臣妾明白,臣妾定不负皇贵妃娘娘的栽培。”顿一顿,又道:“快到新年了吧,到时还请皇贵妃娘娘适时为臣妾说上一二。”

我点点头,执住她的手,道:“那本宫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正好与悦嫔四目相接,悦嫔心的向我一笑,道:“谢皇贵妃娘娘。”

转眼又是除夕,刚开宴,李德全便匆匆来禀道:“皇上,冷宫的宫人来报,悦嫔娘娘在房顶里玩弄着火把不愿下来,他们实在无计,还请皇上示下。”

康熙蹙蹙眉,不满道:“大过年的,她要做什么呢?着人把她捉下来吧。”

李德全道:“冷宫的宫人说,他们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但都没用。”顿一顿又道:“且听说甚是危险。”

我听得,沉吟一小会,道:“这么冷的天气,昨日又下了一场大雪,莫要摔下来才好呵,要是有个好歹,大新年的,多晦气。”

宜贵妃也附和道:“除夕意示着团圆,是万万不可出事的,皇上,还是想办法让她下来才好呵。”

康熙听得,点头道:“去看看吧。看她到底是怎么了,这大团圆的日子,她为何要让人如此不得安生。”

德贵妃劝道:“皇上,这宴夕刚摆开,要不着人去可好?冷宫毕竟是不祥之地呵。”

我知晓德贵妃的心思,忙道:“冷宫宫人都说了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若不是除夕,那倒没什么,可今天是除夕,千万不能出不吉利的事呵。今天可是团圆的日子。”

康熙点头道:“皇贵妃说得对,且去看看吧。”

待得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冷宫,只见屋顶上生着九堆熊熊大火,火堆中央,悦嫔衣着单薄在翩翩起舞,舞姿甚是优美,只是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舞子,柔中不失刚毅,刚毅中不失风情,在大火的映衬下,别有一番韵味。只是,的确危险,只要悦嫔一个失足,倒随时有可能摔下来。从那么高的屋顶摔下来,悦嫔纵然不陨命都会残废。

喜常在道:“舞姿美是美,但实在太危险了。若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岂还能有生还的可能?”

逸答yīng

也小声道:“悦嫔她不要命了吗?”

只是上面的悦嫔仿佛不见觉众人到来,依然忘我的扭摆着身子舞动着,康熙见状,忙大声呼唤道:“悦嫔,你快快下来,上面实在危险。”

悦嫔不理会,依然我行我素。李德全上前一步到康熙面前,恭声道:“皇上,看悦嫔娘娘如此沉醉其中,若呼唤她,只怕会惊着她呵。”

康熙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着人在下面守着,随时以防悦嫔摔下。”李德全得令便去了。

悦嫔在屋顶起舞虽危险,可却让人越看越着迷,康熙看呆了,众人也看住了。良久,悦嫔舞毕,这才发xiàn

众人在,大吃一惊,站在屋顶上忙行礼道:“罪妾参见皇上和三位娘娘。”

康熙关切道:“你快快下来吧,上面实在危险。”

悦嫔歉然道:“谢皇上。”忽的,悦嫔一个站不稳,“啊”的一声,整人顿时摔落下来。康熙见状,说时迟那时快的飞身过去接住她,不偏不倚的,悦嫔就摔落在康熙怀里。

悦嫔吓得花容失色,康熙见自个儿接住悦嫔,也长长的松了口气。待得悦嫔回过神来,忙挣扎着落地,跪拜下去,道:“罪妾惊扰皇上,还请皇上息恕。”

康熙蹙蹙眉,但脸上毫无怒色,关切问道:“这么冷的天气,你为何会在屋顶上起舞?屋顶这么高,你不要命了吗?”

悦嫔恭声答道:“回皇上,罪妾在民间时,曾听闻除夕夜里在高处的生九堆火堆,在火堆中间起舞以示诚意,可以向上天祈祷挂念的人来年能身体康健,一切顺意。罪妾希望皇上来年能一切安心顺意。所以便用了这个法子,不想去让扰皇上烦心了,还请皇上恕罪。”

果然,康熙听得,忙执起她入怀,怜惜道:“这么冷的天气,穿得又这么单薄,可别冷着才好。”

悦嫔热泪盈眶道:“罪妾有罪,不值得皇上心疼。”

康熙本就知悦嫔是无辜的,现下又看得悦嫔为他祈祷而起舞,甚是感动,道:“难得你有心,这冷宫环境差,锦秀宫还空着,你回去住吧。”

悦嫔依依一礼,红了眼圈子道:“谢皇上。”

康熙怜惜道:“走吧,除夕宴摆开了。”说罢,便牵着悦嫔的手领着众人一道回去了。

康熙三十三年,二月初八,悦嫔晋位悦妃。

这日午间,至清急匆匆的挑了帘子进来,面色凝重的禀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听说太子妃流产了。”

我蹙蹙眉看一眼至清,道:“喜怒不形于色,知dào

吗?”

至清听得,愧然道:“是,奴婢知罪。”

我缓缓对容夕道:“让人备轿撵,太子妃怀的可是嫡皇孙,事关重大,去看看吧。”“去太医院传周冉也一同去。”

容夕与至清得令便去了。

待得我来到太子府,见得院子里跪得黑压压的一群太监侍女。众人见着我,纷纷叩头请安。我深呼吸口气,佯装神色担忧的在一名年长侍女的引领下进了太子妃的寝房。

只见太子妃神色黯然,伤心欲绝的。见着我,顿时泪流满面,木然的看向我。泣声唤道:“良娘娘。”

我一脸心痛的坐于太子妃塌边,执着她的手,关切问道:“怎么会这样,每每太子府的人来禀告本宫,都说你的胎儿好好的。”

太子妃听得,掩面痛哭,道:“儿臣没用,没能留住腹中子。”说罢,嚎哭起来。

我连忙安慰她道:“别太伤心了,看到你这样,良娘娘当真心痛。”说罢,环顾一眼四周,见得太子不在,问道:“太子呢?”

那领路的年长侍女听得我问话,行一礼禀道:“回皇贵妃娘娘,太子他跟新晋的江姨娘一大早便游玩去了。”

我听得,微愠道:“也没人去告sù

太子吗?”

年长宫女听得,神色一凛,不敢作声,只垂眉敛首的,道:“太子他向来不喜欢人过问他的事。”

206 石三小姐

我微怒道:“太子也就罢了,那江氏呢?明知太子妃身怀六甲,怎就不劝着点太子呢?”顿一顿对容夕道:“着人去找太子回来吧。”

太子妃听得,忙止住我道:“良娘娘心痛儿臣,儿臣明白,但太子他行事向来不喜欢人干涉,若此刻找回来,只会令太子不快而已。”

我听得,神色凛然定睛看向太子妃,只见她纵然伤心至极,可依然对太子甚是疼惜。心知,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叹息一声道:“难为你了。”

太子妃听得,又泪流不止,道:“儿臣骤然失子,是儿臣不中用,枉了良娘娘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我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流产了呢?”

太子妃听得,戚然看向我,欲言又止的。

那年长侍女跪拜下去,恭声道:“还请皇贵妃娘娘为我家小姐做主才好。”

我听得,蹙蹙眉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的?”

年长侍女道:“太子妃有孕,侍妾陈氏与江氏入府侍奉太子,且得太子专宠,便渐渐的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了,今日太子与陈氏外出,江氏心怀不满,便把气撒向太子妃了,太子妃被气倒了,才致使的流产。”说罢,又向我磕下响头,道:“求皇贵妃娘娘为我家小姐做主。”

我怒不可遏道:“区区一名侍妾,居然胆敢对嫡妃不敬,实在可恶,又因心怀不满而致使太子妃流产,实不可原谅,现下江氏在哪里?”

年长侍女听得,忙道:“回娘娘,江氏现下在她房里,太子妃痛失腹中子,她非但毫无悔意,且还出言说是太子女妃故yì

诬蔑她。”

我怒道:“太子妃失子,非但不请罪,居然还呆在自个儿房里。实在为人所不容。”沉吟一会,又道:“传本宫旨意,打断江氏的双腿,赶出太子府。”

年长侍女听得,脸上微溢喜色,忙道:“是,谢皇贵妃娘娘。奴婢即刻就去。”

太子妃见状,忙止住年长侍女道:“良娘娘,这不可。”

我疑惑的看向她,问道:“为何?”

太子妃凄戚道:“她现下是太子心尖上的人,若良娘娘此刻惩罚了她,待太子回府,只会对儿臣更加厌恶罢了。”“儿臣本就失宠于太子,这几个月来,太子也是念在儿臣腹中子的份上才多次踏入儿臣寝房罢了。如今腹中子已去,儿臣不想徒增太子厌恶。”

我听得,神色凛然,继而叹口气,道:“委屈你了。”

太子妃不由自主的抚摸着小腹,又泪流满面的道:“良娘娘,儿臣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儿臣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我沉吟一会,劝道:“你并没错,错的是江氏罢了,她区区一侍妾,却胆敢冒犯你一个嫡妃,实在该死。”顿一顿又道:“你是太子妃,也是大清国未来的皇后,该忍耐的时候要忍耐,不该忍耐的时候也要有主张,知dào

吗?”

太子妃含泪点头道:“儿臣谨记良娘娘教诲。”

我点头,关切道:“你腹中子也是太子的亲生孩儿,江氏害你平白失去腹中子,太子回来,你如实禀报,让太子还你一个公道。”

太子妃感激道:“谢良娘娘。”说罢,又神色黯然下去。

我抬眸看一眼窗外,道:“本宫不能出宫太久,也差不多要回去了,你别太伤心了,你还会有孩子的。”“本宫带了宫中太医来为你诊治,现下传他进来瞧瞧吧,要不然本宫实在不放心。”

太子妃听得,吸吸鼻子,泣声道:“府里的大夫已给儿臣诊治过,就不碍良娘娘回宫的时间了。”

我还是让周冉给太子妃再诊断一番了再回去。

翌日夜晚,我在落妆,容夕挑了帘子来,低声道:“娘娘,皇上听得太子妃失子,也甚是伤心,命人赏赐了好些滋补身子的药材送去太子府。”

我冷冷道:“他纵然送再多的药材又有何用呢?”太子妃失子,太子却陪着宠妾在游玩,太子妃会是何等的伤心,昨天太子妃的表现,足以可以,她怀孕以来,太子依然不见和对她有多少关爱。

容夕点点头,道:“听说太子回府后,见得太子妃失子,开始也是勃然大怒的,但后来,江氏在太子面前哭哭啼啼的以示清白,太子心软,只罚了江氏半年的俸禄便作罢。”

我神色凛然道:“那皇上可知此事?”

容夕道:“皇上也是训责了太子而已,终究,皇上是最在意太子的。”

我懂得容夕的意思,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略略一思索,道:“难为太子妃了。”顿一顿又道:“去告sù

陈氏与江氏,她们做得很好。本宫很满yì

。”

如是半个月,我在养心殿陪伴着康熙,李德全急匆匆的进了来,禀道:“皇上,太子府着人来话,太子妃自谥了。”

康熙听得,神色徒的一陡,急声道:“怎会这样?”

李德全道:“太子妃失子之痛,伤心难奈,趁无人时,三尺白棱便了断自己。”

我听得,泪水淌下,泣声道:“太子妃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她还那么年轻,孩子还是会有的。太子妃是未来大清的皇后,她怎可这么脆弱呢?”

康熙沉吟一会,微愠道:“身为太子妃,如此轻率的了结自身,如此要置太子的脸面何在呢?”“传朕口喻,尽早安葬。”

时至六月,天气非常炎热,各宫已然用上冰快。外面的气温之高,我不愿外出,元冬进了来,道:“娘娘,石三小姐在殿外求见。”

我听得,石三小姐是太子妃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暗自算了下时间,昨天是太子妃去世的百日忌日呵。便道:“让她进来吧。”元冬听得,便去了。

一会,石三小姐便随元冬进了来,见着我,忙行参见大礼,恭敬道:“臣妾叩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唤起道:“石三小姐不必多礼,平身吧,不知石三小姐来访,可有事?”

石三小姐谢过恩,抬眸看向我,恭声道:“臣女整理家姐的遗物,发xiàn

了这封信,便遵从家姐的遗嘱逞以皇贵妃娘娘,昨天家姐的百日忌辰已过,今天臣女便冒昧入宫来交给皇贵妃娘娘了。还请皇贵妃娘娘恕罪。”

容夕见状,过去接过递与我,你打开一看,是太子妃临终时的一纸遗信,细细的看了一遍,太子妃的大意是说她实在心痛难奈,决定离世,对我充满歉然,辜负了我的疼爱。

我含泪看我完,轻轻吸吸鼻子,咽喉发硬道:“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便这样去了,本宫实在伤心呵。”说罢,用绢子轻轻的拭拭眼角的泪水。

石三小姐见状,也伤心难奈,站起屈膝一礼,道:“家姐在生时,常常跟臣女说皇贵妃娘娘待她甚好,听闻家姐失子那天,皇贵妃更携了太医前去,臣女再次代家姐感谢皇贵妃娘娘。”

我听得,叹息一声,道:“在殿选太子妃那天,本宫一眼便欢喜她了,且见得她也有意,便助她一臂之力了,后来见得太子与太子妃也是两心相悦的,本宫心里更是开心。谁知,却是害了她。说到底是本宫错了。”话落,泪水又淌了下来。

石三小姐也流泪道:“家姐自戕而去,臣女也伤心难奈,不过皇贵妃娘娘您并没有错,家姐当真是爱太子至深的,说到底,是家姐福薄罢了。”“臣女这次来,不但是把家姐的遗书逞以娘娘,更代表石氏一族,向娘娘你表以感谢,谢娘娘一直以来对石氏一族和家姐的关心。”

我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你们也节哀顺便吧。”

待得石三小姐离去,容夕面色凛然道:“太子妃自戕离世,太子算是彻底的失去石氏的支持了。”

我微微沉吟一会道:“太子刚出生便嘱意太子之位,失去石氏一族,对他来说,目前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影响。”听闻康熙在前朝已渐渐的为太子巩固势力了。

容夕微微颔首,道:“于太子是无多大影响,可于咱们,是争取了一族的支持,积少成多呵。”

我点头道:“本宫无外戚,只能依靠这些了,今年八阿哥也已然十三岁的,咱们得尽快为他铺平了路才好。”

正说着,至清进了来,道:“娘娘,李公公在正殿求见,说有急事。”

待得我扶了容夕的手去到正殿,李德全见着我,忙道:“皇贵妃娘娘,可见着你了。”

我很是客气的问道:“李公公这样急着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李德全道:“皇上正在养心殿里发脾气呢,奴才劝不住,便悄悄的来找娘娘你了。还请娘娘去一趟养心殿才好。”

我蹙蹙眉问道:“皇上可是为何事生气?”

李德全道:“是裕亲王来信,说大阿哥在军营里结党营私。”顿一顿又道:“这信是近三个月来的第四封了,所以,皇上才会如此大怒。”

我点头,道:“那请李公公带路,本宫现下就与公公一同前去。”

李德全听得,谢道:“谢娘娘。”

207 与慕容官女子交易

来到养心殿,见得康熙怒气冲冲的,折子摔落一地,我一声不响的过去拾起整齐摆放回桌面上。康熙见得我不作声,也只阴沉着脸。

良久,我才幽幽道:“皇上生这样大气的,终究伤身子。”

康熙怒道:“他是朕的长子,不作带头作用以众位弟弟做好榜样便罢了,居然还一次又一次的营私结党,他是要气死朕吗?朕怎会有如此不肖子?”

我沉吟一会,道:“大阿哥营私结党?为何?”

康熙阴冷着脸重重的敲敲桌面上摆放的信纸,愠声对我道:“这是裕亲王近三个月第四次来信了,裕亲王的性子朕很了解,实不到忍无可忍心时,是绝不会来信的。”康熙与裕亲王弟友兄恭,且裕亲王的品行也是为所称颂的,如今几次来信,自有几分可信。

我劝道:“纵然如此,但大阿哥毕竟年纪尚轻,皇上把他召唤回来好好调教是了。年经难免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教好了改过来便好了。”大阿哥结党营私,这到底我多少的参与其中,既然大阿哥现下有行动了,我是要相助其一二的。我纵然不指望大阿哥能扳倒太子,但亦要给太子一些振动,这样,待我得我八阿哥成长时,才更有利。

康熙依然怒道:“朕让他们去军营锻炼,为的就是希望他们能恪守严已。他怎么就这么不懂朕的良苦用心呢?”康熙是君王,可终究也是父亲,大阿哥到底是长子,他伤心失望也是情理中的。

我沉吟片刻道:“皇上为他们好,臣妾自然明白,可他们终究是阿哥,去到军营后,除去裕亲王外,试问,谁人不会因着他们阿哥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呢?,前去巴结的人自不用说。”

康熙懂我的意思,点头道:“你的话确实有道理。”继而叹息一声,道:“他们终究不是朕当年的处境,朕又怎能以当年的处境来管教他们呢?”当然,康熙幼年登记,国本根基不稳,外有异邦虎视眈眈,内有摄政大臣名为辅政,实则觊觎。怎么能与一出生就满享荣华安定的阿哥们相较呢?

我微微颔首,道:“皇上,容臣妾说句不中听的话,十几岁的年龄,终是最任性的年龄,别人说大阿哥是位男子了,就是臣妾区区一女子,当年,也是冒着大不讳,善自骑了训马场的宝马才得以遇见皇上,上马的那一刻,臣妾脑海里想的都是那匹马,丝毫没为自身的安危考lǜ

过。”“偶尔,臣妾想想,当年若非皇上仁慈,只怕臣妾早已尸横荒野了。”“所以,孩子总要教才好。”

康熙听得,叹息一声,道:“在军营里到底山高皇帝远的,朕也管不着他们,就把他们召回来吧,惠妃去了,性德如今流放在外,生死未卜,终究是朕有愧于他们呵,大阿哥那孩子,从小就叛逆离道,总是有朕的责任呵。”

我缓缓单膝跪拜下去,道:“皇上若这样想,臣妾不愿苟同,不得不说句真心话。当年,皇上对惠妃姐姐的仁德,臣妾是看在眼里的,纵然后来发生了那样不耻之事,皇上也只是软禁了惠妃姐姐,但依然锦衣玉食相待对,作为君王,皇上的包容,足以抵消一切了。而纳兰性德,他到底忠义于皇上,发生了这样的事,若皇上不惩戒于他,只怕他会心里会更难安呵。这于他,是最好的安排。”“臣妾这两年,偶尔几次,见到宫人们在传阅纳壮性德的佳作,足可以证明现下他还好好的活着。”

康熙略略思索,道:“还是良儿的话中听,三言两语间,就能使朕眉头舒展。”

我微微一笑,道:“臣妾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康熙道:“也罢,把众位阿哥召回来,朕再亲自管教几年便是了。”

我听得,心头冷冷一笑,起了夺嫡念头的大阿哥回京,于我,终是方便了许多。

如是几日,一日午间,我斜靠在贵妃榻里打盹,忽的听得容夕的声音,道:“娘娘正在午睡呢,官女子请到正殿里候着可好?”

我听得,半睁开眼睛,见得幕容官女子正站在我塌侧,我问道:“官女子来,可有事?”

幕容官女子见得我醒来,恭敬一礼,道:“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奴婢打扰娘娘休息,还请娘娘恕罪,今天奴婢前来,是有一事想禀告娘娘。”

我见得她面色凝重的,淡声问道:“什么事呢?”幕容官女子是德贵妃当初献给康熙的,除去刚承宠时恩宠还可外,其余都不过寥寥。现下,康熙更是早已把她抛之脑后。我也甚是不喜欢她这种一朝得yì

便耀武扬威的人。所以平日里几乎不与她有来往。今日她上门来,我倒是有些意wài



幕容官女子沉吟一会,旋即道:“奴婢知dào

以前得罪过皇贵妃娘娘你,不敢求皇贵妃娘娘原谅。奴婢今天会来,是想跟娘娘你做个交yì

。”

她与我做交yì

?我倒是好奇了,沉吟一会,道:“你要跟本宫交yì

?你要跟本宫交yì

什么?”

慕容官女子自信一笑,道:“奴婢虽愚笨,但后宫这些年来的事,奴婢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奴婢区区一贱`婢,不敢再奢求能得到皇上青睐,只求能还自己个自由身。”

我疑惑问道:“自由身?那于官女子来说,怎么样才算是自由身呢?”

幕容官女子抬眸看一眼窗外,深呼吸口气,道:“这宫里虽好,可终究处处得守个规矩,不如宫外来得欢畅,奴婢当初因贪幕虚荣,一时糊涂,承欢于皇上,所以,纵然现下已年过二十五了,可依旧不能再出宫,只能在后宫里终老,奴婢实在后悔呵。”“所以,奴婢今天来,有一事要与皇贵妃娘娘你做交yì

,以换取奴婢的自由。”

我阴冷着脸,定睛看向她,见得她脸上透露着毒辣,眸中却更多是无奈,道:“你已是皇上的官女子,按规矩,你是终生不可出宫的,如今你却明目张胆的要本宫助你出宫,你可知dào

,若本宫把这话状告到皇上面前,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官女子苦涩一笑,道:“娘娘,你觉得奴婢再在宫里呆下去,还有意义吗?皇上早已忘了奴婢,而奴婢又因承宠过皇上而惹得其他宫人对奴婢冷嘲热讽的,奴婢的日子实在难呵,所以,奴婢今天冒险一试,若能成功,奴婢从此就自由了,若失败,横竖都是个死。”

她的处境,你又怎会不知呢?落魄的主子不如奴才,更何况她连落魄的主子都不是。我缓缓道:“你想要拿什么与本宫做交yì

?”

幕容官女子道:“娘娘若掌握了这一信息,要想彻底扳倒德贵妃,绝不是难事。不过,奴婢要娘娘起誓,若采取奴婢这一线索,必助奴婢出宫。”说落,定睛看向我。

听得事涉德贵妃,而幕容官女子到底是德贵妃提携起来的,德贵妃的事,她知一二也未必不会。冷冷看她一眼,便道:“你说吧,本宫的性子你清楚的。本宫若觉得你的线索有用,定会相助于你,若觉得无用,本宫也不为难你,只当你今天没来过。”

慕容官女子听得,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道:“娘娘的为人,后宫皆知。有娘娘这句话,奴婢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顿一顿,一字一句道:“德贵妃她与隆科多有染有时。”

我听得,心头一凛,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后的亲生弟弟,当初佟氏一族结党谋利时,他却独善其身,因而,康熙重棰清理佟氏一族的重臣时,独独留下隆科多。而隆科多在佟氏一族大势去后,也只在朝中担任闲职。我问道:“此事你可有证据?”

慕容官女子道:“此事是奴婢暗中留意了好久才来禀告皇贵娘娘娘的。”说罢,掏出一纸烧剩一半的信纸,又道:“这是奴婢趁人不备时,在永和宫拿来的,请娘娘过目。”

我接过一看,称呼里的确是德贵妃的闰名成玉,信纸虽已烧去一半,可终能清楚信中大概的意思,信中尽写了对隆科多对德贵妃的思念之情。我合上信纸递与容夕,道:“拿去鉴定字迹是否为隆科多所为。”转而对幕容官女子道:“你且回去吧,本宫答yīng

你的事定会做到。但若你敢胆借此来蒙蔽本宫,本宫绝不饶你。”

慕容官女子恭敬一礼,道:“谢皇贵妃娘娘,那奴婢就静候娘娘的佳音了。”说罢,再屈膝一礼退去了。

待得幕容官女子离去,容夕谨慎道:“娘娘,你觉得幕容官女子的话可靠吗?”

我抬眸看一眼容夕道:“在这宫里,本宫除了你与月娴,谁也不信。”“不过,既然幕容官女子把这消息带来,咱们不妨也留着点,这些年来,本宫与德贵妃始终势均力敌,如今四阿已渐渐年长,若他日得力于皇上或太子,德贵妃便更多一个后盾,于本宫与八阿哥是毫无益处的。”

208 隆科多

容夕点头道:“的确如此,四阿哥小小年纪,便已聪慧过人。着实不可不防。”

我道:“去鉴定下这是否是隆科多的笔迹再商讨下一步计划吧。”

容夕得令,道:“奴婢遵命。”便退去了。

到了傍晚,容夕回来,对我道:“娘娘,奴婢已找人鉴定过,这的确是隆科多的笔迹。奴婢也自个儿险细的鉴对了好一会,的确相像。”

我点头道:“若把这此信逞给皇上,也未必就能定德贵妃的罪,德贵妃完全可以说是隆科多独自相思所致。”“要想德贵妃无从抵赖,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皇上捉个正着。”

容夕点头道:“这的确才是万无一失之行,只是如何才能让皇上亲眼目赌呢?”

我沉吟片刻,道:“着人沿着德贵妃的笔迹,悄悄的把信送与隆科多吧,信中约终隆科多明日傍晚到永葆苑相见。若他真对德贵妃有情,总会着急的入宫相见。”永葆苑地处偏僻,是约会的好地方。当初有惠妃与纳兰性德,现下有德贵妃与隆科多,当真是胜地。

容夕问道:“那又该如何引德贵妃前去永葆苑呢?”

我略略思索一会,道:“找个脸生的小太监去禀告德贵妃,说皇上在那里等他。”康熙有请,她德贵妃纵然有疑心,可依然不敢抗旨。我只要引康熙前去睹个正着便可。

翌日,我亲自下厨做了饺子,让容夕去养心殿请康熙前来品尝。平日里我本就甚少主动去邀请他,如今相邀,他若得空,总会卖几分面子。

我刚把饺子端上桌,康熙便来了。

我依依行一礼,笑道:“今天臣妾亲自下厨包了饺子,便请皇上前来一尝了。”

康熙见状,微微一笑,道:“良儿包的饺子,朕倒要尝尝。”说罢,含笑深意的看我一眼,玩笑道:“你给朕当媳妇也十多年了,倒是第一次包饺子给朕吃呵。”

我佯装生气的瞪他一眼,转而幽幽道:“就臣妾这上不得台面的手艺,怕徒惹皇上厌烦呢。”

康熙执过我,道:“怎会?良儿聪慧貌美,纵然厨艺平凡,可面对着美人,已是秀色可餐的。”

我听得,开心道:“既然如此,那皇上今天非得吃三大碗才可离去。”

康熙玩笑道:“这没问题。”

容夕服侍康熙洗过手,康熙就坐至桌边,夹起一只饺子放入口中,嚼几下便吞下了,笑道:“娘儿的厨艺虽比不上御膳房的厨子,可也清淡可口。”说罢,再夹起一只放入嘴里。

我笑道:“那皇上可要多吃点才好。免得又再要待十三年了。”

康熙心情不错,道:“这倒也是,朕这媳妇是良母,却算不上是贤妻呵。”

在我的劝说下,康熙终是吃下三大碗,当最后一只饺子吞下后,康熙摸着腹部感叹道:“多久朕没吃这么饱了。”

我见状,抬眸看一眼天窗外,莞尔一笑,道:“那臣妾陪皇上到外头去走走,消消食可好?”

康熙也抬眸看向窗外,道:“这也好。”说罢,便起身执了我的手往外头走去了。

出了毓庆宫的大门,康熙道:“朕与良儿漫步,不要多的地方扰着才好。”

我点头道:“皇上,不如去永葆苑可好?那清静宜人,臣妾也好久没和皇上一同轻松漫步了,正好今天皇上心情好呵。”

康熙道:“这也可。”说罢,执了我的手一同向永葆苑方向去了。忽的回过头去,见得后头一众宫人跟着,蹙蹙眉又道:“你们且在这里候着吧。”

李德全听得,小心冀冀道:“皇上,永葆苑清静少人,还是让奴才跟着吧。”

康熙神色一凛,继而只淡淡道:“谁都不准跟来。”

李德全是何等会察言观色之人,见状便不敢再多言了,只躬身后退两步,行礼道:“那奴才就在这里候着皇上与娘娘。”

通向永葆苑的路很清幽,我与康熙漫步着,我心头却甚是焦急。德贵妃与隆科多是否会上钩不得而知呵。若他们不上钩,日后必会加倍防范,于我的行动,会难多了。幸好,走了不久,便见到前方两个身影,我蹙蹙眉对康熙道:“皇上,前面好像有人,且看身影是一男一女。”

康熙顺着我的话,也看向前方,道:“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宫里私会。”说罢,便不作声的与我走近。

待得我俩走近,果然看到德贵妃与隆科多在谈话,只是离得甚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惊呼道:“那不是德姐姐吗?和她一起那男的又是谁?”

康熙脸色瞬间阴冷,再走近几步,便只阴沉着脸静默站着。一会,德贵妃最先发xiàn

我与康熙,“啊”的一声,连忙跪伏下,战战兢兢道:“皇上吉祥。”

隆科多听得德贵妃的话,也回过头来,脸色顿时惨白,脚一软立马也跟着跪拜下去,颤声道:“皇上。”说罢,大气不敢喘的垂下头。

康熙怒不可遏,但依然强忍着,阴冷着脸看向他们。良久,方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人听得,面如死灰,忙磕头求康熙息怒。

康熙双手不自禁的握成拳状,良久才松开,冷冷道:“朕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德贵妃与隆科多神色一陡,忽的,隆科多抬眸看一眼康熙,不知哪来的勇气,冲到我身边,扭住我的手,五指钳制住我的咽喉,恨声:“既然奴才与成玉都活不成了,那就让这尊贵的皇贵妃娘娘陪葬吧。”

德贵妃见状,惊荒失措道:“你隆科多,你别乱来,你惹伤了皇贵妃,定会诛连九族啊。”

隆科多听得,恨声道:“我还有多少‘九族’可诛呢?正因如此,我才要这这贱`女人陪葬。”

我被他钳制得喘不过气来,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康熙在一旁,也愣住了,转而回复过来,眸里杀气腾腾的,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不想要命了吗?”

隆科多冷冷一笑,对德贵妃道:“成玉,当我爱上你的那一刻,便知dào

会有今天了,不要怕,纵然我们要死,也要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作伴。黄泉路上我们不会寂寞。”

康熙见得隆科多确实一副拼命的样子,口气软了下来,道:“你放下皇贵妃,朕饶你与德贵妃不死。”

隆科多冷笑道:“皇上,你是天子,你怎能容忍微臣与成玉呢?现下四处无人,若微臣放开皇贵妃,微臣与成玉岂还有路可走?”说罢,对我更着力。他的力qì

之大,我感觉意识开始游离了。

康熙冷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隆科多略略一思索,道:“微臣要你发下毒誓,绝不为难成玉。若违此誓,五雷轰顶,大清不日亡国。”好毒的誓言呵。

康熙听得,顿时迟疑住了,隆科多见得康熙迟疑便对我更着力,我因呼吸实在困难,轻轻的合上眼睛,两行泪水不由自主的淌下。

一旁的德贵妃听得,连连跪爬到隆科多跟前,泣声道:“我与你已犯下死罪,我俩死不足惜,黄泉路上也会有伴,可若你伤了皇贵妃,而惹得皇上更怒,日后让四阿哥与十四阿哥该如何自处呢?”我听入耳中,德贵妃纵然平时不择手段,可临了惦记的却是两个孩子,这话,隆科多听入耳中,若对德贵妃的感情有一点杂质,都会羞恼。

隆科多神色一凛,随后是却一脸的动容,转而回复过来,对德贵妃道:“成玉,正因如此,我才要为你争取一线的生机。”转而对康熙道:“皇上,微臣数到三,你再不起誓,那么就对不起了,只能让你最心爱的皇贵妃陪微臣与成玉一同你下黄泉了。”冷冷一笑,道:“一……二……三。”说罢,见康熙依然不作声,便下了决心般五指加大力度要了结我。

见得康熙犹豫至此,我心里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忽的,康熙道:“好,朕答yīng

你。”

隆科多冷冷的一字一句道:“你起誓。”

康熙深呼吸口气,冷声道:“朕起誓,绝不因今天之事为难德贵妃。若违誓言,五雷轰顶,大清亡国。”

隆科多听得,满yì

一笑,转而对德贵妃笑道:“成玉,我先走一步了,你要好好的活着,知dào

吗?”说罢,一把推开我,用力往自己脑门一拍,顿时陨命。

我一个摔落在地,大惊失色,德贵妃木然的跪拜着,泪流满面。

康熙回过神来,执了我的手,便不再理会德贵妃,走了。

我轻轻的合上双眼,隆科多虽死,可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呵。经此一事,纵使隆科多逼着康熙起誓而令康熙不惩治德贵妃,可德贵妃她终究从此在后宫陨落了。

我算是彻底的斗挎了德贵妃,可心头却没有多少欣喜,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莫过于此了。

有斗争,便有牺牲,德贵妃与我的斗争,深爱我们的人,常宁与隆科多,均为此陨命。德贵妃输了,我也未必就羸了。常宁与隆科多他们到底是回不来了。

209 元冬护主

事发翌日,德贵妃辞去摄六宫大权。因着康熙的誓言,德贵妃依旧居住在永和宫。去了德贵妃这样一样劲敌,我心里总是松了不少。

如果几日,午间,容夕陪着我在练字,至清来禀道:“娘娘,幕容官女子在外头求见。”德贵妃的事已了,慕容官女子自是着急。心知她会着急,心里便早早的盘算好安排她出宫的计策了。

我抬眸看一眼至清,淡淡道:“去告sù

幕容官女子,本宫答yīng

她的事,必然会做到,让她准bèi

着,就这两天吧。”

至清听得,屈膝一礼道:“是。”说罢便退去了。

容夕问道:“娘娘,你打算如何助慕容官女子出宫呢?毕竟宫门守卫森严呵。”

我缓缓道:“每晚二更天,宫外都会运水进来,你到时安排慕容官女子藏在木桶里出去吧。”二更天夜深人静,也是守卫们最松倦的时候。

容儿微微颔首道:“这倒是可行,每到二更天,送水的水车便频繁出入,且那些大木桶,藏下一个人,实在绰绰有余。”

我点头道:“既本宫答yīng

了她,遵守诺言便是。”

隔天深夜,我正睡着,忽的听得寝室外吵杂的声音,我蹙蹙眉坐起唤容夕道:“容夕。”

忽的,感觉有人向我冲来,顿时,一把匕首抵住我的我喉间,与此同时慕容官女子的声音响起,怒道:“皇贵妃,你真的好歹毒,利用了我就过河拆桥,我要杀了你。”

心头一紧,瞬间,寝室灯火通明,借着烛光,我微微抬眸见着幕容官女子披肩散发的用匕首抵住我的脖子。匕首发出的冷气与慕容官女子脸上、眸上的狠厉,让我不寒而栗。心知不妙,可依然轻声问道:“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幕容官女子冷笑道:“狡兔死走狗烹,果然都是一个样的。你利用了我,便过河拆桥。”

一干侍卫神色担忧的挑起帐帘,幕容官女子见状,忙用匕首指向侍卫们,歇斯底里道:“你们别过来,要是过来,我就杀了她。”话落,又用匕首抵住我。

容夕见状,面如死灰,忙劝道:“官女子,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话,你先放开娘娘。”

幕容官女子冷冷大笑道:“我乱来?是谁逼得我乱来的,你们利用了我,答yīng

让我出宫,却又让人拦截我,你们真是好歹毒呵。”说罢,又恨恨的大呼道:“让他们退下,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侍卫们听得面面相觑,幕容官女子见状,往我脖子稍稍上一用力,一阵刺痛,我便感觉鲜血往下流。疼痛让忍不住我轻轻的合上眼睛。众人见得我被伤,又连连后退几步。

容夕状,阴沉着脸,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你放下娘娘,有什么事往奴婢身上出,只要你放了娘娘,奴婢任你宰割。”

幕容官女子听得,恨恨道:“的确,你也的确该死,这么多年来,你也定给她出了不少坏主意吧。”“既然你一心寻死,那好,你去拿把匕首来,自个儿往身戳三个洞。我便考lǜ

放了她,不然,我就划花她的脸,纵然她不死,毁容了的嫔妃,我倒要看看皇上是否还愿看她一眼。”说罢,又往我脖子上用力,又是一阵疼痛。我感自个儿脸部扭曲起来,道:“幕容官女子,你有什么尽管冲着本宫来,容夕只不是个下人,你不必为难她。”

幕容官女子不理会我,冷声看向容夕,不屑道:“怎么了?不敢了吗?看来你对你家主子的忠心也不过如此。”“既然都是贪生怕死的,何必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容夕对早已吓得目瞪口呆的至清道:“至清,去取匕首来。”转而对幕容官女子道:“官女子,请你说话算数。”

至清被吓呆了,惊悚道:“姑姑,这……”

容夕喝道:“去拿来,我以毓庆宫掌事宫女的身份命你去拿匕首来。”

至清含泪看我一眼,咬咬下唇,屈膝一礼,便退下了。

我连忙制止容夕道:“容夕,你别傻,慕容官女子她要是伤了本宫,她也一定得陪葬。若皇上大怒,甚至祸连家人。”

幕容官女子听得,冷冷大笑,道:“家人?我早就没了家人了。正是因为没爹没娘的,才会被人卖进宫来。本以为入宫后积攒点银子,待出宫后就找户好人家把自个儿嫁了,心安过日子便是。却不想被德贵妃那贱`人害得终生不得出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却还是让你利用后就过河拆桥。”“我真的好恨呵。”说罢,又加大了手中匕首的力度,我顿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一会,元冬便拿来匕首上前,玩味的看我一眼,恨恨笑道:“皇贵妃,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这一天,真是让我好生等候呵。”“当真大快人心。”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元冬,只见眼前的元冬仿佛换了个人般,一洗平日里的温顺,歇斯底里的笑道,一步步的走近容夕,用匕首旨向容夕,道:“你知dào

吗?你早就该死了,你若不死,我永远都得屈居你之下。你知dào

我有多恨你吗?每一天,我都希望煎你的皮,拆你的骨,喝你的血。”“我自入毓庆宫以来,便一直敬你,重你,本以为如此就能博你青睐,好让你在皇贵妃娘娘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可是却不然,平日里,有功就你领,有过我的受,你可知dào

我心里有多恨你吗?每每夜深人静时,我看着我身上你打下的伤疤,我就恨不得一刀了结了你。”

我听得元冬的话,蹙蹙眉,容夕向来待人温和,怎会欺侮元冬呢?正我思绪间,元冬狠又准的对容夕捅下几下子去。瞬间,容夕体内的鲜血直喷而出,瞬间昏死过去。

我见状,眼泪水瞬间涌出,大呼道:“容夕。”话落泣不成声。

我的大呼声却换来慕容官女子的更加着力,对峙中的侍卫立马围了上来。元冬用匕首指着侍卫们,恨恨的看着他们,大声喝道:“你们都别过来,再过来,我便立即了结了她。”

幕容官女子转而又对我冷声道:“看来,怨毒了你的不只我一人。”

元冬附和道:“当然,我与你一样,一样的恨毒了她。”顿一顿又道:“皇贵妃娘娘,你可知dào

我有多痛苦,每每我豁出去为你做事时,事成,你连一句赞美都没有,事败,你就对我诸多惩罚,你真的恨死你了。”忽的,走近我跟前,用匕首往我身上捅下去,口中恨声道:“我要你的命。”

我瞬间跌落在地,尚未反应过来人,便听得元冬“啊”的一声,护在我身上。

与此同时,一旁的侍卫钳制住了幕容官女子。我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只见元冬后背插着幕容官女子手上的匕首。

元冬虚弱唤道:“娘娘。”

一旁的侍卫过来欲要拉下元冬,不料,昏死过去的容夕已不知何时起身到我跟前来人,对侍卫们道:“别伤了元冬。”说罢,轻轻的扶起元冬,忧声问道:“元冬,你怎么样了?”说罢,又大呼道:“快去传太医。”

元冬淡淡一笑,道:“娘娘,奴婢没用,没能护着娘娘你。”说罢,便晕死过去了。

容夕与至清见状,抬开过元冬在一边后,连忙过来扶起我,容夕歉然道:“娘娘,奴婢没用,让你受惊了。”

我不可置信的对容夕道:“你不是被元冬捅了几刀吗?怎么?”我明明亲自见得容夕喷血倒下,现下却安然无恙。实在让人不可置信。

容夕懂我的意思,赞许道:“元冬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那刀只是把弹簧刀,从奴婢身上喷出来的血也只是红水而已。元冬对奴婢下手前,因为背对着慕容官女子,便小声的告sù

奴婢让奴婢配合她一同演戏。”

我听得,长长的舒了口气,道:“幸好你没事。”抬眸看一眼面朝下躺在地上的元冬,急声道:“快把元冬抬去偏殿的客房,她中了刀子,不能受地气。”说罢,候在一旁的侍卫得令,便依言抱起元冬在容夕的领路下去了。

一会,周冉便提着药箱子急匆匆的进了来,见得我,欲要行一礼。

我连忙唤道:“别行礼了,快看看元冬伤得怎么样了。”

周冉顺着我的声音看去,见得受伤的元冬,便过去替元冬检查了一会伤口,面色凝重道:“娘娘,这名宫女所中的刀伤极深,只是,幸好是在后背,要不然早就小命不保了。”

我听得,依然担心,可知dào

元冬不会危及生命,便道:“不管怎么样,还请周太医尽lì

施救。”

周冉点点头,把药箱子摆放在桌面,拿出工具,对我道:“微臣现下就给她拔刀子,还请娘娘回避。”我知dào

,拔刀时会大量鲜血溅出,我平日也有昏血的症状,但元冬是为我而受伤的,若非她舍命相救,说不定我已命丧黄泉了,现下怎能回避。

210 欢常在

我摇头道:“元冬是为本宫而受伤的,本宫就在这里守着她。”

周冉深意的看我一眼,见我态度坚决的,嘴角微微上扬,点头道:“那微臣开始了。”

我重重的点一点头,道:“你开始吧,本宫就在这里守着元冬。”

周冉走至元冬身边,深呼吸口气,猛然把插在元冬身上的刀子拔起,与此同时,立马用早已准bèi

好的白毛巾按住元冬鲜血直喷而上的伤口。瞬间,白毛巾被元冬的鲜血染红了。

我定睛看着,担忧问道:“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因失血过多有危险啊?”

周冉蹙蹙眉,道:“没办法,匕首总是要拔出来的,过会儿血便会止住了。待得止住血后,养上一段时间,服用些补血的药膳补回来就可,因不是伤中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听得,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周冉待得元冬止了血,开了药,又替我包扎好伤口,嘱咐了一番料理伤口的事宜才离去。

到了天快放亮时,元冬才幽幽醒来,见着我,欲要起身。我见状,忙按住了她,关切道:“你受了刀伤,就这样伏着,别动。”

伤口疼痛让元冬面容轻微扭曲,继而咽喉发硬道:“娘娘,你没事就好。”

我感激道:“是你救了本宫。你是为本宫受伤的。”

元冬轻轻的摇摇头,道:“奴婢是娘娘你的奴婢,保护娘娘,照顾娘娘是奴婢的责任。奴婢只不过是尽了自己的责任罢了。”

我感动道:“还好,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本宫实在难以安心。”

我好生嘱咐了一番元冬,并让人守着在她塌边才离去。

一夜未眠,着实的累,回了寝房,容夕替我落妆,我对着铜镜仔细的端详了一会,你只见白纱布包裹的伤口依然隐约可见血渍。疑惑问道:“幕容官女子怎的被抓了?”

容夕听得,缓缓跪伏下去,道:“求娘娘降罪。奴婢本以为已打点好一切了,殊不知却还是出了纰漏,都怪奴婢做事不全。”

容夕做事之谨慎,我是知dào

的,且看慕容官女子如此轻易的闯王入毓庆宫来,你不自禁的有几分疑惑,道:“幕容官女子是被谁揭发的?”

容夕摇头道:“这个奴婢暂时不得知,娘娘,你累了一个晚上,先休息下吧,奴婢待会就去打听清楚。”

我点头,道:“事关重大,你要小心才好。”

容夕恭声道:“是。”

一夜未眠,且先前喝下周冉开的止血的药,迷迷糊糊的便睡下了。

一觉醒来,低声唤道:“容夕。”连唤两声都不见得有回应。便独自下塌掀开帐帘,见得容夕伏在桌上瞌着了。便蹑手蹑脚的去取件披肩给她披上了。不想却惊醒了容夕,容夕一激灵睁开眼睛,歉然道:“看奴婢这贪睡的,才这么眨眼功夫,便瞌着了。真该打。”

我叹息一声,道:“昨晚忙了一夜,你也着实累了,你先去休息下吧。”

容夕摇头道:“奴婢这打了个盹,不困了。”顿一顿又道:“奴婢在娘娘睡下时,已去打听过了,说揭发幕容官女子出宫的是一名脸生的小太监去告的密。”

我听得,冷冷一笑,道:“脸生的小太监?一个脸生的小太监能使得动那些厉害眼的侍卫?看来此事是为备而来的。”

容夕也点头道:“奴婢也觉得事有可疑。”“只是,如今德贵妃大势已去,又会是谁呢?”

我苦涩一笑,道:“人心隔肚皮,终究难以揣测呵。”顿一顿,问道:“幕容官女子现下如何?”

容夕道:“幕容官女子被抓后,便挣扎着意图逃跑,被侍卫们活活的打死了。”

我淡淡道:“这样的人,打死也便罢了,皇上可知此事?”

容夕道:“侍卫总管已去告知皇上了。”

如是几日,众嫔妃几乎每天都来毓庆宫问安关心我的伤势。

这日,至清给我端来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见状,问道:“你想要说什么?”

至清抿抿嘴,细声道:“娘娘都受伤这么多天了,皇上却不见来看望娘娘。”

我听得至清的话,淡然道:“皇上日理万机,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至清垂眉敛首,道:“是。”

康熙不来,也是意料中的事,隆科多当着我的面,逼他起誓,虽说他是为我救我才逼不得已而为之,可这终究有损他的威严。晋封这十多年来,他的处事手法,我又岂不知,当初因与我闹个矛盾,便不顾大腹便便的我,转眼把种种誓言抛至脑后。更在我生下八阿哥不久,便把八阿哥交以惠妃抚养,把我打入冷宫。他开心时,便宠着我,他不开心时,或有疑心时,便对我置之不理,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三天后,欢答yīng

晋位欢常在。当旨意传达到毓庆宫时,我正与宜贵妃在毓庆宫正殿里看着绣花样子。

宜贵妃听得,抬眸看我一眼,道:“欢答yīng

入宫也有三年了,现下总算是熬晋一级了。”

想及欢答yīng

那纯净的眼神,我微笑道:“欢答yīng

入宫后,待人总是淡淡的,平日里除去往慈仁宫跑外,甚少与后宫众人往来呵。”

宜贵妃点头道:“可不是,她就是那样不喜好热闹的性子。”顿一顿又道:“幸好现下也算是晋一级了。与她同届入宫的嫔妃,恩宠终究比不得上届呵。看现在我那个不争气的妹妹和逸答yīng

也还是答yīng

位分呵。”

我深意的看宜贵妃一眼,含笑道:“逸答yīng

也便罢了,平答yīng

之所以居答yīng

之位,也不过是姐姐的用心良苦罢了。”

宜贵妃微微颔首,笑道:“话说回来,这还得多谢良妹妹你呵,自那次被你罚入冷宫后,我那不争气的妹妹倒是安份了许多。叫我省心不少呵。”

我笑道:“妹妹不过是略尽点绵力罢了。”“倒是姐姐,现下终于可安下心了。”

宜贵妃微微一笑,转而叹息一声,道:“不过也难怪她,同届入宫的,当年那欣嫔与如今的悦妃,两人的恩宠如日中天,年轻嘛,难免会心生不平。”顿一顿,又感叹道:“想当初,我刚入宫时,惠妃专宠,说到底,自个儿也心生了好大的羡慕呢。”

我道:“姐姐不也一样让人羡慕么?入宫这些年,皇上对姐姐的恩宠可从没间断过,且三位阿哥都健康伶俐的成长。”的确,已逝的嫔妃自不用说,我与德贵妃一直是起起落落的,只有宜贵妃十多年如一日般得恩宠。

听得我说及她自个儿的三个孩儿,宜贵妃笑道:“五阿哥自小在太后娘娘身边长大,太后性子淡然,五阿哥跟在身边,也是感染了太后淡然的性子呵,他如此心性,倒叫我放心,只是九阿哥,这孩子自小顽皮任性,当真让我操了不少的心。”

我劝慰道:“九阿哥年纪尚小,难免骄纵些,长大就好了。”

宜贵妃道:“希望吧。”抬眸看我一眼,道:“听闻大阿哥在军营里结党营私惹得裕亲王无法,裕亲王几次来信,皇上才把他们召回京的。”

我心头微漾,这毕竟是“丑闻”,康熙是不愿传开的,转念一想,在后宫里,每天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养心殿,只怕要守着秘密也不是易事呵。我道:“大哥身为长子,难以心头高些。”“宜贵妃听得,叹息一声道:“当年惠妃在世时,处处与人相争,大阿哥自小养在他身边,难免会耳濡目染。”“还好现下皇上把他们召回京亲自管教了,历代来的争储风波惨烈的例子不少呵。”

我点头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当年唐王李世民何尝不是杀兄弑父而后的英明盛世呢?为争夺皇位,大打出手,血流成河的例子比比皆是呵。”

宜贵妃道:“再怎么样都好,我只盼着自个儿的三个孩儿能健康成长便好,远离杀戮,远斗争。”宜贵妃现下的心情我何尝不理解呢?当初,我不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对我的八阿哥吗?或许,常宁之所以会闲云野鹤不参与朝政,为的也是远离杀戮,远离斗争,可小心冀冀了这么多年,一不小心,便命丧黄泉。说到底,自个儿的生死还是操控在别人的手上。由其是身为皇子,与皇上离的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要有个变故,便容易自身难保。与其到时任他人渔肉,不如把操控权握在自已手上人,渔肉他人。常宁的离世,赤`裸裸的在我眼前,想及八阿哥的未来,我不寒而栗。

正思绪恍惚间,宜贵妃见我走神我,用手轻轻的在我面前晃晃,疑惑问道:“良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这些日子来,你总是走神。”

我回过神来人,笑道:“没什么。”宜贵妃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每每想及常宁,思绪总是远飘而去。暗暗的责怪了自己下次要注意。

宜贵妃听得,抬眸看一眼窗外,道:“也出来好些时间了,要回去了。”

211 十四阿哥

宜贵妃刚准bèi

离去,至清便进了来,禀道:“娘娘,阿哥所的宫人来禀,十四阿哥病了。”

我听得,蹙蹙眉,十四阿哥生病,应该去禀德贵妃才是啊,怎么找毓庆宫来?碍于自己摄六宫之职,便道:“可有去禀德贵妃了?”

至清点头道:“那宫女说已去禀过德贵妃了,可德贵妃都以要潜心修行礼佛为由拒绝,让永和宫的宫女回话说请太医便好。”

宜贵妃听得,不解问道:“德贵妃这是怎么了?之前自行请旨去退协理六宫大权,现下十四阿哥生病也是置之不理的,不像她的作风呵。”

我自然不能把个中原因告sù

宜贵妃,既然现下阿哥所的宫女来禀,我摄六宫事自上不能不理,略略思索,对宜贵妃道:“十四阿哥年幼经不起耽搁,不知宜姐姐有无意思与妹妹一同去瞧瞧十四阿哥呢?”

宜贵妃抬眸看一眼窗外,见得天色尚早,便点头道:“也好。”

待得我与宜贵妃来到阿哥所十四阿哥的寝室,只见一名太医和两名小宫女面色凝重的候在一旁,十四阿哥在大发脾气。见着我宜贵妃来,甚是不满,嚷道:“你们来做什么?为什么我额娘不来?”

十四阿哥小小年纪便如此蛮横无礼,与他同母的四阿哥相比较当真差远了。我与宜贵妃对视一眼,只见十四阿哥横手一扫塌边案上的药碗,顿时“啪”的一声,便摔落在地了。

宜贵妃见状,过去柔声道:“十四阿哥,德贵妃有事不能前来,宜娘娘在这里照顾你可好?”

十四阿哥冷眼瞧着宜贵妃,一脸的不满,道:“你又不是我额娘,我不让你在这里照顾。”说罢,指向门外,又怒道:“你们给我出去。”

面对着一个小小孩童如此无礼的驱赶,我与宜贵妃面面相觑。我低声问候在一旁的小宫女,道:“十四阿哥怎么了?”

小宫女屈膝一礼,禀道:“回皇贵妃娘娘,十四阿哥昨夜开始便发烧了,姑姑已派人去请过三次德贵妃,但德贵妃均说要潜心礼佛,让请太医,可太医来了,十四阿哥又要把太医赶走,姑姑实在无法,便请人去禀告皇贵妃娘娘你了。”

我点点了,定睛仔量一眼十四阿哥,只见他小脸通红,且已红及耳根、脖子,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已是极度不舒服,可看他那倔强的样子,成副非要见着德贵妃不可的样子。我暗自叹息,当真是龙生九子,各不一样。同父同母的孩子,天渊之别。

宜贵妃耐着性子柔声道:“十四阿哥,这样好吗?你先让太医瞧瞧,太医瞧过后,你服下药,宜娘娘就去帮你叫额娘来好不?”

十四阿哥听得,不理会宜贵妃,直接拉过被子捂上头,道:“我额娘不来,我是绝对不会吃药的。”

宜贵妃无奈,苦涩一笑看向我,道:“十四阿哥年纪小小的,不想却这么倔强。”

我问太医道:“太医,十四阿哥坚决不吃药,可有其他的方法给他退热?”

太医恭声道:“依十四阿哥的面相发热程度来看,最好是吃药。”顿一顿又道:“小孩子最怕高烧伤及脑子,若伤及脑子,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呵。”

我听得,沉吟住了,十四阿哥是德贵妃的孩子,如此倔强的性子,长大后恐也是个桀骜不驯的。心头有点犹豫。

忽的,感觉被窝里的十四阿哥在悸动。我蹙蹙眉,过去掀开被子,却见十四阿哥口吞白沫,整个人抽起筋来。宜贵妃与太医见状,忙围了过来,太医蹙蹙眉道:“不好了,十四阿哥抽筋了。”说罢,赶紧拿出布条团成一团塞进十四阿哥嘴里。

宜贵妃也被吓着了,急声道:“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现下怎么就抽起筋来了?”

太医道:“十四阿哥是高热过度了。”说罢,执过十四阿哥的手给他把脉一会,道:“又立kè

施针才好。”

我忙问道:“施针?十四阿哥才几岁的孩童,怎可经得起施针呢?”我知dào

太医所说的施针是用小银针从指甲缝呈插入。正所谓十指连心,这种楚痛纵然是大人都不一定承shòu得住呵,更何况是个小孩子。我纵然恨毒了德贵妃,可十四阿哥到底是个无辜的孩子。

太医坚定道:“若要防止十四阿哥抽筋地过度,必然要施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沉吟一会,道:“十四阿哥心心念念德贵妃,正因德贵妃不来才延误了医治的时间。”转而对一旁的小宫女道:“去请德贵妃,告sù

德贵妃十四阿哥的现状。”顿一顿又道:“若德贵妃依然不愿来,便去养心殿请皇上吧。皇上是十四阿哥的皇阿玛,有父亲在,十四阿哥心里终会踏实些。”

小宫女听得行一礼便急急的退去了。

太医已等不及康熙与德贵妃来了,便先行给十四阿哥施针。这时的十四阿哥已呈昏迷状态。太医施针时,十四阿哥也是双目紧闭的。

我与宜贵妃面色凝重的站在一旁,待得太医施针到十四阿哥的无名指时,宜贵妃担忧问道:“太医,都已刺了几个手指了,为什么十四阿哥还不醒来呢?”

太医额上已渗出细微的汗珠,道:“回娘娘,待微臣再试试吧。”说话,便战战兢兢的再次把小银针刺入十四阿哥的小尾指。十四阿哥忽的“哇”的一声痛哭起来,随即嚷道:“好痛,额娘,儿臣好痛。”十四阿哥虽然双目紧闭,可依然看得出他难受极了。

听得十四阿哥出声,太医才轻轻的松了口气,道:“要立马把药给十四阿哥灌下去才好。十四阿哥这状况,一定要先退热。”另一小宫女听得,连忙下去端药来了。

待得小宫女端过药来,太医便强行掰开十四阿哥的小嘴把药灌进去。十四阿哥被呛住了,咳嗽不止的,小脸瞬间又红又紫。我看在眼里,也甚是心痛。

这时,那名去请康熙与德贵妃的小宫女一脸沮丧的回来,禀道:“皇贵妃娘娘,德贵妃娘娘依然说让去请太医,而皇上在见外国使者,奴婢不敢打扰。”

我微微颔首,对宜贵妃道:“那唯有我们在这里守着十四阿哥了。”

宜贵妃点头道:“也只要这样了。”

说罢,便与太医一同候在十四阿哥寝房等待十四阿哥退烧了。

到了傍晚,十四阿哥才退烧下来,见得天色已不早了,便各自回宫了。

回到毓庆宫,容夕疑惑道:“德贵妃真不理十四阿哥了么?”

我深意的看一眼容夕,道:“德贵妃是个聪明人,若她再涉事太多,只会徒惹皇上反感罢了。纵然皇上起誓言不惩罚她,但终会因为有这样的母亲而连累两位阿哥。”皇子的前途与皇阿玛的欢心紧紧相连,入宫多年的德贵妃自是深深的懂得这个道理。作为母亲,焉有不心疼自己亲生骨肉的道理呢?但德贵妃现下的置之不理才是明智之举。

容夕点头道:“娘娘分析得有道理。”

我道:“本宫有点累,先休息了。”

翌日清晨,我用过早膳,对容夕道:“去阿哥所看看十四阿哥吧。”德贵妃屡次避而不见,本宫身为摄管六宫之人却不能置之不理。”

容夕会意,沉吟一会,道:“娘娘,要不去请宜贵妃娘娘一同去可好?”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不必了。”

来到阿哥所,见得十四阿哥的寝房依然狼藉满地的,昨天那两名小宫女神色凛然的跪在地。

我蹙蹙眉问道:“十四阿哥吃药了吗?”

一小宫女答道:“回皇贵妃娘娘,没有呢,十四阿哥总是嚷着见德贵妃,奴婢们实在没有办法。”

我暗暗思索一番,十四阿哥如此执拗的性子,若好言相劝,未必就听得进去,便冷冷的坐在他塌边,一言不发的摘下手上的珊瑚手钏低头玩弄着。

良久,十四阿哥见我依然不发言,忍不住问道:“你来到这里,却又不说话,你是什么意思啊?”

对这样无礼的问话,我只抬眸冷眼瞧他一眼,又不作声。

十四阿哥见我不作声,微愠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哑巴啦?”

小宫女见得十四阿哥对我如斯无礼,连忙过来劝道:“十四阿哥,不可以对皇贵妃娘娘无礼啊。”

十四阿哥听得,面露鄙夷之色,转而怒目瞪视小宫女,小宫女立马惊若寒婵。

我依然不理会他们,站起身便要走。十四阿哥见得我要走,连忙喝住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来到我这儿又作声,现在又想走。”我知dào

我的沉默已激怒了十四阿哥,我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我听得,不屑道:“就你这么胆小的小孩,本宫实在没兴趣理会。”

十四阿哥听得我出言讥讽他,恼羞成怒,嚷道:“你才胆小。”“你凭什么说我胆小啊?”看着十四阿哥小脸上一副倔强不服气的样子,我有点忍俊不禁。

212 储秀宫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状似认真道:“难道不是吗?不过就发个烧吗?也天天吵着闹着要额娘,这不是胆小是什么?你看看其他的阿哥,谁发烧了天天又吵又闹又摔东西的找额娘呢?只有胆小的小孩才会害pà

得要找额娘。”说罢,佯装叹息一声,道:“不过本宫也是能理解你的,毕竟那药那么苦,你怎敢喝下去呢?”

十四阿哥气急败坏的道:“你胡说,我哪里怕了?”

我抬眸瞥一眼摆至桌上的药,挑衅道:“若你不怕,这药摆在桌面上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敢喝,昨天你不敢喝是被太医灌下去,今天又不敢喝,本宫可没兴趣强灌你。”

十四阿哥听得,一咬牙,连忙下塌去快步走到桌边端起药碗,一口气便喝个精光。

我见状,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果真是个胸无城府的小孩子,激将法当真比好言相劝更有用。

十四阿哥喝下后,重重的把药碗放下桌面,洋洋自得的看向我,露出胜利的微笑,抬眸仰望我,道:“怎么样,我还胆小吗?”

我佯装微微沉吟,继而道:“今天是不胆小了,不过明天就不知dào

了。毕竟你昨天是挺胆小的。”

十四阿哥又不爽了,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下定决心般道:“好,明天你再来看我喝药,我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有没有胆小。”

我抿抿嘴,道:“好吧,若你明天不敢吃药或又砸了药碗,就证明胆小。若明天你又像今天一样一口气喝下药,就证明你胆大。”

十四阿哥点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翌日,我用过早膳,捧了书在看,至清来禀道:“娘娘,服侍十四阿哥的宫女来话,说十四阿哥请你去。”

我听得,会心一笑,道:“告sù

她,本宫现下就去。”

待得我与容夕来到阿哥所,远远的便看见十四阿哥在东张西望了。我与容夕相视会心一笑,继而脸上保持淡然的走过去。

十四阿哥见得我,眸上泛出亮光,努努嘴道:“你终于来了。”

我淡声道:“既然本宫与你相约,定会遵守诺言,正好,也看看你是胆大之人还是胆小之人。”

十四阿哥道:“好,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说罢,便领了我们进去。

来到桌面,十四阿哥端起药碗,对我道:“你看好啦。”

我点头道:“好,本宫定会好好kàn

着。”

十四阿哥听得我的话,果真一口气又把碗中药喝个精光,把药碗重重的放下桌面,抬眸露出挑衅的微笑看向我。一旁的小宫女见状,忙端了盘腌制的酸梅子送以十四阿哥跟前,恭声道:“十四阿哥,良药苦口,吃只酸梅子冲冲苦味。”

十四阿哥想也不想的伸手便去抓酸梅子,忽的,手悬在半空,醒觉起来般,道:“我是胆大之人,岂会害pà

这么点苦药,你端走吧,我不用吃了。”

我听得,心头忍不住笑了,可脸上佯装惊愕道:“那么苦的药你居然能一口气喝光,实在让人不敢置信。”顿一顿又道:“吃点梅子吧,那么苦的药你都喝了,更何况个梅子。”

十四阿哥听得,依然一推,道:“不用了。”话落,整个人洋洋自得起来。

我见状,也不再劝了,又道:“胆大之人定能战胜病魔,你一口气喝下药,证明你也算是大胆的了。”着意的“算”字发音咬重。顿一顿又道:“若你每次都能不怕苦的喝下中药,就肯定是胆大的。本宫在毓庆宫等着,待你病好了,你再派人来告sù

本宫,本宫就会承认你是胆大之人。”

十四阿哥重重的点头道:“我绝对是个胆大之人,你看着吧。”

我抿抿嘴对十四阿哥点点头,便与容夕一同离去了。

两天后,十四阿哥的近身侍女来禀,十四阿哥的病已然全好。我听得,微笑道:“回去告sù

十四阿哥吧,他果真是个胆大之人。”小宫女听得,恭敬一礼,道声“遵命”,便退去了。

待得小宫女离去,容夕赞许道:“娘娘心胸宽怀,实在让人佩服。”

我苦涩一笑,叹息道:“作为摄管六宫之人,本宫表面是风光无限的,可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要本宫有一丁点差错,便落人口舌,众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本宫淹死。”

容夕微微叹息一声,道:“娘娘的难,奴婢又何尝不知呢?眼下又要入秋了,元冬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了。可皇上依然不愿来毓庆宫呵。”

我冷冷一笑,道:“他要来便来,不来本宫也无法勉强,随他去了。”

容夕叹口气道:“现下皇上宠着悦妃与欢常在,悦妃也就罢,只怕欢常在不久便又会晋封了。”

我道:“也是时候了。”顿一顿又道:“嫔妃凋零,去挑几个可心的宫女,去求宜姐姐引荐给皇上吧。”我摄管六宫,允许有分宠的人,但不允许有专宠的人。专宠过度,难免骄横,自是不好管制。

容夕会意道:“奴婢知dào

了。”

三天后,康熙晋了宫女乔氏为乔答yīng

,黄氏为黄答yīng



旨意传到毓庆宫时,至清含笑道:“这两位新晋答yīng

,倒是比当初的幕容官女子得脸多了,虽不得封号,可也是实实在在的小主。”说罢,看我一眼,自知失言,便惊惶的垂下头,大气不敢喘的。

我装作没听见。抬眸看一眼窗外,对容夕道:“外面的天气还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容夕得令,便随我一同出去了。

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储秀宫门口。储秀宫是从前僖贵妃居住的,自僖贵妃走后,便一直空着。站在储秀宫门口,抬眸望向写着“储秀宫”三字的牌匾,停下了脚步。

想及僖贵妃当初助我脱困的情景,想及僖贵妃那条涂了蜂蜜的五爪金龙。轻轻的推了门进去。只见眼前一片荒凉。毫无当年僖贵妃在世时的景况。我蹙蹙眉,便沿那条杂草丛生的石子路进了去。

推开正殿的门,一股压闷空气顿时扑鼻而来。我轻轻的用绢子掩鼻走进去。

容夕见状,用绢子平铺在椅子上,道:“走了这么久的路,娘娘可是累了?要不坐一会?”

我点点头,道:“这也好。”

坐下,仔细的打量着殿中的摆设,僖贵妃是独特的,因而这殿里的设计与摆设也独特的。抬眸间,见得梁上仿佛搁置了东西,隐隐可见。我指着梁上,对容夕道:“容夕,你看那是什么?”

容夕顺着我指的方向,也抬眸望去,片刻疑惑道:“好像是个盒子。”

我点头道:“僖妃已去世多年,这盒子却依然搁置在此,看来是不为人所发xiàn

而留下来的。”

容夕道:“奴婢想办法把它取下来吧。”

我抬眸眺眺眉眺望,梁上离地面甚高,便道:“到处面去看有没有竹竿子吧。”

容夕听得,依言去了,一会,便拿了竹竿子回来,往梁上一挑,盒子“啪”一声瞬间摔落在地。

我过去拾起来,打开一看,里面只装着张地图,我心头一阵疑惑。

容夕也疑惑的看了看,道:“这只是张地图。”顿一顿又道:“听闻这储秀宫是按僖贵妃娘娘自个儿的要求修葺的,这地图莫不是储秀宫的地形图?”

我仔细的看了一会,点点头,道:“看样子确实是,只是,僖贵妃为何要留下这地图呢?搁置梁上经年没让人发xiàn

,难道是僖贵妃有意而为之吗?”僖贵妃行事,不受宫中逻辑所约事,她去世前我虽与她接触过一段时间,却并不曾真zhèng

了解到她。或许说,她从就不给人有机会让去了解过她。

容夕略略思索,道:“有这个可能。”

与容夕一同拿了地形图出去院子,对置地形细细的参详了一番,见觉的确只是张地形图,就收起与容夕一同离去了。

回到毓庆宫,我打发了至清下去,便拿出地形图仔细的看起来。细细的想了一遍,从前的储秀宫如同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且又是按僖贵妃的构思修葺的。僖贵妃前把地形图藏于盒子中搁置梁上不轻易让人发xiàn

。难道地图中暗藏玄机?我拿着地形图仔细的换方向看了数遍。忽的,发xiàn

图中有几条线条略粗,不仔细看,实在看不出。疑惑看一眼容夕,道:“容夕,你看。”

容夕也看过来,顿一顿道:“这几根线的确是比图中的其它线要粗一点,莫不成其中真的暗藏玄机?”

我面色凝重道:“僖贵妃与众不同,不受世俗条规约束。”“找个适合的时间,咱们悄悄的按着你路线去看看便知dào

了。”

容夕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晚上,我躺在塌上辗转反侧,僖贵妃离世多年,我已许久没再想起过她了,那年她大义助我脱困的情景,仿佛已是好久好久的事了。想及深处,暗自深深叹息,纵使是她那样的奇女子都依然挣脱不开这条条框框呵。

213 密道

如是几天,寻了空便与容夕一同再次来到储秀宫,沿着地形图里略粗的线路指示而去,在储秀宫的小树林后面一棵大榕树前停下了。

见无路可去,容夕蹙蹙眉问道:“娘娘,按照路线图,这已是尽头了。”

我环顾一眼四周,甚是好奇,我们是按地图行走的,而地形图里也确实只指示到这大榕树十,难道这大榕树有什么玄机?我再次仔细的对照了遍,依然无指示再去。便抬眸看往上去。跟前这大榕树看得出已有上百年的树龄。树杆之大纵然是两个大人拉手都不见得能圈住。且树杆被树藤紧紧的缠绕着。因已入秋,树叶全落了,只剩光秃秃的树丫,树藤也呈枯干状。我用力一拍大榕树,却也没发觉有什么可疑?

容夕见状,会意,也过来围着大榕树仔细的敲起来。忽的,容夕往树杆中枢用力一拍。树杆中间位置忽然开了一个足能容入一人进去的小门口。我惊诧的与容夕对视一眼,觉得太不可思义了。疑惑问道:“你怎么发xiàn

这里有个小门口?”

容夕抿抿嘴,道:“奴婢刚才沿着我大树杆敲了几下,觉得这里有异样,便试了,谁知却开了这个门。”

我点点头,伸头往里探看,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便道:“里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容夕也探头一看,道:“奴才进去殿里找找有没有火烛。”待得我点头同意便去了。

储秀宫地处偏僻,且靠近城墙,这树杆里个小门口,莫不是是通向宫外的出口?转念一想,若真是出口,为什么僖贵妃自个儿会被困在宫里呢?僖贵妃是那样一个厌恶宫闱生活的,她自己为什么不出去呢?

正思绪间,容夕拿了只烛火灯笼回来了。我接过伸到里面一看,见得是在大榕树中间凿了些梯级往下伸延而去。我与容夕对视一眼,道:“沿着这些梯级想来能下去。”

容夕也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下面有什么终究不知dào

,若下去,只怕会有危险呵。”

我明白容夕的担忧,转念想想,僖贵妃那样的一个人,总不至于会遗害别人。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僖贵妃外冷内热,且心地善良,她留下这么个地方,应该不会伤到人的。”顿一顿又道:“你在上面候着吧,本宫一个人下去。若本宫一柱香的时间还不上来,你就去唤人来营救。”说罢,不待容夕回应,我便小心冀冀的进入了梯级中准bèi

下去。

容夕连忙拉住我,担忧道:“娘娘,你独自下去,终究好,不如奴婢下去,你在上面等着,若有什么事,你再唤人来营救奴婢。”与容夕主仆多年,她的性子我了解的,面对困难险阻时,宁可舍弃自身也不愿我有事。

我摇头道:“直觉告sù

本宫,这里面可能是条通向宫外的道路。”顿一顿又道:“若真如此,那于我们日后,可是个活命的道路呵。”话落,甩开了容夕的手,微笑道:“僖贵妃为人善良,不会有事的。”不待容夕再疑惑,我便径自下去了。

我慢慢的沿着梯级路走了大约十来级,便下到一个空室,只见空室四面是大理石,提起灯笼仔细的照看了一会,这空室虽不大,可却如同一个小房子,里面有睡塌,桌子及一些厨具。走近西南边一看,居然有条像小溪般的水源经过,我用手捧起一尝,居然入口清甜。心头大喜,这当真是个可以藏人的密室。进入这埋藏地下的密室非但没感觉空气压抑,反而有种阴凉气爽的感觉,我仔细的打量着壁边,见得清新的空气自石缝里渗进来。便知定还会有出口。依照容夕的方法,也仔细的敲了敲墙边,果然,在东北方向有种敲空的感觉。只是,石墙光溜溜的,并没发xiàn

有机关。用力一推,也没推动。

试了多种方法依然没用。眼看一柱香的时间快过了,怕容夕担心,欲要上去。忽的,目光余梢瞥见塌侧低处突起的一小方块。蹙蹙眉便过去查看了一番,伸手用力一按,石壁中央瞬门开了门。一股光亮立马射入。我一阵惊喜,快步过去一见,墙外头又是一条小路。暗忖,这路或许就是通向外的道路了。

心知自己已下来不少的时间,若容夕见不得我上去,定会心急的唤人来,那这番苦心便白费了,赶紧的上去。

容夕见着我来,长长松了口气,道:“娘娘,你可终于上来了。”

我了解她的担心,微笑看她一眼,低声道:“容夕,里面果然有出口。”

容夕听得,也甚是欣喜。便与我再次顺着梯口下去,沿着小路一起走出去,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果然,出了皇宫来到一个山脚下。而山脚的出口出甚是隐蔽。

待得回到毓庆宫,天已然全黑了。至清与元冬见着我和容夕回来,至清忙关切问道:“娘娘,你们去了那么久,让奴婢好生担忧呵。”

因发xiàn

了这样的一个出口,我实在欢喜无比,心情大好,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出去随便逛逛,走着累了,便歇会再回来了。”

元冬上前一步,含笑道:“娘娘去了这么久,想必饿了吧,奴婢这就去端吃的来好不?”

元冬不说我不觉,元冬说了我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了。点头道:“这也好。”转而对容夕道:“你陪着本宫走了那么久,也累了,也先去吃点东西。”

容夕听得,便道:“那奴婢等会来侍候娘娘落妆。”

晚上,我坐在铜镜前,容夕帮我落妆,一会,容夕问我道:“娘娘,发xiàn

了这密道,娘娘可有打算?”

我微微一笑,道:“在这宫里,随时都可能有杀身之祸,这密道也许在关键时刻能助本宫一臂之力呵。”既然这密道让我发xiàn

了,我就得好好揣着,或许他日它会有大用处。

容夕点头道:“的确如此,僖贵妃果然是个奇女子呵。”“留下这么一条通道,真叫人意wài

。”

我微微颔首,道:“她本就是不该生活在这深宫中的女子。这皇宫困住了她,她如何一只养在金丝大笼里的困兽。”僖贵妃是我入宫十多年来,唯一一个能独善其身的人,可纵然是这样的人,依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呵。想及深处,难免会阵阵感叹。

容夕微微沉吟一会,手上的动作却依然,片刻,方道:“若僖贵妃娘娘不是身患顽疾,你猜她有会逃离皇宫的可能吗?”

我被容夕的话问住了,脑里瞬间想及僖贵妃从前的种种以及为试图出宫陨命的慕容官女子,叹息一声,道:“或许这就是命吧。”问句心底话,若这密道在发xiàn

幕容官女子陨命前,我或许会想办法利用密道把慕容官女子运送出宫。可是,人生没有或许。

我沉吟一会,问容夕道:“容夕,孝诚仁皇后在生时你便在宫里了,是吗?”

容夕点头,道:“是啊。”

我道:“那僖贵妃跟先皇后到底有多像?”从前,僖贵妃避世搬进储秀宫,康熙依然待她优渥,那恩宠几乎不是一般嫔妃可比的,彼如许她如世外桃源般的储秀宫及晋贵妃之高位,甚至她离世后,康熙都伤怀许久。那伤心,是从没有陨世嫔妃可比的。

容夕略略思索一会,道:“单从容貌上看,的确有五六分相像,只是性子就差远了,孝诚仁皇后性子温和恭谦,而僖贵妃冷若冰霜。”“不出声时还好,若出声,便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感叹道:“可是就这样性格天渊之别的两个人,皇上都能宠僖贵妃之此。”

容夕摇摇头,道:“外人皆以为僖贵妃是因为长相而得皇上在意,可奴婢却认为不全是这样。”

听得容夕的话,我疑惑问道:“那你觉得是怎样呢?”

容夕沉吟一会,道:“皇上登记之初,前朝有摄政大臣虎视眈眈,后宫有太皇太后处处管制,那时的皇上的确是需yào

像孝诚仁皇后那样温和恭谦的女子陪伴在侧。可后来僖贵妃入宫时,皇上已亲政,且朝局已渐渐稳定下来,而恰好孝诚仁皇后又因难产去世,皇上见到了僖贵妃,一个面容有五六分相像,但性子却天渊之别的女子。那时的皇上自是有对正妻的怀念,但奴婢觉得也有对出于男子天性的驾驭与驯服的本能呵。”

我听着,觉得容夕说得未尝没有道理。想想每次,我对康熙若即若离时,他反会紧张,而我温柔倍致时,他反觉得理所当然。想及于此,道:“不管什么原因,僖贵妃终究是这皇宫里的牺牲品呵。”或许说,僖贵妃是康熙残害于手中牺牲品。

容夕苦涩一笑,道:“或许于僖贵妃来说是吧,但于许多人却是望尘不及的。”是的,多少女子为那一点点可怜巴巴的君恩而痴心等待,可到最后,只能伴随着孤寂就此一生。

214 中风前兆

我听得,暗忖,容夕就是这么样一个心细如尘,智慧更是十足的人,可就这么一个人,却把大半辈子淹埋在皇宫里。想及于此,为容夕悲叹之余,也甚是欣慰月娴能找到好的归宿。月娴得大同痴心相待,更诞育爱情结晶,这可是比权高位重的后宫嫔妃幸福多了。但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莫过于此了。

翌日清晨梳洗好,便听得守门小太监高禀:“悦妃娘娘到。”

在一旁侍候我梳妆的元冬微笑道:“悦妃娘娘当真是有心,一个月中总有不少天来毓庆宫请安。”悦妃自宜贵妃提携她得宠后,一个月内总有数天往来毓庆宫与咸福宫请安。且平日里与你众嫔妃相交好,自承宠以来,也一直得康熙宠爱,只是后来新晋了乔答yīng

与黄答yīng

后,恩宠便稍差了。不过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果。这些年,我管理后宫,可以分宠,但不可以专宠。

我听得,便扶着元冬的手出到正殿,悦妃见着我,忙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微笑唤起:“悦妹妹平身吧。”

悦妃谢了恩便起来。

我很是客气的道:“悦妹妹总是这么的礼数周数。辛苦悦妹妹了。”

悦妃微微一笑,恭声道:“臣妾能常常来毓庆宫向皇贵妃娘娘请安,是臣妾的福气,但愿娘娘一切安好,臣妾年年岁岁来向娘娘请安。”说罢,状似不经意的打量一眼元冬,笑道:“元冬姑娘越发俊俏了。”

我抬眸看一眼元冬,见得元冬发髻上簪着朵大红的芍药,果然比平日里淡妆素裹得体多了。元冬听得,不由自主的摸摸发髻上的芍药。脸微红,笑道:“悦妃娘娘夸赞了,今天是奴婢生辰,奴婢便想喜庆点罢了。”

我听得元冬说今天是她的生辰,便笑道:“你来毓庆宫也有不短的时间了,既然今天是你的生辰,待会吩咐小厨房做些菜淆,庆祝一番是了。”

元冬听得,忙跪拜下去,道:“奴婢不敢,奴婢卑微,能侍候在娘娘身边已是最大的福气了,不敢再庆贺生辰。”

元冬舍身救我的情景历历在目,我甚是感动,因而元冬伤好后,我对她不自禁的着意了几分,便道:“没事,就把宴席设在你房里吧,这样也不至于违了宫规,咱们不说是庆祝你的生辰,只是普通的吃点东西便好。”

元冬感激的磕一记响头,红了眼圈子道:“谢娘娘。”

傍晚,宴席便摆在了元冬房里,不用当值的宫人全都去来参加了,我碍着身份,只一个人在正殿里看书,且纵然我去了,他们也不会尽兴。众人嘴里虽不说,可也心知肚明。我亦悄悄的让容夕拿去条羊脂白玉项链以表祝hè。

宴席摆开一会,元冬便托着盘子来到正殿,见着我在看书,跪拜下去,嘴里感激道:“奴婢谢娘娘的美意。奴婢自入毓庆宫来,便蒙娘娘照顾,奴婢无以表达对娘娘的谢意,只能在今天薄酒相敬娘娘,祝娘娘一切顺心如意。”说罢,把酒端到我面前,道:“娘娘,奴婢无以为谢,薄酒一杯,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我微微一笑,端过酒杯,笑道:“今天过后,你又长了一岁了,本宫也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话落,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元冬红了眼圈子,道:“谢娘娘。”

如是几天,一天夜里,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觉全身不舒服,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想动,动不了,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我塌侧,我潜意识的想出声,奈何无论如何努力,依然出不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幽幽醒来,见得容夕与至清神色担忧的候在我塌侧。俩人见得我醒来,惊喜道:“娘娘,你可终于醒来了?”至清到底年轻经事少,眼泪水不住的淌下,偷偷的侧过脸用绢子拭去。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她们,疑惑问道:“本宫怎么了?”

容夕深吸口气,道:“娘娘,你昏迷了整整两天一夜了。”

我听得,心徒地一陡,疑惑道:“为什么?本宫只是感觉自己睡了一觉罢了。”

至清红了眼圈子道:“前天晚上奴婢守夜,到了天已大亮时,娘娘你依然还没醒来,奴婢甚少见娘娘睡得这么长的时间,便掀帘子去看了。不想娘娘却依然睡得熟,奴婢以为娘娘只是贪睡,便不敢叫醒娘娘了。谁知到了中午,娘娘依然没有醒来,奴婢就知dào

出事了。找忙唤人找了周太医来看。”“娘娘居然是陷入了昏迷,奴婢当真吓坏了。”

我蹙蹙眉问道:“本宫好好的怎会突然昏迷呢?”

容夕道:“周太医来瞧过,说娘娘这是中风的前兆。”

我大吃一惊,道:“本宫才三十出头,怎么就中风前兆了?”中风向来是发生在老年人中的,而我今年才三十三岁,怎的就有中风前兆了?

容夕道:“这个周太医也说是因人而异。”

容夕与至清神色溢满担忧,容夕顿一顿道:“娘娘,你在晕迷中,奴婢去禀告了皇上,皇上问过后,说待你醒来,就去通知他。”

我听得,心头冷冷一笑,他若真关心我,何必待得我醒来再禀告,嘴里只道:“去吧。”

大半个时辰后,康熙便来了,我连忙要下塌去请安。

只见康熙神色略微尴尬,语中更是多了几许客气,道:“你病中,就不必了。”

我见状,也沉默了,我与他,纵然有过许多次的矛盾,我心里也不复有他的位置,可是,两人间何曾有过这种尴尬。感动空气在静止,便只垂眉敛首,低声道:“谢皇上。”

康熙坐于我塌侧,问候我几句,李德全进了来,欲言又止的道:“皇上。”

康熙神色一凛,问道:“什么事?”

李德全歉然的看我一眼,转而恭声对康熙道:“春禧殿来话说,欢常在身子极度不适。”

康熙听得,蹙蹙眉问道:“怎么了?”

李德全道:“来禀的宫人说,欢常在今天晨起便觉得极度不适。”

康熙担忧道:“怎会这样?”

李德全道:“这个奴才暂时不知dào

。”

康熙转过看一眼我,我见着他神色担忧的,他呆在毓庆宫也是尴尬,便道:“既然欢妹妹身子不舒服,皇上还是去瞧瞧吧。臣妾已然没事了。”

康熙听得,点点头,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朕过几天再来看你。”

康熙三十三年十月二十六日,欢常在晋位欢贵人,乔答yīng

晋位乔常在。欢贵人与乔常在盛宠,其次是悦妃,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康熙三十四年春天。

这日,我与欢贵人在慈仁宫陪着孝惠皇太后说话,青蒲姑姑急匆匆的进了来,神色凛然的禀道:“太后娘娘,不好了,皇上把大阿哥打入大牢了。”

我听得,心头一陡,孝惠皇太后急声问道:“怎会这样?”

青蒲姑姑道:“听说是大阿哥暗中结交朝臣弹劾太子,皇上因而大怒,下令把那朝臣与大阿哥一同打入大牢。”

孝惠皇太后心急如焚,道:“孩子不听话,好好教便是了,怎的就打入大牢了呢?”顿一顿又道:“走吧,去陪哀家去见一见皇上。”

欢贵人听得孝惠皇太后的话,屈膝一礼,道:“太后娘娘,臣妾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后宫不得干政,大阿哥入大牢,虽说是后宫之事,可也涉及朝政,欢贵人避嫌,也无可厚非。但我是摄六宫事之人,既然孝惠皇太后要去,我也就只能跟随而去了。

待我与孝惠皇太后一同来养心殿,康熙虽怒,可见得孝惠皇太后到来,脸色也就缓和了不少。一番请礼问安后,孝惠皇太后直接了当的问康熙,道:“哀家在慈仁宫听闻大阿哥入大牢了,心里焦急,便来养心殿了。”

康熙听得,愠声道:“大阿哥在军营里就开始结党营私,现在召唤回京了,依然不知悔改,实在让朕心凉。”

孝惠皇太后听得,叹息一声,道:“惠妃去世的早,没娘的孩子难免叛逆,好好管教便是了,皇上何必如此大怒呢?”

康熙道:“身为大阿哥,不给众位幼弟做好榜样也罢了,还带头结党营私,可在可恶。”“若朕不罚他,无规矩不成方圆,日后如何管教其它阿哥?”

孝惠皇太后道:“纵然如此,但亦不必打入大牢啊,拘禁在自个儿的殿中,慢慢教便是了。”

康熙沉吟一会,道:“皇额娘,朕主意已定,不用再劝了,儿子知dào

您老心疼孙子,儿子会看着办的。你年事已高,就不必操这个心了。”

康熙话已至此,孝惠皇太后还能说什么,神色微凛,叹息一声,道:“那哀家先回去了。皇上日理万机,也要好生保重才好。”

康熙恭声道:“恭送皇额娘。”

215 石三小姐求助

送了孝惠皇太后回慈仁宫,我见天色尚早,便与容夕一同去走走。大阿哥被罚入大牢,我虽没用心去栽培过他,可众位阿哥中,现下只有大阿哥能助我一二,所以,我总要想办法救大阿哥出来。我亦很清楚的知dào

,以大阿哥的力量终是不够的,若太子自己做下伤康熙心的事,大阿哥在一旁从中作一二,才能有所收效。

我苦心安排太子妃在太子身边,她却是那样的不中用,三尺白陵就了结了自己。想及太子妃,难免会想到石三小姐,那个与太子妃同父同母,性格外貌却截然不同的石三小姐。素来听闻太子妃与石三小姐姐妹情深,太子妃的自谥而死,石三小姐的心思会如何呢?如今之计,只有一试了。回到毓庆宫,我让容夕传话出去,让石三小姐明天中午进宫来一聚。

翌日中午,石三小姐便来了毓庆宫,见着我,依然恭敬有礼的行礼问安。

我很是客气的含笑道:“石三小姐不用客气。请坐吧。”话落,状似不经意的打量一眼石三小姐,只见她双瞳剪水,明眸皓齿,虽比不得太子妃的美貌,却有种与生俱来的刚毅的气质,抿嘴不语时,让人觉得沉寂高冷。太子贵为大清朝的太子,身边难免都是巴结奉承的。石三小姐这一气质,或许能助她到太子身边。太子年纪虽小,却极重情色,若石三小姐刻意修饰,未必就不能入得太子的法眼。石三小姐与太子妃姐妹情深,若她以一颗仇恨的心侍候在太子身边,能助我的夺储计划呵。

石三小姐恭声道:“不知皇贵妃娘娘召臣女入宫,可有吩咐?”

我怜惜的看一眼石三小姐,淡淡叹息一声,道:“也没什么事,本宫就是昨天梦到了太子妃,心里挂念,便找石三小姐来陪着说说话罢了。”

石三小姐听得我提及太子妃,红了眼圈子,道:“家姐福薄,年纪轻轻的就去了,还惹娘娘伤心,实在不孝。”说罢,咽喉发硬的紧蹙着眉看向远方。

我长长的叹息一声,道:“若那孩子能留下,太子妃终不会想不开呵。”说罢,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石三小姐。

只见石三小姐嘴角微微上扬,若有所思的道:“真zhèng

让她伤心的,不全是那孩子的离世,而枕边人的心呵。”我当然明白,这种心伤心死的感觉,多年前,我便尝了个透了。

我听得,颇有同感的道:“或许吧,作为女人,孩子与夫君一样的重yào

。”顿一顿又道:“太子日后登基,便是大清国的皇帝了,太子妃到时总会追封为皇后,或许到那个时候,太子妃泉下有知,会欣慰点吧。”

石三小姐冷冷一笑,道:“人都死了,死后阴封又有何意义呢,说到底,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看得石三小姐的气愤,我心里也略略有了底。

我叹息一声,道:“太子妃性子柔弱,若能像石三小姐一样刚毅,或许便不会是如斯下场了。”“作为太子妃,却要看侍妾的脸色,还因侍妾的妒忌而失了亲生孩儿,这叫温婉谦柔的太子妃如何承shòu得了呢?”“本宫闲暇时想想便觉得心痛不已。”

果然,石三小姐听得我的话,神色一凛,沉吟一会,忽的跪拜下去,道:“臣女有一事请求,还请皇贵妃娘娘施怜。”

我佯装微微惊愕,问道:“行这么大的礼,什么事呢?”说罢向容夕挥挥手,道:“快快扶石三小姐起来。”

容夕听得,便过去欲要扶起石三小姐,石三小姐却不愿起来,道:“娘娘,还请听臣女先把话说完。”“臣女知dào

这不该,可奈何失姐之痛实在难奈,还请娘娘应允才好,臣女若大仇得报,愿一辈子跟在娘娘身边做牛做马来回报娘娘。”

我疑惑问道:“可是什么事呢?”石三小姐果然是因失姐之痛而心存怨怼,这于我,是好的。

石三小姐道:“还请皇贵妃娘娘助臣女入主太子府。”

我蹙蹙眉问道:“为什么?太子妃在太子府里自谥而去,太子府的生活之艰难可想而知,你还要去涉足么?”太子重情色,贪新厌旧,这么些年,众人都是有耳闻的,而石三小姐身为太子妃的亲妹妹,自然比其他人更清楚。

石三小姐感激道:“臣女知dào

娘娘心地慈仁,但自家姐去世后,母亲便日夜痛哭,不能自已,每每想及家姐是遭人所害,就心痛难奈,而害死家姐的人,却还好好的。臣女与母亲实在心痛呵。”

我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太子妃离世,已是事实,你又何必赔上自己呢?”“本宫爱惜太子妃,你是太子妃的亲生妹妹,本宫自是不愿看着你走了歪路的。”顿一顿又道:“你回去吧,本宫是不会助以身拭险的。”

石三小姐听得,急了,忙磕下头,道:“娘娘,家姐含恨离世,叫臣女这当妹妹的如何能安生呢?”说罢,连连磕下头去。一会,便见得额上渗出丝丝血渍。

我下去扶起她,怜惜道:“你的心,本宫又何尝不懂呢?只是,他是太子,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太子妃离世,本宫也气愤伤心,可又能如何?本宫再重yào

,终究比不上太子。”

石三小姐道:“臣女明白,可臣女还是厚颜请求娘娘。还望娘娘成全。”

我微微沉吟一会,道:“本宫身居深宫,能助你的只是在皇上面前劝说几句罢了,其余的还是要靠你自已,你懂吗?”

石三小姐脸色微喜,道:“臣女谢皇贵妃娘娘的恩德,臣女定终生铭记。”

我点头道:“但你也要适好而止,知dào

吗?太子毕竟是大清国的太子,未来的皇上。现下若皇上真动怒,于太子的太子之位总是有影响的。”言下之意,告sù

石三小姐,若太子闯下大祸,许能撼动他的太子之位。

石三小姐不答我,只屈膝一礼,道:“皇贵妃娘娘请放心,臣女会掂量分寸的。”顿一顿又道:“皇贵妃娘娘心慈仁善,听闻八阿哥也是温谦有礼的,且很是很皇上欢心,臣女恭祝八阿哥前途无量。”

石三小姐果真也是个聪明人,我心头甚是赞许,嘴里只道:“本宫出身低微,自知为人之不易,因而对八阿哥自小的教育便是以最低处出发,久久而之,八阿哥也算是懂得一二罢了。”的确,八阿哥今年十四岁,待人接物更是大度得体,听闻朝中不少大臣都在暗地里赞许八阿哥,只是,赞许之余,难免又谈论到我的身世,又是一阵阵叹息。

石三小姐深意的看我一眼,道:“这都得娘娘的良好教导呵。”

一个多月后,一日午间,我在练字,容夕来告至我道:“娘娘,听闻今天早上太子去向皇上请旨册立继太子妃。”

我听得,缓缓抬头看向容夕,容夕深意一笑,会意道:“是石三小姐。”

我微微一笑,石三小姐果然有几分能耐,这么短的时候便能怂恿太子再次立妃。问道:“那皇上反应如何?”

容夕道:“皇上自然大怒,把太子训责了一顿,让太子回去了。”“听闻太子离开养心殿时是脸色铁青的。”

我满yì

道:“石三小姐果真比她姐姐聪明多了。”

容夕点头,别有深意的道:“石三小姐是聪明,可太子也太‘糊涂’了。”

我懂容夕的意思,太子妃死于非命,现下太子又要请旨册立太子妃的亲妹妹为继室,莫说是康熙会大怒,此事传到朝中,想必朝臣们也是一番大反应呵。我道:“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呵,更何况是个有备而来的美人。”顿一顿问道:“大阿哥在牢里如何了?”

容夕道:“大阿哥按娘娘的吩咐,每天安静的在牢里读书。”大阿哥刚下大牢时甚是抵触,我吩咐了容夕去安抚他,并把我欲要救助他的主意告sù

他。他倒听话,果真遵照了我的主意,接下来每天不吵不闹的在牢里静心读书。

我点头,道:“那就好。”大阿哥虽营私结党若得康熙大怒,可终究未闯下大祸,只要大阿哥表现诚心悔改,康熙总不至于过度为难了自己的亲生孩儿。

抬眸看一眼窗外,问容夕道:“明天就是初一了吧,后宫嫔妃许久没有集体烧香祭神了。吩咐下去,明天合宫嫔妃到法华殿酬神诵经。”康熙冷落我已久,若要成就大计,他的恩宠是必不可少的。这些年,仿佛都在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呵。

容夕问道:“娘娘可是有意要救大阿哥出来?”

我点头道:“太子现下被石三小姐迷住,正是大阿哥可以作为的时候,阿哥中,大阿哥年龄最大出野心最大,三阿哥到底是本宫调教了这么多年的,再说,他也无意争储,四阿哥是德贵妃的孩子,自小就跟本宫不熟悉,因着德贵妃的事,更是心有芥蒂。五阿哥与三阿哥一样,性子淡薄。”

216 新太子妃

顿一顿,我又道:“余下几位阿哥年龄尚小,现下就只得大阿哥能为本宫所用呵。”所以救大阿哥是必行之举。

容夕担忧道:“可大阿哥性子冲动且暴戾,奴婢担心……”

容夕的担忧我当然懂得,只是太子自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几乎不可撼动,现下,好不容易有石三小姐在其身边迷惑,所以此刻我最需yào

的是大阿哥这样冲动暴戾的人。道:“太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又岂是一个大阿哥可以抗衡的,只是,现下本宫就需yào

这种‘过墙梯’,能为本宫所用,却不致于碍了本宫的最终目的。”

容夕明白了我的意思,屈膝一礼,道:“那奴婢就去传旨到各宫,顺便准bèi

明天焚香祭拜之事。”说罢,待得我同意,便下去了。

翌日,我起个大早,一番焚香沐浴后来到法华殿。见得德贵妃已跪立在前了。德贵妃听得我的脚步声,微微转而头看向我。

数月没见,德贵妃仿佛苍老了许多,许是因为吃斋念佛有些时日了吧,眉宇间倒有些淡然宁静。见着我,淡然一礼,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面对她的恭逊淡然,我心头到底微漾,只是,想及她过往的种种,依然是厌恶反感的,嘴里只淡声道:“免礼吧。”

不久,嫔妃们也来齐了。

一番焚香拜祭后,我便领了众嫔妃到慈仁宫给孝惠皇太后请安。心知如无意wài

,康熙下过早朝后都会来向孝惠皇太后请安问礼。

果然,众嫔妃坐下陪着孝惠皇太后说了一会子话后,便听得门外小太监高声禀道:“皇上驾到。”

我连忙领了众嫔妃起身接驾,忽的,一个站不稳,脚裸一崴,整个人便直直的向前扑了下去。与此同时,康熙携了李德全进了来。康熙见状,连忙大步迈前,扶住了我。

我瞬间红了眼圈子,只见他神色一凛,柔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热泪盈眶看向他,歉然道:“臣妾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把我扶至椅子上坐下,关切道:“今天祭拜,你起得早,又忙了这么些时间,肯定是累了。现下崴了脚,要快快传太医来瞧瞧才好。”顿一顿,转而向孝惠皇太后道:“皇额娘,儿子与良儿先回毓庆宫了,待会儿再来陪皇额娘可好?”

孝惠皇太后微笑道:“哀家有众嫔妃陪伴着就好,你好生与良儿回去吧。”

回到毓庆宫,周冉已在候着了,给我检查一番,禀道:“皇贵妃娘娘是扭伤脚筋,只需静养几天便好。待会微臣开些散瘀的药熬了水浸泡一会就好。”周冉行一礼,便随容夕去了。

康熙听得,对我道:“良儿,你没事就好。”

我泪水盈眶,忧伤唤道:“皇上。”

康熙拥住我,替我拭去眼泪水,道:“摔痛了吧。”

我缓缓抬手,抚摸着他的脸,满满的怜惜问道:“这些日子来,皇上一切可好?”

康熙按住了我的手,叹息道:“朕不好。”“太子与大阿哥让朕不省心,也没你在朕身边,朕每天都活在孤寂里。”我心里暗忖:于他,我再如何重yào

,终究重yào

不过他所谓的颜面与尊严。隆科多与德贵妃的事,本就是我与康熙“无意”撞见的,而隆科多逼他立誓,我也无可奈何,他却为此不愿相与我。终究我在他心中不过如此。

我叹息一声,道:“臣妾每当与皇上有冲突的时候,臣妾总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以嫔妃对皇上的心态去对待呢?若真如此,那良所有的冲突与矛盾也就不成问题了。可到了心底里,终究做不到呵。”“皇上是否也与臣妾一样?”

康熙沉吟片刻,叹息道:“良儿,整个后宫,终究只你待朕最真心。”

这天后,我又能随意出入养心殿了。

这日,我来到养心殿,见得康熙在批阅折子,我静静的坐于下首在看书。

李德全进来禀道:“皇上,这些日子来,大阿哥总是往藏书阁里借书,牢里的侍卫来禀,大阿哥日以继夜的看,怕伤了身子,请示皇上还要不要继xù

借书给大阿哥?”

康熙听得,抬眸看向李德全,道:“大阿哥都看过什么书了?”

李德全微微一笑,道:“回皇上,大阿哥借的都是一些仁孝厚德类的书。”

康熙微微一沉吟,道:“去传大阿哥来养心殿吧。”李德全得令便去了。

好一会,大阿哥便一身牢衣的随李德全进了来。一进来,便行叩拜大礼,恭声问安道:“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哥万福金安。”

康熙不唤起,沉吟一会问道:“这些日子,你呆在牢里,可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了?”

大阿哥歉然道:“这些日子,儿臣在牢里看过一些书,明白了自个儿的所作所为给国家,给幼弟们带来多坏的影响,儿臣自知大罪,还请皇阿玛降罪。”大阿哥语词诚恳,康熙听得颇为动容。

康熙满yì

的点点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你经lì

过这段日子后,能从此洗心革面,为弟弟们做好榜样才好。”

大阿哥恭声道:“儿臣遵命。”

康熙道:“你回阿哥所里去吧。”大阿哥谢过恩便下去了。

我见状,含笑道:“皇上的一番良苦用心,大阿哥当真受益匪浅。”

康熙叹息一声,道:“他们都已然长大了,他们的心思朕无法制管,希望众位阿哥都能严明律已,好让朕省心点吧。”

如是几日,大阿哥来毓庆宫向我请安,容夕挑了帘子进来,见着大阿哥在,欲言又止道:“娘娘,太子被罚跪在养心殿门外。”

我微微惊愕问道:“为什么呢?”

容夕道:“听闻是皇上交待的事,太子一连多次都没有执办,皇上大怒,便罚了太子思过了。”

我听得,叹息一声,看向大阿哥道:“此事你怎么看?”

大阿哥眼神忽的犀利了起来,沉吟片刻道:“太子沉迷酒色,只怕是淹没于烟花美酒中而忘却了吧。”

听得大阿哥的话,我心头暗忖,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牢里的日子并未让大阿哥有所反省,反而令他更憎恨太子。我道:“皇上年纪已渐渐大了,总希望太子能争气,不想太子却惹皇上生了这样大的气。终让皇上伤心呵。”

大阿哥深意的看我一眼,道:“皇阿玛宠爱太子,自是孝诚仁皇后的缘故,皇阿玛偏执,儿臣却觉得,大清朝的皇帝,能者居之。”我听得,沉默不语,大阿哥见我沉默不语,行一礼,道:“良娘娘,儿臣告退。”

翌日,消息传来,皇上准许太子册立石三小姐为新的太子妃。

我在毓庆宫听得,微微一笑,道:“石三小姐当真能耐,这么难的事,都被她做下来了。皇上妥协让步,当真不易。”

容夕微微一笑,道:“说到底,都是皇上对太子的过份溺爱罢了。”

时间飞逝,康熙三十五年,大阿哥渐得康熙欢心,屡次立功,晋位贝勒。几天后,欢贵人晋位欢嫔。因晋了嫔位就是主位了,便挪宫到春禧殿的正殿。六宫同贺。

我笑盈盈的坐于春禧殿上首与众嫔妃笑盈盈的说着话,忽的,眼前一黑,有点窒息的感觉。我深呼吸口气,一会才缓和过来,欢嫔见状,忙关切问道:“皇贵妃娘娘,你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苦涩一笑,道:“还好。”自那次昏迷后,我不时有感觉眼前一黑,转而呼吸困难的感觉。且这两天逾加严重。

回到毓庆宫,传了周冉来,周冉诊查了一会,恭声禀道:“依照娘娘的脉像来看,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血虚罢了。开些药好好滋补一番便可。”周冉的医术我是信得过的,便让元冬随周冉回太医院拿药了。

容夕见得周冉离去,疑惑问道:“娘娘,这些日子你身子如斯不适,周太医却说是血虚。”

我淡笑道看容夕一眼,道:“周冉的医术本宫是信得过的,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吧。”

容夕听得,沉吟住了,道:“那这段时间,娘娘就不要过于操劳了,好好将养些日子可好?”顿一顿又道:“毕竟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我长长的叹息一声,道:“生活在这宫里,岂有安心将养的可能呢?”石三小姐好不容易才册为太子妃,如斯大好机会,我又怎能错过?再说,大阿哥现下得康熙欢心,而太子也是有所松懈的时候,是机有可失,时不再来的时候呵。

容夕劝我道:“可是,娘娘,身子才是最重yào

的啊。”

我道:“本宫只有八阿哥一个孩子,只要八阿哥好,本宫纵然辛苦一点也是无所谓的,本宫不怕辛苦,只要辛苦得有价值便好。”

容夕知dào

劝不住我,也只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既然劝不住娘娘,那奴婢唯有忠心不二的追随娘娘便是了。”

217 元冬假意摔倒

听闻石三小姐入府后,便得专房之宠,太子亦从此不愿再涉朝中事,慢慢的便消怠下去。康熙劝阻几次无果后,耐性就用光了。便把太子拘禁在阿哥所。大阿哥在我的指引下,渐渐得康熙信宠。一时间,朝中些许大臣转而支持大阿哥而弹劾太子。

而后宫中,欢嫔晋位欢妃,我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一时间,欢妃一枝独秀,康熙除去有一两天来毓庆宫与咸福宫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往欢妃的春禧殿去。

这日,晨起,我感觉胸口压闷,忽的一股鲜血冲候而出。“哇”的一声,吐到地上。容夕见状,吓坏了,忙道:“娘娘,你怎么样了?奴婢现下就去请太医。”

我实在难受,点头道:“去吧,快去快回。”容夕听得,急忙退下了。

好一会,周冉来了,给我诊断一番后,恭声道:“娘娘,你这是心抑所致,微臣之前已告sù

过娘娘,娘娘的病要放宽心好生将养才好。要不然,只会愈加严重。”

我定睛看向周冉,他的话许在理,可终究牵强。周冉恰好微微抬眸看向我,正好与我四目相接,立马把目光移开。我对容夕道:“打发人到外面去,守着门,别让人进来。”

周冉听得,脸色溢满疑惑。待得只剩下我与容夕、周冉三人时,我缓缓道:“周冉,你还不愿意跟本宫说实话么?”

周冉听得,神情一凛,迟疑道:“微臣不懂娘娘的意思。”

我缓缓道:“本宫的身子,本宫自是清楚,只是,咱们交情多少年了。本宫的性子你自是清楚。你还要瞒着本宫吗?”这些年,我也番看过不少的医书,知dào

自己的病情并非周冉所说的心抑所致。只是周冉与我相交多年,到底不愿去疑心他罢了。如今身子虽越来越感觉不适,到底念在过去的交情上,我实在不愿为难他。

周冉听得我的话,沉吟一会,道:“娘娘,微臣该死,微臣不敢求娘娘饶恕,只求娘娘处死微臣,饶了微臣的兄长。”

我淡声道:“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周冉迟疑一会,道:“既然娘娘已有察觉,微臣不敢再瞒着娘娘。”“微臣的兄长实在不争气,一次与宫女私相授授时被欢妃娘娘捉住了把柄,兄长为掩盖事实,便来求微臣,要微臣给娘娘诊查时,不把真相告sù

娘娘。开始微臣是不愿的,可后来欢妃娘娘逼死了宫女以来要挟兄长。微臣与兄长自小兄弟情深,实在不愿兄长有事,只好如实做了。”

我听得,心徒的一陡,与周冉有十多年的交情,不想他依然有出卖我的时候,我深呼吸口气,问道:“你真的就那么希望本宫死吗?”

周冉忙摇头道:“微臣实在不愿,娘娘所服下的药量微臣有细斟酌过的,娘娘面子里虽是不舒服,可对娘娘的贵体并无多大损伤。”顿一顿又道:“所以微臣总是劝娘娘放宽心将养,便是这个原因了。”

我问周冉道:“那你兄长现下如何了?”

周冉答道:“他现在依然在欢妃娘娘的掌控中。幸好还有几月便能离职出宫了。”“求娘娘处死微臣,饶过兄长。”

我实在伤心,道:“你下去吧,这十多年的交情,你终究辜负了。”“你是小意心爱之人,本宫不会为难你。”

周冉听得,沉吟一会,道:“娘娘大度仁德,微臣向来知晓,兄长在欢妃娘娘手中,微臣一介小小的太医,实在奈何不了她。只是,微臣也知dào

,欢妃娘娘羽冀渐丰,且此人极有心计,微臣怕他日她也会来伤害娘娘。”“所以,微臣也趁人不备时,偷偷在欢妃娘娘的安神汤里加了避子的药材下去。”周冉在宫中多年,自是清楚,没有子嗣的嫔妃,皇上的恩宠,终究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我神色一凛,道:“当真?”

周冉道:“微臣不敢欺瞒娘娘。悦妃娘娘先天性不孕,而欢妃娘娘盛宠无子,正是这避子汤所致。只是,只要她敢做伤害娘娘的事,微臣绝不会让她再有怀有皇嗣的机会。”

我问道:“你兄长事发,为什么不来找本宫?只要本宫能相助于你的,总不会袖手旁观。”

周冉苦涩一笑,道:“娘娘上次冒险救兄长,兄长却依然如此的不争气,微臣实在没脸再厚颜请求。微臣私心想着,待得兄长离职之后,绝不会再受欢妃娘娘所要挟。”

周冉的话,自是有几分可信的,可也不能全信。我略略思索一会,道:“你先下去吧。”

周冉略略思索一会,道:“娘娘,恕微臣多嘴一句,虽微臣一直谨慎下药,只是娘娘仿佛之前服用过些催化药效的药物,还请娘娘多多留心宫中人才好。”顿一顿又道:“微臣实在羞愧难奈,若娘娘有吩咐,微臣自当拼死效忠娘娘。”

待得周冉离去,我问容夕道:“此事你怎么看?”

容夕沉吟一会,道:“与周冉交情十多年,周冉的为人人品是不赖的,只是,人就是这样,面对一个‘情’字时,往往难以取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周冉临走前说的,毓庆宫有可能出了内奸,咱们试试便可。若真如此,可见周冉的话有几分真。”

我略略思索一会,觉得容夕的话也在理。这些年,周冉是如何相助于我,我自是清楚的,问句心底话,我实在不愿因着一件事,就质疑一个人的本性,更何况这人是与我相交十多年的“朋友”。我问道:“那你觉得如何去试呢?”

容夕冷冷一笑,道:“娘娘,你可还记得多年前波斯进贡了一瓶‘心水’,是用来调教鹦鹉的,当时波斯使者说,只要喂与鹦鹉喝下一点,便能教鹦鹉说真心话。咱们不妨把这‘心水’用在宫人身上。当然只能吓唬他们,正所谓做贼心虚,咱们仔细留意着便可知一二。”

容夕顿一顿又道:“若娘娘也觉得此法可行,奴婢待会儿便去传毓庆宫众人来,把这事告sù

他们,若谁想要逃,便是做贼心虚。”

我细细的思量一番毓庆宫里的每一个宫人,并没感觉不妥,便只好道:“这方法也不错,之前咱们没有过丝毫怀疑人的痕迹,现下忽然来个袭击,倒了不失是个方法。”

一会,容夕便把毓庆宫的宫人唤齐了到正殿,众人不明所以,只战战兢兢的跪伏着,垂眉敛首的待候我发话。容夕阴冷着声音,指着案上的八只酒杯子,道:“这杯子里盛的是外国使者进贡来的‘心水’,此水喝下去,去扰乱人的正常心智,若无愧于心的,喝下去自是不会有事,若做下亏心事的人喝下去,便会面红耳赤。现下,你们每个人都去喝一杯吧。”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我阴沉着脸定睛看着众人,只见他们与旁边的相互对视一眼,复又低下头。容夕见状,道:“你们都不愿意喝吗?”

众人听得,忙磕头,道:“奴婢不敢。”

这时,元冬上前一步,道:“娘娘,奴婢愿意头一个试,以示对娘娘的忠诚。”

我嘴角微微上扬,满yì

的点点头,元冬待得我同意,便缓慢上前。众人摒住呼吸齐齐看向她。忽的,元冬一个踉跄,直直的扑到案子上去,八只酒杯与此同时瞬间摔落在地。

元冬见状,状似被吓住了,忙过来跪伏在我跟前,歉然请罪道:“求娘娘降罪。”

我心头一计,冷冷一笑,对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元冬留下。”

待得众人离去,我冷眼瞧着元冬,怒道:“你当真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向本宫下毒?”

元冬无辜的看着我,眸中溢满惊悚,忙道:“娘娘明鉴啊,奴婢刚才真的是不小心摔倒的。”

我冷冷一笑,道:“本宫虽已入宫多年,但也在蒙古生活过不短的日子,蒙古人善长摔跤,本宫很是清楚哪个动作能使人摔倒,哪个动作不会使人摔倒。刚才你假意摔倒时,本宫是仔细的看得真真的。本宫劝你还是说实话吧。”

元冬再想狡辩,我出言阻止她,冷声道:“你不必再狡辩了,从实招来,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周冉都已经招了,你还不愿意招吗?”

元冬听得我搬出周冉,果然面如死灰,冷眼看向我,道:“娘娘真的好厉害,居然能使周太医从招。”顿一顿又道:“既然奴婢落在娘娘手中,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我蹙眉看向元冬,顿一顿道:“你谋害本宫,你觉得这是你一个人便可承担得起的吗?据本宫所知,你家族里的人可不少呵。当然,你现下也可以选择自戕,来个死无对证,但本宫告sù

你,本宫要想治你家族的罪,自然有一万个方法。本宫在皇上身边多年,惩治你们一个包衣家族,这点本事本宫还是有的。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218 了结元冬

元冬听得,凛然一笑,面无改色道:“皇贵妃娘娘,今天奴婢谋害你,又落到你手里,自然会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许说,当奴婢踏入毓庆宫的那一刻起,便已作最坏的打算了。当初族人把奴婢送到毓庆宫来,就是为了让奴婢能为家族谋个好前程。”冷眼看我一眼,又道:“娘娘,你生活宫中多年,宫里的尔诈我虞,你自是最清楚不过了,试问,你又何尝没有为了自个儿的前程而机关算尽呢?今天奴婢落到你手上,证明奴婢道行不足,奴婢输得心服口服。”“至于你要告发奴婢的族人,奴婢无可奈何,他们把奴婢送进宫来,便应该知dào

会有这么一天了。奴婢输了,他们也输了,现下是我们为自己的赌局付出代价的时候呵。”

我定睛看着元冬,她说得的确对,这些年,我又何尝不是天天与人相争斗呢?若有一天,有个比我道行深的人出现,那个时候,我也是要为自己的赌局付出代价呵。只是纵然心中清楚,却绝不会轻饶过对我下毒手,出卖我的人。冷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年纪不大,却能把现实看得如此透彻,实在难得。”

元冬冷冷一笑,道:“娘娘你又何尝不是呢?奴婢听闻娘娘你晋封时才十八岁,却能一举晋为贵人,且又以最快的速度晋位妃位,瞥开权利,奴婢心底实在对娘娘钦佩无比。”说罢,跪伏下去,磕一记响头,又道:“奴婢无话可说,求娘娘赐死。”

元冬年纪轻轻的,面对生死,却毫无惧色,这些年的相处,她的能力我也是清楚的,想及深处,难免有几许感叹,若她忠心于我,未必就不能成为另一个容夕或月娴,且自月娴出嫁后,我便有意寻觅助手,这两年来,我也有意提携元冬,终究可惜了。问道:“慕容官女子之事,也是你与欢妃策划的,对吗?”

元冬道:“是的,若非如此,奴婢又岂能搏得娘娘你的信任呢?”当时情况危急,幕容官女子也有可能一刀就刺死元冬,元冬却勇敢的为此一搏,这勇气,又岂是一般女子可比?

我问道:“这些年,本宫待你不薄,因着你做事利落,本宫在皇上面前也提携了你那位内务府总管,欢妃到底开了什么样的条件,让你出卖本宫投向她?”

元冬苦涩一笑,道:“欢妃的条件并不诱人,放眼整个后宫,皇上先先后后立过多少嫔妃,可最终能站稳到现在的,只有娘娘你与宜贵妃、德贵妃。而幕容官女子带来的消息,又能使你一举扳倒德贵妃,这些年,若非宜贵妃与你交好,岂知现下会是如何下场了?所以,有娘娘你在,便无人能攀爬得上去。换而言之,要想出人头地,扳倒娘娘你,是必须的。欢妃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会在入宫后,收敛锋芒。”“当年,德贵妃用尽种种手段都不能撼动娘娘你分毫,可见,用手段对付你是占不得便宜的,唯有毒害你致死,才是上上之策。”

我冷声问道:“你久待毓庆宫,与皇上见面的机会有不少,你应该很清楚,皇上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纵然你毒害了本宫,你未必就能上位。”

元冬淡然一笑,道:“奴婢姿色平庸,这个奴婢自然清楚。只是,奴婢的家族里有的是佼佼者,娘娘你出身辛者库亦能忝居皇贵妃之位,可见皇上对情感多于门第之见。奴婢家族虽为包衣,有娘娘为例,亦不是不可能出个皇贵妃呵。”

听得,我虽怒,可依然赞许,道:“你很聪明,把问题也解剖得很清淅。”

元冬抬眸往上看一眼,继而深呼吸口气,道:“欢妃再厉害,终究比不得娘娘。宜贵妃淡然无争,德贵妃大势已去,悦妃恩宠虽可,终究无子嗣。所以,扳倒你,于有心人来说,真真是个大好机会。奴婢相信,想上位的人,都会明白这个道理。”

我不愿再听,沉吟片刻,对容夕道:“带下去,赐毒酒。”“对外宣称,元冬忽染急病暴毙。”

元冬听得,眸上掠过几许惊讶,转而回复过来,重重的磕一次响头,道:“谢娘娘。”

傍晚,容夕前来禀道:“娘娘,元冬的后事已然料理,奴婢也细细的检查了她的遗物,并没有发xiàn

有可疑的东西,便交由她家人了。”

我点头道:“元冬确实是个聪明的丫头,只可惜走了歪路呵。”

容夕叹息一声,道:“娘娘到底是仁慈的,元冬犯下祸连家人的罪,娘娘却只私底下了结元冬,如此一来,既然保全了元冬的族人,也保全了元冬呵。”元冬毒害我,若我把此事状告到康熙面前,再稍稍用心计,只怕她整个家族都不能轻易逃过。只是,做人做事,不至万不得已,我亦不愿赶尽杀绝。

我道:“罢了,人死如灯灭,元冬她也算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再说,纵然灭了她整的家族,依然会有下个虎视眈眈的家族呵。”

容夕向我投来一记赞许的目光,顿一顿又道:“如今元冬已了,那欢妃呢?娘娘可有打算?”

听得提及欢妃,我又不自禁的想及欢妃那纯净的眼睛,虽有元冬与周冉作证,可终究不愿完全相信是欢妃在操纵着这一切。道:“若欢妃真是幕后指使人,那实在是深藏不露呵。”

容夕道:“知人口面不知心呵。这宫里,又有哪个是真丄纯净的呢?”

我长长的叹口气,道:“好不容易去了个德贵妃,现下又来个欢妃,实在让人烦心,吩咐周冉,想办法了结她吧。”

容夕迟疑一会,道:“只是欢妃未必就这么好对付呵。”

我冷冷一笑,道:“本宫与周冉十多年的交情,本宫对他是那样的信任,他却在本宫背后捅本宫一刀,纵然本宫不忍心诛杀他,可终究让本宫心寒呵。”“可他是小意的意中人,本宫无从选择。”

容夕自是了解我的,恭声道:“奴婢这就去办。”待得我同意,便退下了。

如是几天,一天午间,我正在给八阿哥做衣服,八阿哥已十五岁了。他甚是早熟,康熙已慢慢让他在朝中历练着了。为此,我很是欣慰,也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正想着他,忽的,就听八阿哥的声音:“儿臣参见额娘。”

我抬眸一看,果然见得八阿哥站立在我面前,心头一凛,忽的一个不小心,手中小银针便刺到手指。疼痛让我眉头一蹙,八阿哥见状,忙过了来,执住我被刺到的手指吹吹,痛惜道:“额娘,你又是在给儿臣做衣服是吗?”“从小到大,儿臣的衣服都是额娘你做的,内务府里送来的,儿臣几乎都没怎么穿过。”“儿臣个子长得快,刚做的衣服不久,便又不合穿了,实在辛苦额娘呵。”“再说,儿臣每次见到宫人拿着内务府送来的衣衫去焚烧,便觉得可惜极了。”“所以,额娘,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辛苦的为儿臣做衣服了。”

我含笑看向他,这两年来,八阿哥无论是文学还是武术,都大有长进,每每与康熙谈及他,康熙都总是赞许的,为着有这样的儿子,我骄傲欣慰无比。道:“你是额娘的儿子,额娘每每给你做衣服时,发xiàn

尺寸又长时,心里便无比的欣慰,额娘不觉得辛苦。”

八阿哥道:“额娘心痛儿臣,儿臣自是清楚不过,只是,儿是娘的心头肉,娘也是儿的心头肉,儿臣实在不愿看到额娘辛苦。”说罢,帮我拿开针线箩子,坐到我身边。又道:“额娘,你知dào

吗?皇阿玛答yīng

儿臣,过些天便带儿臣到宫外去体察民情。”

我听得,也甚是开心,道:“你皇阿玛看重你,你定要争气,别辜负了你皇阿玛对你的期望。知dào

吗?”“到宫外去看看,会见识不少呵。”

八阿哥点点头,沉吟一会,问道:“额娘,你想出宫去吗?”“儿臣听闻,阿哥只要封了贝勒或成了亲,便可以到宫外去独自居住了。按照宫规,要是亲生儿子有了王府,额娘便能随儿子出宫去居住。”

八阿哥尚小,我暂时还不能把我的计划告sù

他,便道:“额娘与你皇阿玛生活了十多年,已经习惯了,暂时没有想着到宫外去住。”略略一思索,决定试探一番八阿哥的心思,道:“你皇阿玛国事操劳,你也要好好的学习,将来好为皇阿玛分忧,知dào

吗?可不许做下伤皇阿玛心的事。”

八阿哥一笑,道:“儿臣明白。儿臣定会恪己严明,将来好好相助皇阿玛的。”顿一顿,叹息一声,道:“众位兄弟中,皇阿玛最看重二哥,可二哥却屡次让皇阿玛生气,儿臣看在眼里,实在难过。”“若是换作儿臣,儿臣绝不会让皇阿玛生气至此的。”

我听得,心里略略有底,八阿哥毕竟年纪尚轻,不能在现下误导他,便道:“每个人都有他想要过的生活,咱们做好自己便好,自己好了,才能更好的去帮zhù

自己想要帮zhù

的人。”

八阿哥听得,一笑,道:“儿臣明白额娘的心思。”

219 欢嫔

时致八月,热气渐渐淡去,各宫走动也渐渐多起来。

这日,众嫔妃聚在我的毓庆宫,忽的,至清面色泛白,急匆匆的进了来,见着各嫔妃在,忙走近我,在我耳边低声道:“娘娘,周太医出事了?”

我听得,心头一凛,问道:“怎么了?”

至清道:“周太医酒后对欢妃娘娘的宫女做下了不耻之事,欢妃娘娘娘一气之下,把周太医罚入了慎刑司。”

周冉的为人与自制力我是知dào

的,小意离去这么多年,他都无意嫁取,现下去淫`秽欢妃的宫女?我不可置信的蹙了蹙眉,道:“这事可有传到皇上那里去?”

至清细声答道:“应该还没有,奴婢刚刚经过春禧殿见着,便赶紧来禀告娘娘你了。”

宜贵妃见状,关切问道:“良妹妹,可是有什么事?看你脸色不好。”

我深呼吸口气,道:“都是一些宫中锁事罢了。”

宜贵妃听得,才稍稍放下心来,抬眸看一眼窗外,道:“天色也不早了,出来这么些时间,也该回去了。”

众嫔妃见得宜贵妃离去,也便寻了借口一同离去了。

待得众嫔妃离去,容夕小心冀冀的问我:“看娘娘的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事?”

我阴沉着脸,冷声道:“周冉淫秽欢妃的宫女被捉,现下已发落到慎刑司。”

容夕听得,大惊失色,亦不可置信的道:“怎会这样?周太医的品行,众所周知。”顿一顿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办?”

我冷冷一笑,道:“未经本宫的同意,擅自把人罚去冷宫,这不像欢妃的作风。”“欢妃自入宫后,便收敛锋芒,言行处事很是低调,现下大张旗鼓的把一个太医罚到慎刑司,不过是告sù

外人,周冉之过份,实在让她忍无可忍?若本宫没料错,天黑前她会来毓庆宫哭诉。”欢妃擅自把周冉罚去冷宫,她岂会不知这是越权的行为。当然,但凡“戏子”,都喜欢好戏演到足。

容夕略略思索,点头道:“如此一来,娘娘若要坦护周太医便难了。欢妃这招虽险,可也实在高。”的确如此,若一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把周冉罚去慎刑司,会被人认为是任性妄为,可一个平时淡然处世,事事谦让的人,忽的做下一个“大张旗鼓”之事,往往会被认为是出于忍无可忍。

我沉思一会,道:“既然她要向本宫挑zhàn

,那本宫成全她便是了。”顿一顿,苦涩一笑,道:“这后宫的斗争,当真永无止境。”

果然,傍晚,欢妃便来了,见着我,满脸羞愧的行一礼,歉然道:“臣妾来向皇贵妃娘娘请罪,还请皇贵妃娘娘饶恕臣妾的冲动和为臣妾宫里的宫女品珍做主。”

我定睛看向她,见她眼神依然清澈,只是现下相见,让我无比反感。我不唤起,冷声道:“作为嫔妃,且忝居高位,行为如此的莽撞,当真失了女德,实在该罚。既然现下你自行来请罪了,便到毓庆宫的院子里罚跪两个时辰吧,好长长记性。”转而对容夕道:“去把女德和女训两本书拿去给欢妃念着,也好让她牢牢的记住以后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面对这种假小人,若跟她玩心机,装可怜,只会是给了她戏台,不如一针见血来得好。欢妃她再能装,位分终究居我之下。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现下,我就要用官位压镇她。

欢妃许未想到我会如此不顾情面的将她罚跪,涨红了脸,忙急声道:“娘娘,臣妾有罪,只是院子里头地面坚硬。只怕……”

我厌恶道:“正因如此,才会让你长记性,宫中规矩向来严明,今日你越矩过本宫,若本宫不加以制管,明日便会是太后,后日便会是皇上。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本宫偏坦了你,来日也难受管理后宫,你出去院子里跪着吧。”顿一顿,对容夕道:“去传各宫嫔妃来看着,以儆效尤。”

欢妃听得众嫔妃来,脸色瞬间惨白,怨恨的看我一眼,不再求饶,站起扶了贴身宫女的手出去了。至清见得欢妃出去,知dào

我主意已定,也上前屈膝一礼,道:“奴婢现下就让人传唤各宫嫔妃。”待得我点头同意,就快快下去了。

容夕见状,冷冷道:“对付这样的人,只能用强硬的方法。”嘴角向上扬扬,冷声又道:“比演技,谁比得过她?”

待得合宫嫔妃来齐,天色已全黑透了。平日里我甚少发这样大的脾气,如今罚跪欢妃,众嫔妃站在廊下均大气不敢喘的盯着。只是,有的脸色凝重,有的眉眼间溢出几许不经意的看好戏的笑意。欢妃在昏黄的宫灯下,看着更是凄冷可怜。

待得欢妃把女德与女训两书快要朗诵完毕时,康熙便携了李德全进了来。

众嫔妃见得康熙,忙行礼问安,口中齐齐整整道:“皇上吉祥。”

康熙蹙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屈膝一礼,恭声道:“回皇上,欢妃擅自罚了太医院的周冉到慎刑司,欢妃此举实在莽撞,影响甚大,臣妾不得已,只能对她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欢妃听得,忙停下朗诵,磕头道:“臣妾自知鲁莽不可原谅,只是,品珍是臣妾的宫女,臣妾身为品珍的主子,见得宫女这般受凌辱,实在伤心难奈,还请皇上恕罪。”说罢,羞愧难奈的用绢子掩面而泣。

康熙见得,脸上到底溢上几丝怜惜,我见状,忙道:“皇上,周冉若真对欢妃的宫女做下不耻之事,自有宫规管制,欢妃虽忝居妃位,但无协理六宫之权,又未经上禀审理,实在不该擅自处罚。”“周太医曾研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今天之事,若传到民间去,知dào

的是因欢妃怜惜宫人,不知dào

的,还以为皇上薄情寡义,兔死狗烹。”当年周冉的方子是救了百姓于水火之中。且周冉平日里在宫外也乐施仁德,救助过不少的患者,在民间声望极高,相信康熙对此也会略有耳闻。

康熙沉吟一会,点头道:“欢妃此事确实鲁莽。只是……”

我见状,叹息口气,忙道:“现下众位阿哥渐渐长大了,咱们身为长辈,若不给他们做个好榜样,只怕会上梁不正下梁歪呵。”大阿哥之前屡次营私结党意图对太子不利,康熙对此非常讳忌。

果然,康熙听得,沉吟片刻,道:“欢妃越权,确实该罚。就降位嫔位,以儆效尤。”

欢妃听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亦心知康熙旨意既下,不可更改,便重重的磕下头去,道:“臣妾领罪。”欢妃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dào

此刻,服软是她唯一的选择。

我问康熙道:“请问皇上,周冉之事,是否把周冉提出慎刑司审理?”

康熙点头道:“这个自然,周冉在宫中多年,医术高明,得审理清楚,若真有罪,必罚,若无罪,定要还其公道。”

众嫔妃听得,忙又跪伏下去,恭声道:“皇上圣明。”

康熙抬眸看向我,道:“皇贵妃,你协理六宫,此事便交由你去审理吧,务必要仔细的盘查清楚才好。”

我谢恩道:“谢皇上,臣妾定尽lì

而为。”顿一顿又道:“皇上,周冉罪名尚未查清,先打入大牢候审如何?”慎刑司那地方,纵然是呆一刻都让人难受,大牢虽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至少不用受人折磨及整夜不眠不休的劳作。

康熙沉吟一会,对李德全道:“去把周冉提到大牢里候审吧。”李德全得令,行礼退去了。

翌日,用过早膳,我便与容夕一同到大牢里去提审周冉,再怎么样,我都要先问个明白才能想办法营救。

来到大牢,见得周冉头发凌乱,衣衫更是肮脏不堪,我不自禁的蹙蹙眉,慎弄司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才这么几个时辰,便把人糟蹋成这个样子。多年前,因着慎刑司,我陨失了两位好姐妹,对这慎刑司,我一度甚是痛恨。周冉见着我,神色凛然,忙跪伏下去,行礼道:“罪臣参见皇贵妃娘娘。”

我听得周冉自称罪臣,心中大为不悦,道:“尚未定罪,你便先认罪了么?”

周冉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微臣实在羞愧难当。”

我深呼吸口气,不再讥讽他,只问道:“你真有对春禧殿的宫女做出不耻之事?”说罢,定睛看着周冉。

只见周冉抿嘴沉思许久,方摇头道:“微臣不知,那天欢妃娘娘的宫女来传旨说欢妃娘娘身子不适,让微臣去瞧瞧,微臣虽已万分谨慎小心,却依然着了她的道。”顿一顿又道:“当时微臣一进春禧殿,便闻得一阵幽香的味道,瞬间便失去理智了。”“待得清醒过来时,春禧殿的宫女已哭喊着说微臣趁人不备,对她做下污秽之事。”“微臣实在想不起来是否有做过。”

220 慢性毒酒

我深吟片刻,道:“不管你有没有做过,这十多年的交情和小意的份上,本宫都会想尽法子救你出去。”顿一顿,又道:“只是这宫里,你是待不下去了。”

周冉听得,凄冷一笑,道:“恕微臣冒昧一句,这宫里看似风光,实则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微臣早就厌倦不堪了。”说罢,神色复杂的微微扬起嘴角瞥向大牢外唯一透风的小窗,若有所思。

我长长的叹息一声,不知再说什么好,只道:“你就耐心的等着吧,本宫会尽早想办法让你出去的。”说罢,便要离去了。

待得走了几步,周冉低声唤住我道:“娘娘。”

我回过头去,疑惑的看着周冉,周冉深呼吸口气,压低声音道:“娘娘,你真的不愿意再相信微臣了吗?”

我微微惊愕,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周冉神色微凛,叹息一声道:“欢妃娘娘事。”

我略略一思索,明白周冉所指。周冉被欢嫔打入大牢,昨晚我也思量了许久,欢嫔利用周冉的兄长相逼周冉,让其谋害我,现下又撕破脸面陷害周冉,未尝不是有所察觉而为之呵。周冉纵然背叛了我,可问句心底话,若有人用弟弟来相要挟我,我未必就不会如他所做。不过,信任就像张白纸,一但皱了,纵然抚平,也无法回到原样了。欢嫔之事,无论周冉如何做,我都不想深究了。只道:“是欢嫔娘娘。”

周冉顿住了,神我一陡,跪伏下去,磕一记响头,歉然道:“不管如何,终究是微臣对不起娘娘。”顿一顿,抬眸深意的看我一眼,又道:“欢嫔娘娘的身子已然不能再孕育。”

听得,我心头终究有些许安慰,道:“本宫知dào

了,到时本宫也会让你兄长提早离职的。”

周冉谢道:“谢娘娘。”

回到毓庆宫,我对至清道:“去春禧殿请欢嫔与那名叫品珍的宫女来见本宫。”至清道声“遵命”便退去了。

待得至清离去,我对容夕道:“去准bèi

两杯慢性毒酒吧。”

容夕不解问道:“娘娘,这是?”

我道:“对戏子,最好最有效的方法便是直接了当的跟她解决。”

容夕会意道:“奴婢现下就去准bèi

。”

我随手拿起案几上早已备好的茶盏,深呼吸口气,轻轻的揭开盖子,捋捋茶沫儿,微微呷一口。纵然在宫中生活多年,早有免疫力,只是,终究心痛。

待得容夕端来两杯毒酒一会,欢嫔便携了一名宫女进来。见着我,忙行叩拜大礼问安,口中恭恭敬敬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奴婢品珍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我微微抬眸睨她们一眼,欢嫔果然只携了品珍一人来。心头几许满yì

,品珍并非欢嫔的贴身侍女,按照惯例,欣嫔是可以携带贴身侍女前来的,只是,我传令她带品珍,并未让她携带其他人,许是受了昨天的罚跪之鉴才只携品珍来吧。

我淡淡对对至清道:“到门外好好的守着,无论谁来,都要通报。”至清屈膝一礼,便退下了。

片刻,我唤起道:“平身吧。”

两人谢了恩便起来。我阴冷着脸看向她们,良久,方道:“桌面上有两杯毒酒,你们一人喝一杯吧,不会让你们去得太痛苦的。”

两人听得,神色一凛,瞬间脸色苍白如纸。欢嫔面色凝重的问道:“敢问皇贵妃娘娘,臣妾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赐死?”

我冷冷看着她,道:“纵然你不犯任何罪,本宫都可以赐死你,只要本宫在皇上面前有个适当的理由便可。”

欢嫔道:“官大一级压人死,位高权重的皇贵妃娘娘赐死,臣妾无力反抗,只是,天子脚下,也不是皇贵妃娘娘你可以胡作非为的。”

我听得,心头大怒,向容夕甩一眼色,容夕会意,走到欢嫔面前,快速扬起手,猛然向她那白皙的脸上甩下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欢嫔不备,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容夕出手之重,欢嫔脸腮上瞬间现出五个血红指印。欢嫔抚着挨打的脸庞,泪流面满的恨恨看向我。

我抿抿嘴,问道:“现下知dào

本宫是否可以胡作非为了吧。”顿一顿又道:“受了点教xùn

,想来脑子也清醒了。本宫问你话,你最好如实回答,若不然有你好受的。”

欢嫔眼泪水不住的流下,含泪道:“你不是已经知dào

了吗?何苦还要问臣妾,你如今这般折辱臣妾,臣妾无力辩驳。”顿一顿,冷冷一笑,咬牙切齿道:“入皇宫的女人,往往有两种人,一种是被逼无奈入宫,另一种是向往宫中生活。而臣妾,是后者。因为向往,所以才会在入宫之初处处隐忍,等待时机一举歼灭你与德贵妃。”“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你去了五台山,本想在那里命杀手了结你,谁知恭亲王却时时护在侧,使杀手们不能行动。白白错失良机。”

我听得,怒不可歇道:“向皇上告密的是你?”心头疑惑,明明德贵妃已亲口向我承认是她向康熙告密的,莫不是?

欢嫔无视我的怒气,轻轻一笑,道:“臣妾虽不聪明,但也不会愚笨到以身涉险去揭发你。”“后宫里,最毒恨你的人非德贵妃莫属,臣妾只需稍稍传递消息给德贵妃,她便迫不及待去追查了。说到底,她的智商也不过如此呵。”我心头冷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莫过于此了。在我与德贵妃斗个你生我死时,那个看似人起眼人的,才是真zhèng

的幕后操纵者。常宁成了后宫斗里的牺牲品。

我冷声问道:“德贵妃与隆科多的事,也是你透露给慕容官女子的?”

欢嫔冷笑道:“是的,隆科多因家族原因,在朝中处处失意,而德贵妃因你,在后宫里也处处失意,两个失意的人,自然天造地设。我苦心制造隆科多接近德贵妃,本想灭了你后再揭发她,谁知你却这么的顽强,始终屹立不倒。”“慕容官女子失宠,倍受欺凌,唆摆她简直易如反掌。只是,你终究命大罢了。”

我接话道:“所以,你收买了元冬利用自身之便毒害本宫,又利用周冉的兄长,要挟周冉,到最后,有所察觉时,又陷害周冉,是吗?”

欢嫔微微扬起下巴,冷冷道:“的确如此。”

我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定睛看着她的眼晴,依然是那样清澈纯净,我冷冷一笑,道:“一个坏事做尽的人,眼睛却依然能纯净的像个孩子。”

欢嫔不理会,只道:“今天,你要处死臣妾,臣妾自然无力反抗,只是,皇贵妃娘娘,当你知dào

这些时,你现下还敢处死臣妾吗?”

我略略一思索,的确,欢嫔心思缜密至此,今天我传唤她来毓庆宫,她会事先做好防备也不出奇,只是,她为什么会全盘托出呢?她明知dào

,全盘托出,我必不饶她。细细一想,瞬间明白过来,她现下,不过也是和我玩心理战罢了。道:“本宫入宫已然十多年,这十多年来,本宫仿佛都在与天斗,今天,也不防再斗一次。”转向容夕道:“把毒酒给她灌下去。”

容夕得令,微微点头,便到案子上拿起毒酒,强行张开欢嫔的嘴,欲要灌了下去。欢嫔见状,拼命挣扎着,哭喊着,道:“皇贵妃,你就真的胆大包天吗?”

我见状,对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的品珍道:“你主子即将要死了,你是要跟着她上黄泉路还是为本宫效力呢?”

品珍听得,忙跪伏下去,求饶道:“皇贵妃娘娘饶命,奴婢愿意为娘娘效力,誓死追随皇贵妃娘娘。”

我道:“那好,现下,你的主子不愿就死,若她不愿就死,便你去死,你选一个吧。”

品珍略略思索一会,深吸呼口气,猛然过去抢过容夕手中的酒杯,直接了当的把整杯毒酒灌入欢嫔嘴里,欢嫔瞬间被呛得咳嗽不止,品珍扔下酒杯,跪伏下去磕头道:“奴婢愿意永远效忠娘娘。”

欢嫔见得自己喝下毒酒,求生的本能令她拼命的抠着喉咙,欲要把毒酒吐出来。

我冷眼瞧着,不制止她。许见,她见抠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整个人瘫软在地。

我对品珍道:“你先下去吧。”

品珍听得,眸上脸上顿时大喜,忙谢恩退下。

待得品珍退下,我冷声对欢嫔道:“这叫做一山还有一山高,你以为你机关算尽,便能有坐收渔翁之利的一天了么?”

欢嫔戚戚冷笑,瞬间合上眼睛,泪流满面,道:“臣妾输了。”

我向容夕甩一眼色,容夕会意,过去扶起欢嫔,欢嫔睁开眼,冷冷看向我。

我定睛看向她,一字一句道:“在这皇宫里,你不过是其中一个可怜人罢了。同是来自蒙古,只要你不再胡作非为,本宫不会把你往死里逼,你回去吧,在自个儿宫里自行禁足半个月,好好思过。”顿一顿,又道:“最好给本宫安份些,要不然,休怪本宫不客气。”半个月,足以让欢嫔喝下的那杯慢性毒酒毒发,她毒发前,我已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周冉离宫了。经今天一举,欢嫔也未必会敢胆自行去请太医诊查。自然,我也会着人去监视着。

欢嫔惊愕的看着我,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真的愿意放过我?”

我侧过脸故yì

不看她,淡声道:“不是本宫放不放过你,是你自己放不放过自己。”

欢嫔略略思索,会意道:“谢皇贵妃娘娘。”

211 助周冉脱险

隔两天,我让至清去传令各宫嫔妃来见证审理周冉与品珍的案子。早早的,周冉与品珍便跪伏着在毓庆宫正殿等候着各宫嫔妃到来了。

我在书房耐心的练字,容夕挑了帘子进来,禀道:“娘娘,除了德贵妃外,其他嫔妃都到齐了。”

我停下笔,抬眸淡淡看向容夕,深呼吸口气,道:“知dào

了。”说罢,便扶了容夕的手出去正殿。

众嫔妃见着我,忙起身请安,口中整整齐齐问安道:“皇贵妃娘娘万安。”

我缓缓坐下,淡淡道:“平身吧。”众嫔妃谢过恩,我又道:“今天请众位姐妹前来,是让大家作个见证审理周冉与品珍之事。”

众人听得,再次齐声道:“皇贵妃娘娘圣明。”

我点点头,转向跪伏在地的周冉与品珍道:“周冉,宫女品珍说你对她坐下污秽之事,你可承认?”

周冉听得,神色微凛,道:“微臣不曾做过。还请皇贵妃娘娘明察。”

我转而问品珍道:“品珍,你状告周冉对你做下污秽之事,可属实?”

品珍面色羞愧,答道:“回皇贵妃娘娘,这两天,奴婢细心的回想了一下。知dào

是误会周太医了。”“当时奴婢生着病,周太医见奴婢可怜,许是想着医德本份救助奴婢,而奴婢却因精神紧张,一时情急,所以才会失常误会周太医,还请皇贵妃娘娘恕罪。”昨天,我便让容夕传话去品珍,让她还周冉清白,品珍一宫女,主子又已然失宠降位,她除了应允,别无选择。

众嫔妃听得品珍的话,顿时议论纷纷的,喜常在义愤填膺道:“好糊涂的奴婢,周太医向来品行端正,就因你这么一个紧张失常,便白白侮辱了周太医,当真该杀。”

逸答yīng

听得,也附和道:“的确该杀,此等奴婢,留在宫里也是个祸害。”品珍听得浑身发抖,忙磕头求饶。

我状似无意的扫视一眼众人,见得平答yīng

精神恍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唤道:“平答yīng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平答yīng

这才回过神来,神色尴尬道:“回皇贵妃娘娘,臣妾还好。”说罢,垂眉敛首的不再作声。

宜贵妃听得,忙看过去,一脸的担忧,站起屈膝一礼,道:“皇贵妃,平答yīng

这几天身子欠佳,臣妾先与她回咸福宫了。”

见得宜贵妃脸上眸上的着急,我蹙蹙眉,关切道:“那好,回去传太医瞧瞧,好生休息才好。”

待得宜贵妃与平答yīng

退下,我缓缓道:“周太医向来品行端正,品珍你却因自身问题误会周太医,幸好未对周太医造成过大的伤害,不然,你难逃其罪。你这么粗心的侍女,实在不宜再留在宫里侍候,本宫决定,将你杖打三十,驱逐出宫,永生不得再进宫。”“至于周太医,你可回太医院休养待到康复。”

品珍听得,忙磕头谢恩道:“谢皇贵妃娘娘。”纵然垂眉敛首,可依然耐不住溢出惊喜,我看在眼里,心头不自禁的多了几分厌恶。

周冉叩首,道:“娘娘,微臣虽无辜,可到底引起了不良影响,微臣愧疚,实在无颜再待在宫中,还请娘娘允许微臣辞职回乡。”

我蹙蹙眉,道:“若去意已绝,本宫待会去回皇上便是了。

傍晚,容夕来告至我,道:“娘娘,品珍受不住刑,已然去世了。”

我听得,冷冷一笑,道:“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我压根就没打算让品珍活着离开皇宫,只是,欢嫔已然降位,若我再赐死品珍,终究落个过于严厉的借口。只是,她知dào

了皇宫这么多的秘密,我又怎能让她把宫闱密事传出民间呢?便事前让容夕事先去刑房打点好。

容夕道:“的确不该留。”顿一顿,又道:“娘娘,刚才奴婢经过咸福宫,见到咸福宫的奴才都候在了咸福宫的院子里,就连宜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都一样。”

听得容夕的话,想及平答yīng

那恍惚的神色,问道:“可知dào

出什么事了?”

容夕摇头道:“奴婢不知,只是好奇罢了。”

容夕话落,至清便进了来,道:“娘娘,宜贵妃娘娘请你去一趟咸福宫。”

待得我与容夕一同来到咸福宫,见得宫人们都候在外面,便吩咐了容夕也在外头候着,独自进了去。

只见宜贵妃又惊又怒的坐于咸福宫上首,地上摔了一地的碎片,平答yīng

双眼红肿,一看便知是哭了好些时间了。

平答yīng

自那次被我罚入冷宫后,便安分了,宜贵妃也不是个性子急燥的人,现下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不解问道:“宜姐姐,这是怎么了?”

宜贵妃听得我的问话,泪水顿时淌了下来,吸吸鼻子,道:“良妹妹,请随我入寝室里说。”

我见状,心知定发生大事了,点点头,便与宜贵妃一同入了寝室。

宜贵妃关了门,坐在塌侧,羞愧道:“良妹妹,我就坦白跟你说了吧,我那不争气的妹妹她怀孕了。”

平答yīng

怀孕,宜贵妃却忧愁成这个样,我心头更是不解,道:“这是好事啊,毕竟平答yīng

已是嫔妃,有个孩子是喜事呵,怎么姐姐怎么这般伤心呢?”在后宫中,恩宠再盛,都不及有个孩子来得可靠。

宜贵妃用绢子拭拭眼泪,深呼吸口气,道:“可那不是皇上的孩子。”

我心头徒的一陡,急声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平答yīng

腹中若不是康熙的孩子,那平答yīng

便是……我不敢往下想。

宜贵妃轻轻合上眼睛,点头道:“她也实在太不争气了。”

我问道:“姐姐,妹妹我听得糊里糊涂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宜贵妃道:“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跟自个儿宫里的侍卫有了孩子,现下已一个月多了。”话落,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蹙蹙眉问道:“那姐姐跟平妹妹有何打算?”

宜贵妃又羞又恼道:“我劝她趁事情还没暴露,打落那个孽障,或许还能把事情掩过去。可她却宁死都不肯,我实在无法呵。”平答yīng

实在太任性了,作为嫔妃,与人有染,这不仅仅是她一人陨命的问题,甚至牵连到整个家族。

我微愠道:“她好糊涂呵。”

这时,平答yīng

推了门进来,急急的跪伏在宜贵妃跟前,泣声求道:“姐姐,求求你,我实在不愿打落他,他已在我腹中了,再说,他也是我与管南的爱情结晶啊,若非要打掉,妹妹我宁愿去死。”说罢,已抽泣得全身发抖不止。

宜贵妃别过脸,泪流满面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要为整个家族想想啊,此事若暴露,牵连之大,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

平答yīng

听得宜贵妃的话,凄冷一笑,忽的一个站起,狠狠的往塌边的柱子上撞去,我说时迟那时快的拉住她,两人瞬间倒地,宜贵妃也被吓着了,忙过来扶起我俩人。

平答yīng

面容扭曲的捂着肚子,宜贵妃见状,着急道:“你怎么样了?可是撞伤到肚子了?”说罢,扶过平答yīng

到塌上坐着。

待得平答yīng

稍稍缓和过来,宜贵妃歉然对我道:“良妹妹,姐姐我实在拿这个不争气的妹妹没办法呵。”叹息一声道:“还请良妹妹你施以援手,好让咱们郭络罗一族逃过此劫。”平答yīng

听得,也忙道:“皇贵妃娘娘,请你大发慈悲,不要让臣妾打掉孩子。臣妾实在不愿。”

我深呼吸口气,知dào

此事实在棘手,帮,有可能我与她们一同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可不帮,与宜贵妃姐妹多年,又实在不忍呵。

我思索一会,一字一句道:“如今之计,若想保住这孩子,只有让平答yīng

离宫。”

宜贵妃听得,神色一凛,问道:“这怎么可能?宫门守卫重重,岂能安全离宫,当初慕容官女子就是个惨痛的例子了。”

平答yīng

却像抓到根救命稻草般,问道:“皇贵妃娘娘,若能出宫,臣妾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宜贵妃喝住她,道:“住嘴。”顿一顿,转向我,道:“良妹妹,你可是有什么法子?”

僖贵妃那条密道,我是不愿告与人的,可如今事关宜贵妃与平答yīng

及郭络罗氏一族,唯有忍痛割让了。沉吟片刻,把我的想法在宜贵妃耳边低声告与她。

果然,宜贵妃听得,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法子当真可行?”

我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只有一试了,能不能成功,就看老天了。”

宜贵妃道:“那妹妹她平白无故的消失,总是说不过去的啊。”

我道:“这倒不是难事,我们找一个去世的宫女,让她顶替平答yīng

下葬便是。只要我们安排妥当,相信没有人去追究的。”平答yīng

入宫多年,本就不得康熙宠爱,若不是因着宜贵妃,众人早已遗忘她的存zài

了。

宜贵妃长长的叹口气,无奈道:“现下唯有一试了。但愿菩萨保佑吧。”

212 免死金牌

回到毓庆宫,我心中五味杂陈,容夕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她在我身边多年,深知我决定了就不再更改的个性,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神色担忧的劝道:“娘娘,恕奴婢多嘴,这可是件杀头的大事,你就是不顾念自己也要顾念八阿哥啊。”

我又何尝不担忧呢?毕竟这事若被揭发,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可是,与宜贵妃交情多年,宜贵妃把平答yīng

看得比自个儿的性命都重yào

,若平答yīng

有个好歹,只怕宜贵妃的余生都将不安乐。我深呼吸口气,缓缓道:“个中的艰险,本宫又何尝不知dào

呢?只是,本宫与宜姐姐交情多年,实在不忍呵。”

容夕再劝道:“娘娘,退一步说,纵然平答yīng

能侥幸出宫,可接下来呢?只要平答yīng

在世一天,此事就随时有可能暴露。再说,那密道通出皇宫,越少人知dào

越好。”

我自是懂容夕的意思,毕竟,这么一条通向宫外的密道,是多少稀世珍宝都不能相较的。但现下,我实在不能见死不救呵,便阻止容夕道:“好了,世间万物,有时冥冥中自有安排,老天让我们发xiàn

这密道,说不定是为了让我们救助平答yīng

的。再说,咱们留着也不一定有用处。”

容夕听得,只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奴婢就知dào

劝不住娘娘。”

我抬眸看着容夕,执过她的手,苦涩一笑,道:“容夕,你在本宫身边多年,实在难为你了。”

容夕脸上也溢上淡淡的苦涩的笑意,道:“能在娘娘身边侍候,奴婢不委屈。”

在皇宫,几乎每个角落有都无数双眼睛盯着,既起了让平答yīng

离宫的主意,便刻不容缓了,想及那名叫品珍的宫女,我对容夕道:“去打点下吧,让那名叫品珍的宫女替代平答yīng

。”

容夕得令,道:“待天色黑透了,奴婢便去打点。”

翌日,我刚睡醒,至清便挑了帘子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知何事,这样一大早的,平答yīng

因病去逝的消息到底晦气,至清自是为难。说吧,怕晦气,不说吧,我摄六宫事,终不可。我不理会她,只装作无事,良久,至清咬咬牙,下了决心般,道:“娘娘,锦撷宫来消息,说平答yīng

昨晚去世了。”

我听得,回过头看向至清,只见她垂着头,脸微微发红,不敢看向我,我沉吟片刻,道:“知dào

了,去给本宫找套素淡的衣衫吧,用过早膳便去瞧瞧。”

至清听得,方轻轻的舒口气,道:“是,奴婢现下就去准bèi

。”

待得来到锦撷宫的偏殿水云轩,只有宜贵妃与几名宫人伤心欲绝的守在灵堂,宜贵妃见着我到来,忙起身,红肿了眼睛道:“良妹妹。”说话,眼睛使濑濑流落。

她心中的伤感失落我自是明白,执了她的手,劝慰道:“姐姐,节哀顺便吧。”宜贵妃吸吸鼻子,向我微微点点头。

我与宜贵妃虽心知肚明个中事,可该做的表面功夫依然得做足,待到中午,康熙才缓缓到来,遵照着规矩上三支香以示哀悼。平答yīng

的离去,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忧伤,只是他毕竟与宜贵妃多年,安慰几句宜贵妃便离去了。我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平答yīng

虽不得宠,可到底与你康熙有过不只“一夜的夫妻”。若去世的真是平答yīng

,康熙的反应落到宜贵妃眼里,宜贵妃将会是何感受呢?一个是他深爱的“夫君”,一个是她至爱的妹妹呵。

到了傍晚,各宫嫔妃才陆陆续续的来,都是呆上一会便迫不及待的走了。

天完全黑透下来,我便与容夕一同回去毓庆宫,一路上,微风吹拂而过,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容夕见状,道:“娘娘,除了德贵妃与欢嫔外,嫔妃们都总算走了个过场了,平答yīng

位分低,明天午间便下葬了。”平答yīng

一天不下葬,便随时有可能被揭发。这日,我与宜贵妃及容夕的心都是悬着的,幸好没有多事者去揭开蒙着面巾的死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点头道:“吩咐人仔细点,由其要留意着春禧殿。”

容夕道:“欢嫔自回春禧殿后,便足不出户了,奴婢派人全天盯着,暂时没发xiàn

有什么不妥。”

我道:“这就好,她隐忍多年,示必就肯轻易罢休。”欢嫔在毓庆宫被强灌下的那杯慢性毒酒,毒发前是不会觉察出异样的,只要她不找太医去诊查便可。

容夕压低声音,冷声道:“算算日子,她的时日也不多了。不过,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得松懈。”

我点点头,沉吟片刻,问道:“周冉兄长的事怎么样了?”

容夕答道:“要再待些时日,周太医刚离职,若现下就让周太医的兄长离宫难免落人口舌,奴婢会捉紧时间办的。”

我叹息一声,道:“周冉为本宫卖命这么多年,也就当本宫还他一个人情吧。”

如是几天,悬着的心才慢慢松懈下来。平答yīng

离宫,宜贵妃自是伤心,这伤心,我自是能理解的,正如当初月娴要出嫁,我纵然欣慰,可依旧夜夜失眠。我与月娴隔段时间还能相见,而宜贵妃与平答yīng

,这一生都不可再相见了。不过,我知dào

时间会慢慢抚平宜贵妃的忧伤的。

这日,我在毓庆宫靠在贵妃塌上打盹,空夕挑了帘子进来,面色凝重道:“娘娘,皇上下令要斩杀三阿哥。现下已推去午门了。”

我听得,睡着全无,惊道:“怎会这样?”

容夕道:“听说是三阿哥设计陷害太子,被太子状告到皇上处,皇上查明真相后,怒不可歇,便下令将三阿哥斩首,以儆效尤。”

我深呼吸口气,逼着自己冷静过来,三阿哥性子温文淡然不喜好争斗,且向往宫外自由的生活,为什么会陷害太子呢?若非威胁到太子的性命与太子之位,康熙未必会盛怒到要将他推去午门斩首。我思索一会,对容夕道:“去找本宫的免死金牌来,本宫要去面见皇上。”自荣妃离世后,我一直照看着三阿哥,直到三阿哥去军营后,依然常常来信向我问好。现下听得康熙要斩杀三阿哥,我心头尽是难受。毕竟人非草木,与三阿哥相处了这么多年,不是母子似胜母子呵。

容夕亦知事态严重,急急屈膝一礼,便快快的找了免死金牌来与我一同去养心殿面见康熙了。

来到养心殿,李德全见着我,忙过来打个千儿,道:“娘娘,你可算来了,皇上正在里面生气了。”

我向李德全微微颔首,便推门进了去。

康熙见着我,冷声道:“看你来得这样急,若是为三阿哥求情,免了。为三阿哥求情者,一律视为同罪。”

我级缓跪下,道:“三阿哥犯错,臣妾不敢为三阿哥求情,三阿哥虽不是臣妾的亲生孩儿,可臣妾一直视三阿哥为亲生,臣妾实在不愿三阿哥陨命。”

果然,康熙听得我的话,怒气冲冲的一挥桌上的折子,瞬间,折子落了一地,怒道:“你说什么?你敢违背朕的旨意?”

我轻轻的合上眼,与康熙相伴十多年,他的性子我到底是有些许了解的,三阿哥毕竟是他的亲生孩儿,他心里再恨,也不一定真心愿意亲自处死自己的骨肉,只是,他爱太子更胜过自己。我缓缓掏出免死金牌,道:“臣妾听说免死金牌有三次免死的机会,臣妾愿用这免死金牌的第一次救三阿哥一命。”

康熙见得我请出免死金牌,脸色铁青,转而蹙蹙眉问道:“这免死金牌你是在哪里得来的?朕从来没赐过你免死金牌。”

我深呼吸口气,直视他,缓缓道:“是臣妾从前在冷宫里的一位老嬷嬷相赠的。”

康熙听得,脸色瞬变,怒气也消去了大半,叹息一声,道:“太皇太后生前交代过朕,若有人请出免死金牌,无论罪犯犯下什么罪,都得饶恕。”说罢,脸色阴冷的看向我,冷声道:“皇贵妃,别人的孩子,对你来说,真的有这么重yào

么?”

我深呼吸口气,淡然一笑,道:“正所谓爱屋及乌,谁叫他们是皇上的孩子呢?”

康熙嘴角微微上扬,长长的叹口气,道:“也罢,既然你请出了免死金牌,将朕一军,朕就只有饶过三阿哥。”顿一顿又道:“这免死金牌只有三次机会,用完即止。”

我会意,屈膝一礼,道:“臣妾知dào

。谢皇上对三阿哥的饶恕之恩,臣妾爱皇上的孩子,也爱皇上,臣妾会三阿哥给皇上一个满yì

的答复的。”

康熙听得,轻轻合上眼,挥挥手,声音毫无一丝温度,道:“你先回去吧,朕想独自一人静静。”

我得令,恭声道:“臣妾告退。”

回到毓庆宫,我对至清道:“去找三阿哥来见本宫吧。”至清道声“遵命”,便去了。

213 笃定八阿哥的心思

待得三阿哥到来毓庆宫,已是傍晚了。三阿哥衣衫干净整洁的,显然是已换过了。见着我,一脸歉然的行叩拜大礼问安:“良娘娘安好。”

我定睛看他一眼,嘴角向上微微一扬,浅笑道:“免礼吧。”

三阿哥不起,愧疚道:“儿臣愧对良娘娘,听闻今天是良娘娘请出免死金牌才救下儿臣的命,儿臣实在无面目再见良娘娘。”

我长长的叹口气,仔细打量一眼三阿哥,三阿哥已然成长为大人了,小时候便是可爱至极的孩童,现下长大,十足一个绝世美男子,那绝伦无比的五官,配上魁伟的身材,总让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若荣妃还在,看到这样的儿子,心里会是怎么样的骄傲呢?在后宫中,荣妃的长相样貌并不算出众,却能生养出个这么绝美的儿子呵。我缓缓道:“三阿哥,你到底是做下了什么事惹得你皇阿玛生如此大的气呢?”

三阿哥神色一凛,沉吟片刻,道:“儿臣不敢欺瞒良娘娘,二哥身为太子,德行作为都不能服众,而大哥是长子,虽不得太子之位,却文韬武略,样样皆比二哥强,皇阿玛溺爱太子,太子却屡屡惹皇阿玛生气,皇阿玛已渐渐年老,儿臣看在眼里,心里确实难受呵。试问,大哥是不是比二哥更适合太子之位呢?”

我听得,蹙蹙眉,问道:“所以,你就联合大阿哥设计陷害太子是不是?”

三阿哥答道:“只要是为皇阿玛与大清国好的,牺牲儿臣一人不足为惜。”

我怒不可歇,用力一拍案子,怒道:“你好糊涂,牺牲你一人,的确不足为惜,可是,牺牲了你,又能成就了什么呢?”

三阿哥被我问住了,顿时脸颊涨红,跪拜下去,歉然道:“良娘娘息怒。”

我冷冷的看向他,继而口气缓和不少,劝道:“本宫生气,是因为你实在糊涂,太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皇上这么多年来,悉心教导太子,若太子有个好歹,你皇阿玛得多难过呢?又退一步说,你觉得太子不适合当一国之君,那么,试问一下,你被判斩首,整个皇宫,又有多个人冒死去为你求情呢?”我言之意下,也是反问三阿哥,他被康熙下旨斩首,大阿哥可有为他求情?若仁德之人,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伙伴被斩首而置之不闻呢?三阿哥本性纯良,我是不愿看他纠缠入夺嫡争储中去的,再说,八阿哥现下年龄尚小,还不是可以参与权谋斗争的。所以,我纵然扶持大阿哥,但亦不会让他羽冀丰盛以致日后难以降制。于公,我不能让三阿哥参与进去以致大阿哥羽冀丰盛,于私,这些年我是看着三阿哥长大的,他如同我的半子,我自是不愿他成为牺牲品。

三阿哥略略思索一会,依然强词道:“大哥自是有大哥的主张,这两年,大哥的所作所为,儿臣是看在眼里的,皇阿玛要斩杀儿臣,大哥不向皇阿玛请出言求情,想来定有他的一番主张。”说落,眼中却掠过几许失落。

我听得,怒火中烧,深呼吸口气,道:“三阿哥,你已是大人了,你亲生额娘已然去世,这些年,良娘娘也算是你半个额娘了,良娘娘实在不愿看到你纠缠入权谋斗争中,你懂吗?”“你可还记得你曾经最崇向你恭王叔那样的生活吗?再说,朝局上的事,岂是你一人可以左右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无论你再做怎么样的决定,良娘娘都不会阻止你。但良娘娘也有个建议,若你想过恭王叔生前那样的生活,你亦好趁此机会向皇阿玛请旨。如此一来,正好也解了你皇阿玛的烦忧。”

三阿哥抿嘴一会,叹息一声,道:“良娘娘,儿臣知错了,今日良娘娘用免死金牌救下儿臣,儿臣死里逃生,绝不辜负了良娘娘的一番良苦用心。”

隔几天,欢嫔果然毒发离世,她的离世,并没在后宫引起多少的轰动,她自毓庆宫回去后,就足不出户,众人以为她只是忧思过度离世罢了。一段时间后,众人便逐渐遗忘了。

康熙三十六年,又是六年一选秀的年度,今年康熙发话,不用殿选,只在官宦大臣家中挑选两名适龄女子便好。经我与宜贵妃、悦妃层层筛选下来,便封了艳答yīng

与翠答yīng

入宫。

后宫嫔妃中,德贵妃避世,宜贵妃性子淡然不喜争斗,悦妃虽颇得康熙宠爱,可尚没有不轨的举动,而余下位分低的向位嫔妃,不足为患,我便多了时间去计谋夺嫡计划中。

如是两年,康熙三十八年,我的八阿哥十八岁了,十八岁的年龄,已是成年人。大阿哥依然忙着他自个儿的“夺位”大计中,太子迷恋太子妃到如痴如醉的地步,三阿哥被我用免死金牌救下,听从了我的建议,向康熙请旨以增长阅历为由,四海周游去了。而四阿哥自德贵妃避世后,他亦收敛锋芒,只作闲散人。五阿哥淡然。而七阿哥更不用说,整天迷沉于书法绘画中,不理世事。八、九、十,三位阿哥向来感情甚好,平日里三人几乎形影不离。余下的几位阿哥年纪到底小了些,平日里学文习武是他们生活的主要。

这日,我与八阿哥一同去养心殿向康熙问安,刚来养心殿门口,便见得太子脸色铁青的离去。八阿哥疑惑道:“看二哥的脸色不好,可又是挨皇阿玛的训了?”

我听得,叹息一声,康熙对太子期望之高,而太子越发不长进,康熙恨铁不成钢,自然恼怒,可恼怒之余,除了责罚,却也无可奈何。

我停住脚步,对八阿哥道:“想必现下皇上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先不要进去吧,明天再来请安。”

八阿哥沉吟一会,道:“儿臣听额娘的。”

我与八阿哥一同回了毓庆宫,见得八阿哥甚是失落,问道:“怎么了?见你脸色不好。”

八阿哥叹口气,道:“皇阿玛已渐渐年高了,二哥又惹皇阿玛生气,皇阿玛向来看重二哥,二哥却是如此的不长进。”

我定睛看一眼八阿哥,状似无意的试探道:“太子如此般,只怕来日登基,也难成为一国之明君呵。”

八阿哥沉吟一会,点头道:“的确,大清千千万万子民的荣辱幸福都在国主手上,若国主不明,黎民百姓何有幸福可言?历朝来,只有明君才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八阿哥脸色诚恳,言语慷义。

我道:“的确,这样的人,确实不配为一国之君。”

八阿哥略略思索一会,道:“额娘,儿臣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见得八阿哥一脸的认真,我疑惑道:“什么问题?”

八阿哥道:“额娘摄六宫事多年,可曾有感觉累的时候?”

我苦涩一笑,道:“自然有。”这些年,我早已疲累不堪,只是人在皇宫,身不由已罢了。

八阿哥追问道:“那额娘为什么还一直摄六宫事呢?依儿臣看,宜娘娘就很好,平日甚少理事,生活得很是自在。”

我深吸口气,长长的吐出,道:“后宫,关系到一国之命脉,额娘在你皇阿玛身边多年,额娘是在为你皇阿玛管着这个家呵。”

八阿哥问道:“那额娘可否有过想去除协理六宫大权的时候?”

我苦涩笑道:“这个自然有,只是,摄管六宫大权,同时也左右生杀之事,若后宫有仁善贤能者,额娘倒想享享‘清福’呵。”

八阿哥道:“后宫众人皆道额娘你仁德,额娘摄管六宫事多年,一直恩惠六宫众人,额娘这些年的仁德之举,儿臣一直看在眼里,儿臣希望日后也能以额娘为榜样,额娘觉得可好?”

我心头微凛,蹙蹙眉问道:“那你可有人生计划?”

八阿哥抬眸看向窗外,深呼吸口气,缓缓道:“若太子贤明,儿臣愿意忠于太子,他日太子登基,儿臣亦会尽lì

效忠,可太子整天沉迷于酒色当中,试问,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当得起‘明君’呢?”

我听得,忍不住红了眼圈子,此刻,我才真真的感觉到,八阿哥真真长大了。八阿哥又道:“大哥攻于心计,性情暴虐,三哥四海云游,四哥避世,五哥与七哥淡然不喜争斗,儿臣实在不能看着皇阿玛把江山交与一个整天不务正业,以酒色为主的人手上。”顿一顿,看向我,问道:“额娘,你会支持儿臣吗?”

我定睛看向八阿哥,在未听得八阿哥这番话时,夺位之计,到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现下在八阿哥口里笃定,我却又有深深的彷徨,毕竟夺位之路凶险异常,想及于此,我反倒犹豫了。问道:“你可知dào

,若选择这路,意味着什么?”

八阿哥坚定道:“儿臣自是知dào

,当年三哥就是个例子了,不过,只要大清国万万千千的子民安居乐业,儿臣便不会后悔,让儿臣唯一担忧的是额娘罢了。”

我略略思索,道:“只要你不后悔,额娘便会全力支持你。”

214 采常在

如是半年,一天早上,我用过早膳,在毓庆宫偏殿看着宫里的流水帐,八阿哥兴高采烈的挑了帘子进来,见着我,单膝跪地一礼,欢喜道:“儿臣参见额娘,额娘金安。”

见他脸上、眸上溢满喜悦,我疑惑问道:“平身吧,一大早的行这样大礼,可是什么事让八阿哥这样开心?”

八阿哥嘴角向上扬扬,微笑道:“额娘,皇阿玛封儿臣为贝勒了。与大哥一同晋封。”

我听得,也甚是开心,道:“既然你皇阿玛看重你,那你定要好好为皇阿玛效力才好,知dào

吗?”继太子后,康熙第一次晋封阿哥,而八阿哥就是其中一人,我自是高兴。

话落,便听得月娴的声音,笑道:“来得真巧,八阿哥也在这里,有好些日子没见八阿哥了。”我与八阿哥听得,齐齐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月娴满面含笑的站立一旁。

八阿哥见得月娴,忙起身行礼问安。

月娴溺爱的瞧着八阿哥,微笑道:“一些日子没见,八阿哥越发俊了,亦长高了许多。”

八阿哥脸微红道:“娴姑姑笑话我了。”

这时,随月娴一同进来的凤凰忙行礼道:“凤凰叩见皇贵妃娘娘和八阿哥。”凤凰今年也十七岁了,明眸皓齿的,十足个美人。

我见状,过去执起凤凰,仔细的打量着,满yì

笑道:“也好几年不见凤凰了,如今却出落得如此标致。”

凤凰听得我夸赞,脸颊通红,含羞道:“谢皇贵妃娘娘夸赞,凤凰能有今天,全是皇贵妃娘娘与娴姑姑仁心照顾。”

我笑道:“过去的就不要提了,每每月娴进宫,都说你们姐弟俩都好,本宫也就放心了。”当初一时心软救助了凤凰与麒麟,却错失了与常宁长相厮守的机会,或许这是天意吧。

月娴一旁笑道:“这几年,大同在朝堂事上更忙了,幸得有凤凰帮着我料理府中事,我才省心不少。麒麟也不错,懿济书院也是学有所成的。”

凤凰谢道:“是娴姑姑与状元爷不嫌弃凤凰姐弟愚笨罢了。”

我道:“看你们两个谦虚的,咱们是亲人,亲人间相互照顾罢了。”

八阿哥在我身旁,赞道:“凤凰,如此霸气的名字,却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我侧过脸看向八阿哥,只见他脸上溢满迷惑。那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我蹙蹙眉,道:“月娴与凤凰难得来,八阿哥你先回去吧,你到底是男子,与女眷一起,终究不方便。”

八阿哥听得,抿嘴一笑,道:“儿臣遵命。”转而对月娴作揖一礼,道:“娴姑姑,我先退下了。”

待得八阿哥退下,我执了月娴的手,问道:“轩儿还好吗?你现下难得入宫,怎么不带轩儿来让我看看呢?”月娴嫁与大同时本就高龄,这么多年来,也只得轩儿一个孩儿,不过,轩儿聪慧可爱,我极是喜爱。

听得提及轩儿,月娴笑意盎然道:“他现下可调皮了,怕带他来会扰了皇宫的详和呵,待他懂事点再带他来向你请安吧。”

月娴处事总是这样的小心谨慎,我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这细小谨慎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

凤凰轻笑道:“娴姑姑是来皇宫才这样啦,平日里在状元府可随意了。”

月娴溺爱的看一眼凤凰,笑道:“妮子的嘴越发伶俐了。”转而对我道:“绢儿,你看凤凰也有十七了,咱们是不是该给她找个婆家呢?免得在府里给骄纵坏了。”

凤凰听得,瞬间红了眼圈子,道:“凤凰不愿外嫁,只想在府里陪伴着娴姑姑,凤凰与弟弟自小父母双亡,幸得皇贵妃娘娘与娴姑姑施恩,才得以有今天,凤凰自知卑微不能入宫服侍娘娘,心头已是不安,还请娴姑姑允许凤凰一生服侍娴姑姑才好。”

月娴怜惜的执住她的手,道:“看你傻的,你在我身边自是好,可姑姑爱你之心,更愿看到你有个好归宿。”顿一顿,看我一眼,又道:“正如涓儿当初待我的心也是一样的。”

凤凰听得,沉吟住了,眸里却溢满眼泪水。我见状,道:“凤凰今年才十七,年龄虽不小了,可也算不上很大,缘份这东西,该到的时候便会到。”

凤凰听得,才转悲为喜,谢道:“谢皇贵妃娘娘。”我看在眼里,嘴角不自禁浅笑,凤凰长相本就极美,现下双眼噙泪,越发有“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感觉。

忽的,听到守门太监高禀皇上驾到。

一会,康熙便进了来,我忙携了众人行礼问安。

康熙见着月娴在,笑道:“状元夫人,许久没来宫里了。”月娴在我身边多年,与康熙也自是相熟,见着康熙,也是安之若泰,反倒是凤凰,见着康熙甚是困窘,不由自主的往月娴背后轻轻移步,幸而康熙并未留意。

月娴微笑道:“没见皇贵妃娘娘许久,心中实在想念,便入宫来了,皇上一切可安好?”

康熙含笑点点头,道:“朕还是老样子,倒是你,得空多点入宫来陪伴良儿才好。”转而看向我道:“看状元夫人到来,你的笑意都掩不住了。”“刚才在聊什么聊得这样开心呢?”

我看一眼凤凰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年臣妾从五台山带回来两个小孩?”

康熙顺着我看的方向看去,道:“你提起,朕就记起了。”

我莞尔一笑,道:“凤凰,快快来给皇上叩头谢恩啊,当年本宫也是得皇上应允才能带你们回京的。”

凤凰忙听话的再次跪拜下去叩首谢恩。康熙看一眼凤凰,忽的神色一凛,赞许道:“好好,好标致的丫头,长大后却落了这副好样貌。”

月娴见状,玩笑道:“皇上,臣妾刚才正和皇贵妃娘娘商量着给凤凰找婆家的事呢?要不皇上给凤凰说个媒,好不让耽误凤凰的青春?”

康熙看着凤凰,眼睛越发的看直,沉吟一会,道:“看着也是个稳妥伶俐的,不如就来朕跟前服侍着吧。”

我听得,心头微凛,凤凰脸色瞬间苍白,忙又跪伏下去,求道:“奴婢粗笨,实在不配服侍皇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康熙蹙蹙眉,问道:“你不愿意服侍朕?”

凤凰涨红着脸,支支吾吾道:“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在眼里,知dào

凤凰的心思,解围道:“皇上,看凤凰这吓得不轻的,小姑娘家,没见识,倒是失礼了。”转而对月娴笑道:“看来凤凰这丫头还是要好好调教才好,这两年就先不要再带她进宫了,免得吓坏了她。”

月娴会意,也忙歉然笑道:“是,还是皇贵妃娘娘细心。”转而对容夕道:“容夕姑姑,把凤凰带下去吧。”

康熙脸色微漾,微愠道:“不懂规矩,宫里教引的嬷嬷自是多,就封采答yīng

,赐住乐音宫吧,入了宫,让教引嬷嬷好好教导。”

我神色徒地一陡,蹙眉与月娴对视一眼。只见凤凰已瘫软下去。我知dào

康熙旨意既下,已无更改的可能,忙过去扶住凤凰,柔声道:“看你这孩子兴奋的,皇上封了你为采答yīng

,还不快快谢恩。”

凤凰听得,木然谢道:“奴婢谢皇上恩典。”

康熙听得,定睛看一眼我与凤凰,便起身离去了。

待得康熙离去,凤凰抽泣不已,泣声对我道:“娘娘,晋位虽好,可凤凰实在不愿,还请娘娘救助凤凰才好。”

我深呼吸口气,无奈劝道:“本宫知晓你的心思,可皇上刚才的态度你也是看到的,圣旨既下,本宫实在无能为力呵。”

月娴在一旁,用绢子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水,自责道:“都怪我不好,早知如此,便不带你进宫了。”

凤凰面如死灰般轻轻合上双眼,任由两行泪水淌下。

康熙既封了凤凰为采答yīng

,凤凰便不能再跟月娴出宫了。凤凰是我从五台山带回来的,现下又逼于无奈的留在宫中,我心中自是痛惜,痛惜之余,暗自吩咐人好好照看着乐音宫。

翌日,康熙就翻了凤凰的绿头牌。侍寝隔天,康熙便晋了凤凰为采常在,一时间,凤凰恩宠六宫。只是,迎来送往间,凤凰应付得紧张羞涩。

这日清晨,我睁开眼睛,唤了守夜的至清,道:“至清。”

听得我呼唤,凤凰连忙快步过来掀起帐帘,恭声道:“娘娘你醒来了?”

我见得凤凰在,微微惊愕问道:“这么一大早的,你怎么就来了?”

凤凰苦涩一笑,道:“昨天睡得早,今天便醒得早了,想想娘娘你应该还没起床,便来候着待娘娘你醒来,好服侍娘娘晨起了。”

我笑道:“难为你了。”凤凰过来扶起我到梳妆台前坐下,道:“从前在状元府里与娴姑姑相伴,现下,臣妾就当进宫来与娘娘相伴了。”“自五台山后,臣妾便希望有一天能回报娘娘的恩情,奈何一直无机会,现下皇上晋臣妾入宫,臣妾初始的确不愿,可现在想想,觉得这样未尝是件坏事,至少可以常常服侍娘娘。”

215 常宁可能没死

我执住凤凰的手,回过头慈爱的看向她,叹息道:“本宫晋封之初,太皇太后曾对本宫说过,人算不如天算,人再厉害也斗不过天。知足常乐,人要学会知足,学会用一颗感恩的心去看待世间万物。现下,本宫就把这句话赠于你吧。”无论凤凰是如何的心不甘情不愿,可已成事实,现下唯有接受。

凤凰听得,缓缓单膝跪地,恭声道:“臣妾受教,臣妾定终生铭记。”

我点头道:“你能看得开就好,你晋封至初,本宫还怕你会想不开呵。”

凤凰眸中满满的真诚,苦涩一笑,道:“凤凰姐弟俩的性命是娘娘你与皇上救的,凤凰现下入宫来服侍皇上与娘娘,相信也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呵。”顿一顿,若有所思道:“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想当初,臣妾与弟弟得娘娘施怜获救,回到五台山后,有位叫宁叔叔的跟臣妾与弟弟说过,娘娘你是这世上最仁善的人,嘱咐臣妾姐弟回京后,定要好好报答娘娘。这么多年来,宁叔叔那时的叮咛,臣妾终生不敢相忘。”“想来那宁叔叔也定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呵,臣妾入宫前半个月见着他,幸好他身体还算康健,只是终究岁月不饶人,苍老了不少。”

我听得,心头一陡,忙问道:“宁叔叔?是哪位宁叔叔呢?”

凤凰微微惊愕,不解的看我一眼,笃定道:“就是那在五台山的宁叔叔啊,只是,五台山时,臣妾见宁叔叔年轻俊良朗的,现下数年后再见,却苍老了许多,已不复当年的俊朗了。”说罢,轻轻一笑,道:“说来真傻,那时臣妾虽小,可却觉得宁叔叔长相奈看极了。只可惜岁月摧人老呵。”

我瞬间乱了心绪,宁叔叔?常宁?会是他吗?可我亲眼的见到他喝下毒酒身亡的。不可置信的蹙紧了眉头,一字一句问道:“你说的宁叔叔是怎么样的?”

凤凰抿嘴思地索一会,道:“身材颇高,年轻时长相俊美,只可惜脸上表情若如冷霜,让人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现下虽苍老了不少,可那冷漠的表情却依然,他是凤凰有生以来见过表情最为冷漠的一个人。”“只是,凤凰却觉得,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呵。”

我感觉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急声问道:“你在那里见着他的?”

凤凰不假思索道:“就在状元府附近啊。自那次臣妾见到他后,问了好些附近的人,那些人都说那宁叔叔每年中总有些日子状元府外徘徊。甚至有一人说,他曾有过两次拿着朵兰花看得发呆。”

兰花?他知dào

我名唤尹兰,真的会是他吗?我不自禁的红了眼圈子,拿着桃木梳子的手不由自主一松,“啪”的一声,掉下地。清脆的响声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回过神来。

容夕见状,忙过来拾起梳子,道:“娘娘,早膳应该已准bèi

完毕了,奴婢扶你去用膳可好?”

我木然的点点头,便搭着容夕的手去了膳食厅。席间食不知味,好不容易与凤凰一同进食完毕,凤凰便告辞而去了。

见着凤凰离去,我定睛看向容夕,一字一句问道:“容夕,你说,凤凰说的话会是真的吗?”得知他可能没死的消息,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

容夕蹙眉思索一会,摇头道:“这个奴婢也不敢确定。”话落,谨慎的环顾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当年你与他的事,采常在还年幼,未必会知dào

,如今采常在说见到他,奴婢也不敢确定采常在的话是否可信?”

我紧紧的执住容夕的手,含泪道:“容夕,你知dào

吗?这些年,痛恨几乎占据了本宫生活的大部分,每每想及他的死,本宫就恨得牙痒痒的,多少次,本宫刚合上眼,他便出现本宫的睡梦中。听到凤凰的话,本宫真的好想知dào

他是否真的还活着?”

容夕神色一凛,劝道:“娘娘,你心里的苦,奴婢自是清楚,只是,那毕竟已是过去的事了。有可能是采常在认错人了啊。毕竟当年在五台山时,采常在才十岁,且已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轻轻的摇头,坚定道:“哪怕他活着的机会几乎为零,本宫都要查证一次。”略略思索一会,道:“你悄悄的派人去查证下吧,不管凤凰的话是真是假,只要有一丝希望,本宫都不愿放过。”

容夕定睛看向我,再劝道:“娘娘,皇上已昭告天下,恭亲王离世……”

这些年,每每想及他的死,我都心如刀绞。打断容夕的话,道:“你不用再劝了,本宫已然决定。”

容夕知dào

劝不住,便道:“奴婢会尽快安排的。”

自从听得凤凰的话,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心里忐忑不安至极点。五天后,容夕前来禀道:“娘娘,奴婢派去的人查探有结果了,果然,在状元府附近见到有个人很像恭亲王的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实在不敢肯定。”

常宁还活着?我轻轻的合上眼睛,泪水瞬间流下,泣声道:“他居然还活着?”不可置信的掐一下自己,真有痛的感觉,喜极而泣,道:“容夕,他真的还活着吗?”

容夕重重的点点头,也甚是欣喜,道:“是的,娘娘,他很有可能还活着。”

我深呼吸口气,苦涩一笑,道:“他与皇上兄弟深情,皇上没有毒害他,只是让他远离皇宫。”

容夕听得,脸色凝重道:“皇上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亲自赐恭亲王毒酒后,昭告天下他的死讯,却又放了他?”顿一顿,小心冀冀又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人认错人了。”

我道:“容夕,本宫要见他。”是否认错,只要见了他本人才能确定。

容夕神色一凛,道:“娘娘,你在皇宫,如何见他呢?出宫去吗?这实在太危险了。”

我深呼吸口气,道:“咱们不是发xiàn

了那条密道吗?本宫要出去见他一面。亲眼确定他是否还在人世。”

容夕叹息一声,道:“理智上,奴婢的确该劝着娘娘,但是,奴婢也知dào

,娘娘你若不亲眼一见,余生终将活痛苦自责中呵。”“据说那人就住在离状元府不远的客满楼。”

我感谢的对容夕道:“容夕,你是最了解本宫的。”顿一顿,道:“待到晚上,咱们悄悄的从密道出去,快到天亮时,咱们再从密道回来,想必不会引人注意的?”

容夕道:“要想出宫,唯有如此了。”

我点头道:“可知dào

皇上今天翻了谁的牌子伺寝?”

容夕道:“是宜贵妃娘娘。”

我满yì

道:“如此甚好,皇上向来对宜姐姐敬重有加,既然宿在了咸福宫,便不会随意改变主意,待得皇上在咸福宫寝下后,咱们再出去。”

等待是一种煎熬,好不容易才待得康熙去了咸福宫,我换了至清的衣衫,再拿去两套常服,便与容夕偷偷的从密道里出去了。

待得步行到状元府附近的客满楼,已是半夜时分了。容夕道:“娘娘,据探子回报,恭亲王就在这客满楼里的永字号房。奴婢陪你去吧。”

冒着生命危险的出来找寻他,我觉得自己疯了,可是,当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时,我已经没有理智了。踏入客栈,守夜的店小二惊愕的看着我俩,回复过来后,忙上前来问道:“请问夫人是来投盏的吗?”

容夕答道:“是的,你们店还有空出的客房吗?”

店小二忙笑掬颜开的道:“有,请两位随我来。”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我们交了客费,便算在这里住下了。待得店小二离去,容夕脸色凝重的压低声音道:“娘娘,你在这里待会儿,奴婢先去那永字号房探看下?”

我摇摇头,坚定道:“既然都冒死出宫,便不再差这点危险了,本宫与你一同去吧。”

容夕担忧道:“可这终究是在宫外,若那人不是恭亲王,而是个不法之徒,只怕………”

若真是他,我希望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便能相见。我苦涩一笑,道:“再与老天斗一次吧。既然现下都已来到了客满楼,我是一刻都不愿再等了。

不待容夕回应,我就先行出去了。容夕见得我出去,忙跟着。

从不曾感觉过步子如斯的沉重,越走近,我心跳越加速。好不容易,来到传闻中“永字号”的房门口,我轻轻的合上眼睛,深呼吸口气,抬手要敲门,可怎么都下不了手。这一刻,我发自心底深处的怕。

容夕见状,深意的看我一眼,叹息道:“娘娘,都已到这里,很快就有结果了,敲门吧。”

泪水瞬间溢满眸眶,我深呼吸口气,道:“容夕,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然跳到喉间了,若里面的不是他,又当如何?若是他,我该怎么办?”

容夕对我鼓励一笑,道:“若不是他,只当咱们从没来过便是。若是他,那你终于不用再每每想及他的死就心如刀绞了。”

我重重的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说罢。轻轻的合上眼睛,敲了敲门。

一会,便听得有脚步声向我靠近。

216 决定跟常宁走

我正紧张中,门瞬间被打开,一张我朝思幕想的脸,一个于我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呆住了,他也呆住了。

空气仿佛静止,我双眸噙泪,定睛看着他,他脸上也瞬间溢满不可置信,良久方沙哑着声音,道:“兰儿,真的是你吗?”

我咽喉发硬,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吸吸鼻子,一字一句道:“你居然还活着。”

常宁一把拉过我,拥我入怀,呜咽道:“兰儿,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见到你。”

我的大脑空白,仿佛置身梦中,合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淌下,道:“我以为你死了,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

常宁把我拥得更紧,喃喃道:“皇上他并没有在酒里下毒,那只是一种致人晕迷的药罢了,待得我醒来后,皇上便让我离开。”

我匪夷所思,道:“皇上他居然放过你?”

常宁叹息道:“他是个值得人尊重的兄长,也是个明君。”

我含泪道:“是我错怪他了。”常宁的离开,痛苦让我恨透了康熙。从不曾想过,他居然手下留情。

这时,容夕悄悄的替我们关上门离去了。

不过知了多久,我才回神过来,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痛惜道:“这么多年,你是怎样过来的?”顿一顿,醒起了绿蝶,四下张望一会,又问道:“绿蝶呢?”

常宁苦涩道:“当年,皇上本允许我与绿蝶一同离去,可我当悄悄回到王府时,绿蝶已得知我‘离世’的消息,先一步自行了断了。”他眸中尽溢酸楚,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听得,轻轻的合上眼睛,叹息道:“绿蝶是个情深义重的女子,她才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你女人呵。”

常宁长长叹息一声,道:“是我对不起她。”

岁月让他脸上布满沧桑,九年过去,他早已不复当年了,我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再次喃喃问道:“这些年,你的日子都不好过吧。”

常宁叹息道:“绿蝶为我而陨命,与你又因一宫场永隔,思念已成了我生活中的大部分呵。”顿一顿,疑惑问道:“你是怎么出宫来的?”

我苦涩一笑,道:“我在宫里发xiàn

了条密道,是那密道助我出宫来找你的。”

常宁又问道:“那你怎么知dào

我在这里?”

我道:“还记得当年我从五台山带回来的那对小姐弟吗?前些日子,皇上册封了那个当姐姐的,前几天,她告sù

我,她在状元府附近见过你。”“得知你可能还没有死的消息,我便派人去寻了。”

常宁接话,道:“所以,你就偷偷出宫来见我了,是吗?”

我点点头,道:“纵然不确定是否真是你,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愿放过。”“幸好,皇天有眼,你果真没死。”

常宁一脸的怜惜,道:“你知不知dào

这样出宫有多危险?”

我道:“九年了,这九年,每每想到你,我便心如绞痛,痛到深处,更恨自己当时的软弱与不理智,害你平白丢了性命。”说罢,深深的呼吸口气,道:“这九年来,你可知dào

,我的心里脑海里几乎都是你吗?”

常宁拥住我,用他的脸摩挲着我的脸,喃喃道:“我当然知dào

,我心里有多想念,你的心里就有多难受。”

我任由他拥住我,任性的享shòu

着他带以我的温暖,不知过了多久,常宁道:“兰儿,跟我走好吗?”

我轻轻的抬眸定睛看着他,重重点头道:“我再也不回宫了,我跟你走。”我已快四十岁了,前半辈子,我都活得好累,既然他没死,余生,我要为自己活着。我再也不愿错失他了。

常宁深吸一口气道:“八阿哥还好吗?”

我自是懂得他心里的担忧,八阿哥终究是我最放舍不下的。我道:“前不久,皇上封了他为贝勒,他现下十八岁了,已是个成年人了,相信没了我,他也会好好的。他还有皇上,可你,只有我了。”

常宁倍是感动,道:“兰儿,谢谢你。”

我苦涩一笑,道:“容夕与我一同出宫的,我得安排好她呵,再说,她也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们带她一起走好吗?”

常宁点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容夕见着我回来,脸色凝重问道:“娘娘,怎么样了?”

我长长的叹息一声,执住她的手,道:“容夕,我决定跟他走。”

容夕蹙紧了眉头,疑惑问道:“娘娘,若你走了,宫里怎么办?”

我沉吟一会,道:“我不想再管了,这些年,我担心这个,犹豫那个,到头来,又得到什么呢?现下,好不容易他还活着,我实在不愿他再孤零零一个人。”

容夕沉思片刻,叹息道:“自从娘娘晋封以来,奴婢就服侍娘娘,娘娘心里的苦,奴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人生苦短,现下八阿哥已然成长成人,皇上对他又是欢爱有加的,娘娘也可放心了。”

我红了眼圈子,道:“容夕,你是与我一同出宫的,跟我走好吗?”

容夕点点头,坚定道:“娘娘,奴婢曾说过会誓死追随娘娘,无论娘娘的选择如何?只要你决定了,你的选择便是奴婢的选择。”

忽的,听到叩门声,我心头一紧,与容夕对视一眼,容夕也怔了怔,面色凝重的看着我。我会意向她点点头,她对门外问道:“门外是谁啊?”

门外传来陌生的女声,道:“夫人,是凤凰姐姐让我来的。”

我心头一凛,我与容夕出宫,凤凰居然知dào

,难不成?我不敢往下想下去,对容夕道:“去开门吧。”

容夕去开了门,门外那名陌生女子见着我,恭敬一礼,低声道:“奴婢尔容见过皇贵妃娘娘。”

我蹙蹙眉问道:“凤凰让你来做什么?”

尔容嘴角微微上扬,道:“你还是问主子吧。”话落,凤凰便从一旁出来,表情复杂的进入房内,轻轻抬眸打量一眼房里,叹息一声,唤道:“姑姑。”

我冷声问道:“你跟踪本宫?”

凤凰长长的叹口气,道:“是的,我跟来,只是想看看姑姑是否真对恭亲王有情?”

我定睛看着她,冷声道:“现下你看到了,你打算怎么样?”

凤凰轻轻的摇摇头,道:“我不打算怎么样?我只是想报答姑姑你当年对我们姐弟俩的救命之恩罢了。”

我道:“你若非派人盯着毓庆宫,又怎么会跟踪到这里呢?”

凤凰执住我的手,诚恳道:“姑姑,当年在五台山,凤凰年纪虽小,可那天宁叔叔来见我们姐弟俩,我是真真的感受到宁叔叔的痛苦。当时宁叔叔那由内心而出的痛苦,让我心里一直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让他痛苦成这个样子呢?直到入宫后,一次偶然,听有人提起恭亲王,宫人描述恭亲王的模样,与我见到的常叔叔几乎一样。”顿一顿,又道:“宁叔叔是世间罕有的美男子,再加上他脸上那冷漠的表情,我想,是人都会对他一见难忘。”“我仔细打听,多年前,宫里的确有传闻说与恭亲王有私情,只是后来,恭亲王忽染恶疾陨命,流言才随着时间慢慢的让人淡忘。”

我嘴角向上扬了扬,冷冷一笑,道:“所以,那天你故yì

在本宫面前提起恭亲王,是吗?”

凤凰脸色复杂的点点头,道:“是的,想及那次意wài

在状元府外见到宁叔叔,心里更觉得蹊跷,便试探你了。结果,你的表情告sù

我,我的猜测是对的。”“”转而叹息一声,道:“姑姑,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有他,是吗?”

我抬眸看向上空,抑住那欲要流下的泪水,道:“当年,我本与他约好要一起走,因一时兴起外出,在路上见到你与麒麟,便心软救下你们了,谁知却碰到了从京城来寻我的皇上。”“既见着皇上,我唯有跟随他回宫了。”

凤凰听得,泪流满面,忽的跪伏下去,抽泣不已,道:“姑姑,我们姐弟俩对不起你。”

我轻轻的合上眼睛,片刻,执起她道:“不怪你,怪命吧,这是我的命罢了。”

凤凰擦擦眼泪水,诚恳道:“姑姑,皇宫只不过是个豪华的金丝笼,在那里,纵然锦衣肉食,可终究不会快乐。是凤凰姐弟俩连累了你。”顿一顿,又道:“幸好老天有眼,宁叔叔没死,姑姑,无论你是选择回宫还是与宁叔叔永远在一起,凤凰都只当不知dào

这一切。”

见得凤凰愧疚交加,我苦涩一笑,道:“九年了,人生还有多少个九年,我实在不愿她再孤独一人度过余生。”

凤凰含泪点点头,摘下身上的饰物放在容夕手里,道:“姑姑,凤凰知dào

你出来得匆忙,宫外生活处处都得银子,这些首饰,你拿去当了,就当盘缠吧。”

我忙阻止道:“凤凰,不用了。”

凤凰苦涩一笑,道:“宫外的生活之艰难,凤凰又怎会不知dào

呢?”“姑姑,凤凰会为你保密的,至于八阿哥,日后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都会仔细的替姑姑你照顾着他的。姑姑,你放心吧。”

见得凤凰一脸的真诚,我也为之动容,咽喉发硬唤道:“凤凰。”

凤凰含泪看我一眼,道:“姑姑,你好生保重。”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迈出门外了。

217 十年

一个多月后,我与常宁及容夕已来到塞外,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常宁紧紧的拥住我,眸中溢满怜惜,道:“兰儿,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好吗?”

我抬眸眺望远方,这里,与蒙古、京城,完全不一样,就连路人们穿的衣服,发饰都是我不曾见过的。这地方,于我来说,陌生至极,可却因常宁在身边,我没有丝毫的不适,反倒充满期待,我与他的生活,开始了。我坚定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停靠的港湾。”说罢,抬眸看向常宁,只见他也是一脸的憧憬。

常宁微微颔首,道:“我曾在这里生活过好些时间,这里的人都豪迈开朗,我想,这里最为适合我们安居生活。”

容夕在一旁赞许的附和道:“这里看起来的确不错,且离京城极远,是很适合。”我自是懂容夕的意思,我平白失踪,终会在皇宫掀起一场轩然风波。说不定,康熙会下旨到宫外搜查。我们离京城是越远越安全的。

我微眸往上眺望天空,只见天空万里无云,我的心情瞬间轻松起来,真不敢相信,一个多月前,我还困在那豪华的金丝笼里,一个多月后,我居然与“逝去”九年的常宁并肩站在异乡,并打算在此落地生根。

常宁满足的微笑道:“兰儿,纵然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的生活,但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不让你伤心,让你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

我心头掠过感动,重重的点点头,柔声道:“我信你。”类似这样的话,康熙从前也跟我说过,可此刻,常宁的承诺,我听在耳朵里,却不同于以往。因为现下我与常宁是自由的,连呼吸都是轻松的。

多年来,常宁本就四处周游,现下来到塞外,常宁更显现了他谋生的“技能”。他把我们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十年后,康熙四十九年五月初六。

这一年多来,常宁的身体越来越差,这日晨起,常宁又咳嗽不止,我忙唤了容夕去请大夫来。

容夕听得,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快步去了,可容夕终究已是年过六旬的人了,走起路来,腿脚终是不够利索。

待得容夕出去,常宁执住我,虚弱的怜惜道:“兰儿,不必了,我的身子我自个儿很清楚,我自知时日无多了。”说罢,抬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红了眼圈子,道:“兰儿,十年了,能拥有你十年,我死而无撼了,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我瞬间泪水盈眶,咽喉发硬道:“常宁,这十年来,有你陪伴朝朝暮暮,我又何尝不是幸福的呢?”这十年来,常宁对我珍视有加,我们的生活虽比不得皇宫的锦衣玉食,可在常宁关怀倍至下,我的心,比蜜甜。

常宁苦涩一笑,歉然道:“我终究是自私的,我今年才五十多岁,就这样走了,或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顿一顿,又道:“当年,皇上虽没十足的证据证明我们有私情,可是,作为君上,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忍让,可想而知,你在他心中的位置也是同等重yào

的。”“这十年的幸福,终究是我偷来的。”“待得我去世后,你回京城去吧,至少,那里有八阿哥和状元夫人,只要有个合理的理由,相信皇上不会为难你的。”“兰儿,终究是我太自私了。”

我执住他的手,泪水涟涟淌下,按住他的嘴,泣声道:“你胡说什么呢?由我决定跟你走的那一刻起,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与你同在。”

常宁轻轻的摇摇头,道:“兰儿,我们的爱,我又何尝不清楚呢?容夕已渐渐老去,我实在不愿你在异乡孤独度过余生呵。答yīng

我,好吗?待我离世后,你回京城去。”话落,又咳嗽不止,忽的,“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冲喉而出。

我见状,吓着了,连忙过去轻轻的拍拍他的胸口,希望以此缓解他的难爱。疼惜的替他拭嘴角的血渍,心急如焚,道:“容夕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呢?”

常宁道:“纵然是华陀再世,都无力回天了。”“兰儿,答yīng

我好吗?”

我含泪拼命的摇头,泣声道:“你要我回京城去,可你知dào

回去那里,意味着什么?入宫?还是在八阿哥的王府?不管在哪里,终究没有你的影子与气息,我宁愿在这里守着你的亡魂。”

常宁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在我心里,你是最善解人意的,现下你怎么就这么的不懂我呢?”“只要我们心里有彼此,在哪里都一样。”“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yào

,你知dào

吗?”说罢,又咳嗽不止的,因咳嗽,整张脸涨得乌青。可他依然执着我,断断续续道:“兰儿,答yīng

我好吗?这一生,能拥有你,我真的够了。要不然,我死都不瞑目。”

见他难爱至此,我除了流泪便是流泪。这十年来,我的确想念八阿哥,可我早以习惯了与常宁朝夕相伴,纵然他将无可抗拒的病逝,但我依我在不愿离开这个与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我含泪看着他,见得他的气息越来越薄弱。可实在不愿违背自己的心,咽喉发硬得令我吐不出话来,唯有轻轻的摇头。

他见状,蹙蹙眉,强撑着,道:“兰儿,你若不答yīng

我,在黄泉路上,我都不得安宁呵。”

这是他的遗言,想及他即将与我永远天人相隔了,我心头一软,含泪点头,道:“我答yīng

你。”

常宁听得,虚弱的微笑道:“兰儿,谢谢你。”“无论我在哪里,我的灵魂都会回到你身边的。”说落,便轻轻的合上眼睛。

我心如刀割,拼命的摇晃着他,泣声呼唤着他,可他再也听不到了。他走了,他终究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容夕跪在了我身后,抽泣道:“夫人,老爷走了,让他安心的走吧。”

我轻轻的合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的淌下,良久,深呼吸口气,道:“容夕,十年了,纵然如今他离去,可能拥有这十年的幸福,我够了。”

容夕点头道:“老爷他的确是个奇男子。”

与容夕一同料理好常宁的后事,三个多月后,晚上,我躺在塌上,心里脑里都是常宁的影子。人故有一死,纵然他永远的离开了我,可正如他说的,他的灵魂并没有离开。我与他,依然在一起。所以,我不太伤心,也不太悲观,因为我相信,真zhèng

相爱的两个人,不因时空的隔阂而冲淡心中的那份爱。

忽的,容夕轻轻的推开门来到我塌边,低声唤道:“夫人。”

我坐起,问道:“时候不早了,你怎么还没睡?”

容夕长长的叹息一声,沉吟良久方道:“夫人,老爷去世前,曾趁你不在时偷偷对老奴说,待得他离世后,让老奴陪着你回京城去。”

我定睛打量一眼容夕,深呼吸口气,道:“这话,他临终前也跟我说过,当时看着他那么难受,我一时心软,也答yīng

下来了。”“可是,容夕,我与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实在不愿再回去,我只想守着这属于我和他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完余生便是。”

容夕摇摇头,感叹道:“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莫过于此了。老爷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是夫人你,而你,为守住有他影子的地方,宁可孤独终老。”顿一顿又道:“可是,夫人,老爷在天有灵,若见到你孤独终老,他又如何能安心呢?”“听老奴一句劝好吗?咱们回京城去。如今老爷已然去世,八阿哥也失去额娘十年了,这十年来,八阿哥又何尝不会痛苦呢?老爷在世时,每每与老奴谈及八阿哥,都是满满的内疚。”“夫人,这也是老爷生前最不安心的事呵。”

我听得,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我走时,八阿哥才十八岁,现下十年过去,想必八阿哥已成家立室了。常宁的内疚我又何尝不知dào

呢?我沉吟良久,道:“罢了,咱们回去吧。为了常宁,也为八阿哥。”抬眸看向容夕,容夕那本乌黑的秀发,如今已然全白了,她服侍了我三十一年,也为我,奉献了她大半生呵。可回京城又是何等处境呢?心头终究担忧。

容夕看出我的担忧,缓缓的从兜里取出免死金牌递与我,道:“夫人,当时冒险出宫,老奴怕会有个意wài

,便没经夫人你同意就偷偷的拿了免死金牌出宫。当时老奴心里想着,若出意wài

被捉,这免死金牌至少可以救夫人你与老爷的命。现下我们回京,再怎么样,都不用担忧陨命呵。”

我苦涩道:“容夕,你在我身边三十一年了,这三十一年来,你早已是我的亲人。”停顿一会,叹息道:“咱们回去吧,为了常宁的遗愿,我都该回去。”

容夕微微一笑,岁月留在她脸上的皱纹,顿时如同移形换位般,道:“好好,老奴明天就去准bèi

。”

218 回来京城

回来京城,第一站自然去状元府找月娴。我与容夕乔装打扮后来到状元府门外,容夕环顾一眼四周,见得有家丁在守门,低声对我道:“夫人,你在这里候一会,老奴先去打听一下。”

我抬头仰望高高悬挂着写有“状元府”三字的牌匾,与月娴十年没见了,十年前,月娴得知我失踪,又会是何等的伤心呢?想及于此,心中满满的歉然。点头道:“去吧。”

容夕快步走到守门家丁跟前,与他们交谈了一会。忽的,从府内走出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青年来,见着容夕,疑惑的与容夕交谈几句,便一脸欣喜的扶着容夕向我这边走来。

一会,俩人来到我跟前,含笑仔细的打量一眼我,微笑道:“这位夫人想必就是家母心心念念的涓姑姑了。”

我听得,定睛看向他,只见他眉宇间与大同颇为相像,也稍有孩童时的影像,心头一陡,惊喜道:“你是轩儿?”

轩儿重重的点头,向我躬身作揖,恭敬道:“轩儿见过涓姑姑。”

记得我最后一次见轩儿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淘气的孩童。我记得他不足为奇,只是,我离开时他还只是个懵懂孩童,为何会一眼便认出我?我疑惑问道:“轩儿,你还记得我?”

轩儿轻轻一笑,道:“母亲把涓姑姑的画像挂在她的寝室里,每个月总有几次会泪眼汪汪的看着画像发呆,久而久之,轩儿也就把涓姑姑的样貌牢牢的记在脑海里了。”

我红了眼圈子,深呼吸口气,歉然道:“劳你母亲记挂了。”

轩儿道:“母亲若是知dào

涓姑姑你来,定会欣喜若狂的,涓姑姑,咱们进去再谈可好?”

待得我点头同意,轩儿与容夕便扶了我一同进去了。

来到正殿,轩儿问站立在殿里的两名侍女,道:“瑶音,我母亲呢?”

那名唤瑶音的女子屈膝一礼,恭声道:“夫人进去卧室呢?”

轩儿问:“母亲可是睡觉去?”

瑶音轻轻摇头,道:“夫人是想念那画中人了……”话罢,蹙眉疑惑看着我。

轩儿会意的点点头,转而对我道:“涓姑姑,你在这里待会呵,轩儿现下就去请母亲来。”

我忙摆摆手,阻止他道:“别去了,我去找你母亲就好。”与月娴十年没过,现下来到状元府,我也甚是心急想见到她。

来到月娴的寝室门口,我深呼吸口气,推了门进去,只见月娴坐在我的画像前发呆。听到推门声,她回过头,见着是我,不可置信的合上眼睛摇摇头。许是以为自己只是在梦中。当睁开眼睛时,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呆呆的看着我,幽幽唤道:“涓儿,真的是你吗?”

我的眼泪水也瞬间淌下,泣声道:“月娴,是我,好久没见了。”

月娴立马站起,快步到我跟前,因激动浑身发抖,问道:“涓儿,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含泪摇摇头,道:“不是,月娴,我回来了。”

忽的,月娴一把拥住我,泣声道:“涓儿,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你可知dào

我有多想你。”

我吸吸鼻子,深呼吸口气,内疚道:“月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月娴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抽泣不已的责怪道:“一夜间,你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哭泣让她全身发抖不已。

我默不作声,任由眼泪水淌下。

不知过了多久,月娴才回复过来,执了我的手,问道:“涓儿,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害我找你找得好苦呵。”

我幽幽道:“说来话长,总之,现下我回来了。”

月娴用绢子擦擦眼泪水,道:“你忽然失踪,皇上几乎翻遍了整个后宫的找你,又张贴皇榜去找了好久,实在找寻无果,才不得宣bù

你去世。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忽然失踪呢?”

我深呼吸口气,定睛看着月娴,执了她的手一同坐下。对候在门外的容夕唤道:“容夕。”

容夕听得我呼唤,推门进了来,见着月娴,也是一愣,转而也红了眼圈子道:“状元夫人。”

月娴见着容夕,也倍是欣喜唤道:“姑姑。”话落,又是泪水涟涟的。

我见状,对容夕道:“容夕,在门外看着,别让人进来。”

容夕听得,点点头,便去了。

月娴疑惑的看向我,我微微一笑,道:“月娴,你还记得恭亲王吗?”

月娴点点头,道:“记得。”

我沉吟一会,道:“这十年,我是跟他生活在一起。”

月娴听得,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疑惑的一字一句问道:“恭亲王,他不是突染恶疾去世了吗?”

我苦涩一笑,轻轻的摇摇头,道:“那只是皇上为掩人耳目罢了,实jì

上,他没有死,我找到了他,跟他一起出走塞外。”我把与常宁的一切告sù

了月娴,月娴听得,轻轻摇头道:“太不可思议了。”

我歉然道:“月娴,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十年。”

月娴长长的叹口气,道:“你与他,或许是上天冥冥中注定的缘份吧。”顿一顿,又道:“涓儿,既你现下回来了,就在状元府住下可好?以后的日子,咱们再也不分开。”

我仔细的打量一眼月娴,只见她衣饰虽淡雅,可从质地面料来看,一看便是华贵的。我问道:“这十年,你过得可好?”

月娴微微一笑,转而叹息道:“我还好,大同的性子你是知dào

的了,他待我很好。轩儿也孝顺,让我难过的就是你的失踪。”

我点头道:“那就好。”顿一顿,又问道:“八阿哥呢?如今怎样了?”

月娴沉吟一会,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深呼吸口气,道:“他在朝中一直得力。皇上在朝政上很器重他。”月娴话里有话。

我急声问道:“他在朝中一直得力?是什么意思?是他在私生活上不如意吗?”

月娴歉然的看我一眼,道:“涓儿,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八阿哥。”

我心头一凛,蹙眉问道:“八阿哥到底怎么样了?”

月娴道:“你还记得凤凰吗?”我点点头,月娴又道:“八阿哥现下对她言听计从的。可怜了八福晋了。”

想及离开前与凤凰在客满楼相见的情景,问道:“这到底怎么了?”

月娴道:“你走后,皇上找了你许久都找不到,渐渐的就只宠幸凤凰一人,不知为什么,八阿哥与凤凰走得很近,宜贵妃看在眼里,心里焦急,便向皇上请旨,把她母家的一位温婉淑德的侄女郭络罗敏言许配给八阿哥,希望从此有人能照顾八阿哥的饮食起居,并转移八阿哥在凤凰身上的注意力。婚后,八阿哥与福晋却甚是不睦。宜贵妃心知肚明所为何事,便数次向皇上进言弹劾凤凰。”话落,看我一眼,苦涩又道:“谁知却因此惹得皇上大怒要把宜贵妃打入冷宫,德贵妃知dào

后冒死相劝皇上,结果两位贵妃被降位妃位。”“现下,凤凰摄后宫事,已晋位皇贵妃了。”

我道:“凤凰心地仁善,在我离去前,她亲口对我说,她会替我照顾八阿哥的。”

月娴听得,岔声道:“她仁善?我们只不过是救了只白眼狼罢了。”“你失踪后,他迷惑皇上与八阿哥,可恨的是两人并不知她恶毒的心肠,这些年,后宫里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甚至大同与我都吃过她的亏。”“五年前,若非麒麟舍命相救,大同早已被问罪了。”

我道:“麒麟怎么样了?”

月娴道:“五年前的一天,凤凰请旨来状元府名为探望我,当时她已怀有身孕,她故yì

撞上大同致流产,以此来陷害大同。皇上知dào

后便要拿大同问罪,幸得麒麟识破她腹中胎儿是早已不能保住的,并以性命要挟,她这才不得已放过大同。”“可怜的麒麟,为此内疚远走他乡。”

我叹息一声道:“当真知人口面不知心呵。”“八阿哥怎会对她言听计从呢?”

月娴道:“凤凰与八阿哥年纪想仿。凤凰本就颇有姿色,且攻于心计……”

我懂月娴的意思,黯然道:“是我对不起八阿哥。”

月娴道:“世事难料罢了。”“你也别太伤心了,现在你回来,我会尽快安排八阿哥来府中与你相见,相信八阿哥见了你,也会欣喜交加的。”

我自责不已道:“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八阿哥呢?”

月娴痛惜道:“你胡说,虽然你人没在八阿哥身边,可你对八阿哥的爱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我深呼吸口气,道:“先别把我回来的消息告sù

他呵,十年了,我离开了他十年,现下回来,早已不复当年的景况。我要好好的想想。”

月娴点头道:“这也好。”说罢,执了我的手,诚恳道:“涓儿,无论怎么样,你都还有我,我永远在你身边。”

219 入宫面见康熙

晚上,我独自坐于窗前。今晚的月光特别明亮,如银子般洒落在植物与建筑物上,特别的宁静与详和。

容夕推了门进来,见我坐在窗前,轻声唤道:“夫人。”

我转过头去,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容夕叹息一声,道:“夫人,你不也是么?”

是我,回来这阔别多年的京城的第一晚,我们又怎会睡得着呢?我苦涩一笑,道:“容夕,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容夕微微沉吟,道:“夫人,你现下回京,要想‘光明正大’的在八阿哥身边,必须要回去见皇上,毕竟当年皇上已下诏你去世了。”

我点头道:“的确该先去见皇上,只是,我们该以什么样的方法去面见皇上呢?”

容夕略略思索道:“这就得状元夫人的帮忙了,让她带你进宫。正所谓见面三分情,只有见了皇上,才能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我听得,犹豫了,若康熙重新接纳我,这意味着什么呢?再次回到皇宫里去居住?重新承欢于康熙,我实在做不到。若康熙不接受我呢?又会如何?我与常宁共同生活十年,我的人,我的心,早已只能容纳常宁。叫我如何能再去承欢于别人呢?再说,康熙也未必就还能接受现下的我。

容夕深意的看我一眼,道:“夫人,你心中的为难,老奴自是了解,只是,老爷的嘱咐和八阿哥就近在咫尺。毕竟如今十年过去了,或许皇上会让你随八阿哥居住王府中呢?老奴想,当初老爷要你回京,就是希望你能与八阿哥一起生活呵。”

容夕沉着的脸上有几分凝重,我略略思索,道:“常宁他已然去了,我自身倒不要紧,只是这十年来,我终究愧欠八阿哥太多呵。”“唯今之计,也的确只有回宫面见皇上了。至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几天后,我便在月娴的引荐下到来了养心殿,李德全守在门外,见着我,愣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结结巴巴道:“皇贵妃娘娘,你……”

我道:“李公公,皇上可在养心殿里面?”

李德全这才回过神来,忙道:“皇上在里面呢?”

我在李德全的引领下进了养心殿,康熙正在批折子,听得推门声,缓缓的抬眸,刚好与我四目相接,见着我,执笔的手一松,手中笔瞬间落地。蹙紧了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缓缓跪拜下去,恭声道:“参见皇上。”

康熙见状,急急下来,执住我,不可置信的道:“良儿,真的是你吗?”

一别十年,他于我,早已陌生不堪,出于本能的后退两步,唤道:“皇上。”说罢,抬眸定睛看向他,只见他红了眼圈子。一旁的李德全已悄悄的退下了。

康熙问道:“良儿,十年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深呼吸口气,酝酿着情绪,想及常宁,想及八阿哥,泪水淌了下来,道:“这些年,我一直流落在外,好不容易才回来京城,皇宫守备森严,便去了状元府。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问道:“当初你一直在皇宫里,为何会忽然失踪呢?你又是怎么出宫去的呢?”

我佯装呆呆的看着康熙,含泪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康熙面色凝重的看着我,沉吟片刻,方道:“自从你失踪后,毓庆宫便一直空着,你先回去吧。”转而对门外唤道:“李德全。”

李德全听得,忙进了来,康熙道:“送皇贵妃回毓庆宫。”

我失踪十年,或许开始时他会有想念与不舍,可已过去了这么多年,现下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接爱不了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于他,终究只是众女人中的一个。我屈膝一礼,道:“是。”说罢,便去了。

回到毓庆宫,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陌生,两名脸生的宫女见着我们,忙过来向李德全行礼,堆笑道:“奴婢见过李公公。”

李德全睨她们一眼,道:“还不快快见过皇贵妃娘娘。”

两宫女脸上布满疑惑,愣了愣,忙又行礼,道:“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李德全满意的微微颔首,转而对我恭声道:“皇贵妃娘娘,奴才就送你到这里了,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吩咐奴才。”

我点点头道:“有劳李公公了。”

李德全躬身行礼道:“奴才不敢。”话落,又转向两宫女,道:“这是良皇贵妃,你们要好好的侍候着,知道吗?”两宫女忙道“遵命”。

容夕搀了我的手来到毓庆宫正殿,只见毓庆宫的家私摆设上都蒙着灰尘,我不自禁的蹙蹙眉。一宫女会意,忙用绢子擦擦上首的椅子,堆笑道:“娘娘,您坐。”

容夕扶了我坐下。两名宫女又齐齐整整的跪伏下去再次行礼,一脸奉诚讨好的笑道:“奴婢意秋,意冬再次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安。”

我微微打量她们一眼,唤起道:“起来吧。”话落,便见得一雍容华贵的宫装嫔妃急冲冲的进了来。

我定睛一看,是凤凰,心里暗暗冷笑,这后宫,消息向来传得快。这不,我前脚才到毓庆宫,凤凰后脚便来了。意秋和意冬见着凤凰,忙面色严峻的行礼问安。

凤凰目光冷冷的扫过二人,二人不自禁的身子一抖。凤凰冷声道:“你们都退下。”众宫人听得,忙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整个正殿,只得我与容夕、凤凰在,凤凰不屑的看向我,冷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淡淡看她一眼,见得她一副气高扯扬的样子,月娴果然没有冤枉了她。淡声道:“本宫回来,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凤凰嘴角微微上扬,冷冷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与恭亲王的事抖出来吗?”

我深呼吸口气,缓缓道:“那你不就成了帮凶了吗?”

凤凰被我的话呛住了,怒目圆瞪的指着我,质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道:“我要怎么样,你不需要知道,你走吧。我现下不想见到你。”

凤凰一字一句怒道:“有我在,我绝不容许你在这宫里。”

想及十年前与凤凰在客满楼的最后一次见面。我对她,足足感激了十年。我冷冷一笑,道:“当初,你故意告诉我他的下落,是为了让我离宫,是吗?”

凤凰脸上勃然变色,沉吟一会,怨恨道:“我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当初你故意把我推到皇上身边,让我永远的困在这该死的地方,动不得,弹不得。你可知道我心里的恨?”

我何时有故意把她推向康熙身边,当初,我不也为她求情么?可是,康熙主意已定,我实在无可奈何。原来,她为此事怀恨于我。我道:“当时你不也在场么?这一切都是皇上的主意。”

凤凰冷哼一声,道:“皇上的主意?是你让月娴带我进宫,然后欲拒还迎的把我献给皇上,那一切,只不过是你们两个演了一出好戏罢了。”

想不到她居然误会如此的深,可她已然深信,我再解释也是无谓,便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没做过。”

凤凰道:“有做过也好,没做过也罢,事情已经是这样了。由我被册封的那一刻起,我欠你们的,都两清了。”顿一顿又道:“你的辉煌,已是十年前的事了,现下是我在摄六宫事,我给两条路你选择,要么,你自行了断,要么,我弄死你。你选一个吧。”

我抿嘴一会,淡声道:“要是我两个都不选呢?”

凤凰道:“这倒由不得你。”冷眼看我一眼,又道:“天黑前,你最好做出决定。”

忽的,听得门外有声音禀道:“八郡王到。”

听得八阿哥到,我心头一紧,不自禁的站起。八阿哥一会便进了来,见着我,呆呆的看着我,泪水瞬间盈眶,唤道:“额娘。”

我下去一把拥住八阿哥,咽喉发硬,泣声道:“八阿哥。”话落,便泪流满面。

八阿哥把我拥得更紧,道:“额娘,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这时,凤凰忙站起,温婉一笑,道:“都说在娘跟前,无论是哪个年龄的人都是个孩子。看来这话当真不假。”此刻的凤凰与刚才在我面前气高扯扬的凤凰完全判若两人。

八阿哥不好意思的看她一眼,柔声道:“很抱歉,不知皇贵妃娘娘在这里。”

凤凰微笑道:“没关系,你与你良皇贵妃多年没见,一时忘形也是在所难免的。本宫也一样,一听说良皇贵妃娘娘回来,便立马赶过来了。”“当真欣喜不已。”

八阿哥眸中瞬间溢上几许柔情,道:“难得皇贵妃娘娘有心了,这些年,你一直心心念念着我额娘。现下我额娘终于回来了。”

凤凰红了眼圈子,点点头,道:“是咱们想念良皇贵妃娘娘的心感动了苍天呵。”顿一顿又道:“你们母子十年没见,本宫就不打扰了,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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