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西门庆 - xp1024.com
《水浒西门庆》


序:你还想穿越吗?

“官人,官人,天色不早了!”李牧睁开疲惫的双眼,但瞧见眼前的佳人,浑身一个激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只见眼前的可人儿,身上只着了一件透明的薄纱。

嘶,这可要了老命!

“官人,你醒了?”佳人吐气如兰,直吹的李牧意乱情迷,

瞧!艳过桃花的脸蛋,绯红绯红,细眉下一双美目,不曾完全闭上,却是闭得只有一丝细缝,仿佛要泛出泪花来,娇俏的鼻子一扇一扇,此时虽然不动弹,却是呼吸如此的踹踹,一点朱唇,如同水蜜桃一般,实在让人有要咬一口的意思。

“嗯!”李牧胡乱答应了一句,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近来飞机接连出事,胆小如鼠的他转坐成了轮船,没成想还特么出了事故,等他悠悠转醒过来时,已经身在此处。

微微闭上双眼,不去看眼前的红粉骷髅,只觉得一阵青烟撞了过来,叫他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娘的!自己穿越了,自己是真真穿越了啊。别人都坐飞机穿越,自己坐轮船也穿,这和谁说理去,你让那些着急穿越不了的人怎么看,还特么穿成了西门庆,你让那写宅男死色狼怎么看,一念到此,李牧他心中出现了自己伟岸的身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想从前,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人生就是这么寂寞如雪么?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哲学问题,眼前的女人是不是潘金莲,要是潘金莲的话自己上还是不上……

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李牧睁开双眼,气沉丹田,开口问道:“女施主你是何人。”

“噗嗤,官人最会说笑,你说我是谁,我自然就是谁喽。”说着,小手轻轻用力,李牧浑身哆嗦,只觉得这世间是如此的美好。

此时两人面庞只隔着半寸之远,李牧面色潮红,坚持自己的信念,我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要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怎么能胡乱丢了身子。

当下板起面孔,“女施主,休要魅惑洒家,洒家只问你,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眼前这女郎,听了之后娇笑连连,言道:“大清早的就不老实,那脏手已经到了哪里?还要装居士,呸,真是个狗杀才。你要问我是谁,就要瞧你有没有哪个本事?”说着轻轻再他脸上啄了一口。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李牧看了眼自家两只正在攻城略地的双手,暗道一声惭愧,你们怎么酒经受不起诱惑呢?沉思反省一下,双手加了些许力道,毕竟感觉还是不错,有种透心暖的赶脚。既然你不说,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刚要动手,李牧停了下,抬头仰望了下看不见的天色,非是不能,实是不敢啊!

算了,只能去拉拉人家的小手,看看人家的脸。瞧瞧穿越了的多苦逼,你们还想穿么?

“小娘子,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也好让我知道还有几天可活。”李牧腹议一阵。

“娘子,你当真不说你的姓名?”李牧怒目圆睁,身子死死压在这女子身上。

女子娇笑连连,心想这厮花样真多,不愧是自家看上的妙哥儿,人物俊俏风流,又是个年少多金的主,自己可得伺候好了。

心思微微一转,说道:“小奴金莲?年方二八,家住YG县人氏……”

这女子话未说完,只见那西门庆依然变了脸色。

“你……你是潘金莲?”李牧急促问道。

这女子还不知道发生甚么事,虽有疑惑,可仍是点头应道:“官人说是,那奴家自然也就是了,咯咯咯。”

李牧听了万念俱灰,娘的怎么就穿越的这么寸。不过多少心中还留了一些念想,倘若要是那人没死,或许还有一些挽回的余地。

“那武大郎呢?”

“武大郎?呵呵,武大郎不是被你害死了么?”这女子也不知怎地,脸色变得好生凄苦。李牧变化更甚,原本怒气腾腾的二哥也异常冷静下来。

这下子娇喘嘘嘘的女子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人,莫不是中了邪,昨夜几经张牙舞爪,喊了半宿的潘金莲,原本以为是他私下里想好的姘头,现如今……

不等,身下女子反应,李牧猛地坐起身来,翻身下床,本想穿上自己的衣服,可急切间却是弄的一团糟。

敞着半边身子的姐儿不知道他中了甚么邪,有心起身帮忙,却见这小子衣服也不穿,只是胡乱挡住了身子,便撞门出去了。这可叫勾栏院里的姐儿李瓶儿甚是疑惑,这厮今日是怎么了?只把老娘的火气勾搭起来,自己却光着跑了。想了许久,小口微微一叹,罢了,自家解决就是,还用得着男人么?

话说西门庆撞门出去,却被一清秀小厮死死拖住,“小官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着急,衣服都不穿了。”

李牧撞出门来,被冷风一吹,登时冷静下来,自己往哪里逃,刚刚穿越来,脑子都不清楚,不说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朝代也不熟悉啊!能逃到哪里去。

轻吐一口浊气,摇了摇脑袋,想起眼前这人是谁,这小厮本是西门庆的贴身小厮玳安,西门庆寻花问柳之时,没有不带上他的,算是心腹中的心腹了。

回声道:“做了场噩梦,不碍事。”

玳安听了,也不多说什么,这个时辰光着身子出来,莫非是与李姐儿闹了脾气?他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只是先帮自家主人穿好了衣服。

“主人既然出来了,可是先回家?”

“呃,也好,前面带路。”

主人今个怎么了?怎地这般奇怪,他哪里知道,自己原本的荒唐主人,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逐渐冷静下来的李牧,脑子慢慢开始清醒了,自己重生到西门庆的身上,却一时想不起是甚么时候,只是觉得脑仁生疼。

猛然间,李牧福灵心至,明白了刚才那个女子的身份,她哪里是甚么潘金莲啊,他不是原来西门庆的老相好**李娇儿么?

想到此处,李牧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啊呀呀,自己到底是耽搁一场怎样的好事啊。回想刚才的芙蓉帐暖,心中无比的惆怅,只能安慰自己,先不打紧,等彻底弄清楚了自己的现状,来‘曰’方长嘛!

就这般,浑浑噩噩的过了些许日子,李牧倒没什么,只把别人惊了个人心惶惶。只有李牧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的他已经甚么都想起来,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下回遇到真的潘金莲,自己是上还是不上。这特么是一个哲学问题啊。

回想起过去看过的一些打发时间的穿越小说,李牧的内心越发的混乱,要是不上,对不起自己是穿越人士,对不起看这本书的人。

要是上了,那就要灭口武大郎,最不济也要得罪了,毕竟自己把人家媳妇给办了,怎么解释,呵呵,哥,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

擦,这句话自己都听不下去,自己如何跟武松武二哥解释,我还是特么不小心把你嫂嫂办了?按照武松那厮的揍性,自己可以考虑在穿一次了,意味着本书结束。娘的,这容易影响自己的仕途啊!

你想想,武大郎后背站着武松,武松的结拜兄弟是宋江,宋江有死忠粉李逵,小李广花容,还有梁山伯上那货贼寇,以及许许多多的脑残崇拜者,就犹如不拉灯老头一样,呵呵别和谐。

娘的,别看武大郎人小,可特么他不是一个人再战斗啊!看看人家的配置,到底谁才是穿越的啊。

算了,咱们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美色诚可贵,情谊价更高,若为小命顾,两者皆可抛!

考虑了许久,西门庆挥泪斩马谡,金莲我对不起你,现实打败了爱情,原谅我为了让你生活的更美好,为了我与武大郎兄弟的情谊,牺牲了你我之间的爱情,永别了我的青春。艹!自己就是这么的伟大,都把自己感动哭了。

念头通达之后,李牧大人心情舒畅,虽然有那么点小小遗憾,但是毕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可喜可贺。

西门庆是想通了,可前面的带路的玳安却迷茫了,自家的小主人这是怎么了?一会哭,一会笑,莫非是甚么鬼上身了?自己可得理他远一点,万一传染呢?

两人各怀心思,跌跌撞撞往家里赶去,有道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刚刚到了家门。

只见得一员蒙面大汉,大喝哎呀一声,泼喇喇向着西门庆冲将过来。昏昏沉沉的西门庆一个不妨被扑倒在地。

背上的疼痛让西门庆精神为之一振,仔细瞧了一眼,欲哭无泪,刚才是身侧有佳人却心中有鬼不能下手,现在终于收到了报应,来了一个相貌魁梧,身材……呃,暂时什么都没感觉出来的魁梧大汉,这就是上天的报应么?天授不与反受其咎?

自己就这么被推倒?

西门庆感慨万千,正要拼命护住一朵灿烂菊花,却只觉得一块青砖迎面扑来,啪!正中脑门。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曾经有一个漂亮的女人脱光了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直到被一员大汉推倒了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眨眼间攻受转换,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想对那个女孩说,以后不要说自己是潘金莲!如果非要加上期限的话,我想说是我被推倒之前。

有诗云: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又或云:总有基佬想害朕。

第一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被告人李牧,犯故意杀人罪,组织黑社会罪,贩卖枪支罪……杀害被害人周某一家五口,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所得财产。(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咣啷,铁门洞开,两名面色冷峻的预警站在门口,李牧眯了一眼,说道:“怎么,我的时辰到了?”

“李牧,你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么?”监狱教官冷声。

“呵,交代啥,家里的人都死光了,交代给谁。”李牧笑着。

监狱教管闻言也不多话,开始详述程序事项,李牧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这倒叫随行来执行的几人暗暗称奇。

这人呐,往往这种临死的时候,就是将人性最卑劣展现的最淋漓尽致的时候,哭天喊地,大小便失禁,百般狡赖妄图多活几日的,再或者假装镇定,面如铁石的,甚么人都有。

可眼前这位,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是面无人色,也不是面无表情,只是懒洋洋的靠在墙上嘴角还微微挂着笑意,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似乎,似乎是在听别人的死亡通知,又或者他早就期待着这一天。

“李牧,你有甚么遗言交代么?如果没有异意,接下来就由我们安排。”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姓周的害死我父母,我杀他全家,公平合理,现在我抵命,没什么说的,走吧。”

哐啷啷,哐啷啷,李牧带着手铐脚链,晃荡荡自牢里出来,笑着与相熟的监狱警员打个招呼,

“李子,估计以后没机会再见了,多保重哈。(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

“老张,走了啊!少抽点烟。“

“报告,准备工作完毕,情下达执行命令。“声音冷峻庄严。

“执行。“声音短促有力。

李牧躺在床上,任由别人摆弄,现在的他,眼前朦胧胧的,似乎看见了什么,爸,妈,孩儿不孝,不能日后到您二老坟前尽孝,没听你们的话不去报仇,也没给咱老李家留个后,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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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夜色迷离,薄纱般的月色铺洒在宁静的县城之上。

此时已经是夜半三更,寻常人家早已熄灯歇息,可YG县城中,却有一大户人家仍旧亮着灯火。

自外往里瞧,两盏油灯模糊映照出屋内的陈设颇是不错,都是上好的用度,只是床榻之上躺着一位少年面色苍白,头上敷着头巾隐隐沁出一丝的血迹,病榻之侧一对夫妇忧心忡忡,不断低声喊着自家孩儿的名字。

“庆哥儿,庆哥儿………”李牧沉睡于黑暗之中的意识,也似乎被这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唤了回来。

“庆哥儿?是谁?”李牧心中猛的一惊,自己不是被安乐死了么?怎么还有听觉,难不成还真有地狱?

李牧被刚才的吵嚷惊醒,只觉得脑袋好像要裂开一般,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又疼又闷,周围左右,似乎有无数人在急切的呼喊,声音不甚大,却直入耳膜,不仅如此,身子周身各处传来不适感,让他更加烦躁不安。

“我这是在哪儿?”

想要查探一下周围的情况,但浑身乏力,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双眼,迷迷糊糊间,忽觉脑中有一股血光升起,猛得冲入他的脑海之中翻腾,李牧心底哀嚎一声,身子不由的抽搐,这股剧痛,犹如有人拿着一柄利刃刺入你的脑袋,并在里面杀个七进七出。挣扎着想起身,可浑身疼痛乏力,那原本薄薄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一般,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也不过让眼皮动了一动。

这股剧痛让李牧彻彻底底的清醒了过来,自己的前世和今生经历过的诸般情景纷至沓来,在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乱闪,让李牧好似进入一个荒诞的梦中,时古时今,亦古亦今。

恍惚中,李牧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西门庆,自己居然穿越成了西门庆,那个勾搭潘金莲,被武二爷一刀朔死的风流货,可喜,还是可悲!

纷乱的思绪让李牧头疼不已,消耗者他为数不多的精力,很快的,他又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睁开双眼,瞧见头顶白色的蚊帐,屋舍内古朴的装饰,果然不是在做梦!!!

轻叹一声,回首往事,犹如梦中。

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古人诚不欺我,没想到被安乐死的自己居然还能穿越了,这是老天让自己重活一回啊!

按照本身西门庆残留的记忆当中,自家现居YG县应是穿越到那《水浒传》当中,可似乎对那些QH县amp;lt;<金瓶梅>>中的人物也有熟识的,应伯爵应二爷,谢希大等一干人物。

西门庆现在的家境,在YG县中,虽说不是官宦巨贾十分巨富之家,那也是富裕的上户人家,他家里祖上世代以贩卖药材为生,虽然到了他爹西门达这一代稍有没落,但是在这YG县中也开着一个大大的生药铺。现住着门面五间,到底七进的房子,家中呼奴使婢,骡马成群。

西门员外老来得子,自然将这一脉单传的儿子百般爱惜,听其所为,不去读书,只学了些枪棒防身。

有道是慈母多败儿,西门庆本就是个浪荡子,家中又宠爱的紧,自然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整日里与他那些狐朋狗友做些混账事情,不过自己既然借尸还魂,日后自然不会再这般行事。

认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李牧虽然现在吃喝不愁,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李牧静下心来,仔细寻找脑海中关于西门庆有关的记忆,自记忆当中西门庆的,父母,亲友,相邻都还记得分明。

一些平日琐事,零散的记忆碎片,大抵是记不住了,可也无有所碍,要是有人盘问起来,只推倒被打上就可。这可能是是挨打的唯一好处。

念及此处,李牧也想起自己为何被打,仇家又是谁人,那厮不过是街上的泼皮,因为陈家的小娘子,双方起了纷争,那厮趁着西门庆不防备,招呼了几人将西门庆打倒在地,拍了几棍子,倒是便宜了李牧趁虚而入。

大概知晓了现在的情况,李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大约是昏迷了很久,与身体之间还无法很好的协调,不过没有什么大碍。轻轻活动下自己的身子,还好!除了头部隐隐做痛之外,身上已经没有了昨夜的不适。

徒行几步,推门而出,时值九月,正是鹰飞之时,抬头去瞧,明媚的阳光直射而来,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污染过的痕迹,往前看去,一个个鳞次节比的院落与楼房,这就是自家日后要生活的时代啊!

如今是北宋大观三年及公元1109年,一代文艺皇帝宋徽宗正在‘雄途大业’之中,缓缓的走向亡国之路。

现时的大宋一片歌舞升平、天下太平的景象,虽然有些小小的毛贼,却是无伤大雅,谁能想到数年之后,群贼并起,四大寇威逼中原,将这原本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江山弄更加风雨飘摇,十几年后异族的铁蹄一次次的践踏在中年大地之上,将这大好的锦绣山河撕扯个粉碎。想到此处,李牧心中不由生出一口浊气。靖康之乱的耻辱,是后世每一个热血汉儿的心头之恨,大好的河山,怎么就能破败成了那般摸样。

‘烽火、狼烟、金戈、铁马、鲜血、狼烟、异族、百姓。’

“乱世将至啊。”李牧暗暗感叹着,“这可不是甚么好时代,人命不如狗,即使自己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活,可这身边的世道却是不允许。

虽是气恼,可李牧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只能慢慢谋划,瞧瞧十年后,自己到底能否挽天之倾,闹个不好也做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正处在迷蒙之中,忽有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软柔清脆煞是好听,“庆哥哥,你……你醒了?

第二章 谁是看客

李牧转身一瞧,登时眼前一亮,丫鬟打扮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不远处,稚气未脱的瓜子小脸,红润的小嘴微张,小巧的鼻梁挺直,双眉弯弯如月,虽然尚还年幼,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可那真真的美人胚子已经显露出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还未还得及答话,这小娘子呆了一呆,连忙赶上前来将他扶助,转头对着楼下喊道:“玳安,玳安,你这厮跑哪里去了,快去告知爹爹,娘娘。庆哥哥醒过来了,庆哥哥醒过来了。”

李牧嘴角一扯,到是想起这少女的来历,她虽然喊自家庆哥哥,对西门庆的父母也喊爹爹娘娘,可根据西门庆原本的记忆,她并不是西门家的女儿,这少女名叫庞春梅。

前些年黄河下游,河水溢岸,奔腾咆哮,河东平原大闹水灾,饿殍遍野,人相食人。当时只有十岁的庞春梅家人皆没在洪水中,虽说遇上好人被救出沧州地界,可到底失了依靠,后来几经辗转到了YG县被西门达瞧中,花了几两银子买回来给西门庆做个丫鬟。

虽说是丫鬟,可西门达二老见她生的伶俐漂亮,做事得体,对她甚是喜爱,并不把她当作下人来瞧,平日里也只管做些服侍西门庆的事儿,其它一概不叫她动手。

西门庆这些日子被人打伤躺在床上,除了二老照顾,剩下皆由她来服侍着西门庆的贴身小厮玳安也只是打打下手,不过倒也妥侍弄的妥当当,比后世的高级陪护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现今见西门庆没什大碍,自然心底高兴,可瞧着西门庆还是一副浪荡子出门的模样,心中不免气苦,小脸转喜为怒。“庆哥哥也太不晓事,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爹爹娘娘想想,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又要出门耍去,府上就你一棵独苗,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叫爹爹娘娘怎么过活。”

“呵!这丫头可是有些厉害。”李牧被这少女不由分说扶进了屋子,还未来得及开口,倒被说教了一通,想着有些好笑,不禁摇了摇头。

时光荏苒,转眼间,李牧做这西门大官人已经有了半月,头上的伤终于痊愈,也逐渐熟悉了现在的生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豪门的日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都是等闲,想要做些什么,只要吩咐下去,自然就有人帮你办的妥贴。(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西门达夫妇二人心疼儿子,甚么都不叫他做,只是叫他在家里养着,也不许出门,要是缺了什么,或者想要什么玩物,只要这YG县城有,就没有不送来的。唯恐他再去和泼皮厮起了争端,他二老是老来得子,瞧自家儿子比甚么都重要。(此后,李牧改名西门庆)

开始西门庆为了更好的适应熟悉这里,不被人看出马脚,也乐得如此,只是在这娱乐项目极度匮乏的时代,只待在这院子里也终有腻了的时候。几次想要出门游玩一番,都被两位老人和那小丫头挡了回来。唯恐他去与那泼皮报仇纷争,这叫西门庆哭笑不得。

后来为了宽慰家中二老的心思,他也是疲懒之人,也不争执,此后也不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只是在家读书练武。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日头渐渐升起,驱散了清晨的微寒,西门庆举着一本古书,摇头晃脑的读着。

身后的贴身小厮玳安,亦步亦趋的跟着,不时的奉承两句,小主人就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往日只是不惜的去考,若要想求个功名,自是在股掌之间而。

西门庆笑骂道:“你这泼才,这才跟我读了几日的书,就看出了我的底,出口倒是文绉绉的,想必是块读书的材料,也好,我就成全了你。”说罢,将手中古书递给玳安吩咐道:“给你一天的时日,将这书上的诗词背诵与我听,要是背的好,我自然有赏给你,要是背不好,就去清一月的茅坑。”

玳安闻言脸色拉的老长,心里嘀嘀咕咕,我这是招谁惹谁,可奈何不过西门庆,只能苦兮兮的背书去了。

做完了表面文章,打发走贴身小厮,西门庆正想抽空出去溜达一圈,可刚走到门口,耳畔却传来一阵甜腻清脆的喊声。

“庆哥哥,你要哪里去。”

“呵,是春梅吧,我只是在院中随便走走,不曾要到哪里去。”西门庆停了脚步,自信的笑意出现在他的脸上,我怎么会骗萝莉。

春梅踱步走来,手上捧着个食盘,上面摆了几样小菜,虽然还未开盖,可那四溢的香气已经冒了出来。

“庆哥哥该用早饭了。”小丫头轻笑,也不说其他,只是把他与大门的隔了开来。

撇撇嘴,只能回头往房里走去,心头生出一丝的不忍,想我西门庆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想我那相好李娇儿千娇百媚还在勾栏院中苦苦的等着我,我怎能这般的没有出息,不过是清秀萝莉,如何能与那惯弄风月的俏姐儿相比。

一咬牙一跺脚,扭头喝道:“春梅。”

“庆哥哥有甚么吩咐?”

瞧着小丫头那清纯可人的小脸蛋,为了那万千宅男的萝莉心,西门庆谄媚一笑,说道:“没甚么,把吃食送我房里去。”

此时的寻常农家都是一日两餐,早一顿,晚一顿,闲时吃稀的,忙着却要吃些干的来顶饥,每日都是勉强混个温饱。

类似西门庆家这般的富户一日三餐的也少,回到房中,胡乱吃了几口小米肉粥,尝了几嘴清淡小菜,这才想起站在一旁服侍自己的下丫头春梅。

招招手,说道:“春梅,你还没吃罢,过来与我同吃。”

春梅撇撇嘴,往后挪了一步,扬了扬拳头,她太知道眼前之人的品性,从来没个正行,只说了句:“庆哥哥自己吃就好,春梅哪里能没了规矩。”说罢低头不去看他,可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娘对自己说的话,小脸顿时又起了一层嫣红。

西门庆见他这般模样,倒不是有什么鬼心思,女孩毕竟还小,只是把她逗逗乐子。起了身子,将春梅一把扯了过来。“这又什么?单是我一人吃,又有什么意思,只有两人一起吃才有滋味。”西门庆手中用力,一把将其扯在了自己的身旁,春梅本是泼辣的性子,平日里最是见不得这般事情的,本想说几句狠话儿,可话到了嘴边,却有化作了一股子的无奈:“庆哥哥还是这般的无赖。”

看着小姑娘如此小大人模样,西门庆失笑摇头:“我便是无赖,你奈我何?”

春梅瞪他一眼,心道:”这几日见他日夜读书练武,本以为转了性子,谁曾想往日最多占些嘴角上的便宜,今儿个却是这般的无耻“她有心起身走人可柔若无骨的小手被西门庆一把捏住,本想着挣扎三分,却也没了能耐,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扭过头去,赌气不再去看西门庆。

许是见她真的生气了,西门庆也不敢太过,毕竟调戏小萝莉也是很有心里负担的,笑了笑道:“好了,不与你闹了,我见你早上不曾吃些东西,想叫你用些小米粥,你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要是饿坏了,我可舍不得。”说着西门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将手边的小米肉粥递再她的嘴边。“尝尝吧?”

听着贴心的话,闻着那扑鼻的肉香,春梅的心底里轰起一阵的暖流,不知怎么的眼圈却是红了。

这下子西门庆可慌了手脚,惹哭了小萝莉罪过大也,赶忙道歉:“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哪里又做错了,哥哥我先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春梅见他会错了意,小脸嫣红,想解释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西门庆正慌着。

门外传来玳安一声高喊:“小官人,小官人,家主人唤你去正堂有话要说。”

闻得此声,春梅的猛的站起身来,平日里颇为要强的她可不想被玳安看见自己这幅模样,要是不被玳安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嚼口舌,瞧了眼西门庆,夺门而去。

门外的玳安被唬了一跳,还想着问候一声,却见春梅面色嫣红,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匆匆的走了。

鬼灵精似的他却想岔了其中的道道,心中默念:“任你平常似条母大虫,如今却也被小官人整治如小猫儿。”

“玳安,你这泼才,我与你书都背完了?来我这里聒噪,又有甚么事来?。”西门庆在屋中稍微顿了一顿,行将出来问道。

玳安满脸堆笑,回道:“小人又不似官人,是那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怎得一日就能背诵的来,小官人还要再宽限几日。”

西门庆笑骂一句‘马屁精’后又问道:“爹爹呼我到底有甚么事。”

“容小人卖个关子,小主人到了堂上便知,嘿嘿。”

“你这狗才,倒在我这里卖些乖巧,倘若是好事还自罢了,要是其他的,你就等着默诵论语吧。”

玳安是个伶俐的人,也不怕西门庆的威胁,嘿嘿一笑,便头前去了。

西门庆打理下衣衫,也径直去了前堂。

西门达老爷子正在前堂与店里的伙计吩咐着什么,见西门庆来了,挥挥手先叫店里伙计出去。

“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来见过李干娘?你的好事,就成在她的身上了.”

第三章 突如其来的婚约

李干娘?西门庆楞了一下.抬眼一瞧,老爷子的下首处坐了一个面貌丑陋的婆子,年岁三十几许,一身绸缎衣服,瞧着倒是富贵人家,西门庆当然不是那嫌贫爱富之人,但老爷子一上来就加他喊人干娘,这就有了问题。(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这是哪个干娘?

“哎吆,我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当小官人的见礼?不是折煞我老婆子么?”不等西门庆反应,原本坐在远处的婆子笑着走了过来,上下仔细打量了西门庆一番.

虽然还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在自家老爹的份上,西门庆也便唱了个喏。”干娘,来日少见.”

“小官人不需这般的客气.”李婆子笑道.

“你干娘与咱们家也是老交情了,这次若不是她从中帮忙,哪有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的福气.”西门达说道.

“这话便是你的错了,大郎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如何不是一等一的人才?上次陈家的小娘子被那泼皮调戏,若不是大郎拼死相救,哪能轻易脱身,再加上你西门大善人在YG县的名声,谁家的姑娘不看重几分?”李婆子恭维道.

西门庆被说的有些糊涂,但看着架势,莫不是要给自己说亲?

西门达赶紧摆手道:”不当这般说,不当这般说,这厮是个不成器的.”

李婆子绕着西门庆看了一圈,她对西门庆还是满意的,缓缓说道:”怎么当不得?你这般说不是折磨辱了自己的儿子?不过这却也是西门小官的造化,那陈家与我家沾些亲戚,他家里的姑娘,我是熟的,年方二八,秉性淑良,天姿国色,不论是才情相貌,还是手工女红,那都是一等一的,不是我婆子夸口,似她这样的小娘子,不说咱们YG县就论整个东平府,都没几个能比的上?前时多少上门求情的都被婉拒了,那陈家的官人,要不是家道中落沦落至此,又被没面虎那个畜生逼迫的紧,这婚事决计没有这般的容易.”

西门达笑着答道:”这全都承蒙你的看顾,要不是你的帮衬,我家这猢狲,怎么能找见这般的佳妇,稍时自有厚礼相送.”

李婆子摇了摇头道:”你我若是这般就有些生分了,我这般不惧恶了那没面虎也要帮你保成这媒,一来是为了那陈家小娘子找个好归宿,二来也是报答那****的舍药救命之恩.”

“虽是这般说,但礼不可废,这有二十两纹银,权当茶水钱,你我便不要推辞了.”西门达满脸堆笑掀开身旁桌子上的红布,递出二十两雪花白银.

李婆子将银子接在手中,心中虽然欢喜,但却又嘱咐了一句:”这银子我可以不要,但有件事我要说与你听,那城外的没面虎沈钟,惦记这小娘子不知几时了,这次被你家西门庆抢了,他须的来找你的晦气.你自思量好,不要到时两相耽误.”

西门达道:”这却不用担心,他虽然是个大虫,但是也不过是个外来子,起不了什么大风浪.我已经拖了人去说。[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那就好.”这李婆子得了西门达承诺,拿了银子,出门去了.

西门庆还有些懵逼,看这个意思,这就是传说中的包办婚姻?

“不要在哪里愣着了,你过来些,我有话要与你说.”西门达招了招手.“前些日子你舅舅叫人送来消息,说是家里出了些事情,唤你母亲去往东平府里一趟,正巧铺子里的药材也缺了药材,过了庙会后,我与你娘同去,这几天你不要惹事,铺子里你要多去,你傅二叔是店里的老人不会出什么差错,可这生意日后总是要你去打理的。”

西门庆点头应承”爹爹放心去,路上多加小心,家里的事情自有我去打点,不会有半点差错。”

“你不要光说的好听,待我和你娘一走,又与你那些狐朋狗友去勾栏院里厮混,要是我知道了回来非得打断你的腿。”话到此处,西门达叹了一声,”哎,庆哥儿你也老大不小,早该成家立业,之前只是你娘宠你什么都由着性子胡来,也不读书谋个前程,只学几手枪棒防身,在街上浪荡,这次你老子我舍了老本,帮你谋了个妻室,你不要辜负了人家.”

西门庆道:“爹爹这般大事,怎么也不跟孩儿说一声.”

西门达横他一眼道:”怎的,我做事还要跟你说么?你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那陈家的女儿,这YG县不知多少人家都盯着呢.再说了我眼瞅你是个不成器的,只求能赶快抱个孙子,咱西门家总是一脉单传,到了你这辈,总得多生养几个才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西门庆还要分辨,西门达老眼一瞪胡子一吹大手一挥,将他赶了出去。”

没几日后,这件事便在YG县中传开,有交情的见面不免道贺一番,也有那嫉妒、眼红的少不了在背后嚼上几句舌根。

城西一所宅院内。

“呯!”摔在地上的茶碗四下溅射.

一条大汉,赤着臂膀,端坐在庭上,胸口闻着一只斑斓猛虎,若隐若现.阴沉的脸色,紧捏的拳头,”直你娘的,西门达平日我妄瞧你是是个心善的,不曾欺辱与你,现如今倒是骑我的头上,胆敢截了我的女人,真真是好大的狗胆.”没面虎沈钟直眉怒目.

下面的几个小厮面面相觑,不敢在这时候惹他,平日有个与他走的近的过来相劝道:”哥哥休怒,咱们这就拿了枪棒,去找那老狗的晦气,砸了他的生药铺子.逼她将那陈家的小娘子送到哥哥的府上.”

有几个帮腔道的说道:“就是,我早就听谁那西门庆是个不成器的,怎么能般配的上那陈家的小娘子,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砸铺子,一路去那陈家里,将小娘子抢来献与哥哥.”

没面虎沈钟,今年三十有余,东京大名府人士,数年前流落到此,在YG县外设了一处的赌坊勾栏渐渐发迹,因为赌计精湛,为人凶狠贪财不讲情面,与当地泼皮的几次斗殴,都下死手,重伤了好几个,只因为他与县里的主簿乃是同乡,又送了好些财货,县衙里的官差看顾郑主簿的薄面,周全他几个.

这厮是个会经营的,趁机纠集了一帮的泼皮无赖,专门设赌放贷坑害良善,渐渐成了县中一霸,县里没人敢惹,便给起了个没面虎的花名.平日牛三那等的货色,见了沈钟都是绕着走,不敢放个响屁.

前几****看上了陈家的小娘子,几次上门求亲,想要纳为小妾,都被陈家拒绝了,想那陈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只是恶了京中官宦,投奔到此.如何能看得上沈钟这般的泼皮无赖?

他本想着再赖上几日,耍些无赖手段抱得美人归,不成想手段还没来得及使出,就被西门家抢了先.他如何能忍的下折扣鸟气.

“弟兄几个,拿上枪棒,先去找那西门庆,先将他一顿好打,再说其他分晓.”沈钟正要喊人去厮斗,却听门外有人喊:“沈官人可在?主簿相公有请。”

沈钟眉头皱起,暗自思量道:“这厮怎么来了。莫不是要替那西门庆说项?”

第四章 泼皮与好汉

娶亲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西门庆没得反抗,索性也就放下了,虽然还在担心那姑娘品德长相,但能入了自己老子的法眼,应该不会太差的.

这一日秋高气爽,天气微暖渐凉,西门达老爷子带着人去了陈官人府上,西门庆在家中待着百无聊赖,叫人搬个凳子,摆在院中树下躲闲,忽的生起一股凉风打来,口中叫道:“好个凉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正当时,身旁的贴身小厮见西门庆气闷,说道:“小主人这般无趣,不如去街上耍耍?我听闻狮子街新开了酒家,不如去吃上一杯?”

西门庆起身问道:“我娘与小丫头都出去了?”

“过几日便是庙会,一大早大娘就带着春梅出去了,想来一时还回不来。”

“那还等什么?这几日在家中,甚么都不能做,嘴里要淡出鸟来。”西门庆早就有心出门逛逛,见识下着北宋的市井风光。

叫玳安拿了些琐碎的银两,整整衣衫,西门大官人游街去了。

这大宋承平百年,这SD诸路也未受到什么战火,虽是近些年徭役重了些,可YG县也是繁华之处,这里酒楼茶肆林立,沿街小贩星罗密布,商铺吆喝、旗幌飘扬,让人目不暇接。一路行来倒是让西门庆见识了少许大宋市井的繁华之处。

停停买买,小厮玳安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手里提着西门庆买的新鲜玩意。

行将多时,到了狮子街,时近晌午,此处是县里最繁华的地界,人来人往,商铺小贩甚多。

这时间,大街上人来人往,颇是热闹,西门庆走的累了,也没了游逛的心思,唤着玳安上了近身的一家酒楼,不等酒保招呼,自在二楼选了一处临街的座儿坐下,西门庆要了酒水吃食,忽然听见楼下一阵吵嚷,抬眼去瞧,只见的街上不远处有一伙人围着一名大汉耍拳脚,不时有人高声喝彩,“好拳脚,好武艺。”

西门庆心想莫不成是水浒哪位好汉?唤小厮玳安结账,匆忙下楼,挤上前去,分开拥挤的人群,可看热闹的人多,轻易哪里能挤得进去,西门庆一着急,扯开人群要往里看。

人群中的汉子,原来是个卖弄枪棒膏药的,身着抹布青衫,年岁二十几许,面色发黄,如同病重一般,可他的身手拳脚可是不赖。

一根齐眉哨棍,在他手上耍的水泼不进,虎虎生风,看的西门庆心痒难耐,口中不断叫好。[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好汉见围观众人都爱他枪棒,也起了性子,枪棒使完,拱了拱手,又打出一套拳脚,这拳脚虽然没有方才的枪棒花哨,可要是明眼人看来,定是军中的架势,杀伐果断,不是寻常人的花架子。

待他拳脚耍完,西门庆便高喊:“汉子好枪棒,哪里人士。”

黄脸大汉见西门庆相貌堂堂,衣着华丽,是个富贵子,开口言道:“小人祖籍HN洛阳,恩官暂且稍等些。”

只见这黄脸汉子拿起一个盘子来,朝着四周拱了拱手,口里开呵道:“小人本是关西的来的人,听闻贵县是一等一的宝地,特来投奔。身上没有甚么惊人的本事,只靠耍些枪棒过活,全都承蒙诸位官人的看顾。远处夸称,近方卖弄。如果有要膏药使的,请买些回去。要是不要膏药的恩官,可烦赐些银两铜钱,赍发咱家,休教空过了盘子,多谢多谢。”那汉子盘子掠了一遭,没一个出钱与他。

那黄脸汉又道:“看官高抬贵手!”又掠了一遭,本有人见他拳脚好,又是远道而来,本想打赏一些,却被身后的人拉扯说了几句,便在无人看顾与他,也没一个出钱赏他,众人都白着眼看。

西门庆眉头一锁,瞧了一圈,看拳的众人虽然没有巨富的商贾贵人,可大部分还是有些家私的,怎地没一人看赏。不过心底到有些窃喜,这不便宜了我的名声?

想那宋江宋黑厮江湖人送及时雨宋公明,偌大的名号,江湖绿林中的好汉贼人,只一听他的名号便磕头下拜,还不是这仗义疏财,推心置腹换来的?自己日后要做大事,自不可坏了名声,错过了机缘。

随道:“汉子好拳脚,请顾看赏。”随在怀中摸出身上剩余的几两散银,一发给了这汉子,又道:“好汉,不要嫌轻,刚才只顾出货,不剩多少的银子,如今一发给你,权表薄意,万望收了。”

这黄脸汉子得了西门庆手中的几两碎银,托在手里,言道:“诺大一个YG县只得这位小官人看顾,多谢多谢。这几两碎银是俺的救命钱,请小官人告知名号,俺日后定有厚报。”

西门庆笑道:“这些许银子又直甚么,比不得你身上武艺拳脚的一分,敢叫好汉回报?若要传出去不是叫人说我小觑了英雄么?我看你耍的累了,不如我做东,去这酒楼上吃些酒水权作歇息。”

这黄脸汉子自出了关西,在江湖上混了近六年,有哪个人这般的看顾与他,当下心生感激,就要附身再拜。

正当此时,有几人惊呼道:“都快躲了,大虫来也!”

只见原本拥挤的人群之间,登时分开一条路来,三五个泼皮无赖抢进前来,其中一人喝道:“你这厮是谁,不知在哪里胡乱学了些鸟枪棒,怎就敢在我的地盘上舞刀弄枪,可交了供奉?我自吩咐下去,不叫县里的众人赏他,哪个没命的泼才,敢出来做尖。”

西门庆拿眼去瞧,口中奇道:“好作怪。“只见门这人面目丑陋似鬼,身材仿佛像人,光着膀子,胸前一撮黄毛,眼睛怪斜,浑身不见一块好皮。

原来这厮是YG县有名的泼皮无赖,唤作坐黄毛鼠牛三,专门在街上撒泼行凶,有时也替人追账,连续吃了几次官司,县里官差都没将他奈何,反倒告他的苦主吃了打,随后也就无人与他相争,如此这般,倒叫他起了势力,周围的商铺小贩,没奈何躲不下,就送些酒水铜钞与他,只叫他不要作乱。

西门庆见了是他,心中暗道这厮来的恰好,不成我的名声么?当即冷哼一声,“泼才,你倒是好大的威风,这YG县甚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

牛三只把眼睛一吊,轻嗤一声,“我道是谁不长眼,原来是西门庆你这泼才,赎我没瞧见,没看见你自哪里蹦出来的。”

“我自不用你来瞧见,刚才我见众人分散,还不知道为何,如今瞧见你,我却明白了几分。”

“明白甚么?”

“明白你是牛三蹦了出来,好臭好臭,简直臭不可闻,大伙耐不得臭味,自然纷纷散开。”说罢拿手捂住鼻腔。

众人见西门庆说得这般俏皮话儿,无不纷纷发笑。

牛三见众人纷纷嗤笑自己,顿觉的丢了面皮,高声喝道:“刚才这贼鸟在县里逞强,我自吩咐众人不要与这破落教头发财,你什么时候长了胆,不躲在家中安乐窝,出来落我面皮,敢是要吃打么?”

西门庆回道:“我自有钱赏他,关你屁事。你也久在江湖上走动,没有银子就回家,不要出来丢人。“

“西门庆,几天没见面,你嚣张的很,是不是忘了头上的疤是谁给你留的,再不滚开,连你一起打。”牛三被西门庆嘲讽的心头火气。

”要打便打,怕你不成。”西门庆早就想报那一棍之仇,这样的破皮无赖,根本不放在他的眼中。

牛三自是瞧不起西门庆这般的小白脸,见他这般和自己言语,哪里还能按耐的住,喝道:“你这厮吃打。”举起手中的哨棍就要往西门庆身上招呼。

那黄脸见了汉子心中一动,刚要动手护了西门庆的周全。

此时的西门庆却非往日的西门庆,却见他冷笑一声,“你是个甚么东西,也敢与我动手脚。”侧身躲过,脚下猛地用力,贴近身去,只一拳打在牛三的小腹处,这厮吃痛弯腰,却没想第二拳接踵而至,击打在同一位置,只是比第一拳的力气更大。

牛三登时吃受不住,踉跄一交,颠翻在地。他身后相随的一众泼皮要上来救人,却被那黄脸汉子,一跤放到一个,尽数挡了下来。

西门庆将牛三打翻在地,哪里还会客气,拳脚如雨不停的往他身上招呼,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啪’‘啪’‘啪’……的肉响声。

此时的西门庆,愣着眼睛满脸凶恶,一改往日温文尔雅,好似判若两人,指着倒在地上的牛三喝道:”爷爷早知你是个狗杀才,上次不守道义,暗算老子,今天就叫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被西门庆打的有些懵逼的牛三,怎么会想到这小白脸现在变得这么生猛,如果早知道了,他绝不会再来招惹西门庆,也不会去西门庆家中的药铺收供奉钱。

看到这厮倒在地上,头破血流,没有半点反抗的心思,西门庆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将正和黄脸汉子厮打的一名泼皮踹倒,口中喝骂道:”直娘贼,站起来继续和爷爷打啊,你们这帮蠢才,不靠耍阴招,哪里是爷爷手下三合之将。“

就这时,有人上来劝架,这人衙门公服打扮,是县里的官差,与西门庆家交情也好,见西门庆二人厮斗,怕西门庆吃了亏,连忙上来规劝,却不想牛三这般不吃打,西门庆两拳就将他放翻在地。

原本以为这厮生的恶,是个硬气的,没想三拳两脚下去,倒是开口求饶,周围的商贩行人,多少都受过这厮的欺辱,这时见牛三吃打,纷纷叫好。

只是西门庆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打了几拳,又有其他官差在旁看着,便挥挥手叫众人散了。

牛三那厮连滚带爬,在一帮泼皮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走的远了这才转身喝道:“好你个西门庆,你先不要嚣张,我自与你慢慢计较,再看使得使不得。”说罢,一路去了。

西门庆也不多言,笑道:“泼才,我只怕你不来。”说罢也不去瞧他,送走了官差,又对那个黄脸汉子道:“多谢相助,不知道好汉高姓大名。”

第五章 病大虫薛永

西门庆也不多言,笑道:“泼才,我只怕你不来。(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说罢也不去瞧他,送走了官差,又对那个黄脸汉子道:“多谢相助,不知道好汉高姓大名。”

黄脸汉子说道:“事端因我而起,连累了小官人本就惭愧难当,现如何敢得一个谢字。小人姓薛,名永。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为因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靠使棒卖药度日。因小人也有些拳脚傍身,江湖上但呼我病大虫――薛永,不敢拜问恩官的高姓大名。”

原来是他,梁山排名八十四位的病大虫薛勇,排位虽然靠后,但他的手段不弱。

揭阳岭上,只得了宋江几两的赏钱吃了杯酒,就敢伙同张顺,张横等前去劫人,如何不算是个有义气的汉子,后来上了梁山,在步将之中也算的上一把好手,纵使比鲁达,武松,差之甚远,但总比之穆春之流强了太多,却不知为何,只落到那般田地。

有心弄些大事,博出一个好名号来的西门庆,见了这般好汉,哪里会轻易放过,回应道:“小可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前门街的生药铺回春堂便是我家。”

病大虫又拜谢了,道:“早就听闻恩官是条好汉,如今得见更是名不虚传。”

西门庆赶忙上前扶住,说道:“我哪里有甚么好名声,薛大哥倒是会抬举我,若是不嫌弃,与我上酒楼吃上几杯酒水可好?”

薛勇见西门庆相貌堂堂,气度非凡,又是个好拳脚、性子大度的,家里在YG县有些势力,早就起了相交的心思,如今得了西门庆想邀,哪里还会回绝。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承蒙恩官抬爱,如何敢推辞,我自关西出来,少见有恩官这般的好汉。”慌忙收拾起枪棒和药囊,随西门庆一路而去。

在YG县最有名的酒楼要属狮子桥下的狮子楼,此处酒水上佳,更得一手好厨艺,再得装饰颇为雅致,故此县里的达官贵人常在此宴请宾客。

西门庆携了薛勇的胳膊一路行来,正巧碰见往日里的几个狐朋狗友应伯爵谢希大二人。

“哥哥,你没事了?我两个听说你与贺方那厮又闹了起来,依哥哥的本事,我也不需多问,定是将那厮一顿好打,但我想的那厮最会耍滑,要不得会以多欺少,我俩正要找人与你助拳,刚到此处,正好遇到哥哥,这不是缘分是甚么来?。”应伯爵果然是个会说话儿的,上来先卖个乖,再拍一及马屁。怪得不得《金*瓶*梅》中西门庆对这厮颇为看顾。

西门庆虽然对这人有些看不起,可毕竟与他有旧,若想弄个好名声,不好在此时发作,只打了个哈哈,客气道:“倒是劳累两位兄弟,既然遇见了,不如同去吃杯酒水?”

谢希大听了面色一喜,正要答应,却冷不防被应伯爵扯了一下,“哥哥,既然没甚事,我俩也不便打搅,正巧谢希还有些俗事,改日去找哥哥喝酒。”说罢,唱了个喏,拉着谢希大远去。

眼见的西门庆二人上了狮子楼,腹中空空的谢希大一阵埋怨,:“你这杀才,刚才扯我作甚么,眼瞅着一顿好吃食没了去,你自有老爹看顾,我却无人问津要饿肚皮。”

应伯爵回应道:“你个吃货,你也是得了祖荫有正经差事的人,怎么净落得去吃别人的。”

谢希大甚是不屑问道:“怎的,你平日吃别人的少了?却来看我的笑话。”

应伯爵面色不变,说道:“休要打岔,我问你,你是想日后常有个吃饭处?还是只吃这一遭?”

“我瞧方才西门庆的脸色,请你我同去只是客套虚言,并无实意,他自被打醒来之后性情大变,已经月余再不去勾栏院里与你我厮混,就是你我上他家去请,也只是不见。交情早就淡了一些,你我要是答应了,他念及往日的交情不好赶你,可日后不好说话。你若要长期的,就得慢慢谋划,不要急,你我明天买些新鲜果时,再去拜访一趟。”

谢希大听了有些不屑:“甚么性情大变,你道狗改得了****么?不过是他家里父母管得严了些,又有个千娇百嫩养娘,自然是要收敛些。”

“你说的也对,我只问你明天去不去。”

谢希大沉吟一阵道:“去自是去的,与他莫约也算是个朋友。”这两人聚在一起又谋划一阵,各自散去不表。

却说西门庆与薛勇上了酒楼,坐个雅间,叫玳安作陪,要了几角酒,添了些果脯蔬菜,用了几斤羊肉。两人都有意相交,西门庆又款款而谈,不留痕迹的奉承几句,又多问他一些关西的风情,行走江湖的趣事。

薛勇自父母早亡,身旁有没有甚么亲友兄弟,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江湖上闯荡吃惯了苦寒,受尽了白眼。前几年虽然曾经收了个徒弟,可只是教了些枪棒,那厮不过是个爱枪棒的裁缝,虽然有些孝敬,可哪里能相谈的到一处,如今与西门庆相交,每句话都问道他的心坎处,也说到他的心坎处,心底不禁生出一股相见恨晚之感,二人谈得尽兴,不觉时间飞逝。

西门庆二人虽然都有些酒量,宋时的酒水度数也不甚高,可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一见如故,这杯中之物如何能少的了,都吃的醉醺醺的,尤其是薛勇,行走江湖数年,有几个把他当作人物的瞧的,有几个肯于他把酒言欢的,好不容易有个能谈的到一处的,如何能不倾诉心中所想?这话说的多了,酒自然就不能少。

“庆哥儿,俺听闻那甚么黄毛鼠与你有仇,兄弟不要怕,要是他有胆再来寻你的晦气,那就叫他尝尝我的拳脚,惹的我性子起来,一刀结果了他。“

西门庆听了笑道:“那厮不过是个没力的泼皮,哪里还用的薛大哥出手。”

薛永道:“今日俺耍了一路棍法叫兄弟瞧,却不知俺家的刀法才是一绝,乃是祖上在关西一刀一刀拼出来的,虽然耍起来不甚好看,可要论杀人,嘿……“

两人正说的兴起,忽的听闻楼下噪声大作,原来是牛三那厮,纠结了一伙泼皮要来找西门庆寻仇。

本就没吃多少酒的玳安顿时清醒,急道:“主人与薛大哥快自后门走,牛三那厮打将上来了。“

西门庆将桌子一掀,喝骂道:“怕什么,走什么,一个没毛的老鼠能吓住大虫?我倒要看看他牛三有甚么本事?“

薛永也站起身来,喝道:“这倒正好,不叫西门兄弟动手,却好叫你瞧瞧我家的刀法。“说罢自衣襟底下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

第六章 冲突

正逢其时,那牛三拥了一帮泼皮冲将上来,还未开口声张,但见薛永骂道:“你是个甚么东西,也敢在这里称王称霸?今日不过借地耍些枪棒,得些银两盘缠,你就来声张索要,现时我与又来搅了我与西门兄弟吃酒?你可认得我手中这柄朴刀么?”

牛三见状,冷笑一声,喝道:“拿出一柄短刀来吓唬谁,西门庆你是条汉子,打了爷爷我,都不回家藏起来,好!有种,今天爷爷我,就让你尝尝我的手段,我的兄弟都在哪里,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只见的二三十个精壮汉子,手中持枪拿棒将西门庆等人团团围住。

“西门庆你……”牛三仗着人多,以为西门庆薛永二人不敢善动,上前一步指着西门庆就要开骂。

西门庆面色不屑,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不待他将话说完,抢先一步朝着牛三扑去。

“直你娘的。”在距离众人还有四五步时,猛地俯身冲出,顺手抄起一条板凳。

看到西门庆不退反进,围观的泼皮有些愣神,不过也不含糊,愣神之后,手中的木棍朝着西门庆的肩膀呼啸而至。就在这木棍近身的瞬间,西门庆脚下发力,侧身躲过这一棍,手中的板凳抡直了,向前砸去。

这力道之大,居然将头先来的几人,全都砸个趔趄,紧接着西门庆突身往前。

牛三没成想自己人多势众,西门庆还敢抢先动手,当即身子慢了一拍,被西门庆抢近前去,早时他已经知道西门庆拳脚厉害,见他近身过来,连忙往后翻身,想躲过西门庆的一击。可西门庆哪里会给他机会,一个前冲着脸就是一拳,牛三吃痛,啊呀一声往后退去,奈何西门庆眼疾手快,拿手一伸将牛三拽了过来。(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薛永见状立时跟上,牛三刚被西门庆拽过身子就被他一脚踹翻在地,这厮见势不好,喝了一声,“还不动手。”与他一同来的泼皮,自也有与他交好的,本待上来解救,但见薛永立时将手中的朴刀抵在牛三的胸口。

怒喝一声:“谁敢上来,爷爷一刀剐了他。”登时牛三心中一虚,慌忙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兄弟们先不要动手。”

“狗杀才,我以为你是什么好汉也敢收人供奉,不过也是个怕死的搓货,方才不是要叫我看看你的厉害么?直娘的,老子朔翻你。”薛永怒道。

牛三平日也是威风的人,此时被西门庆薛永,接连两次打翻在地,丢了好大面皮,现时见自己一帮兄弟在此,当即起了无赖性子,“狗杀才,你不过是个卖狗皮膏药的,也敢在我面前动刀枪,你要杀便杀,来来来,你往爷爷胸口上来一刀,我叫你一声好汉。”

他这般说话,不是说他不怕死,而是他断定薛永不敢杀人,在YG县论耍刁放赖,那个是他的对手,就是西门庆也不敢担上人命官司。

“直你娘的。”薛永本就是醉酒,刚才又在西门庆面前放了狠话,此时脑子一热,一刀朝着牛三的胸口朔去。

牛三眼见薛永要动刀杀人,想要躲开却被薛永踏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拿起手来抵挡一二,西门庆此时也不愿真的让薛永惹上人命官司,拿手去拖了下薛永,但就是这般,这一刀还是结结实实扎在牛三的臂膀之上,差一些就将他的左胳膊整个砍下。

这一刀是当真将牛三吓唬住了,挨了这一刀,他很清楚这一刀的力气与角度,若不是他手臂挡住了扑刀,若不是西门庆拿手挡了下薛永的胳膊,他非要死在这一刀下不可,薛永这一刀就是要他命的,平日里虽然也与人打架斗狠,但最多用的是棍棒,很少动刀,即使动了朴刀,也不敢朝人下死手,薛永这般一刀要人性命的架势,他当真不曾见过。不说此时牛三被吓得半死,此时围在周围的那二三十个汉子也不敢轻动,哪里见过这般的亡命徒。

薛永见一刀不曾结果了牛三性命,拔出来又要扑上一刀,这一刀是朝着牛三的小腹,只是这一刀被西门庆死死摁住了,牛三见状也顾不得喊疼,只大叫了一声‘好汉饶命。’

西门庆抓住薛永拿到的手,一肘子击在牛三的下巴上,叫他不能再大声开口,紧接着道:“薛大哥且慢动手,不值得为这厮惹上人命官司,切饶他性命。”

薛永刚才要杀人也不过是一时激愤,此时冷静下来,也不会再去做杀人勾当,只是口中还不饶人,说道:”庆哥儿,我知道你是心善的,可这厮欺人太甚不是个义气的人,要不一刀结果了他,必定日后寻咱的晦气,不若我现在一刀结果了他,出了鸟气,在去绿林里安身,做个大王当当,我听闻拿人心肝做醒酒汤最是鲜美,庆哥儿稍等,我给你造一份酸辣醒酒汤来。“说着手中的钢刀举起,硬是要结果了牛三的性命。

牛三见状,口中连忙呜呜出声,请求饶命,与他一同来的破皮闲汉,只愣愣站在一旁,也不敢上来救人,也无人去衙门报官,只一个大胆的找西门庆求情。

西门庆将他拦下,见牛三被吓得屎尿齐流,知道他已经被吓破胆去,日后绝不敢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当即说道:”这牛三虽然平日对我无义,可我却不能不仁,总是一个县里的乡亲,薛大哥今日权且看我薄面饶他性命去,倘若他敢报官,或日后再来叨扰,不用兄弟出手,我自结果了他给兄弟出气。“

薛永又在牛三胸口上踹了几脚,嗤笑一声“没卵子的货,原来只有这点手段。本想一刀结果了你,可见你这般无用,现在若是杀了你,却叨扰了我与庆哥儿的酒兴,瞧在庆哥儿的面上。饶你一次,还不快滚。“

牛三见终于留的性命,捂着胳膊在众人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的滚下楼去,往自己家中裹伤。

他平日只是欺凌弱小,坑害外来此地的商人脚夫,从不敢惹那强人,如今看见薛永这般不把性命放在眼中的,当真是吓破了胆,要知道世上强人太多,他这般的喽啰,一个不慎恐怕就丢了性命。

心中虽然忿恨非常,可也再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找西门庆的麻烦,在屋中转了半响,心中总是不平。

“西门庆你不过依仗了个耍枪棒的破落户,就敢这般的折辱与我,待那厮走了,爷爷定然不肯与你干休。”牛三跺脚在屋里喝骂几句,不小心扯到伤口,哀嚎几声后,心中愈加愤愤。他不敢再惹薛永,却惦记上了西门庆。

“且看你能得意几日,我丢了这番面皮,要是不还了回来,日后如何在这YG县立足,老子现在惹你不起,不过听说你家养娘生的可人,是个美人胚子,嘿嘿,到时候就教她来还。”

第七章 来客?

虽然吃了不少的酒,但西门庆并未曾真醉,教训了牛三,回到家中,叫人好生安顿了醉酒的薛永,这才回去休息。[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夜色渐渐深了,院里除了几声虫鸣,再未有旁的声响,西门庆想着今日的事情。躺在榻上,却无半点的睡意,索性坐起身来,披了件短衫,出了屋子。

天色银月娇娇,地上薄纱密布。偶有凉风打来,院中花枝摇曳。

按照自己现在所得知的,明年就是就是政和元年,距离北宋烽烟四起又近了一年,距离女真铁蹄南下又近了一日。

自己所在的SD路,均在两次****之中,若不做些准备,家中老小恐无一能活。该如何应对这不远将来的劫难呢?

“想自己来这大宋朝也有月旬,昏昏碌碌一事无成不说,银子到花了不少,不似别的同行,好的读书奔个进士前程,差一点的造酒,制糖,做玻璃,富甲一方,最次的也要弄个黑火药,开个科技树,可偏偏自己对特娘的这些东西知之甚少,学的物理化学,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

”今次碰上个病大虫薛勇,自己又送银子又请酒,外带牛三那厮帮忙增加好感度,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有个好名声,从而结交豪杰,好汉,为不久将来的大变做自保准备。”

若是自己好好与薛永结交,不愁他日后不为自家效力,或许日后的其他梁山好汉也能有个善缘,现在自己虽然还没有招揽好汉的实力与名声,可只要自己慢慢谋划,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传出专爱结交江湖好汉的名声。

可笑自己初来此地时还有些意兴阑珊,郁郁不乐,想要早早就往别处去避祸。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这江南日后有方腊之祸,淮西有王庆之乱,现时家中虽然有些财货,可能得花销几时,到了他处,不说山寨强人,只言这世道没了亲友故旧帮衬,难活期中。

自古万丈高楼平地起,任谁也不是一撮而就,远不说汉高祖未发迹之前不过是个破落的亭长,后能成就大业,不过善于用人,百折不挠而已,后来的刘备白身起家,颠沛流离数十年,然始终有备最终借羽而飞,成就一番霸业,近者本朝的及时雨宋江,虽然后世对他多有诟病,可也算的江湖的豪杰之一,仗义疏财,救人所急,可那也不是一日就得了偌大的名声。”

“只要自己努力,凭借自己所掌握的历史,多结交好汉,谁能说自己做不下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西门庆暗暗定下心思,想出几种成事的方法。

“走科举的路子自己是不成了,虽然还记得几首后世的诗词,可那并没有甚么卵用,科举又不单单只是诗词一项,况且自己也不是读书做官的料,前世早已验证o(╯□╰)o入朝做官,不说时间是否允许,只闻十年寒窗苦,一日作的进士郎,踏入官场,可又能如何呢?此时的北宋官场,奸臣当道,派别横行。

你若没个后台寸步难行,朝中大臣每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投靠蔡京,先得有万贯家财,还得耐得住他三起三落,投靠其他人,终日与人厮斗,哪里有机会聚力挽天倾。若是学那王黼、朱勔,幸臣起家,金人来时,难有作为,恐还要葬送了性命。

天朝太祖教导我们,不要怕,要敢于造反,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古今如是。如今只能走宋江的路子,纠集一伙悍匪,杀人放火受招安,练出一支精兵,在即将到来的的乱世,拼个富贵出来。到时候是贤臣良相,还是篡权称王,谁又能说的准.

如今自己想要取得好大的名声,成就一番事业,少不得要细细谋划。

家里虽然有些浮财,可并不甚多,只养几个闲汉还好,若似小旋风柴进和宋江那厮一般奢遮,没几日就树倒猢狲散,而且家中的老父母尚在,财务用度,并不由自己做主,故此首先的要务,就要开辟一条财路出来。这才能细水长流。至于那泼皮牛三,西门庆从来不曾放在眼中。

若要是有了财货,接下来那就是要得人得名,要立起个仁义的名号,学那刘邦刘备,礼贤下士,收取人心,不能似小旋风柴进一般,送出的财货不少,接纳安顿的江湖好汉也不少,可偏偏无有一个心腹之人,落难之时,只能由梁山之人前去救助。

既然要得名,那就的有个安稳的营生,或者取得个差遣,做的一方的豪强,若有绿林好汉来头能庇护的住,最不济也能帮衬脱罪一二,这般才能声名远播。

最后,还要去些武艺枪棒,绿林好汉可不是甚么良善人,没些拳脚手段防身,倒要叫人小看。

现今落在YG县成了西门庆,那就要在YG县弄出好大事业,好大的名望出来,要不然哪个知道你是条真龙。

昨夜吃了酒,睡的又迟了些,可西门庆却并没有贪睡,早早的起来,在院中耍了一趟棍法,直到身上出了热汗,这才停了。

站在一旁的春梅见他耍完,这才跑了过来,手中拿着淡绿色的汗巾,要帮他擦拭额头上的一层汗渍,小丫头身材只在西门庆的胸口间,非得踮起脚儿才行。

可她穿的锦服样式宽大些,只一抬起手来,那袖口便退到了肘子的后面,露出半截莹润如玉的皓腕在西门庆的眼前轻轻的晃着,用鼻子轻轻的一嗅,淡淡的女子幽香便充斥在心间,

西门庆心中一动,双臂环起,搭在她的腰间,在小丫头的可爱的惊呼中,轻轻的将她拢在怀中,去感受那酥软温香的身子,虽然是穿着衣衫,可那只是几层薄薄的绸缎罢了。

感受着纤柔绵软的娇躯在怀中扭动,娇媚的小脸由惊转嗔,西门庆不等小丫头反应,西门庆哈哈一笑,双手往上,将小丫头扎好的鬓角,弄个凌乱.

春梅哪想着西门庆这时候占便宜,心中一阵懊恼,唯恐被别人瞧见了,平日里自己在家中也是威风厉害的紧,可不想被别人嚼舌根,虽然她心中清楚,自己迟早是西门庆的人.

捏起粉拳,抬起秀气的小腿儿,在院子不断的追打西门庆,两人笑闹了一阵,最终还是西门庆双手讨饶,许下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之后,方才停了这场纷争.

西门庆道:“春梅,等下先不要忙着去准备吃食,随我去瞧瞧薛大哥醒了没。”

春梅一面打理着自己的发髻一面没好气的说道:“且睡着呢,昨日也不知道你俩吃了多少酒水,听服侍他的人说,闹腾了一宿呢。”

昨日薛永吃酒不少,想来是醉的厉害,西门庆吩咐道:“既然还睡着,那就不要打扰,叫他好生休息,吩咐下面的人,备好醒酒汤,千万不要怠慢了。”

春梅点头应了,两人正说着话,猛地听见外面的药铺一阵吵扰,西门庆心道:“莫非是牛三那厮又打上门来了?”

第八章 狐朋狗友

正要叫人去药铺看看,小厮玳安急忙跑了过来,西门庆问道:“外面出了甚么事,怎么这般吵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春梅点头应了,两人正说着话,玳安走到面前说道:“应二哥与谢大哥来了。还带了些新鲜的果子,请小主人外面说话,说是有事相商。”

“他俩来了能有甚么好事,不是说不让他们进门了么?玳安你这狗才还不把他俩请出去,就说哥哥不在,要不就昨日吃多了酒还歇着呢。”春梅一听,就起了性子要轰人,只怕西门庆再跟他们去胡混,去找那勾栏院里的李娇儿。

西门庆摆摆手,“不用,我正巧找他俩也有些事情要办。”

见春梅还要声张,西门庆捏了捏她那小脸上的粉肉,说道:“放心,你哥哥我不会与他们去厮混的,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他们,先帮我去去弄碗肉粥来吃,耍了一阵,肚里倒是有些饿了。”说罢也不管小丫头的反应,忙抢先一步走人。只留下玳安慢了一步,替自己主人挨了几脚。

到客厅上,只见应伯爵头上戴一顶新盔的玄罗帽儿,身上穿一件崭新的天青夹绉纱褶子,却下丝鞋净袜,坐在上首。下首坐的,便是的谢希大穿了身粗旧衣服。见西门庆出来,两人赶忙站了起来。

“哥哥,打扰了,今日特有事来说。”

西门庆有心用他们去做些事情,自然笑面相迎:“都是自家兄弟,你们跟我还客气甚么,玳安还不看茶,怎地怠慢了我兄弟。”

这话音刚落,只见应伯爵二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把也不知藏在哪里的木棍背在了肩上,喊道:“哥哥,兄弟二人特来请罪。”

西门庆眼睛微微一凝,这俩人背上木棍请罪,莫非是学那廉颇么?当下赶忙抢前一步,将他俩扶起,“两位兄弟这是甚么意思来?快快起来,有话好说。”

那二人本就没有真心实意,见西门庆来扶,当下站起身来哭诉道:“哥哥,你有所不知,兄弟我们两个对不住你。”

“此话怎样?兄弟们从不曾害我啊!”西门庆随口答应着。

“上月哥哥害了重病,我们两个本想买些补品来看望哥哥,可谁知临时有事,耽搁下来,后来听闻哥哥身子好转,当真是心中欢喜,昨日哥哥与那牛三相争,我俩个又迟了几步不曾帮上哥哥半分,辜负了哥哥的义气,特此来请哥哥打骂一顿,好让哥哥出气。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两位兄弟义气深重,我怎能不知,怪只能怪牛三那个狗才,赖不得两位兄弟,来来来先吃杯茶水。”

三人心中各怀心机,一方假意赔罪一方假意豁达,登时皆大欢喜,那应伯爵对谢希大道:“我说什么来?数年的交情,还不知西门庆哥哥是个大度奢遮的好汉么?”

谢希大赔笑一声道:“怎的不知,我今日来见哥哥,一是为了请罪,二是有些要事需告诉哥哥。”

西门庆一听,啧,正戏来了,“甚么事情,谢大哥只管说来。”

“我这里有一好一坏,两件事情,哥哥先听那一件?”

“凭地是,我自先讨个彩头,敢问有甚么好事来?”

“哥哥财运当头,先前牛三那厮耍刁,纠结了一帮泼皮闲汉,专门在狮子桥那边收取好处孝敬,凡事在那里摆摊卖货的商贩,都要每月孝敬一些,才能安心做买卖,若是不给,或给的少了,不管不顾就是一顿好打。昨日哥哥将那厮教训一番,大快人心,那些商户寻思,要将孝敬奉在你这里,求个安稳。”

“怎地,他们不怕那牛三再回来和他们为难么?”

“凭的是,有哥哥在,怕的谁来?就是一条大虫,也叫哥哥降服了,哥哥许是不知道,只狮子桥那一处,每月最少都有十几贯的供奉,要是咱们将YG县里三街六市都收了过来,嘿……哥哥这可是个发财的好去处。”

西门庆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有了计较,此事还有待商榷,若是弄得好了,对自己有益无弊。

又问道:“这事以后再谈,我问你,还有一件甚么祸事来?”

谢希大回应道:”俺昨夜里听人说,那城外的没面虎沈钟,要来寻哥哥的晦气,那厮是咱YG县的一霸,是个敢下狠手的人,哥哥虽然不怕他,但也要小心些..”

“不过是个放赌的泼皮,能有几分的手段日后见了他自跟他计较,倒是劳累了两位兄弟为我担忧,我自当谢礼。”

“些许小事,又直甚么了,还敢要哥哥的厚报?况且今日是来请罪的,哪里敢要哥哥的银子。”应伯爵连连摆手,似乎觉得给银子是在侮辱他。

西门庆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些琐碎银子,递给二人,道:“两位贤弟休要推辞,许些银子又直甚么?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麻烦两位兄弟请先收了,不然便是不把我做兄弟。”

两人见西门庆说出这般话来,方才身心如意,收了银子,都说:“甚么麻烦不麻烦,哥哥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但要哥哥吩咐没有不做的妥当的。”

西门庆寻思了下昨夜所想,言道:“应二哥三教九流识人颇多,消息也是灵通的,我想要应二哥帮我打听下牛三现在是甚么情况,可是在捏着甚么法子对付我,还有那叫没面虎沈钟的,又有些什么本事,什么时候要来发难,一发要兄弟去问,事后自奉上厚礼,再传出去话,说我西门爱结交好汉,但凡有甚么难处的,都可来找我。”

“些许小事情,哪里要哥哥甚么礼。”应伯爵满脸堆笑,今日自己没白来。

西门庆笑笑不去理他,又对谢希大言道:“谢大哥,你知道兄弟我自幼喜爱枪棒拳脚,家里也曾经请了几个枪棒教头,可都是花花架子,耍起来还行,要是遇到行家,没来的让人笑话,我知道谢大哥祖上是武职,想必是认识些枪棒教头的,我想托兄弟帮我问问,咱们县里可有东京来的枪棒教头,或者武艺好些的也行,我自去跟他学些武艺傍身,事成之后,等给谢大哥一份好礼。”

谢希大也是个爱银子的,一听说有厚礼,也不管找不找的到,只拍拍的胸脯砰砰作响:“哥哥放心,这事包在小弟身上,咱们县里云参将的兄弟云守理与我是交好兄弟,定给哥哥找一个武艺超群的教头学艺。”

西门庆知道这厮是官二代,虽然家道中落,可谢希大这厮还未来得及开日后的启作死模式,现在还有一些人脉。

三人闲聊一阵,说了些风月场所的荤话,忽然间,谢希大说道:“近日里哥哥不去勾栏里厮混,那里的排头李娇儿可是对哥哥念念不忘,兄弟我多次去,曾遇见她,只要我给哥哥带个话,不要忘了佳人,权且去见见则个。”

应伯爵话音刚落,只见春梅冷着面庞,正走了进来,也不打招呼,只是冲着西门庆说道:“昨日里醉酒的大汉醒了。”说罢,也不理会三人,直直的走了。

应伯爵暗骂谢希大杀狗才,凭的多嘴,惹了庞春梅这个小雌儿,本还想蹭一顿吃食,这下竹篮打水,甚么都没了,见是这般,只能说道:“时日不早,哥哥也还有事情,兄弟就不打扰。”说罢,也不理会谢希大的眼色,径直去了。

谢希大还不曾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见应伯爵走了,自己一人琢磨不清楚西门庆的性子,也赶忙起身告辞而去。

送走应伯爵二人,西门庆面色上的笑意渐渐收起,想要在YG县成就大事,就离不开应伯爵这些泼皮的支持,只是这些人不可不用,又不可大用,总要想些法子。自古以来穿越者的惯例,水泥、玻璃等等捞金的金手指自己表示一个不会,蒸馏酒的工艺倒是知道一些,但是在宋朝私自酿酒罪过可是不轻,依照自己现在的势力,想想还是算了。

眉头皱起间,忽瞧的身旁的小娘子.

“吆,这是谁惹了咱们家的小娘子,怎么这样的一副脸色?”西门庆瞧着庞春梅撅着小嘴,满脸的不忿。

“庆哥哥又不是不知,刚才那两个杀才是什么等人物,你却还要跟他们往来,要是叫爹爹知道了,才叫你好看。”春梅庞春梅横了他一眼道。

西门庆打个哈哈,也不予她分辨,只是摸摸她的额头,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就是爹爹知道了,不说还有你给我求情么?”

春梅拍开他那作怪的手,冲着西门庆嗔道:“这次才不理你,定要叫爹爹给你一顿好打,方能叫你离那些腌臜货远些。”

“薛大哥,睡的可好?”西门庆推门而入.

薛永老脸一红,他许久不曾吃的这般醉,一时发了酒疯,丢了好些面皮,连连道歉:”昨夜实是叨扰了,兄弟勿怪才好,失礼失礼..”

西门庆道:”薛大哥这是哪里话,你我一见如故,兄弟一般情谊,何来的一个怪字,再者说,我添为主人,没有将薛大哥照顾好,是我的的失礼,哪能怪的薛大哥.”说着就扯着薛永往外走去.

薛永急忙问道:”兄弟这是哪里去?”

”天气渐寒,我也没有什么可送与哥哥的,今日恰巧我舅舅家送来几批绸缎,我与你拿了去,量量身子,好做一件冬衣御寒.”

薛永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连连说道:”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昨日兄弟请我吃酒,又不嫌弃我鄙陋,容我借宿一宿,已然是情谊高深,怎么还敢当这般的?”

“我刚才已然说了,我与薛大哥一见如故,乃是兄弟一般的交情,如何当不得几件薄衣?薛大哥要是不拿去,就是瞧不起我这个兄弟.”

薛永见西门庆这般说,没奈何,只能随他去了.

第九章 筹谋与买房

西门庆与薛永做了衣服,两人无事在街上闲逛,最近他一直在筹谋发财的路数,金手指暂时开不得,只能是入乡随俗,想想书里的西门庆是怎么发家的,放官吏贷赚的好些身价.

自己没那个本事,不如就开个赌坊?

北宋年间,赌博成风,虽然朝廷禁赌律令相当严格,轻者罚金重者刺配,但是赌博视野反而日渐昌盛,赌博的种类和花样日渐繁多。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宋史《李师师外传》载,宋徽宗“与师师双陆不胜,围棋又不胜,赐白金二千金”此则为可信。吕祖谦《紫薇杂记》的记载则更为明确:“熙宁间,神宗与二王禁中打球子,上,问二王欲赌何物?”

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在《打马图序》中曰:“夫博者,……且长行、叶子、博簺、弹棋,近世无传者。若打褐、大小猪窝、族鬼、胡画、数仓、赌快之类,皆鄙俚不经见;藏弦、樗蒲、双蹙融,近世废绝;选仙、加减、插关火,太质鲁任命,无所施人智巧;大小象戏、奕棋,又唯可容两人;独彩选、打马,特为闺房雅戏。

由此可见宋朝当时的风气,上自皇帝士大夫下自平民黔首,都好赌博,即使朝明严令,却也无人遵守。

这YG县狮子桥附近,虽然也有几处赌博的档口,但在西门庆看来全是小儿科,难成什么气候,若是自己开设一处赌博行当,凭借自己后世的见闻,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既然是开赌博的行当,那应伯爵这帮勾栏院里的常客就有了施展的手段,只要自己经营得当,不说腰缠万贯,但总计能够自己的开销。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一阵的喝骂叫吼,夹杂着拳脚打人的闷响,和女人的哭泣.

心下好奇,跟随着的玳安解释道:”哎,一定是没面虎沈钟的狗腿子,来这里收花臂膀的账.”

西门庆等人顺着街道走过去,果然有几个泼皮正在对躺在地上的一人拳打脚踢,旁边还瘫坐这一个妇人掩面不住的哭泣哀求.

西门庆皱了皱眉,地上躺着被打的,是他的邻居叫什么他记得不清,只是弄的一手好茶,人送外号,花胳膊,在狮子桥附近有一处临街的店面,生意虽然不是很好,但每年也有几十贯的收入.

“花胳膊甚么时候惹了没面虎沈钟那厮.”西门庆见玳安似乎知道,便开口问.

玳安道:“沈钟那厮在城外设赌,几次勾搭花胳膊去耍,前几次还赢了钱,只是最近几日手气背,将家中的银子输了个精光,后来他借了沈钟百十两银子的高利贷想翻本,结果又输个一干二净,现在利滚利,到了二百两,他如何能还得起,这几日天天被沈钟的狗腿子逼上门,说再不还钱,就要收了他的房子,还要拉他娘子去还债.”

西门庆冷笑一声,这花胳膊是被坑了啊,快步上前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在这里打人?”

被西门庆拦下的一人,反手就是一拳,:”你是甚么人,也敢坏爷爷的事?”

西门庆拿手一拨,反将这厮擒住:”你当谁的爷爷,再敢出言不逊,我便废了你这厮.”

打人的几个混混见有人闹事,便想一拥而上,却被随后跟过来的薛永一手一个全都放到在地.这时才有人把西门庆几个认出来.

“西门庆,这又不干你的事情.”被西门庆擒住的那人喊道.

“我哪有管你的事情,我是在帮你们嘛?再打就要出人命的,官差就要来了,你想吃官司么?.”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官差来了,也不能说我什么,况且,我是受了没面虎沈官人的令,谁还能管我。[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西门庆哼了一声手中发力,这泼皮疼的呲牙咧嘴,连连求饶.”怎么,我现在能管了么?”

泼皮连连点头:”能,能,大郎饶我这一次.”

西门庆见他服软,自怀中拿出些散碎的银子扔给他道:”这些碎银你先拿着,当是花胳膊的利钱,过几日再来找他.”

这几个泼皮见有银子可拿,有见西门庆是不好惹的,当即点头,他们心里其实早就心知肚明,这花胳膊哪还有什么银子,早就全都落在没面虎沈钟的口袋里了,他们这几日天天上门催债,不过是想逼着花胳膊卖方休妻,这样沈大官人才能人财两得.

现在西门庆给了一些碎银,全都当了兄弟几个的茶水钱,权且饶他一天,反正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西门庆将花胳膊扶起,进了一家酒楼坐下.

“多谢西门小官人的帮忙,要不然我又要被他们一顿好打.”花胳膊谢道.

“不当谢,玳安,你先回去拿几贴跌打的药膏来.”西门庆吩咐一声后又道:”都是乡里乡亲,我如何能看的你受苦,只是我这次帮了你,下次他们还的来找你要账,你待如何?”

花胳膊狠狠道:”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被沈钟那厮给骗了,现在弄的我有家难回.”

“你可有什么法子?”西门庆问道.

“能有什么法子,那没面虎,分明是想占了我家的房子,再霸占了我家娘子,为今之计,我们只有走为上策,也省的被他欺负.”

西门庆点点头道:”也好,稍等下.”便从身上拿出剩下六两银子.

转过头去,西门庆问道:”薛大哥身上可还带有银子?先借我些,回去自还你.”

薛永道:”我出门不曾多拿,身上只有这么多.兄弟不嫌弃少就好,说什么还.”说罢自身上拿出五两银子.

西门庆将这十一两银子拿给了花胳膊道:”身上只有这么多,不要嫌少,拿去做盘缠,趁着天黑人少时,收拾行礼,出城而去,不要被沈钟那厮知道了.”

花胳膊见西门庆这般的仁义,猛地下跪道:”不想西门小官人乃是这般的仁义,请受小人一拜.”

西门庆将他扶起:”当不得这般大礼,你回家中收拾细软,走了便是.”

花胳膊面色挣了几挣道:”小官人稍带,我将那房子的房契与地契送给你,反正我恶了那没面虎沈钟,今生是难以归乡.”

西门庆慌忙道:”这如何使得,你那房子少数也在百两纹银,我怎么能受你这么大的恩惠.”

在旁的薛永道:”兄弟你救人所急,不如买了他这房子.”

西门庆摇头,”这如此我不是趁人之危么?不是好汉所为.”

花胳膊翻身跪倒在地道:”还请小官人周全则个,小人情愿折价半数.”

西门庆道:”你这把我当做了什么人,既然是如此,那我就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与我回去拿银子.”

买卖房屋地契,总要有公人在场,但花胳膊夫妇着急要走,西门庆便事从权急,省了这一步,只与花胳膊在他家中签了契约,拿了他的房契地契.

在花胳膊几次三番拜谢下,西门庆都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自己就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不曾想还被人几次相谢,饶是西门庆腹黑皮厚,都有些脸红的意思.

“兄弟娶亲在即,却买了此处院落,莫不是想提前备下个****,往后好养着外室?”薛永近几日来西门庆熟了,说话便也开起了玩笑.

西门庆摇了摇头道:“薛大哥确实想的差看,兄弟要在此处开一座赌坊.”

“赌坊?”薛永愣了,他倒是不曾想到.不过随即道:”若能开的一处赌坊,那何愁银钱铜钞,原来兄弟你是要找个发财的路数.”

西门庆拍拍他的臂膀道:”薛大哥又说错了.”

薛永奇道:”怎的错了?”

西门庆笑道:”赌坊虽是赌坊,只是不是我一人所有,而是与哥哥平分.”

“这怎么使得,我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身上没有半点的财货,要不是兄弟你的帮衬,我早就流落四方去了,如何能入股此处.”薛永被西门庆说的心中一动,但还是拒绝道.

“哎,薛大哥不能这般说,方才买下这所院落时,哥哥也是出了银子的,况且日后这赌坊定然要大弄,我家中有药铺走不开,此地定然要薛大哥来坐镇,那些宵小才不敢在这里出千耍赖.”西门庆的这番话颇让薛永意动.

要是能在此地有个产业,自己又何必四下流落,受那颠沛流离之苦,风餐露宿之罪.薛永看了眼西门庆,见他眼中都是拳拳之意,并无一丝的作假,便道:”既然西门兄弟看的起,我便在此处替你看着,但有一条,这里俺只占一成股份,倘若再多了,我便起身走了.”

西门庆心中暗道他倒是个识趣的,脸上装作没奈何道:”薛大哥何至于此?”

薛永心知:’这赌坊虽然得钱的快,但是要没有官差的允许,只几日就要关门歇业,弄个不好还要吃几天的牢房.所以打定主意,只要其中的一层,其他的叫西门庆送与那衙门的官差.”

吩咐家里想跟的几个小厮,将那花胳膊的家中打扫干净,将那些不用的粗重都变卖了,虽然说哪里是有人常住的,但是新买来的房,总要自己人收拾一下才放心.

送了花胳膊夫妇出门后,见院中忙乱纷纷,他是不用做这些的,站着又无聊,干脆又携了薛永出门,在这街道上溜达.

这屋子比邻的街道,与狮子桥并行,街道也是酒肆林立,商贩纷纷,沿街的人家,几乎都开着门面铺子,贩卖者各式的商品.西门庆忙活了半响有些口干,正想去吃些酒水,见有一小厮贩卖些时新果品,便买了几个尝尝.

“小官人可要再买些?现在的瓜果正好吃的紧.”

西门庆见他可怜,便点了头道:”也罢,看你伶俐,我便将你这一篮儿的果品全买了.”

小厮拜谢道:”小官人仁义.”

西门庆道:”你先不要谢,我买你这果子,也有条件,若你做的好了,往后你但有时新果品,只卖我,我自赏钱给你.”

“单凭小官人吩咐.”

西门庆道:”你附耳过来,这几****都在街上闲逛,但有什么那没面虎沈钟的风声消息,你来说与我知,到时赏钱自少不了你。”

这小厮眉开眼笑,点点头“小官人放心,此事便就包在我的身上。”

第十章 庙会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YG县的玉皇庙庙会,那是远近闻名的好去处,此时节远近的江湖豪客、行脚商人、歌女姐儿、文人骚客,都要来此处耍一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这等的热闹去处,西门庆自然是要去逛一逛的。换了一身衣服,打选衣帽光鲜,唤上薛永,点了玳安几个伴当,一齐径往玉皇庙来。不到数里之遥,早望见那座庙门,造得甚是雄峻。

庙会周旁的空地,早被小贩占了个严严实实,西门庆几人一路笑闹过去,这玉皇庙殿宇嵯峨,宫墙高耸,进入其中,正殿上金碧辉煌,两廊下檐阿峻峭,西门庆不曾来这里耍过,看着稀奇,要在庙中转一转。

可薛永几人是不耐的,只是看着庙宇,又有什么意思,哪有外面热闹的有趣,西门庆摇头一笑也不强求,拿了几两碎银”薛大哥与他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薛永推脱了几下,也就收了银子,与一众伴当出了庙门。

上一世,虽然去过几家庙宇,但都是现代修建了,古色古香,原汁原味的宋代庙宇,还真没见过。过了第二重殿,转过一重侧门,便到了庙宇的后院,虽然此时是庙会,但大都在街面上耍乐,真正到了此间的人,也无有几个,只两三个来游玩的,也是匆匆走过。

漫步其间,院中瑶草琪花,苍松翠竹,要是没有庙外的叫嚷吵闹,倒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庙宇的后堂,堂上一尊太上老君背依青牛泥雕,这古代的技艺端的是惟妙惟肖,不差后世多少,西门庆俯首拜了拜,有心就走.

忽然,感觉眼角有人影走过,回身定神去看,是一个约十六七岁的小女子,这女子许是被西门庆吓了一跳,低低惊呼一声,往后退去,她恐是退了急了,脚下一个踉跄,站立不住往西门庆身上倒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西门庆拿手一拖,将她扶起道:“小可惶恐,不想惊恐了佳人,恕罪恕罪?”

这女子俏脸一红,连连摆手,正要道歉,抬头却瞧是西门庆。脸色更红了,转身想走,可又觉得失了礼数,只好低下头去问道:“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此时,西门庆才看的清楚,这姑娘穿一领粉白色贴身如意祥云连裙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因为羞意,原本雪白的脸儿,此时娇红欲滴,赔上她的白色长裙,好一朵清水出芙蓉。

西门庆怦然心动“原来是她,陈家小娘子。”

还真是缘分么?

西门庆赶紧唱了个大喏道:“不想在这里遇见冲撞了小娘子,休怪。”

这句话说完,二人气氛有些尴尬,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叫人瞧见了必定说些闲话,可就这么走了,小丫鬟莺儿还未回来,一时间左右为难。

陈家娘子,之前有耳闻过西门庆的名声,虽然不尽好,上次匆匆一憋,他替自己解围挨了一棍子,还险些送了性命,她心里总是惦记着的,寻思了许久,后来突然一直婚约加身,对西门庆就更加好奇了,悄悄托自己的丫鬟莺儿打探过,名声都不尽好,心里本是有些失望的,唯恐自己托福的不是良人,今日一见,西门庆魁梧风流,外加举止有礼,不似外面风传的那般,心中稍定.

西门庆暗笑自己前世也见过不少的美女,怎么看见这个就不会说话了?自嘲一笑道:”有罪,有罪,我真是有罪.”

“大郎何罪?倒是我,原该向大郎道声谢。”

“你谢我什么?我今日唐突了佳人为本就有罪,唐突佳人之后,不知如何化解,此为二罪.”西门庆摇头晃脑的答道.

见陈家娘子不答话,拍了拍身边的太上老君,说道:”老倌儿?两罪并罚,你说我该当何罪呼?”

“啧,你也认为此罪罄竹难书,不能言语么?”西门庆又装作满是痛心疾首.

陈家娘子见他说的有趣,轻轻抿嘴一笑,道:’你怎么敢,调笑道教神灵,不怕上天降罪么?”

“他老人家活了何止千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更何况我这一狂口小儿?若要因为我几句笑言就要降罪给我,我可就不要怪我耍些手段.”西门庆眉毛竖起.虎着老脸.

“你要做什么?”陈家娘子赶紧问道.

西门庆话锋一转;”当然是准备礼品赔情道歉,求他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罪过?你以为呢?”

陈家娘子本来见他虎着脸,以为他要放刁,没想到却是去赔情道歉,不禁’噗’的一声笑出来.

见她一笑,好似那牡丹盛开令百花失色.西门庆又道:

“呐,老倌儿见我心诚,作了首诗,叫我送给你,算作我的赔情道歉.”

陈家娘子见他说的有趣,四下里有没有其他人,便说道:”什么诗词?”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陈家娘子俏脸羞红,嗔了他一眼,”这是汉代大诗人李延年之作,怎么能算你的?况且、况且。”犹豫了几句,轻薄二字,留在了口中,“总之是不能算数的。”

西门庆装作苦着脸,俯首朝着太上老君拜了拜道:”老倌儿,看顾些薄面,总要过了这一关,我随后多谢供奉给你.哦,好好好,多谢,多谢.”

陈家娘子笑道:”这次天尊,又给了你什么诗词?”

“老倌儿说了,五百年前的你不要,那就只能抄些五百年后的,这个人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但是诗词还是可以的,你要不要听。”西门庆装的一本正经。

陈家娘子继续扶着嘴唇轻笑道:“好,我就听听,后五百年,有什么好诗词。”

西门庆道:“那你可站好了,听仔细些,《木兰词》人生若只如初见……”

只这一句,陈家小娘子便愣住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上半阙西门庆念得虽不快,但贴合着词句的意境,一气呵成。

陈家娘子,书香门第,自幼便熟读诗文,“这是以前没有听过的。”她一直想着西门庆是个粗俗的市井商人,没想到,竟然这份诗词才情。

西门庆顿了一下,看她一眼,心想怎么着哥们也是穿越的,背书抄诗,穿越者的必备技能啊。

见她看向自己,方才准备诵出下半阙,“骊山语罢清宵半……”

“小姐?小姐?”

“可是在找你的?”西门庆停下问道。

“哈?哦?”陈家娘子一愣,知道是莺儿来了。赶忙提起裙子往外走,只是心里一直有些懵,莺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刚才诗词剩下的呢?骊山语罢清宵半……后面是什么?

看着陈家小娘子,急匆匆的走了,西门庆唱个喏,心道倒是个有趣的小姑娘,从玉皇庙中出来。

庙会依旧热闹非凡,没走几步,玳安急匆匆的赶来过来。

“小官人,薛大哥出事了。”

第十一章 赌

“小官人,薛大哥出事了。(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玳安匆忙说道。

“慌什么?有什么事慢慢说。”

“刚才我与薛大哥在庙会厮逛,不想却听见有几天在败坏小官人的名声,我们几个挤过去瞧,却是没面虎沈钟那厮,薛大哥与他争执几句,上了赌桌,不想那厮奸猾,薛大哥被他激的输红了眼,连输了好几十两银子,现在正吵嚷着要去县衙门。”

西门庆闻言,冷笑一声道:“带我去看,瞧瞧那人人都怕的没面虎长得什么模样。”

“小官人,以我看,咱们还是先凑钱救人,暂时不要动手的好。”玳安唯恐西门庆过去起了冲突,到时候被家主人知道了,自己难免要挨罚,更何况没面虎那厮当真不是好惹的。

“凑钱?只怕那撮鸟要的不是银子。”西门庆道。

见玳安知道两家有仇,唯恐去了双方厮打起来,有些迟疑,西门庆见状又道:“你怕什么?又不是真个大虫,我去会会他。”

扯了玳安引路,不多时便到了一处赌坊,这时间赌坊内赌客云集,吆喝声,尖叫声,叫骂声不绝于耳。赌坊门口正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有人见西门庆来了,心里道:“这下有戏可瞧了。”

人群分开左右,西门庆跨进了赌坊,“那个叫甚么沈钟的,爷爷来了。”

西门庆话音刚落,出来一人,正是那没面虎沈钟,这厮吊着眼,在西门庆的身上扫了一眼,扯嘴笑道:“你就是西门庆?长的倒是乖觉,我要的银子带来了?”

西门庆没答话,左右看了看,反问道:“我家兄弟呢?”

“银子呢?”沈钟斜着头,冷冷道。

“我问你,我兄弟呢?”

“我也在问你,欠我的银子呢?”

西门庆往前走了几步,身边围过来一群大汉挡在他面前。玳安见了,立马冲到西门庆的身前,不想却又被西门庆扯开。“怎么凭着人多,还想动手?堂堂YG县一霸,只有这几分胆色?”西门庆不屑道。[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西门兄弟,我在此处。”薛永在一众大汉的拦阻下,挣扎着走到了近前,此时他衣衫凌乱,脸色也有几分破损,显然是吃了亏。

没面虎沈钟,没想到十几个大汉都遮拦不住薛永,面色一沉,暗骂一声都是废物。

“西门兄弟,我,我对不住你。”薛永急道。

西门庆拍拍他的肩膀道:“薛大哥这件事我已经知道详细,怪不得哥哥,你先等一等,看我的手段。”

薛永点点头,站在西门庆的身侧,没面虎沈钟只看着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姓沈的,薛大哥欠了你多少赌债。”

“不多不少,整整八十两纹银。”

此言一出,围观的倒吸一口凉气,八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西门庆,我告诉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古今同理,今天要是给不了银子,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留他五根手指,这官司到了县衙,我也不怕。”薛永瞪着双眼威胁道。

“江湖面上走的人,却要去报官?你也不嫌丢人,不过区区八十两,我自替薛大哥出了。”

沈钟一愣,随即心中乐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好,既然你抗了他的赌债,那么银子呢?”

西门庆双手一摊,耸耸肩膀:“没有。”

“你这厮敢消遣我?”沈钟喝道。

西门庆淡淡一笑:“你这厮急什么?都是赌坊里的常客,没听过赌债赌偿么?”

“真是败家子,我还愁怎么引你上钩,不想你自己却跳了进来,好好好,我今天就叫你输个一干二净,将你家那大大的生药铺子,也都献给我。到末了,看你拿什么娶那美娇娘?”沈钟心中一阵冷笑后,说道:“你倒是个好汉,来,你我赌桌上见高低,我叫你死个明白。”

说罢,沈钟大手一挥,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一张大赌桌前立下。那叫一个气定神闲,信心满满。

玳安看到此时是真的急了,西门庆的手段他是知道了,虽然有些技艺,但怎么能跟这赌场的老手比较,这不是明摆着被坑么?拉了拉西门庆的衣角,小声道:“小官人不要着了这厮的道。”

薛永也道:“那厮是个奸猾的,兄弟不要意气用事,俺自给他手指就是了。”

周围看热闹的赌客也在议论,“西门庆莫不是在犯浑,沈钟的赌技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说未曾一败,但是对付西门庆那是绰绰有余,这明摆着的火坑,愣是要往下跳。”

“我听说西门庆之前被人打了脑子,难不成被打的糊涂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他们斗气,咱们就当一乐子看。”

“……”

西门庆不理会众人的言语,只给玳安、薛永摆摆手道:“我自有计较,不要怕。”

“西门庆,你磨蹭什么?要是不敢了,赶紧回家拿银子去,不要耽搁了老爷我发财。”沈钟催促道。

“谁说不敢了,咱们一把定输赢,我薛大哥的八十两赌债,要是你赢了我,便再给你一百六十两。要是输了,八十两一笔勾销。不过……”

“不过什么?”

“我现在身上没带银子。”

“你这厮消遣我?”沈钟双手在桌子狠狠一砸,他手下的几十个汉子,将西门庆几人团团围住。

“你刚才说,八十两银子一只手,我将两只手压给你,你敢接么?”西门庆此话一处,满堂皆惊!

“小官人,不可意气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兄弟不要犯浑。“

沈钟看了西门庆一眼,这厮莫不是再跟我犯浑,不过随即心道:“便是犯浑又怎样,红口白牙,我又怕什么?到时候断了他的胳膊,我看你怎么娶那陈家小娘子。”

“西门庆,你还不曾赌,就红了眼么?我要你的胳膊作甚么?你要是没有银子,就拿陈家的小娘子做赌注嘛,哈哈,我又不会介意。”沈钟话音刚落。

西门庆轰的掀翻了眼前的桌子,拽出噎在腰间的匕首,抵在手里愣着眼,盯着沈钟道:“你够胆,再说一次?”

沈钟也是好勇斗狠之徒,平常耍狠放刁只是常事,没想到今天居然被西门庆的一个眼神盯的心里有些发毛,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真的敢开口,西门庆手里的匕首,一定会插在他的胸口,所以一时间呐呐口不能言。

西门庆晃着手里的匕首道:“想要我家娘子?那你得先要了我的命?怎么,你这没面虎,要跟我赌命?”说着将匕首掷在地上。此话一出,满场全都鸦雀无声,谁能想到,不过是一场赌局,怎么就上升到了人命官司的地步。

薛永站在一旁,也死死的盯着沈钟,此事因为自己而起,他早就想好了,要是沈钟真敢说个什么,自己就替西门庆结果了这厮,决不能让西门庆担上人命官司。

沈钟被西门庆逼的有些进退两难,有心硬撑过去,但看着西门庆的眼神,和虎视眈眈的薛永,终究不敢,迟疑了一下道“你这厮不要犯浑,我是不怕你的。”话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却分明是不敢的。

西门庆见状,也不逼他太狠,唤人重新摆好桌子,拿过一副骰子。“薛大哥的赌账,一把定输赢,请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谁要反悔,人神共愤。客随主便,你说吧,怎么个赌法。”

见西门庆不再犯浑,沈钟也松了口气,他实在是被西门庆刚才的眼神下了一跳。“那就赌双路。”

双陆,以六粒骰子为戏,同色为贵,驳杂为贱……

西门庆点点头道:“好,就双路,你先博”说着将骰子垫在手里,要是看的仔细,就能瞧出,他手上的一些细微动作。

沈钟阴冷一笑,叫你看看爷爷的手段。大手将骰子捏的吱吱作响,而后往桌子上的青色海碗中一撒。

众人早就被两人刚才的斗法,惹的兴起,全都仔细的瞧着,唯恐遗漏半点,随着骰子在海碗中撞出清脆的声响,众人的眼神也随着骰子在不断的变化,在等那骰子尘埃落定时,方吐出一口浊气。“这没面虎,果然名不虚传。”

第十二章 加注

西门庆伸出脖子,往青色的海碗当中一瞧,沈钟那厮掷出了四个五点,一个一点。[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西门大郎,你这瞧清楚了,这可是‘五心朝元’。”沈钟满面的得色,身边的手下也是叫嚣纷纷:“你是回家拿银子,还是把胳膊留下,啊哈哈哈。”

薛永心中一叹:“没想成运气这般差,对方居然博出‘五心朝元’,罢了不就是一双胳膊么?舍了就是。”往前一步:“你们休要动我西门兄弟,不就是一对胳膊么?俺赔给你们。”

玳安也慌忙往前一步说道:“都休要动手,我们赔银子就是了。”

西门庆被他二人护在身后,略微尴尬,也颇有些感动。“咳咳,这个我还没博,谁说咱们就输定了。”

“西门大郎你这厮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看你能博个什么?”沈钟胜券在握,毕竟能掷出比‘五心朝元’还大的‘满江红’‘混江龙’几率太小。

“就是,你还博个什么?大丈夫痛痛快快的认输,俺们还能高看你一眼。”

“要不然,你跪下来,磕头叫几声爷爷听听,同是乡里乡亲,俺帮你求求情,哈哈哈。”

“快些个,难不成还要别人帮你出头么?”

“西门庆,你的胳膊看来今天是保不住了。”

沈钟身后的一帮泼皮,纷纷指着西门庆喝骂。[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摇头,西门家的大郎这下子可是遇到了硬茬子,没事你惹这个大虫作甚?这阳谷一霸,又是谁都能博拦的?

“小姐,刚才你跑哪里去了,我在外面好找呢。”

“我……我不过是去玉皇庙里上了一炷香,谁知道你去那么久。”陈家小娘子想起刚才所遇,俏脸一红,随口遮掩道。

小丫鬟莺儿不疑有他,笑嘻嘻的随着小娘子闲逛,手里提着刚才买的杂物,虽然花哨,但都不是什么上好的物件,毕竟是家道中落,没有多余的财货以供她们主仆二人挥霍。

“小姐,那边有你最爱吃的水晶脍(其实就是鱼冻),要不要去尝尝。”其实这是小丫鬟莺儿自己爱吃的。

陈家小娘子笑着点头道:“你个馋猫,也好,逛了许久,我也有些饿了。”莺儿与她的关系极好,自幼便跟着她,名为主仆,但情似姐妹。

尝了半碗的水晶脍,忽然听得远处有人大声吵嚷。

“店家,那里出什么事了?”莺儿问道。

“没面虎那厮与西门家的小官人在对赌,热闹着嘞。”店家小厮答道。

一听是西门庆,陈家娘子有些皱眉,他怎么惹了沈钟那破落户,莫不是又因为自己?想着一时有些失神。那厮是个无礼的,可不要吃了亏才好。

“小姐?”莺儿见她失神,轻声叫道。

“嗯?”

“小姐若是担心,咱们便过去瞧瞧。”莺儿眉宇间有些笑意,西门庆与她家小姐的婚约她是知道的。

被莺儿看出了心意,又被她说了这么一句,哪里还敢去看,“死妮子,就你话多。时间不早,咱们回去吧。”

“小姐,咱们去看看嘛,时间还早,回去了下回想出来,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陈家家教甚严,寻常出来走动是不易的。

“若叫人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人?不去不去,要去你去。”陈家娘子瞪着眼啐道。

莺儿道:“那边不是有茶楼么?不若去茶楼上?那便谁也看不见了。”

陈家娘子听了颇为意动,莺儿又催了两句,便道:“这可是你催的我,跟我是没什么关系的。”

莺儿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有事都在奴婢身上,与俺家的小姐没有丁点关系,只是不知道谁刚才……”

“你这小蹄子,乱讲什么?刚才谁怎么了?”陈家娘子见她嘴里没个遮拦,横了她一眼。

莺儿笑嘻嘻的不答话,只是牵着自家的小娘子去那茶楼上。

主仆二人,上了茶楼,挑了个靠窗户的雅座,依着栏杆,恰巧能将街面上看的清清楚楚。

她们刚一落定,就听见西门庆道:“想要我家娘子?那你得先要了我的命?怎么,你这没面虎,要跟我赌命?”

此言一出,陈家娘子满面的通红,“这厮……这厮……怎么什么话都……这叫我怎么见人?”

小丫头莺儿对没面虎那厮是极不满意的,现在听得西门庆这般话,倒是颇为满意“小姐,看来这位西门小官人,也是厉害的。看那沈钟能怎样。”

陈家娘子此时满面通红,哪里肯听这小丫鬟说什么,起身要走。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羞死个人?

“小姐,你现在出去,却不正巧被人看见了么?”莺儿紧紧拉住了陈家娘子。

“都怪你,看什么热闹。”

“小姐不看,就等等莺儿,嘻嘻。”莺儿浑然不将陈家娘子的怪罪挂在心上,只是笑嘻嘻的说道。

陈家娘子赌气不去理她,倒了杯茶水自饮,只是那微微侧向窗边的身子,却暴露了她的本意。

主仆二人沉默半响,却又听见楼下大声的吵嚷,“西门庆,今天你的胳膊算是保不住了。”

陈家娘子一听,惊道:“出了什么变故么?”

“小姐你快来瞧,西门大郎好似遇到麻烦了。”

陈家娘子慌忙依道窗台上看,西门庆冷笑一声,将自家的袖子挽起,自那青色海碗中,不慌不忙的将五例骰子一一捡起,不屑道:“你们就这么认定我输了?”

“都到了这般时候,你还要怎的?”沈钟得意问道。

“既然这样,咱们加加赌注怎么样?”西门庆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西门庆,你这是要做什么?”

“西门家大郎可不要发糊涂啊。”

“这厮是不是傻了?都这个时候,还要添加赌注。”

“西门兄弟,不可。”薛永低声吼道。

“小主人,不能再加了。”玳安急的跳脚,这可如何是好。

西门庆摆了摆手,不叫他们说话。

“西门庆,你莫非真的要赌命?”沈钟问道。

西门庆不屑道:“赌命?你配么?”说着掂了掂手里的骰子。

“西门庆,有什么条件你只管说,这样的拖拖拉拉,不是在拖延时间,等你家的老头子来救你吧。”

西门庆将自家的玉佩摘下来,丢在赌桌上:“这是我西门家传家的宝贝,你看看能作价几何?”

沈钟也是个识货的行家,拿眼一打,知道这玉佩是上好的物件,点点头道:“看你西门大郎的面子,就作价一百两,你看如何?”

“成,既然如此,我就加上这玉佩,若是我赢了,我这两条胳膊外加这传家的玉佩都是你的,要是你输了,免了我薛大哥的赌债,然后跪下叫我三声爷爷,再给我薛大哥赔礼道歉,怎么样你敢赌么?”

“赌,跟他赌。”

“哥哥,咱们怕个他作什么?赌,就跟他赌。”

“哥哥,这小子也太猖狂了。”

西门庆话音刚落,沈钟身后的泼皮便扯着嗓子喊道,在他们看来,这不是送上门的无本买卖么?

沈钟虽然不明白西门庆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他对自己是颇有信心的。

“好,我就跟你赌!”

第十三章 你能如何

西门庆拿手摸了摸鼻尖,指着没面虎沈钟,嘿笑一声:“你看好了!”话刚说完,右手潇洒一挥,将手中的骰子全都撒在青色的海碗之中。(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

扔完之后,西门庆看也不看,只任由那骰子在海碗之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有心急的,薛永、玳安,并周围沈钟身后的一众汉子,都扯着脖子往里看,眼睛眨也不眨,唯恐落下了什么,沈钟面色平静,看着西门庆。嘴角边挂着冷笑,他便不信西门庆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只是西门庆也同样这般看着他,满面的云淡风轻,莫非这小子真有几下子?正在沈钟疑惑间。

碗中的骰子尘埃落定,登时众人无言,全场一片的寂静。

“直娘的,莫不是见了鬼?”

“西门庆这厮端的好手气!”

怎么会如此?沈钟大眼一瞧,眉头皱起,而薛永抽了抽嘴角之后,狠狠的在西门庆的肩膀上砸了一拳,开口大笑道:“居然是五个六?”五六为尊,号为‘混江龙’,双路中再也没有比这个还大的了,“没想到西门庆兄弟还有这般的手艺,当真是赢得漂亮。”

玳安在旁轻轻吐了一口气,还好诸天神佛的保佑,让俺家的小主人渡过这一劫。“那个谁,俺家小主人赢了,你待如何?”

西门庆的这一手,谁也不曾料到,沈钟面色黝黑,双目微闭,悄悄的给身边的心腹打个手势。

“呸,你西门庆什么时候有了这般的本事,定是你这厮耍诈。[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帮泼皮的手段是耍惯了的,只沈钟的一个手势,便有人出来跳脚。

“就是,就是,这局不算。”

“这厮定然是耍诈,要不然怎么能博出‘混江龙’?”

“呸,狗杀才,你那只眼睛见我家小主人耍诈?”玳安可咽不下这口气,昂着脖子,扯着嗓子就和对方吵嚷起来。

“就是,愿赌不服输这是哪里的道理。”有那好事的,开口帮衬道。

一时间,擂鼓筛锣,吵嚷一片。

而西门庆却淡淡的一声也不吭,拿眼斜瞧着沈钟,眼神里似笑非笑。

吵了半响,许是听的烦了,西门庆在桌上敲了几下,“沈钟,咱们可是赌完了。”

“你待怎地?”沈钟双手环抱在胸口,阴沉着脸,谁也瞧不出他现在心里所想。只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真的跪下,一旦自己跪下,不说面皮丢的干净,而且自己的辛辛苦苦积攒的名气便会一散而空,到时候谁还怕他。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古今同理,这是刚才你说的话,你说我要怎的?”西门庆毫无惧意的与沈钟对视。

“西门庆做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你可不要逼我。”沈钟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被众人围观,且又输了赌债,他当真想一拳砸在西门庆那似笑非笑的脸上。

“留一线?呵,方才是谁要斩了薛大哥的手,是谁要我西门庆跪下叫爷爷,又是谁要留下我西门庆兄双臂,姓沈的,我只问你一句,愿赌服输否?”

沈钟被西门庆逼得一时无言,狠了狠心思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今日你且卖我个薄面,俺出些银子赔情,权当这位薛大哥的汤药费就是了,日后大家都是兄弟,你看如何?”

“银子?兄弟?”西门庆问道。

“你说个数吧。”

“呵,姓沈的,银子我不缺,兄弟你不配。”西门庆高昂道。

沈钟被西门庆这一句,堵得脸色青黄不接,一阵青一阵紫,好你个西门庆,不过是个开生药铺的,又不是甚么大官人衙内,竟如此折辱某家,今天不给你些颜色瞧瞧,你还当某家好欺负。将桌子一掀,就要动手。

正将要发作之际,忽然听得有人说道:“吆,这是谁这么大的阵仗,你们聚了这么多人是要造反么?”

众人扭头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本县的步兵都头马文,他的名号虽然带个文字,可却没有一点的文人气质,虽然年近五十,可威风不减当年,县里许多的的官司都经由他手,因此许多人都怕他。

“看样子是要动手?怎么想去吃牢饭么?”李文身后跟着三四个衙役公人,持枪拿棒,站在了西门庆二人的身前。

此人与西门达有些交情,往日西门庆见了也要叫声世叔,西门庆先唱一个大喏:“李都头,来日少见,您愈发显的精神。”

“你这崽子倒是个嘴甜的,前些日才好了伤,怎么又与人厮闹,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李文先笑骂了西门庆一句。

沈钟此时也换了面皮,唱个肥喏笑道:“李都头,却是我等的罪过,扰了您的兴致,还望海涵则个。”

李文冲他点了点头道:“说说吧,出了甚么事。”

玳安是机灵的,唯恐沈钟恶人先告状,高声道:“敢叫李都头知道,这沈钟平日鱼肉乡里,设赌放债,今日俺们家的小官人赢了他,不想这厮耍赖,欠着赌债不还,还请李都头给俺们做主。都头若是不信,可问问周围的乡里乡亲,红口白牙,大家伙都是见了的。”

李文听罢,冲着沈钟道:“这可是真的?”

沈钟分辨道:“这厮乱讲,李都头西门庆分明是耍诈,出千。”

“你口口声声说我耍诈出千,可有证据?骰子是你的,桌子是你的,碗也是你的,我拿什么耍诈,分明是你愿赌不服输。”

李文看了沈钟一眼,知道这厮捣鬼,只是平常这厮给他也有些孝敬,现在不好恶了他,而西门家也与他是老交情,啧!事情有些难办,索性当个和事老:“沈钟你输了几个银子?”

“都头不是银子?”沈钟答道。

“不是银子?那是甚么?”李文诧异的看了他二人一眼。

“他欠我三个响头,三声爷爷。”西门庆答道。

李文嘴角一抽,这又算甚么?怪不得这个开赌坊的沈钟要赖账,这不打人脸么?哪有跪地磕头的,况且这沈钟在YG县也算是一号人物。

笑了声道:“西门大郎,你今日且看我的面皮,饶他这一遭,叫他赔给你些银子就是。”

沈钟在旁听了冷笑,面露得意,有些乖张的看向西门庆,那意思是,现在我看你能如何?

第十四章 打斗

西门庆憋了沈钟一眼,哈哈一笑:“既然是李都头出面,那就饶了这厮,银子什么的,却是免了,几个饮酒钱我还是有的。(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茶楼上的主仆二人看到此处,莺儿心中一怒:“怎地这般轻易的放过了这厮?这李都头也不是甚么好人。”

“他终究是官面上的人,况且这般结果了也是好的。”陈家小娘子摇头劝解了一句。

莺儿面带不满,冲着李文啐了一口低声骂他几句。

李文见西门庆开口,笑着点点头:“好,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二人相安无事,便是极好的,沈钟刚才你也有些孟浪,就给西门大郎陪个不是。”

沈钟打个哈哈,随意的拱了拱手,眼睛看也不看西门庆“呐,这次对不住喽。”说完摊摊手,这般的作态,差些叫旁边的人笑出身来。

有人道:“西门大郎到底是年轻,不是这没面虎的对手,只李文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还以为西门大郎能教训下这一祸害,这下可好被李都头给搅和了。“

“便就是李都头不出面,他西门庆有能如何,真叫这沈钟跪下么?要知道他可是咱YG县的大虫。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众人在侧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李文这时虽然有些埋怨沈钟的敷衍,不过事情既然已经了解,他也不想再多生是非,转身带着官差走了。

沈钟见西门庆仍旧留在原地,不屑道:“怎地,莫非还想要些汤药钱?”

西门庆摆了摆手,“赌账这件事李都头出面,便就是这般算了,以后你不要叫我看见去狮子桥,要不然有你好看。”

沈钟嗤笑一声,扭头要走浑然不将西门庆的话放在身上,就凭你今日所为,狮子桥?莫说狮子桥,便是你家的生药铺子,老子也要砸烂,你给我等着吧。

似乎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西门庆喝了一声“且慢,还有一事不曾了结。”

“怎地,还要我去看你家娘子么?”沈钟调笑道。

“我请你喝碗酒。”西门庆狞笑着。

话音未落,西门庆从身旁的赌桌上抄起一赌博用的大海碗,长身而起,朝着没面虎沈钟的脑袋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没面虎沈钟没想道西门庆突然翻脸动手,一时躲闪不及。

只听的“啪!”的一声,海碗碎裂,沈钟的额头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沿着脸庞不住的流淌!

还以为事情结束的众人立时惊醒,终于要动手了?沈钟身边的泼皮,也被这西门庆突然的一击打的蒙了?

“你好大的胆!我要宰了你!”沈钟纵横YG县近十年,有多久没人敢在他的头上动土。

西门庆只冷笑着,看看今天是谁宰了谁,砸碎了海碗,顺着就踹出一脚,踢在这沈钟的腹部,沈钟一时重心不稳,撞倒在他身后的泼皮身上。

薛永早就想教训这厮,见状大喜,高声喊道:“俺今天叫你知道知道厉害。”顺手抄起手边的板凳,挥舞着扑上前期。

玳安见状,知道不能善了,索性不管不顾,总不能让小官人吃了亏,嚎了一嗓子:“大家伙并肩子上,打这个狗撮鸟,看他如何还敢在YG县逞威风。”说完与身后的几个伴当一起冲了上去。

沈钟身上是有真功夫的,要不然只凭借一股狠劲,也不能在YG县称霸,只是他一时疏于防范,二来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虽然急火攻心,想要结果了西门庆,可哪能抵挡的住西门庆。

西门庆上一世为了报仇,不仅仅学了几招赌术,更重要的是技击,每一招都是杀招,沈钟刚起左脚,西门庆近身前去,拿脚踢在他的膝盖处,沈钟倒也硬气,居然生生的挨了一脚,翻身抽出一柄短刀扑了上来。

“直你娘!”西门庆见他用兵刃,喝骂一声,一个侧踹,狠狠蹬向了对方的腰。

沈钟身子侧开,用手臂遮拦住了,不过西门庆这一脚势大力沉,他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不过短刀却被踢在了地上,西门庆趁胜追击,那会再给他反击的机会,猛的扬起膝盖,飞快的朝着沈钟的裆部猛击而去,这一下若是打的实了,沈钟这后半辈定然断子绝孙,进宫做太监。

紧急关头,沈钟低喝一声,使出全身的气力,拿手往下一压,挡住这一招,西门庆挥出铁肘,砸向沈钟的脑袋,沈钟见自己不能抵挡,索性身子一软,就地一个癞驴打滚,躲开西门庆的铁肘。

这时间,沈钟手下的泼皮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扑打过来,西门庆沉个马步,前脚虚晃一下,随后向前一拱,脚尖如箭,踢在最前那人的小腹出,只听哎吆一声倒地不起。

“给我宰了他。”躲在众人身后的沈钟面目狰狞的喊道。

西门庆喝道:“不怕死的来,我看看有几个。”

众泼皮被西门庆的一声厉喝,吓的心中一慌,手脚慢了几分,就趁这时,薛永挥着板凳冲将过来,“一帮贼撮鸟,谁敢放肆。”众人遮拦不住薛永,纷纷往后退去,西门庆瞧的清楚,身子忽的往前一窜,双手罩着沈钟拿去。

沈钟怪叫一声,双臂甩了出去,西门庆见了把身子一拱起,闪开双臂,捏着拳头,罩着沈钟的胸口就砸了过去,这一拳砸的沈钟面色通红,不能出气。西门庆接着往他腿上狠踹一脚。沈钟这厮一时腿部酸麻,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西门庆,有种你今天结果了老子,要不然咱们两个……”

不等沈钟把话说完,一拳砸在了沈钟的嘴角上:“直你娘,方才那是替薛大哥打的,这一拳是替我未过门的娘子打的。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同我这般说话。”沈钟一连打了一二十拳放在住手,直打的沈钟求才放过他。

众人那见过这般厮打,纷纷往后退去,不敢上来阻拦。

“什么时候西门大郎便的这般厉害!”

“你还不知道么?狮子桥的牛三,前几日也被西门大郎教训了,我就说,西门大郎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

“嘿嘿嘿,这下子这没面虎可丢了好大的面皮,我看他日后怎么在咱们YG县里张狂。”县里的人多受过沈钟这厮的欺辱,此时见西门庆教训这厮,心里也是痛快的紧。

西门庆这般与沈钟厮闹,其实是心里早有谋划,一则是他惦记自己未过门的小娘子,这特娘谁能忍,二来,这厮唤作阳.谷一霸,西门庆想要在YG县做出事情来,就必定要拿这厮立威,不然日后总有泼皮上门厮闹,三来他将要开间赌坊,这厮也是放赌的,这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日后在这YG县里,想要耍钱博乐,只能有他西门庆一家。

本来还想着再找机会,没成想这厮自己找上门来,西门庆刚好发作,还能落一个为兄弟出头的义气名号。

第十五章 酒宴

“好胆,好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没面虎沈钟怒目圆睁,挥手将身边的桌椅全都咋个粉碎。“他西门庆不过是个买药的破落户,就敢如此的欺辱与我,先抢了我的女人,又打了我的兄弟,现在都欺辱到了我的头上,莫不是以为有人替他好言,我便怕了他?太岁头上动土,好好好,我不宰了他,就誓不为人。“

左右的心腹一时呐呐不敢言语,今天他们这帮人算是栽了面子,被打的头破血流不说,还当众服软,要不发作回来,这日后如何在街面上厮混?沈钟发了一通火气,心情稍稍平复,扭头看向自己往日的心腹“许博,你点齐人马,个个都发了刀兵,今天不宰了西门庆,再将他家的生药铺子砸个粉碎,我如何能出了这一口恶气,如何在这YG县立足。”

许博此时也是满脸的忿恨,玉皇庙里的那场纷争,他被薛永摁住一顿好大,此时满面桃花,听得自家哥哥要有行动,激昂道:“哥哥你且放心,我早就吩咐人去盯着他,西门庆那厮现在在狮子楼设宴,咱们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只听你一声令下。”

没面虎点点头:“众兄弟,跟我走。”一众泼皮,在沈钟的带领下,手持兵刃,去找那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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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了沈钟之后,西门庆带着薛永、玳安几人回了狮子桥去。

“哈哈,西门兄弟,我自出了SX府在江湖上浪荡,便许久不曾这般的痛快过了,今天直娘的,真是痛快。哈哈哈!”薛永拥着西门庆的胳膊笑道。[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西门庆笑道:“沈钟那厮是个不识相的,他不过是号没面虎,乃是死虎一只,如何能在薛大哥这真大虫面前撒野?”

薛永听西门庆所言,心中略微得意,沈钟是什么人,也敢称‘虎’,嗤笑一声后道:“凭的是,西门兄弟夸言,不论那沈钟是什么虎,也败在西门兄弟的手下。走走走,咱么去痛饮三杯。”

“薛大哥说的是,今晚不醉不归。”西门庆道。

跟在一旁的玳安此时虽然面带欢喜,但心中忧虑“小主人,咱们刚才教训了沈钟那厮,可他是个没命的泼皮,虽然那厮求饶,可他决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是小心些才好。”

“玳安,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些,那沈钟要是还敢再来厮闹,我便打断他的腿,到时候他得换一个花名,叫做瘸腿大仙,哈哈。”薛永对玳安此言甚是不以为意,出言笑道。

西门庆倒是心里暗暗点头,玳安这厮不仅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颇为谨慎,开口道:“他不过是个耍刁的泼才,能有几分本事,你去请了应伯爵、谢希大几人,再将街面上的其他好汉都请了来,就说我西门庆请他们喝酒。”

玳安张嘴还想再劝一句,西门庆笑道:“你放宽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玳安心中腹议‘自家的小主人上次受伤好了之后,便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愈发和气了,但是只要是他决定的,便再无更改。’当下只得领命而去。

在这YG县中,有几万户人家,街面上有不少的闲汉,多是二三十岁的精壮汉子,西门庆今天有意将他们全都招揽在自己的麾下做下一番事业。上次西门庆教训了那泼皮牛三之后,便有此想法,只是时机不对,他的威名也不够,怕无人听他的吩咐,如今他又折了没面虎沈钟这YG县一霸,逼得他跪地求饶,想来此时在出言招揽,便就有九分的把握。

稍时刚到了狮子桥街,看见那边站了一帮人,玳安这与他们说些什么,众人见他来了,纷纷涌了过来。

西门庆看了眼众人,除了满脸谄笑的谢希大应伯爵二人之外,还有街面上的其他泼皮闲汉,东街操刀卖肉的曾睿,紫石街赶车的卓彬等等,这帮人不是与沈钟有仇怨,就是受过那厮的欺辱,要不然就是看不惯沈钟的为人,粗粗看去YG县街面上有名号的好汉大多聚集在此处了,都是听闻今日西门庆教训了沈钟那厮的消息,前来结识一番。

应伯爵满脸谄笑道:“听说西门哥哥要在狮子楼设宴,我们几个兄弟便不请自来了,哥哥可不要嫌弃我们才好。”

西门庆心中略略吐气,看来自己教训沈钟那厮是对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来结识自己,当即笑道:“众位兄弟好汉能来跟我一聚,乃是我西门庆的福气,哪里还敢嫌弃。”

“西门大郎,今日你教训了没面虎沈钟那厮,乃是给咱们YG县的好汉与百姓们出了口恶气,今晚俺曾睿得好好敬你几碗才是。”曾睿此人祖上乃是武官出身,后来操刀卖肉,身上有一把子的力气。

应伯爵大声道:“曾睿你这句话便说错了,西门哥哥乃是咱们阳&谷县第一条好汉,你只敬几碗如何能行。”

曾睿拍拍自己的脑袋道:“确实如此,待会我先自罚三杯。”

“应二哥,不可乱说话,曾大哥、卓三哥等几位好汉在这里,我哪里敢称得上什么阳&;谷县地一条好汉,没得让人笑话。”说完西门庆朝着众人唱了一诺。

谢希大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是看不上曾睿与卓彬的,“他俩要是好汉,怎么不见教训沈钟那厮,反倒现在来讨巧。”

应伯爵一听便道不好,你这厮的马屁算是拍在了马腿上,“谢老三你胡说个什么。”扯了扯谢希大的衣角,叫他不要再乱说话。玳安也是心急,这厮瞎嚷嚷什么?若是小主人对答的欠妥,少不了得罪人.

西门庆摆摆手说道:“你这句话便是说错了,曾大哥、卓三哥往日不计较沈钟那厮,不过是顾念旧时的情谊,也不想惹了官司,暂且放他一马,而我却不耐这厮的无礼,所以教训了他。”

曾睿与卓彬听得此言后,心中欢喜,西门庆这句话却是顾全了他二人的脸面,他们往日不与沈钟那厮计较,不是胆小怕事而是怕惹了官司,送了人情。一时间,对刚才应伯爵所说的西门庆乃是YG县第一条好汉,也有几分认同。

薛永听了许久后,有些不耐烦:“说这么多做什么,西门兄弟是不是YG县里第一条好汉,咱们酒里见真章便是。“

“薛大哥说的是。”西门庆接下这句话,拥着众人,进了狮子楼。

看店的小厮早就在店里见了西门庆等人谈笑,唯恐他们闹事,将掌柜的先唤了出来。

不等掌柜的开口西门庆先道:““今晚我要在你这狮子楼摆下宴席,邀请咱们阳&谷县的英雄好汉,但有好就好肉不要问,一发上来,稍停我一发算钱起给你。”说着自怀中摸出几两碎银抛了过去“这是定钱。”

掌柜的点点头吩咐下去,他是做生意的,可不想惹了这帮人。

第十六章 来人

吩咐店小二招呼众人落座,掌柜的自去后厨催促。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西门庆与薛永、曾睿、应伯爵等几人坐了一桌,本想请曾睿坐了主位,曾睿哪里肯做,没奈何众人相劝下,只能西门庆坐了主位,其余汉子各自落坐,不多时店小二匆忙铺下蔬菜果品、下口的肉食。

“往日多听诸位哥哥的大名,一直没时间得见,今日相聚在此,先请痛饮一杯。”西门庆举杯道。

曾睿道:“西门兄弟所言极是,我等早就想与你相交,只是往日不得空闲,蹉跎过了,如今借此机会,我等先敬西门兄弟三杯。”

举杯相碰,三五杯酒过后,众人说些闲话,较量些枪法,聊得入港时,大都有一股相见恨晚之情。

曾睿喊道:“早不知道西门兄弟是如此奢遮之人,只恨与你相知的晚了。”

杨彬笑道:“你说的是,往日你我浑浑噩噩,居然不知道咱们YG县也有西门兄弟这般的好汉,前些日子我只听人说,郓城有个什么孝义黑三郎宋江是个奢遮的好汉,今日一见西门兄弟,俺道却也不输给那人多少。”

西门庆心道:“宋江那厮名号现在已经名传江湖了么?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与他同样名震江湖绿林,引得众人好汉都来俯首便拜喊我一声西门哥哥。”念及此处,一时间有些茫然若有所失。

他的这种茫然,倒不是认为自己比不上那黑宋江,自己来自后世,单论见闻不知胜利他多少,再论待人接物,一样的推心置腹,无有半分的怠慢之情,更别说自己还熟知日后的剧情。[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而是对未来乱世的认知,自己真能成就一番泼天的事业么?

“如此好汉,若有机会,定当结识一番。”西门庆饮下一杯酒道。

薛永楞道:“孝义黑三郎宋江?俺往日行走江湖,也多听有他的名号,说他是个奢遮的好汉,只是无缘一见。”

应伯爵见了众人模样笑道:“怎么都说那什么郓城宋江是好汉,依我看却不如咱们YG县的西门哥哥,他才是一等一的好汉。”

众人一听纷纷称是,西门庆听了暗道这应伯爵倒是个乖觉的,怪不得能叫原著中的西门庆十分依靠。当下连连摆手道:“我有何德何能,能当诸位如此称赞。”

又说笑一阵,西门庆问道:“前几****曾拜托谢大哥,打听有无相熟的枪棒教头,请来做我师傅,不知道谢大哥可有甚么消息么?”

谢希大是个浑人,没想道西门庆突然问他,抹了抹嘴说道:“西门哥哥闻得正当时,前几日到有一个耍枪棒的路过此处。”

西门庆道:“武艺如何?”

“怕有万夫不当之勇。”

曾睿笑道:“便是哪里的教头,能有万夫不当之勇,你这厮莫不是在诓骗西门哥哥?”三五杯酒后,曾睿也该了称呼。

谢希大等他一眼道:“你不过是个屠夫,胡乱耍了几手枪棒,有什么见识,敢说我诓骗西门哥哥?”

“你这厮一向奸猾,要是真有本事的,你说出来叫大家听听。”

“你是孤陋寡闻的,能有几分的见识,我说了你也不知道。”谢希大鄙视一句,扭过头去冲着西门庆说道:“哥哥可知道‘铁棒’栾廷玉么?”

‘铁棒’栾廷玉?西门庆闻言心中一动,此人可算是一条好汉,那宋江三打祝家庄之时,正是此人从容抵挡,叫他两次损兵折将,无功而返,若是不后来被孙立出卖,伙同梁山人马里通外合破了祝家庄,宋江还不知道得打到什么时候,自己若是能得此人臂助,日后必定少了许多麻烦。

西门庆言道:“我也听过此人的名号,是个有本事的,你与他有交情?可请来一聚。”

谢希大得意的瞥了曾睿一眼道:“哥哥果然是见多识广,不似某人,什么也不知道,那铁棒栾廷玉与我家有些交情,前几日曾送来书信,说要来俺家做客闲住几日,到那时俺我自跟他说,必定叫哥哥如愿。”

西门庆举杯道:“如此拜托兄弟,若得事成,必定厚报!先请吃一杯。”

谢希大摇头晃脑:“怎么敢当哥哥谢?”

曾睿在一旁看他模样,哼了一声,心中气苦,‘真是小人也,也就是西门哥哥大度,能容得此人,要是俺来,一拳打死他个贼死鸟。’

西门庆看在眼中,也请曾睿吃了一杯,若是他二人因此起了纷争反而不美,问道:“曾大哥多在YG县厮混,可还认识甚么豪杰好汉?”

曾睿点头,接连说了几人,都在YG县小有名号,但是都不在YG县城内,多在乡下村里安身。西门庆正说要请他引见。

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吵嚷。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是你这种人进的?快走快走,要是惊扰了店内的客人,有你好看。”店小二不耐烦的挥着双手,将一小厮推出门外。

小厮挣扎着道:“你这厮知道什么?快放我进去,要是耽搁了大事,才有你好看。”

店小二调笑道:“你个卖果子的,能有什么大事,莫不是果子成精了?要吃你?”

“我不跟你说,我要见西门官人,你闪开些。西门大官人,西门大官人。”这小厮见店小二遮拦着不叫进去,只能扯开嗓子喊道。

他喊的声音颇大,店里都听的仔细,一时搅扰了众人,杨彬吃酒多了,探头往外一瞧,见是一破落小厮,登时发怒,将酒盏儿扔在地上道:“店外什么人舌燥,还不将他撵走,搅扰了我等的酒兴,便砸了你家这鸟店。”

店掌柜的见他吃醉了,也不计较,只推笑道:“稍等,我这就撵他走,只是我看他喊得急切,莫不是真找西门官人有事?”

西门庆问道:“是什么人?”

“是那西街卖果儿的小厮郓哥儿。”

西门庆一听是他,便道:“不要撵他,请他进来。”

店掌柜的称是去了,不多时将那小厮带了过来。

郓哥儿见了西门庆猛地挣脱掌柜的,跑到西门庆身前喊道:“西门官人,祸事了,祸事了。”

西门庆一见是他,心中便猜测个八九分,但仍旧问道:“什么祸事来?你不要惊?”

“没面虎沈钟那厮,今天吃了官人的打,心中不忿,此时纠结了百十号人,拿了刀枪棍棒,一发而来要找官人的晦气。”

西门庆环顾一眼周围人的脸色,高声喝道“来的好!”

第十七章 西门庆的心思

西门庆算定了沈钟不会善罢甘休,他正是要踩在沈钟的头上上位,这YG县的一霸,只是由他西门庆来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他今天大张旗鼓的在狮子楼摆宴席,要的就是告诉沈钟我在这里,想要报仇找回场面就来这里厮闹,继而如此,再落这厮一次的面皮,将他赶出YG县从而名正言顺的将曾睿、杨彬等YG县的大小泼皮收拢在自己的手下。

他环顾一周,见众人脸色什么样的都有,骇然离桌的谢希大、微微往后缩了身子的应伯爵、愤然而起的薛永、面色不定的曾睿与杨彬等人,不一而足。

要想收拢这般人马的机会就在此时,故而他高声喊道:“来得好!”

高喝一声之后,西门又道:“诸位众兄弟稍请安坐,待我去结果了那厮,省得他搅扰了咱们的酒兴,也叫他瞧瞧咱们阳谷不是任由他一个外来子称王称霸。”说罢当先抢出门去,玳安紧随其后。

薛永将酒杯砸在地上,抢在西门庆身前喝道:“直娘贼,兄弟慢走,此事不用你动手,俺自替你结果了那厮。“

曾睿见状心中不是滋味,念及往日种种,在看西门庆今遭,借着酒劲,索性也将酒杯咋个粉碎,且就搏上一搏,总不能一直被那厮欺压。口中喝骂道:“直娘贼都去,都去,倒要看看沈钟那厮能猖狂的几时。”一时在狮子楼吃酒的大小泼皮跟随在西门庆身后一涌而去。

西门庆见状嘴角微微扯起,转过身去,朝着众人拜了一拜说道:“这本是我和沈钟的私怨,如何敢劳烦众兄弟出手?倘若有了损伤,就是我罪过,不可不可。(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玳安在旁借口道:“主人此言差矣,虽然先是咱们与那沈钟的私怨,可叵耐这厮无礼,在咱们YG县欺压良善、为祸乡里,咱们YG县的好汉们早就按捺不得,只是苦于没有领头之人,如今有主人为首,何不就此机会,除了此獠,还咱们YG县一片太平。也叫外人瞧瞧,咱们YG县好汉们的威风。至于损伤,咱们家便就是生药铺,莫不是主人舍不得几分汤药钱?”

玳安此言一出,西门庆心中暗赞这厮果然聪明伶俐,他二人在这里的一唱一和,便将西门庆与沈钟的私怨,变成了替YG县一种好汉出头的行为,至于跌打损伤,他西门庆家里唯独不怕这个,伤药多的是。也免了众人心忧。

“玳安说的对,西门哥哥,俺们早就看那厮不爽利,只是没个领头的,如今哥哥为首,我等都愿意与哥哥一路,将这厮赶出YG县。“杨彬沉着脸色说道。

“跟他拼了。”曾睿此时已经是豁了出去“哥哥不要多言,这里的都是好汉,谁也不曾怕了沈钟那厮,咱们这就杀将出去,看看YG县是谁说了算。”

“就是,咱们都是好汉,又怕谁来?”

“抄家伙,灭了那厮。”

“……”

西门庆见一众泼皮好汉都愿意出去厮斗,暗道人心可用,随即占取大义,高声喝道:“既然兄弟们都原如此,那我就领头,此战不为私怨,但为咱们YG县日后不在受那厮的腌臜气,不再受那厮的压迫。”

一时群情激奋,涌出门前,店里掌柜是见了哪里敢拦,只是心中叫苦,西门庆道:“掌柜放心,我等不是赖账,只是去替咱们YG县的良善出一口恶气,银子你稍等去我家里要账便是。要是我欠了你一文,便不是好汉。”

掌柜的连连点头称谢道:“西门大郎,果然是咱们YG县里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如此这顿酒,劝当给诸位好汉践行。”

西门庆笑道:”好意心领,但银子照给,我们可不是沈钟那厮。还有好汉不敢当,只是出门厮斗,还望得胜而归。”说罢长笑一声,出门而去。

酒肆掌柜听了暗暗点头,不想西门家大郎弄的这般大事,也不知是福是祸。

刚一出门,谢希大捂着肚子说道:“哎吆我肚子疼,容我去解个手,众位兄弟先去,我随后就来。”

话音一出,便得众人的鄙视,这厮哪里是肚子疼,分明是怕了不敢去。和他叫好的应伯爵暗骂:”出门不带脑子,你自己偷偷溜走就是,怎么还要说出来,这不惹了众怒?“

与他颇不对眼的曾睿便道:“直娘贼,你这厮真是个胆小鼠辈,还未见的真章,便就退缩了去,肚子疼?呵,莫不是一听沈钟那厮的名号,便吓的屎尿齐流?如此你去了吧,省的俺们还没跟沈钟相争,便被你熏倒了。”

曾睿这句话骂的痛快,众人轰然发笑,谢希大涨红了脸皮将要纷争,西门庆拦住道:“诸位兄弟不要笑,谢大哥也是好汉,如何就怕了沈钟那厮?想来是刚才吃酒多了,引得肚子疼,既然如此,谢大哥在此稍带,等我们结果了沈钟那厮,再来与你喝酒。”

谢希大瞪了曾睿一眼,说道:“还是西门哥哥了解我,我谢希大岂是怕事之人,沈钟有岂在我的眼中,奈何吃多了酒,腹痛难忍,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曾睿还待说话,西门庆拦住不让他说:“还有那位兄弟身子不适?不要勉强,失了兄弟义气。”

“怕个鸟,西门兄弟不要多言,有几个似那厮没胆,都去了罢。”薛永喝骂道。

只杨彬在暗里小声道:“西门哥哥是个仁义的,不跟这厮计较,还叫他一声兄弟,要是俺做主,不先断了谢希大这厮一条腿不算完,阵前乱我军心,斩立决!我的兄弟谁敢如此,不要怪我老杨不客气。”

得他二人所言,又得西门庆仁义义气,那个还肯走,只恨不得现在就跟沈钟那厮斗个你死我活。

狮子桥可算是YG县最繁华的地界,这里酒肆茶坊林立,多的的达官贵人,富甲豪商,每月朝廷在这里受的税钱,便有百贯之多,此时红日西沉已经到了酉时将末,平日里颇为喧嚣的街道,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YG县虽然也有夜市,但大都在勾栏附近,狮子桥这边便少的多。

玳安、薛永领着西门家的一些仆役,和往日交好的泼皮闲汉跟在西门庆的左侧,曾睿、杨彬、应伯爵等人领着其余泼皮在右。

应伯爵道:“哥哥,沈钟那厮是有备而来,手中都有兵刃,咱们赤手空拳的去,虽然不怕他,但却吃了大亏。”

西门庆笑道:“放心,我早有安排。”

原来西门庆早就叫家里的仆人准备好棍棒,只等着拿起来厮杀。应伯爵见了道:“还是哥哥高见,如此便不怕那厮。”众人拿了棍棒,刚出了狮子桥,便遇见沈钟一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薛永性急,也不答话,抄起手中的短棍,朝着沈钟等人扑了上去。

沈钟没想着在这里遇见西门庆等人,微微一愣神的功夫,薛永已经扑进身前打到几个闲汉。

“今天我只结果了沈钟,不想死的都给我闪开。”

第十八章 泼皮间的较量

泼皮闲汉在街面上的厮斗是不见铁器的,因为一旦用了刀剑之类的兵刃利器,极容易造成死亡,若是出了人命官司,官府里便就难以打点,重则杀人偿命,轻则刺配充军,便就是遇到了官家大赦,也难以归乡,而且争斗的双方也接下死仇,不死不休,一个不好恐怕还要祸及妻儿,所以泼皮争斗多以棍棒相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当然如果是在城外无人的乱葬岗那里,官府就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作理会,只当是被狼虫虎豹叼了去。

没面虎沈钟虽然说准备刀兵,但手持利刃的也仅仅只有三四个心腹,其余的全是棍棒,薛永祖上是武官,近些年又走惯了江湖,对这样的争斗是浑然不放在眼里的,不要看沈钟手里拿着朴刀,就是拿着削铁如泥的宝刀,他也丝毫不惧。

手中齐眉哨棒,居中一横,格开挥来的木棍,反手一戳,将挡在身前之人戳翻在地,然后一脚蹬开,不等身后的人跟上来,紧接着朝沈钟扑去。

“直你娘的沈钟,来跟我分个生死。”

西门庆唯恐薛永吃亏,疾步重在他的身后,木棍提在手中,身子高高跃起,冲着前面涌来的泼皮闲汉,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几个人一时躲闪不及,顿时被打倒在地。

西门庆一方虽然人少,但是在西门庆、薛永二人一马当先,冲锋在前,出招狠辣,手下无有一合之敌,一时间气势如虹,那些本来有心躲闪的泼皮闲汉,看的眼热心起,“直娘的,有这两个大虫在,沈钟算的什么?要是这次博的赢了,日后吹嘘谁敢小觑自己,再者听说西门大郎有心开个赌坊,似他这般奢遮的性子,到时候还怕不分几分银子么?念及此处,身上就如同多了几分的气力,纷纷嘶吼一声,扑将上来。(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沈钟此时面色嗔怒,他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西门庆,更没有想到西门庆会纠集一伙人,上来就没命的厮斗,一时间虽然人多,但是落尽了下风,不住后退,他要是不再做点什么,迟早这帮人得被西门庆打散,这一次要是在输了,他才是真的山穷水尽,YG县不会再有一人再高看他一眼,到时候说不得那些生意,也要都被人瓜分一空。

“****的腌臜才,以为纠集几个没用的赖货就能伤了你家爷爷么?老子今天就收了你这一条狗命。”没面虎沈钟,一刀砍开冲到自己身前的闲汉,朝着西门庆大步走去。

……………………

“这蠢才,这蠢材,怎么就又跟没面虎争斗上了,我才花了一百两纹银请了钱主簿相公说情,直娘的,老子要打断他的狗腿,真以为沈钟那厮是好惹的么?”西门达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西门庆与沈钟纷争的消息,这时正在家中不断的高声喝骂道。

“官人这都是后话,现在你看看该怎么办,要不要去报官,请李都头出面。要是庆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能活了。”李氏一贯是疼爱西门庆的,现在听养他和那沈钟厮打起来,唯恐西门庆吃亏受伤。

西门达面色阴暗,冷笑道:“李云?那厮也不是好人,沈钟既然敢明火执仗的拿出刀枪来厮打,就一定找人摆平了衙门,他叫他们不要来干涉,庆哥儿他们打不完,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差人是不会出面的。”

“那……那该如何是好?”李氏急了“要不找了家里的杂役们去帮忙,要是有不愿意的多给些银子就是了。总不能叫庆哥儿吃了亏。”

西门达摇头叹道:“去帮什么?又怎么帮?庆哥儿也老大不小,总是惹事生非,你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也还不知道能活几年,这次帮了他,下次又能照顾他多久,这一次不要管他,不让他自己受点苦处,总归是个不成事的。”

“官人,咱可就这一个孩儿,要是他……”李氏说道此处,言语哽咽,泪流满面。

西门达道:“他要是个安分的人,我舍了身价性命不要也要周全他,叫他平平安安,可他不是,总要弄出事来,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自己闯出个名号来,要不然迟早也是刺配充军的下场。”

李氏听了,更加难掩心里的悲痛,呜咽起来。

“刘二叔!”西门达心中也是烦躁,劝慰了几句之后,出了门去。

“家主人可有事唤我?”

“你……你去瞧瞧,那畜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帮我救他条性命回来。”西门达终究还是心软了。

刘二叔点点头道:“家主人放心吧,大郎他不是个福薄的人,这一次我看那沈钟讨不了好去。李都头哪里……“

“衙门自我去打点,你先去了。”西门达吩咐道。

……………………

“李都头沈钟那厮在街面上厮斗,咱们真的不去管管?要是让知县相公知道了,怕面上不好看,怪罪你我。”一做公的问道。

李云瞥了他一眼,知道这厮与西门达交好,吃了杯里的残酒,在身旁的姐儿身上摸了一把,惹得姐儿娇笑连连,才道:“一个是多年的老街坊,一个是咱们的金主,双方都找人说情,我怎么管,管了谁也不讨好,还不如等他们自己分个高下。”

“可要是……”

“你怕什么?出了事情自有我顶着,再者说了,知县相公现在哪里有心思理会这等闲时,他老人家一心琢磨着要回东京汴州城,那里才是花花世界啊,直娘的攒够了钱,老子也要去汴州转一转。”

“沈钟那厮是个不要命的泼才,我只怕他弄出人命来,到时候不好收场,县里相公们的面上都不好看。”公人继续道。

李云笑了笑说道:“你担心甚么,沈钟在咱么YG县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你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甚么都没有,只有一条贱命的拼命郎?呵呵,他早就没了那力气,因为几口恶气,便舍去了现在这些家业?杀人刺配?沈钟不是傻子,不过他真要是傻子,弄出人命来,不是便宜了你我么?要知道他沈钟的身家可不在小数,要不然也不会三千贯买了东京城来的俏丽姐儿,嘿嘿。”说到此处,李云心中一片火热,虽然都这般的年岁,可想想那勾人的俏姐儿,总是欲.火难耐。心道:“看来还的再买几些虎狼药,不然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和如花美眷。”

这公人听了,也无可奈何。

李云多吃了几杯酒,拥着身侧的姐儿说几句荤话,不多时便到了塌上,一起的公人见状,都告辞回了,只留下他,与这姐儿昏天黑地的大战三百回合。

第十九章 交锋

兵对兵,将对将!

薛永怕西门庆斗不过沈钟,拦下他道:“这厮有些臂力,不如让我给我杀。(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西门庆看他一眼,笑道:“不用了,这等区区毛贼,哪里值得薛大哥出手,看我手段就是。”

薛永知道西门庆有心立威,点点头道:“好,自己小心。”

西门庆扬起手中木棍,迎着朝自己走来的沈钟喊道:“没面虎,你今天要是跪地求饶,我便饶你性命,若不然你便走不出这条街。”说完,抡起木棍向前砸去。

沈钟拿刀一横,将木棍挡下,“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说这等的大话?爷爷我威震SD诸路时,你还不知在哪呢?今天不宰了你,我就不姓沈。”

架开西门庆的长棍,奋力出腿踹向西门庆,西门庆身子一晃,躲开这一脚。木棍下翻,抡向沈钟的脑袋,这一棍气力颇足,隐约有呼啸之声,要是真的被砸住了,难逃性命。

沈钟见的厉害,拖刀后退两步,西门庆见抢的先手,一棍落空,有一棍砸上去,沈钟脸上青筋暴起,大喝一声不再后退,双手紧紧握住朴刀,奋力一挥,隔开西门庆的的木棍。

木棍与朴刀碰撞的同时,西门庆紧跟着一脚踢出,踹在沈钟的胸口处,沈钟这厮皮糙肉厚,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

“直你娘的,就这点的力气,也敢跟你爷爷动手,我就让你多踹几脚又有何妨?”沈钟架开西门庆,扯下身上的衣服,露出满身的花秀,这厮的胸前纹了一只斑斓猛虎,只是那胸口的虎头被浓密的毛发遮盖住了,他浑身的花秀,随着沈钟的身体在不断的扭动,似乎要破体而出一般,好不骇人,怪不得叫没面虎沈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西门庆见了冷笑应了一声,在宋朝多有好汉在身体上纹身的,远的不说,单说九纹龙史进、花和尚鲁智深便是其中代表,江湖厮杀汉子,在身上纹上虎虫蛇豹,一来乃是风俗,二来也显的威武。

沈钟的身子颇为壮硕,虽然小腹堆起,但是不减当面威风,手里的朴刀在手上掂了掂,“来来来,再跟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西门庆喝道:“你这厮爷爷喊谁?”

沈钟想也不想答道:“爷爷喊你,你待如何?”

西门庆笑道:“好孙儿,乖孙儿,你现在叫我爷爷还不算迟。”

沈钟面色一黑,“牙尖嘴利的小子,我送你去见阎王。“

西门庆长笑道:“我的儿孙,莫说你脱了衣服,你就是脱了裤子,今天爷爷我的也得教训你。”

此时,双方人马隐隐约约围绕他二人成了一个圈子,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两人的打斗,还有那些闻声而来,不怕事的闲汉,都躲在远处不断叫好。

长吐一口气,西门庆手持木棍吐了个门户,他可不敢托大,虽然自己前世学过自由搏击,这一世的西门庆也有练武的底子,但是通过刚才交手才发现,没面虎沈钟手下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在YG县称为一霸。

沈钟看西门庆没有先出手的欲望,狞笑一声,虎扑上前,手中朴刀快似闪电,斩向西门庆。

说时迟那时快,西门庆身子微微一侧,拿木棍一挡,只听得‘啪!’的一声,撩开朴刀,沈钟一刀不中,手腕快速翻转,再砍一刀,刚才的一刀,西门庆握着木棍的手,隐约有些发麻,这厮真是好大臂力,见又是一刀砍来,西门庆不再硬接,木棍一滑,卸除力道,将朴刀滑开。

两刀无果,沈钟心里也暗自点头,这小子也有点手段,能接下自己奋力两刀,看来要小心几分了,不可阴沟里翻了船。

眨眼间,两人已经过了四五招,沈钟胜在力大,而西门庆多赢在轻巧。

而在后面的人,都是心惊肉跳,这俩人打斗,不似寻常,招招都在要害划过,只一个不小心,都得有人血溅当场。

薛永放到身前一人,心中难奈不住想要上去帮手,曾睿赶到他的身边,开口喊道:“薛大哥,不要再分心,那没面虎必定不是西门哥哥的对手,咱们人少,虽说稍稍占了上风,可要是对方反应过来,怕不是好耍的,就算西门哥哥赢了,也难以善了。”

薛永扫了一眼四周混战的人群,知道曾睿说的乃是实情,沈钟一众人马不但人多而且都是街面上打架的老手,要不是刚才被夺了心气,此时被压着打的肯定是自己这一方。

“直娘的,玳安你过来盯着,要是西门兄弟不是对手,你便冲上去帮忙,一定要拖到我回来!”薛永吩咐道。

玳安此时已经是满脸鲜血,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当即点点头道:“薛大哥自去,有我在,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护住俺家主人的安全。”

“好,你仔细些,俺去去就来!”薛永捡起地上一根熟铜棍,走向纷争的人群,他手里刚才的木棍,早就折了不知扔在了哪里。

现在事态紧急,薛永也顾不得那么多,木棍用的总归不趁手,大喝一声,挡我者死,挥着铜棍冲向人群当中。

杨彬几人,看见薛永冲来心中大喜,知道这厮武艺高超,薛永一马当先,铜棍朝着泼皮们的脑袋不要命的砸下去,只听得哀嚎一声,一人到底不起,头上鲜血直流,看样子怕是活不成了。

“来来来,我看看有几个是不怕死的!”薛永面目狰狞,一时无人敢挡。

沈钟看了眼自己的弟兄正在被薛永打的节节败退,心中大怒,朴刀横握,从左至右滑向西门庆的胸口,这一下要是被划中了,西门庆就是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下场。

西门庆反应奇快,见刀式凶狠,一个撤步躲开这一刀,就算如此,也是浑身冒个冷汗,没想到这厮还有这么一手,要不是自己见机的快,就的身死当场,看来这刀头舔血的买卖是真的不好做啊。这厮脱了衣服之后,难道是爆种了?总觉得比之前厉害了一节。

他哪里知道,上次的在玉皇庙的打斗,一来是他骤然发难,让薛永措不及防,二来薛永的一身本事都在这一口朴刀上,要是没了朴刀,他便少了五分的本事。

沈钟见西门庆退了一步,立时就跟了上来,趁你病要你命,打斗时一下失去了先机,有时候就是生与死的分别。他不给西门庆躲闪的机会,朴刀直接朝着西门庆的肚子朔来。

“给我死!”沈钟大喝一声。

第二十章 胜

西门庆低喝一声,全身的力气凝聚在手上,抡起木棍朝着朴刀抡了下去,此时他们二人一个面目狰狞,一个乖张暴戾,双目之中的杀意似乎都能凝成实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只听的‘咔嚓’一声,木棍断成两节,而那刺向西门庆的朴刀,也被这一棍打的改变了方向,贴着西门庆的腰间便滑了过去。西门庆顾不得害怕,将捏在手中的短棍一扔,双手死死的抓住沈钟的胳膊。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同时出腿,踹向对方的小腹,沈钟虽然力大,打斗的经验也多一些,但是毕竟年老,而且这些年也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反应慢了半拍,而西门庆重生以后坚持不懈锻炼身体的好处就在此时展现,一脚当先踹中沈钟的小腹。

沈钟吃痛,浑身一软,身子好似虾米一般拱起,双腿不住的后退,手中紧握的朴刀也拿捏不稳,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趁你病要你命,西门庆见一击得手,接下来怎么可能再给对方机会。

左脚一抬,右脚一踏,身子好似凌空飞起,一掠而来,在掠近沈钟身子的瞬间,两手紧握成拳,自下而上直扑沈钟的面门。

而沈钟先是被西门庆踹了一脚,而后又丢了朴刀,哪里有还手之力,只有招架之功,举起双臂挡在脸前,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拳,西门庆见一拳不能见功,便还拳为肘,铁肘又砸在沈钟举起的双臂之上。

顿时一股刺痛自双臂传遍全身,紧接着双臂麻木,沈钟知道自己不是西门庆的对手,但他老而弥坚,心中虽然凛然,可硬是咬牙加持,西门庆一顿乱击,好似狂风暴雨一般,沈钟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可就是屹立不倒。

“不愧是老江湖,就这硬汉性子也够让人高看一眼,可惜挡在了自己的路上。[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西门庆虽然颇为赞赏沈钟的硬气,可这是自己打响江湖,称霸YG县绿林黑‘道’的第一战,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啪啪啪啪!’一连串肌肉击打的声音,沈钟身上现在已经是面目全非,不似方才的风光模样,西门庆吐个门户,看个虚实,抓住沈钟的一个破绽,一脚将他放倒在地。

“原来只有这几份本事,也敢说要取我的性命?莫不要叫人笑掉大牙。”西门庆此时也不好受,虽然他打的痛快,可也着实累了,趁此机会歇歇手脚。

沈钟鼻青脸肿,嘴角挂血,左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听得西门庆这句话,本就难看的脸变得更加吓人,略略调了下呼吸之后,心中发狠,身子一斜,悄悄的摸出一柄锋利的断刃藏在手中。

“怎么,莫非被我打的怕了,想要倒地诈死不成?”西门庆抬脚朝着沈钟的身上踩去。

就在西门庆抬脚的一瞬间,沈钟怪叫一声,“直你娘的!”身子一滚,滚在西门庆的脚下,抬起匕首便挥向西门庆的小腹三寸,这一刀来的极快又突然,西门庆没想到这厮还有气力,来不及躲开,本能的将腿一侧。顿时,只觉得小腿一凉,知道小腿中招,鲜血直流,但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强忍着疼痛,俯身一拳砸在了沈钟的脑袋上。

沈钟最后的气力用尽,只在西门庆的腿上划开一个口子,现时哪里能躲得开,‘呯!’他感觉就好似一柄铁锤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一样,眼前全都是金星,同时一股眩晕恶心袭来。西门庆一拳砸下去之后,沈钟昏倒在地,可他哪里注意的了这些,接连几拳全都砸在了沈钟的脑袋上。

玳安见了,唯恐西门庆被人围杀,也怕西门庆扯上人命官司,赶紧上来一把将他抱住。可西门庆一个转身将玳安摔倒在地,但也清醒了几分。

带着满面的狰狞,和一地的鲜血,西门庆厉声吼道:“沈钟已经俯首,你们谁还敢动!”夕阳最后的一丝的余晖撒在西门庆的身上,煌煌然好似一尊战神,

他这一声,当真是宛如惊雷,吼得百十个混战在一起的泼皮闲汉登时停手,但见西门庆此时威风凛凛,好似天神下方,哪个敢妄动一下。薛永等人一看西门庆赢了,心中大定,原本已经枯竭的气力,仿佛再生一般,再见西门庆这般威武,好似身上的伤也不痛一样,只等着西门庆的一声令下,将沈钟手下的泼皮打个透心凉。

沈钟手下的泼皮本就被薛永的气势压着,此时见自己的带头大哥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哪里还有再打下去的欲望,胆小的几个扔下手中的棍棒,转身就跑。

薛永喝了一声,就要去追,被西门庆拦下了:“穷寇莫追,让他们去吧,弄不成什么大气候,先扶了自己的兄弟们去药铺包扎,敷些跌打伤药,再请蒋大夫来我家稍坐,若有伤的厉害的,请他诊治。”

薛永点点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沈钟和他来不及逃走,被打倒在地的泼皮闲汉问道:“西门兄弟,这班人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既然敢跟西门哥哥动手,当然不能轻饶了,西门哥哥要让我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断了他们的脚筋手筋,扔出YG县叫他们自生自灭。”杨彬此战被伤的不轻,双眼都被打的红肿,身上也多有棍伤。

一听杨彬所言,原本躺在地上不住哀嚎的泼皮闲汉登时浑身一个激灵,这厮好是歹毒,出这般的主意,偷偷打眼看向西门庆,见他面色冷峻,似乎也有这个想法。

有那胆小的便开始求饶:“好汉,诸位好汉,我等再也不敢了,西门大官人饶我们这一次。”

“我们也被逼无奈!”

“西门大官人饶命。”

其中一个伶俐的,跪倒在地,说道:“西门哥哥,我等是被沈钟那厮胁迫而来,并不敢冒犯西门哥哥与诸位好汉的虎威,实在是沈钟这厮用强,我等不敢不从啊,您饶我们这一次,我们以后绝对以您马首是瞻,不敢有半句怨言。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次。”

西门庆也不想真的如杨彬所言,将这几十号人全都挑断了脚筋手筋,毕竟太过残忍,但也知道这写泼皮不是什么好东西,略略思索一下后便道:“都是阳G县的乡里乡亲,你们不仁,我不能不义,就暂且绕过你们这一次,但若有下次,你们就尝尝我的手段”

泼皮们得遇大赦,没想到西门庆这般便放过他们,赶紧连连点头,相互搀扶,出了巷子。

杨彬道:“哥哥心软,要是我老杨,定然没这么容易。”

西门庆笑道:“大虫不吃腐肉,既然已经服软认输,饶他们一次又何妨?”

打斗了这么久,官差说不得早就在周围了,现在再拿刀伤人,颇为不智,而且这帮人没了沈钟,又算得什么?日后少不了为自己出力,暂且送个人情。

曾睿是不管这些的,他身上也被砍了一刀,鲜血横流,不过他毫不在意,那布遮住了,大笑道:“俺们赢了,从此以后,看那个外来子还敢在咱们YG县的地界上横行?谁还敢在欺负我等?”

西门庆道:“何止如此,今天都在此处搏杀的兄弟,俺都有一套富贵相送!”

此言一出,众人振奋,口中高呼:“西门哥哥!”

薛永指了指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沈钟问道:“这厮作何处理。”

第二十一章 善后

此时要说杀人,西门庆是不做的,刚才生死相斗,必然要下死手,要不然性命堪忧,但是现在胜券在握,便没了杀人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君不见强如宋押司,杀一情妇之后,仍旧需要亡命江湖,高衙内想要夺人美眷,仍要找个官司借口杀人,何况是现在功不成名不就的他呢?要是现在结果了沈钟这厮,就得准备跑路上梁山,在西门庆没有准备好之前,这是最坏的去处。

“不要叫他死了,将这厮也抬去敷些伤药,再慢慢炮制。”西门庆吩咐一声。

众人虽然不明白所为何意,但也领命称是,不敢稍有违抗,不过伸手的时候十分不客气就是了,原本只有三分性命的沈钟,在被抬到药铺之后,只剩下了一分,要不是蒋大夫医术高超,恐难活命。

安顿好众人之后,西门庆慌忙进了宅门,这次闯的祸不小,善后还得老爷子出马,不然他少不了去衙门一场官司。

………………

“家主人,那没面虎沈钟现在被庆哥儿打个落花流水,就连他本人也成了庆哥儿的手下败将,正被人抬着裹伤呢。”刘二回到府上,冲着西门达笑道。

“我儿可伤着了?”西门达急道,沈钟便是什么模样他是不理会的。

“庆哥儿虽然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碍什么大事,我看将养几天也就是了。”刘二叔缓缓答道。

西门达松了口气,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愧是我西门达的儿子,就是手段硬气,虎父无犬子嘛!得意几分后,随即一拍桌子,喝骂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又给老子闯祸,回来一定打断他的腿。(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话音刚落,西门庆赤.裸着上半身,背了几根藤条,跪在了堂下。“不孝子在外闯了大祸,还请爹爹责罚。”

西门达一瞧,西门庆这番的作态,心中火气消去三分,再瞧他身上因为厮打留下的伤痕,火气便散去大半,有心叫他穿上衣服,不要受了凉,不过为了让他知道教训,硬气几分心思,也不叫西门庆起来,端了一杯热茶,品咂了几口,不去理他。

他不开口,西门庆也不求饶,就这么跪着,反正是自己便宜老子,跪就跪了!

半响过后,刘二瞧不过眼,他知道自家主人心软,早就想叫儿子起来,可碍于面子,外加想给西门庆个教训,半天不开口,这才言道:“家主人,这入夜天凉,要是感了风寒可不是耍的,还是先叫大郎起来吧。”

西门达道:“刘二叔你不要求情,这厮天天闯祸,要是不给他个颜色瞧瞧,还不知再闯下什么祸来。”

刘二答道:“即是教训,也不要受了风寒才是,还是起来说吧。”

西门达半推半就,哼声道:“这是你刘二叔求情,要不然你就去祠堂天天跪着还要一顿好打,起来吧。”

西门庆这才起身,朝着刘二道了声谢,刘二知道这父子二人有事相商,借着给西门庆拿衣服的档口便下去了。

见人走了,西门达哼道:“你做的好事,只把我说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么?”

西门庆俯首答道:“孩儿不敢。”

“不敢?不敢我才叫你不要闯祸,你就和那沈钟起了纷争,还纠集泼皮动了铁器,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爹爹,不是我招惹他,而是他招惹我,咱家本就跟他有些仇怨,再加上我与陈家娘子纳了亲,买下了他要的铺子,沈钟那厮岂能善罢甘休。”

“你不要争,这件事我已经找了钱主簿说情,他怎么还敢招惹你。”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爹爹又不是不知沈钟那没命的破贼是什么人物,即使此时按捺下了,又知他什么时候再来厮闹,难不成次次找钱主簿说情,爹爹钱主簿那厮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人。”

西门达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能言善辩,跟自己争论起来,哪里还有刚才跪地认错的态度,怒道:“是我教训你还是你说教我?”

西门庆嘿嘿一笑,忙给老爷子的茶里填满水,谄媚道:“爹爹息怒,爹爹息怒,不要为孩儿气坏了身子,您要是气的紧了,您就打我两下。”

见他嬉皮笑脸的无赖模样,西门达怎么下得去手,瞪他一眼,“上一世做了多大的孽,造了你这么一个逆子。真是气煞我也。”“爹爹,你听我说,我这次打伤那厮,一来是报往日之仇不叫他惦记陈家娘子,二来也是想要谋夺他的产业。”西门庆忽然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西门达惊道。

“爹爹,沈钟不过一个外来子,凭借着赌坊的生意,在县里攒下好大的家资,我瞧得眼红,自然想要分一杯羹,可惜这厮不是个大度的,我只能取而代之。”

西门达瞪着双眼,重新打量了下自己的儿子,他一直以为西门庆是为了意气之争,最多再为了陈家娘子,没想到这厮想弄的这般大。“那有这般容易,就是你结果了沈钟也轮不到你来接受这般生意,再说了赌坊岂能是你能做的?”

“沈钟能我为什么不能,不过是借凭与县衙的关系罢了,我日后也送几分干股与县里的几位相公押司,那些公人得了银子还怕不肯么?最多给我几句下马威就是了。”西门庆自信道。

“哪有这么容易,你这不成器的,不思继承发扬家业,反而要去谋夺别人的产业,这是哪里的道理,再者县衙里的公人相公,又岂是你说的那般简单。”

“我知道那班是奸猾的,所以才来请爹爹出马,爹爹与他们是有老交情的,多让出些利,总归是能行的。”西门庆答道。

“你这厮果然不忠不孝,连你老子也算计进去,我看还是打断你腿好,省的我日后跟你吃官司。”西门达作势要打,西门庆陪笑着讨饶几句,也就揭过去了。

西门达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也不是迂腐之人,他虽然希望西门庆能子承父业,但西门庆既然弄出这般事来,他也只能帮衬,总不能叫别人凭白得了这些好处。

“罢了,你去我的屋里,打开床下的那个暗格,取出里面的老参来。再取二百两纹银。”

西门庆一惊,“爹爹,那老参可是咱传家的东西!”

“传家?这次我要不下血本,传家给谁?再者说,不下一些大本钱,怎么能得了你说的富贵,怎么能斩草除根。”说道最后四个字时,西门达面露寒光,一向以为他是慈祥老头的西门庆,心中也是一惊,想不到自家老爷子也是个狠角色。

“你这这里等着吧,待我回来前,不要叫那沈钟死了!”说罢,出了院落,坐上刘二早就备下的马车,往县衙去了。

西门庆楞道:“看来老爷子是早有准备啊!”

第二十二章 琐事

西门达老爹去县衙里招呼走门路,西门庆可没闲着,先叫玳安去狮子楼还了账,顺便再定下一般酒席,待一众兄弟包扎好了,再去痛快吃酒。[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姓沈的那厮呢?”西门庆问道.

“蒋大夫给他包扎后,俺们给扔到柴房里了。”

西门庆点了点头,吩咐人看紧了他,不要叫走脱了,他本来想教训这厮一顿,诈些财货,再将他赶出YG县但听刚才老爹的意思,是要弄个斩草除根,那就不能轻易叫这厮走脱了。

本待召集弟兄们去吃酒,但随即一想道:“且慢,你们将那沈钟抬来见我。”

“哥哥可是要炮制那厮么?嘿嘿。”曾睿笑问了一句,便点了几个闲汉,与他去将那沈钟抬到了西门庆的面前。

沈钟到了堂上,借助屋中火光去瞧,西门庆端坐在主位之上,座下薛永、曾睿、杨彬几人分列左右,几个闲汉泼皮把手在门外,看这个架势知道不能善了,方才一败涂地,丢了面皮,此时若再服了软,日后怎生见人。而且他心中拿捏着,西门庆绝技不敢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不待西门庆等人开口,沈钟便道:“西门小儿,你不要以为你赢了这一局便可以为所欲为,我劝你一句,最好将我恭恭敬敬的礼送出门,要不然……哼哼!”

“大胆!”

“直娘贼,这厮欠打。”曾睿与杨彬齐声喝道。

薛永更是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近前,一把攥住沈钟的衣襟,喝道:“你这厮没有几分本事,口气倒是硬的,也好就叫你尝尝某家的拳头。”三两句后,薛永举拳便打。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西门庆拦下道:“先不要动手,我来问他,今天我若不将你礼送出门,你要如何?”

沈钟本想长笑一声,但奈何嘴角生疼,只能冷笑一声,“你需知道我H县衙里诸位相公的关系,到时候说不得弄你个故意伤人抢夺财物,刺配充军。”

西门庆听了不禁笑出声来。

沈钟道:“你笑什么?”

“你这厮,平日里你不讲衙门,只拿拳头欺人,今天被里我一顿好打,拳头打不过,想又将衙门抬出来吓人,妄我还将你当做一条好汉,现在才发现是我看错了人,来将这厮在打一顿再说,我看哪个公人来拿我。”

杨彬道:“西门哥哥,这厮既然嘴硬,那就先打落了这厮的牙齿,我看他日后如何硬的起来。”

曾睿跳脚一步,抢先叫嚷道:“让我来,俺老曾整日里操刀卖肉,从来不层摆弄人,今儿个我也试试手艺。“

西门庆本念及他二人都是本地人,怕下不了手,想叫薛永出手,此时见他俩自告奋勇,自无不应允,说道:“也好,就让我瞧瞧你俩的手段。“

曾睿应了一声,拖着沈钟出了房门,先叫人拿了一跟麻绳,将沈钟捆的结实,沈钟见状,不断的挣扎喝骂,杨彬笑道:“你不要动,这是往日老曾这厮捆猪用的法子,你越是挣扎,它捆的越紧。”

不去理他二人的炮制,玳安在身后悄声说道:“小主人,沈钟刚才说的没错,他确实与县衙里有些关系,要不然也不能嚣张这么久,还是小心些为妙。”

西门庆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县衙里有人去打点,今天若不将这厮处置的服气了,往后少不了麻烦。待会你再去账房上拿二十两银子,散给众人。”

玳安奇道:“小主人这是何故?”

西门庆道:“岂不闻皇帝不差恶兵么?我虽然不是官家圣人,却也不能叫别人白白为我受累。”

玳安道:“他们往RB就与沈钟有仇怨,现在借助哥哥的名头教训了这厮,谢还来不急,怎么还能要小主人的银子呢?况且有也请他们吃了两顿酒席。”

这玳安是西门庆家里的家生子,对西门庆忠心耿耿,而且为人伶俐又谨慎沉稳,以后西门庆做大事,他是要被委以重任的,故此也就多解释几句“二十两银子值什么?他们这一次虽然也是为了私怨,但说到底是因为我的缘故,若我不做些表示,一次两次还成,要是时间久了,难免会离心离德,做大事者何惜金银?不给他们些甜头尝尝,日后谁肯为我做事。”

玳安这才明白西门庆的心意,点点头道:“我这就去。”

西门庆又道:“不怕告诉你,我是立志要做下一番大事业的,不要说二十两银子,便是整个一个YG县也不在我的眼中,所以你要多听多看多学,日后我必有大用,倘若做的好了,喝止万贯家财?”

玳安听得双目一亮,口中连说不敢,但心中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不论是谁都是有上进心的,现在听闻西门庆这般说,哪能不欢喜,按捺下激动的心思,点头去了。

走了玳安,西门庆又请过薛永拜了一拜道:“今日多谢薛大哥,要不是你施展拳脚,单枪匹马的冲阵,叫那帮泼皮心惊胆战不敢应战,今日一战怕凶多吉少。”

薛永赶忙将西门庆扶起道:“你我兄弟,怎么还行这般的大礼,我早就说过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你要再说一个谢字,便是不把我当做兄弟,那沈钟是什么人,便没有我也不是兄弟你的对手。”

西门庆道:“薛大哥此战当居首功,当的起我这一拜,不过薛大哥说的也对,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待会我自罚三杯。”

薛永哈哈一笑:“如此我就赔你三杯。”

“薛大哥,还记得前几****说的赌坊一事么?”西门庆忽然问道。

“怎么,兄弟有话便说。”

“我欲将赌坊交给哥哥打理。”西门庆道

“这怎么使得?”赌坊是个聚财的地方,要是经营得当,那日里不得个几十贯入账,这种地方,怎么能轻易给人。

“薛大哥先听我说,赌坊虽然是个生钱的行当,但非得有人坐镇不可,若不然那些奸猾的,定然前来占便宜,薛大哥此战打出了威风,县里哪个不服,要是有薛大哥坐镇,谁敢来厮闹,如此我便省却了好大力气。”

薛永一愣道:“虽是如此,可我毕竟不懂赌术,又不会做账,要是有出老千的,该如何是好。”

“薛大哥放心,这些事我自有安排,到时候薛大哥只管坐镇就好。”西门庆见他脸色还有犹豫之色,又道:“我知道薛大哥是不耐这些俗事的,可兄弟手边着实没有合适的人物,只能叫薛大哥勉为其难了。”

“既然西门兄弟这般说,那我只好试试了。”

“打理好赌坊的事情,外面曾睿几人,也都回来复命,“西门哥哥,我还以为那沈钟是有多硬气,不过我老曾三两下这厮便开口求饶,哥哥可还叫见他一见?”

第二十三章 日常

在曾睿与杨彬的操弄下,沈钟难以打熬,只想着先忍过这次,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他伤好了,再来与西门庆等人一个一个仔细算账。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西门庆,你不要叫他二人再摆弄与我,但说你有什么条件!”

西门庆道:“你早这般不是少了一顿苦楚么?想要我饶你这一次,需的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仔细说来,休说三件,便是三百件,我都依得!”

“第一,你在俺们YG县里作恶多端,把持了好些赌坊,这些赌坊,你全都的撒手,转让与我,日后不得纠缠。”

沈钟心道:“你这厮好大的胃口,竟然要我的赌坊。”本想讨价还价,但瞧见曾睿、杨彬二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里奈何道:“如此不值什么,你既然要拿,都送给你就是。”

“第二,这一次我虽然饶了你,但你平日欺辱了我们好多街坊邻里,你要赔情道歉。强抢的财货,你都折算银子还清。”

沈钟暗恨,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点头:“依得,依得。”

西门庆见他答应的痛快,长笑一声道:“第三件事,就是三日之内,滚出YG县要不然我定然一顿好打,轻则伤筋动骨,打你半死,若是重了,嘿嘿,你的一条狗命,也只是在我的鼓掌之间。”

沈钟若不是现在形势比人强,说不得就站起来再与西门庆厮打一番,这分明是要将他撵出YG县好,好,我都听你的,只是我这一次伤的厉害,可否容我多将养些日子,若西门大郎你怕我再起纷争,那我即日走了便是。(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他在此处耍个心眼,想要多留些日子,拿话来逼西门庆。

西门庆哪里不知道这厮心里盘算的什么,只是西门达老爷子是要斩草除根的,他现在不过是给这厮吃一个定心丸,以为自己已然安全,不再去动手脚。

“我还怕你再起纷争么?你多住几日又怕你什么?”

商议妥当,叫他立下字句,签字画押,如此YG县里的六处赌档声音全都由西门庆把控。其余街边小摊不算,绸缎庄子一座,这是沈钟那厮自己前几日夺了别人的基业,现在顺水人情,赠给了西门庆,怕他食言,早早的将自己赶出去,西门庆暗笑:“这也是个会装模作样的。”

未免的夜长梦多,西门庆便叫薛永、玳安两个人唤上几个伶俐伴当,将沈钟的大小赌坊都接手了,如此一般,这YG县当中的大小赌坊,全都掌握在西门庆的手中。

往后几天,西门庆每日迎来送往,YG县当中的大小泼皮都来与他厮见,短短几日后,西门庆的名号已然立在YG县满县的人无不称赞。

而西门达老爷子,为了西门庆也整日的东奔西跑,四处拉关系谈人情。

这一日,西门达回了家中时,老爷子醉醺醺的,显然是去吃了不少的酒,唤过西门庆,不由分说,先劈头盖脸的说教一顿后才言:“此事已经处理的妥当,县里大小官人班头今日我都打了招呼,唯有一人不曾见了,送去的拜帖,都都退回来了。”

“可是县里的团练使周武?”

“便是那厮,往日我跟他没什么交情,这次怕他生出事端,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左右是多送些银子就是了。”西门达道。

西门庆暗暗摇头,那厮怕是有别的企图,不过为了不叫老爷子担心,便没说出口,只称口是了。

“至于沈钟那厮,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县里关系都安排妥当,西门达歇了一日后便动身启程去了东平府,哪里已经几次派人来催了。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韵染红了天边云彩,将整个YG县都笼罩其中,虽然天气颇好,但时值深秋,还是有几分的凉意袭人。

西门庆叫家里贴出榜文,“招募账房一名,月钱一贯,食宿全免,招募护院家丁数名,若有好拳脚,待遇面见详谈。”既然有了产业,他自然要招募一些得力人手。

药铺里的傅二叔见了,进门问道:“大郎,家里可是要招募会计?”

西门庆点点头道:“我在街面上盘下了几处铺子,需要个会打理的,只是哪里太忙,我平日懒得理会,故此想在县里找一个。”

“这账房一事,还是小心为好,若是遇见那不知好歹的,恐要凭白被他贪墨了银子,依照我看,还是找个能知根知底的。”

西门庆嘿嘿一笑:“我如何不知?只是家里的不成器,难堪大任,傅二叔可有推荐的?你是家里的老人了,我自是信你的。”

傅二叔略有些尴尬道:“我有个远方的内侄儿,他度过几年书,算账也是会的,只是家里贫贱没有财货,考了几次因言辞得罪了上官难以得中,故此在他那里不能得活,前些日里来投奔我。”

“既然如此,那就请他来试试,不过傅二叔你我是亲近的人,我有些话说在前头,我的那些店面,不是寻常的,莫是要出了差错,怕是不好交代。”

昨日西门庆做下了那般的大事,又带人收了沈钟的赌坊,傅二叔哪里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头称是道:“都是清楚的大郎放心,我这就叫他来见你。他一个不中的秀才,又能做什么。“

傅二叔前脚刚走,店里便进来一人,三十几许,文士打扮,下巴处留着一把老鼠须,他见了西门庆问道:“这位大郎,敢问你这里的掌柜呢?还请出来相见。”

西门庆上下大量一眼道;“我便是,你有何贵干?”

文士似乎没有料到,眼睛咕噜一转,立马便了笑脸道:“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想掌柜如此年少,勿怪勿怪!”

“先生是来应募账房?”

文士唱个喏,说道:“正是,小可祖籍HB读过几年书,也做过账房,后来在家乡惹了人,沦落到此没了生计,所以来某个差事,糊口度日。”

西门庆见他说的蹊跷,本想着拒绝他,但心思一转,请他坐下问道:“既然之前做过账房,那边好说,如此……”西门庆话未说完,忽然听得门外一阵的吵嚷。

第二十四章 好一条恶汉

眉头一皱,西门庆起身道:“先生稍座,我去看看便来。[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抬步出门,只见店铺门前,围聚了一群人,当中有两个汉子厮打在一处,其中一个汉子生的硕大乖张,倒角的脸盆,吊脚眼两处的眉毛斜斜的垂下,浑身的横肉,叫人看了便道:“好一条恶汉。”

这恶汉颇有手段,耍的一手好跤,将与他放对之人,摔的七零八落,一时站不起身来。

西门庆见了也暗暗喝彩一声:“好手段,好拳脚。”

“你这厮是什么人,也敢与我争锋,今天不把你一顿好打,你便不知你爷爷的手段。”恶汉道。

被摔在地上的汉子,仰着脸问怒道:“你这厮怎么敢打我?也不问问老爷是谁么?”

恶汉道:“老爷管你是谁,你要起来厮打额我便和你厮打,你敢起来么?”

汉子一时气塞,知道不是对手,喝道:“你不要走,我自找人来跟你理会。”爬起身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走的远了。

恶汉轻蔑一笑,喝道:“怕你不是好汉。”也不看顾众人,转身要走,西门庆见他拳脚厉害,便张口道:“好汉哪里去?”

这恶汉听人叫他,转过头来,直上直下的大量西门庆,若是寻常人,哪里会这般的无礼,半响后道:“你这大郎可唤我有事?”

西门庆笑道:“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见你拳脚厉害,所以斗胆问了一声。”

恶汉道:“不干你事,你问我做什么?敢不是要替刚才那厮寻仇?你要打便打,不要多问。[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西门庆失笑道:“你这好汉倒是莽撞,不愿说便罢了。”说完转身要走,他虽然想多多结交好汉豪杰,可不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还未走几步,恶汉赶将过来一把揪住西门庆的肩膀说道,“你休要走,我有一事问你。”

西门庆被他一抓,暗道这厮果然好大的力气,难不成是沈钟那厮找来的?心有疑虑,手下可不留情,肩膀猛地一缩撞开身后的恶汉。

这恶汉本是无意的一抓,又不曾想到眼前的这个富家公子打扮的西门庆有这般的手段,不慎被西门庆年撞的退了一步。

两人这一动手不要紧,周围左右都是与西门庆交好的,况且他这么一闹,不知多少人聚了过来,其中不乏敬仰西门庆的泼皮闲汉,一时将他围住上来帮手:“你这汉子无礼。”

恶汉见了,舍开西门庆摆个门户道:“谁来跟我厮打。”

众人知道他手段厉害,正要一发而上,却被西门庆拦下了,“汉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要问我什么事?”

恶汉道:“我听闻你们这县里有个叫西门庆的是一条好汉,我特来投奔他,你要知道,便告诉我。要是仗着人多要厮打,那你便来,看老爷我的手段。”

众人听他此言哄的笑了。

恶汉怒道:“你们笑什么,可是不信我的手段?”

众人看了眼西门庆,有多事的问道:“你这汉子,怕是不认识我西门哥哥,又怎的来投奔他。”

“这又关你鸟事,你要说便说,要打就打,不要聒噪。”

西门庆正要再问他几句,人群左右分开,来了一众衙役差人,为首的正是本县李都头“是什么人在此闹事,还敢打伤良民?”

恶汉见是官差,一时也不答话,他虽然鲁莽,但也不是没脑子,西门庆见了上前一步,先唱个喏:“李都头有礼。”

李都头点了点头笑道:“大郎近日好是威风。”

西门庆连称不敢,怎么敢在李都头的面前喊威风,两人客套几句。

跟在李都头身后的那人指了指恶汉道:“便就是他,无缘无故的将我打伤,不顾国法。”

“你这厮是什么人,怎么敢无辜欺压百姓,打伤我治下良民,不怕王法么?”说着吩咐众人团团将恶汉围住,要将恶汉拿下带回衙门。

恶汉见是官差,心道:“我不是本地人,又没有什么人情在此处,要是进了衙门还不是任由这厮欺辱,反正左右投不到人,不如杀了这帮贼厮鸟,逃出城去上山做个大王,也图个一时快活,只可惜污了这清白身家,不能再做良人。”正待反抗。

西门庆却上前一步,说道:“李都头休怒,他二人不过是因为几句口角起了纷争,怎么还劳的李都头大架。”掏出几些碎银递给那被打的汉子,“这汉子是我远处的朋友,还请卖我几分薄面。这是些汤药钱,大哥权且拿了。”

这汉子见是西门庆,知道他不好惹,又有银子落在手里,也不好再声张,道:“既然是西门哥哥出面,没了奈何,这次便罢了。”

李都头见了,也点点头道:“既然是你的朋友,想来也不是什么恶人,但若再起纷争,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西门庆知道是场面话,点头称是了。

恶汉见走了官差,俯身朝西门庆拜了一拜,道:“多谢这位大郎,敢问高姓大名。”

周围的汉子笑道:“你这厮好不晓事,此时还不知道眼前的是谁么?”

恶汉一愣,这时才反应过来来,“莫不是……”只听得啊呀一声,倒头便拜,“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好汉在此,我竟然不能认识,险些冲撞了,休怪休怪。”

西门庆将他扶起笑道:“你我相逢即是有缘,又怪罪什么?”

恶汉道:“百闻不如一见,一见更胜闻名,我前日只听哥哥的名号,今日见了,果然是仁义无双的奢遮好汉,哥哥在请受我一拜。”

西门庆赶忙拦住他道:“既然是兄弟,又何须这般的客气,不知兄弟哪里人士,又姓甚名谁,你有这般的好拳脚,定然也是江湖中的好汉。”

恶汉道:“小人原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却才手脚,父子相传,不教徒弟。平生最无面目,到处投人不着,SDHB都叫我做没面目焦挺。”

西门庆心中啊呀一声,原来是他,当初一手拳脚,将那谁都不怕的黑旋风李逵都跌的服气,转身逃走,而后在梁山排名九十八位,端得是一条好汉。

西门庆道:“原来是焦挺大哥,我也久闻你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还请焦挺大哥屋内吃酒。”他的话音刚落,街面上又涌来一对人马,正是病大虫薛永,他本在赌坊当中,听闻有人和西门庆动了手脚,赶忙扑将过来。

“谁敢动我西门兄弟?”

西门庆长笑一声,“薛大哥快来,我介绍一条好汉与你认识。”

第二十五章 账房与读书人

薛永赶到身前,吊眼看了焦挺,心道:“好一条恶汉。[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西门庆环住他的胳膊说道:“这是薛大哥,江湖人称病大虫,早些日子也多在江湖当中行走,颇有威名。”说罢又指了指焦挺道:“这是焦挺兄弟,江湖人称没面目,祖传的一手好拳脚,虽然是初次相交,但也知道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两人相互见了礼,西门庆笑道:“今日得幸,能遇见焦挺兄弟,不如叫了曾睿、杨彬去痛快吃酒?前几日听人说,景阳冈下有一处酒肆,那里的酒虽然是村酿,但味道是极好的,号称什么三碗不过岗。”

薛永也是个好结交好汉的,又听西门庆说的好酒,自然无不应允,抬步要走,西门庆忽然想起自己店内还有一来应聘的账房先生,拍了拍脑门,道:“见了焦挺大哥这般的好汉心中欢喜,却把先生丢在了堂内,失礼、失礼。请等我一等。”

三两步到了店内,弓腰唱了个肥喏道:“先生休怪,小可一时得遇好汉,心中欢喜,正要去吃些酒水,先生今日在此,不如同去?”这个来应聘的先生,本姓韩,单讳一个德字,家里本是经商的,做些绸缎的买卖,后来经营失当,折消了本钱不能回乡,他识的几个大字,也懂得算账,来西门庆这里求职时,已然好几天不曾吃过荤腥,现在听得西门庆相邀,心中有意相交,但是碍于面皮稍稍拒绝道:“既然店主人相会友人,我这般去了怕是不妥,失了礼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西门庆见他这般说,便道:“都是江湖儿女,贵在交心,还请先生同去。至于账房一事,咱们明日再谈。”

他见西门庆说的真诚,是真心想邀,刚才他虽然不曾外出,可在店里,也瞧见了西门庆的威风,况且心中也想跟未来的店主人套套近乎,便点头道:“如此那便打扰了。”

“可又出什么事了?”傅二叔慌慌张张的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文弱书生。他是个老实人,唯恐有人上店铺来厮闹,搅扰了生意。

西门庆摇摇头道:“傅二叔休慌,没有什么来这里厮闹,只是有人在门前厮争,已经被人劝开了去。”

傅二叔松了口气,不是来店里闹事便好,顿了一顿说道:“我见门外聚集了好些大汉,还以为有人厮闹,这是我远方的内侄儿,傅平,来见过大郎。”

傅平瞧了西门庆一眼,来此之前本是看不上西门庆的,他是读书人,读书人在这个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的时代里普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虽然他落地不中,又得罪了高官,但骨子里还是以文人自居,对寻常的闲汉是看不入眼的,不过此时见西门庆仪表堂堂,身材伟岸潇洒,心中生出一股好感,行了一礼道:“见过大郎。”

西门庆见了傅平,也是欢喜,他虽然招揽好汉,但日后要成就的大事,只有莽夫战将可不成,谋士文官必不可少,现在难得有读书人来投,虽然不知道才学如何,但也不会拿大,叫人生厌,施施然还了一礼,道:“傅家大哥,我们几个正要去吃些酒水,你不如同去,那账房之事,不是小可要驳了傅二叔面皮,实在是傅家大郎乃是雏凤,凤者俊才者也,非梧桐不可栖身,岂能为五斗米折腰?漫不说我那赌坊是浑浊之处,便是衙门里的案牍劳形,也不当栖身。”

西门庆此言,好将那傅平是比作陶渊明,初次见面,便有这样称赞,傅平心中颇有好感,而且西门庆后面那几句,更是引起他心中的共鸣,大有知己之感,没想到这YG县中,还能有这般的知己人物?看他谈吐文雅,虽然不或是那饱读诗书之辈,但也是有文风风雅之人,是我辈同道,谦虚一句:“大郎谬赞,余不过白丁耳,饭都吃不饱,怎么敢跟先贤相论?”

傅二叔是个务实的,眉头皱起,闲话说的再好,也要食五谷杂粮,不然还不饿死街头?不做这个账房,自己这个内侄儿要靠什么过活,一个书生秀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阳Y.G谷县里可不养闲人呐。

西门庆知道他的心思道:“傅二叔放心,傅家大哥的事情便着落在我的身上,必定叫两位满意。”

傅平是自视甚高的人,本就不愿意去赌坊做账房,现在西门庆说有别的去处自无不可,傅二叔也没奈何“那就麻烦大郎费心了。”

“傅二叔客气,这又值个什么?有凤落在咱们YG县我高兴还来不急。”西门庆笑道。转过头去,见那韩德虽然面带笑颜,但在心中怕有芥蒂。也道:“先生不要多心,有道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焉知这市井勾栏里,不能有治国安邦之才?”

这是极高的评价了,韩平最得意时也不过是商家子,哪里敢有这种念头,连连摆手道:“大郎不敢胡言乱语,我又不曾多读过几本经书,也不参加应举,只是懂些经营之道,哪里有什么治国之才,要是被别人听见了,还不笑掉大牙?说我韩德痴心妄想,得了癔症。不敢不敢。”他虽然谦虚,但对于西门庆的奉承还是很中意的,心里对刚才西门庆的忽视而产生的丁点儿芥蒂消散殆尽。

傅平是对西门庆的说法是摇头不信的,一个经商之人,何谈治国?何谈兴邦?小人而已,浑身铜臭,不过他对西门庆随口而出的两句诗词是极为喜欢的,心里默念了两次,问道:“大郎好文采,倒不知是已有全诗,还是偶得残句?”

西门庆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诗句,摆手道:“我可没有这般的文采,前些日子听路过的游方道士所说,当时糊涂的紧,只记下了这两句残诗。”

傅平连连摇头“朝中奸佞横行,路有遗才而不得用,而我来的迟了,也不得相见,可惜了,可惜了。”后面的两句可惜,也不知是可惜西门庆口中的道士,还是他自己。

正感概之时,门外薛永进来,“西门兄弟,咱们的兄弟几个都到齐了,可还去么?”

西门庆哈哈一笑:“今有雏凤在侧,猛虎前行,怎么能不去呢?”一手拉住傅平,一手扯住韩德,往那景阳冈下的酒肆行去。

第二十六章 众人评判

出了阳YG谷县城,过了玉皇庙,再往前行路半里,只见的山岗下有家酒肆,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上头写着五个字道:“三碗不过冈”。

焦挺见了暗道:“倒是好大的口气,不过是山岗下路边酒肆的村酿,也敢打出这般的招牌。”

西门庆一瞧,正是此处,笑道:“焦大哥,薛大哥就是这里了,我听闻这里酒水是好的,只是一直不曾来,今日不妨进去吃他个一醉方休。”说完指了指景阳冈之上道:“两位先生,前面酒肆依着山岗,景色颇为宜人,你我依窗而坐,赏景而谈,再吃上三两杯美酒,不失为一个解忧的好去处。”

薛永听闻有好酒,早就安奈不住心里的酒虫子,只连连点头称是,焦挺新来,自然以西门庆为主,只是韩德迎合了一句:“倒是叫西门大郎费心了,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也幽静的地方,待会应多吃几杯才好。”

傅平听言,也有几分赞同,这里人际较少,无有县里的吵嚷,虽然是深秋时节,路边草木有些枯败,但是饶有一番的趣味,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

还未进门,早有店家酒保迎了出来,唱了个肥诺,满面堆笑道:“几位官人好汉,楼上有个雅间,还请上座。”

西门庆点头应了,只顾叫他前面带路。到得酒肆二楼看时,一面依着小路,一面靠在山岗,山岗上多有松柏,此时仍旧郁郁葱葱,西门庆挑了一处干净敞亮的座头,几番推让下,西门庆坐了主位,薛永坐了对席位,其余分坐左右。[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几人坐定,酒保上来招呼,“几位官人好汉,可吃些什么酒?要什么下饭?”

西门庆言道:“平日里闻你家酒好,今特请众人来吃,只管上老酒‘透瓶香’,不要上其他的酒水,先上两三角来尝尝,再教造三分加辣点红白鱼汤,我要鲜鱼,不要昨夜勾丢下腌的,那不爽口,也不好吃。来一盘蒸羊羔,要那可口的,老的我可不吃,果脯蔬菜一样不缺,都捡新鲜的,要有时新的果儿,也拿几个来爽口,剩下的还有甚么好菜只顾上来,不要多问。”说罢扔出一定碎银,“这是定钱,捡好的上,后一发算钱与你。”

酒保接了银子,知道这几位不能怠慢,点头应下了,不多时随筛酒上来,少顷肉食果蔬一发上齐。西门庆言道:“酒保你且去,若要填酒加肉,再来唤你。”酒保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西门庆举起杯来,说几句客套话:“往日常闻只听闻诸位的名号,一直却不曾拜会,不想今日得了彩头,叫我心中欢喜,来来来,咱们先吃上一杯,嘿……听人说,这酒初入口时,最是醇浓好吃。”

五人举杯,一饮而尽。吃完,均叫一声“好酒!”

傅平赞道:“原来听西门大郎所言这里有好酒,心里有几分不信,现在才知道,冤枉好人,来来来再请一杯。”

众人再饮一杯,薛永有些急性子,喊道:“这般的好酒,只是小盏价吃不甚爽利,不如换大碗吃才痛快。”

西门庆笑道:“也好。”分付酒保上来道:“我与两位先生面前只放两只盏子,这位两位好汉大哥面前放个大碗。”酒保应了,下去取碗。

稍时酒保筛酒换了大碗来,焦挺见了心道:“这西门哥哥果然是个爱人的,知道我等的性情,也不为怪,不是寻常那般人的扭捏作态,是个能交心的好汉。”

众人再吃了几杯酒,说了些往日的趣事,西门庆位于期间,时而倾听傅平的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时而与韩德说些别处的趣闻轶事,谈论各地风土山川人情,再或者与焦挺薛永二人,较量枪棒,笑骂评论一番江湖中的绿林好汉。论博学多才,文章辞藻,智才机辩他不如傅平,论见识****,各处风土,他不如韩德,较量枪棒,江湖经验,不如薛永、焦挺,但凭借着自己后世几千年的见闻,他虽然发言不多,每每总能说道别人的心里处,叫人俯首称是或拍案叫绝,虽然四个人性格各异,爱好不同,但西门庆总能说上几句,让其引为知心,三五杯下来,薛永自不必说,早就将西门庆当做心腹兄弟,其余几人顿觉与他交情深厚,大有相见恨晚之情。

谈的正是兴起,不多时,两斗酒便没了,几人正谈的尽兴,哪里肯停了酒,西门庆喊了一声,直叫酒保来填酒。

酒保见状说道:“几位官人,若是要些羊肉鱼汤,新鲜果蔬,小人自是填来,若是要酒便是没了。“

薛永到了此时也有几分的醉意,微怒道:“我知道你这里叫三碗不过岗,也知道你这酒虽是村酒,却比老酒的滋味;但凡客人,来你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过不得前面的山冈去:因此唤作‘三碗不过冈’。若是过往客人到此,只吃三碗,便不再问。可你瞧我几人可曾醉了?再者你需知道我这位哥哥是谁。”

酒保虽然常住村中酒肆,可西门庆大名,早在YG县传的人口皆知,人人都把他叫做好汉,那没面虎沈钟酒肆败在他的手下,酒保如何能不知晓?故此面露为难之色。

西门庆拜拜手,不要薛永仗势欺人,轻声道:“小二哥只顾去,些许的银子赏你,我们几个吃就醉了也有人来招呼,但要是吃的不尽兴,面皮却不好看。”

酒保接了银子道:“我如何能不认得西门官人与众位好汉,只是家主吩咐不可叫几位吃醉了,不然不好交待。不过既然西门官人这般说,我再上几碗就是了。”

薛永酒憨道:“你这叫三碗不过岗,我吃了酒也不去别的县,自不用过岗,就是吃的醉了,又不要你管自有人来扶,休要聒噪只顾上酒来,再来一盘羊肉来下酒。”

酒保知道这厮不好惹,见他兴起,又得西门庆好言相劝,又上了两角,只是报给掌柜的知道。掌柜的听了,也没甚么办法,只是吩咐着小心招呼。

几人饮酒直到夜幕方才散了,到此时,韩德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而傅平借助酒兴,诗兴大发,当即作诗一首,只可惜几名粗鲁的汉子不能明白,而西门庆虽然心喜,可也不多放在心中,只寥寥读了几句,称赞几言,便忘到了脑后。

……………………

畅饮一宿之后,傅平对西门庆年赞誉颇佳,傅二叔问道:“昨夜怎么吃了那么多的酒,你又怎么对西门大郎如此的赞誉。”他素知自己这个内侄儿是心高气傲的,不想对西门庆却是如此的爱戴。

傅平道:“我之前本以为西门庆是个粗鲁市侩的商家,不想初见他身姿昂扬,潇洒英俊,便知道不凡,而后吃酒,才知道他有英雄气概,博知****,实在是万中无一的人杰。”

傅二叔惊道:“万中无一的人杰?”他是看着西门庆长大的,却不知道西门庆有这般的本事,只当他是个好拳脚,不知经营的富家子。万中无一的人杰?这评价似乎是太高了。

傅平道:“我与他谈论诗词歌赋,文章辞藻,他虽然偶有语出惊人,但不如我,可要论前朝历代之政治得失,当今朝局之时政利弊得失,官员之腐朽,他胜我十倍,再论博闻,韩家子虽然多知,却不甚解,空知之耳,不算大才,而西门大郎不曾远游,但却能举一反三,乃是奇才,后说枪棒武艺,微末之才,不登大雅之堂,最多不过百人敌,西门庆也只是粗通,但军略谋划,营盘粮草,他都说的头头是道,这才是万人敌,将才者也,试问,只一个不足双十的少年郎,能有这般的见识如何不是万中无一的人杰,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傅二叔急问道,他从不曾觉得西门庆有这般的本事。

“只可惜他似乎无意科举一路,虽然也好权势,但却无意官场,怪哉,怪哉!”傅平摇摇头,对于西门庆十分可惜。

傅二叔道:“或许如你一般,看透了官场险恶肮脏呢?”

傅平摇摇头道:“他跟我不同。”至于是什么不同,却不肯再言。

而韩德回家之后,到不曾长篇大论,只是学习先贤,说了一句:“和西门大郎对谈,使人忘疲,不觉昼夜之流逝,实在是我辈豪杰之士。”

至于薛永与焦挺,只有一种想法“西门哥哥乃是奢遮的好汉,我自将性命交给他,此生不悔!也不愁没个前程富贵。”

第二十七 志向

自此之后,西门庆便将焦挺留在了家中,一并与薛永打理赌坊的大小事务,而韩德领着玳安,处理账面上的问题,至于傅平西门庆送了几分人情,请他去县里的私塾当教书先生,虽然俸禄不高,但总落得逍遥自在。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西门庆将家里的琐事打点齐备,正琢磨着做点什么?几个交好的都不在身边,拍拍脑袋,左右闲着要不钻研钻研穿越者的金手指?研究个火药玻璃?

他就记得火药的配方的配方的配方有木炭、硝石、硫磺,至于配方比例,那就呵呵了,就这些还是看小说的来的,他前世杀人,都是直接从黑市高价卖现成的枪械子弹,至于黑火药,现在说来可能是高档货,但是在后世,可能也就是做作炮仗用。而且自己去做黑火药,危险容易爆炸不说,威力还小,得不偿失,他便没有尝试,早知道就留意一番,也不会现在这么为难。

挠挠头发,还是决定这种事情应该去找专业人士,根据自己这几日的了解,宋朝已经有了火药,只是因为配方或者比例的问题,威力较小,而且大都掌握在官府手中,寻常人家哪里会去有这种东西,便是工匠也是一知半解。记得梁山聚义的一百零八将当中,或许只有轰天雷凌振有这方面的手艺,可惜这货现在还是军官,哪会搭理自己一个贩卖药材的。

要不成先找几个炼丹的道士?他们应该有此手艺的,这种人可遇而不可求,西门庆悔恨的长叹一声,可恨当时不好学习,导致自己穿越了,都特么不能开金手指,至于玻璃的制造,那也只知道是有沙子、石英石之类的,高温烧制,其余的只能呵呵。[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学渣误我大计,当初谁告诉我学习没用的,真想呵呵他一脸。

西门庆摇摇头再次放弃自己的技术金手指,门来有小厮来传话说,傅平在狮子楼设了酒宴招待,要他去吃酒。

只说傅平刚入私塾,闲暇时候颇多,他在这县中也没几个知己朋友,虽然也有几个才子来请他相会,但是依他恃才傲物的性子,又加曾经的罪过当朝权贵,只一次便无一人与他相知。

心中虽然不甚在意,但总觉得郁郁寡欢,便到街上闲逛,见有一处酒楼,心道偌大一个YG县居然只有西门大郎可堪入眼,不如请他吃杯酒水,诉说衷肠和心中抱负。

如此便唤了店里的小厮,去请西门庆。

待西门庆来时,只见他一人独坐,神情寥寥,西门庆心中便想到三分,笑道:“先生怎么吃闷酒?”

傅平见是他来,强挤出三分的笑脸“我心中的苦闷,西门大郎可知之乎?”

西门庆落座,待小厮摆好酒盏器皿,笑道:“先生乃是读书人,读书人当以天下为先家国为念,可惜朝中诸公无不私欲横流,奈何奈何,先生可是在苦闷于此乎?我曾闻横渠先生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惜横渠先生与那蔡京蔡老贼不和,如此大儒,可惜了。”

傅平一愣,随即笑道:“大郎倒是高瞧了我,我不过是个落第的书生,家未成,国不就,谈何以天下先,说什么家国为念,大郎此番说法不叫人笑掉大牙乎。横渠先生乃是天下大儒,我辈之楷模,只可惜……该死的蔡京老贼,乱我朝纲。”

西门庆左右看看无人,一把抓住傅平的手低声道:“先生也只以为朝中昏庸,贪鄙横流,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六贼所为么?”

傅平脸色一变,道:“你想说什么?”

看他脸色,西门庆心中颇为满意,只这几句话,他便猜中自己心中所想大半,真是个隐没的人才,笑了笑说道:“没什么。现在只说先生,我虽然不曾多读书,但也听老夫子所讲孟子曾言说,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先生大才,不逊于先贤,现在不过时运不济,命运波折,故此隐藏与市井之间。”

“然则我又闻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先生心先生现在所遇,不正是其中苦难么?先生何须苦闷,岂不闻风物长宜放眼量,虽然今日苦闷,可谁知明日不会闻名天下。再者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先生身在忧患,而朝廷诸公享于安乐,谁生谁死,不一言而明么?只是后日先生高升为官,我只一句送先生,不忘初心。”

傅平见西门庆转移话题在自己的身上,不住连连摆手,“大郎也现在不是高瞧我,而是捧杀我,我可不敢答应,只说最后一句,不忘初心!呵……”

“天下间,有几人生而为贪官,多少读书人以治国为己任,想要清廉一声,可到后来,处处挟制在这大烘炉当中摸爬滚打,终于被权势酒色弥封了双目,遮住了初心。”说完此言,西门庆哈哈大笑,吃尽杯中美酒笑道:“你我都不过白丁尔,却妄论天下事,岂不惹人嗤笑?来来来,吃了这一杯,就当是醉言了。”

傅平饶有所思的在西门庆身上看了一圈“醉言?哈哈,大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是人杰。”

“什么人杰,不过是贩卖生药的商家子罢了,先生莫要嗤笑。”

不理会西门庆的戏言,傅平道:“大郎心有丘壑,不知有什么志向?”

西门庆身子往后一仰,抬头嘴角勾起,道:“抽烟、喝酒、烫头!”

“哈?这?”

“我所求者,不过想娶妻、生子、富家翁。”

“大郎言辞不实,若不愿说,那就算了。只是大郎又出奇言‘风物长宜放眼量’真是好气魄,这残句又是别家的道士所言?”

西门庆讪讪一笑道:“先生既知,又何必问呢?”转头往外瞧去,但见天边云舒云卷,心中默道:“若不是乱世将来,这便是我的志向,至于做官,我是真没有兴趣,但现在的富贵景象只是帝国黄昏余烬。嘿嘿,我蓄养宾客,结交死士,善待落魄、不能施展自己才华的读书人,你说我的志向是什么?只是现在时间尚早,我如何得说,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方可称孤道寡,麾令天下。”

“西门官人。”卖时新果子的小厮一声轻呼,将他唤醒。唱个肥喏:“西门官人有礼,我有一事要说与你听。”

抬头一瞧郓哥儿,这个在《水浒传》当中,让自己一命呜呼的小厮,现在倒成了自己的情报员,想想便有些发笑,几次提供消息给自己。

“有什么事,你说罢!”

玳安鬼头鬼脑的看了看四周,又戒备的看了眼傅平,小声说道:“西门官人,沈钟那厮有奸,怕是要作害与你!”

第二十八 先生大才,可有教我乎

没面虎沈钟,自己放养了他两天终于要开始有所动作了么?

“你可知道他有什么奸计么?”西门庆依着桌子,啜了口杯中的美酒问道,嘴角露出一丝的嘲讽。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小人不知道,只是在街上卖果子时,见沈钟的家中多几个生面孔,我觉得蹊跷,就多看了几眼。”

傅平在旁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做计要害大郎呢?”

郓哥儿俯身答道:“沈钟那厮与西门官人有仇,而那几个恶汉都是趁着天色将晚,街面上行人稀少的时候出入沈钟家,而且腰间都带有兵刃,看上去便是不好惹的人物。”

西门庆点了点头,拿出几两的碎银赏了郓哥儿,“上次要不是你,我就要被打个措手不及,这一次又是你来通风报信,我看你是个可堪造就的,这样你去帮我做一件事,要是做的好了,日后就来给我做事,旁的不敢多说,酒肉金银是少不了你的。”

郓哥儿几次给西门庆送信为的什么,除了那几两的碎银,还是不想让西门庆高看他一眼,日后也好有个生路,现如今谁不知道YG县除了县里的官人相公们,就数西门庆是条好汉,多少商家都要看他脸色。

“西门大官人是什么样的人物,能看得起我郓哥儿,这是我的福分,如今但又吩咐,我一定做的漂亮,只是家中尚有病重的老父叫人放心不下。”

“量你这样的身板,我能叫你做什么大事?既然是帮我西门庆做事的,你的父老自有我养之,我这次叫你做的事情,是要你将咱们县里的小厮、乞儿纠结起来,为我打探消息。”

郓哥儿一听不过是这等的闲事,自然应允,道:“那些乞儿、小厮我都是熟的,一定帮哥哥做的体面。(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倒是个会套近乎的,刚才还是官人,只得了西门庆的差遣便改了称呼为哥哥,好似真的成了西门庆的兄弟。

西门庆只呵呵一笑,“你不要小瞧了这份活计,我要你做的不是那么简单,若只是街面上的消息,我还用你问么?”

“这……”玳安一时有糊涂。

西门庆悄声道:“现在给你说了你也不懂,这样吧,就说沈钟这件事,我要你帮我查出,那几个生人,打哪来,要做什么?每日吃多少饭,又吃多少酒,沈钟身边的几个心腹伴又有什么消息,你能做到么?这个可不是简单的探听消息。”

郓哥儿心道这可难了,不过还是点头应下,自己老爹久病在床,只能靠自己一力照顾,这次要是做的好了,或许可求西门庆给自家老爹找个好大夫,救救他的性命,最不济饶几幅生药吃,也是好的。

“这事就放在我的身上,定然都打听的清楚。”郓哥儿拍了拍胸脯,西门庆又赏了他几两碎银去了。

西门庆来自后世,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先前他也曾经叫玳安与应伯爵二人打探消息,要说玳安也是个伶俐的,久在自己身边处理杂物,但对于打探消息一事,没甚么天赋,况且日后账目上的事情也要他去做,西门庆也就熄了这心思,至于应伯爵那厮,聪明伶俐,嘴巴也巧,是个好人物,可就是太奸,不知道什么时间就卖了自己,不能不用,但不能大用。西门庆一时没有更好的人选,这郓哥儿撞了上来,聪明、乖觉、街面上熟,又有投靠之心,因为他爹生病的原因,对自己有所求,还颇是畏惧,这种人西门庆自然要用他一用。

傅平道:“这小厮倒是个孝义的伶俐人,只是才十五六岁,大郎叫他去做这等事,可否稳妥?我来时听说,沈钟那厮也是个浑人。”

西门庆道:“这小厮本身姓乔,因为他是做军在郓州生养的,就取名叫做郓哥。家中只有一个老爹,还病怏怏的,靠生药维持不能动弹,为了持家,这厮往日靠县前这许多酒店里卖些时新果品过活,我见他生的乖觉伶俐,又是个可怜人,也多照应他。他也是个知道报恩的,几次报消息给我,故此有这么一着,先生可不要小看他,虽然尚还年幼,但颇有心机,懂得进退,胆子颇大,街面上的小厮、乞儿都熟,再者说这左右不过一个闲招,就看他的造化了。”

说完西门庆心中一乐,依照水浒传原著,西门庆的死,跟郓哥儿走漏消息有直接关系,要不是他走漏消息,依照武大郎的浑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发觉,后来要不是他的消息,武松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是西门庆毒杀自己的大哥。没成想这一辈,却是替自己打探消息,真真是造化弄人。

这郓哥儿不过是小事一件,只是沈钟的事情傅平多了句嘴:“沈钟那浑人,大郎要如何摆弄?”

西门庆盯着傅平的眼睛凛然一笑:“先生听说过,杀鸡儆猴,斩草除根么?”西门庆的这句话,说起来平仄无奇,好似寻常闲话一般,可在有心人听来,那就是杀机滚滚,傅平只觉的自己脑后升起一股子的凉意。

傅平毫不怀疑,西门庆口中所说的斩草除根是要将那沈钟杀了,他虽然颇有谋略,但是杀人骤然听的杀人还是心有骇然,虽然知道楼上无有他人,但还是忍不住左右观瞧,唯恐被别人听了去“大郎是吃醉了。”

“既然说我醉了,先生可有什么帮我的?”西门庆问道,他打定主意要将这个读书人拖下水。

“我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哪能帮的了大郎。”傅平推脱道。

“当真?”西门庆挑起眉毛,笑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杀机昂然。

傅平被他看的心中发凉,不过随即笑道:“大郎啊,我可真没有看错你,枭雄心性。”他虽然害怕,但却笃定,西门庆年不会加害于他,所以仍能谈笑风生。“既然是枭雄心性,我便不信,你没有对付沈钟的后招。”

西门庆嘿嘿一笑,没有接话。

傅平自说自言“沈钟那厮不过是个浑人,你肯定不会自己动手,我虽然才来了几日,但居然听说,沈钟那厮是靠贩卖私盐发的家,嘿嘿,栽赃陷害可不是什么高明的办法,但却着实有效,只是不知道大郎什么时候收网?”

妙妙妙!

只是通过一些传言与蛛丝马迹,便就能分析出自己将要的所作所为,西门庆对这个傅平愈发称赞,自己日后的路上,要是有此人扶持,不知要剩下多少的力气。

“先生怎么能说是栽赃陷害,我这应该是为民除害,为国分忧!至于什么时候发难,想想也差不多了,不过我还是好奇,那几个外地来的生人,有什么打算。”

傅平指了指西门庆哈哈一笑“好一个奸诈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瞒我,要是我没猜错,大郎早就在那沈钟的身边,安插了个暗鬼吧。”

西门庆眼睛猛的一眯,放在身下的左手,轻轻摸了摸藏在腰间的短刃,笑问:“先生这是何意?”

傅平笑道:“这不明摆着么?你早就定计要斩草除根,依照你的性子,怎么能不早作安排,人常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个内鬼照应,栽赃陷害怎么得成?若不然怎么能说刚才的小厮,乃是闲招呢?”

西门庆忽的站起身来,向他鞠了一躬道:“先生大才。”而此时,他心中猛然升起森然杀机却是起之又落。又道:“如此先生可有教我乎?”

第二十九章 姐儿爱俏

“如此先生可有教我乎?”西门庆心中的杀机起而又落。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傅平心中也是凛然,只一个十八九的哥儿,居然有这么大的杀心,不是天生的枭雄是什么?到了此时,他才真的确定,自己很有可能真的丧命在这个笑语盈盈的庆哥儿的手里,而不似刚才的笃定安稳。

不过他也是有大才之人,仰面哈哈一笑,将自己的尴尬尽都隐没在这笑声之中道:“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又何须我来嚼口舌。”

西门庆道:“我虽然仔细谋划,可在先生的眼中仍是破绽百出,如何不能请先生教我?”

傅平心知道这时候该自己纳投名状了,要不然……嘿嘿,依照西门庆的心性,自己一个刚刚落地的外来子,不知什么时候就送命在了那乱葬岗当中,至于自己是傅二叔的亲戚,呵,那又算得什么?

“大郎已经安排的仔细周密,不过还需要如此……如此……”

其实傅平也没说什么,毕竟西门庆和他老爹西门达早就开始谋划,方方面面都已具备,只是细节有些仓促,他所要做的只是将这细节打磨的更加不引人瞩目,更加的顺其自然。

二人狼狈为奸,不多时沈钟的性命就已经掌控在了鼓掌之中。

西门庆心中高兴,虽然还不知道此人为何要现在就走入自己的瓮中,但看眼前的状况,至少暂时是不会加害自己的。不理其他,只要这厮踏出第一步就好,十日一久,自己慢慢的筹谋,还怕此人不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出谋划策么?到时候他的初衷是什么,自己自然知道的清楚。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还要再劝几杯酒水,但见得东街勾栏院里的老虔婆走了上来。这虔婆见了西门庆,双目发亮,赶忙走了过来,满脸堆笑说道:“吆,庆哥儿,来日少见,听闻你病了,可曾好些了?”

“哦,不碍事了。”西门庆皱了皱眉头,他与傅平说的正尽兴,被人搅扰自然不爽,而且眼前的老虔婆可不是甚么好鸟,她本是良家妇,后因为勾搭汉子,被人买到勾栏院里,时间久了,到成了东街勾栏院中的虔婆,没少干坏拐卖良家的勾当。

老虔婆那是阅人无数的,只见西门庆皱眉就知道他心中所想,换个知机的也就不打扰了,可她却是个没皮没脸的,贪心西门庆身上的银子,一双大手扶在了西门庆的身上“庆哥儿,你却不知,自你病了少来,我院里的姐儿日日思念,好几个都害了病,我老婆子瞧着,实在心疼的紧,既然今日遇见了,那就是缘分,不如进院子里喝杯茶水,也解一解姐儿们的相思之情。”

大白日的就拉皮条的做勾当,西门庆正要拒绝,傅平却道:“这位妈妈,就不打搅了,我与大郎还有事相商,改天再去相聚如何。“

老虔婆眉毛一挑,暗骂一声狗杀才,敢坏老娘的买卖,以为有不偷腥的猫儿么?当下老脸笑道:“不用庆哥儿稍动,我自请姐儿来见庆哥儿,不瞒说,这位清倌人名唤李桂姐是自东平府来的,自幼学唱诸般耍令,是个俊俏好人物,年方十六,颇有些姿色,初到咱们阳YG县还未曾动,庆哥儿好彩头,老婆子叫你拔个先。”

说罢也不等西门庆再说甚么,只顾下楼去了。

傅平见状摊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见西门庆一脸的尴尬,便调笑道:“庆哥儿何必如此苦恼,正所谓风流才子俏佳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瞧庆哥儿也是个好耍的,怎么这般的嘴脸?”傅平此时的称呼更加亲近了些,不似之前的客套。

西门庆苦笑连连,哪里还有刚才的杀机模样,只是道:‘先生休要调笑,要知道我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传了出去,怕是坏了名声,也叫人小觑,我老爹回来不怕要打断我的腿,不如先走,免得来人尴尬。”

再者十六岁的青倌人有什么好瞧得,能有自家的小春梅可人么?正想着唤了傅平下楼遁走,现在可不是甚么寻花问柳的时候。

正要抬脚,却瞧见那老虔婆领着一个漂亮的姐儿缓缓上楼。傅平笑道:“来的到快,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庆哥儿不如从了她,也是一段风流韵事,我想你将来的娘子贤淑,是不会计较的,人不风流妄少年嘛。”

西门庆撇撇嘴:“先生要是喜欢,我自花些银子将这姐儿送给你怎样。”

傅平眼角含笑道:“我可无福消受,况且姐儿爱俏,我这般的模样,哪能入了她的法眼,告辞,告辞。”说罢这厮起身就走,根本不顾西门庆的阻拦。

“庆哥儿这是哪里去,莫不是等不急了,急着要见我家的李姐儿。”老虔婆见状也是调笑道。

西门庆打个哈哈,正想着说个由头跟着傅平闪人,不想话未出口,却叫那老虔婆堵住了去路,当下也不好弄强,只得翻身回去坐了。

自己居然也有被拉皮条堵在酒楼的一天,要是传出去,这江湖面上还混不混了。

老虔婆见了他翻身坐下也不说甚么,只教李桂姐儿上了二楼,西门庆抬眼去瞧,这李桂姐皮肤少白,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身材略显的娇小,一身墨绿湘裙,看上去姿色倒也尚可,虽然只有一十六岁,可那胸前的白脯肉可是不小,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恍的叫人心神不宁,只可惜西门庆后世来人,比这风骚百倍的也只当寻常见,故只瞧了一眼便不再有甚么情趣,低头吃几分酒水。

老虔婆见了,暗呸一声,这西门庆甚么时候成了正人君子,只叫你瞧瞧我家姐儿的手段。

当下叫李桂姐摆开身段,咿咿呀呀的唱了几句,楼下有几个吃酒的客人听了,走上二楼来拍手叫好,更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家客商随手就扔出了几两银子做赏。

老虔婆得了赏,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只是看向西门庆时脸色不好,时不时还撩拨几句。

老虔婆是个爱钱的,可那俏姐儿是个爱俊俏的风流人,见西门庆现在十八上下的风流年岁,头上戴着缨子帽儿,金铃珑簪儿,金井玉栏杆圈儿;长腰才,身穿绿罗褶儿;脚下细结底陈桥鞋儿,清水布袜儿;手里举着酒杯,越显出张生般庞儿,潘安的貌儿。心中怎能不爱,又怎能不喜呢。当下不住那眼神勾着西门庆,西门庆却因为心中还有计较,妄把佳人的情谊化作了流水。

正坐卧不安时,楼下又有人上来,说:“庆哥儿果然在此处,家里来了客人,还请庆哥儿回家招待。”

西门庆一喜有人救自己脱离此处,拿眼一瞧,来人不是家中的刘二叔又是谁人?

心中笑道:“沈钟你命休矣!”

第三十章 各有心机

有了出走的借口,西门庆赏了俏姐儿几两银子,逃遁而去,倒不是说他不敢招惹这些勾栏姐儿,只是没必要的麻烦,这把她们惹的急了,多在勾栏里说几些坏话,没来的脏污了自己的名号,叫江湖上的好汉嗤笑。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二叔,人都妥当了?”“西门庆快走了几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问道。

“要弄这般的大事,自然是要办的妥当,那厮虽然是个绿林中人,但却是个知道义气的,早些年家主人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他便一直记在心上,逢年过节都有孝敬,家主人也自回礼,这一次替你勾当这等的事情,用他便最好不过了。”刘二叔回答道。

西门庆点点,“他在哪里安身,可要我去见他?”

“他虽然落草,但也是个心高的人,我将他安抚在城外的一间酒肆,哪里人少,店家也是跟我相好的,大郎可随我去见他。只是有一件事。”

“二叔但说无妨!”

“虽然他们是义气的人,但终究几年不见,大郎待会要当心,那两个是手里都有好几十条人命的。”

西门庆虽然不怕,但也点点头称是,刘二叔是跟了自家老爹一辈子的人,不知遇了多少的事情,平日里都是跟在西门达身边的,这一次弄的事大,自然要留下他来帮衬。这次见他安排的妥当,便谢道:“二叔是仔细谨慎的人。”

刘二叔摆摆手道:“这不值得什么。”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城门,走了一条小路,到了酒肆,刘二叔先挑帘儿进去,也不见店家出面招呼,西门庆跟在身后,到了店里。

店里昏暗,只摆着几张桌椅,而在其间,正有两个汉子在吃喝,瞧不仔细容貌,见他二人来了,便站起身来道:“刘二叔,可想死我了,这几年不见,你愈发精神。[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刘二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几年未见,你小子倒是学会了奉承。”调笑一句,指了指他二人说道:“这汉子名唤霍文,江湖里有个诨号叫他水龙王,端的一身好水性,更耍的好枪棒,几十个精壮的汉子不能近身,旁边的是他家二哥,名唤霍武,要单论武艺,还在他哥哥之上,江湖中也有个诨号叫他水中伥鬼,是条好汉。他们兄弟二人,早年在黄河岸边打鱼,后来伤了人命,躲在河里安身,不想混下如此大名。”

西门庆唱一喏,道:“见过两位哥哥,早听闻两位阿哥的大名,不想今日得见,真是苍天有幸。”

霍武是粗鲁汉子,哪里听过这般的词儿,一时间有些面红,倒是霍文也唱个喏,将西门庆扶起道:“怎敢当如小官人此大礼,当年要不是尊严舍药相救,我们兄弟早就没了性命。再者我们兄弟能有什么大名,左右不过做些私商的勾当。”

刘二叔笑道:“都是自家人不见这么多虚礼,且吃三杯酒水再说。”

这时间才唤出店里主人,把四只大盏子摆开,铺下四双箸,放了四盘菜蔬,打一桶老酒,放在桌子上。

刘二叔见了,道:“老王头,今日有什么下口?只是菜蔬,怎么济事。”

店主人道:“俺家孩儿昨日猎了一只山猪,花糕也似的肥肉。还有几只鸡仔,也是好的。”

刘二叔与他是熟悉的便道:“你家大郎愈发雄壮了,山猪也猎的来,既然如此,你自拿好的肉来。两位兄弟,大郎,这里山野小店,没什么好的,休要笑话。”

霍文道:“这句话还是见外,自说了一家人,二叔可要罚酒。”

待筛了酒,上了酒肉菜蔬,西门庆用了几块,便不再吃,倒是霍家兄弟两个狼吞虎咽吃了一会。

“不知道这次二叔叫我们兄弟二人来,有甚么事?”霍文问道。

刘二叔给西门庆递了个眼色,西门庆会意,自怀中拿出一百两白银,放在桌上。

霍武脸色一变,而霍文却无有声色,吃了杯酒淡淡道:“二叔这是何意,你我两家的交情,怎么还用金银?快快收起来。”

刘二叔要答话,却被西门庆拦下道:“些许的金银算得什么?我听刘二叔说,两位哥哥都是体己的人,既然如此我便如实相告,我想请二位结果一个人的性命,不知两位哥哥意下如何?”

骤然听闻西门庆要杀人命,两兄弟面不改色,只霍文扫了一眼桌上的银子,盯盯的看着西门庆问道:“尊严西门大官人一向是与人为善,从不招惹是非,不知是那个泼贼,惹到我家恩人的头上。”

西门庆道:“想来两位哥哥也听过没面虎沈钟的名号。”

“原来是他,倒也略有耳闻,这件事既然是大郎所说,我们也不问恩怨,就走这一遭,只是将这金银收起,我们身受尊严活命大恩,不当如此。日后听我们消息就是。”霍文将银子推回到了西门庆的面前,起身要走。

西门庆拦下道:“两位哥哥不需着急,着些许银两不过是送给两位哥哥的酒水钱,至于结果沈钟那厮,两位哥哥都是混在水里的,过几日那厮刺配沧州,要路过黄河,到那时,两个哥哥再取那厮的性命不迟。”

………………

于此同时,沈家厢房。

沈钟低沉着嗓音说道:“三位兄弟,这里有百两纹银,我要兄弟几个,结果一个人的性命!事成之后,还有百两纹银相送。”

为首的汉子面色冷鹜,一身的道袍打扮“奸不厮瞒,俏不厮欺,你要结果的可不是寻常人,只拿这二百两银子,怕是不能济事。

“就是,能把你没面虎沈钟打的污头垢面,那西门庆怎么才只值这点银两,况且无辜杀人,我们可是要吃官司的。”坐在下手的一人也是冷笑说道。

沈钟暗呸了一声心道:“不过是没命的江湖人,当初若不是我的接济,早就做了刀下恶鬼,现时我用的着尔等时,却来分我的金银,直娘的,不要再落在我的手中,到时候我只有办法叫你们把银子再送回来。”

“既然弟兄几个开口,事成之后,我自然再送一百两。”

沈钟送了银子,道人几个踹在怀中:“既然见了银子,事情便包在我们身上,三日后你见结果就是。”

送了几人休息,沈钟的心腹兄弟许博道:“不过是几个走江湖的,我也不见他们有几分的拳脚,哥哥怎么拿三百两银子送入,凭的大方。”

沈钟此时心中正有火气,呵斥道:“直娘贼,你知道什么?要不是你们不济事,叫我吃了亏,我怎么还用他们出首,凭白拿银子送人。”说罢拿起桌上的酒盏便砸了过去。

许博吃他一顿训斥,额头也渗出血来,只是见沈钟发怒不敢再说,但双目中闪过一丝的忿恨。

正这时屋里走出他家娘子来,生的倒也有几分的风情“丈夫,许博也是你的心腹弟兄,如何拿这些话儿来编排他,说也罢了,怎么还动起手来,要知道往日纷争,他也是最出力的。”

沈钟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你个妇人家,又知道什么?他不过是想分我几分银子罢了,你当是什么好人?你再来聒噪!小心吃我的拳头。”他往常在家中作威作福惯了的,对自己的浑家非打即骂,这几日受了西门庆的恶气,火气更甚往日,他这浑家也是遭罪,倒在地上,双眼含泪,却不敢哭出声,挣扎着站起来,看了许博一眼,出了房门。

第三十一章 风波定

入夜……

天空黑云密布,不见半点的天光,街面上忽有一道黑影闪过。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西门庆家中后门,忽然响起几声微弱的敲门声,黑影不住的往身后看,似乎担心有人跟着自己,莫约等了几息,见没有人来,心中颇为急切,想要高声喊叫,可又怕惊动了别人。

本待要走,可掂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侧耳贴在门上,寄希有丁点的响动,“莫不是睡过了头?”黑影心里嘀咕着。

突然,黑影面露喜色,院内有了响动,紧接着是‘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门中露出一团人影。“怎么才来?”人影似乎有些抱怨。

“沈钟那厮盯得紧,趁他睡的实了我才敢脱身。”黑影往后瞧了瞧闪进门中。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沈钟那厮的心腹兄弟许博,这厮是个好色的,他见沈钟的娘子风流,心里惦念了许久,前些日子趁着沈钟不注意,风言风语的勾搭几次,不想竟然随了他的愿。沈钟那厮每日不是大醉就是打人,要不就是留宿花巷勾栏,沈家娘子早就不耐,况且她又不是良人,许博假意勾搭了几下,她便入了巷子,每日趁着沈钟出去赌钱,她便使个信,唤许博来厮混一番。

厮混的久了,总要露出马脚,那日沈钟被西门庆打了,出去搬救兵,两人得了空隙,约在玉皇庙好一番大战,不想却被去进香的道童瞧见了,后来穿到了西门庆的耳中,被拿捏住了把柄,见事情败露,他二人心中不免惴惴不安,此事要叫沈钟知道了,他二人性命休矣,西门庆后又假意招揽,这一对奸夫**便暗中投靠在西门的门下。今日他被沈钟欺辱,心中按耐不住,只想早早结果了这厮的性命,好跟那娘子双宿双飞。

“西门哥哥在哪处,俺有急事来说。”

“谁是你家哥哥,休要脏污了我家主人的名号,都这个时辰了,我家主人早就睡下了,你等一等吧。”开门的刘二叔瞪了他眼道,虽然这厮投奔在西门庆的门下,但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背主之徒,况且还勾搭了别家的夫人,如不是要他还有用,少不得唾弃一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许博无奈,只能点点头,在屋里坐卧不宁,不时的往门外看去。

半柱香的功夫,西门庆露了头面,“许家大郎,这么晚了有甚么事?”

许博拜倒在地:“兄弟我有要事禀报。”

“起来说话,这额头怎么还添了新伤?”西门庆将他扶起,故意问道。

“还不是沈钟那厮作恶,不提也罢,我来便是要告诉哥哥,沈钟那厮在外头请了几个贼人回来,要害哥哥的性命,被兄弟知晓了,便来相告,哥哥早作准备,不要被那厮伤了。”

“倒是跟我想到一处了?”西门庆心里说了一句,问道:“刘二叔那些伤药来,你可知道他请的是些什么人?江湖上又有什么名号。”

“别的两个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个为首的道人叫做什么飞天蜈蚣,俗家姓王,不知道名字,擅使一双宝剑,耍将开来,几十人不能近身,当然若是在哥哥的面前那便不值一提。”

西门庆点点头,不理会这厮的奉承。飞天蜈蚣?水浒当中似乎有这么一个人物,细细想了想,心中一动,那厮不就是原著水浒当中,武松血溅鸳鸯楼,行者夜走蜈蚣岭时,在蜈蚣岭坟庵里遇到的这厮,假说看风水,却害人全家,绑了人家女人取乐,被路遇的武二哥,一刀结果了的贼厮鸟么?

嘿,不想现在却到了这里,若是结果了他,日后倒少了一桩公案。

“他们说什么时候要结果我么?”

“这倒没有,只是借说看家中风水,伺机而动。那飞天蜈蚣现只拿了一百两银子,说是若是事成了,沈钟再出二百两。”

西门庆嗤笑一声:“这厮倒是个大方的!我叫你做的事情,你做的怎样了?”

“哥哥放心,我都已经备细的妥当,那厮往日里贩卖私盐的账簿都在此处,还有那厮藏在家中的私盐,我也看的仔细,只等哥哥号令,便到衙门里去告首,只是县里的公人押差,都是与他交好的,哥哥要当心,不要叫那厮有了什么反复。”

“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已经上下打点了。”西门庆将账簿拿在手中,粗略看了几眼。“明日一早,你就去衙门里状告,其他的不用理会,我自周全。”

“多谢哥哥为民除害,要是能结果了那厮的性命,他藏在家中的半数家私,我全都献给哥哥做礼。”许博已经将沈钟得罪的死了,这次要是不讲沈钟结果了性命,沈钟若得了空,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不由的他不心狠手辣,赔出些财货也要结果了沈钟的性命。

西门庆点点头:“一切都是我的收尾,你只管去做便是。”

许博点头称是,伤药了不用,拱手去了。

“主人,这货是个背信弃义的,还是小心些好,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刘二叔说道。

“放心吧,我已经叫玳安唤人将他盯紧了,况且他也不敢有什么反复,要是叫沈钟知道了他所做的,命都没有了。”

…………

次日清晨,沈钟宿醉未醒,忽然听得门外一阵的吵嚷。

“甚么人,怎么敢来这里吵闹,不要命了么?”沈钟喝骂一声,将要起身,却发觉自己被困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直娘贼,什么敢害我,许博……你这厮哪里去了。要吃我的拳头么?”

“泼贼,你叫唤甚么?今日你的性命休矣!”许博面色狰狞,听他喊自己的名字,显出身来。昨夜他回到沈钟家里,与那妇人商量一宿,怕他醒了,得知自己被告,耍起性子来要杀人,故此趁他睡的实了,捆绑了事。

“直你娘的许博,你敢缚我?谁给你的豹子胆?”沈钟双目圆瞪,怒吼出声,浑身挣扎着,似乎要将身上的绳索挣断。

许博上前一把将他扯到地上“你还在嚣张?你看看门外是谁?”话音刚落,只听得前门后门喊声齐起,一二十个做公的抢将入来。

“李都头,你来的正好,这厮背信弃义,勾搭贱妇,要谋害我的性命,还请都头做主。”沈钟喝道。

李都头冷笑一声:“你不要无赖良人,正是他与你家娘子,状告你贩卖私盐,还不跟我到衙门中去?”

“你……”沈钟这时才反应过来,“好个奸夫***居然敢谋害与我。”

许博在侧撇了撇嘴道:“你休要聒噪,要是没有,便叫官人们搜一搜,嘿嘿。”

沈钟听了恶吼一声,挣扎着要扑将上来,却被众公人打翻在地。

李都头挥了挥手,便叫手下公人去搜家,他们这般做公的,平日最喜欢的便是抄家,这时候油水最多,便是知县相公知道了也不会多少什么。

沈钟早就声名在外,好的家资,此时有了机会,谁不上下其手。

一时间,人人踊跃上前,不多时便在许博的带领下,找见了藏匿私盐的地窖。

李都头道:“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抵赖。”

沈钟恶狠狠道:“呸,平日我给你的孝敬少么?怎么敢谋害与我,若是到了公堂,我自把你也咬将出来。”

李都头眉头一皱,手下做公的,拿起水火棍便是一顿好打,直将他嘴打的烂了,牙齿也不省几颗方才罢休。

“李都头,沈钟这厮还有几个贩卖私盐的同党,藏在一家客栈当中,我带你们去拿人……”许博说道,他现在比西门庆更要除恶务尽,以免再有后患。

………………

“主人,今日要抓那沈钟,咱们不去看看么?”刘二叔问道。

“有甚么可看的,除掉那厮是众望所归,我少了一个对手,县里少了一个恶霸,公人差役多了几分油水,县里的相公有了好处与政绩,便是他的娘子与弟兄,也各有所得,这么多人都盼着他死,你觉得他还能翻身么?我怕他在县衙中都活不了几日,请霍家兄弟,不过是加了一层防备。”

“那沈钟请来的几个恶贼。”

“区区毛贼,值得甚么?况且沈钟都命在旦夕,他们哪还有心思再来找我的麻烦。”

第三十二章 枪棒教头(求收藏、点击、推荐票)

“看风水、断阴阳,若要问前程富贵,姻缘事,先赐银一两。(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一声轻喝在西门庆家外响起。

“呵……还真的来了。”西门庆吃了杯酒水,嘴角含出一丝冷笑。“玳安,请你薛大哥、焦大哥来。”

不多时,请了二人进来,便有家中奴仆帮闲去叫:“那看风水的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王道人冷笑一声,假意答应,给藏匿在自己身后的汉子递了个眼色,入到厅前。

但见当中坐了一位富贵大郎,左右两侧立着两条昂扬大汉,心中一愣,“沈钟这厮怎的不说,他还有帮手。还是这等的恶汉,叫我如何下手?”当下将捏在手中的短刃藏的更深了些。

西门庆道:“道士贵乡何处?尊姓高名?”

王道士胡诌道:“小人襄樊人士,姓王,名忠,自号天青道人。”

西门庆点点头道:“先生走惯江湖,必有大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到阁中一叙。”

王道人不知西门庆什么打算,也不知自己身份早已经暴露,只得跟着西门庆往里走,正走着,门外有人道:“主人,街上卖果儿的小厮郓哥来见。”

西门庆道:“请他去西厢房等我。”说罢又一摇头道:“罢了,也是个没趣的,给我拿下这厮。”话音一落,薛永、焦挺呼啸而上。

左右的堂下涌出二三十人,将王道人围在当中。“这是何意?”

“飞天蜈蚣王道人,三百两要拿我的人头,现如今我的人头就在此处,王道人可来拿乎?”西门庆本想嘲笑一番,可又觉得颇为小人得志,便罢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王道人见事情败露,索性将短刃持在手中,喝道:“哪个是不要命的就来。”

“小心他持有兵刃,大家一伙儿上,拿下了移送官府发落。”刘二叔见状喝道。

焦挺、薛永同时往前一步挥手拦住,焦挺初来乍到,西门庆待他亲厚,早就想在西门庆面前耍耍手段,证明自己的本事,如今有了机会,怎么肯放过,言道:“薛大哥已经在县里有了威风,不如将这厮让给我如何?”

薛永也知道焦挺本事,要是不拿兵刃,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再观西门庆,也想见识焦挺的手段,便点点头送他一个人情道:“如此就让给兄弟。”

焦挺拱了拱手道:“多谢哥哥仗义。”拿手一指那汉子道:“我们都是好汉,不拿人多欺负你,且看我的拳脚。”

王道人看焦挺生的粗黑精壮,知道是个相扑的好手,自己趁手的宝剑不在手中,这一场怕是不好对付。他正想着怎么脱身而去,焦挺已经怪叫一声扑向前来。

………………

县衙公厅之上,知县相公端坐,左右两行,排列狼虎一般公人二十几个,个个擎枪拿棒,腰中还挎着宝刀。

“堂下跪的是什么人?”

都头李文站了出来道:“这厮是本县一霸,名唤沈钟,常常鱼肉乡里、欺行霸市,人称他为没面虎,足见其恶。今有他家娘子,并乡人许博状告出首,沈钟贩卖私盐,勾结匪类,故此被我等拿下。”

知县相公大喝一声:“原知你是一个良民,不想还敢勾结匪类,贩卖私盐,你这厮怎么敢在我的治下做这等的事情,莫非不怕王法么?如今人赃并获,还有证人指正,你有什么话说?”

沈钟挣扎这要出声,可惜嘴都被公人打烂,哪里还能张口,只呜咽着说了一句:‘小人是被冤枉的。”

知县相公见他不认罪,勃然大怒:“你这厮狡辩,若不是人赃并获,现放着你的妻子并许博告状出首,怎地是虚?”

许博在侧说道:“沈钟你怎的还要嘴硬,你藏在地窖里的私盐莫非是假的不成?还有你勾结的飞天蜈蚣王道人,也是假的不成?谁知道要和那帮贼人,做些什么勾当。”

沈钟妻子道:“相公不是我们要害你,实则是你触犯了律历,只怕你连累了我等,倒时候面上都不好看。”

沈钟一个翻身,冲着许博便要撕咬过去,李文眼疾手快,又是一棒子打倒“狗贼,你怎敢在知县相公面前无礼。相公这厮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

知县相公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也曾经听过他的恶名,想来是个不安分的,左右何在,与我打这厮四十大棒。”

左右的公人听知县相公号令,一发涌上来,不由分说,摁住了便打,打的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昏晕去了三四次,沈钟哪里能熬得住,心中恨道:“好个奸夫**居然合谋害我,西门庆你个小儿,不是英雄好汉,居然使奸计害我,若是能得我活命,定将你一家老幼,并这奸夫**一起都杀了干净,挖出心肝来给老爷我下酒。”

县里的公人,叫他在状上签字画押,只给他安了一个勾结贼人,贩卖私盐的罪名,讨一面一百斤死囚枷钉了,押去大牢里监禁。县里的公人见了,无不欢喜,都知道这厮的富贵,平日里不赏我等一文,今天来了此处,还不将你扒皮抽筋么?

待陷了沈钟,都头李文又带人去捉那飞天蜈蚣,说是要捉,可走的却是慢吞吞的,公人衙役是聪明的,据说那几个可是不要命的贼人,要是去的早了,说不得就要厮杀一番,又不得一文的好处,何苦来哉,不如打草惊蛇,将那伙贼人惊了去。

不想还未走几步,却见西门庆并一众好汉,押了三个贼人,朝衙门而来。

“李都头真是巧了,我等拿了几个伙同沈钟的贼人,正要解往县衙。”西门庆笑道。

李文挥手将三个贼人拿锁锁了,说道:“既是如此,到少了我们一番手脚。”

西门庆拱了拱手笑道:“李都头晚上可有得闲?我在狮子楼摆下酒宴,还往李都头赏个薄面,来吃一碗酒水。”

李文笑道:“既然是大郎相请,我岂有不去之理?”

“如此恭候大架!”西门庆辞了李文,正往回去安排酒宴,却见那谢希大与应伯爵二人走来,薛永看不惯这等小人:“这没鸟的厮货,怎么又来?不若赶走算了。”

西门庆摇摇头:“都是乡亲,且看看他有什么事?”

谢希大喝道:“几日不见哥哥愈发雄壮威武了。”

西门庆笑道:“两位兄弟可有什么事来?”

应伯爵道:“哥哥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你叫谢希大找的枪棒教头么?”

第三十三章 铁棒

应伯爵道:“哥哥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你叫谢希大找的枪棒教头么?”

西门庆闻言一把抓住谢希大的胳膊急道:“栾廷玉栾教头到了?”

谢希大不想西门庆这般姿态,一时被捏的呲牙咧嘴,可碍于西门庆的威名又不敢声张,挣了一挣哀道:“哥哥先放手,疼煞兄弟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西门庆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松手歉声道:“兄弟我得知那栾教头的消息,心中喜不自胜,还望谢二哥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谢希大揉着自己已经发麻的胳膊,心想这西门大郎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大的气力。

西门庆不耐他慢吞吞的性子又道:“不知那栾教头所在何处,可请来一见。”话一说完,他又摇头道:“不妥、不妥,岂能让好汉登门,我既然知道有豪杰到此,理应我登门拜访才是。”

薛永见西门庆这般,便奇道:“哥哥,这栾教头是什么人?怎么能当的哥哥这般的大礼,还要登门拜访。”

焦挺在侧也有此问,也看向西门庆道:“哥哥,我也曾在江湖上厮混,却也不知此人名号。”

西门庆这哈哈一笑道:“几位兄弟有所不知,这栾教头,名唤‘铁棒’栾廷玉,武艺高超,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一等一的豪杰好汉,今天知道他来了咱们县里,故此我这般的欢喜。”

薛永、焦挺二人听西门庆这般的称赞,都有心相见,薛永心急问道:“哥哥,既然有如此的好汉,咱们定然要见识一番,不知那栾教头现在何处,谢家大郎烦请头前带路。”

横了薛永一眼,你算什么人物,也能使唤我?要不是西门庆哥哥在此,我理你个鬼,薛永瞧不上谢希大,同理谢希大也瞧不惯薛永,不过是落魄户,会耍几手枪棒,卖几贴狗皮膏药的人,要不是借助了西门庆哥哥的爱戴,俺们阳谷县哪里有你耍威风的地方。(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敢叫西门庆哥哥知道,那栾廷玉现就在我家中歇息。”谢希大不理会薛永,只冲着西门庆笑道。

“如此就好,玳安你去狮子楼订下一桌酒宴,要上好的。”吩咐了玳安,西门庆又去买了些好酒当做见面礼,携着薛永、焦挺众人去了谢希大家中。

到了院前时,但听得院内呼喝,有兵器挥舞之声,众人慌忙上前去看,只见的院中,好一条昂扬大汉,有三十左右的年纪,八尺长短身材,虎背熊腰,暂不说别处,只他的一双虎目,便叫人望而生畏。此时他正耍着一路棒法,但见的棒似游龙,身似猛虎。水泼不进,刀插不能,薛永暗暗心惊,果然好枪棒,自己虽然也耍几招,但绝不是此人对手。

西门庆此时也暗暗喝彩,“此人必是那铁棒栾廷玉无疑,真是好威风,若的他相助,嘿嘿,阳YG谷县有几人可敌尔?不过,但凡武艺高强之人,必定是心高气傲之辈,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富家子,一个在县城里小有名气的人物,比不得衙门当中的官人相公,也比不得已经名镇江湖的宋三爷,想要招揽这等的好汉,难上加难呐。”一时间,西门庆倒有些唏嘘。

不过他随即调整好心态,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即使他现在不跟随自己,但结下个善缘,总归是有好处的。

见他耍完一趟棍法,口中喝彩道:“这位师傅端的非凡,使的好棍法。”

栾廷玉手了铁棒,站定了门户,但见的院外站了十几个精壮汉子,在汉子当中有一人似众星拱月,被护在其中,这人相貌魁梧,衣着富贵,眉宇间有一股潇洒气质,心知此人不凡,莫不是哪家的衙门公子?又见谢希大赔笑在他身侧,心中更加笃定。

问道院中的谢老爹:“这小官人是谁?”

谢老爹道:“这可是我们阳谷县中的头一号人物西门庆,家中开了一个好大的生药铺,你知那没面虎沈钟么?就是败在他的手下,如今县里的赌坊都叫他把持着,手下百十个好汉奔走,虽然如此,他却从不欺压良善,还免了许多往日的旧债,要遇到那往来的落魄好汉,也多有接济早晚招待,是个奢遮的好汉,如今满县里哪个不卖他几分薄面,哪个不称他一声好汉。现时来了这里,必定是在我儿谢希大的口中得了你的消息,特意前来拜访。”

谢老爹的这番话,倒不是刻意吹捧西门庆,而是在西门庆的有心操控下,全县人都这么说。他这般既捧了西门庆一把,又把自己儿子说出来做人情,意思是你要是因为西门庆发迹了,可有我家一份香火情,不要相忘,日后西门庆那边他也能落个人情。

栾廷玉点点头,心里到对西门庆有了几分的好感,也知道西门庆其实就是阳谷县新的‘当家人’。赶忙说道:“既然是好汉,我在此处便是失了礼数。”

三两步走到近前,道:“小人不过是胡乱学了几手枪棒,却叫西门小官人笑话了。”

西门庆唱了一喏道:“敢问阿哥可是名镇鲁州、冀州两路的好汉‘铁棒’栾廷玉栾大哥么?”

“小官人谬赞,我便是栾廷玉,只是不曾名镇鲁州、冀州。”栾廷玉将西门庆扶起道:“还请院里厮见,不知小官人怎么到了此处。”

西门庆笑道:“我早就听闻栾大哥威名,枪棒无敌,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听谢大哥说你来了县里,便来相见,要是有失礼之处,栾大哥不要见怪。

栾廷玉连道:“怎敢,怎敢。微末技艺,不敢扬名。”

西门庆笑与众人道:“我常听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如今得知此言含义,栾大哥果然是人中龙凤。”

薛永早就被栾廷玉的棍棒折服:“我一直听西门哥哥说,栾大哥乃是好汉豪杰,心中将信将疑,现在得见真龙,方知道西门哥哥所言不虚。”焦挺闻言也是点头,显然对栾廷玉是佩服的。

栾廷玉在江湖上有些名号,也使得一手好枪棒,虽然有人称赞,可哪里有这般的吹捧,花花轿子台人,一时对西门庆众人好感大增,再见西门庆身边的薛永、焦挺都是孔武有力之辈,却都对西门庆恭敬有礼,心知方才谢老爹所言不假,西门庆乃是豪杰之辈,慌忙请西门庆进了院子,见过谢老爹。

众好汉相互见过之后,西门庆施展出自己招揽好汉的三板斧:“今日得见好汉,乃是我等三生有幸,敢请谢老爹,栾大哥到酒楼一叙,我在那里设了酒宴,权当为栾大哥接风洗尘。”

栾廷玉初到此处,正没个相熟的人,虽然与谢老爹一家有旧,可见他家里的,实在不是能相处的,现有西门庆这帮的好汉不弃,如何不去。

众人将要走,只见小厮玳安慌慌忙忙,跑到院外喊道:“主人,先不要去吃酒,药铺里有了争执,还请回去做主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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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哥哥仁义

薛永一听怒冲心头起,喝问道:“是什么人?也敢在西门哥哥的药铺里闹事。(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玳安道:“说是外地来的几个贩卖生药的商贩。”

“好大的胆子,哥哥你们自去吃酒,我就教训那厮。”焦挺抬步就要往外走。

西门庆拦下道:“都不要急,我去看看就是,薛大哥待我招呼谢老爹、栾大哥,请他们先到狮子楼稍等,我去去就来。兄弟我失了礼数,少时多罚三杯。”

栾廷玉道:“不如我们同去?”

西门庆摆手笑道:“哪有一见面就叫栾大哥动手的道理,这要传扬到江湖上,岂不是叫人笑话我阳Y.G谷县不识江湖好汉,丟了礼数么?稍等,稍等。”

说罢,别了栾廷玉,撩起衣袍便走,焦挺等人紧跟其后,栾廷玉张望几眼,谢老爹见道:“栾大郎不要担心,西门小官在阳谷县那是赫赫有名,在这里跟他动手的人讨不到什么好处。”

薛永虽然也担心西门庆,不过在栾廷玉的面前,却不会失了气度,笑道:“谢老爹说的对,既然西门哥哥有吩咐,咱们就先去狮子楼。至于那些要找麻烦的,嘿嘿,只有苦头吃。”

当西门庆奔到自家药铺门前时,果见一帮人将药铺团团围住,只听的曾睿高声喊道:“你是什么人?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家的买卖,就敢来这里厮闹,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小爷今天闹的就是你家的店,看觑了我卖的生药,怎么能不买?”

“好好好,到讹诈到老爷头上来了,我今天偏就不买,你奈我何?”曾睿被气笑了,没面虎沈钟都折在了我们的手里,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折损我家西门哥哥的面皮。

“你这厮讨打,不要尝尝我的拳头。”年轻汉子性子发起,举拳要打,却被相随的人拦下了,“吕大郎,不要闹事,他家不卖便罢了,去别家看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要把官差惹来了,怕不好闹。”

这吕大郎后退了几步,悄声说道:“还看什么?还怕什么?我早就打听了,这阳谷县里,也就这家生药铺子财大气粗,能买得起咱们的货,别家的不过是小打小闹,再者前几日下雨,生药都受了潮,不卖将出去,咱们不说得利,就连回乡的本钱都没有,这没了银钱,怎么过活,总不能上山落草,凭白遭污了清白身家,这事你不要管,我今天就是赖,也要赖出一笔银子。”

说完,一把推开相劝的人,厮闹着就要动手。

眼瞅着两人就要打了起来,西门庆高喝一声“住了!”

眼尖的曾睿看见西门庆来了,忙分开众人,将他迎了过来。

指着其中一年轻汉子道:“西门哥哥就是此人,胆敢这里撒野,强买强卖,还要动手打人。”

西门庆点点头,“曾大哥不要急,自有我来跟他计较。”上下一打量,暗道倒是个昂扬的大汉,怎么道我家店里纷争,莫不是沈钟那厮请来的救兵?

心中暗里思量,手里多几分防备,言道:“这位好汉,哪里人士,不知高姓大名?”

年轻的汉子见西门庆气度非凡,身后又想随着许多大汉,心道自己惹下了硬茬子,本想说几句话,退去了,可又丢不起这好大的面皮,再者自己也是真的没了办法,便仰头道:“你又是什么人?到先来问我?”

曾睿见他无礼,怒道:“你这厮瞎了狗眼,需知道你面前的是西门哥哥,再敢无礼,我就结果了你。”

焦挺也是,嘿笑一声,手下的大汉,便团团围了上来,只等着西门庆一声令下,便就上前厮打。

“要打架,我怕你不成?”吕大郎摆个门户,就要厮打。

西门庆见状,摆了摆手笑道:“都不要动手,我看这大郎是外地来的,不认识我也是应当,小可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子,这家生药铺子,便是某家的产业。”

年轻汉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他见西门庆有些气度,又是店主人,拱了拱手言道:“小人姓吕,名方,祖贯潭州人氏,平昔爱学吕布为人,因此拜师习学了方天画戟,人都唤小人做小温侯吕方,今日贩卖些生药到贵宝地,不想到起了争执。”

西门庆心中暗道:“原来是他,梁山一百单八将当中,第五十四条好汉,地佐星,被封为守护中军马军骁将,在对影山被宋江收服,成了他的贴身马仔,这吕方初始武艺不高,与郭盛不相上下,打曾头市时三十回合后不敌曾涂,但后来征方腊,五十回合阵斩方腊手下将领,南国四大元帅之一厉天闰之弟,初显威名,又与四大元帅之一的石宝,分斗五十回合,才力怯不敌。妥妥的成长型武将,不想现在被自己遇见了,今日一天得遇两位好汉,老天倒是对我不薄。”

思虑几分,便道:“我在江湖中久仰兄弟大名,都说兄弟是个磊落之人,义气千秋的好汉,今日来我这里贩卖药材,却起了纷争,定是他们是想借势压榨你的财货,黑了你的银子,兄弟不要走,我替你声张。”

吕方老脸一红,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想要将已经发霉的生药卖出去,只听西门庆怒喝一声:“来人呐,将傅二叔给我带来。至于我兄弟曾睿,他是个急性子的,刚才言语若有冲撞之处,还请看觑我的薄面,休怪。”说着,朝吕方唱了一喏。

曾睿一急,想要解释,却被玳安拉住了衣袖。

吕方红着脸,不想这西门庆这般的高看自己,要是一会被他得知,自己才是那无礼之人,这该如何看我?传扬出去,自己还走不走江湖。“这西门大哥,罢了罢了,我看你的薄面,今日的事,就这么算了。”说完,起了身子要走。

西门庆长笑一声,将他拦下,说道:“果然是心胸宽广之人,我没看错吕方兄弟是条好汉,既然是好汉,那就与我去那狮子楼里吃上几杯,我介绍几名好汉与你认识,他们几个也多在江湖中行走,都是一等一的好汉豪杰,日后有事,只言语一声便来。至于你的药材?等店里的傅二叔来了,他是行家里手,请他看了,我拿高价买下,决不还一分的价钱,也不叫兄弟你吃亏,就算是药材偏了些,我也绝不还价,以筹兄弟宽宏之情。”

吕方是个直性的人,虽然想讹诈一笔财货归乡,可那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见西门庆带他如此仁义,哪能再忍心欺骗,哀叹一声,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西门庆。

说罢,拱拱手道:“我初来贵地,也听有个西门庆是仁义奢遮的好汉,当时只是心里不信,现在却知道,哥哥是个仁义无双的人,这次小人做错了事,怎么还有脸面一同去吃酒,就此别过吧。”

西门庆心中笑了一声,再一把将他拉住道:“原来如此,这般又不是兄弟你的本意,当不得这般,这行走江湖,谁没有个遇难之时,兄弟你请等一等。”转过头去吩咐了几声。

不多时,玳安托出一个盘子,上有一百两纹银,还有两匹上好的绸缎。

吕方惊道:“这是何意?”

西门庆道:“兄弟落难到此,我与你一见如故,怎么能不有所表示,这纹银百两,只当的是你路上的盘缠,这两匹绸缎,天气寒凉,路途又远,多加几身衣服才是,不要受了风寒。”

吕方道:‘这……这如何使得?”

西门庆道:“兄弟你贩卖的药材坏了,我不能买,若是买了,日后不好做生意,但这银子绸缎,是我私人送你的,任谁也说不出闲话来,还请收下。”

吕方这时拜倒在地:“此时才知哥哥仁义。”

西门庆将他扶起,还要再说几句,便听得人群外有一阵的吵扰,抬目一瞧,正是栾廷玉并薛永等人,引着二三十个大汉,大步抢将进来。

西门庆问道:“兄弟几个,这般哪里去?”

第三十五章 招之不能

西门庆问道:“兄弟几个,这般哪里去?”

薛永道:“我们几个见哥哥多时不来,心中颇为担忧,所前来帮手。[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吕方环顾其中,见有这般多的好汉前来帮手,心中不住暗暗道:“幸亏自己不曾动手,也说了自己的错事,若不然厮闹起来,自己决计不能讨好不说,怕也要脏污了自己的名号,这西门哥哥,果然是非凡之人,有这么多的好汉簇拥与他,此次能结交下这般奢遮的好汉,真是不虚此行。”

西门庆笑道:“不过是兄弟几个起了口角,也不是什么大事,却搅扰了诸位兄弟的酒兴,走走走,一同去吃些酒水去。”说罢,携了吕方,领着众人去了狮子楼。

………………

夜已深,酒正酣。

这狮子楼已经没有了别的客人,只留下西门庆一伙,高谈阔论,嬉笑怒骂。

掌柜的操劳了一天,本想关门歇业,可一来西门庆是大主顾,常常在此宴请宾客,二来,西门庆也不是寻常之人,惹的他兴起,不由他动手,只手下的好汉,便将他这店铺咋个七零八碎,没奈何只能陪着。

谢老爹年岁大了,不能熬夜,便早早回去休息,应伯爵、谢希大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西门庆心腹,也不受西门庆手下兄弟的爱戴,西门庆赏了他们些碎银之后,便去赌坊厮混。

只剩下薛永、焦挺、曾睿、杨彬、玳安几人作陪,西门庆屡屡端酒相劝,栾廷玉酒量虽豪,却也已半醉了。

此时深秋,夜半寒凉,虽有美酒,可掌柜的还是端了盆炭火取暖。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狮子楼外,云散月出,疏影摇曳,楼内烛火通红,暖意盎然。

几杯酒水下肚之后,众人皆以半醉,纷纷吐露衷肠。

吕方自贩生药以来,何时有这般的快活,想起刚才之境况,心中惭愧,起身再向西门庆赔罪,这时栾廷玉才得知事情末尾,又引得众人交口称赞,栾廷玉心道:“这西门大郎怪不得有这般多人的拥护,真真是仁义之人,自己多与他相交,只有好处,无有坏处。再者说这吕方,虽然年纪尚幼,但光明磊落,日后也是一员好汉。”

西门庆将吕方扶起道:“你我都是兄弟,若是这般的见外,岂不是伤了你我的情分,来来来,再饮一杯。”

众人轰然称是,举杯相碰。

这酒吃尽了,薛永、玳安不说不说,早就对西门庆归心,焦挺、曾睿几人等人更是心折,自己西门哥哥,真乃是奢遮仁义的好汉,江湖中谁敢不敬佩。

见酒水吃的差不多,西门庆给薛永递个眼色,薛永会意道:“栾大哥,不知日后有何打算,可要去哪里谋个前程?”

焦挺半酣,摇头晃脑的说道:“像是栾大哥这般的武艺,若在东京汴州城,这么也混个教头当当,要是在咱们东平府嘛,怎么还不做个团练使?”

栾廷玉连连摆手道:“兄弟几个倒是高看了我,虽然学有几手枪棒,但无有关系在身,朝廷当中没人看顾,奈何,奈何。”

西门庆长叹一声道:“像栾大哥这般的大才,不能伸张志向施展武艺,实在是天下所失,而那些占了高位的素位尸餐之徒,嘿嘿,在我看来,不及栾大哥万一啊。”

栾廷玉给自己又筛了杯酒笑道:“天下所失?呵呵,西门兄弟谬赞,谬赞也,我不过是一介布衣,哎,不说了,不说了,吃酒,吃酒。”

这栾廷玉是真醉了,正所谓交浅言深,乃是江湖大忌,可今夜也不知怎么,有些堆积在胸口的话,却是不吐不快,不然真是闷煞人也。

吕方酒量最浅,此时已经伏案睡了一阵,听得吃酒一词,又复醒来说道:“朝廷?朝廷有什么好,奸臣当道,民不聊生,现在各处都有山贼作乱,剿之不尽,直娘贼,恨不得手提我的方天画戟,杀出个朗朗乾坤。”说完,脑袋一栽,昏睡过去。

惹得众人哄笑,西门庆却暗道:“看来谁众人的三观都正,也不想轻易落草啊。”

见气氛差不多了,西门庆说道:“栾大哥既然做不得官,不如暂时在我家中落脚,要是那一日得了朝廷招揽,再去伸展大志如何?”

“是啊,栾大哥我们都佩服你的武艺,只要你留在这里,不说阳谷县,但说这东平府,谁又敢惹咱们?”玳安继续道,他和清楚自己主人对栾廷玉的爱戴。

西门庆瞪了他一眼:“我辈都是好汉,可不似那沈钟称王称霸,欺压良善。”

栾廷玉迟疑了一下,转去看向西门庆年,只见他笑吟吟的看向自己,眼中满是殷切之意,摇头叹气说道:“不瞒西门兄弟你说,来这之前,那独龙岗上的祝家庄,已经写书信给我,请我去他家做个枪棒教头,我虽然与众兄弟情深,可奈何已经受人所托,不能不去啊。”

焦挺急道:“什么直娘的祝家庄,能有几分的本事,比得过俺家西门哥哥。”

薛永也道:“就是,栾大哥那祝家庄不过是个乡野村庄,便就是有些人马能待怎地,你去了也不能伸张志向,还要受他们的腌臜气,哪有在这里咱们兄弟相聚的快活。”

栾廷玉闻言仍是摇头,说实话,栾廷玉虽然对西门庆感官不错,也知道西门庆是个奢遮的好汉,是个能交往之人,可他不能凭借一时相交,就断了自己的前程,那祝家庄有好几千的人马,自己去了定能一展所长,要是借机被那个官人看中了,少不得在朝廷里某个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想自己的师弟‘病尉迟’孙立,武艺兵法均在自己之下,不就得了贵人相助,现如今已经是登州武将了么?

在此间虽然快活,但不能一展所长,不是大丈夫久居之地,故此便拒绝了。自己要做的是朝廷大将,而不是某家的护院。至于薛永、焦挺二人的本事,他根本不放在眼中,只是碍于他们义气相交。故此他二人的相留,便不放在心上。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你们的梁园,却非是我的久恋之家。

西门庆多看栾廷玉的脸色,已然对栾廷玉的想法猜个八九不离十,果然是庙小容不得真神,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当被拒绝时,西门庆还是有些遗憾。

“既是如此,那就请栾大哥在此多住几日,以表兄弟相爱之情,再者那祝家庄离这里也不甚远,骑上快马,几日也就到了,到那时栾大哥可不要嫌弃我们叨扰。”西门庆也是果断之人,继续挽留,反而叫人小觑,不如留待后日解决,反正距离自己真正的造反上梁山,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已经似乎也应该听自己老爹所言,谋个前程了,士农工商,在这个年代,仕途还是第一位的啊。

“一定,一定,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栾廷玉笑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来来来,薛大哥、焦大哥,你们也都端起酒来,满饮此杯!”

薛永几人见西门庆这般说了,也只好不再说什么。

诸人同时举酒,俱皆一饮而尽。

第三十六章 偶遇

饮酒直到酒尽方散,诸人大醉,西门庆唤来家中的小厮,给众人都安排妥当,他与栾廷玉却因未曾谈的尽兴,抵足而眠,直到鸡叫时分方才睡下。(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等众人相继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光,家里的下人早就备好了饭菜,还未曾用饭,西门庆忽然想起一事,昨夜原本自己要请李文李都头吃酒,却因为见了栾廷玉与吕方,一时兴起,将之忘在脑后,失策,失策。

招待收揽好汉固然是应该,可也不应该忘却了官面上的人物,要知道得罪了这帮官吏,自己虽然不怕,可日后的许多行事,都要难上三分,西门庆又不是逆天小子,凡是怎么难怎么来,他穿越到此恨不得事事如意,哪想招惹这帮差人。

顾不得用饭,叫人看顾好栾廷玉、吕方,便净面换了身干净衣服,叫玳安备下礼品,去向李文告罪,恰逢此时他休沐在家。

“大郎,何事这般的匆忙?”

西门庆俯身行个大礼道:“小子惶恐,昨夜本该请都头吃酒,不想一时给忘却了,故此特来谢罪。”

李文哈哈一笑,他心中本是有气的,可见西门庆这般的伏低做小,刚睡醒便来请罪,手里的礼品又是值钱的,火气便消散了去,言道:“昨夜县里也有公务,你便请了,我也顾不得去,再者你宴请朋友,我这个岁数的人去了,不免扫兴,还是不去的好。”

西门庆吹捧几句,把他说的奢遮仁义,又正直铁面无私,有宰相的气度。哄得李文高兴后,又请了一句道:“昨夜失礼,今晚还请李都头务必赏光,叫我赔礼道歉。[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李文道:“既然是你诚意相邀,我去便是了,还说什么赔礼道歉。”得他此言,西门庆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自李文家中出来,西门庆愈发觉得,自己应该弄上一官半职,不然许多事情,擎制太大。

早就听说县里的知县相公要换人,到时候也不知道送些财货能不能行,而且这几日自己花销着实有些厉害,赌坊虽然日进斗金,可毕竟经营时间断,经不起自己这般的折腾。

“西门哥哥,西门哥哥。”

西门庆正想着,忽然听闻有人喊叫自己名号,抬头一瞧,原来是郓哥儿,自己交代他的事情,还不带他查探,自己便就动了手,现在见了他还略有几分的尴尬,不过这厮面厚心黑,尴尬好似也无。

“郓哥儿你有甚么事?”

郓哥儿手里提着果篮道:“前日西门哥哥叫我调查沈钟那厮,不想那厮败落的快,居然见了官司进了衙门,少了我的功劳,不过昨日我却听闻,那沈钟的旧日心腹有几个正在使钱上下打点,要救了沈钟出来。”

西门庆暗道:“他好大的家业已经被他娘子和那许博占了,还能剩下多少的银子财货,至于他的那些心腹,虽然有几分义气,可想往出救人,那是难上加难,不过话到此处,许博说要将那沈钟半数的家资献给自己,也是该送过来了,现在自己可正确金银使唤。”

“救出来又待如何?莫不成我还怕他?这件事你就不要去问了,我现时再吩咐你一件事。”

“西门哥哥但请吩咐!”郓哥儿一瞅自己还有机会,急忙道。

西门道:“我见沈钟的娘子与许博有奸,你帮我多看着点,要是有什么情况,来报与我听。”

郓哥儿点点头道:“这件事就应在小人身上,一定办的妥当。”

玳安等他走远了说道:“这小厮好似那街角的长舌妇,专好打听消息。”

西门庆说道:“你不要小看他,这厮也是个知机的。”瞟了眼郓哥儿的身影暗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许博你要是敢玩奸计,不乖乖的把钱拿来,休要怪我见财起意心狠手辣了。

又走几步,西门庆顿觉得腹中空空,见前有卖吃食的,快步走了上去,想要填饱肚子再说。

宋朝时期,不说菜蔬、瓜果丰富,就连小吃也多样的紧,《梦粱录--物产》描述的大宋菜市场里有:薹心矮菜、矮黄、大白头、小白头、夏菘。黄芽,冬至取巨菜,覆以草,芥菜、生菜、菠菜、莴苣,黄瓜等等等等。至于小吃市食点心,四时皆有,任便索唤,不误主顾。且如蒸作面行卖四色馒头、细馅大包子,卖米薄皮春茧、生馅馒头、笑靥儿、金银炙焦牡丹饼等都是可口美食。

这时街上行人稠密,步行其间,倒是遮去了些许秋日的凉意,正要买个栗子糕来吃,但见的前面不远的一处胭脂水粉旁边,站了一位佳人。

这佳人不是那陈家娘子,又是谁人?

在西门庆看向那陈家娘子时,那陈家娘子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也看向了西门庆。

两人均是一愣,然后相顾一笑,玳安见机的紧,小声在西门庆后背说道:“主人,前面路口左拐,有一个僻静的去处,那里景色颇为雅致。”

“你这厮是个伶俐的,还不快头前带路,待会你再去买些桂花糕,我听人说,是她喜欢吃的。”西门庆吩咐道。

玳安点点头笑道:“主人放心,都在小人身上。”

“再买些胭脂水粉之类的,捡好的买,别给爷丢人。”

“主人,你就瞧好吧,我什么么时候叫你失望了?”玳安笑道。

西门庆点点头,这倒是,玳安这厮或许打架不成,可要是替自己办这等事,他是最拿手不过的,怪不得原来的西门庆叫他做贴身小厮。

本来还想叫玳安再买些其他东西,但见这厮的嘴脸,还是住了,不能让这厮笑话自己,好歹也是穿越众,能不会把妹纸么?开什么玩笑。

西门庆冲那陈家娘子眨了眨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他跟着自己。

陈家娘子对西门庆的影响颇深颇多,先是那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文人风范,后来又是教训沈钟的英雄气概,都在她的心底扎下了根。

此时见他唤自己相去,先是不肯的毕竟还未成亲,叫人知道了,不免说她闲话,可要是不去,又觉得不妥,进退两难间,身边的丫鬟推了她一把,娘子还在等什么?莫不想知道那诗词的后半句了么?

陈家娘子点点头,是了,我这是为了诗词才去的,可……可不是为了那西门庆。

小脸儿一红,任由丫鬟莺儿牵着自己,随那西门庆去了。

第三十七章 命案

曲径通幽,静雅的小楼之外,西门庆点点头,不想在这闹市之中还有这么一个好去处,大宋风华,自己只见万一,只是区区一个阳谷县,就有这么多的好去处,那汴州城又是怎样的一般奢华,若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识一番。[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小主人请,我已经上下打点了,不会有人打扰。”玳安说完就退去了。

西门庆面上一尴尬,想回身请下陈家娘子,可又怕唐突了佳人,毕竟此时与后世风俗不同。思前想后,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站着,轻咳一声,转身大方行了一礼道:“陈家小娘子,这里的茶水是好的,还请吃上一杯解解渴。”

陈家娘子羞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一眼西门庆,见他行礼,赶忙盈盈下拜,娇声道:“西门大官人万福。”她抬头看了一眼西门庆,见他眼见含笑看着自己,心中羞意大涨,此时不比上次,身边还有旁人,本念转身而走,可终究是在莺儿的撺掇下,跟着西门庆亦步亦趋的上了小楼。

刚一坐定,小丫鬟莺儿奉了茶水上来,便给西门庆个眼色,借机走了,陈家小娘子一愣,心中怨道:“这个小妮子,怎么把我一人扔到了此处,这……这叫我该如何?”

此情此景,二人要是再不说话,西门庆也就妄为后世来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小娘子还在想那庙会的老君么?”

陈家娘子一听,想起那日西门庆的作态,噗嗤一笑。“你还是这般……”

她这一笑,好似春光乍泄,美艳不可方物,虽然还未因年龄之故,尚显青涩,但顾盼之间,已露后世倾城之姿,西门庆在心中赞道:“好一个绝代佳人,若是放在后世,哪有自己染指的道理。”

“小娘子近来可好?”西门庆问了一句。

“尚好。”陈家娘子点点头答道,自从西门庆教训沈钟那厮之后,便也再没有人敢去她家中厮闹,就是出来外面采买,都多有人照拂,不是少收了银子,就是多给了斤两,往日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妇,现在也不敢说她的不是,不用说这都是西门庆的功劳。念及此处,又加了一句:“这事还是要多谢西门官人。”

西门拜拜手道:“本就是应当的,何来的一个谢字?来先请吃杯茶水,听玳安那厮说,这里的茶水还是好的。”

陈家娘子依言吃了一杯,她出身于官宦之家,对于茶道,也读过几篇文章,此茶香味淡雅,入口醇香,虽然不是极品,但也称的上不错。

不禁点头赞道:“倒是好茶。”

西门庆是不懂茶的,见她喜欢,也吃了一杯,渐渐的初见时的尴尬去了,西门庆不时说些俏皮话儿,引的陈家小娘子笑声连连,不时还嗔视西门庆一眼,觉得他说话过于孟浪,不过总体还是很开心的。

二人谈到诗词处,陈家娘子问道:“那日你说的诗词不曾说完,人生若只如初见……骊山语罢清宵半,后面是什么?”

西门庆摆摆手道:“哎呀,这玉皇庙的老倌儿不在,我如何得知?小娘子稍等,我去问问便知,只是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陈家小娘子见他这般,知道他是个疲赖的,不禁笑道:“你要不说我可走了。”说罢作势起身要走。

西门庆赶忙拦住她道:“慢走,慢走,方才老倌儿托言,说不能叫我辜负佳人所盼,将剩下的几句,也都告诉我知了。”

陈家娘子揶揄道:“老君他倒是什么都知道的,这般快便说与你知。”

西门庆嘿嘿一笑,脸也不红,“这个自然,道教天尊自然无所不知。”

“他也知你这般的无赖么?”

“想来是知道的。”西门庆笑了一声,佳人在侧,没奈何只得继续抄袭,“人生若只如初见……”

……………………

夕阳西下,陈家娘子主仆二人,拿着西门庆给买的小玩意,往家中走去,一路上陈家小娘子面色含笑,莺儿连喊了她几次都没听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这真真是好词,她往日在汴州城,也缠着父亲,悄悄去过一些诗会,只是那些才子,虽然也有佳作,可要跟这一首比起来,便有所不如,没想到他一个不甚读书的人,居然能写下这般的好词。”

小丫鬟莺儿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心道:“这西门大官人就是不凡,能把自己家心高气傲的小姐迷成这般。”看了眼手里提着的货物,想了想怀里藏着的碎银,尝了口嘴中的糖渍果儿,眯了眯眼,她也不住点头,这西门大官人,真是个不错的。人物风流潇洒,又是个知机大方的。

……………………

“主人,便是初会了陈家小娘子,便将你乐成这般模样么?”玳安见西门庆心情不错,也出言打趣几句。他还不知道,西门庆与陈家娘子已经在庙会上偶遇过了。

西门庆见他调侃自己也不恼他,笑道:“你知道什么?不过你今天的事情办的不错,回去爷有赏。”

玳安笑道:“本就是小人该做的,还要什么赏。”

“你说的也是,那就算了罢。”

“唉?”玳安没想到西门庆就这么借坡下驴了。

“你这厮奸猾,放心吧,赏银少不了你的。”西门庆笑骂一句。

玳安狗腿的在身后奉承了几句,又问道:“主人,晚上吃什么?听说紫石街新开了家鱼羹馆子,要不要去尝尝,那里的厨子据说服侍过官家,一手鲜鱼羹端得鲜美。”

西门庆点点头,“也好。”近几日酒肉吃的多了,吃上一碗鲜鱼羹也不错。

正待要回去唤上栾廷玉、吕方几人,不想对面迎来一队的官差,面色急急,西门庆拦住一人问道:“解大哥,出了甚么事?”

被拦下的官差本是不耐烦的,一见是西门庆,安耐下火气道:“直娘的,也不知是那个贼死鸟,居然将许博割了脑袋,扔在了县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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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守夜与操练(跪求收藏、推荐、点击)

西门庆心中一惊,喝道:“是谁这般好大的胆子,莫非不知王法么?”

“现在还不知道,李都头已经赶去了,不管是谁,想来都能将那厮擒拿归案。(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官差说道。

西门庆点点头道:“请转告李都头,要有我西门庆出力的地方,只需来言语一声,必然出手相助。”

姓解的官差拍了拍西门庆的肩膀道:“大郎有这份心就好,我在这里先替李都头谢过了,李都头那里催得紧,我先去了。”说罢转身随众去了。

玳安在旁言道:“不知是谁杀了许博,难不成沈钟那厮还留有后手我们不知道么?”

西门庆道:“不管他,现在情况不明,咱们小心些就是。”

抬步要走,薛永、焦挺二人匆匆赶来,他二人见了西门庆,均松了口气道:“哥哥原来在此处,可叫兄弟好找。”

西门庆问道:“怎么走的这般匆忙,莫不是出了甚么事情?”

“哥哥还不知道么?许博那厮被沈钟之前的一个兄弟卢宇给杀了?”薛永急道。

“卢宇?”西门庆却想不起此人是谁,又问道:“卢宇是谁?你怎么知道是他。”

“他本是沈钟身边的帮闲,他知道沈钟被许博出卖下狱后,假意在酒肆请许博吃酒,趁着他不注意,一刀结果了许博的性命,当时我与焦挺兄弟恰巧在酒肆当中喝酒,后来听说这厮还要来找哥哥的麻烦,说也要杀了哥哥为沈钟报仇,焦挺兄弟见他说的真切,便施展拳脚将这厮打翻在地,交给了闻讯赶来的李都头。”

西门庆冲着焦挺拜了拜道:“如此多谢兄弟了。”

焦挺道:“这值甚么?敢要哥哥谢,我与薛大哥匆忙而来,却是怕还有他人要害哥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西门庆闻言心中一暖,他二人怕自己有性命之忧,急急而来,自己这几日的倾情相待没有白费,冲着他二人又唱一喏:“两位兄弟义气深厚,请受我一拜。”

薛永、焦挺赶紧上前将他扶起道:“哥哥待我们如手足,我们自然也要为哥哥效死,闲话休说,还请哥哥去看看那厮的模样,问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人要作恶。”

西门庆点头称是,几个人赶往县衙而去,等他们几人去了时,那卢宇已经被下在牢狱之中,闹市杀人,情节严重,影响恶劣,那厮还在县衙当中辱知县相公,说他贪赃受贿,不辩好人,知县相公勃然大怒,当场判他斩监后,稍带的沈钟的罪名也重了一份,流放沧州,不遇大赦,不得勾拦还乡。

西门庆想进狱中套问几句闲话,但天色已晚,不便再问,县里相公也吩咐了,不许任何人看顾,西门庆只得作罢,心道沈钟有这般的兄弟,也不是是福是祸。

回到家中,西门庆与众人用过酒肉,便各自回屋内歇息了,唯有没面目焦挺,去而复返。

西门庆问道:“焦大哥找我还有事么?”

焦挺道:“没什么事,只是怕夜里有人来害哥哥你的性命,我替你守在门外,你也睡的安稳些。”

西门庆慌忙将他请进屋里道:“我西门庆何德何能,怎么敢叫焦大哥来守门,还请回去歇息,家里多有奴仆,叫他们警醒些就是了。”

焦挺摇摇头道:“他们都是闲汉,没什么拳脚本事,不是我说的难听,要是真有不要命的泼贼进来,他们就算是并力向前,也不是对手,难保哥哥的性命。”

西门庆闻言,还要再请他回去歇息,只听焦挺道:“不瞒哥哥,我焦挺在江湖上也多投过门路,没一个真心待我的,自我投在哥哥此处,早晚殷勤相随,酒肉伺候,天气凉了还赐绸缎来做衣服,视我等为兄弟知己,不曾有半分的小觑,都说郓城县有个押司宋三郎孝义无双,在我看来,哥哥要胜过那个黑三郎百倍,如此好汉,我焦挺怎么能叫小人坏了性命。”

焦挺此言,说的真真切切,到叫西门庆除了心生感动却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得拿了自己一副铺盖,请他与自己同塌而眠。

焦挺道:“我是来替哥哥守夜的,可不是来搅扰哥哥的。”说罢,只出了站在门外。

西门庆唤了几声,都不进来,最后只得叫他与玳安一并,睡在耳房内。

卧在床榻之上,西门庆辗转难眠,焦挺刚才说的颇有几分道理,自己虽然多结交好汉,但自己家中却没有几个得力的,讲道理,要论本事他们或许不行,但论忠心,他们却比外来的好汉要值得信任许多,君不见,水浒当中许多好汉上山落草,多有庄客伴当跟随。

一夜无话,也不见有人来行刺,西门庆只多了几分心思。

第二天一早,晨钟未响,公鸡打鸣声已是此起彼伏。西门庆早早起来,在玳安的服侍下净面穿衣,紧接着,他便叫玳安,将家中大小帮闲仆从都唤在院中。

十几个帮闲仆从歪歪咧咧的站在院中,个个抓耳挠腮,不知自家小主人有什么话要说。

西门庆看着这帮歪瓜裂枣,站的歪歪扭扭,不由的一阵头疼。“二狗子,你们都给我站好,精神点,从高到底,从左到右给我站好了。”

“小主人,那边是左来着?”被西门庆喝的二狗子问道。

西门庆上去就是一脚,“你哪只手拿碗,哪只就是左手。”

一阵慌乱过后,众人终于站好,虽然仍是无精打采,但却比之刚才好了许多。这般的吵嚷,将还在睡梦当中的薛永、吕方几人都吵醒了。赶来问道:“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西门庆道:“昨夜看了几本兵书,我要练兵?”

“啥?练兵?”薛永惊道。

“大丈夫应当马革裹尸,在边关一刀一枪杀个功名出来,也好封妻荫子,光耀门楣,薛大哥你祖上是武官,也来帮我操练操练做个教导员?。”

吕方闻言,眼睛一亮,他是个不安分的,要不然也不会去学戟法。此时听闻西门庆有心去疆场厮杀,便道:“哥哥算我一个。”

本就想请君入瓮,不想自己送上门来,西门庆笑道“吕方兄弟有心,我当然是允许的,只是有一条,不能操练时不能违背军令,不论是什么要求,你能答应么?“

吕方兴起,哪有不答应的,“哥哥怎么说,兄弟怎么做就是。”

“西门哥哥,这教导员?”薛永一时有些懵逼,这是什么官职?昨日还义气任侠的西门庆,今天怎么要上边疆去做个武夫了,这西门老爷子一脉单传,能叫他这么胡闹么?

“咳咳,就是教头的意思。”西门庆见自己说漏嘴,赶忙解释道。

“西门哥哥,你是认真的?”薛永问了一句。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你以为我起个大早闹着玩呢?从今天起,你们每日此时,都要给我在此站队,操练两个小时,迟到者罚,操练的好,我有赏。”

家中的一个帮闲闻言说道:“大郎,我们可不行啊,早上还有活计要做,不能耽搁了生意,要不然家主人回来,可饶不了我们。”

Ps: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第三十九章 操练(满地打滚,求推荐、收藏、点击)

家中的一个帮闲闻言说道:“大郎,我们可不行啊,早上还有活计要做,不能耽搁了生意,要不然家主人回来,可饶不了我们。(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西门庆道:“只操练一个时辰,又不耽搁什么?今日咱们东平府山贼闹的厉害,日后你们都是要随我出外贩卖药材的,不学几手枪棒怎么防身。”

众帮闲当中,除了有三五个年轻力胜的小伙子,没几个愿意的,只是碍于西门庆的脸面,只得泱泱答应下来,寻思着只等老主人回来了,却再理会,好好的家业不经营,操练个甚么,这不耽搁做生意么?

西门庆见众人这幅德行,心道自己想的差了,若要强制众人操练,恐怕心中不但有了怨气,还要耽搁家里的生意,回来老爹绝饶不了自己,况且其中有几个年长的,便是操练也没什么用。况且自己第一次练兵,人多人反而不好。

轻咳一声“既然这样,我先把话说明了,凡是参与操练,我自有好处打赏,但是不参与操练的,便什么也无,到时候不要说我不说清楚。”

众人寻思道:“这西门大郎倒是个奢遮的,出手阔绰不凡,但他是个不安分的,前几天才和那沈钟打破了头,今番还不知道作什么妖,还是少招惹为妙。”

“我不去啊,你们谁去,每天操持就够累了,哪有力气操练.”

“就是,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

”老主人、老掌柜回来,哪还让他胡闹,耽搁生意。“

一时间不少人都选择退出,包括一直在支持他做事的刘二叔,只剩下五个十八九的年轻人精力旺盛,仰慕往日西门庆的赫赫威风,心甘情愿的留下来跟随他。

西门庆见了,暗道退出操练的都是家中的老人,忠诚是没多少问题的,但终究有些暮气沉沉,没了上进的心思,也不太在乎他的看法,反而留下年轻人,对他崇敬有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从今天以后,你们天亮就要起床,先练列队,后练体能,最后练习刀枪搏击,每日一操,不得无故缺席。操练时,我不说话,谁也不许说话,要有事情要说的,先举手示意。谁敢违反,小心我的棍子。”

“那要是家中有事呢?哎吆……”问话的话没说完,西门庆一脚踹了过去,冷声说道:“我刚才说的你都忘了么?”

众人都未曾看见过西门庆这般冷酷的模样,吓了一个激灵,都不敢说话,下意识的一个个站得笔直,有点害怕的看着他。围观在旁边的其他帮闲仆从暗笑道:“就知道大郎是个会作的,这帮小子有的受了。”

“但凡家中有事情的,提前天告诉我。还有既然你们每天跟我操练,必定劳累,我也不会亏就了你们,日后每日三餐,午餐多加一份肉食,每月多领一百文赏钱。”

刚才还心有戚戚,略有后悔的五个人,心中大喜,就知道跟随西门大郎不会吃亏,累就累吧,反正年青力胜有的是力气,吃食不说,还有一百文钱呢。

而那些刚才退出的,听了这个条件,无不心中懊悔,每日三餐,午餐加肉食,要知道宋朝虽然经济发达、物产丰富,但大多数之家,都是每日两餐,肉食也不是天天都有的,许多人家,也就是逢年过节见见荤腥,有的穷苦人家,这辈子也不知能不能吃得酒肉,西门庆只两个条件,就叫人眼热,更别说每月还多拿一百文,啧啧啧,他们每个月的工钱才多少钱。

一时间多数都想跟西门庆说几句好话,叫他们也参加操练,反正都是卖苦力的,还在乎这几份的力气么?

他们现在虽然想,可西门庆却不要了,人有对比才有动力,况且西门庆开出的高薪待遇,人少还好,要是人多了,他也吃不消。还是财货不够啊,本来能拿到手的沈家财货,因为许博的被杀,也打了水票,他总不逼上门去,和沈钟的不良娘子要钱,那名声还要不要了,再者也没个合适的由头啊。

驱赶走想要看他们如何操练的帮闲,西门庆叫玳安拿了一根藤条来,说道:“咱们的奖赏虽然丰厚,可我的要求也不低,你们刚才也见了,想要来操练的可不少,你们要是不好好操练,那就不要怪我无情。”说着还挥了挥手中的藤条,听着藤条在空中发出的呼呼风声,几个年轻人,心中一紧,暗暗吞了口口水。

由于吕方乃是客人,还不算是西门庆的弟兄,所以西门庆只是叫他与薛永列在一旁。至于赌坊的事情,暂时交由焦挺去打理。西门庆没练过兵,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上一世上大学时一个月的军训,他现在还记忆犹新,叫五个人高低一字排开,什么也不做,只是直直的立着。

“今儿个第一遭,咱们轻省一些,先给我直立站半个时辰,不许动,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左顾右盼,谁敢违反一次,中午饭没了,两次扣钱五十文,听明白了没有?”

吕方当初学艺时,也读过几本兵书,虽然并不精通,但也不曾听说过,还有这般的练兵之法,看了薛永一眼,他是祖上便是关西军汉出身,不知可有见教?

只见薛永也是满面茫然之色,不懂西门庆为何如此,有心想问一句,可碍于西门庆的威严,不敢开口声张。

战列队,练习的就是一个韧性与服从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可或改,西门庆想要从一开始便就在他们呢心中扎下这个思想,这个五个人,要是操练好了,日后便就是五个教头,省却自己好大的麻烦。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西门庆也不曾偷懒,陪着他们五个人硬生生站了半个时辰,连累的薛永吕方也是一样,个个腰酸腿疼。

“休息半盏茶的时间,练习列队,玳安,你给去拿几副碗筷来。”在古代左右不分的人着实不少。

西门庆唤过薛永,面授机宜,教他如何如何,结合关西练兵的法子,给西门庆来个列队,不要求堪比后世无敌兔子军,只求形似几分而已。

就这般,他们几个又忙乱了半个时辰,方才弄懂。

“碗是左,筷是右”

“碗是左,筷是右”

“先出左,后出右”

“先出左,后出右”

“左手右脚,左脚右手”

“左手右脚,左脚右手”

这大抵就是西门庆初次练兵的日常,至于刀枪棍棒,西门庆还是决定往后推迟几日,基础打好了,再学不迟。

………………

大堂内,西门庆端着茶水,玳安在他身后捏着肩膀,“主人是金贵的身子,何必跟他们一起遭罪,您是大将军,哪有大将军和士兵一起训练的。”

西门庆摇摇头道:‘这你就错了,同甘共苦,患难与共,以身作则,是为将者所必备的,你要记住。”正教训着玳安,想着什么时候去监牢里一趟,打听下那个杀死许博的卢宇到底是什么人物,门外忽有人来报说郓哥儿求见。

西门庆有些头疼,这个郓哥儿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每次叫他去监视调查个人,那人准出事,不是住进牢房就是脑袋搬家,活脱脱一个灾星,日后自己想要谁倒霉,就发动郓哥儿这个因果律武器。(好似某朝局长,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吐槽调侃一下别介意。)

“叫他进来吧。”西门庆吩咐道。

第四十章 仁义之名

“见过西门哥哥。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郓哥儿安见了西门庆先行一礼,他现在也是满肚子的怨念,难不成自己真的是时运不济?怎的每次要查的人都要出事故。自己想要个富贵就这么难么?

西门庆叫玳安拿出十两银子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要多心,这十两银子给你,一半拿去花销,另一半要你去结交县里的乞儿小厮,还是之前我曾经嘱咐过你的,日后但凡咱们县里来了不良的人,或者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来告诉与我,明白么?”

郓哥儿本以为没了希望,几次事都不成,没想到西门庆也不追究,依旧要自己替他做事,一时间喜从心来,翻身下拜道:“西门哥哥果然是仁义奢遮的好汉,从此以后,我就为西门哥哥做事,但有什么消息,一定不叫瞒了西门哥哥。”

西门庆点点头道:“如此就好,你先去吧,我这里还有些琐事,就不留你了,改日请你吃酒。”

郓哥儿又行了一礼,转身出门去了。

玳安撇撇嘴道:“这厮两次做事不成,浪费了主人好些金银财货,现在怎么还赏钱给他。”

“我自有我的计较,街面上的消息,这帮小厮有时候比你我灵通,许多人都不会注意,或者避讳他,日后你就会知道,收拾一下,随我去躺县衙,我还想看看这个为兄报仇,闹事杀人的卢宇到底是什么人物。”

玳安腹议道:“不过是个将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将死之人,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但西门庆却要借此扬名,忠义的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都容易为人称赞。

打点了家中琐事,唤了闲着的栾廷玉与吕方抬脚出门,却遇见傅平与韩德二人,“两位先生哪里去?”

“闲的无事,来找大郎你讨杯酒水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傅平直言笑道。

西门庆道:“不巧,我正要去衙门有事,两位先生若是不弃,请去狮子楼稍坐,我去去就来。”

傅平道:“去衙门?可是要吃官司么?不如我与你同去。”

“哪里是什么官司,不过听说有人为兄杀人,想去看看是个什么人物罢了。”

傅平知道西门庆是个奸诈的人,哪里会相信西门庆的鬼话,只是一时想不到西门庆这般是为了什么,沉吟道:“既然这等义气的人,我也应该见识见识。韩先生你去么?”

韩德道:“左右你们都去了,只我一个人去喝什么酒,同去,同去。”

西门庆眯了眯眼,往常傅平是有些看不起韩德的,不知今日怎么变了,几日不见他们二人,莫不是有了什么勾搭?这个心思一转而过,现在他可没心思搭理这二人之间的恩怨。

一众人往衙门而去,不想刚走到衙门口,便见得本地的团头仵作何九叔。

“何九叔这是哪里去?”西门庆问道。

何九叔答道:“狱里死了个囚犯,县里的相公正要我去殓那尸首。”

西门庆奇道:“不知是那个囚犯死了,怎么也不见家属来?”

“还能是哪个,就昨日在酒肆当中杀人的那个卢宇,那厮昨日在牢里喝骂了一宿,趁人不注意上吊死了。他只光棍一个,哪里来的家属。”

西门庆暗道一声,死的可惜,不过这无人替他收敛尸首,却不是便宜我的名声么?

继续问道:“九叔,却不知道此人要如何安葬。”

何九叔道“还能如何安葬,左右是个无有亲眷的人,有没人打理,他旧日的相好朋友,此时不见一个,依照惯例,胡乱卷个席子,扔到乱葬岗也就是了。”

西门庆叹气一声道:“虽然此人是十恶不赦的,但他这般杀人,也是为了义气使然,要是就这般扔道乱葬岗,怕是伤了天下好汉的义气,不如这般,我出银子,何九叔你替他收敛尸首,换身衣服,再安排棺木,好好安葬了此人。”

何九叔一愣,他知道沈钟与西门庆是有恩怨的,“大郎,这般却是为何啊?”

西门庆淡然道:“我平生最好义气的汉子,那卢宇虽然不是我的弟兄,也与我有过争斗,可人死为大,我也佩服他为兄报仇的义气,这几两碎银,九叔,休嫌轻微,还请收下,事后还有酬谢。”

何九叔受了银子赞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推却了,这几日街面上都在传言大郎是仁义奢遮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哪得如此赞誉,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拱拱手,转身而去。

此事看在众人眼里,各有分表。栾廷玉、吕方满目赞然之色,这西门庆果然不凡,仁义奢遮之名,当真是名不虚传,是个一等一的好汉。

傅平先也惊讶,随后摇头一笑,暗道:“好你个西门庆,我就说你目的不纯,连死人你都不放过,区区几两的碎银,却买下了偌大的名声,日后谁见了不称赞一声,仁义大度。”

而韩德则先是点头,而后摇头,不是心中是何想法。

得知此事的县中人,则有两种说法,一则是西门庆仁义无双,是个好义气奢遮的好汉,二则是说西门庆脑子不够,居然替仇家收敛尸首。

…………

酒肆内,众人微醺。

傅平道:“方才听闻大郎今日在家中练兵,说要去边疆上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咱们虽然相识不久,但却不曾听闻大郎有如此的志向。”

西门庆道:“如今西夏贼未平,那辽贼又有进犯,山河故内,贼人四起,不正是我辈效忠圣上之时吗?”见傅平不信,西门庆又道:“据听闻,那蔡京老贼被言官弹劾,圣上官家已经有去他相位之意,待那老贼一去,朝廷内有志之士奋起,还不还朝廷个朗朗乾坤么?”

傅平不屑一笑:“蔡京老贼,门生故吏遍及天下,是说去就能去了的吗?便就是去了他的相位又能如何?现在朝中诸公滚滚,无有一个大才之人,便就是身负圣明的吕惠卿、张商英也不过志大才疏之辈,难有作为,韩先生你说呢?”

韩德老脸一红,道:“不过是争权夺势罢了,朝中若是有人真的能斗得过蔡京,又岂会让他把持相位多年?张商英才华是有的,但是不是宰辅之姿,今上官家好取乐,而蔡京一意奉承,估计去了相位不久,又要复起,你我不过市中酒徒之辈,身乃白丁之徒,说什么朝中大事,不若吃酒快活。”

傅平与韩德二人这番言论,着实叫西门庆有些吃惊,尤其是韩德,西门庆本以为他是个商家才,没想到对政治也有这么深刻的认知,那蔡京确实入他所言,在去位不就之后,又重登相位,而那位张商英,虽然也有心一展宏图,做些利民之事,但最终还是黯然收场。怪不得傅平对韩德有了改变,原来是得知这韩德也是颇有才情之人。

西门庆暗暗看了二人一眼,以后我的文臣臂膀,就在你们二人当中。

第四十一章 狡兔三窟

不说西门庆等人在外吃酒快活,只沈钟那厮陷在牢里,寻思道:“叵耐卢宇与那***安排这般圈套坑陷我,现在卢宇被割了脑袋,倒是趁了我的心意,只留那**性命,等我挣扎出了牢门救了性命时,却再跟她理会,还有西门庆,这件事必然有他的首尾,若不是他,卢宇没有这个胆量陷害与我。[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牢里的狱卒,得了知县相公的吩咐,而沈钟又没钱上下打点,叫他吃了不少的苦头,把他押在大牢里,将他一双脚,昼夜匣着;又把木钮钉住双手,活动不得,闲时还吃上一顿杀威棒,好不痛苦。

虎落平阳被犬欺,沈钟不但日常声受狱卒的闲气,就连牢里的犯人,知道他没了往日的威风煞气,又是个将要送死的人,也都小觑与他,趁他睡着时,一顿好打,已报往日的仇怨。

沈钟才陷在牢里几日,便已经不成人形。为了顾忌性命,这厮强忍着屈辱,赔脸叫人找往日交好的衙役,又将自己私藏银两的地方相告,这才有了说话的地方。

“沈钟兄弟,这几日县衙里颇为忙碌,为兄忙于应酬,少看顾了兄弟,休怪休怪。”

沈钟暗暗嘿了一声,只怕是忙着看我的笑话吧,往日自己发迹时,这厮见了自己都陪着笑脸,唤自己一声哥哥,现在却成了兄弟。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叫你一声哥哥如何。

”哥哥,兄弟我惹了官司,还请救上一救。“

“沈钟不是我不顾及往日的情谊,实在是你当日恶了知县相公,又被李都头查了个人赃俱获,实在是没得说话的地方。”牢里的牌头弹了弹身上的尘土说道。

沈钟拜了一拜言道:“知县相公是尊贵的人,又不打理牢狱,当日我虽然得罪了他,现在已经后悔,请哥哥为我说些好话则个,况且牢里的大小事物,均是哥哥你一手操持,只你说下话来,牢里的那个敢不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至于人赃并获,那就是个屁,沈钟提也不提。

“今时不同往日呐,你的事情是知县相公亲自吩咐下来的,我要是做的太过,不好向他交代。况且还牵扯了一条人命,难啊。”牌头端坐在木椅之上,手里捏着一块白玉把玩,眼皮眨也不眨的说道。

沈钟低着头,阴沉着脸,暗呸一声,知道眼前的牌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住了,就给你几十两,劝当是喂狗了,也省的我在这里受闲气。“哥哥,我在城外往东十八里庄,村头的大槐树下,藏有五十两的花银,现在就送给哥哥,做个茶水钱。”

牌头听了冷笑一声,这几年你攒下了万贯家资,现在性命都在我手里,却只拿区区的几十两就想打发我,莫不是以为爷是街边的乞儿么?还是说,你看我像是庙里的菩萨,你要知道,就算是菩萨,也要看顾香火钱。

“沈钟兄弟,不瞒你说,不是哥哥我要贪墨你的银子,只是那区区五十两,还不够牢里的兄弟分润,你要是还有银子,还是早早的拿出来,我今天早上听了消息,有人要取你的性命,就在早晚之间。”这句话牌头说的不紧不慢,只是那话语间的威胁,确是实实在在的。

“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哪里还有财货,现在送给你的,都是往日的私藏的,哪里还有剩余,我家中的万贯财产,这时都叫那贱人**把持在了手中,要是哥哥能救我出去,不说其他,家中的全部家资,我愿意与哥哥一分为二。”沈钟假意哭诉道。

牌头挑起眼皮掠了沈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的不屑,也不催促他,只是将白玉扔在了沈钟的怀里问道:“沈钟,你是个识货的人,你瞧瞧我手中的这块玉价值几何啊。”

沈钟就在赌坊厮混,对于珠宝玉器一类,早练就了火眼真睛,粗略一看便道:“怕值三百贯不止。”

牌头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可知道,这玩意是谁送给我的?”

沈钟心思一沉,咬着牙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道。”

“这是你家娘子派人来送的,言说要是结果了你的性命,还有十倍的财宝送我。”话说道这里停了一停,看着仍旧那般模样的沈钟阴惨惨的说道:“沈钟,你是个知机的,实话告诉你,现在县里要你性命的若只是知县相公,还有你家娘子,凭借咱俩往日的交情,我便周全与你又待如何,虽然不能赎罪还身,可也绝不会叫你有性命之忧,至多发配你到远恶军州,只是现在要你性命的,另有其人,你明白么?”

“另有其人?莫不是西门庆那个奸贼?”沈钟猛地拍了脑袋,大声喝了一句。不等牌头答话,便自言自语道:“是了,就是他,肯定是他,那厮貌状忠厚,实则奸诈,是个不要命的泼贼,定是他要结果了我的性命,奸贼,奸贼,若的活命,我定然将他挖心掏肺,方解我心头只恨。”

牌头端起手边的香茶,轻轻嗅了一嗅,对沈钟的怒喝不说是否,只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沈钟先是一阵咆哮,而后面色发白,他本想着县里的人惦记自己家中的财货,决计不会叫自己轻易死了,可若是西门庆当真要结果自己的性命,那自己可真就在旦夕之间了,他却不会惦记自己的财货。抬头看了眼牌头,咬了咬钢牙,捏了捏拳头,心中喝了一声罢了,钱财不过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留下一条命在,什么都能换回来。

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道:“还请哥哥救我性命,我愿意将所藏的财货,全都献给哥哥,但求哥哥周全。”

牌头品了口茶碗中的香茗,早这般痛快多好,凭的浪费我这般的口舌,只是西门庆那厮替我背了黑锅,你这厮平日惹下的人还少么?有多少人现在要结果你的性命。

“你还真是狡兔三窟,说说吧,你的财货都埋在哪儿啊?”

……………………

原本的沈家大宅,此时屋中端坐了不少的人,都是沈钟娘子刘氏的亲眷,现在沈钟陷在牢里,与刘氏勾奸的卢宇又被人结果了性命,他们眼巴巴的敢来,现在这万贯家产中分上一杯羹。

”阿姐,不是我说,你的事情现在传的满县风雨,眼瞅的是不能在这里过活了,不如咱们收拾了家中细软,变卖了产业,去东京投奔二叔吧.“

“是啊,你这次出首,将沈钟那厮得罪的狠了,要是叫他挣扎活命出来,还不来找你的麻烦?况且还有他的那一般不要命的弟兄,谁知道什么时候找上门来,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应对。“

沈钟的娘子李氏,心里早就慌乱了,卢宇被杀在酒肆当中,已然将她吓丢了魂,每日神神叨叨,怕有人来也将他的头颅割去了。

听着亲戚左右的相劝,她自己寻思道:“离了阳谷。虽然是背井离乡,但是自己要投奔东京汴州城,凭借自己的容貌,还有这万贯家财,不愁找个好人家。到时候就算是沈钟活了性命,也不敢到东京汴梁城将自己怎么样。”

“好,我就听你们的,这就打点行礼细软,家中粗重的东西,还有店铺,一发都转手卖了。”

“这才是我的好阿姐,这几日你只管好好将养身子,打理行装,变卖家产的事情,便都交给我去打理,定然叫阿姐满意。”她的一个族弟,笑吟吟的说道。变卖这些家产,自己怎么还不分润个一二百贯的辛苦钱么?

第四十二章 千金买马

沈钟在牢里牌官的威胁下,终于将自己暗藏的金银都吐了出来,竟然还有两千贯之多,到叫牌官啧啧称赞,是个会赚钱的,身家都是老子的几倍,只是你犯了官司,却都落在了老爷手里,便宜了我。[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这牌官收了银子,只吩咐人各处打点了,不叫人在狱中再欺辱沈钟,每日的吃食比往日好了一份,再无其他,至于说上下打点,找知县相公、西门庆等人说情,那便是没有的,他犯不着送这个人情。

在宋朝,贩卖私盐,不至死罪,只加役流放,知县相公虽然厌恶沈钟,可也要估计名声,依照朝廷律法,最多配他个远恶军州,至于西门庆,虽然现在名号响亮,但终究没有手脚伸到这牢里,所以有他的照拂,没人能害他性命。更别说原本西门庆就没想在牢中坏沈钟的性命,留人口舌叫人纷议论不说,常常还容易闹出事端。

沈钟虽然施展了银子,可还是怕西门庆还加害与他,终日惶惶,每每与牌头说,将自己早早流放,便是远恶一些也无所谓。牌头看在眼中,嘴上答应,心中却鄙视非常,你沈钟也是县里称王称霸的人物,怎么现在因为一个西门庆,就怕成小猫儿,可笑,可笑。

………………

却说西门庆,现在也有些犯愁,自从他招募看顾好汉以来,名声是有了,但银子只如流水一般,虽然每日赌坊也就不菲的进账,可还是有些入不敷出,如此一来,声威比减,这是不能允许的。

不若叫焦挺去放债?自己只收取三分利,比旁家少一些就是,正琢磨着。

玳安进来说道。“主人,郓哥儿叫人传话来。”

“他有什么事,还叫人传话。”西门庆揉着额头,有些慵懒的问道。

“他说沈钟的娘子刘氏,想要变卖家中的产业,问问哥哥你可有兴趣么?要是有,他能低价收来。”

西门庆一愣,没想到是这么个消息,他对这个刘氏是没有什么好感的,现在听闻她要变卖家产,寻思道:“沈钟那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店面铺子,都是他强买强卖的来,现在要想都买在手里,怕不好拿,阳谷.县里惦记那产业又不止他一个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可转念一想,郓哥既然说出这般话,想来是有什么法子的。

心里打定主意,不如试一试,左右不会有人敢占自己的便宜,便道:“既然这样,你叫薛大哥并傅二叔去找他,但凡是赎买店铺的事情,都交给他们去做,还有叫韩德也去。”

玳安心道:“也不知道他一个卖果儿的小厮,能有什么法子。”他虽然心中不信,但既然西门庆吩咐了下去,他便只有照做的道理。

吩咐出去时正值晌午,玳安几人回来时,已然日暮黄昏。

西门庆正琢磨着发财的路数,但听玳安几人回来,个个面带喜色,看来是收获不菲啊。

“薛大哥,傅二叔,什么事情值得这般的欢喜。”

薛永道:“哥哥,咱们讨了一个大便宜,沈钟那厮家里的粗重物件,包括房契地契,店铺门面,全都叫我们买了回来。”

西门庆眉毛一挑,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沈钟的那些家私,少说也值个七八千贯,而薛永他们几个今天出门时,怀中也就拿了千余贯,最多还加上几百两的纹银,怎么能买下来,不是强买强卖了吧,可看他们的表情,也不是这般,西门庆按住了话头,没有多问。

只听玳安笑道:“哥哥,也不知道那小厮郓哥儿施了什么办法,居然叫那个出来叫卖的全都低价卖给了咱们,就好似白捡的一般,当时我看的便宜,一发狠便叫傅二叔全都买了下来,总共花费两千二百三十八贯,我们身上钱不曾带够,只把那人带了回来,请哥哥面见。”

西门庆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叫他进来吧。”

薛永闻言,便叫家中的小厮,将一个精瘦的汉子带进了大厅,这汉子名唤刘达,是沈钟妻子刘氏的表亲。就是在他的撺掇下,刘氏要变卖家产投奔东京而去的。

见了西门庆,本来还想着装大爷,可见周遭都是虎视眈眈的大汉,有几个甚至还拿着兵刃再手,再想到西门庆的赫赫名声,哪敢拿大,只俯首下拜道:“小人刘达,家里排行老七,见过大官人。”

“怎么这般的客气,快起来吧。”西门庆一贯的笑道,身上不见半点的气势,只好似一个富家公子哥。

虽然这般,刘达不敢小觑,道了声谢,起了身子。

只听西门庆问道:“听言刘达刘七哥要将那沈家的铺子,自愿低价便卖给我,可有此事么?”

刘达脸色有些无奈,其实在李达撺掇沈钟娘子李氏变卖家产之前,他便和郓哥儿有了勾搭,只要他将那家产低价卖给西门庆,就有不小的好处拿,等这厮拿权之后,又后悔了,我卖谁不是卖,何必只卖给西门庆呢?货比三家,谁出的价钱高我给谁,谁给我的好处多我给谁。

他想的挺好,只是郓哥儿早就憋着力气给西门庆立个大功,叫他多多看顾自己,所以刘达这几日的一举一动,玳安都叫人看着呢,等他刚出家门,便叫骗他去了酒楼,那话儿勾搭,言说要是不低价卖给西门庆,就将他私藏沈家田契,银子的事情揭发出来,还要叫他好看,刘达正犹豫着,薛永几人赶到,他见没了反复,只能应允了。

刘达心思在肚里千转百回,想想西门庆的手段,终究不敢说出来,只能点头称是。

西门庆道:“既然是这样,我刚才听说共计花费两千二百三十八贯,我给你凑足两千五百贯,待会帮你送交府上,只是我没有那么多的银两铜贯,可拿家中的金银酒器、绸缎棉帛相抵。”

刘达一听,直接讲钱送在府上,大都还不是现银,有些急眼了,如此这般,他从哪里沾油水。想要分辩出声,便听西门庆道:“至于刘七哥你,帮了我的大忙,有个人情在,我有二百两纹银相谢,放心你的银子,都是十成足的大银,我见你衣衫不好,再送你几匹绸缎。”

“这倒是不错,可比方才郓哥他们答应的要多了好些,都说西门庆是奢遮的人物,今天见了倒是名不虚传。”刘达一听,心中欢喜,点了点头道:“如此咱们两家欢喜,我先回去打点,叫我姐姐备下酒宴,请哥哥们吃上一回。”本来还有些不满的他,现在反而有几分感激西门庆。

想想也是,反正亏的不是他的银子,有什么心痛,左右他都是有好处的,现在见西门庆这般的大方奢遮,心中还加了劲,定要将此事促成,一时间看向西门庆的脸色还有些谄媚。

西门庆摆摆手道:“吃酒便不用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至于签约店铺的事情,都叫薛大哥与傅二叔去。他们办事妥当,我是放心的。”

这件事赶早不赶晚,要是叫别人也知道沈家要变卖家产,怕就夜长梦多。县里比他有钱有势的,还大有人在啊。

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自己还寻思着哪里有发财的路数,不想这就叫自己讨了一个大便宜,只是这个便宜有些大,自己一个人吃的话,怕叫人嫉妒生事,不如让些好处出去,换些便宜回来。

西门庆定了心机,只等薛永几人签了文书,拿了房屋地契、店铺门面回来再议。

闲时拍了拍脑袋,能做成此事,郓哥功不可没,没想到自己的一手闲招,叫自己有了大买卖,唤了郓哥儿进来,便道:“我西门庆行事,一向是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今天你立了一大功,说说吧你想要甚么?”

郓哥儿摇摇头道:“能为哥哥办事,已经是莫大的欢喜,况且这点小事情,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怎么敢叫哥哥赏。”

西门庆仔细上下打量郓哥儿一眼,这厮没读过书,更不识字,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自己往日还是有些小瞧了他。

“这样你看好不好,你爹身子不好,你家住的房子也有些破旧,我家在紫石街有一套小院,虽然不大,可也算得冬暖夏凉,用来将养身子,最好不过,如此就送给你可好?”

郓哥儿翻身下拜,哭诉道:“哥哥仁义,本来这般的大赏小人是绝不敢收的,只是碍于家父的身子,不得不收,今后但有西门哥哥的吩咐,小人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眉头。”

西门庆哈哈一笑,将他从地上扶起,说道:“你是我兄弟,是要跟我同富贵的,我怎么能叫你上刀山下火海呢,快起来吧。等傅二叔回来,我叫他与你去交割房子。”

其实郓哥儿虽然有功劳,但也绝不值得那一座小院,那院子虽小,可地处紫石街,要卖的好了,怎么也能卖个上百贯,西门庆这般的大方,是有几分千金买马的意味,叫人看看,不过一个卖果儿的小厮,只要能给爷带来好处,爷不吝惜铜钞银子,定与你们共富贵。

今天可能就这一章了,晚上就算有,可能也在十一多点了,大家别等了。

第四十三章 送礼人情

“你是什么人,找我家官人做什么。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把门的小厮,仰着脑袋,瞅了一眼西门庆,似乎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

“劳烦通禀一声,说西门庆来访。”西门庆站在钱主簿的门外,递出几两的琐碎银子,面含微笑的说道,浑然不将这小厮的傲慢态度放在心上。

人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钱主簿家中的把门小厮,虽然不到七品,可也难说话,没有些许的好处,想要见钱主簿,且等着吧,一句我家相公正忙,便将你打发了,西门庆虽然在阳谷当中有偌大的名声,可到了此时也要打点一二。

既然得了财货,西门庆又是有名号的人,把门的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这才笑道:“原来是西门家的大郎,近日也多听你的名号,等一等吧,容我去通禀一声。”

西门庆拱拱手道:“有劳,有劳。”

玳安时常跟着西门庆,平日见惯了威风,哪里受过这般的气,有些动怒道:‘叵耐这厮无礼。”

西门庆道:’这有算的甚么?“

玳安没好气道:“主人,何必如此轻贱自己,咱好歹也是县里响当当的人物,任谁见了你都要客气几句,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把门小厮,怎么敢这般的拿大,就是钱主簿也不好在主人面前这般的姿态。”

西门庆笑道:“岂不闻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他虽然是把门小厮,可要见钱主簿,就必须的请他通禀,便给几个银子又如何,咱们有不缺这些,再者说,人想要站的高处,就得先学会俯首做人,你要因为丁点的成就,就把自己捧的高高在上,那迟早有摔下来的一天,咱们端着身份拿高拿大,不将这门馆放在眼中,岂不是和这门馆儿似么?”

玳安撇撇嘴,浑然不将西门庆的话放在心中,暗道:“小主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时太随和,什么人都能说上几句,而且有时候爱和自己讲些大道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翻眼又瞅了样那把门的小厮,寻思着找个机会找人教训这小厮一顿,帮西门庆找回今日的脸面。

“就算小主人说的对,可是那厮也太过无礼,俺只觉得小主人丢了脸面。”

西门庆摇摇头,知道玳安不能理解,他也不解释,只是心道:“在一个门馆面前丢了脸面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不能在钱主簿的面前丢了,门馆是无足轻重的,可钱主簿却不一样,他现在决定了自家日后的走向。”

没多时,小厮出来道:“俺家官人有请。”

西门庆道:“相烦引进。”

小厮将西门庆引进钱主簿家中,但见的庭院当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虽然深秋,可院中仍花香萦绕,仔细看去,朵朵鲜菊绽放。顺着小路走去,也不知过了几重的院落,方才找到钱主簿所在。

引到庭前,西门庆但见一青衫文士,轻袍缓带,手托着一卷经书,在院中踱步,神情甚是潇洒。

在这时,玳安奴仆的身份是不好见钱主簿的,小厮叫他去偏房待客的地方稍带,只叫西门庆过去说话。

见了钱主簿,西门庆高唱一声肥喏:“见过钱相公,西门庆这厢有礼。”

钱主簿点点头,叫小厮去了,也不看西门庆,只说道:“我与令尊都是交好的,不必这般的大礼,起来吧。”

西门庆称谢起身,这时他才有时间端量了下这钱主簿的相貌,面如冠玉,颏下五绺长须,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

“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西门庆道:“家父这次出门时叮嘱我,前些日子我闯下的祸端,要没有相公您的周全,不知要吃多少的板子,今次我备下薄礼,特来相谢。”

钱主簿嗯了一声,也不做甚么表示,只道:“那不算什么,又当什么谢。”

“虽然是钱主簿举手之劳,可却是小人的活命之恩,相公是宽宏之人,不放在心上,可小人却不能忘却这般大的恩德。”西门庆将自己姿态拜的很低。

钱主簿这时才仔细看了西门庆一眼,方才只是一扫而过,并不放在心上,心道:“本以为这小子定是个无礼的人,没想到也是个知恩义的。”

“你这却是言重了,我也曾耳闻沈钟那厮是县里的恶霸,多在县里作恶,前几日还查出他贩卖私盐,罔顾国法,你教训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是个义士。”

听了此言,西门庆知道,自己这时才好陪话,方才钱主簿的几句,只是看在自家老爹厚礼的面上。

“相公谬赞了,小子不过是胡闹罢了。”西门庆谦逊几句,便将备下的薄礼献上。

钱主簿本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但见其中有几处上好的店铺房契时,心中欢喜,看向西门庆心道:“这西门家的大郎,不仅有礼知恩义,还是个懂事的人。”

推让几下之后,钱主簿便叫人收了去,只是在西门庆告辞时,道:“你这小子是个知机伶俐的,要有闲时,可来此处找我。”

西门庆听言,知道自己在这里留了人情,面带喜色道:“如此,便多搅扰相公了。”这钱主簿话中的意思,可不是叫西门庆闲的没事来串门,而是在告诉他,东西不错,我收下了,没事别来烦我,但要日后要有什么麻烦,也能来找,只是成与不成,还要看日后的表现与财货说话。

离了钱主簿家,西门庆有分别拜访了县中的押司、都头等等大小官差,按职位高低,人情远近,各都备下一份薄礼。就算是没有送礼的,也请吃了酒席,一时间西门庆在县衙当中,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人情面,不再是依靠自家老爹的面皮。但他在沈钟家里低价赎买的财货、铺子,几乎是无有剩余。

此时有人言道:“西门庆这般送礼,不是做了冤大头?钱财是送出去了,但等真的要人情时,怕又要一笔开支,而且现在,他不正缺少银子招揽好汉么?”

西门庆却不这般看,他从李氏那里夺来的财货铺子,虽然是一笔金银,但总归是来路不正,名声不好,叫人说了,是他先陷害了沈钟,又欺凌他的妻儿,谋夺他的家产。

这番言论一出,必然叫他声名受损,这对于正在扬名期间的西门庆是绝大的损失,不知多少的好汉,会因此而小觑与他。

又有人说,不过是虚名而已,哪里来的钱财实惠,毕竟招揽好汉,还是要真金白银说话的。

话虽如此,但古语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想要好汉归心,先决条件是名声,有了名声才能得人,得人之后,才会涉及到财货一说。你想想,一个陷害别人入狱,又谋夺别人家产的汉子,你会在受难时投奔他,你还愿意跟他交往吗?别扯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陷害你呢,谁知道他会不会惦念你的某样东西呢?

若是不信,再看宋江当时落难江湖,身边无有多少的金银,不就凭借一时的名声,在江湖中处处受人敬仰,到处有人侍奉金银么?那卢俊义倒是大名府中首屈一指的富豪,家中财货何止千万,但他受梁山陷害,入狱牢中时,除了忠心耿耿的燕青没一个看顾他的,两人境遇差别如此之大,或许也是因为两人的罪名不同,或许此番言论有失偏颇,但不能否认,这跟他二人的名声不同,有着极大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西门庆虽然送出了财货,但收获了名声与人情,既然有了名声与人情,那么财货还会远么?

第四十四章 离别

西门庆知道吕方、栾廷玉自己暂时留不住,故此将家中的琐事尽都交给了玳安、薛永等人,叫他们去打理,他只陪着栾廷玉、吕方吃酒,游玩,较量枪棒。[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时光荏苒,拈指间七八日倏忽而过。

吕方因为要勾拦还乡,起身告辞,西门庆等人都留他再住几日,吕方道:“小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得哥哥这般的相待,本应该如同薛大哥一般,侍奉哥哥左右。”

西门庆听言心喜,急道:“兄弟可是不走了?”其实怪不得西门庆心急,他实在是对吕方爱戴的紧,倒不是因为他在梁山上的厚积薄发,而是着实认可了吕方,而吕方也将西门庆当做自己的亲哥哥对待。

话一出口,西门庆便知道自己说错了,只见吕方这般的神情,便就是要走的,随即唉叹一声,那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吕方看着眼中,心里也着实难受,西门庆舍不得他,他又何曾舍得西门庆?闯荡江湖至今,西门庆是唯一一个与他交心之人,可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长叹一声“不是兄弟我一心要走,实在离家太久,相随的弟兄们都着急回家,我家中还有老父,尚要我回去照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随吕方相随的同乡道:“这天气日寒,我们本就路远,要是走的迟了,遇见大雪封路,年时如何还乡?”

西门庆点点头,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拍了拍吕方的肩膀:“百善孝为先,兄弟你要回去照顾老父,我如能能拦你?只是你要有闲暇时,不妨再来找我相会几时,若不得离身时,请人寄封书信也是好的。”

吕方闻言拜谢要走,西门庆道:“虽然要走,可也不急在这一时,方才说天气日寒,是了,我前几日叫人给兄弟几个都做了冬衣,留在路上使用,且再等上一日,吃些酒水再走,聊表相送之情。”

众人见西门庆说的真切,又有冬衣拿了,再者只耽搁一日,也不算什么,便纷纷点头答应,只吕方一声不吭。

西门庆道:“兄弟如何不做声?可是我哪里做的错了?”

吕方道:“哪里是哥哥的错,实在是兄弟我不知该如何做谢。”话到此时,吕方言语间,竟然有些哽咽,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落泪哭泣,岂不遮羞了威风?可人非草木,到了至情之时,便由不得你。

西门庆也是果决之人,见人是留不下了,强颜笑道:“那我兄弟,怎么还能说谢,待会的酒宴,罚你多吃几杯就是。”

入夜,西门庆大摆筵席。

吕方吃的大醉,直拉着西门庆的臂膀,也不知道口中胡说着什么。

待次日清晨,吕方等人打理了行囊包裹,提拿棍棒朴刀要走,西门庆唤人抬了酒肉相送,值出了城门时,西门庆又道:“兄弟你等一等。”说罢快步赶回家中,又拿了些金银、人参送与吕方,

吕方见了推却不受,道:“哥哥对我已经是天高地厚之恩,怎么还敢叫哥哥坏这般的银子,况且这人参也太贵重。”

西门庆道:“不当事,不当事,银子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吃酒钱,一去天高路远,兄弟留些酒钱吃酒才是,这人参我家还有些,而且此物不是给你的,乃是给尊亲的,此物大补,还请代我替尊亲问好。”

吕方虎目含泪,感知西门庆一片拳拳之心,推却不过,只能收了。

西门庆又道:“时间还早,我不妨事去送你一送,聊表我的心意。”

如此这般,两人说些闲话,西门庆又送了吕方三五里路,吕方拉住西门庆道:“哥哥之恩,兄弟万死不能相报,哥哥乃是做大事的人,这几日相伴我等吃酒,我听闻已经耽搁了好些的生意,如此再送,我心中如何过意的去。”

身边的人也道:“西门大官人,这古语有云:送人千里终须一别。你们都是豪杰大丈夫,怎么现在有了些小女儿姿态。”

西门庆闻言哈哈一笑,知道不需再送,言道:“财货对我如浮云,哪里抵得过你我的兄弟之情,不过这位仁兄说的对,都是豪杰大丈夫,日后定有相见之时,不需做小女儿姿态,如此我便不送了,只千万路上小心。”

吕方点点头,辞了西门庆才行几步,回头见西门庆扔在原地瞧他背影,一时泪洒,翻身回去,到了西门庆身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西门庆慌忙去拦他,问道:“兄弟这是为了哪般?”

吕方也不答话,只在地上磕了几个道:“吕方愿侍奉西门庆哥哥为兄,今生今世,但有差遣,只叫人送来只言片语,我吕方不论身在何方,定然万死相随,此言皇天后土为证,要是有半分的推脱,定叫我死于万刀之下,身受凌迟之苦。”

“你我早是兄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兄弟万万不可出此大誓。”西门庆急道。

吕方闻言展颜一笑,情谊都在心间,朗声道:“兄弟去了,哥哥保重。”

看着吕方的身影渐渐消逝,西门庆还有些愣神,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相随的几个伴当,见他这般,只道西门庆哥哥,果然是深情重义之人。

“吕方兄弟,你既然奉我为兄,日后我绝不会叫你重蹈覆辙,你只要不负我,我决不负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爵但尔所求。

……………………

送了吕方之后,西门庆心道:“吕方既去,栾廷玉怕也难以挽留。他已经答应了祝家庄要做教头,几日后恐就要辞行。”念及此处,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这栾廷玉可不似吕方,栾廷玉久在江湖走动,见多识广,武艺高强,心高气傲,西门庆的推心置腹的手段,或许能叫吕方死心塌地,但对于栾廷玉来说,还不能叫他到了那种性命相交的地步。想要与他结拜为兄弟,非要再花费大力气不可。

西门庆正想着,门外刘二叔进门道:“刚才县衙里传来消息,沈钟那厮刺配千里,流放沧州勾当。”

“如此,便劳烦刘二叔去请那霍家兄弟,沈钟刺配沧州,定然要过黄河,就叫他们在河中动手,事后多给谢金银酬谢。”西门庆淡淡的应了一句,在他的心中,沈钟那厮已然是个死人,便就是侥幸逃脱的性命,对他也再无威胁。

刘二叔听了道:“他们干这一行是个中好手,还请大郎放心,只是前些日子他们派人来说,这件事他们金银是不要的,怕有些生意要与大郎你做。”

“哦?”西门庆原本依在桌上的身子,缓缓立直起来,双目量了眼刘二叔。霍家兄弟,都是水贼出身,他们的买卖能是什么。

”嘿嘿!“西门庆莫名的笑了。

笑的刘二叔浑身发凉。

第四十五章 私商

傅家兄弟是做什么的,刘二叔心里比西门庆清楚的多,他现在说出这句话来,可就耐人寻味了,西门庆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看了刘二叔一眼。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刘二叔,那霍家兄弟的买卖,可不是寻常人能做的啊。”

刘二叔道:“大郎你可不是寻常人,阳谷县现在谁不知道你的名号,再者和他们做不做买卖,还不都得大郎你点头。”

西门庆心思百转,霍家兄弟的黄河当中的惯匪,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就类似与梁山好汉当中的火船儿张横,将有钱的客商载至将心,露出本来狰狞面目,喝问道:“客官却是要吃板刀面?却是要吃馄饨?”

他们与自己要做的,无非是要将劫掠来的财货,到他这里换成容易出手的银子铜钞,说白了,就是把黑钱洗成白的,然后四处喝酒耍乐,要是他们直接拿夺来的财货去耍,珠宝首饰极容易被别人认出来,招惹了做公的差人,他们虽然不怕,可一旦露了相貌,日后便不能似现在这般潇洒自如,不说别的,临近州县是别想去了,只能躲在乡里村中,要是官府追的紧,就只能上山落草,绝了自己的后路。

西门庆现在手里有赌坊,正是销赃的好地方,但人多嘴杂,难免会惹下什么官司,到时候万一招惹了官面上的大人物,以自己现在的势力,绝对难以招架。

双目微瞌,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想着这件事的利弊,而刘二叔站在下首默不作声,现在的他多说一句,都有撺掇西门庆去做卖命勾当的嫌疑。[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西门庆问道:“刘二叔他们都是江湖绿林中的惯匪了,必定有自己的分赃渠道,怎么这一次会找上我,我手下虽然有几家赌坊,可都是在阳谷本县当中。”

刘二叔答道:“大郎知道原本西王村的周里正么?他拿里是远近做私商常去的地方,可惜不知道得罪了州里的哪位官人,胡乱安插了几个罪名,押解道牢里,没几天便死在狱中,而他的家产,也都被做公的查抄手墨,没了周立正,他们没了变卖换金银的地方,后来他们听说你在咱们阳谷做下好大的事,所以才求道此处.“

西门庆微微点头,略一思索便道:“这件事若要去做,怕只能麻烦刘二叔居中协调,毕竟我与他们还不熟悉,不好说话,虽然有我爹的情分在,但毕竟不是稳妥的,刘二叔你早年是走惯江湖,见多识广的,必定不会叫咱们吃亏。”

刘二叔没想到答应的这般快,也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自己出面,而是开口问道:“庆哥儿你可想好了,他们要做的,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是不是要等主人回来再说,想那周里正,当初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可还是被害了性命。”

西门庆拜拜手道:“这件事不管我的爹什么,只有我来做主,日后他要相问,直往我身上推便是,那周里正怕是有小人作祟,又或者行事又太过张狂不谨慎,招惹了是非。”

刘二叔见他这般说,又提醒了一句“庆哥儿,不说那周里正如何,只说霍家兄弟他们可不是寻常的江匪小打小闹,他们可是好几个做私商的头领,到时候他们弄来的东西必然不说小数目,咱们往哪去,县里乃至整个州里都不要想,毕竟小心谨慎才能长久。”

西门庆心道:“要是小打小闹,我还真瞧不上,至于销赃的渠道,他还真有几个想法,只是暂时还不能对人言。”

“放心吧刘二叔,一切都在我腹中,你自小心行事,

刘二叔点点头,自回复霍家兄弟去了。

西门庆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又将眼神移往别处,在仔细想着这件事的利弊,他有心要弄大事,就决对不能循规蹈矩做个老实商人,他要招揽江湖豪客,绿林豪强,除了奢遮仁义的名声,还需要大量的金银做支撑。

他这几日正想找个生钱快的法子,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虽然冒有风险,但是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只要行事小心些,捞上几年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西门庆销赃的法子,就是他陷害沈钟所用的,贩卖私盐。

在这食盐为百姓不可须臾或缺的必需品,因而历代多实行官府专卖,价格垄断,利润极厚,以来充盈国库,每年所得何止千万。由于官盐昂贵,民间为反抗高价官盐,往往冒险买卖私盐,价格自然比之官盐低贱。

所以历来有官价、私价之分。在宋代食盐主要分三种,即颗盐(关西路所产的解池盐和河东路盐),末盐(沿海地区所产的海盐),川府所产的井盐。

而这私盐的由来,除了有私自制取的,大多都是把持制盐的官吏贪墨变卖的,故此朝廷几次禁止私盐,都收获寥寥,即使刑法严苛,在极高的利润之下,贩卖私盐还是愈演愈甚。

这件事,西门庆只是藏在肚子里,没有和任何人说,毕竟他对贩卖私盐这一行当,还不了解,他还需要在仔细的揣摩一段时间。阳谷乃是大县,在阳谷当中有近十万户几十万人,每日要吃掉多少的食盐,而在这吃掉的食言当中,有多少是私盐,只粗粗的估计一番,都有不下百贯铜钞,若是西门庆能将这等买卖拿在手中,再结合私商勾当,此后便也不再或缺财货了。

私盐贩子通常也是见不得光的,西门庆与他们交易,一来不容易暴露,二来贩卖私盐的也多喜欢珠宝首饰一类的,毕竟数额一大,寻常人没有那么的金银铜钞,他们贩运起来也破麻烦,要知道几十贯铜钱,那可就是不轻的分量。

他自己琢磨一阵后,有通知玳安去将薛永焦挺二人找来,商议此事,毕竟他们二人在投奔自己之前是走江湖的,虽然不曾做过些买卖,但是一定有过风闻,想来能给自己一些不错的建议。

不多时,二人来到家中,西门庆请他二人坐下说道:“薛大哥、焦大哥。我这里有一件大事要做,做得好了万贯家资只是寻常,要是走漏了风声,轻则逃难江湖,重则充军发配,人头落地,不知两位哥哥意下如何?”

第四十六章 私盐

西门庆话音刚落,焦挺往前站了一步说道:“西门哥哥,你管吩咐,刀山火海,我焦挺自陪你去闯一遭,更别说还有好大的金银入手。(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薛永闻言后,稍稍往后落了一步,倒不是说他对西门庆不忠心,而是他考虑的事情要多一点,“不知道大郎可是要做私商还是要贩私盐?”

西门庆看着二人的反应,心中有数,焦挺忠心憨直,可做一个称职的护卫,而薛永思虑周全,懂得思考,有独当一面的潜质。

笑笑说道:“两位兄弟稍座,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刚才薛大哥所问,我要做的是私商还是私盐,我告诉你,这两样我都要把持在手中,这样才能有取之不完的富贵,现在请两位阿哥来,就是想听一听你们的建议。”

他二人久在江湖中走动,对于这一类的事情,如西门庆所想,都是不陌生的。但知道西门庆的想法之后,心中颇为震动,哥哥真是个做大事的。

略一沉吟后,薛永说道:“俺沦落江湖时,也多见这一类的,但大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公人若是知道了,有时送些财货出去,也只不理会。现在哥哥你要做的,是要把持县里的这一行当,嘿,这可真不是简单的,抛开私商不说,贩卖私盐乃是重罪,不查则已,一查就如哥哥说,轻则刺配充军、重则人头落地。这其中不知道会牵扯多少人的利益,哥哥要三思而后行啊。”

焦挺虽然憨直,有时说话不经大脑,可也懂得利弊,“哥哥,薛大哥说的也有道理,那帮贩卖私盐的,可比做私商的要狠辣的多。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西门庆点点头道:“此事我定下了,是一定要去做的,不知两位阿哥可有什么教我的么?”

薛永见西门庆言辞肯定,依照他对西门庆的了解,此事必定再无更改,便道:“私商这一行当,我没个熟人,但却是认识一个贩卖私盐的,江湖上有个诨号叫‘花胳膊’高舜臣,也是有些义气的,哥哥要做私盐行当,我去找他来帮忙。”

玳安听了不住言道:“主人,既然要做私盐勾当,何不问问曾睿、杨彬他们两个,想来他们两个是清楚的。”

西门庆不是没有想过曾睿、杨彬二人,他们二人虽然义气,也投靠了自己,但心里总有些信不过,不过现在想想,有些可笑,自己能相信焦挺、薛永二人,怎么还不相信曾睿、杨彬呢?怎么着都是本县的人,况且他们是实实在在的地头蛇,有些事情知道的比自己清楚。

点点头道:“如此也去请他们二人来,只是要小心,不要走漏风声。”

玳安道:“主人放心,我一贯是口风严的。”

请薛永、焦挺二人吃了杯茶,曾睿与杨彬便到了,“见过西门哥哥。”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般。”西门庆快言将二人扶起。

西门庆见曾睿有些衣衫褴褛,不禁问道:“兄弟这是怎么了?可是与谁起了争执?”

杨彬哈哈笑道:“敢叫哥哥知道,这厮方才在赌坊里耍钱输了,又去勾栏里找姐儿喝花酒,待结账时一文也无,被那老鸨子拦着好一顿羞辱,要是玳安哥儿去找他,怕还要丢好的面皮。”

曾睿别说的老脸一红,呸了一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哥哥前些日子分给你的财货,你不也花个一文不剩么?要不然怎么一个铜子儿也不借给我。”

见他俩人有斗嘴的架势,西门庆赶忙拦住道:“两位兄弟休吵,来了这里,我有一处富贵要说与你们听。”

一听有富贵加身,俩人登时住了,不要看他们两个平日里多有兄弟相随,但都是身无长物的,杨彬还好些,是个细致的人物,怕还有些结余,但也绝不会多,曾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物,他所有的家私除了分给自己手下的弟兄,其余的被吃喝嫖赌四个字占尽了。

此时都盯盯的看着西门庆,问道:“不知哥哥有什么样的富贵?”

西门庆请他二人先坐下,缓缓问道:“不知道两位兄弟买过私盐么?”

“私盐?怎么没买过,哥哥你是富家之人,不知官盐昂贵,十几文一斤,有时候还夹杂着石土,怎么买得起,私盐就要便宜的多,粗盐只要五六文,细盐则翻了几倍,要四五十文,至于那上好的青盐,据说细白如雪,俺只听过,却没见过,那价钱也高的吓人,怕要几百文才行,不是官宦富贵,不能用也。”

杨彬听出西门庆话中有话,侧头问道:“哥哥可是要做私盐的行当?”

西门庆反问道:“有何不可么?”

杨彬道:‘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西门庆笑道:“杨大哥买私盐便就不违犯朝廷历律了么?”

杨彬一时哑口无言,反而曾睿则是满脸的欢喜,“贩卖私盐?真是好大的买卖,不知哥哥要怎么个弄法。”

“却还有几件事要问两位兄弟。”

“哥哥但问,只要兄弟知道的,定然都叫哥哥明了。”

“咱们县里的私盐是由谁把持的,又是怎么卖的。”

“敢叫哥哥知道,咱们县里原来有个大盐商,也是千万身家,手眼通天之辈,县中盐用,不论官私都在他手中操持,后来朝廷蔡京老贼变了盐法,叫那盐商血本无归,赔个精光,此后便再无一人能把持,多由各地商贩变卖,也无有一个统一的。”

西门庆暗道,群雄逐鹿,无有共主,这般才有自己一块肥肉。

“如此这般,若我要效仿那大盐商,将县中官私都把持在手中,不知道几位兄弟可愿意助我乎?”西门庆环视一眼众人,轻声问道。他的声音随轻,可其中之意却重,无人敢小觑。

曾睿闻言大喜,他如何不知这其中的巨大利润,俯身拜倒:“愿为哥哥效力。”

薛永、焦挺不必说,也是翻身下拜,只剩杨彬一人,在西门庆笑看他一眼后,心道:‘富贵险中求,似自己这般,什么时候能富贵。’

“杨彬也愿意为哥哥效力。”

第四十七章 风高浪急

“杨彬也愿意为哥哥效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杨彬高喝一声之后,也翻身下拜。

西门庆看着伏在地上的众人,心中欢喜,赶忙将几人请起,道:“这里的都是知己弟兄,怎么还都行这般的大礼,快快请起,不要折煞了我。”

言到此时,西门庆将于与众人说些细备,商量些对策。

只听门外有人来道:“大郎,咱们家外来了县里许多的大户,说是有事情找你商量。”

西门庆按下私盐的话,奇声问道:‘他们来此处要做什么?’

曾睿嘿嘿一声道:“还能是什么,哥哥教训了沈钟那厮,号为阳谷县第一的好汉,现在那厮又因为贩卖私盐的勾当刺配千里,日后阳谷地面上的事物,还不是由哥哥把持,他们都是要做买卖的,怎么能不来看顾哥哥,奉上几分的孝敬。”

“原来是这般,前几日倒也有人提过几句,自己正当时笑言,没成想他们还聚在一起来了。罢了,就见见他们吧,只是供奉一事,还是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这般如此。”

阳谷当中倒是有不少的酒肆、茶坊、绸缎庄等等的商家,可他们既然能做大,背后定然有人支持,为了区区点末的银子上门吵闹,没来的丢了情分。至于那些小商小贩,倒是没人看顾,可他们身上又能压榨几个银子,况且要是收了还对自家的名声不好。西门庆日后是要做大买卖的,些许的小钱,自然瞧不入眼。

曾睿摇了摇头道:“哥哥果然是仁义的,但事情可不能这般做。”

西门庆问道:‘这是为何啊?’

“哥哥现在是阳谷当中第一好汉,满县里的泼皮闲汉谁不看顾哥哥的名号,哥哥此次要是收取了他们的供奉,那些闲汉偷儿,看顾哥哥的名号,便不敢捣乱,要是不曾收了,不知有多少无赖要上门讹诈,这些事,就是李都头也看顾不过来,他总不能把人都抓了送到牢里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你瞧那沈钟,先前那般的富贵,不也在市井之间,收取了好些的金银么?哥哥虽然仁义,但这笔钱是要收的,大不了咱们少收些也就是了。”

一侧的杨彬也道:“是啊,哥哥,这些供奉本就应该孝敬哥哥,哥哥要是不取,反倒是便宜的别人。”

“既然这般,那就见见他们。只是先说好,日后这件事我是不耐烦去做的,你们当中选一个出来,为我分忧此事。”说罢西门庆一撩衣袍,翻身出了大堂,玳安服侍在旁,而其余四人,面色各异,紧随其后。

………………

苏则、冯五,乃是县里的衙役,专管县里监押一事。

两人得了县里的公文,心中叫苦,沧州里此地千里之远,道路艰难不说,还多有狼虫虎豹、强盗贼人,一个不慎自己丢了性命,更难的是,现在时值深秋,眼瞅着就是隆冬,到时候大雪纷飞,岂不恶煞人哉?若是冻死在路旁,岂不悲哉?直娘的,就算的走的快,也要两月才能得回。

“沈钟这狗杀才,平时就为祸县中,不给我等好脸色,后陷在狱中,也不见有一文钱来走人情,现在又因为他,在这等的时节去往沧州,真真是晦气,撞着这般的狗才。”苏则口中愤愤骂道。

冯五也是骂骂咧咧,“谁叫你我哥俩时运不济呢,路上那么远,那厮半点的盘缠也无,这叫咱们路上如何得济,总不能使唤自己的金银罢。”

苏则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反正那厮现在是个无人看顾的,无有亲眷在此,家中娘子无良,卷了财货投奔了东京汴州城,咱们不如……”做个切头的收拾,冷声道:“这般,也省的你我受累。”

冯五眉头皱起,心中有些担忧道:“只怕行不得,这……要是叫人知道了,你我可不是耍的。”

“怕什么,这一去山高路远,多的是僻静的地方,你我找个四下无人的,结果了那厮的性命,回转时,就禀明知县相公说他路上害了风寒,死在了外地,又待如何?知县相公总不能叫我俩抬个死人去沧州。”

冯五沉吟一阵,脸色几经变化:“叵耐那厮是个无礼的,到了现在半分人情也不见,还叫你我兄弟受罪,就依照兄弟所言,寻个僻静处,结果了这厮。”

两人商定,各自回去拿了包裹,也不停歇,就此起身。

沈钟也牢中,没想的这般快,只道:“怎么这般急,不如等得明日再走?”

苏则喝骂道:“快闭上你的鸟嘴,还当自己是大官人么?整日威风呼喝,现在落得我们兄弟之手,正所我们兄弟的晦气,从此至沧州怕有几千里地,识相的,你送些盘缠路费出来,也好做爷爷的辛苦钱,要是没有,哼哼,老爷晦气,却也有你罪受。”

沈钟听他说的难听有心发作,可哪敢恶了这两个人,只能拿低做小,赔上笑脸:“两位,我是受了小人的陷害,如今哪里有一文钱,还请看顾往日的情分,王牌官的面皮周全则个。”

冯五一脚将他踹道在地:“你往日有万贯家财,不曾舍得给我兄弟一分,哪里来的情分,还有王牌官,你当我兄弟不知道?你送了那厮好大的金银,却不给我二人孝敬,嘿嘿,你走不走,要是不走,我帮你走。”说罢就是一顿拳脚。

沈钟挨了几拳,忍气吞声,没奈何值得起身赶路。

苏则、冯五冷笑,赶着他出了大牢,行在路上,多有人站在一旁哄笑,“沈钟你不是嚣张的紧么?怎么也会有今日?”

沈钟只低着头,不发言一句。不时有人将石子、菜叶丢他在身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的一日,我要将你们这里杀个精光,才能解去我的心头之气。’他在腹中发着毒誓,苏则在后冷笑,不时踹他一脚,惹的众人喝彩。

待到了城门口,西门庆家中的刘二叔赶了过来道:“两位差爷稍等。”

“你有什么事?“他二人认得刘二叔是西门庆家里的,当下和气问道。

刘二叔道:“我家大郎得知沈钟这厮今日配军,特叫小人送了几分银子来。”

苏则、冯五有些愣住了“这是为何啊。”这两个不是有私怨么?

刘二叔道:“这厮虽然跟我家主人有仇,但我家主人一向是心善的,此去山高路远,不免要有盘缠花销,这十两银子送给两位差爷路上用度,这五两花银,送给沈钟,当做路上的酒水钱。”

苏则、冯五本以为这趟没有油水可得,没想到能在这里讨了彩头,纷纷喝道:“西门庆大官人果然是仁义奢遮的好汉,怪不得能做下大事,刘二叔替我谢过西门庆大官人。“

刘二叔道:“这不算什么。”

沈钟在旁就好似吃了苍蝇一般,先是害怕,后来一听众人称赞西门庆,终究忍不住喝骂道:“我沈钟行的正,站得直,响当当一条好汉,哪用的着他个黄口小儿来假慈悲,滚滚滚,老爷不要你的银子。”

苏则踹了这厮一脚,大好的银子送上门,你凭什么不要,你不给老爷,老爷还不能收了别人的?他便打便道:“刘二叔不要搭理这厮,他是疯了的,身上还带着风寒,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刘二叔将银子递给二人,摆了摆手道:“两位先不要打,我还有一句话要和他说。”

苏则、冯五得了银子,也不怕沈钟跑了,便走到一旁“刘二叔有什么话只管说,只要不耽误了行程便好。”

“你这直娘的没卵货,你家那个什么狗屁大郎,要你来跟爷爷说什么?”

刘二叔露齿一笑道:“你是个硬气的人,此去沧州,必定要过黄河,哪里风高浪急,还请保重身子。不然岂不可惜了这一条好汉?”

沈钟一听,彻体生寒,一股子的凉意袭便全身,吾命休矣!

第四十八章 花太监与好汉

“不想几位叔伯光临寒舍,西门庆有失远迎,还请各位不要怪罪。[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西门庆刚进大厅,便朝着众人唱了一喏,又吩咐道:“玳安你个狗才,还不给上了好茶汤招待,怠慢了几位叔伯,看我不仔细揭了你皮。”

“大郎不妨事,我等突然造访,该赔不是的却是我们啊。”搭话的是县里绸缎庄的掌柜,大腹便便,满面的油脂。

西门庆冲他点了点头笑道:“郭大伯这几日生意可好?“

“还算过得去。”

西门庆拱拱手分别与众人寒暄几句,也不谈正事,只是请众人喝茶。这帮人大约有十几个,大都是县中各大商铺的管家之流,也有几个小商小贩的,却不在西门庆的眼中。

众人拿捏不住他的心思,有人先开口道:“大郎你前几日教训了沈钟那厮,还叫他去我等家中赔情道歉,还了几分银子,我们几个心中感激的紧,本想到你家里相谢,奈何店中太忙,一时抽不得空,今日大家相聚在此,便是特来相谢大郎义气之情,叫我等出了好大的一口恶气。”

店中太忙?怕还是惧了那沈钟的威名,现在得知沈钟刺配,却上赶着门来。

西门庆虽然知道他们心思,但也不去追究,大度才能的人嘛。摆摆手道:“这不值什么,哪里还能当得各位叔伯的谢,沈钟那厮为祸县中,便是我不出手,也自有好汉去收拾他,当不得什么,至于叫他去诸位家中赔情还银子,乃是这厮应该的,哪里还有什么谢字。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大郎这话虽然也有几分道理,可要是没你的出首,我们还不知道受那厮多少的盘剥,为了聊表谢意,我们大家商量了一个章程,日后便将送与沈钟的那份孝敬,奉在你的手里,也好叫人说,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郭掌柜继续劝道。

西门庆摇摇头道:“这是哪里的话,大家都是县里的乡亲,一贯待我和善,我如何能收几位叔伯的财货,要叫我爹回来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万万不可如此。”

“西门老兄回来,那里自有我们去说,更何况这是我等自愿的,便是尊亲也不能说什么。”

西门庆还要拒绝,众人纷纷相劝,那玳安在旁边见机说道:“小主人,既然是几位掌柜的一番心意,不妨你就暂且收下,不要坏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西门庆老脸一虎,假意喝骂道:“你是什么人物,怎么敢这般的说话,敢不是要坏了我的名声?”

众掌柜的都是人精,怎么不清楚他俩人是在唱双簧,不过西门庆既然有这般的姿态,大家心中也都好受几分,纷纷劝解道:“大郎休骂,这小厮说的在理,谁不知道你西门大郎是奢遮的人物,日后我们的生意,还得请你多多关照。”

西门庆喝骂了玳安几句,在众人的劝阻下,也便住了,叹口气道:“既然是这般,那我就勉强收下,不过先说好,我只要往日你们奉给沈钟的一半,便多一文,我也不要。”

一帮掌柜的,知道西门庆是个心狠的人物,本已经做好了割肉放血的准备,但听得他这般的话,心中都也欢喜,毕竟谁也不曾嫌自己的银子多上几分。

心道:“街面上的人都说西门庆是奢遮仁义的,现在看来倒也有那么几分的意思。”

西门庆看着众人面色,心知火候差不多了“要是几位不嫌弃寒舍简陋,今日便不要走了,在我家中用过酒肉,再回去不迟。”

众人见他收了银子,知道事情已定,也有心套上几分近乎,便道“如此便就叨扰大郎了。”

……………………

“这东平府自咱家入了宫中,也有些年头没回来了,如今看来,大都还是原来的模样,不过人大抵都不在了,那李后主写的词儿说什么物是人非事事休,我想着说的就是这吧。”在宫中服侍官家的花太监,近日得了圣恩,有幸回了东平府探亲,见了家中的几个后辈,只是与他同辈交好的,大多都不在人世了,一时间难免心中有些戚戚。

“三叔咱也不是回来了么?不如就在这里住些日子再回宫里,我想着圣人宽宏是无有不允的,这样我也能多侍候您一些时间,以表我的孝心。”花子虚扶着花太监道。

花太监看了眼花子虚,倒也有几分的慈爱之心,太监虽然没了人根,性格偏激好财货,可对于亲情确实格外的重视,他家中虽然还有旁的侄儿亲戚,可要论嫡亲只有花子虚这一个,他在宫中攒下了好大的财货,日后都要留给他来享用,不过这个嫡亲侄儿,倒也是有孝心的,这几日都是殷勤伺候,无有半点的怠慢。

“哎,我这次出来,本就是官家圣人的恩典,哪里还敢拖延时日,过几天咱们再去阳谷一趟,人老回乡,落叶归根,我在那里给你置办一份家业,再给你讨上一个良人,待我日后告老还乡,也好有个去处。”

花太监正说着,忽然感觉眼前走过一道人影,他定睛去看,不是西门庆的老爹西门达是谁,两人自幼相交,颇有几分的交情,后来花太监家道中落,为了生计去宫中做太监,这才断了联系。

此时在街上遇见故人,怎么能不欢喜?

“西门达。”花太监的这一声,不仅吓了西门达一个寒颤,就连身边的侄儿花子虚也心中一跳。

西门达正在街中采买年货,忽的听闻有人呼喊自己,扭头一瞧,愣住了。

“你是……你是花老三?花国安?你是去了东京么?怎么在了此处?”

“我得官家恩典,特回来看顾,一时不遇故人,正伤感着,不成想遇见了你,正是一大喜事,走走走,你我去吃上一杯,好些年不见,你却是老了。”花太监一把抓住了西门达的胳膊,拖着他就玩酒楼走去。

西门达本是不愿去的,可一来花太监是确实是自己的故人,幼时交好,虽然成了太监,可许久不见,交情还有几分的,二来花太监是宫里的人,他也不想得罪。

……………………

“哥哥,你此番惹了官司,要是留在县中怕不好看,今晚你趁夜出城,便无人能捉的住你,这些细软你都拿着,以备路上花销,但能有消息时,万望传个信回来。”

“我要是走了,岂不是连累了你?”说话此人,身材高大,脚下踩着皮窄靿靴,双拳骨脸,三叉黄须,此时满面的狰狞。

“哥哥怎么忘了,我的师傅是谁,有他做人情,虽然不能看顾哥哥不吃官司,但却无人能来招惹我。”

“可是……”

“哥哥休要多言,再不走等人上门来拿么?到那时你我便休了!”

这汉子恨叹一声,拿了金银细软,出门而去。

身后的汉子追了几步低声道:“哥哥此去,有两个去处,我听闻咱们山东路上出了两个好汉,一个便是那郓城押司宋江宋公明,仗义奢遮,人称孝义黑三郎。还有个便是东平府阳谷xian的西门庆,他也是个仁义奢遮的好汉。哥哥去时,只可投他二人。”

汉子点点头,转身去了。

ps:宋宣和元年(公元1119年)升郓州为东平府,我这里直接写成东平府了,省得日后再改的麻烦。

第四十九章 招揽人马

私盐这一行当,国家朝廷是不允许的,甚至为了税收,加以重刑,因为其中的巨大利益,不知多少地方上的豪强担起着干系,暗中勾当这一买卖,更有甚者,还为此争得头破血流。(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西门庆要把持私盐的生意,单凭他现在手下的这几个是不够的,别看他现在在名头响亮,甚至穿到了别处地方,但是名头响亮却吓唬不住人,但凡涉及到财货的,没一个不是拳头势力说话,单凭嘴炮,还是洗洗睡吧。大到国家,小到个人都是如此,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利益轻而易举的奉献给别人。

他想要在那些私盐贩子手中分一杯羹,就必须拿刀出来,划出一道属于自己的份额,不然谁看他个鸟,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便是官家来了又待如何,总不能叫人饿死在路边。

原本西门庆麾下除了薛永焦挺之外没几个人,也就西门庆家中的奴仆小厮,还有几个街边帮闲的,别看曾睿、杨彬二人每日哥哥叫着,其实人家有自己的买卖,仔细算来只能说依附于你,却不能当作西门庆的嫡系手下。之前他们碍于西门庆的威风义气,对于西门庆的号令无有不从,可这般的关系,却不牢靠,只别人的风一吹便断了。

这次收取了县中商家的供奉之后,便就不一样了,他们想要在这其中,甚至包括贩卖私盐的勾当当中,分取一杯的利益,日后就得能听从西门庆的号令,毕竟有利益的关联,才能让关系更加的紧靠,也能让人更加的服从。

但就是这般,加上曾睿、杨彬的手下的人手,西门庆也不过百十来人,远远不能跟那些行走江湖,贩卖私盐的私商比较。[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不说其他,就单说西门庆现在了解到的情况,阳谷现时有两伙人马把持了县中的私盐勾当,他们也不住在县中,平时都聚在阳谷境内两处村舍里,只每日清晨,进了县中打点买家,却不供货,左右打探仔细,见没有做公的差人盯梢,待到了每日傍晚,太阳降落之时,便换一拨人进来送货,这般的谨慎小心,都有些后世毒贩的意思。

据传言,这两拨私盐贩子有几百人上下,其中也有那不要命的精悍之辈,这个也难怪,他们做的就是没命的勾当,要是见了官差不识趣,定要抓捕自家,没奈何只能上去厮杀一番才能逃命。

而且两拨私盐贩子之间并不和睦多,他们已经在城外的乱葬岗子打杀了好几回,死了好几条人命,惹得满县里人心惶惶,官府不得不严查几次后。双方头领达成共识,这才平息不再相争,就是如此私下里见了,也都要相互斜眉瞪眼,喝骂几句,急火时也动拳脚,只是没人用铁器,也不害人性命。

西门庆要在这两头狼嘴里分一口肉,不多多招揽些人马,还真插不进去。

既然是招揽打手,没几分过硬的手段可不行,县中的破皮无赖,多有想靠顾在西门庆麾下的,可惜他们都是老油子,分钱行,要是动了真家伙,一准溜人,就好似那谢希大一般,所以西门庆不在县里找人,而是换了一个地方。

城门楼下

道路一旁

西门庆叫薛永等人摆了张桌子,上面端放着一盘铜钱。桌子不远处,还设了一口大锅,咕嘟嘟的吐着白雾,从狮子楼两个请来的厨子卖力的烧着火,飘出的粥香和大肉馒头香味,一阵阵传入周围人的口鼻之中。

没一刻钟,周围便围满了一圈的人,个个眼睛放光,吞着口水,北宋朝代虽然富足,人民生活水平较高,可那也只是士大夫、豪强和小市民阶级,普通的百姓,庄家户生活照样艰辛,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山贼水鬼。

西门庆躺在摇椅之上,左右护卫焦挺薛永按刀而立,周围还有几个家丁奴仆,尤其是当初被西门庆操练的那几个,更是站的笔直,环视着周围,不怒自威,便就是焦挺二人的威风,也叫他们几个比了下去。人群虽然攒动,可看了这般的架势,没有一个敢冲上来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西门庆是哪家的衙内,或者身有功名的官人呢。

今年年景不好,再加上黄河决堤,虽然及时被堵住了,但大半农田绝收,不少人难民都往县城里涌,希望能在城里活着撑过这个即将到来的寒冬。

西门庆冲着玳安点了点头,玳安狗腿着先给西门庆上了杯子茶,转身对着周围的人大声嚎叫起来:“这里的各位好汉,我家主人要招收几个武师看家护院,每月都给500文,概不赊欠,每月还有五斗米,要是有本事的,加钱一贯,诸位要有计较,可不要错过了。”人群立即骚动起来,每月一贯外加500文的铜钱再加五斗米,如果不克扣,可比城里的其他活计要好的多,况且既然是护院,定然有住的地方,登时不少人心中意动。

西门庆看了眼周围的人群,他想的是招揽二三十个,不是不想多招,而是财货紧张,虽然得了商家供奉,可依照他现在花钱速度,也就没今天的功夫,他这次招人,最好是黄河上的纤夫,又或者本地的农家户,这些人体力好,服从性强,操练个几日,绝对秒杀那些街面上的泼皮无赖,就算是那帮私盐贩子再精悍,也都不过是匹夫之勇。

至于外地来的其他人,西门庆就要多一份心思,毕竟这个社会不安全,农夫与蛇的事情也时常发生,不是每个人都似薛永、焦挺这般,是直肠子忠心义气的好汉。

“我来试试。”这般好的条件,不乏有先出头的。

西门庆搭了一眼,就知道这人不成,加下虚浮,眼睛乱转,不是个什么良善人,果不其然,都不用薛永、焦挺出手,只设下的几个举重,枪棒关口,他都过不了。

玳安笑道:“这位好汉,我家主人招揽的是看家护院的好汉,你这般的身子,还是差了些。”

汉子羞红了脸,躲进人群不见。

周围围着的人群,还在犹豫着,,就在玳安要开口催促时,只听其中一个身材粗壮,衣着破陋,面容丑陋的汉子问道:“每日能管饱饭么?“

………………

李贞,阳谷县有名的才子,家中富足,也出了几个秀才举人在朝中做官,算得上阳谷当中的官宦之后,前时也去东京赶考,只是不得中,又回来家中。

几日前,东京传来了信,说自己的好友陆仁途经此地,要来拜访一番,他便带了几个仆人,在县外相等。

不多时,远处卷起一阵尘土,一辆马车停在他的面前。李贞迎上前期笑道:“德荣兄,你我好久不见了。”

“贞之,你怎么还迎到了县外,这不是折煞了我么?。”陆仁字德容,与李贞交情颇深,他与招呼一声后,让出身后之人笑道:”你看看这次谁还来了。

“良臣?”李贞惊喜道。“你怎么也到了此处。”

第五十章 文人 (点击、收藏、推荐跪求啊!)

沈章,字良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年岁二十上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这次的恩科高中,金榜题名,因为他处事沉稳,风评又好,被朝中的某个大佬看中,不仅仅得了官身,还有了一份差遣,跟随在东平府中做事,虽然还未上任,但也算是士大夫阶层了。

这一次的到访,着实叫李贞心热,若是能凭借他的关系,联系上朝中的那位相公,岂不是他也能多的几分看顾?就算不能因此入了官职,能叫他多多照顾自己家族几分也是好的。

脸上的热切一闪而过,笑道:“今日得遇见两位知己好友,若不能痛饮三杯,真乃人生憾事,走走走,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李兄慢来,我可是听说你自恩科之后,便躲在家中金屋藏娇,要是吃的醉了,回去之后慢待了佳人,岂不是我二人的罪过?”马德荣调笑道。

他二人交情是十分好的,往时也多说这般的玩笑,是以李贞也不生气,只是没好气道:“你远在东京,消息到是灵通的紧,我便再怎样的金屋藏娇,又怎么比得上汴州城里的佳人呢?想当年你可是那樊楼的常客,为了你我可不少掏腰包。”

“良臣,你看他这般的语气,看来还是忘不了当年樊楼的金凤凰啊,当时这厮得知佳人从良,不知偷偷哭了几宿。”德容拍了拍良臣的肩膀笑道。

“良臣你看这厮,许久不见本以为转了性子,变得敦敦有礼,没成想还是这般的无赖性子,一见面就没个正行,要是叫太学里的先生知道了,少不得再说他不知礼法,罚他抄写经卷。(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李贞揶揄道。

“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我们本是凡人,有怎能免俗,我告诉你,这几日那樊楼里出了一个李行首,不仅貌似是天仙,有沉鱼落雁之容,更兼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真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良臣你是那里的常客,也陪那李行首吃过几杯淡酒,你给这厮说说,也叫他眼馋几日。”

沈章摇了摇头笑道:“自家的风流韵事,怎么可与旁人言说?要想知道个中滋味,还得自己去细细品尝。再者在李贞兄心里,那李行首再好,又怎么能比得过家中的美娇娘呢?再者说,樊楼中佳人虽好,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又怎么能比得上,你心中所想心中所念之人呢?”说道此处时,他神情颇有些惆怅,似乎甚为惋惜。

李贞看他一眼,撞了撞德容的肩膀道:“听良臣兄这般的说辞,看来是心中有人啊,也不知是那家的娘子这般的有福气。”

“要这般说来,良臣怕不是还惦念着那陈家的小娘子么?我倒也听说了,陈家小娘子,无论气质、文采、模样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只可惜……良臣你之后没有找过么?陈家没落,你娶她做个平妻也是极好的。”

“如何没找过,只可惜她一家都离了汴梁城,天下之大,茫茫人烟,我又如何去找,再者陈家相公是何等气傲之人,怎么会容我再上门。”

“这可说不准,良臣你金榜题名,得了官身,还得了差遣,前途不可限量,任谁家看了,不是金龟婿?都要变着法儿要把姑娘许配给你。陈相公几年沉浮,也该收收他那性子了。”

李贞在旁听得云里雾里,开口问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娘子,能叫良臣你这般的惦念,那陈家相公又是谁人?”

马德荣要说,却被沈章打断道:“往事如烟,好似匆匆过客,过了这几年,怕已经嫁为人妇,还说她做甚么?或许这般也是上天对我的惩戒吧。”

“倒真是可惜了,要不是那陈相公得罪了蔡京老贼,说不得我见了还要叫一声嫂夫人。”

“你二人这般说,倒是叫我愈发起了兴致,不知是怎么样的娘子,居然能叫沈大才子,这般的失魂落魄。德容,你说说吧。”

“你要听,不上好酒怎么成?我告诉你,汴梁城里,可不只是这风花雪月的故事,知道么?近几日不少的言官弹劾蔡京那老贼,太学院里的陈朝老更是上书官家蔡京的十大罪状,听说官家看了之后,十分震怒,传唤蔡京狠狠的训斥了几句,我们来这里时,那厮还在家闭门思过呢。”

“哦?有这等事?那你要说与我听。”

“李贞,城门处是做什么?怎么聚了那般多人?”沈钟忽然问道。

李贞转目望了一眼,不甚理会,说道:“你管他做什么?都是一帮粗鄙的人,闹就闹吧,不影响咱们几个吃酒便好。”

“看那领头的,倒像是个读书人,李贞你可认识他么?”

“哪里是什么读书人了,那厮名唤西门庆,家中开了个大大的生药铺,不过是走贩的商人罢了,不值当什么。每天聚了一帮粗汉帮闲,不做正经事,整日的与人厮斗。”李贞满口不屑,很显然以他读书人的高贵姿态,东京城金榜题名,骑马配花游街才是好男儿,至于这帮粗鲁的,不过是操持下贱行当的鄙夫尔。

马德荣更是粗粗看上一眼,便道:“一帮村汉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快行几步,也去瞧瞧这阳谷当中,有没有什么美娇娘。”

沈章也失笑道:“德容这般色急的模样,怕不是路上走的久了,按耐不住?似你这般急匆匆、恶狠狠的没模样,要是真有美貌佳人,不怕冲撞了么?”

说罢,他又瞧了西门庆一眼,只见西门庆也看他时,却转过身子了。

……………………

西门庆本处在人群当中,忽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回头望去,见一个文士士子打扮的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西门庆微微点头示意,却见人家转身走了,一时有些尴尬,还好他做的小心,也没人注意他的尴尬,看了几眼后,见他们几个进了县中,便不作理会,左右一寻思,“哦,读书人。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倒也有几分文人的气质。”自己现在的地位,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粗鄙的村夫商贩,是不能相顾而谈的,想要结交他们,怕还得等好些时日。

正想着事情,忽然人群当中抢出一个人来。

这人还要往西门庆身前相扑,却被焦挺眼疾手快,一个坐墩放倒在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冲撞我家哥哥。”

第五十一章 山贼

焦挺将贸然闯过来的汉子死死的摁在地上,西门庆仔细打量一眼,却不是城西头金银铺子的老掌柜,苏炳文苏大爷么?

慌忙上前一步,将他扶起道:“苏大爷安好,我兄弟不认得你,休怪休怪。(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苏炳文也顾不得身上的脏泥,看了眼焦挺,见他生的粗黑雄壮,连连摆手道:“不怪,不怪,这汉子倒是好大的力气,好俊的伸手。”

西门庆心中暗暗皱了眉头,心说苏炳文被焦挺摔了一跤,不仅不怪罪,反而眼角含有一丝的喜意,再看他方才慌忙的神情,怕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苏大爷,你什么事找我,凭的这般着急。”

苏炳文听了翻身下拜“我早就听说你庆哥儿的名号,今日特来请你救救我的性命。”

西门庆扶着他的臂膀,不让苏炳文下拜道:“苏大爷,您是咱们县里的的大善人,有跟我家是交好的,但有甚么吩咐的,你只说就是了,怎么敢当一个请字呢?”

苏炳文紧紧攥住西门庆的臂膀道:“还请庆哥儿救救我儿的性命。”

玳安道:“苏大爷,你莫不是跌坏了,要救性命去找那蒋大夫,我家主人又不会治病救人。”

苏炳文道:“此事旁人不成,唯有庆哥儿能救我。”

“这位官人,你有什么急事便直说了吧,不要耽搁我们。”方才问话能不能吃饱的壮汉粗声喊道。

苏炳文明显被这大汉唬住了,愣了一瞬,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冲西门庆道:“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到别处相叙。”

西门庆见他面色急急惶惶,相来是有什么大事,心中略一思索,也不耽搁,直言道:“便听苏大爷的。”

转过头来,冲着众人喝道:“抱歉了诸位,今日本想着招揽几名好汉,帮我看紧门户,不想苏大爷有事来找,不能在此耽搁,诸位要是有意,还请到我家药铺请茶。”

说罢,给众人递个眼神,将桌子上的金银收起,至于那些馒头酒肉,便一发送给众人。

本待还想吵闹的人,一瞧有酒肉馒头吃,哪个也顾不得了,都冲着西门庆喝了一声谢,便争着去抢吃食,只留下方才那大汉,看着西门庆几人离去。

这日选的家丁护院,那就是西门庆自己的班底,必须要自己亲自把关,方才能放心得下,玳安、薛永等人虽然也是忠心的,但有些事情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好,不然日后有你后悔的。(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西门庆唤上玳安、焦挺、薛永三人,与苏大爷往一处僻静的酒肆去了。

捡个雅阁,几人落座,唯独玳安留在门外,探照着不要别人近前。

苏炳文见西门庆这般谨慎小心,心中也不知是该喜还是忧。

西门庆见他脸色变换不断,额头间已然冒出密密的一层虚汗,便先开口问道:“苏大爷,这里座的都是我的心腹兄弟,你到底有甚么事情找我,请说说吧。”

苏炳文道:“还请庆哥儿救救我加孩儿的性命,此时他已经危在顷刻之间。”说着苏炳文就又要跪拜在地。

西门庆拦住他道:“苏大爷休要这般的姿态,有甚么事情请只说吧。”

“庆哥儿可知道卧虎岭么?”

西门庆点点头道:“略知一二,早年也曾去过一回,那里山势险峻,从高林密,狼虫虎豹多有出没,还有打劫的强人也藏在那里存身。苏大爷问这个作甚?”西门庆虽然口中问着,但心中已然盘算,前几日郓哥儿来说,那卧虎岗被一个名唤‘穿林虎’的恶汉占据了,不仅如此,他还聚集了一二百的喽喽兵,为他耀武扬威,劫掠了好些个人家。苏炳文这般的慌忙,又提了卧虎岗,看来是他家儿子被那山贼给劫持绑票了。

“不瞒你说,我苏炳文老来一世,就得了一个儿子,前几日去他舅舅家探亲,不想走到半路,被那恶贼劫掠了去,昨日有人传信给我,叫我准备纹银千两,铜钱万贯,赎买我儿子的性命。若不然就叫我那可怜的儿子,枭首杀了,扔在山中喂虎狼。”果不其然,他说的就是此事,只是言说道此处,苏炳文心中忧愤,老泪纵横,哀求道:“大郎我知道你是个英雄的人物,万望你救救我那苦命的孩儿,若他有个不测,我这条老命也难以存活。”

可怜天下父母心,苏炳文这般的哀痛,再坐的都心有戚戚。只是那山贼可不比旁人,要去山贼窝里救人,一个不慎怕就要送了性命。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西门庆。

西门庆半分迟疑也无,只朗声道:“我当是什么事,佛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你苏大爷的事情,放心只要你孩儿先还活命,我就帮你救他出来,只区区几个贼寇,看我斩了他们的头颅回来请赏。”

倚在门外的玳安心急,这般的事情怎么能答应,小主人不要命了么?有心闯门进去,可惜又惧西门庆的威严,一时在门外左右徘徊,不知该如何只好。

而薛永、焦挺二人则在心中暗暗称赞,果然不愧是西门哥哥,这般危险的事情,只当做无事一般,真乃是仁义奢遮之人。

苏炳文闻言,满心欢喜,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地,这一见西门庆,前后多次俯身行礼,这也不怪他,实在是护子心切,听言道:“要是能救得小犬性命,我苏炳文愿意将一般的家产送给大郎,以为谢礼。”

苏炳文祖上几代都是经商的,县里多少的生意都是他家在把持,虽然不能称之为阳谷首富人家,但家中却也有真真的万贯家财,当然这不算店铺、良田,只算现银铜钞,根本不是西门庆家里能比的。

现时他说要半个家产相送,西门庆心中一热,但却拒绝道:“苏大爷这般说话,却是小瞧了我西门庆,我答应救人,可为的不是你家的金银财货,我为的是道义二字。再者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泼贼,就敢在这里撒泼,真以为阳谷没人了么?”

门外的玳安实在是忧心西门庆,终于安奈不住,抢进门来,有心相劝西门庆,可话到嘴边却道:“苏大爷,这般没命的事情,你不去找官府衙门,却来找我家主人,是何道理啊。”

“你不知,衙门当中欺负寻常百姓他们是绰绰有余,可遇到了山贼强人,一个个惜命的紧,谁也不肯向前一步,之前县里也曾经派人征讨过一会,可还不曾到了卧虎岗,便都退了回来,知县相公见了也无可奈何。”

西门庆听了,暗道:“县中这般的大事,我居然不知道,这郓哥儿……罢了这也是我的过错,指望所有事都叫他去打探,他却只还是十四岁的孩童,又不是神仙般的穿越众。”

苏炳文见西门庆面色不对,只怕他是后悔了,赶忙恭维道:“现在满县之中,谁不说西门庆是第一条好汉,仁义奢遮,据说郓城县有个叫什么及时雨的黑三郎,我看庆哥儿要胜他百倍,更何况我听说,庆哥儿身边兄弟好汉如云,其中有两个最为厉害,一个关西武将出身,号称病大虫薛永,枪棒无双,又一个是祖传的相扑,号称没面目焦挺,相扑无对,都是义气无双之人,所以我才求在此处。”

薛永、焦挺听得心中欢喜,但面上不好说什么,只玳安是不听这恭维话的,“主人,这件事知县相公都不能做的事情,咱们何苦出头。”

西门庆笑道:“知县相公是知县相公,我自是我,他管的了的,我管不了,但是他管不了的,我却想要管管!方才苏大叔说薛大哥与焦大哥都是好汉,这是没错的,只我可不敢与那孝义黑三郎作比较,要是叫人知道了,岂不笑话与我?说我不知世面。”

他们几人见西门庆说的谦虚,都有话要说,西门庆却拜拜手道:“不要多言,这救人如救火,片刻耽搁不得,苏大爷,那贼人叫你备下的银两,你准备的如何?”

苏炳文道:“只备下五百两白银,三千贯铜钞,还有些许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我家刚刚出了货,暂时没那么金银。”

西门庆点点头道:“不用这么多,只要百两银子,铜钱多些,两三匹的绸缎,再准备两大口箱子,箱子底部都拿石头装了,只面上摆好金银,不要叫人看觑破绽。还有我听说你家中有一口好刀,请借来一用。”

苏炳文道:“正所谓宝刀赠英雄,红粉送佳人,那刀便就送给庆哥儿了。”

西门庆听了也不退却,拱了拱身子谢道:“如此多谢相赠。”心里惦念着,栾廷玉要走,本还不知道送他些什么,这下却有了好物件,武将爱兵刃,正如佳人好粉妆一般。

吩咐了苏炳文,又对薛永与焦挺笑道:“这一去可怕失了性命,两位大哥可愿意去否?”

“怎么不敢。”

“哥哥在哪,我便在哪。”

“主人,我便是也要去的。”玳安本是怕的,可见不能劝了西门庆,只能争先说道。

西门庆见了哈哈一笑“咱们就去会一会那个什么虎?”

“穿林虎。”

“哦,先打了一个‘没面虎’,又来一个‘穿林虎’量他有几分的本事。”

“主人,我认为还是计较一番的好,小心些总不会是坏事。”玳安望向西门庆道,此时他心里已经在开始想,怎么能将这次的风险降到最低处。

薛永也道:“玳安说的不错,对方毕竟人多。”

西门庆嘴角一勾:“也好,咱们先回家准备兵刃,其余的慢慢细谈。”

第五十二 心机

山贼窝里救人,书上说的简单,不过是几行文字,一颗好大的头颅飞起,砍了山贼头目,提着他的脑袋,按刀而立,大声喝问:“尔等意欲死乎?”众喽啰望见好汉威风煞气,无不拜倒而降。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然而真当你真正去做时,就会发现,这其中困难重重,其中一项,便就是你自己,克服恐惧,克服心里障碍,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毕竟是为了别人,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做一件冒生命险的事情,总是不那么容易。然后才是实施过程中的其困难。

有些圣母裱,总是大言不惭的教训别人,怎么怎么样,当真正有事情落在他身上时,绝逼尿一地。

西门庆不是圣母裱,也不是愣头青,他在答应这件事情时,心中已经有所谋划。

他现在的名声,紧紧局限于阳谷县,其他地方的人,或许也曾经听说过自己的名号,但绝对不会响亮,只能是别人在说是谈及一句‘哦,我知道,有这么个仁义的人。’仅此一句罢了。

如果这一次自己仗义救人,成功将人从山贼窝里救出来,必定声名大噪,不敢说名满天下,最起码名噪东平府是没问题的,便就是鲁shan地dong,冀he州bei等路,也会传下自己好大的名号。虽然自己以后也是要上梁山为贼,但此时,山贼还是踩在脚下的垫脚货。

而且,不仅仅是绿林上的名声,就是在官面上,也会有所触动,到时候对于自己谋取官职,还是很有帮助的。

最后就是财货了,既然那个什么虎已经劫掠好几次,山寨当中必定有大量金银,自己最近缺财货缺的厉害,除了招揽好汉,还有私商、私盐的买卖,都要一笔起始资金,这山寨副本,又得名又得才,虽然有危险,但两者得失一比较,还是值得干一票的。(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回了家中,拿了刀兵,唤来这几日一个随他操练的三人,说道:“现在我要救一个人,这一去怕有性命之忧,而且没什么好处,你们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

“单凭主人吩咐。”

“主人只说怎么做就是了。”

三人回答的虽不相同,但在听说有性命之忧时,无有一个人后退迟疑,西门庆颇为欣慰欢喜,自己这些日子的训练没白来,他们三人怕早就想出去厮斗一番了。

拍拍他们的肩膀,笑道:“一会随我来,这次事成之后,你们便不用操持劳役了,只跟着我做事。”

三人闻言欣喜道:“多谢主人。”

“不要叫主人了,随他们一样,叫哥哥就好,若是愿意,庆哥儿也成。”

“我们与他们可不同,他们外人唤哥哥是应该,我们几个是家里人,喊主人却是应当的。”

西门庆见他们这般说了,也不勉强,只是说道:“随你们心意就好。”

吩咐三人下去准备,正要起身,忽见栾廷玉闯进门来,面色颇为不愉,西门庆心道:“正等着你来。”

“栾大哥怎么这般的脸色,可是出了什么事?嘿嘿,栾大哥少等几日,我给你取一柄宝刀来。”西门庆装模作样的说道。

栾廷玉见西门庆这般热心肠,心中那股子不忿更甚,“庆哥儿咱么几日相交,我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

西门庆愕然道:“没有啊,哥哥一向是仁义有礼的人,怎么会有不妥。”

“那好,兄弟你可是觉得我栾廷玉不可深交?”

“哥哥这是哪里话,我只把哥哥你当做亲身大哥一般。”

“那你是觉得我的枪棒不如别人么?”

“哥哥有万夫不当之勇,俗人岂能相比,不是夸赞哥哥,整个阳谷,整个东平府怕都没有能与哥哥放对的。”栾廷玉口气不善,接连三问,西门庆连连作答,脸上惶恐无辜,但心中确实越来越欢喜。

西门庆之所以敢去山上救人,最大的保证便是栾廷玉,那个穿林虎,是个没什么名声的,后世的水浒更没有这么一号人,显然本事是不怎么样的,不是被灭了,就是被杀了,现在有栾廷玉出马,这件事不就已经成功一半么?

西门庆之所以不开说与他知道,而是通过刻意的安排,让他无意间听得,就是为了让他自己来,这般一来不欠他的人情,二来加深两人的关系,三来嘛也叫栾廷玉知道,自己跟他结交不是为了什么,而是真心想与他交个朋友。

栾廷玉可不知道西门庆心里有这么多的鬼魅心思,要是知道了,不说打破他的狗头,只怕也扬长而去,这次行动,只叫西门庆等人去。

“兄弟既然你说我是仁义的,又将我当做大哥看待,还把我的武艺夸做万夫不当,那我问你,你要去山贼窝里救人,为何不唤上我,是怕我抢了你的功劳么?”

“哥哥又何出此言?你是哪里知道的消息,莫不是玳安说的,这个狗才,”西门庆假意要去找玳安麻烦,却被栾廷玉拦下道:“兄弟以为我栾廷玉是什么人。”

西门庆本想继续继续装逼,但见栾廷玉脸色愈来愈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连忙拜倒在地言道:“哥哥恕罪,不是兄弟有意瞒你,实在是此时太过凶险,那山贼都是不要命的人,哥哥将来乃是朝中将才,我怎么敢让哥哥为了这般的事情,轻易以身犯险呢?这次事成,苏家中有一口宝刀,我已经帮哥哥要来,到时候哥哥去祝家庄上任教头,也有趁手兵刃,省的叫他小觑了咱。”

栾廷玉见状一叹,西门庆这几日对自己的周全招待他都看在眼里,事事的仁义作风,也落在他的心中。

而且西门庆这般的爱护自家,都这个时候,还在惦念给自己一柄宝刀,好叫自己不要丢了面皮,实在是自己走闯江湖以来,遇见的第一人,若不是心中还有抱负要施展,便就留在此处如何?

再瞧一眼西门庆,突然拜倒:“西门庆兄弟,你若不嫌弃,咱们二人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西门庆见到这个场景是,心中是卧槽的,“赚到了,赚到了。”

他现在的身份,白丁一个,除了用财货招揽好汉,剩下的唯一方式,就是用情,兄弟之情。

这个时代的结拜,不似后世那般,只是简单了事,也不将兄弟情谊放在心中,而是真真把你当成兄弟看待,念及此处,看着眼前的大汉,西门庆心中顿生愧疚之意,自己这般的算计,是不是有些不应该了。

不过一愣之后,他也拜倒在地“能与哥哥这般的大英雄大豪杰,结为兄弟,实在是一生兴事。”

栾廷玉哈哈一笑道:“我年岁长与你,便做个哥哥,我既然是做个了哥哥,那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次你去救人灭山贼,我便与你同去,砍了那贼首的脑袋,以全咱们兄弟之情。”

西门庆闻言也哈哈一笑道:“这般那个贼首岂不是赚到了?”

说罢,两人相顾而视,仰天大笑。

“仗剑除贼,还未得建功,庆哥儿已然成竹在胸?”话音未落,韩德傅平跨门而入。

第五十三章 盯梢

西门庆眉头一皱,事情还未去做,他二人怎么就知道了?

“两位先生何来?莫不是也要随我去除贼?”西门庆笑问道。[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傅平道:“我们两个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人,陪你去那山贼窝里走一遭,怕自送了性命,惹得天下人耻笑。”

韩德看了眼仍在调笑的傅平,有些急道:“庆哥儿这件事你是认真的?那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贼人,不要为了一时的义气冲动,坏了你的性命,还要三思而行啊。”

西门庆拜拜手,先请了两位先生坐下,言道:“两位先生放心,不过是三两个蟊贼,不值当什么?你们两位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

“大郎要学那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么?”傅平笑道。

“不敢,我是甚么人?怎么敢比关老爷,他们不过是是几个区区小贼,不足值甚么。”说罢西门庆起身要走。

“大郎且慢。”傅平将他拦住说道。

“先生还有什么事要说?”

“我知道大郎勇武,有志边疆封侯,区区的小贼不放在眼中,但孙子曾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你这虽然不是战阵,但也有人命关天,你如此这般急忙忙去,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难施展,然贼首不开寨门,只弓箭射你,量你们三五个人,如何杀贼?便就你们偷得寨门,杀入寨中,刀剑无眼,又如何确保人质之安全?”

西门庆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先生勿忧,计策已在我腹中。”

傅平仰头一笑“大郎你现时准备刀兵,唤上好汉死士,又叫苏大家准备财货,不外乎是想骗开寨门,入得其中,趁其不备,先斩贼首以威吓众人,贼首一除,其余不足为量,计谋虽好,却不知性命已在旦夕之间。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西门庆心中一惊,不想他将自己的谋划猜个清清楚楚,不过他终究心机深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先生何出此言。”

傅平知道西门庆是个心机深的,继续言道:“那山贼既然敢劫掠人质,又派人到县中送信,叫苏大家去赎人,以我看来,这贼人必然了解县里的情况,最不济也有眼线在此打探消息,盯着苏大家的状况,大郎你这般冒冒然去,怕早就有人回去通风报信,岂不命在旦夕?”

栾廷玉武艺高超,但却不是鲁莽之人,便从他在水浒传中,用计抓缚了梁山上的许多好汉来看,此人也是颇有谋略的,“大郎两位先生说的有理,你我虽然不怕,但也要顾忌那人质的安危,毕竟干系到你的声誉。”栾廷玉此言是要说明,有我在此,性命无忧,只是声誉有损罢了。

西门庆见众人相劝,眉头皱起,为不让众人看清自己的面目,转过身去,背着众人,心中仔细思量:“傅平说的对,是我自己小觑了古人,原以为学习鲁达谋夺二龙山之计,一刀结果了那穿林虎的性命,便就高枕无忧,现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此时退缩,怕不能成,我已然夸下了海口,叫人知道了,那往日以来苦心经营的名号便会不值一文。”

往前踱了几步,面色阴沉,没奈何正要转身去问傅平有无高招指点,却听闻门外有人吵闹,心中烦躁,推门出去:“谁在门前吵闹?”

郓哥儿上前一步道:“哥哥休恼,我抓了一个探子。”

西门庆心中一动,便道:“把他带进来。”

家中的几个仆人闲汉,将一容貌猥琐的汉子捆绑的结实,扔在了堂中。

西门庆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汉子叫屈道:“这位官人,我不过是过路的客商,哪里是什么探子,不过是见贵府气派,多瞧了几眼,便被这小哥儿抓来。”

郓哥儿踹他一脚道:“胡说,我看你多时,你在我家哥哥的门外,鬼头鬼脑的看了半个时辰,还有你说你是行路的客商,那你的货物在哪?腰间怎么还暗藏着兵刃?说,你是不是那沈钟的故旧,要来暗害我家哥哥。”

汉子被郓哥儿逼问,连连叫苦,心中只说自己哪里认识沈钟,我乃是山贼强人,不过人在屋檐下,只能胡编乱造道,说自己真的是行路客商,只不过赔了财货,一时想找个活计而已。

西门庆见这个汉子言语不详,神色慌张,双目不跟他对望,反而四下打量,身上又藏有兵刃,暗道:“还真叫傅平这厮言中了,苏大家叫我帮忙,不想我虽然仔细,却仍被人盯上了。”

转过头来去问傅平道:“先生可有什么要教我的?”

傅平斜视他一眼道:“大郎既然看出了什么,怎么还要来问我。”

韩德抚了抚自己的胡子,问道:“还是要问一问的,若是冤屈了好人,那便不值当了。”

栾廷玉还有些懵逼,不过是抓了一个蟊贼,转念一想,嘶,这厮莫不是那山贼派来的眼线,盯梢到此?

西门庆走到汉子身前,露齿一笑,这一笑笑的汉子浑身发毛。只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官人饶命,我真是往来客商,你这般的私设公堂,要叫官府知道了,怕要吃上官司。”

“你知道我是谁么?”西门庆突然问道。

“不知!”

“呸,没见识的狗杀才,这是我西门庆哥哥。”玳安继续踹他。

“好汉便是西门庆?曾有耳闻,曾有耳闻,阳谷当中有名的好汉,西门庆,西门庆大官人。”

西门庆点点头言道:“你知道就好,汉子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若你真的是客商,我便自缚去官府请罪,再给你百两白银聊表歉意,可你要不是客商,诓骗与我,那你就要尝尝我的手段。”

汉子道:“怎么敢诓骗大官人,我真的是行路客商。”

“汉子你是哪里人?”

“小人家住九江府。”

“来此地做的什么买卖。”

“往大名府贩卖些绸缎去。“

“原来如此,你是走惯江湖的,我来问你,九江到我阳谷要几日的路程,又要从哪里过,你九江府知府大人是谁,九江府里有个浔阳楼,你可知道?”

这汉子哪里知道这么多,他就是东平府人士,九江不过是信口胡诌的,现在被西门庆连连发问,登时口不能言,又见西门庆横眉冷目,心中惶恐,汗如雨下。

“怎么?这么简单的你都不知道么?”西门庆冷笑道。

“小人……小人……”这汉子眼珠乱转,正想着怎么回答。

突然间,西门庆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高声喝问道:“说,那个什么穿林虎要你来做什么?你们来了几个人?”

第五十四章 恩威

汉子虽然被西门庆逼问的紧,但口风甚严,半句话也不说,如此便就更能确定,他真是山贼派来的,因为苏大家来求,转而盯上了自己。(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

“好,是条汉子,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就只有尝尝我的手段,玳安你去将曾睿、杨彬唤来。”在西门庆的麾下,曾睿杨彬是最会变着法折磨人的,尤其是曾睿,最好此道,屠夫出身,每日操刀解牛,身上一股子的血腥味,带上阴惨惨的笑容,割肉剔骨,前时醉言还与西门庆说:“他的手艺,能割人一千块肉而不死,只是没这个机会叫西门庆见识见识。”

“汉子,你知道什么叫十指连心么?知道什么是抽筋剥皮么?知道什么叫油炸烹饪么?”西门庆低沉着声音,在汉子的耳边轻轻说道。

汉子惊恐的看了西门庆一眼,他没想到看上去和和气气、一团富贵的西门庆,居然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在西门庆的冷目之下,汉子再也难以坚持。

只道:“别……别动手,我说,我全说。”

栾廷玉见了奇道:“庆哥儿你跟他说了什么?”

西门庆回头一笑,什么也不言语,栾廷玉只觉的被西门庆看的浑身发冷,汗毛乍起。

“现在想说?那可就迟了些,我西门庆一向是说话算话,方才说要叫你尝尝我的手段,那就一定要叫你尝尝的。郓哥儿你将他待到后院的厢房里,等你曾大哥来了再处置他。”

汉子还要分辨求情,郓哥儿脱了自己飞的臭鞋,就塞在了汉的口中。

栾廷玉不解道:“兄弟他既然要说,怎么还要收拾他。[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西门庆道:“哥哥你有所不知,这汉子一看就是个奸诈的人,满口的胡言,你不教训教训他,他便不知道你的厉害,怕是还要胡诌诓骗与你。”

众人正说着,出门几日的刘二叔赶了回来,他见众人都在,只给西门庆递了几个眼色,西门庆心中会意。

“几位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罢,随着刘二叔转出了大堂。

“庆哥儿,那霍家兄弟知道你义气,便先叫我带了一批私货回来,说这只是给你的谢礼,随后他们会带着大批的私货来县里。”

西门庆问道“怎么这么急?”

刘二叔道:“这几日他们打劫了一个富商,得了好些个财货,我去瞧了瞧,有两大箱,除了稍许金银铜钱之外,便就是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怕不下万贯,庆哥儿这般可是好大的买卖。”

价值万贯的珠宝,霍家兄弟还真是能看的起自己,就算现在把西门达老爹攒下的家产全都变卖了,也给他凑不齐这么多的现银。

刘二叔见他脸色,大概猜的他心中所想。便道:“那些珠宝虽然价值万贯,可要是变卖,那就要折价一二,原来值钱十贯的,现在只给五贯,原本价值白两纹银的,先只给花银五十两,大郎私商折价现银一般,这是先有的行规,这还是咱们看顾他帮忙除去沈钟,要不然谁肯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等的买卖。”

西门庆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私盐的行当自己还没查个清楚,这些财货暂时还没个去处,一万贯自己拿不出来,四五千贯也只难说,不过幸好还有几日才来,如此自己一定是要去山寨当中走一遭了。

两人商讨了些细备,那沈钟的人头自己是一定要见了的,他可不想斩草不除根,吩咐了刘二叔仔细小心处理这等事,他转回堂内,却见曾睿已然来了,口中抱怨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好汉,只才施展了一分的手段,那厮就先尿了裤子,浑身一股子的屎尿味,这叫我如何下手。我新学的两手手艺,还不曾施展,可惜可惜。”

杨彬听了,慌忙离他又远了一步道:“怪不得你身上臭不可闻,离我远点。不要脏污我的衣服。”

傅平、韩德是读书人,对这等的酷吏手段是看不上的,不过碍于西门庆的面皮也不说什么,而栾廷玉自喻英雄好汉,更是看不上这样手段的,也只在一旁不吭声,唯有玳安听他吹嘘几句。

西门庆笑道:“你学了什么手艺?”

曾睿见是西门庆,慌忙与杨彬拜了一拜道:“敢叫哥哥知道,咱们牢里的邢头与我交好,前几日他说了两样酷刑,烙肉、刺甲最是折磨人,我灌了他两口黄汤,他就教给了我,只是没机会,不能施展一番。”

烙肉,即用火将拍髀烧热后,再塞到犯人的腋窝下或者肘弯,迫其夹住,一松开,往往便有大块的皮肉脱落,端是狠毒无比。刺甲,则是用针来刺指甲,刺过后,再使之把土,指甲就会脱落。

西门庆听了也是戚戚然,他没想到曾睿还有酷吏的潜质,现时不好说他,只道:“给那个谁除了衣裤,拨洗干净,带来堂上。”

不多时,那汉子哆哆嗦嗦,战战兢兢,光着身子,被推到了堂上,他见了西门庆,慌忙拜倒在地,口中哭诉道:“小人该死,居然敢冒犯西门哥哥的虎威,还请饶我这一会,好汉又问,我一定全说,全说。”

韩德是个心软的,言道:“这般实在是有辱斯文,还叫他穿上衣服罢。”

西门庆点点头,叫玳安取了套衣服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麻,家中排行老二,没有名字,都叫我麻二。”

“闲话休说,麻二你只将我问的全都告诉我,我便饶你一命,还送你一套富贵,要不然,哼哼。”说罢冷哼一声,将十两银子扔在他的身前。

麻二跪倒在地,哪里敢去拿银子,他早就被吓破了胆,只口中道:“小人怎么敢拿好汉的银子,只饶我一条性命就足够了。”

西门庆道:“叫你拿着就拿着,不要多说什么废话。”

麻二实在是对西门庆怕的紧,见他吩咐,慌忙将银子拿在怀中,往日想得而得不到的银子,现在踹在怀中,他心中无有一丝的欢喜,只怕这是自己的买命钱,有的拿没得花。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往日只听说西门庆仁义奢遮,要是这次自己投奔了他,怕以后没有富贵么?

打一棍子,上一个甜枣,恩威并施,傅平在旁不住点头。

不多时,有心投靠的麻二便将山寨之中的情况,全都吐个一干二净,便就是县中与他一同来的两个山贼,也都说了出来。

西门庆吩扭头问道:“二位先生,那贼人状况,已然如掌中纹路,不知可有什么教我乎?”

第五十五章 你们是什么人?(求推荐、点击、收藏)

“呸,麻三你这卖主的奸贼,要是叫大王知道了,必定将你慢慢的割碎了喂狗,不要以为那个二当家能护着你,那个叫什么西门庆的,我告诉你,识相的把爷爷我放了,好就好肉招待着,礼送出境,如若不然,我家大王定然兴起刀兵,三千好汉,将你们这阳谷杀个干净。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被薛永、焦挺抓来的两个山贼,王五、马六,被捆在地上,不住的叫骂。

麻二道:“什么狗屁大当家,马六你还不知道吧,他的性命早就我们的鼓掌之间,我家哥哥早已经与西门哥哥达成协议,结果了穿林虎那厮,我家哥哥做大寨主,而西门哥哥拿了你家大王的脑袋到官府请赏,嘿嘿到时候,我还能做个二大王。”

“奸贼,奸贼,马六你敢勾结外人暗害大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马六狰狞道。

“没想到不过区区个蟊贼,也敢夸下这般的海口,便就是你家大王来了,也不敢在我面前说此大话。这位好汉,我见你们是个义气的,不如投奔了我,我也叫你做个三大王四大王如何?”西门庆假意道。

“呸,你是什么人,我马六虽然不是什么好汉,但也不会与你这等腌臜人为伍。”

“哥哥,小人愿降,小人愿降。”王五跪在地上求饶,他是个机灵的,见到事不可为,也不硬扛着,只是在心腹念道,俺先假意投奔了你,待到了山贼里,再禀明大王,一刀刀结果了你们这帮鸟男女,出了这口恶气。

马六见王五也降了,心中大怒,挣扎着扭过头来,撕咬向王五,被站在一旁薛永一脚踢开。

西门庆见王五答应的蹊跷,心中必然有鬼,可也不揭穿他。

曾睿道:“叵耐这厮无礼,哥哥还是交给我处置吧。”

西门庆点点头道:“不要弄出人命,也不要惊扰了相邻。”

曾睿领命下了,西门庆叫人给王五送了绑,又唤仆人送上酒肉,众人吃饱喝足之后,曾睿返回堂内,跪倒在地:“哥哥,小人无能,我已经施展了全部的手段,那厮却十分嘴硬,口中仍然喝骂不止。”

“他骂什么了?”西门庆问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mianhuatang.la]

“他骂的污秽,小人不敢言说,只是听他说,等他的大王哥哥领军一到,便将大家的老小全都杀了不留一个。”

西门庆闻言微微一愣,没想到这蟊贼虽然手段不行,可真真的是个硬气汉子,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说,曾睿将他折磨了许久,还敢大放厥词,焦挺闻言大怒,抄起尖刀,“哥哥,我去结果了那厮。”

西门庆将他拦下道:“他虽然是贼,可也是个义气的人,我们不要害了他的性命,先将他关在后厢房,待与官府捉拿了那个穿林虎之后,一并送交官府。”

言罢又对众人道:“方才苏大爷送来消息,说他那里已然准备的妥当,只等我们行事,我再说一次,这一会我们要擒贼先擒王,见了穿林虎那厮,听我号令,一并上前结果了那厮。”

薛永等人齐声喝道:“但听哥哥所令。”

……………………

西门庆领了栾廷玉、薛永、焦挺、玳安并家中日常操练的三个家丁七人,领上麻三、王五二人,辞了傅平、韩德苏家等人,赶了两辆大车一路玩卧虎岭去,众人所使用的兵刃,都藏在车底。

出了县城,朝东走了数十里,便见得一处密林,王五心喜,再走一段路程,便到了卧虎岭的地头,到时候自己趁机溜走,上山报信,到时候这般的狗男女,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他正想着。

西门庆左右打量四下无人,便领着众人到了林中,递个眼色,焦挺、薛永抽出两柄钢刀抵在麻三、王五的脖子上。

“好汉,这是何意?”麻三急道。

王五也满头是汗,这……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二人是山贼出身,怎不知道要入伙之前,要先交投名状么?”西门庆冷声道。

“什么投名状?”王五问道。

西门庆不理他,只扭头看向麻三,麻三心中凛然,猛地夺过薛永手里的钢刀,一刀朔在了王五的肚子里。

王五双目登时圆睁,他没想道麻三会突然下手,刚要反抗时,身子已然没了力气,恍惚间,见麻三抽出带血的钢刀,又斩向了自己的头颅。

栾廷玉护在西门庆的身后,暗道:“这个人倒是狠辣的性子,此事过后不能留。”

“西门哥哥,你看我这投名状如何?”

西门庆点点头还算不错:“依计行事。”

众人赶路,再往前行数里,天色已然昏暗。

到得那卧虎岭下时,忽然身前冲出百十个喽啰,个个持枪拿棒,只见一个小头目上关来问道:“什么人敢来我们的地界,识相的财货留下,我们饶尔等性命。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便叫你们葬身此处。”

麻三听了上前一步道:“遭瘟的撮鸟,你瞎了眼,不看是我是谁?”

小头目拿眼一瞧,不是麻三又是谁来?笑道:“麻三,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叫你去看那苏家么?他们又是谁。”

麻三道:“他们是苏家的仆人,来给大王哥哥送银子的,赶紧给我闪开。耽误了大事,看怎么收拾你。”

小头目道:“怎么只你一个人回来,王五马六呢?”

麻三不耐烦道:“你这个撮鸟,凭多的废话,他们两个在哪,关你屁事,这般大的功劳,是我一个人,凭什么要分给他们两个。”

小头目听了原来如此,他也知道山寨中大头领和二头领不和,麻三独自令人回来,显然是要抢功,当下笑道:“麻三哥,那你这次可立了大功,到时候要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小弟。”

麻三自怀里扔出一块碎银,“爷赏你的,赶紧头前带路。”

小头目接在手中,心中暗道:“还在这货有油水,这才下山几天,就有好大的金银在手。”

有麻三在,又有小头目带路,沿路的卡哨都无人上来盘问,西门庆左右看的仔细,这卧虎岭果然险峻,那个穿林虎虽然在此经营几日,但也有了几分的气魄。

关隘之上,排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左右空隙都拿苦竹枪密密地攒着。

到了山顶时,有好大一处空地,好似巨斧砍造一般,空地当中有一座草厅,四下里都是木栅,厅上放着两把虎皮交椅,后面有百十间草房,想来那帮山贼都住在此处。

厅前把手了十几个精壮的喽啰,见他们来,盘问几句,将他们迎进厅内,有人前去通禀。

不多时,众人只听得一阵声响,约有百十个个喽啰兵,簇拥着两员大汉,走将出来,端坐在交椅之上。西门庆左右仔细打量了,心中暗暗盘算:‘这卧虎岗果然不是只有二三百个小喽啰的小寨,而是有七八百人的大寨,要不然官兵不会不战而退。苏家大爷只说二三百,真是坑人。幸亏老子早有准备,要不然真就被坑死在此处。

其实按照西门庆等人的实力,见了那穿林虎,骤然发难,定然能将穿林虎擒在手中,只是这帮山贼的劫掠的财货就不要想,西门庆这次可不只是来救人杀人的,他惦记的可是这帮山贼作恶劫掠来的万贯金银。

麻三赶紧上前一步道:“麻三见过大大王,二大王,小人我幸不辱命。”

此时已然天黑,山贼当中有人举起火把。借着火光,西门庆看清楚了大殿之上端坐的二人。

一个身着枣红袍,头顶绛红头巾,生的面貌狰狞,此人便是,穿林虎卫阔,沈另一个倒是清秀些,身材修长,脸色白嫩,只是一双细眼,叫人分辨不清,他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目。此人名唤李君,因为与乡人争执,杀人上山,因为颇有拳脚,为人狠辣,在卧虎岭上做了二当家,人称细眼贼,又称细眼蛇。

“麻三,你怎么回来了?身后的是谁?”

“大王,他们是苏家派来的人,要换苏家公子回去。”

“哦?金银可带来了?”细眼贼问道。

“回禀二代王,金银一文不少,都在后头的箱子里。”

细眼贼拍拍手道:“麻三你这件事做的不错,应当赏,大哥你说是不是。”

穿林虎哼了一声道:“怎么只你一个回来,马六王五呢?”

西门庆上前一步道:“敢叫两位大王知道,我家主人感念两位大王的威仪,特地献上两匹宝马,那两位好汉,还在后面赶马呢?”

“他们既然骑马,怎么没你们走的快,反而落在你们身后。”

“北地的烈马,怎么是他们两个能降服的,非的似两位大王这般的英雄好汉,才能驾驭。”

“倒是个油嘴滑舌的。”

“金银我们已经送到,不知我家小主人……?”西门庆问了一句,演戏要全套。

“在后堂管着呢,这几日我们可没亏待了他,好就好肉伺候。”穿林虎突然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我只是好奇,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来我的寨中?”

第五十六章 献礼

西门庆哈哈一笑,本想胡诌个名字,忽然眼角一斜,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没想到这厮居然投贼了,怪不得这些时日不见这厮出来作怪。(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既然有熟人在此,那就没了装假的必要,原本佝偻的身子直立起来,“大王,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是什么苏家的庄客,而是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

“西门庆?阳谷的那个西门庆?”卫阔问道。

西门庆昂首道:“正是某家。李君兄弟,我盼你多时了。”说着西门庆又朝着二当家李君,行了一礼。

李君面色古怪,他倒是不认得这西门庆是何许人也,只是略听过他的名号,说他是个仁义奢遮的,他虽然不认识西门庆,不过见西门庆那般熟络的作态,心中嘀咕,难不成以前也有过谋面?一时有些拿捏不定,索性拱了拱手,权当是还礼。

他这一拱手,卫阔脸色更暗,他被西门庆闪了一下,心中本就不愉,又念道这李君和西门庆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那这一次西门庆上山,又为的是什么?卫阔借着火光瞥了眼李君,见他面色古怪,心中凛然,将挂在腰间的钢刀捏的更紧了些。

“西门庆我往日倒也听过你的名号,你这次来我寨中,所为何事?”卫阔沉声问道。

西门庆哈哈一笑言道:“大王明知故问了,这次来扰,一来是我县里苏家大爷的儿子被大王请到此处做客,苏家大爷几日不见想念的紧,请我将他家公子带回去,二来我听闻这卧虎岭来了两位英雄豪杰,甚是厉害,借此特来拜会。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说话间,西门庆将带来的箱子揭开,将里面打好的金银露出,“些许财货,不成敬意。”卫阔的个贪财的,借着火光探出身子往前去瞧。

西门庆见他这般的作态,让开身子笑道:“大王要是信不过我,不如上前仔细来看?”

卫阔当然是信不过西门庆的,他有心上前去看,毕竟是上千两白银,近万贯的财货,可他看西门庆身边的栾廷玉等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昂扬大汉,再看李君面色古怪,便止住了脚步,小心未上。

左右金银在寨中跑不掉,便打个哈哈笑道:“西门庆好大的名声,怎么会哄骗与我,既然来了我的寨中,请到后堂吃上几杯酒水。”

西门庆道:“这个不忙,放才我也说了,我受人之托,金银在此,还请大王叫苏家公子出来一见。”

卫阔沉吟一下,扭头看向李君问道:“二弟你说呢?”

李君没想到卫阔会问他,平时这等事情,卫阔都不叫他插手的,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既然苏家如约送来了的金银,那便将苏家的公子请出来,也免得的旁人说我等说话无信。”

卫阔点了点头,唤过一个人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看了西门庆等人一眼,转身走了。

李君见西门庆一直站在堂下便道:“人一会便来,大官人远来是客,不如上来一叙?”

西门庆拜了一拜道:“多谢。”撩起衣袍,上了庭前。

李君又道:“方才大官人你说盼我多时?不知你我什么时候可曾见过?”

西门庆仰头哈哈一笑:“李兄你这是贵人多忘事,你我之前在东平府有一面之缘,后来我仰慕你的名号,去想你家中拜访,奈何时机不对,一直不得闲,待我去了时,只听说你杀人至落草,奈何,奈何,今日见了,我定要请你多饮几杯才是。”西门庆早就在麻三的口中知道了李君的细备,此时那话头来忽悠李君,李君虽然不能尽信,但也将信将疑。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可惜了。”李君打个哈哈。

西门庆又说了几句闲言,都是麻三交代李君的喜好之处,两人一时聊的尽兴。

卫阔见他二人说的欢畅,反倒将自己的这个做主人的忘在一边,心中不由冷笑,“我自看你二人玩什么花样。”

不多时,苏家公子被待到大堂,西门庆原本是不认得的,但看了苏家大爷给的画像,见眼前之人,虽然衣衫凌乱,面色污秽不堪,但又有几分神似,便问道:“你便是苏家公子苏正?”

苏正跪在地上,口中带着哭腔道:“正是小人,还请几位大王饶我的性命,我爹爹定然厚金来赎我,饶命,饶命啊。”

西门庆道:“我便是你爹所托来救你的,起来吧。”说罢,打个眼神,要焦挺等人将他护住。

卫阔心中念西门庆无礼,一挥手,叫人拦住了焦挺。

西门庆笑道:“大王,还怕我等把人带走么?”

卫阔哈哈一笑,“怎么会呢,只是相请西门兄弟你吃上一杯酒水,不然将来传了出去,还叫别人说我卧虎岭,怠慢了好汉,失了礼数。”

西门庆往后撤了一步,往后递了个眼色,玳安见了会意,赶忙说道:“主人,既然见了苏家公子无恙,那苏家大爷献上的宝物,是不是还请两位大王一观。

“还有宝物?”

“什么宝贝?”卫阔李君齐声问道。

栾廷玉自身后的包袱中,取出一个锦盒,一柄宝刀。

上前双手奉给西门庆,西门庆转手将锦盒递给卫阔,又将宝刀双手献给李君,言道:“这乃是西夏国买来的,价值三千贯,削铁如泥。我闻李君大王武艺高超,特买来相送。”

卫阔见了,面色更加铁青,好你个西门庆,安敢如此的欺辱与我,几次三番慢待与我,莫不知道我才是这卧虎岭的真主人么?不等他发作。

只听西门庆抢先道:“李大王不知可否放了苏家公子?”

李君正拿着宝剑欢喜,哪里顾得其他,只喊道:“西门庆兄弟果然懂我,放了,放了,你们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卫阔将锦盒托在手中,虽然这锦盒当中也是宝贝,但比之李君的便差了许多,心中不忿,本想驳了李君的面子,可又不想在西门庆面前显出自家不和,失去了气度,摆摆手叫人放了苏正,反正这是在自己的地盘,身边百十个心腹都拿了刀兵在此处,自家有的是办法整治他。

“诸位好汉,我已经叫人备下酒宴,咱们堂后吃酒如何?”

西门庆望了望门外天色,暗道时间差不多了。

………………

“马六你怎么才回来?功劳可都叫那麻三抢了去。”刚才喝住西门庆等人的山贼小头目冲着马六言道。

第五十七章 谁人在反

“你是大王心腹的人,怎么倒来问我?”小头目前时得了麻三的银子,这时候不免嘲讽马六几句。(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我几日不在山寨当中,怎么知道大王在哪?不要聒噪,快领我去,我见大王有要事禀报。”马六急道。

“要事?什么要事?我要在此守着寨门,怎么敢擅自离开,叫大王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责骂。”小头目故意要拖延几时,方才路上麻三跟他交代了几句,日后麻三做了三寨主,就提拔提拔他,所以他一直拖着不前行,叫麻三把好处都拿了,至于马六说的要事,他哪里会信,方圆几百里,谁敢来卧虎岗厮闹,不要命了么?只那阳谷xian里的捕快兵丁,不也见了我等不敢交战落荒而逃么?

身边的山贼多是与麻三交好的,便调笑道:“我说马六,你瞎咋呼什么呢?不就是嫉妒人家麻三抢了头功么?”

“你这厮却不知道麻三、二大王与私通官府,要夺取我等山寨,自我离去时,阳谷xian里已经点地好大的兵马正要赶来。”马六见众人这般,终于急了吼道。

“这厮定然是急疯了,麻三虽然抢了你的功劳,可你也不该说这等大话,况且二大王每日只在山寨之中,怎么勾结官府。”

“我等山贼勾结官府,亏你能想的出来,这不是自己送死么?”

“你不知道,方才上去送财货的,便是那阳谷西门庆,他与官府有勾连,哎吆,我一时跟你们说不清楚,快快都随我去见大王,迟了就有性命之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小头目见他说的急切,虽然还有几分的不信,但也不再耽搁,只道:“你也是急糊涂了,我们把手寨门,怎么敢擅自离开,大王只在草堂待客,你去找他便是。”

马六也来不及搭理这厮,只往山上跑去,便跑还便喊道:“大王祸事了,大王祸事了。”

沿路的山贼有认得他的,便问:“马六有什么祸事,这般的着急,莫不是屁股着火了?”

马六只喝道:“你们快随我来,有人要害大王。”

众人笑道:“大王有千斤的力气,一杆花枪挥耍起来,百十人不能近身,什么人敢害大王,况且二大王也在,凭他的勇力,便是官兵也只叫他打跑了,哪个敢来作死。”

马六道:“你等不知机,二大王联合西门庆那狗贼还有官府,要害了大王性命,夺取我等的基业。”

众人心道:“大王虽然与二大王有些不和,可怎么也不会勾结外人,勾结官府。”不过见他说的真切,众人也有随他去了的,尤其是与二大王交好的一些人,他们多是后来上山的,常常收到欺辱,私下里也曾经说过,要是二大王当家做主,他们定然不会是这般的待遇,此时听闻二大王要造反,便都带了兵刃跟去,万一二大王得手,他们便立时聚集在他的麾下,到时候,山上的金银还不是任由他们拿去么?

至于亲近卫阔的人,一部分已经叫他悄悄的调集了过去,另一部分多是不信,扔在吃酒耍钱,自家大王何等的威风,二当家虽然有些武艺,但这么多兄弟在,他怎么敢反。

………………

西门庆与卫阔、李君端坐在草厅内举杯吃酒,麻三在薛永等人的控制下,已将找了好些与二当家交好的人,都聚集在草厅里,有几个甚至还带着兵刃。

卫阔怕是注意到了什么,又唤过自己的心腹,小声嘱咐了几句。

西门庆知道时间差不多了,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焦挺已将苏家公子安藏在一个角落里,栾廷玉并自己家中的三个奴仆,也已将借着拿酒的机会,悄悄靠近了这里。

西门庆嘿嘿一笑道:“李君,请饮一杯,祝你我此次合作马到功成,你得富贵,我得名号。”

李君以为他说的是赎回人质一事,也举杯道:“此事还是要多谢你西门庆兄弟的帮助。”

卫阔眯了眯眼睛,身子收紧,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也将杯子举起,藏在桌下的左手,却将钢刀提起。西门庆与李君的今晚种种作态,都叫他心悸不已,李君勇武,多时不听他的号令,山寨中还有传言,李君要取他而代之,他一直想要见他除去,只是没个合理的时机,这次西门庆上山,眼瞅他们二人是有勾结的,自己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正要动手时,厅外闯进一人道:“大王果然不出你的所料,银子铜钱都是假的,箱子了都是石头,还藏有兵刃。”

卫阔登时看向西门庆,双双手握钢刀。“你这厮耍诈?”

西门庆往后退了一步假意道:“你们要贪我银子?要打便来。”说罢此声,栾廷玉几人登时发作,将身边卫阔心腹打倒,抢了他们身上的刀兵。

李君方才与西门庆相谈甚欢,又拿了西门庆献上的宝刀,一时不肯坏西门庆的性命,只拦道:“两位稍等动手,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刚才没听到么?他敢拿石头来糊弄我,是欺负我卧虎岭没人么?”

西门庆哈哈一笑,“我本以为卧虎岭都是好汉,却不想为了区区千量银子,就反咬我一口,贼人果然就是贼人,来你们一起上,看爷爷怕么?”

李君一时左右为难,说实话他是不相信卫阔的,毕竟刚才西门庆送给他的宝刀便就价值不菲,送给卫阔的锦盒也价值千金,两样相加,便值了这苏家公子钱,刚才与西门庆相谈,知道他是个奢遮的人,不将财货放在眼中,而自己这位寨主哥哥,却是个贪钱的人,莫不是不想分钱给我?

李君往卫阔那里走了几步,拦住他道:“哥哥先不要动手,麻三你这厮在哪,还不给爷爷滚出来。”

麻三翻身跪在地上,哭诉道:“小人在此。”

李君喝问道:“那银子怎么会事。”

麻三道:“银子是我亲眼都看了的,准确无误。”

众人正说时,门外又是一阵的吵扰,“二大王反了,兄弟们速去保护大王。”

“二大王反了,兄弟们速度保护大王。”

卫阔等人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只见马六跌跌撞撞的冲进草厅。

第五十八章 官兵来了

卫阔等人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只见马六跌跌撞撞的冲进草厅。[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喝道:“大王小心,二大王勾结西门庆,要害你性命,夺你寨主之位。”

西门庆听了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海碗砸向了卫阔,喝道:“李君,事情已经败露,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卫阔早就做好了准备,就在西门庆动手的一瞬间,身子往后一闪,喝道:“好你个李君,果然要作害与我。”

李君被他二人惊起,一时有些发愣,“这是何意?”

麻三在不远处,将王五的头颅扔出道:“哥哥,卫阔这厮要害你性命,我已经遵照你的号令将这厮杀了。”

卫阔与王五交好,见他人头落地,心中悲愤,“李君,你个忘恩负义的狗贼,忘了当初是谁收容你在山上,现在居然还敢杀我兄弟。”

李君这时反应过来,自己被陷害了,正要开口分辨,

“白眼狼吃我一刀。”卫阔手下有性急的人,挥刀而上。

西门庆见有人动手,将桌子掀翻在地,喝道:“卫阔你这厮胸中无有韬略,手下不会刀兵,还要贪墨我的银子,怎么能做这山寨之主?李君兄,我帮你除贼,只你不要忘了你我的约定。”

李君拿手一拖来人打到在地,“哥哥,你听我说……”

卫阔哪里肯听,便就是李君真的无辜,他也要趁此机会,将他一刀剁了了事,这卧虎岭只能是他的地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大手一挥早就藏在后堂的刀斧手轰然冲出,西门庆见了笑道:“果然厉害,请人吃酒,都备下刀斧手,李君你这寨主哥哥,早就要谋害与你了。”

李君放到两个山贼,也不搭理西门庆,抄起手边宝刀,朝着卫阔冲去,李君又不蠢笨,到了这时早就看的清清楚楚,这个这个寨主大哥,怕没安什么好心,一心要结果自己。

而身旁的西门庆也不是什么良善人,买通麻三栽赃陷害自己,就是今日李君没有将自己除去的意思,自己怕也要被他二人逼的反了卫阔。

没了办法,只能先怒喝一声:“卫阔,你这个无能小人,居然要害我性命,今日山寨之主,只能是我李君一人,兄弟们随我杀了这厮,金银财宝任你们挑选。”

李君几人虽然明白,但他们手下的人却是糊涂,先是一团和气,后有说西门庆银子是假的,这官司还未断的清楚,马六又回来说二大王造反,还不曾给二大王定罪,麻三又说大王要暗害二大王。这般几宗的事情下来,一帮山贼都是晕晕乎乎的,不清不楚的便就相互打了起来。

西门庆在栾廷玉等人护在中间,躲在了一个角落处,便有什么山贼上来,也难挡住众人厮杀,一时除了几个倒霉的,再无人上来找他们的晦气。

西门庆挑了一个桌子,捡起一块干净的肉块,放在口中嚼着:“这帮蟊贼,就舍不得放些盐么?他们又不需要花钱的。”

栾廷玉没想到西门庆现在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关心盐的问题。“兄弟这帮山贼都自己厮杀起来,我们怎么办?”

“护着苏家那个公子,不要叫他死了,再有便是等他们分出胜负。”西门庆吃了口酒,将口中的熟肉吞进肚里。

“不用帮忙么?”

西门庆吩咐道:“帮忙?不用,浪费那力气干嘛,栾大哥你只需要盯好那卫阔,不要叫他走脱了便是。”见栾廷玉仍是放心不下,又道:“哥哥你也是瞧见了的,李君几个心腹的,都是能打能杀的,尤其是李君,一身的武艺只怕还在薛大哥之上,再看那卫阔,贪财之人,手下能有几个好手,乌合之众罢了,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把这个山寨做的这般大,不要急,再看看,再看看,实在不行,咱们再出手。”

李君有西门庆送的宝刀在手,冲上来的山贼没有一合之敌,纷纷倒在刀下,他这把虽然人上,但一时在他的带领下倒是闲显的气势如虹。

栾廷玉点了点头,拿出几柄精致的铁锤放在手边,西门庆好奇去瞧,在水浒传当中,栾廷玉出了枪棒之外,还会一手飞锤,精妙非常,那梁山大将欧鹏,就是被他一击铁锤击下马匹,要不是邓飞救的及时,怕就丢了性命。

这时,薛永、焦挺护着苏家公子与麻三赶了过来,西门庆拿了快大肉递给苏家公子道:“这几日你受苦了,相比没怎么吃东西,不如尝尝这个?虽然没盐,但确是好牛肉。”

苏正哪里见过这般的场面,早就被吓的魂飞天外,口不能言,此时见西门庆谈笑风生,心中才镇定一点,拜拜说说道:“我不饿。”

西门庆听了也不理他,不饿就不饿呗,“麻三,这次的事情,你居功至伟,事成后我不会少了你好处的。”

麻三跪在地上,“不敢求赏,只求饶我性命。”

西门庆道:“我又不是你们,都是杀人的恶贼,我是良民。”指了指马六说道:“去把他结果了,你就功德圆满。”

麻三看了眼马六,也不废话,抄起尖刀就扑了上去,二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登时就厮杀在一处。

看的正尽兴时,只听得山下一阵火把乱明,人马乱吠,“不要叫走了山贼,不要走了山贼。”

“谁拿得贼首者,赏钱三千贯。”

“兄弟们随我冲,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众山贼听得清楚,纷纷惊呼道:“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一种的山贼正在火并,哪里想到官兵回来,纷纷慌了手脚。

有人喊道:“官兵来了,我们还打什么?不如跑了吧。”

卫阔听了更是怒道:“好你个李君,居然还勾结官府,乱我的产业,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鹿死谁手,尤为可知。”李君力敌三人,虽然他已经砍杀了好几个,但奈何地方狭窄,对方人多,他身上已经落下了几道伤口。

焦挺在旁边道:“哥哥,他们厮杀的紧,怎么没人来找咱们的麻烦。”

西门庆笑道:“怎么你手痒?久在江湖上走,没听说过背叛者比敌人更可恨么?咱们几个充其量就是个敌人,卫阔与李君今天是要不死不休的,不倒下一个,他们今天就不算完,且看着吧。”

果不其然,就算听得官兵来,卫阔与李君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不过这是草厅之内的众人,而在草厅之外的,早就乱作一团,化作树倒猢狲散。

第五十九章 收降

见时机差不多了,西门庆一声令下,“旁人不管,但去将那卫阔拿来见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焦挺等人早就憋的烦闷,怪叫一声,挥着兵刃冲将上去。

栾廷玉不知什么时候取了一根熟铜棍在手,上下翻飞,但凡是挡在他面前的,都难逃一棍。有了这几个如狼似虎的加入,本就士气低落的卫阔一方,登时难以抵挡。

在这众人当中,最为出彩,或者最叫人意想不到的,便是西门庆操练的那三个庄客,本来只是有几分蛮力的庄家户,没想到在西门庆手下操练几日后,三人一组,居然伤人不少,这还是他们初临战地,心中还有敬畏,下手颇软的缘故。

栾廷玉对他们几个本是不屑的,现时见了,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兄弟西门庆还真有些门道,那几日的胡闹,还真有效果,难不成也是看过兵书的?那看的什么兵书?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将草厅的山贼剿灭干净,只留那卫阔,栾廷玉见他提在西门庆的面前,一脚踹翻在地,“你这般猪狗似的人,也敢占山为王,在我们面前称大王。”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饶我这次。”卫阔跪在地上,哪敢分辨,只不住的讨饶。

西门庆道:“想要活命,说说吧,你将打劫来的财宝都藏在哪里了,要是我满意,就饶你一条性命。”

卫阔此时哪里还敢多言,只将自己所藏金银的地方都说了,西门庆唤过满是是伤的麻三道:“他说的地方你知道么?”

麻三答道:“小人清楚。”

西门庆点点,吩咐薛永先给他裹了伤口,再叫焦挺并那三个庄客带着他与卫阔去找金银。

此时李君这边的弟兄,也死伤大半,其中不少人见事不可为,又听官府来人,悄悄遁了去,又有几个见西门庆众人着实凶狠,自己不走难以活命,也扭头跑了,只剩下两个贴己心腹,护在身边,不过一个个也都伤痕磊磊,勉强站立。(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先逼的我和卫阔反目,然后趁我二人相争,寨中大乱,你们在趁机火中取栗,最后联合官府里应外合,将偌大一个山寨落在你的手里,厉害。”李君依着一柄长枪说道,原本西门庆送给他的宝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染满了鲜血。

西门庆看了李君一眼笑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略施小计,略施小计而已。”

李君道:“不知我们与你西门庆有什么仇恨,能叫你担上性命的的干系来剿灭我等的山寨,难道就不怕事情失败,被我一刀结果了,枉送性命么?”

“你等聚众造反,劫掠商客,伤人性命,实在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我除了你们乃是替天行道,至于担心性命之忧,哈哈,不是我西门庆夸口,你们虽然人众,可都是乌合之贼,难挡我几位兄弟的勇力。我若想要走,怕你们还留不住我。”

李君暗暗点头,方才他也见识了几人的武艺,尤其是那个使熟铜棍的,更是武艺高超之人,“如今成王败寇,官兵也来了,不知你西门大官人是要拿了我的人头请赏,还是要将我缚往县衙,做个有功之人。”

西门庆哈哈一笑道:“你先看看,哪里有官兵到此。”李君扭头一瞧,正是曾睿、杨彬几人,手持刀棍扑将进来;“哥哥,我们幸不辱命,只在山寨之外吵扰一阵,这帮山贼果然自乱,不少人逃了出去。”

李君一愣,不禁摇头道:“是了,我早该想到,官府的人怎么敢来我的地盘,不怕死么?西门大官人,你真真是好计策,我李君佩服。”

“这般的妙计,我可想不出来,另有先生出谋划策罢了。”西门庆答道。

似乎是没有听见西门庆说什么,李君自顾自的言语了一句:“可惜啊!”

“可惜什么?”西门庆问道。

“可惜我刚才贪图你的宝刀,听信了你的谗言,若是在你来时,一刀结果了你,哪有如此的下场。”

玳安在侧怒道:“阶下之囚,还敢这般的说话。”持了利刃,就要来结果李君的性命。

忽的被身后西门庆攀住臂膊,说道:“李君兄弟仗义轻生,不肯受辱,乃是好汉,不可伤他性命。”

玳安嘿嘿一笑:“我就是吓唬吓唬他,谁不知道哥哥你最见不得好汉受辱了。”

西门庆亲自走到李君的身前,将他扶起道:“李君我知你是个不怕死的好汉,这次刀兵相争实属无奈,你要有意投靠与我,我便与你共富贵,你要投往他出,不敢相留,只分出好些金银,权作我的歉礼。”

李君本以为死期已到,没想到还能活命,当下跪伏在地,“小人往日只听西门哥哥你的仁义无双的大名,不想今日得见,愿意摆在哥哥的麾下,听受差遣。”

听他降了西门庆,玳安这才真的放了手中刀兵,要是刚才李君牙蹦半个不字,他便手起刀落,先杀了李君以绝后患,虽然会遭到斥责,但斩草除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西门庆刚才还说李君等人乃是不忠不孝的恶贼,现时却又有要把他收归手下,站立一旁的众人,居然没一人觉得不妥,反而都是夸赞西门庆的仁义。

西门庆其实也想将李君出了后快,可见他有些勇力,又是个山贼的身份,日后怕有用的上的地方,故此留他一命,至于他的忠诚度,却是一个问题了。不过听麻三说,他还有家人在清河县里,倒时候便将他们接在自己身边,一来代为照料,二来也做个人质,叫李君不敢反复。

心中计定,面色便就更加的亲切,招呼众人打扫个干净的地方吃酒。

………………

“小姐,家里呆着无趣,不如去街上走走?”小丫鬟莺儿见陈家娘子呆坐在院子,青葱玉脂般的芊芊素手,拖着那绝美的脸儿,仰着天空,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嗯?”她显然愣了一下,“都这个时辰的,去外面做什么?”

莺儿与她是自幼长大的,情似姐妹,见她这般模样,不由笑道:“小姐你……你莫不是想那庆哥儿了?”

“呸,你这死丫头,乱嚼什么舌根,要叫旁人听见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陈家小娘子被说中了心思,一时间有些羞怒,起身去挠莺儿的痒痒,还道:“你这般急着出去耍,不会是要去见你的情郎罢。”

自从她被指婚给西门庆,便对他有了念想,后来又见了几次,每次都是那么的不同,渐渐的,她的心里似乎装了这么一个人,天天的惦念着。

两人笑闹着,忽然从陈家小娘子怀里跌出一只手帕,莺儿手快,一把抢在手里,“人生若只如初见……”

“还说没有想那西门大官人,你说这是什么?”

“你还回来。”陈家娘子脸色俏红,伸手去夺,被莺儿躲开道:“小姐你说西门大官人是不怎么读过什么私塾的,也没听人说他拜过哪位先生,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词来呢?”莺儿虽然不是大户小姐,可跟着陈家娘子日子久了,受她的影响熏陶,不敢说懂得诗词之道,但也能品评的出好坏。

陈家小娘子一把捏住她的痒痒肉,将手帕夺回在手中道:“我怎么知道。”

“你说他会不会是找别人代写的,拿了哄小姐开心。”

陈家小娘子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那日与西门庆的偶遇,完全是个意外,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在那时在那里呢?不过依照他的过往,是不应该能写出这词来的。

“那你说这词是怎么来的?”

“庙里老倌写的。”噗嗤一声,念及那时的初遇,陈家娘子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不论是谁写的,只是他送给自己的就好,心中如是想着。

第六十章 不相干的人

晨光初乍,只露出一点儿的金光,阳谷xian当中便已经活泛起来,北宋经济极其发达,乃至于市面上已经有早晨专门起来卖热水供人洗漱的行当。[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街市口的几个买早点的铺子,也撑开了摊子,只等着主顾上门。

“嘶。好冷的天,小姐,怎的天气一下变凉了。”

“再有几日,便是立冬了,天气能不冷么?待会回去,多穿几件衣服,不要得了伤寒才好。叫你昨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小姐你就放心吧,都在盒子里呢?只是咱们为什么要去李大娘家,她可是个贪财的人,当初可没少说闲话,不是个好人。”

“礼尚往来,当初我们初来此地,要不是她多有帮助救济,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他那是想巴结相公,后来知道咱么家失了势,你再看那副嘴脸,要不是她给小姐找了个好姑爷,我莺儿才懒得给她做酱菜。”

陈家娘子瞪她一眼:“话说几句便又没个正兴,要叫我爹爹听见了,少不得再说你几句。”

莺儿不怕小姐,可对家中的陈相公是害怕的紧,撇撇嘴,不在乱说,只提着盒子往前走。不过口中还是嘟囔:“哪有大清早就叫人送酱菜的,李家大娘也太欺负人。”

陈家娘子没好气的摇头道:“还不是你那日显摆,这不叫人惦记上了?不要多说,咱们去送了,回来时买些栗子糕吃。”

莺儿到底是个嘴馋的,一听有吃食,这便乐道:“咱们去东门口那家,听说那家的做的最正宗,香甜可口。”

“好,多买两块,给你解解馋。”陈家娘子笑道。

过了狮子桥,这里多是卖吃食的,莺儿留着口水多看了几眼,陈家娘子正要打趣几句,忽然见有人迎面走了过来。

沈良臣几人,先是在狮子楼吃了酒,后又觉得不尽兴,尤其是马德荣这厮,非要见识一下阳谷勾栏酒肆的的风情,不过读书人嘛,上青楼不能叫上青楼,而是唤作风流客。

点了几个颇有姿色,而又懂得诗词的姐儿作陪,拿出旧日的诗词品评一番权作乐子,沈良臣虽然自诩身正高洁,但几杯花酒下肚,身边的姐儿再一勾搭,哪里还等忍得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春风一夜值千金,许是昨夜折腾的多了,睁眼时,只觉的腹中饥渴,本想叫小厮送些吃食来,可小厮去恰巧不在,忙着伺候酒醉的马德荣呢,身边的姐儿见他醒了,本待起身伺候,被他拦住了。

“我自去就好,趁此时见见这阳谷的繁华,你不用管我。”说罢,他穿好衣冠,徒步出了勾栏。

“良臣,等等我,我们县里有一家油炸烧饼,做的十分不错,刚出锅时,最是香酥可口,我记得你爱吃,走带去尝尝。”李贞赶忙道。

两人抬步而行,口中说这些风流话儿,忽然,沈良臣身子一顿,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李贞顺镇沈良臣的目光去瞧,正看见陈家娘子迎面而来,她虽然穿着朴雅,但那身上的气质,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

“嘿,良臣兄。收收眼睛,别被人家把魂儿给勾了去。”

“李兄在此稍等,我去打个招呼。”不等李贞再说什么,沈良臣整了整衣服,便走了过去。李贞几次想言,可终究没说出声,左右看了看,心道:“良臣不是个好色的啊,莫非是旧识?”心中虽然好奇,可碍于面皮,也没凑过去。

“好……好久不见了。”

“原来是沈公子。”陈家娘子本与莺儿说笑着什么,突然迎面走来一人,定睛看时,便是沈良臣。

当初陈家未曾没落时,沈良臣与她家走的很近,且见陈家小娘子容貌非凡、又有才名,便想结亲高攀,可此事刚找人去说,陈家因得罪了高官,没落下来,被人逼迫搬出汴州城,投奔到了此处。

那时,沈良臣碍于自己的名声与仕途,也曾在其中落井下石,后被陈家相公知道了,二人还未曾说的亲事,便无疾而终。

虽然亲事不成,但沈良臣却日日惦记着陈家小娘子,此时意外见了,心中知道这不是我的缘分么?

“我找了尊亲好久,但没有一丝的消息。”沈良臣语气颇为欣喜,还有一丝的激动“不想今日在此处得遇,我……”

可不等他说完,小丫鬟莺儿往前走了一步,将他打断道:“你要怎样?”

小丫鬟莺儿知道这厮不是好东西,当初陈家没落,就有他一份力气在其中,此时见了怎么还会有好脸色。

沈良臣面色不愉,他是读书人,有官身差遣的人,一个奴仆丫鬟,怎么敢怎么能这般跟他说话,不过碍于陈家小娘子的面,不能多说什么,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身子往边上撤了撤道:“我前些日子得中了会试,得了官身,因为官家赏识,配在东平府做些差遣勾当,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但现在我能帮你们了,我……”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好似什么卡在喉咙里,想说而说不出,只言语了一句:“如今你……你家里过得可好么?”

“过得好不好,干你屁事,当初要不是你,我们家也不会没落至此。”莺儿心里满肚子的火想要发出,却被陈家娘子拦下了。

见街上都是行人,已然有几个好事的看向了此处,她不想多和此人做耽搁,便道:“我家中尚好,不劳烦公子挂怀,往日的种种,家父理解你的苦衷,我自是没什么的,公子勿要担忧。”她想说句此时与你无关,可有觉得不合适,便改口道:“那位公子似乎是在等你,不要叫尊友等的急了,失了礼数。”

“那人……名唤李贞,也是我的同窗,诗词一道,虽然不是登堂入室,但也算入了门道,在地东京汴州城虽然声明不显,但在这阳谷,却是有名的才子。你极喜欢诗词,相比应该是认识的。”

他见陈家娘子低着头不答话,有件她衣着简朴,心道:‘我这不是糊涂么?’明知道她家中败落,怎么还有兴致去参加诗会。

“不认识也没关系,最近这几个月我会一直在阳谷,要是有文人士子聚会,我带你去看看,在东京时,这是你最喜欢的。”

陈家娘子摇了摇头刚要拒绝,那沈良臣又道:“自从你们离了汴州,我每日的懊悔自己,我知道我犯下了什么错,我知道你们在怨我,可我当时是真的没办法,你是知道我为人的,不是逼到了极处,我不会坐下那般的事情,你要相信我,我是一直在念着你的。”说罢,他看了眼陈家娘子身上所穿的,摇了摇头:“不管怎样,我会帮你的。”

说完这一句,他又往近处走了一步。可还是被小丫鬟给莺儿给挡下了。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本不想说的,可是实在是忍不住了,姓沈的你要是还有点脸面,就赶紧的从姑奶奶面前消失,不要在这里碍眼。”在一旁听了许久的莺儿按耐不住了,这个臭不要的玩意,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相公被他气的吐血,他只一句迫不得已就揭过去了,那些日子小姐每日以泪洗面,他只一句懊悔自己,就当是没事了?陈家吃了那么多的苦,他只说当时是真的没办法。

当日要陈相公帮他扬名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小人得志了,反而摆出一副我要可怜你们的嘴脸,世界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莺儿插着腰杆就要骂街,陈家娘子在她身后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将她安抚下来道:“沈公子,之前我已经说过了,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什么诗词不诗词的,我也多日不层读了,妾身还有事情,先走一步,公子自便。”说罢微微屈身一礼,拉着愤愤不平的莺儿走了。

对于这个沈公子,她是真的没什么了,当时也曾仰慕过他的文采,可也只是仰慕,东京汴州城比他厉害的不知有多少,不说其他人,只‘那个人’的‘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一句,便就比他所有的诗词要好几百倍。

自从他做出出卖自己父亲那件事后,心中也有过怨恨,可这么长时间了,也就散了去,父亲都能想得开,她有什么过不去呢?况且她现在的生活,虽然比不上在汴梁城里的富足,但却自由了许多,更何况还有那个‘没礼数’的人。

至于刚才他所说的,重要么?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过去也就忘了,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她的念头通达,可小丫头却仍是愤愤不平“什么人呐,现在想起来卖乖,早干嘛去了,呸呸呸,就是早来,我们也不要他的好,什么东西。”

陈家娘子见她生气的模样,噗嗤一声乐了。

“小姐你怎么还笑,你就不生气么?”

“有什么可气的,左右已经是个不相干的人了。”

“小姐是大度的,我却不行。要不是你拦着我,我非得好好骂他一通不成。”

“那不就成了泼妇?叫别人看了笑话,坏了自己的名声。”

“笑话就笑话,总不能叫小姐你吃了亏。”

“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个无所谓的人,何必呢?”

…………………………

“良臣兄,别看了,人家已经快是有妇之夫了。”李贞吃了几个果儿,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身后那个卖果儿的小厮,亦步亦趋的跟着。

第六十一章 言语如刀

曾睿骑在一匹枣红马之上,满脸的得意之色:“杨彬,你兄弟我看着气派不,羡慕我不,这高头大马骑上去就是舒服,你看咱也有了县里官人的威风。(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说着又瞥了杨彬一眼,故意道:“啧啧啧,西门哥哥这次得了好几匹骏马,本来够咱们兄弟几个一人一匹的,可谁让你不会骑呢?只能干看着我老曾抖威风。”

杨彬瞪他一眼,这次西门庆除灭卫阔一伙山贼,不仅仅得了好大的一匹财货,还在后山找见了七匹骏马,也不知道那厮是从哪里来的,他骑了几次,都被掀翻下来。

北宋缺马,尤其是上好的战马,更是价值不菲,西门庆他们得到的几匹,虽然杂马居多,但其中有一匹浑身雪白,无有一丝的杂毛,端得神骏,被他送给了栾廷玉,初时栾廷玉是坚决不肯接受的,但西门庆再三相劝,还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哥哥是爱马之人,哥哥要不拿了这匹马去,岂不是明珠暗投?让宝马伏枥?”

栾廷玉道:“这本是兄弟你的,怎么能让与我?况且兄弟你是英雄般的人物,这宝马归了你怎么能说是明珠暗投、宝马伏枥呢?”栾廷玉是练武之人,见了好马怎么能不喜爱,只是见这匹马太过神骏,他不好拿而已。

西门庆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意,又劝了几次,栾廷玉见西门庆心诚,是真心想将这匹马送给他,没奈何这才受了。

看着曾睿骑在马上不断的抖威风,杨彬暗暗心道:“便是死也要学会骑马,若不然以后的风头好不都让这厮给夺取了。”

“杨彬你说,马六那厮虽然有些忠心,但却是个无脑的,要不是西门哥哥吩咐,以为凭他的本事,就能从我的眼皮底下逃走?也不想想,我老曾是什么人物。”曾睿继续摇头晃脑的吹嘘。

杨彬鄙视道:“你是什么人物,自己不知道么?西门哥哥的这招反间计,我可早就看出来了。(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王五、马六都是卫阔那厮的心腹,有他二人的人头与消息,加上麻三的伪证,再有西门哥哥的撺掇,嘿嘿,这李君便是不想反也不成了,等他们自己杀的人仰马翻,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上千人的山寨,就这般被咱们几十个人拿下了,你说说日后阳谷当中谁还敢小觑咱们?就是那些官人老爷,见了咱们是不是也得客气三分,便就是东平府、shandong路的地面上,也要传下咱们的名号。”

曾睿白了他一眼,“这都是西门哥哥的主意,你这货也就是事后听玳安所说才明白过来,在这里装什么诸葛亮。”

杨彬被他揭穿,脸不红气不串,只淡淡的说道:“那我也是看出来了,你呐?莽夫一个,倒真不愧是个操刀卖猪的屠夫。”

“屠夫怎么啦?这是咱的行当产业,我告诉你,你上山的时候是没看见,我老曾一口杀猪刀,那是左劈右砍上下翻飞啊,那些个挡在我面前的山贼,哪个不是面色骇然,惊恐逃命,告诉你,以后不准叫我杀猪贼了,你看看咱现在的气势,卫阔那般的腌臜才都叫什么穿林虎,我也改个号,就叫做下山虎,看什么人敢惹我。这以后,县衙里的官差要再找我的麻烦,我就对他们说,有本事的,你也去砍几个山贼脑袋回来,见过山贼脑袋么?”

杨彬看他这般模样,一阵失笑,他原本是赶大车的脚夫,虽然在其中是个小头目,可总受人嫌弃,这几次跟着西门庆厮混,不仅仅得了好大的银钱,在街面上没人敢小觑于他,尤其是这次上山除贼,更是意气风发,他已经决定了,回去之后就辞了那赶车的行当,去给西门庆做个帮闲。

“你叫下山虎,那我就叫个打虎将,专打你这厮。”

“呸,打我,先学会骑马再说。哈哈。'曾睿一挥马鞭,扬长而去,留下杨彬一人吃了满嘴的尘土。

”呸、呸……狗日的曾睿,你给老子等着。“杨彬跳脚咒骂道。

……………………

西门庆这时可没有曾睿杨彬这般的清闲,昨夜厮杀过后,他忙碌了一宿,这次卧虎岗一行,收获颇丰,不说这七匹骏马,单说卫阔在寨中藏着的金银珠宝,玉器首饰,他只粗略轻点一番,怕就不下万贯,还有金银铜钱,更是好几大箱。

西门庆纳闷道:“这山寨不过粗粗有了几个月,之前也没怎么听过名声,怎么就攒下这般多的金银。”

李君此时拿布遮着面,藏在西门庆等人当中答道:“山寨初时,是没有这么多的,可卫阔贪财,多次下山劫掠商队,还抢了几个乡间的富户,再加上绑票的赎金,这才积攒了好大的家私,而且为了防止官府的捉拿,有几次是越境到别的州县里去劫掠,这般就省却了好些麻烦,哥哥骑得这几匹好马,就是在外县的一家富户当中抢来的。”

西门庆点点头,看了眼遮住面庞的李君,不禁心道:“这厮几个倒是个聪明的人,卧虎岗正处在阳谷交界地带,他们多不劫掠本地,反而多去外地劫掠,这般怪不得自己不怎么听过名声,阳谷县了前去缉拿剿灭的官差也只是装模作样了事。”

西门庆要留下李君的性命另作他用,但因为还未将李君的把柄家人拿捏在手,因此不好放他走,只叫他假扮做自己的随从跟在身边,要有人问他何故遮面,只推说受了刀伤,见不得风寒。

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西门庆耽着性命的干系除掉卧虎岗,收获是相当划算的,最起码在以后的相当一段时间内,他可以敞开大门接纳四方好汉豪杰,而不用担心财货不足的问题,而且与霍家兄弟的私商买卖,也可照常进行,从而细水长流,现在的金银已经足够交付好几次的交易款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西门庆早作安排,唤玳安并薛永、焦挺等人,先将财货都悄悄的送回家中,并且分出一部分的金银交给刘二叔,叫他去唤了私货回来。

赚钱大业,现在就要进入起步阶段。

眼瞅的要到了县中,李君不禁问道:“哥哥要将我做何处置,我是在县里公人面前露过面的,要叫熟人看见了,怕对哥哥不利。”

西门庆道:“不是我不放心你走,只你身上还带着伤,如何能远行?不要怕,若果我真的要害你性命,早就一刀结果了你,好似那卫阔一般,居然敢哄骗与我,真当我的宝刀不锋利么?”

西门庆在说这句话时,原本还笑眯眯的双眼,渐渐变得狰狞可怕,尤其是最后的十七个字,不知道是不是李君的错觉,他居然感到一股子的血腥味,好似这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寒彻心腹。

这次卧虎岗一行,西门庆没动手杀过一个人,但在李君的心里,西门庆确却是最狠的那一个。不用自己费力,只简单几句话,就有豪杰好汉上阵厮杀,就有偌大山贼的头领授首,念及此处,他浑身打个激灵,将心中不该有的心思放下,摸了摸发凉的脖颈,言道:“如此我就听哥哥的吩咐。”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想李君这等的亡命贼,你要是不适当的威慑、震慑于他,不知道甚么时候就反咬你一口,叫你防不胜防。之前西门庆对他都是笑颜相向,到了现在,就要严酷一些,叫他绝了非分之想。

栾廷玉一直护在西门庆的身后,紧盯着李君这厮,虽然他确定这厮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看眼西门庆的背影,他心中忽然有一丝的念头,其实留在西门庆兄弟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正这时,突然听得咣当一声,西门庆众人面前,涌过一群人来。栾廷玉顾不得仔细分瞧,急忙拍马上前,护在西门庆的左右。

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当我们的路?”

第六十二章 都头(一)

“俺们听闻庆哥儿你孤身如贼寨,手刃那卧虎岭的贼首,为咱们阳谷县除了一害,我们几个乡民,特来相迎啊。(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西门庆面做一愣,实则暗暗心喜,暗道:“这定然是傅平那厮帮我扬名,他倒是个懂我心思的,以后有些事可以试着叫他参谋一番。”

不提心里的鬼魅心思,慌忙滚下马鞍道:“怎么是我独自闯那卧虎岭?这般的大事,我不过微末之功,多赖我身后的诸位好汉,他们才是剿灭贼人的英雄好汉呐。”

苏炳文抢出人群,快步上前,紧紧抓住西门庆的双臂,双目直直的望着西门庆,言语之间带着颤音道:“大郎这般的神勇,可曾救了我儿?”

玳安听了一撇嘴道:“苏大爷,你也不看我家主人是甚么人物,既然答应了你的事情,怎么能办不到呢?”

西门庆眉头一皱,呵斥道:“怎敢无礼?苏家大爷爱子心切,要你来多嘴?”

苏炳文听得自家孩儿无事,哪里还计较玳安的言语,只慌忙道:“不碍事,不碍事,庆哥儿是英雄豪杰一般的人物,却是我失言了,大郎不知我儿何在?”

西门庆拿手往后一指笑道:“这不是么?”

话音刚落,只见原本藏在众人身后的苏正扑上前来跪倒在地哭诉道:“爹爹,这几日想煞孩儿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炳文颤巍巍的将他扶起,看着明显憔悴许多的独自,顿时老泪纵横。

众人看着父子相见的戏码,一时间倒也颇多感慨,这遭瘟的山贼,造下凭多恶事。

苏炳文到底是见惯世面的,一时失态后,连忙转身道:“老夫一时失态,还叫诸位相亲见笑了,此次要不是西门大郎出手相救,我父子二人怕就永世不能相见,还请受我一拜。(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西门庆哪能真叫他下拜,忙将他扶住道:“我是一个微末之人怎敢居功,还是方才之言,苏大爷若要谢,还是谢下我身后的诸位好汉吧。”

“啧啧啧,好一个不敢居功,勇闯贼寨是为勇,智除贼寇是为智,为乡邻拔刀出手为仁,除贼之功,推功相让是为义,怪不得满县里的人都说你西门庆是个仁义无双智勇双全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阳谷xian有真豪杰也。”傅平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人群之中,高声说道。

他走到近前,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被俘山贼的胸脯喝道:“你这厮怎么敢在阳谷的地界上做贼称王,敢来这里行凶作恶,岂不知道我们阳谷个个都是好汉?”

周围的县里的乡亲听了都觉的脸上有光,反正贼首卫阔已死,二当家李君逃命江湖,其余的喽啰不是被杀就是被抓剩下的那些漏网之鱼,怎么还敢来侵犯阳谷的虎威,反正是痛打落水狗,都是又骂又吐口水,当然在有心人的操控之下,多称赞西门庆仁义无双智勇双全。

众人正称赞着,好几个县里的大户,要宴请西门庆,就见人群中来了一队官差,为首便是那李都头。

“庆哥儿你可是做下了好大事情,知县相公有请。”

西门庆唱了一个肥喏道:“李都头,我现在衣衫不整,满面的尘色,如何去见得知县相公,这不是失了礼数?不如待我回去洗漱一番,也好面见。”

李都头与西门庆交好,也有心周全他,便笑道:”正当如此。“

西门庆道了声谢,便与众人一齐玩县里走去,在这混乱的人群当中,谁也没注意,有几个人悄悄离开人群,往别处去了。

……………………

“李兄,不知……不知那陈家小娘子所嫁何人?是哪家的公子?”沈良臣纠结了许久,还是按捺不住张口问道。

“良臣兄何必呢,物是人非事事休,既然已经错过了,你又何必强求。”李贞劝了一句,他倒不是有心维护西门庆与陈家娘子,

而是出于自己的礼教,毕竟对方是要婚嫁之人,若还纠缠不清,有失礼数,读书人可以逛青楼,称之为风流,但纠缠已有婚约的女子,那便是下流了。

再者他也是为沈良臣好,昨夜听马德荣说,他沈良臣也有了婚约,他的老丈人也是朝中大员,这次他的官途,就是他老丈人再背后一力主持的,要不然一个新晋的举人,怎么就能有了官职,还有了实权差遣。

况且那陈家相公得罪的是吏部大员,乃是蔡京的党羽,你这时候与她纠缠不清,万一传到有心人耳朵里,说你个有伤风化之罪,也未尝不可。

“倒不是强求,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毕竟这一切都是我的缘故。”

“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呢?难不成你还能将她娶过来?”李贞这时有些看不上沈良臣了,当初事情已经做下了,现在得了势却来卖乖,由不得人不小看一眼。

“李兄,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日后……”口中虽然这般讲,可心里却有一丝念头,就我现在这般的身份,虽然不能将她纳为妻妾,可养做一个外室,也不算辱没了她,毕竟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大家小姐,而我日后是要做知府相公,乃至职宰的贵人。

“也不是哪家的什么公子,昨日你还见过了的,就是城门外那个招收护卫的那个,名字唤作西门庆。”李贞见他逼问的紧,也就随口说了,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沈良臣。

“是他?”沈良臣猛地一皱眉头,似乎有些印象,怎么能是他呢?他可只是一个粗鄙的商家子,一个商贩的身份,怎么……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良臣兄何必如此介怀呢?”李贞见他面色不甘,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便借了刘禹锡诗词劝谏。

沈良臣心情郁郁,又吃多了酒,一时有些口不择言“李兄,就算她是记恨我,就算陈相公骂我,怨我当年不该那般,可也……可也不能这般的作践她,她的诗词文采……她的相貌秉性,岂能是一个粗鄙之人能配的上的?哈哈……一个买药材的商贩身份,白丁鄙夫,一个微末小吏都不是的人,他凭什么?”

李贞脸色无奈,原以为沈良臣是个人物,没想到居然为了一女子这般的失态,看来也不过一介俗人,难成什么大事:“良臣兄,你吃醉了。”

“醉了?谁醉了,我要去找那陈家相公理论理论,他为何要这般糟践她,不说让他嫁个文人士子,官宦人家,那也应该要个书香门第,你再看看那西门庆,何等粗鄙的人物,又无什么本事,算个什么东西。”

沈良臣的话音刚落,只听得锣鸣鼓响,街面上骤然喧嚣起来,众人都一齐探身往外去看,只见西门庆骑着高头大马,身后簇拥着数十名精装汉子,正往县衙里去。

第六十三章 都头(二)

李贞见沈良臣的面色更加难看,便唤过楼下的店家,指了指西门庆问道:“这厮做了什么?怎么这么些人迎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店家答道:“听说是西门大官人将那卧虎岭上的贼人全都给剿灭了,还斩了那贼首的头颅,所以县里的人才都出来迎他。”

卧虎岭上的山贼李贞是有耳闻的,略有些不信道:“那伙贼人据说不下千人,为首的贼头更是凶恶,前番官兵前去征讨都无功而返,他不过一个商家子,手下有无兵丁,如何剿的了那卧虎岭?”

店家心里也是有些嘀咕,西门庆的勇武他是知道的,虽然在县中有好大的名号,可那卧虎岭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贼人,他怎么能敌的过。再瞧李贞他们几个面色不愉,便小心道:“都是外面乱说的,小人也不太清楚,想必是传错了吧。”

沈钟不住冷哼道:“一个商家子,不过是贩夫皁隶,还敢称甚么大官人?怕不过在路上抓了几个蟊贼,却当贼首来卖,可笑、可恶。”

欢迎刚落,只听得一旁有人高声喝道:“这位相公怕是说错了。”

众人扭过头前,却见邻桌上有一个卖果儿小厮,李贞问道:“你是什么人?又知道什么?”

这小厮不是旁人正是郓哥儿,他是认得李贞的,先朝李贞唱了个喏道:“我不过是街面上卖果儿的小厮,却也知道西门哥哥乃是仁义无双、智勇双全的好男儿,却不是这位相公口中的贩夫皁隶。”

“仁义无双?智勇双全?倒是好大的口气,你来说说,他有甚么本事,做下了甚么事,能当得起这般的称呼?”李贞接着问道,他虽然有些看不上沈章,可作为一个读书,对西门庆这般商贩身份的人,有着天然的鄙夷。[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店家见几位李贞二人面色不好,便喝骂道:“你是什么身份,怎么敢这般和两位相公说话,还不赶紧给我滚下去,迟了一步,便就打断你的腿。”

“店家,你就让他说,我看看我到底说错了甚么?”沈章是看不起西门庆的,一个贩夫皁隶的人物,除了满身铜臭味,能做下什么大事?不过是叫人吹嘘罢了。

郓哥儿清了清嗓子,便将傅平教给自己的,一字不落全都倒了出来,酒楼上的众人,在听到西门庆为救乡人苏正,独闯贼寨,挥刀杀贼时,无不高声称赞,喝彩连连,直呼‘果然是咱们阳谷好汉,店家上酒,我要痛饮三杯。’

这件事,本就是傅平为帮西门庆扬名而特意叫郓哥儿四处传言的,经过傅平对事情的加工点缀,本就叫人拍手称赞的事情,变的更加荡气回肠、英雄无畏,但凡是阳谷本县人,听完无不觉得与有荣焉,就是那些外地的,也要拍手称赞,说上一句真乃英雄人也。

见众人听得入巷,郓哥儿面有得色,仰着脸加问一句:“李大官人,不知我那西门哥哥,可当得上智勇双全、仁义无双否?刚才这位相公说的,可还对否?要是诸位不信,可都去县衙一看,瞧瞧我郓哥儿有没有说瞎话,方才李都头,可是亲自去接的西门哥哥,说是知县相公有请。”

话到此时,众人都是信了的,就在郓哥儿夸夸而谈的时候,便就有人下去打探,得回来的消息都和郓哥儿说的差不了多少。

李贞被问的尴尬,沈良臣更是难堪,毕竟他刚才将西门庆贬的一文不值,有心再狡辩几句,忽然有一股冷风打了过来,将他心中的酒意吹醒。

“我怎能如此?怎么能叫一个贩夫皁隶之辈乱了心智?他再怎么了得,也不是我辈读书人?成不了什么大事,那陈家娘子虽然容姿秀美,文采斐然,可大丈夫怎么能被女色所迷惑,自家来阳谷可不是为了争风吃醋,而是还有大事要做,若是做的好了,日后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女子都是等闲,况且对于那陈家娘子,自己又不是一丁点机会都没有,自己在阳谷县还有些时日要住。”

“哈哈,英雄莫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方才却是我言语不应当了,诸位请吃上一杯。”沈良臣突然大笑一声,朝周围行了一礼,缓解方才尴尬,转过头来笑看向李贞,指了指西门庆的背影说道:“此人仁义无双、智勇双全真乃是豪杰之辈,却不知我辈读书人何时凤翱于天。”

他这一句,似是笑言,却是在说,西门庆再厉害最多不过一地的豪杰,难有什么作为,而他们读书人,却是有机会上达天听,见君面圣之人,这才是真真的大丈夫。

………………

县里人民听得西门庆做下这等的大事,迎喝将来,尽皆出来看,要不是头前有李都头开道,西门庆也不知几时才能到了县衙。

等他到了时,县里的公人小吏,都已经在厅内专等,见他来了,慌忙去请知县相公。

西门庆见了知县相公刚要行礼,便被拦住了道:“你就是西门庆?”

“小人便是西门庆。”

知县相公见了西门庆这般魁梧潇洒,又知书达理,心中填了三分好感“便就是你将那卧虎岭上的贼人杀了的?”

西门庆摇摇头道:“斩了贼首的,乃是小人手足兄弟焦挺,小人不敢居功。”

钱主簿得了西门庆送去的好处,赞了一声,帮他说话道:“相公,他倒是个谦逊诚实的人。”

知县相公点了点头又道:“贼首虽然不是你杀的,但若不是你,这贼首还不知要为祸几时,那卧虎岭上的贼寇也不知道要害多少的乡邻,此事你为首功。”

说罢,赐了西门庆三杯好酒,又赐下三千贯的铜钞。

西门庆拜倒在地道:“此战之所以全胜,上赖相公福荫庇佑,下用众兄弟奋力除贼,小人不过用了微末之力,怎么敢当得首功?怎么敢受了相公的恩赐?”

“这是你应得的,拿去吧。”

“既然如此,小人身受,只是这次除贼,若无有李都头并县中公人上次剿贼受了损伤,不如将这钱散去给众人去用,也显得相公宽宏。”

“他果然是个仁义的人,前几日我曾听过他的名号,却不想是真的。”钱主簿有赞了一句,讲话头说开。

知县相公本就有些喜欢西门庆,见钱主簿说出个由头来,便问了一句,钱主簿便将西门庆救助孤老,施舍药饵,痛打沈钟,为民除害的事情,说了一说。

“听你这般说来,他倒是个忠厚仁德的人,既然他有本事,又是个良人,不如提拔到县中,为你我效力?”

第六十四章 都头(三)

钱主簿等的就是这一句“既然是相公有意,那就将他招在县中,他得了相公恩德,还不感激涕零,奋勇效力?”

知县相公点点头,他提拔西门庆,一来确实是西门庆立下大功,二来他确实喜欢西门庆的人才相貌,仁厚忠义的性格,有心将他收拢在身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钱主簿,不知县里可有什么空缺的?”

“回禀相公,此人是个勇武的,县中的账房小吏必不能伸展此人的才华,不如叫他做个步兵都头?代替相公巡视乡里。”钱主簿最后一句似是相问,却也点出了他的意思。

知县相公心中略一思量,便点了点头冲西门庆道:“你既有贤名,又有钱主簿的推荐,我便参你做一个本县的步兵都头如何?至于李达劳苦功高,升为马兵都头。”

都头李文面色先是一暗随后一喜,拜倒在地喝道:“多谢恩相抬举。”他这就是意外之喜了,什么都不做,凭白升了一级,还得了好几些财货,瞥了西门庆一眼,自己这一次倒是欠了他一份人情。

西门庆也拜倒在地不过却说道:“承蒙恩相与钱主簿的抬举,小人终身受赐。”他身后的薛永、焦挺等人,相顾一笑,也都满面的笑颜,一则是真心为西门庆高兴,二则西门庆有了官吏的身份,许多事情他们便能更随意些。

知县相公叫薛永等人退下,只留公门中人,唤过备案的刀笔小吏,给西门庆做了文案,众官吏齐齐来喝。

西门庆环顾一周,县中的大小官吏,都在向他道贺,然则其中个人心思不一,嫉妒者有之,欢喜者有之,冷笑者有之,心态坦然者有之,等等不一而足。

“大郎此事还要多谢你。(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李文拍了拍西门庆的肩膀。

“李都头平日帮我甚多,我这不过是回报一二,怎么敢当一个谢字。

“大郎,哦不,西门都头,恭喜了!”县中的刀笔小吏,站在西门庆身旁笑道。既然西门庆做了都头,现在卖个笑脸当个人情,以便日后留用。

西门庆回应道:“何喜之有?”

小吏顿了一顿,显然被西门庆的回答给震了一下,“你原本不过一白丁,得知县相公恩遇,提拔你做本县步兵都头,如何不得恭喜?”

西门庆嘿嘿一笑,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却道:“我做了都头虽然欢喜,真正应该恭喜的是郡中的百姓良人,恩相自来县中,提倡教化,选拔贤人,扫除弊政,剪除恶贼,还我县中百姓一片青天,我虽然有微末之功,却也是荫及恩相福泽,实则不及恩相万一,有恩相在此,何愁我县中不大治,何愁我县中不兴旺?何愁我县中不出几个卧龙雏凤之才呢?还有什么山野蟊贼敢来进犯呢?对于恩相,满县百姓无不拍手称赞,都说恩相贤明仁德,乃是青天再世。如此一比,我这般不过小事,要恭喜的乃是满县的百姓啊。”

这一番的言辞,将知县相公比作誉满天下,名留青史的包拯,他如何能不心花怒放“这个西门庆,是个会说话的,倒不枉我提拔他一回。”

而县衙之内的文武差人,无不朝西门庆竖起一个大拇指,乖乖,好一张巧嘴,马屁都能拍出花来,怪不得能参个都头,原来有这般的能耐。

“你这厮有些夸言,本府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知县虽然谦逊一句,可谁都看出他对这几句奉承的极为满意的。

西门庆摇摇头道:“小人岂敢在恩相面前夸言,若是不信,可问这县衙当中的诸位大人。”

县里的大小公人官差,哪个敢不上前,谁会在这时候唱反调,都上前一步拜道:“西门都头说的极是,相公贤明,实在是乡民之福,我等之福。”

众人拜过之后,本以为事情已经完了,却不想西门庆仍旧拜在地上,趁着知县相公心情上佳,说道:“启禀恩相,此次除贼还有一人居功甚伟,小人斗胆,想要举荐此人,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才智军略,都在小人之上,都头一职若由他来做,却胜我百倍。”

知县一愣,他没想到西门庆居然要将都头一职让给别人,而钱主簿面上闪过一丝的不愉,大好的职位怎么能给旁人,要是上来一个和自己不对付,岂不是凭多了麻烦?眯了眯眼,不清楚西门庆心中到底是什么心思。

正要开口,知县相公却道:“可是那个斩了贼首的那个好汉?叫什么焦挺的?”

西门庆遥遥头道:“回禀恩相,不是他,焦挺虽然极善相扑手博,但却不知军略。”

“可是那个名唤薛永的黄面大汉?”

西门庆仍旧摇头“薛大哥虽知军略,可称不上是万夫不当之勇。”

“哦,那此人是谁?”知县说了西门庆身边的两个伴当,都不是,便出言问道。

“此人名唤栾廷玉,枪棒娴熟,熟读兵书,有将佐之才,此番卧虎岭除贼,除了焦挺兄弟与薛永兄弟之外,他实为最大功臣。若非有他,这次除贼绝不会如此顺利。”

“哦,既然如此,也当擢赏此人,钱主簿县中可还有什么职位?”知县相公决定卖西门庆一个面皮,本来栾廷玉这种,只赏几些银子就是了。

钱主簿摇了摇头,“虽然还缺几个文职,但不是他这种军汉来做的,不过既然是西门都头举荐的,不如就安排在他手下做个排头?以待留用,若日后再立功勋,或者有了空职,再提拔不迟。”

知县相公点了点头,对西门庆道:“只能如此,既然他是有才之人,先请他在你帐下做个排头,这都头一职,你还要受了,不然岂不辜负了我与钱主簿的美意?叫县中百姓说我二人不识好汉?不能任选良才?”

这句话就有些诛心了,变着法在提点西门庆,不要多做事端,而西门庆方才所言,有一半是处于真心,而另一半则是希望通过都头这一职位,将栾廷玉这一大将留在身边,若还有些私心便是告诉众人,他西门庆不是一个贪功之人,若有富贵,可与兄弟共享之,不过此时见知县相公意思甚坚,钱主簿也略有不快,便不再言语,再多说什么,事情办不成,反而惹人不快。

心中念道:“得之桑榆失之东隅,牌官一职虽然也是公差,可这施舍般的给,栾廷玉心高气傲之辈怎么会接受,自己虽然做了都头,可惜栾廷玉这一大将,终究是留不住了,虽然结义做了兄弟,可……世事无常。”

……………………

“倒是成了皂角小吏,不过还真以为能成了成什么大事?这阳谷终究是要换天的啊,天都塌了,你还有什么?”沈良臣依窗远眺,嘴角勾起一丝的冷意,念及自己为何来此,自己的差遣又是什么?

”良臣兄不知你这次来阳谷,除了游玩,可还有其他的事么?“李贞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帮查一些案子而已,到时候怕还要李兄相助。“沈良臣只回应了一句,但具体的却什么也没说。

李贞闻言笑了笑,见他不说也不在意,只点点头:”良臣兄但有吩咐,我照做就是。“

第六十五 栾廷玉

西门庆做了步兵都头,但请吃酒水宴席,便是四五日的光景,满县的人都来贺,尤其是苏家,送了好些金银,说是贺他做了都头,实则也有相谢上次救命之恩的意思,苏家公子苏正,朝西门庆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西门庆赶紧去扶他,却被苏家大爷拦下了。[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西门都头,以往咱们两家就是故交,此番得你恩情,感激不尽,日后你与我儿苏正还要多多亲近才是,不要冷了两家的情分。”

“苏伯父,您还是叫我庆哥儿就好,这都头不都头的,我还不是您一晚辈,你这可就见外了。至于苏兄弟,那可是读书人,将来那是要东华门外唱名的文曲星,我若是能和他交个朋友做个兄弟,岂不是结交了一个大官人?贵相公?那我讨了大便宜。”西门庆这几句说得精彩。

苏炳文扶着胡子,指了指苏文道:“还不快再给你西门世兄行礼?”

西门庆抢前一步道:“这般可是折煞我了,要行礼也该是我才是。”

苏正之前也如寻常的文人士子一般,对西门庆这等的商家子是看不入眼的,可自从那日在卧虎岭见识了西门庆的赫赫威风,便有了三分结交的意思,一来毕竟是救命恩人,二来西门庆待人接物,确有让人如沐春风之感,让人不禁生有好感。

正说着闲话,玳安走了过来,在西门庆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苏炳文是老狐狸了,见状便道:“既然大郎有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再会。”

西门庆也不多留道:“本不该这般的失礼,可奈家中诸事繁杂,改日我定然登门拜访。”

苏炳文打趣一句“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内’庆哥儿也该着娶亲了,到时候不就有人打理家中俗物了?到时候老夫我可要来讨一杯酒水吃。(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苏炳文这句话是有些失礼的,不过他既然拿捏了长辈的身份,又要表示亲近,也无不妥,西门庆自然是含笑应下。

……………………

“栾大哥何苦这般的急,这天气日寒,不如在稍住几日再走。”西门庆急道,。

“兄弟不是为兄要走,实在是祝家庄老太爷催得紧,已经来了好几封信,如今你在阳谷也算是弄的大了,等我行走江湖,也好沾沾你的威风。”栾廷玉打理好行装,背在肩上言道。

“哥哥这般不是羞煞兄弟?不是兄弟要挡哥哥的去路,实在是那祝家庄的教头,没什么可做的,哥哥再等几日,知县丁相公是爱我的,等这几日俗事了却,我便找个合适的时机,向他进言,定然给哥哥某个好差遣,最不济送他些金银就是,反正这次卧虎岭也得了好大的金银。”

“兄弟你又不是没说过,说的多了,恐怕惹了知县相公生气,再者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便是他用我,我也不去。我此去不过是独龙岗上的祝家庄,离你阳谷又不甚远,日后多走动就是了。”

西门庆见他这般说,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了,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仍是惋惜不已,与栾廷玉相处这些时日,也知道此人虽然心高气傲,可也是个真真重情重义之人。

“哥哥要走,做兄弟的也拦不住,你稍等些。”说罢,西门庆赶出了门外。再回来时,手中捧了苏家的那柄宝刀,一件冬衣,玳安拿了一百两黄金,三百两纹银,绫罗绸缎数匹。

栾廷玉见了这般的厚礼,练练退却道:“这如何使得?你新官上任,正是用钱的时候,怎么能送我这么多,我也知道你有些私下的买卖,那也是极耗金银的,我不能收,不能收。”

“哥哥可还记得你我当日结拜?”

“自然记得。”

“既然哥哥记得,那莫非现在是不认我这个兄弟?哥哥此去路远,兄弟我不能相随身边伺候也就罢了,这金银是在是哥哥应得的,哥哥要是不拿,便是不把我当做你的兄弟。”

“这……”

“栾大哥,你便收下吧,这好歹也我家主人的一番心意,再者你去了祝家庄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况,那些金银防身也是好的。”玳安在一旁劝道。

“是啊哥哥,你若是不拿,兄弟我如何安心,哥哥你是个不计较金银的人,可世上俗事那件也离不了,日后要有机会,有那伯乐识的哥哥的本事,请哥哥做个官人武将,这些也好送个人情啊。”

栾廷玉叹气一声,拍了拍西门庆的肩膀:“兄弟你是个仁孝义气的汉子,如此我便谢过了。”

西门庆哈哈一笑“你我兄弟,又何来的一个谢字。”

西门庆在狮子楼大摆筵席,请了阳谷当中几个有名望之人,给栾廷玉饯行,管待一日。

次日,栾廷玉辞行,西门庆等人起身相送,“哥哥,你久在路上,身边无有一个贴己的心腹伺候,但凡什么事都是你亲自去做,我家中有个伶俐的小厮,名唤福安,是个知机聪明的人,哥哥把他再带身边,叫他担挑行礼,打火做饭,也叫早晚有个服侍的。”

栾廷玉看了样西门庆身边的哥儿,道:“去了祝家庄,自有那奴仆伺候,不用这般的麻烦。”

西门庆却道:“虽有奴仆,怕都是些粗鲁的村汉,哪能知道哥哥的冷热,福安在我家中日久,有了规矩。”说罢有一笑道:“我本想送哥哥一小妾娘子,叫她日夜早晚服侍,却又怕坏了哥哥好汉的名号,哥哥要是不中意这厮,我给哥哥买个姐儿去。”他将家中的小厮安排在栾廷玉的身边,一来是照顾他的起居,二来也能时刻提醒他,你在阳谷还有这么个兄弟,三来日后要有什么状况,这福安也是个传话人。

栾廷玉没想到西门庆有这么多心思,只是一听西门庆要给他买姐儿,慌忙拦下道:“兄弟住了,兄弟住了,我将那福安留在身边就是,那姐儿什么的,还是不要了,若我带个姐儿去祝家庄,怕不叫人笑掉大牙么?为兄可不似你这般的风流,话到此处,你与那陈家娘子大婚时,送个帖子来,哥哥我定然奉上厚礼。”

西门庆笑道:“厚礼便不要了,只哥哥来,便是趁了兄弟心意。”

两人说笑着走了数里,栾廷玉道:“兄弟,我多言一句,如今进了公门,不似往日在家,但凡还要以公事为主,但也不要忘了兄弟义气,在公门中勾当,万事小心多留个心眼,要知道那公门中人多有鬼魅心思,当面笑言,背后捅刀,乃是寻常事尔。”

西门庆道:“有几个敢算计我的?不怕我好大的拳头与手中的钢刀么?再者说,兄弟我也不是好惹的,想要算计我,他也得有那个能耐,不过哥哥你的良言,兄弟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栾廷玉哈哈有一笑,“兄弟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多少说,你自己仔细就是,常言道送人千里终须一别,你我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便就此别过。”

西门庆还要张口相送,但听的身后有人呼喊道:“西门都头,西门都头,知县相公有请。“

“兄弟有公事在身,还请回吧,只是日后要少戒酒性,我知道你是个要做大事的人,须知酒多伤身,酒醉误事。”

“哥哥此去,只顾自己鹏程万里,要有了消息,万望写个书信回来,哥哥你枪棒无双,精通军略,定然能做的大事,得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保重!保重!”

二人拱手而别,西门庆坐在马上,直看的栾廷玉不见了身影才打马而回。

“不知知县相公找我什么事啊?”

第六十六章

西门庆回身笑问道:“不知知县相公找我什么事啊?”

“回禀都头,知县相公只说有要事找你,却也没说什么事情?”

点点头,扭身回望了一眼,但见天际云散,不见有半点的人影,长叹一声,拍马往县中赶去。[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过半个时辰,西门庆快马赶到,进了县衙,已有知县相公家中的小厮相候,见他来了急忙上前道:“都头快随我来,相公已经等的急了。”

西门庆眯了眯眼睛,自怀中拿出几两散碎银子递给他,问道:“敢问小哥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小厮见了银子,往外推了推,见左右无人,西门庆又是执意要送,便将银子收在了怀中,小声说道:“小人具体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有朝中的相公要来,相公似是有些心急的,县里的几个官人都在,都头还是赶快去才是。”

“如此有劳了。”西门庆拱了拱手,心说这笔银子亏了。

随小厮刚到县衙的后堂,便听有人喊道:“是西门庆都头来了?快请进来。”

跨门而入,只见堂中已然站了不少的县衙公人,西门庆与众人告了声罪,便站到了李都头的下首。

知县相公瞟了他一眼,只道:“刚刚得到朝廷的公文,说是朝廷要派大理寺的巡察使并提刑官王启年王相公要来,诸位可有什么要说的么?”

众人一听有巡察使要来,登时如炸了堂一般。

“王相公,那可是出了名的铁阎罗。”

“听说他此次来咱们东平府,是要奉旨查案。”

“这可如何是好?”

“相公,相公,咱么要不要凑点银子孝敬一番。[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你糊涂,那提刑官正愁没由头整治咱们,你倒好赶上门去送死。”

…………

西门庆倒是对提刑官一词有些熟悉,前世热播大剧《大宋提刑官》里的宋慈,他印象颇深,不过这提刑官不是主查刑狱的么?怎么都慌成这幅的模样,他在后世也不曾听说,徽宗时期有个什么铁面无私的清官啊。

看了眼身旁的李都头,见他面色发白,额头上隐隐渗出冷汗,西门庆心中生奇问道:“李都头,这王相公好似山中猛虎么?怎么诸位官人都是这幅的脸色。”

李都头看他一眼小声说道:“你小子初进官场,知道什么,那王启年王相公,在咱大宋官场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煞星,几次出京查案,不少的地方官都栽在了他的手上,尤其是你我这般的胥吏,那厮整治起来更是心狠手辣,哎,不要以为他只是寻常的提刑官,那厮手黑着呢,这次又是奉旨查案……哎,我一时跟你说不清楚,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西门庆点点头,心道原来是‘中央的巡查组’来了,怪不得一个个这般模样,他此时刚入县衙,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还来得及沾手,心中没鬼,只要小心些,不要给人做了替死鬼,自然没事,故此也有闲心,仔细打量堂中诸人面色。

见众人吵吵个没完,知县相公猛地一拍桌子,“慌什么?吵什么?”

被这一喝,众人顿时鸦雀无声,过了半响才有钱主簿站了出来道:“此事都不要慌,一切都听知县相公的安排,那王提刑官也不是现在就站到了县衙门外,也不曾唤上兵丁来捉拿诸位,而是在千里之外,就算他来了,咱们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老老实实做事,他王提刑官总不至于,无凭无据的就将我们拿入大牢吧。”话到最后,尤其是无凭无据的四个字,钱主簿是一字一顿的自口中说出。

众人立时明了,纷纷称赞钱主簿说的是,就算距离那王相公来此还有些时日,只要将账目做好看些,仔细些,将那没首尾的事情,都处理的干净了,查无实据,就算是官家来了,也不能随便拿人。

知县相公心中一阵的恼怒,“一帮不成器的东西,只一个提刑官便吓成这幅模样,都给我滚下去。”

众人面色戚戚,也没心情理会知县项规定喝骂,只都寻思着,怎么将自己身上的那点屎给擦干净,或者说神不知鬼不觉的栽赃给别人。

西门庆巴不得回去歇着,在这里干站着,还不如找焦挺他们吃几杯酒来的痛快,跟几个相熟的县吏打了招呼,抬脚往外走去,还未行几步,便有小厮来唤,“西门庆都头稍等,知县相公有请。”

“恩?不是都散了么?怎么又找自己回去。”西门庆心中打了个心思,本想多问几句,那小厮却先开口了“都头不要问,问了我也不知道,只跟我来就是。”

西门庆点点头,心中思量,我刚入县衙,找我能有什么事?

翻身往回赶,却不是去往刚才的大堂,而是到了一处偏殿,走时西门庆多留了个心眼,左右瞧了瞧,不想见那钱主簿与冯押司也翻身回来,只不过他们去的是刚才的大堂。

“都头在此稍候,请吃些茶汤点心,知县相公一会就来。”

谢了一声有劳,便端坐在椅上,揣摩知县相公到底有什么事情,这官场上的人,弯弯绕绕太多,一个不留神就进了别人的坑里,自己还得把土给埋上,完了再送别人一句谢谢。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殿外出来几声脚步,西门庆瞧的眼见,立起身来,唱个大喏道:“见过知县相公。”

“你我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小吏不敢。”

知县相公指了指他,笑道:“啧,你是我提拔起来的,好似我的心腹,还跟我客气什么?”

“这礼不可废,况且你对我的知遇之恩,犹如再造,小吏怎么敢在您的面前失礼。”西门庆继续恭谦,他清楚的紧,这厮嘴上说的不要不要,心里其实乐意的紧,巴不得每个人都对他如此。

“原以为你是直爽的人,怎么也学起钱主簿那般人的作态?来来来,坐下说。”知县相公似乎对西门庆的谦逊有些不满。

西门庆又道了声谢,这才坐下说话。

知县相公也不急着谈正事,只东一句西一句的唠家常。西门庆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也不好贸然相问,就这么耐着性子。陪着他扯淡,没成想居然二人还假装的聊的很开心。

见他这般模样,西门庆心道这是黄鼠狼给鸡……呃,这货绝对有事,怕就是方才大堂里的那件事,莫非是要…………?

眼瞅着天色将暗,西门庆也在心腹里揣摩个差不多了,装作耐不住性子的模样问道:“知县相公,不知相公叫我返来可有什么事么?”

知县相公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是个能安耐住性子的人,能忍到现在才问。”

“不要提他,不过是借了别人的势力而已,西门都头,我上次听说,你是个爱好汉,好结交宾客的人?家中多有厉害人物,在卧虎岭除贼时,多亏有他们相助才能事半功倍一举擒贼,尤其是那个名唤栾廷玉的“

西门庆一愣,点头称是,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想必他们与你都是过命的交情了。“

第六十七章 与子成说

出了衙门,西门庆一人走到街道上,仔细想着方才知县相公的那几句话,忽然心中有些猜测,这厮……这厮不会是要自己去截杀那朝廷来的提刑官吧。(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这般的想法虽然荒唐至极,可西门庆总觉的有三分可能,要不然他一个堂堂的知县相公,阳谷xian的一方诸侯,怎么会问自己那几个问题,以他的身份,怎么还关心自己蓄养的宾客豪杰,还有那最后一句话,更是表明了要自己效命与他,而不是朝廷。

难不成这厮身上牵扯了大案,怕那王启年下来查案不成?西门庆心头闪过一丝的寒意。

仔细想着这件事情,心里还惦念着私盐的事,忽然身边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官人?”

“莺儿?你怎么在这里?”

“官人我家小姐有请。”

西门庆眉毛一挑,这可就奇了?陈家的小娘子一向是害羞的,见了自己每每脸红,今个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找自己,莫不是出事了?可怎么不见有人来报呢?

“可是出什么事情了?”西门庆急道。

莺儿摇摇头,“倒不曾出什么事,只是小姐有事要与你说。”

“好,头前带路。”

两人过了几条巷子,还到了上次西门庆与陈家娘子上次幽会的小酒肆,“我家小姐就在楼上雅间里,官人只上去吧,她可等了你好几个时辰。”

西门庆颔首,心中愈发的猜疑,抬步往上而去。

话说陈家小娘子,自上次遇见沈良臣之后,本以为没什么事情,却不想那沈良臣居然托人来家中拜访,虽然被西门庆的未来老丈人陈家相公给撵出去了,可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西门庆的事情,这几日辗转反侧,不能安睡,纠结了几日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和西门庆说个清楚,自己和那个人没有丁点的关系。(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本想写信,可又觉得不妥,要叫莺儿去说,可西门庆这几日甚是忙碌没得什么空闲,再者她也怕莺儿说不明白,只好等在这里,叫莺儿去找西门庆。

她已在此处等了许久,桌上的茶水已经换了好几次,仍不见西门庆来,心中不免着急,等得天色将暗时,又想着莫不是错过了?正心思不定时,忽然听得楼下莺儿的声音,心知西门庆来了。

西门庆方到门外,整了整衣衫,未及入内,刚要敲门,只听到屋内一声闷响,似是什么东西倒了。

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西门庆见屋门只是虚掩着,便推门而入,刚一进门,只见陈家小娘子躲在暗处蹲在地上,而地上躺了一个矮凳,刚才听到的闷响应即是此物的倒地之声了。心道:“这凳子怎么倒了?”

将屋门闭上,清了清嗓子“可出什么事了?”

陈家娘子羞红着脸,不敢去看西门庆,刚才她听得西门庆来了,本想迎了出去,走了几步,又觉得自己这般似乎有些羞人,于是又想着返身坐在椅上等西门庆,可在返身的时候,西门庆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前,心中一急,遂将一旁的矮凳碰倒,这等迎等不定、进退失据、忙中出错的丢人之事,她怎么好意思开口。

西门庆怕她真出什么事情,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赶到近前去看,却见她羞红着脸,一只手不住揉着膝盖,想来是磕到这里了。

西门庆将她扶起,柔声道:“慌什么?怕我将你吃了么?那庙里的老倌儿可在天上看着我呢?”

陈家娘子见他又拿玉皇庙中的老倌儿说事,忍不住道:“天尊乃是天上的神人,哪里有功夫看你。”

“怎不看,他可是咱们两个的媒人。”

陈家娘子见他说的露骨,啐了一口,‘登徒子!’扭头不去看他。说完这一句,自己却不知为何笑了,这一笑好似近日心里的烦恼忧愁,全都给散去了。

西门庆见她不断揉着膝盖,想来是磕的疼了,伸手去帮她捏了一两下,陈家娘子所受的教育都是男女授受不亲,哪里想的西门庆会这般做,当时差点惊羞出声,好在拿手捂住了嘴,才没有被外人听见。

“你……唔唔唔唔……别……”

“别什么?都快要是我的人了,这没什么的,再说我是大夫,大夫行医,怎么能避讳男女之情呢?你这刚才磕的厉害,要不即使处理了,明天想走路可就难了。”

西门庆本是极为轻佻的一句话,可在他的口中,就好似十分应当一般,陈家娘子初时还有些反抗,可西门庆拿捏的手法,实在是舒服的紧,她心里想着,我是没办法的,明日要不能走,那可就耽搁了大事,虽然被他占了便宜,但……但终归日后是他的人,也……也没什么的吧。

捏了一会,西门庆问道:“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么?”

本来扭着头不去看西门庆的陈家娘子,一听次问,说话又结巴了起来:“嗯,我……那个沈……公子,是没什么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你不要听信别人的传言。”

西门庆借着屋内微弱的光亮,去看小姑娘的脸庞,见她已经急红了脸,小嘴乱张着,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有些想笑。这件事郓哥儿早就跟他说过了的,他只叫人盯好了那姓沈的,别的也不曾在意,不想这小姑娘却想多了。

“哦,这件事我知道。”

她听西门庆说的平淡,以为他是生气了,仔细看着西门庆,小脸又有些白了,皱起的眉头,好似快哭了一般,急道:“你知道?我跟他是真的没什么?他做过对不起我爹爹的事情,便好些年不来往了,前几日偶遇见了,我是没说什么的,他后来去家里,我爹爹已经将他赶出来了,便是东西也都扔了得。”

看着她快急哭的小脸,西门庆哪敢再逗她,慌忙道:“不哭,不哭,我只是信你的。”

不说这不哭二字还好,一说,小姑娘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登时顺着那雪白的脸庞留了下来,好似这几日的事情,都发泄出去了。

西门庆这可慌了手脚,上一世自己就最怕女孩子哭,这一世这又弄哭一个,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真以为自己是色狼登徒子了,这传出去,算是洗涮不清了。

又哄了几句,见她扔是哭,西门庆索性双手拖住她的肩膀,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那个什么沈公子,怎么能比得上,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鸟呆,不敢说貌比潘安,可也算是风靡万千女子的阳谷第一美男那!”

本来还哭着的陈家小娘子一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登徒子,哪有人这般夸自己的。”

见她笑了西门庆心中巨石落地,“怎么没有,你眼前不就站着一个么?”

“噗嗤……你……你是个怪人。”美目含泪,梨花带雨,似嗔还笑,此种风情更与何人评说,一时间西门庆看的呆了。

不过好在西门庆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转眼也就清醒过来“怪不怪人的无所谓,我只说一句。”将她那青葱如玉的柔夷握在手中,望着那好似秋水的眸子轻声言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旁人怎么说我是不理会的,我只信你。”

第六十八章 猛将

汉子见了正主,面色尴尬,不知该如何应对,西门庆见他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但衣衫破旧,似有些面熟,却不是那日自己招募家丁护院时的汉子么?不想在此处遇见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掌柜的休慌,不要喊叫,他自说的没错,是我的兄弟,只不过是新来的,不曾来此处见过,休怪。”

酒肆掌柜的见西门庆真的认识,讪讪一笑,“我不知当真是都头的兄弟,一时莽撞了,既然这般,那酒钱也就算了,只当我请了都头吃酒。”

这掌柜的倒是个知机的人物,不过西门庆哪里肯为这点小事坏了自己的名号,叫他坏银子“你这里也是小本买卖,只说多少钱便是了。”

“三两羊肉,果脯蔬菜两盘,还有几个熟菜,一斤好酒共计五百文。”

“不过几个小菜,怎么这般多,你这厮莫不是讹诈西门哥哥?”汉子一听这般多,登时有些急了。

西门庆拦住他,随手丢出五两重的纹银,汉子还要分辨,西门庆知道:“些许的银子,又值甚么什么,兄弟你不要声张。”

店家慌忙道:“不过几百文,都头怎么给了这么多,您稍等些,我去找你钱来。”

“不用了,多了的钱,只当给我兄弟下次垫付的。”西门庆指了指汉子又道:“掌柜的记住了,他是我的兄弟,日后在这里的酒钱都算到我的账上,只到我哪里拿就是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掌柜的得了好大的银子,哪有不依的,在这西门庆现时在阳谷风头正紧,谁不看顾他的面皮,笑道:“小人只听都头的吩咐。”

西门庆拱手去了,那汉子就跟在西门庆的身后,不想刚出店门没几步,汉子刚想着突然翻身下拜,却见西门庆先他一步唱了个喏“兄弟说要来投奔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耽搁了好汉许久,叫你沦落至此,恕罪恕罪。“

汉子一愣,没想到西门庆这般奢遮仁义的人物,居然向他道歉,慌忙上前先将西门庆扶起,然后翻身下拜道:“哥哥去做的乃是仁义无双的大事,岂能因为小人耽搁?小人恨不得能与哥哥一起上山除贼,哥哥的威名奢遮,我早就仰慕的紧,只是一时不得机会,不能面见投奔,上次错过了,这次岂不是我的缘分,要错也是我的错,哪里还敢怪的哥哥。我常常听闻,哥哥乃是shandong路面上的小孟尝,此时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就是那沧州的小旋风柴进,郓城县的黑三郎宋公明,在我看来都要逊色哥哥三分。”

“兄弟快快请起,你这般就是谬赞了,我怎么敢比先贤孟尝君,只那柴进与宋公明便是我万万不能比拟的。”西门庆口中虽然谦逊,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自己努力奋斗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说自己堪比孟尝君,并且在名声上能与那小旋风柴进、黑三郎宋江并驾齐驱了。

汉子见西门庆这般的谦逊,心中更是佩服,投效西门庆麾下的心思,也愈加的坚定“不知哥哥府中可还招收护院,小人愿意投靠在哥哥的手下,早晚殷勤相随,牵马坠蹬,要能跟随哥哥这般的人物,小人便是做个奴仆也是心甘。”

西门庆笑道:“似你这般的好汉,我怎么敢叫你做奴仆,岂不是叫天下的好汉嗤笑与我?你要愿意,就做我的兄弟如何?”

汉子再次翻身下拜道:“小人怎么敢与西门庆哥哥做兄弟?只哥哥要有吩咐时,小人只奋力向前,不记生死。”

西门庆见他说的义气,知道是个耿直的汉子,便问道:“我看兄弟也是个义气之人,不是个没名号的,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敢叫哥哥知道,小人叫縻胜,原本是山里的猎户,多有几分力气,也曾经射得豺狼杀得虎豹,后来乡里有个教头,见我力大,便教授了我一套斧法,因我愚钝,只学的皮毛,后来老娘故去,我就在江湖上行走,来此地时,恰逢哥哥招揽护院,便来相投。”

縻胜?

西门庆心中先是一惊后是一喜。

自栾廷玉走后,自己身边便没了高手,正想着哪里找个武艺高强之人,不想这縻胜就自己送上门来。

嘿嘿,这縻胜可不简单,是那日后‘淮西大寇’王庆的手下的大将,一杆开山大斧端得厉害非常,《水浒》原著中,宋江征讨方腊,与这厮有过交手。

隆中山上一战,縻胜出马当先,头顶钢盔,身穿铁铠,弓弯鹊画,箭插雕翎,脸横紫肉,眼睁铜铃,担一把长柄开山大斧,坐一匹高头卷毛黄马,叫人瞧了,不住喝彩一声,好一个当世猛将。

他先是抡斧与急先锋索超力战五十余合,胜败不分,后霹雳火秦明见索超不能取胜,拍马来战,只被人截住,这才不能交手。

然则不见分出高下,縻胜在随后的混战当中,十合上下,将要见功勋的文仲容一斧两段,崔野不服,见折了兄弟,上来厮杀,却不想技不如人,被爆发的縻胜七八回合,阵斩与斧下。

后接手唐斌厮杀时,张清夫妇飞石来助,縻胜接连躲过二人飞石,要知道张清夫妇手中的功夫,不是寻常人能躲得过的,梁山上多少好汉,都在他夫妇二人手下栽过面子,由此可见,此人实力非凡。

现在不过几两银子,便叫縻胜归心,这是何等的买卖,西门庆站在原处,心中感慨,自己兢兢业业奋斗了数月,终于有了成效,水浒名将,对自己磕头纳拜,宋公明兄,如此我这就先你一步了。嘚瑟一番,西门庆将縻胜扶起。

“縻胜兄弟快快请起,从此以后你我便是兄弟,兄弟间不需这般的大礼。”

縻胜还要谢,却见玳安几人赶来。

西门庆给众人引见了,众人见縻胜也是好汉,都有心相交,便约到狮子楼吃酒。

只等人少了时,玳安在西门庆身边悄声说道:“刘二叔他们回来了,嘿嘿,这次可是带回来好些的财货,主人要不要去看一看。”

西门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刘二叔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不用去看,只你清点交接时,要点清楚些。”

第六十九章 心思鬼魅

入夜,知县后衙之内,知县相公端坐在主位之上,钱主簿并冯押司坐在下首,堂内的烛火昏暗,映衬着三人的脸色愈发的阴沉。[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这王提刑这次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知县相公您在朝中广有人脉,不知道可有什么消息么?”冯押司沉吟半天开口问道。

不等知县相公作答,钱主簿先哼了一声“还要什么消息,这王提刑官必然是来查处这几年亏空的税银,还有被你害的家破人亡钱押司的命案。”

冯押司一听急了“怎么是我害的,不是你说的要杀人灭口么?再说那税银你钱主簿可没少拿一分,到此时怎么能叫我一人担次干系。”

知县相公捏了捏眉头喝道:“你们两个吵什么?那姓王的没来,你们倒是先乱了分寸,有着斗嘴的功夫,不如找人把县里的账目给弄弄清楚,钱主簿你也说了,只要账目安排好,那姓王的来了查不出来,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亏空了十几万两那么多,不是改改账册就能行的,这账目做的再干净,始终是有破绽的,凭那王提刑的本事,也是绝对会查出来的,我先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抚县里众人的心,依我看索性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钱主簿捏着嗓子,右手狠狠下划,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冯押司看的心惊,慌忙阻拦道:“那可是朝廷来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在咱们阳谷,朝廷定然震怒,到时候咱们咱们都是杀头的罪过,谁都救不了咱们。”

钱主簿冷眼横着冯押司“咱们不能杀人,还不能放火么?找个替死鬼出来,一把火将账簿库房烧的干干净净,倒是看那王提刑怎么查。”

冯押司被钱主簿看的后背发凉,眉头都快挤成一个疙瘩了,这钱主簿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怎么满脑子都杀人放火,不去做山贼真是屈了才,自从上了他的这条贼船,自己就没有顺心过。

转过头看向知县相公,寄希他能说几句,把钱主簿这杀人放火的念头给扼杀在萌芽中,咱们都是读书人,既然是读书人,有什是不能坐下来谈谈呢?打打杀杀终归有失读书人的风范。

知县相公也在寻思着,杀人是万万不能的,刺杀朝廷命官乃是大罪,弄个不好,判你个同意叛国,意图造反也是可能,这般的事情是谁也担不起的罪责,谁也不会去担,可放火就不同了,只要不伤官人性命,死伤几个衙役差人,是没什么的,左右不过几条贱命,任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况且知州知县放火烧去账册毁灭罪证,这也不是没有前例,在士林中更不是秘密,岳阳楼的建造者,范文正公【范仲淹】的好友滕宗亮滕子京。就是其中典范,在泾州知州的任上,这藤相公耗费官府财货无数,当事情被人揭发,朝中派出监察御史要检查他的公使钱帐册的时候,他倒是果决之人,只烧出一把大火,将那些账簿书册烧了个干干净净,朝廷御史见了,也无可奈何。官司闹到最后,不过换了一个地方做知州,当然这与藤子京在朝中有人担待不无关系。

有了这条计谋打底,账册的事情算是有了处理办法,要那姓王的知机还好,自己就欠他个人情,要是不给面皮,那自己的一把火放出去,他也不能奈何了自己。

“账册的事情,就依着钱主簿的事情去办,但做事要小心,不要留下了什么把柄,至于那钱押司,已然化作森森白骨,死无对证,他能做出什么妖风来。”末了吃了口茶,又加了一句“要是不放心,就差遣心腹的人再去看看,左右还有好几日的功夫他才能到,都做得仔细了。”

冯押司见他这般说了,这只能点头称是。

抬眼看了看时辰,想想屋中的美娇娘,心中一团的火热,知县相公端起茶碗,又慢慢的啜了一口。

钱、冯二人都是人精,知道这是举茶送客的意思,双双唱了喏,拱拱手退下了。

………………

冷月高悬,给西门庆家中的庭院地面上镀了一层银光,偶有冷风吹过,干枯的树枝沙沙作响。

而在大堂之内,则灯烛辉煌,西门庆身边的兄弟好汉,醉卧其中,行酒吃肉好不快活。縻胜虽是初来,可却没受到丁点的冷落,被焦挺拉着,跟曾睿那厮拼酒。

三碗下肚,縻胜便就混了个面熟,觥筹交错,好不快活。在江湖走的久了,见惯了人情冷暖,识尽了冷眼相待,哪处有这般的热闹,看了眼堂内,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直爽汉子,心道自己果然投对了人,否则西门庆身边也不会聚集这么的好汉。

吃酒吃的兴起,曾睿耐不住焦挺的灌酒,起身笑道:“焦挺,都说你耍的一手好跤,俺可是不服,我幼时也曾学过,只不过后来荒废了,来来来,我来陪你耍一跤。”

焦挺也笑道:“吃酒你不是对手,这摔跤也不成,需知道我这可是祖传的跤法,摔了多少的好汉。”

“没摔过怎么知道,不要多言,只管来,你莫不是怕了不成。”曾睿喊道。

杨彬平时与曾睿是交好的,见状笑道:“焦挺你不要给他面皮只管打,这厮是个皮糙肉厚的。”

“成,我就配你耍耍,说了输了的可要罚酒。”

“罚就罚,打不过我还喝不了么?不过说好了,我输了可要拜你为师,你得教我几招手艺。”

众人听了绝倒,原来这黑大汉曾睿在这里耍心思,惦记上了人家的跤法,不好意思明说,用这等无赖的法儿。

曾睿虽然看起来粗鲁,可内里还是个细致的人,要不然原来他手下也不会聚集上十几个泼皮,这次变着法的学本事,也是思前想后的,他要跟着西门庆混,那就得有点真本事,眼瞅西门庆身边武艺高强的人越来越多,自己总不能叫人小觑了,要不然自己这个好大的面皮往哪搁,下山虎的名号怎么往外吹。

焦挺不是个小气的人,虽然这一身的本事乃是不能外传的,但传授别人几个小窍门还是可以的,起了身子,摆个门户,冲着曾睿招招手,“兄弟开口,我能说个不字么?只不过我的跤法可不好学,你得当心了。”

曾睿笑道:“看我的吧。”他知道自己不是焦挺的对手,可仗着自己的力大,想要凭借蛮力,将焦挺掀翻,怪叫一声扑了上去。

焦挺是什么人,李逵那等的黑煞神在没了兵刃时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小了一号的曾睿,曾睿虽然力大,可看他僵硬的姿势,摔跤的技巧也难会几分,他除了满身力气,全无优势。

虽然能将他一招制服,可焦挺到底是留了面皮,面对曾睿的恶扑,既不撤步,也不躲闪,既不出拳,也不踢腿,弓步拉开,迎着焦挺便扑了上去。

四只胳膊顿时交叉而过,四只大手相互揪着对方的肩膀谁也不曾后退一步,围观的众人瞧了,无不喝彩。

“倒是好大的力气,可摔跤不是比力气大小。”焦挺身子一侧,小腿往外一勾,登时将焦挺摔倒在地,扬起好大的尘土。

“你小子还真不留手。”曾睿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喊道。“我输了,你得教我,要不然我就不起来了。”

………………

西门庆与众人吃了几杯,别借故躲了开去,到了自己平时议事的厢房内,这里早就等了几人,打眼瞧去,不正是那霍家兄弟、刘二叔并卧龙岗的二当家李君。

拱了拱手道:“不能请几位兄弟道前院大堂吃酒,乃是我的罪过,恕罪恕罪。”

“哥哥哪里话,我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人,承蒙西门哥哥不弃,又得哥哥活命之恩,怎么还敢怨言?”李君这几日见识了西门庆在阳谷当中的势力,早就拜服,再加上西门庆的奢遮仁义,心底的那点不甘、仇怨早就消失的干净,若要是跟西门哥哥做的好,还怕一辈子都是这般见不得人?少不了有一日,自己也能在闹事快活吃酒。

霍家兄弟二人,也起身回了一礼,笑道:“咱们是什么样的交情,怎么还说这些话,这次要不你西门大郎仗义,我们手中空有财货而不得用,岂不是叫人嗤笑。”

客气寒暄几句,几人便直奔主题,日后私商一事,就由刘二叔并李君负责打理,李君原来是山贼头领,是决计不能留在身边的,要是万一走漏了风声,被熟人瞧见了,西门庆就要担上好大的官司,这是他现在不希望看到的。

安排他打理私商此事,一来是能借助霍家兄弟看着他,二来给他个事情做,也好安稳他的心思,不要起了邪念。

“以后咱们的生意,就不要进成了,虽然我是不怕的,但终归有些麻烦,过几日我计划在城外买下一处庄子,咱们便就在哪里出货,一来安全,二来也方便许多。”

“西门大郎不愧是做了都头的人,想的就是周全,待你安顿好了,只叫人来通知一声便是。”

西门庆谦逊了几句,又与李君说了几句话,安稳他的心思。

这次升做了都头之后,许多事情他都不能亲力亲为,包括赌档、私盐这些行当,他都得叫人代为出面,他自己躲在幕后操控,这般既不损自己的名号便攒下好大金银,而且手下之人也有了事做,能从中得利,如此一举两得。

第七十章 安排

谈妥了生意,西门庆又将那日卧虎岗所见的熟人给提了出来,此人正是泼皮牛三。[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等厮货自被西门庆教训之后,在阳谷xian中不能过活,一时激愤便去卧虎岗做了山贼,劫持苏家公子苏正,就是他献的计策,本想借此分得好大金银,可惜命犯天煞,没几日西门庆便带人打上山,第一眼看见的熟人就是他,当真是命蹇时乖,绕了一圈又落到西门庆的手里。

此时他见了西门庆好似见了大虫一般,战战兢兢,浑身冷汗直流,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西门庆一眼,只口中小声哀求道:“饶命,饶命。”他可是亲眼见过西门庆这班人的凶狠,那真叫杀人不眨眼。

西门庆笑了笑说道:“你我也算的故人,何必如此呢?起来说话。”

牛三磕首道:“小人不敢,都是小人以往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西门大官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还希望西门大官人饶我这一条狗命。”

这牛三对西门庆在卧虎岗当中的所作所为不说清清楚楚,可也是略知一二,西门庆考虑着要不要将此人灭口,以绝后患。

“李君兄弟,你说此人该如何处置。”

“留之无用,不如杀了,以绝后患,况且跟哥哥又是有宿仇的。”

牛三一听,脸色苍白,顿觉一股寒意袭便全身,脑子恍恍惚惚的,直要晕倒,我命休矣,当初怎么就招惹了西门庆这等的煞星。

西门庆又问道:“刘三叔,你以为呢?”

“三叔,三叔,还请惦念往日的情分,好言请西门大官人饶我一条狗命,我牛三定然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呐。”

刘三叔面无表情,看了眼牛三道:“大郎你的事情这厮多有知道,要是放他走了,不免走漏风声,到时怕只多麻烦事。(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刘此言虽然不曾说要取了牛三的性命,可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牛三你可听见了?你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牛三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词来,只一昧哀求饶命。

西门庆原本往后靠着的身子,突然向前压去,右手倚着膝盖,双目似笑非笑,好似下一刻,便挥手将他斩了。“想要活命可以,但我为什么要饶你一命。”

牛三本以为性命难保,没想到西门庆说出此言,登时有了活命的希望,“小人……小人别无所有,只一条性命交给西门大官人,日后但有吩咐,小人豁出命也要帮官人做成。”

西门庆摇摇头“我要你这没用的腌臜才做甚么?我身边兄弟好汉无数,还用的到你来卖乖?要是没有别的,那就走好吧。”只淡淡的一句,却杀机立现。

牛三急道:“大官人,我……我……”话未说完,便被西门庆打断了,”这般的吞吞吐吐,想来是没什么了。”

跪在地上的牛三,话声入耳就如五雷轰顶,不等他开口。

便有早等在一旁的李君上前,狞笑一声,将他踢翻在地“你这厮拿命来。”说着抄出手中的尖刀,要结果了他的性命。

“兄弟慢来,这里不是杀人的地方。”西门庆喝止住了李君,唤过刘三叔在他耳旁吩咐了几句:“先不要杀此人,只送去乱葬岗吓他一吓,我留下此人还有些用处,只是请霍家兄弟看管好了,不要走了人。”

刘三叔点头,只朝着牛三面露狰狞,指了指被李君踩在脚下的牛三道:“把这厮的嘴给堵上,这厮与我们早有仇怨,现在一刀结果了,便是便宜了这厮,不如我趁黑送到那城外的乱葬岗子去,现时哪里的财狼可都饿的紧。”

李君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听了这等话,哪有不依的,本待将这厮绑了,忽然闻得一股臭味,定睛一瞧,牛三这厮知道自己性命不保,居然当场吓的屎尿齐流。

“这厮果然是个没种的,一听要取他的性命,吓得屎尿都出来了,快点将他弄走,省的脏了西门哥哥的地方。”

西门庆眉头一皱,显然也被恶心到了,吩咐人将这厮弄出去,又给霍家兄弟交待几句,便回前院吃酒去了,毕竟縻胜刚来,若是自己这主人不至,怕冷了他的心思。

…………

酒吃的尽兴,西门庆抬抬手,叫众人都收了声,言道:“这里坐的都是我的心腹兄弟,想我西门庆现时有这般的风光,多赖兄弟的出力,我西门庆先谢过了。”

焦挺见状言道:“哥哥这是哪里话,你将我等当做是知己弟兄,我等自然也要性命相报。”

“就是,似哥哥这般奢遮的人,到哪里去寻。”曾睿在旁附和。

杨彬等人也是起身,言说附和,只说都是应该的。

“承蒙知县相公的抬举,叫我做了这阳谷步兵都头,这县中差事甚多,我日后怕多要在县中公干,故此家的一些琐事,怕就要麻烦诸位兄弟。”

“哥哥只管吩咐就是,便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不皱一下眉头。”

西门笑道:“暂时倒不用这般,我现时在县中多有几分生意,要交由诸位打理。”

众人一听,心中更是欢喜,本以为又要和谁纷争,不想却是这般的好事。

“除了我家中这祖传的生药铺子之外,现时我手下有赌坊六家,金银铺子两家,还有一家绸缎庄一家典当行,这些生意,之前赌坊的生意都是由薛永大哥打理,此后还是,不过此后要多加一项,便是在赌坊里放贷,贷取三分利。”薛永是第一个跟随西门庆的好汉,自然要第一个安排,况且薛永是个知机的人,许多事情处理的都井井有条,不似焦挺这般的莽撞直言。

薛永对此倒是无所谓的,他之前便是照看赌坊,凭借西门庆现时在阳谷当的威风,倒也没几人敢,现时只道:“放贷只取三分?我往日在外走动,都是五分利,便是七分也是有的。”

“来赌坊里耍的,都是乡里乡亲,何必放那么高,只能获利便是,至于账目还如之前一样,由韩德先生去管。”见薛永点头,西门庆吃了一口茶又道:“焦挺兄弟你是个直性子,又是不耐烦闲着的,我在县中给你谋了一个差事,做个衙役差官如何?”

焦挺闻言一笑:“我还怕哥哥也叫我去做个掌柜的,现时心到放在肚子里,西门哥哥果然是懂我的,我可不似薛大哥能耐得住性子去做那些,能跟随在哥哥身边是最好不过了。”

薛永道:“你这厮到会偷懒,我这里忙时,还要你来帮手。”

焦挺笑道:“帮忙可以,但是银子可不能少。”

西门庆要焦挺跟在自己身边,一来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二来焦挺面恶,说话又直容易得罪人,不如留在身边做个亲随,也好时时调教。

不理会二人的说笑,西门庆转过头来,又对着杨彬道:“杨大哥可还记得我前些日子说的买卖?杨大哥你一贯是谨慎小心的人,我想请你去帮我做这件事,你看如何?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杨大哥考虑周全才是,除此之外还有那两家金银牌并绸缎庄要你帮我打理。”

杨彬早就定了心思要投靠西门庆,况且私盐行当他早就垂涎三尺,现时哪里有不同意的,只点头道:“但听哥哥吩咐,小人便是什么事也肯去的,只是怕做不好。”

“怕什么,既然是西门哥哥吩咐的,谁敢挡了咱们的财路,这阳谷xian我曾睿只认西门哥哥,便是知县相公来了,我也不认。“曾睿瞪眼道。

“曾大哥本来是有操持的,以前也多在乡里行走,这几日我有心在县外买上一处庄子,正愁没人打理,曾大哥可有兴趣么?”

第七十一章 唱曲儿

“哥哥吩咐下的事情,老曾我定然是要去做的,至于家中的行当,叫手下操持就是,都是我的本家,也不会哄骗与我。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曾睿性子豪爽,又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对西门庆也够忠心,城外的这处庄子,以后就是西门庆聚集好汉的主要场所,叫他来操持着,一时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縻胜兄弟虽然是新来,可一身的武艺着实不凡,我家中现时多有帮闲,縻胜兄弟可愿意在我家中做个教头?指点他们些刀枪棍棒?”

縻胜本以为自己是新来的,这次的安排定然没有自己的事情,不想却得了个教头的差遣,一时拱手道:“小人何德何能,怎么敢坐着教头的位置。”

“休要客气,兄弟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一身的武艺做个将军也绰绰有余,何况一个区区教头。”

这般的吹捧,縻胜哪有不同意的,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去处“既然是哥哥所言,那我答应了便是。”

“郓哥儿兄弟年岁还小,虽然不曾随我等厮杀,可几次的通风报信,也帮了我好大的忙,前几日我托人买了一处茶肆,你以后便在那里,闲时买些酒水瓜果,供养你家老爹。不过要是我说,你还是去多读些书才好。”

郓哥儿翻身下拜。

至此西门庆身边招揽的好汉,都吩咐妥当,他手边也只剩下一处当铺,这铺子他计划送给傅平,不然就当教员的那点俸禄,还真不够傅平每日吃酒的酒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至于玳安等人,那是他家中的奴仆,他另有安排,尤其是他前些日子训练的王涛、陈寺、刘青三人,被他留在身边,日后除了每天的训练,还得教会他们读书识字。

西门庆家中是一脉单穿,没有直系亲属,日后将有大乱,不培养几个亲信之人,难以立足,尤其是军权兵权若只交给一个派系,始终是难以心安。

…………

拈指间,岁月如流,西门庆每日在衙门中当差,不觉已经过了七八日,前去东平府的老爷子等人也传回来消息,过几日便要回来家中。

又一日,知县相公将西门庆唤在县衙之内“今日我有一处事情,要你替我去做。”

西门庆拱手道:“知县相公只管吩咐,小人便就舍了命也要做到。”

知县相公笑道:“倒不是甚么大事,也不用你舍去甚么性命,只是离我阳谷xian不远,有个清河县,那清河县的知县乃是我的同窗好友,与我私交深厚,我得知他要卸任,升调往东京汴州城去,我这里有些金银财货,要你帮我送去,恭贺他升迁之喜。只这一路,多有匪贼拦路,我知道你是个英雄好汉,这趟你休辞辛苦,与我去走一遭,回来我自重重赏你。”

西门庆答道:“小人是什么人物,若不是知县相公一力提拔举荐,怎么能有今日的富贵,今恩相有事差遣,小人怎么敢说一个不字,况且那清河县我幼时也曾去的,路上便有什么拦路强人,也都叫小人结果了。只是不知怎地打点?几时起身?”

“我差几个精细伶俐的公人与你同去,打点的端正,明日你们便起身,除了财货之外,我还有书信一封在中间,你要仔细拿好,亲手交给我那同窗好友孟相公。”

西门庆领了知县相公的差遣,出县衙门来,焦挺早就等在门外“哥哥,不知那知县相公找你甚么事,有甚么吩咐?”

“知县相公要我去清河县一遭,做些事情,你帮我去买些酒水时蔬,等下了值,咱们回去吃上一杯,也好明日赶路。”不等焦挺去买,西门庆又道:“罢了,回去打火却是麻烦,不如唤上兄弟们都去狮子楼吃酒。”

焦挺是无不可的,只点头称是,唤过一土兵,叫他去找了几位弟兄。

刚要移步,只听有人喊道:“且等一等。”

“李都头不知找我什么事?”

李都头快行了几步,笑道:“贤侄自来了衙门,我还不曾请你吃酒,我听你得了知县相公的差遣,要去清河县走一遭,索性今日就由我做东,请你去狮子楼吃上一杯,我在县衙中还听那钱主簿说,这几日那勾栏院子里来了几个卖唱的姐儿,都是容姿非凡的俏佳人,你既然要远行,我便将她们请来斟酒唱曲儿,也好为你饯行。”

西门庆笑道:“不过去趟清河县,最多不过几日的光景,怎么敢劳烦李都头请酒。”

“你这般推脱,便就是客气了,你我是甚么交情,我已经在哪里定好了位置。”

西门庆见他这般,知道没得拒绝,只得与他同行去了。

刚一坐定,众兄弟得知西门庆要去外地,便都赶了过来,言说要一起同行,西门庆笑道:“又不是四五岁的幼童,怎么劳烦的这么多兄弟,况且你们手里都有操持,都随我去了清河县,偌大的家业谁来打点,我好不容攒下点产业,不要败坏了。这一趟除了县里的差人兵丁之外,再请焦大哥与縻大哥随我去就是了,凭他二人的本事,不说这清河县,我看天下也大可去的。”

众人见西门庆说的甚坚,身边又有縻胜、焦挺二人护持,也不再相劝。

不多时,美酒佳肴便摆满了桌子,再过片刻,那勾栏院里起来的两位姐儿也都来到近前,抬目一瞧,果然有几分姿色。

李都头言道:“这两位行首,据说都是汴州城教坊司中精挑细选的人,大家小姐出身,二八年华,端得是风流俊俏,只不知为何到了此处,倒是叫咱们也享受一番。”

两个姐儿唱了万福,玉手将琵琶轻拢慢捻,便在桌边婉转而歌。

这唱的是苏轼的佳句水调歌头?丙辰中秋,虽然已近初冬,但当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自喉间唱出时,仍是叫人称赞,恰又逢西门庆将要出门,也算是应景。

………………

“良臣兄怎么近几日还是郁郁寡欢,不就是一个区区的陈家小娘子么?也值当你这般消磨?这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听说近几日这阳谷来个几个东京教坊司中出来的姐儿,你等着,我去叫她们来陪你吃酒。”

第七十二章 读书人

“我的两个祖宗,怎么到了此处,那几个官人公子还等着你们去呢?

这老鸨西门庆是认得的,他早些日也是她那里的常客,扔了好些的金银,自西门庆穿越之后,便再也不曾去了,她到是惦记过几次,可西门庆那时忙于招揽好汉的大业,几次的勾搭都不曾搭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王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请两位来唱曲儿,你不搭台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把人请走,莫不是觉得我姓李的说话不中用么?”

“吆,这不是李都头与西门都头么,恕我眼拙,刚才走得急,没留神清楚。怨我,怨我。只是这一次,不是我不看你李都头的面皮,实在是那边催的紧,我也无能为力”

李文眼睛一瞪“是甚么人?他们不知道人是我请来的吗?你去告诉他们,想要人,便来此处跟我说。”

“这您不是为难我么?你们两边我谁都得罪不起,他们可是读书人?东京汴梁城来的。”

一听是读书人,李文怯了三分,尤其还是东京汴州城来的,谁知道是不是哪家的权贵子弟,沉吟一下,想要放人走,可有觉得有些挂不住面皮。,看了眼西门庆一时有些纠结。

西门庆对姐儿的卖唱是可有可无的,后世比这好的见得多了,见李文面色尴尬,便宽言道:“既然有人非要请她们去,咱们只吃酒便是了,也好图个清净。”

老鸨听了面色一喜道:“还是庆哥儿……哦不,是西门都头知道疼人,下回要是您们二位来,我亲自作陪。(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西门庆心里抽了一抽,暗道:“还是算了吧。”随手扔了几两碎银,正要她们走,这狮子楼楼上,却又上来几人。

“老鸨,你是怎么做事的,这都半个时辰了,还的要爷亲自来请?便就是东京汴州城里的头牌也不敢这么托大,你只一小小的阳谷,倒是好大的脸面。”马德荣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只不过以他的身份,哪能见了樊楼的头牌,最多也就找其他姐儿过过干瘾。

老鸨赔了笑脸“刚才两位姐儿在陪着这几位官人,一时走的迟了,恕罪恕罪,几位公子要是不嫌弃,今晚的酒宴就算在我的身上。”

“爷还差你那几个酒钱?”马德荣哼了一声,见是西门庆等人,“一帮皂角小吏,也敢称什么大官人,不怕叫人笑掉大牙么?良臣兄你看这村野粗鄙之人,也懂的附庸风雅了,只是不知道姐儿们唱的曲他们认得否。”

沈良臣轻笑一声,也不作答,既然遇见了,他也想瞧瞧这西门庆有什么手段。

李文面色一暗,想要发作,可想想还是算了,都是读书人,哪能是自己这等小吏能惹得起的人。

西门庆则面色不变,只眼角有意无意的扫了那沈良臣一眼,倒是个神采风流的,举杯将酒吃尽,笑道:“李都头多谢款待,知县相公差我还有要事,不便久留,你我不如散了?”

李文见西门庆给了台阶,忙答道:“也好,你路上多加小心。”

西门庆等人起身要走,那马德荣却不依,伸手就将西门庆等人拦住了“你就是那个西门庆?爷叫你们走了吗?”

老鸨见势不妙,想上来打个圆场,双方谁她都不想得罪,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打起来,那她以后有的难受了“两位公子不是要听曲么?姑娘们可都等的急了。”

“急了就再等等,稍时我一定赔罪,想来两位佳人都是知书达理的,必然不会怪我。”

其中一个姐儿答道:“这位公子说的是,我们便等一等也是无妨的,久闻你们二位才情,不知一会可有诗词?”

“哈哈哈,你是个妙人儿,我这良臣兄,那可是有名的大才子,一会我就请他给你提上一首,待以后回来汴州城,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如何。”

“这……”老鸨一时无言。

不理会呐呐无言的老鸨,马德荣又给沈良臣递个眼色,意思看兄弟我今天给你出气,斜眼瞪着西门庆阴阳怪气的问道:“你就是西门庆?听说那卧虎岭上的贼人都是你除了的?”

见他这般的无礼,焦挺等人都有心发作,却被西门庆眼神给按下了“不想这位相公居然知道我的名号,至于除贼么,上赖知县相公福荫,下赖兄弟朋友用命,我是没什么功劳的,却不知这位相公找我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只是最近听你的名字,听得我耳朵都起了老茧,本以为是什么奢遮的人物,今日一见,也只稀松平常,却不知道那杀贼的功劳,是不是假的。”马德荣见酒楼当中的人都在瞧向此处,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满足感,脸上的欢喜更胜,有些戏谑的看着西门庆,似乎这番言论已然将西门庆踩在脚下,什么英雄好汉,不过一个皂角小吏值得甚么,不过被我等读书人调侃的小人罢了。

西门庆是什么人,虽然不想着闹事,但也绝对不会让人站在自己头上拉屎,面对不能力敌的势力,选择暂时的隐忍是对的,但面前这等腐儒,他还真不放在眼里。“真真假假,不是我西门庆一人说了,方才听老鸨说这位公子是读书人?却不知道读了几年,又读了什么?可曾中得举人?又可曾为官家黎民,做过什么?还是说觉得能做得几手歪诗,就觉得天下太平,百姓安泰了。”

他的这一连串话,逼问的马德荣哑口无言。

“我虽然不曾多读书,可也知道读书人应修身齐家安天下,又有立功立言立德之说,不知这位公子,那样得成?”

“你……”马德荣被西门庆说的张口结舌,一时脸红脖粗。

沈良臣见马德荣要出丑,在旁帮衬道:“德荣兄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和他说什么?他又懂得甚么?

马德荣涨红着脸,指着西门庆喊道:“就是,一个商家子,一个皂角小吏你懂什么?读书人的事情,你懂甚么?”

西门庆闻言失笑道:“这位相公说的是,读书人的事情,我辈是不懂的,只是前日听人说了一句,********负心多是读书人,却不知作何说辞,我明日还有公事差遣,不打扰两位风流,告辞。”

第七十三章 陈慧娘(圣诞快乐)

说罢往前一步,马德荣见他来的凶猛,下意识的往后一撤,焦挺縻胜等人簇拥左右,好不威风煞气。[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李文见了赶紧跟在西门庆的身后,心中暗暗喝彩,说得好,真特娘的痛快,直你娘的读书人。

刚走到门口,翻身贱嗖嗖的又唱了一喏:“我不曾多读书,不知礼数,刚才要多有得罪,还请海涵,读书人么?终归是大气的。”

沈良臣此时满脸的五颜六色,如鲠在喉,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西门庆明摆的是在骂他猪狗不如,后面的那一句又讽刺他妄为读书人。好好好,真是好一个西门庆。

围观群众,虽然不知沈良臣过往,可也不喜欢方才二人的趾高气昂的模样,尤其是西门庆还是自己本县之人风评甚好,一时间对这沈良臣、马德荣指指点点。

也有人小声道:“不想这西门大官人还有这等的文采,说的真是解气。”

……………………

陈家娘子所居的院落并不大,左右不过是三进,但也算得上精致,陈家相公陈绍自致仕出了汴州城,便一直隐居在此,每日弹琴诵经,虽然没了往日的富贵,可也算是逍遥自在。

此时,月挂当空,大堂里燃起了灯火,陈家相公今日心情郁郁,叫莺儿去买了一壶酒,弄了几个小菜,在屋中吃酒。

若是平常,陈家娘子已经洗漱准备去睡了,今日见爹爹不爽利,便服侍在一侧。(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说起来,慧娘是为父对不住你啊。”

“爹爹怎么说这般的话。”

陈绍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也不答话,只又吃了一杯“想我十年寒窗苦,终得东门唱名,骑马游街,春风得意,何等的意气风发,本以为能上报天恩,下辅黎民,做出一番事业,也好青史留名,却不想几十年的沉沉浮浮,终落得至此,志向报复一事无成。可悲、可笑。”

慧娘见他这般,赶忙宽慰道:“这朝中污浊横流、奸臣盛行,小人得志,爹爹这般清高之人,志不得展,这官不做也罢,虽然没有富贵,可爹爹你也落得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况且我听说那蔡贼,已经被朝中诸公弹劾,说不得几日后就要被罢黜相位,说不得还有再复起之时。”

“复起,若是前些年说,我还真有此志,可近几年却无此雅兴,人说五十而不惑,我虽不敢说不惑,却也瞧的清楚,朝廷已不可为,不是奸臣当道,而是圣上贪图享乐,我便是复起,又能如何?不过也是每日与人争权夺利,党同伐异,况且你以为走了一个蔡京,便能天下太平?朝中浊流为之一肃?难啊。我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把你嫁出去,都十六了,过了年便是十七,都算是大姑娘了。”

“女儿不嫁,女儿要一直陪着爹爹,女儿走了,爹爹就一个人,谁又来照顾爹爹。”

“你这说什么昏话,哪有不嫁人的呢?那个叫西门庆的,虽然之前是放浪了一些,可总归对你是有情的,人品也是正的,而且现在也算是改正了,你放心他要是敢欺负你,我豁出老脸也得教训他。我不求你嫁给什么高官富贵,只求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知足了。

陈慧娘见他说的伤感,心中酸楚,再看老父亲,双鬓斑白,哪有年轻时的风光模样,泪珠子哪里还忍得住,只雨打芭蕉一般,滚落下来。她娘亲走的早,这些年一直是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感情颇为深厚。

见女儿落泪,陈绍心中也不是滋味,自家女儿这般的容貌才华,便是嫁给宰相,那也不辱没了他,如今……哎,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也没那么多的礼数,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你也不要哭,我知道你心中委屈,你自幼随我,是个好诗词喜文风的人,可嫁夫随夫,你到了夫家,也少卖弄这些,那西门庆是个商家子,不怎么读书,你卖弄的多了,也怕他心中不爽利给你脸色。上一次他买来送你的那首,虽然不错,但不要在人前卖弄,省的他尴尬。”

说到此处,慧娘眉头皱起,有心问一句:“爹爹怎么知道是抄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陈绍见她欲言又止,便知她心中所想“那首词作上佳,他是个不读书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等的佳作,不是抄的,又是什么?不过他买来为博你欢心,其情可悯,你也不要多心。”

慧娘虽然心中不信,可也没有争辩,多说几句,替西门庆说话,叫父亲知道了,还不羞死个人,起身又筛了杯酒道:“爹爹夜深了,再吃上一杯便去睡吧,吃多了酒,您的身子又得难受几日。”

“也好,再吃一杯。”

父女二人针对西门庆的话题也就到此处,陈绍作为父亲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有些愤愤,便宜了西门庆那厮。正说些闲话,要去休息。

小丫鬟莺儿却颠颠的跑了进来。

慧娘问道:“出了甚么事?”

“听人说,姑……西门官人和那个姓沈的在狮子楼遇见了。”

陈慧娘只怕西门庆吃亏,可爹爹在一旁又不好直问。

“不要慌,你慢慢说出了甚么事,那西门庆连山贼都杀散了,一个四体不勤的文弱书生,还奈何不了他。”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他们在酒楼遇见了,西门官人本是不想理他要走的,可是却被拦住了,那个姓沈的又要刁难西门官人,西门官人起初不理会,可后来他实在无礼,西门官人好似便问了几句,什么修身齐家安天下,你做的几成?后来又说了一句什么‘仗义每多tugou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负心多是读书人?嘿嘿,骂的好,骂的痛快,没想到那小子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了此话,当浮一大白,莺儿给老爷我上酒。”陈绍本是郁郁的心情,却随着西门庆此言而随之大好。

”女儿嫁给他小子,还算是不错!“陈绍心里笑骂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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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酒肆

次日,不提满县城的人怎么议论,西门庆早早的去县中禀明了知县相公,提了哨棒,垮了腰刀,带了玳安在身边服侍,又叫焦挺、縻胜护卫,知县相公怕路上多有匪类贼人,又点了两个精壮的差人牵马跟随侍奉。

正要出了县门,却见傅平等在那里。“傅先生怎么在此处?”

“你要去清河县,左右要过大名府,我在那里有位知己好友,多年不曾相见,这次与你同行,也去见他一见。”

西门庆点点头,此番反正是公差旅游,多他一人不多,况且他有心叫傅平日后成为自己的谋主,此时自然不会因为这点的小事而拒绝。

一众人出了县城,往北数十里,便到了黄河渡口。

由于左右几十里,只有这一处的渡口,在这河畔附近林立着数十家酒肆、茶坊,还有那卸货的库房,这里人群熙熙攘攘,有往来卸货的伙计,有那船上下来的行商客人,还有那拉船的纤夫,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傅平到底是文人的身子,走了一上午,身子匮乏,西门庆便道:“前面有家酒肆,咱们去那里歇歇脚,顺便买碗酒水吃,也好暖暖身子。”

众人听了自无不可,尤其是相随的两名官差,更是一路奉承,要知道西门庆现在偌大的名声威望,可不是他们两个能得罪的起的,尤其他身边还跟随了縻胜、焦挺两个恶汉,只瞧面目就知道是那杀人不眨眼的。

时值中午,街边的小店酒肆当中客人满座,找了几家都不见有空闲,举步再往前行百步,有一家茶寮上下三层,店中倒也做酒肆买卖,西门庆见他装饰的颇为雅致,言道:“就在此处吧。”

那茶寮门口立著个伙计,斜靠在门上,百无聊赖往大街乱看,眼见西门庆往此处走,忙不迭将布巾子在肩上搭了,迎来笑道:“几位官人可是赶路?且不忙,这个点儿,船老大都歇了,不如到小店中吃上一碗热酒,用些肉食果蔬再行不迟,要是要住店,小店也有上好的厢房,干净敞亮,不是我夸口,这黄河口岸边,可没第二家了。”

西门庆笑道:“倒是个伶俐的伙计,嘴巴会说道,这几些银子赏你,前后都招呼好了。”

伙计熟练的将银子踹在怀中,笑道:“得嘞,您几位请好。”

抬步往店中走去,西门庆又问道:“这渡黄河的客船几时走,我们身上有公差,不能耽搁了。”

伙计答道:“你若只过黄河,那船一会便有,你吃饱喝足了,往东边走,那里的船老大我都熟,倒时候我给您挑一个好的。”抬眼瞧了这伙计一眼,笑道:“那却是有劳了,要真是好的,爷我还有赏。”

到了店中,大堂也已经坐满了,伙计得了银子,自然殷勤招呼,引他们上了二楼,挑了个临窗的雅阁坐下。这二楼不似大堂吵嚷,多是些富商文人,不过期间倒端坐了一名大汉,身边摆了一杆方天画戟。西门庆见他生的雄壮,不免多看了几眼。

“几位官人要用什么下饭?”

“你这里有甚么好的,只管上来,酒肉果蔬一样不缺,要是有好酒,也筛几碗来吃。”

“不瞒几位说,咱们这里刚杀了一头水牛,得了好几百斤的肥肉,你们要是喜欢,我就切几斤上来。”这牛在大宋,那可不是能擅杀的,一个不好闹在衙门可有你吃受的,这家店明目张胆的卖牛肉,看来后台不小。

不过这个西门庆没什么关系,他既然卖,那就来几斤下酒。

伙计得了吩咐,不多时便将酒肉都铺满了,西门庆拦住伙计小声问道:“伙计,那好汉是什么人,你可认得?莫不是朝廷的武将?”

伙计瞧了一眼笑道:“那厮是哪里的武将,不过是在这黄河口上混口饭吃的破落户,官人不用理会那厮。”

西门庆点了点头,刚吃了一杯,便听那大汉高声喝道:“伙计结账。”

伙计听了,不急不慢的到桌前,也没什么好话,言道:“浊酒一壶,肉馅馒头一十二个,郭大哥一共四十二文,你是记账啊还是现结。”

那汉子见他说的不阴不阳,也不理会只道:“这几日我多在你店中赊欠,这次你都算了,我一发结算给你。”

伙计一听,嘴角笑开道:“郭大哥这是发财了?你稍等,我取账簿来。”

姓郭的汉子,等了一等,伙计翻身回来言道:“郭大哥,你这几日在俺们这里,共计花销一贯零七十三文。”

汉子听了伸手往怀中去摸银子,可这手伸进去后,就好像泰山压住的一般,再拔不出了。汉子面色变了几变,心中叫苦:“我的银子甚么时候丢了。”

伙计见他面色尴尬,唤了一声“郭大哥?”

汉子硬了硬头皮道:“伙计,钱我下次来给。”

伙计登时脸色就下来了,“郭大哥你莫不是消遣我。”

“我出门时是带了的,这不知怎么就在路上丢了,怎么能说是消遣你。”

“姓郭的,你可都欠了一个月了,掌柜的看顾你是好汉,一直不曾说你,俺可不成,刚才你说好的给,现在又不给了,不是消遣我是什么?不成你今天非给了才能走,不然就跟我去见官。”

两人说的声高,西门庆又看觑这汉子魁梧,便都瞧向这边。

“我今日真的是将银子丢了,下次给你就是了。”

“下次?谁知道是什么时候,你不给银子也成,把这把方天画戟留下,多少也能换点银子回来。”

“这是我吃饭的家伙,路上行走用他防身,怎么能抵押给你。”

眼见两人要争执起来,西门庆喝了一声,唤过伙计,递给他一锭银子,说道:“左右不过是一贯钱,又不值多少,我替他给了就是,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如意的时候。”

伙计是爱财的,见了银子就成,也不管是谁给的,“还是这位官人奢遮。”唱了个喏,横了那汉子一眼,翻身下楼去了。

汉子见西门庆替他出了银子,赶将过来,唱了一喏“多谢几位官人仗义出手,要不是你们,今日我怕要见官司。”

西门庆起身还了一礼笑道:“不过是几些银子,又值甚么谢?再者我看好汉也不是那欠钱不还之人,想必是真有难处了。常言道家贫不是贫,路贫愁煞人,出门在外,谁都有落难之时,若不嫌弃,请来同饮一杯。”

汉子是肚大之人,刚才那些许的吃食,哪里能吃的饱,可见是西门庆一身的官差打扮,客气了一句道:“我怎敢与官人同桌吃酒。”

西门庆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吃上几杯薄酒又算什么?”

汉子还是不肯,言语相推,縻胜在旁见他这般的不干脆,怒道:“我西门哥哥是何等的人物,请你吃酒,你这厮却不识好歹。”

汉子耳听西门哥哥,心中一愣,问道:“西门哥哥,官人莫不是阳谷的西门庆?西门大官人?”

第七十五章 赛仁贵(有修改)

汉子这一翻身下拜,西门庆心中颇为得意,直娘的,辛辛苦苦数月,终于也有了这一天。

将汉子扶起道:“小可就是西门,不知好汉你的高姓大名?”

汉子又翻身拜下,西门庆赶忙又将他扶起道:“这位好汉,怎么突然行此大礼?这不折煞了我西门庆?”

汉子答道:“小人名唤郭盛,四川嘉陵人氏,因我好使得方天画戟,江湖人都喊我叫做‘赛仁贵’,我多在江湖中行走,曾听闻阳谷xian近来有个西门大官人,仗义疏财,济困扶危,最是奢遮仁义,但凡是投靠他的好汉,全都殷勤相待,无有一个不称赞他的,更有为救乡邻,单刀赴会,独闯那卧虎岗,刀砍贼首,威震shandong诸路,小人只恨缘分浅薄,不能拜识尊颜。今日天使相会,真乃称心满意,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焦挺、縻胜等人听了,无不与有荣焉,不想我这西门哥哥,居然有种这么大的名号,只说了名字,就叫这汉子俯首下拜。

西门庆仔细打量了这汉子一眼,他就是赛仁贵郭盛?位居一百单八将中的第五十五位地佑星。他原在水浒中是个贩卖水银的,后因在黄河当中翻了船,折消本钱,无法回乡,后来听说对影山有个使戟的强盗,便前往挑战。后来被黑三郎宋江收在麾下,上梁山做了头领,之后随宋江南征北战,至打方腊时,被南军从山上掉下石头砸死,呜呼悲哉。

既然是有数的好汉,西门庆也想将他收拢在麾下,言道:“量我区区一个西门庆,有何德能,教足下如此挂心错爱,快快请起,再者那什么单刀赴会,都是旁人吹嘘,我要没有众位兄弟的护持,哪里能上的那卧虎岭。”

郭盛只当是西门庆谦虚,仍道:“哥哥,礼贤下士,结纳豪杰,仁义无双,这shandong、hebei诸路谁不知道哥哥好似那小孟尝一般,方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哥哥恕罪。”

縻胜见他婆婆妈妈,插言道:“你这汉子,怎么还是这般的不爽利,把我家西门哥哥看成了什么人?那般的小肚鸡肠?我家哥哥要是真怪罪你时,不用你讨饶,我縻胜早将你打了出去。”

“縻大哥说的是,你这汉子不要多礼,既然号‘赛仁贵’想必也是个好汉,又知道我家主人堪比小孟尝,又何须多礼?来来来一同吃上几杯。”玳安是伶俐的,只怕縻胜言语冲撞了对方。

郭盛见众人盛情,而西门庆又果真似那传言一般,是个仁义奢遮的,便只坐下与众人吃酒。

三五杯过后,西门庆问道:“兄弟既然是四川人士,怎么沦落到此?”

“小人家贫,但却自幼喜好枪棒,投奔了几个师傅,学的一手好戟法,后来因与人争斗,打伤了人,逃在此处,以贩水银为生。”

西门庆点点头,也知了他的大概情况,刚想给玳安递个眼色,叫他帮自己出言招揽,傅平却插言道:“汉子这水银买卖可不好做啊,此物剧毒不说,只这天气日寒,水面结冰,你怎的行船,再者即使是夏日,黄河风高浪急,万一有个意外,你性命都难保,我看你也是八尺的汉子,就没有想过的别的营生?”

“不瞒这位先生,我前日也想过投奔他处,可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手边有没有盘缠,如何得行,只得困守此处。”

傅平哈哈一笑,“你这说的也是实情,不过倒也是你时来运转,我指你一条明路如何?”

“那就多谢先生指点。”

“你要投奔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西门大官人这般奢遮的人物,手下几百的好汉,还怕容不下你么?”

郭盛愣了一下,转目去看西门庆,只见西门庆满面的笑颜道:“郭大哥要是不弃,就跟我做个兄弟,虽然不能教你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但想求一富贵还是不难的。”

郭盛听闻此言,颇有些激动道:“能得遇西门哥哥这般奢遮仁义的好汉,小人便是死也甘愿,更莫说追随哥哥左右,这岂不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他之所答应的这么快,一则是西门庆名声在外,再加上刚才的仗义相助,让郭盛心生好感,二来便是傅平所言,郭盛在此数年,不说富贵,有时温饱都不能得,眼瞅着寒冬将至,他还未做成一单的生意,没有银子傍身,如何过得这隆冬?

郭盛此时归在西门庆的麾下,众人大喜,又叫伙计上了几壶好酒,若不是今日还要赶路坐船,他们几人又是一日伶仃大醉。

待吃饱喝足,西门庆结了银子,由郭盛引着,找艘客船渡河而去,由于他们几人都生的雄壮,官差打扮,身上还带着刀兵,街上虽然人群熙攘,可哪有人敢来招惹,都远远的躲了开去。

黄河渡口处,停了数十条大大小小的船舶,其中还有几条花船,船上的姐儿莺莺燕燕,你侬我笑,十分的勾人,郭盛指了指其中最大的一艘说道:“西门哥哥,那百花船上有位佳人,貌似天仙。据说是东京汴州城勾栏院的行首,国色天香,才艺双绝,不过可惜那花船被某位相公给包下了,整日在上面饮酒,好不快活。”

傅平笑调笑道:“确实可惜,若不然咱们凭借庆哥儿这般的英雄人物,说不得咱们也能见见那绝色佳人。”

西门庆笑道:“那姐儿都是好有文采的,似我这般的莽夫,怎么能入了她们的法眼,还是傅先生这般的才子有机会一亲芳泽。”

焦挺瞅了一眼道花船,看那嬉闹的姐儿,言道:“不过都是些娘们,有甚么可快活的,便是什么行首又怎样,在我看来还不如较量些枪棒来的痛快。”

西门庆与傅平闻言,相视而笑,不多言语,只说道:“这花船是上不去了,不知这里哪家的客船较好。”

郭盛伸手指了指远处“此处最好的好客船,要数黄家的,上下三层,十几丈长,端得是宽敞,除此之外,还有那船上的厨娘,听说是个佳人,做的一手好菜肴。”

“可知道什么时候起锚?”

“便就在今天,哥哥要急着走,还是做这条船好,一来舒适,二来也安全些,近几日这黄河上可不安宁。”

西门庆听了点点头,他是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的,再者说自己一行人马众多,一般的小船还真不一定能送自己过江,若是在遇到那霍家兄弟般的水鬼,那可就难了,自己这一帮的汉子都是旱鸭子,路上或可称雄,但到了水里一身的本事力气去了九分,只能顾得性命,哪顾得其他。

念及此处,不禁想到有时间将那阮氏三兄弟给招揽过来,反正他们现时也是碌碌无事,若得成功,自己不就多了几个水军大将?

第七十六 白衣秀士(有修改)

“船家,我们几个要渡河公干,可否行个方便。”玳安高声问道。

船老大倚在船楼上,往下看了一眼,见西门庆等人多,又是官差打扮,便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汉子你到别处去吧,我们这人满了。”

西门庆自怀中抛出几两琐碎银子言道:“船家,我们都是阳谷xian里的差人,因知县相公差遣要到大名府去,我听闻你这里今日要走,我等赶得急,还望行个方便。”

“你这厮倒是个知机的,看在银子的面上,就让你们登船,可咱先说好了,你们人马多钱可不能少,而且只能睡在舱底。”

玳安急道:“我们又不是不给银子,怎么就只能睡在舱底,不说这身差服,你也要认的我家哥哥是谁。”

郭盛也言:“船老大,还请看顾则个。”

“啧啧,知道这谁家的船么?我们船上做的都是达官贵人,非富即贵,哪里有你们容身的地方,我还告诉你们爱座不座,有的是人。”

“这厮无礼!”焦挺、縻胜听了大怒,就要扯了这船老大厮打,被西门庆拦下了:“舱底便就舱底,不值甚么?正好跟众兄弟闲谈,玳安你去多买些酒肉来,我看在船上,也不会有甚么好吃实。”

玳安道:“主人,我等都是粗人没什么,可你这般人物,怎么能睡在舱底呢?这不失了身份?”

西门庆笑道:“我哪是甚么贵人,再者能与兄弟和傅先生同处一室,便是舱底又如何?岂不闻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么?不要多说,你快去吧。”

玳安见劝不动,只好去买些酒肉来。郭盛言道:“我与你同去,我知道有一处酒店,酒肉都是好的,价格也颇实惠。”

船老大依着船杆,瞅了西门庆一眼又道:“几位先去别处逛逛,一个时辰后开船,别来的迟了,俺们可不等人。”

西门庆拱拱手道:“有劳。”

焦挺、縻胜见了不禁气道:“这等小人狗眼看人低,怎么哥哥与他这般的客气。”

西门庆听了只笑道:“他也是不容易的。”

本想再找一间茶寮吃杯茶水,却见前面不远处围聚了一群人,高声叫嚷。

“西门都头,却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热闹,围了那么多人,咱们不如去瞧瞧?”跟着的两个衙役是好热闹的,见前面不远处聚了一群人,便开口问道。

西门庆本是不好热闹的有心拒绝,但却忽热耳闻了一声‘王伦’,心中一动,莫不是在此处遇见了那梁山泊的第一任寨主,白衣秀士王伦?

念头转了转笑道:“反正左右无事,就看看也好、。”

分开人群,往其中张望了几眼。

“你这厮无礼,我可是读书人。”白衣秀士王伦横了小厮一眼,挺了挺胸脯说道。

小厮吊着眼,仰着脖子,嘴里啐了一口:“呸,就你也算是读书人?穷措大,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王伦啊王伦,别人不认识你,我可认识你。考了十几次的举人都考不中,原本万贯的家资都给败坏了,现如今还想娶我家小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王伦被当众揭短,一时间面红耳赤,指着眼前小厮斥道:“你……你不过是刘家的奴仆,怎么敢说这般的话,你切记着,到时我少不了要在丈人面前说你几句。”

“没用的东西,到了现在也只敢仗着我家主人说话,如果你这次高中,我家主人看觑往日的情分,也就将小姐嫁给你了,可惜你不争气啊,考了十几年,没有一次是中的,反而把家中的万贯家资给败坏了,实话告诉你,我家主人吩咐了,从今以后,你别登我刘家的门,再敢上门聒噪,那就乱棍打死。”

王伦眼睛瞪的通红,胸口只觉得一口恶气堵住,怒道:“李大赖,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般的辱我。”

“辱你?哼,刚才我可曾有说错的地方?据我所知,这次你回乡的盘缠都是跟别人借的,你说你还有甚么资格,跟我家小姐谈婚论嫁,麻雀也想攀上凤凰枝?还是那句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再告诉你一句,我家小姐已经许配给了王家庄的王员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李大赖浑然不讲王伦放在眼中,一个考试不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秀才,能有甚么本事。

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王伦此时急红了眼,抄起拳头,就砸了过去“我今天就结果了你。”

“吆喝,还真敢动手,莫不是以为兄弟几个都是出气的?给我往死里打,打死勿论。杜迁你要是敢插手,老爷连你一起打。”李大赖指着另一名农夫打扮的汉子喝道。

“李大赖你这也欺人太甚,我姓杜的今天就豁出去了。”杜迁跟王伦本就是旧识,此时见他受辱,按耐不住,虽然对方人多,但还是义气先行。

西门庆众人在旁看的清楚,焦挺道:“哥哥,姓刘的员外也嫌贫爱富,手下的奴仆狗仗人势,什么东西,哥哥要不要帮帮那穷秀才,我看那个叫杜迁的倒是个义气的人。”

傅平倒是对王伦有些怜悯之情,或许同是落魄读书人的缘故,也求情道:“焦挺说的是,庆哥儿便帮手一会,也没甚么,你这一声皂角打扮,那厮们定然不敢声张。”

他们几人以为西门庆是在考虑该不该救人,而西门庆则是考虑着,白衣秀士王伦,居然还有这般的狗屎遭遇,若是自己现在将王伦救下,能落得多少的好处,这厮不是个成大事的,也不是个记住恩情的,当初当初林冲落草时,有小旋风柴进的书信推荐,仍旧是百般刁难,可除此之外,这厮倒是个自知之明的人,林冲刚上梁山之时就曾言道,自己这性命和寨主之位,迟早要坏在林冲手里,后来果不其然,林冲在吴用等人的撺掇和暗示下,终于一刀将他结果了。

暗暗筹谋了一番,西门庆还是决定留个人情,将这厮送上梁山,一来先叫他创建份基业,占了梁山这块宝地,不然被别人占去,那岂不是又填麻烦,二来王伦本事不成,又不能得人,正好自己能把控的住,要是来个宋江那般的人物,自己的一些谋划,岂不拜拜便宜了旁人。三来嘛,绿林中又能填一份名声,何乐而不为。

心中想的虽多,可外人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只听得西门庆高喝一声:“住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帮恶贼居然当街行凶,眼里还有王法么?”

李大赖不愧他大赖之名,果然是个赖皮的,只上下打量了西门庆等人几眼便道:“我说差官,你们不是此处的捕快吧。”

焦挺冷哼一声道:“不是又如何。”

李大赖不屑的嗤笑一声道:“汉子,我给你个忠告,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引火烧身。”

“我要是非管不可呢?”西门庆问道。

李大赖斜眼看着西门庆,上下仔细打量了问道:“你这厮是什么人?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莫非是不要命了?小子,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还穿着一身官皮我就怕你们了,告诉你们,这里是黄河码头,是条龙给我盘着是条虎给我卧着,知道霍家兄弟么?那跟我家主人是拜把子的弟兄。你问在场的谁敢管我家的闲事,黄老五你要管么?陈家大郎你也管么?我倒要看看是谁不要命了。”

被他点问的几人,面色惶恐,连连的后退,更有一个直接躲入了人群,不知往哪去了。一时间李大赖洋洋得意,扭头歪着脖子问向西门庆道:“你这厮还要管闲事么?”

西门庆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了李大赖一眼,李大赖顿时觉得入赘冰窟,浑身的四万八千根寒毛好似都乍起了一般。

“我还就管定了。”

西门庆道话音未落,身边的焦挺等人都已经扑将出去,李大赖手下的几个奴仆那里是这帮恶汉的对手,只三五拳脚,便都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焦挺提着李大赖到了西门庆身前,这厮口中仍是逞强:“好好好,你小子有种,有本事的,等我家霍家哥哥来了,看他怎的处置你等。”

焦挺见状,又一拳头砸在这厮的肚皮上“见了我西门哥哥,还敢这般的说话,我倒要看看是谁不要命了。”

李大赖哪里受过这般的疼,只捂着肚子,呻吟出声,觉得腹中肠胃好似都断了一般,面色铁青,疼痛难忍。口中讨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縻胜面带不屑“还以为是什么好汉,只一拳便受不了。”

王伦刚才被李大赖众人摁在地上一顿的好打,此时鼻青脸肿,嘴角渗血,身上的衣衫也都凌乱破碎不堪,被杜迁搀扶着到西门庆身前行了一礼“多谢好汉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还请好汉赐下高姓大名。”

西门庆摆了摆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留什么名号。我等也只是看不过眼才出手的。”他现在不说自己的名号,其实原因是方才焦挺已经透露了,只要有心人一查便知,此时他何苦自己报家门,没来的跌份。

杜迁暗道此人倒是个好汉,刚才曾有听闻有人喊他西门哥哥,这官人复兴西门,莫不是那阳谷xian的西门庆?念及此处,杜迁满面的欢喜,刚要拜倒在地。

只听得那李大赖惊呼道:“霍家哥哥救命!”

ps:今天无意中发现,居然有好心的同学在龙空帮我推书,这也不知道是那位雷锋同志做好事不留名,南山在此谢过了,还有一直在默默支持我的各位同仁好汉,多谢,多谢,没你们,依照现在的成绩,我早就入宫练葵花了!

ps:前文结尾有修改!

第七十七章 霍家兄弟

李大赖这厮眼尖,虽然口中服软,可心里憋着怨气,总要发作出来,但见霍家兄弟气着快马奔来,登时高声呼喝道。

“直娘贼,你们方才欺辱我等,嘿嘿,现在我霍家哥哥来了,这下有你们好瞧的。”

王伦听闻是霍家兄弟,一时心凉,霍家兄弟在此处的恶名,不是他能招惹的,那兄弟二人可是心狠手辣的住,自己万万招惹不起,本想提醒西门庆等人几句,可还未开口。

焦挺便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能教训我们?刚才打了你几拳,不想你还有这般的精神,看来是打的轻了。来来来,再吃我一拳。”

焦挺也不打其他地方,只照着这厮的肚皮又是一拳,这厮就好似虾米一般,弓着腰,口中咳嗽不断,滚落在地上。只是双眼恶狠狠的盯着焦挺,恨不得将他薄皮抽筋。“我一会就要你这厮跪地求饶,你打我一拳,老爷我三拳还你。”

“好,那我就成全你,一会叫你打个痛快。”

西门庆见焦挺还要动手,将他拦下:“此事不用我等动手。”

王伦侧身道西门庆耳边,言说了霍家兄弟的厉害,本想借着西门庆官差的身份,请他再叫些官差来壮胆,却不想西门庆道:“且宽心,此事我自有计较。”

縻胜看王伦一眼,晃了晃脑袋“放心吧,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了我家哥哥。”

见西门庆等人不听劝告,王伦气急,你家哥哥没事,那我呢?想着要不要先偷偷溜走,毕竟这弄得不好,性命都丢在了此处。可西门庆刚刚救了自己,要是这般就跑了,日后也就不用想着有人在帮助自己,毕竟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是谁都不待见的。

李大赖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见霍家兄弟赶着马匹愈来愈近,还剩几步时,翻身下马,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心中喜道:“不成想霍家兄弟二人居然这般的看顾与我,我家主人这几年的孝敬没白给。”

回头得意的瞪了西门庆等人一眼,“腌臜才,倒要叫你们好看。”

“霍家哥哥,你们可算来了。”李大赖挤出几点的猫泪,迎着就走了上去,他尽量让自己显的更加凄惨一点,以博得霍家兄弟更多的关注。

可他刚唱了一个肥喏,还未起身,却见霍家兄弟面带喜色,从他身旁匆匆而过,根本看都不看他一压。“这是什么情况,老爷我还不曾诉苦啊?”就在他诧异的一瞬间,只听得霍家兄弟二人唱个肥喏,齐齐喝道:“见过西门哥哥,不想哥哥到了此处,怎的也不提前说一声,也好叫我兄弟二人款待。”

霍家兄弟的这般相称,王伦顿觉心惊,扭头再看了眼西门庆,心中不住暗道:“这厮到底是什么人?”

傅平了看了西门庆一眼,这西门庆大郎居然还有事情瞒着我,这个霍家兄弟,是他什么时候收拢的。

至于縻胜、焦挺等人,他们或是知道,或是无所谓,只站在西门庆身后,充当着护卫。

西门庆笑道:“知县相公催的紧,只得急急而行,再者你们兄弟二人也是忙的,我一时也不好叨扰。”

霍文道:“哥哥这话便是怪罪我兄弟二人了,只要是西门哥哥来了,便是天大的事,也要放在一旁来招待哥哥。”

瞧着霍家兄弟对西门庆毕恭毕敬的模样,李大赖知道自己惹了天大的祸事,浑身的冷汗直流,面色惨白,他太知道霍家兄弟是什么人了,但凡的的罪过他们的,多数都葬身在了这黄河内,包括一些官差衙役,甚至有传言,他们兄弟二人还害了一名赶去上任的知县相公。

能叫霍家兄弟称哥哥的人,是什么人物,怪不得他身边有那么多的精壮汉子,李大赖越想越觉得害怕,双腿哆哆嗦嗦,难以站立,不过还有些急智,唤过一名小厮,吩咐他赶快回去请老爷来救自己性命。

“哥哥,我们已经备好酒水宴席,李君兄弟刚下水,一会也便到了,今天你到了我这里,我们吃个不醉不归。”

西门庆摆摆手道:“不是兄弟推脱,只是俗事太多,那行船的船家不等人,只半个时辰就要开船,倘若是去的晚了,便要开船。”

霍武一听怒道:“哥哥放心,这件事抱在兄弟身上,只在这码头,我兄弟二人不说话,没一个敢开船的。还有是谁家的船老大,敢这般的对我家哥哥无礼,哥哥稍等,我去去就来。”

西门庆假意拦他道:“左右不过些小事,兄弟何必如此,左右叫一船的人只等我,却也是我的不是。”

霍文劝解道:“怎能是因为哥哥,今日风高浪急,船体破损,船不能行,又赖的谁来。”

西门庆还要退却几句,却被霍家兄弟二人携着胳膊,往酒肆走去,这一幕到叫买酒肉回来的郭盛瞧见了,他往日只听过霍家兄弟名号,但却没见过真人,这时见西门庆被人挟住了,登时大喝一声:“狗贼放手,怎么敢拖拽我家哥哥。”

玳安是认得的,慌忙叫了一声:“郭大哥住了,都是自己人。”

可惜郭盛冲的快,不等西门庆等人反应,已经冲到近前,霍武眉头一皱,还以为有人要暗害西门庆,登时怒上心头,只怀中抄出一柄利刃,朝着郭盛胸口便刺了过去。

郭盛见机,伸手往前一探,抓住了霍武的肩膀,两人力气相当,登时僵持在一起。

西门庆一见,赶忙喝止道:“两位兄弟住手,都误会了。”

见西门庆来劝,两人登时住手,不过仍是瞧着对方,心里念道这小子到有些臂力。

玳安只后面追来,手里的酒肉到丢了大半,西门庆给众人都引见了,霍文扯了扯扔在打量着郭盛的弟弟,言道:“今日西门庆哥哥到此,又结识了这么多的好汉,今日说什么,也要不醉不归了。”

西门庆没奈何,只能依从了。

正要走时,李大赖哆哆嗦嗦的走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好汉饶命。”

霍武问道:“哥哥便是此人方才冲撞了你?你等着,我去娶他头颅来。”说着走到李大赖的身前,要割了他的脑袋。

西门庆拦下道:“算了,不过些许的小事,也不要太过为难他,刚才焦大哥已经教训这厮了。”

霍文冲李大赖呵斥道:“你这狗贼,居然敢得罪西门哥哥,真是嫌弃命长,你等却不知道,我家哥哥的本事,便是藏有千贼的卧虎岗都单枪匹马的取得,杀掉几百的山贼的脑袋,李大赖你怎么敢得罪他,便是你家员外也是不敢在我家哥哥面前放个鸟屁。”

王伦听了,顿时恍然大悟,朝着西门庆唱了一礼道:“原来是仁义小孟尝西门大官人在此,怪不得如此仁义威风。”

杜迁听了,更是佩服,只他愚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是朝着西门庆行了几礼。

西门庆一一还礼。

李大赖此时面色由白转黑,面前的居然是西门庆,最近几日,名镇山东诸路,号穿henan、hebei的仁义小孟尝西门庆。我真是流年不对,怎么就得罪招惹了这般的人物。

霍文见西门庆当真不想计较,便道:“我西门哥哥是仁义之人,不计较你这般冲撞,既然这样死罪可免,活罪难赎,去唤你家主人来,就说我霍文相请。”

第七十八章 上梁山

霍家兄弟将西门庆请到了一处酒楼,临街占了个雅间,凭窗望时,多见行人客商往来穿梭,再往远眺,便是莽莽黄河,河上百舸争流。

西门庆瞧在眼中,心中一片激荡,想自己穿越至此数月,勤恳拼搏,勉强算是造下一份基业,每月都有数百贯的进账,江湖绿林豪杰之中也有縻胜、焦挺、薛永这般的好汉俯首麾下。就算将来山河动荡,自己便不说功名富贵,执掌天下,但说若自保,也算绰绰有余。

不过既然穿越在此,那就要拼搏一番,不然岂不是白白穿越了一会,锦绣中原,大好河山,岂能让异族染指,陈胜曾言王侯将兴宁有种乎?自己后世来此,怎么能甘于庸庸碌碌,逢此乱世,若不愤然一击,岂不是惹人叫人嗤笑?

念及此处,西门庆不禁高喝一声:“酒来!”此时酒保一托盘把上楼来,一樽蓝桥风月美酒,筛入杯中。至于果脯菜蔬、时新果品,列几般肥羊、嫩鸡、酿鹅、精肉,尽使朱红盘碟摆在桌上。

西门庆举杯道:“兄弟相逢在此,请饮一杯。”

霍家兄弟并焦挺诸人轰然应诺,举杯畅饮,王伦看在眼里,心中激荡,自己就算是考不成功名,得不了富贵,若要是能似西门庆这般的奢遮也算是不枉此生。

回头看时,见杜迁也是满脸向往之情,心道:“之前沧州的小旋风柴进曾言,如若自己不得志时,可上那梁山泊落草,虽然脏污了清白,可总叫世人不看小觑自己,尤其是那嫌贫爱富之人,而且弄得好了,招安朝廷,也不愁一个官身富贵,弄得不好,也要叫那家不良人,日日担惊受怕。”

西门庆与众人吃了一杯,不等稍歇,又举了一杯,傅平拦道:“凭空吃酒,未免少了几分的趣味,不如大郎你言个说辞。”

西门庆称了声也好,环视一周,酒杯高举“今日吃酒,一为兄弟义气,二为志同道合,三为鹏程路远,四为这黄河涛涛,五为美味珍馐,六为心想事成。”西门庆说的一气呵成,傅平起先叫好,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杯酒下肚。

酒保见众人吃的尽兴,上前来问道:“几位官人,我家有那东京汴州城里来的姐儿,尤善琵琶,不知众位官人可有雅兴?”

霍武是个粗人,喝骂道:“我们都是好汉,说些枪棒趣事,哪里耐烦听什么琵琶曲子,去去去,我不找你时,休要搅扰。”

酒保知道霍武的威风,不敢惹他,朝着众人唱了诺,便退下了。

霍武又道:“哥哥此去公干,风餐露宿,定要多吃几杯。”

西门庆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有心,你我再饮一杯。”

觥筹交错,不多时便是几杯下肚,饶是西门庆有些酒量,此时也熏熏然。

正此时,李君慌忙赶到,俯身下拜道“哥哥恕罪,不知哥哥要来,在河中耽搁了许久,”

西门庆知道李君虽然有心依附,但仍有疑虑,不似薛永、焦挺等人,将性命都托给自己,笑道:“你我都是兄弟,何来的怪罪?不过你既然来的迟了,就罚酒三杯如何?”

李君唱了一喏,举杯畅饮“好酒,端的好酒。”

王伦见了,心中有番计较,也举杯唤了一声哥哥,虽然他比西门庆大了好几岁。

西门庆摆摆手道:“王大哥大我几岁,怎么能唤我哥哥,岂不是乱了辈分,只唤我大郎就可。”

王伦道:“正所谓达者为先,我怎么敢无礼?刚才若不是得西门哥哥相助,兄弟我还不知道要丢多大的面皮,怎么能不谢哥哥一杯?”

西门庆笑道:“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当不得什么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好,好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郎你果然有古之君子之风。”傅平对西门庆赞道。

谦虚几句,西门庆问相王伦“王大哥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王伦吃多了酒,一只手举着酒杯,一只手托着桌子,身子前倾,见西门庆这般的威风煞气,有心借靠,左右看了看四周,身边无有旁人便小声道:“不瞒哥哥说,我十年寒窗,奈何朝中贼人众多,一直不能得名高中,既然这朝廷留不住我,我自然要找个去处,前时沧州的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与我交好,他给我指了一个去处,我因为个中琐事一时不得去,今日又得李大赖那厮的折辱,怎么有脸再赖在此处,现时看来也只能投奔那里。”

西门庆嗑了嗑眼,挑了挑眉梢,见他说话时眼神中有些犹豫难决,言道:“不知王伦哥哥说的可是那梁山泊?”

王伦一听,原本发软的身子猛然紧绷后撤,一双呆滞又隐含惊厥的眼神望向西门庆,分明在说你怎么知道,由于他撤身的动作太大,衣衫勾了桌子,发出“哐啷”一声,手中的酒杯跌落。

霍家兄弟眉头一皱,看了看西门庆默不作声,焦挺、縻胜等人有些看不上王伦,也只翻了翻白眼便不做理会,只是傅平饶有趣味的看了西门庆一眼,转头对众人说道:“王秀才怕是吃多了酒,咱们不必理会他。”

西门庆不被察觉的咧了咧嘴角,看来自己是猜对了,这王伦果然计划要上梁山“看来这是我说的不错。”

王伦吞咽了口唾沫,虽然知道西门庆不会因此而缉捕自己,但心中还是有些惦念他的都头身份,小声问道:“哥哥你怎么知道。”

西门庆指了指他,装逼道:“还不是你告诉我的”

王伦一愣,显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漏了嘴,难不成自己是真的喝多了?这等杀头的事情都乱往外讲。

看着他一愣的茫然,西门庆心中发笑,得知剧情走向的自己,借助某些事情导向,猜出他下一步的动作也不足为奇,不过在王伦的眼中,西门庆显然就有些智近如妖了。

内心纠结了许久,也知道西门庆这般的人,不会将自己拿去邀功请赏,王伦道:“还请哥哥相助?”

西门庆扬了扬脖子,皱了皱眉头,颇似为难的模样,心中却是言道:“你这厮终于上钩了。”

“兄弟你可想好了?你可是读书人?虽然近几年郁郁不得志,可只要你刻苦读书,终有金榜题名之时。”西门庆劝解了一句

王伦摇摇头,他深知自己的水平,而且刚才街边发生的事情,已然叫他丢了好大的脸面,自己下次再去东京赶考时,怎么面对自己的同窗,再加上西门庆此时的刺激。装作洒脱道:“我意已决,况且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年,我要是只将这打好的年华浪费在这书本上,岂不是耽误终身,还不如趁着此时,做下一番的事业,落个逍遥自在,快活一世。”

西门庆道:“王大哥果然是个潇洒的人,我是不如你的,那梁山泊我也曾有耳闻,方圆八百里。左右尽是汪洋,官军缉捕不得,是个落脚的的好去处,只是你去了哪里时?要多招募好汉,照顾来往的囚徒,唤个一个好名声,但要有泼天大案时,也需要谨慎小心,三思而行。”

王伦点头称是,西门庆又道:“你初创事业,我知道你不容易,稍候我送你些银两,再叫霍家兄弟给你些刀兵,再有其他的难处时,可派人告之于我,我自替你周全。”

王伦一听,只觉得西门庆真乃是自己的贵人,江湖上传言他仗义奢遮,果不其然,正要拜谢,却见西门庆将他拦住又道:“虽然你做的是打家劫舍的买卖,但有一点,我要你知道,劫掠归劫掠,但不要害人性命,尤其是这三等人。第一,是云游僧道,他不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出家的人,只要不作恶,你便不要害他,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之人,她们冲州撞府,逢场作戏,也是陪了多少小心,强颜了多少欢笑得来的钱物,若还结果了她,那厮们你我相传,必然坏了你的名声,难称好汉,第三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中间多有好汉在里头,切不可坏他,害了江湖义气。”

“哥哥金玉良言,兄弟我记在心中,不敢或忘。”王伦听了随有些不同意见,但也不曾出声反驳。

西门庆又道:“你去梁山,多有不易,我说几个好汉给你,你待便宜时,可请他们上山,祝你一臂之力。”

王伦喜道:“不知是哪里的豪杰。”

第七十九章 阮家三雄(元旦快乐,明日加更)

王伦喜道:“不知是哪里的豪杰。”

“济州梁山泊,边有一石碣村,村里有三个兄弟,此三人义胆包身,武艺出众。日常只打鱼为生,也在水泊子里做些私商勾当,你要上梁山勾当,可找他们做你的帮手。”

王伦又问道:“只是不知这三个好汉的姓名。”

西门庆答道:“他们弟兄三人,一个唤做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唤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唤做活阎罗阮小七,个个都是好汉,你要是能将他们收在麾下,何惧官兵搅扰,又何愁这梁山泊不兴旺。”

王伦听闻有这般的好汉,心中先是一喜,自己大业可期,可又一忧,我只是个落第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奢遮之名,如何能震的住那三个好汉?初上梁山还好,他们一时不知我的虚实,尽心辅佐与我,可要时间久了,他们兄弟三个一心,知道我无十分的本事,倘若又被他识破我的手段,那寨主之位还不被他们抢了去?

抬眼看了西门庆,暗念这厮看上去年岁不大,怎么能有这么多的豪杰依附,却不怕害了他的性命?现时他举荐那阮家兄弟,也不知安下什么心思,不过若此时拒绝了,自己刚受他人情,面上需不好看,不如假意答应了他,待日后自己上了梁山泊,再做计较。

正所谓未同豪气岂相求,纵遇英雄不肯留。纵有豪杰露与野,秀士不敢觅封侯。

当下王伦假意应承了“既然有这般的好汉,我定然邀去同住,若当真有十分的本事,便奉他们兄弟为寨主,也未尝不可。”

西门庆心中冷笑,还真是不出自己所料,这厮对那阮家兄弟顾忌重重,你要是真有意招揽,怎么会说出这般话来,不过也正是如此,自己才有机会将他们收拢在麾下,举杯与王伦再吃一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较量些枪棒,说些江湖趣事。

众人吃酒正酣,只听得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去看,一个富家员外打扮的汉子跑上楼来,这厮不是别人,正是那李大赖的家主人刘员外。

霍武见了冷哼一声,霍文也只看他一眼,便继续吃酒,刘员外面色尴尬,惶惶走到霍文面前唱了个诺,刚要开口,却见霍文站起身来站到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刘员外你这是何意,你我朋友相交,怎么唱这般的大礼。”

刘员外见霍文这般脸色,慌忙陪笑道:“都怪我平日管教不严,以至于惊扰了贵客,还请看我的薄面饶他这一次。“

霍武听得恼怒,猛地抬起一脚将他踹到在地,喝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兄弟面前要薄面?你要知道,在这码头得罪了我兄弟二人是没什么的,可你得罪的是我西门哥哥,我要是轻饶了你,岂不是叫江湖中的好汉都嗤笑我?”

刘员外是一个富家翁,平日里附庸风雅摆弄些诗词,找些姐儿来凑趣,哪里敢惹霍家兄弟这般的恶人,只是逢年过节都有孝敬奉上,霍家兄弟见他老实,奉上的财货也足,平时见面也给他三分薄面,不成想在这时候来卖乖。

此时被气急的霍武踹倒在地,疼的呲牙咧嘴,可却不敢还声,他前几日也听说过西门庆的名号,当时还笑弄一番,说他只是粗鄙武夫,不想今天就犯在了西门庆的头上,而自己平时畏惧如虎的霍家兄弟,看上去只好似西门庆的弟兄一般,将他奉在首位,李大赖那厮居然得罪了这般奢遮的人,这叫自己如何收场,要是他今日当真要个说法,那霍家兄弟还不结果了自己?

“李大赖,李大赖,你这个破落户,狗杀才,得罪了西门大官人,却躲在楼下做甚么,还不敢赶紧给我滚上来?”刘员外冲着楼下急的跳脚。

李大赖跌跌撞撞的自楼下上来,满面的惶恐,一见了西门庆,便就跪倒在地求饶,满脸的哭腔“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居然冒犯西门大官人的虎威,小人该死。”

西门庆摆了摆手“不用喊了,刚才我只是瞧不惯你的做派,你倒是也不曾得罪我甚么,你得罪的是王家大哥,你给他陪个不是吧,若是得他的谅解,我也没什么可说。”

李大赖得闻此言,赶忙又向王伦叩首,“王秀才,你就当我得了失心疯,刚才说的都是胡言乱语,你千万发发慈悲,饶我这一次。”

刘员外也在一旁求情,“王伦,这事是我的不对,我本想将女儿嫁给你,可谁知道她抵死不从,我这也是没了办法。”

王伦道看着二人在自己面前俯首求饶,心中何等的快意,你们两个嫌贫爱富,不曾想也有今日,他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现时能自己报仇,怎么能按捺的住,上前一脚踹翻李大赖,喝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折辱与我,现时可知道厉害了?”

不提李大赖磕头如捣蒜,刘员外俯首作揖,王伦挥手打人,只霍家兄弟与縻胜焦挺几个,看向王伦的作态,心中都有几分的不屑。

一直不曾说话的傅平,不理会眼前的闹剧,反而心中在仔细思量,西门庆为何要交好这秀才王伦,又支持王伦上山落草呢?难不成是养贼自重?不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头,便就是团练使也没这个必要,况且梁山距离阳谷xian甚远,又或者为了绿林名声?这好似也不值什么,他西门庆的名号之所以传遍山东、河北两地,有一个很大的愿意就是灭了卧虎岭上的山贼。

扭头仔细打量西门庆,傅平愈发觉得自己猜不透他,这厮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西门庆见王伦打的够了,便道:“王大哥住了,我说几句,既然你丈人不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你,你也不要强求,大丈夫何患无妻?等你日后做下好的事业,便是什么样的女子也有,那刘员外,这事也是你的不对,嫌贫爱富不是我辈所取,既然不愿嫁他,好言相说才是,唤门下奴仆那般的折辱,不是好汉所为,你现时将前时王大哥给你的彩礼送还给他,这件事便就这般了了,日后不再纠缠。”

至于那李大赖,却不在西门庆的视野之内,这等的小人,自有别人处置。

“西门大官人所言甚是,此事是我的不对,除了退还彩礼之外,我再出白银五十两给王秀才,聊表歉意,叫他明日东京汴州城赶考用。”

王伦虽然心胸不广,却不是什么贪财之人,婉拒了刘员外的银子,又朝着西门庆拱拱手行了一礼道:”若不是今日西门官人相助,小可还不知要受多大的委屈,小可在此谢过了。“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有几分谢意,西门庆还是笑道:”你我都是江湖中人,还说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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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行船

次日,西门庆起身告别,霍家兄弟哪里肯放行,定要再宴请西门庆几日,西门庆言道:“不是兄弟我不肯长住,实在是有公事在身,不能久留,再者我去那清河县,也不过半月的光景,待我回来时,再吃不迟,到时候定要与你兄弟二人吃个痛快。”

霍家兄弟见西门庆去意坚决,也知道他有差事在身,不好强留,只道:“既然如此,那我兄弟与哥哥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你兄弟二人在此还有买卖要操持,怎么能随我上路,再者我身边有焦挺、縻胜兄弟护持,也不惧什么贼人来害我。”

霍文笑道:“便不说哥哥身边有这等的好汉,只凭哥哥的名号,这江湖绿林当中谁敢来招惹?”

众人闻言大笑,西门庆连连谦逊,辞行时霍家兄弟又拿出一百两白银送给西门庆,五十两送给王伦,权为路费,西门庆推却不受。“你知道我是不缺财货的,何必如此?”

“哥哥虽然不缺金银,但这也是我等兄弟的一番心意,还请哥哥收下,出门在外,难免有不如意的时候,再者哥哥又是个奢遮的人,要遇到那不得志的好汉定然要救济一番。”

西门庆见他二人说的情真意切,不好拒绝,便叫玳安拴缚在包裹里,霍家兄弟直将西门庆送至渡口,见他上了渡船,这才回转,临行前西门庆唤过王伦,又送了他五十两白银。

王伦哪里肯收“西门兄弟之前大恩还不得报答,现时怎么能收你的银子?那霍家兄弟看你的情面已经送了五十两给我,已经足够我路上花销。”

西门庆笑道:“我与王伦大哥一见如故,此时临别之际,些许的的财货又值得甚么?你此去梁山泊,草创基业,必然花销众多,我这里送你区区五十两,也只是一番心意,不要退却。”

王伦听西门庆说的有理,假意推脱了几番之后,便收在怀中。“如此多谢西门兄弟的厚谊,稍时我定有厚报。”

西门庆拜拜手道:“这不算什么?只记住你既然上了梁山,就要广纳好汉,招揽四方的豪杰,如此梁山水泊才能立起名号,到那时,送遣人送封书信给我,也好叫我安心。”

王伦见他这般的深情厚谊,饶是心中疑虑颇多,也不禁被西门庆所打动,点头称是道:“定然不负所望。”

西门庆又唤过杜迁,也送了五十两白银嘱咐道:“我知道杜迁大哥也要去那梁山泊落草,你是个义气之人,待到了梁山伯,安心辅佐与他,也不愁个头领坐坐。”

杜迁没想到自己这般的微末之人,不仅得了五十两白银,还得西门庆‘义气’二字相赞,本就对西门庆崇敬又加的他,登时跪倒在地“不想我这般的人物,也能得西门哥哥看顾,小人便是立时去死也是值了,西门哥哥只管放心,我此去梁山,定然尽力辅佐王伦哥哥,创下一番好大的事业。”

西门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扶起,笑道:“你这般说我便放心了,只是待日后发达了,要告知与我,也好叫我为你欢喜一番。”

杜迁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升起,眼眶湿润,口中好似藏有千言万语而不等说,只狠狠的点了点头,他是什么人?蝼蚁一般的小人物,平日里谁也不多看顾一分,现在西门庆这般的江湖好汉,要替他欢喜,怎能叫他不心生敢动?要不是西门庆身边不缺仆从跟随,他又要与王伦上梁山,此时定然要拜倒在西门庆的麾下,替他效死。

见他若此,西门庆暗暗点头,杜迁是个直爽汉子,日后就算是王伦那厮忘恩负义,不卖我的面皮,有他在此,有些事也好做处理。

……………………

话别了王伦,西门庆一行八人登上游船,船老大一脸谄媚走过来,唱个大喏,还未开口,玳安先抢言道:“船家你等的急了?本是半个时辰就要开船,不想等了一日,我们可还要睡那船舱?”

西门庆瞪他一眼道:”不要无礼。“

船老大被玳安说的面色尴尬,讪讪一笑,也不敢还嘴,说道“不知几位竟是那霍家哥哥的朋友,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玳安还要讥讽他几句,被西门庆拦下了,不过心中仍是腹议,前倨后恭,真是小人。

“不知者不罪,是我们叨扰了才是,不知我等几人的舱室在哪?”

船老大赶紧道:“已经安排妥当,不过顶层的房间已经被人占去了,只能委屈几位差官在二楼歇息。”这厮恐怕西门庆在霍家兄弟面前说他办事不利,有解释道:“不是小人不安排顶层,实在是有官宦人家的家眷在此,小人……小人也没奈何。”

“罢了,二层就二层,出门在外,也不讲究什么?不知从此去清河县,要从哪里下渡船。”

“回禀官人,从此坐船,大约两日的光景到了高唐州下船,沿着官道往北而行,直直而上,要走得快,三五日便到了。”

西门庆点点头,这般算下来,只要途中无事,到那清河县也就五六日的光景,待回来时,再坐船去那大名府一趟,拜访一下那枪棒无对,河北三绝的玉麒麟卢俊义,机智无双的燕青燕小乙,还要那个水浒当中有名的智者,许贯中。就算不能收在麾下,结识一番,留下个善缘也是好的。

时值正午,太阳虽然直射,但河上有凉风吹起,也叫人心中一寒。

缆绳舢板已经收起,船老大带着船上的十几个伙计船夫到得船头,很郑重地拜了三拜,取出十枚铜钱,一枚一枚地扔进了河中,然后又将早就备下的些贡品倒河中。这是出船之前的规矩,用来孝敬水神,用以祈求水神保佑一路上平安无事。

“开船了!”一声号子响起,游船缓缓而行。

由于是水流而下,客船很快就离开了码头,在冷风之中,往那高唐州驶去。

船走了不过半个时辰,便有船夫端来了些菜蔬鱼肉“几位差官,这是我家主人特意叫厨娘备下的,尝尝可还能入口?尤其是这道鲜鱼羹,更是一绝,不是小人夸口,在别处是定然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鲜鱼羹的。”

西门庆笑道:“未上船时,便听郭盛大哥说起过。”唤来众人同食,果然是甚为可口,鱼肉鲜嫩无刺,入口即化,傅平赞道:“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不知那厨娘有几分姿色。”

船夫闻言面色变了变,只将果蔬鱼肉都摆下了,匆匆退下。

第八十一章 程婉儿

傅平虽然有心见见那厨娘,可奈何船老大看的甚紧,一直不见机会,西门庆打趣几句,也便过去了。

黄河水浊,但到了此处,水面放缓,泥沙沉底,倒也显出几分清澈,阳光直射其上,也见波光荡漾,河水悠悠,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增添了几分的生机。

由于不是汛期,游船其实走的并不快,可河流之上,避免不了颠簸,出航没多久,船上便有晕船的人。

“挺过这两日吧,没想到縻胜你在路上好似猛虎蛟龙,到了这船上,却是这般。”

縻胜这厮,生的膀大腰圆,满脸的横肉,可在这船上,却成了软脚虾,扶着船舱,一直呕吐不止,西门庆倒是还好,没有这般的状况,只是这个时代,对于晕船之类的状况,也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熬过去,一旁的玳安递了杯清水给他笑道:“縻胜大哥先吐着吧,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縻胜横了他一眼,有心发作反击一句,可终究又弯下了腰。“直娘的,下次老子可不坐船了。”

留着玳安服侍縻胜,西门庆闲来无趣,又不耐烦和焦挺他们去斗酒耍乐,傅平先生或许是因为见不了厨娘,在船舱里生闷气,他索性和船夫接了跟鱼竿,在船尾垂钓,他倒也不寄希当真掉几条鱼上来,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眯着眼,依在船栏之上,百无聊赖的盯着河水,忽然身后传来索索的响动,扭头往回看去,之间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后。

“你连鱼饵都没有,怎么能掉到鱼呢?”

西门庆见她年幼,笑道:“岂不闻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么?再者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鱼饵呢?”

小女孩歪了歪脖子,抿了抿嘴,指了指西门庆身边“你身边没有盛放鱼饵的器具,哪里来的鱼饵呢?”

西门庆放下鱼竿拍了拍手道:“果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本应该是称赞的一句话,可在西门庆的嘴里却变了味道,小姑娘大抵是没有见过他这般没有礼数的,有些气急哼了一声,“你不是好人。”转身离去了。

摸了摸鼻子,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呢?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啊,西门庆失笑一声,也不理会那小女孩,转身继续自己的钓鱼大业,至于这个小女孩,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三楼上官宦人家的孩子,还是少招惹的好。

他不知道,与他说话的小姑娘,在水浒当中也有出场,便就是后来的东平府太守程万里的女儿程婉儿,被风流双枪将董平董一撞抢做妻子的那位。

到了晚间,游船似乎并不找码头停靠,而是继续赶路,縻胜比白天时候,也好了些,西门庆亲自服侍他勉强吃了些肉粥,便叫他躺下睡了。

船老大又吩咐人送来吃食,西门庆看了却没胃口,想了想,何不自己烤条鱼来吃,船上该是有佐料的。

唤来船夫,给他说了细备,帮忙准备些东西,又要了几尾大鱼。

西门庆便带上玳安、焦挺等人,在甲板上烤鱼来吃,当然手艺是不怎样的,不过烧烤嘛,图的就是一个乐呵。傅平看了,笑道:“君子远庖厨,大郎怎么有这般的兴致。”

西门庆答道:“孟子这句话的含义是,君子之道,要心怀仁义,傅先生可不要曲解了才是,再者说我又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自然不理会。”

傅平指了指他笑骂一句,也不多说什么。

由于他们几个在夹板上嬉闹,多有人看见了的,不过见焦挺、郭盛都是雄壮之人,一时也无人敢惹,只三楼窗户开了一条细缝,有个小脑袋,偷偷地朝外面瞧,见是西门庆,不仅瞥了瞥嘴,表示不屑一顾。

身后有个丫鬟打扮的姑娘道:“小姐,别看了,时辰不早,该睡下了,这船再行一日,便到高唐州,到时候要老爷见你精神不好,怕又要心疼。”

小姑娘程婉儿点点头,指了指西门庆问道:“你们知道他是谁么?”

丫鬟看了一眼,摇摇头:“看他服饰打扮,应该是哪个州县里的差役,至于名号,只听人都喊他西门哥哥,西门大官人,想来应该是复姓西门,至于叫什么,小人便不知道了。”丫鬟见她说的奇怪,便追问了一句“小姐问他做甚么?”

程婉儿自然不会将白天的事情告诉丫鬟,摇了摇小脑袋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奇怪罢了。”

丫鬟笑了一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世上是什么人也有的,小姐不必太过留心,若是觉得不妥,明日叫王护卫去打探一番也就是了。”

小姑娘听了没做声,只心里道:“是个奇怪的人。”

……………………

清晨,天气颇寒,西门庆早早起来,在甲板上打了一套拳脚。这时时间尚早,船上客商大多都还未起身,只有一些船夫开始忙碌。

“这位官人好武艺。”旁边有一精壮大汉赞道,他似乎是三楼官宦人家的护卫。

西门庆拱了拱手道:“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花架子,怎么敢当好汉称赞。”

那汉子笑了笑,问道:“我见你身着皂角服,不知是哪里的官差。”

西门庆答道:“小可阳谷人士,奉知县相公之名,往清河县一趟。”

汉子点点头,又与西门庆说了几句闲话,拱了拱手,告辞去了。身边的玳安言道:“主人,这厮却是来打探消息的?”

“看他样子是个护卫,见我们这么多人上船,其中多有好汉,自然要多加几分小心,不必过多理会,你去要些粥来,我去看看縻胜怎样了。”

护卫回了三楼,回禀了管事的管家,说西门庆是阳谷里的差人,不必过多的提防。

行船一路无话,西门庆躲在后甲板上钓鱼时,那小姑娘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他一人,而是带了几个丫鬟护卫。手里还提着鱼竿,西门庆起身唱了喏,也不多说什么,旁若无人的继续钓鱼,浑然不将她们放在心上。

莫约过了盏茶的功夫,身边传来一阵惊呼,原来是小丫头钓起一条大鱼,见西门庆看向这便,小丫头扬了扬粉嫩的脖子,满脸的得意之色,似乎再说,“看吧,就说你不会钓鱼,连鱼饵都没有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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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学说我的地名全都是字母缩写,没办法和谐大神就是如此的牛逼,编辑大佬都不能奈何!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作者乎!

第八十二章 山贼

天色变得阴沉,泛着沉甸甸的铅灰色,举目远眺,码头隐约可见,西门庆紧了紧衣服,天气越来约寒,河上又吹起了风,虽然不算凛冽,但却凭添几分肃杀之情,莫不是要下雪了?可这也太早了些。

玳安站在西门庆的身后,搓了搓手道:“主人,这天气日寒,你还是添件衣服罢,要是得了风寒,可不是耍的。”

风寒一词,在宋朝时绝对能让人闻之色变,由于没有特效药,也没有相关的防治手段,每每到了冬季,不知多少人要死于风寒。“你去通知焦挺大哥他们,叫他们打点好行装,咱们就要下船了。待到了码头,你先去找个大夫来帮縻大哥瞧瞧。”

“縻胜大哥水牛般似的好汉,能有什么,将养一两日也便好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西门庆嘱咐了一句,也翻身往船舱走去。

不多时,便到了码头。

西门庆等人扶着面色有些蜡黄的縻胜下了渡船,前日与西门庆比赛钓鱼的小姑娘程婉儿因父亲在此做通判,也在此处下船,不过两人大概是没什么交际了,西门庆只多看了一眼,与那日打探消息的护卫拱了拱手,便转身涌进了人流。

此处是个大码头,离着河岸边百二十步,便有几间店铺,人流倒是不多,还多是那专门拉船的纤夫,玳安拖住几个本地人问了大夫的所在,众人一分为二,玳安、焦挺去找大夫,西门庆扶着縻胜先找了间看上去不错的客栈歇脚。

“几位差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给我安排几间上房,待歇息一番后,再唤你来。”

店伙计见他们都是官差打扮,跟随的又多是虎背熊腰之人,不敢多问,只安排了上房,叫西门庆等人歇息。

在客栈中歇了一阵,等玳安、焦挺找了大夫前来,与縻胜吃了几贴药丸,说没什么事情,只将养一阵就好。縻胜到底是身强力壮之人,躺在床上歇息了一个时辰,便恢复了三五分的精神,口中念念道:“直娘的还是在岸上舒坦,坐那渡船,晕晕乎乎的好不难受。店家,店家,弄些好酒好肉的上来,这两日肚里只吃了些粥,嘴里要淡出鸟来。”

店伙计赶忙楼来,也不敢怠慢,慌忙在大堂挑了个干净的座儿擦拭干净,请西门庆等人坐下,“不知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小店的招牌是蒸荔枝羊排和黄河大鲤鱼,还有上好的雕梁春,再香醇不过,一杯便能醉人,这可是东京汴州城里都吃不到的。”

众人看向西门庆等他吩咐,“都看我做什么?既然是出门在外,何时能亏了自己的肚皮?伙计不要多问,只管上你家的招牌菜,我们人多,分开两桌坐下,吃食酒水也都上双份的。”

“得嘞,客观您请好。稍等些,小人先给您几位端茶水果子来。”说罢扭转身子,口中高喝道:“蒸荔枝羊排和黄河大鲤鱼双份,再切两斤肥羊肉嘞,时新果蔬铺满,雕梁春两壶。”

众人坐定,正说着些话儿,西门庆眼睛一眯,旁边桌上来个四个粗鄙的汉子,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袍,腰间拿草绳当腰带系着,头上都戴着四方角的皮瓜帽子,后背上都背着包裹,坐下也不点菜,只几双眼睛在楼里扫了一圈。他们几个见了西门庆等人官差打扮时,脸色微变,其中一人小声说了什么,其余三个便散开了去。

焦挺是个机警的人,暗暗给西门庆使了眼色,这几个汉子后背的包裹看上去都沉甸甸的,怕是里面都藏有兵刃。

西门庆暗暗点头,当下也不作声,只是悄悄的盯着他们,仔细看他们的做派,颇有些想李君等人,莫非是山上下来的贼人,要来此处踩‘盘子’?

心生警觉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西门庆便叫縻胜、焦挺等人也亮亮兵刃,省的他们将注意打在自己等人的身上,自己虽然不怕,可总有些苍蝇跟在身边是不好的。

许是西门庆等人的威慑起了作用,汉子盯了西门庆一眼之后,便匆匆离开。

这时,程婉儿乘的马车却打楼前而过。

“哥哥,他们怕是有麻烦了。”焦挺忽然指着程婉儿的马车说道

西门庆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不其然,刚才的几个汉子,悄悄的跟在了马车的后面,西门庆看着马车车窗帘子掀起来,里面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来,那少女下颔稍尖,虽然青涩,但只有一股清纯的味道。这不是那日跟自己比赛钓鱼的小姑娘么?不想这伙人,盯上了他们?

……………………

寒风凛冽,泥路给吹得发白,官道两旁的树木枯枝萧条,不时有断枝给吹折断下来。

三辆马车并十几个家丁,在路上匆匆而过,程婉儿端坐在车内,有些气闷,她座的马车是经过改装的,车篷里面装了软榻,还有一个暖炉。

刚一掀起车窗帘子,一股子的寒风变闯了进来,吹得程婉儿不禁打个寒颤,身旁的婢女慌忙将车窗帘子给遮掩住了。“小姐,外面可冷的紧,虽然还不是数九隆冬,可寒气是有了的,您当心得了风寒。”

程婉儿闷闷道:“咱们都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到。”

婢女也是奇怪的,不过现时只能宽慰小姐道:“路已经走了大半,只要过了前面的岗子也便就到了,小姐莫不是想爹爹了?呵呵,也难关,相公老爷是最疼你的。”

程婉儿听了一笑,是了往日里爹爹是最疼自己的,这次来高唐州,也是他亲自叫人来接的,也不知道这高唐州有什么好耍的地方,虽然时值寒冬,但要是能踏雪寻梅,也是极好的。

想了一阵,大约是有些乏了,依在软榻上,忽的又想起前日船上遇见的怪人,钓鱼连鱼饵都没有,还敢堪比先贤,做什么姜太公,也不怕人笑话。

明明是官差打扮,却和一帮粗鄙的船夫都打的火热,君子远庖厨,他倒好自己动手,虽然鱼烤的还是不错的,可……可终究不是君子之道。那日西门庆烤的兴起,叫玳安也给程婉儿等人送了几条,叫他们尝尝自己的手艺。

正想着入迷,突然听得一声‘轰隆’巨响!

马护卫厉声道:“你么是什么人?怎么敢挡我们的路。”

第八十三章 山贼(二)

正想着入迷,突然听得一声‘轰隆’巨响!

一颗古柏横道在路前,将去路堵个严实,程婉儿的护卫头领严猛,是程万里家中的老人,曾经在关西杀过番贼,后来惹了官司,被程万里救下,程万里见他机警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就请他在自己身边做个护卫。

他是个有见识的,见此情形怕是遇见了劫道的匪贼,慌忙往四周去看,果然林间人影戳戳,暗骂一声,拍马翻身道程婉儿的马车前。

这时程婉儿的丫鬟探出头来问道:“严护卫出了甚么事?”

丫鬟的话音未落,又得一声巨响,他们往回返的路也被一根枯树堵死。

到此时,不用严猛多言,随行的护卫家丁也知道出了大事,一个个神色慌张,好在严猛平时多有威严,喝道:“慌什么?不过区区几个贼人,你们护卫好小姐,看我去除贼。”

众人听他吩咐,这才拿出防身的刀棍,团团护在程婉儿的车架前。

仓啷啷拔刀在手,严猛喝道:“不知道是哪路的朋友,可请出来一见。”

严猛问罢,林间射出一支响箭,两匹骏马自林间冲出,上面两个贼首一着红袄,一穿绿袍,麾下数百的喽啰兵。

当中穿红袄的人,上穿一领红衲袄,脚穿一对吊墩靴,腰系七尺攒线,手提一杆钢枪,指了指严猛喝道:“腌臜才拿卖路钱来!若敢崩半个不字,老爷我叫你人头搬家,还有那架马车上坐的姑娘我也要了,正好寨中缺个压寨夫人。”

严猛听了喝骂道:“你是吃了大虫心狮子胆来哩,是罐子也有两个耳朵,也不打听打听,直来太岁头上动土,知道这是谁家的家眷,来阻截道路么?莫非是活的命长?”

绿袍贼人道:“哥哥这厮无礼,看我替你结果了他。”

红袍道:“兄弟且慢,我听麾下的孩儿说,那马车里的小娘子甚是漂亮,还是官宦人家,哥哥我欲跟她结个亲,你若直杀过去,不是伤了和气?等我再劝他一劝,稍时你嫂嫂也不怪罪。”说罢露出满脸的淫笑。

绿袍也笑道:“既然如此,兄弟就等吃哥哥的喜酒。”

红袍贼人拨马往前走了走,喝道:“那汉子,我见你是个义气的人,今天特饶你一件好事,叫你回去跟你家主人传个信,就说我小张飞洪老三要跟他做个亲戚,称呼他一声老丈人,日后但凡逢年过节,都有好大金银绸缎给他。”

“狗贼住口,我家小姐的名声,也是你能污辱的?识相的快快闪开,我自饶你性命,若不然时,也叫你尝尝我这口钢刀的厉害,需知道我家相公可是高唐州的通判,手下万千军汉,灭你如屠鸡犬尔,你不知来接应我等的人已在路上,顷刻而至,你要活命,快快闪出一条路来。”严猛先时说的厉害,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若不然叫对方看破了虚实是小,败坏了程婉儿的名声是大,后来将自己的背景说出,叫贼人顾忌一番,最后的几句已然是在告诉对方,识相的赶紧滚,老子的援兵就要到了。

绿袍贼只是个粗鄙的村夫,不曾见过世面,脑子也不太灵光,见严猛说了许多,不禁问道:“哥哥那汉子怎么凭多的废话,行还是不行,也不给个说辞,还有甚么是通判?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如抢了再说。”

洪老三虽然知道通判一职,可他哪里肯信,他还道严猛此时是在诓骗与他,只道:“你这厮夸好大的海口,今日就算是官家圣人来了,也要给我买路钱,我再问你一句,我刚才说的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严猛喝道:“我便肯时,有一个不肯,你问得他肯便可。”

洪老三道:“好汉,教我问谁?”

“你问得我手里这口宝刀,他若肯时,我无话说。”

绿袍贼人听了怒道:“汉子无礼,既然我家哥哥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休要怪刀枪无眼,哥哥你就看我的罢。”说罢,提起手中钢枪,不等洪老三相阻,便扑了上去。

严猛见了也拍马迎了上去,只是去前吩咐道:“你们仔细看我,见我给了手势,你们护送小姐先走,我自殿后。”

两人打马相迎,严猛马好,奋力一催,马匹跃过枯木,钢刀劈头砍下,绿袍汉子见他来的凶狠,长枪往高了一举,做一个霸王举鼎,只听得‘当’的一声,两人交错而过。

绿袍汉子捏了捏钢枪,暗道一声这厮好大的力气,严猛则眯了眯眼睛,知道自己遇见了对手,看来要施展些手段,先斩了这个身着绿袍的,才能震慑群贼,若是他们一拥而上,自己人少怕不好招架。

两人一招而过,都有心结果了对方,翻身拍马又战在了一处,只见二人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一刀一枪,好似游龙潜水,跳涧虎怒,连战三十回合不分上下。

严猛见急切间拿他不下,故意摆个破绽,让绿袍汉子把枪望心窝里搠来,他却身子往旁边一闪,躲开钢枪,同时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挟,将绿袍小将缚在怀中。

……………………

见二人厮杀的厉害,躲在远处的西门庆等人,也拍手叫好。焦挺道:“那几个果然是山贼的探子,他们打的倒是有几分架势。”

随行的两个官差道,却在一旁被吓得心惊胆战,瑟瑟发抖,劝道:“西门都头,贼人势众,不如咱们先饶了开去,又或者去请了援兵,不能躲在这里啊,要是被那贼人看觑了,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縻胜撇撇嘴,“不就是百十个喽啰兵么?有什么好怕的,便叫他们来,只爷爷手中朴刀,一刀一个都结果了,送给衙门换酒吃。”

两个官差知道縻胜厉害,山贼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自己,那不是赔大了?还要再劝几句,被焦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傅平走了上来问道:“大郎还不出手么?那马车里可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你奋勇出手,驱赶山贼,不正是英雄救美么,说不得佳人见你英雄神武一见倾心,以身相许。”

西门庆不理会傅平的调笑道:“原以为是一伙悍贼,不想这般的没脑子,在这里打劫,而且打劫还是官宦家眷,还真是嫌活的命长,先看着吧,看他们有甚么本事。”

正说话间……

第八十四章 山贼(三)

正说话间,绿袍小将一拳砸在严猛的脸上,将他打翻在地。

洪老三见了高声叫好道:“你这厮还在我兄弟面前卖乖耍破绽,岂不知道他是你的祖宗?小的们,给我上。”此时绿袍小将赢了严猛,喽啰们士气正盛,洪老三趁此时机大手一会,麾下喽啰怪叫着涌了上来。

严猛在将绿袍小将拥入怀中时,便知道不好,不想这厮有这等的手段,只一个缠身,便反倒将自己擒住了,登时也顾不得打什么手势,只喊道:“你们快走,快送小姐走。”

绿袍小将狞笑一声,“还想到哪里去。”一个冲拳,将严猛打翻在地,挺枪而刺,严猛被摔的头昏脑涨,虽然挣扎着站起身来,可哪里还是对手,不一招过后,便被严猛毙命于枪下。

护卫的家丁下人,见严猛都没了性命,登时都化作鸟兽飞散,口中惊道:“都快跑,不要丢了性命。”本就人心不齐的护卫仆从,都四散逃去,每一个看顾还在车内的程婉儿,好在程万里派了几个心腹,慌忙驾车而逃,可到了这个时候,前后官道,都被横倒的巨木遮挡住了,又能往哪逃去。

正在程婉儿以为命丧于此之时,耳听得一声“贼人不得无礼,我来也!”

西门庆这一声,好似牙缝里迸出春雷,舌尖上震起霹雳。

只见他领着縻胜、郭盛、焦挺、玳安四人,拿枪持棒,冲将过来。

贼人听了喊声本是慌乱,可扭头一瞧,却只有几个人冲来,纷纷嗤笑,也不慌忙,就算是程婉儿见了,心中虽然惊喜,可也无有多少希望,山贼有上百,而且凶悍无比,严护卫都被杀了,只他们区区五个人,能做的什么?

见他们人少,这帮贼人都顾着哄抢财货,没一个去去遮拦西门庆等人,直到西门庆冲到了阵中,这才有几个人出来遮挡,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没甚勇力的喽啰兵,哪里是西门庆等一干虎狼的对手,顷刻间便被杀的七零八落。

这时群众才有人叫喊出声,呼喝人马来围战西门庆众人。

西门庆不慌不忙,手中宝刀横起,直上直下,朝着一名狂山贼喽啰举刀的左腕削去!刀光闪过,一股子鲜血飘起,小喽啰的左手腕被西门庆一刀斩断,那厮登时捂着喷涌鲜血的断手跪地翻滚哀嚎!

西门庆冷笑一声,反手一刀看在脊背上,一脚踢翻,继续往程婉儿的所在的地方冲去。

随后而来的喽啰,也是一般,手中的棍棒扫出,西门庆侧身躲过,扬手朝着还未来得及缩回去的手腕斩去,再断一条!

这时间縻胜等人也冲将上来,他们见西门庆都这般的勇武,哪个还肯留手,只冲将上来的十几个喽啰,眨眼间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眼瞅着西门庆等人都如猛虎下山一般,切瓜砍切菜般,将众人砍翻在地,原本气势如虹的喽啰们,一时气泄,哪个还敢上前,有几个胆小的已然开始往后躲去,唯恐被这几个杀神冲将上来。

“只不过区区的蟊贼,也敢在我面前逞凶,继续来,试试看我的宝刀是否利否?”西门庆狞笑道。

看着众贼迟疑,已然有胆寒的征兆,西门庆脚下猛然发力,冲入人群,左劈右砍,掀起一道道的血浪。登时间,已然又有七八个喽啰倒地身亡。

縻胜在身后见了,笑道:“西门哥哥威武,哪个狗贼上来送死,尝尝我縻胜手中大斧。”

绿袍小将见了,怒道:“哪里来的狗杀才,怎么敢伤我的儿郎,占我的威风,看我来结果了他。”

说罢,泼嘞嘞纵马直前,手中钢枪划做芒星点点,刺向西门庆胸膛,而后的縻胜、郭盛二人见了,哪里能叫他坏了西门庆的性命,怪叫一声,抢身将西门庆护在身后,縻胜更是骁勇,见绿袍贼首的钢枪刺来,不避不闪,只等他近身的一刹那,身子玩旁边一躲,腋下夹住刺来的钢枪,口中怒喝一声,“下来!”居然硬生生将原本骑在马上的绿袍贼将掀翻下马,而后赶过来的郭盛眼疾手快,只见的钢刀一举,绿袍贼贼首的脑袋已然落在一旁。

縻胜看那贼首一眼,嘴角裂开,满脸的不削之情,这般的手段,也敢挡我西门庆哥哥的去路,不是作死是什么?

洪老三双目圆睁,先是震怒,跟随自己几年的弟兄,就这般身首分离,而后是一阵的后怕,绿袍小将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自己只是略微胜他一筹,而且还是占了兵刃、马匹的便宜,要一对一真的论起来,与自己也就半斤八两,不想竟然被縻胜一招秒杀,还是以步战对骑兵。

心生寒意,已然有了退兵的念头,不过这厮虽然机警,但却是个色胆包天的人,他见程家小姐已然被自己手下喽啰团团围住,不一时就能捉拿到手,犹豫一番,吩咐道:“二郎门不要怕,哪个与我结果了那几个泼才,我赏他一百两纹银,寨主二头领的位置也叫他坐。”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已经要扭身而逃的喽啰们,纷纷转过身来,那可是一百两银子,要是能拿到手,岂不是这辈子吃喝不愁?

玳安见了冷哼一声道:“都是一帮不知死活的东西。”

西门庆道:“不要管他们,救人要紧。”

縻胜勇武,自跟在西门庆身边后,便没有这般痛快的厮杀过,此时又得西门庆的号令,心中快活,手下半点不留活口,但凡是大斧横扫而过,磕着就死,碰着就伤,每一个是囫囵身子的。

郭盛新投在西门庆麾下,正有心立功,显示自己的本事,这时见縻胜这般的手段,手中更添十分的力气,要与他争雄,原本虎虎生风的方天画戟,化作血色屏障,每一招出去,都带走一条性命。

而焦挺是不争功的,他与玳安只寸步不离的守在西门庆的身边,但有围攻过来的喽啰,哪里低档的他们的本事,不用一个回合,就倒在血泊之中,哀嚎不止。

待冲到程婉儿身前时,她身边的护卫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个贴身的丫鬟,死死的将她抱在怀中,以护卫她的周全,那些原本围在她身边的贼兵喽啰,见西门庆等人厉害,见他来时,都躲在了一旁,不敢遮拦半点,况且刚才他们也已经抢去好大的财货,犯不上再为此拼命,这婆娘虽然漂亮,可又哪里有自己的性命值钱。

程婉儿虽然出身于官宦人家,见多识广,可哪里见过这般的场面,饶是她心智坚定,也不免吓的呆了。

西门庆走到近前时,拍拍她的肩膀,问道:“可曾伤到哪里了?”

第八十五章 双枪将

方才拦路的贼人,倚仗着人多,直把程婉儿的家丁护卫杀的七零八落,好不威风,这番遇见了西门庆这帮凶恶之人,好似猛虎入羊群,落叶遭风卷,逃的逃,躲得躲,任凭洪老三怎么呼喝,也不再上前厮杀。

程婉儿被吓的小脸煞白,惊恐未定的看着西门庆,哀声道:“你……你不要过来。”

“咱们是来救你的,你不要害怕。”玳安见她误会了,便解释一句。

可程婉儿已然被吓的怕了,见他们手持兵刃,满是是血,双手环抱着肩膀,面带惊恐,身子不住的后退:“我……你不要过来。”

西门庆将刀还在鞘中,挥了挥手叫玳安几人都往旁边走了几步,轻声道:“怎么?不记得我了?还记得游船上的姜太公钓鱼么?”

程婉儿一愣,这才自刚来的慌乱中清醒过来,原本后退的身子往前一扑,跪倒在西门庆的身前哀道:“官人救命。”

西门庆将她扶起,仔细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无事,虽然身上多有血渍,但都不是她的,便道:“放心有我在,自然保你性命,你乖乖待在我身边,看我帮你报仇。”

程婉儿此时身边贴己的丫鬟仆人死伤殆尽,只有西门庆一个是认识的,她点点头,小手紧紧拉住西门庆的衣角,唯恐西门庆将她丢在这里。

西门庆心生怜悯,拿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指那洪老三,喝问道:“谁与我去取了那厮的狗头。”

縻胜、郭盛狞笑一声,双双上前道:“哥哥只看我的本事。”“哥哥叫我去!”

縻胜见机的快,不等西门庆吩咐,先骑了绿袍贼首遗落的马匹,直往洪老三杀去,郭盛落在后面,暗骂一声这厮狡猾,当下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复又杀入人群,直将这群山贼杀的东躲西藏,南奔北窜,有逃往深山里去的,也有躲入密林之中的,但有那躲避不及的,都被结果了性命倒在一旁。

“这帮人是哪里来的,怎么有这般的本事。”洪老三见事不可为,拨马便跑,也不管跟在他身后的喽啰兵。

“恶贼哪里走。”縻胜见他要跑,怒喝一声,拍马追来。

洪老三暗暗藏了弓箭在手,等他离得近时,突施冷箭,縻胜见他逃得古怪,早就暗暗留心,这时见他冷箭射来,将身子往后一躺,拿手将冷箭摁在胸口,装作被冷箭射中挂在马上的模样,洪老三哪里知道縻胜使计,还以为自己冷箭得手,欢喜高喝一声:“看我取你首级,祭奠我的兄弟。”

拍马到近前,还未来得急动手,原本仰挂在马上的縻胜,突然翻身而起,怒目圆睁“泼贼,纳命来。”

洪老三武艺本就不济,此时猝不及防之下,哪里还能招架,只见的冷光一闪,好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群贼本就被打杀的四处逃窜,此时见洪老三也被一斧砍了脑袋,已然吓破了胆,来不及逃走的,纷纷跪地求饶,心里骇然“这是哪里来的煞星,怎么这般的厉害。”

西门庆按刀而立,群贼束手就擒,好不威风煞气,縻胜赶将回来,将那洪老三的头颅扔在地上“哥哥,我縻胜幸不辱命。”

西门庆哪里耐烦看这种东西,只扫了一眼,便道:“縻胜兄弟勇武,将这厮们都绑了,到了那高唐州,都解送到衙门里去。”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不远处的官路上掀起一阵的烟尘,挑眼看了,却是一队土兵赶来,那为首的军官喝道:“尔等泼贼住手,怎敢侵犯我的地界。”

“这官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莫不是来抢功的?”縻胜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都不要多声,看我应对。”西门庆吩咐一句,往前走了一步,行个大礼,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有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在这里犯事?”

西门庆原本恭下的身子,登时立了起来,挑起眉毛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不先禀明身份,怎么到来问我?”西门庆虽然恭谦,但却不是谁都能捏一把的软骨头,他见这将官无礼,故意刁难,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大胆。”那将官怒喝一声,就要拔刀,这厮武艺高强,得知本州通判女儿被劫,兴冲冲的出来,想要出个风头,日后也好巴结上官,可谁曾想贼人已经都被拿下,到手的功劳化作流水。

眼见官兵要动手,縻胜提起大斧骂道:“这厮们果然是来抢功。”

“董平不得无礼,这位官差,我是高唐州通判程万里,不知我的女儿可还安好?”官兵当中,闪出一个官员,满面的焦急之色。

来人正是程万里,他自得知女儿在半路被劫,慌忙禀请知府,派了一队官兵来救,

西门庆听了,知道这是正主,唱了一喏,还未曾答言,身后的程婉儿已经哭诉道:“爹爹,孩儿在此。”

“天可怜见,我的儿,你还活着,真是苍天保佑。”程万里本以为女儿落入贼首,定然凶多吉少,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幸得老天垂怜,没有叫这等的惨事发生。

程婉儿原本藏在西门庆身后,见了爹爹,哪里还能安奈的住,飞奔出去,扑在程万里的怀中,痛哭出声:“爹爹,严大叔死了……芸娘也死了,婉儿……婉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不提程万里父女相见,西门庆只打量着眼前的军官,这厮看上去倒是仪表堂堂、相貌英俊,手里提着一双绿沉枪,念及刚才程万里方才唤他董平。

想来这厮就是日后的梁山马军五虎将之一,有才无德的,风流双枪将董平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物。

西门庆打量着董平,这董平也打量着西门庆,这都是哪里来的村夫,居然抢了我的功劳,要不是有官职在身,看老爷我如何炮制你等。瞪了西门庆一眼,再去看那程婉儿,见她此时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心念大动,虽还是幼齿,但已经有了绝世风姿,若自己与她有救命之恩,自己日后再多方恳求,说不得就能将她娶回家中。

这厮可恶,断我前途不说,还有夺妻之恨!董平望向西门庆的眼神,愈加的不善。

“小女险遭不测,多亏几位恩公拔刀相助,方脱此厄。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权请几位恩公且受老我一礼,再论其余。”程万里见女儿无事,便过来相谢。

ps:这几天没注意,我居然就要有舵主了,来来来,为我的舵主加更一章!

第八十六章 大官人(为唯我涛哥贺)

西门庆不理会董平在一旁的呲眉瞪眼,上前扶起程万里:“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既然程相公到了,我等还有差遣要做,就此告辞,相公勿怪。”

程万里与董平都是一愣,没想着西门庆居然说出这般话来,董平不仅揣摩道:“这厮莫不是欲擒故纵?装作不要回礼的模样,实则是筹谋更大的好处。”他这般的胡猜乱想,却正中了西门庆的心思,可西门庆何等人物,怎么会在此时显露出来。

程万里撵了几步,赶忙道:“恩公且住,还请留下姓名,也好容我日后报答,我看几位都是要去高唐州,不如请去吃一杯酒水,聊表我的谢意。”

“我身为官差,虽然不在本州府,但缉拿贼人,却也是应尽之责,况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我辈的所求,至于施恩图报,却不是应当,程官人心意我等领却,但酒水却不必了,若有再见之时,我请程相公吃上一杯,到时候程相公可不要嫌弃我等身份才好。”西门庆哈哈一笑,转身离去,刚走了三步,却又回头。

董平冷笑道:“还以为你真是君子,不想回头做什么?莫不是有事求到我家相公?”

“董平不得无礼。”程万里呵斥一句,心里却也惦念西门庆是否有所求,若是求个官职或者财货,自己不妨答应了他,也好还了他这个人情,可看西门庆的面向,又不是这般的人。

西门庆拱了拱手道:“倒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山贼喽啰“这些山贼本是要押解到州府中的,可我等人少,路上为防不测,还请程相公代劳。还有这两个贼首的脑袋也是,我们几个着急赶路,时间颇急,一发就都交给程相公了。”

说罢又拱了拱手,走到董平身前轻声念道了一句“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还请这位官人谨记。”虽然是说的声轻,但周边的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董平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这分明是在骂自己小人,一个区区的差官,怎么敢这般的无礼。

不过程万里还不曾说话,他也不敢翻脸。

程万里此时真有些不懂,不要自己回报也就罢了,怎么将这杀贼的功劳也都给了自己,难不成这人当真不求名利?

他这般想可就差了,西门庆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他记得水浒传当中,程万里几年之后就要升任东平府的知州,将这份人情留在那时,岂不能将利益最大化?现在程万里的回报,不过是些财货,最多在高唐州给他谋个差事,这些都不是西门庆想要的,或者说西门庆根本就看不上的,他的根基在阳谷,却不是高唐州。

等到程万里做了东平府的知州时,自己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找上门去,凭借救命之恩,外加这般功劳,还怕他不送自己一场富贵?西门庆嘴角勾起,不理会旁人不解的目光,抬脚离去。

程婉儿原本在车中歇息,听的西门庆要走,慌忙出了车外,本想亲身过去相谢,可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有别,虽然是救命恩公,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道:“恩公活命之恩,婉儿不敢或忘,还请留下高姓大名,也好容我日后报答。”

西门庆摆手一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程姑娘告辞了。”

程婉儿只一愣神的功夫,西门庆等人已经走远,回头看想自己爹爹,程万里知道女儿意思,他本想着要不要去追上一追,可被颇有心思的董平拦下了“相公,此人怕真的不图名利,我们奉有军令,还是回会高唐州才是,刚才那人说的是,如有机缘,当能再见,到时候相公再谢他不迟。”

程万里捏了捏胡须,心道:“此人也是往高唐州方向去的,到了州府里,在找他就是了。”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劳烦董虞候将这干贼人押解回城,不许走脱一个。'

程婉儿在旁听了,心中一怒,西门庆是他的救命恩人,这般的大恩,她就算不以身相许,也应该厚厚的备上一份大礼才是,怎么能让西门庆空手离去呢?

看了眼董平,心中怨道:‘都是这厮无礼,冲撞了恩人,不然他岂能这般匆匆而走?现在还不许爹爹去追,当真是可恶至极。

相逢何必曾相识?念及西门庆当日在船上的垂钓,程婉儿一时忘却掉悲痛,暗暗猜想西门庆到底是什么人物,莫非真是那山间的隐士?可他又为何做了官差?

……………………

“哥哥如何不当那程官人的谢?就算不当他谢也就是了,怎么将功劳也让了出去。”焦挺不明白西门庆的心思,他又是个直肠子,忍不住问道。

“方才我也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不应该有所求,再者我们都是过路的差役,就算将那帮贼首送交官府,所得也不过区区几文赏钱,还不如送人落得快活。”西门庆将自己编好的说辞,缓缓道出。

縻胜等人听了,都直说西门庆是个好汉,可傅平在旁却笑而不语,他知道西门庆绝对不会这般的简单,可他一时间有想不清楚西门庆这么做的目的,只好笑而不语,心里慢慢揣摩。

随行的两个官差对此不敢多言,杀贼时他们胆小,只陪着傅平躲在了后面,其中一个说道:“西门都头,再往前走有个驿站,咱们不如在哪里租借上几匹快马,赶些时间?这天气日寒,要是遇上大雪,咱们可就耽搁了行程。”

西门庆听他们说的有理,便道:“也好,咱们就去前面驿站瞧瞧,厮杀了许久,也吃杯酒水解解乏。顺便换身干净衣服。”

高唐州左近的驿站,还是不错的,不过其中多是达官权贵,类似与西门庆这等连官身都没有的衙役,只能是送了些银子进去,得了几间偏房,换上干净衣服,吃了几杯酒水,西门庆唤过驿站里服侍的老兵问道:“不知你这里可有空闲的马匹,我等要租借几匹。”

这老兵见西门庆浑身富贵,颇有威仪,不敢惹他,只说道:“官人,咱们这驿站里本就缺马,来往的都是权贵,不曾有多余的马匹给你们。”

既然没有也便罢了,西门庆也不强求,用完了酒饭,便往高唐州里去,行不到半里路,只见远远的从林子深处,一簇人马飞奔上来,这群人马当中,捧着一位官人……

第八十七章节 柴进

这官人骑着一匹枣红马,端得神骏,只远远看去,便知道是上好的骏马,马上主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左右年纪,穿着一身富贵,大眼看去,就知道此人不凡。

傅平言道:“这是哪家的贵胄,倒有一团贵气,不是寻常官宦人家。”

西门庆看他打扮,又听傅平所言,忽的想起一人来,小旋风柴进,前朝的天家贵胄,不过此时他应该还在沧州地界,招待往来的好汉,不会来此。摇了摇头道:“怕不是哪家的衙内出来冬猎。”

一众人马,从西门庆等人身旁呼啸而过,还未行的几步,却见那骑着枣红马的官人转了回来,纵马到西门庆的身前问道:“不知这位官人高姓大名?”

西门庆答道:“小可西门庆。”

“西门庆?”这骑马的官人嘀咕了一声,慌忙问道:“可是那个阳谷的那个?人称仁义小孟尝的?”

西门庆道:“小人是阳谷的,不过说什么仁义小孟尝我是不敢当的。”

骑马的官人,慌忙滚下马鞍,飞近前来,唱了一喏道:“我便没看错,早就听闻山dong阳谷有一员好汉,乃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仁义小孟尝,不想我今日福源深厚,居然在此处得见,足慰平生。”

西门庆见他夸赞的厉害,连连谦虚几句道:“不知官人高姓大名?”

“我的名字在你的面前何足挂齿,姓柴单名一个进字。”

西门庆听了一愣,不想自己刚才居然猜的对了,这骑马的官人,居然当真就是小旋风柴进。

“莫不就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小旋风柴进?”西门庆加问了一句。

柴进点头称是,西门庆赞道:“早就听闻柴大官人的名号,只如雷贯耳,是因为福浅又贱役无闲,一直不曾得见,不期居然今日有幸得遇尊颜,幸甚至哉,柴官人若不嫌弃,可到城中酒楼一聚。也表我平生渴仰之愿。”

柴进听他说的欢喜,知道是个知己的人物,便道:“君之所言,固所愿也,不敢请尔,然则我虽然不是高唐州本地人士,但也算半个地主,这顿酒水却还是要我来请。”

西门庆哈哈一笑,知道他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当下也不客气,言道:“也好,便就吃一吃柴大官人的酒水,今日定要吃个不醉不归。”

柴进见西门庆果然不是那虚伪做作之辈,心中更加欢喜,直言道:“江湖所言果然不虚,不想我这几日来叔叔柴皇城这里权住几日,居然得识了西门庆这般的好汉,真真是不虚此行。”

傅平是读书人不在其中,只焦挺、縻胜等人见了柴进,都有些兴奋不已,要知道柴进此时已然名满天下,不少的好汉都投奔在他那里落脚。

众人也不进城,只则近去了柴进叔叔柴皇城的的一处庄园,请西门庆等人厅前叙礼,稍时柴进吩咐庄客,杀了一头牛,添为下酒肉,至于其他肉食果蔬,更无一样见少,都是上佳的,虽然时值冬季,市面上不见多少的果蔬,可在柴进此处,却见不少的夏秋吃食,由此这般,足见柴进一家的富贵。

酒宴之上,柴进请西门庆上座,西门庆哪里肯依,两人相互推拖一阵,便请西门庆正面坐地,柴进对席。傅平打陪在旁,侧首坐了。

由于西门庆一行人多,柴进为了不落脸面,也想更好的招待众人,便将庄里的管事,周围左近的好汉都唤赔西门庆吃酒,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他们见柴进这般的身份都对西门庆执礼甚恭,哪个还敢怠慢,更有几个听了西门庆的名号,纳头便拜,再加上西门庆随行的众人,除了两个衙役,都是个中好汉,众人见了谁不钦佩,直言道盛名之下无虚士。

西门庆名号虽响,可待人接物,无有一丝的傲慢之处,来客当中,不论是柴进庄中的管家仆人,亦或是周围的好汉豪杰,只要过来与西门庆吃酒说话,西门庆一样不分贵贱一样与他们吃酒说笑,丝毫不摆出什么高人一等的架子来。

酒道正酣,柴进问道:“兄弟我长你几岁,妄称一声哥哥,不知你来这高唐州有何贵干,但有用得着哥哥我的,只管言语一声,我必然帮你办的妥妥当当。”

西门庆言道:“我只是途经此处,我县里的知县相公抬举我做了个步兵都头,此次特教我去那清河县一趟。”

柴进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兄弟再请一杯,你我相聚在此,乃是老天给的缘分。”

西门庆吃了一杯,念道自己现时与柴进的名号在江湖上,应该还是相差一些的,柴进现在是全天下知名,而自己的名号,只限于山dong、河bei两地,至于其他的地界,或许也有人耳闻,但终究不如柴进。

不过西门庆也不气馁,自己穿越在此,才经营了几多时日,而小旋风柴进,又经营了多少时日,再等个一年半载,西门庆暗道自己定然不弱于他。

吃的有了六七分醉意时,西门庆辞道:“柴进哥哥,且停一杯,小弟还有路程要走,要是吃的多了,怕明日不能上路,耽搁了时日。”

柴进那里肯依“兄弟放心,你在此停留几日,我定然不会耽搁你的时日,而且我与你一见如故,许多对旁人都说不出的心腹话来,到了你这里,只好似那涛涛黄河一般,止不住的都说与你听。”

西门庆抬眼瞧了柴进,暗暗道这柴大官人果然有些名堂,怪不得在江湖上能闯下偌大的名声,他仗义疏财是一方面,另一方这待人接物也算是上佳。

不过他到底是曾经的天家贵胄,如今虽然失势,但仍有丹书铁券在手,保得他柴氏一门的荣华富贵,对西门庆还殷勤相待,但对于縻胜、焦挺等人,虽然也笑语嫣然,但不经意间流落出的富贵气,与高人一等的模样,仍叫人看了心生不适。

縻胜心道这柴进大官人虽然名不虚传,但比之我西门庆哥哥,却差了好远,他虽然是贵胄,又是少有的江湖奢遮好汉,可我也不欠他什么,何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焦挺与郭盛差不多也是这个心思,而傅平的心思又发作了,不知是他天性使然,还是读书人的通病,想的就是比别人多,居然在暗暗揣摩柴进的心思,他这般要是叫西门庆知道了,还不知作何想法。

不过傅平吃的酒水也不少,在众人的连连相劝之下,有了七分的醉意,为了躲酒,他起身告辞去净手,不想刚走了几步,脚步趄了,撞在了一员大汉的身上。

这大汉被撞了一下没什么事情,可傅平却滚倒在地。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来撞我?”

第八十八章节 卞祥

这庄客被撞的不耐,不过因为傅平一身文士打扮,又是柴进招待的贵客,倒也不曾为难,只将傅平搀扶起来,由于他身材高大,一时将傅平的身子遮掩住了。

随后跟来的奴仆只以为傅平收到了刁难,慌忙喝道:“卞祥,你这厮不要无礼,傅先生是我家主人请来的贵客。”

卞祥闻言,只冷笑一声,想我来时也是贵客,现时还不是这般境遇,他心中不忿,但也不曾发怒,只冲傅平道了一声:“得罪。”便欲转身离去。想我卞祥何等的好汉,虽然是庄客出身,但熟读兵书,颇知韬略,手底不止有千斤的力气,往日听闻小旋风柴进好大的名声,但几日相见,只将我当做走狗奴仆般的人物,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既然此处不是好去处,那我卞祥自去了罢,也省的在此受此窝囊气。

卞祥有心离了庄园,往江湖上投奔个去处,但还未走几步,却被身后的傅平赶上,将他拦下了。

“好汉留步,好汉留步。”

原来傅平见此人九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只瞧一眼,便知道是孔武有力之人,要施展手段,怕有万夫不当之勇,不但如此,此人虽然穿着简陋,但谦虚有礼,不似寻常的莽夫之辈,傅平随西门庆日久,就江湖中的绿林好汉,也有几分的爱戴,故此将他拦住,又歉然道:“方才是我走的急了,撞到了阁下,是我的不是,还请恕罪。”

卞祥倒是没想到这读书人居然还会追上来说这么一句,在他的心里,这读书人一般都是傲慢无礼的,慌忙还了一礼道:“这不值甚么。”

“好汉,我知你是是个英雄人物,不如到席上同吃一杯酒水?”

卞祥已经心有离开的心思,此时也不愿意见柴进,便拒绝道:“我不过是庄里的农户帮闲,怎么能入席吃酒,岂不是乱了礼数?不敢不敢。”

“岂不知英雄不问出处,你放心跟我来,你家庄主柴进也是个宽宏的好汉,怎么会怪你多吃他几杯酒水,况且有庆哥儿在,他是最爱你这般的好汉的,到时候他自会替你声张。”

卞祥有心不去,可傅平扯着他的袖子直往席间走去,他虽然有力,可又不好真的伤了傅平,就傅平那小身板,还真禁不住卞祥的拖拽。

一直跟着的奴仆是不愿见卞祥的,不过此时有傅平在近,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阴阳怪气的嘟囔了几句,意思叫卞祥不要出丑,丢了柴进的颜面。

自他二人一进入大堂时,便被众人都看到了,西门庆见了卞祥不由的心喝一声:“好一条大汉。”

“柴大官人,不要见怪,我方才净手时,见此人生的雄壮魁梧,又知礼数,一时心起便将他请来吃酒。”

柴进见是卞祥,展颜笑道:“怎的见怪,此人也是我庄上的庄客,手底下不怕有千百斤的力气,我在江湖上听闻,西门兄弟麾下多有武艺高强的好汉,今日不如就叫他们比比,看谁更胜一筹。”

此言一出,卞祥脸色微变,焦挺、縻胜等人只都望向西门庆,西门庆不禁暗暗摇头。

柴进见西门庆有些踌躇,怕西门庆碍于自己的面皮,不敢叫手下之人下力气,又道:“西门兄弟不要见怪,我平日是最爱见这般比试的,这汉子也是初来我庄上不久,我只听别人说他力大,一直不曾得见,今日幸得兄弟到此,也可叫我瞧瞧江湖强人的本事,那胜了的人,我柴进有二十两纹银相送。”

到此时,西门庆对柴进的认识又加深了一份,柴进气度恢弘、风姿雅俊,谈笑间说使人如沐春风也不为过,可他的这种姿态,或许只在与他同类人之间,就如现时的西门庆与后来的宋江。柴进对这等人,那是倾心结交。

而对于那些江湖好汉,往来的配军逃犯,则是一种施舍的态度,从不倾心结交,只是将他们当成一种可消费的东西,但凡来求他的,给些金银赏赐,要有本事的,接待一番,可没几日,也只不理会他,那些没本事的几些铜钱打发了事,他也不在乎。

故此曾经投奔他的林冲、武松等人,他都不能得,尤其是武松,知恩图报,天下数得着的好汉,只可惜后被宋江那厮给收拢了。

这一次的比试,西门庆猜测除了上述的几个原因之外,柴进大官人,或许也存了与西门庆比一比的心思,瞧瞧这个最近声名鹊起的西门庆,到底有几分的本事。

卞祥站在堂上,面色有些阴沉,想我卞祥堂堂男儿,学的一身的业绩,是为了杀敌报国,纵然不能,可也不应该卖艺于人前,惹人笑闹。他有心发作,可碍于这几日柴进与他的恩情,只能强作隐忍。

西门庆此时淡然一笑,站起身来冲着柴进行了一礼,又朝着卞祥行了一礼问道:“敢问这位好汉高姓大名?”

卞祥瓮声答道:“小人卞祥。”

卞祥?

西门庆眼睛一亮,心道自己最近还真是走运,水浒当中的好汉,接二连三的出现,这卞祥可算是水浒中有名的人物,个人见地,怕在水浒所有当中,能位列前十。

书上说他庄家户出身,后来官拜至田虎麾下右丞相,足见此人不凡,不仅是战功出奇,怕在别的方面,也有手段手,而后征战当中,先与九纹龙史进交手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又得“小李广“花荣上前夹攻,卞祥又力敌二人三十余合仍不落下风,不愧被赞一声,贼中上将。

而后跟随宋江征讨淮西,屡立战功,斩杀淮西将领顾岑,钱傧等不值一提,最为精彩又或者被人称道的是,他阵斩淮西大将酆泰,当时酆泰斩杀了大将山士奇,拍马舞剑来迎卞祥,可怎奈卞祥更加勇武,酆泰马头才到,大喝一声,一枪刺中酆泰心窝,死于马下。要知道不论是山士奇,又或者酆泰,都不是弱手,山士奇五十回合与林冲不分胜负,酆泰十回打杀了山士奇。

这一战,颇有些当年关公斩颜良之风范。

ps:约会失败,普天同庆!

第八十九章 离庄

西门庆见是卞祥这般的好汉,心有算计,起身朝着柴进,恭恭敬敬的唱了一个肥喏。

柴进慌忙道:“西门兄弟如何行此大礼?”

西门庆道:“还请柴大官人恕罪。”

“这……何罪之有?”

西门庆指了指卞祥道:“大官人,这卞祥大哥虽然起于微末,但身怀绝技,有万夫不当之勇,实在是个中豪杰之辈,岂可学那寻常的教头粗汉,卖艺与人前?大官人义气奢遮之名满天下皆知,切不可因此害了你的名声啊。”

卞祥闻言,颇有些意外的看向西门庆,此人看上去如柴进大官人一般,都是富家子弟,不想似这般懂自己的心思。心中不免对西门庆多了几分好感。

而柴进闻言,心中稍有不愉,不过是个粗鲁的庄客,便有学臂力有待如何?还不要我发放财货度日?再者说我只叫他比试一番,又不做其他什么?怎么就算折辱了?罢了,就看你的薄面。

面色不变,笑颜道:“西门兄弟说的不错,却是我小觑了天下英雄,当罚酒一杯。”

西门庆赞道:“大官人果然是心思宽宏之辈,我当真比之不及,这该罚酒的是我。”说罢,与柴进对视,满饮一杯。

柴进得西门庆此言,心中的不愉稍减。

“卞大哥,我知道你是个英雄人物,既然有缘相逢,何不来痛饮一杯?”西门庆与柴进吃完之后,又来请卞祥。

卞祥方才听柴进喊出西门庆的名号,便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阳谷西门庆,他平常时,也多听西门庆的事迹,知道他是个好汉,现时见了,方知道西门庆仁义之名,乃是名不虚传。

朝着西门庆唱了个喏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小人见礼。”

西门庆走出席面,挽住他的手道:“你是豪杰人物,不要这么的俗礼,你要真的爱戴我,就请多吃几杯。”

卞祥虽然心高,可也自知身份,怎么也不肯与西门庆同桌一席,谦让了半响,他终于在众人的相劝之下,坐的傅平身后,落了个第四席,柴进教再整杯盘来,劝众人痛饮。

这时西门庆才仔细问卞祥道:“不是卞祥大哥是哪里人士,因何在此?”

卞祥答道:“我是本地人士,只因为家贫,又不耐烦在家中务农,便想出来谋个门路,前些日子听闻,柴进大官人来我高唐州,我知道他仁义奢遮,便来投靠。”

西门庆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请他吃了一杯又问道:“不知卞祥大哥日后可有安排?你这般的好汉,只做一个庄客,岂不是可惜?”

卞祥有心离了柴进这里,但又不好直言,既得罪了人,有显的自己忘恩负义,便胡诌道:“小人昨日家中传来消息,说有要事要我赶紧回家一趟,我正欲回家,不想今日遇见了西门大官人,真是上天垂怜。”

西门庆见他言语闪烁,心知前言都不能当真,暗道:“此人好似那鲁达一般的人物,粗中有细,说话不似焦挺,不遮掩半分,直来直去。果然日后能做到田虎麾下右丞相,不是一般人物,自己想要招揽他,需要花费一番的功夫。”

当夜饮至三更,众人尽兴,酒罢,柴进安排众人歇息,西门庆本想唤了卞祥与自己一处安歇,可话还未曾说,那柴进便差人来请他,说柴进要与他秉烛夜谈。

西门庆暗笑,平日都是自己给别人耍这一招,不想今日轮到了自己,既然柴进有唤,自己自然不能再与卞祥夜谈,只安排他住在自己的厢房。

虽然畅谈了一宿,可西门庆年轻,精力旺盛,丝毫不觉困倦,执意要行,柴进哪里肯依,定然要西门庆再住几日,正说时,庄外来了庄客,便是柴进的叔叔柴皇城找他有事相商。

如此这般,柴进不能再留。

“我与西门兄弟你一见如故,不想只匆匆相聚,便要话别,为兄实再是不舍。”柴进与西门庆畅谈一夜,只觉关系更进一步,二人兄弟相称,此时话别,柴进满面不舍之情

西门庆擎住柴进的手,也是满含情谊的说道:“小弟也舍不得柴进哥哥,但奈何公差在身,不得不行,不过兄弟日后若得闲暇,定然要去沧州讨饶一番,到时候再与哥哥吃个大醉。”

傅平在旁笑道:“你们二位都是江湖闻名的豪杰英雄,怎么在此学那小女儿姿态,若是情谊深厚,便就是千山万水,也不能挡你们兄弟之情。”

柴进西门庆闻言哈哈一笑,“傅平先生说的是,我二人好不尴尬,如此兄弟去也。”

“兄弟日后但有得闲,万望有书信送来一封,也好解我相似之意。”

西门庆听得此言,愈发觉得柴进与自己手段相似,还待答话,一旁傅平又插言道:“书信是要写的,我这里有件事要说你柴大官人听,只是这件事怕要花费不小,但不过几月之后,庆哥儿有一事要做,到那时便你兄弟二人便就有再见之时。”

柴进笑问道:“财货都是小事,不知傅平先生说的什么事情?”

傅平哈哈一笑:“明年春暖之时,就是庆哥儿大婚之日,柴大官人,你这做哥哥的,能不来相贺?”

柴进先是一愣,随后大笑,拍了拍西门庆的肩膀道:“兄弟放心,到时候我必然备下一份厚礼,亲身而到。看看那家的娘子,能嫁给我兄弟这般的英雄人物。”

西门庆饶是脸皮破厚,但在此时,仍被他二人打趣的有些面红。

辞了柴进,西门庆等人复往北而行,不过这次,柴进送了几匹好马给西门庆,以做众人的脚力。

………………

话分两头,就在西门庆与柴进话别之时,卞祥也告辞去了,不过他的身份微末,虽然昨夜得西门庆看顾,与众人痛饮,但在柴进心中,扔不将他当做什么人物。

卞祥心中颇有心思,也不去讨人嫌,只将粗重衣服打了包裹,离庄而去。

ps:继续酒醉!

第九十章 买马

卞祥徒步往西行了莫约三里,有一座凉亭,远时隐约瞧见亭内有几人对饮,初时并不在意,待走到近处,发现亭内居然是西门庆与傅平二人,他有些疑惑,抬眼往凉亭里看,不知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卞祥大哥,走的乏了,可来吃上一杯茶水解解乏?”西门庆高声笑问道。

卞祥是个精细的人,眼睛眯了眯,也笑道:“不知西门大官人与傅平先生怎么到了此处。”

西门庆道:“本应该是往北的,不过傅平先生与我到此,乃是为了相会一个豪杰英雄。”

卞祥心里有些诧异,英雄豪杰?能当得起这个四个字的江湖人士屈指可数,不知他们在等谁人。

“不知是哪位好汉,居然叫西门庆大官人宁可耽误了行程,也要来此相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傅平举杯笑道。他自一见卞祥时,便有心思将他招揽在西门庆的麾下,此次特意在辞了柴进之后,便全说西门庆来追,哪知道话未出口,西门庆便先请他一起去追卞祥。

这莫不是再说自己?卞祥一愣,他有心一问,可又觉得不合适,沉吟了一下,不曾开口。

西门庆见他抿嘴不语,便笑道:“卞祥大哥,可先坐下吃杯茶水。”

“请!”

卞祥心知打猜谜不是自己所长,等了莫约一炷香的时间,见西门庆傅平一直含笑的看着自己,索性直言道:“两位说的莫不是我吧?”

“怎么不是,除了你还有谁人能当得起英雄豪杰这四个字呢?卞祥大哥,如此我就直说了,我们来此是为了请卞祥大哥与我们同行。我只卞祥大哥不是甘于平凡之人,故此相请。”

“请我?不知我卞祥何德何能,居然能叫两位来请。”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听了西门庆所言,卞祥还是心中一跳,西门庆现在的名号比之柴进或许不如,但也差不了多少,能叫他来请,那也算是莫大的幸事了,要是一般的人物,不说纳头便拜,怎么也有了投靠之心。

“卞祥大哥有万夫不当之勇,有军略之才,有豪杰之心。”西门庆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我不过是一个庄家户,哪有什么万夫不当之勇,更别说什么军略之才,豪杰之心了。”卞祥摆了摆手“怎么当得起西门官人这般的称赞。”他虽然自谦,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毕竟他自诩甚高,而能得西门庆这般称赞,江湖上也没几个人。

“卞祥大哥妄自菲薄,你的本事旁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傅平在旁盯着卞祥,慢吞吞的说道,他这般的口气,好似他与卞祥不是昨日才识,而是多年的知己好友一般。

“卞祥大哥若有好前程,我西门庆定然是不敢耽搁的,可如今官吏横行,民不聊生,文臣贪财,武将惜死,卞祥大哥又去哪里谋富贵,取功名。不如与我们同行游山玩水,待回转阳谷,在那里小住几日,若觉得称心,那就不妨长住,若举得我西门庆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卞祥大哥再起身也不迟啊。到时候我定然奉上百两纹银的路费。

话到此时,卞祥心中颇为意动,他虽然心高,可也不是脑残之人,知道西门庆所言不虚,现在单凭自己的门路,是万难闯出什么来的,自己在柴进家中就能窥出一二。

这一次西门庆与傅平双双来请,诚意颇厚,而且言语之间,又将自己捧在一个很高的位置,再者自己现在也没一个更好的去处,点点头“西门官人,傅先生,如此我以后就叨扰了。”

西门庆见他点头,心中大喜,就等你这句话了,哈哈,又一英雄入我瓮中已,端起手中茶杯说道:“能与卞祥大哥这般的人物同行,实在是我得荣幸,哪里敢有叨扰二字,傅先生、卞祥大哥,我以茶代酒,满饮此杯。”

得了卞祥,西门庆心中着实欢喜,不过为了顾忌众人心思,一时不发作与面上,只是心里暗爽,有了卞祥、縻胜二人,还有几个人能伤我?

为了赶时间,众人商议,不如去高唐州里买上几匹劣马,这般回去时,也能快上几天。

高唐州,虽然比不上汴州城的繁华,可比之阳谷,那可好了太多,不过西门庆等人,也没有闲逛的心思,由于人生地不熟,西门庆也不好去麻烦柴进,只得自己打听了马市的所在,自己去那里溜达。

由于西门庆此时一身富贵公子打扮,多有不开眼的闲汉,欺负他们是外来人,上来凑话,其中一个更是牵了几匹劣马过来,这几匹马,算是叫西门庆见识了什么叫马瘦毛长,一个个东倒西歪,西门庆不禁怀疑,要是自己买了这几匹回去,是它们驮着自己,还是自己得驮着它们

“几位官人,你们要是买,这六匹马我吃个亏,要你们六千贯。”

玳安立时瞪眼道:“就这么几匹老马,你也敢要六千贯,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你懂什么?这几匹马不过是因为喂养的那小厮偷懒,少了马料,你们买回去将养几日,不敢说日行千里,每日几百里还是走得的。”

西门庆不耐烦与这种人打搅,只叫焦挺驱散了,“偌大一个高唐州,怎么连几匹像样的好马都没有,虽然本朝缺马,也不至于缺到这般的地步。”

卞祥道:“这里都是奸猾的人,西门官人若想买几匹代步的马,还是找牙行的人,虽然多花费些银子,但却比这里的强太多。”

西门庆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便道:“卞祥大哥是本地人,这件事就拜托了。”

正要叫卞祥去买马,忽见的路边,有人起了争执“就你这马,也敢作价三千贯,不怕叫人笑掉大牙?若不是我见你有一副鞍辔,便是用一千贯也没有。”

………………

“你到底是谁呢?”程婉儿依在床榻之上,有些闷闷不乐,自那日被西门庆救了之后,程婉儿的心里,便就住进了一个人,怎么也挥之不去。

程万里只以为女儿受了惊吓,也不曾在意,只多宽慰了几句。

“爹爹,可知那人的来路姓名?女儿得他的救命之恩,总不能不报。”

程万里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托人去打听了,那日你不是听闻有人喊他甚么西门哥哥?想来是复姓西门的。”

ps:同学是真的觉得那个序不好么?那只是随笔写的,有点恶趣味,要是真不喜欢,跳过去就得,跟正文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第九十一章 唐斌

“我这是宝马,若不是我着急钱用,怎么样也不会卖了的,虽跌落膘,缰口还硬,只将它好好的喂养几日,定然日行千里。”

卖马的大汉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凭多的废话,你在这里也多时了,难道不曾见每个卖马的都这般说?痛快些,一千贯你卖是不卖。”

汉子本待说不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轻轻的梳了梳马鬃,念道:“马耶,马耶!你就是我的好友一般。如见我因为短缺财货,不能还乡,只得把你贱卖了,你不要恼我,罢罢罢,一千贯就一千贯,你拿钱来。”

“得嘞,你等着。”买马之人,满头的金发,看上去有些胡人相貌,此时他见汉子答应卖马,满是欣喜,吩咐了一声,拿钱去了,他知道这是一匹少见的黄骠马,只不过因为落了膘,所以不见威风。

虽然卖了,但汉子哪里能舍得,拎了拎马鬃,许是汉子拨弄马匹,把它弄得疼了,掉过头来,望着主人将鼻息乱扭,见此情形,汉子心酸到:“你回头有恋恋不舍之意,我却忍心卖你,我反不如你也!你是畜生都这般忠义,我却连畜生也不如。”

西门庆见了,言道:“此人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如帮他一帮。”

“那汉子,你这黄骠马怎么养成这幅德行,你要是不爱它,倒不如卖给我。”

卖马的汉子正郁闷之际,突然听得西门庆的高喝,顿时欢喜起来,这高唐州还是有识马的伯乐。

他见西门庆穿的富贵,身后又有官差、仆从相随,一时当成哪家的衙内,拱拱手道:“这位官人好见识,能看出我这是黄骠马。”

西门庆暗暗撇嘴,我哪里认识,不过往日听说有这种宝马,胡诌了一个,没想到居然蒙对了。

“你这马作价多少,要是趁我心意,便买了去。”

“人贫物贱,不敢言价;只赐三千贯,充前途盘费足矣。若能给换成银子,更好,我这还有一副上好的鞍辔,都一发送你。”

一听西门庆要抢生意,金毛胡人急了,冲着汉子喝道:“不是说好了要卖给我的么?怎么又要卖给他人。”

卖马汉子瞥他一眼:“你是个不识货的,我如何卖你,再者这位官人价高,我正缺银子,不卖给他又卖给谁来。”

眼瞅煮熟的鸭子飞了,金毛汉子气急,扭转头去,本想跟西门庆分个高低,可见西门庆一身富贵打扮,身边还有差人相随,更别说焦挺、卞祥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当下哪里敢惹。

暗道一声晦气,瞪了西门庆一眼,问向西门庆:“这位官人不怕走了眼?这马可落膘了,那黄骠马是上等的良驹,不是这般模样。”

西门庆本来只是想帮汉子提个价钱,可一见这黄毛商人这般急色,心里落定,这怕真是一匹好马。这次薛大哥不曾出门,他祖上的关西的武将,想来是认得马匹的。

不理会那厮,往前一步,可刚马前,这马好似受了惊一般,人立而起,嘶喊连声,而玳安几人手牵着的几匹劣马,见状不住的后退,似乎怕了瘦马。

众人见了如此这般,念道这不是好马,又是什么?

“不过三千贯,走了眼有待怎的,要是真被骗了,也算我买个教训,送了好汉,玳安拿钱。”

黄毛汉子听了急的直跺脚,可又没什么奈何,暗暗啐了几声,转身走了。

卖马汉子见西门庆这般果决,心道自己路费盘缠有着落了,“官人放心,我唐斌虽然人穷,骗人的把戏我是不去做的,没得辱没了名声,实不相瞒,我不是卖马的贩子,这马是我的脚力坐骑,我本是是蒲州军官,因知州相公差遣在此,不想因偶感风寒耽搁了行程,沦落这里。这马你若是上得细料,用些工本,还养得起来,官人多留心些。”

西门庆初时还心喜自己今日得了一匹好马,可后面一听此人姓名,便将正要递银子的玳安拦住了。

唐斌一惊,这官人莫不是不买了?心中正捉摸着,忽听西门庆问道:“汉子你叫唐斌?蒲州人士?”

唐斌答道:“正是!”

西门庆眼睛一转,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找家酒肆吃上一杯如何?你放心,银子是少不了你的。”

唐斌猜不透西门庆的心思,不过他自负武艺高强,也不怕西门庆明抢,正巧这几日自己财货短缺,多时不见酒肉荤腥,既然他要请自己吃上一杯,当即道:“多谢相请。”

身后众人此时也是满脑子的糊涂,不是买马赶路么?怎么又要去吃酒?众人虽然疑惑不懂,但西门庆既然说了,他们也无有不从。

吩咐玳安与郭盛去找牙行买几匹劣马,西门庆请了唐斌去了一家酒肆,捡个靠窗的雅阁坐定。

西门庆问道:“动问仁兄,蒲州有一位慕名的英雄,兄可知否?”

“不知官人问的是谁?”

“此人姓关,江湖人称大刀关胜,也在蒲州当差,言说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乃关圣人的后代。”

唐斌念道,我早知道我那结义兄长乃是英雄豪杰,不想在这高唐州也有人知道他的名号。答了一句:“确有此人。”他有心说出自己乃是关胜结义兄弟,可念及现在自己衣衫褴褛,又不得志,没来得丢了哥哥脸面,当下只钳口不言。

“我还听闻,这关胜有两个结义的兄弟,一个名唤唐斌,号为拔山力士,一个名唤郝思文,号为井木犴。这二人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治军用兵之才,方才阁下言说自己名唤唐斌,也是蒲州人士,不知……”

唐斌不知道眼前此人从哪里得知自己的名号,还有这般的赞誉,当即不再隐瞒身份,言道:“正是唐某,不过我可不比两位哥哥,只粗通些拳脚,会耍几招枪棒。”

西门庆笑道:“唐大哥过谦,方才见仁兄卖马时,便瞧你不俗,不想当真是蒲州好汉,失礼失礼,我久闻你们兄弟英雄豪杰,早有心相见,可奈何相距甚远,不能谋面,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落魄之人,官人不弃已经是莫大的恩德,哪里有甚么失礼之处。”唐斌见此人将自己夸赞的厉害,有心谦逊几句,可又不好连累的两位兄弟,只好默认下来,问道:“不知这位官人高姓大名?”

“小可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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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武大郎

“小可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西门庆话音刚落,唐斌倏地站起,“好汉就是西门大官人?久仰大名。”

二人一番见礼,不多叙表。

只酒足饭饱之后,唐斌起身告辞。

西门庆留他不住,暗中念道:“这唐斌兄弟三人,都是少有的军将之才,若能趁此时搭些交情,不枉自己来此一遭,日后有计较时,也有人情在此。”心思几转,言道:“兄弟要走,我不能多留,但请稍座,容我写封书信。”

西门庆唤来店伙计,拿了笔墨纸砚,不多时写齐两封书信,奉给唐斌道:“唐斌大哥,这两封书信,劳烦你寄给关胜、郝文思两位哥哥,我与他们虽然不曾相见,但是慕名已久,若日后得儿闲暇,小弟定然登门拜访。这里是白银五十两,兄弟看我薄面,不要嫌少,权作一路盘缠,还有那黄骠马,是你心爱之物,常言君子不夺人所爱,你一路归途,还要多赖它的脚力。”

唐斌哪里肯受,可奈何不得西门庆众人相劝,只得金银拴在包袱里,将书信藏在怀中,感慨自己路遇贵人,这阳谷西门庆果真如传言一般,奢遮仁义,有古之孟尝君的风范,肥肥的唱了一喏,说道:“官人放心,我定然带到。”

西门庆回了一礼,道:“有劳。”

还了酒钱,众人出得店来,此时玳安也买了几匹劣马赶回。

蒲州、清河县两条路,到了三岔路口时,唐斌与众人话别。“兄弟此去,路上多加小心,你去蒲州,要过那孟州十字坡,我听闻哪里有家酒店,专门害人性命,切记切记。”

唐斌点点头,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危难时刻见人心,我本以为自己时乖命蹇,沦落到此,不想竟遇到西门大官人这般的好汉,上天待我不薄。

“大官人放心,我也久在江湖上走的多了,官人保重,我去也。”说罢,拍马自投西往蒲州去了。

且说西门庆送别了唐斌,转身上马,往北而行,此时众人有了脚力,一路也不停歇,不一日的功夫,便远远望见了清河县。

待进了城门时,已然中午十分,西门庆先去衙门送了书信财货。而玳安、焦挺一众,则找了家酒肆歇息。

清河县楚知县,得知西门庆来历,又瞧了书信,在堂上提点了几句“你走的路远,舟车劳顿,且在我这里用些酒肉,我还要烦你回信给你家秦知县。”

西门庆不好推辞,只胡乱用了些,便在堂上等候,莫约盏茶的时间,楚知县回得堂上“这书信你仔细拿了,路上不要丢了去,你一路来此,若不着急回去,便在此处耍上几日,也算我进了地主之谊。”

西门庆此次来,可不单单为了送着书信财货,更重要的会面武松武二郎,当下拜谢道:“如此多谢相公,实在是叨扰了。”

楚知县摆摆手,便将打发去了,他一个堂堂知县,能与西门庆这等小吏说这么多,已然是看在他同窗好友秦知县的份上。

清河县的都头黄兴,也是个好武艺的,喜好汉的,他知道西门庆多有仁义奢遮的名号,有心结交。得了知县相公的吩咐,便请了西门庆去街上玩乐。

西门庆也乐得结交这么一个人物,便叫了玳安众人约在街上闲逛,正走时,忽然听见,有人喊道:“炊饼,炊饼,好大的炊饼。”

听得这声叫卖,黄兴拿手一指,笑道:“西门都头,你来我阳谷县,才子佳人还未得见,到叫你先见了我这里的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

武大郎?不想居然先遇见了他。

顺着瞧去,果然见街边路面站了一个汉子,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肩上挑着个担子,沿街叫卖炊饼。

“西门都头,你说奇也不奇,这武大郎还有一个兄弟,此人身长八尺,一貌堂堂,浑身上下,有千百斤气力,满县的泼皮闲汉都怕他的拳脚。他们二人是一母所生两个,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西门庆摇头笑笑,表示不知,他现在可没心思嘲笑武大郎,也没心思跟这黄兴扯皮,他只在寻思着,既然武大郎在此,那么武二郎也就不远了,自己该想这什么法子结识一番。

他正想着,街面上一阵混乱,有一醉汉在人群中跌跌撞撞,迎面走来,或许是吃的多了,一时不曾注意,便与武大撞在一处,两人哎呀一声,跌倒在地。武大身上的炊饼担子,也都打翻。

醉酒汉子跌的呲牙咧嘴,喝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老子。”

武大是个胆小的人物,虽然家中有武松给他撑腰,可也不想多做事端,二弟的个莽撞的性子,要被他知道了,定然要起纷争。所以此时被撞人到在地,炊饼都滚落了脏了,只分辩了一句:“怎的是我撞了你,明明是你撞了我。”

醉酒的汉子,见自己刚买的绸缎衣服滚了一地的脏泥,登时便怒了,一把将地上的武大郎揪住:“你这三寸丁谷树皮,也敢来欺辱老爷?”

武大被揪的生疼,直扯着醉汉的臂膀,道:“王衙内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好说?你今日赔我的衣服便罢,若是不赔,就我跟去衙门。”

西门庆有心上去帮忙,接个善缘,却被黄兴拉住了,“西门都头住了,那醉汉是县里王押司的内侄,不要去惹他,那厮是个浑人,现时又是吃多了酒,没得晦气。”

西门庆道:“我只去劝架,又不做什么,那王押司也至于将我怎样。”说罢抬步上前。

此时武大正被那醉酒的汉子提在手中,西门庆过去拿手在他的胳膊上一打,醉汉吃痛,便将武大郎放了。

西门庆言道一声:“得罪。”

醉汉怒道:“你又是谁,怎么敢打老爷我。”

“过路之人,只见你二人起了纷争,不过劝一劝罢了。”

醉汉本还要怒骂,可见西门庆寒目闪闪,只将他看的遍体生寒,酒意都兴了几分。

“王衙内,这是楚知县的贵客,都是自己人,不要误会了。”黄羽唯恐二人起了纷争,把自己也带进去,慌忙跟了上来。

九十三章 武松(一)

这王衙内,本名王权,本县王押司的衙内,平日里凭借着王押司的关系,在县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对于武大郎武植这般的人物,他是看不上眼的,因有武松这般的好汉,他平素不敢欺辱武大郎,今日吃了些酒,借着酒劲,要给武大郎一些眼色,来羞辱武松。不想还未发作,就被西门庆拦下了。

这时黄兴又上来劝话,说西门庆乃是知县相公的贵客,本想发作的火气,只好强摁在了腹中,知县相公他是招惹不起的,“既然是知县楚相公的贵客,又有你来说情,那我就给他三分的薄面,不跟他计较,不过黄都头,咱们可就此一遭,再有下回,我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黄兴知道他是个癞子,也不想与他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拱了拱手道:“多谢,多谢,咱么改日吃酒。”

玳安等人看在眼中有些不忿,你是什么人物,也敢在我西门哥哥的面前摆面子,莫不是以为,我们几个手中的兵刃,都是泥塑的一般。

不过既然西门庆没开口,他们也不好擅自行事,只一个个眼光不善的看着王权。

王权心中怒道:“哪里来的破落户,也敢在爷的头上撒野,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且等着瞧。”将袖子一拂,瞪了眼武大郎,“这件事咱们日后再算。”说罢抬步要走。

西门庆也不拦他,俯身将地上滚落的烧饼一一捡起,递给武大郎,武大平日受欺负受的惯了,除了自家兄弟武松,哪有人对他这般的客气,尤其还是西门庆这等的奢遮人物。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富贵公子打扮的人是西门庆,可听黄兴说,西门庆乃是知县相公的贵客,心中只一阵的惶恐,只将西门庆当成了哪位官人,又或者哪位官人家中衙内,相西门庆唱了一喏,惊颤道:“多谢大官人出手相助。”

西门庆摆摆手,将他扶起道:“这不值甚么,我不过是路见不平,你要谢还是写黄都头。”

黄兴也道:“这不值甚么。”

武大郎又要向西门庆道谢,被西门庆拦下了:“既然相遇,不如同去吃一杯酒水?”

傅平虽然暂时不明白西门庆心中作何打算,但他还是出言帮腔道:“巧了,我腹中正巧空空,早就听闻这清河县美酒乃是一绝,今日吃上一回。”

卞祥也笑道:“听傅先生此言,小人心上也有馋虫儿,正在肚子里作怪呢!”

众人闻言哈哈一笑,相约往酒肆中走去。

武大郎本不想去,可奈何西门庆盛情相邀,没办法只能挑着担子,与西门庆等人一同进了酒肆。

黄兴在侧,见西门庆对武大郎如此有礼,心中难免揣测,不过是个卖炊饼的糙汉,满县都瞧不起的人物,西门都头怎么请他吃酒,这不没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他心中虽然念道,可看着西门庆的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在西门庆耳边,轻声问了几句,西门庆哪能将自己的真实目的告诉与他,只打了个哈哈,随后言说,几句将其大方了,黄兴也知道西门庆在敷衍,可西门庆不说,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心底胡乱猜测,不多时,将西门庆等人请进了一家酒肆。

武大郎被裹挟在众人其中,一来是西门庆有恩于他,二来着实不敢拒绝,唯恐恶了众人,受了无妄之灾。

……………………………………

王权晃晃悠离了众人,可心中怒气不断,平日里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那见得别人欺辱他,心中越想越气,可西门庆身边好汉林立,又有知县相公,黄都头做后台,一时难以报的此怨。

正要说,去勾栏院里找自己的想好解解闷,恰逢武松迎面走来。

这厮心中暗道:“这厮脾气是个直的,平素又将那武大奉为至亲,我如何不挑拨武松这厮,叫他帮自己出口恶气,叫他们相互恶了,也好叫我报仇,就算事情不成,事后败露,我死不承认,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他们又能将我怎样,外县人始终是外县人。”至于武松与武二郎,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武松能打又如何,他敢招惹衙门么?不过都是些寻常百姓罢了。

略略想了一番,王权心有定计,迎着武松走了上去,闻着武松一身的酒气,便知道此人又吃的多了,顿时欢喜,这不是上天助我?假装急道:“武二哥,你怎么在此处,你快去吧,你那哥哥又遭难了。”

武松平日里是不务正业的,自诩英雄好汉,没少打架惹祸,可这只是少年心性,都说长兄如父,武大郎虽然容貌猥琐,身材短小,可他心中,与武大郎的敬意爱意,只多不少。

现时听闻,自己哥哥被人欺辱,心中的火气怎么安奈的住,急切问道:“我哥哥在哪里,谁敢欺辱与他。”

王权编造道:“多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路过时,见你家哥哥武大,被人推倒在地,辛苦做的炊饼,都打翻了。”

要在平时,武松心中要多留几分心眼,可他现时吃多了酒,哪里顾的这份的心思,加之听闻哥哥受辱,心中早已经乱了,一把将王权捏在手中。喝道:“你再说一次,我哥哥怎的了?”

“你跟我发火做什么?欺辱你哥哥的又不是我?”王权没想到武松有这般的力气,只一只手,便能将自己提在空中,不过这厮奸猾的惯了,心中虽然害怕,可面色却不显示,只胡诌一番,将他所做的事情,全都托给了西门庆,还不忘添油加醋的一番。

武松喝了一声“好胆。”

王权见武松这般,心中暗喜,又故意道:“武二哥,我平时是知道你在县中的名号,是个义气的好汉,不过欺辱你哥哥的贼人,乃是知县相公的贵客,不如这件事就此罢了。”

“罢了?呵呵,真是笑话,他便是知县相公的贵客有待怎的,我武松又怕的甚来,不过一条命而已。”

王权见自己事成,托词几句,便离了武松,不过他也不曾回家,只悄悄的跟在武松的身后,想要去看一场大戏。

第九十四章 武松(二)

来到酒肆门前,武松一把将店门口的店伙计给拉个踉跄,手里托着的酒肉,差点就撒个干净,店伙计有心发作,扭头正要喝骂,却见是武松,心说罢了,这厮又吃多了酒,我还是不招惹他。

“武二哥你拉我作甚么?”

武松只问道:“我问你,我家哥哥可在楼上?”

伙计一愣神点头答道:“是啊”

武松呲了呲嘴,又问道:“刚才可有人欺辱我家哥哥?”

“这个……”店伙计是知道的,但他害怕王衙内那厮回来找他的麻烦,便沉吟着不说。

“你不说,那就小心我好大的拳头。”武松的一双拳头,好似铁锤一般,寻常人只挨上一下,便要难受三天,要是真被他痛打,非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床才好。

“武二哥,你哥哥刚才确实被人欺负了,炊饼都落了一地,但是那人我是招惹不起的,再者说,也没将你哥哥怎样,这不还有人请他吃酒呢么?”

店伙计的遮遮掩掩的一番话,更将武松的性子撩拨起来,暗道:“我原以为,王权那厮是在诓骗我,不想却是真的。”

让过店伙计,撒开长腿,迈步就往二楼上去,店伙计见他这般模样,哪敢多说遮拦,慌忙往一边躲去。

西门庆等人吃酒,自然是端坐雅阁里,武松在外,中间隔着槅扇,瞧不清楚,只能透过空隙往里张望,却见家兄武大郎此时与人并座,其余等人,都被遮掩住了,而他哥哥武大郎被人连连劝酒,期间不时还有尴尬的笑声传出。

自家哥哥往日是最忌酒的,丁点也不沾,只怕吃酒误事,现时这般,定然是被人强迫。好个奸贼,不过外乡人,也敢欺辱我武松的哥哥。当下一脚踹开槅扇,强将进去,大声喝道:“尔等是什么人,怎么敢欺辱我的哥哥。”

这一喝之威,震慑猛虎,不说西门庆等人,但酒肆上下,都惊得呆了,心说这次武二郎可闯了大祸。

焦挺等人,与西门庆不是同桌,只在另一个阁子里,听得声响之后,慌忙冲将出来,护在西门庆的身前。

玳安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这般的无礼?”

武松哪里回去搭理玳安,只看自家哥哥武大郎的打扮,衣衫不整,嘴歪眼斜,显然是吃多了酒。武大郎平日里虽然小心做人,处处避让,可谁都不曾正眼看顾他,不说权贵的当面笑骂,只邻里见都有人暗地里嘲弄,否则三寸丁谷树皮这个诨号,也不会满县皆知。

他本是极度自卑的,可今日遇见西门庆,全然不似县里中人,待他诚挚,丝毫没有小觑与他,反而帮他解围,请他吃酒,方才又听了西门庆的名号,那是海内皆知,又是知县相公的贵客。

我的天爷,不想我武植,也有今天?

心情激荡,口中不免贪杯,更别说西门庆还连连劝酒,黄兴陪在一侧,他是从来都看不上武大郎的,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同桌吃酒,有心拂袖而去,可奈何要陪着西门庆,一时间面色古怪。

正当时,武松一脚飞踹进来,那槅扇正巧砸在了黄兴头上,将他砸的头晕目眩,栽倒在地。

武大郎呆滞了一下,紧接着‘啊呀’一声,跳将起来,此时酒也醒了七分。向武松道:“兄弟你可闯了大祸。”说罢赶紧去扶被砸在地上的黄兴。

西门庆此时也立身起来,他本想卖好与武大郎,借此与武松接下个善缘,不想弄巧成拙,“你就是武松?我也听有你的名号,却不知这是为何?”

武松喝骂道“狗贼,既然知道我的名号,怎么还敢欺辱我家哥哥,你是仗凭了谁的势,要试试我武松的好大拳头么?”

焦挺对西门庆,那是忠心耿耿的,武松这般的对西门庆无礼,哪里还能安奈的住。“汉子,你住了,我刚才听闻你是好汉,可也应该擦擦眸子,知道眼前的是谁。”

武松冷笑道:“老爷管他是谁。”见西门庆一方人多,而且个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若是一会打将起来,自己虽然不怕,可哥哥在此,怕要吃亏,当下定计,擒贼先擒王,不论其他,先拿了眼前做主的再说。

一个箭步飞身扑上,便去揪西门庆的衣襟。焦挺早就暗暗戒备,哪里容他害了西门庆,见武松上来,挡在西门庆的身前,吐个门户,冷声道:“给我滚了。”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先把两个拳头玩焦挺的面前一晃,本想将焦挺晃开,可哪里想到焦挺是祖传的相扑出身,最不怕的就是徒手作扑,他见武松来的凶狠,知道厉害,双手摆个门户,等武松强将过来时,将他胳膊玩旁边一带,同时双臂前探,拿捏住武松的腰间,想将武松摔了出去。

这一招端得厉害,饶是武松神力,也暗赞道:‘这厮有些手段。若不小心时,只怕已经招了他厉害。’身子一扭,叫焦挺扑个空,焦挺见招式扑空,也不慌忙,飞起一脚,要踹武松的小腹,武松此时只想着将西门庆先擒拿在手,见焦挺脚起,略闪一闪,同时右手一照,左手一环,紧贴住焦挺的身子,仗着自己力大,要将焦挺掀翻。

焦挺虽然相扑神勇,可哪里抵挡得了武松神力,被贴住身子时,暗道一声不好,双臂扣向武松的肩膀,想将武松反扣在身下,可只听得武松‘嘿!’的一声,肩膀猛地撞向焦挺,这一招端得厉害,焦挺不能抵挡,只被撞得飞将出去。落地时周围的桌椅遭了殃,耳听得“喀喇喇”之声不绝与耳。

西门庆在侧见了,暗暗称赞,武松果然好武艺,焦挺的相扑手段,李逵都不能抵挡,可在武二哥手下,不过堪堪走了几招,不过这武二哥现时,还未曾被宋三郎调教过,还是个容易头脑发热的愣头青啊,看他的架势,跟本就是吃多了酒,又被人挑拨了,才来此寻衅滋事。

正要开口,武松掀翻了焦挺,直冲着西门庆奔来。

西门庆只轻轻一笑,也不躲不闪,等着武松扑来。

第九十五章 武松(三)

武松心道一声‘好胆。’正要拿了西门庆,却见眼前多了三尊铁塔,将西门庆的身子遮挡个严严实实,这三人不是卞祥、縻胜、郭盛又是谁人。

“凭仗人多么?要是怕你,老爷不是好汉。”武松钢牙紧咬,看的虚实,三人当中,最弱的怕就是郭盛,吐一口气,要施展出自己的平生绝学玉环步,鸳鸯脚,想要先将郭盛踢翻。

卞祥是在三人当中,是新投的,也数他技艺最高,当下喝道:“两位兄弟,这个人让给我,也叫我抖抖威风。”说罢,扭转身去,朝武松说道:“哪个凭借人多,你自来,我倒要试试你的手段。”

说来也奇,在柴进庄上时,柴进叫卞祥比武,卞祥只当柴进在羞辱自家,可此时,他却心甘情愿的护卫西门庆,这不得不的说,西门庆平时的推心置腹,以诚相待,能得人心,叫人效死。

武松昂首道:“也算是个汉子,那你就看我手段。”

卞祥双手垂下,冷目瞧着武松,“甚么手段不手段,放马过来瞧瞧。“

武松眼睛微微眯着起,只微微一打量眼前的铁塔,他知道眼前的人不好对付,可不好对付又怎样,他武松又岂会怕了?

缓缓吐了口气,将气劲搬运到最佳,而对面那雄壮的身躯,显然也做好了准备。

正要打时,武大郎厉声喝道:“武松,你这孽障,还要作害到几时,怕真的要害了我的性命才肯罢休?”

武松听哥哥说的厉害,一时停住不再动手说道:“哥哥你不要怕,有兄弟在此,谁也不敢伤了你的性命,再者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闯的祸事,自然不会再连累哥哥。”

武大虽然气急武松又来惹事,可到此时,也明白这是自家兄弟怕自己受人欺辱了,兄弟情深,哀叹一声道:“兄弟,住了吧。”

西门庆言道:“武松兄弟,这其中怕是有误会,我请你家哥哥吃酒,绝无半点的欺辱,若是不信,你自可问问旁人,不要受了小人的挑拨才是。”

傅平插言道:“这位好汉,你见过谁家欺辱人,是请他吃酒的?欺辱你家哥哥的,是那个王权王衙内,要我猜的不错,怕就是他叫你来闹事的吧。”

武大郎道:“兄弟,你旁人的话不信,难道还不信自家哥哥的么?”

武松见武大郎面容真切,不似作伪,又听众人相劝,心中已然有几分相信了,不过碍于面皮,想要强撑上几句,这时酒店掌柜的听得楼上打斗,慌忙跑上来看。

“几位爷,这是怎么说的?”

西门庆赶紧赔笑道:“掌柜的对不住,兄弟多吃了几碗酒,一时醉了,打翻了桌椅,你放心,这里的一切损失,稍时我一发都算给你,定然不叫你吃亏就是。”

掌柜的听了西门庆所言,心中的巨石这才落地,松了口气,道:“这位官人客气了,不要伤着人才好。”

西门庆猛地一拍头,只顾看的武松兴起,却把一旁的黄兴黄都头给忘了,焦挺兄弟也受了伤,“掌柜的,还要劳烦你,差人找位大夫来。”

黄兴被砸的不轻,不过好在他也是练武之人,耐得住这几下,起身气急道:“这点伤,还用不着大夫,西门都头勿忧。武松,你这厮平日就是个惹祸的,今日犯在了我的头上,旁的不说,先跟我回衙门,咱们再叙长短。”

武大郎刚才还在埋怨兄弟,可一听要将他送入衙门,顿时慌了神,赶忙拜倒在地求情道:“黄都头,黄都头,我兄弟他是吃多了酒,又被人挑唆,不是诚心的,您权且饶他这一次,我给您当牛做马,您这……这……我们……”急的话都说不出来。

黄兴哪里肯定,只要上前带了武松要走,口中还念道:“妄你平日多称好汉,现时却叫我在好汉丢了面皮,武二郎啊武二郎,你这般的不分是非,不认识眼前这位奢遮仁义的都头。”

“奢遮仁义?我只听闻山dong路上,有位西门大官人如此,他怎的能比我西门哥哥。黄都头,你带我回衙门就是了,此事与我哥哥无关。”

黄兴听了不禁摇头,玳安、焦挺等人听了,也止不住笑。这汉子倒是个义气的。

傅平言道:“汉子,只说西门大官人仁义奢遮,你可认得他?”

“我虽不曾认的,江湖上久闻他号仁义小孟尝;仗义疏财,扶危济困,为了救人单刀赴会,惊的满山贼人惶恐,是个天下闻名的好汉。”

黄兴道:“你这般说,又不是真的见过,怎知道真假。”

“黄都头,你当江湖人都是眼瞎么?若不是真的名号,怎么天下间都称他好汉,前几日我还听闻,同是天下闻名的小旋风柴进,也赞叹我西门哥哥,是天下间少有难得的奇男子,真好汉,你说还有假么?不是瞒你,若不是我哥哥在此,我早就去投奔西门哥哥,与他做个兄弟亲随。”

玳安听了撞了撞焦挺,小声笑道:‘这厮心倒不小。’

焦挺虽然被武松摔得浑身发痛,可他是个直性子,只说了一句,这厮武艺是好的,要能跟在哥哥的麾下,我倒是要好好的请教一番。

‘你倒是个不记仇的。’

焦挺咧咧嘴,没有搭理玳安。

黄兴先胡乱将伤口先止住了血,道:“既然你也知道西门都头奢遮仁义,若果你要冒犯了他,又待怎地。”

武松昂首道:“我自俯首谢罪,可我武松怎么会得罪西门哥哥。”

黄兴拿手一指西门庆道:“你日思夜想的西门哥哥,远便十万八千里,近便只在面前,此位就是西门庆,西门庆都头。”

武松慌道:”莫不是真的?“

武大郎点头道:”便是真的,黄都头骗你作甚。“

西门庆也拱了拱道:”敢叫好汉知道,小可便是西门庆。“

武松一听,慌忙拜倒在地:”小人不知道西门哥哥在此,方才甚是无礼,万望哥哥恕罪。“

”这倒是不值甚么?我在江湖上也多听你的名号,不过你方才误伤了黄都头,与焦挺兄弟,还需向他二人赔罪才是。“

第九十六章 武松(四)

有了西门庆的从中调和,焦挺当然是不多说甚么的,而黄兴黄都头,则见了五十两的汤药钱之后,也言道:“既然武松是吃多了酒,又被人挑唆,那我看在西门都头的薄面,也就不做计较了,但绝无下次。”

武松见西门庆果然如江湖传言一般人仁义奢遮,心中愈发坚定要投靠在西门庆的麾下。

事罢,武松还要向西门庆西门庆请罪,西门庆笑着将他扶起道:“武松兄弟你是义气的好男儿,我如何怪罪与你?”

武松又道了声罪,恍然间瞧见,王权那厮居然躲在人群当中探头探脑的往此处观瞧,不由怒发冲冠,言道:“哥哥稍等,我这就去取了王权那厮的头颅来,他敢挑拨我与哥哥关系,罪该当死。”

说罢,又朝着武大使了一礼,转身朝着王权走去。

武大唯恐自己兄弟当真闹出人命来,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他,追在武松的身后,扬声大叫道:“兄弟你哪里去。”

西门庆也怕他在此时闯祸,慌忙拦下他道:“不过是个粗鄙小人,兄弟你理他做什么?”

“此人该死!”

“死不死的,却不是你说了算,这天下间还是有王法的。”西门庆厚颜无耻的劝解了一句,拍了拍武松的肩膀又道:“兄弟稍安,你现时去打了他,却叫黄都头为难。”

武松见扭不过众人,又被西门庆与武大郎拉住了胳膊,当下不好发作,只狠狠的看了王权一眼。

王权见武松要来寻他晦气,本待要跑,可见西门庆等人又拦下了武松,心中止不住得意,以为他们是惧于自家老爹的权势,不敢招惹自己,当下抖了抖衣服,晃悠悠的捡了个干净桌儿,吩咐道:“掌柜的,你直娘的在看什么?还不赶紧给爷上酒?”

掌柜的见了暗道一声晦气,不过没奈何,吩咐店伙计将打翻的桌椅收拾了,亲自跑过去服侍。

武松哪里能容得王权在自己面前这般的嚣张,本待要起身子,可被西门庆死死的摁住,“兄弟,你我相见还要多谢这个小人,若不是他,你我也无有今日的缘分,再者咱们这次吃酒,图的是一个快活,还是那句话,不要理会那等的粗鄙小人。”

这边西门庆在劝道这武松不要动手,那边王权却是在不断的作死,时不时的阴阳怪气喊上一句。

饶是西门庆的气度涵养上佳,也忍不住扭头看他一眼,这厮是哪里来的奇葩,这般的作死,莫不是以为有个做押司的老爹,就能高枕无忧?

而焦挺、縻胜等人,早就记清楚了王权的相貌,直娘的,看你能得意在几时。

……………………

入夜,武松与哥哥武大端坐在家中商议。

“哥哥,咱们在此,也无有什么好营生,还常常受人欺凌,这次不如就随西门哥哥去了吧,他是个奢遮仁义的人,到了那阳谷,西门哥哥定然不会亏待你我。”

武大虽然对西门庆也是敬佩有加,可终究故土难离,再者他心中也有思量,自己是个没本事的人,如何能叫西门大官人看顾?现时他是仁义的,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若有一天他恶了我,我又待如何?

沉吟了一下说道:“常言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西门大官人虽然是仁义的,可你我都是要面皮的人,总不能一直白白叫西门大官人养活,还要在想想才是,重要有个营生才好。”

武松点头说道:“哥哥还想甚么,不过你方才说的那句是对的,你我兄弟都是堂堂的大好男儿,怎么能平白受人恩惠,西门哥哥对咱们恩重如山,咱们把命交给他就是了。至于营生,西门哥哥还差那几个小钱?我听焦挺说,西门哥哥在阳谷有好大产业。只店铺就不下十几家。”

“乱说什么?爹娘给的性命怎能凭白给了别人,西门大官人对咱们好,咱们也回报他就是了,性命是万万不能乱丢的。有个营生,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到时候才能给你娶上个好婆娘。”武大郎赶紧劝说自己这兄弟,唯恐他去做下甚么要命的勾当,不过他听说西门庆就好大家当时,心里颇为意动。

“甚么婆娘不婆娘的,哥哥还不曾娶个嫂嫂回来,我怎么能娶?再说我志在四方,怎么能被那妇人消磨志气。”

武大长叹一声,就自己这身材相貌,家当本事取个老小怕是难了,终不能叫自己兄弟也孤苦一辈子,武家终究要留个后不是?要不然日后怎么到地下见爹娘。

这些话武大郎没办法跟武松说,只能闷在自己肚子里,又念道或许跟那西门大官人去阳谷也不错,看他对我兄弟二人爱戴有佳,说不得还能讨个婆娘在家。

武松见哥哥沉默不语,也不好插话,他知道自己哥哥是个老实人,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可他武松不是如此,不说身高八尺,浑身有虎狼般的力气,只说这大丈夫生于世间,怎么能甘于平淡庸碌?他的这番话,也不能跟自家哥哥说,不然又是一顿数落。

“这件事你先不要急,容我再想想,还有张家老爷对咱么也不错,要走时,也该跟他说一声。”武大心中是同意了的,只是嘴上还在犹豫。

“这是自然,不但有恩要报,有仇也得报。”武松嘴角掀起一丝的冷笑,他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王权那厮害得自己不仅丢了好大的面皮,还差点与西门哥哥起了冲突,更别说西门庆因为他坏的五十两白银,桩桩件件,武松要能安奈的下性子,那可真是见了鬼。

武大郎是从小看着武松长大的,此时看他的面色,如何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慌忙劝道:“兄弟,你可不要乱来,万事三思而行,休要为了那厮害了你的前途。”

“哥哥放心,我自有分寸,现时去杀了那王权,不是招惹祸端么?”

“什么杀不杀的,杀人是要掉脑袋的,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歇着吧。今晚你睡里屋。”武大还是不放心兄弟,将武松撵去了里屋,他守在外屋,唯恐夜深时,武松趁他睡熟了出去。

一阵稀疏的声响过后,武大郎鼾声想起,睡在里屋的武松,突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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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巷子里的喧嚣(一)

月色如墨,阴沉的不见半点的天光,武松将尖刀藏在怀中,独行在夜色之下。

若仔细听闻,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街面上空无一物,只一团黑影前行,武松环顾,但见甬路萧条草木枯败,几许的枝头上,还隐隐染了白霜,凝目望去,一片肃杀。

街上人家,零星点着几许的门前灯火,抬步往前,有一座大大的宅邸,武松冷望了眼,王权你平日里就不是好汉,多番欺辱我家哥哥,现又挑拨我与西门哥哥的交情,险些叫我铸成大错,今日我不宰了你的狗头,如何称得上一声大丈夫,如何对得起西门哥哥。

此时天空黑云压顶,沉沉暗暗,忽有冷风打来,灯火摇曳,枯枝沙沙作响。

武松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步往前,突然,武松往旁边一闪,王家府邸的外面,藏有几道黑影。

“莫不是王权那厮算准了今晚我要来报仇,特意找人埋伏我?”武松将怀中的尖刀拿在手中,定睛看着那几道黑影。

“玳安,你不是找错了吧,咱们可都在这里冻了一个多时辰了。”

“我能办错事么?都仔细打听了,王权那小子就住在这,不信你找人问问去。”玳安扭头看向质疑自己的縻胜,可黑暗中哪里看的清楚,虽然这厮高大,可也只显出一团黑影。

“我现在去哪问?西门庆哥哥不是说,武松定然回来找王权报仇么?怎么还不来。”縻胜搓了搓手,是真特娘的冷啊,早知道便多吃几杯美酒再出来。

“还不是你催的,我出门时都想藏些酒来暖身子,你倒好跟催命似的着急这走,害的我什么都没拿。”玳安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西门庆这次本来是要亲自出马的,被他劝住了,后来又叫郭盛与他同来,可縻胜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非要同来,撺掇着玳安与郭盛早早的藏在了王权家外。

“我那不是怕错过了,叫武松兄弟做下傻事么?”縻胜知道自己理亏,压低声嘀咕了一句,武松这厮怎么还不来。

郭盛看着二人的争闹,说道:“不要吵了,只怕旁人听不见么?要是惊了王家的人,咱们怎么和西门哥哥交代。”

见郭盛搬出西门庆,玳安听了收声,縻胜也呐呐不言,这次他主动请缨来劝武松,实则还有点小心思,武松那厮是鲁莽的,但是身手极好,自己自从跟了西门哥哥,多日不曾动手,早时见焦挺与武松过招,心痒难耐,这次武松听他们的回去便罢了,要是不听怎么也的做过一场,顺便给焦挺兄弟报仇。

再者说,王权那狗贼也忒嚣张,仗着西门哥哥大度,便在旁边作死,要不是怕扰了众人的兴致,看我钵瓢大的拳头,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

一会武松来了,自己就先耍个混,缠住玳安郭盛,叫武松先去报仇,自己等人跟在身后,好好教训王权那厮一顿,再把武松劝走。縻胜有了心思,便道:“郭大哥,咱们不要只在后门堵他,你去前门看看,万一那厮兴起,直从前门入。”

郭盛听他说的有理,探头往外看了看,说了句“你俩可不要再起纷争。”说罢便往前门藏去了。

武松躲在一旁仔细观察了多时,见三道黑影有一道黑影起身,藏去了前门,念道若是来埋伏我,王权那厮断不会只埋伏三个人,也不会现时在叫人去前面把风,縻胜方才心猜武松鲁莽,实则错了,武松是个机警的人,但要是吃多了酒,那就另当别论。

虽然瞧不清楚玳安三人的面目,可也知道王权府上,没有这般人物,看他们的动作,应该是偷家的贼人,又或者也是来寻王权那厮晦气的,武松想了想,有这般的猜测,不如过去试上一试,看看到底是哪里的人物。

待郭盛藏好了,縻胜轻声唤玳安道:“一会那……”话未说完,縻胜只觉得身后生风,好似有饿虎扑来一般,猛地扭转身子,

那黑影已经到了眼前。

“直你娘,来招惹老爷我。”縻胜不管不顾,见来的凶狠,只抡起胳膊一拳砸了出去。

武松听得声音耳熟,肚里寻思道:“这和汉子音好熟,不知是谁。”有心喝问一句,和縻胜招式凶狠,虽然瞧不真切,可招式间带起的风声,可不是耍的,二人摸黑打了几招,谁也不曾讨了便宜,武松得了个空隙便问道:“你这厮声音好熟,你姓甚么?”

縻胜冻了一晚上,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好容易有个不开眼的撞过来,他哪里还顾得那么多,还管你是不是武松又或者旁人,先活动活动身子再说,你问我姓甚么,嘿嘿,姓甚么?我姓你祖宗。

喝骂一句,武松也怒了,哪里来的泼贼,在我面前撒野,今日本待要除了王权那厮的,这就先宰了你,做个贼人抢劫杀人,而后分赃不均的结果来。

二人拳来腿往,只听得衣服震响,可就是嘴不出声,唯恐惊了别人。

玳安在旁看的心急,这算怎么回事,没等来武松,倒是等来了贼人,还是去偷王家的贼人,自家还帮他挡住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急人不急人。

要是再惹来官差,那可就不妙了。

他在这里干着急,却不想身后又来了一人。

这人却是卞祥,晚上出门时,卞祥见縻胜几人走的蹊跷,他虽然是新来,可与縻胜的交情是不错的,又知道早时玳安去打听了王权的住处,心道莫非西门官人是叫玳安、縻胜等人去寻仇,有些放心不过,待西门庆睡了,便悄悄跟了出来。

由于不识路,出来的又迟,等他到了王权府外时,正巧跟在了武松的身后,心道:“这人身影却是熟悉的,莫不是白天的武松兄弟?”

武二郎一表人才,武艺又高,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谁见了不喜欢三分,故此卞祥对武松的印象颇佳。“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还未来得及上前打招呼,便瞧得武松扑向前去,好似跟什么打起来了。

卞祥念道不好,正要上去助拳,可又一想,急拍大腿,“不好,跟他打起来的,怕不是我縻胜兄弟吧。”

急匆匆赶上前去,由于巷子里昏暗,比外面的街道还不见天光,只能依稀瞧着一团黑影在上下翻滚,不时还传出一些闷哼。

为了不惊扰旁人,卞祥也不敢高喝,只能小心潜行到进前,还未开口,只听得玳安道:“哎吆,还有兄弟。”

卞祥还不答话,只觉得脸上被打了一层石灰,玳安这厮武艺不错,为了防身,在西门庆的点拨下,身上藏了不少的‘好东西’,这是石灰粉就是一个,虽然夜黑本来就看不见,可把你弄瞎了岂不是更爽?

卞祥一来以为都是自家兄弟,二来没想到旁边还藏了一人,三来没想到玳安这厮平日看起来小君子模样,实则这般的阴险,就这般中了招。

幸亏卞祥武艺不凡,心生警觉之后,下意识的拿手去遮挡双眼,石灰粉只浅浅的进了一层,不十分碍事。

可也就是这不碍事,又加上玳安方才的一句“还有兄弟。”

武松以为的藏在前面的郭盛回身过来帮手,縻胜以为是武松的同伙,两人手里都留了手段,卞祥刚刚弄好眼睛,想要上来劝架,就得到武松、縻胜二人的联手扑来。

“直娘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卞祥一时被打蒙了,倒不是武艺不行,而是心思懵了,这是设圈套在等我呢?方才还打的热火朝天的,现在到都来打我,没来由的还有一脸石灰,好在卞祥不是寻常人,心思沉稳,交手几招后,玩圈外一跳,喝道:“都先不要……谁敢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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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巷子里的喧嚣(二)

原本去前门的郭盛听到这里有声响,慌忙转身回来,黑暗中隐隐约约,看见一条大汉挡在自己身前,他怕縻胜吃亏,上前就是一脚。这下可好,原本两人的对战,变成三人的混乱,误会还未解开,郭盛来掺和了一脚,昏暗的小巷子里,四人掀起阵阵的喧嚣,玳安本想上前助拳,可他的本事,举拳刚要打,不知被谁一脚踢翻在地。

几个人打的一塌糊涂,都躲在黑暗当中,縻胜飞起一腿,武松崩出一拳,郭盛纵身越开,而卞祥则趁机以一敌二,你来我往,拳脚相碰,谁也不肯吃亏,谁也不不后退一步。

如此这般打了几十个回合,郭盛力乏,才往后退了一步,郭盛一退,剩下的几人也都分开,暗暗警惕这四周,这时他们几个,谁也不敢先出招,谁也不敢先出声,唯恐被其他几人得知了方位。

縻胜先前与武松争执的几个回合,心中不断的喝彩,这清河县里倒有不少的好汉,白日里见的武松是一个,现时这个偷袭自己的贼人又是一个。

两个人暗中堪堪过了几招,得玳安的提醒,又来了一个大汉,这大汉更是了得,縻胜几次出手都没有占上什么便宜,反而被武松得手,给了自己一拳。

縻胜瞧瞧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直娘的这厮下手可真狠。

武松微微喘着粗气,他也没讨好,本想吓唬一下,试试这几个贼人的手段,可没想到贼人不仅武艺高强,帮手还不少,混乱间他揍了縻胜一拳,可也被卞祥一脚踢在了腰间,“直娘的,哪里的泼贼。”

卞祥先被玳安迷了眼,再被縻胜、武松联手,紧接着后背又被郭盛踹了一脚,心头的火气,蹭蹭蹭的往外长,我是来劝架的,你们还没完了,真当我卞祥是好欺负的?你们要打,我就陪你们玩玩。

郭盛是最后来的,虽然身手在四人当中是最弱的,但他是时间赶得巧,还真没吃什么亏,刚才花费的力气不小,此时虽然退了一步,但稳稳的守在巷口,不怕有人跑了出去。

玳安藏在角落里,也不吭声,唯恐再被谁给上一脚,直娘的,差点废了小爷的子孙根,有你们这么伤及无辜的么?

他见众人没了动静,也知道最后来的黑影的郭盛,你们几个不打,我就给你们添把火,脏手在地上摸了半天,摸着一般石板,也看不见什么,就凭着记忆砸了出去。

只听得闷哼一声,有人低声喝骂好不要脸,随即四道黑影又打在了一处。

縻胜先与卞祥过了几招,郭盛堪堪抵挡着武松,而后縻胜舍开了卞祥,又扑向武松,那叫一个龙争虎斗,武松念道这么拖着不是办法,看了需要耍点手段。

身子往后一撤,不等黑影追来,抬脚就往上踢,他踢到不是别人,正是不知什么时候唤过来的卞祥,卞祥知道这招凶狠,也施展平生所学,可惜他的一身本领都在马上,现时双足踏地,身上只有七分的本事,不过饶是这般,也堪堪将武松的连环脚,鸳鸯步抵挡下来。

几人正打的火热时,突然不远处街上传来几声梆子声响,到了三更天,城里的打更的更夫行到此处。

他们几个听得梆响,都慌忙停手,唯恐被打更的知道了。

等那脚步声远走,卞祥趁着这个档口,慌忙开口报了自己的名号,打也打的痛快了,他可不想再跟这几个扯淡。“武松兄弟、縻胜、郭盛兄弟都住了,都是自己人。”

三人一听,原来好大一个乌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躲在角落里的玳安走出来道:“卞祥大哥,你怎的也来了。”

“我见你们走的蹊跷,怕出什么事,便跟了上来,你们何故到此,莫不是要找那王权的晦气?”

“这倒不是,西门哥哥知道武松兄弟怕是气不过,晚上要来寻王权厮闹,便差遣了我们几个来等他一等,不想弄出这般的事情来。”玳安解释道。

武松见自己又打错了人,心中羞愧,不好多说什么。正当众人尴尬时,街面上又传来了脚步声。

“玳安,縻大哥?郭大哥?”有人压着低声呼喊道。

“西门哥哥怎么来了。”众人听是西门庆的声音,慌忙只小巷子中涌了出去。

西门庆在客栈中歇息,可半夜尿急,起来入厕时,发现自己出门的几个弟兄都还未回来,这都去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回转,西门庆怕出了什么事,便找了出来。

“兄弟几个怎么都藏在了这巷子里。”西门庆问道,众人不知该如何作答,“算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回了客栈再谈。”

…………………………

听众人讲了事情,西门庆不禁笑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们就当是不打不相识。”

武松赞道:“几位哥哥都是好武艺,手段在我之上,方才要不是借着天黑,我怕讨不了好去。”

縻胜言道:“这就是武松兄弟你谦虚了,你的手段也是不弱的,要不然也不能揍我一记老拳。”

众人听了都笑,又说了一阵,西门庆吩咐道:“都不要笑了,趁着时间还早,再去歇息一阵,不要惊扰了旁人。”众人得他吩咐都去歇息,只西门庆将武松留下了。

借着油灯看武松,不禁想起水浒当中赞叹武松的那段话: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再想金圣叹评武松,鲁达之阔,林冲之毒,杨志之正,柴进之良,阮七之快,李逵之真,吴用之捷,花荣之雅,卢俊义之大,石秀之警

这般的人物,不是国之栋梁又是什么?

自己现将他收为己用,日夜指点调教嗷,还怕不多一大将之才么?

“兄弟,大丈夫行走世间,处了快意恩仇之外,还要懂得隐忍二字,我知道你是个痛快性子,可越是这般,你就越的耐得住。那王权是什么人物,粗鄙小人,你先时去结果了他,定然要逃在江湖,不说风餐露宿,不得勾当还乡之苦,还断了你的前途,你家武大郎哥哥,还要为你遭罪。“

“哥哥说的在理,可王权那厮着实可恶。”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般的好汉何必只争朝夕,你自看着吧,那王权也快活不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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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金莲与林娘子

武大醒来时,但见武松房内空无一人,被褥都是凉的,心中叫苦道:“我的兄弟,你又要去闯了大祸,王权那厮可不是寻常人家。”也来不及打点什么,只拿了些金银,慌忙出了房门,心中惶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想着要不要去找西门庆帮忙。

却见武松手里领着一盒吃食晃悠悠的走了回来。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武松问道。

“兄弟,你一大早的去了哪里,我找的你好苦。”武大急道。

“我睡不着,便去买了些酒肉吃食,哥哥怎么这般问。”

武大郎绕着武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又见武松面无异色,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了想来,我的天爷,好歹兄弟没去做傻事。

“也没什么?只见你不在屋内,还道你去了别处。你这哪里买的,胡乱花钱。”

“宋嫂家做的栗子糕,老李头家的酱肉,福记的杏儿春,都是好东西。”

武大郎身子一僵,问道:“你哪里来的钱,这些可都不便宜,你莫不是去做了甚么傻事?”

武松笑道:“哥哥这是哪里话,这些都是西门哥哥买给我的。”

听是西门庆买的,武大郎吐了口气,拉着武松先回了家中,言道:“兄弟我思前想后,咱们还是跟西门大官人去阳谷的好。”经武松这般的一吓,武大郎下定了决心,自己这个兄弟,自己是管不了的,再在清河县待几日,非要出什么事情不可,不如叫他跟了西门庆,也好有人约束与他。

武松笑了笑“哥哥想通了就好,这清河县,也没什么好呆的。”

………………………………

犹不知自己昨夜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王权,大大咧咧的又站在了闹市街口,顺手从一小贩手里抢了几颗鸭梨在嘴里嚼着。

“瞅什么瞅?以为自己厉害了怎么着?知道我谁么?王权,在这条街上吃东西从来不给钱,我还告诉你,我在这条街上欠的钱,都够卖你几辈子破梨的,还不快滚。”

卖梨的小贩看了王权几眼,心里暗骂几声畜生,不过也知道自己惹他不起,只能认了倒霉。

“直娘的,偌大一个清河县,怎么就没一个耍乐的地方。”王权的一双小眼,在人群当中左右的瞧着。

“啧,连个入眼的姑娘都没有。”晃荡着,想着再找个地方吃上几碗酒水,暮然间,眼睛直了,口水都流了一地。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的如此的俏丽非凡,距离王权不远处,有一个小店,专门买些胭脂水粉,不过也都是些低档货,这水粉摊前,站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

她不似寻常的美人,眉目间多了一股子的媚态,那一颦一笑,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但闻水浒曾表: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王权咽了口口水,直娘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清河县还有如此的佳人。

迈步上前,未走几步,停下了。

这么直截了当的上去,未免唐突佳人,我得委婉一些,也好显我才子风流,王权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好久都不曾花钱了,如今见了美人,就不能如往日一般节俭了。

将几贯铜钱在手里颠着,晃晃悠踱步到水粉摊前,将手里的铜钱一抛,昂首道:“你这摊子上的东西我要了,多下的算你赏钱。”

说罢,直了直身子,下巴微微扬起,左手背后趁人不注意挠了挠痒痒,右手端在胸前,若不是面孔太过猥琐,定然尽显豪家气度。

小贩拿着手里铜钱,巴巴的望着王权,“爷,你的钱不够。”

王权登时就被这一句堵在心眼里,悄悄瞟了眼身边的小娘子,暗道没眼力界的东西,要不是佳人在侧,爷我掀翻你这摊子,不耐烦道:“真是粗鄙小人,只知道银子,些许的阿堵物,我会欠着你么?爷我是不掏银子的主儿么?赶紧给我包起来。”

小贩知道这货无赖,百般的不愿意。

不理会这没见识的小贩,王权转过头来,大大的唱了一个肥喏:“小可王权,不知姑娘闺名啊,嘿嘿嘿!”

这小娘子眉头一皱,慌忙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王权不认识她,她可认识王权,人的名树的影,花花太岁的名号,也不只有东京高衙内专属。

“怎么还走了?难不成是见我风姿俊雅,羞的脸红?”王权有些纳闷。

“爷,您要的打包好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了,赶紧把银子还我。”王权见小娘子走了,着急去追,末了还多要了几钱银子,问道:“这小娘子是谁家的。”

“南门外潘裁的女儿,排行六姐。前几年潘裁死了,他后续的娘子,怕他的几个女儿纷争财产,便将这小娘子卖到王招宣府里了。”小贩随口答了一句。

“呸,当真是一块好羊肉,如何落在狗嘴里?王招宣年岁都八十了,家中本就有个国色天香的林夫人,怎么还祸还小娘子。”王权碎骂了一句,知道自己惹不起那王招宣,不过仍不死心,将自己刚才抢来的几许银子扔回去道,“赏你的,知道这小娘子名字么?”

“小人不知。”小贩撇撇嘴,这直娘的银子本来就是我的。

王权一脚踢翻小贩,骂咧咧了几句,这时旁边来了一人,浓妆艳抹,脸上涂得水粉,有三尺来厚,“哎吆喂,这不是王大爷么?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桑妈妈,我这正有事找您呢。”

“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方才那小娘子?”桑妈妈倒是料事如神,方才王权的猪哥相,她都看在了眼中。

“桑妈妈还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桑妈妈揉了揉身上的手帕说道。

“我知道,前门不新开了家茶肆么,那里的汤茶不错,我请您去尝尝。”

请进了茶肆,王权拜倒在地,“还请桑妈妈救我。”

“好说,好说,方才那小娘子,名唤潘金莲,九岁卖在王招宣的府里,品竹弹丝,女工针指,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因为生的标致,多有人要花三百两买她,王招宣都不曾卖,只想着自己受用,可惜他都那把年岁,家中还有个如狼似虎的林夫人,怎么得手,如今却要便宜了王衙内。”

“既然在王招宣府里,怎么就便宜了我。”

“衙内不知么?王招宣昨日死在了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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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螳螂扑蝉

“死了就死了呗,他王招宣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一笔写不两个王字,可我们两家可没亲戚,犯不着给他送丧去。”王权瞥了一眼,没好气道,大早上,没来的晦气。

桑妈妈嘿嘿一笑,也不恼他,只拿手儿拍了拍王权的臂膀又道:“王衙内,你知道王招宣那是什么人,您又是什么人。”

王权有些不耐烦了,说了半天都不是自己想知道的“我说桑妈妈,有什么您就直接说,别藏着噎着。”

“那王招宣一死,家中可就剩下那林夫人与她那年幼的儿子了。”桑妈妈说到这里,拿手绢遮着嘴,吃吃的笑了。

“桑妈妈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走了,茶钱自己付。”王权把脚一抬,准备走人。

“哎吆喂,我的王衙内,你这是非得让我把话说在了明处,王招宣死了,王府没了主心骨当家的,林氏又是东京汴州人士,到时候您只要施展些手段,别说区区一个潘金莲,就是那王府的万贯家财,还有那国色天香的林夫人,还不都是您的囊中之物?”桑妈妈拍着自己的胸口,眉梢间多了几分的贪婪。

王权一听,眼睛都亮了,这桑老婆子说的对啊,王招宣的夫人林氏,那也是后续的,端得美貌佳人,国色天香,在清河县那是鼎鼎有名的,当时自己与求见一面而不得可,因为这个差点被打断了腿,

现在王招宣死了,孤儿寡母的可不就由着自己欺负,自家老爹可是这县里的押司,主管刑狱,嘿嘿,到时候只栽赃她几个罪名,那还不是财色双手么?

想到此处,王权心中大喜,捏着拳头,在屋中转了好几个来回。

桑妈妈见了笑道:“王衙内,要是事成了,可不要忘了老身呐。'

“桑妈妈放心,我王权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不过这件事还需要桑妈妈用些力气才是。”

……………………

不说王权与马泊六在摆弄诡计,只说金莲妹妹为了躲开王权这个花花太岁,往后跑时,一个没留神,跟西门庆撞了一个满怀。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西门庆大官人与潘金莲妹妹的缘分,可不因西门庆换了人就断了。

西门庆得了个相遇满怀,顿时口鼻生香,潘金莲那柔弱的身子,哪能撞得过西门庆,身子不由的往后倒去,也是西门庆见机的快,双手往前一捞,便将潘金兰抱住了。

还真是狗血相遇,潘金莲本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地,只紧紧的闭着双眼,后来知觉的自己的身子别一双大手给拖住了,微微睁开双眼一看,只见西门庆含笑将她扶起道:“这位小娘子,可无恙否?却是小可唐突了。”

潘金莲先是一愣,她此时正是年少慕艾时,见西门庆满是潇洒,跟兼风流倜傥,相貌堂堂,心中满是欢喜羞涩,而后见周遭人群指指点点,慌忙退了一步,朝着西门庆行了个万福,又匆匆走了,她方才得知,家主人王招宣死了。

这般的偶然相遇,不提金莲妹妹心中波澜,西门庆是不放在心里的,毕竟后世来人,见多识广,又不知道刚才抱得是他‘日思夜想’的金莲妹妹,虽然惊艳她的相貌,可见得多了,现时只一笑便过去了。

傅平也不曾调侃,毕竟是还未出阁的少女,乱开玩笑事小,败坏了人家名声事大。

途行几步,周遭行人少了,傅平突然问道:“四泉兄弟,你这一日都叫玳安他们去打听那王权的事情,可是有什么企图。”

“傅平先生以为呢?”

看了看周围,见无有人注意,傅平言道:“咱们一路上花销不少,兄弟你又是个奢遮的人,见了知己汉子,随手便是几十两银子,要我猜的不错,玳安身上的银子可不多了。这般看来,四泉兄弟怕不是想要……”

说道最后一句时,西门庆将他打断道:“傅先生,知而不言真君子也,况且他要是风评上佳,我也不至如此,不想傅先生仅凭借这几点便就猜出我的心思,还真是诸葛在世。”

“四泉兄弟你不要虚言夸我,你现在可是官面上的人物,这么做不怕毁了前程?”傅平似乎有些急了。

西门庆好似浑然不觉,淡然一笑道:“前程?手里只要有银子?而且你能将它保住,用在合适的地方,前程就永远毁不了,再者说,这件事只要计划周密,谁能想到是我的呢?就如你说,我虽然是外乡人,可却是官差身份,傅先生以为呢?”

傅平摇摇头笑道:“哈哈,西门庆啊西门庆,我当初还真没有看错你,你果真是枭雄一个,可惜生不逢时,在此太平年间,又不是读书人,也只能落个富贵,要是山河动乱时,未尝不能割地封侯啊,当初许子将说曹孟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能臣你是谈不上了,这枭雄嘛,或可有一试。”

西门庆也耸耸肩膀,摆摆手“我不过一个蝼蚁般的人物,怎么能当得起傅先生的这般的评价,魏武帝曹操,何等英雄人物,我岂敢比肩。”话了,西门庆突然正色问道:“傅先生倘若真有一日,我封为王,便任你为相如何?”

傅平怔了一怔,以为西门庆在说笑,便也笑道:“好啊,那就托你的洪福,我也做个一朝宰相,受万民称颂。”

”如此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几日下来,西门庆倒也不急着走,每天约黄兴黄都头游山玩水,寻访古迹,相随的两个差人,每天也是这般的快活,也不催着回阳谷,这般的差事,十几年就遇到这么一遭,反正又不是花自己钱,出了事还有西门庆担着,他们又怕什么来。

而玳安、縻胜等人,也在西门庆的吩咐下,都准备仔细了,得知了西门庆的计划之后,纷纷拍手称赞道。

玳安:“早就见那厮不爽利,这番教训,也叫出了胸中鸟气。”

“咱们一来为民除害,二来为武松兄弟报仇,三来嘛也混个银子使使。”

縻胜更是道:“西门哥哥,你是不知道,那王家父子,在清河县那是出了名的恶人,欺男霸女,夺人财产,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满县之中,只要说起他们父子二人,没有一个不唾骂的,咱们这番对付他,那是替天行道。”

西门庆点点头“好一个替天行道,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兄弟几个都不要透漏口风,包括武松兄弟,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等时机一道,咱们便就动手。”

玳安、焦挺、縻胜、卞祥、郭盛五人轰然称喏!傅平在侧端着茶碗,略略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马泊六

这王权衙内在街上见了潘金莲,又与那马泊六桑妈妈商议了苟且之事后,心中好生的着急,这几日不见桑妈妈来找,心中泱泱不乐,念道这老贼婆莫不是消遣我?怎么都不见消息,急煞我也。

家中帮闲的小厮都来伺候,见他焦急有心卖好,可都猜不出王权的心思,虽然平日里都知道他不是东西,可谁能想到他这般的畜生。

又挨了一日,王权终于是坐不定了,从家里拿了几锭大银子,他知道此事缺德,因此也不叫人跟着,只往街上找了桑妈妈。

“我说桑干娘,你做事可不利索,这都几日的功夫,我不说人了,就连人影都没见着啊。”

“王衙内,这不是一般的勾当,那林夫人刚死了丈夫,我便上门撺掇寡妇红杏出墙,没来的叫人戳我脊梁骨。”

王权眼睛楞起,举着胳膊喝道:“贼婆子,你知道我是谁,敢不是消遣我。”

“我哪里敢呐,你看你着什么急,你要是觉得我不办事,你打我一顿,大耳刮抽我,实在不解恨,你唤人把我抓紧牢里去。”桑妈妈面上是服软了,可她是耍惯了刁,见惯了赖的人,面服心不服,嘴里软硬话逼着王权,意思是大不了就一拍两散,你真能奈何我?

王权见吓不着人,也知道这桑妈妈是何等人物,自己的这桩美事,只能落在她的身上,换个笑脸说道:“桑妈妈,你这是哪里话,我怎么敢得罪你呢,这里是十两银子,你先拿着做个差钱。”

桑妈妈将银子拿在手中掂了掂,“王衙内,我这不可是为了要你这茶钱,可你说皇帝老儿都不差饿兵,更何况你呢?再者要说服那林夫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桑妈妈还请救命吧,我自那日与你商议了,整天就琢磨这件事,弄得茶饭不思,米面不进,再耽搁几日,我非得害了相思病不可。”

“王衙内还是那句话,先不要急。”

“怎的不急。”

“这几日,你当我真的干坐着不成,我都打探清楚了,那林夫人,长你七岁,今年二十八岁,那潘金莲年幼些,二八年华,这几日她们家中正作水陆道场,超度王招宣,明日她们几个内眷,要往清山寺上香,这不是你的机会?”

“还请桑妈妈明示。”

“我的爷,清山寺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等明日林夫人去上香时,你先藏好了,等人少时,叫寺里的老和尚,将林夫人骗进后厢房的阁子里去,到那时再请她吃上一杯合欢散,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这……”王权虽然也做过强抢民女的勾当,可欺负的都是寻常百姓,便就是有人报官,县里的官差哪个真的敢得罪他,只敷衍了事,那林夫人虽然死了丈夫,可到底也官宦人家,自己私通无事,谁也不会招惹是非,可要是用强,不但触犯了刑法,还招惹了忌讳,官场上最恨的就是这种,有伤风化,谁也不会给你求情遮掩,直往死了弄,毕竟谁都怕自己头上绿,再者说虽然王招宣死了,可王家到底还是有亲戚在朝中做官的,不妥,不妥。

“这么这就怕了?还是不敢了?”桑妈妈嘲讽了一句。

“怎么是怕,你这是要害我性命啊,我虽然惦念那林夫人,可却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做出这般用强的勾当。”

桑妈妈只冷笑看着他,我呸的读书人,你要是读书人,老娘就是官家娘娘,哼了一声道:“哪个是用强了,你是怕惹上麻烦吧,你也不想想,林夫人怎么敢把你们的事情闹大了,这等肮脏事,她怎么说出口,她不要名声了么?她不顾忌自己年幼的孩儿了么?她若真敢报官,到时候你花些银子,买通她手下的丫鬟,来个栽赃嫁祸,说她勾引与你,老身给你做个见证,这不是你王衙内常做的么?”

见王权有些意动,桑妈妈又道:“再者那林夫人,嫁入王家时,王招宣已然是五旬的老翁,年长体衰,也没甚么情谊,据我所知,一年两人的床笫之事不过三四回,至后来有了孩子,王招宣已然成了病入膏肓,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吃饭喝水都要人喂,那等事儿早就绝了,她十多年来,先是守活寡,今个是真的守寡,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久旷之身,你与她生米煮成熟饭,再好言哄几句,凭借你的家世,再加上老身的一张巧嘴,给她说清楚利弊,她有多少本事,能飞出你的手掌心?”

王权听了,怪叫一声;“着啊,妙啊。桑妈妈不愧咱们清河县第一的马泊六,小可拜服。只是这林夫人有了着落,那潘金莲呢?她可也是个美人胚子,我是决计不能放过的。”

“放心,我怎么能忘了王衙内要‘一箭双雕’呢?林夫人都在我的鼓掌之间,更何况一个小丫头,潘金莲她的继母潘氏,是个贪财无胆的人,王衙内只需多花几两银子,在吓她一吓,那潘金莲……嘿嘿,还不是叫你收入房中,由你调教?”

王权不住的点头“好好好,桑妈妈是我命中贵人,此事成后,我自有厚报。”

“那我就先提前恭贺王衙内有佳人入怀了?”

……………………

“哎,这西门大官人已经去了半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回来。”莺儿见自家小姐满面的相思之情,不由的叹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他这次去是替知县相公做事,公案在身,再者说清河县也算路远,就是耽搁了几日,也算不得甚么的,再者他临行前都说了,怕有一月才能回来。”她虽然这般的说,可大抵是在宽慰自己,西门哥哥武艺高强,身边又有好汉相护,定然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还希望西门大官人早些回来吧,要是路上遇了雪,那可就遭了。”莺儿嘟囔了一句,见自家小姐脸色愈加难看,心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又道:“小姐,这几日西门大官人家中送来了好些的吃食用度,其中有一匹上好的缎子,说是叫您用来做几件衣裳呢,要不要拿来瞧瞧。”

陈慧娘如何不得知小丫鬟的心思,未免她太过担心自己,便说道:“总收人家东西是不好的,你去拿来瞧瞧吧。”

“过几日就是一家人,小姐也不要多想才是。”说罢,嗤笑一声跑了。

第一百零二章 清山寺

天色刚蒙蒙亮,西门庆等人便起床收拾,于此同时,王权也破天荒的起个大早,匆匆用了几口早饭,便领了几个伴当玩清山寺去,美名曰‘进香’。

家中的奴仆小厮,哪个只当他是去耍,也没有一个多问一句。

想想今日就能抱得美人归,还能落得几万贯的家财,王权心中怎么能不荡漾,怎么能不得意,他老子一直说他是没出息的,他今个就出息一回。

这想法要是真叫他老子王押司知道了,怕不是要断他的狗腿,没出息的东西,败家玩意。

王权出门,西门庆等人也不闲着,将要出门往清山寺时,黄兴却找上门来。

焦挺、縻胜等人有些色变,怕今日之事,因为这黄兴都头耽搁了,西门庆按手,示意众人不要慌张。

“西门都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黄兴刚上门便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将西门庆弄的发愣,问道:“黄都头这是何意。”

黄兴手往街上一指道:“我刚才来时,见你家的小厮玳安在街上采买东西,等我去问他才知道,你今日要走,西门都头,咱们虽然相遇时间不久,可也算是一见如故,怎么走时都不知会一声,难不成是怕我叫你请吃酒?”他说着说着,自己就先乐了。

西门庆见状,拍拍脑袋,拱了拱手笑道:“我们在此也耽搁了不少时辰,眼见的天气日寒,再不走怕就大雪封路,到那时耽搁了回程事小,叫知县相公心忧事大,至于小厮采买些货物,不过是为了回去好送人情罢了。至于吃酒,我早就吩咐下去,叫酒家备下上好的酒宴一桌,只等黄都头上门了。”

黄兴道:“兄弟你有公差在身,我不好多拦,不过这饯行的酒水,却该我来做东。”

西门庆哪里肯叫他坏钱,推辞不肯,黄兴便道:“西门都头你不知道,我们清河县有一处清山寺,那里的素斋,乃是天下闻名,我早有心请西门都头去那里尝一尝,却一直不得闲,今日兄弟要走,怎么也要去小酌一番。”

西门庆闻言心中一喜,扭头看向傅平。

傅平也暗自点头,西门庆等人得知王权去了清山寺后,就计划在那里将他绑了,正想找个什么借口去,免得叫人怀疑,毕竟都是魁梧大汉,而且面生,前几天还有冲突,这时黄都头送上门来,请他们去清山寺小酌,这不是正中下怀么?“我也早有听闻,如今却是要谢过黄都头了。”

黄兴唤了几个衙门中的差役随身伺候,与西门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清山寺去。

走未多时,便遇见林夫人与潘金莲的马车,黄兴见了指了指道:“西门都头那车里可坐着我清河县有名的美人儿,只可惜嫁给了王招宣那个病秧子,现在可好,还未几年便收了活寡,真真是可惜了佳人。”

西门庆顺着黄兴所指的的方向看去,恰逢潘金莲在车内觉得气闷,掀起车窗帘子来,往外张望,恰看见西门庆骑着白马前行,两人四目相对,潘金莲当时便认出了西门庆,顿时羞红了脸,怎么在这里也遇见了他。

西门庆看着那车窗帘子掀起,露出两张如花似玉的脸蛋,那少女眼角含春,顾盼间风情自现,虽然还是年幼,但那诱人的风情是一等一的,与她同车的少妇,肌肤如雪,圆润玉泽,双眸之中,似含有无限的哀怨,加上一身的孝服,更加楚楚动人,美艳不可方物品,,她见潘金莲举止怪异,也往外看去,见西门庆盯着她看,眸光一惊一闪一夺,又增添了几分的娇媚意味,西门庆见了不住心道:“果然是个绝色女子。”

不过虽然惊艳,西门庆倒也不会死盯着看,只晃了一眼,便扭过头去,这时林夫人受惊,也叫潘金莲将帘子放下了。

黄兴在旁笑道:“怎么样西门都头我说的不错吧,说句昧良心的话,这林夫人一身孝服,比之往日,更俏丽三分。”

西门庆听了,也只笑笑不说话。

不多时,西门庆等人到了清山寺,有黄兴这地头蛇在此,寺内的僧人也不敢拦,只将他们都迎进了后厢房招待。

清山寺的方丈听闻黄兴到此,过来见礼,吃罢几盏香茶,念诵几声佛号,做足了有道高僧的模样,不过西门庆看在眼里,见这方丈,生的肥头大耳,满面红光,身上珠光宝气,显然不是个什么正经和尚。

方丈道:“斋菜还需要仔细备下,几位施主若是要觉得无聊,不如去庙中进一炷香,或在周围转转,清山寺虽然不是建在什么名山大川之上,可也别有一番的滋味。”

黄兴道:“这个我知道,我这兄弟今日来此,一则是为了尝尝你这里的素斋,二则要买些佛油、佛醋回去。还请方丈行个方便。”

西门庆双手合十,打个佛礼“有劳。”

方丈听了笑道:“佛家大开方便之门,些许的佛油、佛醋又值得什么,怎么敢受金银之物,不过这位施主若是有心礼佛,留下几分布施也就是了。”说罢便吩咐身后跟随的小沙弥去仔细准备。

西门庆心道:“果然是个贪财的和尚。”不过西门庆也不是小气之人,只叫玳安奉上十两白银,以作佛礼。

方丈见了银子,眼角含笑,又唱一声佛号,说西门庆有慈悲心肠。

众人正说着闲话,忽然有和尚进来禀报,在方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方丈起身告辞,黄兴是不道:“方丈有事先去,我等自便就是。”

打发了方丈,黄兴领着西门庆等人在寺里游玩,玳安、焦挺等人随那小沙弥去取佛油、佛醋。傅平见了给他们打个眼色,縻胜几人也托词去了,黄兴也不见怪多疑,只拉着西门庆在寺内游玩。

玳安与那小沙弥取了佛油佛醋之后,也不急着找西门庆等人,只在寺里四处闲逛,他是个眼尖的,不多时便瞧见一处佛堂里有古怪,这里虽然也连着前院,但道路曲折,旁人不好找,他往其中窥探,不想正瞧见了王权那厮鬼鬼祟祟的躲在其中。

玳安心道这厮来了庙中不去拜佛,反而藏在此处,必然有什么蹊跷,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要做什么怪事。

玳安唤来焦挺、郭盛在此盯着,也不去别处耍,只找了个角落藏身,仔细盯着来往之人。

不多时,林夫人被寺内的一个小沙弥引着,进了那佛堂。

第一零三章 酒

“好一对狗男女,没想到这林夫人刚死了丈夫,就跟王权这厮混到了一处,也不知那王招宣是否泉下有知。”郭盛吊着脸,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玳安不同意他的看法,在旁言道:“我们又未曾看的真切,先不要妄加揣测,没来的辱了那林夫人的名声,我看倒是那王权在弄奸,要奸污了这林夫人的清白,你不见那同行的小沙弥还不曾出来么?”

“你莫不是看上了这林夫人?”郭盛听了调侃了一句。

玳安眼睛一瞪,刚要反驳,便被焦挺打断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在这里斗嘴,有这功夫,上前看个仔细不就明白了?还有正事不要耽搁了。”

玳安看了眼四下无人,蹑手蹑脚的往那佛堂里去,还未近前,只听脚步声响起,小沙弥出了佛堂后,便将佛堂门反锁了。

“这不是有奸情是什么?要是真的良家妇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的什么?不过真是这样也好,到时候一起都绑了,也省的麻烦。”郭盛心底里暗暗计较。

“林娘子,小可这厢有礼了。”王权躲在佛堂的幕帘之后,待那小沙弥走了之后,这才现身。

林夫人一惊,脸色大变,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喝道:“你是甚么人?”

“小可王权,家父乃是清河县的押司。”王权一面说着,一面朝着林夫人走去。

“原来是王衙内,不知你在此处做什么?”

“小可仰慕娘子已久,本想娶回家中,不想被那王招宣抢了先,我几番周折想要夺你回来,可奈何那王招宣权势通天,我敌不过他,每每思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如今天可怜见,那王招宣作恶多端,终于毙命,我与夫人的缘分却是来了。”王权的这一番话,是桑妈妈一句一句教他的。

林夫人早就听闻王衙内是有名的花花太岁,此时自己跟他在这里相遇,又见他这般神情,心道不好,脸色煞白,转身慌忙要走,却见房门紧锁,扭转身来劝道:“王衙内,你父亲与我丈夫,那是知己好友,平日里也兄弟相称,你怎么能说出这般的话来,亏你还是个读书人。”

“孔夫子都说过食色性也,我爱慕你的容貌,谁也不能说我什么,至于我爹爹与那王招宣兄弟相称,我怎么不知道,娘子怕不是在哄骗与我?”王衙内看他林夫人神色慌张,心里没来由的多了几分的快感,反正他上下都已经打点好了,也不怕林氏跑了,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要是三言两语能将林夫人说的归心,那岂不是再凭添三分的趣味。

他也不着急,嘴里含着淫笑,一步步的逼近林夫人。

林夫人慌忙又躲了两步,强忍心里的惊慌道:“王衙内,你不要乱来,要知道我的身份,现时打开房门,叫我走了便罢,我也不对旁人说起,要是真敢害我的清白,那就不要怪我高声喝了出去,去衙门找你官司,到那时叫你人头落地,须知道我虽然没了丈夫,可也不是好其辱的,就算你爹是王押司,也不敢担下这等的罪名。”

“娘子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你只要从了我,我保证对你一心一意,再也不去找那旁人,等你守孝日满,我便将你迎娶过拂,从此神仙美眷般生活,岂不比你夜夜独守空闺来的好?”

“你怎么敢这般的污言秽语,我林氏也是清白人家,怎么能叫你如此侮辱,王衙内,我只问你一句,你开不开门。”林夫人见王衙内步步紧逼,厉声高喝,希望能阻他一阻。

可她哪里知道,王权早已经色迷心窍,现时是什么话也吓唬他不住,再者她的厉声高喝,在王权的眼里,只增加几分趣味而已。

“娘子我对你的爱慕之心天日可鉴日月可表。这般的情谊便是铁石人,也告的回转,你就从了我罢。”

林氏见他愈发得寸进尺“王衙内,你要在往前走一步,我便要叫人了。”

“娘子,你当真这般的绝情?忍心将我的真心弃之不顾?”王权问了一句,但见林氏眼神决绝,心中有些不耐,既然好话你不听,那就不要怪我用强了“娘子,我今日舍下这个局,早就将一切都置之度外了,你要叫人,那你就叫啊,就算你不顾及名声,也得有人来救你才成。”

林夫人终究是有顾忌的,要是自己高喝出声,唤人来救,怕名声就毁了,可现时要是不喊,怕就真的脏污了身子,正要喊时,王权往后退了几步,道:“娘子住了,你既然这般无情,我也不好用强,请你吃了这杯酒水,我放你走,从此你我不再相见。”

林夫人问道:“此言当真?”

“娘子既不信我,那就是逼我用强了?”

“好,我就吃上一杯,只希望王衙内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王权点点头,嘴角带起一丝的冷笑,将早已经下好迷药的酒杯端起,言道:“这是自然。”

……………………

王权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哪里他早已经被人惦记了,玳安小声道:“既然林夫人与这厮没有奸情,我等不可轻害,两位哥哥在此盯紧了,我去找主人商议。“

郭盛、焦挺都无异议。

玳安慌忙去找西门庆,不想西门庆被黄兴拉着,转去了别处,正没注意时,忽听有人喊道:“玳安你在这里作甚么?”

见识傅平,玳安心中松了口气,“傅先生,不知我家主人去了何处。”

“黄都头拉着他去见几位官人脱不开身,只叫我在此等你,出了什么事。”

玳安附耳,小声将刚才的事情都仔细说了,傅平眉头皱起,王权这畜生,这绑他还真是为民除害。

沉吟一阵,傅平道:“林夫人怕是要遭了那厮的暗算,不管那么多了,依照计划行事,将两人都先绑了。”

玳安迟疑道:“要是都绑了,那林夫人咱么怎么处置。”

“你们几个都遮了脸,不要漏了容貌,我只有计较!”

第一百零四章 黄雀在后(加一更,求收藏)

王权眼瞅着林氏将混有迷药的酒喝下腹中,隐藏在眼底的笑意,终于不再遮掩,长笑出声“娘子,这下子你却入我瓮中了。”

林氏心道一声‘哎呀不好’只觉得自己将酒吃尽之后,浑身酥软无力,燥热难当。

悲愤道:“你这小人,居然在酒中下药。”

王权看着软倒在地上的林夫人道:“岂不闻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娘子这合欢散,可是我专门为你备下的,任凭你是何等的三贞九烈,也难挡它的厉害,不消我动手,只一会你就自己爬到我的身上来求我。”

“无耻……淫贼……”林夫人知觉的脑子里浑浑噩噩,渐渐的失去了神志。

“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此时虽然不是深夜,可白日宣.yin,也别有一番的滋味。”王权刚要动手。

只听得‘咣当’一声,原本紧锁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你们是什么人?”王权大怒,眼瞅着佳人就要得手,却被人打搅了,心中生气一股邪火,真有那不长眼的,就怪不得我不客气了。

“要你命的人。”一声冷哼在耳畔响起。

王权刚想着看清楚来人相貌,便被一包石灰迷了眼睛,紧接着脑袋上便被狠狠砸了一下,剧痛传遍全身,不过王权晃晃悠悠的站着没倒地。

“吆喝,这孙子还挺能抗的。”一个颇为轻佻的声音响起,玳安看着自己手里的折了的木棍,又看了看满脑袋是血的王权赞道

焦挺瞪他一眼,装模作样的说道:“直娘的,你就废话多,这么个货一招都放不到,也不知道你怎么入了大当家的眼,我看二当家的位置,你让给我得了。”王权模模糊糊间,又听得一人说话,大当家?自己这是遭了贼?

“你看我的。”焦挺也抄起跟棍子。

‘嘭!’虽然听得声响,但焦挺也没敢下死力气,怕真的给人打死了。

王权的后背上又被狠狠的砸了一下,这是真的遭山贼了,可清河县哪里来的山贼呢?王权顾不得想这么多,他只想着往外跑,踉踉跄跄的,刚才打他的两个山贼居然也不拦他,这叫他觉得有了那么一丝的希望。

可刚挣扎着到了门口,打开门却不见半点的天光,只觉得眼前立着一尊铁塔,好似将天都遮蔽住了。“这厮就是你们说的肥羊?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富贵的。”

王权知道自己跑不了,颤颤悠悠想跪下求饶,可身子还未来得及跪下,那铁塔当面就是一拳,这下他终是耐不住了,觉得眼前金星四起,噗通倒地,在到底之前,他又听了一声“吆,这还有个娘们,哈哈,老子的压寨夫人也有了。”郭盛故意粗着嗓子道。

这……真的是山贼啊!

见王权这厮真的昏倒在地,冒充山贼的玳安几人,将他都捆绑好了,眼睛嘴巴都赛个严实,装进麻袋。

王权好对付,可在地上昏着的林夫人却是个麻烦,这时候林夫人腹中的迷药已经有了反应,她在地上翻滚着,口中呻吟出声,衣服也有些凌乱,玳安几人暗暗吞了口口水,暗道怪不得王权这厮要弄奸,这女人也太……

玳安晃了晃脑袋,言道:“不要呆了,幸亏咱么有准备。”

这货也没个怜香惜玉的精神,就叫林夫人倒在地上,将备好的的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林夫人受冷水一激,当时就醒了,可醒来一见,眼前有三个蒙面昂扬大汉,立时又晕了过去。

玳安道:“这省得打了,都捆上,万一醒了麻烦。”

先将两人都藏的妥当了,玳安又将房内的痕迹草草处置一番,做出山贼抓人的模样,出门时将门又虚掩上了,免得被人一眼看出。

将这些事都做的仔细,他们几人都装作没事人一般,去找西门庆吃酒。

西门庆见了众人时,玳安偷偷打个收拾,暗示一切妥当,西门庆点点头,假问道:“你们几个到那里去了?”

玳安答道:“主人你知道我娘是最信奉佛祖的,我给她老人家,买了些佛家物件还有些佛饼,叫她回去有个欢喜一番,几位哥哥见我买了,也都买了些,我见买的多了,再加上刚才方丈大师送的些佛油、佛醋,分量迫沉,我怕一会下山回去时不好拿,便去雇了一辆驴车。”

黄兴道:“不想你这个小厮还是个孝子,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玳安忙道不敢,同吃了一杯,正要吃些素斋,有衙役慌忙过来禀报,黄兴听了脸色一暗,‘好大的胆,在我地头撒野。’说罢起身要走,西门庆见了问道:“黄都头,这是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情,西门都头在此等我片刻。”黄兴说了一句,便随衙役去了。

见黄兴等人都走了,玳安赶忙在西门庆的耳侧将林夫人的事情给他说了,西门庆暗道这不是多生是非么?

如此西门庆加问了一句“安排妥当了?不要出了什么事情才是。”

“主人放心,一切都好,焦挺哥哥还在哪里看着呢。”

不得说,这清山寺里的素斋确实不错,西门庆等人都吃的饱了,又听外面吵嚷,便行将出去看。

原来林氏被那小沙弥引到佛堂之后,约有一个时辰不见人影,林家跟着来的下人,见这般情形,心中生忧,怕出了什么事情,便去找方才的引路的小沙弥文化,可这小沙弥心中有鬼,躲躲藏藏,不敢见人,好不容易被抓住了,也不敢说实话,只一直推脱,被问的急了时,也只说不知道。

潘金莲手里扯着小沙弥道:“黄都头就是小和尚,将我家主人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小和尚你现在不说时,就跟黄都头去衙门,看看你到了衙门口也不说么?要知道我家主人是什么身份,你要敢害她,性命也休。”

黄兴双目圆睁,冷声喝问道:“你这和尚,胆敢害人性命?左右与我拿了回衙门。”

小沙弥一听要回衙门,又见官差在此,心中慌了,打眼看向本寺方丈。

那方丈言道:“悟言,既然是黄都头问话,你知道什么答什么就是了,切记出家人不打诳语。”

小沙弥听了只道:“小人只是将林夫人引到了佛堂之后,便就回了前院打坐,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僧平时蝼蚁飞蛾都不伤其性命,现在又哪里敢害人呢。”

黄兴眼睛一眯,他也不信这小和尚敢杀人,言道:“既然这样,那佛堂在何处,引我去看。“

第一百零五章 山贼

众人赶到时,佛堂里哪有什么人影,只地上的一滩血迹,揪着众人之心。

也不是谁喊了一声:“林夫人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有血在这里。”

方丈此时也有异色,是啊,怎么会有血呢?难不成王衙内用强不成,杀人跑了?越想越心惊,依照王衙内的性子,这种事情他是做的出来的。直娘的,这可害苦老子了,方丈心里喝骂着。

黄羽面色阴沉,自己出来吃个素斋,都能遇见这等事,正没主意时,西门庆赶过来道:“黄都头先叫人在寺内搜寻一番,说不得贼人还不曾走脱。”

黄兴点点头,冲着衙役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差一个回去报信,剩下的还不赶紧去搜,那个引路的小沙弥,给我抓起来。”

衙役们称是去了,随着林夫人来的丫鬟小厮,见没了主人,也闹着一同去找,黄兴哪里遮拦的住,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西门庆在侧看了一阵,趁机道:“玳安你们几个也别闲着,都散出去帮忙找一找,若是见了那可疑之人或者可疑之事,立时回报。”玳安等人得令,哪个真的找人,都散出去,一番装模作样之后,遮掩藏人的驴车去了。

黄兴道了声谢,又在佛堂内仔细翻瞧了一番,言道:“这林夫人怕是教人掳走了。”

一帮人将清山寺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林夫人踪影,若只是这也就罢了,跟着王权来的几个小厮,见自家衙内也不见了,顿时慌了神“都头,我家衙内也不见了。”

黄兴一阵头大,这林夫人还不曾找见,王衙内又丢了,正这时,屋外忽然有差人喊叫道:“都头,祸事了,祸事了。”

“你喊什么?”黄兴瞪着眼睛喝问。

“都……都头,那林夫人与王衙内,怕是叫山贼给绑走了。”衙役神色慌张,口齿打颤。

衙役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惊慌四顾,除了西门庆等人假做意外,唯有方丈一人偷偷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王权那厮奸,否则我这方丈之位,定是难以保全,不过随即又一惊,我这清山寺内,怎么会藏了山贼?

黄兴惊问道:“清河县一贯民风淳朴,从来不曾有什么山贼闹事,你这厮胡说什么?”

“都头,不是小人胡说,实在是有书信和信物在此。”衙役说着,将书信、信物都递给了黄兴。

黄兴看罢,将书信递给西门庆,又叫王权、林氏的家奴上来看了信物,几个家奴都道这是主人的身上的物件,这时黄兴才哀叹一声:“看来果真是有山贼到我清河县作乱,他们绑了王衙内与林夫人,是想要换些赎金。”

潘金莲此时已然慌了神色,泪雨连连道:“既然是山贼作乱,还请黄都头救救我家主人的性命。”

“既然山贼是想要财货,那么林夫人与王衙内的性命,相比此时还能得以保全。”西门庆见潘金莲哭的梨花带雨,便出言劝解一句。

黄兴也道:“西门都头说的是,卓那贼人,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何来的一个求字。”

“黄都头,我家王衙内可是押司的独子,还望你救他一救,到时我家主人必有厚报。”王权家的家奴哀求道,此行他们出门丢了衙内,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怎样的毒打。

“这我如何不知?可奈何不知贼人去向怎么去追。”

“都头,那贼人绑了我家衙内定然不敢去县城的,他们走了又不过一个时辰,不若我们骑了快马,四散去追。”

西门庆看了一眼说话的小厮,心道这人倒是有些本事的,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过你们要找的贼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的衙内,也要藏在县中。

黄兴虽然有心救人,可奈他手下的衙役都是怕死的人,哪个肯去追,追不上便罢了,倘若要是真的追上,那些山贼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上来就是要人命的,到时候谁去卖命。

“俺们出来都不曾带刀兵,马也只是驽马,怎么追,追上怎么杀贼,若是逼急了,贼人将人质杀了怎么办。”衙役中有人说道。

“就是依照我看,咱们稳妥些,你们王家的马都是好的,不如你们先四下去追,但不要打草惊蛇,只小心跟着,都头,咱们先将这引路的小沙弥拿回去,这厮怕有通贼的嫌疑,咱们拿他回去,一顿拷打,看他招不招。”

黄兴见众人说的都有道理,可他也不想得罪了王押司,一时间左右为难,扭头问相西门庆道:“西门都头,这般可有什么教我的?”

佛堂里的众人,大都是不认识西门庆的,见黄兴此时问计与他,心中腹议,这厮是什么来路,怎么当得起黄都头的一问,看他这般的年岁,能有什么本事,黄都头怕不是急昏了头?

西门庆假意闭目沉思了下道:“人命大于天,还是稳妥些好。这样吧,你先回衙门调集人手、追查线索,我带着几个弟兄去追,倘若真的遇到了,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会打草惊蛇,我能救则救,救不了凡事也都有个回旋的余地,你看如何。”

黄兴谢道:“如此最好只是劳烦西门兄弟了。”

西门庆摆摆手,“这不算什么,你我兄弟相称,何须这么多虚礼。”

潘金莲见是上次与自己相撞之人,心中多了一番滋味,不好言说,只盈盈下拜道:“多谢这位好汉出手相助。”

王家的家奴虽然也谢西门庆,但心有疑虑,怕他弄巧成拙,有人问道:“这位好汉,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这事关重大,还请留个名号,也好容我们日后相报。”

西门庆正要答言,黄兴在侧道插嘴道:“你们还不知他的名号?他便是名镇山dong、河bei两路的英雄好汉,江湖人称仁义小孟尝的西门庆西门庆大官人。”

潘金莲道:“可就是那个单刀赴会,救人杀贼的西门庆?”

黄兴点点头,昂然道:“正是!”看他模样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到好似他是西门庆。

西门庆谦逊了几句“我不过是有些虚名,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大家还是分头行事,救人要紧。”

第一百零六章 王权的气度

西门庆假意去追,傅平、郭盛则与黄兴等人一同回了清河县,谁能想到,他们苦苦寻找的王衙内、林夫人就近在咫尺。

众人无功而返,西门庆几人只胡乱转悠了一圈,便打道回府,得知西门庆一无所获,黄兴还劝慰了几句,道贼人狡猾,定藏在了什么地方,找不见也是应当的。

西门庆见黄兴面有苦衷,问道:“黄都头虽然现时还没拿到贼人,也不需这般的愁眉苦脸,那贼人讨要赎金,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到时候一网打击,岂不是显出你的威风?”

“西门兄弟,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方才知县相公将我训斥一顿,限我在他离任之时,将贼人捉拿归案,否则便撤去我这都头一职。”黄兴摇头道。

“不知楚知县甚么时候去东京汴州城上任。”西门庆问道。

“三日之后启程。”

“三日后?时间倒是颇紧。”

黄兴轻咳一声,问道:“兄弟,哥哥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西门庆道:“哥哥这是哪里话,但又吩咐,只管说来。”

“我相请兄弟再留几日,我知道兄弟着急赶路,可……”

黄兴话未说完,西门庆便道:“哥哥这是哪里话,你现时有难,我一走了之,岂是好汉所谓为,黄大哥你放心,这案子什么时候有个了断,我甚么时候启程。”

黄兴闻言大喜,“兄弟果然是仁义之人,仁义小孟尝的名号,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呐。”

怪不得黄兴欣喜,实在是他手下无人,县里的差役土兵,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平日里欺负百姓还成,捉拿些破皮无赖,也还凑活,可要对付那杀人不眨眼的山贼,那就绝对没有一个肯上前的,如果西门庆肯留下相助,那就再好不过,别的不说,只他手下的縻胜、卞祥等人,个个都是虎背熊腰、枪棒娴熟的好汉,对付几个山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哥哥将那小沙弥押回了县中,不知可问出了甚么?”

“这件事,我说与兄弟你听,但你可不要外传。”黄兴突然压低了嗓子,晃了眼四周道,见周围多有闲人往来,又道:“兄弟跟我来。”

西门庆有些疑惑,是什么事情,这般的不能见人。

两人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黄兴才道:“兄弟你不知道,那王衙内与林夫人有染,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小沙弥就是帮他们二人引路的,今日本要在那清山寺偷情幽会,不想却被山贼惦记上了。”

西门庆满头的黑线,黄兴这厮没想到也是个八卦的人,他此时已经知道了王权要做的肮脏事,但又不能言明,只装作有些不信的问道:“此事当真?”

“这还能有假?三木之下,那小沙弥什么都说了。直娘的,林夫人那般的可人儿,怎么就看上了王权那个夯货,真是瞎了眼,活该被山贼捉了去。”黄兴此言愤愤,显然他也对那林氏曾有非分之想,一直不可得,现在见一块好肉,落在了狗嘴里,怎么能不骂上两句解气。

西门庆在此与黄兴说着闲话,探讨些案情。

………………

在距离县衙不远的一处院落里,傅平几人,将王衙内,与林夫人分别绑了。

这院子不大,挨着的就是闹市,外面人来人往的多,院子的主人不在,据说去投奔外地亲友去了,玳安前些日子打探情况是,将这里摸了个便,傅平得知情况之后,便叫郭盛将二人偷偷藏在了此处。

玳安起先问道:“傅先生怎么不将人藏在别处,这里处于闹事,万一别人发现,或者被王权这厮跑了,岂不惹上官司?”

傅平笑道:“一来这里距离咱们住的客栈较近,有个照应,二来谁能想到,被劫持的王衙内与林夫人,会藏在此处?这正是灯下黑的道理,以我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县中这几日定要排查,咱们将人藏在这里,定然无忧。”

玳安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出去打听情况,王权那厮,就交给众人哥哥了。”

縻胜道:“你放心去,这里有我们,便是谁也跑不了。”

夜色低沉,西门庆也到了这院中,打个手势,縻胜一通凉水泼下,昏昏沉沉的王权,立时激醒。

开口的第一句便道:“你们是什么人?”

西门庆故意换个嗓音笑道:“你说呢?”

“山……山贼?”

“有点脑子。”

“你们是哪里的山贼,可知道我是谁么?”

“报上名来听听。”

“我是王权,我爹就是清河县的押司,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把我放了,我不做计较,要如若不然……哼哼!”王权虽然被蒙着眼睛,手脚也都被绑着,身上衣衫破烂,一副落魄不堪的样子,但是在说出他爹的名号时,居然有一番的气度。

縻胜在旁暗道:“没想到这厮还是个硬汉,到了此时,还敢这般说话,虽然是借助了他爹的势力,不过也当得一声赞。”

他不禁问道:“我们便是不放,你要如何?”

“不放……哈哈,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各位爷爷,还请饶我一命。”原本昂然的王权,突然哀求出声。

这下子,差点没把众人的腰给闪了,这孙子当得还真快。縻胜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我还真是瞎了眼,以为这等货色能说出什么豪言来,

西门庆强摁住笑意道:“饶你性命也可以,我们求得无非是个财字,能不伤人命,总是好的。”

一听只要钱不要命,原本病怏怏的王权有了气力,说话利索了许多。“银子?我家有啊,几位爷爷去打听打听,我爹那是出了名的能捞钱,我是出了名的欠债不还,不是我吹,整个清河县,我欠下的银子,那都够你们活好几年的。”

原本端坐着的玳安,差点没气背过去,“这孙子做出这么缺德的事,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还这么神气?”

西门庆也有些气背,一脚踹过去道:“谁问你这个了,我不管你的破事,只想问问你的小命值多少银子。”

“这话说的,那可就是谈买卖了,我是我家的独子,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各位爷爷只管要,我不还价,就当交几个好汉个朋友了。”王权这货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挨了一脚也不叫唤,居然还想攀个关系。

西门庆摇摇头,暗道:“行,是个人才,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我都先给你鼓掌,看来这坑爹部分年代,什么时候都有。”

“谁和你是朋友。”焦挺上去也是一脚。

“赖我,赖我,几位好汉是爷爷,怎么能跟孙子计较呢?爷爷再给我几脚,让我张长记性。”王权这厮认怂倒是快,说的焦挺都不好意思再打他。

縻胜实在是不耐烦王权,开口问道:“别跟他废话了,大王您说怎么办吧!”

第一百零七章 王押司

“西门都头,西门都头,西门都头。”

天色还是朦胧时,屋外便传来几声的急喝,玳安起身问道:“门外什么人,怎么这个时辰来扰?”

“敢叫好汉知道,我是衙门口的吴二,乃是黄兴都头的心腹之人,黄兴都头遣来请西门都头到衙门一叙,有要事相商。”

西门庆一听是黄兴来请,起身道:“既然是黄兴都头有请,你们不要无礼,我当自去,吴兄弟请稍等片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西门庆整好衣冠,腰挎钢刀,行将出来问道:“却不知是那绑走王衙内与林夫人的山贼又有消息了?”

吴二唱了一喏道:“西门都头果然高智,还请随我往衙门一行。”

西门庆点头,带了玳安与焦挺,快步往县衙去了。

刚到县衙门口,黄兴已经等在哪里,他见西门庆来了,赶忙上前一步“西门兄弟,我等你多时。”

西门庆也不多礼,只问道:“可是捉拿到贼人了?”

黄兴摇摇头道:“要是拿到便好了,该死的贼寇,兄弟在此不要多言,请到县衙里一叙,知县相公也在堂内。”

刚进大堂时,只见大堂之内,站满了县中文武,其中有一官吏,正跪在地上言道。

“今日一早,家中仆人在门外捡了一封信,信中言说,要我们一日之内,备下财货一万贯,限于明晚日落之时,送往县外五十里处的野松林,信上还说,送财货的人,不能超过十人,要是有官兵在后,那就不要怪他们心狠手辣,到时候只将我儿的人头奉上。”

“方才林夫人家中的丫鬟也还相告,她家中也有这般书信,信上也是这般如此。”

黄兴指了指道:“此人便是王押司。”

西门庆上下一打量,这王押司年近五十,面容与王权有几分相像,中等的个头,现时一身官吏皂角服,因家中独子被绑,满面的愁容,而在这愁容之下,还带了几分的镇定与狠辣。

这王押司可不是王权那等的纨绔子弟,他从一身白丁,到把持清河县押司一职二十年,不知经历了多少的事情,服侍过多少的官员,用心机深沉,老奸巨滑,来形容此人一点也不为过。

那楚相公好言安抚了几句,便唤西门庆、黄兴二人上前。

西门庆唱个大喏:“见过楚相公。”

楚知县指了指西门庆道:“此人便是西门庆,阳谷xian步兵都头,他的名号想必你们也都有耳闻。”

西门庆连道不敢,相公但有吩咐,小人一定奋力向前。

楚知县又道:“西门都头,贼人猖狂,我知你颇有勇武,阳谷xian卧虎岗的山贼,便是你除去的,今日事关重大,特叫黄兴都头请你来商议此事。”

西门庆道:“相公谬赞,上次除贼一则赖秦相公福荫,二是身边兄弟用命,我不过微末之力,怎敢言功,现时清河县虽然有贼寇出没,但凭借相公之望,县里诸位官人之智,黄都头并麾下兵丁之勇,些许小贼,定然只在鼓掌之间。”

众人听西门庆这般说话,心中都各自点头,此言方趁我等心意,不过仍有人暗道:“这西门庆再厉害,也是那阳谷的都头,怎么能参与我清河县的事物,没来的叫人小觑了我等。”

王押司拱了拱手,也上下打量一番西门庆“犬子的事情,就多劳烦西门都头了,前日我听说他与西门都头有些误会,现时西门都头还来奋力相救,此等仁义之举,令老夫汗颜,要能救回那畜生时,老夫定叫他俯首认罪。”他虽然这般说,但心底对西门庆还是有些不屑的,一个小小都头,能有什么本事。不过他是心机深沉之辈,这等的心思,是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的。

西门庆拜拜手:“王押司您这般说就是折煞我了,有用到西门庆时,只管吩咐便是。”

一番客气见礼之后,王押司问道:“黄都头,你是添为本县都头,专管追拿贼人一事,不知此事你有什么对策?”

“那野松林地势险要,山高林密,多是强人出没的地界,寻常人谁也不走那里,而且贼人要求日落时去,就是想趁黑而逃,我想点齐二百兵丁,都乔装打扮,跟在前去送财货人的后面,等确保王衙内、林夫人安全时,一发而上,将那帮贼人全都捉拿归案。”

黄兴话音刚落,王押司便抢言道:“不妥,不妥,黄都头此言大谬,县中大队人马出动,必定惊了贼人,就算是乔装打扮,也会露出马脚,信上说的很清楚,要是有官兵在后,我儿与那林夫人性命定然不保,到时候就算拿了贼人,又能如何,王权虽然是我独子,但为了拿贼死不足惜,可林夫人乃是王招宣王官人的遗孀,要有个不测,我等向朝廷交代。”

黄兴见众人点头称是,面色一暗,暗骂一声老家伙,到了此时还不忘落我威风,活该你儿子被绑。

西门庆心中暗道,这王押司果然厉害,虽然口口声声不计较自己儿子的生死,但他扯上林夫人,众人就不得不考虑,尤其是楚相公,他不久就要调任东京汴州城,如何能叫此事坏了名声。

“既然这样,那依照王押司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黄兴问道。

“不如使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怎么使法?”楚相公饱读圣贤书,一听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词,便来了兴致。

“贼人狡诈,又在暗中观察县中动向,不如先派出一队人马,在县里大张旗鼓的巡查,搅乱贼人视线,然后再派出些好手,乔装打扮,三三两两的先藏到野松林,同时县中备下快马,以备不时之需,如此方可擒的贼人。”

“甚妙甚妙。”县中小吏听了纷纷赞道。

楚相公也暗暗点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他看向西门庆时,有些得意,意思是我县中之人,比之你阳谷xian却要厉害一些,但见西门庆暗暗摇头时,不禁出口问道:“西门都头为何摇头?可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相公,此计虽妙,但仍有一事不得不防。”西门庆道。

“甚么事。”

“我们现时去野松林埋伏了,到时候那贼人又换了地方,我等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此言一出,众官吏哑口无言。

第一百零八章 潘金莲

“这又该如何是好啊?西门都头你有什么良策?”楚相公一时头大,怎么在自己即将卸任之时,出了这么大的差错,该死的山贼,就不能再等几日么?

“诸位相公都是高智之人,岂容得小人放肆?”西门庆谦逊一句道。

“都头不要过谦,如此人命关天,还请分说一二。”

西门庆见楚相公定要他言,这才轻咳一声,说道:“方才王押司所言确是良策,但我们在不知山贼藏身何处时,不如县中散出三班衙役,兵丁士卒,叫他们四处排查,同时在各个紧要路口设下路卡,排查过往行人,一来使得贼人丧胆,二来混淆贼人视线,叫他们不知咱们如何行事,这叫做不变应万变,至于野松林就依照王押司所言,暗中派人去,但不要县中衙役,而是择家中的健壮奴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叫他们去,一来不分散县中兵力,二来也不容易引人注目,若打听的贼人果真在时,我等再派兵丁去抓,若不在时,我等兵力未损,如若真有什么意外,我们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楚知县颔首道:“此计稳妥,不过王押司与林夫人家中也要将财货备好,万一有甚么不合适,也可先拿财货赎人,丢些财货,总比丢了性命强。衙门当中也多造火把,以备不时之需。”

堂内众人见楚相公发言,都随声附和,王押司阴沉着脸,想着反驳几句,但西门庆所言,没有甚么破绽,乃是现时最稳妥的计策,轻叹一声,下去准备。

西门庆与黄兴携手出了衙门,黄兴拱了拱手道:“这次除贼,还望西门兄弟多多相助。”

“黄大哥这般说就是客气了,只是以我看这伙贼人不是寻常,黄大哥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黄兴点点头,自去准备去了。

西门庆领着门外等候的玳安、焦挺往客栈走去,左右打量见四周无人,西门庆小声问道:“船都准备好了?”

玳安点点道:“主人放心,万事俱备,只等着那王押司送银子了。”

“不要大意,那王押司也不是善于之人,今晚卯时三刻,再送封书信给那王押司,叫他们将备好的财货,半个时辰之内,送往……”

“西门庆哥哥你么怎的在此处?我可找了你们好久。”西门庆话未说完,只见不远处武松面露喜色,大步迈将过来。

“武二哥,你今日是得了什么彩头,这般的欣喜?”玳安笑问道。

“你们还不知么?王权那厮,多行不义,被山贼绑了去,要跟王押司讨要一万贯的财货,这等的好消息,如何能不叫我心喜?”

焦挺道:“武松兄弟慎言,街上多有王押司的人,你叫他听去了,岂不来找你的麻烦。“

武松撇撇嘴道:“我武松这双铁拳,岂会怕他?他有找我麻烦的功夫,不如先将他儿子救了回来,再者说,县中的商家,哪个不心中高兴,只盼着王权那厮死在山贼的手里,日后也省的再来祸害他们。西门哥哥,傅先生刚才说你们去了县衙,可也是为了此事?”

西门庆点点头道:“正是此事。”

“嘿,哥哥休要管他死活,不过那林夫人若是能救,还是救上一二,那帮山贼也不是好汉,捉去王权那厮也就罢了,怎么还为难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弱女子,岂不是叫天下的好汉嗤笑?”

玳安笑道:“这谁又知道?武二哥,你这么急找我们可有什么事情么?”

武松嘿笑一声道:“西门哥哥要拿贼时,还请带上我,我武松也帮哥哥出一臂之力。”

西门庆奇道:“你不是瞧不惯王权那厮么?怎么还要去?”

“王权那厮死活跟我无关,谁耐烦救他,但是那些山贼都是不要命之人,哥哥去了难免凶险,将我带在身边,凭我这身本事,谁也伤不了哥哥半根汗毛。”

西门庆听了心中一暖,武二哥到底是义气为先,不过此事不是寻常,他拒绝道:“不可,不可,你也知道此去凶险,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家哥哥交代,再者说,我身边有縻胜大哥他们几个,便是百十来个山贼,也不在我等眼中。”

武松哪里肯听,只说自己武艺高强,那帮山贼断然伤不了自己,再说他哥哥武大郎,只瞒着不叫他知道,岂不就是万事大吉?

正分说着,迎面又急匆匆走来一人。

还未瞧得真切,此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西门庆身前,哀求道:“还请西门大官人,救救我家主人的性命,我多听闻西门庆大官人乃是天下第一的好汉,武艺无双,智勇双全,更兼得有仁义之名,西门庆大官人,我家主人的性命,还权请你救她一救,到那时,我们是什么都肯依你的。”

西门庆定睛一看,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与自己有几面之缘的小丫鬟,此时满面的愁容,一双似水的眸子,望着西门庆,见街上众人都瞧过来,西门庆赶紧道:“姑娘快快请起,有甚么事情,还请起来再说。”

“西门大官人若是不答应,金莲就不起来。”

“金莲?”西门庆怔住了,她就是潘金莲?自己几次三番与她相遇,难不成还真有什么缘分,这里倒不是说西门庆犯花痴,而是金莲妹纸在后世的名声太大了,现时自己又是西门庆的身份。

西门庆虽然好色,但这是男人通病,更何况潘金莲虽然露出了美人胚子的模样,但到底还是年幼,不说其她,只比林夫人就差了一个档次,他现时也不至于痴迷,只是愣了一愣,便道:“姑娘,我不过有些薄名,哪里是什么天下第一好汉,至于你说的什么武艺无双,智勇双全,更是无稽之谈,叫人嗤笑,这位姑娘,想要救你家主人的性命,还请起来说话,地上冰凉,若是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他本想去扶上一把,但又碍于男女之防,不曾动身,只催促了几句。

武松刚才正说的西门庆要松口,却被潘金莲打断了,正不爽着,又见她扭扭捏捏,不禁道:“你这姑娘好不讲道理,救人那是官府的事情,关我家哥哥什么事,就算是我家哥哥仁义去救人,也不曾见你这般逼迫的。念你忠心护主,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不起身,那我们可就走了,没来的耽搁我家哥哥的大事。”说着假作扯着西门庆要往旁边而去。

潘金莲怒视着武松,想说又不敢言,只又可怜兮兮的看向了西门庆,请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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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雪

西门庆好言安抚下潘金莲,只说定然保下她家主人的性命,若是那贼类胆敢伤林夫人一根汗毛,定然将那贼人一刀斩了。

送走了潘金莲,又应允了武松的要求,西门庆的耳边这才轻松了几许,回头想要交代几句,却见玳安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奇道:“你这厮在笑什么?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玳安只挑了挑眉毛,往哪潘金莲所去方向望了望,又看了看西门庆,他这般的模样,西门庆哪能不知他心中所想,不愧是跟随自己多时的人,到会琢磨心思,西门庆瞪了他一眼,也不多说什么,毕竟现在不是说这儿女情长的时候。

夜色将暮,傅平吩咐玳安,趁人不备去给王押司的家中,投下一封书信,怕那厮不信,还特意友好的附上王权身上的贴身玉佩,外加一缕长发。

信上只道,叫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内,带上财货,去往城北二十里处的太平渡,去时只能有三五个人,赶上马车,去的人都不得携带刀兵,不然便叫王权、林夫人人头落地,若是身后有官差跟随,也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般的突然,是为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将事情处理干净。

王押司匆匆拿了书信去往县中,众人哗然,都纷纷言道:“西门都头料事如神,只是不知道现时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贼人这回是不是耍诈。”

王押司这回是真急了,他就这么一个独子,虽然不成器,但要是真的死在山贼的手里,那他这偌大的家业又送给谁来,自己百年之后,如何见得地下的列祖列宗?

他顾不得面皮,也不怕甚么危险,点了家中几个健壮的奴仆,许下重金,就要往太平渡口去,还未出城门,就被黄兴拦下了。

“王押司,请稍等些,我点齐人马,一同跟你去。”

“黄都头,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但老夫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我家权哥儿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给我养老送终?留步,留步。黄都头要是真想拿贼,还请等我救回孩儿再说。”王押司这回也不拿林夫人出来说事了,直接用话压人。

“贼人无信,王押司还请三思啊。”

“黄都头休要多言,贼人不过是求财,我财货齐备,若他们当真翻脸,嘿嘿,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是好啃的。”王押司眼中乍现一抹精光,不过随即默去。

黄兴这时才想起,眼前的这个王押司,当年也心狠手毒之人,追了几步,正往回走找了西门庆商议对策,却见林家的几个家仆,也往城外赶去。

潘金莲缀在后面,她见了西门庆,想要上来搭话,却见西门庆隐秘的摇摇头,同时做个叫她放心的手势。潘金莲也不知怎么的,一见了西门庆,只觉得满腹的担忧,都消散了好似。

“哎!”黄兴长叹一声:“西门兄弟,此时怕还是麻烦你出手。”

“黄都头,我多曾说过,只要你吩咐便是。”

“这王押司与林家众人,都是弱不禁风,不通武艺的寻常百姓,就算家中有几个会耍把式的,可怎么能是那山贼的对手,我想请你去,你不是我们本县之人,贼人定然不会留心,你此去也不要人多,只三五个人,不点火把,悄悄跟在他们的后面,以防不测,而我则坐镇县中,大造声势,等你们出门一个时辰之后,我再出带上人马前去拿贼。”

西门庆追问一句“黄都头当真不派差人兵丁跟随在后,若是那贼人见去的人少,再度发难,该如何是好?”

黄兴道:“这就是我请西门兄弟你出马的原因,我多听你的名号了。与你同行的两个差官,喝醉了酒曾说,你们在高唐州,只几个人便杀散了几百的贼寇,还将那贼首也给斩了,这话我原本是不尽信的,可官府的中的传檄,也是这般说的,不过没有提你的名字,只说领头的是一个复姓西门的好汉,试问,这冀州、鲁中两地,复姓西门,又有这般本事的,除了兄弟还能有谁。兄弟你凭般的本事,就算心有顾忌拿不下那帮贼人,可总能保住他们去的人的性命,这般我也好交差一些”

玳安听了,多嘴道:“黄都头,那你这般如何抓人,就算我们救了他们回来,你这没捉拿到贼人,又如何交差?不怕知县相公责罚与你?”

黄兴干咳一声,脸色微红,不过好在他面色偏黑,此时天色又暗,不曾被人察觉,只道:“为了保证王衙内、林夫人的性命,我受些责罚,又算的了甚么?毕竟性命要紧,西门兄弟不要耽搁,快点了人马跟上。”

西门庆扯了扯玳安,叫他不要再问,心中早已明白,黄兴黄都头,早已经没了捉拿贼人的心思,现在他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混过这个坎,能将王衙内、林夫人周全性命回来,到时候只再胡乱找个死刑犯,安一个绑匪的罪名,叫他畏罪‘自杀’,他与楚知县便万事大吉、交差了事,至于赎买王衙内、林夫人的所费的万贯财货,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他刚才已经劝说过了,是王押司谢绝了他的好意,就算是朝廷再追究下来,他也有话可说。

他这般做事,西门庆自然双手欢迎,黄都头愈发的敷衍了事,他们行事就愈发的安全与简单。

唤上玳安、焦挺、縻胜三人,西门庆心中思量,这救人的功勋我要拿在手中,可就这么拿了,怕要叫人怀疑,不如找个见证。

找了黄兴又道:“黄都头,我们几个都是外来人,不熟悉你这里的路况,哪里知道那个什么平安渡在哪里,白日还好说多问几句就是了,可这是在晚间,没个熟悉路的可不成,若走的岔了,多走几步是等闲,耽误了正事才有罪过。”

黄兴一拍脑门,笑道:“兄弟你看我这脑子,只一时心慌,便将什么也忘了。”他正要安排一个兵丁做向导,武松快步赶将过来,道:“哥哥不是忘了我?嘿嘿,这清河县的地界,我都是熟的。”

黄兴见识武松,心喜道:”我怎么忘了这个人,武二郎一贯是胆大的,手下又有几百斤的气力。“

“兄弟,不如就叫武二随你出城一趟?”

西门庆笑道:“正该如此。”

几人出了城门,远远的缀在王押司马车的后面跟着。

夜色渐深,残月挂在当空,但月色并未撒将下来,一层乌云遮蔽,西门庆几个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路上前行,突然西门庆觉得脸色一凉,抬头一望,似乎是下雪了?

看来是时候回家了!

第一百一十章 变故

不多时,西门庆等人追到了太平渡口,隐隐约约间,能瞧的不远处有火把晃动,应该就是王押司一干人等,西门庆低着嗓子:“兄弟几个都小心些,贼人就在前面不远处,咱们悄悄的躲进前面的林子里,观察下情况,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许弄出半点的声响,以免打草惊蛇,坏了林夫人还有王权那厮的性命。”

他这番话,其中的含义是要玳安等人盯着武松,怕他生出什么事情来。

躲在林中,由于天色太暗,只能瞧见河中漂着七八艘小船,每艘小船上都站着三四个大汉高举着火把,西门庆见了也不意外,这正是他与傅平商议的草木皆兵之计,这些船上也只前面的傅平卞祥几人是真,其余几个都是草木妆扮而成,借着天色,距离又远,谁也瞧不清楚。

王押司一众人看着眼前的二三十个精悍山贼,心中生凉,好在没有叫黄兴那厮派人跟着,就衙门当中的那些虾兵蟹将,就算来了,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只凭白害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寒风在耳边呼啸,河中有两艘小船,慢慢的飘了过来,众人定睛瞧去,只见的船头上,有个彪形大汉,昂然挺立,钢刀在手,寒光凛冽,更凭添三分煞气,为了避免被人认出,黑布遮住了脸颊,此人正是卞祥。

武松小声道:“这贼人倒是雄壮的,只是不知身手如何,若跟我卞祥哥哥比起来,也不知道谁胜谁负。”之前与卞祥在巷子当中交过手,知道卞祥的厉害,不说别的,只那手中的千斤力气,就不在他之下。

耳听卞祥二字,玳安等人变了脸色,这厮莫非是看出了?好在林中昏暗,武松也不曾注意,縻胜看了西门庆一眼,手往后抹去,紧紧攥住腰间的匕首,以防不测。

西门庆心中到是波澜不起,只道:“可惜你卞大哥与傅先生先走了,不过在我看来,那大汉定然不是卞祥大哥的对手。”

武松问道:“这是为何?”

西门庆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只盯向河中,同时不经意的摆摆手,縻胜见了这才将手中的匕首放下。

武松见西门庆不说,也不好追问,正待再说几句别的,后背被玳安拍了一下,示意他禁声。

“几位好汉,小老儿正是清河县的押司王富贵,见过几位大王,天黑路远,有些迟了,还望不要见怪。”王押司的强忍着心中的惧意,唱了一个肥喏言道。

蒙面的卞祥听了,似有冷笑几声道:“我不管你是王押司还是李押司,也不在乎你是富贵还是吉祥,我只问一句,我要的东西带来了么?”

“整整两车财货,共计一万贯,都在此处。”王押司被卞祥说的一阵尴尬,可又不敢回嘴,只慌忙将装作财货的箱子打开。

一旁林夫人家中的管事也急言道:“大王,我们的银子也带来了,只多不少,请您过目。”

卞祥看也不看,只挥了挥手,一艘小船靠岸“麻烦几位,都抬上去吧。”

“大王,恕小老儿多嘴,不知我那孩儿可在?几日不见,我想念的紧,大王就当可怜老汉,还请将他引出来相见。”王押司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怎么肯轻易送了银子。

“是啊,大王你就让我们看上一眼。”

卞祥哪里理会他们,只淡淡一句:“既然几位不肯帮忙,那便算了。”

说罢,居然扭转身子,作势要走。

王押司见卞祥这幅模样,慌忙高喝道:“大王留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搬上去。”

卞祥遮在黑布下的嘴角扯起,傅先生算的真准,这王押司不敢拿他的儿子做赌注,要知道他们这边只有三个人,自保有余,可要是不叫王押司的人帮忙,两万贯财货,他们还真不好拿。

见财货装的妥当了,船上的郭盛一一检验,见财货都不曾作假,又将小船划走。

王押司见状急了,但也不敢稍加阻拦,只高声道:“大王,你要的财货我们都备齐了,我那孩儿呢?”

“王押司,我听说你在清河县当中作威作福,欺诈百姓,鱼肉乡里,今天想见你的儿子,先把你的左手砍下来给我瞧瞧。”

王押司愣了:“大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卞祥道:“怎么舍不得?那你可就永远都见不到你儿子了,他可是细皮嫩肉的,留给我做个酸辣醒酒汤,也是好的。”

“大王,手下留情,您不能这么做啊,您要万贯财货,我可是一个子儿都没少您呐。”

“爷我高兴,只问你砍不砍!”

王押司面如死灰,自己这回算是栽了,心中发狠:“大王,明人不说暗语,你先叫我看一眼儿子,只要他还活着,你再把他放了,我这手立时就砍了给你,你手下这么多弟兄,想必也不怕我反悔。”

卞祥被他说的一愣,这老小子还是为了儿子什么都肯,点点头说了一声:“好,我就先放了你家儿子,不过至于那个林夫人,我就笑纳她做个压寨夫人,反正也是死了丈夫守寡,不如跟了我,每日穿金戴银,你们送的财货,我就当是嫁妆了。”

“大王不可啊!”

武松听了怒骂一声:“好个狗贼,言而无信不说,还敢出此恶言。”

他的一声怒骂,正好给了卞祥一个发作的机会,登时变脸道:“是甚么人在哪里,王押司你们敢坏规矩,莫不是招了官府来?来人呐,把人给我杀了填河。”

“且慢动手。”

“大王饶命!”

西门庆与王押司等人,齐声喊道。

“西门都头?武松你们怎么来了?”王押司脸上满是震怒之色,唯恐西门庆等人出现,惹怒了山贼,从而害了他儿子的性命。

“西门大官人,还请救我家主人一救。”林氏的管家见了西门庆,却是心中欢喜,只盼西门庆能来个山回路转。

西门庆道:“王押司不要慌,黄兴都头怕你们出了事,只叫我暗中护着,方才只是听那厮说的无礼,按耐不住性子,这才高声,你们不要慌,有我在此,必定保你们无恙。”

说罢也不理会王押司几人的脸色说辞,只身一人往前走了几步道:“船上的好汉,在下阳谷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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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人

“你就是西门庆?江湖中号称‘仁义小孟尝’的阳谷西门庆?”卞祥装模作样的问道。

西门庆撩了撩衣袍,拱手道:“正是小可,不过什么仁义小孟尝,我是不敢当的。”

卞祥依照早就定好的台词,高声问道:“我多听闻你在江湖上的名号,说你仗义奢遮,怎么今日到此,是要为了他们出头声张么?”

“好汉果然慧眼如炬,不过我是不请自来,与他们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好汉千万不要因此害了那王衙内与林夫人的性命,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来跟我说。”西门庆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只叫一旁的武松暗暗心折,西门哥哥果然仁义无双。

而王押司、林氏管家众人,也都望着西门庆,只盼他能救人出来。

“好,既然是西门哥哥说话,那我就卖你一个面皮,饶了他们的性命。”

听得山贼答应放人,众人心中欢喜,就连趁着脸色的王押司也勾起嘴角,眉头舒缓,不管怎样,自己儿子的性命终究是救下了。可就在众人欢喜相庆之时,卞祥话音突转“人我可以放,但我有一个条件。”

“甚么条件。”王押司只怕山贼变卦,抢言问道。

“我与西门大官人说话,哪里有你这老咬虫插嘴的地方,再敢多言,我就阉了那畜生。”卞祥厉声喝骂。

饶是王押司城府颇深,被卞祥这般的喝骂,脸上也是一阵青红之色,显然被气的不轻,有心转身而走,回县中调集人马,将那厮杀个七零八落,可奈何形势比人强,独子尚在贼人手中,不论人家怎么辱没自家,都只能受着,喘了几口粗气,朝着西门庆唱了喏,小声道:“西门都头,还请救救犬子性命,我必有厚报。”他哪里想到,早上自己还不放在眼里的西门庆,此时却要自己低声求人。

西门庆有心看他吃瘪,不过他到底还要保持一个虚伪的仁义面孔给别人看,只顿了顿,将王押司扶起道:“押司放心,都在小人身上。”

“不知大王有什么条件?”

“我听闻你曾经单刀赴会上卧虎岗救人,今日你可敢上我的船来?”

“主人三思。”玳安总是机灵的,第一个开口假劝,脸色还带了几分的惶恐之情,不愧是跟随西门庆最长的人,演技都学会几分。

“哥哥不可!”焦挺、縻胜迟了一步,也都劝道,他们二人的演技就要差了一些,只是口气甚急。

“哥哥,我陪你去。”武松护在西门庆的身前,方才若不是因为他,西门庆此时也不会冒如此风险,若是西门哥哥有个什么意外,他怎么能原谅自己。

王押司等众人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西门庆作何回答,虽然听说他有虎胆,还是奢遮仁义的,可那毕竟是山贼,杀人不眨眼的凶悍之人,万一如果有个万一,性命不都交代了?

他们心底都盼着西门庆上去救人,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毕竟还要点脸面。

王押司心中是最急的,他见玳安等人一直相劝,唯恐西门庆胆怯了不去,那时自己的儿子的性命,怕就难以保全,狠了狠心,也不顾自己的面皮,就又要开口相求。

西门庆散开众人道:“那好汉,我若去了,你可放人?”

“这是自然。”

“好,你放船过来。”西门庆不顾众人相劝,玩河边走去,武松跟在身后,也执意要去,西门庆哪里肯叫他看破虚实,只劝道:“兄弟留步,我看这个汉子不会伤我性命,但若我真有个不测,那是在水上,便你去了也只不过多送条性命,到那时谁来给我报仇?”

武松见西门庆定不要自己去,钢拳紧握,厉声道:“哥哥,那贼人若是当真敢伤你半根寒毛,我定然将他们一个个全都剁了喂狗。”

西门庆心中一声哀叹,当真是个好兄弟,自己这般的骗他,心里当真不是滋味,不过此时也不好多说,只能过几日再陪酒请罪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一声放心,迈步上船。

除了知情的玳安几人,在场的数人,包括王押司在内,心里都喝彩一声,这西门庆果然是名不虚传。

西门庆刚迈步上船,卞祥忽然仰天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阳谷西门庆,他们与你不过是萍水相逢,非亲非故,西门大官居然真敢舍命来救,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既然大官人果真有这般的虎胆,我若小气,岂不是让江湖同道小觑与我?罢了,西门大官自去,小的们放人!”

卞祥说的这话,不在原本台词之内,想来应是傅平随后加的,西门庆老脸一红,干咳一声,赶紧连连拒绝,言说自己哪有这般的豪气。

卞祥也不答话,只留下一艘小船,王权那厮与林夫人就藏在船上,朝西门庆拱拱手,顺河而走,毕竟夜长梦多,停留的时间越久,谁知道王押司这老狐狸会不会留下什么暗手。

西门庆纵身一跃,先跳到船上。

只见他二人被绑在船内,眼上蒙了黑布,耳朵也被塞住了,不禁暗暗点头,这卞祥是个心细的人。

待西门庆将他二人解了绳索,取下黑布时,王权仍惊恐的往后索取,口里只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林氏倒是比他镇定一些,虽然被绑,但衣衫完好,只沾了些泥灰,有西门庆的吩咐,卞祥等人也不曾为难与她,她见了西门庆,虽然也往后缩,但仍悄悄地大量西门庆。

“二位莫怕,我乃是受人所托,来救你们性命,现时王押司并林夫人家中仆役,都在船外。”

王权这才缓过神来,挣扎着往外跑去,林氏想起身相谢,但毕竟是女子,担惊受怕这两日,身子又被绑的久了,哪有力气,身子刚要起来,脚下一软,便栽倒在西门庆的身上。

船舱狭小,西门庆避无可避,只能伸手去拖,刚一伸手,便觉得右手手掌托到一团的柔软,下意识的去捏了一把,还未来得及感受,林夫人整个身子便压了过来。

西门庆被装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林氏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好一个香玉满怀。西门庆有心将她托起,可奈何手被压着,他要是用力,岂不是真成了自己占人家便宜,一声尴尬在那里。

林夫人是良家人,哪里遇到过这般的境况,虽然天冷,身上的衣服颇厚,但胸前的异样,还是叫她羞红了脸,慌忙推了西门庆一把,挣扎着要起身,她这一推,没将西门庆怎样,自己反而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真是笨的可以,西门庆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手往前一探,捏住林氏的小手,将她拉在了自己的怀里,不过这一下,西门庆可没有占便宜的心思,在那滑如脂玉的脸颊撞在胸口之后,便匆匆将她扶正。

西门庆问了一句:“林夫人没事罢。”

林氏哪里肯答话,只嗯了一声,便匆匆出了船舱。

一阵喧闹过后,众人落地。

王押司见儿子虽然有些皮外伤,但好在手脚齐全,也无有什么大的伤病,心中松了口气,俯身向西门庆肥肥唱了一喏:“多谢西门都头救命之恩,老小儿没齿难忘,还请到府中一叙。”

西门庆哪里肯去,拒绝道:“这个不忙,王押司虽然性命无忧,但毕竟遭此大难,还是先找个大夫看了,若是遗留下什么病根,岂不追悔莫及?”

推辞了王押司,那边林夫人的管家又来相请:“大官人,我家夫人有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暗流(新春大吉,鸡年大吉)

此时相邀,不过是三分礼数罢了,西门庆答道:“夜色已深,林夫人又是惊恐未定,现在去扰怕是不妥,要是有什么事情,还请明日再谈。”

管家也不强求,他现在对西门庆的观感颇好,又唱一个肥喏“西门大官人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说罢告辞离去。

西门庆复往河面上望了几眼,在夜幕的遮蔽下,卞祥等人的身影,早已经没入在这无边的黑暗当中。

此时雪似乎大了一些,不是刚才的星星点点。

待他们一行人回到县中时,黄兴领着一队的兵丁,在城门口徘徊等待,见了众人回转,慌忙迎了上来“人可都救回来了?”

“幸得西门大官人虎胆,将王衙内与林夫人双双救回。”有人抢着答道。

黄兴闻言,心中吐了口气,只要人救回来就好,省的再打嘴官司,安抚了几句王押司与林氏家仆,又问了事情经过,得人告知之后,不住赞叹,“西门兄弟果然是救人之急,仁义无双,智勇双全呐。”说罢扯着脖子左右探看,找西门庆的身影:“你们都回来了,我那西门兄弟呢?”

这时西门庆刚刚赶来,听得他找自己时,高声笑道:“黄都头,兄弟在此。”

众人见礼,闲话休絮,一路扬长进了县中,那知县楚相公得知消息,也特意起身招待众人,酒宴至清晨方才散去。

………………

“郓哥儿你这么急喊我来干嘛。”薛永有些不耐烦,由于西门庆不在,县中的大小生意,都要他去周全,若不是郓哥儿说有干系西门庆的大事,他才不理会这小厮。

郓哥儿左右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之后,才小声道:“薛永大哥,我知道你忙,但此事干系重大,西门哥哥不在,我只能说给你知。”

“凭多的废话,甚么事情赶紧说。”薛永急着要走,这几日赌坊当中的杂事颇多,县里几个大户家的子弟常来,他若不去,怕生出什么是非。

“有人要对西门哥哥不利。”郓哥儿盯着薛永,缓缓说道。

薛永猛地看向郓哥儿,眉头皱起问道:“你从哪里的来的消息,谁敢对西门哥哥不利。”

“薛永大哥,我从哪里来的消息你不必问,我只能说这个消息千真万确,你还记得前时来县中的那个姓沈的读书人么?”玳安面有得色,他知道薛永一贯是看不起他的,此言一出,看他日后还敢小觑我。

“县里往来那么多人,我能记得多少,那个姓沈的读书人,为何要对西门哥哥不利,你不要卖关子,既然事关西门哥哥,你我要弄的清楚,不能有半点的差池。”薛永起初并不在意,西门庆现时生意越来越大,眼红妒忌的多,肯定有人想来分一杯羹,可后来一听,来人居然是外地的读书人,嘿,读书人,可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主。

“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西门哥哥出门前,县中来了个叫沈章的秀才,这秀才似乎惦记上了西门哥哥的娘子,已经去叨扰了几次。”郓哥儿话到此处,薛永爆喝一声“好胆。”***女这件事,在薛永这般好汉的心中是最不能饶恕的。

“薛大哥休怒,他虽然去了几次,但每次都被哄走,却连门都进不去,送去的礼品,也都被扔在街上,拜拜便宜了我们。”

薛永本待去找那个姓沈的读书人,用自己这拳头,将那厮一顿好打,要他知道,在阳谷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可身子刚起,他又落下了,念道:“此事不能慌,我先听他说完再议,西门哥哥将事业都交给我打点,我不能鲁莽行事,但若是那厮真敢无礼,就拼了性命不要,也要给西门哥哥出了这口恶气。”

郓哥儿见他这么大的反应,也赶忙劝道:“哥哥羞怒,这件事西门哥哥也是知道的,当时哥哥一笑而过,只说陈家娘子定然不会负他。我要给你说的,是西门庆哥哥走了之后所发生的。”

“那你还不快说。”薛永虎目圆睁。

“此事过后,我便听西门哥哥的调遣,一直暗中盯着沈章那厮,那厮几次上门无果之后,心生歹毒之计,居然找人暗中调查西门哥哥。”

“他查了甚么?”

“还能有甚么,无非就是咱们与没面虎沈钟的那点事,不过除此之外,他还在调查甚么,这我就不知道细备了,不过似乎与县中有关,有次在狮子楼请酒,我见有老冯头,那厮前时是县中的衙前,县里大小事,他都知道。而且似乎还交给了他本账簿,账簿上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薛永想了想说道:“看来这厮所谋甚大,不单单要对付西门哥哥啊。”

郓哥儿问道:“薛大哥为什么这么说。”

“西门哥哥刚去县衙还不到半个月,便出门差遣,若只针对他,何必要查县里的账簿呢?”薛永祖上的做过武官的,也算是在官场当中混过一段时间,他父亲就因为与同僚交恶,被人栽赃陷害,导致流落江湖,对于这种事情,他要多留心几分。眼珠子一转,这种事不是自己这般的粗鲁汉子能想的周全的,不如找韩德先生,他是读书人,自然应该知道怎么对付读书人。

吩咐一声“郓哥儿,你继续盯着姓沈的那厮,每日的行踪,见了什么人?拿了什么东西?与谁说过什么话,事无巨细,但凡是能查到的,都一一探查清楚,不说你我的性命富贵,都是西门庆赐予的,单说西门哥哥对你我的天高地厚之恩,谁敢打他的心思,那就是要我们的命,郓哥儿,若有人要你的命,你怎么做?”

郓哥儿心智早熟,怎么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家富贵都是西门庆给的,别看他现在有了自己的铺子,有了自己的人马,县里的小厮、乞丐都帮他打听消息,可那都是因为西门庆给的,若是西门庆倒了,哪里还有他好过的道理,谁还搭理他这么一个破落户,就那些财货铺子,也迟早被人夺了去,再者他现时在县中行走,多少都有人要给他三分面子,因为什么?还不就得了西门庆的看顾?不说这财货面子,单说自己老爹的性命,也是得了西门庆的周全才能活命。

念及此处,厉声喝道:“谁要我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敢打西门哥哥的心思,那我就要他的命。”

薛永见郓哥儿眼神闪出三分的狠辣之情,暗暗点头,说道:“说的好,谁敢打西门哥哥的心思,那咱们就要他的命。就算咱们不说对手,可縻胜、焦挺几位兄弟,那可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郓哥儿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回来我与西门庆哥哥给你请功,我去找曾睿、杨彬二人商议一番。”薛永没说出韩德的名字,还是存了几分小心。

ps:各位看官,小可这里祝大家十全十美,百事亨通,万事如意,阖家欢乐,鸡年大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嫁妆

又歇息了一日,推却了县中几番酒宴相邀,西门庆与知县楚相公辞行之后,打马而行。

不期在城门口,遇见前来送行的王押司与林夫人。

王押司薄情,只送了几些财货绸缎,便转身去了,西门庆笑笑不以为意,毕竟已经赚了人家万贯家财,再贪心那就说不过去了。

倒是林夫人,送的礼物颇重。

“西门都头为何如此性急,待我摆下酒宴招待几日再走不迟啊。”

“林夫人好意西门庆心领,可这天气日寒,现在又大雪飞起,本已经走的迟了,若在耽搁回去的路程,怕俺的知县秦相公责罚我等啊。”

林氏听了说道:“既然是有公务在身,贱妾也不好强留,只奉上一点心意,还望西门都头不要推辞。”说罢,便有几个家丁牵来几匹宝马,“西门都头,我本想以财货相赠,但又一想,西门都头是何等英雄人物,我若拿钱财出来,怕是惹人耻笑,西门都头也定然不会拿,故此特意将家中的三匹宝马献出,这都是亡夫前些年,在北地买的,价值千金。”她在此处暗讽了几句王押司,毕竟王权那厮将她得罪的狠了,若不是几个绑匪的从天而降,她定然贞洁不保,到那时,叫她如何见人?

这三匹宝马,端得神骏,不但西门庆看的心热,相随的玳安、縻胜几人也都欢喜。

轻咳一声,西门庆言道:“林夫人,这既然尊夫的遗物,小可怎么敢受,还请林夫人牵了回去,再者说这三匹宝马,无一不是神骏良驹,价值何止千金,小可愧不敢收。”

“西门都头,你是英雄豪杰,麾下的兄弟也都是好汉人杰,这般的马匹跟随了你们,才能显得它们神骏,若是在我手中,明珠蒙尘,只能卧在槽中,不能肆意奔驰。”

西门庆还要推辞,林氏言道:“既然西门都头坚持不要,那便算了,来人,将马儿牵回去杀了取肉。”

西门庆慌忙拦下“林夫人这是为何?”

“既然西门都头不要,我也不要,留之无用,空费草料,再加上睹物思人,徒留伤悲,倒不如杀了干净。西门都头,以为如何?”林氏眼角闪过一抹的狡色,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主人,还是收下吧,既然是林夫人的一番好意,要是推辞了,未免显得你不近人情。”玳安嘿笑一声劝道。

縻胜也搭话道:“是啊,哥哥,就收下吧,这般的神骏马匹,若被杀了,岂不可惜?再者,有了这几匹骏马,咱们回去时,也能快上几日。”

“西门都头是奢遮仁义之人,做事不求回报,但这是我家夫人一片拳拳之意,我听闻西门都头本待前两日就走的,却因为我家主人被绑,这才耽搁了,再者说,这三匹骏马,我家主人也不是白给的。”林夫人的管家,对西门庆颇为敬佩,此时忽然插言道。

西门庆一愣,以为是要些财货,随即笑道:“不知作价几何?”

“我家主人分文不取,这是我家主人的嫁妆。”

这管家出言,顿时众人都愣住了,纷纷打眼看向林氏,玳安心道:“这林夫人虽然惦念我家主人英雄神武,可也不该这般的明说出来,你刚刚死了丈夫,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勾搭我家哥哥,你不要名声,我家主人却还要。”

“咳咳,这位老丈,不瞒你说,我家主人是有婚约在身的。”

林氏见众人误会,涨红了脸色,羞怒道:“管家,你胡言乱语甚么?把话说清楚了。”

管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言道:“诸位不要误会,我说的嫁妆,乃是给我家主人的丫鬟,潘金莲预备下的。”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西门庆怔住了。

原本站在林氏身侧的潘金莲也怔住了,跪倒在林氏身前道:“主人,你不要我了么?”

林氏将她扶起笑道道:“你我情同姐妹,我早时便说,要许你一个好人家,如今的西门都头,你也见了,端得是英雄豪杰,不正是你日夜所想的么?再者我还听说,他早在那阳谷攒下了万贯的家资,你去了不会受苦。”最后几句,由于涉及闺房私话,林氏说的声低,也只潘金莲听在了耳中。

“夫人我只愿意日夜陪在你的身旁,才愿意嫁人。”

“傻丫头,胡说什么?我是个命苦的人,你如何跟着我?陪我一起守寡么?我本想迟几日给你找个好人家的,正巧遇见西门都头这般的豪杰,这不是上天给的缘分么?”

潘金莲还要拒绝,林氏打断道:“好了此事都由我来做主,你不要管。”

不是林氏着急要送走潘金莲,而是在清河县打她注意的人太多了,她生的这般的容貌,说一句祸国殃民也是可以,若是王招宣在世时还好,虽然家中失势,但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如见他去了,县里的人还不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满县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看上的。更何况现时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能护住她,再加上她的后娘,是个贪财的人,已经来找了几次,要将潘金莲要了回去,再卖给别的大户做妾。

林氏打定注意,给亡夫王招宣下葬之后,便躲回娘家去,这清河县,她是怎么也呆不住了,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王衙内。在走时。要给她这个妹子,找一个好归宿,而西门庆正是最恰当人选。

潘金莲不知林氏的心思,只一心想着夫人要将她送出去,不过她到底不似寻常的丫鬟,心里对西门庆是有些爱慕的,此时她怯生生的站在林氏的身边,秀眸偶尔偷窥西门庆一眼,更多时间要么盯着自己微微露出襦裙的绣鞋尖看,要么盯着别处,那双粉嫩的小耳朵,悄悄竖起,仔细听着,西门庆的应答。

“西门都头,我见你身边服侍的人都是粗鄙的汉子,他们虽然厮杀起来是个好汉,但若论服侍人,毕竟都差了些,我这妹纸,自幼在我家中,品竹弹丝,女工针指,知书识字,无一不会,更兼得学了一口好吹箫,一手好琵琶,你若娶了回去,定然……”

西门庆先时还不注意,只听得一手好吹箫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武松不理会众人的面色暧昧,只打眼看向潘金莲,暗骂道:“这么是这个小娘子,自己前几日曾经得罪过她,若日后他给西门哥哥吹枕边风,我可完了,真是女子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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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 时迁

潘金莲到底是个命苦的人,若是自己现在将她带了回去,能避免她之后的悲惨遭遇也是好的。西门庆自我安慰一番,便答应将潘金莲带在身边,毕竟她不必旁人。

临走时,林氏拉着潘金莲的手,细细叮嘱几句,一想到分别之后,再见之时遥遥无期,二人不禁泪雨连连,西门庆在侧瞧的尴尬,知道的便罢,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在强抢民女,欺负林氏这个俏寡妇。

“西门大官人,我这妹子就托付给你了,你千万要好好待她,若让我听见你曾欺负她,我可不依。”

西门庆知道她二人主仆情深,也不以为意,只点点头道:“林夫人放心就好。”

得了西门庆承诺,林氏这才罢了,她知道西门庆一伙着急赶路回家,便将自己的马车让了出来,潘金莲哪里肯收,林氏道:“你我二人的情分,一辆马车又算的什么,你自收下,车内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叫你平时用度,毕竟是去别人家,总要有些财货傍身,以免不测。”

辞了送行的众人,西门庆一伙迎着风雪,往阳谷行去。

一路风餐露宿,西门庆几个倒是没什么,可苦了潘金莲,她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小姐,可自幼跟在林氏身边,也从未遭受过这般的罪过,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这叫西门庆几人刮目相看。

不一日,在夜色未降之前,投了一处客栈,正要进时,忽然听得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西门庆扭转身子瞧去,只见的客栈外的空地上,滚着一个浑身淤泥的乞丐。

西门庆问道:“足下何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西门大官人,我是王小二啊,家住紫石街,我妈妈便就是王婆,卖酸梅汤的那个。我之前还给你府中送过汤饮呢。”王小二见西门庆眉头皱起,显然想不起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有些急了,拖着身子要往前走,却被縻胜拦下了。

西门庆重生过后,之前的一些小事是记不住的,扭头看向玳安,意思是,你认得么?

玳安迈步上前,仔细瞧的清楚了“主人,还真是王小二,也真的给咱家送过酸梅汤,他娘不仅做酸梅汤,也做马泊六的勾当,在咱们阳谷县,那也是颇有‘名望’的人。”

随行的两个差役,也上前辨认是他。

“王小二,你不是出县做买卖勾当么?怎么落魄这般的田地。”玳安问道。

王小二见自己终于被人认出,有活命的机会,一时热泪盈眶“小人跟人出来做买卖,可不曾想半路遭了山贼劫匪,将财货全都劫去了,小人好不容易挣扎着逃脱性命出来,沦落到此,天可怜见,得幸遇见西门大官人与众位好汉,若不然再挨得一两日,小人哪里还有命在。”

既然是同乡故人,看他这般的情况,西门庆便道:“如此这般,先进店中胡乱吃些东西,玳安你再准备出一身冬衣来。”

王小二跪倒在地上,“西门大官人衣饭之恩,小人没齿难忘,日后定有回报。”

西门庆也不嫌弃他满身的污渍,伸手将他扶起道:“这算的什么?你不要放在身上,你在这里待了几日了,往后有什么打算?”

王小二道:“我沦落到次已经三五日,半点水米未进,本打算挨上几日,等这雪停了,再回县中将养身子。”

西门庆点点头道:“你可会骑马?”

“略会一二,小人曾经和北地卖马的胡商学过几日。”

“那便好,你随我等在此歇息一日,明日一早打马同行。”

“多谢大官人救命之恩,小人当真是磨齿难报。”

“不过些许小事,不值当什么。”西门庆谦逊一句,引着王小二便要迈进店中。

将近门口时。突然有个精瘦的汉子,身子一个踉跄,站立不住,撞在西门庆的身上。

西门庆眼疾手快,拿手一拖。将汉子托起,问道:“这位好汉,你没事吧。”

这精瘦汉子,脸上尴尬一笑,拱拱手道了一声多谢,便离去了。

西门庆也不以为意,只在店伙计的招呼下,找了张桌子,要了上好酒席一桌,由于潘金莲是女儿家,不便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饭,西门庆又帮她要了几个精致小菜,送回房内。

酒足饭饱之后,西门庆道:“明日都赶早些,天一亮便就走路,我看这雪就要停了。”

玳安唤过店伙计道:“你听清楚了,明日我们要早行,劳烦小哥起早些,烧些热水来净面,再准备些吃食,还有我们的马,都拿上好的草料喂养,不要糊弄人。”

店伙计一一应下,玳安怕店伙计不用心,又自怀中摸出些许的铜钱,赏给店伙计。这般店伙计得了几文赏钱,欢天喜地的去了。

一路风尘,众人也无心闲聊,各人都回房歇息睡下,莫约到了三更天的时候,西门庆的窗户外面,突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是几声悉悉索索的声响,粗粗听去,好似老鼠打架一般。

这般声响过后,又过了一刻钟,只听的‘吱呀’一声,西门庆的房门,被打开一道细缝。

借着这条细缝,挤进一个人来,这人正是与西门庆相撞的那个精瘦汉子,此时他一声黑衣,脑袋也拿黑布缠着了,只露出一双狭细的眼睛。

“不想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能遇见肥羊,看来我鼓上骚时迁,运气也不算太背。”时迁暗道一声后,蹑手蹑脚的在西门庆的屋子里翻找了半天,不多时手里捧了一百两的纹银。

掂了掂,时迁欢喜而笑,这下见了西门哥哥,自己也有个见面礼,省的别人小觑了,这厮居然想着去投奔西门庆,可若是他知道了,现在偷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西门哥哥,心里也不知作何念头。

翻出银两之后,时迁也不着急走,又在屋内踱了几步,行至西门庆的床前。

今天他踩盘子时,见西门庆腰间挂的香囊甚是漂亮,不如顺手拿了他,到了那春香楼里,也好做个物件,送给与自己想好的姐儿。想及那姐儿的身材,时迁身下一阵的火热。

手刚一伸出,只听得的啪的一声,他的胳膊被人拿在手里,时迁顿时魂飞魄散。

“小贼,旁人你不去招惹,反倒来招惹我,可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寿长么?”

ps“龙套王小二出场!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被擒

时迁被惊的魂飞魄散,倒不是说他之前做贼没被人拿到过,而是西门庆突然的一声惊喝,将他的吓到了,本以为是一头肥羊,哪里想到羊没偷到,反而惹了一声骚。

急切间,想挣脱西门庆,可他挣了几挣,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似是被铁箍给砸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得。

心中发狠,本来爷爷只想取财,不想伤人,这可是你逼我的,时迁口中怪叫一声,“看刀!”腾空的另一只手,在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凭空向西门庆刺去。

西门庆早料到这厮会情急伤人,身子一转,右脚狠狠的踹出,直踹在时迁的胸口,时迁被西门庆捏着手腕,哪里能躲闪的过,顿觉得胸口被重锤砸了一般,连连往后退去。直娘的,这厮好的力气,老爷出门不利,先溜了再说,过后再找你的麻烦。

眼见事不可为,时迁这般的飞贼,惯是能屈能伸的,也不多耽搁,借势在地上打个滚,窜身就玩屋外跑去,可刚到门口,只觉得眼前多了一尊铁塔,他这般的身子撞上去,定然是凶多吉少。

凭借着身子的小巧灵便,辗转腾挪,愣是避开了等他许久的縻胜,转身跃上窗台,寄希与从窗台逃走,他想的虽好,可哪里也有焦挺等他多时。

时迁暗骂,不就是对付老子一个飞贼么?用得着这般的兴师动众?眼瞅着轻易逃跑是不成了,需要来几招硬手。

飞檐走壁的贼人,手底下出了这偷盗的本事,大都也都会几招短打,防备的就是失手被擒,好歹有个招架之力,时迁知道门口的铁塔自己是决计打不过的,只能在窗口试一试了。

刚才刺向西门庆的匕首跌落在地上,也没时间去捡,时迁暗喝一声,揉身便上,焦挺哪能叫他走了,他是耍惯了相扑的,最喜欢的就是与人徒手,时迁没命的扑来,正和他意,身子不动,双手吐个门户,在时迁近身时,将进身子,就要将时迁缚在手下。

可哪里想到,这时迁是真有几分功夫的,被拿住的右臂猛地用力,挣脱了焦挺的擒拿,反手去打焦挺的面庞,想叫他吃痛之下,放自己走人。

焦挺一招失手,便暗赞一声,此人有几分手段,不过也仅仅是暗赞一声,他可不会叫这个偷溜如西门庆房间的贼人逃去。当即脑袋一偏,躲开那扑面而来的拳头,同时原本高大的身子倏地一矮,在时迁没反应过来时,往前一靠,紧紧贴住对方的肩膀,左脚往时迁脚下那么一伸,勾着时迁的脚脖子,使劲这么一带。

时迁被勾住脚脖子时,就知道不好,双手往下拖去,想在摔倒之时,就地施展自己的绝活,赖驴打滚十八翻,只要躲开这个汉子的近身,凭借他的腿脚,还有对地形的熟悉,再加上天色昏暗,任凭是谁,也休想将他拿了去。

他计划的好,可奈何焦挺是走过江湖的,知道飞贼难缠,都有逃命的本事,哪里肯叫他脱手,就在他双手托起准本打滚的前一刻,焦挺身子重重的压了上来。

时迁‘哎吆’一声惨叫,之后便再无生意,好似被焦挺压的昏死过去,焦挺刚要起身,只听西门庆道:“焦挺大哥不要大意,这虫鼠一类,可最会炸死。”

焦挺一听,手下用力,时迁只觉得腰间传来一股子的剧痛,叫人疼痛难忍,‘看来最后一招装死的办法也无用了。’他倒也光棍,见这般左右是逃不出去了,索性道:“别打了,我还能喘气,把我扶起来,我不跑了,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几位官人亮亮招牌吧。”

这句话还未说完,他抬腿就要跑,縻胜、焦挺见了也追,只含笑看着,时迁正疑惑间,迎面撞出一员大汉,正是安奈多时的武松武二郎。

一路上赶路无趣,也不曾遇见什么山贼恶霸叫我武二哥大展身手,早就憋闷的烦躁,现如今有飞贼偷上门来,打的还是我西门哥哥的主意,这还能忍么?

武松也不留手,飞出一脚先踹在时迁的腿肚子上,他水牛般的力气,不说寻常人,不说蒋门神那般的练家子,单说景阳冈上的吊睛白额大虫,都苦挨不住他的拳脚,更何况一个时迁乎?

两拳下去,时迁便倒地不起,口中求饶道:“饶命,饶命,小人这次是真不逃了,还请几位好汉饶我性命。”

西门庆等人的一番打闹,虽然声响很小,但终究是惊扰了店家,店伙计过来探问,西门庆寻思一下,若是通禀了当地官府,少不得又耽搁时辰,便叫玳安去打发,只推说闹耗子,店伙计虽然不信,但大冷天的,他也不想多生事端,说了几句,客观有事您吩咐之后,便躲回房里继续睡了。

“你这厮倒是大胆的,不过就是眼神不怎么好,居然偷到了本老爷的头上,你可知道是什么罪?”

时迁跪伏在地上,手脚都是赶紧的,也不上什么绳索,不过这厮是再也没有逃跑的欲望了,心里暗想着:“这都是哪里来的恶人,怎么叫我犯在他们的手里。”

再看,当中当中为首的一人,居然还站有差役,但见这两个差役满脸赔的都是小心,只将自己当做了下人奴仆。

时迁这一阵的肝儿都颤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得罪的是什么人?能将衙门的差官当做奴仆的,不是那家的衙内,就是少年成名的官人,哪个都是要命的货,都是不省油的灯,自己还当人家是行路的商人,这双狗眼戳瞎算了。还想着去投奔西门大官人某个富贵前程,看来这是不用想了,保命为先吧。

“小人该死,小人被猪油蒙了心?我这也是第一次,没想到几位老爷明察秋毫,饶命啊。”时迁一面磕头认罪,一面扔在寻思着怎样才能活命逃了出去。

“第一次?骗我不识行么?你可是惯偷了,若不是有人提醒,我也不做真,似你这般有本事的,在江湖上不会没名号,说说吧,也好叫某家听听。”西门庆端起一杯香茶,品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朱贵现身

时迁虽然被擒,可哪里会轻易吐出自己的名号,他毕竟是梁上君子,闲话里偷鸡摸狗的人,极叫人不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谄笑道:“这位官人,小人的贱命怎么敢玷污尊耳,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次,我下次绝对不敢了,不对,是绝对没有下次了。”

“倒是个油嘴滑舌的人。”西门庆指着他笑骂一句。

焦挺是最瞧不起这等偷鸡摸狗的贼人的,瞪了时迁一眼,说道:“哥哥何必和这等的小人多费口舌,既然犯在了咱们头上,毒打一顿,明日送给官府也就是了。”

“好汉饶命,我这什么都没偷呢你就把我移送官府,衙门里的那帮差官,知道我得罪了您这般的官人,还将我抽筋剥皮,生生要了我的性命?”

“你这般的人不该死么?”焦挺哪里会给他好脸色,当年在江湖上行走时,他可是吃了不少的亏,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转眼就被偷拿了,这叫他如何不恼?此时见了时迁偷在西门庆的头上,更是怒由心起,恨不得再给他两拳。

西门庆拦下焦挺,朝着时迁道:“你想要我饶你这次也成,但是你得给我看看你的手段,我平生最好的就是有本事的人,你要能让我称上一声好字,我就饶了你。”

焦挺忍不住道:“哥哥,他这般的贼人,能有什么本事,就他这样的,不是我吹,再来几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更别说武松兄弟、縻胜哥哥他们了。”

西门庆却道:“兄弟不要急,常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官人所言当真?”时迁问道。

“你这腌臜才,我家哥哥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出言诓你,你要是有本事直管耍来,要是没有,就休怪某家的好大拳头。为你耽搁了半宿不能睡觉,某家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武松不耐烦道,他本以为来的是个什么江洋大盗,谁成想不过是小小的蟊贼,这叫本想展露手段的他,如何不大为光火。

“好汉且慢动手,好汉且慢动手。”时迁一边求着请,一边就站了起来,求饶的看向西门庆:“这位官人,不知您要看我的什么本事。”

“当然是你最拿手的,你要是在耽搁,我可没工夫陪你玩了。”西门庆冷声威胁道,这飞贼的嘴够碎的。

时迁道:“不怕几位好汉笑,小人最拿手的,就是飞檐走壁,偷人财货,您这么多人当面看着我,这叫我如何下手?”

“摸黑去偷,街上有几人不会,算了,看来也是一般的蟊贼,没甚么本事,人就交给你们了。”西门庆起身抬脚要走。

“官人留步,在耍本事之前,我得先将东西还给几位。”时迁一脸的贱笑,居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还有其他一些琐碎的物件碎银,仔细一瞧,不正是西门庆几人刚才带在身上的么?

好个时迁,就算在刚才跑路打斗的时候,都不忘偷拿几块物件,西门庆点点头,“算你有几分本事,可只凭这一点,那可不够。看见我手中的包袱了么?你要是能将它拿走,我就服你,不仅任由离去,还再送上二十两的路费,将近年关,你拿这银子过个好年,也不要再去偷别人的。”

“官人倒是个仁义的性子,不过您可给我出了个难题。”时迁恭恭敬敬的将手里众人的东西送了回去,不留痕迹的往门口瞄去,见武松恰正挡住了去路,眉头一皱,随即又堆上笑脸。“官人,您可看仔细了。”

众人正要看他耍什么手段,这厮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进了怀里,猛的拿出一包白粉,往众人脸色一撒,在众人躲避时,猛地一口气,将桌面上的灯烛吹灭,屋里登时一片黑暗,不能视物。焦挺第一时间护在西门庆的身前,唯恐这厮伤了西门庆,玳安反应慢些,不过也随即护向西门庆。

武松、縻胜站的较远,本想过来拿了时迁,可又怕他趁机溜走,再加上眼前突然黑暗,不能视物,正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时?只听时迁笑道:“一帮搓货,也想拿了大爷我?喝我的洗脚水去吧。”

焦挺怒道:“狗贼,有种的你休走,爷爷躲了你喂狗。”

“不走?不走是你孙子?”只听闻几声几步,似乎是往窗台而去,武松道:“縻胜大哥小心,贼人似乎去了窗台。”

武松话音未落,只觉得身边有人笑道:“那个从窗台走,大门空着,我不会走大门么?”

心里一惊,这厮居然耍诈,武松背依着房门,心道:“房门不开,我看你怎么跑。”

正要寻摸时迁藏身哪里时,时迁早就一个滚身,滚到了房间里桌椅的旁边,顺手抄起一个,朝着窗户就咋了过去,縻胜隐隐约约觉得有东西想自己扑来,不敢大意,猛地飞脚踢去,只听得咔嚓一声,椅子瞬间化为两段,听得时迁心惊肉跳,这厮到底有多大的力气,要是刚才扑上去的是自己,还不筋断骨折。

“都不要慌,他跑不了,猥琐小人只会用这般的伎俩,玳安掌灯。”西门庆喝了一句。

玳安正要拿火折子,却听有人道:“这位官人,东西我可拿到手了。”

……………………

“此言当真?”沈章急声问道。

“当着沈官人的面,我怎么敢乱说话。”

“好,到那时你可愿意跟他对簿公堂。”沈章直直的看着眼前之人。

“这……小人……小人若真去了,怕性命难保啊!”

“你放心,有我在,自然不会叫他们害了你的性命。”

“沈官人,你不知道,知县相公是不会的,看他手下的西门庆,那是个厉害的人,不仅县里的好汉都仰慕与他,在他麾下奔走,就连外地的许多亡命徒,也都来投靠,到时候他一声令下,就算您护住了我一时,可您护不住我一世啊。。”

“姓秦的都蹦跶不了几天,更何况一个区区微末小吏?西门庆,哼!我自要收拾他,他麾下的几些破皮无赖,能成什么气候,那时我调拨兵丁护你周全,实在不行,就送你去外地做个富家翁,至于那外县的亡命徒,你认识么?可有证据?”

“前几日西门庆的老爹西门达回来,我见他随行的一个黄面汉子,颇有些眼熟,是沂水县人,名唤朱贵,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他在家中害了人命官司,逃在江湖上,不想投奔在了这里。”

ps:同学说我,写的有些桥段审美疲劳了,放心时迁是近期最近的最后一个!

第一百一十七章 放贼

“朱贵?”沈章默念了声,随即又道:“你仔细去打听这个人的消息,迟早有用他的时候。”

“小人知道!”

“那西门庆在阳谷为患多年,我想被他欺压的人不再少数,你都要一一调查清楚了,你明白么?”

答话的人面色一怔,不过随即明白了沈章口中的含义,阴笑道:“官人放心,西门庆作恶多端,县里的人早就不耐烦了,只不过碍于他的淫威,他又被知县相公庇护,我等才一直忍耐至今的。”

沈章暗暗点头,这厮不愧是个老胥吏,对于这栽赃嫁祸、混淆是非是一点就透。“他身边人,要是有机会,也收买几个,也好到时候‘帮’那西门庆一把。”他继续提醒道。

“嘿嘿,回禀官人,谢希大、应伯爵的西门庆往日最为要好,时常在一起吃花酒,那两个货一贯是贪财无义气的,只送些财货给他二人,他俩连自己的老爹都能卖了,更何况一个西门庆?”

……………………

时迁手里提着包袱,盘坐在西门庆的床榻之上,笑嘻嘻的看着眼前众人“怎么样几位官人,我能走了么?”

西门庆失笑摇头,这小贼倒还真有些手段,居然还真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将自己手中的包袱拿走了。

“你这厮敢耍诈!”焦挺怒道。

“怎么,你们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还不允许我耍点小手段?再者说,这兵不厌诈,你们技不如人,怪得了谁,那位小官人,现如今这包袱到了我的手上,我能走了么?”时迁不理会焦挺,只问向西门庆。

“这是自然,这里有二十两纹银,你也拿去。”

时迁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西门庆,暗道这个小哥儿年岁不大,心肠倒是好的,既然已经抖了威风,也不必再多说什么?省的那黑厮再来厮闹。

“小官人,我要的银子已经拿到了,就不用再给我第二次啦。”时迁拍了拍自己鼓起的腰间,不知什么时候这厮已经偷了二十两纹银放在怀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再见无期。”

“哼!”焦挺虽然不甘心,可他是直爽的汉子,既然西门庆说了要放他走,他也不会阻拦,不过嘴上仍是不饶道:“小贼,你这次遇见我家哥哥心善,再有下次,可没这般的便宜,仔细你的皮。”

“这话等你抓住我再说。”时迁瞟了焦挺一眼,嘲讽一句,拿言语伤人,他哪里会落下风,这还是害怕焦挺气急翻脸,不然更难听的还在后面。当然了,他心里打死都不愿在遇见西门庆这一伙的恶汉。除了那个小厮打扮的看起来没什么本事,剩下的几个,虎背熊腰,双目精光乍起,再加上刚才的交手,他深知自己是对手,若真的再遇上,他讨不了好去。

西门庆见他有这般的手段,有心招揽在麾下,要知道那梁山上的鼓上骚时迁,就是这偷鸡摸狗的人物,可在梁山上立下的功勋,丝毫不比那些领兵征战的人少上一分,可以这么说,要是没有时迁的打探情报,后方纵火,梁山却不知败了几回,送了多少人命。

有人曾言:军中得时迁辈数人为间谍侦探,何患不得敌情。西门庆日后是有志于天下的人,类似于时迁这般探听敌情,刺探情报的人才,多多益善,更何况他现在正缺少的紧。

而且这般的人物,除了技艺高超之外,一般都是头领的亲信心腹担当,他本想叫玳安去做,可惜这厮没这个天分兴趣,而其他因为各种原因都不合适,以至于用一个郓哥儿来担当此任。若是能留下这个飞贼,仔细笼络与他,恩威并施,不愁自己日后不多一探听情报的人才。

“好汉,你这般的本事,可留下名号?”西门庆问道。

“这位官人,我之前也说了,小人不过鼠辈,污名哪堪入耳,还是算了吧。”时迁是个精细的人,怕泄露了自己的底细,为日后招来麻烦,他此去是要去投奔西门庆的,可不似在江湖上飘荡,留下名号也无所谓。再者刚才他见刚才西门庆的仁义,又不想欺骗与他,所以只是不说。

“好汉,你不要误会,我见你有这般的手段,若只是做个飞贼岂不可惜,不如跟了我去,不做这些小人勾当,但一样荣华富贵。”西门庆解释道。

时迁本想道:“我去投奔的人,乃是天下间有名的好汉,阳谷西门庆,号仁义小孟尝,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官人虽然也是仁义的,但跟他比起来还有虽不如。”这话在嘴边过了一圈,但还是没说出口,拱了拱手道:“官人的厚谊,小人心谢,只是小人在江湖上懒散的惯了,不想受约束,恕罪,告辞!”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作何面目,说什么回答,身子往夜色当中一纵,黑影几个动作之后,消失不见,空在雪地上留了几个脚印,不过随即就被覆盖了,再过一时去瞧,便什么蛛丝马迹也无,只好似不曾来过一般。

见众人还有些愤愤之情,西门庆不以为意,知道他们都是看不上这种飞檐走壁的人,他也不做劝解,只言道:“几位兄弟哥哥操劳了一晚上,赶紧回去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焦挺留在最后问道:“哥哥,兄弟有一事不明。”

“甚么事,兄弟但讲无妨。”

“哥哥为何要饶了那个小贼,还送他几十两的白银?”

西门庆微微一笑,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倒不是说不相信他们几个,而是有些话还不到时候,只道:“都是走江湖的人,时近年关,又何必为难他呢?如此寒夜都出来偷东西,想必也有甚么难言之隐吧。”

焦挺见西门庆这般说,长叹一声:“哥哥你这也太心善,若是这般的名声传了出去,那贼人还不都来?”

西门庆笑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又不是傻子,谁再敢来,打断他一双腿去。”

焦挺听着这才面喽喜色,“哥哥仁义,但也不要嫌弃我多嘴才是。”

西门庆哈哈一笑,,拥着焦挺的肩膀道:“你我是心腹弟兄,哪来的的嫌弃二字,更何况你这般做是为了我。”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几日的降雪,路上积了厚厚一层,幸亏众人骑的都有马匹,冬衣也厚,用过吃食后,又买了几壶的冷酒路上抵寒,众人便匆匆上路。

潘金莲进马车时,悄悄问道:“官人,昨夜可是闹了贼?”

西门庆一怔,顿时明了,昨夜那般大的声响,必然是惊扰到她了“可是吓到你了?不过是个小毛贼,不用放在心上。”

潘金莲嘻嘻一笑,仰着小脑袋说道:“我自是放心的,有官人这般的英雄豪杰在,任谁来了,金莲也不怕,何况是个小小的蟊贼?。”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扈三娘

数日舟车,西门庆众人,终于赶回阳谷,路上再无遇到甚么别的闲事,只遇到奇珍异物又或者甚么时鲜货物时,就顺手买上些,等到了县城门口,倒似一个小商队的行头。

望着熟悉的城门,西门庆暗吐一口气,此去月余,所经历的事情着实不少,本以为只是送信,顺便结识武松,日后也好留个善缘,不想沿路却招揽了郭盛、卞祥两员大将,还成功将武二哥拐带回阳谷,时遇的孙安唐斌、柴进、程家小姐相公都不复多言,过后自有计较,至于已经上梁山落草的王伦,更是让自己手中又多了几分的筹码。

正想着出神,忽听前面道路旁一阵乱,人群纷纷扰扰地四处奔窜,一个矫捷的身影口中呼和,手下棒影纷飞,将几条大汉打得抱头鼠窜,口中都喊“小姑奶奶饶命!”

哪知这一声却是火上浇油,那打人的女子怒气更盛,别看她年岁虽小,手中的力气可是不小,几个大汉一不留神,顿时脸上淤青,身上多挨几棍。“你们几个登徒子,就这般的本事也敢沾我的便宜?”

西门庆立于马上观瞧,只见那少女,明眸皓齿,玉雪肌肤,芙蓉模样,外有一身青色衣裙,内衬绿色花袄,身形虽然娇小玲珑,但手中的棒法不凡,几条昂扬大汉,被她打的只有招架之功,那有还手之力。

其中一个眼尖,瞅见西门庆,心中大喜,这是救星来了,慌忙冲到他的身前喊道:“哥哥救命,哥哥救命。”

少女见众人都跑去找西门庆,杏眼一瞪,这是狗主人来了么?抬头去瞧西门庆,见有一富贵打扮的公子哥,正往自己这边盯看,他见西门庆面目无色,心道:‘莫不是要给自己的狗腿子撑腰么?便是城里的大官人我也不怕。’

她在家中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虽然是个女儿身,但不好红妆好武装,什么针线女红刺绣,一概不会,平生只爱刷枪弄棒,少时跟过路的老道学过一手双刀,耍将起来,二十几个精壮汉子不能近身,庄里庄外的汉子男人,要论枪棒武艺,没有一个能比的过她的,家中二老为此头发的愁的花白,不知日后该如何计较,虽然面庞娇好,可谁会娶这样一个女子回家。

见几个泼皮都藏到了西门庆身后,少女横眉怒目,手中木棒一扬,指着西门庆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挡我的路。”

玳安等人虽然不满少女无礼,但也都不曾动,毕竟只是个少女,手里虽然提着棍棒,但他们几个都自诩好汉,谁有脸面去‘欺负’她。

西门庆还在想着这个少女是县里哪家的女眷,此时见她张口喝问,也不管她无礼,拱了拱手道:“不知我这几个弟兄做错了什么事?引得姑娘如此动怒,若要是他们真的不对,我叫他们给你赔情,只是棍子就不要使了。”

少女横了西门庆一眼,果然是这几个登徒子的主人,还叫他甚么哥哥,定然不是甚么良人,念及此处脸色更加难看:“呔,那小子,你给我闪开些,要是伤了你,我可不管。”

西门庆听了差点没笑出声,倒不是少年说的有多可笑,而是看她的画风,实在是跟她的年纪不搭边。

正要答话,人群中又是一阵的吵嚷,原本围观的人群当中,挤出几个人来,“三妹,你又在胡闹甚么?还要闯下多大祸事才肯罢休。”其中为首的一个,看见自家妹妹手里提着哨棒就头疼不已。

少女哼声道:“哥哥,明明就是他们欺负我,怎么还叫我停手。”

趁着他们兄妹二人说话之际,西门庆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你们又怎么得罪了那个小姑娘。”

被打的这几个,都是曾睿手下操刀卖肉的庄客,有几分力气,虽然嘴里好花花口,但本身不会做什么坏事,也跟着西门庆打过沈钟,有几分的交情,西门庆也认识他们几个,所以刚才才给拦住了。

“敢叫哥哥知道,那兄妹二人好似是来自独龙岗上的扈家庄,具体是什么人,又来作甚么,我们几个都不知情,至于那小姑娘为何打我们,我们几个实在冤枉,本来是调笑勾栏院里的姐儿,不想被她听去了,非说我们是在调戏她,喝骂几句,我们听不过就还了几句嘴,结果……”话到此处停住了,结果西门庆刚才都看见了,他们几个大汉,被一个小姑娘打的满街乱窜,都跑出了县城,好不丢人。

西门庆听了,只踹他们一脚,他们几个哪里是调戏勾栏院里的姐儿,肯定是多喝几口黄汤,街上见这扈家庄的少女面容姣好,又见人家是外乡来的,出言说笑几句,结果被人一顿狠揍。

本想赔情几句,就将此事揭过,他还急着回县衙复命之后,然后回家呢,月余不曾回来,还真有些想春梅那丫头,还有薛永几个弟兄。正要张口时,心中忽然一震。

独龙岗?

扈家庄。

兄妹二人。

西门庆嘴角勾起,她莫不就是那‘一丈青’扈三娘么?身边的那个汉子,就是她的兄长,飞天虎扈成么?

翻身下马,西门庆上前唱个喏“两位,方才我那几个弟兄吃多了酒,言语冒犯,多有得罪,我在这里替他们陪个不是,还请见谅。”

扈三娘冷哼一声,“只赔个不是么?你这人倒是好大方。”话音刚落,却被自家兄长拉到了身后,“三娘不得无礼。”

扈成见西门庆身着富贵,器宇不凡,而且身后跟着几人,不但凶神恶煞,还有官差打扮的,知道西门庆定然非富即贵,他是个谨慎的人,从来不肯多结仇家,朝着西门庆拱了拱手:“这位官人哪里话,分明是我家妹子的不是,再怎么也不该拿棍棒伤人。还望这位官人不要计较才好。”

上下打量一番扈成,见他气度如此,西门庆心道是个沉稳谨慎的人,怪不得在全家被梁山所害之后,还能跑到关西延安府做个武官,在水浒传原著中若不是遇见了李逵那个煞星?还有宋三郎那个黑三郎,他扈家庄也不愁富贵,说不得也能上梁山混上一把交椅。既然在次遇见,西门庆有心结交一番,不说他的性子,还有扈三娘,只说他独龙岗扈家庄,就够西门庆结交的。

正想什么托词,请他兄妹去吃上一杯套套交情,扈成却无心交往,他只怕惹上麻烦,抢先道:“这位官人,我们身上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花三叔

西门庆怔了一下,也不强留,随即还礼道:“兄台有事先忙,若得闲暇时,可来县中的回春堂找我。”

“好说,好说!”

别过了扈家兄妹,西门庆先随两个衙役回了县中,见过知县秦相公,交还了书信,秦相公看了大喜,知道自己所求升迁之事有望,赏了西门庆一定大银,赐了几杯酒水“西门都头,你一路舟车劳顿,我也不多留你,早些回家中歇息,三日后再来。放心你的功劳我都记在心中,稍时还有封赏。”末了,知县相公又加一句,“替我向你家中尊亲问好。”

西门庆俯身谢过,但心中不明,不过是帮他送了封书信,除了银子、休假,怎么还有封赏,看秦相公的样子,可不简简单单是赏几分银子,还有,赏他还有得一说,这秦相公甚么时候还关心起自己的爹娘来?心中不明所以,暂时将念头打住,待他过几日稍作打听,也就都明了。

等他出了衙门往回走时,玳安早通知了家里,不多时薛永、曾睿、杨彬几个,急忙忙迎了过来。还未得开口,人群中挤进来两个汉子,不是应伯爵、谢希大二人又是谁来。

应伯爵这厮牙尖嘴利,会察言观色,笑得象朵花一般,口中甜言蜜语不断,直说西门庆英雄神武,他几日不见便如隔三秋。谢希大口笨舌拙,见好话都被应伯爵说尽了,急中生智,往前抱住西门庆的胳膊哭叫“西门哥哥你可回来了”,叫得声嘶力竭情真意切,眼泪却半点也无,叫人看了好不尴尬。

西门庆见了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货怎么也来了,“应二哥、谢大哥你二人的情谊,我都知在心中,不必多言,稍时同去吃些酒水可好?”

应伯爵连连点头称是,他倒不是为了那一顿饭,而是西门庆在县中威名日盛,他有心紧紧抱住西门庆的大腿,换得一些富贵,所以在得知西门庆回来之后,便匆匆赶到,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

谢希大心思简单,他就来混饭吃的,他也知道西门庆虽然不说甚么,而且西门庆麾下的好汉都看他不甚爽利,可为了吃食,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打发了二人,西门庆这才与众兄弟见礼,月余不见,兄弟几个更加雄壮,说笑几句,忽见薛永身后跟着一昂扬大汉,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

此人是不曾见过的,看他这般,怕是自己走后来投奔的“这位兄弟面生,不知是哪位好汉。”西门庆本想出声问一句,可见薛永暗暗摇头,又将话头摁下,只朝他笑笑点头,算是见礼。

郓哥儿与傅平交好,他不识字,傅平见西门庆有心提拔他,郓哥儿又是个伶俐的,闲时便多叫他去学堂旁听,见一行人当中没了傅平,便问道:“哥哥,不知傅先生去了哪里。”

“傅先生要去大名府访友,我本要跟他同去的,可奈何被琐事缠身,再加上公差要紧,便不曾同去。”说完,见郓哥儿面有忧色,又道:“你放心,傅先生虽然不会枪棒,可他是读书人,聪明绝顶谁敢欺辱,再加上随行的还有两位好汉,武艺高超,枪棒无对,等他们回来时,你就都认得了。”

郓哥儿听了这才欢喜“不知哥哥此去一番,可遇到甚么奇事么?”

………………

厢房内,小丫鬟春梅,趴在桌前,小巧的下巴压在手臂上,呆呆的发着怔。身旁的一锅沸水,她也不去理会,爹爹、阿娘都在大堂里招待贵客,她服侍了一阵,便借烧水煮茶的机会溜了出来。

“西门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不是在路上遇见什么山贼抢匪了吧,呸呸呸,春梅你想什么呢?就算是遇见了山贼,凭西门哥哥的本事,还怕几个区区蟊贼?可这都去了近月余,清河县离得又不远,也该回来了,可别不是旧病复发,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住下不肯回来吧,要是真是这般……看我……看我回来怎么教训你。”春梅掰着如葱玉般的手指,绞着手帕,心思百转,患得患失,好似得了病一般,“往日也不见自己这般想他啊,自从西门哥哥病好之后,自己怎么感觉愈发的离不开他。”

见水煮的沸了,春梅这才懒洋洋的起身,将茶汤做好,准备送往大堂,再迟一些,客人就算不说,她这也算是失礼了。

“回来了,回来了。”屋外传来一阵的吵嚷,春梅眉头皱起,是谁这般莽撞,敢在院子大声高呼,不知家主人正在招待贵客么?若是惊扰了贵人,岂不是大罪过?

行出门去“刘小三,你吵嚷甚么?”

“春梅姐,小官人回来,小官人回来了。”

“当真?”春梅惊喜道。

“自然是真的,薛大哥、曾大哥他们几个都迎出去了。”

春梅拔腿就往门外走去,可刚走没几步,就又返了回去,此事要告知爹爹,阿娘,叫他们也欢喜一番。

待到了家中,门口只有春梅并几个小厮相迎,问道家中父母时,春梅言道:“庆哥哥,家中有贵客来访,爹爹、阿娘都在堂中待客。”

小丫头见得西门庆,满面的欢喜,恨不得直扑在西门庆的怀里诉说衷肠。

西门庆点点头,也不以为意,自古没有老子迎接儿子的道理,打发众人都去酒楼稍候,他整理衣衫,到了大堂,见父母堂中高坐,侧有一老一少二人,都身着富贵,显然不是寻常人。

“爹,娘,孩儿回来了……”西门庆对着西门达二老就要照规矩跪下行礼。

“我儿快快起来,哪来这么多的虚礼。”李氏是最疼儿子的,知道他路上辛苦,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叫他行什么跪拜之礼。

西门达也是想煞了儿子,想亲近一番,只是碍于严父的身份,又有客人在场,不好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道:“我的儿,快来见过你花三叔。”

第一百二十章 敦敦教诲

花老三,花国安。

幼时与西门达交好,后来家道中落,迫于生计,去宫里做了太监,本是混口饭吃,不想得与圣上提点,做了京东东路、京西西路两路监察御史,有风闻弹奏之权,直面官家圣上,虽然于州、路职权不大,可要是捕风捉影的参你一本‘不作为’,叫汴梁城中的官家恶了你的名号,官员想要再升迁,可就难上加难。

西门庆见礼过后,心中暗道:“怪不得知县秦相公最后说了那么一句话,感情是这个老太监的原因。”

“这位是你花四哥,是你花三叔嫡亲的侄儿,你们以后要多多走动才是。”

“见过花四哥。”

“西门哥哥,我早听你的名号,今日得见,甚是欢喜。”花子虚拱了拱手,他这句话倒不是客气,而是真的久闻西门庆的名号,现在西门庆仁义小孟尝的名声,经过多人传颂,再加上小旋风柴进的吹捧,在山.东、河.北诸路那也是响当当的,花子虚经常行走在市井当中,自然对西门庆不陌生。

闲聊几句,花太监起身告辞,他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好在西门庆家里多留,将要走时,西门达教人抬出一箱子金银,花太监眉头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些许小意思,花三哥不要见怪。”西门达笑眯眯的说道。

“你我故交兄弟,但凡有甚么事情,只管说便是,怎么还来这一手,快快收起来,教人知道了,岂不是笑话我?”花太监拒绝的义正言辞,可心底里却说西门达是个懂事的,他虽然与西门达是故交,可故交才值几分,哪里有白花花的银子来的可人。

西门达知道这太监哪有不爱财的,面上虽然说的故交,可要没有这银子打底,谁知道在背后如何编排,往时他自不怕,可如今庆哥儿进了这官吏场,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他孝敬这几分银子,还不是为了自家儿子有个靠山么?急切时有人拉上一把,便不知能抵消多少的灾祸。

“花三哥多心了,我知道你要在县里买处院落,要花费不少的银子,而你又是个未圣上尽忠的人,但有银子财货,都孝敬给了官家圣上,如此操劳,我就表示表示,也是替圣上分忧,就是别人知道了,谁又能说个不字呢?”

花太监只推说不要,西门达定是要给,两次三番之后,西门庆偷偷给自己老爹递个眼色,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花子虚,父子连心,西门达暗道自己怎么忘了,这花老三是谨慎小心之人,怎么会落下口实给别人,随即笑道:“花兄弟果然是个清正廉洁之人,我要是再强求没来的坏了你的名声,既然这样。”他看向花子虚道:“这些银子就由贤侄你来收了,你叔父年岁渐长,你将这银子拿去,考个功名,某个前程,待日后飞黄腾达之际,要好好孝敬你叔父才是。”

花子虚愣一下,没想到这件事会跑到他的身上,打眼看向自家叔叔,花太监满意道:“正所谓长者辞不可次,这是你西门叔父的一番苦心,你就收下吧。”吩咐花子虚收下银子,他便能躲了官司,到时真有人拿这件事来说,他也有个推脱的地方。

花子虚赶忙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谢世叔馈赠,金玉良言,小侄定然不敢或忘。”

又说了一阵闲话,花太监起身告辞,西门达父子慌忙去拦,只说府中已经备下上好酒宴,花太监道:“现在非常时刻,朝廷任命的提点刑狱史王启年王相公不日要来阳谷,那厮仗着官家信用,到处兴风作浪,我若吃了你的酒宴,他就算不查,心里也要腹议几句,倒不是说咱家就怕了他,只是咱家懒得跟他打官司,庆哥儿这几日要小心些,那厮整治官吏,可从不留手。”

花太监倒不是嘴硬,他是当真不怕这个王相公,毕竟互不统属,而且花太监背后虽然是官至检校太傅的梁世成,号称朝中隐相,就连蔡京父子也要巴结的人,但王启年是读书人,他性子又是个直脾气,倔头驴,天然的对太监有鄙视之情,要被他拿捏住把柄,少不得一场官司,他这时提点西门庆几句,也是怕西门庆一个不留神,招惹了那个煞星,可他哪里知道,西门庆这时早就被王启年安插在阳谷当中沈章给盯上了。

临走时花太监笑眯眯的看着西门庆说道:“庆哥儿,我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要好好做事,为圣上尽忠,官家是个宽宏仁义之人,到时候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西门庆心中不知作何想法,但面色上只是笑着应承了。

………………

送走花太监,回了房中,西门达恨恨道:“庆哥儿,我这才去了东平府几日,你倒是弄下好大的家业,居然还和沈钟那个没命的泼才斗狠,你是将我临行前说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么?去,给我拿根棍子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嘿嘿,不是儿子招惹那沈钟,实在是那厮欺人太甚,儿子挨不过,才跟他起了冲突。”西门庆舔着脸嘿笑几声,也不去拿棍子,只给身旁的小丫鬟春梅打眼色,叫她帮忙求情。

要是往日,春梅自然帮他说话,可就在刚才,她得知西门庆居然带了一个女子回来,这可**梅醋意大发,嘟起小嘴,刷的扭过头去,理也不理会西门庆,只当是没瞧见。

“这小丫头到会耍性子了。”西门庆看的一笑。

西门达哪里真舍得打自己的宝贝儿子,但看他满是嬉皮笑脸,心中怒气曾了一份,抬脚踹向西门庆,西门庆倒也不躲,老爷子都多大岁数了,叫他踹上一脚又能如何。

看他这般的疲赖,西门达忍不住又叨叨了几句,不过西门庆操弄的着实不错,不仅增添了家业,还做了县里的都头。

“大郎,不是为父说你,咱们西门家就你这一根独苗,我怎么敢叫你弄险,我也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人,只是日后那卖命的买卖,不要再去做了可好?”西门达哀叹一声,想起当初听说西门庆独闯卧虎岗,便惊出一身冷汗,只儿大不由娘,他也只能多说几句。

可怜天下父母心,西门庆识的好歹,赔笑几句。

“如今你既然做了咱们县里的步兵都头,那就用心去做,万不可欺压百姓,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明白么?还有我知道你手中有不少的行当生意,麾下也有奔走的闲汉,但记住一点,人心隔肚皮,万事要三思而后行。”西门达怕自己儿子得意忘形,惹下不该惹的官司,步兵都头虽然在县中职权不小,可说到底只是个微末小吏,能压死他的人太多太多。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安排

西门达训完了儿子,西门庆笑嘻嘻的将自己在路上采买的货物拿了出来,虽然路上走的急,但还是备下了不少的东西,贵重的到没有几件,但贵乎一片心意,西门庆吩咐下去,叫家中的亲信小厮都分送去各家,只留下知县秦相公与钱主簿二人,由他亲自登门拜访。

其中有一串佛珠,由玉石打成,卖相上佳,西门庆给了自己的母亲李氏,李氏拿在手里,欢喜非常,只说自己儿子出息了,知道孝敬她这个做娘的,又拿出一副手镯,价值不菲,西门庆递给了春梅丫头。

小丫头虽然嘴上不要,但眼眸子底下还是勾起了一抹的笑意,横了西门庆一眼,又快速把头低下,不去搭理西门庆。

西门达老爷子看的眼热,这不孝子就知道他娘,春梅这小丫头都有,怎么不知道给我这个老子买点东西。

有心喝骂西门庆几句,但又碍于皮面,探了探脖子,见西门庆将一件件东西都吩咐下去,就是没他的,老脸顿时黑了下来,西门庆偷偷拿眼瞅着,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不拿出点东西来,老爷子怕是要发火。

“爹,这是给您的。”西门庆自箱子里拿出一块虎皮,满脸赔笑的奉了过去,这倒不是买的,而是路过霍家兄弟那里时,李君这厮孝敬的,他本就是山贼出身,到了霍家兄弟手下,可谓是如鱼得水,做下好几票买卖,这虎皮就是其中得来的。

西门达老爷子拿眼一瞟,就知道是上等货,寻常难以买到,心里得意“算你这臭小子有孝心。”,他心里虽然得意,可面上为了维持严父的形象,只能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手指敲了敲桌子,点点头道:“知道了,叫你娘收起来吧。”

李氏瞪他一眼,跟他过了几十年,还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么?笑骂几句,也都叫小丫头收好。

陪着说笑几句,西门庆起身要走,狮子楼里还有好些的弟兄在等着,李氏嘱咐道:“你少喝几杯,酒多伤身,现在你仗着年轻不怕什么,可等到了你爹这个年岁,就知道后悔了,可别似你爹一般。”

西门达干咳一声道:“你说他就说他,带上我作甚。”

西门庆瞅着西门达满脸的尴尬,嘿嘿一笑,连连点头应声道:“娘你放心,孩儿明白,孩儿明白。”

听出儿子是在应付,李氏瞪了西门庆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她是个柔弱的性子,只怕西门庆酒喝多了伤身。“你旁人的东西都准备仔细了,你那未过门的娘子呢?可备下甚么了?要是没有,从我这里拿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去,省的别人说你没礼数。过了年,你就要准备娶亲了,到时候赶紧给我生一个大胖孙子……”

“你就放心吧娘,我都有准备,过几日派人送过去就是了。”西门庆听着头大,胡乱应承几句,便跑出门来,往狮子楼赶去。

焦挺一伙人早就等的急了,见西门庆赶来,簇拥着他上了二楼,薛永吩咐道:“掌柜的,今日我西门哥哥回家,但有好酒好菜,都一发上,这二十两银子你先拿好,稍时若是不够,我再补齐你就是。”

掌柜的将银子揣进怀里,满脸堆笑道:“够了,够了,薛大爷您就请好吧,西门都头今日并诸位好汉在此,小人哪敢怠慢。”

不提一众好汉吃酒,只说西门庆几个贴己的兄弟捡了个雅阁坐定,薛永引了方才见面的那个黄面大汉进来。

“不知这位好汉高姓大名?”西门庆起身问道。

薛永答道:“哥哥此人名唤朱贵,江湖上都称呼他为旱地“旱地忽律”,家住沂州沂水县,原本在乡中开家酒店过活,后因与人争斗,一时失手将人打死了,逃命在江湖上,因听哥哥的名号,特来投奔,我见他是条义气的汉子,又有经营的手段,便留了下来,操持一些行当。”

朱贵原本在《水浒》当中排第九十二条好汉,虽然无有十分的武艺,但此人机警、沉稳,专管打探消息,正是西门庆现时或缺的人才。

“原来是朱贵兄弟,早听闻你的名号,知道你是个义气的人,请先吃碗酒水。”西门庆举杯相邀。

朱贵听闻西门庆仁义奢遮,此时见了果然名不虚传,慌忙说道:“承蒙哥哥不弃,容小人一个活命的地方,小弟愿意牵马坠蹬,为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西门庆知道朱贵的为人,笑道:“既然来此,那就都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不说其他,先吃上几杯。朱贵兄弟,你我是天做的缘分,不瞒你说,我正想开间酒肆,招待天下好汉四方豪杰,正愁没人打理,你便来了,这不是天做的缘分是甚么?不知朱贵兄弟,可愿意做这个酒肆掌柜?”

朱贵本以为要在西门庆的麾下做几年的帮闲,哪里想到刚一来此,西门庆便给他委以重任,登时心中升起一股子热流,拜倒在地:“朱贵单凭哥哥吩咐,定将这酒肆生意打理的红红火火。”

西门庆将他扶起道:“何须如此,这酒肆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咱们吃完这顿酒宴,再谈不迟。”

几杯美酒下肚,众人开怀,问些西门庆在清河县的趣事。

薛永见西门庆身旁的武松,雄躯凛凛,七尺以上身材,仪表堂堂,又是个中好男儿,不禁问道:“哥哥,不知这位兄弟是谁。”

拍拍自己的脑袋,西门庆歉意道:“你瞧我这脑子,只一高兴,便将兄弟忘了。”

先牵起武植,叫众人都见过了,说道:“这位是我武植哥哥,虽然无有武艺,但也是义气的人。武植哥哥,来时我曾答应武松兄弟,要给你一处产业,我听闻你做的一手好炊饼,不如就帮你在紫石街买个院落,做个店铺如何。日后但凡要用到炊饼的地方,都去你那里买,你放心,每月只做我这些兄弟的买卖,也有几十贯的铜钞。”

武大哪里想到自己这般微末的事情,能叫西门庆记在心中,而且是刚一回来,就帮他办妥了,他方才还有些嫉妒朱贵,谁曾想过,西门庆第二个安排的就是他,俯首就要下拜,被西门庆拦住了。

又牵着武松的臂膀言道:“这个我武松兄弟,与武植乃是同胞弟兄,与我更是一见如故,不仅有一双好拳脚,千百斤的力气,这浑身的义气也不输给旁人。”

众人瞧在眼中,都暗暗纳闷,武松这般的汉子,怎么有个三寸丁般的哥哥,不过碍于西门庆的面皮,众人也不好多问,只多看了几眼便罢。

武松见识过西门庆的义气,但此时心中敬佩更上一层,不仅仅是西门庆帮他哥哥安排了店铺,更多的是见西门庆麾下的好汉,念道西门哥哥怕不是天上星宿下凡?不然怎会如此仗义奢遮?

酒足饭饱,武松又吃醉了,不过这次他到没有撒泼,武松虽然是个豪气冲天的汉子,但酒品不是很好,吃多了总要闹事,但现时有西门庆在侧,他不好胡闹,只歪头在旁睡了。

众人知道西门庆舟车劳顿,也不曾多劝酒,更何况薛永几人,还有要事找西门庆禀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月华初上

月华初上,阳谷县里没了白日里的喧嚣,天气愈寒,前几日还下了雪,往常还留在外面的小吃店面,也都歇业关门,早早睡去了,偌大一个阳谷,除了勾栏院等几个耍乐的地方,竟无有一个亮灯的地界。

马德荣百无聊赖的挑了挑灯芯,使得烛火更加的旺盛,将陪坐的姐儿都打发出去,瞅了眼还在用饭的沈章,不由说道:“良臣,听说了么?西门家那个小子可是回来了。”

“满县的人都在说,我怎么能不知道。”沈章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的吃着美味珍馐。

“你还有心思吃下去,不过是个微末小吏,就弄的满城风雨,说他背后没什么肮脏的事情谁信。”马德荣夹了一夹青菜扔进嘴里,嚓嚓作响。

“那又如何,又不干你我的事。”沈章淡淡的应了一句。

马德荣见他这幅模样,朝周围看了看,小声说道:“怎么不干你我的事,良臣兄,你这般就不厚道了,咱们都在阳谷待得日子可不短了,你每天神神秘秘的打探消息,真以为我不知道么?”

沈章抬起眉毛,挑他一眼,笑道:“你知道什么?”

“旁的不说,你是不是还惦念着那陈家的小娘子。”马德荣戏谑道。

“德容兄慎言。”沈章横了他一眼。

“你别装了,大家谁不知道谁。”马德荣撞了下沈章的肩膀,露出一副我都懂的模样。

沈章不由得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这小小的阳谷,虽然没有东京汴州城那般的繁华,可这小店里的吃食用着味道相当不错,马德荣见他不答话,眼珠子转了转,不多时咀嚼声在屋里响起,二人一时无言,只听得屋外冷风呼啸。

半响,许是马德荣真的安奈不住了,“良臣兄,我把你当做朋友,你何苦把我当做傻子。”

沈章嘴角不有痕迹的勾起,随即又消散下去,这是发觉了什么?怪不得今晚说了这么多,原来是要套自己的话,以为他能沉住气呢,看来还是高估他了。

咽下口中饭粒,又慢吞吞的吃了杯茶,沈章这才道:“德容此话何来?”

“好,你不说,我走便是了,省的耽搁了你沈大才子的要事。”马德荣将袖子一拂,起身要走。

沈章心里冷笑一声,面色做出无奈状:“德容兄留步,此事……此事兄弟也有难言之隐呐。”

马德荣见他松口,随即道:“你连我也不信么?”

“也罢,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德容兄还要为我保密才是。”

“还保密甚么?是不是王相公要你来此调查姓秦的那厮。”马德荣急问道。

“德容兄弟既然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沈章假意说道。

“能叫你沈大才子逗留这么长时间,总不至于真的是为了那陈家小娘子,又或者为了那个西门庆?区区蝼蚁一般的人物,你要对付他,只需几封信写给褚相公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杀鸡焉用牛刀,你也说了区区一个微末小吏,我就要托人情关系,找州里的相公对付他,这般才叫人笑话,此次王启年王相公来此查案,连那姓秦的都自身难保,由何况一个小小的胥吏,调查清楚,一并都刺配充军就是了,也不必赶尽杀绝。”

“你倒是心善,他可差点就抢了你日思夜想的陈家小娘子,这可是夺妻之恨。”

沈钟叹了口气道:“这又怨不得他,前时是我的不对,老实说,我还真有些欣赏那西门大郎。”

“怎么说?”

“婚丧乃是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他无关,而且这厮不过是将满弱冠,只是个商家子,又不是我辈读书人,不到一年的时间,攒下好大的家私,还做上了阳谷都头,德容你休要看不上这小小的都头一职,其中的油水,可比你我的俸禄要厚的多,若不是这次遇见了你我,还不知道能混成什么气候。”

“嘿嘿……”马德荣突然笑出了声。

“德容兄笑什么?”

“我看你模样,突然想起一句民间俚语。”

“嗯?”

“叫做猫哭耗子假慈悲,哈哈哈。”马德荣手指着沈章大笑。

“你……”沈章失笑摇头,细想他说的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论自己再怎么说,这西门庆算是毁在了自己手里,这辈子不能翻身,但这又怪谁呢?生不逢时,谁让你娶了不该娶的人,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

老实说,自己也不曾真的要去对付他,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官场纷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在正常不过,即使不因为陈家小娘子,单因为知县秦相公,你也好不到哪去,谁让他挡了我的路,谁让你是他提拔的人呢?

两人说笑一阵,马德荣突然说道:“我听说,西门庆家和花太监可有交情。”

“花御史?太监一流,我又怕甚么来?便不说他们没什么交情,就算是有交情,我人证物证俱在,别说区区一个花太监,就是天家圣人,我也不怕。”沈钟此言为真,若是铁证如山,他还真不怕官家圣人,北宋士大夫与皇室共治天下,可不是说说而已,他身后是整个士大夫集团。

但是若要沈钟拿着证据去和当朝宰相、参知政事几位相公打官司,给他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读书人知道怎么玩死读书人,官家圣人总要估计皇家颜面,大家都是读书人可不需要如此,什么样的脏水都敢往你身上泼,等你被泼的体无完肤,剩下的就是千夫所指,万夫谩骂,十年寒窗苦,再无出头日。

“也是,我忘了你和王相公的交情,有他在又怎么在乎一个花太监呢?”马德荣口中左一个花太监,右一个花太监,口中丝毫无有半分的尊敬之情,满是戏谑。

“良臣兄,这王相公还有几日便要来了,想来你大抵都安排妥当?可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虽然无有十分把握,但也有七八分。”沈章端起桌上的酒杯,说了一阵闲话,酒残饭冷,不过沈章仍是一口吃尽,压住心里的急躁,等将这里事都处理妥当,自己也应该谋个好差遣了,暗中调查人的活计,可不是甚么好耍的,一两次还好,做的久了,难免被人非议,影响仕途。

马德荣又问一句:“此事完结之后,良臣兄定然是鹏程万里,不知要去哪里差遣,还有那个陈家小娘子,我听你说,你们两家的恩怨不浅,再者说你现在的身份,也不可能明媒正娶,你可不要忘了他爹做了什么事,当初还是你检举的,不过是个女人,你千万不要犯糊涂,我听说不少相公都有招你为婿的心思。”最后一句乃是笑言,不过也算是事情,榜下捉婿,可不只是商家,一些官人相公,看上某个学子的世家才情,招之为胥也是常有的事。

“差遣一事,还未定论,我私心想着,怎么也不能落个闲差,至于陈家小娘子,我自有办法,你也说了,不过区区一介女子。以现在她的身份,我不说纳她为妾,只将她养做外室,都是抬举了她,不过是为了弥补当日我给她造成的伤害,说一句自大的话,我沈良臣日后成就,又何止州县?凭借我的身份,她还有甚么要求,等我位高权重时,便是帮她父亲官复原职也不过是寻常事。”

不在州县,那就是朝中重臣了?沈章的自我感觉到是颇佳,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年少气盛不说,他的才情上佳,进士出身,又有做实事的能力,再加上朝中有贵人提携,只要稍微活动一番,在京都就有一场富贵。

至于他对陈家小娘子的一番话,当真是厚颜无耻之极,幸得西门庆并不知道,若要是知晓时,怕他手里立时要多出几条性命。

当然了沈章是谨慎之人,话只说到‘我自有办法’,便止住了话头,剩余几句,都是腹中所言,毕竟他还要装出一副谦虚有礼的模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思谁知

阳谷知县秦相公,乃是当朝太师蔡京的门生,现在蔡京失宠,被撵出了京城,作为新上的一党,自然要罢黜蔡京在朝中的党羽,不过由于蔡京党羽在朝中根深蒂固,沈章一方一时无从下手,只能由外而内,先剪除一些蔡党羽翼,再借助这场东风,牵连到蔡氏一党。

这也就是为什么?区区一个阳谷知县,能叫沈章这般的人,在此耗费一月的时间。

沈章将自己这几日所得,拣出一小部分说与马德荣听了,直听的马德荣连连说道:“良臣兄果然是仔细之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铁证如山,容不得叫人翻案,我马德荣自愧不如,经你这么一查,这下看蔡京一党,怎么跟圣上交代。至于那个复姓西门的。”他唉声叹气,连连摇头,也将杯中冷酒吃尽,说出三个字来“可惜了。不过,我看那西门庆麾下可是不少的粗鲁浑汉,你这般对他,可小心那厮犯浑。”

沈章冷笑一声“我只怕他不来,谋杀朝廷命官,形同造反,我借他几个胆子,他要是真敢来,嘿嘿,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最后一句,听得马德荣打个寒颤,与沈章那阴冷的眸子对视一眼,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毒蛇盯上一般,浑身不舒服,抖了抖肩膀,好在知道沈章这厮对付的不是自己,心里快慰自己几句,慌忙看向别处,言语间也加了几分的小心,唯恐哪一句再得罪了沈章,被这心窄的人记恨。

“罢了,不说这无聊的事,喊几个姐儿进来助助兴,我也提前祝良臣兄马到功成。”马德荣干咳一声,赶紧换个话题。

沈章举了举杯子自无不可,想着现在还颇有些春风得意、宾朋满座的西门庆,暗暗摇了摇头,先叫你得意几日吧,谁能想到几日后,你就要家破人亡呢?人杰倒是个人杰,可惜……呵……

天色似乎又暗了一些,原本高挂的明月被乌云遮蔽,阴惨惨的冷风,继续呼啸着。

‘阿嚏’西门庆突然打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与薛永一众人,在狮子楼吃完了酒,便回到家中的厢房内议事,刚才没来由的打个喷嚏,环顾四周,门窗都关的严实,不似是有风进来,难不成是有谁惦记着我?

“哥哥可是受了风寒?”薛永关切道。

“不碍事。”西门庆摆摆手,笑答一句“你方才说,沈章那厮最近在打探我的消息?仔细说说吧。”

薛永道:“此事还是由郓哥儿说罢,这几日的消息都是由他打探的。”

抬眼望向郓哥儿“几日不见,你这厮倒是又高了些,不忙,先吃杯酒水再说。”

郓哥儿将西门庆递来的酒水吃尽,将他这几日监听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完,还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西门庆“这个是薛大哥叫我记下的,这几日沈章所去的地方,和所见的人。”

西门庆闻言,拍手称赞“此事你们办得仔细。”看来这郓哥儿与薛永二人做事愈发的成熟老练了。

翻开书页,上面歪歪扭扭记载着一些酒肆、人名,翻看几页。

众人沉默无声,都盯盯的看向西门庆,见众人沉闷,焦挺是个性急且说话直来直去的人,也不管旁的直问道:“哥哥,上面写的什么?你说咱么怎么办吧。”

西门庆双目微闔,也不答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焦挺心急,还待要问,被身便的薛永拉了一把,示意他不要做声。

“他一个读书人,还是有功名在身的,要对我这么个微末小吏,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在阳谷住了这么长时间,要是单单为了一个陈家小娘子来对付我,说出来不怕人笑话,自己还真该有点‘受宠若惊’,听郓哥儿这么讲,那姓沈的除了惦记我的消息,县里的诸位相公他可没放过,还偷偷的去找之前县衙的老胥吏,册子上的人名,可都是这几年在县中不得志的,有几个还是被知县相公训斥罢黜在家的,这厮所谋不小,自己恐怕只是人家顺手对付的人。还真是被小觑了,这次要是傅平在就好了,他对这些文人官差的弯弯绕,可是明白许多。”西门庆心里暗自想着对策,既然傅平不在,那就自己拿个注意,日后这般的阴谋算计,怕接连不断,自己总不能一直都依靠傅平,莫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他睁眼将环视一周,将众人脸色收入眼底。

轻笑一声道:“怎么都沉着脸色,区区一个四体不勤的秀才公,就唬住了诸位好汉么?你们放心,这里是阳谷,他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对了这、韩德韩先生呢?”

“韩德先生去县外收账去了,我已经派人送去了消息,他过几日便回来。此事韩德先生也是知道的。”薛永答道。

西门庆点了点头,复看向郓哥儿问道:“郓哥儿我看你刚才话没说完,这里都是心腹弟兄,谁都不会出卖了我,还有甚么都一并讲出来吧。”

西门庆此言,武松等人看向郓哥儿,没想到这厮还藏了几句,郓哥儿被当面戳破,面色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说道:“哥哥,沈章那厮打探消息时,还分别找了应伯爵、谢希大二人,请他们两个在狮子楼吃酒,出来时两人面色欢喜,对沈章那厮毕恭毕敬,显然没说什么好话。我知道他们往日与哥哥交好,便不曾写进册子里。”

这两个虽然跟西门庆交往时间颇久,但自西门庆重生之后,受到《金瓶梅》一书的影响,再加上往常对他们的试探,知道不是讲义气的,便一直是爱答不理,尤其是谢希大这厮,好吃懒做,见利忘义,除了西门庆,没一个人给他好脸色,沈章找他们二人打探自己的消息,难有甚么结果,不过也难说,沈章那厮会不会发现什么。

赞赏的看了郓哥儿一眼,称赞道:“此事你们做的不错,要不然我被人害了还不得知。”

焦挺性急,喝骂一句,“直娘的,两个贼男女居然敢出卖西门哥哥,莫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哥哥你稍等,我去将他二人抓来问罪。”

西门庆将他拦下道:“焦大哥莫急,沈章虽然找了他们二人,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你现在去将他二人抓来,岂不是打草惊蛇,也伤了兄弟义气,我倒想看看,那姓沈的耍的什么把戏,此事我自有计较,暂且不要声张。”

教众人都回去休息,西门庆唤过玳安,在他耳边小声吩咐几句,玳安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去了。

活动一下身子,顿觉浑身酸软,这一路虽然有车马代步,可还是累得不轻,不过好在他身子结实,抬步回了自己的厢房,只见春梅小丫头蹲在地上,低头拨弄着火盆,听见西门庆来了,头也不回,只当做没听见一般。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乱

西门庆干咳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嗓子有点不舒服。”

话落,小丫头还是一动不动,若是在往常,早就笑嘻嘻的过来服侍,这是闹脾气了,西门庆尴尬一笑,想着调笑她几句:“怎么庆哥儿的话听不见么?还不赶紧沏茶去。”

“你不是带了个姑娘回家么?怎么不叫她去,听说是个伶俐可人的,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要论服侍人,定然比我好了千百倍。”小丫头语速颇快,其中带了几分不善,但更多的还是酸楚之意。

这是吃醋了啊,西门庆不禁头大,这女孩子一吃醋,战斗力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甭管你有什么理由,不管你说什么,也是你的不对。这时候只能是哄着,你要敢发脾气,就等着世界大战吧,分分钟将你轰杀成渣。

西门庆自己倒了茶水,端了过去,笑嘻嘻道:“此事是我不对,先吃杯茶,听我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你是主人,春梅不过是个小丫鬟,没人疼没人管,你哪里用得着跟我解释,你快把杯子放下,哪有主人给下人端茶的道理,叫外人瞧见了,还不知道怎么数落我不知尊卑,坏了规矩。”小丫头见西门庆过来,只把头扭向了别处,不去看他。

西门庆听了也不以为意,将茶放在一边,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贴着她耳边道:“我走了这几日,想我没有?”

“没有,我想你作甚么?你自有佳人陪伴,想了也是白想。”春梅挣扎脱开西门庆的怀抱,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你没想我,我却是想你了,我送给你的镯子喜不喜欢,我可是帮你挑了许久。”西门庆这话倒是真的,看见这镯子时,西门庆第一念想就是买回来送给小丫鬟春梅。

摸了摸藏在怀中的手镯,春梅心思好了几分,不过她可不会轻易被这点玩意打动,伸手自怀里掏出手镯,塞在西门庆的手里,“谁稀罕你的镯子。”她这一出手,就后悔了,虽然闹脾气,但这将送给她的礼物塞回去,这可就有点过分的意思。

果然,西门庆面色一沉,口中哼了一声,似乎有发怒的意思,春梅本来是有些后悔的,但一见这架势,心里顿觉委屈,原本藏在眸子里的泪珠子,刷的就涌了出来,被她死死的忍住了。

西门庆好似没发觉一般,将镯子随手揣进怀里,直起了身子。

感觉到西门庆离身,小丫头心思百转:“是了,他一定是生我气了,觉得我不够好,不漂亮,做事又笨,不会体贴人,还总是闹性子,耍脾气,春梅你就是个丫鬟,哪能这么做,岂不是乱了尊卑,爹爹,娘娘虽然心疼自己,可自己也绝对不该如此,是了,庆哥儿有了那新买的可人儿,还用得着我么?自己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与日后要过门的姨娘怄气,不是自讨苦吃么?走吧,走吧,伺候爹爹娘娘去。”

西门庆哪里想着,自己这么一起身,就**梅小丫头在心里想了这么多。

泪珠子忍不住掉落,她也不敢拿手去擦,身子背着西门庆,就想着走了,可她刚一扭身子,就觉得身子腾空而起,被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还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放在了柔软的榻上。

“怎么还哭了?”西门庆不问还好,这一问,小丫头顿时泪雨连连。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西门庆慌了手脚,帮她擦拭了几下眼泪,可哪里擦的干净,越擦泪流的越快,到最后索性将小丫头的脑袋埋进了自己的怀里,见她仍是哭个不停。

西门庆吐了口气,看来是要化身禽兽了,伸手托起下丫头的下巴,张口就亲了过去。

小丫头哪里料到这般,顿时一阵惊恐,也顾不得哭了,小手先是推着西门庆的肩膀,可就她的力气,又哪里推得动,推了几推,身子渐渐的没了力气,只觉得浑身软软的,白皙的小手,摁在西门庆的胸口,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衫。

西门庆先是一手托着小丫头的下巴,一手环着细腰,渐渐地,这手就不安分了,上下四处游走着,感受着少女身上的柔软。

而那一口白皙的贝齿,在西门庆的几经叩问之下,终于打开玉关,任凭西门庆长驱直入,小丫头此时脑海里一片空白,要说方才还有反抗的心思,但到了现在,浑身上下是半点的力气都没有了。

半响,二人唇齿分离,扯出一条晶莹的丝线,西门庆瞧着春梅小丫头满面羞红,紧紧的合着双眼,再加上脸色未干的泪珠,再加上方才挣扎时,扯开的衣领,露出几段粉嫩雪白,颇有几分含春待俏的模样,一时间西门庆心意大动。

都说西门庆风流人物,可自己穿越到此,可还不曾吃过一会的荤腥,每日面对的都是健壮汉子,西门庆可不好那一口,现时小丫头这般的模样,西门庆真真按捺不住,自己可是正常男人,正常的生理需要也是有的,总不能穿越一会,还要劳烦五姑娘,这不是丢人丢到古时了么?

吞咽一口唾沫,西门庆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小丫头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自己怎么下手,现在真要把她吃了,万一怀孕怎么办,现在这个时代,小丫头这般的年岁,一尸两命不是没有可能。

闲的没事,我作什么妖,把自己给将住了,西门庆暗暗想着,要不要偷偷的去那勾栏院子一趟去泄泻火,但是,那里的姐儿,都是一点朱唇万人尝,谁知道有病没病,万一种出花来,死的心都有。

看着小丫头微阖的小嘴,西门庆又是恶念心头起,要不要走个旁门左道,自家后世来人,虽然无有十分的经验,但是见识还是很丰富的,毕竟传授生理知识的老师太多了。

摇摇头,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畜生,她才十三四岁,怎么下得去手,罢了禽兽不如就禽兽不如吧,生理的反应终究比不过心里的愧疚,西门庆猛地起身,端起茶碗,吃尽碗中凉茶,稍稍压住身上的火气。

自我安慰,好饭不怕晚,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反正都是锅里的肉,还怕飞了不成?

这时春梅才睁开双眼,一双似水的眸子,似嗔含怨的望着西门庆,低声喃喃道“又来欺负人。”

西门庆哀叹一声,重新将小丫头抱在怀里,咬着她的小耳朵,将潘金莲的故事,添油加醋一番,终于将小丫头安抚住了。

“原来她也是个苦命的人。”

“谁说不是呢。”西门庆应了一句。

“庆哥哥,你日后会不会不要我。”

“日后?噫!”西门庆内心邪恶一把,紧了紧怀中的小丫头道:“你是我心里的人,任凭谁都抢不去夺不走,不管往后怎么样,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明白么?”

小丫头得了西门庆承诺,轻轻嗯了一声,将脑袋倚在了西门庆的胸口,两只小手儿互相打着结,末了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在西门庆的耳边,小声说道:“庆哥哥,你要了我的身子吧。”

她这一声,虽似蚊子嗡嗡,几不可闻,但落在西门庆的耳朵里,好似雷声乍起,刚刚好容易安抚下的火气,腾的又拔高三丈,丫头,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潘金莲的心思(有修改)

西门庆被她这一句话激的,尽管是寒冬时节,但觉得浑身燥热,倏地立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是谁说萝莉好的?能看不能吃,你知道有多大的痛苦么?”

小丫头原本紧闭着双眼,涨红着脸颊,可等了半天,都不见西门庆有什么继续的动作,心里一凉,果然庆哥哥是讨厌我么?

狠狠吐了几口气,西门庆稳住心思,重新坐回床榻,盯着小丫头那含泪欲滴的眸子,干咳一声道:“要不咱俩下盘棋……哎,你别哭,你别哭,你听我说。”西门庆这转移话题的本事,还没练到家,自己又不能真吃了小丫头,那得造下多大的孽。

“丫头,不是庆哥哥不喜欢你,实在是你年龄还小,我若是现在要了你,对你身子不好,你明白么?”

“春梅不怕。”

“你不怕我怕,你是要陪庆哥哥一辈子的,身子骨伤了怎么陪我一辈子,到老了谁来伺候我?既然要陪我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少一天少一个时辰少一炷香的功夫都不成,明白么?”

春梅哪里听过这等的情话,一瞬间就被绕进去了,只觉得自己心窝子都要化了一般,紧紧的贴在西门庆的胸口上,蹭蹭小脸道:“春梅听庆哥哥的,庆哥哥是大丈夫,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赖皮。”

“庆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骗你是小狗。”西门庆一手环着小丫头的肩膀,一手掐住自己的肋骨肉,强迫自己不要乱想,心说可算是安抚下去了,我的亲娘,这可比上山除贼还累,当初柳下惠是怎么做到坐怀不乱的,难不成是不……举?

呸,怎么能侮辱先贤呢?罪过罪过。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嘴上说着悄悄话,门外忽然有人喊道:“庆哥儿,春梅在里面吗?怎么这么晚了,也不来伺候我这个老婆子。”

一听是娘亲李氏的声音,西门庆苦笑一声,正要答话,就见小丫头原本柔若无骨的身子,立时有了力道,先将西门庆的嘴巴捂住,示意他不要出声,紧接着整理好自己刚才挣扎间弄乱的衣服,翻身出门,西门庆只听老娘发话:“怎么磨蹭半天才出来。”

“娘,庆哥哥不在房里,许是又跟谁出去了,我刚才偷懒,迷迷糊糊的就在庆哥哥房里睡着了。”小丫头低着脑袋,手里把捏着衣角,磕磕巴巴的说道。

李氏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不出来小丫头的异样,嘴角勾起,这小妮子到会骗人了,不过庆哥儿这个杀才,怎么就这般的色急,原本以为病好之后转性了,没想到还是那副德行,春梅这丫头才多大年纪,要是现在做了那事,不是害了她么?看来自己的找他老爹,好好说道说道。

老娘带走了小丫头,西门庆也算是松了口气,正准备唤几个小厮打些热水来沐浴一番,大户人家,总是烧有热水备用的,一路上风尘满面,他又是个喜欢干净的人,怎么能不舒坦一番。

玳安出去做事,身边没个贴身的,西门庆高声几句,没唤过小厮仆役,反倒是将潘金莲给喊了过来。

方才西门庆与小丫头‘调情’时,潘金莲就在不远处的房子里,二人的对话她是没听见的,可不妨碍她瞧见小丫头春梅进去半天了也不曾出来,胡思乱想着,主人果然是没猜错的,这西门大官人,英雄不凡,是个风流人物,不仅有个俏丽非凡的贴身丫鬟伺候着,据说那个未过门的夫人,也是秀外慧中,倾国倾城的人物,自己在这个家里该如何自处。

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眼珠子有些涨疼,借着火烛微弱的亮光,往外瞧去,那小丫头还在西门官人的房内,这是要留宿么?可那丫头才十二三岁,虽然清秀可人,但年岁也太小了些,难不成西门官人喜欢那般的?她在清河县时,就听说有些官人有这种的癖好。

摇了摇脑袋,将不该有的想法全都赶出去,看着手里绣着的缎子,是她这最近用心做的,只跟着西门庆时就开始了,她在林氏的身边,除了学习那些娱人的琵琶、唱曲,这手工刺绣也是顶好的,府里的大小丫鬟都不如她,既然来了,那自己就不能被人小觑了,也不能被人欺负,除了压箱子的那点财货,总的拿出什么手艺,叫府里的老官人,老夫人瞧瞧,自己可不是那无用的人,也叫西门大官人看看,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不论相貌才情,刺绣唱曲,都不输给谁人。

小口微张,舌头一卷,潘金莲将绳子含在口中咬断,眉宇间含着一股子愁情,这般的风情景象,好不撩人,若是要叫外人看见了,定然心痒难耐,浴火焚身。可惜独卧深闺,无人知晓这千种风情。

手里的牡丹图已经秀成了,这是她送给老夫人的礼物,宝蓝色的缎面上,一朵牡丹盛图,跃然而上,远远瞧去,那牡丹花就好似生长在这缎子上似得,再加上花朵下的两片绿叶,顿显得生机勃发,有一股子昂然的劲头。

她是个颇有心思的人,虽然才来了西门庆府里半天,但却也知道,在这里春梅丫头,那是谁都宠着的,自己不得得罪她,反而要曲艺结好,省的日后麻烦,再者等大妇过门,要是欺负自己,也好有个帮手。

这不怨金莲心思多,实在是她在那种官家大院中呆的久了,耳濡目染之下,难免有争宠的心思,再加上她又是个外来的,在这里无亲无故,以后下半身的幸福与否,都挂在西门庆的身上,都依在这个府里,由不得她不动心思。

林氏虽然对她好似亲妹子一般,可潘金莲可是见过她固宠的手段,说一句心狠手辣是毒了些,但也差不离多少,虽然对那王招宣恶心的要命,可还要装出一副讨好的模样,虽然每日都心斗角耍奸弄恨,但是却不得不如此,因为你不算计别人,别人就要算计你。

烛火盈盈,时辰不早了,潘金莲也有了几分的困倦,抬望了眼春梅还没有出门的意思,不禁撇撇嘴,想着去睡了,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又睡不着。

正不知想着什么时?就听见李老夫人将春梅领走了,不多时又听得西门庆在房中喊人给他送热水去。

下一章要不要飞一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情迷

当西门庆看见是潘金莲端着热水来时,脸色是有些方的,磨人的小妖精刚刚送走,这是又来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妖孽?她可比春梅那丫头厉害,不说其他,但凭借潘金莲这个名字,多少人都把持不住,这自己还能不能活,非逼着自己开车上路?

上下打量这潘金莲,她可是十六七岁了,虽然不似林氏那般熟透了的妇人,眉宇间自带风情,叫人心生邪念,想一口咬下去,,满口芬芳的荔枝,这金莲就是那还未长成,但已经有青涩口味的柠檬,自有她的璇旎风味,若自己那么一催,可就熟了,现时西门庆根本不介意将他一口吞下,若是自己化身禽兽,也是在接受范围之内,这个可是你自己送过来的,怪不得爷我辣手摧花。

肚子里男盗女娼,可面色上不能着急,不然不成了色鬼么?西门庆蛋疼的矜持着“金莲,你怎么来了?这种粗活,怎么能叫你来做呢?那些小厮都是吃干饭的么?”

“官人,这不怨他们,是我自己要求来的。”

“哦,那你快放下,我来弄就是了。”西门庆说着快步到前,不由分说,将水桶自己拎了去。

“官人,还是我来吧。”

“以后别老官人,官人的,那是外人的叫的,你要愿意,唤我一声庆哥哥。”

“嗯……庆哥哥。”

“哎,这就好,这里没你事了,早些回去睡吧。”西门庆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就是不会聊天的写照,都特么送到嘴边了,你还给推回去,都想给自己俩大嘴巴子,想想姑娘没吃成,再挨俩嘴巴,忒亏了,就没下手。

金莲不知道西门庆的龌龊心思,站在原地,也不曾走,只道:“庆哥哥,都这个时辰了,相比家里人都睡下了,不如我来服侍你,在王家府里,我尝尝服侍林夫人的。”

这糯糯的小口音,说的西门庆骨头酥软三分。

“庆哥哥可不要嫌我粗苯才好。”

得,话都说道这份上,那再矜持就伪君子了,西门庆点点头道:“那就劳烦你了。”

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思,西门庆多点了几只火烛,将房里照的明亮,他在金莲的伺候下沐浴,古时穿衣麻烦,脱衣服更麻烦,不过现时西门庆那可是颇为享受。

柔软的小手儿,不断的在身上游走,由于西门庆身材高大,一些地方,潘金莲不得不环抱住西门庆才行,一时间两人身子接触摩擦不断。

时不时的,潘金莲那绯红的小脸抬头望向西门庆,有道是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灯下看美人,原本就勾人魂魄的潘金莲,在烛火的映照下,凭添三分动人姿色。

正当西门庆要把持不住时,身子一凉,原来这衣服都脱得赶紧,只剩下亵裤,干咳一声,到底没厚着脸皮,将最后一件当人面给脱了。

跨步入了浴桶,潘金莲跪伏在他后背,轻轻帮他擦拭着,西门庆早就一柱擎天,寻思着是要找些情调,还是直接推倒算了。想了许久,还是有些调调的好,不然显的自家不懂风情。

潘金莲侧着头,跪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洗澡用的木勺将温水自西门庆的身上轻轻浇淋下去,紧接着拿着毛巾,在他后背上不断的擦拭着。

水气弥漫,西门庆只觉得有一只温润的小手儿,不断的在自己身上游走,好不舒爽。

歪着脑袋看向潘金莲,张口问道:“金莲,你今年多大了。”

“小奴二九,已有十八岁了。”

西门庆一愣,已经这么大了?自己瞧着还以为只十六七岁。

再抬眼瞧去,潘金莲身上两肩绣棉锦缎衣裳,已经沾了水汽,一头青丝披肩垂下,更见妩媚,小口微张,面颊绯红,抬手间雪白的玉臂,尽在西门庆眼中,前世这都是不惜的瞧的,可在此时,却诱人非常,她身材修长,此时跪伏在地上,长腿罩在粉色朵裙之下,束腰一掐,细巧收窄,更加显得身姿妙曼。

虽然只有双九年华,可在此时此景,却无有刚才青涩,知觉已然熟透一般,鼓鼓胸脯,可比方才春梅的小竹笋不知大了几许,潘金莲被西门庆的眼神看的秀了,不禁地下头,西门庆此时伸出手去,现在那绝美的脸儿上摸了一把,而后两根指尖微微前探,触及到那尖俏冰凉的下巴,指尖一片滑稽柔软,竟然仿佛有奇香扑鼻而来,不由心下一荡。

颇有些霸道的将金莲的玉颏抬起,纵使潘金莲再怎么,此时也秀的不敢直视西门庆,只将目光躲闪,眼帘微微下垂,许是为了遮掩羞辱之意,胡乱道:“庆哥哥,水是不是有些凉了。”

西门庆摇摇头,不去理她,只顾欣赏着金莲的身姿颜色,半响西门庆拿手一勾,将潘金莲拉至了切近,直先如眼的是那胸前一对妙柔软,颤巍巍柔漾漾直挺挺在那里,顿时间美艳无双。

一手仍旧托着潘金莲的下巴,一手已经忍耐不住,往前探了出去,轻轻的,将手在柔软上,盈盈一握。

西门庆酸爽自不必说,虽然隔着衣衫那一捏一揉,顿时一种说硬不硬,说软不软的触感如同缠绵一般自指尖传递到心窝里舒服。

个中滋味,奥妙无双,再说潘金莲,身子好似被电着一般,但觉自己那少女柔软上,传来一阵从未感觉过之奇酸异麻,虽然隔着衣衫轻轻一触,但却是触及灵魂,原本还强撑着的身子,顿时化为柔水,依靠在了浴桶之上。

若自外看去,就好似她主动送在了西门庆手里,潘金莲虽然不是第一次伺候人沐浴,可之前都是林夫人,又或者家中亲近的小丫鬟,哪里给男人做过这般的事,可现时到了现在,虽然心里羞意难当,可总要咬着牙坚持下去。

西门庆凸起的哪一点,她早就看在眼里了,早时在王招宣府里,她虽然没有亲身试过,可道听途说,再加上看些风月书籍,总是懂的,更何况林夫人时不时的还调戏她一下。

现时这般的情况,早就意乱情迷,西门庆见她俯身过来,便更凑上前去,轻轻抚摸玩弄那缕缕青丝,但觉触手一片润湿之余,却又丝滑柔顺,更有几分温温触感,心下一荡之余,干脆伏下身去,在她的发间用鼻子嗅闻。

但觉一股清新的醉人芳香传入鼻膜,丝丝如酒醉一般融入肺叶里,居然不是头油之香,亦不是胭脂之香,果然是少女发端特有的芬芳体味。

如痴如醉!

手中用力,自指尖传来阵阵细腻润滑,柔软弹性,夹杂这潘金莲的红潮泛滥,娇喘不已,玉鼻忽扇,香舌吐蕊,目光散乱的娇羞表情,西门庆当真醉了,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就是这番道理吧。

再也按耐不住了,西门庆猛地起身,将潘金莲抱在了浴桶里,不过西门庆到不曾直捣黄龙,而是仔细把玩着。

潘金莲只觉得西门庆将面庞凑到自己面前,只隔着一线呵气吐息,在其晶莹剔透的唇鼻之间流连,她什么时候被一个男人这般的亲近过,再坚强的意志,此时也都化作了空白,只凭着本能,将手臂搭在了西门庆的肩膀上。

西门庆看着那鲜红的玉唇,唇中微微上下呶动,小小颤抖,露出粉红色的丁香小舌头,再也不能自抑,只管咬着吻了上去。

ps:啦啦啦~~~抓紧看,谁知道会不会那啥!老天保佑!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寒冬春室

一口下去,唇齿生香,西门庆含住双唇,叩开玉关,与那躲闪不及的香舌儿,搅在一处。

潘金莲现时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双眼紧闭,青涩应对,当西门庆进去的时候,迷离的双眼顿时惊得瞪大,浑身剧震,原本还想要矜持一下的,可到了现在哪有力气,推了几把,只觉得西门庆的双臂如铁铸一般,纹丝不动,挣了几挣,不见效果,再加上西门庆的长吻,让她不能自已,手脚软软的,很快就瘫了下去,只任由西门庆为所欲为,不知何时她的一双玉臂,已经搭在西门庆的肩膀,就好似,自己要拢着西门庆求欢一般,姿势好不羞人。

想着要不要将手臂先抽回来,忽然觉得胸口一凉,原本湿了水的衣服,被西门庆一把扯下,只留个粉红的肚兜儿,将那玉峰遮住,不过在西门庆的撕扯下,肚兜儿也歪歪斜斜,露出大片的雪白,只剩下那粉嫩笋尖,半遮半隐。

长吻一番,西门庆放开那柔软的双唇,从那圆润的耳坠开始,一路向下,或亲、或咬、或含、货吻,从脖颈,到肩头,一直吻到细致的锁骨上。

潘金莲强忍这心中的酥麻,想要挣扎出几分清醒,好叫西门庆认为,自己不是那般的*****可西门庆是何等人物,简直开车老司机,哪容她此时在自己面前耍手段,三五后呼吸之后,潘金莲继续昏昏沉沉。

西门庆亲吻过后,不再有所行动,而是将她扶起,仔细端详这少女的身子,潘金莲一声惊呼,虽然刚才被西门庆占了好些便宜,而且已经沦陷,但还能忍受,这样被扶着,就好似自己赤luo着身子给西门庆欣赏一般,这叫人怎么忍受的了。

毕竟徒然间被一个男子这般赤露的看着自己的身子,是个女孩就要害羞,更何况是古时候的人,满脑子的贞洁羞耻,潘金莲虽然在后世被当成荡妇、银娃的代名词,但现时还是一个二九年华的佳人,不曾被谁辜负过,也不曾沾染恶习,心底里一心一意的装着西门庆。

仔细想想,潘金莲也有她的苦楚,她自命清高,自认不凡,绝技不想委屈自己,要不然也不会在《水浒传》中,因不肯从了张家大户,而被倒贴嫁妆嫁给那个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她本就千般不愿,武大是粗劣货,不懂风月,不知上进,被人欺负了,喝骂一块好羊肉落在狗嘴里,也不敢声张,只憋闷着,不敢蹦出一个屁来,这叫她如何能忍,到末了离了清河县,来了阳..谷县,都要用她的嫁妆才能置办家业,她对武大可谓是绝了最后一点心思,恰逢此时,遇见英俊神武、豪气无双的好男儿,真好汉,事业有成,受人敬仰的武松,怎么能不为之倾心?

后面的剧情,众所周知,便不在赘叙。

这里不是给她狡辩什么,联合姘头,毒害自己的丈夫,此事天理难容,千古骂名,就好比后世的马某,其心可诛,可耻可恨。

但现在的潘金莲,便不存在这些问题,西门庆在她心里,已然是要跟随一世的人,不论他富贵贫穷,此时她被西门庆端详着身子,虽然心中娇羞无限,可到底是有几分情愿的。

不过,虽然情愿,但这个姿势,委实觉得有些yin乱,她拱着脑袋,贴在西门庆的胸口上,虽然还是那般的羞人,但总好过刚才那般。

西门庆轻轻一笑,也不以为,将她抱在怀里,轻咬她的耳垂道:“你愿意从了我么?一生一世。”

潘金莲心里的答应的,但耳畔传来的热气,叫她嘴巴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也不做声,只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西门庆有心调笑她,便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愿么?”见她不答话,拿手拍了拍香臀“怎么不说话?”

“我是欢喜的。”潘金莲蚊子嗡嗡道。

“什么,我怎么听不见?”

“我……我是喜欢的,喜欢庆哥哥的。”潘金莲怕西门庆真的没听清楚,沿着小脸看向西门庆,含羞带怯的说道。

她这一仰脸,双唇又被西门庆咬住了,潘金莲软趴在西门庆的身上,双手在西门庆的引导下,勾着他的脖子,而西门庆的安禄山之抓,缓缓的将潘金莲拨个干净,露出白玉脂般的身子。

灯火朦胧,将潘金莲映衬的愈发诱人。

西门庆口摘香舌,也不着急将她吞下腹中,由于潘金莲是挂在西门庆身上的,双臂破费力气,再加上她现在身子酥软,不住的向下滑去,不甚舒服,西门庆索性双臂用力,叫她分开双腿,骑在了自己的胯间。

潘金莲身子紧贴着西门庆,包括那圆润的双峰,峰顶凸起处,就压在西门庆的胸口,隐约间觉得自己的私密处,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杵着,她读过一些风月书,也听人说起过这羞人的事儿,如何不知那是什么?

被杵着有些难受,可有不能说,有心拿手去摸一摸,瞧瞧到底是个什么物件,被她们说的又爱又恨,既恐惧又喜欢。

手还未伸下,便觉得一只大手穿过了胸前,从肚兜中穿了过去,许是觉得碍手,西门庆扯了几扯,不但没解开,反而弄成了死结,西门庆一个着急,双手用力,便将肚兜挣断,这下胸前再无遮挡,那凸起处,被西门庆握在手里揉捏。

而另一只手,当然不甘寂寞,顺着腰间往下,去往那桃花林深处。

才探得两寸,顿时指尖触及到一方沙沙绵软芳草之地,已见桃林,再略略向下,桃林密盛,幽径越香,用手指只去略磨得一磨。只听得‘嗯’的一声嘤咛,潘金莲猛地抓住了下面不断挑弄的大手,西门庆见了也不强求,大手复而往上,大腿、腰间,潘金莲只觉得那手走到哪里,哪里便传来一阵的火热,灼烧着自己的心房。

这般的刺激,潘金莲只觉得五内翻腾,云雨泛滥,再也坚持不住。

西门庆见火候差不多了,腾的起身,一步跨出浴桶,而此时潘金莲浑身赤luo,还挂在他的身上。

“庆哥哥你……”

潘金莲话未说完,西门庆一个横抱,将她抱在怀里。

初时,她处于羞意还要挣扎,可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将身子蜷缩得更小,一颗螓首靠在西门庆胸前,任凭他将自己抱着。

“急是有些急了些,不过你放心,我必不会负你。”西门庆一个转身,往床榻上走去,正要来个直捣黄龙,兵破楼兰。

只听得屋外有人喊道:”庆哥哥!“

她怎么又回来了,不是伺候老娘了么?西门庆箭在弦上,正要待发,哪里容得别人捣乱,正要找个理由将她打发了,只听得脚步声起。

潘金莲慌了,她可不愿意**梅知道,自己刚来的第一天,就做下这等事,要是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也容易引起,家中两位老主人的反感。

指了指浴桶,意思是先藏身那里。

西门庆不做多想,翻身又回了浴桶。

”庆哥哥,怎么可是睡了?“庞春梅抬步进屋

ps:飞不飞!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帐暖无人

西门庆干咳一声,“我正沐浴,没怎么注意,有什么事情么?”

春梅摇了摇头,他见西门庆仰在浴桶里,抬步走了过去“到不曾有什么事情,只是有些睡不着,阿娘和爹爹已经睡下了。”

她这般过来,可将桶里的二人,吓的够呛,潘金莲唯恐被她发现,一着急憋气躲进了水里,她这一躲不要紧,本就是紧紧挨着西门庆的她,小脸儿好巧不巧,正贴在了西门庆的关键部位,而潘金莲一时没反应过来,拿手就抓了过去,等她捏在手里时,方才慌了。

只听西门庆‘啊’的一声,想放又不敢放,只能握在手里,唯恐西门庆在叫出声来,引得春梅近前瞧看。

“怎么了庆哥哥?”春梅怕他出来什么事情,慌忙走进前来。

“不碍事,没什么?”西门庆酸爽着说道,“不小心磕了一下。”

小丫头倚在不远处的凳子上,两人答言了两句闲话,说的久了,潘金莲在水里憋不住气了,小心翼翼的将头探出水面,小口小口的吐着气,唯恐被春梅发现了端倪,西门庆看的有趣,拿手捏了捏那竹笋,示意她手上用力。

潘金莲喘匀了气,强忍着羞意,帮西门庆上下舒展着,虽然不能兵破楼兰,但这般也别有滋味,更添几分的情趣。

正美着呢,就听见小丫头道:“庆哥哥,我帮你撮背吧。”拿了条毛巾迈步过来。

潘金莲吓得又钻进了水里,西门庆也不想此时被她瞧见了,不然又是一场的官司,他可头疼的紧,赶紧道:“春梅,这水有点凉,你在帮我去打些热水来,要是有时新的果子,也拿几个来解解馋。”

“哦。”小丫头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西门庆吐了口气,拍了拍潘金莲的肩膀,“出来吧,小丫头被应付过去了。”

潘金莲冒出水面,将头发一撩,露出绝美的小脸来,还有那吹弹可破的如玉肌肤,她探头探脑的往外瞧了一眼,确认春梅当真走了,慌慌张张的在水里找衣服,可那些都泡在浴桶里湿透了,尤其是那肚兜,已经被扯断,那还能穿戴起来。

一时,潘金莲有些急了,这可怎么办,衣服都不能穿了,这下怎么回去,怎么见人?

西门庆轻叹一声,今晚是吃不着肉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直起身来,引得水生哗哗,他一把将金莲抱起到床边,那被子将她裹了起来,“今晚便宜了你,先放你一马。”

将她身子擦拭干了,屋外天寒,西门庆胡乱套了几件衣服,抱起潘金莲,就往外走,要送她回屋。

潘金莲急道:“庆哥哥,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不要乱动。”西门庆喝了一句,她现在被卷的和肥肥的春卷一般,怎么走。

“可我的衣服还……”

“现在哪里顾得那些,待会我帮你藏了,明日你找机会来取走就是。”

三言两语的功夫,西门庆将她送回了房中,等西门庆再返回来,将衣服鞋袜都是藏得妥当了,小丫头提着半桶子热水恰好赶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可现在半文钱,西门庆也不想拿,这也太折磨人了。要是小丫头再来上一句“庆哥哥,你要了我吧。”这死不死。

好在不知道娘亲跟她说了什么,这句话倒是没有再提,等西门庆洗漱完毕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倦意上身,他也再没其他的欲望,打发小丫头回去休息。

………………

一觉天明。

玳安端着几盘吃食进来,“主人昨晚可歇息的好?”

西门庆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好的不能再好了,吩咐你的事情,做的仔细点,不要出了差错。”

“您放心,那几个都是县里的老人,打听他们的消息容易的很,要说服他们,也容易的狠,昨晚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现时谁不知道主人的威名。”玳安笑嘻嘻的捧上一句。

西门庆不客气的受用了,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古代君王爱佞臣,没其他,舒坦呐!

“坐下一起吃吧。”

“小人怎么敢,这不是乱了规矩?”

“我就是规矩,吃就是了。”

“那我谢过主人。”

西门庆突然说道:“那个谁,你吩咐下去,不要叫人慢待了。”

玳安贱嗖嗖的一笑,他怎么不明白说的是谁,点点头道:“小人明白。”

用罢早饭,西门庆晃悠悠出了门,武松帮他哥哥武大装修房子,焦挺、縻胜各有琐事,他带着玳安,拎着几间贵重的礼品,往县衙而去,许多事情,得和知县秦相公透透底,总不能稀里糊涂的把事情都做了,他可不是雷锋。

“王伯,有劳您了。”

“西门都头太客气,这本就应当是我做的。”看门的王伯,手里掂了掂西门庆递过来的碎银,眯着眼笑了“都头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王伯回来道:“都头,相公有请。”

“西门庆见过知县相公。”西门庆移步到了正堂,肥肥的唱个大喏。

“西门都头,你这不在家休息,怎么一大早跑到我这里来了。”秦知县问道。

“小人前几日去清河县时,路上遇见几个商贩,卖些古玩,小人才疏学浅,不知真假,特请秦相公鉴赏一番。”西门庆这话说的委婉,说是请他鉴赏,可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是送礼呢。

“不知是何古玩?”

“是几幅书画。”

“你小子倒是附庸风雅,我回头帮你瞧瞧。”

“谢过相公,不瞒相公说,小人今天来,还有一件事。”礼物送出去,西门庆就开门见山,要是继续玩弯弯绕,云里雾里的聊天,不禁秦相公烦,他也烦,索性直接点。

“甚么事?你说吧。”秦相公言道,他清楚西门庆不会白白送他东西。

“相公可认得沈章此人?”

“沈章?不认得,怎么你跟他有瓜葛?”

“不瞒相公说,我二人有些仇怨,只是不好启齿,昨日我回得县中,便听人说,此人在县中月余,不断打听县里诸位相公的消息,还找了之前被裁剪的胥吏。”

秦相公前时还带着笑言,以为是西门庆上他这里找人请来了,可听到后面,心中一凉。

打听县里的消息,还找之前的胥吏,这厮怕是来者不善呐,难不成跟王启年那个阎罗有关?

“他打听甚么?又找了那几个人?”秦相公急问道。

“具体找的谁人,小的不清楚,只是他打听的人当中有,死的不明不白的钱押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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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对策

西门庆并未将话说满,而是留了一手,沈章找的谁人,他大抵是都知道的,但是谁知道这秦相公为保自己官位会使出什么招数,还是藏拙的好,而秦相公一听钱押司名号,登时色变,由红润变得煞白。

这被害的钱押司,乃是上任阳谷县中的刀笔吏押司,此人在阳谷县衙中作胥吏二十年有余,家财万贯,县里的公人都听他的指示,他虽然是个小小的押司,可手段通天,哪里都有人情,不仅仅在阳谷一手遮天,便是京师、州府里都有好大关系,因此就更无人敢惹他,便是县里的知县相公也要给他三分薄面,如不然政令难出衙门口。

他要发起性子来,知县相公也敢坑害,秦相公的前任,因不满钱押司的蛮横,想要夺几分颜面回来,结果如何,钱押司串通县里的胥吏,使个手段,便叫这知县相公吃不了兜着走,最终发配到岭南上任,路程走到一半,便死在途中。

经过此事,这钱押司在县里威望如日中天、人人称颂,恁的是谁也不敢招惹,而现任知县秦相公来此时,知道他的厉害,处处避让,再加上他是蔡京门生,钱押司也不好欺人太甚,至此两人一直相安无事,直到阳谷县中发了水灾,朝廷拨下修堤的银子,这钱押司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蔡京恐要致仕,这厮如何还肯跟秦相公讲和,要独吞这朝廷拨下的十万两白银。

这下秦相公哪里肯依,加上平日两人积怨已久,秦相公也不愿自己一直被他压制,顿时明枪暗箭,县衙当中一阵乌烟瘴气,闹的州府皆知,到最后差点撕破脸皮,虽然有中人调和,面上相安无事欢歌笑语,可私底下仍然动作不断,有一段时间,秦相公说话,根本无人听从,县里的胥吏迫于钱押司的压力,无有一个在衙内办公,私下里,秦相公后厨做吃食,有时都买不上柴米油盐,由此可见当时二人斗法状况。

县里的胥吏平日多受钱押司的盘剥欺辱,哪里跟他一心,尤其是与他同姓的钱主簿,当时还是文吏的冯押司,嫉妒这厮攒下万贯家财,还要独吞那十万两白银,心中忿恨,虽然明面上保持与他统一战线,私下里都悄悄投奔秦相公。

不想结果被人告发,就当钱押司放出话来,要叫他们家破人亡,只这一句话,将众人逼迫的狗急跳墙,谁都怕他的手段,钱主簿征得秦相公的首肯,联合县里的几个胥吏,在狮子楼上做东,宴请钱押司,说要赔礼道歉,钱押司不疑有他,凭借他的权势又怕谁来,可哪曾想,众人使个绝户计,叫他吃下一杯毒酒,夜半毒发身亡,而后将修河堤银子贪墨一案,全都栽赃给钱押司,说他畏罪自杀,全家发配沙门岛。

此事闹闹纷纷,钱押司的后台要找众人晦气,秦相公适时站了出来,上书给自己的恩师蔡京说情,由于钱押司已死,家眷发配沙门岛,没了苦主,秦相公又将钱押司的半数家产相送,这才将祸事遮掩过去,至于那修堤的十万两白银,除了层层的克扣外,全都进了秦相公几人的腰包,不仅如此,在县衙中,但凡是钱押司的心腹之人,也都遭到秦相公的报复,除了少数几人,送了好些财货躲过被发配的命运之外,多数人都接连被找了理由,发配沧州、岭南等地。

时日已久,本以为此事已经掀了过去,哪曾想现时有人来查,而且是瞅在蔡京被罢黜相位时,这叫秦相公如何不心惊肉跳几分。

不过他到底是有些手段的,片刻之后,便叫人去找了钱主簿与冯押司二人来。

钱主簿是个有决断的人,不似这冯押司胆小懦弱,听西门庆说完状况之后,沉思半响,见冯押司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不由眉头皱起”冯押司,你怕什么,当初谋害那钱押司的性子哪里去了,王启年那厮要找来找咱们的晦气,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时西门都头都查明了消息,咱们想个对策就是,似你这般,不如自己回家找跟绳子吊死算了。“

他现在对王启年是半分尊敬也无,直呼其名,至于冯押司,心里一阵的厌恶,当时要不是为了找一个好控制的胥吏,这厮又舍得花钱,怎么能轮得到他。

秦相公道:“钱主簿说的是,你们不曾来时,我想了想,他既然要查当年那姓钱的案子,就必定找当年那几个老胥吏,当时一念仁慈,没想到给今日招来祸端,钱主簿你对他们是熟悉的,此事交给你去做,必要时那个叫沈章的也一并做了。”

这几句话一出,顿时掀起一股杀机,秦相公能斗倒当时树大根深、如日中天的钱押司,果然不是一般的文人,有几分毒辣之心,尤其是此人要断他的仕途,堪比杀人父母,哪里容得他活。

钱主簿暗暗瞧了西门庆一眼,听闻这厮家里与那花太监有牵扯,何不将他也牵连进来,反正此事也是由他禀报,况且还听说沈章那厮还惦念着他未过门的妻子。

“相公,你知道我是个见不得人血的,况且我去做,必然叫人察觉,这件事不如交给西门都头去办,他家中多有健壮的奴仆奔走的闲汉,其中不乏厉害之辈,这件事交给他去做,我等定然无忧,至于那个叫沈章的读书人,依我看,暂时不要动他,毕竟是进士出身,要死在这里,相公你怕要吃官司,还有若现在打杀了他,不免打草惊蛇,叫那王启年生出别的诡计来,不如先将那几个老胥吏给对付了,到时候他们几个一翻供,看那王启年的脸面往哪搁。”

秦相公点点头,他也有几分心思叫西门庆去做,当初西门庆率领几个家仆闲汉就敢独闯贼寨,要他去恐吓几个胥吏,想来还是容易的,至于钱主簿说的什么,他见不得血,浑然不听在耳中犹如放屁,满县谁不知道数他心狠手辣。

“西门都头,不知可否为我等分忧?”

“知县相公哪里话,若不是您与钱主簿,哪里有我的今日?不说那厮与我也有仇怨,单论他敢对您几位不利,那就够我赏他三刀六洞。”西门庆这句话说的既冠冕堂皇,又显自己的狠辣与知恩图报,他算是秦相公等人提拔的故吏,现时与他们几人的利益是一致的,再未找到别的靠山时,或者还未上梁山时,这条线他是不计划弄断的,再者对付那个沈章,也是他必须要做的,现在不能杀他,总有能杀他的时候。

听得西门庆这般说来,秦相公颇是满意,“钱主簿,你写下一份名单,交给西门都头,至于冯押司,你的性子暂时不要留在县中,我找个差遣给你,替我往京师汴州城一趟,我恩师出京,我做弟子的总要表示表示,再者朝中此事也还需要打点一番,别人我都不放心,你意下如何。“

冯押司连连点头,过几日这里就要是非不断,他巴不得抽身离去。

端茶送走了西门庆、与冯押司,秦相公又唤回钱主簿“此事虽然交给西门庆去做,但你暗中要盯着,他虽然是个心狠的人,但毕竟年幼,做事怕出纰漏,你要仔细,要知道此事容不得半点的差池,否则你我不说官位,怕是性命都难保。“

“相公放心,我都省的。”钱主簿脸上露出一丝的阴冷!

第一百三十章 权衡之道

政治斗争,残酷无情,凶恶之性,古今如一。

沈章要踩着西门庆、秦相公等人的尸体上位,他们几个自然不肯束手就擒,西门庆去解决哪几个老胥吏,只是浮层的东西,躲过本次的风波而已,而水面下的暗流交手,整个政治层面的动向,由秦相公去做,他在朝中有人做主,沈章就乱来不得,需知道‘莫须有’这个罪名,可不单单针对岳元帅,而且也能免去下次的麻烦。

秦相公手书几封,交给冯押司往东京去,作为蔡京党羽,他可不是好欺负的,虽然蔡京罢相出京,但蔡党在朝中的势力,仍然不可小觑。

微阖着双目,手指不断在桌上敲着,玳安是最知西门庆的,这般模样定然是有心事,奉上一杯香茶道:”主人,小的多问一句,可是县衙里出了什么事?“

西门庆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你帮我去找郓哥儿来,有些事情要他去做。”郓哥儿虽然聪明,也有心机,但毕竟年龄太小,有些事怕处理不当,还要再找个人帮他才是,正想着找谁去

才打发出门的玳安又转了回来,却见紫石街的王婆与在客栈救下的王小二,二人提着一个匣子,玳安儿引他们进来见了:“主人,我正要出去,却见王大娘并小二哥来了。”

他二人唱个肥诺说道:“西门大官人的救命之恩,老婆子特来相谢。小二,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给西门都头跪下磕头。”

王小二也不含糊,不等西门庆出言相劝,‘噗通’一声,跪倒在此,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口中言道:“多谢西门大官人救命之人,小人没齿难忘。”

“这么怎么使得,我可当不起如此大礼。”西门庆忙起身躲在一旁,不去受王小二的跪拜之礼。还了一喏“有甚么事,起来再说。”

请王家母子坐下,唤了茶水来吃。

王婆道了声谢,将茶碗端在手里,心里暗赞几声,这西门家果然是富贵的,只这茶碗,就值好些大钱,再看西门庆堂中的摆设,都是团团富贵,心思更定,脸上的褶子堆起,笑道:“我的儿,你还不再谢你大官人一番,西门大官人是再世的孟尝君漫不说咱们阳谷,就是整个山~东、河~北两路,那都是鼎鼎大名,不见这些虚礼,倒是叫你讨了轻巧。”她倒是一张巧嘴,先将西门庆吹捧一番。

“王大娘哪里话,西门庆不敢受此赞誉。”西门庆如何不知道这王婆的赫赫威名,《水浒传》当中,就是她撺掇成了潘金莲与西门庆的孽事,最后落得身死,若只是如此也只是一般,不过是马泊六的买卖,而这王婆,还将‘偷情’一事作了总结,唤做‘潘驴邓小闲’。此等五件事都全了,‘偷情’一事便无往不利,被后世一些好事之徒,奉为经典,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

“西门大官人一贯是谦虚的,这匣子里是老婆子我做的一瓮酸梅汤,大官人不要嫌礼轻,我本要送些银子过来,但转念想来却是不妥,西门大官人是何等的人物,岂能拿财货说笑?没来的脏污了您的名声,再说西门大官人在咱们县里攒下偌大的身家谁不知道,万贯家财,也却不缺我几分银子,这酸梅汤是我一大早便起身做的,整整熬了一个上午,最是酸甜可口,虽然礼薄,但确实我母子二人的一片真心,还请西门大官人尝尝,若是觉得好,老婆子我每日都叫小二送来,他左右在家里也是闲着。”

西门庆听了一阵,到最后才听出来,感情来还自己人情是假,要给他儿子找个差事是真,若不然最后一句话,说给谁听。还有她将一份酸梅汤说的银子都珍贵,要是西门庆真与她要钱,反倒显得没了面皮,这王婆嘴巴是真厉害。

“王大娘有心了,只是我刚用过茶,不忙着吃,再说所谓的救命之恩,都是同乡之人,何必说这些,再者说我只是请他吃了顿饭,又不曾做的什么,大娘、小二哥,少礼,少礼。”

西门庆倒也不在乎什么谢礼,给玳安递了个眼色,叫他先去做事,自己再陪她几句话,便打发了事。

王婆似乎看出西门庆的意思,肚子里藏着的话,也不噎着了,直言道:“西门大官人,实不相瞒,我母子二人今日来就是报恩来了,他既然受了您的救命之恩,那就得给您当牛做马的伺候着,要不然我们心里有愧,外面的人知道了,也骂我们娘俩知恩不报,没了心肝,被人戳脊梁骨不是。”

明明是要西门庆给个差事,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西门庆暗暗点头,这王婆真是厉害。

瞧着西门庆不肯言语,王婆忙道:“大官人,不是我老婆子吹嘘,我家小二,虽然不能跟您比较,但他常年走南闯北,见识是有的,也识的大字,还会算账,比那些粗鄙汉子不知强了多少倍,您留他在身边,他多少也能帮您分忧不是。”

这几句话,王婆虽然有吹嘘的嫌疑,但大都算是实情,这王小二旁的不说,见识眼力还是不错的,当初在客栈遇见时迁,就是他提的醒。

西门庆沉吟了一下,这王小二虽然算是个人才,但他的老娘可不是甚么省油的灯,倒不是害怕,只是不想沾染这麻烦事,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谁知道日后会出甚么幺蛾子,若这王小二是个愚笨老实人,随便安排个差使也就是了,看他偏偏是个伶俐的,万一打听出什么事来,怕面上不好看。

王婆见西门庆不应声,忙给王小二递个眼色,叫他下跪求人,现时西门庆在县里正是呼风唤雨的时候,她怎么也要攀上这棵大树,到那时自己儿子也算有个着落,不必但这风险在外,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王小二虽然是王婆的儿子,但不似他娘那般的市侩,颇知忠义二字,既然西门庆救他性命,他是一定要回报的,此时见西门庆为难,便想起身告辞,不叫西门庆难做。

刚要起身,只听西门庆言道:“既然这样,你去找薛永薛大哥,他与我是心腹兄弟,也掌管着赌档生意,你先去哪里帮闲收账,若做得好,我自有大用,你看如何?”他也想试试这王小二的斤两,古人对待乡土之情看的颇重,不似后世那般的冷淡,古代的军队里,也大都以乡党聚集,这般更有凝聚力,西门庆手下现在勇武的多是外乡之人,虽然对自己忠心义气,但私下里拉帮结派不可不免,西门庆麾下这才多少人,就已经隐隐有了苗头,当然这也有西门庆纵容的结果,此时外乡人明显占优,他要多扶持几个本乡人出来,免的日后尴尬,这样也有利于他对权利的掌控,省的被人架空,权衡之道便是如此,西门庆现时用的青涩,但终有熟练之时。

若是这王小二可堪一用,他也不会吝啬。

王婆颇为欢喜,赌档那可是油水地,每日进账都有十几贯,自家儿子去了,稍稍动动手脚,还愁没有富贵么?

王小二倒似神色平静,去哪里对他来说都一样,拱了拱手道:“但听官人吩咐。”

说笑几句,西门庆端茶送客,王婆母子二人都趁了心思,也不多打扰,起身告辞,他二人刚走,玳安便领着郓哥儿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人,此人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此时他被玳安领着,面色上还带了三分尴尬。

ps:明天就是情人节,哎!我以后不能自称单身狗了,狗到我这个年纪早归去了,谁给我介绍个妹纸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扈成 (情~人节快乐)

拿眼瞧去,不是别人,正是城门口有一面之缘的扈成,西门庆慌忙迎了出去,二人双双唱个肥喏,扈成先道:“小人扈成,间过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笑道:“今天早起,忽闻喜鹊啼鸣,正想着要出什么好事,原来是贵客临门,我早就听闻飞天虎的名号,上次虽然只是匆匆会面,但谁能知道不是老天安排的机缘,快请,快请。”

扈成哪里想着西门庆这般热忱,居然还知道他的名号,几句话下来,叫他心中,顿时心生好感,心里暗念:“江湖上传言西门庆仗义奢遮,人称仁义小孟尝,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当日在街上到应该请他吃几杯酒水,结识一番,哪得今日尴尬,不过见他也不是是心胸宽广之辈,若不然栾教头那般的英雄人物,也不会与他做个兄弟,更不会有如今这般大的名声。”

拱了拱手:“大官人,此次小人来,是受人所托,送封书信。”

西门庆一怔,面色更喜,扈成乃是独龙岗上的人,而自己的结拜大哥铁棒栾廷玉,此时正在独龙岗上的祝家庄内做教头,莫不是他?

心中虽然狂喜,但他到底是有城府之辈,强忍住欢喜之情,“有什么事,请堂内叙言。”说罢将扈成、郓哥儿迎进房内,吩咐左右伺候的小厮,端上茶水并几样瓜果点心。

郓哥儿是乖觉之人,他见西门庆有贵客,也不做声,只给西门庆二人唱个喏,便随玳安去了后堂稍坐。临走时西门庆又吩咐玳安,将刘二叔也找来。

扈成见郓哥儿年幼,也不当回事,只以为是谁家的小厮,寒暄几句,扈成将栾廷玉的书信奉上“栾教头知我要来阳谷,特意亲自将书信送至我庄上,并嘱咐我,一定亲自送至大官人的手中。”

西门庆接过书信,上下一瞧,见书信上果然是栾廷玉笔迹,心中暗暗欢喜,不过碍于扈成,也不好当面瞧看,只仔细放在怀中,朝着扈成深施一礼“有劳扈大哥,实在是感激不尽,不知我栾哥哥在祝家庄上住的可好?”

“栾教头何等英雄人物,他的本事业绩,我们独龙岗上三家谁不敬佩,李家庄庄主扑天雕李应,江湖中赫赫威名,在他手下不过斗了几十回合,便败下阵来,自己认输,这还是栾教头留了情面。这般的好汉,谁敢不仔细看待,祝家庄庄主祝朝奉膝下三位公子,都拜他做师傅,奉为上宾。”扈成说栾廷玉时,脸色显出几分崇拜之色,显然对栾廷玉敬佩有加。

看他这般,栾廷玉想来是不会受什么鸟气,毕竟一声的惊人业绩摆在哪里,谁敢不服,再者《水浒传》一书中写明,自他投奔祝家庄之后,便一直留在哪里做教头,想来是安稳的。

说罢栾廷玉,玳安自后堂转出,手里又捧了壶热茶,他给西门庆递个眼色,示意刘二叔到了,西门庆见了告罪一声,叫玳安伺候着,转去了后堂,他叫玳安唤来郓哥儿与刘二叔是有正事要交代,可不能因为扈成给耽搁了。

“见过西门哥哥。”

“大郎!”

“刘二叔、郓哥儿,咱们不必多礼,闲言少叙,我这里有一份要紧的事情要你们去做,二叔,私商那里的事情你先放一放,先叫縻胜去打理。”

郓哥儿闻言眼睛一亮,不管其他“西门哥哥只管吩咐。”

刘二叔面色淡然,也道:“大郎什么事这般的急。”

西门庆自怀中拿出一份名单递给二人道:“这上面的人你们都知道么?”

“都是县里的老胥吏,我都认得。”刘二叔在县里几十年,县中的胥吏少有不认识的。

郓哥儿见刘二叔说罢,也瞧了名单,说道:“只有几个是认识的,多是沈章找过的人。”

“此事不瞒你们说,就是沈章在暗中搞鬼,要害我的性命。刘二叔此事由你做主,叫郓哥儿配合你,他是个伶俐的人,往日的消息也多由他去探听,你们还似上次那般,将名单上的几个人给我看住了,他们今日见了什么人?拿了什么东西?又做了什么事?家中可有亲眷等等,桩桩件件,都打探的仔细了,不要有一丝的倏忽,明白么?”

刘二叔看了眼西门庆脸色,点头应声,郓哥儿拍着胸脯答应,只管叫西门庆放心。

支走了玳安,叫他小心不要走漏风声,刘二叔将名单揣进袖子里言道。言道:“大郎,此事可非同小可。怕不只是找你的晦气吧?要我猜测的不错,怕是县里的几位相公,也有牵扯。”

这刘二叔果非常人,只一份名单就瞧出其中厉害,西门庆言道:“二叔慧眼如炬,小子佩服。”

“我哪里是什么慧眼如炬,只是名单上发人物,嘿嘿,前两年那都是钱老虎手下的狗腿子,县里谁不知道,如今你叫我去查他们,十有八九是跟县里有关系,大郎,我刘二是个粗人,但却知道这读书人的弯弯绕最多,心思也最毒辣,知县相公、钱主簿虽然抬举你做个都头,但你也要小心,不要替人背了黑锅,叫人暗害了。”

刘二叔几句话说完,西门庆对他老人家的赞赏又上了一分,“二叔说的是,我防备着呢。”

“你也不要嫌弃我唠叨,这件事你还要找老主人说道说道,他虽然心软,但见识比我高明百倍,往日只是懒得跟人计较罢了,如今有人要害他的独子,不管是谁,老主人都能扯下他几块肉来。”

西门庆听得连连点头,说实话,他对自家老子可没有这么深的见识。

“私商的事情,你找縻胜去做,是稳妥的,縻胜生性豪爽与霍家兄弟正对胃口,再者他那般的武艺,也叫霍家兄弟与那个叫李君的山贼心服,不敢造次,不敢生逆反之心,但他有时做事不细致,容易莽撞出祸端,这些你要仔细,再者他是外人,对你再怎么义气忠心,你也要留几分心思提防,老祖宗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外来子,你明白么?”刘二叔敦敦教诲着。

“二叔说的是,只是家中没几个可用之人,二叔可有推荐么?”

“你要是不觉得我有私心,我到有几个人选,那个杨彬,你叫他去打听私盐行当,一时还无结果,凭咱们的本事,大的吃不下,小的又不值当,不如先叫他去跟着縻胜,那小子是个谨慎的人,可堪造就,至于他之前管的店铺,仍旧叫他管着,省得叫他多想,我家里有几个子侄,也都随我的性子,在咱们府里也做事多年,也没什么差错,此时叫他们一并都去跟去。”

西门庆点点头道:“就听二叔的安排。”

西门庆这次之所以叫刘二叔放手私商生意,除了眼前查案的事情要紧,身边别无人手之外,也有其他的心思。

刘二叔对西门家忠心耿耿,这是无可置疑的,但财货动人心,他与霍家兄弟又是老相识,处的久了,就算他没有旁的心思,但他身边的人,难免起了贼心,这次将他调开,一来是为了保护他,毕竟私商买卖有危险,风采露宿,当初叫他去做,是实在没了办法,二来也是未雨绸缪,省的日后尴尬,三来他是家中的老人,自己老爹的心腹,家中的许多事情,都离不开他的调遣,所以这次趁着这次机会,将他换掉。

当然了,西门庆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否则也不会同意刘二叔的子侄继续跟着做私商,对刘二叔他绝对不会亏待,而且日后还有要事叫他帮忙去做。

将事情安排的妥当,西门庆换上一副笑脸,去陪扈成,总不能一直叫玳安陪着,有失礼数。

ps:情~人节快乐,方才我居然被读者同学撩了,而且是被撩的体无完肤,痛定思痛,决定继续再写一章,但是诸位就不要等了,基本在一点左右。诸位早睡早起,注意肾脏!注意腰,当然也要注意手!

第一百三十二章 风风火火

得遇好汉,西门庆的惯例是要请他吃酒的,扈成在《水浒传》中虽然不甚出彩,但书中描写,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再者西门庆与他闲聊当中,也暗暗观察,此人虽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也算一个人物。

狮子楼内,西门庆请了武松、焦挺、杨彬等几个弟兄作陪,至于縻胜、薛永等人,还有要事要做,便不来此处耍乐。

西门庆本还想着趁此机会,再见一见扈三娘那个英姿飒爽的小萝莉,不过目的没有达成,想想也是,宋朝虽然民风开放,但也绝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跟一帮男人混在一起吃酒的事情。

几杯美酒下肚,西门庆与扈成的关系直线上升,“扈大哥自郓城县来,我还不曾去过,只是听闻贵县有一英雄豪杰,人称孝义黑三郎,宋江宋押司,端得是一条好汉,我还听问,有人写了一首诗词《临江仙》说的宋江哥哥端得仁义无双。”

扈成虽然住在独龙岗,但也属于郓城县所辖,对于本县的名人豪杰,自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更何况宋江的名声,在江湖上颇为响亮。现时西门庆问他,他面色上颇有几分与有荣焉之色。

“那宋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我县宋家村。因他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这宋江自在郓城县做押司。他刀笔精通,吏道纯熟,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上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霍,视金似土。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救人之急,扶人之困,故此山~东、河~北两地闻名,人人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扈成说完,西门庆当先叫个好字,“好一个孝义黑三郎,端得是一条好汉,若有闲暇时,当去拜会一番,方才不负此生。”西门庆这般称赞,身边的几个弟兄,也都随声附和,不过包括武松在内,都是暗暗撇嘴,这黑三郎再怎么奢遮仁义,能比上我家西门哥哥么?日后见面,若是真如那扈家人说一般也就罢了,若是名不副实,那就要小心我的好大拳头,不是真的豪杰英雄,怎么配得与我哥哥齐名。

“除了宋押司之外,可还有别的好汉豪杰?似扈成大哥这般的,还有几人。”西门庆继续问道。

“扈成不过庸人而已,何足挂齿,怎么敢跟豪杰作比。”

西门庆一笑道:“扈成大哥过谦了,请饮一杯,除了扈成大哥与宋押司之外,何人最优?”

“我县里除了宋江之外,还有一托塔天王晁盖,可称豪杰英雄?”

“此人我也有耳闻。”西门庆言道。

“这晁天王,神武过人,平生仗义疏财,为人义薄云天,专爱结交天下好汉,闻名江湖。喜欢刺枪使棒,身强力壮,不娶妻室,终日打熬筋骨,不少江湖好汉,都去投奔他,此二人,乃是我郓城县里的豪杰人物。当然还有西门官人的结义大哥,铁棒栾廷玉,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威名赫赫,不过他不是我郓城县人,便不做评论,其余者,虽然在江湖中有些名号,如那独龙岗上李家庄庄主李应,郓城县都头朱仝、雷横等等,他们各有本事,但若比起宋江、晁盖、却是差了一些。”扈成虽然吃的有些醉眼朦胧,但还是捧了栾廷玉一句。

西门庆叹道:“此二人名声,我早有耳闻,郓城县果然多有奇士豪杰,诸位兄弟,请再饮一杯。”

他之所以在此时提到宋江、晁盖,是想仔细打探下他们二人的消息,前世虽然在书中读到过,但毕竟时间久远,遗忘了了一些,此时提及他们二人,就是要提醒自己,不要志骄意满,还要继续努力,毕竟他二人日后,还是自己入主梁山的绊脚石,晁盖还好一些,尤其是黑三郎宋江,讲实话,西门庆心中有几分杀机。

要杀西门庆,倒不是因为宋江投降朝廷,坑害了梁山上的一帮好汉,要不是此人好耍弄权术,谋夺了梁山寨主之位,而是再与得人。

细数宋江上梁山时的得人手段,除了朝廷官员对他有几分不屑之外(小李广花荣是特例),江湖绿林中,多有听他名号便俯身下拜,投靠卖命的,日后他要上了梁山,必定与自己有纷争,自己倒不怕他,但就是恶心,杀了他吧,不利于自己的名声,造成人心涣散,阻碍别人上山投靠,还容易叫人误解,毕竟这货的名声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字号,若是不杀他,这厮难免要搞小动作,挖墙脚,造成内部分裂,如果不接纳他,或者说暗中在他身上泼脏水,坏了他的名声,成不成另说,他独立出去之后,山~东路上就有了两处山头,这是西门庆不能允许的,对他日后的大计,有着严重的影响。

嗟叹良久,西门庆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现时想不出来那就只能等日后再论,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自己到时候实力雄厚,想来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整不起什么幺蛾子。

正吃着酒,突然酒肆中一阵混乱,众人瞧去,一个少女冲将过来,脖子一扬道:“扈成,你给我出来。”

扈成顿时老脸一红,天老爷,这个煞星怎么来了,慌忙起身道:“三妹,你叫喊什么?”

“大哥,你果然在这里吃酒,这次出门时,你忘了爹爹的话?滴酒都不许吃。早时骗我说有要事要做,说去见个好汉,原来躲在这里吃酒。把话骗我,你羞也不羞。”

“三妹,此事回去再跟你解释,你个姑娘家这般风风火火,成何体统,传出去叫人笑话,还不快回客栈去,我稍时就回。“扈成看着自家妹纸,简直愁死。

扈三娘哪里肯听他说,往前走了几步,想扯他回去,可刚刚走近,倏地眉毛挑起,拿手一指西门庆道:‘呔,你这厮怎么也在这里,是不是因为我前时打了你的人,得罪了你,你就逼我哥哥吃酒赔罪?”

西门庆干咳一声,这话是如何得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冲突

扈三娘这话一出口,西门庆低头含笑,不以为意,可身旁的扈成惊了三分,又怒了三分,快步拦在扈三娘身前,喝道:“三娘不得无礼,还不快向西门大官人赔罪。”

西门庆忙拦道:“这便不用,令妹天真烂漫,心直口快,倒有几分巾帼英雄的模样。”

“你便是西门庆,西门大官人?”扈三娘根本不理自己哥哥,只看向西门庆,她早听西门庆的名号,逢人便听说他仗义奢遮,是一等一的人物,现时见了,除了样貌魁梧些,也不见他三头六臂。不过最后西门庆的一句巾帼英雄四个字,是说到她的心里了,说话间,便留了三分余地。

“正是小可,女英雄有礼。”西门庆起身唱喏笑答道。

女英雄,嘿,西门庆是头一个这么喊她的,扈三娘心气又顺了几分,眼角也没了怒意“看你是个有礼的人,便不跟你计较,只是我家哥哥不能再沾一滴酒,否则回去叫爹爹知道了,又要说我的不是。”

西门庆看向扈成,见他一脸的尴尬,便道:“既然是令尊有言在先,我们还是不要违背,店家,店家。”

酒保听得西门庆招呼,哪敢怠慢,慌忙过来伺候“都头,你有甚么吩咐?”

“今天兄弟几个不耐烦吃酒,劳烦你去沏几壶茶来,桌面上的酒器也都撤了去,多上些时鲜果儿,免得我几个兄弟酒虫勾起来。”

“这怎么使得西门都头,怎么能因为我坏了大家的酒兴。”

“不碍事,正巧这几日酒吃多了,尝尝这狮子楼的新茶,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不知这位扈女英雄,你以为如何?”西门庆笑问道。

“算你有见识,本姑娘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了。”扈三娘眉毛一扬,挺着自己的小胸脯转身往外走去,虽然强忍着,但小脸上仍露出几分的得色,能叫大名鼎鼎的西门庆这般跟她说话,她心里还是有点小虚荣的,日后爹爹再拿她的莽撞说事,她便拿西门庆来堵他的嘴,他可是你一直念叨在嘴边的好汉,豪杰,他都说我是女英雄,你还有什么可说?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挥了挥小拳头。

心里正美着,忽然觉得面前挡了一堵黑墙,耳中传来一阵令人厌恶的声响:“小皮娘,我还以为你能躲到哪里去。”

“俗话说好狗不挡路,我倒是谁敢拦着本姑奶奶,没想到是你这个不开眼的东西,怎么还没吃够我的拳头?”扈三娘冷哼道。

“好你个小丫头,到了现在还敢跟我耍嘴皮子,也不看看这阳谷是谁的地界,看今天老娘怎么收拾你,来人呐,给我绑起来,扔到咱们万花楼去,看她这般周正的模样,少不得有官人点她过夜,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正好补了我的损失。”这声音是尖声刺耳,听起来让人感觉好不舒服,再看她脸上厚厚的一层粉底,只瞧一眼都叫人作呕,她不是别人,正是阳谷.县勾栏院的的院主聂妈妈,她可不不是一般的老鸨,据说年轻时也是个大大的美人儿,却不知怎么成了这幅德行,现时阳谷整个教坊司据说都由她打理着。

听得扈三娘与人争闹,扈成只一个眨眼便站起来身子,扈三娘可是家里的心头肉,谁都宠着,惯着,尤其是他这个做兄长的,更是疼爱有加,现时听见有人敢欺负自己妹纸,还要把她卖到勾栏苑那种肮脏的地方,如何能忍。

一把将扈三娘护在身后,冷声道:“这位大娘,虽然不知舍妹因何得罪了你,你就要把她卖到那等肮脏的地界,今天你不给出个说法,哼……咱们可没完。”扈成是不好惹事,可有人欺负他妹妹,那可不成,他扈家庄虽然势力不在阳谷.县,可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说法?巧了,我还想跟你要个说法,你这妹子打了我的人,砸了我的店,你跟我没完,老娘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聂妈妈双手叉着腰,斜着眉毛吊着眼,身后几十个奴仆跟着,将狮子楼的大堂塞了个满满当当,原本用饭的食客,都躲在一旁看热闹。

“老咬虫,放你娘的鸟屁,要是不你把我骗进去,我岂会进那等肮脏的地界,我刚才只砸了你的店,赏了你两个拳头,还是轻饶了你,现时你找上门来,嘿嘿,姑奶奶正手痒呢?”

“这位大娘,舍妹说的可是真的?”扈成面色阴沉,勾栏院是什么地方,这桑妈妈将她哄骗进去是何居心不问便知,若不是扈三娘有几分拳脚,那下场不问可知,就算自己妹纸不曾受辱,可进去了那等地方,日后传扬出去,还如何见人?

紧咬着钢牙,脸上青筋暴起,显然扈成已经是怒道的极点。

聂妈妈面带不屑,上下打量一眼扈成“哪里来的庄稼汉,倒似是一头驴筋头,破落户,来找我的麻烦晦气,那小皮娘说的就是真的你要怎的?莫不是想动手?”

“聂妈妈,跟着腌臜才多说什么,大伙一发涌上去,男的打断腿,那个小皮娘收拾干净,调教几日,等那位王……”桑妈妈身后的护院首领话未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儿咽了下去。

“再敢乱说话,仔细你的皮,坏了官人的事,老娘可救不了你。”捏妈妈横了这首领一眼,又拿手指着扈成道:“那汉子,别说你一个庄家汉,就是现时阳谷县里大名鼎鼎的西门庆,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撒野,我的院子里,不说县里的相公常来常往,就是东京来相公也多在我这里安歇,我劝你一句,不要舞弄刀枪,不然只怕你也到我的院里做个兔爷。”

“老咬虫,你好大的胆子。”扈三娘听她放了半天的屁,哪里还能忍,尤其是说自己的嫡亲哥哥,翻出腰间的短刀,就往上扑。

扈成也被气的不轻,一把没扯住扈三娘,索性也跟着往上冲了过去,直娘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帮打手、奴仆见二人动手,都怪叫一声扑将上来。

就在众人要打在一处时?

扈成、扈三娘,忽然觉得肩头一沉,被人拦了下来,扈三娘反手就是一刀,被拦着他武松顺势躲下,而扈成被焦挺抱住了身子。

”扈大哥,你是客人,既然是客人,怎么能叫你动手呢?“西门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并目如刀,看向那帮冲过来的家丁、奴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鸨

西门庆嘴角似笑非笑,直挺着身子,晃了眼扑来的乌合之众,虾兵蟹将,盯着聂老鸨,哼声道:“怎么,你们这是要造反?”

勾栏院里的护院、家丁哪个不认得西门庆,见他挡在路中,凭他的威名谁还敢上,哪个敢招惹,莫不是忘了那个死在黄河的沈钟?更别说西门庆还是县里的步兵都头,知县秦相公的心腹,一声惊喝,谁不看觑三分,真要是动上手,自己绝没好处,刚才冲在前面的几个奴仆登时站住身子,尤其是那个护院头领,耳听得‘造反’二字之后仗着自己武艺好,拿脚一跺,好似钉子一般,立时站住了身子。

他是站住了身子,可后涌上来的人,哪个有他的本事,一时站不住脚,只听得哎吆一声,被人撞在后背,这下子众人好似叠罗汉一般,都堆在了一起,啧啧啧,这场面好不热闹,好不容易挣扎的起来,可谁也不肯往前再挪半步,有几个还暗暗往后缩了缩,想着若是真打起来,自己就只摇旗呐喊,绝不上前,免得招惹了这个煞星。

聂老鸨在西门庆出现时便暗道一声晦气,他怎么也在这里,还不等她招呼,自己手下的一帮人已经乱作一团,真是废物,聂老鸨皱着眉头,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想西门都头也在这里,可真是巧了,刚才您的话,可把我老婆子吓了一声的冷汗,这造反二字,我老婆子可担待不起。”

“聂大娘说笑了,凭您的威风,凭您的人情,我哪敢说您造反,我说的这帮人。”西门庆拿手一指,刚才挤在一起的护院家丁,登时闪出一条路来,唯恐西门庆指的是自己。

聂老鸨此时肺都要气炸了,自己养的都是什么货色,居然被西门庆吓成这幅模样,一帮精壮汉子,还不如她一个老婆子“西门都头果然威风,只往那一站,这帮腌臜才,就都变成了怂货。真是好威风啊。”

“论威风,我哪比得上聂大娘,聚众闹事不说,还拐带良家进勾栏里做娼妓,直把我大宋律法当作无物,我西门庆真是佩服佩服。”说着,西门庆还给她拱了拱手,表示钦佩,只是脸色带着的几分嘲讽,叫聂老鸨一阵难堪。

而他的这一番话,直接将聂老鸨的行为定性,占据大义,日后若打起了官司,谁也不敢说他做错了,毕竟拐卖良家可是大忌。

聂老鸨懒得跟西门庆大嘴官司,仗着自己后背有人撑腰,也隐约知道些秘闻,浑然不讲西门庆的说辞放在眼里,此时称呼都变了,“西门大郎,老婆子我没工夫跟你在这里大嘴官司,我还告诉你,今天这个小皮娘,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我的勾栏院,可不能被这个小浪蹄子白砸了。要不叫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传扬出气,别人还道我聂小凤好欺负。”

“聂大娘这是要私设公堂么?你这是仗着谁的势。”西门庆不为所动,拿着话就往沟里带,他知道这老鸨与沈章等人有关系,就等着老鸨上套。

“恁多废话,西门大郎,他们都说你是好汉,怎么今天便的婆婆妈妈,我只问你一句,这人你是交还是不交。”聂老鸨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气,此时又被西门庆不软不硬的顶了几句,哪里还有耐心再扯皮下去,手指着西门庆撒泼道。

“我也听人说聂大娘是个聪明人,今天怎么这么蠢笨,要交人,也是你聂大娘交,聚众闹事、私设公堂、拐带良家,这三项罪名,还请你聂大娘跟我回衙门说个清楚。”西门庆眼睛一瞪,厉声说道。

聂老鸨一听,气急反笑,喝骂道:“不过是破落户,得了几分权势,就敢在我面前撒野?老娘在阳谷得势时,你还在你老娘的肚子里,来人呐,把那小浪蹄子给我抓过来,谁敢拦着,就打断他的腿,要是吃了官司,有我担着,我倒要看看,阳谷.县里有几个人敢动我。”

“不怕死的来。”武松怒喝一声,护在西门庆身前。

焦挺、杨彬不落其后,也都围住西门庆周边,怒目而视,不过是个老妖婆,也敢在我西门哥哥面前拿大,几个腌臜才,也敢再我等面前逞威风?谁敢动手试试,看看是谁来断手断脚。

西门庆把手一摆,将武松几人拦住,身子直挺挺的往前一戳,冷声问道:“我看谁敢动手。一个妓院老鸨,能有什么威风。”

“褚老七,你还等什么?要我老婆子自己动手么?”聂老鸨都气的浑身直哆嗦,见自己手下之人战战兢兢,畏手畏脚,登时喝问自己的护院首领,要不是她腿脚不行,她都想扑上去挠西门庆两把。

别人不知道西门庆的厉害,这护院首领褚老七可知道,他原先是沈钟手下喽啰,后来沈钟被西门庆搞死,他无处投奔,便投到了勾栏院里,因为有几下拳脚,原来又是跟沈钟的,这聂老鸨就叫他做了护院头领,平时吆五喝六,也算个人物,此时见了西门庆,就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他不想动手,可耐不住身后老咬虫的催促,她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惹怒了他,自己可就断炊了,咽了口了唾沫,看向西门庆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凶光。在=再看自己身边几十号人,而西门庆身边只有八九个,暗骂一声,西门庆当初将沈钟一顿好打后,成就现在这般的富贵,凭什么我不行,有聂老鸨跟他身后的官人相公做后台,自己也不怕衙门来追官司,就算他们几个有武艺傍身,可手无寸铁,人数又少,自己带人一涌而上,鹿死谁手又未可知。

念及此处,怒喝一声“直娘的,西门庆老子要了你的狗头。”

西门庆冷笑道:“还真有不怕死的,袭击朝廷官吏,按律当斩,弟兄们不必留手。”

“哥哥看我本事。”武松早就手痒难耐了,尤其是跟了西门庆之后,再没有痛痛快快的打过一架,现时得了西门庆吩咐,正是撞破牢笼逃虎豹,顿开金锁走蛟龙。

只他一个人,握住一双铁拳,狞笑着冲向褚老七。

第一百三十五章 马德荣

武松是何等英雄人物,虽然一身的本领因年岁尚小,气力稍弱,但岂能是褚老七这等鼠辈能匹敌的?他见武松头一个冲上来,本想欺他年幼,讨个彩头,可就他的本事,再加上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拳势刚出,就被武松遮挡住了。

“就这点的本事,也敢跟我动手?”武松冷笑一声,左手拨开褚老七的双臂,右手握拳,朝着他的胸口砸去。

褚老七在被武松挡住双臂时,就暗道不好,这小子看上去年幼,怎么这般大的气力,还未等他换招,只觉得身子被人往前一带,紧着着剧痛在胸口处炸开。

就好似被重锤狠狠砸到一般,剧痛由胸口处传遍全身,紧接着喉间一凉,嘴里泛出一丝的鲜血,直娘的,这小子怎么这般厉害,

强忍着胸口火烧般的疼痛,左手护在胸前,右手便来揪武松,想借着自己身高,将武松拿住再说。

武松身子一矮,躲开他的左手,赶将入去,双手拿住褚老七的肩膀,往下一摁,同时铁膝高抬,登时撞在褚老七的小腹部,褚老七被这一撞,身子弓起,双目圆睁,嘴巴长大,发出一阵干呕,双手捂着小腹,不住的往后退去,可只退了三步,就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双腿不能站立,噗通一声软到在地上。

武松大步上前,一脚踩住胸脯,喝道:“还有谁来。”

有几个与褚老七交好的护院,怪叫一声,齐齐扑了过来,焦挺几个怕他吃亏,也要并力往上,西门庆把手一拦道:“且看你武松兄弟的手段,这点的蟊贼,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话音未落,武松已经闪如人群,双拳好似铜锤一般,几个护院,虽然人多,但无有一个是他一合之敌,三拳两脚下去,已经都躺在地上,而武松毫发无损,就连衣角都不曾脏了。

焦挺一路上与武松小有比试,知道他的一声惊人本领,可杨彬、曾睿几个哪里知道,纷纷暗赞:“西门哥哥手下又多了一员好汉呐。”

其余的护院见了,哪个还敢往前,不说这厮厉害,西门庆手下的焦挺、曾睿还不曾动手,要是真打起来,还是逃命要紧,谁肯为了几分银子,送了自己性命,再想想方才西门庆所说的,有几个掉头就跑,也不理会聂老鸨在身后的喝骂。

“废物、蠢驴,老娘我养几只狗都比你们厉害。”聂老鸨见状跳脚大骂。“西门庆你不要在这里嚣张,以为自己是个小小的都头就敢欺负到我的是头上,不怕告诉你,你好活不了几日,到时候你就算磕头求饶,老娘都要阉杀了你。”

武松见骂的难听,有心教训给她一拳,可她是一介女流之辈,传扬出去,也不威风,武松有几分顾虑,可他身后的扈三娘是不在乎的,她本身对这个聂老鸨就一肚子的火气,现在见她还在哪里张口喝骂,迈步便走了过去。

“你这贱母狗,要待怎地?你再敢动我一下试试。”聂老鸨见扈三娘赶来,身子往后退去,脸色满是慌乱之色,方才扈三娘的拳头她是见识过得,她的这个身板,禁不住几拳。

“老咬虫,吃贫婆,死贱人,你还骂,我叫你再尝尝拳头的滋味。”

聂老鸨见扈三娘又要打人,转身就跑,可她哪里能跑得过扈三娘,刚一迈步,扈三娘的大耳刮子已经抽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聂老鸨被打个踉跄,脸上厚厚的粉底洒落一地,还多了一个手印。

“杀人啦,杀人啦!”聂老鸨一日之内,被扈三娘打了两次,难堪至极,滚倒在地上开始撒泼。

扈三娘冷笑一声,“说得好,我今日就结果了你。”说罢,再赶入去,老大耳光子,只顾打。

西门庆看打的差不多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刚要叫叫扈三娘住手,便听得人群当中有人喊道:“住了,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敢恶伤人命。”

抬头瞧去,有个书生打扮的人,挤开人群,站了出来,定睛观瞧,不是那日在狮子楼上,因为几个勾栏姐儿,与西门庆起了纷争的马德荣,又是谁来,他倒是个风流的主儿,想来是有人去找他求救,特来英雄救美?

冷笑一声,等的就是你,西门庆唤扈三娘住了手,轻声咳道:“这位秀才公说错了,这刁民聚众闹事,拐带良家,公然打伤我县中官差,这位小娘子,乃是仗义出手,秀才公要英雄救美,还需分辨清楚是非才是。”

他这一开口就没好话,将马德荣起的不轻,旁的先不问,这英雄救美怎么说,旁边围瞧的人,听言之后,纷纷对他指指点点,“没想到这读书人看上去才俊风流,没想到居然好这一口。”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聂妈妈年轻时,那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不说其他,尤其是吹得一手好箫,再说了,这聂老鸨虽然年老色衰,但床上功夫端得厉害,这秀才怕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说话的这人,是曾睿手下的帮闲,此时见马德荣要找西门庆晦气,满嘴瞎咧咧。

众人听了,居然纷纷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好些个好事之徒,不断笑闹,而围观这的大姑娘、小娘子、纷纷暗暗呸了几口,真是妄为读书人。

马德荣黑着脸,被人说了又不能还嘴,若不然更加解释不清,可他不还嘴,又被众人当成是默认了,说笑的更加厉害。西门庆也不等他还嘴,就叫武松将还在地上躺着的几个,全都押起来,准备玩衙门口去。

马德荣真是恨极了西门庆,伸手一拦,喝道:“好一张巧嘴,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说他们聚众闹事,我怎么见你在打人。”

西门庆撇撇嘴:“你我谁在颠倒黑白,你那只眼睛看我打人了?”

“你……”马德荣被西门庆说的差点被昏过去,“你添为本县都头,居然对方才一事不管不问,这是何道理,你这不是纵凶伤人,又是甚么?你家知县相公,就是这么叫你办差的?走走走,我去见过你家秦知县,,倒要向他赞上两句。”

西门庆从鼻子哼着回了一句:“好啊!来人,把他们都带回衙门去,记不住不要伤了聂大娘,省的这位官人心疼,再告我一记刁状。”

马德荣听后险些老血喷出。

对于马德荣的威胁,西门庆根本不放在心上,如是寻常的士子,要找西门庆麻烦,还真有些难为,毕竟他现在只是个皂角小吏,把事情闹大了,对他百害而无一利,毕竟在宋朝是士大夫与皇室共治天下,秦相公不会为了一个小吏,而交恶一个东京来的读书人。

可现时是马德荣,一个功名都没有的人,更何况现时是在阳谷.县,最重要的是,西门庆现在巴不得,叫马德荣去告自己。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读书人总归是大气的

原本只想教训下聂老鸨,从而结好扈家兄妹的西门庆,在马德荣出现时,立时改变了注意,他要将此事闹大,闹的人尽皆知,闹的对薄公堂。这样一来,满县的人都会关注此事,就连沈章也不例外,西门庆派人调查那些胥吏的事情,就会被最大程度的遮掩住,人们只会注意表面上的风雨,从而忽视底下的暗流,包括沈章等人的注意力,就会被引到此事上,再者就是,那姓王的相公来县中查案时,无缘无故的牵连到自己,那么县中就会传出,自己就是因为帮忙给扈家兄妹出头,从而得罪了王相公,借此自己的名声便更上一层楼,就算因此流亡江湖,江湖豪杰见了,也要称赞一声。

西门庆定计之后,唤过玳安,吩咐他去县里禀报。

“你速去县里里禀报,就说我拿了勾栏院的聂老鸨,请秦相公做主。”

玳安道:“小的明白。”

“记住,别的不要说,只说我招惹了聂老鸨,快去快回。”西门庆叮嘱一句,打发玳安去报信。

这般做,倒不是真的叫知县秦相公偏向他,而是要与秦相公唱一出双簧,将戏演下去,以秦相公的政治智慧,再加上聂老鸨与沈章等人的关系,他应该不难明白。

相比西门庆,马德荣去县里衙门的心思就少了许多,他只想吓唬西门庆一下,没想到成了骑虎难下,倒不是忧虑秦相公从他这里知道什么,而是顾忌自己的名声,现时不少人已经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叫嚷出什么,他是因为争风吃醋,帮自己想好的姐儿打抱不平,从而招惹的官司,这要是传扬出去,日后怎么见人。

正着急间,沈章在人群中露出身影,马德荣急问道:“良臣兄,我这该如何是好。”

沈章听闻此事之后,先是眉头皱起,暗骂马德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叫人因为此事探听出自己与王相公的关系,岂不是打草惊蛇,坏了大事?可转念一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哀怨无用,不如大大方方的站住来,反而可以借助此事,侧面探查下秦相公对自己的态度,毕竟自己想阳谷.县中待了月余,总能被有心人察觉的,若是那姓秦的已经察觉自己在暗中调查他,在此事上必然有异,自己可从容应对,若是不曾察觉,也可借助此事迷惑于他。

他跟西门庆居然想到了一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迈步出来“德容兄,不要因人言而畏惧,谣言止于智者,你此去县衙,为的县吏不公,为的是县吏弄法,至于他们说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辈读书人,正该为民请命,而不是在乎虚名。”这句话说的漂亮,从为老鸨报仇的腌臜事,变成了为保护县民的高大上。

就连站在一旁的西门庆也要暗暗称赞,这沈章果然是厉害人物,三言两语,就扭转刚才的不利局面,不过你还是在我的算计当中。

不多时,一干人等径投阳谷县县衙,此时秦相公早已经得了消息,正在县中做衙,假意处理县中琐事,在他听得玳安报说此事时,心思便飞速旋转。

西门庆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个时候还惹出这等事来,他叫贴身小厮来报,定然另有他图,沉吟半响之后,默然而笑“回禀你家都头,就说此事我知道了。”

玳安虽然聪明伶俐,可也难懂自家主人与秦相公所言,只能如实回报。

等西门庆与马德荣等人都到了厅上,聂老鸨一见秦相公翻身跪拜在地上,哭天喊地:“秦相公,你要为老婆子做主,这西门都头,纵容手下当街行恶,殴打良民,还将我的勾栏院子打个粉碎,青天大老爷,你要给老婆子我做主啊。”

秦相公把手一按,眉头皱起道:“西门都头,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如实讲来。”

西门庆唱个大喏,将刚才一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涉及到聂老鸨拐卖良家、纵凶伤人、聚众闹事、威胁县中胥吏等,更是添油加醋一番,“相公若是不信,可问当时在场的诸位乡邻。”

“这聂妈妈,西门都头所言,可是事实?”秦相公故意拉长声音问道。

“一派胡言!”马德荣高声道。

秦相公见他青布襕衫,头戴方巾,一身读书人的装束。便道:“你这秀才,姓甚名谁,怎么来县衙内做声?”

“学生马德荣,路遇此事,为这老人家鸣不平而已。”

秦相公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的冷笑,随即又遮掩下去,望向沈章道:“你又是何人?”

沈章面色如常,恭声行礼:“学生沈章,与马德荣乃是同窗,也是为此事而来。“

秦相公听了面上仍是一副温和,实则心里将他二人狠的牙痒痒,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却要来算计自己,断了自己的仕途,若不是还有谋划,他恨不得唤出左右衙役,先将二人重大四十大板。

心中忿恨,但面色上却不能无礼,温声道:“既然你们二人都是读书人,受圣人教诲,必然不会口出狂言,方才西门都头所言一事,你们二位有甚么见解?”

马德荣指着西门庆就要喝骂,沈章却一把将他拉住,道:“我二人身无功名,哪里有什么见解,久闻明府贤明,此事自然由明府论处,学生不敢多言。”

沈章天性薄凉之人,哪里管这聂老鸨伸冤做主,他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这秦知县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是否发现了自己暗中调查一事。

若是处置照常,则说明自己仍是安全的,所做之事这秦相公仍无察觉,但若是过分偏颇西门庆,或者偏颇自己,那其中可就大有文章了。

“好你个沈章,居然还想着借助此事来看我行事,若是不西门庆提醒的早,某家岂不是被你看破端倪?”秦相公双目微阖,不叫人看清楚自己心中所想,半响唤来县里的衙役,叫他们将刚才围观的街坊邻里,都唤在堂上,一个个询问了。

阳谷.县中的街坊邻里,都敬佩西门庆的为人,也知道他的威风,哪个肯得罪于他,都说是聂老鸨的不是。

秦相公板着脸道:“聂老鸨,满县的人都说是你的不是,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聂老鸨扭头看了马、沈二人一眼,哭诉道:“老身冤枉啊!”

“禀明府,我虽然来县中不久,但也知道这西门都头在县里的赫赫威名,方才众人所说,不过是怕他日后报复,再者这受伤的可都是聂大娘的人,反观西门都头,口口声声说是聂大娘行凶,却不见他有半分的伤痕在身上。”马德荣言道。

西门庆哼了一声道:“依照这位秀才公所言,众位邻里都是受我所迫,诓骗知县相公?这般大的罪名,小人可担待不起,你既然说我恐吓他等,不知可有证据?”

“你手下恶奴,将聂大娘打着这幅模样,还要什么证据,明府何不把打人的恶奴押上堂来,一问便知。”马德荣仍然冲锋在前。“既然这般,请相公也将被聂老鸨拐骗的小娘子唤上堂来,大家当堂对证,还有这聂老鸨去狮子楼时,手边二三十人,个个持枪拿棒,秀才你怎的当做不知,这般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这个马秀才就有所不知了,西门都头武艺高强,手下也都是好汉,要动起手来,这聂老鸨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秦相公替西门庆辩驳了一句,又道:“既然双方都有过错,西门都头你就出些汤药费,毕竟是你手下的人将人打伤。”

秦相公开始和稀泥,表面上两不相帮,实则是故意偏向西门庆,毕竟是西门庆一方,将人打得不轻,聂老鸨与那个褚老七都是鼻青脸肿。他这般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既安抚了聂老鸨,也维护了县中衙役,在沈章看来,是最正常不过。

“既然是相公所言,小的照办就是,聂老鸨我家就是开生药铺子的,些许伤药,我叫人给你多送去两份就是,都是街坊邻里,便不要多谢了。”西门庆面喽嘲讽之色,显得得意洋洋。

聂老鸨心有不服,又被西门庆刺激的不轻,哭诉道:“相公老婆子不服,您这般处置,有失公允。”

秦相公面露不快之色“你这厮不识好歹,人证物证俱在,还敢聒噪,我念你年老,往日又是个有善名的,不待跟你计较,再敢乱言,三木之下,叫你好看。”

她没想到方才还是和颜悦色的秦相公突然变脸,慌忙找沈章、马德荣求救。

沈章上前一步道:“明府息怒。”

秦相公将他打断,笑道:“沈秀才你二人下次帮人出首,可要看清楚了是非,不要被人蒙蔽了才是,来呀,帮本府送客。”

西门庆将他们请出县衙,看着聂老鸨面似寒霜,马德荣也好似满是怒目,冷笑道:“不送了几位,聂妈妈的伤药,我待会便叫人送到府上。这两位秀才相公真是风流客,书都读到狗肚子了么?这点是非都看不清楚,我是粗人,言语之间,或有得罪,还是那句话,读书人嘛,总归是大气的,还请海涵。”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雨前奏

看着西门一副小人得知的模样,马德荣恨不得一剑将他刺死。“区区一个皂角小吏,他怎么敢如此,他怎么敢如此,三番两次的嘲讽你我,若不将他弄的家破人亡,你我妄为读书人。”

沈章也是阴沉着脸,不过他城府颇深,不会有此失态之举,先打发了满脸是伤的聂老鸨,好言安抚住,叫她去找大夫裹伤,总不能真的等西门庆送来伤药,谁知道里面掺杂了甚么,就算是上好的伤药,也值当狗屎扔了,怎堪受他如此折辱。

“德容兄休怒,且听我言,这西门庆不过小人之辈,先叫他得意一番,又能如何?今日这衙门你我可没白来。”

“良臣兄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县衙之内,我一直盯着那秦知县,看他对你我二人的态度如何,又如何处置此事,嘿嘿,结果还算是不错。”

“良臣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我今日来县衙,根本不是为了那聂老鸨,而是为了探测那秦知县对你我二人的态度,看他是否知晓,你我在暗中查他把柄。”

“哦?可查出什么来?”马德荣急问道,这可是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他可不似沈章有功名在身,还有王启年相公做后台,若被秦知县知道他在暗中调查,难保不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他,大宋近几年,死的不明不白的秀才还少么?

“嘿嘿,从他处置此事的态度手段来看,那秦知县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若不然,定然不会如此。”

“还请良臣兄解惑。”

“若是他知道你我在暗中调查他,无非就是两种态度,一则是冷眼相向,毕竟你要我断他仕途,不找人对付你我也就罢了,怎么还未温文有礼,若是心狠之辈,借助此事给你我泼些脏水,找些晦气也是寻常,二则是讨好你我,严惩西门庆那厮,借此留个情面,也好留在以后说话,最不济也应该有些旁的心思,似他现在这般,面上公平处置,私下里偏颇西门庆,寻常的紧,我有九分把握,他对你我之事并无察觉,不过你我也不要掉以轻心,还是谨慎为上。”

马德荣先喜后惊答了一句:“这是自然,只等王相公来了,新仇旧怨到时一发报了。”这话是他本意,不过心里对沈章却有微词,我把你当做知己朋友,你却处处算计与我,事后还有这般的模样。

“德容可是怪我不事先告诉你?你休怒,我也是到了县衙之内,才有此想法的。”

马德荣就算是颇有微词,也不会在此时说出,笑着摇头,道:“我怎么会怪良臣兄,你我知己弟兄,再说你又不会害我,叫我知道了反而误事,不过待日后处置西门庆那厮时,良臣兄可要帮我一把,叫我看看他的丑态,看他跪在地上哀求的模样。”

“这是自然。”

“哎,你我二人在此说了许多,那捏妈妈可还憋着一肚子的气,得想个法儿将她安抚下来,不然你我就得去找李贞那厮过夜了。就你我身上的银子,可不够去别的院子里吃花酒。”

“区区一个老鸨,你安抚她作甚,到时候自有她求在你这里的时候,李贞兄不是说今日这阳谷县有个诗词小聚么?你我不妨也跟去瞧瞧。”

“良臣兄这话动机不纯,怕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小娘子了罢。”马德荣调笑道。

……………

县衙后堂,秦相公屏退左右,只留他与西门庆二人在此。

西门庆唱个大喏,谢道:“刚才之事,多谢相公相助。”

秦相公拿手指着西门庆笑道:“你这个奸诈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多虚礼,先坐下再说,今日这事,你把我都算计进去了。”

“小人该死,还请相公降罪。”西门庆假意说道。

“罢了,这件事你做的做的不错,刚才那般处置,想来能迷惑沈章那厮几日,叫他放松警惕,也好方便你去行事。”

“相公高智,小人自愧不如。”西门庆称赞道。

“溜须拍马不是你的强项,吩咐你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秦相公还是有几分自得之意的,单凭西门庆的一句话,便能猜出他的意思,在县衙内的一番作态,更是叫人无可挑剔,被沈章当成理所当然,这份功底,可不简单。

西门庆答道:“回禀相公,小人已经都吩咐下去了,最多不过三日,都能处置妥当。”

秦相公点了点头“将此事做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只要将那王相公打发了,我定然高升,到时候以你的本事,又何止区区一个县衙都头?”秦相公这是在许给西门庆一些好处,也是空头支票,叫西门庆好好做事,虽然他不怕西门庆心生二心,但给手下许以好处,总能使人更忠心一些,不过他遇到的是西门庆,天生脑有反骨,立志要做枭雄的人物,岂能被这带小恩小惠给折服?

当然此时,还要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感恩戴德的模样,毕竟自己有求于人,毕竟自己力量太过弱小。

“那小吏就先恭祝相公高升。”西门庆一脸的狗腿与献媚。

“你我同喜罢了。”秦相公显然心情颇佳,也跟西门庆笑闹一句。

……………………

“梁老哥你这是那里去。”刘二叔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老胥吏,此人正是钱主簿名单上的第一人梁鸿,他乃是钱押司的心腹之人,后来钱押司被杀之后,他果断献出自己的半数家财,找人打点,有翻出许多钱押司的罪证,这才幸免不曾流放他州。

“刘老二?你怎么在这里。”他虽然不在县中做胥吏,不过对于刘二叔这等人,仍是有几分看不起的。

“呵呵,也没别的事,就有点小事,想请刘二叔吃上一杯酒水。”刘二叔笑呵呵答道。

“甚么事?”梁宏眉毛挑起,上下打量着刘二叔,他与这刘二只是认得,可没什么交情么,尤其是自家没落之后,更不得人看顾。

“你去了便知。”

梁宏知道刘二叔是西门庆家里人,而且是他爹西门达的心腹,心思一转,似乎是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干笑道:“哎呀,多谢美意,只是家中还有琐事,不敢劳烦,不及陪奉。”

刘二叔见左右无人,把手将他拦下道:“梁老哥休要推辞,一杯淡酒,又不长久,便请到家,耽搁不了甚么。”

见他还要推辞,刘二叔给身后几个小厮打眼色说道:“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

几个小厮不由分说,只将梁宏架到了车上。他本要高喝,可突觉得腰间被硬物抵住了,打眼一看,差点惊出三魂七魄。抵在他腰间的,不是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又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威逼

马车在小巷里拐了几拐,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刘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梁宏陪笑着问道。

“梁老哥放心,只是吃几杯淡酒罢了,请!”刘二叔理也不理会,将他请进了院中。

“哎……哎……”梁宏看着几人面色不善,腰间又都藏有兵刃,哪敢高声,任由刘二叔将他‘请’进了院中厢房内,此时已然是卯时三刻(下午6点左右),冬日天短,此时已然昏暗,厢房灯烛明亮,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梁宏进去时,发现此处不止自己一人,一些老哥们都在这里,一个个面色尴尬,坐立不安,见他来了时,纷纷迎了过来:“梁老哥也是被‘请’来的?”

梁宏点点了头。“你们大家……”

“与老哥哥一样啊,我们几个都在这里待了一下午了,倒是有好就好肉,可是丁点也吃不下,梁老哥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梁宏心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此时不是显示能耐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只当做不知。

正当众人等的不耐烦时,房门打开,西门庆换了一声富家公子的装扮,迈步进来,身后跟着縻胜、焦挺、李君三人,个个腰间挎着朴刀。

且说西门庆请的共有六人,除了钱主簿提供的名单之外,有一个人是郓哥儿发现的,此人年岁三十几许,现时在县衙里掌管钱粮的胥吏。

西门庆掇条凳子,横坐在首位,叫刘二叔把前后门关了,焦挺过来筛酒,縻胜、李君分立左右西门庆唱个大喏,说道:“诸位叔伯,休怪小侄粗鲁,胡乱请吃些酒水,权当小侄赔罪。”

说罢,他将杯中冷酒吃尽,众人见他这般,不好向问,都看了梁宏一眼:“西门都头出差在外,我等不曾与都头洗泥接风,如今倒来反扰,该请赔罪的该是我们才是。”

西门庆笑道:“不成意思,诸位叔伯不怪罪小侄就好,还请吃酒。”

众人见西门庆不吐露话风,但见他身后三人,个个虎背熊腰,腰间还带着利刃,尤其是西门庆左侧那厮,面满的煞气,好似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般,这等人物在此,他们哪敢多问,陪笑着将酒都吃了。

焦挺立在一侧,只顾给众人筛酒,谁也不敢拦着,众人心里都有心思,胡乱吃了三五杯之后,那掌管钱粮的小吏,吞咽几口唾沫,前忍着惧意,起身道:“西门都头,我这县里还有要事,知县相公还等着有话要问,我就不多陪了,改日我请都头吃酒。”

“姚大哥怎么这般急,酒都不吃几杯,我刚从知县秦相公哪里来,却不知他要找你,姚大哥莫不是跟我说笑?”西门庆举着酒杯,含笑看向姓姚的胥吏。

姚三郎冷汗都出来了,心里七上八下,猜不出西门庆的心思在哪里,私心想着,自家也不曾得罪过他,这般是为了什么?既是好意请我们吃酒,如何却这般相待,不许人动身?

肚里的话不敢说出口,只得留下又吃了一杯,西门庆满脸是笑,吩咐焦挺继续筛酒来吃,拢共吃过七回之后,方才停了下来,陪坐的众人,只觉得好似吃了吕太后一千个筵宴,时间过得忒慢。

“几位叔伯可吃的尽兴?”

“多谢都头款待,我们都吃的好了,若要无事,我等便各自归家,时辰不早,若是回去的吃了,家中难免多心。”

西门庆将手一拦“这不着急,我还有话要说,待我说完了时,有财货相送,权当我是给诸位赔罪。”

众人连道不敢。

西门庆哈哈哈连笑三声之后,猛然卷起双袖,去衣裳底下,飕地只一掣,掣出那口尖刀来。右手四指笼着刀靶,大母指按住掩心,耳听得‘嗵’的一声,尖刀插在桌面,惊得几人,连连后退。

“诸位不要慌,这刀暂时还插不在你等身上。我来问你们,你们与那姓沈的,做什么诡计来害我。”

这一句话,几个胥吏全都目睁口呆,罔知所措,都面面厮觑,不敢做声。

李君见他们都不答话,两只圆彪彪怪眼睁起道:“你们若是说了还自罢了,若是牙崩一个不字,那就试试是你们的头硬,还是我的刀快。也休怪某家无礼,方才酒足饭饱,你们去了黄泉路,也是个饱死鬼,见了阎罗,也好报出某家名号。”

众人吃他这么一下,魂儿也丢了三分,可事关重大,左看看、右瞧瞧谁也不肯先开口。

西门庆给李君递个眼色,李君会意,狞笑一声:“前时你们阳谷.县里有个叫没面虎沈钟的,据说甚是厉害,后来得罪我家西门哥哥流放远恶军州,可还未过了黄河,就死在了水里,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不怕说给你们听,是我将他一刀一刀割死的,拿渔网将他全身紧紧罩住,浑身的白肉便露了出来,到那时,你只要将刀磨快,一刀下去,嘿嘿,你们谁想试试,保证生不如死。”李君本来就是山贼出身,杀人无数,后来又去河里做私商,就是《水浒传》当中火船儿张横做的买卖,杀人的就更多了,西门庆麾下众人,比他武艺高的比比皆是,可要论杀气唬人,没一个似他这般。

现时他满面狰狞的跟这帮老胥吏讨论如何凌迟杀人,哪个不是惊慌失措,李君随手抓住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这位老伯,要不要先尝尝我的手艺,若是割不到一千刀你便死了,算我输怎么样,我只给西门哥哥请罪。”

“都头休怒,好汉休怒,但有什么话,我们说就是了,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被李君捏在手里的胥吏浑身打颤,吃李君这么一下,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甚么时候沈章找上的自己,又许了什么好处,叫自己在什么时候去县衙告状,桩桩件件,无一遗漏。

西门庆听了肥肥唱了一喏:“方才多有得罪,莫怪,莫怪!我这兄弟虽然性子直了些,但是好汉,王大伯还请坐下吃酒,我这里有一百两纹银,是李君许给你的两倍,还请王大伯收下。”

“这如何使得,我不能拿。”他哪敢拿西门庆的银子,他现在都有心把家里私藏的银子给了西门庆,求他饶自己一命。

“王大伯,你将话说了,那就是把我当成您的子侄,这银子你该拿,若是不拿,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听西门庆这么一说,他不好拒绝,只能将银子揣在了怀里。

其余的人,西门庆也不好叫李君一一恐吓,这样有失身份,他筛了一碗酒,慢慢说道:“其实你们几位不说,我都也是知道的,今天请几位来,是要告诉你们,这阳谷.县的天,他变不了,一个区区的沈章,成不了什么大事,你们不要押错了宝,若我打听的不错,梁大伯家中新填了一个孙子,胡三叔家里有个独子,紫石街开了一家茶肆,姚大哥还未娶亲,不过家中有六十老母亲………”

西门庆点着他们的名字,将他们家中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大家都是乡里,我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几位仔细想想才是,这样吧,除了王大伯,头前说的,我给银一百两,最后一个说的,就交给我这兄弟处置,你们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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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釜底抽薪

威逼利诱之下,谁敢违背西门庆的意思。

见众人你争我抢,谁也不愿意落成最后一个,西门庆笑道:“都不要慌,慢慢想,慢慢写,我这里备下了笔墨,还请几位叔伯仔仔细细的写下来,不然日后若是有了什么差错,你我的面上都不好看,写完之后,还得麻烦几位帮我再写个投名状,我可不愿意诸位到时反水,惹我一身晦气。”

梁宏轻叹一声,几事不密则成害,自己当初怎么就受了沈章那厮的蛊惑,若不然也不至于此,卷入这般的是非当中。到了此时还硬撑个什么?全说了罢,省的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若不是年老体衰,又故土难离,他都有举家避祸他乡的心思,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回是真真惹上了祸事。

众人都写了投名状,银子也都揣进了怀里,西门庆又叮嘱了他们日后上了公堂该如何辩说,见天色不早,便道:“我是个粗鲁的人,不知礼法,今日得罪几位叔伯,实在是无奈之举,知县相公差遣,钱主簿吩咐,我不得不从,此事了结之后,我当摆酒设宴,以谢今日之罪。”

“不必,不必。我等也是一时糊涂,险些铸成大错,该赔罪的是我们才是。”

“王大哥说的是,我们也是被那沈章逼迫所致,若不然绝行此不义之事。”

“西门都头,还请在知县相公与钱主簿面前帮我等美言几句,如不然我等性命休矣。”

“放心,只要几位叔伯按我说的去做,不但没有祸端,还有一场富贵等着,时辰不早,我就不留住几位,除了梁世叔与姚三哥留步,其余几位,都可离去了。”

梁宏、姚大闻言色变,不知西门庆还有什么算计,剩下四人也不敢声张,唯恐恶了西门庆。

“今日之事……”西门庆话说半截。

“都头放心,我们几个都藏在肚子里,谁也不肯说,倘若给旁人吐露半点风声,定教我等身受千刀万剐。”都是伶俐的人,谁不明白西门庆的意思。

见他们几个识趣,西门庆点点头道:“几位知道厉害就好,性命只有一条,还需各自珍重才是。”

四个人拱了拱手,急慌慌走了,西门庆摆摆手,也不避讳梁宏与姚大“派人仔细盯着,若是他们胆敢走漏半点风声,又或者谁去找那沈章告状,不必来通禀我,只绑了送出城外,找个荒野僻静的地儿,活埋了事。”

李君狰狞一笑:“哥哥放心,杀人的事,我最拿手。”说罢,瞪了梁宏与姚大二人,出门去了。

“两位请坐,不必拘束。”西门庆笑道。

“咳咳,不知西门都头留我二人还有什么吩咐?”梁宏强忍着惧意说道。

“也没什么事,梁世叔与姚大哥都是县里的典吏,掌管一应钱粮之事,出纳往来,都有账簿记载,那沈章是个仔细的人,绝不会放过这般的物证,不知二位可有教我?”

姚大抢先说道:“西门都头,县里府库是由钱主簿掌管,我不过寻常文吏,虽然也写有账簿,可都前几日都交给了钱主簿,不曾私藏。”

“当真?”西门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绝不敢有半句虚假。”

西门庆不置可否扭头看向梁宏,这厮说一句老奸巨猾不为过,见西门庆看他慌忙说道:“前两年县中府库的账目,我确实留有抄稿,不过我刚才已经写明,早交给了那沈章,都头放心,待日后对证公堂时,我便一口咬定,是沈章叫我胡乱编造的。”

“若只是如此,我何必单独留下而二位呢?再者沈章那厮,并那王启年王相公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你在公堂上改口,惹怒那王启年,必然要受大刑,我这里有一计,保你无恙”

“还请都头明言,救我性命。”

“你二位都是操持账簿多年,其中的龌龊想必比我清楚,钱主簿已经吩咐下去,将县里的账簿做的清楚,他是其中老手,想来不会有半点问题,唯一的遗漏,就是你给沈章的那本,到时候若他将这本账簿拿了出来,不说知县相公的面不好看,钱主簿的一番辛苦也要化作流水,留你们二人在此,就是希望你们二人能重新编纂一份出来,将那本替换了。此事本应当去县衙里做,可为了避人耳目,走漏风声只能委屈你二人,去别处辛苦一番。”

姚大说道:“可就算我们二人重新编纂一份,到了堂上,那王相公也不见得会信。”

拍拍他的肩膀,西门庆说道:“那是我的问题,不用二位费心,我只问一句,这账目什么时候能编纂好。”

“这要麻烦一些,怕得三日才能得成。”

西门庆点点头:“好,就给你们三日,两位请回,从明日开始,我在东街租了一个小茶肆,门口高挂牌匾,上书品香阁,你们就去那里,别人问起时,也好有个遮掩。”

………………

夜色昏沉,西门庆急匆匆往县衙赶去,刚才所做的事情,都要跟秦知县、钱主簿交代清楚,此时他的脑海飞速运转,仔细想着有无缺漏的地方。

他今日所做的一切,用‘釜底抽薪’四个字来形容最贴切不过,当王启年王相公气势汹汹,胸有成竹的来找秦知县的晦气,本以为能将他一把拿下,哪成想,沈章所找到的人证物证,全都是帮着秦相公,事情在最后一刻翻转打脸,感觉不要太爽,可想而知到那时王启年是何等脸色,沈章又落得怎样的下场。

不过梁宏的那本账簿,必然已经被沈章那厮藏了起来,想要悄无声息的偷梁换柱,难度不小,需要一个会飞檐走壁的人,可惜当日叫时迁给走脱了,若不然凭他的本事,将账簿偷偷换了,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如今要找这么一个人,还真有些犯愁,总不能去牢里找一个去,不说手段如何,单说忠诚就不能保证,谁知道会出了什么腌臜事,西门庆可不想栽在阴沟里。

正想着对策,突然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瞧,却是李都头领着一二十个土兵,押解着一人,赶将过来。

由于月色不明,西门庆看不清楚被绑之人的面相,只是隐约间,似有几分的面熟。

第一百四十章 故人再见(有修改)

“李都头这是去哪里公干,怎么这时才得回?”西门庆笑问。

李文答道:“前几有一伙盗贼在范县盗了好些财货,还将齐王墓给盗了,此事朝廷震怒,我奉知县相公钧旨,领着部下土兵,往乡村各处巡捕贼盗,若得那伙贼人消息,捉拿了去,献给朝廷,当真有泼天也似的富贵傍身。”

“不知都头可有所获?”西门庆又问道。

摇摇头,长叹一声:“真是晦气,白白忙了一日,半个贼影也不曾见了,叫我空欢喜一场。”

西门庆安抚道:“那贼人也知道惹了祸事,哪敢四处声张,不过他们敢来咱们阳谷县,怕逃不过李都头的法眼,到时候李都头可不要忘了小侄。”

李文指了指西门庆笑道:“你倒是一张巧嘴,罢了,我就讨你这个彩头,前面新开一家酒肆,其中颇有佳酿,你若不嫌弃,与我同去吃上一杯,也算我给你接风洗尘。”

“这却不巧,知县相公还有要事找我,不能相陪,改日我来做东,宴请都头并诸位兄弟,还去那新开的酒肆,吃个一醉方休。”

这土兵里有与李文交好的,调侃道:“不瞒西门都头,那家酒肆酒水寻常,但却有个厨娘,甚是貌美,李都头这一去,不只是吃酒,还要吃那胭脂香,西门都头这般英雄人物,若是去了可就要抢了李都头的风头。”

李文听了也不恼,笑骂道:“你这夯货,胡言乱语,待会罚你三杯。”

西门庆赔笑一声,把话儿转到被李文等人捉拿的汉子身上“此人是睡,却是面生,怕不是咱们县里人物。”

“这厮是个小贼,却才我们巡捕到东旺村,这厮在村里吃多了酒,便将老王头家里的报晓鸡给偷食了,被老王头察觉,放狗撵他,不想正撞在我们怀里,也算他倒霉,被我等拿绳索绑了,在牢里关他一夜,明日请相公定罪。”

这飞贼听言,面露冷笑,好似浑然不将李都头等人放在眼中。

“哦。”了一声,西门庆往前几步,拿了火把在贼人脸上照了照,贼人好些不耐,张口就骂,可等他借着灯火,瞧清楚西门庆的面貌时,吐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下去,只嘴皮子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反而将头扭往别处,好似怕西门庆瞧认什么来。

“汉子,你是哪里人,怎么敢来我们县里偷鸡,不要命了么?”西门庆现时心中填了三分欢喜之情,被抓的不是旁人,正是有一次交手的‘鼓上骚’时迁,当初想招揽不得,如今他落在自己的手里,还怕他再跑了去?

被西门庆满脸怪异神情盯着,时迁好不舒服,直特娘,今日真是老子晦气,放屁都能砸到牙,莫非是踩了狗屎没擦?这西门大官人没找到不说,还把自己折了进去,如今又落到这个仇人手里,这是天要灭我么?天幸自己将在偷来的财货都藏了,若不然性命难保。

“不就是一只鸡么?能值几个大钱,我赔他就是,何必抓人。”时迁本想着就算他们将自己抓进牢里,可凭借自己的本事,瞅个机会,逃出生天还真不是甚么难事,可如今见了西门庆,顿时心灰意冷,这厮知道自己的手段,又是这里都头,哪里哪能再叫自己逃出去,故此辩解一句。

李文听也不听,一脚踹过去“叫你聒噪,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到明日见了相公再说罢。”

西门庆有心周全时迁,但此时不是时候,凭白要人,容易叫人非议,也叫人怀疑,再者时迁这等人物,不是武松、鲁达那般的义气的好汉,也不是李逵那等憨直性子,而是有几分市井间厮混的泼皮无赖,要降服这等人物,单凭一个恩字可不够,需要恩威并重,才能将他降服住了,如不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偷偷溜了去。

“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李都头并众位兄弟吃酒。”说罢,又看了时迁一眼,转身走人。

“他是没将我认出?还是有别的算计。”时迁看着西门庆的背影,暗暗思索。

………………

西门庆赶到县衙,将账簿一事与他的计策都给知县秦相公说的仔细“相公这是小人一些粗陋之见,还请相公指正,也免得小人疏漏了什么。”

其实哪里有什么疏漏,西门庆前前后后想了几次,他这就是在曲意讨好秦相公,若此计成时,自然是秦相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倘若败时,那就是西门庆办事不妥,如此功劳给上司,黑锅自己被的下属,哪里去找。

‘嘭!’秦相公听完之后,拍案而起,不过不是惊怒,而是满面欢喜。

“此计甚妙,不过人手要安排妥当,挑选谨慎伶俐的人去做,万不可出了差错。”

秦相公现在看西门庆越来越顺眼,当初提拔他做这步兵都头时,一半是看他除贼功绩,另一半是看钱主簿情面,不过现在看来,当初自己这个决定,实在是正确无比,省却自己好大麻烦,这西门大郎虽然年纪尚小,不过刚刚及冠,但却是可堪造就的人才,办事稳妥,又会做人,就算是钱主簿,都不如他用着顺手舒心,若有机会,定然要提拔提拔,

再想西门庆的这个计策,不但能将自己洗脱干净,还狠狠的恶心王启年一把,顺带着将那个暗中调查自己的沈章,踩个体无完肤,甚么高才,不过是跳梁小丑,此事传回东京汴州城,又是一个上升的资本,毕竟能打王启年脸面的人,在朝中还没有几个。

念及这里,秦知县心情大畅,恨不得此时就看看那王启年与沈章的倒霉嘴脸。

“此事绝对不可出来差错,你明白么?”秦相公又叮嘱了一句。

若不见时迁时,西门庆不敢打包票,如今有时迁在手,那账簿已在掌握之中,“相公放心,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至于下手的时机,我私心想着是等王相公来时,再将账簿调换了,叫他出个大丑,方才能称心如意,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那账簿藏在何处,不过这几日我听说县里有个诗词小聚,以沈章那厮的性子,是定然要去的,趁这个机会,我派人暗暗探查他在县中的住所,想来会有收获。”

“好,此事你只管去做,不论出了甚么事,都有我提你做主。”

“小人明白。”西门庆唱喏一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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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狱中见闻

古语有言,狱不通风。一方面是指牢狱内外隔绝,不通消息,防止有人串供欺瞒,可另一方面,也如实反映了牢狱的恶劣环境。

当然你若是有人情在此,又或者肯舍得洒下大把的银子,鬼都能推磨,更何况通个风呢?

宋朝太祖武德皇帝旧制:但凡初到配军,须打一百杀威棒。这一百杀威棒,杀不杀贼配军的威风先不论,倒是这牢里的大小狱卒,因此得了无数的好处,你要有人情银子,自然可免,又或者轻些,若是及没人请,也不奉上银子,嘿嘿,这一百杀威棒,足够要了一条好汉的性命。

时迁是个贼人,初被投进牢里,就仗着自己的见识,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混个脸熟,有人言道:“你这汉子,犯下什么罪过,被抓进了这等地方。”

“我去酒家吃酒,这酒家欺生,不肯卖好酒也就罢了,还说我不是好汉,我一时兴起,就把他杀……”

“就把他杀了?汉子你好狠的心。”

“那倒没有,我虽然不是什么豪杰之辈,但也不会胡乱杀人。”

“那你说杀了。”

“我偷杀了他家的报晓鸡来吃,不想被抓个正着。”

牢里的众人听了无语,原来以为是什么好汉,不过是个偷鸡摸狗的小贼,问话的人倒是好心,也不曾嘲笑他,只好言道:“我见你是个新来的人,在这里若有人情好友,或者财货傍身,取在手里,少刻差拨到来,便可送与他。若吃杀威棒时,也打得轻。若没人情送与他时,端的狼狈!若是打点好,再说些俏皮话,你这罪过,不几日也就放出去了,不值当在这里受罪。”

时迁道:“多谢指教,只是我身上若有东西财货时,又怎么会去偷他的报晓鸡,我倒是有人情在此,可现在没脸去求他,不瞒你说,我偷鸡事小,过几日也能出的去,可我是得罪了人,才是惹了大祸。”

“你得罪了什么人?”

“我也不知他叫什么,只知道的你县里的做官的,好似有人叫他西门都头,我与他有些过节,你这阳谷县有几个复姓西门的。”时迁多嘴问了一句。

“啊呀,你这汉子果然是闯了大祸。你离我远些,某家不愿与你多言,省的连累某家性命。”前一句还好声好色的汉子,顿时变了脸色。

时迁一愣,没想到对方突然翻脸,又听他说的厉害,当下不敢大意,连连央求好久,可任他说什么,那汉子都不肯搭理他一句,刚才围在他身边的人,也都远远躲开,好似他糟了瘟疫一般,还有几个,目漏凶光,眼神不善,盯着时迁有些发毛。

“你说你得罪了西门都头?”其中一个汉子问道。

“怎的。”时迁怕落了面皮回应道。

“你最好小心些,若惹的某家不耐烦,拆了你的骨头熬汤,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汉子扬了扬拳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时迁本待分辩几句,可见众人看他的面色都不甚好,再敢顶嘴,怕就惹了众怒,这可不是好耍的,讪笑几句,也就作罢,躲在角落里不敢做声。

这西门都头到底是谁,怎么听起来比我的西门哥哥还要威风,原来这时迁只想着来投奔西门庆,却怎么也没想到这西门都头就西门庆,往日听得西门庆名号,都说他怎么怎么仁义奢遮,却不听他当了都头一职。

不过这也不怪他,他虽然是伶俐的人,也总归是贼,对专管缉拿匪盗的都头,有天然的抵触心里,下意识的不把两个人串联在一起。

想了许久,猛地一拍额头,幡然醒悟,时迁啊时迁,妄你平日自诩机敏无双,没成想你就个猪脑子,这西门大官人,不就正是西门都头么?

这下可好,自己偷了他东西,面对他的招揽,拂袖而去,真佛就在眼前,自己却错过了机缘,现在又因为偷鸡的事情,陷在牢里,被他得知,哪里还有脸面再见西门庆,时迁现在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西门哥哥是个宽宏之人,想必不会记恨与我,可……

时迁就在患得患失之间挣扎许久,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问道:“你这汉子,我看你可怜,问你一句,你是因何得罪了西门大官人,你莫非不知他的名声?现在我们阳谷县哪个不敬佩他。”

时迁满是冤枉,若是知道偷的人是西门庆,就算是打断他的手脚,他也不肯去啊,长叹一声,也不知如何解释,只道:“一言难尽。”

“罢了,你这几日做事仔细些,就算有人折辱与你,你也不要声张,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更何况在这牢里,有几个没有受过西门都头的恩惠,虽然无有多少,但那都是救命的钱,好似及时雨一般,现在众人知道你得罪了他,必然要找你的晦气,来报西门都头的恩情,你忍耐几日,也就是了,万万不可跟人起了冲突,惹众人来寻你晦气,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在这牢里,死上几个囚犯,在正常不过,谁也不会去多问,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西门都头是个心胸宽广的,只要你不是将他得罪狠了,他也不会跟你计较,只是他手下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若叫他们知道了,怕不就单单是一顿毒打了。”

时迁何尝不知道西门庆麾下几人的厉害?当初简单交手,自己凭着夜色,再加上机敏躲过一劫,若是正面放对,使个自己,也打不过当初跟他交手几人其中的一个。

他看了眼跟他说话的汉子,翻身下拜:“还请好汉救我性命,我也不是要逃,只是想当面给西门都头赔罪,若你能帮我,日后时迁定有厚报,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叫我头生暗疮,脚底流脓,不得好死。”

“你这汉子,怎么这般说话,我说这些,只是不想你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哪个贪财你的财货,再者说,若我和西门都头能攀上交情,哪里还坐在这里受罪。”汉子瞪他一眼,坐到了别处。

还想在找他帮忙,忽然听狱卒呼喝:“哪个是新配到的囚徒?”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待遇

“哪个是新配到的囚徒?”牢中狱卒纹喝问。

时迁应答一声:“却是小人。”

“有贵人看顾,叫我送些点心在这里。”

时迁去看时,见那狱卒手中拖着一个盒子,盒子当中铺下一壶酒、一碟肉食、一盘子面,外带时新果蔬。

“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临刑前的酒肉,好叫我做个饱死鬼?”他正踌躇着,旁边人来问:“你莫不有甚好相识

书信与管营么?还是有天大的关系。”

“并不曾有。”时迁答道。

“若没有时,兼顾你又得罪了西门都头,送来这顿酒肉,怕不是好意,晚间怕有事要发生,这酒宴俗称断头酒,意思是临死前,叫你饱餐一顿,到了阴曹地府,也好跟阎王老爷报道。”

时迁是个怕死的人,听闻此言,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不禁双股颤颤,好在他是坐卧在地上,旁人并不曾看出。

“你这贼人,抓紧时间用了饭,也好上路,省的日后埋怨我。”狱卒模棱两可的话,叫时迁本就跌倒谷底的心思,更加冰冷,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得罪了他一下,就要结果了自己的性命,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盯着狱卒将酒肉摆下,虽然都是美味珍馐,但他却没有丁点的胃口,等了莫约半个时辰,缓过神来,心中发狠大道:“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我且落得吃了,看你有什么手段。”

不多时,时迁将酒肉都吃尽了。

身边的汉子又道:“你吃了这断头酒,怕就是有人要趁着夜色来找你晦气。”

时迁见他面色不似作伪,便开口问道:“他们是怎么来结果我。”

“你吃饱喝足,自然是将你带到土牢里去,把索子将你捆翻着,一床草席把你卷了,塞住了你七窍,颠倒竖在壁边;不消半个更次,便结果了你性命。这个唤做盆吊。牢里狱卒恶霸最常用的手段,身上不见半点的伤疤,任谁查案也不得用。”

时迁听了暗暗叫苦,这西门大官人好歹毒的心肠,居然用这般恶毒的手段来报复自己。他一面心惊,一面寻思着,自己该怎么越狱而出,总不能就这般的死在这里,岂不是折辱了自己大好的名声与前途?”

可由于他是新进犯人,在加上得罪了西门庆,他稍有半点的动静,就有无数双的眼睛盯着看,这叫他半点也无有逃出的本事,不多时,狱卒又来,将他的被褥行礼收拾干净,将他迎进一个单独的牢房。

这牢房推开门时,房里干干净净,不见半点的灰尘,显然有人时常打扫,屋中的摆设桌凳什物,都似新做的一般,若是不身后跟着几个狱卒,手脚都套着锁链,时迁还以为是到了客栈。

不是说要进去土牢么?怎么是这等地界,现在安排我独自一人,怕不是要结果我的性命么?真是歹毒的心思,我倒要看你有什么手段,时迁强打着精神一宿不曾歇息,只能是苦苦挨到了天明。却不见有人来害他性命。

天色刚亮,时迁熬了一夜,支撑不住后,正打着盹,忽然听得牢门响动,只见先头先那个狱卒,又顶一个盒子入来。这盒子当中,仍然是酒肉果蔬,一样不缺,而且都是上等吃食。

时迁安奈不住心中所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差官老爷,可够能告知一二?”

狱卒似乎也不想得罪他,可又碍于某些原因,不能如实相告,只道了一句:“这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也不甚清楚。”

“这昨夜不来结束我性命,现在天光大亮,我看你有什么手段,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害我的性命。”时迁暗暗自忖道:“据我所知,西门大官也不是甚么小气人,怎么会因为那么点小事情来结果我的性命,他若是真的想杀我,当初在那个客栈时,也不会轻易的叫我走脱。难不成是他手下的人来编排我?”时迁强忍着疑惑,吃罢了饭菜。

不多时,刚才那个狱卒和另一个人,一个提着浴桶,一个提一个大桶汤来,看着时迁道:“还请洗漱一番。”

“这却是奇了,我时迁走南闯北,各地的牢房也都去过,不见有这般招待囚犯的,若真的是要结果我的性命,昨夜只派两个狱卒便能了事,何必这般麻烦,先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现在还有人帮着沐浴,真真是奇了怪哉,这西门大官人到底想要怎么处置我。”

想了半天,不见答案,索性跳在浴桶里面,洗了一回,既然性命无忧,管他那些作甚么,今日若是不见结果,自己就偷偷溜了去,反正这般的牢房,只要没人死盯着,自己若真的想逃出去,他怎么能困得住自己。

时迁洗漱干净,服侍的狱卒送递来浴裙手巾,教他擦拭了。

“你收拾一番,稍时有贵人找。”狱卒将牢舍都收拾干净,不不等他问,便回去了。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有几个粗壮凶恶的狱卒,将他压着去了班房,刚一进门,还未看的清楚,只听得后背狱卒喝道:“你这泼贼,还不跪下。”

时迁一个不妨,被踢中小腿,身子站立不住,当即扑倒在地。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扶他起来,我与他是故交,不要怠慢了。”西门庆吩咐一句,自己亲身走来,将狱卒都打发走了,将时迁自地上扶起。“鼓上骚时迁,你可还记得我?”

时迁哪里能不认得西门庆,抬头一瞧,刚刚站起的身子,又慌忙拜倒在地上。“西门大官人,小人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哎,你这是甚么话,你何曾得罪我?你的本事,我见了也要喝喝称彩,你不要见怪,昨夜不曾认你,是因为人多而杂,又在大街之上,再加上我身上还有要事,不曾救了你,该赔罪的应该是我才是。”说罢,当真朝着时迁唱了一喏。

他这般姿态,慌了时迁,他这才知道,为何自己住进牢中有那般的待遇,虽然西门庆不曾当即救了自己,可随后的安排,却叫自己有些受宠若惊,慌忙还礼道:“小人怎么敢当西门官人谢罪,这不是折去我的寿数么?”

两人见完了礼,西门庆请他坐了,问道:“时迁兄弟,不要怪我多嘴,你那日走时,我送了你几十两银子防身,何故又去做这等事?”

时迁面色尴尬,长叹一声道:“西门官人送我的财货,一言难尽,不过官人放心,我时迁绝没有将银子乱花出去。”

西门庆点点头:“我是信你的,不必多言。”

时迁看了西门庆一眼,见他果真如传言当中那般仗义奢遮,不禁问道:“西门大官人,小人有一事不明。”

“你说。”

“我那日并不吐露自己的名号,官人怎么得知。”

西门庆哈哈一声长笑“有你这般本事的人,天下间屈指可数,正巧了那几日,各地有传言你的名号,说你坐下好些大案,我左右一想,若不是你,还有谁人?”

ps:陪酒刚回来,晕晕乎乎,今日只有一更,我的酒量啥时候就好似武松一般,千杯不醉。

第一百四十三章 梅花小聚

收服时迁的过程不用多叙,一个有心招揽,折节下士,好似仁义孟尝君的模样,另一个也早有心投靠,见西门庆有丝毫不曾嫌弃自己是偷鸡摸狗之人,心生感动。再者面对西门庆的招揽,他若敢说出一个不字,决计活不过今晚,只西门庆一开口,他便拜倒在地,俯首听命。

西门庆道:“却是巧了,我这里正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去做,若是做的好了,我定然不吝赏赐。”

“哥哥但又吩咐,便是刀山火海,小人也绝不皱眉。”

“你附耳过来。”西门庆将沈章一事,都说给他听,言罢又将小厮郓哥儿换过,指了指他道:“那厮的藏身的地方,我若去了,他必然警惕,你需不好下手。便叫这小厮跟着你,不要看他年幼,可在我手边的兄弟当中,他是最伶俐的,县里打探消息,也都是他在做这件事。”

时迁初见郓哥儿顿生好感,一般是因为西门庆的夸奖,另一半就是看他模样,隐约间有几分过去自己的面貌,身材瘦小,面色上似带着三分的油滑,不过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将那双眼睛,衬的颇有神采。

“西门哥哥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今日我会托人保你出来,但碍于一些原因,也为了避人耳目,今日之事不要外传,也不要去找我,你若有事,便去找郓哥儿,叫他传话给我,此事切记小心,沈章那厮也是个谨慎的人,不要被他察觉了。待此事结束之后,我给你摆下庆功宴,叫兄弟们都来结识你这般的好汉。”

西门庆的这般话,时迁心里没有一丝的抵触,反而十分欢喜,他新投来此,就得西门庆这般的信任,安排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说明西门庆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人,完完全全的信任,至于暂时不叫自己跟着他,那完全是因为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太过机密,半点消息也不能透露出去。

说到底他是鸡鸣狗盗之徒,虽然西门庆看顾他,不以他为耻,可别人却都小觑他,他心里是清楚的,而且他自己心中也低人一等,若是将西门庆吩咐的这件事做的漂亮,不仅纳了投名状,还能给别人显摆自己的本事,告诉他们,爷不是来吃干饭的。

他之前所盗大量的财货,大抵也是这般的原因,怕别人小看他。

按捺下心中欢喜之情,时迁又拜倒在地:“哥哥切看我手段,若不能拿了东西回来,哥哥只砍了我的脑袋。”

“我要你的脑袋做什么?即使事不成,被人察觉,你也是自保为上,万万不可逞强。”西门庆一副拳拳之情,时迁心中滚热,行走江湖十几年,哪有人这般看待他,不是冷言冷语,就是把话嘲讽,从无正眼看顾,如今得了西门庆这般贴己暖心的话,效死的心都有,怪不得西门大官人能名传山东、河北两地,叫无数好汉为之心折钦佩,怪不得那日所见的凶恶大汉为西门庆奔走,实在是众望所归。这次的事,若是办得不妥,叫人小觑,丢了颜面叫江湖中人嗤笑不言,单说西门大官人麾下的好汉就决不能饶了自己,就算西门大官人心思宽宏,不跟自己计较,可自己又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人,不如死了干净。

西门庆不知时迁心中所想,但看他的面色,也知道收服此人,不过是时间问题,请时迁又吃了几杯酒,他便告辞离去,盗取账簿的事情,便交给时迁与郓哥儿二人,至于时迁脱身的问题,他早已经安排妥当。

……………………

诗词小聚。

乃是才子佳人的最爱,一帮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谈论诗词歌赋,坐而论道,说白了,就是读书人的娱乐项目,扬名还再其次,多数人便是想借助这个平台来勾搭妹纸。

若是能写出一手好词,不仅人人称颂,扬名县中,出尽风头,还能得到高官权贵家里小娘子的看顾,或者勾栏姐儿的倾心,借此生出一段好姻缘,怎能不羡煞旁人。

李贞本想简单组织个诗词小聚,几个朋友知己坐在一起,吟诗作对,再邀请几位佳人,红袖添香,素手拂琴,好不美哉,可不知怎的,这个消息落在了知县秦相公的耳中,秦相公得知后,心中畅快,也为了赢得一个好名声,随邀请县中文人士子齐聚,这阳谷县外的玉皇庙中多有梅花,此时正是盛开时节,秦知县便将这诗词聚会,以赏梅为名,安排在了玉皇庙,到时候他会亲自出席,一时间这件事便在阳谷县当中传的沸沸扬,有好事者还给宴会娶了一个名称,名唤梅花小聚。

不少高官子弟、寒门士子得知之后,怀抱着各种心思赴约,粗略统计下来,居然有上百人之多,男人们由此在此聚会,县中的自然有好事的女人,她们也是好热闹的,三三两两的相互结伴,也要参加这诗词小聚,不过碍于风化,不在一处,而在玉皇庙不远处的一个庄子上。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有人贼人趁此作恶,伤了宴会当中的各位读书老爷,那知县相公的面上不仅无光,怕还要叫同僚嗤笑,随安排县中衙役,厢房兵士卒,来此拱卫。

西门庆乃是县中步兵都头,又有勇武之名,当然逃不了去,秦相公唤他领上三十土兵衙役,做他护卫。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虽然看着清闲,阳谷一地,碍于西门庆的威名,也无有什么山贼搅扰,可这帮文人老爷是不好伺候的,他们对付别人或许不曾,但在这等场合,为难一个小小的胥吏,还是不是甚么难事,毕竟是读书人,整个大宋王朝的宠儿。若你敢当面打脸,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能喷你个满脸狗屎,还顺带着毁了你的名声仕途,毕竟这是读书人的天下。

西门庆正想着找个托词,称病不去,省的遇见沈章那厮恶心,倒不是怕他,而是不想麻烦,毕竟有些事情已经箭在弦上,可转念有一想,只要是不去,岂不是弱了威风,还引得沈章那厮猜疑。

正左右纠结着,身边的玳安突然坏笑道:“主人回家都几日了,也不去见将来的娘子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水一水

西门庆被问的一愣,这古时男女成亲前,碍于礼节是不能见面的,虽然也有人似西门庆这般,偷偷的约见,但毕竟还是少数,他这般贸然去了,怕要叫人笑话,不过随即西门庆就明白了,自己这是去拜见岳父,又不是去见陈慧娘,见自己的岳父,谁又能说甚么闲话出来。

不过别说,好些日子不曾见过自己未过门的小娘子了,也不知她过得如何?虽然平日也有她的消息,也从别人口中得知,哪能的抵得住相思之苦。

“你说的是,我也该拜见一下岳父大人,省的被人骂我不知礼数。”西门庆点点头,转身回了家中。

其实西门庆去拜访陈氏的礼品早就备下了,而且都是上好的物件,但这件事,不能简单的由他做主,家中父母尚在,怎么也要他们说了话才是。

由于老爹出门访友,西门庆暂时只能找老娘商议。

“庆哥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了县里当差么?”李氏今日并没有出门,而是在屋子里与春梅摆弄着些刺绣。

“秦相公见我劳累,便给了孩儿三日的休假,左右无事,便想着来陪您说说话。”

旁边的春梅听见笑道:“阿娘,庆哥哥可懂事许多,往日若是得了闲,可见不了他半点人影,我看呐,怕不又闯了什么祸事,来找阿娘求情呢。”说罢,不等西门庆辩解,她自先笑了起来。

李氏虽然也知道春梅是在调笑,当不得真,可想着西门庆之前惹的祸事,仍旧有些担忧道:“庆哥儿,当真无事?”

西门庆一脸冷汗“娘不必听着丫头胡说,孩儿现在可不曾招惹是非。”

“如此才好,你现时是衙门里的官差,比不得往日,再者知县秦相公与你亲近,你要多多上进才是。”听着老母亲的唠叨,西门庆不禁狠狠瞪了春梅一眼,你个小丫头,且先嚣张几日,等你再长大些,看我怎么摆置你。

“娘亲说的是,这不我无事,便来赔你说些闲话,以改了往日的性子?”

李氏道:“性子该的沉稳些也是好的,不过也不要太沉稳,好似你爹似得,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的,这般怎能做出大事。”

西门庆眼睛一亮,没想到一向是以自己老爹话为圣旨的老娘,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来还是爱子心切啊。

闲话说了一阵,西门庆茬着话头,便想将去陈家拜访一事说了出来,可还未等他提及,李氏便道:“庆哥儿,不要怪为娘多嘴,你现在的年岁,早该娶妻生子,不过因为你顽劣不堪,一直耽搁下了,好在你是个有福的人,不仅与陈家小娘子定下了亲,还做了咱们阳谷县的步兵都头,也算是光耀门楣,你那娘子,前些日子我也亲自见过了,是一等一的好人儿,虽然年纪大了些已经一十六岁,但却是好生养的,你万万不能辜负了。我与你爹找你那岳父陈官人商议了,此时不宜拖延,过几日我与你爹就去下聘礼,再择一个黄道吉日,年后的三月初九,与你二人的八字相合,我们几个便商定,叫你二人三月初九完婚,你这几日要是有闲暇,也去你准岳父府上拜访一番,进一进晚辈之礼,你看如何。”

西门庆还能有什么话说,只能点头称是,“娘,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今日便去?”

“你这厮着什么急,听风就是雨,你又不曾提前说了,这般冒失去了,你那岳父陈官人又是个做过京官,重礼法的人,岂不会怪罪你?若真想去,就赶在我和你爹去给你下聘礼之前,不过可不能犯浑,明白么?”

西门庆被老娘一顿话说的晕晕叨叨,也没得出什么结果,反正在陈家是去不成了,唱了个喏,就要走。

李氏又把他拦下,:“我还有事要嘱咐你,你娶了那陈家小娘子之后,过些日子,将春梅也纳了。”

“啊?”

“阿娘!”春梅本来认真听着西门庆娶亲的事情,哪里想到话头突然转在自己的身上,当即惊呼一声,羞红了脸,扑在李氏的怀里。

李氏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羞什么?这件事咱们娘俩不就早说好了么?”

春梅闷着小脑袋,听着李氏的调侃,哪里肯出来。

“阿娘,这春梅是不是太小了些。”西门庆问道。

“怎么。她这个年纪嫁人的多得是,我告诉你,春梅是我身边贴己的人,过门之后,你可不准叫人欺负她,也不准占可她的身子,毕竟还年幼,你在等几年就是,那陈家小娘子虽然都说是心善的,可未过门,谁也不清楚,她要是在你那里受了丁点的委屈,仔细你的皮,还有我不管你日后要纳多少的小妾,好似你带回来的那个叫潘金莲的,明白说了,家中的大小事,除了你陈家娘子,其余的事情,都要给春梅来打理,旁人不能多嘴。”

西门庆这下明白了,这是老娘给春梅撑腰呢,怕她嫁过来受委屈,不禁暗暗摇头,自己怎么舍得欺负她,这还未成家,好似宫廷内斗剧就开场了,也不知道谁是甄嬛,罢了,不管谁是甄嬛,自己也不是雍正那老头,叫自己弟弟、还有手下医官给自己带了绿帽。

女人勾心斗角在所难免,毕竟这是物种特征,但决不允许坏了自己在外的大事,看来后宫不是那么容易开的,否则很容易出事故啊。

从老娘屋里出来,西门庆的耳边这才算清净了一些,揉了揉扔在嗡嗡作响的脑仁,转身就给了玳安一脚:“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玳安嘿嘿一笑,也不躲不闪,“我也不曾想了这么多。”

“算了,这事情也不能怪你。”

玳安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周围道:“主人若是相见那陈家小娘子,我有一策。”

”乱说什么?你这厮越来越大胆,说说吧,有什么计策,要是再敢胡诌,看我怎么收拾你,旁的不说,先将论语抄写二十遍。“

玳安浑身一哆嗦,相比抄写论语,他宁愿挨上西门庆几脚,反正也不疼。

”主人还记得陈家小娘子身边的丫鬟么?她每日都要出门的,咱们不如叫她帮忙传信。“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折桂令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大抵是西门庆与陈家小娘子第一次互传书信,西门庆居然还有点小激动,居然有了点前世给暗恋女生写情诗的调调,不过古人重礼法,自己写的不能太露骨,否则难免叫人笑话。

可他又不懂文章,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苦思许久,还是抄上一手诗词来的拿手,自己穿越到现在,也就剩下这点福利了。

仔细一想,直娘的,金手指也断了,情诗都背不出几首,垂足顿胸,挣扎几番之后,终于想起一首,虽然比不得纳兰性德的人生只如初见,也比不得苏轼巨匠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但也总算拿得出手。

《折桂令·春情》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此诗乃是元代徐再思所做,前世西门庆闲暇时翻书,背默下的一首,幸得记起,如不然还得将自己压箱底的大招,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一词给怼出来,以他的文学水平,谁也不会信这诗是他写的,凭白叫人笑话。

匆匆提笔,写下此诗,留名时,西门庆也没好意思真写成自己做的,而是言道:“出门月余,路遇一老道,攀谈许久,引为忘年交,临走时留诗一首,便再不见人影,细细想来,莫不是又是道观里的老君帮忙?特将诗词默诵,请姑娘评鉴。

西门庆将诗写好,装进信封里,仔细密封好“此事你去做,不要叫人旁人知道了。”

“主人放心。”玳安一脸的坏笑,拍拍胸脯,好似去做什么决然之事。

笑骂几句,打发了玳安,西门庆又将栾廷玉写给他的书信拿出,通篇读了,自己这个结义兄长,好似自己一般,肚中文墨空空,但他写给自己的信,却有一片拳拳赤诚之意。

提起笔来,西门庆挥毫泼墨,不见锦绣文章,但其中关怀之意,却不曾少了分毫,写罢,唤来府中的小厮,叫他准备些绫罗绸缎,再将扈成请了过来,若要送银子,未免有些俗气,也叫人小看,不如送些绸缎去,也好显得自己关怀之情。

………………

“应伯爵,你给个话啊,这件事咱们怎么办。”

“甚么事。”

“你这厮又跟我装糊涂,那西门庆可是回来了,沈官人没找你?他给了你多少银子。”谢希大不耐烦应伯爵的遮遮掩掩,索性开口直问了。

应伯爵哀叹一声:“谢大哥你这是甚么意思。”

“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沈官人,分别找了咱们两个,要咱们当堂指认西门庆纵凶伤人,还窝藏逃犯,就那个叫朱贵的,这几日跟在薛永身后的那个。”

“你是甚么想法。”应伯爵反问道。

“我……我没什么想法。”

“你要没什么想法能来找我?谢大哥,你要是不说实话就请回吧。”应伯爵现在当真不想跟谢希大搅和在一起,这厮就是没脑子的憨货,本事没有,脑子没有,可就想着占人便宜,得人富贵,若不是自己看他有用,有事要他帮自己打头阵,一直提点他,早不知被人坑害了多少回,这次居然学乖了,来套自己的话。

“我……我是想说,西门庆那厮不是东西,无有这般富贵时,天天跟着你我厮混,现在一朝成名,却忘了你我兄弟二人,与那些杀猪的赶车的走卒耍到一起,还有几个外乡子,也骑到你我的头上,他这般做,与那腌臜的沈钟又和区别。”

“前几日我不过去他赌档里耍几下,手气不好,借了几分财货,区区十两银子,居然还叫人跟我要账,半点颜面也不给,你说都是在阳谷地面上混的,若不是他得了知县相公的知遇提拔,又送了钱给钱主簿,能有他今天的富贵?”

“现时沈章那厮来找他的晦气,二人有夺妻之恨,沈章沈官人后背又是京都来的王相公,何等的威风,我看西门庆这次定然套脱不了牢狱之灾,你我何不借此东风,攀附沈章沈相公,也好落个富贵前程?不怕你也知道,这次王相公可是冲着秦知县来的,到那时若沈官人做了知县相公,这阳谷县,还不是你我的天下?西门庆现在的富贵,就是你我的富贵。”

谢希大的一番话,里里外外,应伯爵是看了个清楚,笑道:“既然谢大哥有这等的心思,你去做便是了,若要是得了富贵,可不要忘了小弟。”

“我是西门庆那种没义气的人么?再者说这件事还离不了伯爵你的出手,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做,咱们兄弟这次联手,将西门庆拉下马来,你看如何。”

“谢大哥我虽然也拿了沈章的银子,可一分都没动过,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容我再想想。”应伯爵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而且他对西门庆现在的实力,比谢希大知道的,西门庆绝对不可能轻易被掀翻了,他手下可都是虎狼之人,若真的闹将起来,别看阳谷县有数百兵丁,还真不即事,到时候怕不是血流成河么?所以他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松口。

谢希大似乎真的有些急了“应伯爵你平日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个时候糊涂了,只要咱们指证西门庆雇凶杀人,还窝藏逃犯,再将朱贵那厮捉拿了,他西门庆就绝对翻不了身,这可是放在眼前的富贵,唾手可得,你还犹豫个甚么?难不成是真的怕了西门庆?不过是买药材的罢了。”

讲真的,应伯爵是真有些怕了西门庆,往前他跟着西门庆厮混,知道西门庆是个甚么货色,便不怕他,可自从西门庆大病一场之后,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仅没了往日的混账,人也狠辣许多,单凭他能斗倒霸占阳谷县多年的沈钟就能看的明白,西门庆那是个心狠手辣。真敢杀人的人,若不然沈钟能被轻易赶走?能被查出家中有私盐?还能不明不白的落水身死?简直笑话。

他手下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个个将西门庆看做主人兄弟,若自己真去害他,还不找自己报仇,到时候不但自己身死,怕还要连累家人,区区几十两的银子好似烫手山芋,还有他对沈章的承诺是半点也不信的,他可是读书人?鬼心眼比谁都多。应伯爵虽然混账,但他有个好处,就是聪明人,懂得时势,知道明哲保身,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会去做。

现时沈章要对付西门庆并知县秦相公,不说秦相公不是好对付的,但论西门庆,呵呵,沈章居然能找谢希大帮腔,他就觉得赢面不大,说不定此事已经被西门庆得知了,只是一时不好下手。

应伯爵越想越心惊,怪不得这几日自己出门时,身边总有几个卖果儿的小厮,或者沿街乞讨的乞丐,初时自己还不在意,仔细想想,难不成是来监视我的?要知道郓哥儿那厮就是西门庆麾下探听情报的,街面上卖果儿的小厮,都听他的号令。

再看一眼满脸兴奋的谢希大,他劝了一道:“谢大哥,我觉得此事都是神仙打架,你我这般的小鬼就不要参与了,还不如等沈相公真的做了知县,你我在找西门庆的晦气不迟。”

“怎么不迟,西门庆在县里多少仇家,谁不眼红他的富贵,你我出手迟了,怕连口汤都喝不上,到时候这头功被别人抢了去,到手的富贵都溜了。”

应伯爵暗道你被财货迷瞎了眼,既然这样死道友不死贫道,先假意答应将他稳住他,然后悄悄去西门庆哪里说了此事,如此这般,到最后不论是谁得胜,自己都不吃亏。

“既然谢大哥一力要做,我这当兄弟的若不帮忙,也显的太没义气,我都听你的就是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无聊的打着哈欠,西门庆领着焦挺并几个土兵在玉皇庙周围溜达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士,而围墙之内,文人士子们高谈阔论、吟诗作对,不时传来一阵称赞之声。

几个土兵扯着脖子,不住的偷听,似乎想多沾些文人气息,焦挺小声与西门庆道:“不想这几个粗鲁衙役也是好风雅的,哥哥怎么不陪知县相公进去?”

西门庆笑道:“我也是一个粗人,读书人的聚会,咱可去不了,与其听他们在哪里点评时政,满口夸夸之谈,还不如在这里自在。”

指了指那几个拥在门口往里偷窥的几个衙役土兵,笑道:“他们几个,哪个是在听诗词,不过是惦记院里的姐儿,不信你仔细瞧瞧,哎,这清静之地,来了许多烟花女子,也不知道吴老道是戏是忧。”

焦挺往过去走了几步,果不其然。

便听这几人说道:“这梅花小聚,我可听说咱们县里勾栏院当中有名的姐儿都去了。”

“岂止是咱们县里,据说东平府里都请了几个行首来作陪。”

“要是能娶一个回家就好了,再不济若是能一睹芳泽也是好的。”

“口水都流出来了,你脏不脏,哪家的姐儿能看上你这般模样。”

“杨老三,你模样周正,你去勾搭一个,也好叫哥哥我开开眼。”

“都说这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这勾栏院里的小姐又何尝不是?你有钱时,将你当做大爷,什么山盟海誓,什么钟情你一人,可等你没钱了,门都不让你进,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嚼出来,我那点俸禄,自己都周全不过来,哪能养得起她们,这些身娇柔嫩的姐儿。若当真娶回家里,还不知道便宜了那个王八鳖孙。”

焦挺在后听得无奈,不过倒是挺赞同杨老三这厮说的,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那些姐儿可不都是两只眼睛都掉进了钱眼里么?

忽闻背后轻咳一声,扭头去看,不知西门庆什么时候站在了这里,“焦大哥与几位兄弟在此多辛苦些,我有些琐事要去做。”

“都头放心去,这里有我们几个守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都头去便是了。”

衙役们哪敢管西门庆去做什么,再者他们几个都得过西门庆的恩惠,佩服他的为人,西门庆要走,谁敢拦着,都纷纷点头含笑。

“如此多谢了。”西门庆道个谢,将焦挺唤到一旁“我有些私事去做,你在这里仔细盯着,不要出了差错,虽然不会有人来此闹事,那也要预备万一。”

“有我在这里盯着,哥哥放心。”

西门庆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脚往玉皇庙庙后走去,他要去做的私事,除了幽会陈家小娘子,也没别的,这等事情,不好叫焦挺跟着,他以后是正规的下属,虽然是忠心耿耿,但毕竟不如玳安这等贴身的小厮,西门庆见他性子直,脾气也不好,便先带在身边磨练一番,日后亲兵护卫,是要交给他来做的。

刚走几步,玳安早就在哪里等着了,手里还拎着一盒吃食,西门庆问道:“都准备的妥当了?”

“主人,这都是我打听好的,全都是陈家小娘子爱吃的,咱们顺着这条小路,再往前走,有一座凉亭,风景甚好,而且那里被一座假山遮挡住了,旁人轻易找不见,我都替您准备的妥当。”

“你小子做的不错。”西门庆称赞一声,身边有个这种贴己的伶俐人,做什么事都能省心三分。

跟着玳安往前走,转了几个弯,果然瞧见一座假山挡路,绕过假山,便瞧见玳安所说的凉亭,这凉亭四周,多有梅花环绕,西门庆连连点头,不想这玉皇庙外还有这等的好去处。

到亭上,玳安早就仔细备下,烧酒的炉子,取暖的毛毡,还有几碟时新果儿。

“主人先用些热酒暖暖身子,这点心吃食,我都放在炉边,免得凉了。我去外面等着,若是见了小主母,我便领了进来。”

不多时,佳人已至,玳安与莺儿,含笑退下了,只留亭中的一对璧人,虽是冬日,但阳光颇好,树影斑驳,梅花阵香,偶有冷风袭来,不显寒意,反衬出几分的幽静。

虽然与西门庆见了几面,但慧娘还是满脸的羞意,毕竟这个时代,似她这般的不多,有时她还觉得,自己这般做是不是闲的放浪了些,昨日得了西门庆的书信,有心矜持不来,可她实在是想念西门庆的紧,再加上小丫鬟莺儿适时给她个台阶,也就红着脸儿答应了,来时给父亲说,应了别家女儿的邀请,去玩耍一番,可途中便转来了此地,虽然也有几次折返,但终究是来了。

二人一见,而不发一言,相顾而笑,便知对方心意,有诗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或许用在此处不贴切,但也差不了多少,有情人,便是什么都好的。

“你……”二人相视了许久,突然又默契的同时开口。

“呵……进来还好么?”西门庆问道。

“还好,家父前几日害了风寒,不过请蒋大夫来吃了几贴药,发了发汗,便好了些,不过蒋大夫叮嘱,这几日还是不要见风,免得复发。”

西门庆点点:“待会我唤玳安送些老参过去,叫他老人家将养将养。”

“别,你家里前些日子送来的,我家这几日还不曾用完,你再送来,也只是放着,还不如留在你那里。”

“也好,反正你总归是要来我这里的,放在哪里也是一样。”

“又在风言风语,叫别人听见了,还不笑话?”慧娘嗔了他一眼。

西门庆嬉笑道:“我送给自家的岳父,别人笑话甚么?”

慧娘见他答非所问,又拐着弯儿的占自己便宜,哼声道:“你再胡说,我便走了。”说罢,当着起身要走。

西门庆慌忙伸手将她拉住了“好好好,我不说便是,你可别恼我。”

“那你还不将手放开。”

“放开你便走了,不放。”西门庆好不容易找机会抓住了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儿,哪里肯轻易放了,只捏在手里,好似握了一块温玉一般。

“我不走就是了,你先放开。”

“放开也行,那你的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甚么条件?”

“嫁给我……”西门庆拉着她的手儿,单膝跪地。

陈慧娘愣住了,她真真没想到西门庆会说出这般的浑话,一时呆在那里。

半响,才反应过来,言语中还有些慌乱“你胡说甚么,我……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是答应了你的,你还在胡说甚么?”

“那都是别人说的,我不曾说,求婚这种事,在我们那里,都是自己来的,也必须是自己来,我要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是真心要将你娶回去的。”

“你……你又在说混账话,你……”陈慧娘当真是被西门庆的一番动作给唬住了,别西门庆拿在手心的小手也顾不得理会了。

“慧娘,先不要管别的,我只问,你愿意嫁给我么?”西门庆这一句柔情似水,抵的上千种风情,双目含情,直戳进陈慧娘的心里,再也拔不出来。

“我……当然是愿意的。”半响,陈慧娘才将话说出,她虽然闭着眼,声音也轻,但每个字都清晰的落在西门庆的耳朵里。

“呵呵,哈哈哈,那便好了。”西门庆猛然起身,在陈慧娘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陈慧娘不避不闪,美目含嗔:“你真是我的冤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跟你说这些混账话,要是叫别人知道了,定要说我是个不良女子了,现在我答应了你,能将我手放开了吧。”

“你都答应做我娘子了,这手怎么能放开,这手一辈子都不能放开。”

“呸,登徒子,堂堂阳谷县都头,威名赫赫的大英雄,居然失信于小女子。”

“随你怎么说,我在你面前,不是阳谷县都头,不是什么大英雄,只是你的丈夫,只是一辈子都牵着你的手的那个人,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ps:这就是我心中西门庆的爱情了吧,献给还在单身的你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怼死你

粉墙低,梅花照眼,依然旧风味。露痕轻缀。疑净洗铅华,无限佳丽。去年胜赏曾孤倚。冰盘同宴喜。更可惜,雪中高树,香篝熏素被。

今年对花最匆匆,相逢似有恨,依依愁悴。吟望久,青苔上、旋看飞坠。相将见、脆丸荐酒,人正在、空江烟浪里。但梦想、一枝潇洒,黄昏斜照水。

这首词,唱的是《如梦令》的调子,以冬日雪、梅为景,还真将这玉皇庙写出了三分意境,沈章与众人围坐着,虽然面色谦逊,但心底还是有三分自得,除他之外,旁人也写了几首,不过都不如他,这已然是最好的作品了,李贞、马德荣几人,也都写了,虽然才情也是上佳,但比起这一首,还是差了几分,就连看他极为不顺眼的秦知县,也暗暗点头,倒不愧是在汴州名噪一时的人。

文人相轻,虽然沈章技高一筹,面色也颇为谦逊,但骨子里透漏出的优越感,还是刺痛了包括他好友李贞在内,阳谷县读书人的脆弱神经。

沈章与人敷衍笑着,他跟不在乎众人对他的看法,凤凰岂能与鸟雀同林,可惜陈慧娘不在,她是好诗词的,在东京汴州城时也有才女之名,可惜自己的这般风采她是无缘得见,不过想来日后传出之后,看她如何做想,一个小小的胥吏,不知半点文墨,怎么能比得自家,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岂只是说说而已。

年纪此处,眼神冷鹫几分,四周围着的土兵衙役之内,并没有西门庆,不然倒是能好好的嗤笑他一番。再看高坐主位之上的秦相公,与现在的几个儒士高谈阔论,对自己几个指点评判,好一副高人模样,沈章冷笑一声,我看你还能在得意几时?

正想着,忽见西门庆跨步而入,他刚刚跟慧娘温存一阵,还未来得及占些便宜,二人便被莺儿那个小丫头拆开了,说是约她出门的苏家姐儿正找她。

由于西门庆今日在阳谷县当中也算是风头颇胜,不少人都认得他,窃窃私语之后,马德荣推了推沈钟的肩膀:“你的仇人来了,要不要叫他出个丑。”

“看他行色匆匆,怕不知找那姓秦的有什么急事?”

“你管他做什么,反正他想做的,我便偏偏不叫他做,若是耽搁了,又怪罪不到你我的头上,你等着瞧。”马德荣与西门庆也算是结怨颇深,当然这可能只是他单方面作祟,西门庆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沈章听了微微一笑:“德容兄此言差矣,我听闻西门庆幼时也曾读书,现在适逢其会,不如请他也作词一首,也好附庸风雅嘛。”

马德荣闻言哈哈一笑:“良臣兄教训的是,看看他有什么才情,能配的上陈家小娘子,若不然,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两人动静颇大,引得周围的众人纷纷看顾。

“这不是西门都头。”马德荣冷哼一声,拦住他的去路,斜眼瞧着西门庆。

这是还来寻我的晦气?真是没长脑子,西门庆冷笑,看众人都往这里探看,不愿意失礼,拱拱手道:“这位秀才,昨日得罪,但王法无情,还请不要给聂妈妈说项,你们二人存有私情这乃是私事,恕我无能为力。”他这句话,说的阴阳怪气,声调颇高,将本就好奇的众人,都吸引了过来。

马德荣脸色涨红:“你这厮胡说什么?”他本想羞辱一番西门庆,哪里想到,先被西门庆坑了。见众人对他指指点点,显然是将西门庆说的当真了。

指着西门庆的鼻子就要开骂,身后赶上来的沈章将他拦下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下马威,被他给毁了,若要是在不顾斯文,胡乱开口,当真丢脸丢回了东京汴州城。

“这是文会,些许的俗事不要再谈,我刚才听闻,西门都头也曾读过书,算是半个读书人,不知今日一来,可有赐教?”

软刀子杀人不见血,西门庆懒得搭理他,拱拱手:“我有要事找知县相公,再者我一个粗人,虽然也好读书,但都是不求甚解,怎么敢在秀才公面前班门弄斧,沈公子盛情,小人先谢过了。”说罢,侧身避开二人。

“不求甚解,好大的口气,既然也读过书,那就写几句诗来瞧瞧,秦相公每日勤于政事,富国安民,今日不好容易忙里偷闲,纵情山水,无案牍之劳性,你便不要拿公事来烦他,放心,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都有我来担当。”沈章不声不响的撒下一个坑。

西门庆哪里肯理会,一把将他扯开,只找秦相公去。

“西门都头,莫非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沈章忽然高声,这就是赤裸裸的坑人,他见刚才洒下的坑西门庆不跳,只能逼问,若是西门庆再执意要走,那他可就能说,西门庆不屑于与这梅花小聚,这个可是群嘲,嘲讽的还都读书人,西门庆虽然不怕,不然也不会骂出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可他犯不着啊。

冷眼看着沈章,我特么背诵唐诗宋词三百首,还灭不了你?

他三人在这里争闹,秦相公早早便看见了,他怕西门庆吃亏,也怕他当真有甚么急事找自己,便差人过来问:“你们因何事吵嚷。”

沈章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西门都头也曾读书,也写过几首歪诗,今日得见,想请西门都头留下墨宝,可惜西门都头似乎不屑与我等为伍。”这高帽子待得,西门庆不写都不行。

“不想西门都头还有才名,那就写下一首来看看嘛。”

“就是,就算写的不好,大家自会体谅,毕竟你只是个皂角小吏,又不是真的读书人。”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他们都知道西门庆与沈、马二人的恩怨,虽然有些不耻他俩的行为,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小子今日风土正盛,又得了那陈家小娘子为妻,多少人嫉妒的眼红,都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虽然这牛粪还算是长得周正。更何况刚才大家都在沈章面前落了威风,面色不好看,现时有了热闹,正巧拿他取乐。

“西门大郎,我若是你,就写下一首,这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万一留下佳作,也好后世传名。”

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与挑事了,西门庆冷目看过去,这人他也认识,之前以为自己颇有才华,去慧娘府上提亲,被他岳父一阵嘲讽之后,惶惶而逃,现在一事无成,倒来敢拨拦他。

“或许西门都头当真有事,我们还是不要太过为难,毕竟诗词一道,谁也不似那曹子建,七步成诗。”说话的是苏正,就是那个被西门庆在独龙岗救下的苏家公子哥,他倒是个知恩图报的,见西门庆尴尬,出言解围。

“苏兄知恩图报,我是佩服,不过你不知,这西门都头,也曾写过一首好词,若不然我也不会有今日之请。”沈章看着西门庆笑道。

“哦?他居然真有佳作,说来听听。”好事者总是不少的。

来请西门庆的小吏,见了急道:“众位相公,我家官人有言,要请西门都头过去问话,几位若真想与西门都头谈论诗词,还请稍等些。”

“我等不过求诗一首,又耽搁不了甚么?良臣兄,你何不把这西门都头写的词念出来给大家听听,也好然我等见识一番。”马德荣三言两语将小厮打发了,继续挑事。

沈章开口:‘人生若只如初见……’

西门庆眉毛一拧,不想沈章这厮居然知道这首词?

“诸位或许不知,这西门都头这词是写给陈家小娘子的,真真是一首好词,我自叹不如,你们以为呢?”

“怎么可能。”

“他能写出这般的诗词?”

众人哪里肯信,这等好词,是一个不知文墨的大老粗,能写出这般的词来?那他们每天读的书,岂不是都读在了狗肚子里?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倒是绝美的。”

“他识的几个大字……”

“我听闻那陈家小娘子颇有诗才,怕不是陈家小娘子写给他的吧。”

“兄台说的有理,怕是那陈家小娘子怕别人笑话自家相公不通诗词被人笑话,特意写的,若不然也不会是一副女子的口吻。”

“若不是就是他为了博得佳人欢心,花钱找别人写的。”

“依照我看,莫不是沈章写给陈家小娘子的?我可听说,陈家小娘子当初跟沈章可是……”这厮满嘴的阴阳怪气。

“亮兄慎言。”苏正怒喝。“这等辱人清白之事,怎敢胡说。”

西门庆笑了,怎么说他是无所谓的,这帮文人的尿性,他知道,可若是敢伤害自己身边的人,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都在吵闹甚么?这里是吵架的地方么?有辱斯文。”秦知县突然喝道。“魏亮还不闭嘴,你也是读书人,这么敢说出这般的话,圣贤书都读在狗肚子了么?你的师傅与我有旧,我倒要写封信去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学生。”

魏亮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但见秦知县正立在他是身后,双目虎视,不怒而威,再加上最后那一句,他顿时脸色煞白,心中悔恨,方才图一时最快,这下惹上了麻烦。

众人见秦知县发怒,纷纷闪开,躲在一旁。

“沈秀才,这西门都头找本府有要事相商,你一直阻拦是甚么意思,莫非你做了甚么事?”

沈章含笑道:“岂敢,岂敢,只是听闻西门都头藏有大才,满腹诗书,特此一请罢了,既然西门都头不愿赐教,那便罢了。”

“就是,既然不愿意写,那便算了,还以为阳谷县藏有什么大才呢?”马德荣的最后一句话,可以算是猪队友了,简直就是群嘲,沈章横了他一眼,嘴唇微动,但也不解释甚么,反正这也是他心中所想。

西门庆看他二人模样,在看刚才围攻他的众人尴尬脸色,不仅没有动怒,甚至心中还有几分笑意。

“刚才说的明白,我是没什么诗才的,不过你二人说我阳谷无人,未免狂妄了些,前几日有一老翁,路过我家门前,与我攀谈几句,引为知己,临走时,留下首词,虽然不应景,但我瞧来是极好的,还请诸君鉴赏。”

随着西门庆的拿过笔直,边写边朗声高喝,一时间,众人色变。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周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耶律德光,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男子汉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建功立业,谁耐烦似你等小儿女情长?我天朝太祖何等威武霸气,一首《沁园春.雪》怼死你们。

西门庆的字是不怎好的,虽然前世也把玩过几日草书,可难等大雅之堂,但今日一题,豪气毕现,原本还带有几分得色的沈章、马德荣二人,面色难堪至极,当日得知西门庆写给陈慧娘的诗词时,沈章笑了好久,一个都头,微末胥吏,能有写什么文章,大字认得几个,已然是祖上积德。

这首词定然是别人写的,他今日见了西门庆本想调侃一番,叫西门庆颜面尽失,也好找回往日的场子,还能叫他与慧娘心生干戈,哪成想,西门庆后世来人,不按照套路出牌。

不说风花雪夜,不提男女之情,只拿文字指点江山,何等的豪迈,他的诗词,纵然再应景色,再是花团锦簇,在这首词面前,都黯然失色,甚至于不堪一提。

沈章原本直立的身子晃了晃,微微吐气,轻叹一声,知道自己的计划打了水漂,不仅没有叫西门庆被众人笑闹,反而叫他在阳谷县再度扬名,更重要的是,还跟读书人结下了善缘,以后再想煽动别人对付他,怕是难上加难,毕竟他刚才说写词的人,是阳谷老翁。这虽然不算什么,可他心中却好似中了一击猛锤,锤的他胸口难以直立。

好一个北国风光,好一个风流人物,沈章能预想得见,这首词传出之后,会引发何等议论,纵然西门庆说不是他做,但经他口中传出,哎……

沈章再次哀叹,现时满朝上下,写实题词,尽是团团富贵,男女风月,这首词一出,好似金戈铁马纵然跃入羊群,谁也不能匹敌。不过,这次就算你赢了,又能如何,你迟早都是发配充军的贼配军。

院子里在西门庆写完诗词之后,众人默然,气氛变得有些肃然,半响秦相公干咳一声“好词,好词,好一番英雄意气,西门大郎,你真是好运气,不知遇见了隐居在阳谷哪位大儒。这首词一出,当浮一大白。”

马德荣没想西门庆借此扬名,愤然道:“这次又不是你写的,你神奇什么?都是偷来的。”

西门庆嘿然道:“你不知么?沈公子的方才读的那首词,也是他老人家写的,不怕告诉你,他写的可不止一首,你要想听,待上元节时?来求我啊。”

“呸,你是什么人,我……”

不理会马德荣的满嘴喷粪,西门庆小声在知县相公耳边说了几句。

ps:这是二合一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朱贵走梁山

半个时辰之后,西门庆的这首《沁园春.雪》便在阳谷县里四处传开,众人哗然,没想到庆哥儿不但仁义无双、智勇双全居然还精通诗词,将那东京汴州城来的沈相公比了下去,虽然西门庆说是老翁教他的,可是谁信,尤其是每日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哪里见过什么老翁,定然是西门哥哥自己写的,不过为人谦逊,不承认罢了,真真这般的才情武功,不是天上星宿下凡是什么?一时间,便有人说西门庆不是凡人,若不然怎么能坐下这般的大事?

“秦相公,县里有人来报,说王启年王相公刚过了黄河,还有半日的功夫便到咱们县中。”

秦知县面色一震,猛地看向西门庆,若是不他城府颇深,怕就当场喝问出来,好你个王启年,这是想要打我个措手不及啊,幸亏我早有准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给西门庆递个眼色:“既然是这样,我先去县中一步,稍时你来找我。”

说罢,又朝着众人告罪一声,只说县里有紧急公文,要他回去处置。

众人不解其意,他走了也好,大家能更自由些,倒是沈章看着秦知县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不过还未来得急细想,边听一旁的西门庆开始发作。

“你是叫魏亮吧,我认得你。”西门庆冷声问道。

“怎么?”魏亮面带嘲讽,他就是看不上西门庆,你能奈我何?我可是读书人。

“只是听说你有个兄长故去。留下个嫂嫂守着门户,魏秀才好福气啊。”

魏亮怒骂道:“你这厮胡言乱语什么?再敢胡说,休怪我将你告上公堂。”

“是吗?那我问你,你若跟你嫂子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慌什么?十月初四,你吃了酒之后,在哪里睡下的,你当全县城的人都是瞎子么?”

“你……你……胡说。”

“是么?那就去查查,看看你嫂嫂的闺房里,有没有你的脏东西,再问问她的街坊邻里,有没有这等事情。怎么?还不信?要不要我把你写的淫诗,也说出来听听?一个盗嫂的人,也敢来这梅花小聚?不怕脏了这地方么?你真以为这等肮脏事,能瞒天过海?方才秦相公说的不错,你真是把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西门庆的几句话,将魏亮问的是张目结舌,他哪里想到,西门庆会知道此事,还大庭广众之,有板有眼的,说了出来。

再瞧周围人看魏亮的眼色,西门庆怒喝道:“还不快滚!我羞于你同处一室。”

魏亮满脸的五颜六色,他想分辨几句,可有担心西门庆真的去查,而且西门庆连他写的情诗都知道,哪里还敢再言,急忙忙冲出人群,也不顾众人的指指点点,狼狈逃窜,心里想着这阳谷县是不能留了,他的仕途也就此断送,只去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了度残生。该死的西门庆,我真该将你挫骨扬灰。

见他往外逃窜,西门庆暗暗打个手势,玳安点头会意,安排身边的家丁跟了上去,刚才的事情,可还没完呢。

“西门都头知道的倒是不少?”沈章哪里容得西门庆逞威风。

西门庆冷哼一声“比不得你,我添为本县都头,街面上的事情,自然要打听清楚,反倒是沈官人,所图不小啊。”他的这句话一语双关,似笑非笑。“罢了,本都头还有要事去做,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

说罢,不理会众人转身而走。

“玳安你去吩咐,叫人盯住了魏亮那厮,他在阳谷县是不能待了,若是要过黄河,就叫李君做事,明白么?不过尽量不要连累别人。”

“小人明白。”

“还有,你去吩咐时迁,叫他准备好,沈章手里的账簿,一定要拿在手里,不管用什么办法。”

这王启年的突然出现,不仅叫秦知县吃惊,也打乱了他的一些计划,事到如今只能从权。西门庆唤过几个贴身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西门庆刚到县中,突然见刘三叔急匆匆的赶来。

“刘三叔可是出了甚么事?”

刘三叔将西门庆引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却见朱贵早等在这里,说道:“方才应伯爵那厮来报,说谢希大那厮暗中投了沈章,将你的事都说了,而且那厮认识朱贵,知道他身上背着人命官司,此事事关重大,我正要去找你分说。”

西门庆眉头皱起,谢希大的背叛与应伯爵的反应都在意料之中,无伤大雅,西门庆早就对他们二人有防备,家中的私事,他二人一概不知,也拿不到什么证据,就算指正是他派人害了沈钟,也没有证据,说明不了什么。

只是朱贵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要帮他尽快找个安身的地方。

“朱贵兄弟,不是我怕事,不留你久住,实在是露了风声,而此时又有小人害我,若被人举报,我难以庇护,若是等到衙役上门,怕有疏漏,倒是失了兄弟义气,若进了牢狱,也要怨恨与我,不过虽然我这里留你不住,但有我这里又有三个去处帮你藏身。”

“一则是河北沧州,有一仁义好汉,名曰小旋风柴进,他与我虽然是一面之缘,但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再者他也是个好结交好汉的豪杰,我与你书信一封,朱贵兄弟可以去哪里藏身,定受款待。”

“二则是独龙岗上的祝家庄,我结义哥哥栾廷玉在祝家庄上做枪棒教头,有我说项,你去投奔哪里,也可安身。”

“三则便是梁山泊,哪里最近去了一伙强人落草,官军捉拿几次,都无功而返,寨主白衣秀士王伦,我与他有交情,你若去时,我写一封书,备细说兄弟的本事,于我面上,如何不着你入伙,也落个富贵,倒时候也不怕官兵追捕。只是那厮心胸……,兄弟去了怕受闲气。”

朱贵听了,翻身下拜“我是该死的罪人,来投奔此处,幸得西门哥哥盛情款待,不然哪有命在,如今事发没处藏身,也绝不敢再牵连哥哥,哥哥,兄弟情愿去落草,也不愿再去别处,省的受衙门闲气,还连累别人,劳烦哥哥便写书与我去,只今日便行。”

西门庆将他扶起道:“兄弟来投我,实在惭愧,不曾殷勤招待,不曾多吃几杯酒,还不能遮蔽你安身,实在是我的过错,如今你被小人告发,悔之晚矣,多说无益,兄弟此去,万万小心,若有闲时,也可送书信给我,也好叫我知你状况。三叔,你去拿五十两白银,留给朱贵兄弟防身,再给他找一匹快马。”

朱贵被西门庆说的心生感动,还要再谢,刘三叔急道:“不要小儿女姿态,迟走一时,便有一时的风险,我这里早就备下,你只管走就是。”

当下,也来不急吃酒辞行,朱贵待西门庆写了书信,便急急而去,西门庆哀叹好不容易来了个情报人才,就这般送给梁山了,也罢,就当在梁山落了一个棋子。

ps:状态太差,就一更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起

安排了朱贵,玳安回来禀报道:“哥哥,那姚大叔说账簿还需要一日才能得成,时迁也并未在沈章那厮住的花楼里找见账簿。”

沉吟半刻,西门庆说道:“既然如此,那拖上一日也就是了,你去告诉他们,慢慢来不要出了什么差错,至于那本账簿,既然不在花楼,沈章必然藏到了别的地方,你告诉时迁,叫他给我盯紧了,王启年来县中时,沈章肯定要拿着账簿去邀功,到时候叫他在半路上给我截去了,若是有本事,再给他塞一本春宫图,嘿嘿,到时候王启年见了,看他什么脸色。”

玳安嘿笑一声:“小人明白。”

“这次王启年来,怕是要出不小的事情,不管如何你们都不要慌,四处都打点好了,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西门庆吩咐一句,便去了县中衙门。

一个时辰之后,西门庆与秦相公等一干县中文吏武官,都等在县外的一处驿站,王启年作为朝廷御史,巡查地方,纵使秦相公心里有千般不愿,也要出迎二十里。

钱主簿是个干练之才,不过几日已经将县里的账簿都抹平干净,若不是找十几个老练的账房细细查对,定然找不出什么差错,现时唯一的疏漏,就是沈章手中的那本账簿,若是送在王启年的手中,他定然凭此掀起风波,至于西门庆叫人编篡的另一本,有则更好,若是没有只需要将沈章手里的账簿拿了,便无伤大雅。

“西门都头,现在万事都系与你一身,万万不可在你这里出了纰漏。”钱主簿虽然心机深沉,但是现在也不免三分紧张。

西门庆知道厉害,点点头道:“沈章所住的地方,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本账簿并不在哪里,不过秦相公与钱主簿放心,只要沈章拿了账簿去找王启年邀功,那账簿就定然落在咱们的手里。至于他之前找的老胥吏,我都安排妥当,无人敢有异心。”

秦知县阴沉着脸,显然对西门庆并不满意,怒哼一声道:“最好如此,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丢了官身不打紧,你可仔细的你的脑袋。”一贯礼贤下士,对西门庆彬彬有礼的秦相公,此时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急躁,对西门庆冷言冷语。

西门庆也不以为,俯身应道:“小人明白,自然不敢有负所托。”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我便看看这人人闻之色变的王启年有什么骇人本事。”

此时渐起寒风,冻的人瑟瑟发抖,派出去的迎宾骑手,也带着消息,一匹一匹的返回。

当做后一匹骑手回来时,西门庆等人肉眼已经可以望见人马走动时掀起的尘土,远远望去,灰黄色的尘土被高高扬起,一阵突入起来的冷风卷入云霄,好似黄龙一般,在空中翻腾,众人文吏武官见了这幅阵仗,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战战兢兢。

“倒是好大的阵仗。”秦知县冷哼一声。

当那黄龙退散,王启年的车队人马,出现在了阳谷县官吏们的面前,这个让县里文武官员心惊许久的朝廷大员,终于现身。

西门庆第一眼看见王启年时,多了几分惊讶,没想到这个王御史,虽然一声文人打扮,但身材高大,堂堂相貌,眉正鼻直,须髯盈尺,威严自生,一眼叫人看去,便心生敬畏,好似他不是文官,而是武将。

不少的官吏见了这等威风,都俯身下拜,不过西门庆到不至于,毕竟后世来人,还有一颗英雄胆,不至于被王庆年的威风惊到,之所以惊讶,乃是之前一直以为王庆年的面貌好似秦相公这等书生模样,哪里想到是这般的大汉。

西门庆不过是区区小吏,迎接对答的事情,不用他去做,是在混在众胥吏当当中,悄悄打量。

刚才还是一脸晦气的秦知县,见了王启年顿时换了皮脸,西门庆不住暗暗摇头,秦知县这变脸养气的功夫自己还要多多学习才是,那王启年也是一团和气,与秦知县寒暄几句,丝毫不像是专门来找秦知县晦气的,也与他往日的赫赫威名有些不符,西门庆心思道,看来是个笑面虎般的人物,要多加小心了。

众人寒暄过后,秦知县便道:“这里天冷风寒,还请王相公到县里一聚,下官已经备好酒宴给王相公接风洗尘,只等王相公移步。”

王启年哈哈一笑,也不知心里如何做想,点头说道:“有劳秦知县费心。”

秦知县听了一拱手,正要转身,却听王启年又道:“若是不嫌,秦知县可与我同车而谈。”

秦知县闻言也哈哈一笑:“王相公相邀,乃是下官之福,怎敢不从命。”这厮是要困住我,然后叫手下之人去打探消息么?我知你要来,怎么能不有所准备。

冬日天短,等一众人都到了阳谷县城内时,已然天色昏暗。

不过县衙之内,早就点起灯火,数十支巨烛将大堂照得透亮。秦知县与王启年端坐主位,钱主簿等有官身的文武陪在下手,至于西门庆这等的小吏,则在偏房。

几杯美酒下肚,秦相公拍手,后堂之内,款款走出十数个歌姬舞女,一时间丝竹悦耳,莺莺燕燕。

王启年看了一眼笑道:“我来时听说,今日阳谷县有个梅花小聚,县里的文人士子,都聚在那里,不知可有什么佳作?”

“王相公说笑了,阳谷乃是山野小县,比不得汴梁城,写出的诗词也是只堪入耳,当不得佳作一词,不过倒是有东京汴州城里来的一名学子,名唤沈章,此人大才,写的一手好词,叫人称赞。”秦相公有意无意的说出了沈章的名字,你这老儿不是叫沈章来暗中调查么?我先将他名字说出来,看你作何反应。

“沈章?我是认识的,在京师颇有才名,不想来了你这里,如此请他一见。”王启年端起手边的美酒一饮而尽。

秦知县面色一怔,暗道不好,本想拖延一半日,叫西门庆将账簿偷了出来,哪里想到,自己随口的一个试探,正巧落了口实,难不成这姓王的,现时就要发难么?

“王启年这便要见沈章?”西门庆得知消息之后,也如同秦知县一般,心道不好。

第一百五十章 万无一失(一更)

“王相公怎么突然提前了几日,不是三日后才来么?不过也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嘿嘿,这下看秦知县与西门大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马德荣在得知王启年来了阳谷县后,脸上都乐出了花,仿佛西门庆与秦知县已然下在了狱中。

沈章心中也是欢喜,王启年一来,便是他的出头之日,仔细谋划、筹备了月余,终于要有所回报,此时天色昏暗,头顶犹有乌云遮丁,但在他的眼中,却好似拨云见日一般。

“良臣兄你不是早早的就备了那秦知县与西门庆的罪证么?不如现在就送了去,也省的夜长梦多。”

沈章也有此打算,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王启年的心思,不敢贸然行事,摇了摇头道:“你我不可鲁莽,既然王相公来了,我等不可擅自行事,免得打草惊蛇,一切都等王相公的吩咐。”

“也好,就叫他们再……”

话未说还,忽然冲过一班衙役“沈公子原来在这里,倒叫我们兄弟几个好找,知县相公有请,邀你去县里赴宴。”

沈章一愣,几个衙役已然将他二人围住。

“不知知县相公找我有甚么事?”沈章问道。

“这我等便就不知了,据说是京师来的王相公听说你诗词做的好,沈公子不要多问,只去了便知。”

沈章干咳一声,看了眼将自己紧紧围住的衙役道:“既然是王相公与秦知县相邀,我不可不去,不过如此去去了,未免有些失礼,你们先回复命,待我换身得体的衣服,便去赴宴。”

“那可不行,知县相公说了,我要我们几个请沈公子,若只我们几个回了,必然受罚,沈公子你是读书人,心地善良,定然不愿意见我们几个受罚。”这衙役右手紧握着腰间的朴刀,盯着沈章言道。

“呸,你们是什么狗杀才,也敢这么跟我们说话。”马德荣见他语气不善,登时骂道。

“这位就是聂妈妈的姘头马秀才吧,这里没你的事。”为首的班头,冷眼看着马德荣,言语不善。

“好好好,你敢这般的无礼,我倒要去问问秦知县,他手下的官差便是这般做事的么?”马德荣挣扎着要上前分辨,却被一柄钢刀逼了回来,登时不敢再言。

沈章见这几个衙役明显不怀好意,也拉住了马德荣,叫他不要在叫嚷,这般挟持自己,还不知是去赴宴,还是去做别的什么?若是马德荣惹的他们兴起,谁知道会做下什么事。

沈定了定神,环顾四周,见街上空无一人,再看几个衙役明显眼含凶意,若真的闹将起来,怕要吃亏,不如就跟他去,自己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现时王相公又来了县里,他们还敢杀了自己不成。看这情形,自己这几日所做的事情,怕是被人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知道了多少。

他心里正想着对策,忽然听得有人叫嚷:“前面可是沈章沈官人,俺家相公有请。”

几个衙役闻言色变,其中一个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王相公帐下的人,至于来这里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来问。”

“你……”其中一个衙役指着就要喝骂。

为首的班头,将自己手下拦住,拱了拱手说道:“不要无礼,汉子,我们乃是奉知县相公之命,请沈公子去县衙赴宴,你既然是王相公麾下,来此相比也是为了此事,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同行,回去我等也好交差。”

“呸,谁耐烦跟你们这等人同行,那汉子你等着,方才一事,我定要找王相公说上一说,小小的衙役,也敢这般的无礼。”马德荣见来了援兵,神色又嚣张起来。

“这却是不必了,我家相公吩咐,叫我带着沈官人去见他,你们可自己回去复命。”汉子淡淡说道。

“这……”

“这什么,还不快滚。”汉子突然大喝一声。

衙役也都在王启年的身边见过此人,不敢再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官人不要见怪。

见他们走远,汉子给沈章唱个大喏“沈官人可还记得我?”

“怎能不记得,王二哥你这么在此处,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沈章笑道。

“不必相谢,相公怕你出事,便叫我跟来了,那几个衙役怕没安什么好心,相公叫我问你,事情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章左右看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小声说道:“事情我都查的仔细,请王相公放心便是,只是……”

“只是什么?”

“看方才那几个衙役如此,怕不是秦知县知道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如此。本来还想着稳妥行事,等王相公的消息,现时看来,却担心他们会杀人灭口。”沈章说的杀人,自然不是说他自己,而是指那些答应他出堂作证的老胥吏。

“你待如何。”

“现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依照秦知县的性子,定然要杀人灭口,最不济也要威胁那些胥吏,到时候恐生变故,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就此发难,也省的再生事端,看他们如何应对。”

那汉子沉吟一下,“也只能如此,你们回去准备,我去禀报王相公。”

沈章言道:“德容兄,还有些事情要麻烦你去做。”

“你我兄弟相称,乃是知己朋友,何来麻烦二字,你只管吩咐就是了。”马德荣此时兴奋不已,一来此事有他参与,日后在王启年面前也好说话,二来他与西门庆几次冲突,早看西门庆不耐烦,若是对付秦知县,自然顺带着将西门庆也就收拾了,听说西门庆家中多有美眷,到时候自己怎么也能分润一二。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你先去城南找一个叫谢希大的,这厮嫉恨西门庆,答应做我帮手,你唤上他去,半个时辰之后,将名单上的人都唤去县衙。”沈章吩咐道。

“良臣放心,兄弟我定然帮你做的妥帖。”马德荣拍着胸脯。“事成之后,旁的我不管,只西门庆那厮,你要交给我处置。”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说这些,你们二人此去都带上我的贴身伴当,他们都是西军出身,颇有手段,纵使那帮衙役再来找你们晦气,你们也可轻松脱身。”

沈章、马德荣二人闻言色喜,唱个大喏,有这等护卫,如此一来,便万无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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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时迁的手段(第二更)

距离沈章等人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闪动,这几个不是旁人正是刚才的几个衙役。

“时迁跟上去了么?”

“虽然是跟着去了,可沈章那厮身边多了几个护卫,我听还是西军出身,时迁那厮怕对付不了。”

“放心,他是西门哥哥指派的人,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曾睿一副高深模样,他之所以这般说,乃是刚才从玳安嘴里得知,时迁那厮是奸猾的人,技艺高超,曾经在焦挺、縻胜、武松三人的联手之下,逃脱了出去。

曾睿是见过他们焦挺三个武艺的,知道他们的厉害,能从他们三个手上逃脱,还从西门庆手里夺走了银子,有这般的本事,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几个衙役,都是西门庆吩咐曾睿找了几个生面孔假扮的,为的就是打草惊蛇,让沈章以为,他所作的事情已经败露,为避免自己月余作所的事情功亏一篑,被秦知县逃脱,沈章必然要在今晚发难。

他想要陷了秦知县与西门庆,就必定要有确凿的物证与人证,人证一事,西门庆已经处理妥当,不过为了避免意外或者有人临时反水,除了之前送去的银子之外,西门庆又唤李君,挨家挨户送了五十两银子,有银子打底,又有李君的登门拜访,谁还敢有二心。

物证就是梁宏的那本账簿,沈章也是小心谨慎之人,为了避免丢失罪证,他在拿到账簿时,便将他藏在了勾栏院的柴房当中,避人耳目,这般做事任谁也不曾注意,也不曾想到,怪不得时迁将他住的地方都翻了个便,都一无所获。

这时候他急匆匆赶去,时迁就跟在身后,见他从柴房当中去了账簿之后,暗暗后悔,这厮居然藏在这里,也不怕被人烧了去,沈章拿了账簿之后,便将账簿紧紧的抱在怀中,再叫两个兵丁左右护卫着。

时迁啧啧嘴,没有贸然行动,这是他投奔西门庆的第一次出手,绝对不能有什么差错,他跟在三人身后,无有半点的声响,再加上夜色的掩护,沈章三人,无一人发现身后还有跟着一个时迁。

沈章现在精神高度紧张,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就躲在兵丁身后,绝不冒险。时迁见了也不着急,就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对自己要求极高,绝对不是简单偷走账簿,而是在沈章神不知会不觉之下,将假的账簿与那真账簿掉包,叫沈章出个好丑。

本来西门庆是想将沈章手里的真账簿换成春宫图的,可后来细想,如是换成春宫图,固然解恨,也能叫沈章那厮出个大丑,可明眼人就能看出,他是被陷害的,而县里的账簿,也定然有问题。

思前想后,西门庆决定将账簿换成一个钱主簿事先做好的一本假账簿,说到这里,西门庆都要称赞一声钱主簿,当真是老狐狸,他在得知西门庆重新造账簿,想要用掉包计以假乱真之后,便叫人也胡乱做个出来,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

西门庆将这假账薄调换给沈章,在查账时,秦知县就能反咬一口,说着沈章乃是在诬陷自己,反正县里的账簿都重新做了,王启年没有真账簿短时间内也查不出端倪,这般扯皮下来,给沈章一个栽赃朝廷命宫的罪名,他不死也要脱层皮,若是王启年撕破脸皮,咬住不放,定要细细追查,那秦知县也知道依照钱主簿的毒计,一把火烧了了事,看你王启年怎么处置。

眼瞅着沈章距离县衙越来越近,时迁见始终没有什么好机会,索性停了脚步,转去了另一条小巷。

既然一直跟着没有机会,那就不要在路上动手,直接去县衙等他,沈章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县衙之后,几个人心中警惕之意必然大减,而且县衙此时摆有酒宴,人多物杂,在那里动手,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果不其然,沈章在迈入衙门时,脸色一松,有这账本在此,秦知县就无从抵赖,王相公就能借此打击蔡京一党余孽,从而肃清朝政,自己有这般的功劳打底,不说日后平步青云,但比之他人,就领先一步。

他想的正美,突然眼前晃出一个人影,这人手里托着一盘酒肉,脚下打滑,向他扑来,沈章心中顿时惊醒,连退三步,绝不叫人碰到自己,他身边护卫的两个,也慌忙迎上前去。

沈章虽然躲闪的及时,但身上仍旧被撒了一身的酒肉,脚下又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子失去重心,往后倒去,只听得‘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磕的头都破了,可手仍旧紧紧攥着账簿,时迁在旁边看看点头,是个人物,不过也就是这般了。

这边的混乱,引起了众人的围观,有人见沈章跌倒在地,慌忙来扶,而那个刚才扑过来的小厮,也被两个护卫拿住了,口中慌忙致歉:“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刚才脚下打滑,惊扰了官人,还请恕罪。”

管事的文吏过来喝骂道:“你这厮又闯下祸事,也敢拿酒肉撒沈官人,左右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

沈章摸了摸怀里的账簿,还好是虚惊一场,不过现时弄了个浑身酒渍与油腻,这下如何见人,瞪了眼那个满口求饶的小厮,啐了口唾沫,想着如何是好。

左右也来了县衙,秦知县与西门庆还敢明抢不成?沈章终究还要顾忌自己的名声,若是这般去见王相公,可就太失礼了,也叫人笑话,最后就算是扳倒了秦知县,捉拿了西门庆,他这般狼狈的事情,也传来出去,有损名声。

这时管事的文吏又来跟他请罪,沈章摆摆手,不耐烦问道:“可有干净的衣服。”

“沈官人跟我来。”文吏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章刚一转身,时迁装作赶来收拾东西的奴仆,与他侧身而过,这时沈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分散,满脸都是晦气,双手也摊在两侧。而时迁在身子的遮挡下,探出右手,眨眼间,已将两者掉包,

而此时刚才救他的王二哥也赶到了“不必找他们,我这里有合适的。”

将账册拿在手里的时迁,也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当真将地上洒落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这才换个面目离去,从进去道离开,无有一个人怀疑他的身份。

………………

西门庆端坐在偏房之内,面色沉稳,好似成竹在胸一般,可这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实则心里甚急,若是账簿不曾拿到手,秦相公与王启年的斗法就落在了下风,到时候他自身难保,如何顾得自己这个小喽啰。

到那时,王庆年必定拿自己撒气,一个朝廷巡查御史,整治自己个小小的都头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就算是请出花太监也无济于事,虽然倒不怕他能害了自己性命,若当真惹的自己火起,将他们杀个干净,就此反上梁山。只是这几个月的辛苦谋划,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己对后面的一些规划,也要重新来过。他所谋划的,可不仅仅是上梁山,他要在上梁上之前,搞一票大的,同时铺设自己的关系网,打家劫舍,太低端了。

梁山纵然有八百里水泊,可其中养兵不过万人,再多之后,便要此处劫掠,冲州撞府,由此引得朝廷大军征缴。虽然朝廷战力堪忧,号称运输大队,可连年征战,图自损耗国力,殃及百姓,反倒叫女真外族占便宜,这是西门庆不能忍的,更何况他可是要将这山东一地,当做自己的大本营根据地,如何能使得它残破不堪?民力凋零?

正当西门庆思想激烈斗争时,门外时迁进来了,看他点头示意,西门庆面露喜色,心知此事已然都在掌握之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入狱

沈章换了一身读书人的装束,身着青布襕袄,头戴方巾,若不是天冷,手里再加一柄折扇,好一风流气派。

“王二哥,账簿就在此处,做何处置。”沈章将账簿捧在手里问道,他口中问的是账簿,实则是在问,一会到了大堂之上,是由他发难,还是交给王启年来处置。

若是王二接过了账簿,那就表明,这件事王启年全权负责,他退居二线,到时候出言帮腔就是,若是不接,那就是叫他打头阵,冲锋在前,虽然出尽了风头,可也容易遭人嫉恨,当然这一点他是不在乎的,既然做下了,他就不会就后悔害怕,只能勇往直前,而且在质问秦知县的同时,还能将西门庆拉下水。

王二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拿过账簿在手里粗略翻了翻,递光给沈章笑道:“此事相公的吩咐是,交由你全权处置。”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王启年这般的身份,是不会赤膊上阵的,这般处置,赢了是王启年运筹帷幄,言明沈章是他派遣而来,为的就是暗中调查秦知县,若是一个不慎,出了什么意外,王启年则可以推卸的一干二净,言说不知此事,从而全身而退,再整旗鼓。

“如此就看我手段了。”沈章含笑将账簿拿回在手里,由于之前已经仔细检查过,路上也不曾出了什么意外,他便顺手揣进了怀里。

王二见沈章这般的成竹在胸,拱手说了一句“那就先祝沈官人马到功成了。”

“接你吉言。”沈章将衣冠整好,抬步出门,刚要到大堂之时,与西门庆碰个对面。

“这不是西门都头么,如此行色匆匆,去往何处?”

“某家行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西门庆刺了一句。“这夜黑风高,沈官人走路又急,要小心脚下才是,不要一个不慎踩空了脚,再摔在地上,这就叫人笑话了。”

沈章见他嘲讽自己刚才一事,眼睛一楞,不过随即消了火气,嘿嘿一笑,浑然不将西门庆的态度放在眼里,一个将死之人,何必跟他计较。

拱了拱一副和气模样“多谢西门庆都头提醒,你也要多多小心才是,听闻你小月初要娶陈家小娘子过门,可要珍重才是,不要叫慧娘刚刚过门便守了寡,这不是白白便宜了旁人。”沈章这一句话,也是带着刺儿。

西门庆听了毫不在意,哈哈一笑:“沈官人可是吃不到葡萄在说葡萄酸?多谢关怀,我娶亲之时,还请沈官人来吃上一杯酒水才是,纵然我岳父说你是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总觉得,这般骂你是不对的,禽兽何其无辜,怎么能落此骂名?更何况,沈官人这般才情,怎么能不如禽兽呢?依照我看,怎么也要比的过禽兽才是,再者说,若不是你沈官人做了回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畜生,我还与我家娘子还没有这般的缘分。我在这里还要称谢一声。”

沈章被西门庆一顿夹枪带棒说的脸红耳赤,有心反驳几句,西门庆长笑,不再理他,转身进了大堂。

“好你个西门庆,我就再叫你猖狂一时,再等几刻,我看你还能笑的出来?到时候看我怎么在你面前耍乐你的娘子,还有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

盏茶的功夫之后,沈章静了静几分心思,站在大堂之内,恭恭敬敬的朝着王启年与秦知县唱了喏恭声行礼:“学生沈章,见过王相公,见过秦知县。”

“不必多礼,你我在东京汴州城时便有数面之缘,不想在此处也能得遇,刚才听秦知县说你又写了一首好词,技压群雄,这才叫你来见。”王启年温声言道。

“学生的微末技艺,怎敢称雄。”

“沈章你太过谦逊,你写的词那首我也读了,确实不凡,有大家之风范,比你之前在京师写的,还要好上几分。”

秦知县陪笑着,冷眼旁观,我就看着你们二人做戏,看你们能演到什么时候,刚才西门庆已经给他报了信,心里也没什么负担,只当是看乐子。

“不是学生谦逊,实在是这阳谷县另有高人,叫学生心服口服。”

“哦,还有这等奇才,秦相公怎么不予我引见一番。”

秦相公打个哈哈,“那人不过是个微末小吏,再者诗词也是别人借他之后说出,也没什么可见的。”

沈章接口道:“那西门庆没什么可见,不知我手里的这般账簿,秦相公可见否?”他刚才被西门庆气的不去,现在也不多费口舌,直接单刀直入。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相公皱起眉头,冷声问道。

沈章冷笑一声,自怀中拿出账簿,“某家来阳谷县月余,听闻你秦知县贪赃枉法,纵容手下胥吏欺压百姓,其中尤以步兵都头西门庆为甚,他做上都头之位不到三个月,已经攒下万贯家资,而行勾结山贼水盗,勾伤人命,更为严重的是,你们联合起来,吞没朝廷拨下修筑堤坝的银两,导致黄河决口,洪水泛滥,某家在听闻此消息之后,四处走访,也见得当年几个未曾被你杀人灭口的胥吏,这本账簿,就是出自他们之手,秦相公以为如何。”

满堂文武官吏,出了秦知县等少数几人,谁也不曾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

“胡说八道。”西门庆暴起。

“一派胡言!”秦相公脸上挂起寒霜,拿手一挥,喝道:“左右衙役,还不将此人给我打出门外。”

“且慢,秦知县,我看他言之凿凿,手中又有物证,不似是作伪,不如叫他将账簿呈上来,仔细核对,你我一看便知,再者他口中的那个西门庆,我也早有耳闻,言说此人,四处招揽亡命之徒,所图不小,不知可在堂上?”

西门庆跪倒在地上“小人便是西门庆,却不知方才沈官人那般说辞从何而来。沈官人,你我虽然有些旧怨,可你也不该如此栽赃陷害与我。”

看着堂上的秦知县面色惶恐,堂下西门庆进退失据,在观瞧堂内众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沈章心中好不酸爽。

“禀王御史,学生刚才所说的两件事,皆有人证,诸位相公要是不信,可叫他们当堂对证,西门庆你方才说我胡说八道,那你可敢跟他们当堂对证?”

西门庆低着头,将脸上的冷笑都遮蔽住了“小人清清白白,如何不敢。”

王启年高喝一声:“点起火把,撤去酒宴,唤起三班衙役,将这个名唤西门庆的收监入狱,王二,你去带几个胥吏,检查县中府库,将一干账簿都拿来此处,本官要夜查此案,秦知县想来你能明白我的苦心,还请你也留在此处,帮忙查看。”

“倒是一张巧嘴。”秦知县冷哼一声,“王御史果然是我被楷模,不顾一路舟车劳顿,也要彻查此案,下官佩服,自然要陪伴在侧,也省的再有人说我,假造账簿。”

第一百五十三章 嘴脸

西门庆被锁了手铐脚镣,带往狱中,行至半路,被沈章与马德荣拦住,笑道:“啧啧啧,刚才西门庆都头好不厉害,不知现在镣铐在身,还似刚才那般意气否?”

“小人得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先不要张狂,看看谁能笑在最后。”西门庆横眉冷对,他算准了沈章要来自己面前抖威风,这样才能显出他胜利者的姿态,不过看他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冷笑,笑在最后的,才是笑的最好的,待过了明日,再看你什么嘴脸。

“你都落在了这般下场,还敢嘴硬。”马德荣见了,猛地飞起一脚踹向西门庆,他跟西门庆也是结怨颇深,现时有机会,自然要讨些债回来。

西门庆虽然活动不便,可马德荣这等人物哪能伤了他的毫毛,身子往后一退,闪开这软绵绵的一脚嘲讽道:“马秀才在勾栏院里待得久了,怎么这举手投足间都有了一股子姐儿的风范,要学打人,先回去跟的姘头聂老鸨学一学,她恐怕都比你有力气。”

“你这厮……我撕烂你的嘴。”马德荣被西门庆一句话激的火气,就是因为西门庆,满县里都在传,他勾搭上聂老鸨,此时再被西门庆言说此事,怒上心头,抡起王八拳,就朝着西门庆身上招呼。

“德容兄休怒,他这是故意气你,你现在跟他动手,有辱斯文,待王相公给他定罪刺配充军之时,再仔细拷打不迟。哎,可惜了。”沈章将他拦下,若在此时打了西门庆,未免叫人笑话,身为一个读书人,怎么能似武夫那般,读书人,讲究的是有笔如刀。

“可惜什么?”马德荣听到最后一句,停下了手,问道:“他有什么可惜的。”

“谁去可惜他。”沈章笑了一声:“我可惜的是慧娘,如此佳人还未过门,丈夫就陷入狱中,也不知道她得此消息,是快活还是悲伤?可惜了他的万贯家财,终将落在旁人的手里。”

“哈哈,良臣说的极是,我看那慧娘定然是欢喜的。”马德荣心中暗道,良臣说的对,跟他动手有辱斯文,我辈报仇,讲究的是,霸其家产,占其妻女,如此才能稍解心头只恨。

沈章看着西门庆铁青的面色,颇有些志得意满,男儿大丈夫当得如是,“德容兄你我不必在这里跟他做口舌之争,有他跪地求饶的时候。”

马德荣此时也恢复自己的文人才子气度,冲着沈章点头称是,又冲着押解西门庆的衙役喝道:“他是朝廷重犯,你们要仔细看押,倘若出了什么纰漏,小心你们的脑袋。”

衙门们往日与西门庆交好,又见不得马德荣这嚣张模样,虽然点头称是,但只等他二人走远,便暗呸一声,“西门都头,我们几个得罪了,不过您放心,牢里咱们都准备好了,保证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刚才那两个穷措大,真该挨上几刀,才能解气。”

西门庆笑笑道:“怎敢怪罪,到了狱中还需你们周全才是。”

“西门哥哥你这说的就是客气话,咱们县里哪个不曾的你好处,谁不知道你是好汉,依照我看,那王相公是瞎了眼,被小人蒙蔽,待过几日,就将你放出来了。”

放出来这是肯定的,他无缘无故,无凭无据怎么能给自己定罪,现在是张凭着官威,将自己收监,可真以为自己没什么后台么?自己权且在牢中住上一宿,在看明日他怎么处置。

“那就多谢几位吉言,若得出来时,定然摆下酒宴,酬谢今日之恩。”西门庆说着,有自怀中拿出几块碎银:“几位不要嫌弃礼薄,权却拿去做个酒钱。”他这般的作态,倒不是怕衙役们在牢中叫他受苦,凭借他现在的威望,就算他半点也不表示,牢中的狱卒都要把他当做爷爷供着,不敢有半点的怠慢。可西门庆是什么人,不拘身份交朋友,挥金如土,仗义奢遮的人,狱卒看顾周全自己,怎么能不有所表示。

“西门哥哥这是做甚么?你快快将银子收起来,你平时没少照顾兄弟,现时你落了难,正是用钱之际,怎可给了我们?兄弟几个一直敬佩你的为人,仰慕你的威名,不说我等几个没脸拿,就是牢里的众位兄弟,若有一个敢跟您伸手的,不用您言语,小的自己就废了他的手脚。”这狱卒说的是斩钉截铁,口气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但圣人官家尚且不差饿兵,我这几个碎银算什么?我的家资你们还不知么?先请拿去。”西门庆还是要给。

几个狱卒推辞不受,正这时,薛永赶来,他跟随西门庆最久,行事也最稳重,西门庆大多事物,都交给他去打理,这般的知遇之恩,他对西门庆早就从之前的投靠便成了效死。此时见西门庆身上锁了镣铐,虽然西门庆早就说过此事,但心中仍是忿恨。

“几位,可容我跟兄弟说几句话?”西门庆见薛永来了便笑问道。

“西门都头但说不妨,我们在前面等你便是。”狱卒几个推了西门庆的银子,解了他身上的锁铐,都往前面去了。他们倒不是不怕西门庆跑了,而是如果西门庆当真要跑,他们几个还真拦不住,西门庆可不只有仗义奢遮这一个散财童子的名号,要知道卧虎岗上的山贼,可是他除了去,听那些被抓的贼人说,单单就西门庆一人,就砍了好些脑袋,这好不算他手下的恶汉,杀将起来,砍杀他们,好似切瓜砍菜般容易。

“家里都交代了?”

“哥哥放心,都交代清楚。”

“那就好,我入狱没什么,可我爹娘不知实情,怕要急出病来,谢希大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人去了,他就算不要自己的性命,可也要顾忌他家里人的死活。”

“那就等着好戏开场,你派人仔细盯着,只要秦相公那边开始发难,你就叫我老爹去请花太监,到时候人证、物证全都是假的,王启年若不将沈章推出来做替死鬼,我看他怎么收场,对了,那个叫魏亮的人可找到了?”

“据说那厮私事败露,不堪忍受恶名,上吊自杀了。”薛永低着头,跟在西门庆身后,小声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用命

王启年查案,西门庆入狱,秦相公被有意无意的看管着,若不是钱主簿一直出面安抚人心,不知乱成了什么模样,这一夜也不知多少人无眠。

狱中闲的无聊,真准备睡下,却见焦挺来了,西门庆问道:“焦大哥你怎么来了?家中可是出了甚么事?”

焦挺道:“县里刚才传来消息,说王启年准备派人去家里搜查,说是要查哥哥杀害沈钟性命的凶器,被秦知县拦住了,沈章那厮四处散播风声,说哥哥命不久矣,我害怕那厮趁夜里暗害哥哥性命,特来护着,哥哥放心,弟兄已经备下了家伙,那厮若敢用强,绝不叫他好活了去。”

西门庆冷笑一声,这是要逼反自己么?若是焦挺等人真做出什么事情来,王启年不介意给自己安排一个犯上作乱的名头,“焦大哥放心,他们还几个胆子要害我的性命,你传出话去,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焦挺点点头,转出牢房不久,又返了回来,也不往别处,就立在西门庆的牢门之外,西门庆劝他几句都不听,轻叹一声,心生感动,自己招揽这般好汉时,虽然赤诚以待,但有一半是私心,可这帮兄弟,对他却是忠心耿耿,为了护他性命,就算是朝廷命官也敢砍杀了,自己日后若不能带着他们闯出一番事业来,怎么能对的他们这般的情谊。

“焦大哥你也不必在外面守着了,进来歇息一阵。”

“哥哥自己睡就是,我若睡了,怎么防备小人,哥哥休要管我,早些不曾投奔哥哥时,几日几夜不曾睡也是有的,这不值甚么。”焦挺拒绝道。

………………

夜色沉寂,为了防止秦相公暗害将要出庭的人证,王启年统统把他们安排到了县衙的后舍,吩咐自己带来的家丁仔细看管,不得有半点的马虎。

时近三更天,外面看守的家丁,哥哥都是强打着精神,他们跟随王庆年日久,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容易出事。

四五个人来回巡视,突然房门打开,谢希大捂着肚子就往茅房跑,今晚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巡视的家丁起初还跟着,可见他四五次之后,也就见怪不怪,调笑一句,就随他去了,反正他们几个四下巡视,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能赶得及。

“直娘的,老子是吃了什么东西。”谢希大急匆匆跑进茅房,脱下裤子刚准备接手,忽然觉得后背有人,刚要扭头去看,嘴巴突然被人捂住了。

同时喉间一凉,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要想活命,就不要叫嚷,若是惹来半点的动静,你知道下场,你也别想着耍什么花招,若我一时半刻不能回去复命,你家在南城的老宅,怕就化为一片火海,你知道我的意思。”

谢希大被吓得肚子也不疼了,只呜咽着连连点头。

“我来是跟你说一件事,西门哥哥对你不薄,可你却恩将仇报,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陷害他的名声,还连累他下狱,我们兄弟几个商议了,若是你还活着,实在是叫人心中不痛快,所以只能送你去死,你也别害怕,毕竟你与西门哥哥有旧,你虽然害他,他却不肯害你,吩咐下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明日一早,开堂审案,你只说是沈章逼迫与你,叫你栽赃陷害西门哥哥,旁的都不知道,此事了解之后,你滚去别的地方存身,就饶你一命,若是明日胆敢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少不得全家陪葬,你要知道,区区几个厢兵算什么,卧虎岗几千的贼人,也只在我哥哥的鼓掌之中。”

谢希大听了哪敢不依,只连连点头,刚要说几句求饶的话,但觉得后背生风,回头一瞧,哪里还见有半个人影。吞了一口唾沫,当下也不敢解手,提起裤子就往屋内跑去,天黑路滑,跑时不曾注意叫脚下,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巡夜的家丁匆忙过来看时,好不恶心,谢希大这一摔,摔的满身都是腌臜物,恶臭难当。

……………………

县衙大堂之上,烛火通明,王启年带来的几个文案账房,都伏案查账,将县中的账目一笔笔都仔细核算,秦相公打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王御史,要不要吃杯就来提提神,这账簿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清楚的。”

王启年看他一眼道:“看秦知县浑不在意的模样,倒是有恃无恐。”

秦知县耸耸肩膀,微微笑道::“王御史此言差矣,我这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下官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自然不怕你去查。”

“那这么说,沈章你在诬陷你喽。”王启年皱着眉头,他算是久经官场的老御史了,被查账时能有这般姿态的,却是不多,因为天下间,能有几个不贪的官吏,秦知县这般的姿态,怕是早有预备,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念头。

这次自己太过弄险,初来乍到,不曾调查情况,单凭沈章的几句话,和一些人证,就掀这么大的动静,现时回头,细思极恐,他倒不是怕沈章投靠秦知县,来算计自己,沈章是聪明人,知道这样做等于断绝了他的仕途,就算是秦知县保举,自己这一派,也决不允许沈章踏足官场,吃里扒外在官场上虽然屡见不鲜,可这般算计自己人的,谁也不会容他好过。

秦知县提前知道他来此处查案,这是肯定的,官场上从来没有秘密,更何况他这次是巡视地方,众人皆知,这修改账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修改账簿,总会露出马脚,更不用自己手里还捏着他的罪证,还有一干的人证。

“来人呐,吩咐下去,不要差那些账簿,先将沈章呈上来的账簿核对一下,再通传下去,本官要夜审视人证。”

不多时,马德荣领着谢希大等七人上堂,除了马德荣之外,纷纷跪倒。

“学生马德荣见过王御史,一干人证,我都已带到。”

王启年在沈章的信中知道此人,微微点头,将他打发到一旁。

“堂下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坑

西门庆有焦挺守着门户,一夜睡的香甜,牢中的狱卒犯人看着心奇:“西门都头乃是那王相公下入牢里的,怎么不见他有半点的担忧之色,果真是身包虎胆么?”

身旁一人听了说道:“你知道个甚么?西门都头是何等人物,那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虽然一时落难,但终究有贵人救他,说句杀头的话,就算是王相公听了沈章小人之言,一心要害死西门都头,你以为他能得成么?卧虎岗上几千贼寇都叫西门都头杀散了,阳谷县里谁敢惹他,莫说他家里的恶汉,哪个不是厉害角色,倘若逼的急了,杀官造反,又待怎的。回去瞧瞧,那个名唤焦挺的,你惹得起么?”

狱中正说着西门庆的厉害,外面守门的人进来说道:“你等在说什么闲话,还不伺候西门都头洗漱,外面来了个什么大官,点名要见西门都头,我看他模样,是要帮西门都头伸冤。”

“你看我说什么来,西门大官人乃是吉人自有天相,都不要抢,俺去伺候。”

众人知道好处,都有心在西门庆面前卖个乖巧,谁肯叫他一人把情面赚了去,都一发拥了过来,守在门口的焦挺见了,登时自腰间处拿出利刃,喝问道:“你们有几条命,敢来寻死。”

“焦大哥误会了,我们几个是来侍奉西门都头,外面有官人传言,要帮西门都头伸冤。”

焦挺不肯轻信,“既然如此,是我莽撞,休怪,休怪,现在俺家哥哥戴罪之身,怎敢劳烦你们伺候,你们都退后些,只将热水留下,叫我来做就是了,至于吃食,不劳诸位费心,稍时自有人送来。”

他这几句话虽然得罪了人,不过也小心谨慎之举,狱卒虽然有几个不忿的,但一看西门庆脸面,二来焦挺也有恶名傍身,谁也不曾真的说什么,只提了些热水,不在话下。

“这是衙门口传出消息来了?看来尘埃已定,真想看看,沈章那厮是什么脸色。”西门庆自言自语道。

不出西门庆的预料,王相公一夜审讯,包括谢希大在内的一干人证,全都翻了口供,言说是沈章吩咐他们作下此事,为的就是栽赃陷害西门庆与秦知县,还有沈章递上去的那本账簿,也被指正是伪作,上面记载的,多是虚假之物。

………………

昨夜,县衙大堂之内。

“我来问你等,有学生沈章,言说你等状告秦知县贪赃枉法,侵吞朝廷拨下修筑河堤的税银,都头西门庆,草菅人命,可有此事?”

众人默然,都瞧向沈章,沈章言道“你们看我作甚,把你们之前说给我的,再说一次给王相公便是,”

谢希大早就被刚才一事吓破了胆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言。他现在才知道应伯爵为何不趟这浑水,为何不拿这到手的富贵,直娘的这哪里是是富贵,这就是催命符,人人都说西门庆仁义、仁义,有哪个仁义的人,动则伤人性命,杀人全家的,现时说甚么都迟了,西门庆那帮人山贼都能砍了,更何况自己的一家老小?罢了,性命要紧。

众人与他一般皆是默然,谁都知道西门庆的厉害,几个时辰之前,谢希大还满口污秽之词,说要至西门庆与死地,现在看来,怕也是受人‘点播’,不在敢胡言乱语了。

沈章在旁看的心急,喝道:“王御史问话,尔等怎么不答。”

秦知县冷笑一声道:“沈章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退下。”

王启年请咳一声:“他也是为本御史分忧,秦知县不要见怪才是。”

“见怪不怪,还请王御史秉公执法才是,本府怎敢妄言。”秦知县拢了拢袖子,阴沉沉的说道。

王启年对秦知县的冷言冷语浑不在意,只温声言道:“你们不要有什么顾忌,这里是县衙大堂,朝廷王法所在,谁也不敢害了你等,只据实禀报就是。”

梁宏在中当中年纪最大,听闻此言后,哭诉道:“御史大人,小人该死啊。”他这一哭,引得众人落泪哭号,一时间大堂上嚎啕不止。

王启年听得心烦一拍惊堂木,堂下皂隶便喝道:“肃静!”

众人心中惴惴,咧着脸,但却无人再敢出声。

“你们有什么只管跟本官说,本官为你们做主。若是有人敢恐吓你们,不要怕,有我在此,谁也不能奈何的了你们。”王相公看了秦知县一眼,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梁宏道:“有王御史这般的相公恩官,便是我的等的福分,既然如此,那就容小人言说一二,在说之前,还请王相公恕我等无罪。”

沈章听了露出欢喜之色。

“你们都是有功之人,何来罪责?”

“回禀御史大人,我们本是县中胥吏,月余前这沈章沈秀才,找到我们几个,送了我等几十两银子,言说叫我等在您老来时,诬告秦相公并西门都头,还说事成之时,还有五十两纹银相送,若我们要同意了时,便叫我们好活,若是敢说一个不字,只等您来了,便将我等下入大狱,我等听闻御史大人铁面无私,最是公正不过,这才敢据实相告,相公若是不信,沈官人所赠送的银子和书信,都被小人私藏在家中,派人一查便知。”

此话一处,剩下几人纷纷附和。“大人若是不不信,可去我们家中搜查,那些银两,我们一文也不曾动。”

“大人,这事当真是怨不得我等,我们都是年老体衰之人,听沈官人说的厉害,不敢违背,只等您来了,才敢分说一二。”

谢希大此时嚎的最大声,不但说沈章栽赃陷害西门庆,朱贵一人子虚乌有,还将这厮与勾栏院聂老鸨的风流事都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王启年面色难看,看去秦知县,见他面有得色,显然此时他早已经知道了,这是挖了个坑,等自己跳进去。

而沈章在侧,话声入耳,脸色不再惨白,简直是泛绿,哆哆嗦嗦的指着谢希大能人喝问:“你们胡说甚么?是不是有人胁迫你等,来诬陷我?我什么时候还写了书信给你们。”话刚出口,沈章便知失言,这时有胥吏走上堂来,在王启年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王启年的脸色已经不是难堪二字能来形容“沈章你好的很。”

看着王启年的气急败坏,和沈章的失魂落魄,秦知县则十分惬意的端坐着,品了口小厮奉上来的香茶,浑身舒坦,这件事西门庆做的不错,不愧自己的精心调教,这下看你王启年怎么给我交代。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反杀

县衙后院的厢房之内,烛火闪烁,虽然屋里不见半点凉风,但屋中之内,却心似寒冬。

‘啪’的一声闷响,平时被王启视如珍宝的白玉杯被砸在地上,而在不远处的沈章跪在地上,面对王启年的怒火不敢有一言的辩解。

“沈章你真做的好事,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你每天除了在勾栏院里厮混,还做了甚么?信里言之凿凿,说拿住了姓秦的罪证,结果呢?呵呵,你真是厉害。”最后的这一声冷笑,似乎是从王庆年的嗓子里挤压出来的一般,叫人听了好不舒服,想他王启年进入官场几十年,就因为沈章的无能,叫他丢了好大面皮不说,朝中蔡京余党,还不知要那这件事做多少文章。

“学生有罪。”

“有罪?呵,你当然有罪,别的不说,单单一件构陷朝廷命宫,就能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沈章道:“还请相公救我。”

“救你?救你有什么用,再叫我丢一次脸么?”王启年踩着地上的玉杯碎片,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这杯子是他平素最喜欢的,浑身没有半点的杂质,当初为了得到它,不知花了多少的心思,若现在拿到外面去卖,少说也要上千贯。

憋了眼跪倒在上哭诉的沈章,眼底的憎厌一闪而逝。他心里除了怒火之外,还有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原本他是很看好沈章的,这次若得事成,少不得给他一个好的差遣,可惜弄了这么个结果,自己往日对他的殷殷教诲,全都当做了放屁一般,还将自己也牵连了进去,念到此处,他恨不得一脚将沈章踹死过去。

王二几个亲随小厮,都立在墙角不敢劝阻,这许多年来,已经很少看见自家相公有如此失控的状态。这次沈官人也太过无能,转折也真是太过突如其来,令得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好似陡然间中了当头一棒。

几个小厮当中,也就是王二跟随王启年最久,此时也只他能出来劝解几句,

“相公消消火气,事到如今,咱们只能补救一番。”

“补救?怎么补救,补救什么?若我猜的不错,只要我一有别的动作,姓秦的闻着味都能找上门来,你不信,那参我的奏折已经送在了路上,你真当蔡京党羽都死绝了么?现时除了好似丧家犬一般的走人,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想起秦知县的那副面孔,王启年就觉得自己脸上好似被人狠狠的抽了几个巴掌。

“相公,那秦知县府库当中定然有猫腻,我当初暗中调查时,那些胥吏本就与秦知县有旧怨,若无人胁迫,怎么会突然改口,那账簿我也是看了的,绝不而是现在的这一本,定然是有人贼人掉了包,您现在将他们几个打下大狱,三木之下,必有所获。”

“你想的倒好,你既然知道他们被人胁迫,怎么不早作准备,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串通起来骗你。现在我去严刑逼供,你是怕我这御史之位,做的太久么?秦知县会看着我为所欲为?”

“学生之前曾试探过秦知县,他对此事一无所知,”沈章分辨道。

“你是猪脑子,姓秦的何等的心机,你还去试探他,怕他不知道你的鬼把戏?他混官场时,你还在读者之乎者也。”说到此处,王启年话音一顿,突然道:“那姓秦的怕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派人在暗中调查,故意要摆我一道吧。”

房里的人都沉默了,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敢做出这样的结论,倘若是真的,那自己这帮人,不似戏子一般,被秦知县耍了一遭么?尤其是王相公,这已经不是打脸不打脸的问题了。

王二摇了摇头,他跟着王启年也处理过不少的案子,胸中也有几分见识:“秦知县虽然有些急智,但还不至于由此雄才,况且此事尚有蹊跷,难以理解,若当真是秦知县设下的局,也太诡异了些,他怎么敢笃定这帮老胥吏不会反水,要知道这些老胥吏当年可被他坑害的不轻,如果他早早的就设下这局面,对他也太过行险,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沈章在暗中调查的。”

“别人不好说,只那个叫谢希大的,手下的人回报,这厮当时听说要去举证西门庆,欢喜非常,只在路上便说了不少西门庆的混账事,全然不似作伪,却不知为何在县衙待了半宿,就突然改口,相公我看沈官人说的不错,这是有人胁迫他们,而且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地下。”

仍旧跪在地上的沈章说道:“王二哥说的不错,学生来此地,不过几个同窗知道,他们也只以为我来游玩赏乐,全然不知我有这般重任在身,此事我也绝对无有跟别人说过一会。”

一旁跟随王启年的谋士也点了点头:“这帮胥吏老奸巨猾,既然不肯得罪秦知县,也绝不敢得罪咱们,若相公发起性子来,一个秦知县可保不了他们,这个道理他们定然明白,既然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敢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改口,其中厉害不言而喻。”

这谋士虽然话说半截,可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能叫他们不顾及自己性命的,那就肯定是有人要还他们全家的性命,而且这个人说话,他们还无有半点的怀疑,只有这般,才能说的通。

“秦知县没有这个本事,他是官场中人,知道其中的厉害,暗害一个两人简单,十几个也是寻常,可要是七八户几十号人都陷进狱中,谁也不敢担保,若是闹将起来,就是蔡京在位时也护不住他,更何况现在,那几个都是县里的老胥吏,定然知道其中厉害,他的本事最多不过刺配充军,连累不住家里,秦知县吓不住他们。”

“那就只能是别人了。”

“阳谷县里,有谁能比知县还厉害。”

沈章浑身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阳谷县里,除了他怕也不会有别人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小步兵都头

“王相公,我觉得有一个人……”沈章心里还在犹豫。

“什么人,你怎么现在说话吞吞吐吐的。”王启年有些不耐烦

“王相公从一开始,咱们的眼里都只盯着秦知县一人,唯恐他发现什么,唯恐他做什么手段,可有一个人,或许我们都疏忽了,或者说除了一开始,我们都没把他当成一回事,都以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胥吏,随手可以抹杀,跺跺脚都可以震死的人,可没想到,却栽在了他的手里。”

“你说的到底是谁。”

“西门庆,阳谷县的步兵都头。”

“一个步兵都头,能成什么事。沈官人你莫不是急坏了脑子?”一旁的谋士有些不以为意。

“呵,我起初也是这般想的,区区一个步兵都头,在王相公面前,在我辈读书人面前,蝼蚁一般,若真想对付他,最简单不过,可惜我错了。”说道这里,沈章自嘲一笑,似乎什么都看明白了。

“我来阳谷县,谁也不知我的心思,包括每日跟我在一起的马德荣,我之所以唤他同行,一则他在这里有几个好友可以借用,也可以做表面文章,二则他是个蠢人,不会碍事,就算起了什么疑心,三两句也可以含糊过去。”

“起初我接着马德荣的名头,搞了几次聚会,来的都是县里的权贵子弟,三五杯酒下去,轻而易举的打听到了秦知县的龌龊事,接来下找人,谈判,威逼、利诱。每一步都不曾出了意外,每一步我都小心翼翼,那笔税银的得利者,我一个都不曾找,唯恐走漏风声找的都是当年被坑害了的。”

“接来下也很简单,一个是大名鼎鼎的王相公,一个是盘剥了他们家财的秦知县,一个能叫他们恢复往日权势,一个只能继续卑微的活着,继续被人盘剥勒索,只要他们出面举证,秦知县绝对难逃责罚,到时候一个落魄的秦知县,还能害了他们?除了大仇得报之外,还能有几十两银子入手,家中子弟还能有贵人照拂,谁都知道怎么选。”

“秦知县每日忙忙碌碌,就算料到有人回去找那帮老胥吏又怎样,只要王相公来此,只要王相公再给他们一些承诺,只要王知县威逼利诱,他们知道该怎么选。”

“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那本账簿我都拿在了手中,他们的投名状我拿在了手中,到时候就算他们改口,我也有罪证,能证明秦知县贪赃枉法,可惜就漏算了一人。”

“就是个劳什子的西门庆?”王二忍不住问道。

“那帮胥吏不怕秦知县将他们流放,但是他们却怕西门庆这个浑人,一个带了几个家丁庄客,就敢独闯贼寨,杀散近千山贼的英雄,一个将前任阳谷恶霸坑杀还占其家产的豪杰,一个家中蓄养了几十个亡命之徒的‘都头’,或许有别的身份我还不曾得知,但县里大大小小的泼皮闲汉,都以他马首是瞻,他们都知道,这个人是真敢杀人的,这个人也有这个手段,现在想想,我原本紧紧揣在怀里的账簿为什么回被掉包,怕不就是他手下的鸡鸣狗盗之徒么?怪不得有人称呼他为仁义孟尝君,还真是有些手段。”

“王相公在来阳谷县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下在了狱中,谁还会把一个下在狱中的人当回事,谁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都头,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将我一个月的辛苦,全都打了水漂。”

“这个人真的好算计,王相公突然加快行程,原本还有四五日才得到,昨日便来,定然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们定然还有什么收尾不曾处理了,所以……呵呵,厉害!”

“所以什么,你快说啊。”

“所以他们将计就计,逼着我,引着王相公急匆匆的审案。这样王相公没时间面见梁宏、姚大那帮胥吏,自然没办法给他们什么承诺,西门庆对他们的威胁就是最大化,而我,急匆匆的回去拿藏在暗处的账簿,却不想,在最后一刻,叫人掉了包。”

“沈官人是说那帮衙役,昨夜去挟持你的那帮衙役?他们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不是他们是谁,好一个打草惊蛇,叫我以为我的计划被他们得知,有意要杀人灭口,毁灭证据,结果,急慌慌找王相公,当着秦知县的面,掀出此事,结果正中别人下怀。”沈章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完了这些,坐在那儿自嘲地笑了笑。王启年皱着眉头:“一个小小的都头,怎么……我看他不过及冠的年岁,怎么能有这般深的心机。”

沈章揉了揉跪的有些发麻的膝盖,抬头说道:“我倒是真的希望自己猜错了,哪怕败在秦知县的手下,也比败在他的手下强,可仔细想想,秦知县玩弄权术或许技高一筹,可逼迫人证,盗取账簿,都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他手下也决没有这般的人,反观西门庆,手下却从不缺这般的人,而且昨夜,秦知县被王相公看的死死的,他手下的几个心腹,也被王二哥盯死了,除了西门庆还能有谁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西门庆就决不能留,他有这般的本事,日后必然被蔡京一党重用,他要是再得了官身,我等岂不是多了一个劲敌?”谋士心有戚戚的说道,虽然他还是有些不信,一个不曾读书的胥吏,能有这般的本事,可一切有利于蔡京一党的事物,都应该被趁早抹杀。

王启年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腹中有几句话没有说出口“若是这个叫西门庆的有这般的手段,岂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自己这般灰头土脸的走了,总要找几个撒气的才是,他就不怕被刺配充军?就算是有秦知县照应,可自己若是一力要处置他,只一封信写给州里就是。”

罢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急忙赶了几天的路,昨夜又不曾歇息,闹出这般大的事端,他真有些困了,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沈章,此事也不能全怪他,知错能改,经过此事教训,他也能长些教训,不在那般目中无人,也算是有点收获,至于惩治,再压他几年不得差遣就是,至于刚才说道什么构陷朝廷命宫,他自然会帮沈章摁住此事。

“罢了,你起来吧,你是有官身的人,暂时他还不能把你怎样,这件事回京之后,再做处理。”

揉了揉太阳穴,方才他真是被气的头疼,出了这般的闹剧,自己哪里还有脸再查下去,哪里还有脸还留在这阳谷县,再过几个时辰,等的天光亮一些,收拾走人就是,自己来时何等的威风煞气,待了不过一个晚上,就好似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逃遁,此事传到京城,怕不叫蔡京余党笑掉大牙?下次自己在想借巡视地方之机,打压蔡党,可就难上加难了。

王启年虽然有赫赫威名,但在朝中并无有深厚的根基,若不然也不至于在蔡京被罢黜相位之后,才得了这御史一职,勾当寻视地方的差遣。

第一把五十八章 西门庆的反击

‘嗒嗒嗒’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王启年的思绪,脚步声从前院沉沉的奔过来,无有停顿,现在满院子的人都知道王相公心情极差,还敢有这般大动作,难不成又出了什么急事?

“相公,外面有人求见。”

“不见,今日本相公谁也不见。”王启年挥手打发道。

“王御史好大的威风,怪不得本承受听说,你在阳谷县做了好大的事。我受官家指派,在这山东东路勾当走马承受,不知可能拜见王大御史?”

王启年听见声音之后,脸色好似蜡黄一般,他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门庆的救兵加靠山,他花了不下几千贯,外加自己老爹的交情,才换来的这么一位。

“原来是花承受,恕本官不曾远迎了。”王启年脸上硬生生的挤出半丝笑意,表示欢迎。

“王御史这般大的官位,咱家一个区区的走马承受,怎么敢当您的大驾,不过看你的脸色,想来是遇到什么糟心的是,可是昨夜不曾休息好?”

这就是赤裸裸的调侃了,昨夜王启年那般大的阵仗,谁不知道,花太监此时一问,王启年面色铁青。“不知花承受来找本官何事?”

“咱家身兼走马承受勾当,有风闻通奏之权,昨夜听说,王御史好大威风,无有半点的人证物证,便将阳谷县步兵都头拿下大狱,今日特来问问,王御史什么时候放人。”

在宋朝的规矩就是这样,管你有罪无罪,在定罪之前,定是要在狱中走一遭,所以西门庆被下大狱时,半点也不反抗,秦知县也不曾说什么,但现在可就不同了,西门庆明明白白是被人栽赃陷害,若是还被关在狱中着,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王启年心中冷笑,原来是来要人来了,这个叫西门庆,果然是个厉害的人,若是昨日,他几句话就能将花太监挡了回去,恶心恶心西门庆,可现在不同,他在阳谷县惹了一屁股的骚,自己还擦不干净,哪里还有心再招惹这直通圣上官家的花太监。

“那个叫西门庆的都头,本御史已经查明案情,择日就可放其归家,恢复原职,花承受以为如何?”

“择日?”花太监眯着眼睛。

老咬虫你逼人太甚,王启年吞了口恶气:“今日便放其归家,不过还是要问过秦相公才是,毕竟他才是这一县之主。”

“这地方刑狱一事,不该由本承受多嘴,你和秦相公决定就好,跟咱家没有多少的关系。”花太监得了满意的答复,但嘴上是半点话风都不留,要抓的人是你,要放人的也是你,咱家不过是过问一番罢了,日后出了什么差错,跟本承受无关。

若是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犯得着亲自来找本御史一趟?还夹带着问罪之意,前时沈章在信中提及,这话太监与西门庆有交情,自己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他们这是交情匪浅呐。能叫花太监开口威胁人,也不知那叫西门庆的花了多少银子。

王启年‘哼’了一声“除此事外,不知花承受还有什么只叫?”

“呵呵,王御史这可不是你读书人的待客之道啊,罢了,本承受知道你舟车劳顿,昨夜还没得了好,便不跟你计较,不过呢,还是有一件事要提醒王相公。不要怪本承受多嘴,有些人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还是早早打发了的好,留在身边,省的连累自己,王御史以为呢?”最后的六个字,花太监的语气可是变了。

他这一变,不仅王启年眉头一皱。

站在一侧的沈章,脸色白得如石灰粉过一般,仔细去看,其中还泛着些许的青色,一天之前,自己何等的意气风发,好似整个阳谷县都在自己的鼓掌之中,什么秦知县,什么西门庆,都是自己手中人物而已,随意把玩,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嘲讽西门庆为阶下囚,要被自己玩弄致死,可哪里想到,不过几个时辰之后,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玩弄的。

这花太监是什么意思,还不就是叫王启年舍了自己,叫自己自生自灭?若没有王启年的关照,自己伪造证据,构陷朝廷命官,判一个刺配远恶军州,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还是官场中秉公处理,不掺杂半点蔡党意见。

沈章哀求的望向王启年,期望着他哪怕帮自己说一句话,日后当牛做马也要回报他,毕竟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

王启年也明白花太监的意思,就是舍了沈章一个,花太监便不追究此事,若不然通报朝廷,直达天听,叫官家论断,他花太监有这个本事。

若是秦知县说出此话来,王启年定然是断然拒绝,他绝不能跟蔡京党羽低头,这是政治底线,哪怕是将官司打在天子那里,他也有一帮党羽帮衬,到最后就算是官司输了,他也得了人望,而且于自身无损。

可现在面对的是花太监,王启年就需要斟酌一二,若是因为一个沈章就交恶花太监,是否值得,花太监乃是梁世成的亲信,朝中号称隐相,虽然自己一派对梁世成并无好感,可现在正值对付蔡京党羽的关键时期,若是因为此事,叫官家厌恶自己,梁世成在宫中再给蔡京说些好话,或者言说蔡京一党不可轻动,以官家的念旧的性子,怕……这绝对不能允许发生,自己这一党派,花费了多少的功夫,才借助天生异象,将蔡京赶出京师,怎能叫他轻易回来。

犹豫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做大事者,要懂得取舍,长叹了一口气:“多谢花承受指点。”

‘噗通’一声,沈章软到在地,脸色呆滞,自己就这般被抛弃了?

待花太监走后,王启年收敛了脸上伪饰的笑容,脸色阴沉的可怕,缓缓转过身,不理会摊在地上的沈章,透过半开的窗户,直直望着朦胧的天色,此时没能能看清楚他的面色,只是半天后才听见他从牙缝中迸出的两个字:“阉贼!”。半响口中又吐出三个字‘西门庆!’不过西门庆这三个字,只他一人听见,他绝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在西门庆的手下屈服了。

他哪里能想到,这件事当中,叫他变得如此难堪的不是秦知县,不是花太监,不是别的什么朝廷大员,而是一个小小的步兵都头。他以为此事当中最无关紧要,随手都能碾死的蚂蚁,却狠狠的打了他一个巴掌,不!是狠狠的戳了他一刀,血淋淋的一刀。

挥了挥手,叫人将沈章抬了出去,至于下场么,不言而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人得志

暖冬,太阳刚刚洒出自己的热量,茶楼里除了西门庆并无一人。

昔为做上客,今为阶下囚。

这句话来形容沈章与马德荣来说,最为贴切不过,西门庆看他二人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摇头。

招了招手,押解沈章的几个衙役,便将他带了进来,也不多说什么,只唱了个喏,便转身去了门外,西门庆现在在县中的威名,谁敢说个不字。

或许是仇人见了分外眼红,刚才眼神中还没有半点神采的沈章,见了西门庆目光认真而有些凶狠,脸上古怪的抽动了几下。有些东西从心底涌上来,“果然是你么?”

沈章挣扎着,咬牙切齿着,用尽浑身的力气,恨不得扑上去撕咬西门庆一口。

西门庆淡然一笑,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沈官人,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不吃一杯茶么?”

他的语气越淡然,沈章心里的怒气就越盛“你真的是好算计……”他虽然已经猜到是西门庆做的,可现实真的摆在眼前时,他还是难以接受,他是东京游街唱名的读书人,大好的前程,西门庆是什么东西,小小阳谷县的蝼蚁都头,怎么就能败在他的手里。

“是很奇怪,还是不能接受。”

西门庆举着茶杯,轻轻的咂了一口,茶楼里的茶水,没经过自己的改进,又不是小丫头沏的,还真有些难以下口,不过,现在心情好,无所谓了,自己又不是真的来吃茶的。

沈章紧咬着牙关,手上的青筋捏的暴起,看着西门庆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他真恨不得砸上几拳,自从自己遇见他,就发生过好事。

“其实你应该后悔才是。”

“后悔?呵!”沈章嗤之以鼻孔,他陡然笑了出来”扭头看看周围,随后靠回了后方的椅背,“你也配?”

西门庆耸耸肩膀:“其实你我本没什么仇恨的,就算是因为慧娘,大家做不成朋友,你我也不该如此,我听说你很欣赏我,同样我也很欣赏你,可惜了,当然你后悔也没用,我还是会搞死你的,不为什么,只为了慧娘,他们都说我大方,其实我是个很小气的人,你知道么?有时候讨好老丈人,真的需要花费心思。”

这句话有些荒谬,斗的你死我活的两个人,居然相互欣赏,而西门庆后面的几句话更荒谬,为了老丈人,为了慧娘?

沈章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不说别的,单说你我,不是么?”西门庆给他添了杯茶水。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已经我把的计划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沈章露出得然的表情,似乎对西门庆不屑一顾。

“看来我说的不错,你是个聪明人,我很欣赏聪明人,可惜都不为我所用。”

沈章被西门庆几句乱七八糟的话,说的有些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来展示你胜利者的姿态?以为我会屈服于你?”

“不会,我都说了,我很欣赏你,能搞死一个我很欣赏的人,其实还是很爽的。”

“直你娘……”沈章被西门庆撩的火气。

“你是读书人,动手动脚的真不适合,将茶杯放下,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有辱斯文。你忘了我昨夜被抓入牢狱之中时,你的姿态了?”

“小人得志。”

“随便你,反正我笑到了最后。”西门庆把手一探,模样要多贱有多贱。

似乎被西门庆的这句话激怒了,沈章藏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开始发泄,很难想象一个读书人,能说出那么多的肮脏字眼。可惜他骂的再怎么厉害,还是不敢动手,颇有几分后世键盘侠的模样,只敢躲在暗处伤人。

不论沈章骂的再怎么难听,西门庆一概不理,只是含笑看着,原本躲在楼外的的焦挺几人冲将进来,有心给他几分眼色看看,都被西门庆拦下了,有什么比看敌人死亡前的歇斯底里更加来的赏心悦目呢?这般说或许有些小人得志之嫌,但自己辛苦筹谋这几日,花了好些财货,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就容我放肆片刻又如何?

对于那些污言秽语,西门庆只是静静的听着,不置一词,过了半响,沈章许是骂的累了,只死死的盯着西门庆,不再张口,西门庆在他耳边说道:“下月初我与慧娘结亲,想必沈官人是来不了,当是可惜,不过放心,我会叫人在你的坟上烧纸祝贺,还有这件事之后,秦知县得朝廷升任,东平府通判,而小人不才,得知县相公举荐,受‘三班奉职’虽然是武职的最低阶,但好赖有了官身,日后若升任州中,怕是兼职牢狱勾当。我能有此番机遇,全赖沈官人一力帮衬,便就在此谢过了,放心我西门庆不是那等知恩不报之人,牢狱之内,会有人好好款待二位,对了,你还记得昨日那个叫魏亮的么?”

“呵呵,你果然是记得的,昨夜不巧,他觉得无颜面对这个世道,居然上吊自杀了,又可惜了一个读书人。”西门庆表现出一副很同情的模样。

“西门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可是圣人子弟,我虽然不多读书,可也知道多读诗书,胸中自有天地浩然之气,纵有些魑魅魍魉扰人清净,也不过片刻化为灰灰,沈章你的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么?”

“告诉你,你就尽管耍嘴皮子好了,你虽然暗害与我,可我还是有些同窗好友的,到时候他们听了这个消息,知道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会置之不理么?”

“你看,气急败坏不是,你的老师王启年都不曾护住你,你还指望谁呢?同窗好友?呵!你自己信了也就是了。何必拿出来骗我呢?你的同窗,多半和王启年相公是一党的,我呢用你们的话来说,属于贼党,你看我在你的帮助下,也有了党派,你的同窗来找我的晦气,难不成我的银子,就不能抵挡一二?当然,你别想多了。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银子。”

西门庆的声音平平淡淡,在茶楼里响起又落,不惊起半点的灰尘,可在沈章的耳朵里,却似重锤敲鼓。

“出来混,大家都是要还的,当初你想要将我置于死地之时,也应该想想自己的下场。当年你害得我家岳父大人落得这般下场时,也应该想想。牢狱里的生活其实不是很好,我估计你也没进去过,放心,凭借咱俩的关系,我刚才也说过了,会关照你的,你是心高气傲之人,有些难以接受,要是我猜测的不错,你还有留下血书,然后一头撞死,想凭借此事来陷我一身泥的想法,我不得不说,我会帮你的,但是,你真的舍得死么?你不等等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和已经愣住的沈章,西门庆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我说的,再想想你要做的,你会发现,我真的是想搞死你,没别的意思。”

“茶水钱我已经付了,你慢慢吃,我是和好客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暗中调查秦知县的,我调查的时候,你去了清河县,回来短短几日,不可能就能查的清楚,这件事其实背后的主谋是那个钱主簿吧,你只是个傀儡。”沈章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西门庆一愣,随即笑道:“你猜。”

说罢,不理会沈章的张牙舞爪,满口喷粪,拂袖而去,仰头看去,这天色还真是迷人。

第一百六十章 隐忧与前途

“你都听清楚了?”王启年阴沉着脸色,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被人算计,得知沈章被抓之后,便派了几个小厮跟上盯着,寄希望能得出些什么情报。

“那西门庆是个谨慎的人,茶楼四周都有他的人手,想要过去,怕是惊动了他们。”

“这么说,你是什么都没听见了?也什么都没打听的出来?”王启年声音重了几分。

几个家丁在他的威逼之下,知觉的满身是汗,有些喘不上气来,旁边的王二见了,便道:“不要慌,有什么说什么就是,相公又不会吃了你们两个。”

“我们虽然没听见什么,可在对面的一个铺子里,将他二人看的是一清二楚,也听见了几句。”

“看见了什么?难不成还我一句一句的问?”王启年的耐心早就给磨完了。

“那个叫西门庆的一直笑颜以对,沈官人却几次拍桌而起,到了最后,沈官人似乎喊了一句,说什么这件事,其实不是西门庆做的,而是什么主簿?”

“主簿?那个姓钱的?”王启年想了一句,又急问道:“西门庆回答了什么?”

“他说道声低,小人几个都没听清楚。”

“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最要紧的都没听见,王启年和骂几句,将刚到的热茶全都泼了出去,烫个几个家丁呲牙咧嘴,浑身抽抽,可无一个敢动,无一个敢喊出声来。

“还不快滚。”王二适时的在旁加了一句,几个家丁如蒙大赦,几步就逃出了屋内。

王二又沏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问道:“此事相公以为?”

“嗯,拿捏得不清楚,不管他是谁,都不能放过了,你写信给州里,算了,还是老夫亲自来写,暂时对付不了秦知县,还拿捏不了他们两个么?”

“花太监哪里怎么交代,有他在后台,州里的人总是要估计他的颜面。”

“他能在这里呆多久,一个太监而已,走有调离的时。”

王二赶紧附和一句“相公说的是。”

……………………

刚才说升官发财的话,不过是西门庆的戏言,想要谋得官身,升职,哪有这般快,就算有秦知县、花太监的举荐,他也肯洒下大把的银子,等在升任之时,怕在几个月之后了,刚才提及,只是为了刺激他二人罢了。

“哥哥今日出狱,咱们去哪里庆贺,也好叫兄弟们快活一番。”焦挺破天荒的说道,显然是心里十分欢喜。

西门庆摇摇头:“不要着急,小心乐极生悲,茶楼里不是还有两个例子么?那王启年还不曾走,叫人盯紧些,这次将他得罪的紧了,我可不想再出什么茬子,再者家中父母为我担惊受怕一夜,我怎么也得回去见见二老才是,对了,我岳父家派人去了么?”

“主人放心,您只一出狱,我便打发人去报了平安。”玳安嬉笑道。

“稍时送些财货去牢里,你知道怎么做。”西门庆看了玳安一眼吩咐道。

“主人放心,小人一切都省的。”

西门庆刚走几步,忽然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瞧,却不正是李都头:“李都头有甚么事?”

“秦知县有请。”

“我可当不得一个请字。”

“你小子,还真厉害,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攀上了一棵大树,也不知道透**风声给我。这个可不够义气。”李文锤了他一拳表示亲近之意,昨夜自己被抓时,他可是躲的远远的,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当时都是自身难保。

西门庆知道他说的是花太监,随口打个哈哈,便将此事遮掩了过去,到了县中,秦知县满面春光,钱主簿也展露笑颜。

“庆哥儿,你这件事做的不错,深得我心。”秦相公平时都只唤西门庆为西门都头,现时唤声庆哥儿,显然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意,西门庆这件事做得确实漂亮。

“都是相公洪福,钱主簿策略无双,我不过是个跑腿帮闲的。”西门庆一如既往的谦逊,反正事情已经摆在那里,不会因为自己的谦逊少一块肉,反而能多得几分好感,何乐而不为。

“本相公听说,你下月要结亲?”秦知县突然飞来一句。“本官送你个双喜临门可好。”

西门庆拱了拱手“秦相公若能在那日屈尊前往,已然就是小人最大的喜事,不敢多求。”

秦知县听着西门庆的奉承十分受用,“你这厮是个妙人儿,这件好事,还是叫钱主簿来说,他也是喜事临门。”

“秦相公与花承受,保举给了你一个官身,受‘三班奉职’虽然是武职的最低阶,但好赖有了官身,以后你就是真真正正的大官人了,若是得遇的快,带你成亲之时,官命怕就落在了你的身上。”

西门庆面露欢喜,没想到自己逗沈章的戏言居然成真,虽然是个武职,但确确实实是官身,再者说自己又不指望去做什么知州丞相,他只想着有了官身,便不是任人欺辱的皂角小吏,便能勾当别的差事,若是疏通的好,在州里落个美差,日后西门庆的大名,不是更上一层楼么?他能遮蔽、招揽的好汉,不就更多么?

当然好处不单单是如此,后面会多有体现。

虽然西门庆日后是必定要反上梁山的,可又不是现在,他巴不得自己的官职越高越好,这般能做下更多的事。

看着西门庆面色狂喜,秦相公与钱主簿暗暗点头,这西门庆虽然只是及冠的年纪,但平时做事沉稳老练,还有多出几分的狠辣,浑然像似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胥吏,这时得遇喜事,才显出自己年幼的真性情来。

二人相视一眼,抚须而笑,西门庆小小的一个都头,便得了这般大好处,他们两个又岂能少了?这一次叫王启年灰头土脸的回去,京中大佬必然欢喜,再加上他们二人早先时期的活动,再上一步那是必然的。

“庆哥儿,你先不要忙着欢喜,除去官身之外,秦相公还帮你在州里谋了一个差遣。”

呵,还真是双喜临门,想要什么,便来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闹市里的好汉(求订阅)

辞了钱主簿,刚行到家门口,却见扈成并自己的一众弟兄,都在等在那里,见他来了,慌忙迎上前来。

西门庆笑道:“不过是去牢里小住一日,却惊扰了诸位兄弟好汉,是我的不是,兄弟我定当陪酒谢罪。”

被威名赫赫的王御史下在牢中,差点丢了性命,在西门庆的口中却变成了在牢中小住一日,众好汉纷纷发笑,佩服西门庆的豪气,武松先道:“得知哥哥下狱,差点急煞我们几个,若不是薛大哥摁着,我们早杀进牢里将哥哥救了出来,顺便将那个什么鸟御史,一并砍了,给哥哥出气。”

武大郎在旁听了,顺手就给了他一拳:“胡说什么?那王御史可是东京汴梁城里来的大官人,你砍了他,自己亡命到没什么,凭白连累了西门都头。”

“武大哥,我武二兄弟也是一片赤诚,几句玩笑话,你休要怪罪。”薛永一把用过武松,将话圆了过去,他是真心喜爱武松,虽然年纪尚幼,但有一身的虎胆,还有水牛般的气力,更兼得又是个义气的人。

好汉们都在笑闹,西门达二老得知儿子平安无事,也不顾什么礼数,慌忙迎了出来,“我的儿。”

西门庆见了二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孩儿不孝,连累父母大人为我操劳。”他这一跪,引得身后的好汉一齐都跪了下去,都说此事办的不妥,罪在自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氏这番着实被吓的不轻,毕竟王启年这般的人在他的眼中好似天大一般,自家儿子得罪了他,又下在狱中,岂能好活,现时见他无事,心中自然欢喜。她刚要扶起儿子,却见眼前乌泱泱跪了几十号人,有些慌忙,赶忙扭头去看自家丈夫。

这场面也叫西门达一愣,没成想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居然这般得人心,虽然面色仍是端着,可心里是美滋滋的,轻咳一声“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错又不在你们,都起来吧。”

得了自家老子吩咐,西门庆换了一副笑脸,这才笑嘻嘻的起身,说实话,刚才他的一跪,也没料到众人跟随。起身后又朝众兄弟行了一礼。

这般的情形,落在邻里街坊的眼中,哪个不拍手称赞,尤其是刚刚搬在此处的花子虚,他也是个好交朋友之人,西门庆能得人若此,难怪自家叔叔对他称赞有加,叫自己与他多多亲近。

此处聚齐这般多人马,围观必众,不多时,此事已经传遍了县中,不过武松的那句话,却没人言说,看西门庆在县中的风头,大家都是捧着,谁去找他的晦气,没瞧见京师来的王御史都铩羽而归么。

回到家中,再次谢过了众好汉,西门庆本着低调的念头,并没有大宴宾客,而是与他老爹西门达,又拿了好些财货准备拜访花太监,毕竟日后这也算是他的能攀附上的一条大腿,在自己没有叛上梁山之前,都要好好的巴结,哪怕是叛上梁山之后,也不能叫关系断了,毕竟朝中有人,些许的事情,都方便许多。其中的厉害,不言自明。

距离西门庆府上不远处的一座酒肆里,端坐着一名大汉,这大汉头戴斗笠,面上裹着汗巾,叫人难以看清楚他的面庞。

刚才见西门庆那般大的声势,唤过店小二问道:“那人是谁,怎么这么大的威风。”

店小二看他一眼笑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刚才的那位官人,那可是俺们阳谷县里第一等的好汉,谁也不如他,不是小的夸口,不说俺们阳谷县,就是在整个山东路,河北路,也只有仅仅几个人可以与他比肩,江湖上的人,但听闻了他的名号,都要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

汉子听了半响,只见店小二夸口,不听半点有用的消息,哼了一声道:“你夸了半天,我还不知他的名号。”

店小二奇看他一眼道:“在阳谷县里,能有这般威名了,除了西门庆西门大官人,还有第二个么?”

他就是西门庆?号称仁义小孟尝,仗义奢遮,扶危救困,今日一见,倒也不落这般大的威名,自己逃罪之身,投去他的府上,也不知能不能落得几日安稳,待得遇朝廷搭设之时,再求门路,复得祖上荣光。

入夜

西门庆父子对坐而谈。

“虽然用了些财货,此事总算是有惊无险,这也算是给你个教训,日后行事低调些,省的被人嫉妒,惦记。”西门达严父架势十足,倒不是他不愿意与儿子亲近,而是怕西门庆年少成名,性子张狂,若自己再不压住他,不知变成什么模样。

西门庆自然是不以为意的“爹爹的教诲孩儿都记得,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秦知县早上说,他与花二叔,要抬举我得个官身,还要提拔我去东平府里勾当差遣,那奏折已经在去汴梁城的路上了。”

官身?这可了不得,西门家可从来没有出过官人,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方才还板着脸的西门达,顿时喜上眉梢,搓了搓手,身子也坐不住了,在地上来回走了几趟,若是西门庆在此,他非得长笑三声不可。

西门庆没想到自家老爹这般的反应,前几日他上任西门都头,攒下万贯家资,都不见他这般的兴奋,不过想想也是,这个时代,得了官身,那就是高人一等,实实在在的大官人,不可是寻常人的客气话。

“咱家里还有些银子,我一会叫你娘收拾收拾,你哪里也藏了不少的私房钱,也拿出些,一分为二,在去给你花二叔和秦知县送去,聊表咱们的谢意。”

西门庆哭笑不得,在这方面,他老爹那可是一向大方,“花二叔哪里咱们已经送了不少了,不下几千贯,过犹不及,我的意思,等几日再说,至于秦知县那里,送钱也俗气了些,孩儿前几日得了几件上好的书画,择日送过去就是。”

“你说的是,你老子我糊涂了几分,不过还是要打点一番,既然得了官身,怕是要去京师报备,路上花费不少,四处也需要打点,不知秦知县提拔你做什么勾当。”西门达问道。

这次东京汴州之行,西门庆少说要花不下万贯,不过不是为了这劳什子的差遣,而是为了搭上蔡京与梁世成二人的线路,日后还有大用。蔡京虽然此时没落,过几日就要去苏州养老,但几年后就是他复起之时,虽然那时候后自己可能已经上了梁山,但留几分人情在,总是好的。梁世成就更不说,人称隐相,岂是寻常人等?

“只说是勾当刑狱,牢房管营。”

西门达闻言美滋滋的咂咂嘴“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好,不知怎么就入了秦相公的法眼,牢房营管这可是美差啊,你去给秦知县送礼时,要再重上几分,以酬谢提拔之恩。”

得他法眼看重,这是你儿子卖命换来的,还不值个牢头么?

“孩儿晓得。”腹议归腹议,西门庆可不会把那些事情说出。

“官职差遣的事情,你自己多用心些,我是不打管你的,不过你与陈家小娘子的婚事,我与你娘已经商定了,只再找人算个日子,你便娶她过门,抓紧时间,给我生个孙子。之前给你算时间的那个王半仙,我总觉得不靠谱。”

西门庆一听这个就头大,可也不敢争辩,唯唯几句,就告辞出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醉酒(求订阅啊)

与老爹闲谈完,西门庆还有一帮兄弟要招呼,这次脱险,鼓上骚时迁居功不小,若想得人心,有功必赏这是最基本的,而且不要愈时,毕竟人心这东西,谁都不好把握。

人也不多,都是几个贴己的心腹,家中几个小厮伺候。

桌上摆满美味珍馐,玉壶佳酿,西门庆高坐主位,自他而下,兄弟几个分列两旁。

西门庆举杯道:“此次脱险,全都是兄弟们拔刀相助,若不是你们,怕早就被坑害致死,诸位兄弟,先请一杯。”

众人哄然,虽然知道这西门庆的客气话,可也都是出自肺腑,纷纷举杯,一饮而尽,武松平日里被他哥哥武大郎管的甚严,这时见了酒,心中欢喜,桌上的美味他是不稀罕的,唯独好酒,众人才吃一杯,他已经偷偷吃了三杯。

“时迁兄弟,这一杯酒,我要敬你,若是不你的妙手空空,将那沈章戏耍于鼓掌,我可要吃尽苦头。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西门庆双手托杯,这可是不小的礼数。

时迁是什么人,偷鸡摸狗的贼人,不论他手段多么高超精妙,那都是被人唾弃和看不起的,出道至今,遭人多少白眼和谩骂,谁也不曾正眼看他,现在居然被西门庆这般的礼待,在场座的,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汉,哪个不是西门庆的心腹之人,而西门庆又是名震江湖的仁义孟尝君,阳谷县的步兵都头。

轻吐一口浊气,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卡在喉间,半个字也难以说出,多少年了,哪里有这般的心情,能得西门哥哥这般待我,就是死,也算是值了。

他时迁是好财货,是爱占些小便宜,是市井之徒,可又怎样,为了西门哥哥这般的爱戴,我时迁无以为报,只能舍了这条性命。

许是看他有些不善言辞,西门庆微微一笑:“你的心意我知道,干了!”

“干了!”时迁一仰头,将酒吃尽。

酒水并不烈,可是却烫心,这一杯酒下肚,时迁顿觉周身舒泰,浑身都是暖洋洋的时迁吃过好酒,可是他并不好酒,但现在,时迁却想多吃几杯,为什么,因为他感到从所未有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一个贼人在一个都头的家里感受到了归属和安全,或许有些讽刺,但却是现实,时迁从未吃过像是今夜这般的多的酒,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纵使日后身等高位,手下百千,他都不在吃这么多了,不是没有好酒,不是没有人陪着,也不是距离西门庆远了,只是这一刻的心情再也没有了。

或许醉了,或许没醉,谁知道呢,时迁笑了,哭了,谁知道,谁又记得。他哭为什么哭,他笑又在为谁笑。

时迁是个伶俐的人,按照他的性子,应该奉承西门庆几句,和西门庆套套近乎,毕竟在座的就他一个‘外人’,一个不怎么光彩的人,可他并没有,只西门庆的一句话‘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还用说什么,还需要说什么。

西门庆初见他时,还想着恩威并重的法子,倒不是说错了,而是有些人,虽然外表看上去市井,可内心却是能效死的。

看他的醉态,在座的众人,无一个发笑,因为他们几个,或多或少的都能理解几分时迁现在的心情,当然除了武松除外,日后千杯不醉的打虎英雄,现在还不曾有那般的酒量,偷吃了几碗之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伺候的小厮要去扶他,西门庆挥手道:“不必扶他去休息,这酒宴不散,谁都不能走。”

本想着与众人交代以后的事情,日后若去州里当差,必定要有些谋划,谁跟他同去,谁在家里看守家业,谁去四处闯荡,可西门庆突然又不想说了,就单纯吃一回酒,些许事情,明日再谈不迟,更何况傅平那厮还在大名府,去往州里做事,少不得他的谋划。

…………

酒宴结束,时迁、武松都醉的不省人事,其余几个,也都是七八分的醉意。

出奇的,西门庆还有四五分的清醒,“主人歇着吧,外面天冷。”玳安送上一杯浓茶给西门庆解救,等他吃罢后又端来水盆毛巾,伺候他洗漱,这些事情本应该是小丫头春梅来做的,可惜时间太晚了,便叫她去休息了。

“你也别跟着伺候了,忙了一天,去旁边那屋眯一觉。”

“主子心疼我,可我不累,跟了您可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西门庆挑了挑眉毛,这厮这么满嘴的马屁“你不是闯啥祸了吧。”

“没有啊。”玳安道。“我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啊。”

“那就滚吧,你这小子肯定有事。”西门庆一脚踢飞玳安,滚落在软绵绵的大床上,清香萦鼻,这是谁做的香囊?不说这香气,单论这手工,那也是一等一的。

啧,还用想么?西门庆拍拍自己的脑袋,现在整个家里,有这个本事的,也就是她了。

潘金莲

日后荡妇的代名词

可如今却不用了,倒不是说有个马X将她取而代之,而自己现在已经改了她的命运,不用再去做那等事情了。

那日之后,好久都不曾见过了,也不知道她住的习惯不习惯,自己可是答应了林夫人要好好照顾,不叫她受了委屈的。

回想那日璇旎,西门庆一时间有些……

都这个时辰了,想必她都睡了,有些事情不是自我安慰能结束的,可自己都是大官人了,总不还自己解决吧,罢了罢了。

“玳安,玳安。”西门庆叫了两声,“给我烧些热水,老爷我自牢里出来,虽然没受什么罪,可总的洗一洗去去晦气,你也不提醒着我。

“嘿嘿,嘿嘿。”玳安嘿笑两声,那猴脸儿从门缝里探了进来。这厮贱嗖嗖的笑道:“早就给您备下了。”

“那你不早说。”

“这不是等您吩咐么?”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贫嘴,赶紧弄热水来,还有,有时新的果儿,点心,也给我送来几份,都好几天没好好舒服舒服了。”

“主儿你放心,这些事还用你吩咐么,都是您爱吃的。”

半盏茶的功夫,东西都准备齐了,西门庆吩咐道:“你去歇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主人,那我可睡了啊。”

“滚,今天晚上你怎么这么贫嘴,明天发你抄写五百遍论语。”

玳安耷拉个苦脸,转身跑了。

笑骂几句,西门庆推门而入,可身子刚进去,他就愣住了,她怎么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潘金莲的风情(一)

屋里的还能是谁。

许是在房里等的久了,她侧卧在软榻上,左手里捧着一本诗经,右手随意的翻瞧着,心思却无一分在这书上,西门庆突然推门进来,将她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诗经,掉落在地上。

西门庆摇摇头,怪不得自己床上多了个香囊,怪不得玳安这厮突然拍自己马屁,原来是这般的缘故,正想回头教训那厮几句,可脑后传来的一声哀啼,叫他生生站住了脚步。

“庆哥哥。”

潘金莲见他来了,却又要走,怯生生的叫了一句,那声调似怨似哀,仿若一只勾人的小手儿,拂过西门庆的心头,挠的他心里直痒痒。

在屋子里纠结了一晚上,潘金莲一直想着自己要不要这般做,毕竟这般的自荐枕席也显的太过淫荡了些,可若自己不用些手段,大夫人就要过门了,她现在这般的位置,又算的什么,自己不比春梅那丫头,不说与西门庆极是宠她,单说西门达二老那就是她的大后台,新来的夫人只要不傻,就绝不会去拨撩她,反而要处处讨好她。

可自己呢,说句难听的,是庆哥哥带回来的野丫头,若是夫人性子和善些还好,若是遇见那善妒的,再不趁现在施展些手段,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被逐出府去都是好的,庆哥哥是英雄豪杰,可是英雄豪杰也难抵挡这枕边风,被她栽赃几句,送给哪个官人,那才真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你怎么在这里。”西门庆哪里知道潘金莲还有这般的心思,身子顿了顿,到底还是没出了屋子。

“奴家……奴家来侍奉庆哥哥沐浴。”潘金莲强咬着牙说道,话儿虽然羞人,但她的性子,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索性豁出去。话说到此处,潘金莲那含春美目,似乎都要滴出谁来,就这直勾勾的看着西门庆,避也不避。

西门庆干咳一声有心说一句你回去吧,话到嘴却道:“那就叫你受累了。”

“庆哥哥哪里话,这真是奴家的福分。”得了西门庆的肯定,潘金莲心中雀跃,缓步金莲,移在西门庆的身前。

仔细瞧去,金莲头簪两朵白色毛绒,好似蒲公英花样朵儿,身上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袄儿,将小胸脯堆挤的鼓鼓的,西门庆一把环住她盈盈可握的腰肢。

“不忙急,先陪我吃几杯。”拥着她坐回了软榻,见那跌落在地上的诗经,潘金莲有心捡起,却被西门庆拦下了,“看了一夜的书,可曾背下几首?”

“奴家蠢笨,只是闲来翻看,却是记不住几首的。”潘金莲没西门庆拥着,歪倒在他的怀里,身上半点力气也无。

“当真记不住?还是在哄骗我?”西门庆调笑一声,拿原本握在她腰间的手,已经隔着衣服,往某处柔软探了过去,潘金莲上次虽然也有过类似的经验,可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震,“奴家怎么敢骗庆哥哥。”这声音到了最后,只剩下半点的蚊呐。

那勾魂摄魄的小肉儿被他轻轻握住,那份滑腻香软,令西门庆的手仿佛突然间毛孔尽开,无数神经跳跃着,那舒服到极点的奇妙滋味平生仅见。

“若是记不住,那可是要受罚的。”手里只轻轻用力,将那柔软处随意揉捏,偶尔拨一拨那蓓蕾,迎来的都是一阵阵的微颤,西门庆纵然不是欢场老手,可对付情窦初开,未曾**的潘金莲,那还是绰绰有余,他也不急着吃,反正玳安坐下的局,有什么事情,也都挡了去。

低头看去,只能见到丽人如花般娇媚、透着一抹丹酡的、白玉似的半边俏脸,双眸紧紧闭着,娇艳欲滴的红唇不安的微微颤动,虽然心里早就将身子给了西门庆,可现在还是紧张的,双手紧紧的我在一起,西门庆隔着薄薄的纱,却能感觉到她的身子都在颤抖,呼吸急促。

看到这时,西门庆忍耐不住,食指勾着那白嫩的下巴往上一抬,好一处胭脂玉,张口含住,细细品啧,或含,或咬,潘金莲已然有了上次的经验,虽然还显得的有些慌乱,但在西门庆的悉心指导下,也能略略回应着。

半口胭脂下肚,西门庆不在满足现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可欢喜么?”西门庆一手撑着身子,一手已然不满足那双峰,而往下滑去。

潘金莲紧闭着眼,‘唔’了一声,双手不由自主的去拦那魔爪,可惜,哪里是西门庆的对手,只轻轻一挣,便被挣开了。

看她这般模样,西门庆轻笑一声,压在她身上的大腿用力,将原本合在一起的玉枝分开,随后又含住她的晶莹剔透的耳垂,热气贯耳。

潘金莲更加的情难自已,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还要抵挡的双手,已经环在了西门庆的肩头。

“你可愿意么?”又问了一句“你若不愿意,我可就走了。”话虽如此,可他哪里有半分要走的意思,探在幽谷旁边的手儿,已经摸摩挲的半天,上上下下,悉悉索索。

潘金莲哪里受过这等的,嘴里‘嗯’‘嗯’了几声,小脸儿偏向一处,唯恐西门庆看见自己这般yinluan不堪。

西门庆将她扶起,拍了拍她的香臀“方才说了,不会背诗是要罚的,不如就罚你,奉我吃一杯酒水如何?”

潘金莲见西门庆那魔手不在摆弄自己,微微缓过一口气,杏目微张,依着西门庆的身子,把手儿探出去,将酒杯握在手里,奉在西门庆的唇边。

西门庆把脖子一扬,笑道:“你这般侍奉,我可不吃。”

潘金莲哪里还不知西门庆的意思,她虽然不曾风月,可这种事儿,也是听人说过的,尤其是她是林夫人的心腹丫鬟,有时林氏与王招宣云雨时,曾侍奉在外屋,也层见过这般的。

玉杯移在自己的口边,一口吃了半盏的酒水,含在口中,也不曾下咽,只将自己的唇齿微张,凑近西门庆的口鼻,她这般迷人的模样,西门庆只觉得口干舌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潘金莲的风情(二)

佳酿混杂着些许的甘甜,混入西门庆的腹中,二人唇齿分离,带起丝丝晶莹。

“庆哥哥就知道欺负奴家。”嗔怒一句,

西门庆哈哈一笑“哪里欺负了。”大手重新覆在那柔软处,拨弄着那粉色蓓蕾。

潘金莲只觉热流涌动,身子一下就酥软了,眼波横转,如吟似唱,拉长了鼻音,轻捶着西门庆,说道:“庆哥哥……”呻..吟也似的娇声,从她红艳的樱唇中发出,极是勾人。

“不要着急,等我为你宽衣。”西门庆的一句话,潘金莲又羞红了脸,他的这句话,似是在回应自己求..欢,双手护在胸前,挣扎着起身“应是奴家伺候庆哥哥,怎能是庆哥哥伺候奴家。”

西门庆眼珠子一转,点头笑道:“也好。”

摆动玉臂,为他宽衣解带,期间西门庆不免动手动脚占些便宜,潘金莲强忍着羞意,不多时,西门庆只剩下长裤,露出健硕的身躯。这可是潘金莲第一次见,她的面色似乎比方才还要羞红,手臂停在半空,天鹅般的颈项弯成一道优雅的弧度。

“剩下的,轮到我了?”西门庆坏笑一声。

也不着急,将她推倒在软榻上,捉住她一双金莲,只觉得娇小可爱,恰盈一握,在自己手心弓起,显出主人心里的紧张。

褪下红色绣鞋,一只两只落在地上,隔着一层丝绸织成的罗袜,将她的玉足握在手中,只觉得柔若无骨,忍不住揉捏一下,玉足在他手中扭动一下,便闻她道:“庆哥哥,痒。”声音娇糯无力,还含着一丝哀求,这平生从未有人触及之处,落入了他的手心。

西门庆不为所动,眉毛挑起,轻轻为她褪下罗袜,足甚纤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十颗玉趾,晶莹如珠,莹润非常,不时扭动一下,甚为可爱。西门庆拿在手里,看着潘金莲不断扭动着双足,不时从檀口中泄出一声娇呼,仿佛比之刚才还要情动。

“哪里痒,是不是这里。”西门庆勾着小拇指,在足心挠了一挠。

潘金莲‘嗯’的一声,紧咬牙关,死死的压着自己的嗓子,。

“那是这里喽。”西门庆又换了一个地方。

终究是忍耐不住了,“庆哥哥,放过奴家吧,奴家求饶了。”声音中带了几分的哀强,这似乎是她身上颇为敏感的部位。

见她这般模样,西门庆也不在调弄,放开了她的玉足,她就立刻缩起小腿,将玉足藏了起来,小脸嘟嘟的望向西门庆。

西门庆也不在意,顺手拿起一个果子来,含在口中,就那么递了过去,潘金莲小脸避无可避,只能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的吃了半颗果子,紧接着一番深吻,悉悉索索间,褪去她的大半衣衫,只剩下个肚兜儿,遮蔽着那双粉嫩。

在西门庆的注视下,雪色的肌肤好似也染了上一层嫣红,几番的调情过后,她似乎大胆了一些,纵然羞意难当,也不在紧闭着双眼,虽是还有些躲闪,但眸中柔情荡漾,比之刚才,又多了三分的情趣。

那挺立的玉峰,在西门庆的魔掌之下,肆意变换着形状,峰尖的那一抹嫣红,随即被他含在口中轻轻的噬咬舔舐,变得更加挺立起来。

这般的攻势下,潘金莲强忍着不发声的小口,终于咿呀的叫开,伴随着佳人的声唤,西门庆更加卖力,直到他心满意足的抬头,潘金莲这才从方才的酥痒中醒来,不过那任君采撷的模样,西门庆再也不能自已。

魔掌攀到后背,轻轻一扯,将她身上最后的一丝防备,摘落下来。

双手托起玉臀,西门庆想要看看那芳草萋萋的地方,到底有无潺潺,可这时是潘金莲,一把将他抱住,双峰抵在西门庆的面部,哀求了一声:“庆哥哥,不要看。”

西门庆鼻点挤在双峰之间,用力的嗅了嗅,顿时一股少女的体香,在鼻腔中萦绕,舌儿伸出,潘金莲只觉得胸前湿润,她想将西门庆推起,可又怕西门庆去看哪里。

最最私密的地方,已然是情动,潺潺流水缓缓流出,她怎堪这般模样被他看了,尽管胸前酥痒难耐,可她仍是抱着西门庆。

当然西门庆也是不愿意过分强求,不然凭借他的力气,潘金莲又怎么能挡得住,脑袋虽然被困在了温柔乡里,可他是魔掌却无人管控,一手拖着雪臀,一手直奔幽涧。

蚌口的小不点,突遭奇袭,潘金莲终于感觉到一股子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身子里震荡,好似灵魂都要出窍,下身湿润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这时她紧紧的抱住了西门庆,口中也不知发出了什么声响,但她已经是忍耐到了极点。

三个呼吸之后,她的身子才停住了颤抖,好似脱力一般,原本紧紧抱着西门庆脑袋的双臂,也送了开去,身子上居然渗出了几粒汗珠,显然方才是情到极处。

西门庆拇指,食指微撮,手上多了几许如水般清润的液体,潘金莲似乎是感觉到了西门庆的笑意,脸色瞬间涨得通,伏在西门庆的肩头,再也不起来,心中羞惭至极。

他如何不知她的心思?感受这脸颊的上的温润,又蹭了几蹭,想要抬起头来,可潘金莲就紧紧的抱着,也不管羞不羞了,反正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拍拍她的香臀,“你再不让你家官人起身,可就要憋死过去。”

潘金莲听了这才松了松胳膊,可仍旧不敢放他,唯恐最最羞人的地方被他看去了,以为自己是那种不堪的女人。

西门庆知道刚才的事情,令她羞意难当,可他也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索性把手一探,将她抱起在怀中,“说了要沐浴,再不洗水可就凉了。”

小脑袋抵在西门庆的胸口上,突然见他胸口也有半点凸起,有些报复心态,趁着西门庆不注意,张口就咬了过去,西门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你个磨人的小妖精,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潘金莲的风情(三)

浴桶颇大,这是西门庆特意叫人定做的,当初也只是为了更舒服一些,没想到今天有了别的妙用。

香舌缠绕,西门庆摸着潘金莲的玉背,心里想着,上次被人坏了好事,这一次夜深人静,终于能避开小丫头,放肆一回了。

潘金莲倚在西门庆的怀里,刚才她实在是羞的紧,自己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若是传出去,呸呸呸,怎么能传出去。

她正想着羞人的事儿,西门庆突然道:“金莲,你可学过乐器?”

怎么这个时候问这个,潘金莲怔了怔,笑道:“庆哥哥莫不是忘了,奴家在王招宣府里学过几日的琵琶。”

“哦。”西门庆点了点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吻后,又道:‘除了琵琶,可曾学过什么别的么?’

“也学过几日琴,只奴家是个蠢笨的人,不曾学好,比不过我家夫人,她可是清河县里有名的乐师,据说当年在东京城里也是极厉害的,各色乐器都能信手拈来,而且尤擅吹箫。”

“哦。”西门庆来了兴致“尤擅吹箫?”

“正是。”

“那你可曾学么?”

“这个到不曾,跟夫人学吹箫的是白姐姐,可惜她因病故去了。”

西门庆摇摇头“可惜去了一位口技大事,金莲,我叫你吹箫怎么样。”

“庆哥哥也会吹箫?”潘金莲回首问道。

看她模样,居然还带着三分惊喜,西门庆赶忙摇头:“我的箫比你林夫人吹的不同,我虽然也不会,但用来教你是没什么问题的。”

“箫还有不同么?你不会怎么教我。”潘金莲正疑惑着。

西门庆突然拿住了她的手,往下探去,正要开口去问,突然手指尖触碰到一条大虫,又硬又长,紧接着就是西门庆的一声长叹,兄弟你终于要开荤可,她读过一些书,也被林氏教导过,立时就明白了,这便是’箫‘么?庆哥哥你也太羞人。

她虽然羞意难当,但降服大龙的手儿,却不曾撒开,只是握着。

西门庆一向好为人师,殷勤指导,期间调笑一句“你知道我的箫了么?”

潘金莲横他一眼,手上微微用力,西门庆原本软趴趴的身子,突然就紧绷住了,“你还敢欺负它,不要命了么?看你一会怎么求饶。”狠狠的瞪了潘金莲一眼,拿手在她的胸前捏一把,身子又躺了回去,双手搭在脑后,仔细感受着她那小手的细细撮挪。

浴桶旁边备有时新的果脯,西门庆含了一块嘴里,慢慢嚼着吃了,三五块之后,潘金莲手法渐入佳境,西门庆拍拍她的香肩,示意她停了。

潘金莲哪里知道,西门庆花样极多,只见他站起身来,坐在浴桶之上,而那硕大之物,就挺在自己的面前,潘金莲屈身跪坐在水中,媚眼如丝的看着西门庆。

“金莲,可练吹箫已。”

潘金莲虽然不想这般的事儿,可她见西门庆兴起,不好违背,轻启樱唇,将之吞入。温热紧促的包裹让西门庆顿感舒爽,他惬意地哼了声,怪不得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般的享受,谁愿意去理那别的俗事。

夜渐深沉,院中的灯火,除了西门庆这里外,相继熄灭,陷入了黑暗悄寂。朦胧的月下,有一个身影,跌跌撞撞,摸到了他家门外。

潘金莲正在西门庆的指点下,将他伺候的好不快活时,前院传来一阵的吵嚷。

西门庆眉头皱起,潘金莲也停了,抬头望向西门庆,直娘的,谁这般天色还来打搅。“不要慌,前院有焦大哥他们守备,等闲人都进不来。”

潘金莲呸了几声,将有些扎嘴的异物吐出,复而含了进去。

闲话不提西门庆的风流韵事,单说前院,家里的一些仆役都被惊醒,赶忙起身点了灯火,喝道:什么人,夜半三更敢来我们这里吵闹。”

“小人母亲害了急症,疼的厉害,没奈何到贵店求药,万望救救则个。”

“都这个时辰了,我家主人都睡下了,你明天再来罢。”仆役听门外人说话不是本地口音哪里会轻易开门。

求药的人心急,连连叩门,道:“小人该死,本不该这时搅扰,只是小人的母亲疼的实在厉害,命在旦夕之间,还望主人家发发慈悲,千万卖些药材出来,我已经去了几家,都说只有你这里才卖,没奈何请救上一救。”

仆役听得他言语确实心急,又干系人命,再者自家主人又是好客仁义的主儿,有心去周全,但也不敢擅自开门,他倒不怕是贼人,凭借西门庆现在的威名,那个泼贼敢来招惹,只道:“即是如此,你切稍等,我去问了主人,若是肯时,再与你开门。”

门外之人谢道:“多谢大哥。”

正这时傅二叔领着几个伙计将过来,本应该是焦挺的,可惜今晚都吃多了酒,傅二叔问道“汉子,你深夜来此,要求什么药。我是这药店的管事,你有什么可以跟我说。”

门外回道:”方子是没有的,我娘得了急症,命在旦夕之间,大夫都不出诊,我打听的这阳谷县只有你一家药铺有老参贩卖,还请小官人发发善心,将老参卖出来救救性命。“

傅二叔道:“汉子,不是我不肯卖你,只是你一来没有方子,二来这老参是家主人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轻易不肯与人,汉子你不妨明天来问,我找主人说一说。”

“这治病如救火,我能等得,我娘却等不得啊,恩官请救上一救。”

听傅二叔拒绝了,身边便有仆役道:“你这汉子好没道理,深更半夜来吵嚷不说,怎么还赖着不走,惹得我家官人兴起了,不说现时老参没有,便是明日来了,也不曾有,听我一句劝,好生照看你母亲,明日赶早。”

门外的汉子是个大孝子,能救老母亲的唯一希望就在此处,哪里肯走,只求着要买老参,最后傅二叔心中思量,毕竟人命关天,若真有人死在门前自己不救,自己是没什么的,可凭白遭污了庆哥儿的名声,道:“汉子你再等等,我去问问小主人,他是个仁义豪杰的,只是今日吃多了酒。”

“多谢,多谢。”汉子言听后,高声谢道,他这一番的吵扰,整个院子都醒了。

傅二叔吩咐赶过来的玳安道:“你是大郎贴身的人,你快去禀报,就说门外有人求药,要的是咱家的老参。”

玳安面色尴尬,他哪里敢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杜嶨

傅二叔催促了几句,玳安这才不情愿的转身,一步一步蹭着,往西门庆的厢房走去,直娘的,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求药,傅二叔也是,三两打发了便是,怎么还应承下了,我现在去找主人,不是嫌弃自己死的慢么?

纵然有千般的不愿,玳安还是不敢弄假,行至到了房门之外,西门庆正与潘金莲行罢巫山云雨,躺在软榻之上说些情话儿,忽然听门外有脚步声起。

“外面的可是玳安?”西门庆冷声问道。

“嘿嘿,嘿嘿,主人果然是料事如神,我还没吱声,您便知道是我来了,你真是太厉害了,”玳安干笑几声,说些奉承话,寄希与西门庆能稍微消消火气,责罚自己时,也能轻些。

“外面出了甚么事?”玳安话音刚落,便有娇滴滴的声音替西门庆把话问了,说话的可不是潘金莲,而是小丫头庞春梅。

西门庆所在的跨院,与西门达二老所住的相隔不远,方才的吵嚷,虽然未惊醒他们二老,却把小丫头给吵醒了,她担心出了什么事,便来西门庆这里问一问,恰巧碰见玳安。

“不知哪里还的汉子,说他娘害了疾病,非要咱们店里的老参救命,我与傅二叔本叫他明日再来,可那汉子不允,只在门外高声做喊,傅二叔叫我来问个话,这老参卖还是不卖。”玳安此时一脸的苦笑,怎么把这个煞星惹来了,若是她知道……自己还有命在么?

小丫头到此,实在是出乎西门庆几人的意料,未免被她撞破好事,西门庆小声安慰几句床上之人。胡乱穿了衣服,行将出来,先瞪了玳安一眼道:“咱们家就是开药铺的,哪有不卖药的道理,再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春梅你去睡吧,不要惊扰了二老,我随玳安去前院看着就是。”

春梅不疑有他,道了个万福,便回去了,她也怕二老起身时,身边无人伺候。

待她走远了,玳安这才上来求饶,“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晚上回去将《论语》给我抄上一百遍。”玳安今晚做的事情,可以说是趁了西门庆的心思,但他不该避着西门庆,也不该和潘金莲串通,若是不加以惩治,谁知道日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这般罚他去抄书,一来可以使得这小子读书明智,开拓见闻,二来也叫他知道厉害。

玳安最怕的就是抄书,西门庆踹他几脚他都能忍,可就是这抄书,太叫人头疼了些,一百遍的《论语》自己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苦兮兮的看着西门庆,希望他能发发慈悲。

“怎么,嫌少?那就二百遍。”

“主人饶命。”玳安赶紧诉苦,抄两百便,那可就是要命了。

赶到前院时,傅二叔还在哪里等着,见西门庆来了,慌忙迎上前来,细说情况,西门庆听了也未多想,便叫仆役开了店门,将那门外之人请了进来。

那汉子进来时,西门庆看他相貌,心道好个大汉,只见这人三十上下,身材雄壮高大,虎背熊腰,颔下留须,双目有神,只是面色间甚是急切。

西门庆安耐住心中的打探的心思,说道:“我便是这药铺的主家,好汉稍坐,老参还在库中放着,我已经吩咐人去拿。”

汉子也知道老参的珍贵之处,这救命的药材等闲是不卖的,见西门庆这般连连拜谢。

“我家开了药铺,本就做的这个营生,再者老参本就是用来救人性命的,哪当得谢,听口音这位大哥不是我们本地人,不知从哪里来,怎么这个时辰来这里买药。”

大汉拜谢道:“小人杜嶨,原是淮西人士,本是做些小生意,不想折消了本钱,只好投奔大名府的亲戚,路经此地,不想母亲害了心疼病,疼的厉害,故此叨扰,但有诊费药钱依例拜纳,只是给你们添了麻烦,不知小官人高姓大名。”

这杜嶨这名号,西门庆好似前世在水浒一书中有过见闻,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当即摆了摆手道:“杜大哥这就是客气话了,小子哪敢称什么高姓大名,你只叫我西门庆便是了。”

“西门庆?”杜嶨听得耳熟,他一路到了山东路,到处都听闻西门庆的名号,说他是个好汉,没想到这般的年轻。“久闻大名,不想今日得见,还请西门都头救我老娘性命。”杜嶨俯身要拜。

西门庆慌忙将他扶住道:“杜大哥既然听我名号,就该知道我不好虚礼,见了好汉,都以兄长待之。”

正此时,傅二叔已拿了人参赶将过来,西门庆接过递给杜嶨道:“杜大哥先去救人要紧,些许的财货又值什么,不过尊亲病的厉害,这老参虽然能吊住她老人家的性命,却也只是一时半刻,依我看来,还是请了大夫更稳妥些,若是拖到天明,老人家就危险了。”

他说的这话,杜嶨如何不知,可都这个时辰,哪个大夫还肯出诊,他又是个刚来阳谷县的外人,没有人情,谁肯看顾,即使大把银子撒下去,对方一听是急症,十个有九个都不出诊,万一救不过来,岂不是凭白脏污了名号?还要担上人命官司,再说他也没有那大把的银子往外送。

故此杜嶨去请了几个大夫,无有一个出诊,最后一个被他吵的不行,这才言说,叫他来西门庆府上求救,倒不是不怕得罪西门庆,而是满县城的人都知道西门庆奢遮仁义,又好结交好汉,去了他哪里,说不得能救一条命回来。

那大夫为了打发他了事,只粗粗说了几句,西门家的回春药铺,便将杜嶨赶出了门外,在他想来,谁不知道西门庆的名号,那曾想,杜嶨淮西人,又刚来此地,只听有人说西门都头仗义奢遮,乃是好汉,可没想到这回春药铺就是西门庆家里的产业。故此在门外叫嚷了半天,也不曾提西门庆的名号,这才耽搁了。

“那些大夫都把话推脱,谁也不肯出诊,我没了奈何,得人指点,只能来此求救。”

“杜大哥先拿老参回去,我去请了大夫来看。”

这就是救命的大恩了,寻常药铺,哪里会管这等的闲事,杜嶨心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西门庆果然是救人所及,奢遮仁义,不妄有个仁义小孟尝的名号。

此时也不多虚礼,留下自己所租住的客栈名号,便急急去了。

ps:上几章的羞羞的文,不愿意看么。好尴尬!!!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治病

凭借西门庆在阳谷县的名号,去请一个大夫不要太简单,甚至都不需要他出面,只一个家中小厮就能将全县的大夫全都唤来,不过太过跋扈,西门庆不会这般去做罢了。

一盏茶的功夫,县里知名的蒋大夫,带着学徒,挎着药匣子,满脸倦意的随着西门庆,站在了杜嶨的面前,纵然他心里千般不愿,可在面色上都要带着三分的笑意,毕竟西门庆的名号谁敢招惹,再者西门庆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杜嶨上前拜道:“还请神医救救我老娘。”

“不忙谢,我先看看再说。”蒋大夫摆摆手。

众人进了房,杜嶨小心翼翼的扶着娘亲,蒋大夫借着灯火先看了看老妇人的面色,把了把脉,沉思一阵,说道:“好险,好险。”

西门庆言道:“蒋大夫不要打谜语,老夫人情况如何。”

“这老夫人是害了心疼急症,怪不得心疼的紧,若是迟日再诊,怕不好救,不过此时倒是无妨,我这里先开一副汤药吃着,待三服药都吃尽后,再来找我。“

“多谢神医救命。”杜嶨闻言得知自己母亲能活性命自是喜不自禁,朝着蒋大夫就要下拜。

蒋大夫以为他是西门庆的兄弟,哪敢托大,忙将他扶起道:”此事休要谢我,若不是西门都头说情,又付我双倍诊金,我也不走这一遭。“说着又自药箱之中取出一丸药来,喂老妇人吃下。叮嘱道:“这老夫人年老体衰,又受颠簸风寒之苦,才引得此症,我用药调理之后,虽然可解心疼之症,但是万万不能再受半点风寒劳累,必须好生调养,如此才得痊愈,若是不然,着急赶路,再发了病,那便是神仙难救,切记,切记。我明日还要出诊,便不再留。”

众人将他送出门外,西门庆上前行了一礼道:“深夜叨扰了蒋大夫,是我的不对,还请蒋大夫见谅则个。”

“些许小事,怎么敢当西门都头大礼。”

送了蒋大夫,西门庆又亲自去店里抓了药材送来,杜嶨本想请西门庆去歇息,可他对煎熬汤药实在是一窍不通,没奈何只得再请西门庆煎好了汤药,不想待服侍老妇人喝下汤药睡去之后,已经到了鸡鸣时分。

玳安跟在一旁不住的腹议,自家主人之前对老主人都不曾这般的费心,这杜嶨又是何等的人物,敢当俺家主人若此。

杜嶨见天色微亮,西门庆又面带困意,便道:“劳烦西门都头一夜不曾得睡,还请回去歇息,此处杜嶨一人照顾就好。些许诊金,还请小官人收下。”

“这又不困,待我买些吃食再说,杜大哥若是认我这个兄弟,就唤我一声庆哥儿便是。”西门庆推了诊金药钱,又吩咐玳安去街上买了酒水果品蔬菜之类,都摆在桌上。

“本该请杜大哥吃些好的,可此时天光还早,酒楼店铺还未的开张,再者大娘还在病中,待大娘病情好些,再请哥哥去吃好的。你隔壁的李婆家做的粥最是养人,我请她做了,少时送来,大娘害了病,吃些粥也好将养身子,若是用着可口,我便叫她每日都送些过来。”

杜嶨见西门请这般的深情厚谊,心中早已化作滚滚热流,饶是他心志坚定,也将西门庆请至院中,推金山倒玉柱,磕头下拜,慌得西门庆赶忙去扶,可却抵不住杜嶨的力气,只得由他。

“杜大哥怎么行如此大礼,却不是折煞了小弟。”

“今日若不是西门兄弟一力相帮,恐怕老母已经送了性命,如此大恩,杜嶨没齿难忘。”

西门庆将他扶起道:“我一见哥哥,便是心中欢喜,如何敢得哥哥的大恩,哥哥若不见怪,日后便自兄弟相称。”

杜嶨在这等情形哪有不允之理,况且西门庆虽然年纪尚幼,但已经名镇山东、河北两地,就是在中原,也有些许名号,而且又是阳谷县的步兵都头,深受知县相公爱戴,与他结拜,不但不辱没他的名声,还有些抬举他,当下二人结拜了兄弟,说些闲话,不觉又过了一个时辰,家中有人来请,西门庆这才起身告辞回家,临走时又留下二十两银子,送给杜嶨。

杜嶨哪里肯手,坚决推辞;”兄弟不收诊金药钱,我已经心中有愧,那里能还能再叫兄弟破费。“

“哥哥不必推辞,若是不要,便是不认西门庆做兄弟,再者干娘得了病,此时正是需要钱财时,哥哥当先以干娘为主,些许的财货,又值的什么。”

杜嶨这才拜受了,收入怀中。

你道西门庆为何这般,一是他招揽人心的手段,已经成了习惯,二来便是想起这杜嶨乃是何人。

他是王庆麾下头领,西阵主帅,统领全军,亦是王庆手下第一大将,手挺一把丈八蛇矛。水浒传一书当中虽然对他无有多少的笔墨描写,可他的战绩却无有一人胆敢小觑,妥妥的武力值爆表。

在王庆大军连续折损两员大将之后,心如火炽,气若烟生,挺一条丈八蛇矛,骤马亲自出阵。对决‘马步军中推第一,丈二钢枪无敌手’的玉麒麟卢俊义,二人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而后屠龙手孙安见杜壆那条蛇矛“神出鬼没“,卢俊义不能取胜,挥剑拍马“助战“。

双拳难敌四手,杜壆身边又没有强援,措手不及之下被孙安砍断右臂,翻身落马,最后被卢俊义一枪刺死。

他这等的战绩,在水浒一文当中,可谓是绝无仅有,卢俊义出战,包括独战辽国四将,都无有一人出手相助,唯独斩杀杜嶨时,孙安出手相助,要知道孙安也是猛人,得二人之力所杀的杜嶨,还是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实力可见一斑。

西门庆见他送上门来,怎么能放过,纵使这等人心高气傲,不愿轻易投靠别人,可在西门庆的恩义笼络之下,也难逃他的手掌,更何况没几日后他就要升迁去州里,若是此次上京中打点得当,能混到一个军职,嘿嘿……

刚一回到家中,西门庆便吩咐下去,叫人收拾两间上好的厢房出来,稍时请杜嶨母子二人来此住下。

ps:兄弟们、好汉们,请给力订阅啊,杜嶨都在瓮中,你们还在等什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成则王侯

ps:此人已确认无同学的龙套。

‘无量寿佛!’小子,道爷这身衣服可是祖传的,你给我撒手,再不撒手,我可动手了,真以为道爷手里的镔铁拂尘是摆设?”

“贼道士,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盘,就敢在这里撒野,把银子给我还回来。”

“道爷不过求些斋饭吃,你这小哥又何必如此,再者说,这是老道算命的来的,你怎敢硬抢。”这道士穿一身黑底白山纹三清道袍,手拿一根镔铁拂尘,现时被王小二拽着道服,面色尴尬。

“呸。你这贼道士,就你的本事,唬我老娘也就罢了,怎么敢在我面前弄怪,识相的的把那三两银子还了给我,若不然叫你好看。”

被王小二拽住的道士,复姓东郭,名益寿,年岁三十上下,自号混元子,擅炼丹好画符,自道观出门,云游四方,今日到了阳谷县,盘缠用尽,正想着找个道观挂单,半路碰见卖酸梅的王婆,凭他的卖相手段,盏茶的功夫,便将王婆手里的银子拿个精光。抬脚刚要开溜,便被刚回到家中的王小二得知,立时追出门来,两人一追一跑,厮闹了半天。

“王小二你还在磨蹭什么?今天可是西门哥哥大喜之日,要敢出了差错,我可帮不了你。”韩德胸有文墨,又懂得经营之道,为人谦逊,深得西门庆的器重,来此不过数月,便得西门庆信任,主管他手里的所有账簿往来。

今日西门庆大婚,不要来多少的好汉,家中忙不过来,西门庆便请他帮忙,采买一些酒肉蔬菜,韩德见王小二前几年走南闯北,颇有见识,又是个伶俐的人,便要到手下,做个帮闲,哪知道今日放他回家,半天都不见人影,韩德怕出了甚么事,便追出来,不想正撞见王小二与道士在吵嚷。

王小二被韩德一喝,这才想起今日大事,浑身一个激灵,推了老道一把:”险些因你这老道,耽搁我的大事。“

”不得无礼。“韩德又喝一句,朝着东郭益寿做个稽首:“这小子莽撞,道长休怪,若是想化些斋粮,可去西门府上,今日俺家主人西门庆大婚,在县中大摆筵席,斋僧布道。”

东郭益寿一听,还有这等的好事,一撩拂尘,道了声谢,便转身去了。

王小二在旁问道:“先生何必跟他说,又不见什么本事,只是个骗吃骗喝的。”

“你知道甚么?他一个道士能吃喝多少,我吩咐的你事情,都办的妥当了?”

“这你放心……”

阳谷县,北门大街,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直通一座好大的宅第之前,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西门府’三个金漆大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

而此时门前里外,都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叫人看去了,谁也要称赞一声,好气派、真富贵。他家中上下人众个个换了新衣,面带喜色。

西门庆是何等人物,虽然只是小小的步兵都头,可谁不知道他名镇山东、河北两地,江湖好汉都唤他仁义小孟尝,前几日,县衙中又传出风声来,说西门庆要得官身,成了真真正正的大官人,成亲之后,就要去州府里当值勾当。

这般的人物,谁不想来巴结几分,从辰时起到巳时,除了与西门庆交好的兄弟好汉,街坊邻里,亲朋故旧,县里的大小官吏也都送来贺礼,门前立着八个伺候的小厮,已经是换了两拨,记收的礼品,不说堆积如山,可也占了好大一片空地。

刚才县尊秦知县也派小厮送来话,稍时亲自来贺,这在阳谷县中,便是天大的面子,区区一个都头,能让县尊亲自来贺,大宋能有几人。

东郭益寿得了韩德指点,来到西门庆府门之外,见了这般的富贵景象,啧啧称奇,刚要抬步进去,身子突然住了,仔细打量西门庆这所宅院,只瞧得西门庆后院舍东南角篱上有桑树生高五丈余,遥望见童童如小车盖,再往上看,恰有一群不下数百只的群鸟呼啦啦地从府上掠过,祥云在顶,漫天霞光。

这……这是何等预兆?

朝日东升,西门庆不久升任东平府

群鸟来投,宾客其中不乏文武

朝日至西门府上大盛,漫天云气,不遮不避,这不是王命所在?

继而往西,红日西沉,莫非是在预兆赵宋将亡?

不,不会,赵宋虽然今年国力日衰,朝中奸臣当道,但仍旧是海内陈平,有怎么会有亡国之兆呢?定然是自己看错了,这西门庆应该是有登坛拜将、除贼安国之命,不会有改天逆命之德。

好言安慰自己几句,这才平复下来,正想着怎么去当面见识一下西门庆是何等人物,身边有个小厮来道:“道长可是来化些斋粮?请随我来。”

若在平时,东郭益寿巴不得先那讨些钱粮度日,可在今天,他却拒绝了。

“贫道今日所来,不为钱粮米面,而闻知西门都头,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豪杰,特求一见。”

小厮面露尴尬,这道士不按套路出牌,俺家主人是你这等的老道相见就见的吗?若在平时也就罢了,可今日乃是俺家主人的大喜之日,哪有心思见你这等人。

“道长有所不知,我家主人今日颇有些繁忙,在家中招待宾客,等下闲暇时,我自去帮你禀报,那时我家主人,见你一面,也没什么打紧。”

东郭益寿摇了摇头,看来今日想见正主,必定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了,高声唱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馀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然则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扰乱天下。今我见你家主人府上,贵气横生,我自出了上门以来,游历天下各路州县,首见这等异象,奇哉怪也,小子,你去回禀你家主人,说他一句‘成则公侯败则贼’贫道去也。”

说完此言,东郭益寿转身便走,半刻也不停留,答话的小厮,哪里听得懂刚才的高谈阔论,只觉得这道士有几分奇异,听最后一句,说什么’成则公侯败则贼’更是叫他心惊。

宋时多有星宿下凡一说,小厮见他如此,心中以为是神人指点,不敢无礼,赶忙追了几步,将他拦下:“道长请恕小人刚才无礼,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我家主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祝彪的小心思

得知西门庆大婚,栾廷玉特意自祝家庄里赶了过来,与他一道的,还有祝家庄的祝彪,扈家庄的扈成,李家庄扑天雕李应的官家鬼脸儿杜兴,这些人都是山东地面上的,也早就听闻西门庆的好大名号,得知栾廷玉与西门庆是结拜兄弟,都吵嚷着要来见识一番,栾廷玉退却不过,只得带他们来了。

刚到阳谷县时,便见的满街的热闹,祝彪是个好热闹的性子,拿住一人便问:“你们这里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被拿住的汉子面色不善,但见祝彪几人都不是好惹的便道:“你们都是外县来的不知道,今日俺们县里西门都头要娶亲,他家里特意从东平府里请了个班子,来这里耍乐唱曲,听说要连唱三天,怎么能不热闹。”

栾廷玉道:“祝彪不要无礼。”祝彪点了点头,他对自己家中这个教头,还有几分的敬意,便将这汉子放了。

“这西门庆果真不凡,扈成你是不前几日来过么?与我说道说道。”

扈成虽然不喜祝彪有些张狂的性子,但是碍于他家势大,两家近日又要定亲,不好得罪,说道:“西门大官人乃是天下间少有的好汉,虽然年岁刚刚及冠,但却是一等一的人物,我扈成是佩服的紧,江湖人都称呼他为仁义小孟尝,仗义奢遮,仁义无双,盛名之下无虚士,听闻郓城县里有个黑三郎,人号及时雨,我虽然不曾谋面,但私心想着,西门大官人怕是要胜他一筹。”

祝彪撇撇嘴,心忖道:“不就救了你家妹子么?就变成这幅嘴脸,我听闻那西门庆是个好色的,谁知道是安下了什么心思,扈三娘可是要跟我订亲的,你这般是什么意思,我倒要看看,被你们每日称在口中的西门庆有什么本事,是不是三头六臂,身高八尺。”

怀着这般心思,祝彪与众人赶到了西门庆府上,刚到门前,西门庆已经得知了消息,慌忙迎出门来,一见栾廷玉便喝道:“哥哥,可想煞兄弟了。”说罢就要下拜。

栾廷玉急忙将扶起,但见自己兄弟对自己还是这般情真意切,心生感动:“你可是威名赫赫的西门大官人,今日又是你的大喜之日,何必这般姿态?快快起来,我与你引见几位独龙岗上的好汉。”

话音刚落,家中迎宾的小厮飞也似的来报:“主人,外面有道士要见主人。”

西门庆还未答话,身板的跟着的玳安眉毛挑起:“你这厮好不晓事,不见今天是甚么日子么?主人正与栾大哥见礼,你来聒噪甚么?既然是僧道,你送些斋菜米面就是了,何必来问主人?”

小厮答道:“小的原也是怎么说的,可那道士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闲话,还要我转告主人一句,‘成则公侯败则贼’,我见他语出惊人,这才拦住了。”小厮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不敢去看玳安,唯恐被他责罚,在府里大家都知道西门庆是好性子,寻常不会骂人,可玳安不同,你要是有错事落在他的手里,少不得训斥你几句,若是事情严重了,打你一顿,叫你走人也是寻常。

玳安看了西门庆一眼,只听祝彪道:“‘成则公侯败则贼’,这是说西门大官人要造反么?”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栾廷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憨货,扈成面庞扯了扯,心中念道:“自家妹子与他的婚事,是不是不妥当?”

鬼脸儿杜兴更是侧了侧身子,杜、李良家本就有些不和,他才懒得帮忙擦屁股,得罪了江湖闻名的西门庆,有你好瞧的。

正尴尬时,西门庆哈哈一笑道:“这兄弟倒是快人快语,不过我西门庆乃是官府中人,上山造反一事,却是笑谈了。”

栾廷玉横了祝彪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拱了拱手:“这是祝家庄庄主家的三子祝彪,年岁尚幼,有些口无遮拦,兄弟勿怪。”

“哥哥哪里话,既然是你的弟子,跟我也是亲近的,说几句玩笑话,又值当甚么?”西门庆面色依旧,刚才祝彪之言,丝毫不曾放在心上。上下打量一眼,原来他就是祝彪?看上去也有几分凌厉模样,点点头称赞道:“虎生三子必有一彪,祝三哥定然也是一条好汉,今日可要多吃几杯才是。”

祝彪也打量西门庆,见他虽然身材魁梧,但也无有什么三头六臂,若真动起手来,怕不是自己的对手,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这般大的名号,在看他身上满身富贵,轻蔑一笑,怕是做散财童子,才能得人一声称赞吧。

算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三爷看师傅薄面,就不跟你计较,随意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也不答话,随意与身后的家丁攀谈。

这般的模样,西门庆毫不在乎,他是什么人,岂能跟祝彪一般见识,看他模样怕是不服气为何自己有这般大的名号,孺子小儿,难成大事。

西门庆虽然不在乎,可跟在他身后的焦挺几人顿时色变,好一个张狂的小子,区区一个祝家庄,就敢这般的托大?若非今日是西门庆的大喜之日,再者碍于栾廷玉的颜面,否则焦挺几个非要叫这祝彪瞧瞧厉害。

扈成是知道他们几个本事的,又见栾廷玉也黑了脸,忙打岔笑道:“既然那道士口出惊人,不如也请他来一见?”

杜兴也怕事情尴尬不好收场,得罪了西门庆,连累到自己,也出言附和。

西门庆也不拨众人颜面,吩咐玳安好言将那道士请入席间,自己随后与他详谈,

笑道:“扈成大哥几日不见,老太公身子可安好?”

扈成笑道:“倒是托西门兄弟的福气,今日大喜,我可要多吃几杯,你可不许小气。”

“哈哈,定然陪你吃个痛快,不知这位好汉是。”

西门庆见此人跟在扈成的一侧,生阔脸方腮,眼鲜耳大,貌丑形,穿一领茶褐衫,戴一顶万字头巾,系一条白绢搭膊下面穿一双油膀靴,便出言问道。

“小人鬼脸儿杜兴,奉俺家庄主李应之命,特来恭贺西门都头大喜。”

西门庆道了谢,独龙岗上的三家今日再次聚齐了,日后自己入主梁山,这三家的关系,还需早些打点才是,客气几句,正要迎了他们几个入府,忽然听得有人高喝:“西门兄弟,可还记得我柴进呼?”

第一百七十章 三雄会(一)

柴进的一声高喝,众人纷纷侧目,但见好一个富贵官人,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胸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绦,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

满脸团团笑意,浑身富贵逼人,众人心中纷纷猜测此人是哪里的柴进,扈成与焦挺有些交情,便开口问道:“这位官人莫不是河北沧州的‘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

“除了他,天下间还有几个柴进?能有这般的气度与我家哥哥呼兄唤弟?”焦挺面有几分得色,想想也是,‘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名号在西门庆之前便就响彻山东、河北两地,不知多少好汉曾去投奔他,如今他亲自来给西门哥哥贺礼,这不是好大面皮又是什么?

众好汉闻言,交口称赞,果然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就连栾廷玉也侧目几分,他知道自己这个结义兄弟不是凡人,不曾想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局面,河北地面的小旋风柴进都来贺礼。

祝彪暗呸了一声,看着众人面色,肚里腹议道:“神气什么?不过都是吃着祖辈的福荫,拿钱洒出来名声,小爷还真不稀罕。”他这般的念想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嫉妒。

西门庆迎上前去:“柴进哥哥,端得想煞小弟,前几日还与人说,多日不见哥哥,心中惦念,不想今日天随我愿,多幸!多幸!。”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今日你西门兄弟大婚,我这个做哥哥自然要来恭贺,若是不来,岂不是失了义气?叫你怨我?”柴进语气当中多有几分亲热,叫人听了,只觉得西门庆与他是莫逆之交,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厮抬出一尊三尺高的送子观音,浑身赤金打造,只这一件贺礼,满堂哗然。

就连西门庆也不曾想过,自己与他不过偶得一面,柴进居然送出这般的重礼,若是放在市面上,价值何止万贯。

“西门大官人,这可是我家主人,足足花了一个月,命金匠日夜打造,不说其他,但花费的金料,就不下二十斤重。”小厮似有卖乖之嫌。

“你这厮多嘴,些许的财货,怎么能比我与西门兄弟的情谊?”柴进眉头一皱,喝退了小厮,好似这得事情,全然不知一提。

他越是这般,围观众人就越是啧啧称奇,都说柴进大官人仗义奢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见得众人如此,柴进面色虽然淡然,但心中欢喜,他本是个好热闹,喜名声的人,现在见人人都崇敬与他,怎么能不心生欢喜呢?

虽然这座观音也叫他有些肉疼,可见了这等景象,些许的金银算的甚么?他知道西门庆大婚,也知道西门庆现在在江湖上的名气,这般的重礼送出,谁都说西门庆是自己兄弟,日后自家的名声,在江湖绿林当中,定然还要再高一层,到那时不知有多少的好汉慕名而来。

西门庆也连连称谢,虽然他能猜测出柴进的几分心思,但这般的重礼,他确实要乘上一份好大人情,纵使他借助自己再次扬名,可这是互利双惠的事情,他的名号定然也要上涨,毕竟不是谁能能叫柴进大官人送来这般的大礼。

柴进见西门庆这般模样,心中欢喜道:“兄弟不忙谢,我送你这送子观音,虽然礼重,但若是与你山东路上的一位英雄好汉比起来,却又不值一分,西门兄弟可知此人是谁?”

话音未落,西门庆便就猜出此人,登时心中一挑,能叫柴进这般夸奖的,在山东河北路上,也只有那么一人了,本以为上梁山之前,难以得见,不想今日就有了一面之缘,还是在自己的婚宴上,真真是造化弄人。

柴进让出身后的汉子,西门庆一见,果然是他,但见此人面庞黝黑,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身高不过六尺,年岁不过三旬,虽然此时行装有些佝偻,但胸中自有虎狼之气。

西门庆哈哈一笑,拱手道:“兄长可是驰名山东的及时雨宋公明?小人久闻宋押司之名耳,天幸今日甚风吹得到此,大慰平生渴仰之念。”

宋江没想到西门庆当真能猜出他的名号,谦虚一笑,也还了一礼,“宋江不过一介疏顽小吏,今日不请自来,还望西门都头不要怪罪才好。”

这西门庆看去面庞不过及冠,短短数月,已经有了这般的名号,是个英雄人物,听说他与朝中显贵,多有来往,我若跟他交好,说不得还是个机会。

宋江虽然是个枭雄人物,可也是个悲剧性的人物,他走不出自己的半寸山河,仔细看书,他初时并不想落草为寇,而是一心为官做吏,谈不上什么报效朝廷,可总是不愿意落草做贼,脏污的身份名声,侮辱父母名号,当然也是放不下家中那万贯家财与富贵日子。

这也就能明白,为什么他杀了阎婆惜,逃亡江湖之后,对梁山的招揽弃之不顾,拼死也要离山,接下来四处投奔故旧亲朋。

他本想坐等朝廷大赦天下,然后再回郓城县,凭借知县对他的爱戴,朱仝、雷横等故旧的帮衬,再加上宋家庄上的好大财货,继续把持郓城县县衙也不是什么难事,仍旧是江湖驰名,受人爱戴,甚至名气可能更大些,他可以继续他的潇洒人生,可惜天不遂人愿,时乖命蹇,酒后失言,浔阳楼上提反诗,被黄文炳揭发,最后不得不上山落草。

可以说黄文炳与蔡九知府毁了宋江原本的规划,逼得他不得不上山落草,这也就能解释,宋江对他二人,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恨意,非要杀之而后快。

落草之后,宋江便开始谋划诏安,可惜当时的梁山之主晁盖,与他心意不和,只愿意落草逍遥,不愿意去投奔朝廷,再加上宋江是个不甘于人下的枭雄之辈,晁盖虽然也是一介人杰,可跟宋江比之,远远不如,几番斗法之后,落得身死,也是意料之中,临死之前,晁盖想要给宋江出个难题,可惜那时宋江在梁山内大势已成,众望所归,纵使有人不愿,可也无可奈何。

宋江登上梁山之主后,可以说梁山在他的带领下,逐渐走上巅峰,几败官军,威震天下,在获得足够的筹码之后,接受诏安投奔朝廷,他这般作为,略有失策,绝对不能称之为错,而是梁山内部,朝廷派系已经占了上风,他不投奔,队伍人心就散了,当时梁山的政治纲领,已经从大块吃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的初级阶段,变成了需要名望、名声的中等阶段。

接受诏安之后,宋江政治智慧不足,与背后靠山不硬,自身定位的缺失,再加上满脑子的忠君爱国,流芳百世,最终落得那般下场,不知道害得多少人捶胸顿足,失声痛骂,但他最后宁死也不投外邦,这件事,当得一声称赞。

细细想来,他是个悲剧人物,叫人惋惜。

第一百七十一章 婚礼(一)

“宋江哥哥这般就是折煞小弟,昨夜灯花报,今早喜鹊噪,不想却是两位兄长前来,快快进府,今日定要一醉方休才是。”

西门庆与宋江除了面对女色之外,其实有点像,不似柴进那般,他二人都是颇有城府之辈,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而且二人行事也有几分相似,西门庆在阳谷县,仗义奢遮,招揽豪杰,乡邻遇见难事,西门庆尽力相帮,纵使独闯贼寨也无有畏惧,宋江在郓城县也是仗义疏财,结交好汉,乡邻有求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

起初,西门庆还有些刻意陪话,宋江也有几分曲意相交,但说着说着,俩人就说到一块儿去了,不时欢笑。

西门庆虽然心奇,为何宋江今日也来此处,但现在不说细说之时,寒暄几句,请了柴进、宋江、栾廷玉等人座到堂上,又有各路宾客陆续到来,西门庆告罪一声,继续返身招待,往来的宾客当中,各色人物都有,柴进虽然好好汉,可总归是天家贵胄,自有气度在身,与好汉交谈,虽然不曾有失礼之举,可只是随口应对,并不能推心置腹,若是厅内的官吏、读书人看他气度不凡,浅言几句,他倒是更当真一些。

反观宋江,却十分喜爱朋友,好结交好汉,来宾中许多藉藉无名、或容貌粗鲁、或市井小人之辈,只要过来和他说话,宋江一样和他们有说有笑,丝毫不摆出什么高人一等的架子来。

看他二人作态,柴进凭他气度、容貌、谈吐、见闻、诗词,与一众官吏、读书人相谈甚欢,对好汉市井之徒,则有些泛泛,宋江与他相反,容貌不佳、谈吐不雅、诗词虽然也懂些,可比之柴进等人,却是差了一节,由此这般他与那些好汉、市井之徒打成一片,不时有笑声传出,也倒是甚得人心。

高坐在堂上的钱主簿等人,不禁摇头,这西门庆倒是在江湖上有些名声地位,可怎么甚么人都请来吃酒,他添为本县都头,日后又是要做官人,高升去州里的,怎么这般的不自重,平时也就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怎么也能叫这些不三不四的来此,不是自己脏污了名声?脸上多有嫌弃之情,浑然已经忘了,他们之前,还多靠这等不三不四的人,来救性命。

堂下的好汉是不管这些的,达官贵人不喜他们,他们也没必要去讨些没趣,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西门达二老为了今日,不知做了多少的准备,玳安、春梅、刘二叔几人指挥家里的厨伕仆役,帮闲小厮,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这二百来席酒宴,家中哪里能放得下,在大门之外还扎了彩棚,虽然碍了临街几户人家。可西门庆现在的在县中的名气,谁敢找不痛快?更何况他事先遣玳安上门递帖子赔礼,周围邻居也都不会拨他面子。

只若此还罢了,狮子楼里,他还订满了酒宴,用来招待宾客,除了西门达二老请的帮闲外,他麾下的兄弟薛永、縻胜招待着一帮好汉,韩德陪笑着一干文人、傅二叔招呼着家里的亲朋故旧,至于县里的达官显贵,则是西门达二老亲自作陪,厅上座次,依照个人的官职、威望,亲疏远近各自坐下。

前院喧声大噪,而后院颇显冷清,厢房内,杜嶨伺候着老母亲起身,用了些吃食,几日前西门庆言说客栈湿寒,有无妥帖的人伺候,硬是将杜嶨母子二人,请在了府中住下,杜嶨老母亲看着西门庆满堂福贵,不禁说道:“怪不得西门大官人这般的富贵,一则是他心慈行善是个好人,二则有这么多的亲朋故旧,儿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人,不如就跟着西门大官人,他虽然年幼,但我看他是大有前途之人,你跟在身边,定然也不愁富贵。”

杜嶨应了一声,他是何等的英雄男儿,学的一身好武艺,手中丈二蛇矛,江湖上少有敌手,本想投奔边疆一刀一枪挣出个富贵,可谁曾想流落此处,西门庆虽然与他结拜兄弟,每日殷勤伺候,无有半点的失礼之举,可他就是不甘心,现在老娘这般说来,他是个极孝顺的人,怎么能不应下,更何况他老娘的身子,也确实经不起再折腾了,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富贵,送了老母亲的性命,不提杜嶨母子二人瘫痪。

将近午时,西门庆领着一众兄弟,骑马游街,将新娘子迎娶回府,正这时,知县秦相公姗姗来迟,花太监前几日回了州里,他算是今日最为尊贵之人,当然要拿捏身份,最后一个来。

他来时,众人起身相迎,唯有心不服气的祝彪,满口的碎碎之言,引得栾廷玉怒目而视之后,才收敛一些,但仍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扈成、杜兴看着眼里只能暗暗摇头,祝朝奉老奸巨猾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至此宾客满席,众人欢喜,西门庆初时还能与人说笑,到了后来,只是面带笑容,在礼倌儿指引下麻木的进行着一桩桩仪式。

跪拜天地父母,吃过喜酒之后,慧娘被被送入洞房。

依照此时的婚仪,新妇迎进门后,先入洞房坐床,名为正坐富贵礼。然后新郎用同心结牵着新妇出去拜天地,先祖和父母。新妇的盖头,由子女双全的妇人拿着机杼——也就是织布机的梭子——来挑起。最后于厅中,用破成两半的匏【葫芦】为酒器,交换着喝过交杯酒,然后第二次送入洞房,而这一次则是新妇反过来牵着新郎。

重入洞房后,协理婚宴的妇人将喜酒所用的两瓣葫芦一正一反的放在床下。两新人又要掩帐换妆,换下上黑下黄的大礼服,慧娘换了身大红吉服,在礼官的催促下,出去敬过亲朋好友三盏酒。到了这时候,才算礼成。

西门庆作为新郎,自然要招待宾客,当然他也不会吃太多酒,除了秦知县等少数人之外,只是意思意思,也便罢了,众人也都能理解,毕竟晚上还要洞房花烛。

可偏偏祝彪是个浑人,敬到他这里时,非要西门庆与他满饮三杯才肯罢休,一时间,众人面寒。

ps:婚礼利益一段,借鉴某位大大的资料,诸位勿怪勿怪,实在是懒癌犯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婚礼二(求订阅)

可偏偏祝彪是个浑人,敬到他这里时,非要西门庆与他满饮三杯才肯罢休,一时间,众人面寒。

焦挺是个直人,蹭的往前一步,薛永将他拦住,这是西门庆大喜之日,绝对不能有甚么冲突,西门庆闻言而笑:“自古英雄出少年,祝家庄当真是豪杰辈出,来,我就与祝兄弟痛饮三杯。”

“哥哥。”武松早看祝彪不爽,“他算什么人物,也配与你吃酒三杯,俺来陪他。”

“来者都是客,既然祝兄弟说了,我怎么能拨他面子,还望祝兄弟不要嫌弃才好,拿酒来。”西门庆面色上看不出半点的怒色,反而一副歉然模样。

对祝彪的这幅模样,西门庆心中毫无波动,并不生气,而是感到心喜,祝彪这等拉仇恨,日后踏灭祝家庄又多了一条理由,招揽自家结义兄长栾廷玉时,也好有话分说,而且他这般的模样,更加容易引得栾廷玉与他离心离德。

众兄弟虽然不满,但西门庆吩咐,也只得听从,不多时家中的仆人,端来一壶烈酒,给西门庆二人斟满,栾廷玉深知祝彪得罪众人,有心帮他打圆场,笑道:“兄弟今日大婚,这酒就由为兄替饮。”

祝彪斜了栾廷玉一眼,心中不满,你是我祝家庄的教头,怎么老是偏帮别人,纵然西门庆是你兄弟,可你也应该知道谁给你饭吃,当初你走投无路,又是谁收容的你。

“这喜酒怎么能替,难道是说西门大官人看不起我祝家庄么?还是说娶新娘子也能替。”好在后一句没有说出口,若不然就是西门庆城府再深,也好好好替栾廷玉教训教训他这个徒弟,叫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家破人亡。

纵然如此,这话也叫栾廷玉怒目而视,明显的这是要自己与西门庆难堪。

“请。”西门庆心中笑意更甚,把手一请,谢过栾廷玉,三碗烈酒,一饮而尽。

众好汉纷纷喝彩,“西门哥哥好酒量,有气度。”

祝彪本想给西门庆个难堪,叫他知道山东地面上,别人怕他西门庆,他祝家庄可不怕,但没想到西门庆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吃尽了三碗酒,引得众人称赞,落个大度的名声,自己反倒是成了找事的。

心中气愤,也不服输,他祝彪怎么能败在西门庆的手下,端起酒碗,想要学习西门庆那般畅意潇洒,可酒刚入口,顿时一股辛辣直逼口腔,咽下肚时,胸口好似是火烧一般,强忍着不适,举起第二碗酒。

武松见了笑道:“祝家三郎,吃不了酒,可不要勉强,省的丢了你祝家庄的颜面。”

原本胸中翻涌,想缓上一缓的祝彪,被这句话一激,第二杯烈酒倒入口中,那感觉就好似吞了一团火炭,直烧的他浑身冒汗,脚底发软。

西门庆摇摇头,摁住他的手臂,“这酒是烈了些,祝家三郎还是慢些吃才好,省的醉了,我还有旁的客人要招呼,便不多陪。”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祝彪此时面色涨红,也不知吃酒的缘故,还是感却自己被小觑了,西门庆话音刚落,他闭着眼睛,张开大嘴,将最后一碗又吃了进去,还未来得及找西门庆炫耀,只觉得头晕脑胀,天旋地转,身子摇摇晃晃的往地上歪去,幸得栾廷玉见机的快,将他扶住,才没有出更大的丑,否则这一次,他祝彪便将祝家庄的脸面丢个干干净净。

歉意的望了西门庆一眼,见他点头微笑,心中一松,自家兄弟总归是个大方的,祝彪这等事,终究不会放在他的身上。

他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却并未瞧见,西门庆嘴角间的一丝冷笑,他西门庆可从来都是不什么大度的。就在不远处的宋江,正瞧着此事,见事情这般处置,心中嘿然,江湖中人听闻西门庆的名号,便说他仗义奢遮,仁义无双,与人相交,推赤心入腹中,今日一见,我却看他是个脸厚姓伪,城府深沉,擅能作假的人物,祝彪这般落他面皮,他都能忍让过去,化解尴尬,嘿嘿,嘿嘿,当真了得。

柴进忙着吃酒,不曾注意,他见宋江突然发笑,问道:“宋江哥哥何事而喜。”

宋江笑笑并不答话,而是说笑了别处,心中念道:这西门庆,到有我的几分风范。

婚宴当中,也并不要西门庆全都去陪酒,再与众人吃了几盏之后,便由他麾下的兄弟代劳招呼,而他本人,当然是去见自己的新娘子。

慧娘等这一日已经好久了,虽然离家前,她还哭了几宿,舍不得自己的父亲,可她终究是要嫁人的,而且所嫁的又是她心仪已久的人,整个大宋朝,有几个能似她这般的幸运。

初时见西门庆,便被他的话儿逗乐,再加上那一首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心里已经被他戳了一下,再后来的几件事,她的心里全然被西门庆占满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若不然沈章那厮来扰,她也不会说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得知西门庆曾被下狱,虽然玳安提前说了无事,可她的心仍然揪起,甚至想着,若是西门庆就此被人暗害了,她……她则同赴犴狱,断然不会独活,后来得知西门庆安然无事之后,悬着的心思,总算是放下了。

她正想着,门突然开了,服侍她的小丫鬟莺儿,嬉笑一声,她与西门庆是熟识的,之前二人的书信,多经由她手转达,知道西门庆的脾性,此时也不怕他,笑嘻嘻的看着西门庆,把肉呼呼的小手儿一摊。

西门庆笑着摇摇头,怀里倒也踹了几个‘红包’,随手都给了莺儿,她这才满意的去了,临走时递给的眼神都是一副我懂的模样,这丫头,也就是慧娘,换了旁人,难说不是晴雯那般的下场。

走到慧娘身旁,见她紧绷的身子,西门庆有些好笑,都是见过几面的人,也层被自己占了便宜,怎么还这般害怕。

仔细看了她一眼,红彤彤的霞帔衬得慧娘美艳无双,真个是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好似画中走出的仙子模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婚礼三(求订阅)

悄悄打量了眼西门庆,见他真含笑看着自己,慧娘更是羞红了脸,小手儿绞在一起,不知放在哪里合适,西门庆轻轻将她握住,攥在掌心里。

“忙了半日,终于能歇息片刻,时间还早,娘子不如陪我吃杯酒水?”

既然嫁给了西门庆,她对西门庆的话,自然是无所不从的,正要起身,却被西门庆拦住了,“坐着我来。”

“哦。”慧娘答应着,心里却想着,哪里有相公伺候自己的道理,她有心帮忙,可有不敢违背了西门庆,虽然几次的谋面,与互传书信,知道相公是个不怎么遵循礼法的,可他这般,总有些不妥。

端着酒杯,看自家娘子一副,端庄稳重之态,实在觉得好笑,紧紧挨着她的身子坐下,将酒杯抵在她的手里“来吃个交杯酒,我教你,若是不吃,那可是不吉利的”

不明就里的慧娘,就这般被西门庆摆布着,她还不曾听说有什么交杯酒,可现在相公最大,就由着他吧,在外听说相公好大的威风,现在看来,他怎么像是个孩子。

西门庆这般,是为了叫慧娘放松一些,毕竟待会还是要有羞羞的事情,毕竟他不是个性急的,总是喜欢慢慢来的。

吃了酒水,慧娘觉得自己的腰间贴上了一团火热,身子忽的一怔,脸颊也被托起了,避无可避,只能看了西门庆一眼之后,又赶紧闭上了。

“呐,时间不早了娘子。”

刚才不是还说时间尚早么?说话语无伦次的,慧娘心里的一点小腹议还未说出口,她已经说不出口了,羞的她一动不敢动,紧紧的闭着眼睛,小手儿抓住了西门庆的衣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那小巧的香舌,也被折腾的不轻,起初玉关紧扣,可惜哪里抵挡的住如狼似虎的夫君。

稍稍的还了口气,还未等她想什么,身子已经被推倒在床榻之上了,这床手工考究,乃是西门达老爷子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来的,讲究的是’繁缛多致,坚固鼎立,富丽堂皇”,其奢华繁琐,令人目不暇接‘。

她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床,说出去或许有些羞人,可这床真的好舒服,她倒在上面,只感觉软绵绵的,半点咯吱声也无,她是大家闺秀,家中谨守礼法,半点也不敢违背,虽然不至于男女七岁不同席那般严苛,但过了十岁之后,她的闺房,也就自己与莺儿踏足,别人是决不允许的,更别说别的什么,可惜自遇到夫君之后,一切都变了,总是被他欺负,甚至被他占了便宜,也不知道夫君心里是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良的女人。

心里这么乱想着,或许能忍过自己身上被一件件剥去的羞涩感,她之前私下里偷偷看过几本不良的书,这些事在出门前,她被姨娘喊过去,传授了些羞人的事情,她当时是记住了的,可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来,只能任由西门庆摆弄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了这羞人的事,从明日起,她就是西门庆的夫人了。

红烛高照,帐中的映出两个人影,躺在这里,呼吸略有些急促,她总觉得西门庆在打量着自己,双手不由自主的握拳jiāo叠在心口上,想要阻挡些什么,身上已经没剩下几件衣物了,她这么仰躺着,实在是有些羞人,脸已经不知道红成了什么程度,可又不敢自己翻身,也不知过了多久,偷偷眯出一条眼缝,看了西门庆一眼。

“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放轻松些,交给我就是了。”那带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本应是心安一些,可不知怎么,身子还是紧绷着。

算了,他是相公,什么都叫给他就是了,慧娘如是想着,正要放开身子,任由西门庆施为时,突然低呼一声,双手一推,拦住了西门庆。

“呃……”这下轮到西门庆愕然。

“那个……相公……那个……我……”

西门庆有些懵“怎么了?”

“我忘了一件事。”说着,爬起身子,也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小匹折好的白布出来,被西门庆看着,她更加的手足无措,但就是这般,她仍是将白布铺的整整齐齐,然后眼睛一闭,躺在上面,一副甘愿就死的模样,惹的西门庆失笑摇头,实在是太可爱了些。

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剩多少了,西门庆一把全都扯了出去,本想留下一件遮挡些的,可惜手儿别捉住了,接下来的事情,慧娘已然不能描述。

烛影之下,二人渐渐合在了一处,初时上首的不敢稍稍用力,唯恐惊了佳人,瓜蒂初破,总是有难忍的疼处,等熬过了那一段,便就会好些。

渐渐的,二人渐入佳境,滚烫滚烫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偶有离开时,稍候也紧紧跟上,那柔软被捏在手里,羞人处的羞人事,她脑中已然一片空白,只剩下似有似无的声音,在房里响着。

虽然紧咬着牙冠,那令人销魂的声音消失去了,可身下原本叫她喜欢的木床,却发出不甘心的声响,吱吱呀呀,这声音随着二人的身影律动配合着节拍,从不快一声,也不慢一响。

偶尔传出的粗重喘息,透露着施展着消耗的体力,汗珠在身上流淌着,可哪有时间去顾忌它呢?

这汗珠,自额头而下,划过胸膛,小腹,流淌至那深渊里。

原本扑在床上的锦绣鸳鸯,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白羊身子露出,随即又被覆盖住了,身下铺着的白布,在慧娘的不断翻转下,已经褶皱的不成模样。

夜色深邃,酒宴还在继续,屋中的声响也不曾断过,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星星也困乏了,许是月亮也被这一幕羞得捂住了眼睛,躲进厚厚的云层。

长夜漫漫,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能换的姿势也有很多,却不知佳人能征战否。

藉此有诗词一首:

锦帐深,鸳梦温,小楼花开一室春。樱桃肿,双眉蹙,凤指轻挑莺声妒。品萧客,弄琴手,我心如月君知否。醉里寻春春意浓,花枝埋凤首,覆雨翻云,双双泄银浊。

ps:感谢汉末召虎作者:秋风知了大大与大唐顽主作者:九盏清茶的推荐,万分感谢。多谢,多谢,多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故人与初交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的烛光变得暗淡,侧耳仔细听,房外无有一声的声响,想来是时辰还早,若不然早有鸡鸣狗吠传来,这时房内帘幕低垂的床榻上,突然传出悉悉索索的响声。

慧娘悄然睁开双眼,瞧了瞧扔在熟睡当中的西门庆,轻轻的挪了挪身子,为了不惊动西门庆,她的动作并不大,探了探脑袋,昨晚的疯狂,她身上的衣衫全不知被西门扔在了哪里。

莫了许久,才堪堪找见一件遮身的,过了片刻,她脱出西门庆的怀抱,手臂撑着床榻想坐起身来,这在平时很轻松的动作,此时有些为难,倒不是怕露了春光,而是下身处传来的阵阵疼痛,提醒着她昨夜的疯狂。

不仅如此,她身上现在半点气力也无,好似身子都被揉碎了一般,只想好好的歇着,歇息了半响,在安谧的环境里,女子抿了抿嘴,随后微微鼓了鼓腮帮,强撑坐了起来。

再看西门庆一眼,小脸儿又羞红了。

初时,她还欲拒还迎,可到了后来,在西门庆的挑逗下,情难自已,不由自主的迎合,口中咿咿呀呀的呼乱叫着。

真是个冤家,自己怎么心里就有了他。

撩开帐子,探出足尖,床榻外有早就备好的衣服,接着屋里的微光,慧娘都拿了抱在怀里,今日可不能贪睡,不然叫人笑话不说,还失了礼数,为了不惊醒西门庆,她胡乱披了件衣服遮住身子,想要床榻外面更衣。

就当她的身子刚要立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力,柔软的身子登时被扳倒了回去,跌在他坚实的胸膛中。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西门庆道:“时辰还早,就算是待晓堂前拜舅姑,也还有几个时辰,再睡一会。”说罢,不由分说的,将慧娘刚刚披上的衣衫扔在一旁,又将她揉进了被子里。

慧娘略略挣扎,可难抵西门庆,不管那件被扔走的,只能将怀中的衣服放在一旁去。

肌肤贴在一起,顿时传来一阵的温热,那大手似乎怕她跑了,环在胸前的柔软处,两人挨着的身子,又紧了紧,西门庆贴着妻子的秀发,嗅了嗅道:“再睡一会,不要着急。”

说罢将鼻尖探在她的秀发里,不多时又传来一阵的微鼾,对于现在的状态,慧娘有些羞意,虽然已经成了夫妻,虽然不应该在避讳什么,可她仍旧是害羞。

看了眼被放在一旁的衣物,轻轻吐了口气,慧娘也闭上了双眼,既然相公说了,那就再睡一会,就一会,被他抱在怀里,自己是喜欢的。

迷迷糊糊之间,她翻转了身子,将额头抵住了西门庆,唔,好舒服的感觉,相公不会发现什么吧,她这般想着,想着,便又渐渐的模糊了意识,在对方怀中进入梦乡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屋外也有了鸡鸣狗吠。

这次可不能再睡了,她睁开双眸,却见西门庆手臂支着脑袋,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啊!’的一声轻喝,慧娘将脑袋蒙在了被子里,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过了半响,才偷偷露出脑袋。

声音低低的说道:“官人,该起身了,不然便迟了。”

西门庆一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好啊。”说罢大手一挥,将身上的被褥掀起,一把将她抱起在床边。

“相公跟小孩子似的。”慧娘被他吓了一跳,横了他一眼道。

…………

一大早,玳安便收拾干净,出了房门,他作为西门庆的心腹,日后说不得要执掌家中俗物,此时自然不能偷闲,真处理些杂物,忽然门外迎客的小厮说,有两个汉子在家中后门起了争执。

眉头皱起,什么人这么大胆,玳安吩咐了小厮,急匆匆赶到后门去,但见的地上躺着一个黄脸汉子,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包裹,而他身边周围,已经掉落了许多金银。

另一个大汉正踏着他的胸脯,这汉子生的雄壮,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托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绦;下面青白间道行缠,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靴;跨口腰刀,提条朴刀口中喝道:“你这泼贼,怎么敢来这里作奸犯科,不要性命了么?”他见玳安来了,便道:“你是西门都头家中的小厮?来的正好,俺帮你拿了一个贼人,这厮怕是昨晚趁乱盗了你家的财货。”这大汉不是别人,真是青面兽杨志,昨日见了西门庆家中好大威风,今日特来拜会。

不想刚到门口,就见得有人在西门庆家后门鬼鬼祟祟藏头露尾,怀中还抱着好大的包裹,心里念道:”莫不是哪里的贼人,偷了西门庆家中的财货?呵,来得好,正巧叫老爷我做个人情。“

他上前一步,揪住汉子的衣襟,就要夺那包袱,汉子哪里肯依,怪叫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来惹老爷我。“

杨志冷哼一声,施个摔法,将汉子摔倒在地,钵碗粗的拳头,打了两拳:”你在跟谁称老爷。“他正打着,玳安赶了出来。

躺在地上的黄脸汉子分辨道:“我不是贼人,我不是贼人。”

“你这厮狡赖,不是贼人又是甚么?看你穿的粗重,不是贼人,怎么敢有这么大金银?”杨志喝问着。

玳安是个眼尖的人,他不认识杨志,可地上躺着的人,他是认识的,你道这汉子是谁,却不就是曾与西门庆有一面之缘,而后随那白衣秀士王伦,上了梁山落草为寇的杜迁。

………………

“嘶,直你娘,你轻点。”祝彪趴在床上,呲牙咧嘴的喊着,他酒兴之后,被栾廷玉唤在僻静的巷子里,将他一顿好打,三两日不能下床,家中随行的小厮在他背上涂抹着伤药。“那姓栾的借西门庆的势,居然敢打老子,待我回了祝家庄,定然不肯跟他干休,那西门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定然是他撺掇的,假仁假义的狗东西。”

小厮是跟着祝彪的心腹,跟着叫骂了几句,可他知道栾廷玉的本事,不敢当面声张,也不敢去找西门庆撒泼,只能小声安慰几句“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哥这几日好好养伤,等咱们回去将此事告诉庄主,到时看他怎么处置。”

祝彪点点头,脸色露出几分阴冷,西门庆你不要急,咱们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青面兽与摸着天(求订阅)

玳安虽然认得杜迁,可他是上了梁山的贼人,此时行事鬼鬼祟祟,谁知道安了什么心思,再加上还有不明身份的杨志,一时间不好拿捏,想了想,还是先将他们二人都让进府里,反正此时路上无人,就算有人设计什么陷阱,自己也能推脱出去。

耳语几句,叫小厮去禀报西门庆,他则朝着杨志唱了一喏,也不给杜兴辩解,只道:“多谢好汉,还请到家中吃杯酒水,我家主人,稍时便来。”

杨志正有此意,略略还礼,随玳安进了府中,至于杜兴,则被家中小厮,押去了别的地方。

玳安见杨志面貌异于常人,想来是条好汉,有心套问几句,可杨志是心高气傲之辈,虽然沦落江湖,可对玳安这等的小厮,还有几分小觑的心思。

玳安跟随西门庆久了,倒也不恼,笑问道:“好汉自哪里来。”

杨志看他一眼道:“洒家祖籍太原人士。”

“原来是太原来的好汉,不敢动问高兴大名”

“洒家姓杨,名志。”

“杨志?”玳安想了想,却不听在山东路上有个叫杨志的好汉,他将杨志领到会客厅,又道:“好汉在此稍等,我去通报,我家主人稍时便来。”

杨志点点头,他知道西门庆昨日大婚,今天琐事颇多,也没有什么异议,刚一落座,还未得吃杯热茶。

却见西门庆急匆匆而来,见了杨志,屏退左右,唱个大喏道:“多谢好汉出手拿贼,足下莫不是绰号唤做青面兽的杨志杨制使?”

杨志面有得色,不想西门庆也听过自家名号,答道:“便是洒家。”

西门庆慌忙再行大礼,请他坐下:“早闻大名,杨制使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早时得过武举,名震天下,我虽然在阳谷县,也曾听过你的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杨志见西门庆接得意重,心里甚喜,口中叹道:“不过腌臜罪人,今日特来相投。”

后世读过水浒传的人,谁不知道他的过往,未使得他生疑,西门庆便道:“杨制使这是哪里话,你能来此,足使寒舍蓬荜生辉,不过我也听闻,哥哥做到殿司制使官勾当,如何得暇来到荒村敝处?””

杨志长叹一声,心中颇有不甘之情,“官家道君因盖万岁山,差一般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不想洒家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赴任,又得官差缉捕,逃命在江湖上,早听闻西门大官人正义奢遮,如雷贯耳,虽然节次收得华翰,只恨贱役无闲,不能够相会。杨志命苦,遇见这般的恶事,无处安身,闻得大官人仗义疏有义气无双,特来投奔。”

西门庆听罢,慌忙道:“哥哥能来此处,便是我西门庆的福气,只管在此住下,我来安排,只等日后天下大赦,我送哥哥几些财货,去东京汴梁枢密院打点使用,再理会本身的勾当。”

杨志闻言,拜在地下,口称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甚闻名,杨志在此谢过大官人。”

“杨志哥哥,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称作什么大官人,我早就钦佩你的本事,今日一见好似故友重逢,你若不嫌弃,就认我做个兄弟,自此以后兄弟相称如何。”

杨志见西门庆如此,他正是落难的时候,哪有不依从的道理,当下二人见了礼,西门庆要摆下酒宴,宴请杨志。

杨志阻拦道:“今日是兄弟你大喜之日,万万不可因为我乱了章程,再者我是戴罪之人,不可张扬,稍时你我再吃酒不迟。”

没奈何,西门庆见他这般,也只能听从,又说了几句,唤来玳安,吩咐仔细,叫他去后院内打扫一间干净厢房,供杨志暂时居住,心中念道:看来要抓紧在城外置办个庄子,日后自己招揽的好汉当中,多有负罪在身,吃人命官司的好汉,若都留在家中,人多眼杂,恐生事端,将他们都安排在县外,便妥当许多。

招待了杨志,西门庆又赶去会一会那杜兴,看看他有什么心思。

“小人杜迁,我家官人听闻西门大官人新婚大喜,特命小人来献上一份薄礼,以表敬意。”杜迁唱着诺,恭恭敬敬的说道。他之前在黄河码头,受过西门庆的人情,也见识过他的威风,更别说日日听在耳边的事迹,此时哪里敢有半分的托大。

西门庆给焦挺递个眼色,焦挺喝道:“你这厮好大的胆子,既然做了贼人,怎么还敢来搅扰,莫不怕吃了官司么?”

杜兴道:“小人与我家寨主,感承西门都头大恩,不惧一死,特地来酬谢,俺那新投去兄弟朱贵,也叫我给西门都头问好。”

焦挺还要去问,却被西门庆拦下,亲自将杜兴扶起:“不知我那王伦贤弟,与朱贵兄弟近来可好?兄弟,谁教你来?”

杜兴答道:“如今王头领在梁山泊上做下好大基业,今几日又有宋万、朱贵两员好汉去投,算我在内一共四个头领,山寨里聚集得七八百人,粮食不计其数。朱贵兄弟自投了山寨,得知我们几个也是受了西门都头的恩义,心中亲近,多日说哥哥你的威名,王头领感念兄长大恩,又得知你新婚大喜,特派我来此奉上黄金百两,不过为防止意外,并不曾有书信往来,还请哥哥见谅。”说罢,他便将怀里的金银奉上。

这王伦倒是个心细的,知道不写书信留人把柄,万一杜兴被抓,也牵连不到自己,这一手可比晁盖、吴用高明的多,当然,是不是晁盖、吴用二人故意那般陷害宋江,也未可知。

西门庆沉吟一下,暗暗想着王伦的心思,这一百两黄金,对王伦几人草创山寨可以说是不小的一笔财货,王伦那等的性子,居然叫杜兴送来,他的心思,怕不只是贺礼吧。

陷害自己他是不敢的,类似吴用那般,想要招揽自己上山?他更是没那个胆量,一个林冲就能叫他心寒,晁盖几人就能夺了他的基业,他怎么赶来招惹自己。

既然不是招惹自己的心思,那就是来示好了?西门庆嘴角勾起,看来自己的落子开始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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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三雄会(二)

对于梁山,西门庆是志在必得的,之前种种行为,就是在打下一个扎实的基础,等自己反上梁山时,能够在众人的支持下名正言顺的登上梁山主位,而不似晁盖那般,杀人夺寨。

前几日,他还寻思着,借助朱贵和对王伦之前的恩义,和梁山先打通关系,然后慢慢的控制,凭借自己的威望本事,再加上王伦是才智有限的人,也无有什么厉害手段,只要自己把控的好,没几年就可以将他们掌握在手中,正愁没个借口,不想这王伦自己送了过来。

西门庆取了一条金子,将剩下的又推给杜兴,杜兴哪里肯依,西门庆道:“你们兄弟几个,草创山寨,正缺这些金银使用,我在阳谷县中,多置产业,也有些金银家私过活,这些金银,你先拿回去,等我真的用时,再遣兄弟去拿不迟。”

“官人对我等几个都有大恩,我等无可报答,只能送些金银微表孝顺之心,若是哥哥不拿,小弟怎敢回去,到山寨中必然受责。”杜兴道。

“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只是暂不能受,你回去交代时,只说我的原话,你家寨主便知道我心意,定然不会责罚与你。”

杜兴见西门庆言辞甚坚,当下不敢多言,只能唯唯称是。

“现时我家中人多,不好留你多住,我在县中还有一处别院,你去哪里歇息片刻,等的天色晚些,你便可回山寨去,莫在此停搁。你们众兄弟的情谊我都记在心中,到时西门庆必有重谢。”

这包金银,西门庆是绝对不会收的,若不是怕王伦多心,他一根金条也不回拿,省的惹上官司,也叫人小看,之前自己送的人情,哪能只换些金银回来。

送杜兴走时,西门庆道:“兄弟,不及相留,以心相照。你我日后还有相见之时,到时候必然把酒言欢”说罢唤过左右,吩咐他去取了四匹上好的绸缎,令杜兴带回山上去,叫他们四个头领,做几身衣服来穿,杜兴心生感动,心中直念道还是西门哥哥仗义奢遮。

趁着街上的人少,家中亲信小厮,送杜兴去别院暂歇。

西门庆此举,除了结好梁山泊,为日后做准备之外,还有别的心里,他不日就要去州府里当差,而私盐、私商的行当,定然要继续下去,而且要越做越大,梁山泊就是最好的一个去处,到时候自己还能借助梁山泊的人马,去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比如说劫掠商队等等,到时候若能控制东平府下的整个私盐、私商行当,那便有数不尽的金银财货涌来,自己打通朝廷官员,购买粮草、军械,招揽人手,训练士卒便有了充足的后勤保障,不再受制于人。

不提西门庆与杜兴话别,三日光阴,辗转而逝。

这一日,天降小雪,西门庆请了宋江、柴进到城外的酒肆吃酒,那酒肆临山而立,靠窗而坐,欣赏雪景最好不过,而且地处偏僻,也无有闲人打扰。

随行的除了玳安外,还有杜嶨、杨志、栾廷玉三人。

柴进、宋江认得栾廷玉,知道他是西门庆的结义哥哥,但却不曾见过新投的杜嶨、杨志,观他二人相貌身材,皆是一等一的好汉,不禁出声问道:“不知几位好汉是?”

西门庆抽出一只手,点指介绍:“此是杨志杨制使,此是杜嶨哥哥与栾大哥一般,也是我的结义哥哥。”

“杨志?”

柴进、宋江听的耳熟,他们都是爱好好汉的人,也曾听过杨志大名,宋江点头致意,柴进是好名声的,也不管一旁的杜嶨、栾廷玉,慌忙去问,得了回答,欢然喜道:“小可久闻杨制使大名,不期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杨志心中有些得意,客气几句。

宋江则比柴进圆滑许多“西门兄弟好福气,身边竟有这么多的好汉,真是英雄惜英雄。”他这一句话,将西门庆几个都暗暗捧了一捧,原本被柴进忽略有些不快的栾廷玉,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宋江见的眼热,他在郓城县中,也多遇见过好汉,却没几个似西门庆身边的这般魁梧雄壮,本以为天下好汉不过如此,却不想还有这般的猛士,不用见他们出手,但看他们的神色,便知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自己与他们也能结下交情,也算是一桩美事。

他有这般的心思,倒不是说要挖西门庆的墙角,而是单单的想要结识,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他现在还未有日后的枭雄之志,也未有上山落草的念头。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点与西门庆分个高下的小心思,叫别人知道,他宋江也是仗义奢遮,比之西门庆绰绰有余

宋江在来此阳谷县时,也曾经听过西门庆的事迹,虽然了解的不够细致,但也知道西门庆是个枭雄之辈,婚礼那日,在看西门庆的气度、城府与应对,不觉喟叹,好一个厉害人物。

杜嶨性子沉稳又是淮西人士,若不是今日西门庆相召,他都不愿出门,虽然也听过宋江与柴进的名号,但也是拱手示意,对他二人的反应,则并不放在心上。

栾廷玉见自己被柴进忽略,心中略有些不爽,只道:“我也早听宋江哥哥与柴大官人的名号。”此一言,便听出他对二人的亲疏远近。

西门庆在旁,看着众人应答,再加上婚礼那日的见闻,心中笑道,柴进天家贵胄,有气度在身,若是对文人权贵时,他谈吐风雅,举止有度,易得人心,胜过黑宋江多矣,但若是江湖草莽,宋江殷殷有礼,不以他们身份卑鄙高贵而有所区别,黑宋江又胜了柴进三分。

他二人各有千秋,也不就说柴进就比不得宋江,水浒一书中,柴进比不得宋江,也只是在得人一面,若论其他,宋江就略有不如,就好比,征战方腊时,柴进化名柯引与燕青化作奸细,打入方腊内部,引得方腊把金芝公主嫁给柯引,做了驸马,官封主爵都尉。可见其人物风流与智慧,要知道方腊手下,也是有几个智慧之辈,不是田虎那厮可比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几位哥哥,不必多礼,这般天气,先吃几杯酒水暖暖身子才是。请满饮此杯。”西门庆笑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三雄会(三)

几杯暖酒下肚,众人顿觉身子里多了一股火气,将寒意驱散,这时店中小厮陪笑着,铺下一桌的肉食果蔬,也不多话,唱喏下楼而去。

宋江言道:“能来此处,得遇众位好汉,实在是平生快事,于此我要先敬柴大官人一杯,若不是路上得遇,大官人你殷殷相邀,我岂不是错过了这般的大事?”

柴进谦虚一句,“能结识江湖闻名的‘及时雨’宋押司,我等也是心中欢喜。”

西门庆在旁道:“这也是小弟我的福分,来来来,大家同饮此杯。”

杯酒下肚,众人说些江湖趣事,谈些江湖好汉。

柴进知道杨志厉害,便问:“杨制使多在京师走动,那里天子脚下,我等都不曾去过,不知那里有多少英雄好汉。”

“不知好似杨制使这般英雄者有几人。”

杨志虽有傲气,但在此时却谦逊道:“我不过庸人而已,哪里敢称英雄。”

西门庆笑道:“杨制使太过谦逊,不知何京师当中,最英雄者是谁。”

杨志虽然在汴梁城中带过几日,但时间不长,对于东京城里的好汉,也只略听过几人名号,沉吟一番说道:“汴梁城内,多有好汉在禁军之内,若问最优,有几人不可不提。”

宋江追问道:“噢?是哪几人?”

“杨志见识短浅,胡言乱语处,还请几位不要见笑,京师最为出名者,乃是京师御拳馆教师铁臂膀周侗,此人身高臂长,以善于箭术闻名,但枪棒也是无敌,京师少有敌手。”

“他身下有两个弟子,也是江湖驰名,一唤“玉麒麟“卢俊义,不是京师好汉,而是北京大名府人士,得他真传,武艺高强,棍棒天下无双,江湖人称“河北三绝“。”

“二弟子林冲,人号小张飞豹子头,祖居汴梁城,现在领八十万禁军教头,威名赫赫,除此之外,还有禁军总教头王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刃无有不通,无有不会,此人技艺高深,绝不在林冲之下。”

“还有一人,京师金枪班教头徐宁,使用独家绝技祖传的钩镰枪法,甚是厉害,我在东京汴梁城中日短,听闻过也只有这几人。”

“这几个出了卢俊义之外,都是京师好汉,可惜我福缘浅薄,却是只曾闻过其名,未曾见过其人,如若不然,能说些兵法,较量些枪棒,也可快慰平生。”

栾廷玉听完接口道:“我多在河北行走,也听过栾廷玉的名号,我之前本想拜会一番,可惜无缘得见,我去时,卢员外正巧去了外地,可惜,可惜,若是能领教他的枪棒,也是极好的。”说罢吃尽杯中残酒,摇头长叹,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宋江见杜嶨沉默寡言,便笑问道:“杜嶨大哥,你是淮西好汉,不知淮西可有甚么可与你比肩的英雄?“

“杜嶨不过卑鄙小人,哪里敢称甚么好汉,至于我淮西的英雄,虽然也有几个,但小人都耳目闭塞,不曾得闻,却叫几位笑话了。”

众人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强求,只举杯痛饮。

未免的气氛尴尬,西门庆道:“宋江哥哥乃是郓城的好汉,我曾听闻,郓城县中,有一个名唤托塔天王的,不知此人如何?”

宋江笑道:“此人是我心腹弟兄,名唤托塔天王晁盖,他喜欢刺枪使棒,身强力壮,也不娶妻室,终日打熬筋骨,武功超群,神武过人,平生仗义疏财,为人义薄云天,专爱结交天下好汉,因为闻名江湖。西门都头也听过他的名号?”

西门庆点头称是,又说了朱仝与雷横二人,宋江心中称奇,不想这西门庆,对我郓城县也是知道不少。

不多时,几碗美酒下肚,众人皆是熏熏然。

见天时不早,众人都回去休息,柴进、宋江明日还要启程,也都话别,来此三日,终有分别之时。

西门庆道:“良辰苦短,与两位哥哥交谈,浑然不觉时光流逝,却不知再与两位哥哥再见时,还在什么时候。”

柴进笑道:“两位兄弟若是有心,去沧州看我便是,到时候一定扫榻相迎。”

宋江也笑道:“宋某虽然家中不比两位兄弟家中富贵,但若去时,定然大摆筵席,吃个一醉方休,几位好汉也是,宋江随时恭候。”

……………………

辞别西门庆,宋江再回去的路上,感叹着今日见闻,与西门庆相谈,他竟然起了一种知己之感。

这么多年了,他也遇到过不少的英雄豪杰,无有一个人似是西门庆这般,居然能看透他心中的所藏,再想临行前西门庆的那句话“我知哥哥有雄心壮志,有报效国家之念,但只恨朝中奸佞,不识的英雄,奈何落在草莽之中,兄非常人,今虽潜卧於渊,然万不可懈怠丧气,然则有云,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我敢下定言,哥哥定有名震天下之时。”

心中念道:“是了,西门兄弟说的是了,陈胜吴广都成说,王侯将兴宁有种乎,我宋江虽然不曾有造反的念头,但终有一日,要上达天听,叫天下人都知道我宋江的名号,叫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忠义。”

念及此处,他恨不得高喝一声,将自己心中所想狠狠的发泄出来,可话道到了喉间,却阻塞得不能说出。

他现在的身份,说出这等话来,岂不是凭白叫人嗤笑?紧紧捏住双拳,用力地晃了两晃,望向西门庆的身影道:“西门兄弟真是我的知己弟兄,不过你的志向又是甚么呢?盛名之下无虚士,你身边聚集了这么多的好汉,你到底有甚么打算。”

……………………

软卧之内,西门庆在慧娘的伺候下吃了几杯浓茶醒酒,见他这般的醉意,慧娘言道:“我知道夫君是个爱结交好汉的英雄,可也不能整日的吃酒,纵然有铁打的身子,也叫你吃坏了。”

西门庆歉然一笑,“到叫娘子担心了,日后为夫少吃几杯就是,省的到时候夫人独守空房,看我呼呼大睡。”

慧娘笑骂一句:“又在胡说。”

西门庆捏了捏慧娘的手儿,心里寻思着,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也不知对宋江有多大的影响,总不能叫我失望才是。

ps:这一章是赶出来的,略水!抱歉!!!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有朋自远方来

送别了柴进、宋江,又招待四方宾朋故旧,这几日着实将西门庆累的不轻,这一日天光刚亮,西门庆还躺在床上歇息,突然玳安在外禀报道:“傅平傅先生回来了。”

听说是傅平,西门庆心中欢喜,此人性子虽然高傲,有时候有些不近人情,西门庆也能理解,但凡有真才实学之人,或多或少都有此类毛病。

这厮与自己言定,说自己成婚之时,便赶将回来,不想在大名府耽搁了许久,延误了时辰,当日他说要去拜访故友,说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西门庆问他是谁,他推脱不答,只说到时便见分晓。

当时因为王权一事,西门庆也不好多问,此时突然听闻他回来,心中不住想到,能入傅平法眼,还得如此赞许之人,天下间也无有几个,身在大名府,还是白身平民,仔细想想,心中忽然一动,莫非是他?傅平若是能将此人请来,自己得他相助谋划,那自己便多了一个肱股之臣。

思之甚急,当下来不急洗漱,只胡乱披了一件衣服,匆忙赶出门去,慧娘在身后喊了几声也不见他回身,心中念道:“傅平不是个教书先生么,怎么如此失态,鞋袜也不曾穿,这般不是失了礼数么。”她怕西门庆害了风寒,可顾忌身份,不好过去追赶,唤来春梅,叫她追上去,不论见谁也不能失了礼数,害了病才是。

“傅先生带了几个人回来。”西门庆急问道。

玳安道:“除了卞祥、郭盛二人之外,似还有两人,都做寻常打扮。”

西门庆点了点头,刚刚撞出门去,便见傅平那厮正韩德说笑,他瞧西门庆来了,深使一礼:“大郎休怪,我等贪图路上景色,不想竟错过官人大事,实在该罚,该罚。”

西门庆仔细打量傅平一番,月余不见,他又瘦了些,脸色也黑了,不过双目发亮,显得颇有精神“先生有清瘦了些,因我之故,劳烦先生风餐露宿,该罚是我才是,快请堂内说话。”

说罢请了傅平要走,刚回头,小丫鬟春梅追了过来,“庆哥哥也是,都成家的人,还是这般的性急孟浪,你这般出门见人,叫人笑话不说,还容易害了风寒,到时候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被小丫头絮絮叨叨几句,知道是为自己好,西门庆仰头哈哈一笑,赔罪一声,就顺着穿了鞋袜,整戴好衣服。

傅平知道西门庆是个颇有城府,成熟稳重之人,他现在这般失礼,只道西门庆听闻自己回来,便心中欢喜忘乎所以,顿生国士之感,他对此事不好多言,只暗暗记在心中,留在日后慢慢报答便是。

“怎么只见先生,我那卞祥大哥与郭盛兄弟何在?”西门庆问道。

“他二人正与縻胜几个许久,我请来的两个朋友也在,不瞒大郎,他们两个都是有大才之人,你万不可因为他们身份,就心生小觑,怠慢他们两个。”傅平想了想,还是将这话说出。

西门庆喜欢的就是这种怀才不遇之人,正好有机会被自己招揽,若傅平真请回几个达官贵人,西门庆或许还要头疼几分,当即欢喜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先生你本是天下奇士,你的的朋友定然也是出类拔萃之人,我见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心生怠慢呢?”

走了两步,西门庆忍不住问道:“不知你请回来的两位朋友是谁?”

傅平扶着自己的短须笑道:“大郎何其急也,到了堂上,我一一为你介绍。”

“也好,也好。”西门庆只盼着是他。

傅平见西门庆这般面色,不住笑道:“大郎还是这般爱惜好汉,你可知道他们其中一人,对你有什么评价?”

“哦?”西门庆一愣,“他评价过我?……,怎么说的?”

“我将你的事迹告诉他后,他言此人有难测之志,若身在乱世则一地枭雄,若在盛世,则为边疆将帅。”

纵使西门庆颇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可听见这般的评价,身子还是一怔,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个评价不靠谱,而是因为他觉得被说中了心事。

随即笑道:“你的朋友倒是对我高看,我一介小民,不过区区小吏,所求不过富贵而已,甚么边疆将帅,笑谈而已,难测之志已然愧不敢当,怎么还敢堪比曹魏武。”

傅平道:“大郎自谦,我倒是认为他说的有些道理。”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大堂之上,推门而入,屋内坐着三人。

除了卞祥、郭盛之外,有一人怎生模样?但见: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六尺以上身材,二十上下年纪,三牙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

虽然一身粗布打扮,但是难掩非凡气质,他见西门庆来了,先拱手行礼道:“这位相比就是西门大官人了,小可燕青,卢员外家中的小厮,见过大官人。”

燕青?

浪子燕青?

怪不得这般俊俏模样。

在水浒传一书当中,西门庆十分喜欢和赞赏燕青。他不但忠肝义胆,而且有果然才智,才丝竹品乐、歌赋文章无有不会,智足以辨奸料敌处理政务,勇足以冲锋陷阵杀敌夺旗,可谓上上人才也,可惜卢俊义得而不能用,以小厮奴仆看待,岂不知燕青忠其主,敏于事,绝其技,全于害,似有大学问、大经济、堪作救时宰相,非梁山泊寻常人物可以比拟也。

再比卢俊义的管家李固,此人随有经商之才,但不知恩义,反噬其主,占其妻而夺其财,此贼当杀也。

最终卢俊义不听燕青所言,先失万贯家财,得受牢狱之灾,而后不听,又丢了性命呜呼哀哉,可怜河北三绝,竟然落得那般下场。

心中哀叹一声,西门庆也恭恭敬敬还个大礼,丝毫不因为他的奴仆身份而小觑他,高唱道:“见过燕青兄弟,早就听闻你与卢员外的大名,只是福浅,又勾当贱役,不曾得闲,难以相会。”

西门庆与燕青,都是容姿甚佳之人,二人站在一起,傅平不禁笑道:“大郎生得状貌魁梧,性情潇洒,燕青兄弟则出人英武,仪表磊落,我与你们站在一起,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许贯中呢?他跑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的身后有人笑道:“却不是在这里么?你刚才那句话,意思是我也如你一般,样貌丑陋?”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许贯忠

此人一面与傅平说话,一边打量着西门庆,问傅平:“这位想必就是西门大官人了。”

傅平笑答:“是的。”转过头去,又给西门庆介绍:“大郎这就是我的故友,许贯忠。”

西门庆打量许贯忠相貌,怪不得傅平要找他来说笑,倒不是说许贯忠相貌丑陋,而是颇有些古怪,水浒中有原文描写,宋江见此人相貌古怪,风神爽雅,目炯双瞳,眉分八字。七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戴一顶乌绉纱抹眉头巾,穿一领沿边褐布道服。系一条杂吕公□,著一双方头青布履。必非碌碌庸人,定是山林逸士。许贯忠虽然相貌不佳,但是个人的气质,还是叫宋江高看一眼,否则也不会有风神爽雅一词。

两人互相唱了喏,西门庆请他们落座,诸人分宾主入席。

由于时辰还早,饭食饮酒不必着急,四人落座说些闲话。

他们几个虽然都知风月,但几句之后,难免谈些家国大事。

西门庆问道:“我观许兄文才武略都是上上之人,又有凌云之志,武举在身,怎么不去讨个官职,也好为国效力。”

贯忠还为答话,傅平叹口气说道:“今奸邪当道,妒贤嫉能,如鬼如蜮的,都是峨冠博带;忠良正直的,尽被牢笼陷害。他的性子,怎么肯跟那些小人同流合污沆韰一气,还不如寄情山水来的快活。”

许贯忠笑道:“知我者,傅平也。”说罢又对西门庆道:“虽然我身在河北,但你西门大官人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每每与傅平谈及你的事迹,他都赞不绝口,官人虽然是商贾之后,但有才干韬略,居阳谷一县,杀贼除恶,收揽民意,集聚名望,结交轻侠,厮养壮士,恩威并施,欲得彼辈死力,使其为官人效死。”

说道此处,他睁大了眼睛,目光清澈凌冽,直视西门庆,嘿然笑道:“现在官人之名,威震山东、河北两路,相邻的州县,也都传你的大名,现时据说又攀附朝中权贵,要得高官显职,嘿。不知西门大官人,志向为何?”

傅平眼神一冷,他没想到许贯中居然当面说出这般话来。

西门庆哈哈一笑:“区区一小小县城的步兵都头,何来的名望、爪牙?我不过有志于边疆,希望有一日,能杀敌报国,得个封妻荫子,上报君恩罢了。”他见许贯中还要再说,他反问道,“不知足下志向为何?许兄高才,当真只想做个山林野士,而不想将全身的抱负施展一番么?”

许贯中也笑道:“寄情山水,岂不比与人争权得利来的潇洒快意?若像朝中诸公那般,每日勾心斗角,怎比的我清闲雅致?至于志向,我是个不合时宜的人,不好拘束,也没有西门官人口中的大才,每每见奸党专权,蒙蔽朝廷,因此无志进取,只求快活一日罢了。”

“好一个快活一日。”西门庆听了拍手称赞,举杯以茶代酒敬了许贯中一杯,“世人终日奔波劳累,所求的不就是快活一日么?”

燕青见状,微微一笑,将话题移到了别处。

……………………

一路朝登紫陌,暮践红尘,饥餐渴饮,夜住晓行。

上元节之后,为了自家的官身、差遣,西门庆要踏往东京汴梁城一趟。临行时佳人自然有些不舍,慧娘是个贤惠的人,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因为儿女情长,坏了前程。

至于许贯忠与燕青二人,在阳谷县待了几日,西门庆殷勤招待,本想借此留下一人,可惜燕青对卢俊义忠心耿耿,不肯久留,不过西门庆倒是跟他谈了些商贾之间的事情,卢俊义是大名府一等一的富贵人家,多有生意买卖,西门庆正好借此机会,跟他牵线搭桥,毕竟多一条路子,就多一条富贵,卢俊义在大名府的生意,名望,西门庆不论是销赃、还是别的什么正经生意,都会用得到,现在通过燕青留下个人情,以后也借此生财。燕青对于此事,自然是满口答应,西门庆现在的名号在这方面,还是很好用的。

至于许贯忠,西门庆苦苦相留,似他这般的人才,就这么走了,是在太过可惜,好在西门庆是个面皮甚厚的人,对于许贯忠,他使出了,刘备三顾茅庐的法子,磨了几日后,许贯忠答应,待得游览四方之后,还会再来找西门庆一会。

这次大婚前后,西门庆先见了柴进、宋江两个枭雄之辈,后结识了许贯忠与燕青,接连得遇水浒传当中的四个有名人物。

心中念道:“该怎么把握这些难得的机会?”

寻思许久之后,他才粗略定下两条。

第一则是针对柴进、宋江这一类的枭雄人物,包括通过燕青将要结识的卢俊义,自己在没有绝对的优势,或者对方在无有性命之威前,是绝对不会投靠自己的,跟自己对多只是同盟关系,不会变成上下级,自己在面对这种之时,不能有招揽的意象,可以先交好,通过他们的关系,提高自己的名望,发展自己的势力,以备将来。

第二就是许贯忠一类的文人谋士,他们这一类人,都有大志大才,而且多数心高气傲,看不起现在的自己,也绝不是施展点恩惠就能得到他的效劳,在证明自己之前,不能着急,也只能慢慢来,叫他们认可自己之后,再做招揽,这一次虽然没能留下许贯忠,但留了情面,即使他不来找自己,自己也要去寻他,刘备刘皇叔都能三顾茅庐,更何况一个西门庆呼?

第三就是杜嶨、卞祥、縻胜一类的武将,他们都是武艺高强之辈,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虽然都投奔在自己的麾下,但忠心都有问题,倒不是说他们是忘恩负义之辈,而是现在的西门庆,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人在获得温饱之后,对生活的质量,就会进入更高一个层次,这是必然的,想要得到他们的继续效忠,西门庆必须加强自己的势力,这势力包括西门庆所得官职、差遣、财货、身边好汉等等,让他们觉得跟着自己前途无限,这般情况之下,再施加以恩义,必要时再安排几门亲事,才能得到他们的效死,安心为自己效力,这一次东京汴州城一行,西门庆所担负的任务不轻呐。

计议已定,西门庆略略松了一口气,身边的玳安说道:“这几日主人都有些神不守舍,可是为了东京汴州城一事?”

西门庆见他误会,也不解释,问道:“前面到了哪里。”

“主人,前面正是孟州地界。”

第一百八十章 孟州

抬头瞧了瞧天色,已然是日近黄昏,西门庆吩咐道:“抓进些时间,往前面赶些路,看看能不能找家客栈投下。”

众人循着山路又走一程,眼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山中慢慢变得幽暗起來,更有不知甚么野兽在树深林茂处啼风啸雾,越发显得两道山壁间风凄雾冷,恐怖阴寒。暮色每深一分,那森森的鬼气就浓郁一倍,偶有山风掠过,只吹的人心底里发寒,直娘的这到底是什么去处。

寻常人到了此处,定然毛骨悚然,战战兢兢,可西门庆一众人,都是艺高人胆大的,若是不得见那劫道的还自罢了,若当真有不开眼的贼人,那恰好随了他们的心愿,正拿来练手,暖和暖和身子。

玳安、韩德在众人当中,算是最弱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怂了怂肩膀,玳安跟在西门庆身边道:“主人,这里山岗险峻,怕不是什么好去处,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我看咱们不如……”

武松跟上来攀着他的肩膀笑道:‘不如什么?玳安你莫不是怕了?莫说是有几个贼人,就算跳出几只大虫虎豹来,你们咱们几个怕么?正好杀了吃肉,解腹中馋虫。再说了韩先生是读书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玳安被武松说中心思,山贼他是不怕的,单凭卞祥、縻胜、武松三人在此,便来千百贼人他也不怕,更何况还有焦挺、郭盛、薛永几个帮手?可就是这狼虫虎豹,叫玳安心中发虚,还有那鬼怪一事,真叫他脑后生寒。

不过现在是不能认的,若不然岂不是叫人小觑笑话?瞪了武松一眼道:“我是担心你的身子和韩先生吃不住山上的冷风,到时候再得了风寒,岂不麻烦?”

他们两个正斗嘴间,突然听得卞祥一声高喝:“甚么人在那里。”

卞祥话音刚落,林子里滚出一团黑影来,将玳安唬了一跳,这黑影见西门庆几个人都是凶神恶煞,刀兵在手,慌忙求饶道:“大王饶命,小的是山下的樵夫,饶命,饶命。”

“樵夫?”西门庆与薛永对视一眼,这个汉子身上倒是挑着一担柴,穿着粗重衣服,可神色间透露着古怪,虽然是一副害怕的模样,但总是叫人不舒服,他出现的也太突兀了些。

是什么人?这这等山林做樵夫?

“汉子,我们不是山贼,而是去往东京汴州城的客商,休怕,休怕。”韩德说道。

这汉子看了看众人,听闻说他们不是山贼,瞟了样西门庆,见他是富贵打扮,这才重重吐了口气,“原来不是山贼大王,你们几个不要命了么?这日头已经落山,怎么还敢上去,快走,快走,稍时惹了那大虫出来,可不是耍处。”

武松问道:“既然有大虫,你怎么还敢上山打柴。”

汉子啐了一口“当时我愿意么?若不是家中老娘害了病,没钱用药,我怎么会舍了命的上山。”

玳安拱了拱手道:“樵夫大哥,我们几个因为贪图赶路,错过了客栈,不知道这附近可有借宿的地方?”

樵夫道:“这也是巧了,我家就在山下开个酒肆,你们要是愿意,就去我哪里住上一宿。”

西门庆道:“那就多谢,倒是我定然多付你些店钱。”

樵夫又看了眼西门庆身上背着的包裹,笑道:“那就多谢了,得你些店钱,正好给我老娘治病。”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众人前面引路,经过西门庆身边时,被薛永有意无意的挡了一下,不过西门庆看清楚了此人面貌,年岁三十上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粗手大脚,头带青纱凹面巾,身穿灰布衫,下面绑腿护膝,八搭麻鞋,腰间九股藤的带子上别着磨得锋快的斧头,乌油油的担子上放着一捆干柴。

他与寻常西门庆见过的樵夫略有不同,寻常的樵夫,可不见他这般的精壮,双目里还带着精光。

西门庆突然问道:“樵夫大哥,却不知你高姓大名?这里又是什么地界?可有什么好耍的地方?”

樵夫笑道:“小人是乡野村夫,山林野户,哪里有什么高姓大名,小衙内唤我张三便是,这里是孟州地界,都是穷山恶岭,哪里有什么好耍的地方,岭前面有一处林子,林子旁边就是俺家的酒店,唤作十字坡。”

十字坡?张三?

西门庆嘴角扯起一丝的弧度,薛永轻轻拉了拉西门庆的衣角,又在焦挺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们几个隐隐约约间,将西门庆与韩德二人,护在中间。

玳安、武松两个个无心的,跟在樵夫的身边问东问西,武松是个贪酒的人,几日赶路都不曾吃,好容易遇见家酒肆,怎能不欢喜,缠问着樵夫,家中可有好酒。

樵夫笑道:“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酒,不过都是些村酿,也不知道能不能合了众好汉的口味。”

有了樵夫引路,众人脚程快了许多,说话间,山路已经到了尽头,奔过岭来,眼前豁然开朗,前头一望处,山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天色已晚,屋中都点起灯火,正有炊烟袅袅而上,山风吹过,溪边的柳树上挂着的暮色中隐隐约约地晃荡起一个酒旗儿來。

待走到近前,见那边有一棵粗大老树,枯藤上下缠的满满,边上三五间草房,挑出个酒帘来。酒店门前屋檐下坐了一个妇人,天色黯然,看不清她的相貌,见一来了一帮人,倒也不羞,忙迎上去:“你这死鬼,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怕被山上的狼虫叼走去么?他们又是什么人?”

张三答道:“贪多打了些柴,因此回家晚了些,娘子休怪,他们是在山上的客人,因赶路错过了时辰,只能来咱们店里借宿。”

这婆娘听了顿时喜笑颜开,抛开张三不管,起身来招呼,笑道:“几位客官路上辛苦,都请进来歇歇脚。小店有好酒好肉,蒸的包子更是远近闻名,管教客官们满意。”

第一百八十一章 黑店

西门庆道了一声:“叨扰了。”一行十人,进到店内,分两桌坐下。

借着屋内的烛火,西门庆看清楚了这妇人相貌,脸上铺着厚厚一层粉底,头戴一片钗环,浓搽就两晕胭脂,辘轴般蠢坌腰肢,棒锤似粗莽手脚,眼角含笑,倒不怕他们这些升任,见西门庆打眼看顾自己,娇小一声,扭着身子道;“几位客观,吃多少酒,又用些什么点心?”

武松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叫嚷道:“但有好酒只顾上,不要问多少,你方才不是说有肉馒头么?也上七八十个,稍时一发算钱给你。”

“可吃肉么?我家男人,前日打了一头山猪,留下几斤肥肉。”

“但有,切七八斤来下饭。”

妇人笑嘻嘻应了一声,真要走,西门庆突然道:“我听你这名唤十字坡,不知店家娘子作何称呼?”

妇人见西门庆生的俊俏,抛了个笑眼道:“奴家娘家姓孙,这里的都唤我做孙二娘,刚才带你们来的,是我的丈夫。”

西门庆暗中点了点“她是孙二娘,那刚才自称张三的便是菜园子张青了?不想他们夫妇二人的黑店,正撞在我的手里,先不忙发作,看看他们耍什么手段,打探清楚些,也省的冤枉好人。”

“店家还请快些做,我等都饿了一日了。”

“稍时便好。“

那自称张三的汉子,见了也道声:“我去后厨帮手,几位先吃杯茶暖暖身子。”说罢,也转身走了。

后厨内,孙二娘双手叉着腰,等张青来了,笑道:“你这作死的夯货,居然引来这么好的生意,看他们十个大汉,正好做半个月的肉馒头,还都能当做上好的黄牛肉卖,再看那个公子哥,生的细皮嫩肉,富家衙内打扮,包袱里不怕没有好大金银,歇了多日的买卖,原来在这里找补。”

张青摇了摇头道:“不要忙着做事,我看他们几个都是不良善,多有好武艺傍身,腰间还带着兵刃,要是被察觉了,面上需不好看。”

孙二娘横他一眼:“你怕什么?人多有能怎的,咱们手下的弟兄,也都是刀口舔血的,还怕他们?生的雄壮又怎的,能挡得住姑奶奶我的朴刀?再者说,咱们下了麻药?任凭他们都是山里的大虫,也都倒了,吃我的洗脚水。”

张青劝道:“咱们做的是要命的勾当,还是小心些好。”

孙二娘急了:“店里都多日不曾开张,昨日只拿了个胖大和尚,那当得几日买卖,你要放了他们?在等几日,老娘跟你去吃西北风?”

“你急什么,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看他们当中有机警的人,咱们先上的酒肉,他们必定是要查的,为防万一,咱们索性拿好的上,叫他们吃了,都是肚大的人,刚才要的哪里够填饱肚皮,你等他们再要时?必定不防备,到时候你多下些麻药,再吩咐老二、老三他们,都备下刀兵,万一事发,先下手为强。”张青是谨慎的性子,可见浑家发了性子,不敢招惹,他是入赘来的,见了婆姨,自然矮上三分。

孙二娘知道丈夫说的有理,可就是不耐烦他这个样子,往他下身摸了一把“看在这些肥羊的份上,老娘今晚好好伺候伺候你,大不了随你意,吃了这十个人,放了那个胖和尚,叫你卖个乖。”

张青露出一丝的*****那你可不要讨饶,还有,不是我要放那和尚,出家人还是少招惹些,日后若有个不方便,咱们也有投奔的去处。”

孙二娘笑骂一句,转身道:“小二、小三,你们两个蠢货还不快出来。”

贼夫妇计定,不多时,妇人托出一大桶酒,切出两盘肉,还有三笼屉冒着热气的大馒头,都把来放在桌子上:“客观慢用,若是不够时,但唤我再做些。”

武松见了,先拿给西门庆一个道:“哥哥先用。”

西门庆拿过馒头拍开看了,也不忙吃,叫道:“店家,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

孙二娘面色不变笑道:“客官休要取笑。清平世界,荡荡乾坤,那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

武松年岁还小,也没怎么走过江湖,无有后世谨慎性子,因饿的紧了,掰开一个,见没什么异出,张口就吞了下去,咂砸嘴道:“味道不错。”

又舀了一碗酒,闻了闻气味,眯了眼“咕”的就是一饮而尽:“店家,你家这酒,好生淡薄。别有甚好的,请我们吃几碗,刚才你家丈夫可都答应了的。”

趁着西门庆与店家闲聊的功夫,薛永、卞祥几个,将酒肉馒头都仔细看了,冲着西门庆摇摇头,意思不见有什么古怪,这倒是奇了?难不成水浒一书里,记得错了?

看着众人吃喝,西门庆腹中也是饥渴,也想着吃几个,但一想到流传了千年的人肉包子故事,还是让他心头发毛,胃口倒尽。当下只是慢腾腾地舀了一碗酒,端在手里眼望窗外,半天也不吃喝一口。

孙二娘一直暗暗打量着,见西门庆不吃,便殷勤问道:“这位客观,你怎么不用酒饭?难道是小店的饮食粗粝,不合公子的口胃吗?”

西门庆摇摇头道:“这倒不是,刚才走路,腹中进了凉气,有些不适,我等会再吃。”

孙二娘因与张青早有计定,也不怕什么,只冷笑道:“翻山越岭,身子不吃不喝能挨得住?看你能撑住几时?干净的你不吃,只等着吃麻药吧!这般英俊的哥儿,用来做牛肉当真是可惜了,要不是那厮看的紧,老娘我先受用一番,再杀不迟。”

盈盈唱个万福,又转身走了,西门庆见众人吃的尽兴,攀住薛永问道:“薛大哥,这酒肉当真是干净的?我在阳谷曾听人说,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这莫不是虚言?别人捏造出来的?”

薛永道:“哥哥放心便是,我刚才与几个兄弟都看了,不见什么不妥。”

焦挺道:“哥哥太小心了些,纵然他是黑店,可见了咱们几个,还敢生什么鬼魅心思,不怕丢了脑袋?”

武松嘴里含着半个馒头,点头称是。

玳安见了,怕西门庆尴尬便道:“主人要是肠胃不适,我包裹里还有些点心。”

西门庆摇摇头,拿了一个馒头在手,薛永见了给身边的郭盛小心吩咐几句,只见郭盛起身喊道:“店家,店家。”

张青在暗处,看众人吃喝的差不多了,郭盛又喊,上前来问:“几位客观可是吃喝的好了,想歇息一宿,我这里也有住处,只是寒舍简陋,还望几位不要见怪。”

郭盛道:“洒家要解手,不知哪里去。”

张青指了指道:“转出门往后走便是,小二你引这位客官去。”

武松言道:“这位店家,你好不晓事,刚才说要卖我几碗好酒吃,多时不见你端来,再说这些东西,哪里够用,你再上一二十个馒头,切三五斤肉来,还有你家的好酒。”

“别的都好说,只是那酒。”张青话说了半句。

西门庆问道:“酒怎么了。”

“酒是村酿,虽然也是十分香美的好酒,但浑浊许多,而且也好醉人,那酒量差的,三两碗下去就倒了,要醉倒了人,我这里可没药医。”

他的这句话,可就有些意思了。

韩德虽然是个老实人,可听出几分的不妥,真想给西门庆递个眼色,却听西门庆道:“店家只顾筛来。”

看众人都是这幅模样,张青暗道我计成矣。

吩咐自己浑家,将酒取了出来,又道:“刚才听说,公子肠胃不舒服,我叫浑家热了热。”

原来张青见西门庆不吃东西,怕到时药不倒他,索性将酒热了,西门庆只一口下去,这药性发作的快,也能将他麻倒了。

“店家却是有心了。”西门庆看着张青面露古怪,心道还以为小爷我看走了眼,原来是学那吴用的法子,叫我放松了戒备再来害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鬼把戏。

不多时,孙二娘笑盈盈的端了酒肉出来,西门庆拿过一碗,假意张口就吃,眼角却盯着张青,看他脸脖子微微仰着,露出一丝的冷笑,只等自己吃酒下肚。

见这般模样,西门庆蓦地跳起来,飞起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桌子,酒肉落得遍地都是,雪白的包子更是震起半天高来,大叫一声道:“这是黑店!”

正这时,郭盛也跳将进来,看他一声的血渍:“诸位哥哥兄弟,这果然是家黑店。”

张青一看事情败露,喝了一声还不动手,话音未落,摸出腰间藏着的短刀,就朝着西门庆扑了过来,他看出这几人都不好惹,当真打斗起来,怕要吃亏,这几日又是以西门庆马首是瞻的,若是能将西门庆抓了在手,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动作虽快,可不知西门庆一伙,都是什么人,虽然事起仓促,却都迅即反应过来,焦挺、薛永离得西门庆最近,哪里容得张青伤了西门庆,一个护在西门庆身前,一个扑身上去。

武松见了,也要上前,被西门庆一把拽住,喝道:“你去护着韩德先生。”

落在后面的卞祥、縻胜,见状凶性大发,后厨里冲出的七八个帮闲伙计,手提刀枪棍棒,还未动手,只觉得身前立了一尊铁塔,满面的煞气,卞祥一刀一个,都砍翻在地,至于那母夜叉,縻胜只一伸手,揪住那妇人头发,紧跟着另一手抓住她腰带,提起来向地下重重一摔,只震得她七荤八素,浑身酸软挣扎不起,一时间动弹不得。

郭盛守在门口,不叫一个贼人走脱,张青虽然身有武艺,可哪里是焦挺的对手,三五招过后,见自己浑家倒地,伙计也都被砍翻,哪里还有抵抗的心思,‘咣当’一声,钢刀落地,他也紧跟着拜倒俯首,口中高喝:“好汉饶命。”

见众人都被拿住了,郭盛这才赶将过来道:“哥哥,方才我去后厨看了,这家果然是黑店,厨房里尚有两具人尸,已被砍得残缺,还有个庞大和尚捆在一边,想来也是被这店家害了的客人。”

武松听了大怒,二目圆睁,直欲喷出火来,上前一步,踢翻张青喝道:“你这厮这么敢开黑店,还在在我哥哥头上动土,方才我等吃的都是人肉?”

听他这般问了,别人还好,虽然胸中恶气上升,可都还能忍住,但韩德、玳安二人,心里承受能力就差了些,捂着嘴巴,就在一边干呕,心里好不恶心。

縻胜动了性子要杀人,被卞祥拦下道:“先不着急,这般的黑店,还要洗洗盘问几句,再杀不迟。”

张青也是走过江湖,见过好汉的,可哪里遇见过这么多的狠人,不过一个照面,自己的浑家兄弟都折了。跪倒在地道:“好汉饶命,这都不是我等的本意。且饶恕了,小人自有话说。”

西门庆冷笑道:“你又什么话说。”

“我等几个开下黑店,今日遭了几位英雄好汉,死不足惜,但还请好汉,告知高姓大名,也好叫我等知道,是折死在谁的手里。”张青是个聪明人,先不着急求情,但先问了名号,再做打算。

武松道:“你听住了,我家哥哥,便是名镇山东、河北两路的小孟尝西门庆西门哥哥,你们今日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的腻歪了。”

孙二娘等人一听,顿时心中凉了半截,西门庆的赫赫威名,他们在孟州也曾经听见过,不想今日却犯在他的手里,得罪了这等人,如何能活?

张青却不同,他听了反倒心里一松,知道西门庆是个爱好好汉的,今日八成能活下性命,还能投奔个好去处“原来是西门哥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哥哥,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不辱没我的名号。”

“呸,你等也有名号?”武松啐了一口。

张青不理会武松,拜头道:“早知哥哥名号,是个仁义奢遮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等做下这等事,得罪了哥哥,死不足惜,但哥哥动手前,小人也叫哥哥知道,小人虽然谋财害命,但也不是滥杀无辜,但凡落在小人店中的,遇到三类人我们不杀。”

西门庆冷声笑笑“那三类不杀。”

张青见西门庆有此一问,心中愈加笃定,自己有活命机会:“这第一类便是……”他话未说完,西门庆夺过薛永手中钢刀……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杀

张青见西门庆夺刀在手,吓的不敢做声,西门庆道:“贼厮鸟怎么不说话?我拿刀又不是要杀人?”

“哥哥果然仁义,小人佩服。”张青赶忙捧了一句,西门庆夺刀的架势,将他冷汗也下了出来。

孙二娘见张青服了软,西门庆又道不杀人,面色笑道:“俺们夫妇,从来都敬重好汉,若知道当面是西门哥哥,便是杀了我们,也不敢您的面前卖弄。”

“休要聒噪,你只顾说哪三类不杀,我来看你是不是好汉。”

张青以为性命无忧,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第一,是云游僧道,他们不曾做下什么恶事,又是出家的人,杀之不详,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她们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若是杀了,弱了我们的名头,也叫江湖好汉嗤笑,第三就是哥哥这般的英雄好汉,害了性命,恐遭天罚,也叫我等失了义气。”

这第三本来是犯罪流配的人,张青为了讨好西门庆,将最后一句改了,只盼西门庆以为自己好汉,活的性命不说,还能攀附住这颗大树。

看着张青颇有些义正言辞的面庞,西门庆不住冷笑,心头好似有无明业火,高三千丈,冲破青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这般的好汉,那厮你来看。”说道最后一句,声音好似惊雷乍起,西门庆挥刀而过,张青来不及躲,只圆睁双目,但见好大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孙二娘‘啊呀’一声,看着自家丈夫的无头尸体,脸色惨白,尖声叫道:“恶贼你不是说不杀人么?妄我信了你的鬼话。”

“你们也算是人?”西门庆盯着孙二娘冷哼问道。

“禽兽尚且不同类而食,你们这般做,以为几句好话就能遮掩过去?笑话,天下这般大,什么样的行当不能做,偏偏去卖人肉?我若饶了你们,天理不容。”回头看了眼直直看着自己的众人,喝道:“还看甚么!”

縻胜嘿笑一声,赶前一步,望孙二娘的小腹上只一脚,孙二娘哀嚎一声,滚倒在地,縻胜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着那醋钵儿大小拳头,劈头盖脸的往孙二娘脸上砸去:“是你这般的黑心夜叉,腌臜猪犬,单单一刀打杀了你,岂不是叫你落了痛快?且看我的手段。”

縻胜砸的用力,三五拳下去,孙二娘被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眼瞅的是活不成了,西门庆道:“罢了,给她一个痛快,我们去看看,还有几个活命的,也能救几个出来。”

众人出得屋来,到那人肉作坊里,看时,怎样一个触目惊心,毛骨悚然,但见壁上绷着三五张人皮,梁上吊着五七条人腿,案上还有几个开膛破肚的男尸,地上有几颗人头乱堆着,污血横流。

这般景象,玳安、韩德不寒而栗,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倒在地,翻身呕吐不止,这一次,真真是将胆汁也呕了出来。

薛永、卞祥惯走江湖,也不曾见了这般的人间惨剧,铁拳紧握,直恨不得将那张青夫妇,再杀一次,縻胜是个浑人,杀人只当砍瓜切菜,可……可这般的骇人场景,也叫他膛目结舌,双手捏紧了钢刀,不知该做何应对。

武松虎目圆睁,心中怒火腾腾沸起,喝骂道:“直娘的,做下这般的恶事,一刀杀了,倒是便宜了那两个贼鸟人,依我看就该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亏我当时听他说那三不杀,还有几分的爱惜,这般的贼厮鸟,幸亏西门哥哥看的分明,不行,俺要回去再砍他几刀,方才能心中舒展。”

郭盛是看了一眼的,心中有些准备,听了要去拦武松,西门庆强忍着心中不适,虽然他也曾杀人,却不曾见过这般景象,这张青夫妇,当真该死,沉声道:“由他去,若不砍了这几刀,他心中难以舒展,你们几个找了还活命的出来,一把火烧了这鸟店。”

说罢转身出了人肉作坊,他要是再不走,定然站立不住,刚到屋外,一股子冷风打来,将屋中浑浊气味吹的赶紧,吐了口气。世上居然真有这般的恶人,站了半响,众人出得屋来,郭盛几个驾着一个胖大和尚。

“西门哥哥,除了这个和尚,屋里的人都死尽了。”

“也是个可怜人,拿水将他泼醒了,这家鸟店是住不成了,一把火烧了这肮脏去处,也好还世间一个清清白白,省的还有人再来此处害人。”

众人点头称是,前后点了四五个火头,顷刻间烟火升腾,将这间黑店一把火化为灰烬。

……………………

“恶贼,怎敢害我。”这胖大和尚刚被酒醒,挣扎着就要扑将上来厮闹,被卞祥一把摁住。

“和尚你看清楚了,俺们可是救了你的性命,害你的黑店,都被我们烧了。”玳安言道。

和尚被玳安一说,这才反应过来,看清楚西门庆几个相貌,并不是那贼夫妇,慌忙唱个佛号“阿弥陀佛,多谢几位施主救命之恩,小僧冲撞了。”

“那和尚,你也是被麻翻的?”

“说来惭愧,小僧也是走惯江湖的人,不想在这里贪吃几杯酒水,着落了手段,若不是几位相救,小僧怕就要找佛祖赔罪去了。”这和尚倒是不避讳他吃酒一事,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薛永见他是磊落的人,便问道:“大师你是在哪里挂单。”

“小僧本是少林寺的弟子,在寺中待了几年……

和尚说着自己的来历,西门庆腹议,水浒中不是说被害的是个与武松身材相仿的头陀么?有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的数珠,还有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怎么到自己这里成了胖大和尚,而且看他面相,怎么也不像是什么得道高僧,反倒是酒肉和尚。

是自己救错了?还是自己来的早,那法号广惠的头陀还未来此,正想着呢,突然林中跳出一个大汉:“口中喝道,哪里来的贼人,怎么敢在这里撒野,谋财害命,杀人放火,好大的威风。”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同党

焦挺、薛永两个护住西门庆,以为来了张青夫妇二人的同党,武松大喝一声:“狗贼你还敢来,看我取你性命。”

说罢赶将上去,跟那大汉厮打在一起,西门庆怕武松吃亏,叫郭盛看住这胖和尚,领着众人赶将过去。

跳将出来的大汉,一身头陀打扮,见武松身小,便道:“几个强盗贼人,怎么出来一个乳臭未干的,我不杀你,唤你家大王来送死。”

“贼厮鸟,住了你的脏口,看小爷我的拳头。”武松猛蹿过去,张手便打。

头陀见他动手,也不客气,赶进前来,想欺负武松身矮力小,可武松是什么人,自幼随高人学艺,学成之后又遇见了西门庆,西门庆虽然拳脚一般,可他身边的兄弟,哪个不是高手,武松仗着年幼,人又好义气,再得西门庆的喜欢,跟縻胜、卞祥几个学了不少的本事,平日里缠着焦挺、郭盛几个打斗,经验也不缺乏。

见头陀欺身逼近,便知道他的打算,冷笑一声,好一个奸贼,想欺负小爷没力气,那就让小爷帮你涨涨眼,两个拳头往大汉脸上虚影一影,等头陀来拿他时,双手拖住大汉胳膊,一脚就踹了出去。

头陀没想到武松有这般的本事,胳膊被拿,猛地一挣,居然没有挣脱,身子反而被拉一个踉跄,暗道:‘这小厮好生力大,本事也是不小,怪不得他们几个敢在这里杀人放火,我需小心些,可不能阴沟里翻船。”

这头陀也是好本事,见武松踹出一脚,也不慌忙,身子微微一侧,躲开这一脚,同时身子一扭,便将胳膊挣出,他趁着武松还未来得及防备,双手再次探出去拿武松的双肩,若被他拿的实了,武松当时就得被擒住。

武松哪里能随他意,扬手一拨,挡开这一招,紧接着往前逼近一步,伸手去戳大汉的眼睛,汉子冷哼,也不后退,不躲不闪,被挡开的双手,凝握成爪,扣住了武松手腕。

武松见机的快,就在他抓住自己的同时,手腕一翻,反扣头陀手臂。

头陀见了心中暗暗称赞,这小子本事可以,自己刚才轻敌了些。

手臂一横,拦住武松这一扣,吐个门户,喝道:“小子有两下子,接下来,我可不留手了。”

武松冷哼一声“彼此,彼此,小爷正要打个痛快。”

二人话音刚落,登时又打在一起,这头陀武艺非凡,武松到底是年少力薄,对打几招过后,心中暗暗思忖,要是这般下去,自己能赢他还不知在几时,索性就用个厉害手段,将他降服了,也显的自己威风。

心里想的虽多,可他手下可不见半分停留。

看他二人打的难解难分,西门庆等人,也不着急上去帮手,薛永道:“这头陀好手身手,身上的本事,绝不在我之下。”

卞祥在旁边言道:“此人厉害,我看他还有留手,若再打下去,武松兄弟怕要吃亏,你看他双手好似钢刀,定然会耍一手好刀法,若是真拿兵刃对起来,三十回合之内,我跟他不分胜负。”

听他这般说,众人暗了脸色,卞祥的本事大家都知道,江湖中稳稳的一流高手,能叫他这般说,难不成这头陀也是江湖一流高手?西门庆也猜测,这大汉哪里来的,原著当中,不曾听说张青夫妇二人身边还有这般的兄弟。

仔细看这大汉打扮,真是一副头陀的装束,因为天色暗淡看不清楚相貌,隐约间看他脖间围着一窜佛珠,后背背着一对钢刀,心中一个激灵,难不成自己赶了巧,这头陀是广惠?

西门庆心中正猜测着,武松拿出了自己看家本事,双拳打个幌子,转身要走,头陀哪里肯依,追上来要拿武松,武松等的就是这一下,心中暗喜一身,忽然一脚踹出,这一招突然非常,头陀纵使手段凌厉,也绝没有想到。

一时间躲闪不得,被武松正踢在小腹,武松一招得手,哪里肯留情面,一脚刚刚落地,另一脚又高高飞起,直踢在头陀的面上,头陀到底是手段厉害,毫厘之间,躲闪开去,武松不想一脚落空,这个可是他的绝学‘玉环步,鸳鸯脚。’非同一般的招式,前些日子他缠着卞祥耍时,卞祥都差点中招,不想今日在这头陀处又落了空,心中一时气闷,当下不管不顾,抬拳又要打去。

头陀闪开武松的绝学,心中也惊出一声冷汗,没想到这厮还有这般的厉害手段,若不是自己下意识的躲了,就要被这小子拿住,阴沟里翻船。

不过也就此打住,武松此招过后,气力衰缺,招式缓慢,又乱了章法,不在是头陀对手,卞祥见机的快,怕武松吃亏,点了一个齐眉哨棍,跳在二人圈内,将他二人拦下。

头陀见卞祥招式不凡,身材高大,知道不好招惹,也不强求,立时跳出圈子,喝道:“怎的,你们要以多打少?”

西门庆道:“这头陀,你是哪里人,怎么敢助纣为虐。”不管他是不是广惠,西门庆都要先声夺人,否则被人栽赃陷害一个杀人放火的勾当,他的计划都要乱了。

头陀冷笑道:“好一张巧嘴,我看你们杀人放火,现在到来冤枉我,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

西门庆道:“你这便是误会了,那是家黑店,截杀路人盗取财货不说,还将人杀了做人肉包子去卖,这等腌臜店铺,我不烧了他作甚。”

头陀先入为主,哪里肯信,只当西门庆诓骗他。翻出后背的两柄雪花镔铁戒刀,言道:“多说无意,你们要真是清白,自己绑了,跟我去衙门走一遭,也省的我动手。”

卞祥道:“你好大口气,以为自己有些本事就敢在我等面前撒野?你手中钢刀不凡,我这手里的木棍,却也不是等闲,要去衙门我们不怕,可要叫我们自己绑了去,呵呵,笑话,你来试试。”

头陀早就打起了性子,就是卞祥不说这句话,他也要试试西门庆几个人的手段,挑了挑眉毛,吐个门户:“佛爷看你本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广惠

西门庆虽然猜出几分广惠的身份,但一时不曾叫破,一来他拿捏不准,二来他却是想见识见识这头陀的本事,记得后世看书时,曾有人说,水浒一书当中,最可惜的就是栾廷玉与个叫广惠的头陀,栾廷玉他是见了,端的不凡,这广惠他也想见识见识,有些什么本事。

这时被西门庆几人救下的胖大和尚赶了过来,高声道:“前面的可是广惠师侄?”

头陀一愣,不想被人叫破了身份,定睛一看,却是自己在少林寺的师叔,慌忙问道:“觉远师叔你怎么在此处?可是他们挟持了你?”

这胖和尚叫觉远?西门庆愣住了,大师傅跪求九阳神啊,心中一个吐槽。

胖大和尚道:“师侄住了,这几位刚才所言不假,这酒店真是杀人作坊,若不是他们来的及时,我怕就没了性命。师侄不是做师叔的说你,你在寺中也有几年的光景,怎么还是这般的性急斗狠,我们出家人要的戒贪,戒嗔,戒痴,戒慢,戒疑,似你这般整日打打杀杀,何时能皈依我佛,哎,不要怪师叔多嘴,佛说……”

“师叔,弟子知错了,你不要多言。”广惠面露尴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师叔,这个师叔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他念经的功夫,少林寺里少有人能比肩,广惠不怕打骂,就怕自己这个师叔整日说教。

西门庆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无意间救了广惠的性命,看样子还能结下交情,不仅如此,还跟少林寺有个善缘,忧的是,自己可能救了一个话唠,轻咳一声:“两位师傅,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唤个地界,再叙不迟。”

觉远唱个佛号:“施主言之有理,师侄你过来,师叔路上要考考你的佛经。”

西门庆众人嘴角扯了扯,往前赶了几步,再看方才看着他的郭盛,一副对觉远心有戚戚的模样。

一路夜行,众人赶在拂晓之前,众人终于找了一处歇脚的地方,这集市当中酒肆林立,多有商贾叫卖,是个热闹的去处,在路上,西门庆也弄清楚了觉远与广惠二人的身份。

这觉远是少林寺里的出家僧人,虽然不曾习武,但对佛经颇有研究,而广惠则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学的一身好武艺,但性子暴躁,好与人争执,在寺中犯下不少戒律清规,本应被逐出寺庙的他,却深得觉远看顾,认为他有佛性,尝尝给他诵经念佛,整宿整宿的劝他向善,广惠得他恩义,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远远的躲开。

这一次他私自下山,与人争强好胜,伤了不少人命,虽然都是剪径的强人,但也造下杀孽,此事传入少林寺,觉远放心不下,又出来找他说教。

广惠此时被觉远紧紧拉住,似是怕他走脱了,嘴里嘚啵嘚波个不听,看着广惠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哪有跟武松打斗时的风采,西门庆等人暗笑,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走了一夜,西门庆也未曾吃过什么东西,顿觉腹中饥渴,挑了家不错的酒楼,众人进了店去。

本以为觉远叔侄二人,就算用些酒肉,也要避讳西门庆众人,不曾想,他们两个倒是直爽的,进了酒店,开口就是先要酒肉,看西门庆几人面色诧异,觉远解释道:“酒肉穿肠过,我佛心中留,施主不必在意这些。”

西门庆笑了一声,不作答,心里念道:“原来都是酒肉和尚,怪不得臭味相投。”

分两桌坐下,酒肉上齐觉远突然问道:“贫僧,得遇施主几人大恩,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西门庆道:“些许小事,哪里称得上大恩,不过路见不平罢了,至于高姓大名,愧不敢当,小可西门庆便是,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

觉远唱了声佛号,又道了声谢,还未说什么,广惠先道:“你便是西门庆?我在江湖上行走时,也多听你的名号,不想今日遇见,这次你救我师叔一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西门庆推脱几句,也不多言,他虽然有心招揽广惠,可看他性子,怕无有投奔自己的意思,当下也不强求,再者看觉远的意思,是要将广惠带回少林寺。

众人说些闲话,用了酒肉,正要去休息,觉远、广惠二人,却要告辞离去,西门庆留了几次,但觉远去意甚坚,他不好强求,只言道:“若是有缘,两位大师可去东平府找我,到时定然扫榻相待,静听佛法高深。”

觉远点头应了,广惠多留了个心眼,打听清楚细备,转身去了,此事按下不表,日后还有来言。

却说西门庆几人,辞了广惠二人,过了孟州,夜住晓行,继续往东京汴梁城去,过那安平寨快活林时,本还想跟金眼彪施恩谈个交情,可惜距离那蒋门神蒋忠,夺取快活林还有几年的光景,西门庆不曾得遇此事,再说施恩好似到别处公干,西门庆也不好强求,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有来日,再相会不迟。

这一日,西门庆几个又赶到一处市井,见这市井闹热,人烟辏集,车马骈驰,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有,端的整齐,韩德道:“不愧近了天子脚下,小小一个市井,也端得繁华,好比别出州县。”

西门庆点点头,这里距离汴梁城不远,自然要热闹些,正走着,却见前面不远处,一簇人众围住了街口看榜。

但见榜下扶肩搭背,交颈并头,纷纷不辨贤愚,扰扰难分贵贱。指指点点,也不知说些什么。

玳安是个好热闹的,不等西门庆吩咐,便先跑了过去,可在外挤了半天,也不曾能进了人群,好在有人读了榜文:“言说依东京殿帅府,该准文字,行开诸州各府,捉拿东京汴州城禁军总教头逃军王进,若二人首告,免其罪责,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告到官,支给赏钱一千贯文。”

西门庆一听,王进?高俅这厮开始作死了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富安(跪求订阅)

“我在河北行走时,也曾经听闻那王进的名号,说是做了禁军总教头,这般的高武艺,怎么去做了逃军?”卞祥奇了一句。

西门庆道:“这你有所不知,那太尉高俅未曾发迹时,是东京汴梁城里的闲汉泼皮,因曾欺压良善,被王教头父亲见了一棒打翻,三四个月将息不起,有此之仇。现在得做殿帅府太尉,怎么能不报复回来,可惜朝廷又失了一员栋梁之才。”

众人得听西门庆此言,心中愤愤,喝骂几句,“要是咱们见了那王教头,定要周全他母子二人,也好保下这条好汉。”

“哼哼,你们是哪里来的贼人,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莫不怕吃了官司么?”有一阴阳怪气的腔调,在众人背后响起。

扭头看去,正是几个家丁打扮的人,站在众人身后。

“甚么狗杀才,爷们几个说话,也干你的鸟事。”焦挺喝骂。

“你这汉子好是嚣张,却不知道我等的身份,你们敢在闹市造谣生事,无端给王进那厮逃脱罪名,栽赃我家太尉,莫不是想去衙门口走一遭?”

喊话的这人,是高俅身边亲随帮闲,名唤作乾鸟头富安,为人奸诈贪婪媚上,水浒当中,正是他撺掇高衙内谋取林冲娘子,后又联合陆谦那个没义气的奸诈小人,设下套儿,想赚的林娘子,幸得林氏娘之身边丫鬟锦儿机警,慌忙告与林冲知道,这才免了一场祸事,可事到如此,仍旧不肯干休,又献出毒计,教林冲误入白虎堂,谋夺他的性命,好在林冲福大,得鲁达相救,最后在草料场里一把大火,山神庙前一柄花枪,被结果了性命,报了这好大仇怨。

此时他得了高俅手令,领着家中一干小厮,四处打探王进下落,吩咐各州府,定要将王进拿了回去听候发落,刚才他们几个正躲在人群之外,打量着有无王进的踪迹,恰好听见了西门庆几人的愤骂,这才出来,想要诈取几个钱花。

焦挺听了福安的喝言,脸色一愣,他正惋惜王进,怨恨高俅陷害好汉,不想正有不开眼的送上门来,叫老爷出气,别人怕他高俅高太尉,可他焦挺不怕。

回头看了眼西门庆,只等他一声令下,便揍了这几个撮鸟。

西门庆正要答话,却见这几个家丁,拿手一指,“拿厮与王进好像。”听得此言,众人慌忙瞧去,富安高喝了一声:“王进哪里走。”

王进身子一怔,猛地窜入了人群不见,富安见好大富贵就在眼前,也来不及找西门庆的晦气,当下领着家丁便冲将过去。

薛永几个有心拦上一拦,却不得西门庆吩咐,不敢妄动,西门庆冲着众人摇摇头,王进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岂是他们这几个小厮能遮拦的住,不过他带着老娘,怕不好走。

若那人当真是王进,他老娘定然就在附近,想要借着混乱先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计用的漂亮,富安这几人,情急之下,定然考虑不到。

给众人吩咐一句,但见有年长的妇人,行色匆匆,又往集市外走去的,都看顾了,韩德、卞祥、薛永但听西门庆吩咐,登时就明白他的意思,焦挺几个虽然不明,但也都依照西门庆的号令,四处探看。

果不其然,西门庆几个仔细观察之下,有一老妇人,裹着头巾,遮蔽了面庞,脚步匆匆往外走去。

正这老夫人要走出去时,集市外跑来一队官差,将街口都封住了,言说捉拿人犯,叫众人不要慌张,但凡是从汴梁城里出来的,都要仔细检查了。

老妇人哪里料到还有官兵来阻,有些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被捉拿了不要紧,可自己儿子是个大孝之人,到时候他知道自己被拿,定然翻身回来请罪,自己一个遭老婆子死了有甚么干休,可能不连累他这个儿子啊,那高太尉恨他的紧,要是落在他的手里,性命也就干休。

眼瞅着官差往她这里行来,老妇人正没处躲去,忽觉得自己身边来了几个大汉,团团将自己围住。

“老夫人休慌,但看我们几个便是。”西门庆并不点清自己身份,也不提及王进,只说了一句,叫她安心。

官差见西门庆人多,走过几个来看,西门庆不慌不忙,抬了抬手说道:“出了什么事,你们要这般的慌忙,这里近得天子脚下,不怕惹出什么事来?”

他这几句,声音平平淡淡,口气却大,言语之中似乎不讲官差放在眼里,隐隐有几分的怪罪,几个官差,久在这里厮混,见多了达官贵人,富家衙内,看西门庆的穿戴、做派、跟随,定是哪家里的权贵衙内,当下不敢得罪。

拱了拱手道:“多有得罪,此是公事,小人几个不敢疏忽,左右只是胡乱探查,殿帅府里下来的号令,我们不敢不尊,衙内是有身份的,想必不至于让小人为难。”

西门庆碰了个软刀子,见他们还要查,眉头一皱,冷声道:“殿帅府什么时候管住了你们?真是好大的威风,本官当真佩服,改日见了王御史,少不得说道几句。”他一面打着王启年的名号,一面叫玳安怀里的驿券和公文抽出来,他上京城来得官身,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带着,这两样正是证明他身份的官引。

几个官差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真是个大人物,这般大的年纪,就得了官身,那家里是什么势力,不但如此,还跟王启年那个煞星有关联,这自己哪里能招惹得起,就算人家藏了王进,自己敢拿么?小命还要不要。

慌忙赔礼道:“官人勿怪!官人勿怪!这也是奉了殿帅府高太尉之命,不关小人的事啊……若在往曰,小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扰到各位官人啊!”

看着几个官吏鞠躬道歉,为自己辩解,西门庆又问了一句:“那我这几个人还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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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王进(求订阅)

“不敢,不敢,似官人这般,哪会窝藏什么犯人。”官差点头哈腰的陪着,至于西门庆身边的老婆子,更是一眼也不去看,恍若未见,谁知道看了是什么下场,神仙打架,自己凡人还是躲远点。

赔笑着送刚送西门庆几步,就见富安一帮人又跑了回来。

“可拿住人了么?”富安急问道。

官吏一愣:“你们不去追了么?”

“王进那厮溜的快,几眼下去,便不见了踪影,我一寻思他定然用调虎离山计,叫他老娘先跑,我们几个回来,看他老娘哪里藏去。”

他们几个说着,西门庆眼见的快,吩咐玳安、薛永,遮住了老夫人先藏去别的巷子里,剩下他们几个,大摇大摆的惹威风。

听说几个官差也一无所获,富安大怒,骂了一通之后,却见刚才争辩的西门庆几个,正在不远处。

“看也是有些富贵的,活该你们遭罪,就做个替罪羊,叫爷我发发财。”富安厉声道:“前面那几个住了。”

官差一见这厮要惹祸,赶紧领着人就走,他可不想沾惹是非。

富安见了也不理会,你们走了,正巧少几个分银子的,迈着八字脚,走过来,仰着脸,鼻孔朝天:“你们几个,包庇逃军王进,跟我衙门口走一遭。”

西门庆说道:“你们几个无赖憨货,怎么敢冒充高太尉手下厢军,与人诈取财货,恁白辱了高太尉的名号,再敢胡作非为,休要怪我手段。”

富安一愣,自己还未发作,这厮倒先张口,真以为老爷不敢抓人?

“左右兄弟,这帮是逃军的罪人,都拿了去州里请赏。”

西门庆冷眼看他:“谁敢动手,打折谁的腿,到时候打了官司,上了官家面前,我也不怕,几个家丁衙役,就敢折辱诬陷官人,高太尉好大的威风。”

富安见西门庆这般,心中不忿,自投去了太尉府,只有他欺负别人,哪里有别人欺负他,看着身边的几个家丁,有心动手,但看西门庆身边的粗汉,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登时喝道:“这般大的口气,不要走,等我去叫人。”

西门庆冷哼一身”没胆子的蠢货,要打便打,谁耐烦等你,若真不服气,只来东京汴州城来找我,某家等你就是。“说罢转身要走,富安哪里肯依,伸手就去拿。

焦挺几个见他动手,谁还客气,狞笑一声,也不拿兵刃,只醋钵儿大的拳头,往这富安几个家丁身上招呼,只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唯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这一番的争斗,引得众人围观,又听说是高俅府上的人,无不拍手叫好。

西门庆现在并不想招惹高俅那厮,毕竟自己现在要走武官这一路子,还未到上梁山之时,可不想招惹,并不是代表不能招惹,他与高俅天然的对立面,放对只是迟早的事情,因为某些缘故,杀他也在清理之中,现时因为王进得罪了,纵然对最近有些影响,可也没什么打紧,身后的花太监、蔡京一党,都能给他遮风挡雨,自己的银子可不能白花了去。

教训了富安等人,西门庆道:“你等不敢去捉王进,却要找我来顶罪,却不知踢到铁板,再敢有下次,我饶不了你们小命。”,因出了这等事,西门庆几个也不做歇息,直接出了集市,半道上正遇见王进与玳安等人。

王进见西门庆来了,慌忙行礼:“多谢西门大官人出手,小人感激不尽。”

西门庆还了一礼,:“这等小事,何须多礼,教头一事,江湖中谁不为教头痛骂高俅老贼,可奈何朝中奸佞当道,良臣能士,不能替教头伸冤,只能任由那厮陷害忠良,屈杀好汉,若有一日官家得知,也叫他好受。”

王进听了摇头长叹一声:“官家宠信奸佞,也不是一日两日,谁知道何时才能……罢了不说他,西门大官人这次上京师,定有要事,高俅那厮睚眦必报,知道你得罪了他,定然报复你,到时候大官人还需当心才是。”

西门庆笑道:“小人阳谷来人,又不曾透露名号,纵使他要找我麻烦,也要花费些时日,等他得知我身份时,我已经离了东京汴州城,他能乃我何,再者小人也是能叫他随便欺辱的,教头这番离了汴州城,不知往哪里去。”

玳安接话道:“教头不如跟在此等我们几日,与我们一同回了东平府,我们那里多有教头这般的好汉,不如同去那里快活,便就是高俅便要差人拿你,也拿不着了。”

“是啊,俺家哥哥是爱惜好汉的,不如同去。”縻胜开口道。

西门庆见众人相劝,他心中也多有热忱,望向王进,若是能得王进,对自己日后练兵大有益助,可惜之人别有他志,难得他来。

果不其然,王进道了声罪:“多谢好汉们看顾,王进心中感激不尽,可王进的待罪的人,已经叫西门大官人招惹了是非,如何还敢叨扰?若去了东平府,只恐高太尉追捕到来,负累了诸位,不当稳便,再者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他手下军官,多有曾到京师的,爱我使枪棒,知我好武艺,如今他那里正是用人之际,我去了那里,足可安身立命。”

长叹一声,人各有志,王进到底是禁军总教头,在军中多有人脉,此番沦落,也不是人命官司,去投了老种经略相公,也能一展他的本事。

“既然哥哥心意已定,我也不好多劝,我这里有五十两花银,教头切请收下。”

王进哪里肯受:“得此大恩,该谢是我才是,怎么敢叫官人破费?王进绝不敢受。”

西门庆见他推辞又道:“这不是哥哥推辞时候,现今你落难,要去延安府,哪里山高路远,路上不知得遇什么,你多拿些银子,也好防身才是,就算不为了你,也要为老夫人考虑。”

见西门庆将老母亲搬了出来,王进没了奈何,只能收下,还要再拜。

西门庆拦住他道:“教头心有大志,不必多谢,等你我有再见之时,再把酒言欢,此处不是说话的地界,说不得高俅的狗腿什么时候再来找我麻烦,教头先走一步,等到了延安府,若有机会,可把信写来一封。”

和西门庆洒泪分别,虽然只这不到半个时辰,王进却知道,西门庆果真是天下少有的好汉,救人所急,急公好义。

话不说王进挑了担儿,跟着马,和娘两个,自取关西路投军去。只说西门庆一程,也到了东京汴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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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蔡京(求订阅)

州名汴水,府号开封。逶迤按吴楚之邦,延亘连齐鲁之境。山河形胜,水陆要冲。禹画为豫州,周封为郑地。层叠卧牛之势,按上界戊己中央;崔嵬伏虎之形,像周天二十八宿。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边四季花。十万里鱼龙变化之乡,四百座军州辐辏之地。霭霭祥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照楼台。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第一城,大宋汴州。

几人当中,除了西门庆,其余几个哪里识的过汴梁城的富贵,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好一个富贵人间。

便就论西门庆,后世来人,也见过无数繁华,高楼大厦,但汴州城这般的繁花似锦,还是将他惊了一番。

可惜,可叹,十数年之后,这座天下第一城,就要沦为异族治下,万千繁华付之一炬,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呜呼悲哉,呜呼痛哉!

时值中午,找了个酒楼歇息,西门庆唤来韩德与薛永吩咐道:“用罢饭后,你们两个去找牙行,在京师里买两处小院,要分开来买,不要太好,也不需要在闹市,挑个差不多的就行。”

韩德问道:“大郎,这京师的价钱可不低,你买两处院子,却是为何?”

西门庆笑道:“日后咱家的生意,是要做到京师来的,自然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也省的日后慌忙。”

“可那也不用两处院落,又做什么生意。”

“我自有用,傅先生只管去便是,地址不要告诉其他人,至于生意么,还没想好。”西门庆买这两处院子,一则当真是为了做生意,二则是为了以后打探情报所用,待他犯上梁山之时,京师当中,总要有自己的探子,打探消息,走通门路,现时买了,不留自己名号,也方面遮掩一些。

见西门庆这般吩咐,韩德也不再多言,领着薛永去了,京师可不是耍处,还得仔细打听了才好,省得被人诓骗了还不得知,

汴梁城里好耍的去处不可计数,但其中为最的,自然当属樊楼,名满京华的名妓李师师,就是其中行首,西门庆领着众人在大街小巷里转了转,是胡乱买了些东西,几十两银子,便花了出去,饶是西门庆不缺财货,也有些感叹,居京城大不易也,古今如是。

是夜,歇息一宿,也不着急去府衙得官身,而换了身得体衣服,拿了拜帖与秦知县的书信,往蔡京府上去,出门时,吩咐焦挺几个,游览之时,顺便打听林冲与那徐宁的住处,若有得闲,定要拜会一番才是。

转过大相国寺,自甜水巷后向北直出景灵宫北门,大街对面便是蔡京的私宅。

到了门前,不见多少车帐,也难怪,蔡京此次罢相,多少人幸灾乐祸,多少人避之不及,就算蔡京党羽,也有人改投他出,西门庆到此也不拿大,蔡京虽然失势,可对现在的自己来说,犹是参天之树,不可无礼,在需要自己桀骜不驯时,西门庆敢打敢拼,但在需要自己低头时,西门庆也能低头俯首。

礼唱喏道:“门上哪一位哥哥在?”

门旁的阁子里闪出两个人,见西门庆气质不凡,衣着富贵,便问道:“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贵人?”

西门庆道:“东平府阳谷县西门庆,特来拜会,有秦相公书信在此,劳烦引见。”

门馆一听不是东京城里的,面有傲色,西门庆哪能不知规矩,怀里摸出两块大银,与手里的拜帖书信一并递了过去:“劳烦,。”

门馆得了银子,这才面色稍缓,不过也不见什么喜色,居东京汴梁城什么人没见过,两锭大银在往日也只是寻常罢了:“西门庆?倒也层听说过,可是那个将王启年斗的灰头土脸的那个?”

“正是在下。”

“候着吧,”门馆应了一句,转身进了门前,若在平常,这里等着见蔡京的大小官员不知多少,西门庆这等的微末之人,哪能有幸见了蔡京一面,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实情而已,可自从蔡京失势之后,门可罗雀,西门庆得了秦知县举荐,又有斗倒王启年的功劳,或可一见。

过了莫约一个时辰,门馆来请。

蔡京府内,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再往前去,雕梁画栋,水榭楼台。

刚行几步,假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绕过矮墙,有松柏成荫,珍禽鸣欢,珠光影里,隐见佳人卖俏。鼻吸间脂粉香来,人叹红楼富贵,这里何止十二金钗?团团看去,皇宫内院,也不过如此。

只说天子万年贵,近看蔡京相府,才信宰执一朝尊,是何等富贵,只惋惜,五湖四海百姓,榨尽了多少脂膏;唯可恨,三衙六部九卿,养肥了大小豺狼。

西门庆冷眼观瞧,暗忖蔡京这是吸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落得这般院落,缓行几步,又到一方院落,门馆止住了,院里出来一富贵官家,问了西门庆姓名,这才请他进了厅房。

厅内无人,西门庆端座了一时,听得有脚步声起,仔细看去,有一老者,虽已耳顺之年,然而神情潇洒精神矍铄,三绺须髯胸前飘拂,白净脸上鼻直眉整,迈步其中,眯着眼打量西门庆一番,问道:“你便是西门庆?”声音虽轻,但其中威严之态,叫人不敢小觑。

西门庆与他四目一对,只觉两道温润中透着一股凉意的目光直透入心底,好似浑身都被看个通透,这一惊,西门庆慌忙低下头去,暗道:“好厉害,只这一身气度,便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想来也是蔡京一生宦海起起落落,犹然能立在朝中不倒,党羽无数,怎能是等闲之辈,西门庆轻吐一口浊气,虽然看顾他的威严,但也不怕,当下踏步上前,唱个大喏,宏声道:“小人西门庆,不揣冒昧,见过太师!”

蔡京看了西门庆作态,双目微微一眯,笑道:“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又气度不凡,怪不得秦博名对你推崇又加,怪不得王御史能栽在你的手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吕方(求订阅)

西门庆与蔡京二人闲话不必多言,毕竟西门庆虽然得了官身,但距离可以左右朝政这个局面,还差远了些,客套几句,便端茶送客。

只送他出门去时,蔡京身边的贴己心腹问道:‘相公何必见这孺子?’

蔡京双目微阖,言道:“此子心机颇深,不学有术,我听闻他蓄养死士,言有志于边疆,有战阵之才,今上有拓展边疆之志,这厮或可一用,但我观他心志不小,需打磨一番,才堪使用,如若不然,狼嗜其主。”

心腹言道:“那怎么吩咐。”言下之意,西门庆是来跑官的,给个他一个什么职位。

“东平府巡检使。”

心腹一愣,“相公不是说此子有战阵之才么?怎么给他这么一个巡检职位。”

“巡检一职,虽然不比兵马都监一职显赫,但若论实权,却在其上,一州巡查缉捕,都操控其手,多少人都求之不得,若他摆弄的好,老夫能给他的,又何止兵马都监一职,况且他虽然有志边疆,但老夫也要观其到底才智如何,才堪使用,现时不比往日,不知道多少人在外面盯着老夫的一举一动。”蔡京话说半截,巡检使一职,虽然不在朝廷大员眼中,但也是个肥差,寻常人绝难轻易到手,但蔡京提拔西门庆做个巡检使,有千金买马的意味。

现在蔡京失势,再加上政敌攻讦,蔡氏一党颇有些风雨飘摇的意思,现在将西门庆提拔至巡检使,也叫旁人瞧瞧,他蔡京虽然将要被罢黜出京,但仍有权势,跟着蔡京,仍旧能得富贵。

“吩咐下去,自此以后不再见客,三日之后,往杭州城去,在这里赖了大半个月,早有人在官家见面进陷谗言,老夫也该动身了。”

…………

不言蔡京心思,只说西门庆,出了蔡府大门,焦挺几个,早在这里等了,几个想随着,往相国寺去,这里可是东京城有名的耍处,几年后林冲与鲁达二人的初识,就在这里。

正赶庙会,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流涌动,西门庆赏玩了半日,心中再生感叹,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城,但耍这一会的功夫,便见识了不少的奇珍异宝。

时值中午,耍的累了,忽见辕门外边一个酒肆,临街而立,上有两层,号遇仙楼,乃是东京七十二家店,其中一家,西门庆道:“兄弟几个何不吃碗酒去,也尝尝京师之佳酿。”

众兄弟纷纷称好,无有不从。

进店而去,便有小厮招呼,多赏出几角碎银,挑了个临窗的桌坐下,不用吩咐,便有小厮铺下时新果儿,糕点香茶:“几位客观,要用些什么?”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西门庆也不是小气的人,自然不会亏待自家兄弟:“捡你家上好酒菜,只管上就是。”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高喝道:“上等酒席一桌。”

不多时,酒宴摆下,桌上八个大菜有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外加两壶玉液酒。

焦挺几个,哪里见过这般多的佳肴美味,直愣愣的不敢下手,左顾右盼,唯恐丢了面皮被人笑话,西门庆笑道:“兄弟几个,还等什么。”

他们几个真大快朵颐,邻桌来了几个文人士子打扮,看他们装束,应该是太学里的学生,来此吃酒,初时西门庆也未在意,他们说的也都是些不着调的风花雪月,正当西门庆觉得无聊时。

几个士子谈话声音突然高了一些。

“小人当道,我等读书人,岂能避而远之,今圣天子在位,我等天子门生不言,更待何人。眼下蔡京老贼已然被罢黜相位,不日被贬杭州,此时我等当一鼓而击之,将那朱勔狗贼与花石纲苛政一并罢黜去了,怎能畏畏缩缩?避而不谈?”

“吕兄你不要高声,我为何今日一意阻拦于你,实在是那朱勔现在正得圣眷,花石纲又是官家亲自安排下的,你我贸然上书,得罪小人不说,也叫圣人难堪,那蔡京去相,我们再等几日,请了定然能规劝官家,去了这等苛政。”

“等?在等几日,周兄、刘兄,我们等得起,可江南百姓等不起,我大宋江山等不起,蔡京老贼在江南苏杭应奉局,专给官家搜罗花异石等物,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现在好不容易蔡京去了,又来个朱勔,这厮比那蔡京,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闻有何家有奇石异木,就不惜破屋坏墙,践田毁墓,致使天下萧然,民不聊生。这花石纲,不但祸害百姓,又堵家国只漕运,只次一项全国上下,费百万役夫之工,钱粮百万,长此以往,必生民祸,诸位同窗,我吕方恳请诸位,联名上书官家,请他严惩朱勔狗贼,罢黜花石纲这等苛政,咱们在这里迟上一日,江南就有百户人家破人亡。”

说罢,躬身行礼。

慌的几个太学学士将他扶起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等道理,我们岂能不知?可奈何时机不对,上次张御史几个,也曾上书,言及此事,官家虽未呵斥,可也有怫然不悦之色,此事还需才从长计议才是。”

“是啊,这等大事,不可义气,陈朝老虽然参倒了蔡京,可这花石纲,是官家用度,我等贸然上书,是为不智,即使邀天之幸参倒了那人,废除了花石纲,你也难逃罪责,这又是何苦来。”

吕将听完长叹一声“我辈读书人,岂能因为个人祸福荣辱,耽搁了天下大事,百姓民生?岂不闻唐太宗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官家如此不爱惜民力,终有为祸之时。”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纷纷厉声叫道:“吕兄慎言。”

“吕兄,不可如此。”

“吃多了酒,你这厮定是吃多了酒,胡言乱语。”

宋朝虽然不以言论获罪,但吕方几句话,已经有了诛心之言,几个太学生学生,怎能不立时阻止。

几个太学学生的争辩,一字不落的落在西门庆耳中,这个吕将倒是有点意思,为了百姓民事,居然敢怼官家圣人,这可不是朝中的那些豺狼大佬,为了自家利益,硬怼皇帝,而是真真正正的为民请命,这种人,当真少了。

吕将,怎么有些耳熟,西门庆想了想,他对北宋历史不熟,只看过水浒此类话本,却不曾研究过史料,一时想不起他是哪位大才。

第一百八十九章 痛骂

正这时,街面上突然传来一阵的吵嚷,探头往外瞧去,但见街头人头攒涌,有人说道:“那却不是朱勔?在苏州勾当应奉局,为官家勒取花石纲,据说颇受官家圣眷。”

“便是这奸贼?我听闻他借此取了好大的富贵。看他相貌到是周正的,怎么去做了奸贼,好似那蔡京一般。”

耳听朱勔大名,不想刚才还听吕将喝骂,现在就有真人往来,西门庆举目眺去,此人在北宋末可是大名鼎鼎,在江南设小朝廷,东南一带刺使、郡守多出于其门下,“颐指目摄,皆奔走听命“。

其广建园林,积聚财富何止亿万,家中护卫便有千余,当真是一门显贵,盛极一时,权焰熏天,圣眷极隆,可他这般的欺压百姓,百姓没了活路,怎能不反,方腊摩尼教起事造反,便是打着“诛朱勔“为名,一时威镇东南,“声摇汴都“,天下侧面,可惜时运不济,方腊也不是雄主,起义失败。

吕方也不知是吃多了酒,还是心中憋的忿恨难当,听得朱勔过街,登时抄起手边的碟碗,朝着朱勔砸了下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冲到了街面上,指着朱勔喝骂道:“朱勔你这奸贼。”

这一声,好似平地一声雷,惊的众人不去做声。

西门庆见了也甚是奇之,可惜这等愤青,日后终究要被磨平了棱角,融入这肮脏不堪的汴梁朝政,若不然,等待他的,不是发配岭南,便是客死他乡,可惜了。

他的这番动作,惊了几个同窗,有几个还要去劝,可被身边的一拦,耳说了几句,也都不了了之。

原本不曾注意这里的,也都纷纷出来观瞧,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吕方,一个学生模样打扮的人,指着当朝大员喝骂。

“朱勔,你是朝廷之臣,不思如何报国,如何敢迷惑官家,设下花石纲,使得民不聊生,众人义愤,你这狗贼,该当何罪!”

他这一番喝骂,也不知传出了多远,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无人敢去拨拦,一则是朱勔这厮在民间无有什么好名声,民怨甚大,二来也没有人愿意去招惹这等的晦气,朱勔毕竟是朝廷大员,又得官家信任,凭白得罪了他,有些不值当,现在蔡京去相,汴梁城中暗流涌动,谁也不会在此轻易出头,惹出风波。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在此言辱朝廷命官,快快闪开去了,若不然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朱勔手下的奴仆,听他乱骂,赶忙大声道。

“走狗之徒,四处乱吠,怎么敢治我的罪状。你等小人不知,虎狼食人,徒手亦当搏之,举朝不言,而我辈言之,以为忠臣义士倡,为国家忠义,为黎明安康,我吕将虽死何憾!朱勔你这奸贼,可敢杀了我么?”

吕将骂的有些疯了,他几次上书,都被挡了回来,今日本想联合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联名上书,可惜,自己看走了眼,他们也不过是被权势财货遮迷住了眼,前几日上书痛骂蔡京,不过是为了博取名望,根本为的不是这大宋江山,不是为这大宋黎民。

朱勔阴沉着脸,被吕将喝骂几句,心底里的火气,腾腾的上涨,一个小小的太学学生,也敢在本官面前撒野,若不给你些教训,你还以为本官好欺负,若是由你这般骂爽去了,日后这东京城里,还不知蹦出多少的跳梁小丑,想借着某家扬名。

初来东京汴州城,不知多少人惦记着本官,正想立立威,你到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休怪我杀鸡儆猴,一个太学学士,就算有些人脉背景,又能如何,本官简在帝心,谁能奈何得了我。

挥了挥手“你们几个都是瞎的?不知哪里来的醉汉,也敢挡了我的去路,还不赶紧给我赶走,若是耽搁面圣,谁能担得起。”随着朱勔的喝令。

身边的粗壮家丁,被朱勔无端一阵喝骂,心中忿恨,朝着吕将冲将过去。

焦挺见了喝道:“不好,这书生要吃亏。”

西门庆沉着眉毛,看那几个粗壮家丁,手脚凌厉,显然是懂些手段的,这个叫吕方的,要是真叫他们摆弄,虽然不至于弄出人命,可少不了要断手断脚。

沉吟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救他一救,总是不能,叫这等有志之士,被奸人害了。

高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那贼人住了,这里是天子脚下,岂容你等宵小行凶。”

西门庆叫几个兄弟,都舍了刀兵,从二楼跳下,他现在去做的是救人,要是带上刀兵,等开封府的人来了,自己怕要吃官司。

原本去打吕将的几个家丁,见有人从二楼跳下,有几个舍了吕将,来打西门庆等人,可惜他们那是西门庆等人对手。

一旁的朱勔,眯住了眼,这么还有人,难不成是谁要给我难堪?还是说有什么算计在等着本官,汴梁城处处都是深潭,不能大意,先叫手下的人,将他们捉了,都送去开封府,再慢慢炮制,看有谁来耍手段。

“左右,都给本官拿了去,天子脚下,怎么有这么多的顽凶。”

朱勔一声令下,身边的十几个健壮护卫,都涌了出去。

这些护卫,若是对付平民百姓如狼似虎,可遇见西门庆这一帮真虎豹,一个个被打的东倒西歪,鼻青脸肿,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西门庆也不恋战,趁着开封府还没来人,自己先撤才是,若不然又是好大麻烦。

轻喝一声,西门庆几个扶了吕将就走,这时吕将已经被打的不轻。

朱勔见自己的护卫都被打翻在地,西门庆几个都逃了出去,心中怒火中烧,气的急了,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而是好似黑铁一般,面上的青筋爆起,双目瞪的通红。

“好你个吕将。”胸口里一字一句的吐出吕将的名字,这时开封府的衙役也赶来了,随行的还有开封府府尹,他听说朱勔在路上被人堵住喝骂,心中有些幸灾乐祸,故意慢了几分,以至于西门庆几个都跑远了,才姗姗来迟。

朱勔冷笑,知道这府尹在看自己笑话,当下也不多言,起身往宫中去了。

第一百九十章 宰相之量(求订阅)

“你们是什么人?”吕方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问道。

焦挺几个笑笑不言,只西门庆道:“江湖小卒,哪里有名号,见那朱勔行凶,路见不平罢了,倒是你一个文弱书生,也有这般胆魄,少见少见,需知道那朱勔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依照我看,你还是尽快离开京城的好,若不然恐遭不测。”

吕方一拂衣袖“他不过个幸臣,如何敢胡乱行事,这里可是汴州城,圣人脚下。”

“你当街辱骂朝廷命官,罪责可轻可重,可只要朱勔在圣人面前添油加醋几分,你哪里还能得好,简在帝心,可不是简单的四个字,你是读书人,应该比我明白才是。”西门庆劝了一句。

“圣人不过是被他蒙蔽,我这番忠义之言,定能传圣人耳中,就算圣上仍旧宠信朱勔,那花石纲一事,他也要斟酌一番,花石纲之害,朝廷诸公人人皆知,借了此事风波,定有仗义执言之人,要官家废除这等的苛政。”

“书生之见。”西门庆驳斥一句。

“你……”吕将被四个字怼的有些气闷,索性将头避开一边去,不理会西门庆。

“你到现在还在寄希望与官家圣人,朝廷诸公?他们要有肃清政事的本领,也不会有你今日之言,花石纲,去不了的,官家岂会因为你一个小小的书生妄论,而断了自己喜好?他老人家富有天下九州,五湖四海,赏几块奇石怎么了?你看的是民生疾苦,他看的‘万岁山’的风光,至于别的,他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至于你说的朝中诸公,更是笑话,蔡京余党要靠着花石纲得官家圣眷,继续留在在朝中,而朱勔等一干佞臣,也要这花石纲来保持自己简在帝心,剩下的朝中诸公,刚刚去了蔡京相位,哪里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花石纲而去恶了官家,他们还有别的‘要事’去做,忙着争乌纱帽,要是此时因为一个花石纲恶了官家,岂不是得不偿失,恁的是叫别人摘了桃子,傻子才会去做。”

“纵有几个御史谏言,但难成大事,甚至都不用圣人裁决,只朝中势力,就能将你这妄言压了下去,花石纲敲骨吸髓的乃是江南百姓,与朝中诸位何干?他们又不需要往外掏出一文钱,更何况多少人都指望着花石纲富贵兴旺,你只当是圣人一个人的花石纲?朝中诸公有几个不去分润一二,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而父母之仇,不同戴天!”

“不说你一个小小的书生,就是王半山(王安石)又怎样,在朝中位同宰相,又如何?改革变法,他落得个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所以我刚才劝你离开京师,是想保全你的性命,不要看陈朝老参了蔡京无事,你就以为安全,审时度势才是上策,再者说你以为陈朝老真的只是一个人么?他的后台势力,你又知道几个。”

听西门庆讲完,吕将奇看他一眼,没想到此人对朝堂有这般的见识,不是寻常人物,西门庆所说的,他怎能不知道,可要他静默不言,他怎能甘心?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就算恶了朝中诸公,就算断了仕途,又能如何?你看的是个人荣辱得失,乃是小道尔,我看的却是天下大势,天道尔。”话到此处,吕将声调渐高。

“现在外有西夏西贼未平,辽人又在边境时起烽火,内则蔡京乱政,奸佞横行,整的天下民不聊生,百姓身受其苦,各处匪盗丛生,那江南本就是朝廷赋税之重,现在又填了花石纲,百姓苦不堪言,若年年如此,必定激起民怨,若有人登高一呼,百姓没了活路,定然从者云集,江南各处州县,谁能抵挡,到时候半壁江山沦丧,朝廷外有边患,内有贼忧,再失去江南赋税之地,大宋江山,就断送在此。孟子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朝中诸公个个都是饱学之士,满肚子的锦绣文章,怎么就忘了这一句。”

“你这句话,可就诛心了,要叫别人听去了,怕有牢狱之灾。再者朝中诸公,有你这般见识者,我想不在少数,可惜都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君恩黎民。”西门庆淡淡回应了一句,心中暗道这书生端得有些见识,若是能趁此机会,收揽至麾下,自己又得一大才,岂不美哉。

语气顿了顿,又道:“泱泱大宋,一心为民者能有几人,大多数先虑己,再为君,得君上赏识,则己达矣,至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呵……又怎能比得了他们的权势富贵。”西门庆一句一句,直戳吕将心口。同时他心中也叹,官员腐败,不管民生,不说这宋朝,就是伟大、光辉的天朝,又何尝不是如此,或许有些地方,还不如宋朝。

念及此处,西门庆自嘲一笑,若说私心,自己还说别人,自己不就是么?只不过自己多了一层神圣光环,不想日后神州沉沦而已。

其实话到此处,西门庆留有半句,若是君贤,心为江山社稷、黎民安康,则就有一帮铮铮之臣,纵有奸佞,也不足为惧,毕竟富贵权势,人人欲得之,乃是人之常情,这般情况,就需一明君高坐,才可使得天下安康,可惜徽宗皇帝,天下之大,诸事皆能,就是不能为君。

轻咳一声,西门庆盯吕将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你是想借了此事,直达圣听,叫官家恶了朱勔,可惜太过天真,我刚才说了,你得罪的不单单是朱勔,还有圣人与朝中诸公。”

“照你所言,我岂不是性命休矣?某却不信,这朝中无有个一敢言之人,我还就呆在京师不走了,看官家与朝中诸公如何决断。”

焦挺在侧云山雾里听了半天,不知他二人所云,只看西门庆几劝书生不可得,便道:“你这书生也太憨直。”

吕将性子直,又正在气头上,嘴下哪里留情,看焦挺一眼道:“你个粗汉又懂什么朝廷大事,我与你主人言,你休要多嘴。”

焦挺一瞪眼,这措大不识好歹,自己刚刚救了他的性命,就对自己直眉瞪眼,管不得西门哥哥说,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半点没错,有心争执几句,可想想有算了,毕竟是个读书人,自己三拳两脚下去,还不打坏了。

西门庆也摆了摆手,叫焦挺退了下去。

吕方喝罢就有些后悔,他又不是什么是非不分之人,朝众人唱个喏“话不投机,志向不同,多谢几位救命之恩,告辞!”

见他说走就走,西门庆在后追了一句“你这般的读书人,敢为天下言,死了可惜,我才一救,若还是冥顽不灵,下次可没人救你。”

吕将听了头也不回,直出门外!

“嘿,还真是个犟脾气。”西门庆不禁摇头。

焦挺道:“哥哥此人虽然脾气大,但我看他是个有才的人,若是叫那奸佞害了,岂不可惜,哥哥若有机会,再救他一救才好。”

西门庆挑眉看他一眼,笑道:“焦大哥,有宰相之量也。”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谁人豹子头(求订阅啊)

便是焦挺不说,西门庆对于吕将也是能救则救,毕竟是一大才,而且若是朝廷不害他,自己还没机会收揽至麾下。

吩咐焦挺、郭盛二人,暗中跟在他的左右,虽然在朱勔不会那么不智,在此时派人暗害他,但为了避免万一,还是照看着点好,需知道,要杀吕将的,可不一定的朱勔的人,也有人会借此嫁祸。

这说着闲话,韩德与薛永几个回来,看他们面色,事情应该办的妥当,西门庆也没多问,只听韩德道:“街面上出了好大的事,有人在当街闹市,堵了朱勔那厮的路,指着鼻子一番痛骂,当真是大快人心,还有人说,朱勔要杀了那书生,被几个好汉救走,啧啧,这京师之地,果然是卧虎藏龙,哎?你们几个都笑什么。”韩德说着说着,见卞祥几人面露笑颜,顿时问道。

“莫不是就是你们救的人?”韩德有些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是西门庆几个。

见西门庆点头,韩德急了,脸色大变,慌张问道:“大郎你不是去了蔡太师的府上?怎么跟那朱勔起了冲突。”

西门庆道:“刚好路过,听那书生说的有理,就帮他一帮。”

“啊呀,你可惹了祸事!”韩德叫道。

武松道:“韩德先生,我们做了好事,怎么又成了祸事?一个文弱书生尚且不怕那朱勔老贼,我们又怕什么,他要是敢派人来,我武松这对拳头,可不是好惹的。”

韩德瞅了武松一眼,懒得理他,一个少年郎知道甚么?朱勔那等人,要找你麻烦,那还需什么家丁护卫,只需知会开封府,将你打入大牢,就够你喝一壶。韩德额头已经有点出汗,出门时傅平与西门达多有嘱咐,叫他看顾些西门庆,没想到自己去买个房子,西门庆就闯下这般的大祸,自己回去如何交代,心中后悔不已,要是自己今天陪他一起,万万不至于闹成这样。

“先生莫怕。”西门庆笑道。

“我自是不怕的,可大郎也太性急,你寻常是精明的人,怎地此时糊涂了。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书生,得罪了那朱勔,恕为不智,你此番来京,可不是来耍的,若是因为此事耽搁了前程,岂不可惜?”

“救人时,我不曾留下名号,他们也不知我是谁,走时也特意看了,无有人跟着,俺们藏到此处,除了几个兄弟,其他都不知道,那朱勔一时追不到我们身上,这个你放心便是。”

听西门庆这般说,韩德松了口气,嘴里还有些不饶“就算是如此,也太弄险了些,大郎你是有前途的官人,千万不可葬送了。”

西门庆摆摆手道:“韩先生哪里话,是非轻重,我西门庆还看的清楚,那书中真真仗义执言,为国为民,若是叫他在闹市被那朱勔害了,岂不让仁人志士、天下好汉寒心?我西门庆纵使丢了官身不要,也决不能让此等事在我眼前发生。”

“你……哎!”韩德听了长叹一声,他知道西门庆是个有主见的,可没想到会这般,不过心底里,对西门庆生了几分的敬佩,毕竟能如他一般者,屈指可数。

西门庆看众人对自己都面露崇敬之色,赶忙谦逊几句,实则心中惭愧,没想到自己的收买人心之举,引得众人这般,实在是惭愧、惭愧。

为了避免事多,兄弟几个都换了装束,玳安、薛永都去外面打听消息,若有对西门庆不利的,要早作打算。

在客栈里歇了半日,西门庆突然想起来,京师里多有好汉,自己还不曾拜会,反正此时也没有别的耍处,索性去结识一番,日后也有用处。

“玳安,我今天吩咐你的,都打听清楚了?”

玳安笑嘻嘻的道:“主人吩咐的事情,小的哪有不做的,都打听清楚,那徐教头,今日进宫中当值,不在家中,倒是林冲林教头,这几日休沐,不曾当值,主人若要拜会,正好可去。”

西门庆点点头,林冲的大名,后世皆知,水浒当中可算是第一个被真正‘逼’上梁山的,也有人说他也是唯一一个,此言不在此处多叙,纵使后人对他评价颇多,好坏参半,也不减西门庆去拜会一番的心情,毕竟此人武艺非凡,在原本的梁山五虎当中,排名第二,对战出征,少有败绩。

带了玳安、卞祥、縻胜三人,在街上买了些礼品,登门拜访而去。

林冲家住东门大街,这一日,他真在家中耍些枪棒,听得门首有人叫道:“教头在家么?”

林冲出来看时,却是四个大汉“不知尊驾几位何来,找我甚么事?”

西门庆唱个喏道:“小可西门庆,这几个都得我的兄弟,卞祥、縻胜、玳安,听闻教头在京师大名,特来拜会,未曾通报,还请教头不要怪罪。”

林冲也是个爱惜好汉的人,他见西门庆仪表堂堂、卞祥、縻胜又都是魁梧之人,心中欢喜,笑道:“林冲不过小小一个教头,怎么敢当几位这般大礼,几位能来见我林冲,只有欢喜之情,哪有怪罪之礼,快请屋中看茶。”说着将他们几个迎进家中。

仔细看林冲相貌,但见他怎生打扮: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左右年纪。

拜了几拜,少坐拜茶,吃几杯下肚,西门庆便道:“早听哥哥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小人可请林大哥去吃杯酒水?”

林冲哪有不依,众人也不往别的去处,只进那樊楼而去。

樊楼春色,不仅天下闻名,后世也因李师师之故,多其轶闻。

樊楼本名为矾楼,又叫白矾楼,已有近百年历史,本是矾业行会的会所。后变成了酒楼,矾楼之名在百年间以讹传讹,变成了樊楼。

出了林冲家门,不移时便到了内城东华门外的樊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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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容我装个逼

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羞味,四面栏杆彩画檐。

此诗为樊楼写照,西门庆几个进门去,林冲笑道:“这樊楼不仅有佳肴美酿,几位兄弟若是想听曲儿,也是极好的去处。”

西门庆点点头,念道,自己穿越以来,第一次名正言顺的逛窑子,还是官办的,其中佳人无数,端得是天上人间,砸了砸嘴,又念道,按照这时候的风俗,自己这也不能是逛窑子,而是才子风流。

招呼一声,玳安唤来了老鸨,细细说道:“我家主人来近日来京师勾当做些买卖,劳烦老娘找个雅致的阁儿,不瞒你说,家主人是山东有名的财主,要是招待的好了,有好大金银赏你。”

虔婆姓李,是个好利之人,爱的是金银珠宝,可也机敏,她端详玳安与西门庆,粗粗瞧去,便道几人气质不凡,不是寻常人家,再一打量,怕不是哪家的衙内来此耍乐,又不想露了消息。

娇笑一声,引的胸脯乱颤,兰花指一捏道:“小哥儿放心,我这里有的是雅致的地方,也有上好的青倌人。”

老鸨头前带路,几人被领进北楼二楼,一间宽敞的包厢中。这里跟楼下装饰大相径庭,处处都能看到菖蒲的花纹,装点的颇为雅致,迎面一座屏风遮住门口,上面用工笔画着一位仕女,罗纱轻系,缓带微飘,一把团扇将俏脸半掩,两只秀目把情意暗抛,显是出于高手匠人之手,这屏风虽画的的个女子,但却半点不显媚态,反到有一股典雅之风,西门庆不禁点头,某些文化,中国是古今有之啊,回想某莞,甚是可惜。

转过屏风,阁子中摆着一个圆桌,上有茶壶摆设,四方落着几个软凳,再往别处瞧去,窗子上蒙着江南的细锦,天花板垂下一盏宫灯,墙上则是挂了一幅字,却是柳永的《雨霖铃》,这等地方不少文人士子,在此吟诗作对,为得佳人一笑,挂上柳三变的诗词,顿时高大上。

众人一番谦让,请了林冲坐主席,西门庆几个分作两侧,就此坐定。很快,专管点菜的茶饭量酒博士,便领着几个小子端着一些果子冷盘上来,又奉上了热茶。

玳安颇有眼色,在外招呼着,将茶先沏了,请众人暖暖身子,林冲道:“这樊楼里,美味佳肴不说,其中珍馐,就是连续来上一月,也吃不上重样的,但这酒水,有两者为最。”

西门庆问道:“不知是哪两种。”

“一名‘琼浆’、一名‘玉液’。”

“琼浆玉液?天赐琼浆,泉涌玉液,端的好名字。”

“琼浆味道辛辣醇厚,入口浓烈,后劲十足,玉液则味道颇缓,吃起来有丝丝甜味,而且举目观之,清澈见底,不知几位兄弟,吃哪一种。”

西门庆笑道:“既然来了,自然都要尝尝。”

酒保摆下佳酿珍馐,西门庆几个说些枪棒、谈些军略,一时甚为尽兴。

不多时,听闻环佩叮当,老鸨引了几个佳人入阁,屈膝对着西门庆几个,福了一福,在座的几个,除了西门庆,也都只打量一眼,林冲、縻胜、卞祥三人,谈论枪棒,正说的入巷,他们几个对女色,也无有特别的追求,尤其是縻胜这厮,只瞅了一眼,便撇了撇嘴,低下头去,女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这碗酒吃起来痛快。

林冲祖居汴州城,这樊楼也来过几次,再当着西门庆几个面,自然要端着一些,至于卞祥,则是可有可无,有则最好,无有谈论枪棒他也尽兴。

西门庆见兄弟几个,都是兴致泱泱,当下也不好意思自己先叫佳人陪着,在仔细打量一眼,几个女子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姿色都算是中上,但比起家里的慧娘、金莲那就差了许多,一时间也没了兴致。

玳安见西门庆面色不愉,唤了老鸨道:“大娘可是怕我家主人出不起银子?”说着递出一锭大银。

老鸨见了,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娇声道:“这是我的不是,原来官人喜欢雅致些的。”

西门庆道:“罢了,不用叫人来陪酒,只安排个唱曲的便是。”

听了吩咐,老鸨告罪一声,唤了一个歌妓相貌三十左右,颇有些风韵犹存女子,西门庆见了也只当此人琵琶不错,不多理会。

女子给众人行了礼,也不多话,坐到一边的绣墩上,接过琵琶,信手一拨,曲声便充斥于厅中。唱的正是柳永的蝶恋花,曲乐轻快,叮叮咚咚,恰如珠落玉盘。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廉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只唱了半阕,小小阁子里清音缭绕,如黄莺初啼,乳燕迎春。

西门庆听了叫一声好:“好曲子,好唱腔!”当然他是不怎么懂得,但听起来悦耳舒服,也不吝啬夸赞,怪不得老鸨拿了银子还安排这么一个,原来是技艺甚佳。

听罢这一曲,西门庆随手叫玳安赏了些银,打赏时,却见这琵琶女的身后,还藏了一个人,小女孩怀里捧着琵琶,端坐在女娘身后,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年纪,却是明眸皓齿,桃笑李妍,十足一个美人胎子。

西门庆不曾注意,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多看了几眼,也就罢了,想来是随着这琵琶女学技的,毕竟再是美人胚子,也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

“曲令唱的不错,可惜此际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听多了这些悲秋伤春,未免折损我辈气度,不知可会《从军行》?”西门庆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这个几个兄弟,都是不怎么知道诗词的,林冲虽然祖居在汴州城,可也是武官,对于文人酸腐,也不怎么喜欢,故此叫琵琶女换首曲子。

琵琶女奇看西门庆一眼,看他文人公子打扮,却怎么喜欢这征战一事,自来这樊楼,唱的都是柳永这类的诗词,类似《从军行》还真是唱的少。

微微颔首,清了清嗓子,一首《从军行》,清唱出来。

听罢西门庆不住摇头,这琵琶女唱腔委婉多情,若是那些《如梦令》一般的曲儿听是最好的,可类似《从军行》这一类的,就要差了许多,不过想想也是,世风如此,有几个人来樊楼听这种腔调的。

大宋鄙夷武夫,自诩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谁还来听这个,建功立业,杀贼破敌?现在的文人士子,满口的莺莺燕燕,无有一丝的豪放之气。

兴致泱泱,西门庆问了句:“今日可有才子写有好词?”

琵琶女说了几个,不出所料,内容不外离愁别绪,闺情绮怨,儿女情长,西门庆摇了摇头,期期艾艾,哪有金戈铁马来的痛快,痛定思痛,遂决定装个逼,“拿笔墨来。”

“西门哥哥又要写词?”

“没想到这西门庆,还有词才?”林冲看眼西门庆。

“今日与林教头和众兄弟相聚在此,心中欢喜,方才又闻老种相公得延安府经略使一职,更得爽利,献丑一首拙作,几位不要笑我。”

说着西门庆把笔在纸上刷刷写下,他虽然练过几日的毛笔字,但终究是功夫有限。

破阵子?为老种经略相公赋壮词以寄之。

“写给种相公,破阵子?这倒是以前见得少。”少女虽然年幼,但是官宦人家出来的,颇有书香的底子,再加上任由聪慧,来了樊楼,不但学了一手好琵琶,诗词歌赋,见得也多。

“这字可不怎么好。”琵琶女是见惯风月的,她只一看西门庆的字,便有些轻视,字写的这么差,能写出什么好词来?不过学人家附庸风雅,罢了,在这里终究是身不由己的,待他写完,假意称赞几声,也便是了。

西门庆写的不算快,玳安在旁伺候着,等他落笔片刻后,念了头一句出来。

醉里挑灯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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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破阵子与梁红玉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随着西门庆奋笔疾书,玳安清朗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众人仿佛到了残血斜阳的边疆沙场,战风猎猎作响,号角声不绝于耳,壮士手持金戈,校场肃立,只等将帅一声令下,便死战不归。

原本有些轻视西门庆的琵琶女变了脸色,本以为这厮是强赋新词,本以为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哪知道他有这般的水准,单单凭这上半阙,便能将那些近日自诩为才子的文人都比了下去,林冲凝神肃容,心里多了几分震撼,胸中若无大将胸怀,怎么能写出这般的诗词?怎么能有这么豪迈的胸襟?西门庆到底是什么人,至于縻胜、卞祥,更不用说,早被西门庆震住了。

至于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诗词虽然读的多,可要是说真能欣赏多少,那是不见的,但看众人脸色,再凭借自己往日的见闻,也知道这是一首极好的词。

小眼巴巴的盯着西门庆,只等着他将下半阙也写了出来。

看众人脸色,有些肃然,西门庆笑道:“拿酒来!”

琵琶女慌忙捧上,西门庆接过,一饮而尽。

手中笔墨不停,飞快写出下半阙: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西门庆刚停了笔,林冲当先叫出一声‘好!好一个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我辈武夫,正当如此,正该如此。”

琵琶女眼中异彩涟涟,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她见多了,风流才俊她见的也不少,可却是第一回见这般豪迈之人,那股子壮烈的男儿本色,硬生生的杵在她的身前。

那些闺情绮怨,儿女情长,跟这好男儿建功立业,报效君王胸襟气度一比,顿时黯然失色,她不由自主的,给西门庆欠了欠身,初进房门时的行礼,不过为了生计财货,而此时,才是真真正正的一礼,为的是西门庆的诗词才情,为的是西门庆笔下的悲壮,为的是西门庆的满身豪迈。

看他相貌,不过是刚刚及冠,怎么能有这般的感触,是了,他曾说了,是写给老种经略相公的,他老人家的名号,纵使自己身在花楼也曾听过,大宋将门,满门忠烈,替这赵宋官家紧守西北门户,叫那西贼不得寸劲一步,辱我华夏江山。

这首词,也就是老种经略相公能当得起了,起起伏伏,边疆厮杀几十年,身经上百战,到头来,不就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么?

再看西门庆一眼,琵琶女颇多感触,而林冲几个,对诗词不甚懂,可这字里行间的军旅豪情,他们是都能感触到的,‘的卢马’飞奔,‘霹雳弦’巨响,好男儿上阵杀敌,贼人纷纷落马,残兵败将,狼狈溃退,我辈奋勇杀敌,凯旋而归。

他们这辈子所求的不就是这般么?边疆杀敌,报效君王,谋个封妻荫子,流芳百世,到后来,细数白发,爷们当年在边疆,那也是叫贼寇胆寒的英雄。

小女娘看着西门庆,有些发愣,似乎被他的英雄之气给镇住了。

半响,众人才有了些动静,琵琶女问道:“不知这位官人高姓大名?”

西门庆一愣,笑道:“却把自己忘了!”复又拿过笔,上书山东西门庆!

看了眼盯着仔自己小姑娘,西门庆笑了笑,将诗词拿在手里,端详一番,不由的撇撇嘴,辛老前辈的诗词是极好的,可就是自己的这手破字都给毁了。

把手一递,将手中书稿,放在小姑娘怀中道:“喏,送你了!”

小姑娘愣了一愣,脸色顿时变得红润,也不知是羞红了脸,还是心中兴奋所致,她哪里想到西门庆会将这等极好的诗词送给了她,慌忙下拜行礼:“红玉多谢官人。”

西门庆摆摆手,只当没什么,至于为什么把词送给这小姑娘,实在是因为他的字写的太烂了,反正诗词已经写出,凭借樊楼这个平台,传出去是迟早的事情。

其实西门庆是有些不情愿,抄词出来的,但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装逼,叫那些腐儒看看,什么叫大丈夫,同时也是方才听林冲说,种师道领了延安府经略相公一职,对于种师道西门庆是佩服的。

不说抵御西夏的功绩,单论两次抗金援救汴梁,尽心尽力,可谓是为了赵宋江山拼了最后一把气力,可惜英雄迟暮,奈何皇帝老儿不听金玉良言,最后积劳成疾、精神郁郁,最终在汴州城中,与世长辞,终年七十六岁,他去世不久之后,金人南下,京师陷落,皇帝被俘,北宋灭亡,史称‘靖康之难’。

此时听闻他老人家高升,特赋词一首,以为添礼,同时也留个人情去,老种算是整个西军的掌舵人,自己与他交好,总有能用得着的时候。

写了词,西门庆挥手叫琵琶女两个退下,是该叫她们帮自己宣传的时候了,等那小姑娘临走时,西门庆突然想起,刚才她说了自己的名字,叫什么红玉?

心中震了震,“小娘子你姓甚么?”

“奴家爹爹姓梁,奴家也只姓梁,与别的姐姐不同。”

“梁红玉?”我的天,这个逼装的有些厉害了。

…………

写了新词下酒,西门庆几个不多时几碗琼浆下肚。

縻胜有些按捺不住,赔罪道:“教头勿怪。”

林冲奇了:“兄弟这是何故。”

“我多在西门哥哥口中,听闻教头名号,知道你惯使丈八蛇矛,一身好本领,今日缠着哥哥来,就是想一睹风采,不知教头能否赐教。”

此话一出,林冲还未如何,西门庆先道:“縻大哥怎这般无礼。”

林冲摆摆手笑道:“正巧我也闲来无事,无聊的紧,这縻胜大哥若想耍些枪棒,林冲愿意奉陪,只是先说好了,咱们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现在的林冲颇有些意气风发,不似落魄时谨小慎微,唯恐得罪了人,不敢使出真实本领,经柴进再三颠簸催促,才了一棒败了那洪教头,他本是好武艺的,刚才谈笑时,对縻胜、卞祥二人见识甚是欢喜,恨不得拿出枪棒比试一番,刚才又听了西门庆的词,再加上就近一冲,就有切磋武艺的心思,心中只是碍于颜面,不好提出,现在縻胜先说出口,正中他意,怎能不欢喜。

西门庆看林冲不恼,卞祥、縻胜两个也都有意,便道:“既然几位大哥都有此兴,咱们还吃什么酒水,不如换个地方畅谈。”来了樊楼一遭,虽然没有见识那李师师的风采,但能偶遇梁红玉,也算不枉此遭。

林冲沉吟一下,“不妨去我家中?正好也有兵刃。”

縻胜、卞祥笑道:“只是有些叨扰。”

西门庆突然道:“我听闻大相国寺那里多有宽敞空地,咱们不如拿了兵刃去那里,这般也少搅扰林教头家眷,还能耍的痛快。”

林冲点头道:“如此也好。”

结了酒钱,众人转奔大相国寺去。

他们几个走未多时?西门庆写的词,便在樊楼传开,半个时辰之后,这首《破阵子》砸入京师各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縻胜斗林冲(求订阅)

马上林冲,马下武松,水浒传当中,他们二人的武艺纵然不派在第一,可也是当世有名的虎将。

而卞祥、縻胜二人,在水浒传一书当中,也都是万夫不当之人,此三个聚在一起,比试刀枪棍棒,当真叫人眼花缭乱,热血沸腾,西门庆知道自己的武艺,跟他们相差甚远,但也不妨碍他观摩学习的心思,毕竟都是当世一流武将。

縻胜性急鲁莽,扯了条哨棒,跟卞祥告了声歉,意思是拔个先,要和林冲比试,西门庆仔细叮嘱二人,定要点到即止,万万不可伤了和气。

他二人都点头应了。

当时,一股冷风吹起,卷着飞尘,带着枯叶,扰打着旋,在几人面前飘过,此时院子里只西门庆三个人坐着,都默不作声,身边的美酒也忘了吃,只紧盯着场中,唯恐惊动二人,也只怕错过这场大战。

林冲、縻胜手中各持了一条哨棒,縻胜知道林冲厉害,若不然也不能领了京师禁军教头一职,他虽然性子莽撞,但打斗时却不会粗心大意,把棒捧在胸口使个旗鼓,吐个门户,唤做把‘火烧天势’。

林冲是家传的枪棒,经过几代人的不断揣摩改良,厮杀验证,早已经到了化境,他少时便从父学练,后来又拜高师,此时一身武艺,不可等闲视之,以往在京师,他多与人比试,胜多负少,虽然不曾生死搏杀,但经验值却是满的。

林冲知道此人不凡,看着他魁梧之姿,狰狞之貌,就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蔓延,但看縻胜门户架势,知道他不是科班出身,门户并不严谨,从对方的细微动作能看出来,他也并不是故布疑阵,基于此,他知道此次自己颇有胜算当在七分,心里有了底,就不再犹疑,横着棒,也使个门户,吐个势,唤做‘拨草寻蛇势’。

看他门户不严,当该自己抢先出手,但这又不是生死搏杀,只是比试一番,自己又添为东道主,便道:“縻大哥先请。”

縻胜道了一声得罪,持着棒,掂了掂脚步,似乎在试探什么,忽然又一股风打起,林冲微微眯眼,瞅准这个空当,怪叫一声,扑将上去,手中哨棒高高抡起,劈头盖脸的砸去,林冲见他来的迅猛,也不躲闪,双手往上一拖,哨棒横出,唤个‘铁索横江’将哨棍当下。

只听闻‘啪!’的一声,二人虎口皆麻,暗道此人好大力气,縻胜早知道这一棒不能见功,哨棒收回,脚下发力,手臂往前一点,哨棒带着风声,直奔林冲咽喉。

这一棒去的甚快,林冲见了心里暗赞一声,这縻胜当真厉害,虽然招式不严谨,但出招迅猛有力,手中哨棒往下一挑,试图将这一棒拨开,哪成想,縻胜这是虚招,等林冲哨棒往下时,哨棒猛然变式,也跟着林冲哨棒往下,直戳林冲胸口。

这一招,端得险峻凌厉,名唤‘梅开二度’在一旁看的玳安登时站起了身子,卞祥也不住点头,这招厉害,但林冲林教头在京师偌大名号,不会轻易被此击败才是,回看西门庆一眼,西门庆脸色虽也惊叹,但并不半点担忧之色,他倒不是看出林冲有应对手段,而是凭借后世见闻,知道林冲不会这般弱鸡。

果不其然,縻胜这一招虽然出乎意料,但林冲仍旧是不慌不忙,往下压去的哨棒,停住不前,趁着縻胜往前进步时,把棒从上往下一跳,正巧打在縻胜的哨棒的前段,将他拨拦开去。

縻胜将此招落空,也不气馁,左手撒开,右手紧紧握住,同时身子一扭,借着浑身气力,哨棒带起一股呼啸之音,横抡过去,他这一招手中拿的好似不是枪棒,而是开上大斧一般,这一招唤作‘力拔山兮’。

林冲知道縻胜力大,也不硬抗,身子往后一退,同时将哨棒侧拿在手中,待那股凌厉刚过,突往前去,直逼卞祥小腹。

卞祥见林冲躲过自己招式,同时利用自己空挡往前,便知不好,凭着自己力大,生生止了棒势,往回一撩,恰好挡在胸前,林冲得了攻势,哪里肯轻易退却,哨棒架出,直扑縻胜面门。

縻胜也是好手,哪里肯叫林冲建功,脑袋一歪,躲过哨棍,同时把手一架,自己手中的哨棒,压住林冲。

二人你来我往,二十回合不分胜负,縻胜感叹林冲果然不愧京师禁军教头一职枪法法度森严,进退有度,只怕那马上功夫定要比这地上枪法要强上许多,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施展手段。

林冲此时心中也惊,本以为縻胜野路子出身,只是仗着身强力壮,哪想的棒法也有些奥妙,看他手段大开大合,多是斧法模样,看他怕是平日多用大斧才是,心中越发不敢小看,振奋精神,只将那哨棒使得越发趁手,虎虎生风!

这一场比试,只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浑身起了热血,卞祥在场下,紧握双手,他也是好枪棒之人,看了这般的比试,怎么能不心痒难耐,恨不得此时也抄起枪棒上去,跟他二人打的痛快。

二人又斗了二十回合,縻胜毕竟哨棒不趁手,林冲步步紧逼,脚下步伐有些凌乱,虽然不显得败象,但凭林冲的本事要胜他,也只几十回合。

卞祥见了,有心替下縻胜,但又不好开口,正此时,突然有人高声喝道:“好汉厉害,端的非凡,使的好器械!”

众人惊看去,不知甚么时候,院外墙边立了一个小将,二十左右模样,魁梧高大,一身戎装打扮,看上去好不英武。

见有人在外窥探,林冲、縻胜二人各自收了哨棒,跳出圈外。

西门庆问道:“不知军官高姓大名?何不就请来厮教。”

那小将满口的关西口音笑道:“哪里是什么军官,小人韩世忠,这位官人,俺在家中行五,你喊俺韩泼五便是。”

西门庆浑身一震,南宋中兴四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此时就戳在自己面前?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关西杀西贼么?怎么来了东京汴州城,还跟自己相遇了,这位可是真正的将帅之才。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师师

自西门庆几个出了樊楼,往大相国寺比武,梁红玉怀里揣着西门庆送她的诗词,蹬蹬蹬的往自己的房间跑去,路过大堂时,一个不慎,把头撞在了一人身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被撞之人,眉头微微皱起,本想着喝骂一番,但见地上跌的是梁红玉,似乎是认识的,将她从地上扶起道:“红玉你这般着急作甚?”

红玉揉着自己被撞的生疼的小脑袋,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红玉见过周先生。”

跟梁红玉撞在一起的不是旁人,正是北宋有名的词人周邦彦,周美成,号清真居士,就是幽会李师师,不想恰巧遇见宋徽宗出京,然后躲在床下,写出《少年游?并刀如水》的词人,后来被宋徽宗知晓,贬黜汴州城,最终在李师师的求情下,又回到汴州城做大晟府提举。

抛开此人别的不论,他的诗词造诣,可谓大成,后人评价,也都极佳。

他此时来,应当是为了诗会与李师师,此时李师师虽然年仅十五岁,但凭借着绝美的相貌,过人的才华,以及恰到好处的待人接物,而名满汴州城。

周邦彦初见她时,惊为天人,写下不少佳词赞美,后再来樊楼做什么诗会耍乐,也多叫李师师作陪,畅谈诗词,说些歌赋,可以说李师师年纪轻轻便做了行首,与周邦彦的诗词,有着不小的关系。

正这时,李师师款步姗姗而来,她与二人都颇有交情,见他二人模样,不禁笑问道:“周先生,红玉妹妹,诗会就要开始了,你们在作甚?”

红玉解释道:“刚才红玉走的匆忙,不慎撞了周先生,失礼失礼。”

李师师过来拉住她的小手,帮她打理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笑道:“周先生是谦谦君子,不会怪罪你的,我楼里有诗会,你随我去瞧瞧。”李师师对红玉颇好,除了有几分笼络的心思,大半是心里是真有些喜欢她,倔强要强的性子,跟自己还真有些像,在这樊楼里,能坚持这般的性子,当真不易。

周邦彦本就没有怪罪梁红玉的意思,见李师师帮忙说情,只摇头失笑,也不多说什么。

梁红玉自来了樊楼,多承蒙李师师照顾,此人她放出话来,哪能拒绝,更何况李师师此举,明显是抬举自己,参加周邦彦等人的诗会,若得哪个此人为自己提了诗词,那名声顿时高涨,在樊楼里的待遇,那也是水涨船高,不再是普通的妓艺,虽然还是逃不出牢笼去,但总归有些丁点的改善,不再任人揉捏。

她性子要强,虽然只十一二岁的年纪,但也不是不知好歹,对于李师师的好意,自然能感受得到,点头应了一声。

李师师现在是樊楼里的行首,她住的地方,可不简单,不但有自己的二层小楼,还有一个园子,其中布局精美、古韵悠然各种山石水路、廊院亭台,在寸土寸金的汴州城,能有这么一个院落,可见李师师现在的名头之盛。

众多的才子佳人,都汇聚在此,除了谈笑调情,更主要的,就是诗词了,一首好词写出,不但赚足了脸面,而且借助樊楼这个平台,名声也能更好的打出去,若是运气好,得了那位姐儿的看顾,今晚还能直捣黄龙。故此这次的诗会,不仅有周邦彦这等的才子,赵明诚这般的衙内,还有朝中的一些清贵,他们不掌握实权,但名声在外,地位高贵,有人若得他们称赞,名气传的更响。

李师师与周邦彦并几个清贵坐在一起笑谈,红玉陪坐在一侧,看几个清贵故作高端,身边的人小心奉承,心中便有些厌恶,看他们写的词,也不过如此,可就是有人追捧,撇了撇嘴,捏出自己怀里的诗词,这才是大丈夫所做。

随着琴声响起,一张张的笺纸在众人手上传来传去,诗会上的才子若有佳作,多会直接起身与众人品评,若有只觉写的不错的,也会送到周邦彦等人手中,请他们品鉴。

随着周邦彦写出的新词,技压群雄,将宴会带入高~~潮,众人开始吃酒作乐。

有吃多了酒的衙内,带着几个家奴,不敢去调笑李师师,见梁红玉面庞娇好,又是年岁小的,便过来风言风语。

这时正赶着李师师去了别处,无人护着,梁红玉是什么脾气,几句话下来,便将他们几个讽刺的满面羞红,其中一个有家奴喝骂道:“你不过是樊楼里卖唱的姐儿,神气什么?又有什么可张扬的,凭我家公子的才情家世,还配不上你?”

这般的争闹,逐渐大声,引得众人侧首,李师师慌忙赶来,过去劝人都走了。

“红玉,你这般的急性子谁敢要你,刚才拿张衙内,家世才情都是上等人家,你去他家里,岂不比这里好?”

却听红玉道:“师师姐,他算什么才子,也得几首歪诗,也敢说这般的大话,不怕别人嗤笑么?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势力,我知有一公子,虽然声明不显,但写出的诗词,比他却好上千百倍。再者,红玉虽然是不良的人,但也不瞧不上他那般无能的人,红玉不嫁则矣,要嫁便是英雄儿郎。”

周邦彦笑了笑:“你倒是心高气傲的。”

红玉脸色一红,低头不做声,只将手里的诗稿紧紧捏着,李师师是何等人物,只一眼看去,就知道她的心思,看她手里紧紧捏着一首诗词,又道:“我说哪里来的这般脾气,原来是有了心上人,谁写给你的诗词,快叫我瞧瞧。”

“不是写给我的,是写给种相公的。”红玉递了出来道。

“种相公?”李师师奇了一句。

“写给种经略?倒是少见的。”周邦彦在旁只随口说了一声,并不曾去看,依他看来,写给种师道的能有什么好词,再者若当真是什么好词,哪有送给红玉这个小丫头的。

“原来是写给种相公的,看你那么宝贝,我还以为写给你的。”李师师笑了一句,张眼去看。

“破阵子?为老种经略相公赋壮词以寄之。”

……………………

“在下西门庆,见过韩兄弟!”

大相国寺,西门庆满心欢喜的招待着韩世忠,丝毫不知道,因为他的诗词,在樊楼里掀起了好大风波。

ps:装逼打脸的文是真不会写,仨小时就写出个这来,愧对诸位!但是为了后面一些伏笔,抱歉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谁是是西门庆(求订阅)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李师师对诗词一道,颇有研究,虽然不曾写过佳作,但她对诗词的韵律把握的很好,在场众人,无出其右,破阵子的上半阙,在她口中读出,原本轻视非常的周邦彦,变了脸色,嘈杂的院落,也都静了下来,侧耳凝听。

能来参加诗会的,本就都有文学的功底,虽然只听了上半阙,但其中的金戈铁马、豪情壮志展现的酣畅淋漓,此时宋朝文坛,还处于一片的歌舞升平,辞藻繁华,诗会都是靡靡之音,可这一首则不同,最后的一句的沙场秋点兵,大气磅礴,豪气云天,直叫人想起,大好男儿在边疆杀敌报国、建功立业。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李师师的话音刚落,周邦彦拍案而起。

“好一个沙场秋点兵,好一个了却君王天下事,不想我辈当中,还有这般的奋勇之士。壮哉!!!”周邦彦拿过李师师手中的词稿仔细端详,西门庆用的是草书,虽然写的差,但在周邦彦等人的眼中,却别有一番激昂振奋、不拘小节的铮铮铁骨模样。

这首词,最后一句,可怜白发生,本来应该形容词人自己徒有凌云壮志,却奈何只能在“梦”中驰逐沙场,快意一时的悲哀。可现在西门庆是写给老种相公的,前九句着重描绘出一位披肝沥胆,忠一不二,勇往直前的将军的形象,而最后一句,则是感叹,岁月不饶人,当初威风凛凛的武将,如今也是满头白发,但仍旧身在边疆一线,为国厮杀的忠勇。

现时老种相公,已经是不惑之年,还差一岁,就到古稀之龄,当时宋朝,也只有他老人家才能当得起这一首词,当得起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周邦彦写了大半辈子的诗词,众人皆服,心中不免有些自鸣得意,但在看了西门庆所写的破阵子之后,心中赞叹,此人心胸、气度、凌云壮志,我不如也,若是这首词范相公见了,也不知作何感想。

再看诗词的落款处,赫然写了五个字,山东西门庆。

西门庆?他是何人?莫非是哪里的大儒?之前却不曾听过他的名号!

转过头去,问了一声,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但对于这个名字,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好似听过,但具体有想不起来。

“红玉,写这首诗词的官人是甚么模样?约多少年纪。”李师师问道。

“模样红玉记得不清,年岁大概刚刚及冠,一身富家公子打扮。”梁红玉怯生生的说道。

“一个刚刚及冠的人,能写下这般的诗词?”周邦彦有些不信,“这世上就算有天才,也应该早早显露出来才是,怎么突然现在冒了出来,莫不是旁人写的,他自己记下了?可这可能性也不高啊,谁会将这等词,交给一个刚刚及冠的人。”

“山东西门庆?”

“之前未曾听过此人呐?”

“舜德兄,你是山东的,不知可认识后此人。”

“却是未听说过,那词作水平,怕不是哪里的隐士?得听闻种经略得了延安府经略使一职特意写出来的?”

“你没听那小女孩说么?写词的人才刚刚及冠。”

众人讨论了半响,突然有人道:“山东西门庆?我怎么觉得耳熟。”

“前些日子,王御史自山东铩羽而归,回来时,好似说过这个名字,可是这个西门庆?”

“王启年王御史?”

“是了,说是因为这个西门庆,使得王御史自山东无功而返,还丢了好大面皮,因为此事,还将他的得意门生沈良臣给折了。”一时间,众人嗡嗡,他们都是清流一党,尤其是赵明诚,他与沈良臣的关系颇好,还与王启年同属一个派系,经众人提醒,愤愤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奸佞胥吏,那厮不同文墨,只读过几天的书,如何能写出这般的诗词,定然是抄袭别人的。”

“那倒是不一定,之前不是有人说,他还写了一首词么?据说那首词也颇是惊艳,说是写给当今圣上的。”

“奸佞之臣,除了蒙蔽官家,能有什么本事,据传言,那首词虽然写的惊艳,但他自己都承认了,说是山中一老翁写的,这首词也定然是了,明诚兄说的是,奸佞小人,也只能剽窃他人之作,来填充自己的脸面,却不知这般更是丢人。”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原本极好的诗词,在他们口中,现在却不值一文,只有几个真心觉得诗词不错的,暗暗记了下来,不过,他们在这里争论,但却不影响这一首词,往别处传去。

蔡京府内,他本想着歇息一阵,突然有管家,将西门庆的诗词送了过来,破阵子?呵,写的倒是极好的,这小子果然有志于边疆,只是他写这一首词是什么意思?送给老种?借此卖个乖巧去了关西?他应该没那么蠢,即使种师道再有功劳,他也只是一个经略使,去了关西又能如何。

在读几句,这诗词当真是他写的?蔡京动了动眉毛,嘴角牵起一丝的笑意,叫人看不分明他心中所藏,只吩咐一句:“我知道了。”便打发管家退了下去。

“好词,好词,去不知道这西门庆是谁,若当面见了,当浮一大白。”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读者西门庆诗词,颇有感慨。

“西门庆?没听说过,写给老种?哼!”某太尉嗤之以鼻,诗词写的好又能如何?

…………

李师师在旁闭口不言,她虽然也不相信,刚刚及冠的少年能写出这般的诗词,但对于这帮读书人的脸面,她是看的清楚,什么是文人相轻,这般不就是了?他们不曾认识西门庆,也不曾见过西门庆,更不清楚西门庆的过往,单凭一些风声,谣言,便诋毁与他,读书人的心胸什么时候便得这般小气了?

梁红玉满脸的激愤,嘟着小嘴,硬生生的从周邦彦手里拿回了词稿“明明是见人家诗词写的好,起了攀比之心,见自己不如人家,就开始造谣,就这般还称呼自己是君子之风,若这般是君子,那也不知道谁是小人。”

李师师离得她最近,听她这般的话儿说出口,慌忙将她拦住了,有些话在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何苦要说出来得罪人?其中有些大方不跟你计较,可要是那小性之人,难保不齐说几句难听的来为难人。

她知道梁红玉的性子,虽然还小,但却是烈性的,扯了扯她的衣角,给她递了个眼色,叫她脱身去了,也省的再在这里,惹出什么祸事来。

此处闲话不提,单说西门庆哪里,又起了甚么风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四将争锋书生落难

韩世忠,南宋抗金名将,与岳飞、张俊、刘光世合称南宋“中兴四将“。

现时还是英武少年,因在西夏杀贼有功,又受了老种经略相公的看顾,叫他在京师中某个官身,因一时无聊,身上的财货,又不够在樊楼潇洒,只能在街上游玩,恰巧行至大相国寺时,看见縻胜与林冲比试,他是好武之人,顿时被吸引过来,与西门庆几个相交。

他是个军汉,喜的就是持枪弄棒、比试武艺,跟西门庆几个浅谈几句之后,顿时引为知己,最后得知林冲与西门庆都有勾当在身,不禁道:“几位哥哥的本事,应该来俺们关西才是,凭借你们的手段,上阵杀敌,还怕得不上一个官身?再者现在又是老种相公在延安府,他老人家是个重英雄,识好汉的,只要去了关西,不怕不能一展所长。”

看着韩世忠的款款而谈,西门庆不禁不苦笑,自己还想着招揽人家,不想先被他给反招揽了,想想也是,老种经略相公的大名,谁不曾听过,西军的赫赫声威,也是大宋唯一的武力依仗。

直到南宋之后,所谓的中兴四将,其中三个都与西军有关联,而后的南宋蜀中屏障吴阶、吴璘更是关西出身,由此可见,关西派系,即使到了南宋,也是朝廷最为倚重的军事力量。

罢了,韩世忠看着西门庆几个,贼兮兮的说道:“几位哥哥,我方才看你们比试,颇有些技痒难耐,不咱们几个再比试一番?”

看他这幅模样,西门庆不住笑了。

縻胜刚才被他打断,本就不痛快,此时听他所言,直呼道:“甚好,甚好。”

卞祥也有心动手,望了林冲一眼,林冲也被激的兴起,在京师几十年,平时都要谨小慎微,颇多忍耐,只有在自家的后院耍打枪棒时,才能一吐平生怨气,此时见西门庆几个英雄,也不愿被人小看了。

持了枪棒,道:“诸位请。”

卞祥长笑一声,他与縻胜一般,都是好耍斧的,此时无有趁手兵刃,也不在意,随手抄起一柄长刀。

他们四个都拿了兵刃在手,西门庆拍手道:“我是个无有技艺本事的,今日能见四个英雄在此风云际会,也算是足慰平生。”说罢,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四个,分作两两相对,林冲、縻胜手持枪棒,卞祥、韩世忠拿了钢刀。

当中数韩世忠年幼,也最性急,只听闻他大喝一声,提起手中钢刀,直奔縻胜而去,但见钢刀划过,翻起一片松涛海浪;縻胜也是兴起,长枪一戳,卷起一地枯叶沙石。两人是将遇良才,一来一往,忽如惊鸿一线破空起,又似泰山万钧压顶来。

西门庆看在眼中,只见二人身影战在一处。有文赞道:小将刀锋凛冽如霜雪扑人,只待砍了好大头颅,看那红梅绽放,点点洒落凡尘。那粗汉尖锋好似蛟龙噬人,且等搠出三五个窟窿饮足残血,使得野性飞腾,再看哪个敢惹。

见他们二人打的精彩,林冲,卞祥也要争锋,他二人,一个是京中教师、一个草莽英雄,两个乍相逢,各人皆赌兴。从来未识浅和深,今日方知敌手英雄。

冷看一眼,好似龙虎飞腾,二人你来我往,枪迎刀去,谁也不肯落在下风。但见林冲虎目,手中枪棒不离卞祥心口,卞祥钢刀,要谋林冲头颅。

玳安看的目瞪口呆,见四人围住,转灯儿般厮杀,他平日虽然知道縻胜、卞祥厉害,却不曾闻有这等的威风,在看场中刀光枪影,冷意骇人,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唯恐他们一个脱手,兵器打往自己这里,看他们的手段,自己这等的身躯,那还不是磕着就死,碰着就伤?

西门庆双目放光,只盯着这四人,心道这四人都是英雄人物,若日后都能臣服在自己麾下,天下何处不能去得?縻胜虽然是性急鲁莽的,但先登拨城,非此人之勇,斩将夺旗要卞祥之雄,操持中军,要林冲之稳,统领三军要韩世忠之帅。

况且出了縻胜这厮外,卞祥、林冲都懂军略,只要调教的好,日后也可是坐镇一方的大将,毕竟卞祥在水浒中曾是田虎麾下丞相,官居一品,若只有勇武,无有智谋,也不能得了此位。

至于林冲,则不必多言,他的本事,但凡读过水浒者,尽都知道,虽然后世有人也点评林冲,说他为了周全自己性命前途,抛弃妻子,此事放在一边暂且不论,但是林冲的性子,只要不是王伦那般没出息又不能容人且还没有手段的,他都忠心无二,这等的臣子部下,真是西门庆所需要的。

有看官要问,他们几个争锋,谁人得胜,此处按下不言,日后只见分晓。

且说一番尽兴之后,林冲转回家中,韩世忠也要回了舍馆,他见西门庆要送,便道:“今日小子无礼,搅扰了诸位哥哥。”

西门庆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们几个与韩兄弟也是一见如故,如何算的搅扰?”

縻胜也笑道:“就是,我看你小子本事不弱,不如明日再出来比试?”

西门庆点点头,他正想邀了韩世忠出来,在加深加深感情,不想縻胜先替他说了“那樊楼的酒肉不错,你们几个比试完,再去吃个痛快。”

韩世忠也是豪爽性子,如何能不答应,行了一礼道谢。

西门庆将他拦下问道:“我知道关西好汉无数,其中有个叫鲁达的,慷慨大方,嫉恶如仇,是个人人称颂的好汉子,真男儿,韩兄弟可知道?”

韩世忠一愣,笑道:“如何不认识鲁大哥,他与俺都是老种相公麾下的,与哥哥一般,都是义气好汉,前几日他得老种相公提点,关西五路廉访使。”

“原来鲁达大哥高升?真是得幸。我慕名许久,只一直不得闲去拜会,老种相公是当时名将,鲁大哥在他老人家麾下,也能一展平生所学,上阵杀敌。”

西门庆攀着韩世忠的肩膀,还要说几句闲话,却见焦挺急匆匆的赶过来道:“哥哥,天可怜见,我找了你许久,那书生落难了。”

ps:看比赛,啦啦啦。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吕将落难

吕将落难,正是西门庆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却没想到这般的快,那吕方刚回来家中,还未半柱香的功夫,开封府的衙役就找了家门口,言说有人告首,说他偷了自己的银子,吕将是正经的读书人,受圣人教化,虽然性子直,嘴巴臭了些,可也不会去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

双方争执不下,衙役就搜了吕将的屋子,果不其然,在他的床下翻出一口木箱,上面都是些衣服,下面却是些银酒器皿,约有一二百两赃物。

这下子吕将目瞪口呆,口中叫屈,百口莫辩,衙役见了将他押回开封府。

原本尾随着他的焦挺想要动手救人,被薛永拦下道:“这里是开封府,容不得你我乱来,再者西门哥哥在此有大事要做,不可莽撞,那吕将是读书人,就算有人要害他性命,也绝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先回去禀告西门哥哥,我在这里盯着。”

焦挺知道薛永说的有理,虽然惦念那吕将的性命,但也不敢胡乱行事,急匆匆往回赶去。

话说吕将被押到了开封府,恰好府尹坐衙未退。

但见衙门之上,绯罗缴壁,紫绶卓围。当头额挂朱红,四下帘垂斑竹。官僚守正,戒石上刻御制四行;令史谨严,漆牌中书低声二字。

衙役将吕将压在堂上,说了他的罪状,府尹听完道:“你这秀才,怎么能做下这等事,岂不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吕将道:“相公明鉴,学生乃是被人陷害。”

府尹又道:“那你如何解释,屋内所藏的金银器皿?”

吕将道:“定是被小人陷害,还请相公明察。”

拿他的都头道:“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与他同住的人,也都揭发他,说他平日就偷鸡摸狗,不做好事。”

吕将一听心头火气,路上来时,没少被这个都头冷言冷语,强耐着性子解释几句,见那府尹不听,也知道自己是被暗害了,性子发作起来,张口就骂,说府尹与朱勔勾结,败坏朝纲,暗害自己的性命,直骂的府尹与三班衙役冷汗直流。

心说这书生好厉害的一张嘴,府尹初时还能忍他几句,可到了后来,吕将骂的实在难听,喝道:“看你衣冠楚楚,是个读书人,不想做下这般的丑事,还敢咆哮公堂,侮辱本官,来人呐,给我拉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衙门如狼似虎,早被吕将骂的火起,再者有几个又受了朱勔的好处,想趁此结果了吕将性命,吕将见了冷笑道:‘大丈夫岂能受此折辱?”

说罢,挣扎着往墙上撞去,想要以死证明自己清白,幸得身边有个衙役见机的快,拉了他一把,纵然如此,也撞的头破血流。

开封府尹本是想吓他一吓,没想到吕将这般的烈性,慌忙找了大夫给他帖了伤药,正这时吕将在太学里的几个同窗好友,慌忙赶来说情,那府尹也怕在他的治下闹出人命官司,毕竟吕将是读书人,若当真撞死在自己的手里,怕不好收场,与自己的名声不利,便吩咐左右先将板子寄下,将他打入牢房收监,但不可害了他的性命,这案子他要亲自来查。

话说的好听,他又怎么会真的去查,吕将痛骂朱勔时,就是他去看的,还未一日,吕将就被人告首偷窃,明摆着是被朱勔那厮陷害,他虽然知道实情,可奈何朱勔在朝中势大,又正得圣眷,府尹岂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太学学生吕将,得罪了朱勔?

吕将被陷在狱中后,还是喝骂不止,牢里的人,都来劝他,叫他赶紧通知亲友,上下打点银子,也好周全性命,若不然还不知受多少罪过。

吕方哪里肯听,不说他在京师无有家眷,就是有,也绝不会去巴结贿赂,他倒要看看,谁来害自己的性命,他便不信,这大宋京师,天子脚下,还没了王法公道。

等他入了牢中,西门庆几个才赶将过来,心说,此事非要花些银子不可,可在京师又没有人情,吕将得罪的是朱勔那厮,寻常人不会帮忙。

寻思许久,韩德说道:“不如去找蔡太师?”话一出口,又收了回去:”不妥,不妥,蔡京被罢黜出京不说,还有传闻蔡京与朱勔交好,若是叫他知道大郎与吕将交好,谁知道会生出什么心思,连累大郎下水。”

西门庆想了想道:“不要着急,我看那府尹暂时也不敢害了吕将性命,先找衙门里的狱卒上下打点一番。”

縻胜道:“不如找林教头?他久在京师做教头,怕有些人情在,请他找人说项。”

卞祥庆摇头道:“吕将得罪的是朱勔,林教头纵然有人情,咱们也不可连累了他,再者咱们与林教头初交,就找这等事求他,不好张口。”

西门庆仔细想想,卞祥说的有理,若因为这等事去找林冲,颇为不妥,他本就是在衙门里当差,深知此事的解决手尾,还是在衙门里。

“玳安你用些银子去打听打听,这开封府里,今日是哪几个孔目当值,再问问,这几个孔目里,哪个性善,哪个贪财。”

韩德听了点头,将西门庆唤过一旁,避开焦挺几个小声道:“这衙门口的事情,大郎你最清楚,找这些孔目最为妥当,大不了花些银子下去,总能救了性命,但此事大郎你不要出面,上次你们救吕将一事,本就得罪了朱勔,咱们是外来的,你们躲藏的又好,他还未找到你的消息,你若弄大了去,岂不是惹火烧身,正中朱勔那厮下怀,你现在正要在朝廷得了官身差遣,若因此事,耽搁了前程,有些因小失大。”

西门庆知道他说的有理,现在还不是犯上梁山的时候,便问道:“那此事交给谁去做。”

韩德拿手一指卞祥、縻胜、玳安三人道:“卞祥虽然相貌粗鲁,但粗中有细,做事稳妥,縻胜性急,那狱卒、孔目见了他相貌身材,也不敢黑了咱们的银子不做事,玳安是大郎身边跟着最久的,由他查漏补缺,这件事交给他们,定然稳妥,至于郭盛、焦挺不要露面,藏在暗中,以防万一,过几日大郎你还要去三班院取官身,我跟薛永两个是未曾露面的,俺们两个陪你去。”

他的这几句,正说在西门庆的心坎里,想了想道:“正当如此,不过去三班院,只薛大哥跟着就是了,叫郭盛去盯着朱勔,那厮性小,咱们这边周全了吕将,那厮定然还要找别的法子害人,至于先生你,将买房子的手续办的周全之后,再京师里再打探些消息,咱们家中日后的生意,定然是要开到京师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官身与权谋(求订阅)

吩咐众人做事,西门庆也不闲着,去三班院领官身前,还要去拜访一个人,此人便是梁师成,他与花太监交好,花太监能得走马承受一职,便是梁师成的手段。

这厮善于逢迎,希图恩宠,原本是宫里的小宦官,可短短数年间,就得宋徽宗提拔他为近臣,可见此人媚上手段,现在虽然不得几年后那般的权势,但已经隐隐有了隐相的威风,宋徽宗的许多诏书,都是出自他手,由此可见此人非同一般。

西门庆现在得了花太监的门路,现在去找他接下个善缘,总比日后再来合算,再说这也是为了将来准备,毕竟此人在宋钦宗即位时,还有权势,而且深得宋钦宗信任。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可不是空谈,若是能将他买通了,朝中的大小事务,还不都在自己的眼中?现在自己还是官面上的人物,有他能在背后撑着,王启年等辈,绝不能随意拿捏自己,虽然自己投靠了蔡京,但这厮被罢黜,几年后才能恢复相位,到那时,自己怕已经犯上了梁山。

还有自己的商路,西门庆想要自己训练士卒收揽民心,就需要好大的金银,更别说还要囤积粮草,军马,兵器,训练探子谍间,收买各地官员,哪一样都是花费过万的,单凭阳谷县中的几个行当,根本难以支撑,若想赚取更多的金银,必须官商结合,有梁世成参股,利益挂钩,不知能剩去多少的麻烦,多赚多少的金银。

待日后自己犯上梁上,有他在其中回旋,自己也多了几条路子,况且还能打听得到一些军国机密,朝廷针对自己的政策,所现在需要花费一些财货,但在西门庆看来,这是必要的投资,而且是一本万利。

虽然巴结宦官这等事,对名声不好,尤其是西门庆这等人,所以此事只能是暗中进行,寥寥几个心腹参与其中。

第二日西门庆拿了拜帖金银,去梁世成府上拜访,花太监虽然打了招呼,但并未得见梁世成本人,毕竟身份相差悬殊,梁世成也要避讳一番,只他家中的管家出来招待了。

西门庆对此早有准备,梁世成若是真见他,他反而要多留几个心眼,以免被坑害,稍微座谈一阵后,西门庆记牢这管家相貌身段,起身告辞,虽然未见正主,但看管家对他的面色,西门庆知道,这个关系,算是攀上了丁点,剩下的就要看日后如何打点行事了。

出了梁府,西门庆也不停留,转身往三班院去,此处不必多言,早有蔡京门人打点,西门庆又花了金银,其余的不过走个过场,虽然如此,西门庆想要得了官身、差遣勾当,还要在半个月之后,毕竟还要有别的流程要走。

微微叹了口气,这官僚机构的效率,比后世还要麻烦。

薛永一直等在门外,见他出来,立刻迎上来恭贺,虽然西门庆脸色看不出与进去时有何异样,西门庆现在愈加深厚的城府,与宠辱不惊的气度,让他很难外露出激烈的情绪波动,但是薛永心知,没有区别便是好事。

“恭贺兄弟了。”

“当不得甚么事,还要再等几日,虽然走了过场,但还得等真正拿了官身才算。”西门庆谦虚几句。

接下来几日,西门庆多在京中闲逛,还去了自家买的两处房子看了看。

有一处在相邻着朱雀大街,位置稍稍偏僻,但上下两层,日后若有生意行当,可在这里,另一处则是在远了街市,是个院落,西门庆颇为满意,左右都住着寻常人家,但大半都是外地来的,多数在东华门处做些生意行当,邻里之间比较疏远,互相之间交往不多。

此处虽然位置偏僻,但巷子四通八达,不远处还有条河,五丈来宽,薛永道:“在买这处院子时,都打听了,那河岸边的洞口,名唤鬼樊楼,也叫无忧洞。多少贼子犯了事后在里面躲过。这河连着京师各处的沟渠,里面弯弯曲曲,加起来有数百里长,钻进去便没人能找到,我下去还看了看,当中是藏人的好地方,日后若有不便,有兄弟藏在这里,或可能脱了性命强,再者就是做些腌臜事,扔了在这里面,谁也找不见。”

西门庆在此转悠了几圈,大概记住了位置,回头看了薛永一眼,此事办的不错,薛永是跟随自己最久的,也最知道自己的心思,自己对他的改变也最多,除了性子愈加沉稳,行事更加老辣之外,这心肠也更狠了。

也好,这正是自己需要的,再得了官身之后,许多事情,便不能自己亲自去打理,薛永正是最好的人选,有武艺,有手段,对自己最是忠心,后来又跟着傅平、韩德学了认字,焦挺武松几个跟他关系颇好,再加上刚才说的性子,东平府里的事情,都能教给他去做,不至于出了什么差错。

看过了买的院落,西门庆转回了自己的住处,恰好玳安几个打听了消息回来。

吕将被拿当日,开封府当值的有个当案孔目,姓孙,名定,为人最鲠直,十分好善,只要周全人,因此人都唤做孙佛儿。

他知了吕将被人陷害,有心要周全他,玳安几个找上门前,好话说了几句,又送了些金银,孙佛儿便答应,周全吕将性命,但他也知道,此事是朱勔吩咐下来要害性命的,只答应救了他的性命,至于旁的什么,

西门庆听了,心中点头,这正是自己想要的,吕将此人大才,只有断了他对朝廷的幻想,才能一心一意的跟自己做事。

“那个叫孙佛儿的,要多少银两。”

玳安摇摇头道:“都传言他是好人,可要的银子不是小数,足足一百两大银,外加两匹绸缎。”

西门庆点点头,京师么?不论什么都是贵的,再者这吕将可是朱勔要害的人,孙佛儿要的也不算多,吩咐道:“你给他二百两,四匹绸缎。”

縻胜奇道:“西门哥哥这是为何,他已经狮子大开口,咱们何必再给他双倍的。”

“日后咱们是要在京师做买卖的,若多几百里银子能结识个孔目,也算值当。”西门庆随口解释一句,结识这个孙佛儿,可不单单就这么点作用,他要做的,是要将此人拉下水,彻底成为自己人,西门庆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即使是我求你帮忙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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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金银黄白物(为‘ 唯我涛哥’贺加更)

董超、薛霸,开封衙门府里有名的防送公人,不知道多少人害命在他们二人手里,你若是无有金银打点,那他们两个路上,不知如何害你,纵使不夺了你的性命,也要叫你落个残疾。

朱勔心胸狭窄,一心要害了吕将性命,显示他的手段,吩咐下去,便有门中小厮,找了董超、薛霸,请他们去做这件事。

这一日,二人卸了衙门差事,正商量着,找个酒肆吃酒,他们刚走差回来,路上盘剥了好大金银,如何能不去潇洒耍乐,正说些荤话,过了小巷口,路被人挡住了。定睛一瞧,是巷口酒店里的酒保来说话:“两位端公,有位官人在小人店中等了许久,请您二位进去说话。”

董超扯着脖子问道:“谁请老爷?”

酒保道:“小人也不认识,只吩咐小的来请,看模样打扮是个富贵的。”

薛霸碰了碰董超的肩膀,递个眼色,他二人多有勾搭,怎么不知道意思,这是有买卖上门啊,穿着富贵,啧啧啧,少不得再收上一笔,到时候樊楼也能去耍上一耍,若是命好还能见了那李娘子。

“头前引路。”董超指使道。

酒保应声,将他二人请到店中阁儿内,看时,阁儿内坐了一人,头戴顶万字头巾,浑身零落绸缎,下面皂靴净袜,面庞颇白,有一股官人气度。

薛霸身子怔了怔,这可不是寻常人,是哪家的老爷,要用自己的手?最近京师怎么这么多事,当下也不敢怠慢赔笑上前:“小的二人自来不曾拜识尊颜,不知官人呼唤有何使令?”

那人抬头斜瞧了眼,挥手将酒保打发了,做个请势,言道:“稍坐。”

不多时,酒保铺下酒盏,菜蔬、果品、按酒都搬来,摆了满满一桌,都是上好的东西,董超、薛霸对视一眼,暗暗点头,他们是衙门的公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大爷,什么时候扮孙子。

请吃了一杯,董超按捺不住问道:“不敢动问大人高姓?”那人又道:“少刻便知,且请饮酒。”

又三五杯下去,那人不说闲话,只去袖子里取出二十两金子,放在桌上,说道:“二位端公各收十两,有些小事烦及,待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两相送。”薛霸道:“小人素不认得尊官,何故与我金子?再者官人高贵,小人几个哪里敢收。”

董超是个贪财的,见了金灿灿的黄白之物,瞪的只流口水,轻咳一声:“不知恩官但有甚么只管吩咐?小人几个虽然是草莽的,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

那人点了点头“如此最好,我问一句,今日开封府里新羁押了人犯,你们知道?”

薛霸寻思一眼,问道:“倒是听说有个姓吕的书生,得罪了朱勔相公,因此落了狱中。”

那人眉头一皱:“休要胡说,那厮是偷了旁人财货,才落得官司在身,刚才那话要传了出去,你们府尹相公面上无光,还不找你二人麻烦?”

“官人所言极是,我失言,失言。”薛霸慌忙赔罪。

“罢了,这是市井传言,怪不的你们二人,某家正是为了这书生而来。”

“那您的意思是?”

“过明日,这书生就要刺配充军,因他干系我家相公声誉,我私下里不忿,要他知道厉害,你们懂我的意思?”那人吃了口酒,淡淡说道。

“原来是朱勔相公府上的人,失敬失敬,小人二人何等样人,敢与官人共对席?”薛霸开口道。

“明人不说暗语,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刚才我说的意思,你们可懂了?”

“官人你放心,只一路上,俺们炮制他,等他去了孟州府,不是瞎了就是哑巴了,您要是觉得不痛快,我们两个再饶他一条胳膊一条腿。”薛霸还是装糊涂了,他跟董超,早知道这是人命官司,若不然也不会洒下这么金子,可这话儿不能从他们嘴里出来,若不然事后错了,岂不是他们两个干系?

那人哼了一声“都说你们两个是聪明的,怎么到我这里装傻,若只你说的,可值当四十两黄金?金子送给你们?“

董超见这人有些气怒,紧跟接言,唯恐走了生意,比划了个割喉的手势,道:“还是说您的意思是这个。”他也不说明。

那人点点头:”你们明白就好,不必到了孟州,只就出了汴州城,找前面僻静去处,将那吕将结果了,就孟州处讨纸回状,回来便了。若开封府但有话说,我自行分付打点,跟你们两个无关。”

薛霸面露难色,董超下面给打个手势,二人演起双簧:“官人,这怕使不得,开封府公文,只叫押解活的去,却不曾教结果了他性命。而且又是读书人,不是好相与的,倘若他的同窗问起,难以推脱,恐不方便。”

那人面色冷了,抬目先看薛霸:“两位是不卖我这个情面?还是说觉得银子少了?又或者觉得,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来去。”

董超一看,这位也不是什么良善,二人分得四十两黄金也是好买卖,又能得送朱勔一个人情,若再想坑一把,这厮不是傻子,面上怕不好瞧,恁白得罪人。

推了推薛霸的臂膀道:“薛大哥,这是朱勔大官人吩咐下的,你我便是去死,也要做了,莫说使这官人又送金子与你我。不要多说,咱们分了,再落得做人情,日后出了事,也有照顾处。我知道距离京师不远处,有个野猪林,那里有好大林子,正是个好地方,送那书生上路。”

薛霸假意为难,董超再劝几句,见那官人不再加钱,也只得允了。

当下说道:“既然得了金银,那官人放心,只明日出了东京汴州城,多是五站路,少便两程,您等两日的时辰,俺们兄弟,给您一个结果来。”

那人听了这句,面色微喜:“既然应允下了,就做的漂亮些,不要出了事端,结果他性命时,取了他面颊上的金印回来做表证,到时候金子一文也不会少,两日后我还在这里静候佳音,切不可相误。”

只说三人在此谋划害人性命,却不知隔墙有耳,有诗为证:报国书生罪高官,性命顷刻只等闲。害人不知隔墙耳,满前神鬼尽都闻。

原来焦挺得了西门庆吩咐,整日在朱勔府前盯着,这日见这人行色匆匆出门,往开封衙门口去,心道这个面中有鬼,怕是要行歹事,便悄悄跟了上来。

果不其然,这奸贼要害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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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朱勔的心思

焦挺有心跳将出去,砍了这三个撮鸟出气,可又一想,即使杀了他们三个贼厮鸟,也难换的那吕将活命,还叫朱勔那狗贼得了警惕,不能莽撞,先去报了哥哥,看他如何吩咐。

待他回来禀报了,西门庆道:“若他们在牢里害那书生性命,我们还不好下手,出了这汴州城,岂不是我们的天下?只两个害人的差官,能值甚么?就算不拿刀兵,三拳两脚也都打死了,既然他们明日要出城,焦大哥、卞大哥、郭兄弟你们三个先去城外等着,见他们出了汴州城,便悄悄跟上去,到了那野猪林,他们要害人性命时,你们跳将出去,救了那书生性命,叫郭盛兄弟回来报信,你们几个不要再回汴州城,直往阳谷县里去,在县里藏得安身,记住路上小心,不要露了踪迹。”

得了西门庆吩咐,焦挺几个都依计行事,不在话下。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朱勔府上,房中燃着幽幽烛火,而他本人,犹未入眠,手里端着杯热茶,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陪在一侧的小厮,正是白日里面见董超、薛霸的那个官人。名唤贾平,是朱勔的贴身心腹。

“都安排好了?”

“回禀相公,都安排的妥当了,那姓吕的书生,定然活不过三日。”

“安排的仔细些,不要出了差错,本官虽然要立威,可也不想叫人拿了把柄。”

“相公放心,不过小人有一事不明。”

“你说。”

“官家都下了旨,判那姓吕的,不得做官录用,相公何必要结果他的性命,恁白摊上人命官司,又是个太学生。”

“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斩草要除根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官心狠手辣。”

“小的不敢。”

“你还是不明白,不是本官心狠手辣,我也是被逼无奈,本官得了这应奉局的差遣,不知多少人在惦记着本官,若是那蔡京还在相位,有他照应周全,我也不需要害那吕将性命,可惜蔡京被罢黜去了杭州,我没了依靠,若再心慈手软一些,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跳出来,风言风语,上书官家,说我朝廷奸党。”

“贾平你要知道在官场上,我不怕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他们位高权重,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还要揣摩圣意,这般行事自然有了顾忌,而且现在朝中这个场面,他们个个惦记着自己的位置,哪敢轻举妄动,但本官就是怕那些太学生,他们无知无畏,读了几本书,就以为凭借一腔热血就能肃清朝政,当真笑话,我要是不施展雷霆手段,今天有个吕将,明天就有个王将,或是别人撺掇,或是自己作死,若是说的人多了,谁知道哪天官家估计名声民意,将我罢黜了去,我朱氏一族的富贵岂不是化了泡影?蔡京的前车之鉴在前,本官不得不防啊。“

朱勔也不知是在给心腹解释,还是在诓骗自己。

“还有哪日帮助吕将的是什么人?可查出什么来了?”朱勔问了一句。

贾平陪着小心道:“回禀官人,小的没用,还没差出什么消息。”

“罢了,不必了,若是本官才得不错,那个叫吕将的书生,怕是一枚弃子,真正的主谋,却不知道是朝中的哪位大员,咱们刚来汴梁城,既然除了那吕将,也不必逼人太甚,只叫他们知道厉害,不再来招惹我,也就是了。只待日后,慢慢盘算。”

“小的明白了。”贾平陪笑着应了一句。

朱勔点了点头,杯中腾起的滚滚热气,弥散在书房中,轻轻一嗅,有些清淡悠然的香药味,这是朱勔最喜欢的饮子,产量很少,就是官家也不一定能吃得上,可他朱勔却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这就是应奉局的好处,只要糊弄好了官家,便就有天大的富贵权势。

讲真,区区的一个太学学生,他还不放在眼中,若不是为了震慑一些人,他都不用亲自过问,这次蔡京去相,那个叫什么张商英的做了尚书右仆射,这厮一贯与自己不对眼,几次劝圣上节华侈,息土木,虽然未说去了花石纲,可看他的意思,也不少不了来找我的麻烦,若是去了花石纲,这不是断了自己的仕途富贵?

哼,现在朝着糜烂,本官就看你能得意几时。

………………

天色刚亮,焦挺几个早去城外等下,西门庆唤上玳安与剩下几个兄弟,在开封府附近则了一个酒楼上去,仔细盯着,不要出了什么意外。

酒刚吃了半盏,就听得玳安打个信号,意思是吕将几个出了衙门。

隔着窗往外瞧去,吕将面色惨然,步履蹒跚,身上虽然不见什么伤痕,但西门庆知道,这是他受了好大刺激,原本他一心报效的朝廷,这般来亏待与他,原本他深信不疑的某些事情,在现实面前被击个粉碎。

环顾看去,原本与他较好的同窗,无有一个前来送行的,朱勔老贼当真是好大势力,这泱泱大宋朝廷,无有一个清官能吏,豁出性命要救的赵宋江山,现在自己看来,当真是个笑话。

罢了,罢了,还争什么?还骂什么?当初伍子胥要求,将自己的眼睛挖出置于东门之上,他要看着吴国灭亡。

现在自己呢,是不是也要挖出眼睛,至于东门之上,看看这大好的汴州城,什么时候变得粉碎。

可笑那个不知名的汉子,当初劝自己时,自己还不屑一顾,吕将低头自嘲着,突然眼前多了一道人影,抬头往上瞧去,只瞧的一副嘴脸,上面挂着冷笑。

“堂堂读书人,还去偷别人财货,人赃俱获之后,拒不认罪,当堂辱骂朝廷命官,你这书生,还真是厉害。”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语气之间,多有几分的得意。

吕将是吃亏的人么,蔑视一眼道:“哪家的狗东西不拴好,放出来四处乱吠咬人。”

贾平没料到吕将落得这般地界,还敢有这种口气,顿时被怼了一下,胸口有些气闷,不过瞬间就平复下来,将死之人,自己何必计较呢?“我也是看你可怜,过来给你送行,这里有几十两银子,你路上拿去用。”

吕将眉头皱起,喝骂道:“将你的脏东西拿回去,省的脏污了某家。”

贾平撇撇嘴“不要罢了,看来你识不得我家主人的好心。我本来也是不想来的,可惜我家主人慈悲,说你一个读书人,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定然是囊中羞涩,他不计较你的得罪,吩咐我送银子来,看来你是不识好人心,罢了,祝你一路顺风,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因你造谣生事、诽谤朝廷命官、外加偷窃财货,官家昨日下了旨,说你这等人,若入了官场定然败坏风气,因此除了这刺配之外,朝廷永不得录用为官。”

第二百零二章 反意与花花太岁

想我吕将一心为赵宋朝廷,一心为江山社稷,到最后居然落得这般的下场,反而那奸贼逆臣,身居高位,凭借着盘剥江南百姓的血肉,滋养着朝中大小豺狼,穷奢极欲,为所欲为。可笑我之前还以为,朝中仍有清正之臣,现在看来,不过都是一丘之貉,我还救什么呢?我去救了别人,谁人又来救我?

直你娘的贼老天,你真是瞎了眼么?这朗朗乾坤,就这般被狗贼糟蹋?

罢了,罢了,孟子曾言:“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

圣人都这般说,我一个区区的学生,还能如何?

回头望一眼这锦绣汴州城,心中再无半点留恋,朝中诸公、官家圣人,我就看你们能得意几时,就如我当初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等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你等残害压迫百姓,就自有百姓登高一呼,倒最后未必不能推翻了这腐朽朝廷,你们等着罢。

“还磨蹭什么?再看你也回不去了,那孟州距离京师百十里的路程,你这般样走,几时得到?”薛霸喝骂道。

吕将啐他一口怒道:“腌臜狗才,赵宋朝廷,有一半毁在你们这等恶人手中,就不怕总有一日,得了报应么?”

“不愧是读书人,都受了刑还敢这么跟老爷说话,你是硬气的,可结果如何?刺配孟州,朝廷日后不得录用,也不知道是谁遭了报应,告诉你,此去孟州,你是条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若不然就叫你尝尝某家手段。”薛霸举着水火棍,面露威胁,满嘴呲牙。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吕将何等人物,朱勔都不放在眼中,岂会怕了几个胥吏?他要是怕了,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薛霸被吕将骂的气急,举棒要打,被董超拦下了:“此处还在京师,等走远些再动手,不要叫人看觑了,惹出麻烦。”

看眼周围左右,有人指指点点,只狠狠点点头,暗道:“书生你不要张狂,有你叫苦的时候?待到了野猪林,咱们慢慢算,看老爷怎么炮制你。”

他还在想着怎么处置吕将,方才能解去心头之恨,却不知道,后背有几条大虫,正虎视眈眈,他们的性命,也只在旦夕之间。

………………………………

走了吕将几个,西门庆仍旧在楼上,不紧不慢的吃酒,韩德看左右无人,便小声问道:“大郎可是在担心那书生?”

“这倒不是,有卞大哥他们跟着,吕将最多吃些苦头,无有性命之忧。”

“那为何眉头不展?”

“我在想,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朱勔。”

韩德面色大变,再看了周围,压低嗓子急道:“大郎万万不可去做傻事,这里是东京汴州城,不是咱们阳谷县,天子脚下,不是等闲,惹了祸端,谁都遮拦不住。”

西门庆笑道:“韩先生不必如此,我可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更何况还有跟着我的一般兄弟,至于什么天子脚下,若天子真是圣明,那书生可会落了那般下场?”

“大郎慎言!”韩德心中念道,西门庆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义气,若在阳谷县都还好说,这里可是汴州城“大郎我再劝你一句,万万不可胡乱行事。”

看着韩德脸色,西门庆不禁笑了,点点头头,依着凳子,往窗外眺去,天色湛蓝,白云悠悠。

韩德还要再劝,忽然听得楼下吵嚷。

只听有人喊道:“快些走,花花太岁出门了。”

这一声惊呼过后,整条街哗然大乱,几千号人狼奔豕突到处乱窜,大姑娘小媳妇一改原先的扭捏作态闲庭信步,掩面狂奔而去如电光石火,做买卖的收起了货物,卖艺的卷着刀枪,掩面而走。

韩德看的奇,拽过酒保问道:“店家,不知是谁有这般大的威风。”

酒保道:“客观是外地来了,不知道这京师里有一害虫,仗着是太尉高俅那厮的干儿,整日里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无非受他几口闲气,可这厮最好女色,又不去勾栏院里耍,只好调戏良家,只要是他看上的,强取豪夺,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有那性子烈了,当场就投了井,有那不成器,最后被那厮玩的厌了,也落个身死的下场。”

花花太岁高衙内?西门庆举目往下看了看,他可是水浒里的名人,若不是他看上了林冲的娘子,林冲也不会被逼上梁山,遭受那等罪过。

“这开封不管不问么?”韩德问道

“高太尉的干儿,谁人敢惹,前时有个性直的衙役见了,只说了那厮几句,便遭他一顿好打,打了还不算,仗着老爹的势力,硬是把人家里未过门的娘子给糟蹋了,可怜那衙役告上开封府,落得什么?不等他上堂听审,就消失没了踪迹,再没人见过他,只是后来有人说,在河渠里见他的尸首,哎可怜呐,官吏之间,从来都得官官相护,谁又真的去理会百姓死活,不说这高衙内,就说那……”酒保说的正尽兴,突然店中掌柜喊他,“吴小三,你瞎说什么?搅扰客人吃酒,还不干活去,再敢偷懒,不要想领月钱。”

说罢,走过来赔笑一声:“两位客观,他满嘴都是胡说,不要当真,可还要再要些酒水?”

西门庆摇摇头,展柜见了,满脸堆笑,唱个喏下楼去了。

韩德长叹一声:“黎民百姓畏之如虎,开封府尹,当真是没用的蠢材,若是包龙图在,岂容的这的奸贼招摇?”

西门庆嗤笑一声:“韩先生还未能看的清楚这世道?就算包龙图在此,也难以济事,一个东京破皮无赖,只因为蹴鞠玩的好,又攀对了高枝,就能做到太尉一职,多少疆场厮杀的名将,都不可得,你还指望什么?公报私仇,贪污军饷,媚上奸诈,老子如此,儿子当然更加混蛋,不然王教头你是知道的,何等英雄,最后结果如何?”

韩德听了连连叹气,说奸贼当道,都是佞臣小人,耽误了官家生命。

西门庆听了也不做声,心思盘算着,怎么坑朱勔一把顺带着将高俅这厮也拉下水。

第二百零三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西门庆算计着如何摆弄朱勔、高俅,可手段还未曾施展,心中突然生起一股不安之情,难不成自己救下吕将事发?还是说有人在背地里谋害自己,苦思不得,心中不住劝慰自己,不过是多心罢了。

虽然如此,西门庆唤来薛永几个,叫他们都散了出去,盯紧朱勔那厮,同时打探京中消息,看看是不是出了别的什么状况,无论如何,小心为上,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落得一世英明落地。

由于心中惶惶,樊楼里来的几封请帖,他也不曾去看,玳安几个传回消息,京师中不见有甚么风言风语,朱勔哪里也无有别的动静,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客栈里待的烦闷,揣想着要不要去街上散散心,脚步刚到门口,但见林冲、韩世忠二人赶了过来。

韩世忠见了西门庆,深深唱一大喏,西门庆奇了:“兄弟何故这般大礼?”

林冲笑道:“原以为西门兄弟是江湖豪杰,却不知兄弟你也是有官身的风流才俊,一首破阵子为老种经略赋壮词以寄之,直抒我辈胸中志气,现时京师谁人不知?都在猜测兄弟你是哪里的豪杰,韩兄弟是老种经略相公的帐下亲兵,为你这首词,他该行此礼。”

西门庆听了才知事情原委,慌忙将韩世忠扶起,谦虚道:“不过趁了酒兴胡乱写的,老种相公不嫌就好,怎么还敢当兄弟大礼?”

韩世忠开口笑道:“西门哥哥,也太谦虚,我都听了,京师里那些文人都说这词写的极好,是一等一的好诗词,嘿嘿,再几日传回延安府,老种相公见了,也定然欢喜。”

西门庆摆手又谦虚几句。

韩世忠又问道:“哥哥何故连日街前不见?我还想找卞祥、縻胜两位哥哥,切磋棒法较量武艺。”

“縻胜兄弟出门有事要办,稍时便会,至于卞大哥,因家中出了些闲事,要他回去做主,先回了山东路。今天两位来的正好,我近日不知怎么,腹中烦闷,有兄弟陪着吃酒,恰解我忧矣。”

既然要吃酒,西门庆三个捡僻静的阁儿坐下,唤酒保摆下酒肉果蔬,韩世忠问道:“哥哥何故烦闷?”

西门庆摇头不说,也不是他藏着,而是实在不知从何说起,但把酒杯举起,连吃了三杯。

林冲二人见了,不好多问,只陪着一同吃酒,捡些俏皮话儿说,又几杯后,韩世忠道:“哥哥心中烦闷,我听说樊楼哪里是极好的,兄弟自来了东京汴州城,还一直不曾去过,择日不如撞日,兄弟做东,请两位哥哥去樊楼耍耍?有西门哥哥这等诗词叩门,小弟借着东风,也见见那花魁李师师是什么模样。”

“我是腌臜的闲人,怎么能见了那樊楼行首,去了不免叫人贻笑大方,不过若是兄弟你有兴致,我们便去瞧瞧。”西门庆说道。

正起身要走,突然阁子玳安领着一人,冲进酒楼,见了西门庆,二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西门庆惊呼一声:“刘二叔你怎的来了?快起来说话。”

与玳安来的正是刘二叔,但见他浑身的尘土,满面的污垢,肮脏不堪,他见了西门庆,面容悲怆,泪流不止。

西门庆见了心中忽的一凉,难不成这几日心中慌乱是家中出了事故?自己走时,不都安排妥当么?就算有人趁自己不在,去找麻烦晦气,家中文有傅平、无有杜嶨几个,谁能招惹的起?

难不成是家中二老?

“可是我爹娘出了事?”西门庆急问道。

刘二叔满是悲痛,口不能言,自怀中取出一封家属,慌忙递与西门庆,刘二叔是何等的汉子,若不是家中出事,绝技不会如此。

西门庆接来看时,封皮逆封着,又没“平安”二字,心中已经凉透了底。

扯开书信,从头读至一半,泪流满面,心中冰凉,也不知什么时候紧攥在手中的书信,从他手中滑落,慢悠悠地飘落到地上,西门庆紧了紧衣服,天日何时变得这么冷,冷的透骨。

自西门庆离了阳谷,李氏因为一时贪口,多吃了些凉糕,闹了肚子,第二日请了大夫来瞧,用了几副药也就好了,家中谁也不曾多心,毕竟李氏虽然体弱,但近几年身子是好的,可谁曾想,没一日又发作了,这次还伴了风寒,大夫看了几次,都不得好,当夜便走了,西门达老爷子跟李氏极为恩爱,见爱妻走了,手书一封家书后,也溘然长逝。

旬日之内,连失去两位至亲,西门庆心中何等悲痛,虽然是穿越到此,可西门达二老,对自己的关怀之情,绝不曾少了半分,现在自己还未曾尽孝于身前,怎么就走了呢?

这就是所谓的子欲养而亲不待么?呜呼痛哉!

正这时,韩德几个也得了消息赶回来,见了西门庆家书,都来劝慰。

西门庆紧捏着拳,哀叹一声,转身朝林冲行了一拜道:“父母亡故,我若不回,尽人子之道,畜生何异!林大哥京师中人,必定识的有卖好马的,不论价钱多寡,但请帮忙买几匹来,西门庆感激不尽。”

林冲哪里敢当,直言道:“你我兄弟相称,此事便包在林某身上,但请等上一时,稍候便来。”说罢,出门便走。

韩世忠见了道:“哥哥,俺上来东京时,老种相公赠俺一匹好马,千里良驹,你若不嫌,便骑了去,不要多言。”

西门庆感激看他一眼,不过结识一日,便能将麾下坐骑拱手相送,真是义气男儿,要知道他坐下的马匹,可是老种相公送的,千百匹当中的良驹。

此时非比寻常,西门庆也不多话,只道一句:“大恩不言谢。”

韩世忠去牵马匹,西门庆吩咐道:“我要回阳谷,片刻也不能耽搁,但有京师当中的大小事务,由韩德先生你来打理,这次随拿的财货,也都留给你来处置。”

韩德拱了拱手,点点头,不说其他,但来劝西门庆节哀顺变,不要伤了身子。

身娶美娇娘,荣登官人位,本该极乐时,哪知尊亲去,心中悲怆意,谁人能共知,劝君尽孝时,只在寻常日。

临行时,西门庆叮嘱林冲几句:“哥哥性子忠厚,在京师多有好友知己,但也要提放小人,有时候害你的,不一定是旁人,也有可能是知己弟兄,兄长万万小心才是,若有什么不方便,但来有一封书信,或者径来投我,我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周全哥哥。”

第二百零四章 无题

北宋大观四年三月二十八日,西门达二老在府中停灵七七后,出殡。西门庆心中庆悲痛欲绝,几次哭晕在灵前,被人抢救了回去。在众人相劝之后,扶灵往西门家祖坟安葬。

下葬后,西门庆在墓前结草庐而居,慧娘等几个女眷每日披麻戴孝,与西门庆一起为西门达二老守孝,日日祭拜,家中兄弟见西门庆若此,也都是如丧考妣,每日都陪在西门庆身边,西门庆几次劝离而不可得,最后在西门庆再三劝说下,留玳安、焦挺、武松二人陪着怕他悲伤过度。

守孝半年后,小丫鬟春梅与娘子慧娘劝道:官人乃当世英雄,志在四海,不能守孝三年,妾当替夫守孝,以尽孝道,更何况官府催文,言说州府里盗贼丛生,叫你尽快上任,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官人当以忠字为先,家中自有妾身,况且父亲遗嘱中也曾吩咐,叫你守孝半年即可,望官人三思。

西门庆思前想后,奈何有父亲遗命在此,只得往东平府,领东平府巡检一职,同时心中感叹,得贤妻如此,何愁大丈夫不能成事。

在守孝其间,西门庆数次与吕将、傅平二人密谈,他心中野望,傅、吕二人已经知道七八。

而杜嶨、杨志二人此时,感念西门庆忠孝仁义,也都渐渐归心,不过杨志一向自视甚高,要恢复祖上荣光,一心要在边疆上一刀一枪拨出个富贵前程,现时只算是在西门庆这里暂居避难,算不得他麾下的一份子,至于那个道士东郭益寿,再和西门庆胡言乱语一通之后,消失不见,只说日后还会再来。

……………………

阳谷县,西门家祖宅之内,韩德正在忙碌,西门庆是甩手掌柜,麾下所有的账目都交给他去做,若不是他后来又招揽了几个帮闲,高价挖了几个掌柜的,一个人哪里能忙的过来。

到如今,西门庆在阳谷的产业,除了祖传的生药铺子外,共有赌坊六间,绸缎铺子三家,金银当铺三家,典当行一家,酒肆茶铺各两家,田产数百倾,庄子一座,宅地两套,金银两万两,铜钞四万贯。

短短半年的时间,西门庆凭借自己的经营手段。已经攒下好大的家资,在阳谷县里,可算是首屈一指,当然这主要归功于,西门庆的几次打秋风,包括诈取王权父子的那次,只那一次,就赚取了好大金银。除此之外,与霍家兄弟的私商买卖,西门庆也赚的不菲,和这个比起来,西门庆的明面产业,虽然赚的也不少,那相比之下,就要失色许多。

嘴里嘟囔几句,心里却有些得意,毕竟这可是西门庆麾下的全部家当,当然除了与霍家兄弟做的私商买卖,将账目打理完毕之后,端起手边的茶,不想已经凉了,吃进口中,满是苦涩味道,他啐了几口,门外有玳安来请。

“韩先生,账簿做的如何?家主人唤你过去议事。”

韩德拍了拍手中厚厚的账簿,笑道:“没日没夜的辛苦,若还做不完,岂不是叫人小觑?跟你家主人说说,都是大官人了,也该给我涨点薪水,不然我可撂挑子了。”

玳安知道他在说笑,也随后应了几句,引了韩德去了府中后院。

西门庆的一众兄弟故旧,团坐在大堂之内,约有二三十人,堂外心腹小厮家丁把手,等闲谁也不得靠近,但有偷听窃闻之人,一顿乱棒打出不问,穿越来此一年之久,西门庆不仅仅攒下好大家资,传出偌大名望,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一班人马兄弟。

而此时,西门庆在内室,与傅平、吕将二人,商议在去东平府之前,阳谷县中诸事。

“阳谷县是我等根据之地,不可轻弃,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产业在此。”吕将言道。

“那你以为,留谁在此合适。”

“若我说,薛永、韩德二人足以,薛永忠勇仁义,行事稳健,有大将之风,韩德忠厚质朴,虽然无有急智,但做事周全,阳谷县留他二人打理,最为合适不过。”

西门庆摇头道:“不妥,他二人到了东平府,我都有重任委派,轻易不得离开。”

“那就你家中的傅二叔,他是府里的老人,服侍近三十年,账簿都清楚,你将阳谷县里的大小店铺都交给他,也不会出了什么差错,至于谁来看守门户,择你阳谷旧人曾睿,他是本地人士,性格虽然粗鲁,但粗中有细,知道你的厉害威风,必然不敢多有心思。他二人虽然比不上薛永、韩德,但也算是守成之辈,不会在成大事前,糟蹋这片基业。”

西门庆闻言点点头,看向傅平,傅平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除他二人之外,再留下郓哥儿那个小厮,他是机灵的,此处若有什么消息,可叫他来说,还有那个王小二,虽然性子浪荡些,但为人机灵,又知道忠义,也可留下,帮忙处置些俗事,若堪大用,再调他来府里做事。”

听他二人所言,西门庆基本上决定了阳谷县里留守的人物,复看二人一眼后心中暗道:“吕将久在京师读书样望,谈论时都是家国大事,座谈时都是鸿儒权贵,大局观极好,对天下大事,时局分析,颇有一套,用后世的话来说,具有战略眼光。但是他新投西门庆,心中高傲,说话难听,但有不如意时,便与你高声争论,而且他自诩读书人,除了西门庆、傅平几个,其余大约都有些瞧不起,与西门庆一干兄弟,除了焦挺之外,关系不甚好,说来也奇,焦挺本就是个直性子,暴脾气,却不知怎么能跟吕将处在一起。”

“而傅平此人,博古通今,通晓军政两策,对于天下大势,也有自己的见解,而且善于观察人心,心中虽然也是高傲,但用人时,能折节下士,笼络人心,对西门庆身边的兄弟,他认识时间长,知道各家长短,能量才使用。”

“唯有一点不好,就是好争胜,初投西门庆时,身边只有个韩德,韩德性子忠厚,虽然也有大才,但从不跟傅平争执,现时来了个吕将,此人性急,口快,初次试探几下后,知道他权谋上不是自己对手,也就不放在心上,而且现在也不是内斗之时,不过言语间,偶尔也有打压的意思。”

轻咳一声,西门庆说道:“两位先生所言,都合我意,那私商一事,你们决定谁最妥当。”

吕将默不作声,他对此事,知之甚少,只打眼看向傅平,只听傅平道:“私商一事,若我看交给郭盛,他原本就在黄河上做贩卖水银的勾当,懂得行情,知道厉害,霍家兄弟跟他也都认得,而且他本人武艺本领不低,但有那些不开眼的蟊贼时,他都能震的住,上次他随我往大名府去,我观他性子,不是贪财之辈,是忠义之人,此事交给他去做,最是稳妥。而且往来之间,若有人在阳谷闹事,曾睿压制不住,有他在,则可无忧,锻炼一番,日后或可大用。”

ps:这一章,有点乱。

第二百零五章 上任东平府

九月时节,天气已然转凉,西门庆将阳谷县中诸事,都安排妥当之后,往东平府去,沿途风光秀丽。

这般景色,使得西门庆心中悲痛之情略缓,途中与众兄弟说笑几句,又行得几十里,隐约可见东平府州府,西门庆轻叹一声,虽然是得升任,但东平府当中可不比阳谷县快活。

在阳谷县中,他上有秦知县、钱主簿做庇护,下有众兄弟的帮衬,俨然阳谷县一方霸主,不说街面上的闲汉小厮,就是各家大户,县中衙役文案,见了西门庆,都要唤一声西门大官人,若是在县中犯下了事,找别人都不好使,唯独西门庆可救你性命,试想这是何等的威风。

这次上任东平府,虽然有花太监做靠山,与程知州有几分旧情,但难遮掩自己的敌寇,据时迁等人打探回的情报,之前的御史王启年,书生沈章,在州府当中多有亲朋故旧,与他们一党人士,自己在阳谷县坐下那般事情,他们怎么能叫自己好过。

他还未去上任时,便有不少人,言说要找他的麻烦,其中以韩家的幼子韩乐最为嚣张,多次曾在人前,大声宣扬,只要西门庆来了东平府,就要他好看。

言说这韩家,不是寻常百姓,据说是北宋三朝宰相韩琦的分支,后来迁至东平府,在此已经数十年,根深叶茂,府中官员胥吏,多于其交好,或者受其恩惠,据说新上任的程万里程知府,上任时都要先拜会韩家,可见其在州府当中势力如何。

西门庆正想着对策,突然听闻一阵的吵嚷,很快,在头前探路的玳安、焦挺赶过来回报。

“主人(西门哥哥)。”

“前面出了甚么事?”西门庆抬头,缓缓问道。

“前面有人斗殴,似乎打伤了人,伤的还不轻。”

西门庆眉头一皱,不想自己还未上任,就遇见这等事情。

“谁打伤了人?”

“似乎是州府里的恶奴,打伤了庄户老农。”

西门庆吩咐道:“过去瞧瞧,问清楚是何缘故,还叫弟兄们,把人都带过来,不要走脱一个。”

焦挺应了一声,唤人围将过去。

跟在后面的傅平、韩德、吕将几个,听闻有伤人命,纷纷赶来,吕将因现在是逃罪在身,不易露面,故脸上遮了面巾,对外说是面部有伤,不能见风。

傅平听是州府里的大户,低声道:“大郎,此事还要谨慎些。”他知道州府里有人憋着力气要对付西门庆,因此这般说话。

西门庆点头,意思自己都省的。

不多时,焦挺将人都带了过来,其中有几个衣着华丽,面色上傲气逼人,恨不得鼻孔朝天,见了西门庆,看他是官身打扮,只随意拱了拱手,也不唱喏,便站在一旁,面色虽然收敛些,但是眉宇间,不见半点的惧色,仍旧是傲气逼人,西门庆见了只微微一笑,不做理会,而另外三个,一个头破血流,浑身是伤,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被抬了过来,另外两个,一个是个小娘子打扮,虽然衣着粗布,但此时梨花带雨,犹有几分姿色,另一个则是汉子打扮,年岁约五十上下,面色黝黑,满手的老茧,显然是庄户人家。

“这便是咱们东平府新任西门巡检使,你们因为何事,怎么敢在此闹事伤人。”薛永眉头喝问道。

那汉子哭诉道:“还请这位相公给我们做主。”这时,周边的村民,都聚集过来,恶奴打人时他们也都在场,面色虽然都有愤愤,但他们看向几个恶奴时,都敢怒不敢言。西门庆看着眼中,心中有几分计较。

那几个恶奴,言听是西门庆?面色变的更加倨傲,似乎浑然不将西门庆放在眼里。

西门庆沉声道:“这老伯,不要慌,慢慢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分明是他们无礼在先。”恶奴狰狞着脸,抢先叫嚷道。

“我还不曾问你,谁叫你多嘴,再敢胡说,先打烂你的嘴。”西门庆冷声说道。

恶奴犹有不忿,可见西门庆目光凛然,身边一众大汉虎视眈眈,心里畏了三分,嘴上哼了一声,不敢多言,只敢在心里冷笑:“你便是那个复姓西门的?我家还不曾去招惹你,你反倒来招惹我,看你稍时怎么收场,俺家公子,可早就想找你晦气了。”

那老农带着哭腔,将事情都分说清楚,原来这几个恶奴,为首的是州府里韩府管家,因看他家上了这个小娘子的姿色,想将她买回去做妾,这农户哪里肯,分辨了几句,这几个恶奴,便动起手来抢人。

西门庆听了心道:“刚才还想着韩家事情怎么处置,这就送来了由头,恰巧叫我施展手段。”

怒喝一声:“左右给我拿下。”

恶奴见西门庆翻脸,喝骂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巡检使,怎么敢拿我,岂不知道我是韩府的管家?”

西门庆冷笑道:“某家眼里,只有国法,不知道什么韩府,再者我听闻韩府上下是书香门第,官宦人家,府中家规极严,怎么会有你这般的恶奴,强抢民女,打伤良民,定然是假冒名讳的恶贼,将这几个贼人,包括苦主在内,全都带回府衙,交给府尹相公审问。”

听得西门庆吩咐,他麾下好汉,得令一声,如狼似虎扑将上去,有几个恶奴还想着反抗,可哪里是对手,几拳打下去,便哭爹喊娘。那为首的官家道:“你不要嚣张,看我家主人来时,怎么处置你,到时候你不要叫我老爷。”

西门庆道:“他来了正好,我正想回回你家主人。问问他是怎么教的你,敢如此作恶。”

……………………

“韩兄弟,据说那西门庆今日就来咱州府里就职,咱们说了半年,可就在今日了,叫那厮知道知道厉害,也好为王相公、沈兄弟出口恶气。”

韩乐面带不屑:“一个贩卖药材的商家子,以为巴结上了蔡京那老贼,就能得了势?笑话,这里是东平府,莫说他一个小小的西门庆,就算是知府又如何?”后面的还有半句,就算是程知府也要先来我家拜会,不然这知府他做个鸟,当然这句话只能吞在腹中,若不然传了出去,虽然不怕那别人知道,可要是被老爹听了,那可不是耍的。

他话音刚落,门外有小厮自门外闯了进来:“主人,费官家被人捉了去,现在正被押往州府衙门。”

韩乐眉头皱起,喝问道:“是甚么人敢拿我韩府的官家。”

小厮道:“只听人说复姓西门。”

‘嘭’的一声,韩乐拍案而起,横眉怒目,“好你个西门庆,我还未去找你晦气,你倒是先来招撩我。”

第二百零六章 原来是她

东平府,自然是比阳谷县要繁华的多,但西门庆身边几个,都是走南闯北的人,除了东京汴州城之外,大抵也没哪里能叫他们惊讶了,步入期间,但见人流熙熙攘攘,沿街小贩叫卖不断。

已经是中午时分,一路上车马劳顿,西门庆往前瞧了一家酒肆,颇是气派,来往的人也多,便吩咐道:“玳安,你去头前酒肆安排下,咱们吃些酒水再去衙门,弟兄们一路车马劳顿,到了东平府,总要吃顿好的才是。”

韩德听了,赶忙到前,扯了扯西门庆的袖子,指着被焦挺几个押着的韩家恶奴:“大郎既然已经招惹了韩家,怎么不拿他们去府衙里,到那时再吃酒水不迟。”

西门庆明白韩德的意思,他是怕韩家的人得了消息,追上来要人,到时候西门庆若是不给,那就彻底恶了韩府,并且直接引来韩家的怒火,若是给了,落了名声不说,也叫人小瞧,日后在州府里做事,怕是更加困难。

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便是天大的事情,也要吃了饭再说,韩府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看西门庆这幅模样,韩德便知道自己劝不过,回头看了眼傅平、吕将二人,他们两个是聪明的,希望叫他们两个劝西门庆一句,若是现在就和韩家起了争执,恕为不智。

可哪里想到,他二人不为所动,吕将带着面纱看不清楚面色,傅平嘴角却有淡淡的笑意,韩德对傅平有些了解,看这般的脸色,显然是猜出了西门庆的想法,或者西门庆这般做就是他俩出的主意。

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不过下一刻脑子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总归是聪明人。

时迁打探回来的消息,西门庆便知道自己与韩家是必然要发生冲突的,不说因为沈章、王启年等人的缘故,双方已经是个死结,单说自己即将要在东平府里做下那些买卖行当,就需要一个很好的踏脚石,来威慑那些贪婪的豺狼,死敌韩家就是一个很好的踏板。

韩家在朝中颇有势力,在东平府也是树大根深,可越是这般,当大树倒塌时,就越有威慑力,混乱之中,自己能取得的利益也就最大,韩家内部本就不平,再加上东平府里,也不是西门庆一个人在硬怼,身后有一心扩大权势,和韩家貌合神离的程万里程知府,属于敌对派系的,刚刚从阳谷县令升起来的秦通判,作为踏着王启年上位的,又是蔡京党羽的秦通判,他可比自己要招人仇恨,不过人家是文官系统,又位高权重,韩家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时,不会轻易发难。

除了他二人之外,还有花太监,贪财的他,怎么能不想着在东平府捞上一笔,怎么能任由韩家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有他三人在背后或明或暗的撑腰,西门庆在没有成长为参天巨树,或者说再没有入主梁山之前,就要有自己的觉悟,那就是当一柄刀,一柄只要出鞘,就得带回点血腥味的刀。

有了这种觉悟,与其等着韩家来找自己的麻烦,倒不如西门庆主动去做,也好做一个更大的投名状。

西门庆几个去的酒肆在东平府里是颇有名号的,据说这家店的厨娘端的美貌,又烧的一手好菜,闻名而来的人常常不到中午,便将酒肆坐满了。

此时店铺门前,站了几个军汉,挎着腰刀,左右顾视,见西门庆一众人多,又都带着兵刃,等西门庆他们走近,胳膊一抬,身子横挡住酒肆门面:“客满了,请找别家店用餐吧。”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挡我家哥哥的路,刚才进去的怎么就有。”焦挺眉毛竖起,几个军汉,无缘无故的将自己挡在门外,方才玳安才回话,都安置妥当了,怎么会没有位置。

几个军汉听了眼前几人不肯离开,脸色微微色变,刚要说什么,卞祥、縻胜一左一右便夹了过来,他们哪里见过这般铁塔似的好汉,不禁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朴刀。

看军汉打扮,都是厢军里的,可听口音,却不是本地人士,难不成其中有诈?西门庆多了份心思,从店门往里看去,但店中光线迫暗,有人来人往,不见有什么事发生。

罢了,不管其他,就闯进去瞧瞧,能有甚么鬼事情,西门庆抬腿就要硬闯,这时玳安走了出来,高声道:“主人,位置已经定下了,咱们二楼座。”

店掌柜也急匆匆行出来,满脸堆笑,朝着西门庆唱个大喏道:“不知这位便是新来的巡捕使,小店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一听西门庆众人已经定了位置,西门庆又是新来的巡捕使,几个军汉面色犹豫,薛永见了便道:“几位军爷,不如一同去吃几杯?”

他们哪里肯去,只多打量几眼西门庆,心道他便是江湖上颇有名号的‘仁义小孟尝’,新任的巡捕使?怪不得身后一众恶汉,不过看他模样,也只二十上下,相互递个眼色,便侧了侧身子,让出一条路来,其中有个年老的军汉道:“几位官人,吃酒便是吃酒,不要招惹是非,若是惹出祸事来,怕面色上不好瞧。”

西门庆笑了笑,也不答话,抬脚就走,这军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敢说这话,看来酒肆里的不是一般人物,心思不禁更加好奇,这小小的酒肆里,能藏有什么真龙。

耳听军汉所言,而縻胜、焦挺几个,一个个瞪视回去,郭盛只怕事不大,还扬了扬自己的兵刃道:“俺哥哥从来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傅平跟在西门庆身后笑道:“这店里莫不是来了程知府?”他这只是笑谈,若当真是程知府程万里在此,怎么会只有几个军汉跟随。

玳安是眼尖的,轻轻靠了靠西门庆的肩膀,拿手一指,西门庆顺着望去,只见二楼的一个雅阁里,露出一道身影,原来是她,一年不见,当初的小姑娘,可长大了些。

啦啦啦,她是谁?

第二百零七章 好俊俏的小娘子

虽然见了故人,西门庆却没有去拜见一番的意思,毕竟宋时风气,虽不似明清那般,但也绝不好唐突佳人,现在冒失进去,也叫人说些闲话,挥了挥手,叫弟兄们都坐了,不多时,酒保铺下酒肉果蔬。

三五杯素酒下口,脚步声起,旁边桌上,坐了四名大汉,看他们容貌丑恶,举止粗俗们,谈笑间荤言荤语,西门庆多看了几眼,以为奇怪,但也不好深究,焦挺几个是不顾及什么的,怕他们没有眼色,招惹西门庆吃酒,便亮了亮兵刃。

四个大汉看了,脸色微变,低声商议了几句,其中一个要走,却被剩下三个拦下了,又低声嘀咕几句,只自己吃酒,不再往西门庆这边多看一眼,焦挺瞧他们知道厉害,不多招惹是非,也自顾自吃酒闲聊,但眼角不时盯那四个人一眼,以备万一。

傅平仔细看了那四个大汉,又在西门庆耳边小声道:“大郎那雅阁里坐的什么人。”

西门庆轻轻一笑,这等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傅平又是自己的谋主,说道:“这件事傅先生也知道,去年我去清河县时,路上偶遇……”

“原来是见了故人,有了这般的人情在,那程知府对大郎可要回护三分。”韩德听知道西门庆曾在高唐州救下一人,不想居然是程万里的女儿,怪不得西门庆敢明目张胆的找韩家麻烦,原来还有这么一个靠山。

“人情是有人情,就看怎么用了,程知府是那童贯门下,有些事不单单是有人情便可的。”傅平不咸不淡的说出这么一句,也不知有什么意思,抬了抬眼皮,指了指那四个大汉:“这几个心怀鬼胎,面目狰狞,眼角不住往那雅阁里看,见了咱们之后,面色变换,又做低声,避人耳目,怕不是要做下什么恶事?程知府这是招惹了谁,居然有人这般大的胆子,去害他的家眷。”

“这程万里是童贯门下,虽然行事太软弱些,也算是个好官,一路行来,倒是不曾听闻有人抱怨,再看他们几个,虽然貌状粗鲁,面有诡诈,但腰间不见藏有兵刃,怕不是要来害人的,再想咱们进来时,门口有官兵把手,这几个汉子,总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官兵的面作恶,就是做了,也难逃出东平府,他们再是大胆,也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玩笑,依照我看,怕是另有所图。”吕将蒙着面,但事情看的分明。

听他说了,傅平也暗中点头,自己只想着猜测那雅阁当中的人物,却忘了这么多,念及此处,不由再多看吕将一眼,半年的相交,二人关系只是一般,平日里交谈时,傅平知他有些谋略,不想还有这般的眼力,倒也不枉费大郎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他两次。

对于这四个大汉,西门庆到没有怎么关注,因为不怎么放在眼中,不说他们只有四个,便是四十个又如何?有卞祥、杜嶨、縻胜、武松等几个在,若当真起了什么冲突,也挡不住他们的三拳两脚。

反倒是傅平、吕将二人之间的机锋,西门庆看的有趣,拿起一杯就吃在口中,暗暗想着,文人相轻,这四个字正好用在傅平、吕将二人身上,都是身有大才,同样心高气傲,傅平颇喜欢大权独揽,吕将也是个驴脾气,直性子,嘿嘿,平日里二人虽然面色互相谦虚,但暗自心底里,怕有些一较高下的念头。

他二人的心思,正是西门庆希望看到的,倒不是说西门庆想他二人争权分派,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西门庆宏图大业草创期间,力量都使劲到一处,尚且不够,怎么还敢因为派系一事,而将力量分化呢?

西门庆所希望的是,他们二人良性竞争,在竞争中将自己的智力使到极处,为西门庆凡事谋划到极处,算计到极处,这样最为得利的便是西门庆,毕竟一人智短二人智长,西门庆要做的,就是把控好二人之间的度,不能似袁绍那般,手下空有一帮智谋之士,却因派系之争,而互相拆台,最终葬送大业。要知道袁绍麾下的谋士,丝毫不比曹孟德差了多少。

“几位官人,这酒是我们掌柜的特意送,是正宗的老酒,您几位尝尝。”酒保拖着两瓶好酒,上了二楼,满脸堆笑的伺候着,他刚才从掌柜的嘴里,得知了西门庆几个身份,不敢怠慢。

西门庆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酒保将酒水筛出几碗,还未入喉,但闻酒香扑鼻,便知道是好酒,不过这时,他哪有心思吃酒,原本坐在雅阁里的程婉儿,挑开帘子,走了出来。

见她出来,酒保慌忙道声歉,想要过去招呼,可还未等他抬脚,坐在西门庆身边的四个大汉,借着酒意,开始胡言乱语。

“好俊俏的小娘子,来陪大爷吃上几杯。”

程婉儿眉头一皱,看也未看几个大汉,转身便走,也不曾瞧见,这几个大汉的身边,还有自己的救命恩人西门庆,反倒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啐了一口道:“吃了几口黄汤,便不知道自己是谁?再敢满嘴胡说,便叫你们去衙门口吃官司。”

“哪里有你的事情,还不闪开。”大汉一把推开丫鬟,横身挡在程婉儿的面前,满脸淫笑。

见这般状况,酒保慌忙赶过去劝,却被大汉一跤推倒在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拦着爷爷我?”

焦挺等人瞧了,去看西门庆,只等哥哥点头,便上去帮拳,武松年幼,更是性急,若不是薛永拉他一把,就已经扑了过去。

西门庆慢慢将碗中的残酒都吃尽了,这四个恶汉的目标果然是程婉儿,而且是知道她的身份,若不然他们几个也不会只言语粗鲁,面带猥琐,但手脚都是干净,半点也不敢去碰,其中一个还有些畏畏缩缩,只站在一旁帮腔,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什么人。而且这般的吵嚷,楼外的把门的几个军汉居然不见露面。

傅平若有所思,问道:“大郎你怎么看。”

“先生,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西门庆笑答一句,挥了挥手,叫焦挺几个出手救人。不管事情有什么蹊跷,谁人在其中算计,救人总是没有错的。

………………

“他们几个进去了么?”

“您放心,一切妥当,已经吵了几句,不过我们几个,可是都耽了好大的干系,那银子……”

“这是五十两,你们都拿去分,若我事成,还有重赏。”汉子自怀里拿出一包金银,递给把守酒肆大门的几个军汉,整了整衣袍,打理好衣衫,手拿一柄折纸扇,昂首阔步,迈脚进了酒肆大堂。

但听闻楼上有人吵嚷,嘴角勾起一丝奸笑,挺胸抬头,大喝一声:“呔……您没事了?”

第二百零八章 颇有些日了狗

这厮还未进门时,西门庆已然出手,四个大汉见有人管闲事,本想喝骂出手,教训一番,但见西门庆几个,人多势众,又都是好汉,气焰便消了三分,只说一句:“不甘你们的事,不要多管闲事。”

西门庆哪听他的狗屁之言,都不用他亲自动手,只焦挺武松二人,抬手伸脚,便将他们四个打翻在地,同时西门庆吩咐一句:“都拿了,不要叫走脱一个。”

话音刚落,程婉儿便惊喜道:“原来是你,西门庆。”

西门庆也笑道:“真是有缘,原来是你。”

“你是来东平府上任的么?我可知道你的名声,上次的救命之恩,尚未曾谢,这次又得你救,多谢,多谢了。”说着,程婉儿满脸欢喜,唱个万福,盈盈一拜。

西门庆还了一礼道:“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万万不当如此。快快请起。”

闲谈几句,西门庆见多有闲人往此处张望,便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稍时去府上拜见程相公。”

程婉儿点点头,知道西门庆在为自己名声考虑,虽然自己藏了一肚子的话要对他言,但现时只能又拜了一拜,下楼去了,心中念道,既然恩人来了阳谷县,定要叫爹爹好好报答一番才是。

她刚下楼一步,便听闻一声雷喝。

………………

第一个呔字,喊的可谓是义正言辞,雷声震耳,可后面的四个字,便好似有人掐住了他脖子。

“董都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来了此处?”原本应该被淫贼调戏,百般无奈,但请人救才是,她怎么好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面带喜色的质问自己。

董平脑子有些乱,干咳一声解释道:“恰巧路过,恰巧路过而已,您怎么也在此处。”

“这里的羊羹是极好的,本来是想着带几分回去给爹爹尝尝,去不想遇见了几个下流胚子,恁白搅了兴致。”说到此处,程婉儿眉头微皱,面有愠怒,但随即笑道:“你猜猜我遇见了谁?呵,他可是又救我一次。”

董平赔笑一声,面颊抽搐,便是哪个狗贼,敢来抢了老爷的风头,又救了你一次,近几年有自己的护卫,不见有什么歹人,难不成是那厮?

心中一震,不待他答话,便听程婉儿娇声道:“便是西门大哥哥。”声音中满是欢喜之色

董平皮笑肉不笑,心中颇有日了狗的心思,强做答道:“哦,呵呵,这还真是巧了。”好你个西门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害我的好事,老爷为了这次机会,仔仔细细准备了半年之久,自打来了东平府,就开始谋划,期间花了多少金银,费了多少功夫,事到临了,你把功劳抢了,叫我竹篮打水一场空,老爷我跟你没完。

他心里骂的厉害,可面色还要维持住,“不知西门巡检与那几个恶贼呢?”

话音刚落,西门庆笑道:“小可西门庆,这位官人便是风流双枪将董平?上次匆匆一别,至今犹记将军风采。”见了董平,刚才一事,便真相大白,这四个贼人,定然是董平安排下的,想要来个英雄救美,好博得美人芳心,怪不得门口的几个护卫兵丁,不见出面,反而在自己进门时,嘱咐自己不要多惹闲事,原来是怕自己坏了董平董大官人的好事。

这董平可不是什么好人物,人号风流双枪将,河东上党郡人氏(跟作者君居然是同乡)现是东平府兵马都监,在水浒传中,被宋江用计生擒,遂归顺梁山。梁山大聚义时,排第十五位,上应天立星,担任马军五虎将,因他好打头阵,又被称为董一撞。

这厮仪表堂堂,为人风流,还有着一身惊人的好武艺,只可惜人品败坏,因为一个女子,卖国负人,若只此也便罢了,入城之后,杀程太守一家,夺其妇女,真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

西门庆深以为耻,此时坏了他的计,这厮心里不定怎么记恨,不过西门庆也不怕他,这厮的把柄还捏在自己手里,那四个恶贼,定然是董平派来的,若无有他的首肯与庇护,这几个泼皮闲汉,怎么敢招惹堂堂东平府知府的女儿。

董平应了一声,对西门庆有些不屑:“西门巡检使,俺也早听你的大名。”

西门庆笑道:“岂敢,岂敢。”

“西门巡检,不知那几个贼人,现在何处?”

“哦,正被我几个弟兄拿了,稍时送往衙门去,看看他们有什么胆子,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招惹是非。”西门庆倒是没说他们调戏程婉儿,毕竟还要顾忌她的名声。

董平暗道一声废物,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咳嗽一声:“西门巡检使远道而来,想必车马劳顿,不如那几个小贼就交由本将处置,也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哎,怎敢劳烦董都监,小可本就是担任巡检一职,这等小贼,还是由我来处置才是。”西门庆哪里会将人轻易的交出去,好容易拿捏董平一个把柄,怎么也该紧紧攥住才是,要是他知道好歹,还自罢了,若是也想当跳梁小丑,也就试试自己的手段。

董平见西门庆不交人,登时有些变了脸色,那四个人可都是自己派去的,若是西门庆当真问出什么来,那自己可就遭了,别的不说,程婉儿这辈子,自己是没指望了,若是有人再咬一口,说自己居心叵测,这都监一职,怕都要丢了。

又当着程婉儿的面,不好多言,怕她看出端倪,只好跟西门庆打暗语“怎么会麻烦,我与西门兄弟一见如故,这几个又是婉儿姑娘的仇人,处置他们也是我分内之事,西门兄弟,便不要跟我客气了。”刚才还是西门巡检,现在便成了西门兄弟,双枪将董平,果然‘厉害’。

不等西门庆答话,听闻有人叫喊道:“董都监救我。”

董平面色一白,还以为那四个人猪拱了脑袋,现在叫自己救他,横眉怒目,侧头往西门庆声后一瞧,但见呼救的不是恶汉,而是韩府的官家。

有些愣住了,西门庆怎么敢抓韩府的人。

正这时,酒肆当中,突然冲进一队人马,其中为首的那个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大声喝道:“哪个是西门庆?”

第二百零九章 钢刀在手

西门庆还未答言,原本被绑在众人之中的几个恶奴,先开口嚷道:“主人,救我,那厮便是西门庆。”

“腌臜才,看你得意到几时,俺家主人来了,还不求饶磕头?”

韩家的狗腿子见了来人,原本一个个搭拉着的脑袋,瞬间立的老高,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开始挣扎,纷纷喝骂。

“不知尊驾何人?”西门庆不理会众人吵嚷反问道。

来人瞅了西门庆一眼,也不答话,嘴角牵起一丝的冷笑道:“你便是西门庆?人人都说你厉害非常,什么仁义小孟尝,我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现在看了,也不过如此,我来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拿我韩家的人。”

西门庆也轻轻一笑。上下仔细打量一眼,道:“想来阁下便是韩家韩二公子,韩乐。”

“正是某家。”

西门庆拱了拱手道:“见过韩二哥。”

来时,韩乐身边有人劝,说西门庆虽然是商贾出身,但为人手段狠辣,诡诈多智,在阳谷县威名赫赫,不可小觑,二哥若跟他计较,还是小心为上,你看那沈章、王相公传言不就是折在他的手里?

韩乐虽然嚣张,但大家子弟,总有自己的算计心思,不能似是没脑子的憨货一般,初时还想着,见了西门庆,当先一声震喝,来一个下马威,看看西门庆如何应对,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虎胆。

可此时见了,自己故意板着嘴脸,语气嚣张,三两句下去之后,居然喏喏不敢高声,想来也不过如此。心中冷笑道:“都说西门庆是个有本事的,算计了沈章、王启年,本以为是有些傲气的,我今天次来,就是想看看他的本事,没想到是这般的货色,以今观之,我却是不该来,杀鸡焉用牛刀?”

心中有这般念头,他唾地蔑视,语气更加肆无忌惮,啐了一口道:“呸,谁是你家二哥,识相的,把人交出来,跟我回韩府认错赔罪,如若不然,当叫你知道知道厉害。”

听闻此言,薛永、焦挺、杜嶨等人勃然大怒,性急的武松,暗自抽刀在手,只等西门庆令下,便叫这厮尝尝厉害。

西门庆不温不火道:“不知我犯了何得罪状,要去贵府认罪。”

“你在跟我打什么哑谜,无缘无故捉拿我韩府管家,真当我韩家没人么?”

“你说是这几个贼人,我本以为他们是打着贵府的旗号,招摇撞骗,不成想却是真的,刚才我拿这几人时,他们在刘家村强抢民女,打伤乡民,都说是受了韩二哥的指派,我只以为是假的,不成想却是真的?”

“你这厮胡说,我甚么时候说是我家主人指示的。”恶奴赶紧分辩,可话音刚落,心中一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刚要改口,便听西门庆冷声道:“那么你强抢民女,无缘无故打伤乡民是何道理?便不受你家主人指派,就敢触犯王法?韩二哥,你韩家是书香门第,官宦人家,对朝廷律历,颇有研究,不知刚才本官说的,该当何罪,本官添为东平府巡检使,巡查地方,又该不该捉拿归案,你刚才说要本官去韩府认罪?那本官倒是要问你一句,你韩府要我认的是什么罪?你韩二哥又是什么身份,来问我?”

西门庆早料到,韩家回来人找茬要人,一直暗中筹谋,在韩乐刚一出现,悄声做小,任由他们得意,就在众人以为西门庆惧怕韩家势力时,猛然提问,抓住这厮话语中的把柄,占住大义礼法,将韩家摆在朝廷的对立面,就算这件事对薄公堂,衙门中多是韩家故吏交好,但谁也不敢拿此事来问罪西门庆,毕竟这东平府还不是他韩府一手遮天,西门庆也不是人人拿捏的角色。

韩乐被西门庆一阵抢白,说的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心中暗骂:“好一个牙尖嘴利腌臜才。”

脸色涨得通红,胸口不但起伏,狠狠喘了几口气道:“哼,你休要胡言乱语,造谣生事,我韩府诗书礼乐之家,朝廷官宦门第,怎么会做出这般恶事?定是那刁民诬告,你是非不明,诬赖好人。”

“刚才你家管家可是亲口承认,而且有人证物证在此,韩二哥总不会没听见吧。”西门庆冷声问道。

“刚才是你听错了,我可没说是我做的,那女人是我买来的,那个受伤的刁明,是自己弄伤了,反倒来诬告我,不信你问刚才有谁听见了,主人,我是冤枉的,你可要为小人做主。”恶奴管家,立时改口说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事情,我西门庆还是头一次见,那贼人,你当西门庆耳聋眼瞎不成?”西门庆厉声喝问。

韩乐被西门庆气的不轻,有心反驳,可怎么说也不占理,递个眼神,叫身边的人胡搅蛮缠:“你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巡检使,就敢在我家主人面前拿大,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要知道这里是东平府,不是你那阳谷县,能叫你为非作歹,识相的把人交出来,磕头赔罪,如若不然。”

西门庆问道:“如果不然,你待如何?”

“叫你刺配充军,流放三千里。”

此言一出,酒肆当中顿时安静下来,此人大部分也都知道了二人的恩怨,董平在旁边幸灾乐祸,叫你坏我的好事,现在招惹了韩家,看你怎么下台,我早就听闻,韩家要找你这厮的麻烦,正愁找不着借口辱你,你倒好,自己找了个借口送上门来,抓了韩府的人,那韩府在东平府是首屈一指的豪门,岂能是轻易折辱的?老子都不敢惹,嘿嘿,好一场大戏,也不枉我来此一遭,不管你叫不叫人,这韩家你是得罪了,脸面也是丢个干净,这样也好,叫程家娘子,看看你到底是甚么货色。

程婉儿心中不忿,这韩家也太欺负人,明明就是他们不对在先,怎么敢这般无礼?正要出声帮西门庆分说几句,却见西门庆陡然翻脸。

顺手抄起手边的酒杯,泼到那人的脸上,将酒碗掷在地上,同时“嘡啷”一声,反手将腰上的钢刀拔出鞘,嗔喝道:“我乃是朝廷委任官吏,你是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这般说话?也敢叫我磕头赔罪。”

那人受他刺激,翻身起来要找西门庆麻烦。

西门庆跨前两步,近至其前,一脚将他踢翻,钢刀横握,怒视厉声道:“你刚才说要将我刺配充军,流放三千里,我来问你,你有何等本事,敢替圣人做主,能替朝廷判案?更不说我今日拿的是几个恶贼,你替人声张,是以为我西门庆好折辱么?还是你自以为勇武非常?卧虎岗数千贼寇,我尚且不放在眼中,贼首为我手刃,割下首级,你是比的过那数千贼人?还是比得过那贼首?腌臜才,本官杀你,如杀一猪犬尔,滚!”

谁也不曾想到,刚才还文质彬彬的西门庆,突然突然发难,此时见他手执钢刀利刃,目光咄咄逼人,嗔目厉色,杀气外露,凶恶非常,好像下一刻就要举刀杀人一般,一个个都措手不及,慌忙后退,那韩乐更是不堪,他往日所见,都是文文弱弱的书生,要不就是卑躬屈膝的小厮,哪里见过这般的英雄人物,登时被西门庆下的面色骇然,连连后退。

纵观西门庆的经历,虽然来了只有一年,但他也几次厮杀见血,贼人好大头颅,也曾砍了几个,再加身边的都又是好武的凶恶之徒,这一发怒,气势逼人,令人不敢直视,酒肆之内,居然无一人敢直面西门庆的威风。

刚才威胁西门庆的那厮,脸色惨白,心中惧怕不已,唯恐西门庆一刀砍了他,连连后退数步之后,被绊倒在地,不敢再高声一言。

见他如此不看,西门庆嗤笑一声,冷声说道:“今我西门庆为东平府巡检使,巡查地方恶事,缉捕恶贼,为我职责所在,韩二哥刚才所言,本官实难从命,若有得罪韩府之时,本官当以朝廷为先,如果贵府仍觉得本官做错了事,我定然去贵府登门赔罪,在此我也敬告那些匪徒贼子,休要试我朝廷律法。”

说罢,收刀入鞘,抬脚往前。

第二百一十章 锋芒毕露

这一番铿锵之言,锋芒毕露。

韩乐被西门庆一阵抢白,说的面色青红,他虽然惧怕西门庆,但却不信西门庆真敢杀了自己,“好一个西门庆,我韩乐就站在此处,有本事你就一刀杀了,若不然我看你怎么收场,我韩家子弟,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这句话说的漂亮,这听在别人耳中,却有些中气不足,心虚声厉。

行至韩乐身前,西门庆笑道:“君之恶习,我早有耳闻,在此敬告足下,以后要安生守法!不要折辱朝廷体面,不然君下虽然是韩府嫡子,我认得你,朝廷律历可不认得你。”

“你敢!”韩乐指着西门庆喝骂,同时左右顾视一眼,几个韩府的家奴见了,只得上前表明忠心,见西门庆收了钢刀,都慌忙护在韩乐身前,其中一个拔刀喝道:“西门庆你要行凶么?”

此话不用西门庆作答,焦挺、縻胜两个立刻勃然大怒,抽出腰间兵刃,拿在手里,护在西门庆身旁,怒喝道:“直娘贼,谁给你的狗胆,敢对巡检使拔刀?你要造反么?”

于此同时,酒肆内只听闻兵刃出鞘的声响,原来西门庆麾下的弟兄,见对方有人敢拔刀,个个都拿出利刃在手,目漏凶光,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武松更是性急,见了那个威胁西门庆的恶奴,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也不管他提在手里的朴刀,只那手里的短刃抵在他的胸口,朝着韩乐众人喝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巡检一怒,血流东平府,腌臜才,你拔刀相向,威胁巡检使,是要试试我辈的勇武么?”

看着武松面目狰狞,真有杀人的念头,那恶奴额头直冒冷汗,哪敢做声,手里虽然提着朴刀,但却没有半分的力气,丁点的心思反抗。

酒肆之内,众人早已经失色,就算是只以为有些勇武的董平,也暗暗心惊,这西门庆哪里招揽来这么多的恶徒凶汉,看模样真有火并的意思,而在众人当中,唯有一人美目中异彩连连,多有崇敬之色,这才是大英雄大豪杰,比那些满口锦绣文章,可一到关键时刻,就屁用没有的读书人,可厉害了千百倍,程婉儿心中如是想到。

西门庆看众人反应,知道过犹不及,再停留久了,怕有衙门的人来捣乱,当下也不再刺激韩乐,回身朝这众人唱了一喏,酒肆内众人见了他的威风,都纷纷唱喏还礼,有几个起身太仓急,把身前的桌椅撞翻在地,案面上的碗筷碟盆,滚掉地上,酒水、菜肴四溅,“嘡啷啷”响声一片。

自怀中拿出数两银子,抛给酒肆掌柜:“多有搅扰,还请不要见怪。”说罢,又朝着程婉儿点头示意,直往门外走去,挡在面前的众人,登时闪开一条道路,不敢阻拦。

武松放开那个家奴,翻身找到那个因强抢民女,而被抓了的韩府管家费四说道:“你还要我等下跪赔罪么?。”

这管家费四,早已经被吓的魂飞天外,浑身酸软,连连摇头,要不是被人驾着,早已经瘫软在地,武松等人见了,哈哈一笑,吩咐人将他押送大牢,继续护在西门庆的身后,扬长而去。

酒肆之内,韩乐几个失魂落魄,相顾无言。见西门庆一行人走远之后,才慢慢缓过神来,有人叹道:“怪不得西门巡检使,能威震阳谷县,在河北、山东两路。有偌大威风,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呐。”

韩乐脸色,此时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他自出了娘胎以来,从未收到过这般的折辱,从未丢过这等的面皮,此仇不报,他如何有脸混在东平府?他如何能有脸见故交好友?

“西门庆,咱们两个没完,恩怨不死不休,我看你能得意猖狂到几时。”发下宏愿,撩出狠话,韩乐转身逃出酒肆,往韩府而去。

………………

出了酒肆,傅平在身边笑道:“大郎今日可是逞了好大威风,我都被你气折。”

西门庆道:“韩先生休要笑我,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句话,不是西门庆谦逊,而是事实,现如今不说朝政黑暗,时局糜烂,他想要做出些事情来,必定要得罪人,而且西门庆希望可以在东平府做出更大的事情来,叫自己的名声传遍大宋诸路,而不只仅仅局限在山东、河北两地。

既然跟韩家的冲突不可避免,西门庆不介意将他们当做踏脚石。

“哥哥,不知咱们现在是先去拜见程知府,还是秦通判,亦或者花太监花承受。”薛永问道。

西门庆摇摇头,“都不去,先去府衙,将韩家几个恶奴,都监押了事,然后回府中沐浴收拾一番,再去拜见几位相公不迟。”

他这一番话,众人奇了,只有傅平、吕将二人微微点头,韩德不禁问道:“这又是何故?咱们得罪了韩家,岂能不找诸位相公商量对策?再者不说其他,若不去拜会程知府,未免叫人说大郎不懂礼数。”

西门庆笑而不语,吕将不屑于解释,韩德只好看向傅平“大郎此事做的稳妥,他初来东平府,便拿了韩府管家,折了韩府颜面,刚才还狠狠奚落那韩府二公子,若此时先去拜会程知府等几位相公,未免叫人小觑了大郎,说他到底还是怕了韩府,去找救兵帮忙。而且也叫人拿住把柄。”

傅平这话,其实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藏在腹中。

那就是,西门庆摆明了是这几位相公官人手中的钢刀,他现在惹了事,去找程知府叙旧,以程知府谨小慎微的性子,必然心生不快,以为西门庆打着他的名号,得罪韩府,叫自己来收尾,引得两家冲突,若是程万里现时不准备和韩府摊牌,说不得西门庆就要倒霉。

若果西门庆不去,程知府反而要回护西门庆,除了报恩之外,他也希望,西门庆给韩府难堪,将东平府这摊死水搅浑,从而将东平府的一些大权抓在自己手里。

而秦通判,则不必去找,因为西门庆与他现在本就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就算西门庆不去找,秦通判也会在这件事上死保西门庆,叫他继续挑动韩府。

至于花太监,西门庆在来时,已经叫玳安送了几大箱的银子,而且还承诺,日后都有孝敬,花太监贪财,跟西门家有旧,在力所能及之时,自然也会帮西门庆,所以拜访不拜访,实则意义不大。

他这般直接将人拿进牢房,休息一番再去找程知府报备,反而能留出一些时间,叫这几位大人帮他回旋,这次韩府的亏,是吃定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珠落玉盘

半个时辰之后,西门庆与韩家二公子在酒肆一事,已经传遍整个东平府,程万里正与好友对弈,听闻此事后,不免轻骂一句,便不在理会,好似这件事,并不曾放在心中,但实则心中掀起轩然大波,暗道这西门庆果然是虎胆之臣。

而秦通判则是抚掌大笑,他初来东平府,可没少受韩家闲气,这时有西门庆替他折辱韩家,出了这口恶气,怎么能不欢喜非常,而后又听闻,西门庆不去拜会程知府,也不来找自己,心中更是赞叹:“好,好一个西门庆,知道厉害,懂得分寸,也不枉自己提拔他一番,在这东平府里,看你能闯出多少名堂。”

至于花太监,正依在床榻之上,正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玉器,这是西门庆送来的好东西,价值千贯,听闻此事后,挥挥手叫人下去了,口中低声道:“西门达,你倒是生养了个好儿子,对本承受颇有小心,那本承受帮一帮又何方。韩家,哼!”

不出所料,韩家随后去找西门庆麻烦,可一来西门庆拿捏着韩家的把柄,又有人证物证,二来程知府有意和稀泥,再加上秦通判与花太监的帮腔,尽管韩家在东平府权势滔天,但问罪西门庆一事,只能不了了之,此事一出,也不知有多少人生出了别的心思,都躲在暗中,看韩家接下来如何应对。

为了给韩家一个交代,也为了安抚韩家,程万里吩咐下去,叫人自牢里放了费四,不过被放时,那厮已经面无人色,身上暗伤无数,大夫看了之后,只摇头叹息道:“月余之内,都要卧床调养,不然留有病根。”这倒不是牢内的衙役、狱卒折辱他,而是在进牢房之时,已经被薛永,焦挺几个一顿好打。

“哥哥,程知府唤人将那恶奴放回了韩家。”焦挺急道。

“不要慌,放了一个费四又、如何?韩家暂时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西门庆心平气和的回应道。

程万里放了费四,才是西门庆所预料的,毕竟程万里还不会现在就跟韩家识破面皮,这件事对于西门庆来说本来就是投名状,叫东平府当中的诸位相公看清楚自己的立场与作用,同时折辱韩府颜面。虽然放了人,但西门庆在东平府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吩咐时迁盯叫他盯紧了韩家,但有情况,一发来告。”西门庆有吩咐了一句,虽然有众人照看,但西门庆并不会放松警惕,外松内紧才是王道。

费四被抓此事虽然暂时被压下,但韩家折了这么大的脸面,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不少的亲朋故旧,党羽喽啰,都来表忠心,但无一例外,都被韩振谢绝门外。

“爹爹,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我韩家的脸面何存?”韩乐怒道。

“还不是因为你这逆子?叫我韩家丢了好大脸面,你还有脸跟我说,再乱嚷嚷,我就打断你的腿。”韩振是韩家家主,有功名在身,在仕途之内,只是挂个虚职,不过韩家的大公子,是在朝中任开封府推官一职,颇有实权,除此之外,韩府许多亲朋故旧,都在朝中做官。

“你就是打断我的腿,我也决不放过那西门庆。”韩乐是家中幼子,颇得韩振喜欢,从小养成混不吝的性子,在西门庆面前不敢发作,可在他老子面前,那可是振振有词。

“你知道什么?你当真应该跟你大哥学学,性子什么时候能沉稳下来,你当那西门庆是一个人?这件事我自有理会,先叫他猖狂几日,你也静下心来读书,若是考个功名在身,那西门庆还不是在你鼓掌之间?”

本来不将此事放在眼里的韩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区区一个西门庆,能叫东平府里三个相公联手保他,这说什么?是要对付韩家么?

念及此处,韩振心中一震,现在韩家不比往日,虽然在东平府,权势依旧,但那都是过往的余威,吃着祖宗的老本,若程万里几个人,当真联手,韩家在东平府,怕真要翻个跟头。

要对付西门庆简单,可西门庆身后的那几个,可都不简单,蔡京余党、童贯门徒、梁世成的心腹,哪个是好招惹的,现在三个同时出面,都要护着西门庆,韩家就是再有权势,也只能暂时忍了。

“哼,你们倒是会算计,我韩家虽然不如过往,但也不是几个跳梁小贼能轻易招惹的。西门庆?你们叫他来试探,老夫可不是王启年,轻易叫你们算计。”韩振愣着眼,心底不知翻出什么毒计。

………………

东平府太守衙门,大院深宅,峻宇雕墙,颇为阔气,装饰得也很华丽。

西门庆吩咐玳安、焦挺几个等在门外,独步上前,有看守门户的厢兵衙役来问,得知西门庆名号之后,慌忙行礼,毕竟在上任之初,硬怼韩家,将韩府管家打个半死,西门庆是独一份,据说好几位相公都在帮腔,这般的背景权势,谁敢小觑,尤其是他们这些微末小吏。

“下吏早听闻西门巡检使大名,我这便去府内通报。”厢兵给西门庆唱个喏,翻身进了府衙。

看此人这般作态,西门庆心道,自己暂时算是在东平府打出了名号,想要继续有这般权势富贵,还要看日后自己如何手段,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不多时,有胥吏将他迎了进去,不过去的不是府衙,而是程家的后宅。

西门庆愣了一愣,不过随即释然,这是亲近之举,毕竟外面有风传,自己曾经救下他女儿程婉儿性命,有这般待遇也是应该,从某种程度上,还在告诉韩家,为何当初和稀泥,叫他不要不多心。

“官人正在堂内会友,巡检使稍等些。”引路的小吏只将西门庆引到内宅门,便不在往前,只指了指方向,由西门庆自去。

西门庆道了一声劳烦,也并不当真进了程万里的内宅。要说这程万里的府衙,也算是上佳的院子,可跟蔡京的一比,却是不如万一,心中不住摇头,蔡京真是国贼,贪了无数财货富贵。

长叹一声,真感慨富贵熏人欲醉。忽有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留意,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按刀闪开,转首看去。

却是程婉儿,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西门巡检使何等的英雄人物,怎么现在这般的胆小?”程婉儿身着一声翠绿的襦裙,透出一股子的青春俏丽,说笑间好似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当日说那韩乐时,可不是这般。”

西门庆眼前一亮,换了一身打扮的程婉儿,清纯可人,也不理会她的调笑,唱个喏道:“见过程小娘子。”

程婉儿回个万福,盈盈问道:“西门哥哥怎么来了此处?可是要找我爹爹?怎么不进院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家有程夫人

西门庆还想着这么应答,身后又传来一阵声响,程婉儿见了,登时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儿,笑嘻嘻的走过去道:“这便是曾救了我性命的西门庆,西门官人,这是我娘亲。”

不想在这里遇见程夫人,西门庆上前唱个大喏:“见过程夫人。”

程夫人听是西门庆,上下多打量了几眼,方才她见婉儿与一陌生男子交谈,心中颇有些恼怒,这是哪里来的人,这般不懂规矩,现在知道原来是婉儿的救命恩人,怒意稍减,这西门庆的名字,她是多听过几次的,昨夜还听自家老爷念叨了几句,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多问,也是不关心这个的,她原以为是个粗鲁军汉,毕竟是从山贼手里,救下的女儿,没有几分的力气本事,怎么能杀散那千百的山贼?现在在看了西门庆,程夫人不由点头,相貌堂堂,身材魁梧,身着一身皂角服,更添英武之气。

“你便是西门庆?多谢你救了我家婉儿。”

西门庆谦逊道:“下官本就是官差,见了山贼作恶,怎能不救,再者也是程小娘子洪福齐天,有程相公和您的庇佑,即使没有下官,程小娘子也定然能逢凶化吉。”

他这几句话说的漂亮,丝毫不占功,好似救人只是应当,便就是不救,程婉儿也能在她与程万里的庇护下安然归家。

程夫人对西门庆的回答颇是满意,看他相貌颇佳,举止有礼,性子忠厚,怪不得相公对他赞誉又加,婉儿也说他是个奇男子,果真不凡,现在自家相公在州府里正缺这么一个人,若是能笼络住,叫他来帮忙做事也是好的,也算有个帮手。

说道:“既然是婉儿的恩人,那就请移步到院里吃杯茶水,也好叫我聊表谢意。”

西门庆虽然在东平府跟韩家起了冲突,闹得满城风雨,按理说程夫人应该是知道的,但她是一个妇道人家,前几日刚从庙里烧香回来,对于这件事情,并不知情,虽然也从旁人口中,知道韩家吃了亏,被一个新来的巡检使给落了好大颜面,但还真不曾注意是谁去做的事,程万里虽然口中提了几句,她也不多心去问。

“这……”西门庆迟疑了一下,宋朝的礼教虽然没有后世的严厉,但毕竟他与程家也不甚熟,对内眷的避讳还是要的。

程夫人见他迟疑,便笑道:“进来稍座,你家程相公还在会友人,我吩咐人去知会一声,稍时也就过来了。”

“如此便是叨扰了。”西门庆见她这般说,也就跟着进去了,毕竟人家两次邀请,你再拿捏着,有些不合适。

“刚才听你说在官府当差,不知在哪里做甚勾当。”程夫人又问道。

“回禀夫人,下官现在任东平府巡检使,在程相公麾下当差。”西门庆答道。

“原来是他。”现在程夫人才反应过来,眉毛挑了挑,原来就是他揭了韩家的面皮,怪不得来这里,自己这下子可是想差了,他这分明是怕韩家报复,找自家官人说和?自己本来还想着,惦念他救下婉儿的性命,叫官人给他一份好差遣做,现在看来,就要留心几分了,韩家可不好惹,因为他得罪了韩家?颇有些不值,但婉儿的救命恩人,又不能不救,若是有人传出闲话,说程家知恩不报,那对程家的名声可不好。

念及此处,程夫人心中有些后悔,怎么就就叫他进了宅子,不由自主捏了捏手心,暗道:这件事还是交给官人去处理吧,自己妇道人家,又何必去理会这些,小心给身边的丫鬟递个眼神,叫他去叫了程万里来。

程婉儿自从程夫人来了之后,便不再多话,只能给西门庆偷偷的挤眉弄眼,她娘对于礼法看的甚严,若是有一句话说错了,就得说教半天,若是叫她知道,那日她偷偷跑出府来玩耍,还遇了贼人,见了西门庆与韩乐的冲突,少不得要挨板子。

“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么?”程夫人声色颇有些冷淡,她将西门庆想成来挟恩图报的。

西门庆一听便知道话音不对,心里不住冷笑,这程夫人还真是‘贤内助’,面色仍毕恭毕敬的说道:“到没有别的什么事,我现在能来东平府中当差,要多些程相公的看顾,程相公赴任东平府,实在是东平府百姓之福,下官初任巡检使,本来应该备上厚礼以尽心意,只是囊中羞涩,只能将厚礼变成薄礼略尽心意,请夫人笑纳……”

西门庆的这一手,是早就计划好的,他给秦通判、花太监都送了不少的银子去,只没给程万里,日后这件事要是叫他知道了,心中必定生出不快,以为西门庆不将他放在眼中,索性一并都送了,也省的叫他多心,再者说,西门庆日后要在东平府做许多勾当,开许多店铺,有程万里这个虎皮在的话,有些事情会容易很多,也省的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程夫人心中冷笑一声,油嘴滑舌的,说这么多,还不是要我家相公帮忙求情。

随手接过礼单,不禁心头肉一跳,抬头再看西门庆一眼,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个有钱且大方的,说什么薄礼,这可一点都不薄,跟在程夫人身后的婉儿有些好奇,侧过头来,看见礼单上写有纹银八百两、白玉羊脂玉佩三枚、各色绸缎十二匹,还有上等的文房四宝一件,各种金银首饰二十件;这些贺仪稍后自然直接送到程家。

这西门庆,还真是舍得,程夫人合上礼单,粗略算下,西门庆的这份薄礼,最少都是两千多两银子,就算是得罪了韩家,有这份薄礼,西门庆去走东京汴州的门路都够了,要知道巡检使的职位,也不是轻易能来的。

见了这么多银子,程夫人心情莫名就好了许多,来了东平府也有数月,西门庆的礼数是最大的,倒不是说东平府无有巨富之家,而是大部分都以韩家马首是瞻,对于一个走过场的程万里,大小官吏,商家商户,都是简单的意思意思,最多也就千两,可西门庆这一出手,单单白银就是八百两,其他东西变卖下来,加在一起,怕有近两千两之多。

有这么厚的礼,若是叫官人帮他美言几句,也不是不可,程夫人如是想到。

看了程夫人不断变换的脸色,西门庆不住心道:“财货可以通神,这程夫人要入我翁中也。”

轻咳一声“夫人,其实……”

第二百一十三 给西门庆的下马威

“夫人除此之外,实不相瞒,除了这些许薄礼之外,我本来备下两千两白银,但因我初来东平府,家中有些行当还需要些银两周转应急,一时没了奈何,匆忙之下,只能从给相公、夫人的贺仪中暂时支走一千二百两银应急。”

“这几日手头宽裕些,本想将贺仪再备足送来,但私心又一想,我拿走的一千二百两白银,为何不能算作相公与夫人与我的本金?投在我的行当、店铺当中?若是经营亏损时?西门庆也不能叫相公、夫人给我担待风险,遂决定每年无论盈亏,都向相公、夫人支付一千两的红利,我这般的擅自做主,夫人不要怪我才好。”

程夫人听了,心中止不住的欢喜之情,钱财谁能不爱呢?只是碍于矜持,不好喜在面上,但眼角露出的喜色,已经遮掩不住,这西门庆当真是懂事的,只一出手就这般大方,而且将那每年白得的一千两白银,说的莲花乱灿,好似本就应该是他们的一样。

金山银山,哪里抵得上细水长流,上下再仔细打量西门庆一番,顿时觉得雄姿英武,好一个俊俏郎君。

“你是我家婉儿的恩人,救命之恩都未曾报答,怎么会怪你?说了这么久,茶也不曾吃上一杯,可是口渴了?府里的丫鬟越发没了规矩,我稍时去罚她们,庆哥儿要多担待。”

西门庆道了声怎敢,同时,心中大定,他知道自己送出这么多的金银之物,已然把持住了程夫人的心坎,以后程府之内,有她的撑腰,要就算程万里避嫌,他也不怕,再加上花太监与秦通判的势力,日后自己在东平府的生意行当,在东平府的官面上可以横行无阻,甚至于去了别的州县,也可无事,至于私底下的小手段,西门庆还真不怕谁来作怪。麾下的众多好汉,可都多日不曾见血了。

程万里来时,这边西门庆已经和程夫人谈妥,见他二人谈笑甚欢,脚步顿了顿,夫人怎么这般行事,虽然那西门庆是婉儿的救命恩人,可他现在招惹了韩家,暂时不要走的太近才是。

打个眼色,唤出程夫人,在内宅换下官服时,听夫人说起西门庆送来的贺礼,皱了皱眉,言道:“怎么能收他这么大的礼,他也是初来东平府,现在都得罪了韩家,又是婉儿的恩人,这些东西。稍时退了回去,还再加一份回礼。”程万里虽然也喜欢银子,但他更多的还是权谋,能从童贯的门馆做到一方知州,他靠的可不仅仅是童贯的提拔,若没有点权谋手段,这东平府知州一位,怎么能轮的到他。

“这总归来说是他的一份心意,总不能将他的心意推掉?”程夫人哪里舍得将银子再还给西门庆,现在可是她他的命根子,“你现在做了东平府知府,不比往日,家里的花销多了,再加上你官场上的人情往来,还有童相公哪里,你也要多走动,这些哪里不要银子,凭你的那点俸禄,和别人的微末孝敬,这个家迟早败了,还有你也说了,他是婉儿的恩人,你要是退却了,未免叫他多心,情谊也就淡了,再说你日后多帮衬些就是,难不成你还真怕了那韩家不成?”

程万里仔细想想,微微点头,自家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若是传出去自己因害怕韩家的势力,推了西门庆的孝敬,不管自家女儿的救命恩人,那自己的名声就算是毁了。西门庆也不是好惹的,有秦通判与花太监给他撑腰,想来那韩家行事,也要估计几分。再者自己也需要西门庆来搅浑东平府这摊浑水,总不能推他太远。

换了便服,走到庭前坐下,将西门庆唤到身边坐下,闲言几句,谢了西门庆当日之恩,在西门庆要走时,突然道:“韩家的事情,你不要怕,自有我来处置,你出任巡检使一职,要多用心才是,但有什么麻烦,都可来找我。”

西门庆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最后一句,不知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虚情假意,道了声谢。

那程万里又道:“我听说你在州府里还要操持些行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有些便好,不要耽搁了前程才是。”

“多谢相公教诲,那些行当不过是闲来无事做的,西门庆还是要前程的。”西门庆说道。

……………………………………………………

西门庆就任东平府巡检使,对这个帝国,甚至东平府来说,都是见不足为道的小事,翻不起什么波澜,这里比他品级高、名声大、权位重的大有人在,不胜枚举,不过对于巡检司,那就是轩然大波。

“这西门庆据说在江湖上有好大的名声,不是等闲之辈。”

“你也不想想,若是一般人,岂敢初来此地,就招惹了韩家?那可是咱们东平府里首屈一指的豪门大家。”

“据说他跟程知府有旧,还是蔡京那厮一党,有他们撑腰,自然不怕韩家。”

“我听说大名鼎鼎的王启年王相公就在他手里吃了亏,他要是来了,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分他一些好处就是,他要是自己不要脸,那也不要怪咱们,正面的不能硬顶着他,可到了下面,还不是由着咱们做事,只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他拿了把柄去,看他能如何。”

|“再者说,咱们还有张巡检在此,有他在,咱们怕什么?|”

“这是正话,怕他做什么。”

“没错,没错。”

众人一阵叫嚣,那个被称为张巡检的名唤张觉,乃是东平府团练使张宝的侄儿,本是巡检司的副使,在上一任的巡检使卸任之后,张觉花了好大人情,费了好些财货,想将巡检使正使之位拿在手里,本来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因为突然来了个西门庆,叫张觉空欢喜一场,他心中如何不恨。

此时他坐在厅内上首处,看面相到有几分凶悍,听着下面的一片议论,他低头吃了两口茶,心中微微点头,这几个的人心,还是在向着自己。

“张大哥,这件事还得你来拿个主意章程,咱们该如何行事,我们都听你的吩咐。”

“对,巡检使,这个职位本来该是您的,你说该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总不能叫一个外来的骑在咱们头上。”说话的这个,自然是跟张觉交好的,这几句话也都是张觉吩咐的,目的就是团结众人,将西门庆架空,同时自己做了众人之主。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计策得逞,张觉轻咳一声,故意挑拨道:“方才老王头说的不错,咱们这巡检司,不能由一个外人说了算,他之前不过是个阳谷县的都头,因为巴结了蔡京老贼与花太监那厮,这才得势,任了巡检使一职,这种人能有什么本事,我看多半都是他找人吹嘘的,咱们东平府这巡检使一职,可是关系到整个东平府,若是除了乱子,他有人帮衬着没事,咱们可就要替他受过,依照我看,咱们做咱们的,若他识相,则给他几分脸面,若是不识相,也不用怕,使出咱们的手段,他几日也就服气了。”

“张巡检说的有理,但那西门庆是有势力的,韩家他都敢惹,咱们若是跟他耍手段,怕……”

“怕什么?怕他的势力?怕他给咱们小鞋穿?你们放心,到时候都看我行事,若是出了事,自有我来扛着,还有你们以为他得罪了韩家,有程知府他们撑腰变没事了?你们也不想想,韩家都是什么人?岂能善罢甘休?”张觉冷声说道。

众人听他说的有理,又承诺是他来出头,都纷纷点头称是。

张觉看众人模样,虽然都点头称是,但眉宇间都有几分的顾虑之色,显然还是惧怕西门庆,眯着眼想了想,自己要出条毒计,将众人跟自己都捆绑在一起,这般东平府巡检司还是自己说了算,西门庆什么东西,来了巡检司,是龙是虎,都得给我盘着卧着。

众人说话的地方,正是在东平府州府之外,一处小酒肆之内,酒肆的掌柜的,见是他们这帮虎狼,哪里敢惹,上了好酒好肉之后,便被打发了出来,嘴里正小声唾骂着,突然酒肆当中来了一人高声喝道:“快上好酒来,我吃过了酒饭,要去找我家西门哥哥。”

张觉耳听有人说西门庆名讳,挑开帘子往外看了去,但见两条大汉。

仔细听了几句,知道他们两个是来投奔西门庆的,张觉仔细打量几眼后,突然对众人说道:“众位兄弟,且看我给西门庆一个下马威。”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抬脚出门而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拔刀

西门庆正要往巡检司去上任,突然间见有家中小厮急匆匆赶了过来,口中不断高呼:“大官人,大官人。”西门庆问道:“出了什么事,不要急慢慢说。”

这小斯按着胸口,粗粗喘了几口气,也来不及歇息,焦急的说道:“官人不好了。”

“何事大惊小怪。”

“小人今日本来去东平府外买些东西,在回府时,见路边有人吵闹,小人上前问了几句,说是巡检司的人在捉拿贼人,而且那贼人,说是官人的兄弟。”

西门庆怔了怔“我的兄弟?长得什么模样。”

“这小人不曾看清楚,那里围了好些人,多都是衙役打扮,我上千问话时,被他们几个赶走,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觉的面熟,后听人说,被抓的几个,说是外地来的,要投奔西门官人,。”

西门庆略略思索,小厮又说道:“若说长相,到似乎是之前在阳谷县时,那个来官人家中贩卖生药的汉子。”

“贩卖生药?”西门庆家中开的就是生药铺子,每日不知道多少人来往,突然心头猛地一震,说道:“你头前带路。”

玳安是机灵的,想了一下,疑道:“贩卖生药,主人,莫不是吕方?”

薛永道:“怕有可能。”

焦挺问道:“吕方兄弟既然说了西门哥哥的名号,他们怎么还敢拿人。”

玳安哼笑一声道:“还能是什么,见主人做了巡检使,有人不甘心要使个下马威。”

西门庆怕当真是吕方,在巡检司的手上吃了亏,来不及跟众人搭话,急匆匆往外行去,本还想着回去骑了马,但小厮说就在距离城门不远处,此时路上人群熙熙攘攘,骑马还不如步行的来的快。

西门庆急急而行,不多时便到了城门之外,那小厮知道厉害,也不顾辛苦,引着西门庆到了路边,见了人群时,西门庆奔将过去,赶到近前,耳中已然可以听闻喝骂声,拨开身前人去看,人群当中果然是自己的兄弟吕方。

人群当中有几个见过西门庆,低声道:“他就是新任的巡检使,西门庆。他那日给韩家脸色时,我正在场。”

众人听了,赶忙闪出一条路来,这时一种巡检司衙役,也见了西门庆,都纷纷看向张觉,看他如何做事。

那张觉怪笑一声,领着衙役,大步行来,略略打量几眼。朝着西门庆微微行礼道:“想必官人就是西门巡检使。”

西门庆微微点头,也看此人模样,有七尺长短身材,肥膘体壮,络腮胡,眼睛好似铜铃一般,虽然有一身官服打扮,但凶恶处,胜那山贼三分。

“正是本官。”西门庆应了一句,有问道:“不知足下是?”

张觉还未搭话,身后的狗腿,变道:“这位是巡检司张巡检。”

玳安跟过来冷声道:“我只知道有西门巡检使,却不听闻有什么张巡检。”他这句话,分明就是打脸张觉,意思是你一个副使神气什么?

张觉面色闪过一丝的狠毒,西门庆却道:“玳安,不得无礼,张巡检在东平府兢兢业业十几年,深的百姓爱戴,乃是人人称道。”这话不知是西门庆假意恭维还是真心讽刺,说罢又朝着张觉唱个喏:“张巡检,初来此地,久闻大名,果然是条好汉,威武雄壮。”

张觉皮笑肉不笑道:“西门巡检谬赞,我只不过是依照朝廷律法做事。”说罢朝着身后的众人喝道:“你们呆着作甚,还不快跟西门巡检使见礼。”

他说了这句,身后众人这才行礼,西门庆面色不变,依旧是笑眯眯的,只玳安、薛永几个,面带怒色。

西门庆又问道:“不知诸位今日在此,为何要捉拿我的兄弟。”

张觉指了指吕方,假作惊奇道:“此贼人当真是西门巡检的兄弟?我还以为是这厮假冒,实在是有所得罪,勿怪勿怪。”他口中赔罪,但面色上却无半点的歉意,反而有些得色,而且手下之人,仍然将吕方围在当中。

西门庆微微皱眉,说道:“吕方兄弟今来东平府,便是为我而来,不知他做了甚么事,叫诸位这般对待。”

张觉道:“这贼子,我看他面色凶恶,以为是外地来的贼寇,上去盘问时?这厮言语粗鲁,不仅辱骂我等,还不配合咱们,说了几句之后,就动手伤人,咱们巡检司里好几个弟兄都被他伤了。”说着朝后头招了招手,人群当中走出两个官差,鼻青脸肿,浑身脏污不堪。

“西门巡检你看,这厮虽然是你的兄弟,但他伤了衙门的人,罪过不轻,你是知道朝廷律法的人,又是俺们的顶头上司,不知西门巡检以为这厮该当何罪,又该如何论处,虽然他是你的兄弟,可你也不要冷了手下兄弟们的心才是。”

西门庆心中冷笑,好一个张觉,居然用这等的法子来对付自己,言语粗鲁,笑话而已,吕方是外地来的,又是来投奔自己的,与这张觉等人无冤无仇,他们又是身穿官服,无冤无仇,吕方怎么会辱骂他们,再者吕方也不是性子粗鲁之人,定然是这厮弄诈,至于打人,若不是他们动手在前,行事过分,想来吕方定然不会招惹官差。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吕方听后,勃然大怒,嗔目喝道:“你这厮怎么敢当着我哥哥的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若不是你无缘无故的来招惹我,辱及我家先祖,我怎会还嘴,至于打人,更是无稽之谈,你们三句话还未曾说完,便要拿我下狱,还要夺了我的行礼、马匹。这我如何能忍?便是这般,我也不曾出重手,你们几个脸上的伤,不过我挣扎时,假意摔的。”

吕方是真有些气急,这厮几个辱骂他也就是了,居然还在西门哥哥的面前,造谣抹黑他,这叫他如何能忍?若不是顾忌西门庆哥哥的名号,怕给他招惹是非,吕方刚才动手时,绝不会留手,反让自己吃亏。

再见张觉几个的行事嘴脸,处处为难西门哥哥,此时显然是要借自己一事,叫西门哥哥难堪,念及西门哥哥情谊,但觉的胸口恶气升腾,难以遏制。

口中喝骂一声‘狗贼!’仓朗朗拔刀在手!

第二百一十五章 跳梁小丑

眼瞅着吕方是真气急了,只要火并,西门庆赶忙将他拦下道:“兄弟且慢动手。”

那边张觉见了,心中暗喜,喝道:“众兄弟准备,这厮要造反。”

虽然不知道张觉等人的手段如何,但吕方的本事,西门庆是知道的,若真的打起来,定然要出人命,西门庆到时不怕被连累,毕竟后台深厚,但杀人之后,吕方就只能去投奔梁上或者往河北去投奔柴进,这是西门庆暂时所不愿意看到的。

拦下吕方之后,在看张觉几个,西门庆心道,好一个张觉,有这般的手段,来找我的麻烦,又看众胥吏,一个个均都以张觉马首是瞻。

轻哼一声道:“某家在此,我看谁敢动手,张巡检,你到底要如何?”

张觉以为西门庆这是服了软,面色得意洋洋,指了指西门庆道:“西门巡检,我知道你是个义气的,可总不能因为义气就坏了朝廷法度,若是叫朝廷知道了,少不得要责怪我等,你虽然是朝廷委派的,但还未曾正式上任,恕我不能听你的号令。”

西门庆道:“你休要说那些无用的,我只问你,你待如何。”

“殴打朝廷胥吏,论罪应当重打四十大板。”张觉言道。

西门庆眼睛一眯,听他又道:“不过念在他是初犯,又是西门巡检你的兄弟,我也就不跟他多做计较,如还有下次,你可不要说我不卖你的面皮。”

张觉也不想跟西门庆彻底翻脸,将西门庆逼急了,谁知道这厮会不会撒泼,他可是敢跟韩家拔刀的人,而且西门庆是他的上司,背景也颇为深厚,他只想这一次之后,叫西门庆知道自己不好惹,叫身边之人知道自己的厉害,如此而已。

却不知道,他这般做事,已然触怒了西门庆。只听他冷笑道:“如此我还要多谢张巡检。”

张觉摆摆手道:“西门巡检这就是客气了,你毕竟是巡检使,你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西门庆原本想着,先彻底解决了韩家一事之后,再来跟张觉商议这巡检司一事,毕竟西门庆不是要四处树敌之人,不想张觉这厮是个作死的,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既然张觉你想跟我掰掰手腕,那就叫你知道知道厉害。一个区区的巡检副使,一个区区的张团练,呵!

韩家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们,跳梁小丑而已。

他攀住吕方的胳膊,就要走人,张觉又将他拦下了,西门庆眉毛一挑,”张巡检,你这又是何意。“

“你别着急啊,我刚才说你兄弟他可以免去了板子,可我手下几个兄弟,毕竟是被他打伤了,这汤药费如何算。”“你直说要多少就是了。”

“西门巡检果然是个重义气的人,如此也定然能理解我,三百贯,如何?”

“腌臜才,我身上一文也无,你若想要,七尺之躯在此!”言外之意,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西门庆笑了,当真笑了,笑的没有半点的烟火气,好似根本不讲此事放在心上,而只有熟悉他的玳安、薛永二人知道,他动了杀心。

西门庆刚才还想着,最后只教训张觉这厮一顿,也就罢了,毕竟韩家才是他的大敌,但是现在张觉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那西门庆也就不客气了,真以为我得罪了韩家,就不敢再惹事了?

“张巡检,我兄弟初来此地,身上无有多少财货,不过是几百贯钱而已,我出了就是,不过我身上不曾带了这么多,稍时你去我家中取了便是。”在西门庆的眼中,这张觉额已经是死人一个,这三百贯就是他的买命钱。

“这可不好,几个兄弟的伤,可不能等,还是请西门巡检先派人去取了,我们陪你兄弟再次等一等也就是了。”

几番的刁难,玳安、薛永几个怒目而视,个个恨不得抽刀在手,但无有西门庆的吩咐,他们不敢善做主张。

吕方是个好汉,可以自己受辱,但他不能让西门庆受辱,想他上次在阳谷县,西门庆对他何等的义气,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不但送了他好大金银,还百般殷勤招待,最后送行时更是千般不舍,这般的深情厚谊,怎么能不叫他为之心折,吕方是个重义气的好汉,一切都记在心中,回到乡中处理完琐事之后,便辞了亲朋,特来投奔西门庆,晓行夜住,无有半日的停歇。

如果这件事这件事要发生在别的地方,或者说在发生在遇见西门庆之前,说不得,他早就拔刀相向。只是他知道西门庆现在在东平府为官,他实在是不愿意给西门庆招惹麻烦,故而再三忍耐。他自家忍耐倒也罢了,但此时见这死贼居然敢刁难西门庆,他按捺不住了,抬手拔刀,怒道:“狗贼,你安敢如此!”

西门庆死死摁住,吕方不叫他做事,摘下自己身上的玉佩,抛给张觉道:“这是好的东西,若是卖出去,与那三百贯只高不低,你若是不信我,先拿这玉佩抵账,我稍时回了家中,再叫人将那三百贯给你送去。”

张觉点了点头,将玉佩拿在手中,不住的把玩,他是识货的,自然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笑道:“如此就麻烦西门巡检使了,我冒昧的问一句,巡检使什么时候,去衙门里正式上任。”

西门庆笑了一句道:“就在明日。”说罢,扯着吕方就走。

带西门庆走远了,张觉等人轰然大笑,“原以为是什么好汉,原来是这般的孬货,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还去招惹韩家,日后这巡检司,还是张哥哥说了算。”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只其中有一人道:“我曾经听过西门庆的事迹,他曾独闯贼寨,当初的阳谷一霸沈钟也是折在他的手里,更别说王启年王相公,我看他不是软弱的人,是不是在顾忌什么,又或者背地里搞些勾当,寻咱们的晦气?”

“寻咱们的晦气?他能寻咱们甚么晦气?什么阳谷一霸,能跟张大哥比么?什么独闯贼寨,我看只是别人传言吹嘘的,至于王启年,不过是秦通判将他放出来挡刀的罢了。他就算有些勇武又如何,就算手下有几个泼贼又如何?敢在这里杀人么?这里可是东平府,可不是什么阳谷县,咱们张大哥这般的英雄,我看那西门庆也只是能欺负一些无胆软弱。”

“那韩家呢?”这个人又问。

“这件事,其中关系,你们不知,我却知道。”

“什么事。”

“那韩家与西门庆冲突之时?程知府有内眷在其中。”

众人闻言,好似恍然大悟,原来也是借助了程知府的势力,怪不得……

“兄弟我盼你已经久矣,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这一去便是一年,哎,也不知写封书信给我,索性今日来了,走走走,咱们去吃上几杯。”

“哥哥,方才狗贼……”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我的计算你却不知。”

“哥哥有什么算计。”

“呵呵,我只问你一句,你跟死人,可还计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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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还有一条好汉

“呵呵,我只问你一句,你跟死人,可还计较什么?”西门庆这句话说的声音并不高,但在吕方的心里确是雷音震耳。

吕方初见西门庆时,觉得他是个义气的好汉,重情重义,奢遮好客,而后几天的相处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位哥哥胸襟宽广,颇有大志,乃是英雄人物,今日再见,却发现西门哥哥的胸襟之下,还藏有猛虎,为人中之龙。

“既然哥哥有此言,小弟不再多言,但不知哥哥如何杀贼。”吕方问道。

西门庆笑道:“谋定而后动。

“怎么谋?”吕方追问。

“怎么谋?……。”正说话间,对面有三四个人急匆匆地奔来。

来的几人正是卞祥、杜壆几个,他们听了西门庆与人发生冲突,怕他吃了亏,都带了兵刃,急急往外赶去。

两边路上相见。

众人当中,除了焦挺几个,卞祥、杜壆、郭盛与吕方都是初见,但也早都听西门庆说过,他有这么一个结义兄弟,此时相见,双方见礼,尤其是郭盛这厮,知道吕方也是使戟的,心中更热,恨不得拿出戟来,跟吕方切磋一番。彼此行礼过了,杜壆问道:“不知是何人要跟官人厮闹?”

西门庆笑道:“此事路上再说。”

众人簇拥着西门庆,沿路往回走去,待听完西门庆讲完之后,一个个都是勃然大怒,若是不西门庆将他们拦下,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厮的晦气。

縻胜怒道:“不过一个腌臜才,贼厮鸟一般的人物,怎么敢这般行事,招惹哥哥这般的好汉,哥哥你安心,稍时我去结果了他,看他的脑袋,能不能挡住我的斧子。”

西门庆道:“縻大哥不要莽撞,这件事我自有计较。”

“哥哥到底有什么计较?”吕方急问道。

在场的诸位,都是西门庆的心腹兄弟,西门庆也不怕他们几个去告密,给玳安递个眼色,玳安言道:“俗话说蛇打七寸,若是单单杀了他的性命,不能解气,我听闻,张觉与他叔父张团练,在东门口外,有一处的市井,但有各处来的客商,都在这里都来那里做买卖。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处赌坊兑坊,十几处的金银铺子,生意好不红火,他叔父二人,凭借自己手下的势力,在那里称王称霸,每日收取孝敬,除此之外,还做私盐的勾当,每月所得,不下几百两的大银,如今他得罪了主人,不如去取了他这里的富贵,叫兄弟们安身。”

“好,正该如此。”縻胜见要争斗,心中欢喜,口中大叫道:“他既然讹诈去了哥哥好些银子,咱们就去夺了他的营生。哥哥你只管吩咐吧,俺都好几日不曾活动过手脚了。”

西门庆在玳安说话时,环顾了众位兄弟的脸色,看他们面上,无有一个面露难色,心知此事成已,虽然说是帮他报仇,但细细看来,有些强取豪夺的意思,这般行事,有损自己的仁义名声,故此叫玳安替自己说出,若是众人有为难之色,西门庆在找个借口回转,寻出个别的法子,总不能损了自己的名声。

见众人都是同意,西门庆道:“先不要急,等我上任了那巡检使,兄弟们听我号令,再去夺了那市井。”其实西门庆夺取了这里,除了财货一项之外,还想要掌控东平府当中的泼皮、闲汉,将这股子市井势力掌握在手中,日后的许多行事,都方便了许多,而且在这其中,西门庆可以找出其中的义气好汉,将他们编练成军,以待后用。

现在西门庆麾下不少的好汉,都是闲在家里,每日无所事事,都是切磋武艺,较量枪棒,西门庆虽然是养的起的,但麾下兄弟,都不愿每日这般,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物,怎么肯叫西门庆一直养着。

在西门庆的规划当中,除了几个兄弟要跟在他的身边进入巡检司做帮手之外,其余的都要出去做事,他早惦记上了张家的市井,但苦于没有一个好的借口,现在还真是瞌睡送枕头,送了一个借口过来,不过现在不说这些的时候。

西门庆又道:“吕方兄弟,自你走后,我朝夕盼望,今天总算把你等来了,不要因为张觉那厮坏了心情,日后总有他好看的,这州府里有好酒好肉,咱们兄弟挑拣一个好的,晚上不醉不休。”

抢夺酒肆、市井这些事,西门庆是不会出面的,他现在毕竟是有官身的人,而且身边麾下的兄弟,也能将事情办的妥当,再者一旁还有暗中惦记着找他麻烦的韩家

正往酒肆走去,吕方突然啊呀一声。

西门庆奇道:“兄弟出了什么事?”

吕方道:“与我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同乡兄弟,名唤蒋敬,是个落科举子,因科举屡次不第弃文就武。精通书算,又能刺枪使棒,布阵排兵,人称“神算子“。他在家中招惹富户,惹了官司,正没处投奔,要去山上落草,正巧路上跟我巧遇,我看他是个义气的,便喊他一同来投奔哥哥,刚才我与张觉那厮冲突时,因他身上有关司,便就叫他先走,过了这么多时,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玳安道:“莫不是怕吃官司,跑远了?”

吕方摇头道道:“跑便跑了吧,只不过我跟他交谈,知道此人颇有才略,只不知为何屡次不第。”

“还能是什么,朝廷当中有几个好官,你没有大把的财货撒下去,哪里能做了官去,你看傅先生、韩先生,哪个不是才高八斗。”薛永言道。

兄弟几个笑骂着朝廷,至于那个蒋敬,谁也不曾放在心上,能抛却兄弟跑了的人,他们都有些看不上眼,西门庆却心道:“神算子蒋敬,又来了一条梁山好汉么?看来应该是去黄门山落草时,被吕方拐待到了这里,自己身边正缺这般人相助。”

水浒一文:幼恨毛锥失利,长从韬略搜精。如神算法善行兵,文武全才蒋敬。可见此人有些本事。

第二百一十七章 西门庆的反击

“既然是吕方兄弟的同乡,怕也是英雄人物,玳安你回去吩咐,叫几个仔细的人,在街上找找,他初来东平府,想是迷了路。”西门庆刚刚吩咐完,就见家中的小厮,引着一条大汉赶来。

那大汉见了吕方,急走几步,“吕方兄弟,你没事便好,我来了东平府,一时找不见你那结义哥哥,好不容托人问了,却得知他不再家中。”

吕方见了心中欢喜,毕竟是跟自己一起来的,若他是个义气之人,自己面上也有光彩,指了指蒋敬道:“哥哥他便是神算子蒋敬。这位是我的西门哥哥。”

二人相互见了礼,这蒋敬满头大汗,显然刚才走的急了,看他这般模样,显然也是个有义气。

“既然都是兄弟,那不如同去吃酒。”西门庆请了蒋敬,又领一帮兄弟,都往酒肆去了。

蒋敬此次来,本就是想投奔西门庆,得他邀请,哪里会说个不字,一夜酒饮尽欢。

…………

次日,西门庆领了杜壆、卞祥、焦挺三人,往巡检司里上任。

西门庆家离州衙不远,出了家门前的小巷,向左一拐,再往前走百二十步,就是州衙大门,而巡检司就在州衙大门的后面,今天西门庆初来上任,本应该张觉带人出迎,但现时门口无有一人,大门紧闭。

西门庆面色淡然,不见有丝毫动怒的气相,而焦挺三个,则眉毛竖起,卞祥三五步,来到府门前,伸手砸门。

好一会儿才有人应门,问道:“谁人在外喧哗?”

卞祥大声答道:“西门官人来巡检司上任,汝等小吏,差役,还不速开府门、洒扫拜迎?”

又好一会儿,府门打开,定睛看去,出来的只有十来个人,稀稀拉拉,不成队列,焦挺怒道:“巡检司就这么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面色还算是恭谨,不过举止间,也颇为随意,只拱了拱手道:“原本应有衙役、小吏一百八十三人,但昨日突然有七十三个请假归家,加上休沐一十二人,张巡检昨夜临时又抽调走一些,说是东平府外出了贼寇,他带人去捉拿,现在现就只剩下了我等。”

这又是张觉的把戏么?用无人出迎,来打自己的脸面,看着面前的老弱病残,西门庆也无意为难他们,挥手叫他们都退了,正要进时,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唤:“前面那不是西门官人吗?”

听到那个声音,西门庆先皱了下眉头,然后回头笑道:“张副巡检来的早啊!”

唤他的并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作死的张觉,只见他随意拱了拱手道:“昨日兄弟们巡视地方,颇为劳累,起的迟了,不曾出迎巡检使,还请巡检使不要怪罪。”嘴上虽然说的不要怪罪,但看他脸色,显然无有半分的歉意。

西门庆笑道:“怎敢,巡检司有张巡检在,倒是省却了本官好大心思,张巡检昨夜拿贼,不知可有所得?”

张觉道:“那贼人狡诈,叫俺们恁白辛苦了一夜。”

西门庆道:“不妨事,有张巡检在,想来那贼人不敢再来我东平府闹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到堂内再叙?”

张觉看着西门庆,一时有些拿捏不住,难不成他真是个没脾气的软蛋?自己昨日那般的刁难,今日又故意落他面皮,他都不见动怒,还是说有什么算计在等着我,眼珠转了转,猜不透西门庆所想,罢了,我就看看你能有什么手段。

“也好,弟兄们辛苦了一夜,也该休息休息。”

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几十个衙役,就往巡检司内走去,他们看向西门庆时,面色之中,都待了三分的鄙夷之色,不都说西门庆乃是豪杰好汉么?怎么叫张觉这般的摆弄都不见半点的火气,听闻他敢硬抗韩家,怎么见了张觉如同一只小猫儿,堂堂巡检使,怎么被一个副职这般摆布。

日后在这巡检司当中,还是要紧跟着张巡检。

西门庆拉着张觉一同而行,笑呵呵说道:“昨夜张巡检拿贼,不曾拿到,还真是巧了,我有几个弟兄,却捉了几个贼人归案。”

张觉弄不清西门庆所指,问道:“不知官人捉了哪里的贼人。”

“却不知道是哪里的贼人,只说是来咱们东平府贩卖私盐的。”西门庆若无其事的说道。

而张觉闻言,突然变了脸色,猛地看了西门庆一眼,半响道:“那我是应该恭贺官人,这初一上任,就得建功,凭借你与程知府的关系,少不得一番奖赏。”

西门庆哈哈一笑道:“那就借张巡检吉言,不过我一贯是大方的,有这等的好事,怎么能一人独吞?今日特请张巡检与我一同,审问几个私盐贩子。”

“如此就多谢官人了,却不知道那贼人所在何处?”张觉眯着眼,四处打量,明知道不可能藏在这里,可还是忍不住四处观望,昨夜他哪里是去捉拿贼犯,分明就是去做私盐行当,这东平府里的大半私盐,都掌握在他们叔侄二人手中,现在西门庆说拿了几个贩卖私盐的贼人,心中不住嘀咕道,莫非是捉拿了我的人?

“张巡检稍时便知道,不要着急。”西门庆答了一句,给身后的焦挺使个眼色。

焦挺点头明白,不留痕迹的落在众人身后,出了巡检司。

西门庆越是这般,张觉心里越是惴惴,这贩卖私盐可是重罪,若是被拿,轻则刺配,重则杀头。

在堂上等了半刻,只见焦挺、薛永领着西门庆家中的家丁、护院,押了几个贼人,到了堂上。

张觉只一见了,顿时双目圆睁,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掌,果不其然,这几个贼人,正是昨晚与自己交接私盐的登州私盐贩子。他们不是走了么?怎么会落在西门庆的手里。

“尔等是哪里人士,又姓甚名谁,怎么胆敢坏了朝廷法度,贩卖私盐?这东平府,又有多少尔等同党。”说话间,西门庆有意无意的瞟了张觉一眼,见他模样,心中不由冷笑,看你能撑多久!

第二百一十八章 西门庆的反击(二) 为‘医生向右’同学加更!

盐生意是何等的暴利,西门庆早就惦记上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不曾插足其中,但西门庆为了这私盐行当,可没少做安排,杨彬、刘二叔都是为此事奔波,这次张觉的交易消息,正是他们连夜送回来的,正好叫西门庆报仇。

张觉被西门庆的喝的一震,不自觉的吞咽口水,慢慢呼出一口气,想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毕竟也不是寻常之辈,再看西门庆一眼,按到若他真想抓自己,就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也不会等自己回来,而是直接找程知府,将此事闹的大些,那时自家叔叔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住自己,稍稍放松之后,心思念叨,这西门庆是何打算,这几个人又是怎么被西门庆察觉,并抓了回来的。

西门庆见他们都不搭话,冷声道:“看来是不打不招了,左右何在,给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跪倒在地上的几个私盐贩子,也都认出了张觉,他们不是第一次做生意,此时虽然被西门庆拿了,但心中并无多少的惧怕,还以为张觉能将他等保了出来,最多不过再送些钱财就是,之前的几任巡检使,还不都是这般做的。哪里想到西门庆居然当真要动刑法,顿时慌了,再看西门庆身边的几个大汉,若是叫他们动手,只两棍子下去也都没命了。遇见这等情况,都纷纷看向张觉。

西门庆见了也扭过头去问道:“张巡检以为如何?”

“这……”

“看来张巡检是觉得少,你们几个听仔细了,重打四十大板,交代不出出谋,再打四十。”

“且慢。”张觉高喝道。心里同时暗骂老爷我何时说了,若真的四十大板打下去,他们这几个人哪里还有命在,若到时候真的供出自己,西门庆这厮定然会狠咬一口。

西门庆冷笑道:“不知张巡检有何指教?”

张觉问道:”不知官人是如何捉了这几个私盐贩子,可有人证物证?“

西门庆道:“张巡检是怕本官做了冤案?”

“不敢,下官只是斗胆一问。”

“也好,张巡检是本司副使,也有权得知,来人呐。”随着西门庆的一声轻喝,玳安几个家丁推着几辆小车进来。

西门庆指了指道:“这些车子当中,便是他们贩的私盐,张巡检可以一观,至于人证,正是我身后的好汉,也是他们将这些私盐贩子拿了回来的。”

张觉哪里还用去看,只堂上的几个车子都是他送去的,如何还不认识,看着西门庆的冷笑,张觉又开始心慌,看来这西门庆怕是认定这件事是自己做下。

轻咳一声,语气便道婉转,道:“此事或有蹊跷,巡检使相公,不如先将他们打入大牢,待禀报府衙当中的诸位相公之后,再做定夺。”

西门庆拒绝道:“诸位相公都忙于公事,哪里有时间管理这等的事情,张巡检若是同意,与我一同去找程知州,叫他来定夺。”

张觉刚才抬出州府里的诸位相公,是要告诉西门庆,这些私盐行当他们也有参与,你要是想抓人,就得看看他们愿意不愿意,而西门庆说去找程知府,就是在反击,老子有程知府撑腰,怕你个鸟,韩家老子都敢怼,还在乎你们?

张觉又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仔细商议才是。”

西门庆道:“张巡检说的对。”

见西门庆答应下来,张觉松了口气,只要西门庆不一直咬着便好,等这几个进了大牢,他有的是办法叫他们回家或者回老家,反正到最后肯定牵连不到自己。

可他的这口气还未完全下去时,只听得西门庆一声令下“左右重打四十。”

张觉顿时感到胸口一闷,两口气怼在一起,他先慌忙喝止住堂内的差役,同时继续劝道:“巡检使万万不可用刑。”

西门庆根本不做理会,只是说道:“放心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是不会同意的,若是全都打杀了,谁来指认他们幕后之人。”

张觉哪里想到西门庆会这般说,自己什么哪里说要杀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而大堂内,已然想起啪啪之声,而后便是众人的惨叫哀嚎。

西门庆看着堂下,面无表情,冷声道:“本官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的上家是谁,若是招供出来,本官定然上奏朝廷,免尔等一死,如若不然,方才张巡检也说的清楚,不用刑法……哼,你们清楚。”

到了这个时候,几个私盐贩子就算是傻子也都明白,这张觉和新任的巡检使颇有矛盾,他们就双方较量的棋子,再加上刚才西门庆的几句诱导之词,几个私盐贩子当中,有个藏身在最后的,口中高声道:“张觉,你个泼贼腌臜鸟,如何要害我们性命,巡检使相公,我招供,正是张巡检叫我等贩卖私盐。”

有他带头,剩下几个,或是明白或是装傻,都一股脑的说是张觉指示。

“口说无凭,可敢签字画押?”

“小人愿意。”

……

看众人都指正是他,张觉在旁边喝道:“你这是滥用私行,你这是诱供,你这是故意栽赃陷害,刚才第一个招供的那厮,根本就不是私盐贩子。”

西门庆冷笑道:“你这泼贼,怎么知道他不是,呵呵,看来你这狗贼当真在贩卖私盐,朝廷发你俸禄,你却监守自盗,勾结盐贩,趋势良民替你作恶,现在人证、物证说罢你该当何罪!”在西门庆的口中,那几个私盐贩子居然成了良民,被张觉逼迫的。

张觉指着西门庆,浑身发抖:“你……你……”

“还不拿下。”

“谁敢。”张觉拔刀相向。

西门庆冷哼一声“张觉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此处拔刀,罪加一等,将他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杜壆几个并不会真的打杀了张觉,在堂内的众多衙役,谁都不曾想到,会有这等事情发生,昨日还被张觉讹诈了一笔财货,刚才还被张觉落了脸皮的西门庆,居然有这般的凌厉反击。

环顾堂上,西门庆又问道:“还有谁受那张觉指示,现在站出来,为时不晚,若等我查出来,哼哼,小心你们的脑袋。”

一众衙役被西门庆吓的浑身发抖,不想西门庆的居然这般的厉害,西门庆见众人不搭话,便叫那些个私盐贩子一一指认,张觉在巡检司当中的心腹爪牙,被一一指认,而在指认其中一个时,西门庆突然说道,马六哥与张觉等人无关,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说罢玳安笑嘻嘻的捧了百贯铜钞,递给马六哥道:“你不要怕,日后都是自家弟兄,有巡检使在,谁也不敢招惹你。”

而马六哥一脸的懵逼。

第二百一十九章 枭雄手段

马六刚想解释几句,就被玳安连拖带拽的拉走了,而张觉一脸的阴沉,好一个西门庆,居然不声不响的收买了自己手下的心腹,跟自己玩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这个马六跟了自己近十年,自己对他不薄,怎么会突然背叛自己,这厮难不成是在用反间计?可若不是他,西门庆又怎么知道消息,能将这些私盐贩子,都抓了回来。

张觉心里想不清楚,看着西门庆得意脸色,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喝道:“腌臜才,如果你只凭这般就想拿了我张觉性命,未免也太过天真,不怕告诉你,这私盐行当可不只是我一家参与,我只怕你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耍的威风厉害,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张觉冷笑着盯着西门庆。

西门庆却不理会张觉的喝骂,轻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挥了挥手,叫焦挺将这厮堵住嘴,绑了去。

焦挺几个记恨这厮昨日无礼,都在张觉身上施展手段,张觉平日只摆弄别人,哪里被别人这般对待过,登时浑身疼痛难当,哀嚎出声,可惜嘴巴被堵个严实,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其实对于张觉,西门庆知道单凭几个私盐贩子,和一些私盐,难以将他致死,毕竟他不是这一州知府,许多事情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就算是程知府在此,也要顾忌方方面面的利益,轻易不会下了决断。

但如果西门庆并不是要他的性命,来报复昨日之事,若只是那般,他也太小气些,只需要吩咐縻胜、杜壆几个,趁着天黑,摸到他家中,只一刀也结果了,而不是现在这样。

西门庆除了叫他看好,展现自己的威风之外,还想将他身上的巡检副使的职位拿下,换成自己人,最不济也要换成一个听话的,而不是似张觉这般,还想要骑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拿自己的脸面,换取他的威风,如此这般,不说打乱了西门庆的计划,他手下的兄弟,也不会受此折辱。

待他将巡检司彻底掌握在手里之后,除了借助职位之便,为自己的商路打通关系,还要趁此机会,训练士卒,将自己在兵书上看到的,和后世的经验结合一番,省的到了梁山之后手忙脚乱,毕竟这不是策略游戏,而是需要真实的经验积累。若是有机会,他还能往梁山一趟,加深自己在梁山上的影响,以备不时之需。

大堂上,但凡刚才被指认是张觉的心腹,也都被以贩卖私盐罪拿了,堂中的大小差役、兵丁哪个敢反抗,毕竟西门庆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还有官人的身份,占据着朝廷大义,身后还有如狼似虎的好汉,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他们犯不着拼命,也不敢拼命,不过虽然他们在西门庆的威逼下不敢做声,但大部分人都在等着看西门庆的笑话。

前几日刚刚招惹了韩家,现在又去拨撩张家,真当东平府没人么?张觉大哥说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州府里的大小相公,都来找你的麻烦,看你如何应对,只有小部分的人,在心中嘀咕,江湖上传言西门庆是仁义小孟尝,不想也有这般的手段,张觉平时太过张扬,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西门庆不去看众人脸色,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起初西门庆也不愿意这般着急,他虽然惦记张家的买卖,但是不一定要用暴力的手段,不过既然张觉昨日作死,自己又恰好拿了他的把柄,那就没必要忍了下去,反正自己总是要上梁山的,对于这些碍事的,一并解决了干净。

着官衣印绶,腰插宝剑,高座大堂之上,西门庆俯视着堂下众人,冷声道:“吩咐下去,唤那些沐浴在家的,一个时辰之后,齐聚巡检司,若有不从者,以后便不必来了。”

挥退了巡检司众人,西门庆唤过玳安几个吩咐道:“你们将张觉和他的几个心腹都分开来问,不叫他们有见面的机会,暂时不要动刑,审问时就说那个叫马六的都供述了,他们如果坦白还有从宽的机会,若是顽抗到底,就要他们知道知道厉害。而且我看着他们当中,也并非是铁板一块,你多问几个,用些手段,总能得到些消息,可惜曾睿那厮不在,他可是个会用刑的。”

“传出命令去,叫薛大哥他们,将张觉家里给我盯仔细了,他家里有人去别的府上求救,则不去管他,但若是有人出城,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那就跟上去,将他们藏匿私盐的地方都找了出来,我看他如何应对。”

“还有那个叫马六的,他既然然被咱们利用了,那就把戏份做足,派几个人去他家门口守着,不要叫人闹事,到时候这个马六不反也的反,同样这个手段,你们也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将此事做好,我去府衙里面见程知府,这件事还是要做足了样子才是。”

玳安仔细听了道:“主人放心,定然办得妥妥当当,不叫那厮有翻身的机会。”

“之前吩咐你趁乱在张觉身上摸点信物,你都拿了什么?”西门庆突然想起,又问了一句。

玳安笑嘻嘻的说道:“焦挺大哥趁乱摘了他的玉佩。”

西门庆点点头:“如果他们家里能沉得住气,就拿这块玉佩,去他家中诈上一诈,总要将他藏匿私盐的地方查了出来,咱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展现手段,打他个筋断骨折,叫他等都知道了厉害,才不会再来找我的晦气,我西门庆仁义无双不假,但只是自己的兄弟朋友,乡亲邻里,对于那些自己作死的,可不会有半分的手软。”

吩咐完玳安几人,西门庆一撩衣袍,正往外走,还未走出巡检司,迎面来有一人,深唱一喏道:“小人张有才,见过西门巡检。”

“你是什么人?如何认得本巡检?”西门庆打量了这厮几眼,摆着官腔说道。

“小人是张团练家里的管家,我家主人,想请西门巡检移步去吃杯酒水。”

西门庆心里冷笑一声,这就找人来说情了?我还以为能再忍几分呢?

点点头道:“既然是张团练有请,我不可不去,你头前带路。”

ps:感冒了,头疼脑热,再加上这书的成绩,实在是……哎!

第二百二十章 大事不好(求订阅打赏收藏)

白阳楼,东平府里有名的销金窟,从未谋面的张团练请他在这里吃酒,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现在是白天,距离午时还有两刻,白阳楼中相对于夜中,却是安静了许多,大部分接客的姐儿,还都在休息,毕竟她们都是晚上疯狂,不过这所谓的安静,也是相对而言,大堂里还是有一二十张桌子坐着人,谈笑风月。

那小厮将西门庆引到二楼一间宽敞的包厢中,张团练此时正一人吃着酒水,静静的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见西门庆来了,挥了挥手,打发小厮出去。

长笑一声道:“西门巡检使久仰久仰,果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西门庆唱个喏,仔细打量这张团练,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尤如富家员外的模样:“西门庆见过张团练。”

“哎,不必客气,快请入座。”

二人对席而坐,张团练做个主位,西门庆捡个对席。

不多时,专管点菜的茶饭量酒博士,便领着几个小子端着一些果子冷盘上来,又奉上了热茶、美酒。

西门庆见张团练只顾说些虚言,半点不提张觉一事,微微一笑,也不多话,只陪着他谈些风月人情。

三五杯下肚,酒博士又进来问“两位官人可要听曲儿?|”

张团练笑道:“既然来了这里,怎么能只吃酒水呢?我听说你们这里来个新行首,叫甚么李睡兰,最善琵琶唱曲,但请来一会。”

酒博士听了点头,盏茶的功夫,屋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屋门打开,一名歌记出现众人眼前,这小娘子十八九岁年纪,生的颇有几分姿色。

但见: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盈盈可握,上系六幅红罗裙子。素白新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其中最诱人的是她的那双美目,顾盼之间,但有勾人颜色。

张团练见了,拍手叫好,吩咐道:“请唱一曲临江仙来。”

张睡兰听了,知道眼前二人都是东平府里的大官人,心里有心摆弄,故此使出十二分的本事,咿咿呀呀唱了半天,

可惜她这般的心思都化作了流水,在座的二人,今日谁也不是有这个闲情逸致,来听她唱曲儿,张团练配着曲子,敬了西门庆一杯酒道:“这小娘子不愧是汴州城来的,果然有几分的姿色,手艺,西门巡检觉得如何?”

西门庆答道:“才貌佳人。”

“西门巡检能看得上就好,我可听闻你家里乃是金屋藏娇,显然也是我辈心情中人,若是真的喜欢,我晚上派人将他送至你的府上如何?”张团练端着酒杯,压低声音说道。

西门庆淡淡一笑,正戏要来了么?“这姐儿美则美矣,但却只能是勾栏之美,不可藏在深闺,再者西门庆新丧双亲,不敢行次之事。”

张团练听了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怪我,怪我,居然忘了这等大事,西门巡检不要怪罪才好。”

“怎么,这也是张团练的一片好心。”西门庆应了一句。

挥了挥手,张团练将一首唱罢的张睡兰打发了出去,张睡兰虽然颇不情缘,但也不港造次,唱个万福,退身下去了,张团练再敬西门庆一杯道:“西门巡检,再请一杯,我有一事相求。”

“张团练这话就是客气了,你我同在东平府为官,本就应该相互帮衬,哪来的相求一说?”西门庆答道。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我又说错了话,罚酒一杯。”张团练张口将酒吃尽。轻叹一声:“西门巡检,昨日我家有个不成器的东西,言语冲撞了你,我替他赔情说个不是,还请西门巡检使,看我面皮,不要跟他计较,但有什么火气,冲我来说,待我回去仔细揭了他的皮。”

他这话说的好听,如果是真想赔情道歉,早干嘛去了,非要等的自己耍出手段才来,分明就是看见自己不好惹,这才来跟自己要个人情,事情那有这么简单,若是自己没有手段,岂不是说就要吃了这个亏?还有张觉想将巡检司操控在手,将自己架空,其中未尝没有张团练的意思。

西门庆道:“他得罪我,不过是些许的小事,哪里还劳烦张团练亲自来说情,不是折煞了我?”

张团练笑道:“如此就多谢西门巡检,改日我叫他陪请巡检使,就当是不打不相识。”

西门庆道:“张团练许是误会了,我虽然不计较私情,但他罔顾了国法,岂能随便轻饶,昨夜我拿了几个贩卖私盐的,他们都指认,张团练是幕后之人。”

张团练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直问道:“西门巡检使,这是什么意思,几个私盐贩子的胡乱攀咬,岂能当真?”

西门庆道:“是不是胡乱攀咬,还要仔细调查方可得出结论,但是张巡检身为巡检司的副使,纵容私盐如此猖獗,身有失察之嫌,不可轻饶,张团练身为东平府团练使,定然能明白我的苦衷。”

“呵。”张团练被气的笑了,当下也不摆什么风度,直接道:“你我都不是那文人,也不要打官腔。我只问你,你今日给不给我这个面皮,将此事揭过。”

“张团练这话就不对了,对于昨日之事,我已经给了你面子,不跟他计较,若不然区区一个张觉,当真以为我西门庆无胆么?可他贩卖私盐一事,则是国法,国法无情,不是西门庆敢罔顾的。”西门庆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好,好,好,看来西门巡检使是不给我这个面子,非要追究到底?”

“此乃是朝廷法度,庆不得不如此。”西门庆淡淡道。

“西门巡检口口声声说他贩卖私盐,可只凭几个私盐贩子的指认如何定罪,还请西门巡检教我。”

西门庆看他一眼:“这是巡检司一事,似与你张团练无关。”

“你!”张团练被西门庆这句话怼的,气血上涌。

“你西门庆当真要跟我张某人作对?不要以为你得罪了韩家无事,就敢来拨撩我张家。”

“张团练,我西门庆做事一项是对事不对人,如果张副巡检不曾罔顾国法,那我定然登门道歉,负荆请罪,可若是他当真贩卖私盐,这是重罪,由不得我容私。”

“既然西门巡检使这般说,你我也不必多说,张觉他要是真犯了国法,我亲自来处置他。这件事你若拿不出物证来,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你西门庆虽然有些人情在东平府,可……哼……”

张团练的话音刚落,门外撞进一人!“主人,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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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玉佩你认识么?(求订阅打赏收藏)

“主人,大事不好!”

“直你娘,你胡乱叫唤什么?再没规矩,我就打断你的腿。”闯进门来的,正是张团练府里的管家。张团练现在正被西门庆怼的火气上升,被人突然闯了进门,哪里有什么好脸色。

那管家看了西门庆一眼,也不解释,只急急给张团练打眼色,张团练一甩袖子,冲着西门道:“西门巡检,我家中有事,便不多作陪了,咱们日后再见分晓。”

西门庆耸耸肩膀,不置可否,对于这次的不欢而散,早有准备。”张团练慢走,日后你我再把酒言欢。“

“哼。”了一声,张团练拂袖而去。

“你这腌臜才,到底出了什么事。”张团练出门问道,这个管家从不这般的莽撞,这次是得了失心疯么?

管家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道:“主人,咱们在东门口外的货站被人查了,其中放着的上千斤私盐,也都被人看管起来。”

“什么?”张团练登时双目圆睁,一把捏住管家的肩膀问道:“是谁敢这般的大胆,去查我的货站。”

“据说是那西门庆府里的人。”管家被张团练捏的生疼,但却不敢发出半点的声响。

“西门庆?怎的又是西门庆,他怎么知道货站在哪里,又怎么知道货站里藏有私盐。”

管家道:“今日西门庆拿了张巡检下狱,张巡检家里当时就慌了,而西门庆那厮也忒奸诈,吩咐手下人拿了张巡检身上的信物,又叫马六那个狗贼去弄奸,骗说西门庆已经知道家里藏匿私盐的地方,叫他们赶紧将私盐换个位置藏了,那马六之前是张巡检的心腹,张巡检家里人不疑有他,一面去咱们府上禀报,一面自己派人急急去了货站,不想西门庆那厮好**诈,派人跟在后面,如此才查了货站。”

好你个西门庆,居然有这般的手段,将我也算计进去,张团练嘴角不断的抽搐,眼里散着冷光,管家见了他这幅模样,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他跟随张团练几十年,知道自家主人这是动了真怒,怕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上一会他露出这般表情,对方可是家破人亡呐。

别看他平时人畜无害,见了谁都是满脸堆笑,要真杀起人来,比谁都心狠手辣。

“那个叫马六的现在在哪里,那些贩卖私盐的人又在哪里,都给我查清楚了,马六既然背信弃义,就被要留着了,反正也是祸害。”

“小的明白。”

……………………

其实这件事,也不怪马六,实在是西门庆手下能人太多,马六怎么能经得起他们的忽悠,尤其是傅平这厮,只三言两语就将他说降了。

起初马六还梗着脖子,对于玳安几个,嗤之以鼻,好似一副硬汉模样,傅平笑道:“你觉的你张觉能放过你么?张觉是什么人你比我们清楚,尤其是他身后还有个张团练,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我是被你们冤枉的。”

“呵呵,谁知道呢?现在外面疯传,都说是你揭发了张觉。”

“他们胡说,张巡检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背叛他。”

“为了钱呐,刚刚我又叫人往你家里送了一百两银子,还有一套大宅院。”

“你们……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聪明人,你居然看出来了,既然这样,不如就顺水推舟,投靠了西门巡检使。”

“痴心妄想,我马六岂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是么?既然这样,那你便走吧,回家去,今日放你休沐一日,明日再去巡检司报道。”

“当真放我走?”

“我说话算数,不过如果你明天还有命在的话,给你个建议,家有余财,多备下几口棺材,不然你家里人,死了都无处安身。”

“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当聪明人了?张觉那厮并他的一帮党羽,都被下在狱中,就你一个人无事?你既得罪了张觉,又得罪了西门巡检使,你觉得你能有什么下场?”

马六吞咽了口唾沫,不敢作答。

“牵连进张觉与西门巡检的斗争,你想抽身而退?这不是笑话?你说我们是栽赃陷害谁会相信,我们无缘无故的送你上百两银子又是为了什么,而且将你与张觉几个区分对待,就算是张觉相信你,他身边的人呢?总有与你关系的不好的,你知道贩卖私盐是什么罪,如果没有你,我们怎么知道张觉在贩卖私盐,为了确保没有人证,也为了立威,你觉得张团练会不会杀你灭口。”

听了傅平所言,马六浑身冷汗直流,他太明白张觉与张团练是什么人,为了财货,那可是杀人不眨眼,依照这人所言,自己当真是没了活路。就算自己去找张团练解释,他会相信自己么?会不会直接杀了自己灭口,会不会牵连自己的家人。

念及此处,马六神色有些慌张,呼吸都急促几分,而后猛然看向傅平,狰狞道:“你们为什么要害我,要害的我家破人亡。”

傅平轻轻一笑:“我哪里是在害你,分明是在帮你,你跟了张觉几十年,张觉大把的富贵妻妾成群,你得到了什么?只要你投靠了西门巡检,他的名声你也是听说过的,仁义小孟尝,山东河北两地,哪个好汉听了,不得叫声西门哥哥,对兄弟朋友,他从来是都是奢遮大方,昨日一事,你也见了,几百贯都是等闲扔出,不是我虚言骗你。”

“至于日后的财货富贵,都是信手而来,甚至巡检司副职的职位,也有可能是你的,至于张团练的报复,呵呵,那就是个笑话,之前西门巡检与韩家一事,你也知道,韩家何等的豪门,也不能奈何西门巡检,区区一个张团练,又算的甚么?我言尽于此,这其中事情,你自己仔细思量思量,是不明不白的要死,还是要富贵一身。”

马六长大了嘴,眼珠不住的乱转,显然已经被傅平说动了心思,不明不白的死,还是富贵一生,这还用选么?

“你们要我做什么?张觉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不要急,先纳个投名状,这玉佩你认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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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谈判(为brownspecter同学加更)

有了马六的配合,事情自然办的顺利,张团练在想着去挽回什么,已然无力回天,光天化日之下,他就算有杀人的心思,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西门庆可不是人人揉捏的。

而张觉几个妻妾,全都聚在张团练的家里哭哭啼啼,恳求张团练帮忙救人,吵得张团练脑子都疼,到最后他实在是忍耐不下,喝骂几句,将她们都赶了回去。

管家在旁问道:‘主人,这件事如何去做。’

张团练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沉默不言。

管家又道:“不如咱们去联合州府里的几个相公,这私盐可也有他们的份,再不济咱们写一封信去东京汴州城?”

张团练摇了摇头“州府里的几个,虽然贪财好色,可为了顾忌自己的名声,平常谁见了这黄金白银都要喝骂两句,现在出了这等事,他们顾忌自己的名声,他们怎么会跳出来,即使跳出来又如何,也没什么用,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西门庆的手里,张觉手下还出了内奸,此事在州里翻身却难,至于写信去京师,则是不必了,一来时间太长,二来也不必麻烦老相公。”

“那您的意思是。”

“呵,西门庆呵,真是厉害人物,我倒是小看了他,怪不得能在刚刚及冠之时,就得了官身,就能得了巡检使一职。”

“官人说的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西门庆那厮是在跟我谈条件,等我上门去求他。”

“啊?”

“你道他今天为什么会去见我,你道他为什么见我之后,又故意不卖我的面皮,我原以为是心高气傲报复昨日一事,现在看来是我的筹码不够啊,一张老脸,怎么能叫他满足。”

“可是不曾听说,他也不曾说要多少的金银呐。”

“能在得罪了韩家之后,来算计我张家之人,如此的心机深沉,胆大心细之人,会轻易的授人以柄?直接拿金银说事?他要是真的要了,反倒好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知道他想要什么,还有个商量,他现在半个字儿也不要,才是最难办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上门求人了。人家拿捏的,可是咱们的七寸,没想到我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反倒是在一个小辈手里翻了沟,不必多说了,你去备车,我往他府上一趟,去见见他的嘴脸。”

………………

“不知张团练来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请张团练恕罪,恕罪。”

“西门巡检使也太过客气,我今日所来,其中意思,想必西门巡检也都清楚,咱们也不必废话,直接划下道来,拟定个章程。”

西门庆听了,不接话头,换来府里的侍女,叫他们端茶上来:“张团练,这是我家中自己做的茶水,您尝尝可还入口、”

张团练哪里有什么心思吃茶,可他现在是受制于人,只能胡乱吃了一口,直勾勾的盯着西门庆。

西门庆却不为所动,慢悠悠的品着香茶,这是他来了这个世界之后,慢慢改良的,可比之前的茶汤好了许多,入口时微苦,但少时变是满口生香,纯天然,无污染,当真是良好的饮品。

“张团练可是觉得不合口味?”西门庆问道。

张团练摇摇头道:“西门巡检,我是一个粗人,却不知什么茶汤。”

看他这般模样,西门庆也不掉他胃口,直接道:”张团练这般心急,怕是有什么急事,在我处,但说无妨。“

“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侄儿,在巡检司几十年,半点功劳无有,这次又失察之责,我看他年纪大了,想请西门巡检使通融通融,叫他辞了回家,我家里正好有个庄子无人打理。”张团练避重就轻,将私盐一事抹去不提,单论失察一事,意思是叫张觉让出副使一位。

西门庆不为所动,笑道:“张团练真是家大业大,不知庄子在哪里处,若有闲暇时,我也去庄上一会,能学学古时隐士,寄情山水,也是极好的,省的每日案牍劳形。”

张团练看着西门庆还是那副模样,丝毫没有惊讶,心中暗骂一声小狐狸,继续道:“原来西门巡检使也有这等的雅兴,若是喜欢,我就送西门巡检使一处庄子。”

“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怎么敢收张团练的庄子,传扬出去,我不是成了小人?”西门庆摇了摇头,显然一个庄子根本不是西门庆的胃口。

“我听说西门巡检使,手下颇有一些好汉,不知他们都有什么差遣,现在军中,多是老幼,若是西门巡检使有意,不如叫他们都入了军中谋个前程富贵?前几日我家里在北面买了几匹好马回来,这几匹都是良驹,但就是性子烈了些,若是西门巡检有时间,不如帮我调教一番?当然也绝不是凭白叫西门巡检帮这个忙。”张团练不声不响的下个套子,而后的马匹只不过是个添头,若是西门庆真叫自己手下的弟兄进了张团练的手下,还不是任由他来拿捏?

西门庆摇了摇头道:“有劳张团练费心,我这几个兄弟都有安排,至于马匹一事,若张团练不嫌弃我的本事低微,我倒是愿意一试。”

张团练心中啐了一口,西门庆这小子,将套子扔回来,马匹到是都收了。不过话既然说出,就不好改口“那就多劳西门巡检使费心了。”

“张团练也太过客气。”西门庆回应一句,眼皮也不抬一下,区区几匹马就想着把事情了解?也太过小看我西门庆,

“西门巡检使,你初来东平府,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既然帮我照料马匹,我怎么也要回敬一二,不然我心中不安呐。”

“张团练,你这话说的就有些客气了,不过您别见外,我还真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终于要开口了么?张团练心中哼了一声,笑道:“但说无妨。”

“我家中有几个远方的亲情,前几日来投奔,说想在东门口外,开一家酒肆,东平府里谁不知道,那里是您的产业,我得给您打个招呼,省的他被人欺负了。”

张觉迟疑了一下,这厮是盯上了我的在东门口外的市井?还真是好大的胃口。

“不知他看中了哪家酒肆,我帮你去问。”

“说来也巧,正是张团练您家里的那一座,太白酒家。”

这厮是要自己的命根子啊,东门口外,大小酒肆上百家,他独要自己那一家,岂不是说白了,他要自己在市井当中的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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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贪狼(继续加更为为brownspecter同学)

张团练差点拍案而起,可还是生生忍住了,沉声问道:“不知你那位远方亲戚,是只要那家酒店,还是我张家在东门口外所有的行当。”

“张团练说笑了,他何德何能,敢要您的全部产业,也只是买您一座酒楼罢了,您要是觉得舍不得,我就回绝了他。”

“既然西门巡检都开了口,我便是在怎么舍不得,也不能拨了你的面皮,那酒楼便送了去,就当是西门巡检帮我驯马的报酬了。”

西门庆也不客气,当下就点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改日请您去楼上喝酒,都算在我的账上。”

张团练被西门庆这句话怼的差点吐血,不过还是忍住了,好处都送了出去,也该说说正事了:“西门庆巡检使,刚才我说的事情,你还没给个答复,我那侄儿,不是做官的料,你让他回家帮我打点一下产业,也省的我每日费心。”

“好说,好说,既然是张团练说情,我听说他又是身体不好,那就在家中歇息几日,若是将养身子好了,再回来巡检司,不过有一点,我可得说清楚了,私盐的行当,我要分一半。”打了一晚上官腔的西门庆,在张团练以为事情结束时,终于露出自己的獠牙,前面的不过是开胃小菜,对于私盐才是西门庆眼中的正餐。

而听闻西门庆最后一句话,张团练‘砰’的一声,拍案而起。

“西门庆,你好大的胃口,你知道这行当里,都有多少人在参与,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张团练,你有你的朋友,我有我的兄弟,都是想混碗饭吃,你们把持了这私盐行当几十年,捞足了油水,我只不过想分一杯羹,大家和气生财。”

“做!梦!”张团练咬牙切齿”“你们倒觉得真的是吃定我张家了?就因为这件小事?我张家这么多年来,立足东平府,可不是你能欺辱的……”

“你看你急什么,坐下来好好听我说,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痴人说梦,人心不足蛇吞象?辛辛苦苦几十年淌出来的私盐路,不明不白的就被我分去一半?”

“哼!”

西门庆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这么一说,我确实挺贪心,不过跟你张家的一门的富贵比起来,我觉得刚刚好,你知道,我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是有贵人扶持,我之前也去了京师,你知道我花了多少财货,整整三万贯,一个蔡京吃的下么?”

“我知道,你张家在京师也有门路,就算我将此事捅破在了京师,你们也有势力将他摁下来。”

“你知道最好。”张团练到了此时,反而不咬牙切齿,他的语不快,每个字都异常清晰,同时微微前倾,显得很谦虚,有些得意,还有种把控在手里。

看他的模样,西门庆将胳膊一收,端正坐姿,二人的交锋到了最后一刻:“有些可惜啊,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在京师花了三万贯,三万贯,你以为我花给了谁,只给蔡太师么?你要知道当初花承受跟我家可是故交,事情一旦发作,别多想,杀人是不会的,最多也就是刺配充军,明白么?”

说道这里,西门庆身子前倾,压向张团练,支着胳膊,手指交叉,挡住了半边脸。往上,露出了一双微眯的眼睛;往下,是修长的脖子,连着矫如狂兽的躯干。从头到脚都崩裂着一种原始的凶性,好似冰雪孤崖上的狼嚎:“哪怕我再花三万贯,也要你张家发配充军,杀鸡儆猴,我原本是只想对付韩家的,可惜你们非要撞上来,那我也没办法,我不搞死你们,别人就会肆无忌惮的扑上来,韩家、包括那些韩家的狗腿,杀你们,也是为了自保,一个为了自保的人,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最后几句,语声急促,在大堂之内乍起,张团练一时间表情凝固,话也说不出来,跌落在座椅上,原本紧握的拳头,彻底松开,他在东平府摸爬滚打,锻炼了这么些年,不是那等平庸无能之辈,一般人再危言耸听,也不可能将他吓住。然而这次却不同,西门庆是真真把他吓唬住了,西门庆现在就是一匹狼,一匹没有后路的孤狼。

说完这些话后,西门庆身子往后靠了靠,静静地喝茶,等待着张团练将这件事给认下去,他必须认下去。

“再者说,惦记私盐行当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只要露出风去,不知道多少人要老咬你一口,然后将肉吞了下去,到时候,你有多少银子也是填不完这个窟窿的,大家都是官面上混的,这里面有多黑多脏,比谁都清楚。如果你选择合作,那就是双赢,你张家没事,我得了好处,吓唬住了想来找麻烦的,而且有我的帮助,生意必定再上一个层面,区区一个东平府的私盐行当赚的很多么?眼光还是要放长远一些。”威逼之后的利诱,西门庆玩的是真溜。

纵然张团练知道西门庆是在耍手段,现在也没有多少抵抗的心思,他富贵的太久了,久的都抹去了斗志,能花钱解决的事情,他绝不想跟人拼命。

“这么说,我们叔侄二人,是随你宰割了。”张团练自嘲了一句。

“话不能这么说,你让出私盐一半的利润,咱们这是合作双赢,我知道我嚣张了些,可惜,没办法,谁让你们自己撞了过来,我也不想的。”抬头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倒是不介意张团练在我家里吃了饭再走,不过,我怕你没了心情,毕竟……呵!”

“呵呵,我本来以为,我看清楚了你,现在再想想,还是把你低估了,别人都以为你是靠着关系,才上位到今天,再我看来,怕是你小子自己一步步算计上来的,别人都是狐假虎威,你倒好,狐狸、老虎都自己做了。”张团练似乎放开了心结,自嘲的说道。

“这您的夸奖可太高了,不过既然您这么夸我,我给您交个底儿,我在这东平府,最多也就四五年的光景,你叫你家侄儿再等等,这巡检司还是他的,我不稀罕。”

是高升么?也难怪,有这等的心机,还有背景,想不升上去都难。

ps:眼睛都花了,可能有错别字。

ps:没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跪下的张觉

大郎,这张团练还需仔细盯着才是,这次咱们虽然拿捏住了他的把柄,但是我看他并不甘心,要小心这厮耍诈。”原本藏身在后堂的傅平踱步出来。

西门庆道:“这是自然,吃了这么大的亏,恁白叫咱们拿了这么多好处,任谁也不甘心,不过他不甘心又怎样,当真弄的鱼死网破,我能舍了这身家,他能么?最多仔细他耍些小手段就是了。”

“那私盐的事情,你想要谁去打理。”傅平问道。

“杨彬、刘二叔已经跟了许久,他们两个也都是仔细的人,此事交给他们带人去打理,定然稳妥,不过为了防止张团练那厮耍奸,叫縻胜、郭盛也跟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有他们两个在,量那张团练也施不什么手段。”

“还有,东门口外市井的酒肆,交给王小二去打点,那小子是个机灵的人,又会做事,前几年走南闯北,见识也有,被你和韩先生调教了半年,打理一家酒肆,应该是绰绰有余,不过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焦大哥跟在我身边许久,虽然性子直了些,但看人是准的,叫他也去,收拢一些闲汉、泼皮来用。”

傅平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对于这些他是不在乎的:“那谁跟你巡检司上任?虽然你收拾了张觉,但其中不服你的大有人在,若是有人趁机算计你,怕不好应付,而且巡检司一职,要常年行走各处,没有武艺傍身,怕要吃亏。”

“这个不怕,巡检司里,我叫卞祥大哥与杜壆大哥去,他们两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卞祥大哥性情豪爽,能得人望,杜壆性子沉稳,待人和善,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有他们在,不怕谁敢招惹,至于吕方兄弟和武松,暂且跟在我身边,他二人性子急躁了些,还需要慢慢打磨。”

“家中的其他大小事务,交给玳安、薛大哥二人,他们一个机变、一个沉稳,再加上有您几位先生的帮衬,主持大局,想必也无有事端。后院的杨志杨制使,他待罪之身,不好安排,此人性傲,难以容人,常人难以号令,再加上他一心还要回去报效朝廷,许多事暂且不能叫他参与,先将他安排在张团练给的那个庄子,这样他也随意些,家中跟来的小厮、闲汉,都交给他调教,毕竟是将门出身,帮我训练些亲兵出来,也算是叫他有所事事。”

傅平点点头:“如此安排甚好,大朗你倒是个善用人的,颇有些汉高祖的风范。”

西门庆连连摆手道:“汉高祖何等英雄人物,岂能是我这样的小人能比较的,傅平先生不要取笑,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怕有杀身之祸,倒是先生有萧何之才,张良之智,委屈在我的身边,太过可惜,若先生有志,我可向……。”

“住了,我早已经没了致仕做官的心思。”傅平不等西门庆说完,便将他打断。

西门庆听了也只笑笑,不再多说,他哪里舍得傅平去做官,虽然有些自私,但似傅平这般的大才之人,留在身边才是正理。

…………………………………………

“啪!”

“呯!”

“跪下!”随着一声的厉喝,张觉强忍着,竭力压低着自己的惨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有半点的违背。用拿手捂着额头,从指缝处露出的空隙见可以看到额头皮肤上已经露出渗出血渍,渐渐的他的手上,脸上也沾满了鲜血。

张团练端着笑脸,细声细语的问道:“疼么?”

张觉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居然被吓的一个哆嗦,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疼。”

“呵,不疼!”张团练抄起手中的木棍,狠狠的砸下,直接砸在张觉的头上,这一下虽然没有见血,但也将他打的眼冒金星,脑袋嗡嗡直响,却像是千百只闪着光的苍蝇围着自己打转。

“你是不疼,老子疼!就为了你这么一个畜生,老子刚刚花了上千贯的良驹都送出去了,东门口外的酒肆也送出去了,你知道那值多少钱,老子花了多少的心血才弄到手的,眨眼间就没了,你告诉我疼不疼,嗯?说话啊,疼不疼!”

张团练愣着眼,一脚踩在张觉的胸口上,直勾勾的盯着张觉,寒声问道。

张觉此时浑身打颤,不是疼的,而是被吓的,他知道自己这个叔叔的脾气,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自己这一次害他损失了这么多,不被打死都是好的。

“怕了?嗯?这就怕了。那你招惹西门庆那个贼鸟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一个初来东平府就敢招惹韩家,而且在招惹了韩家之后,浑然无事的人,这样的人岂是好相与的?他能是没有靠山的?这样的人你怎么就敢惹?你怎么就不怕,惹了他之后,还要老子来给你擦屎,你知道除了酒肆、马匹之外,他还要了什么?还要了老子一半的私盐行当,一半啊,一年上万贯,你明不明白。”

张觉蜷缩着身子,不敢去看张团练的眼睛,不敢多少一句话,他很想说,我现在就去弄死西门庆,但是他说不出口,他怕,他怕说出口之后,张团练真的打死他,在整个东平府,能让张觉害怕的或许有那么几个,但是能让他发自内心恐惧的,却也只有张团练一人。

他现在越害怕张团练,心中对西门庆的恨意就越深,当真是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许是发泄了火气,张团练将脚从他的胸口上移开,冷声道:“你给我滚,滚到城外的庄子里,我不找你,你要是敢出来,哼……”

剩下的半句话,张团练没有说,但比说出了更让张觉心惊。

“侄儿明白。”

“你明白个屁!滚。”骂走了张觉,张团练有吩咐道:“去通知……,告诉他们,事成之后,少不了他们的好处,我要西门庆知道,我的东西是那么好吞的,贩卖私盐,可是要命的活计,在东平府里我暂时弄不死你,可是……呵……。”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波未平(求订阅)

“时迁来了么?”西门庆刚自巡检司归家,还未来得及脱下官服便问道,

“回禀主人,时迁大哥已经来了多时。”玳安在一旁伺候着。

“可招惹了别人耳目?”

“小人都看得仔细,再者时迁大哥也是谨慎的人,他来时又走的后门,并不曾有人看见。”

“那就好,你请他去后厢房等我,记住日后家里所有的仆人,都要给查干净了进来,而且谁有异状要及时探查清楚,同时吩咐下去,府中的大小事务,都不得外传,但凡发现往外通风报信的,不论是谁,乱棍打了出去,现在你与薛大哥管理着家内的大小事务,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可不要给我出了差错。”

玳安点点头“主人放心,小的定然不叫别家的眼线插进来,定然府里打点妥当。”

西门庆点点头,这件事倒不是他多心,而是家有内鬼,便百事无成,任你有什么精妙的计策,被对手提前得知,便百无一用了,更有甚者,再顺着你这个计策给你下个套,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至于为什么今日才提出来,一来是玳安初掌大权,必须要提点一番,二来也是时迁送来的消息,叫西门庆为之心惊。

“玳安,你知道我的志向,好生做事,多读些书,日后我有大用,不必每日都拘束在我的身前,你看那三国名将吕蒙,从目不识丁,到手不释卷,最终白衣渡江,关二爷何等神武之人,最终败在他的手上。”

玳安嘿嘿一笑:“主人既然吩咐,小人便去读上几本,不过小人可没有吕将军英武,再者小的愿意一直侍奉在主人身边,不要去外边做事。”

“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屈居于内宅之中,你是我心腹的人,忠心耿耿,又聪明伶俐,怎么也要放出去的,不然日后做成了大事,谁来帮我打理,就算你不愿外出,要跟在我身边,那也该多读书,不然日后总有吃亏的时候,你明白么?”

玳安知道西门庆这是真对他好,俯身拜了拜道:“小人一定努力读书。”

“你去吧,我刚才回来时,路边买了些酱肉,还买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你一会给送到后宅,这几日我忙着朝廷的事,多时不曾回来,晚上我在家里安歇,你去安排。”

玳安听了笑眯眯的点头称是,现在府里大夫人慧娘与小丫头春梅在阳谷老宅里给老大人守孝,主人身边就带着一个潘二嫂,她本来也想留下陪着的,可惜慧娘劝她道:“相公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女眷,妹妹是个心细的,定要将家里把持住了,不要叫外人看了笑话。”

这句话的意思,除了叫潘金莲好好照顾西门庆,还要她看紧门户,自然就是不想让西门庆再找别的女人进来,慧娘是大度的夫人,心中也有沟壑,虽然醋意是免不了的,但对于西门庆纳妾,倒不是十分的抵触,毕竟她是正妻,任西门庆纳了多少小妾、丫头回来,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她怕的是,西门庆骤然蹬上高位,想攀他关系的人不在少数,现在最好的关系,莫过于姻亲,西门庆初丧双亲,如果在这个时候纳了小妾进门,怕被人说三道四,尤其是西门庆这般好名声的。

这一项,她是担心过头了,西门庆虽然好色,但也不是没有节制,而且他现在一心操持着自己的大业,每日不是算计这个,就是要谋划那个,府外的大小事务,交际应酬,还有巡检司每日的差遣,他纵然有一帮好兄弟,好帮手,但许多事情,还是要他自己亲自确认才能放心。

根本没机会去找美娇娘,不说别的姐儿娘子,就连潘金莲他也少见几次,这一日忙完,在回来的路上,突然看见有酱肉卖,这才想起自己多日不曾见了潘金莲,怕是冷落了她,心中有愧,故此回来之后,叫玳安特意安排。

不过这都是后话,西门庆还在阳谷县时,便叫时迁早早的来了东平府,但至此之后,包括西门庆上任巡检司,西门庆跟他相见的次数并不多,仅仅只有一两次,而且从来都是趁着天黑,闭着别人耳目。

至于为何这般,而是西门庆在阳谷县时,就定下了这么一个计策,他知道韩家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就派遣时间一直盯着韩家的消息,但有风吹草动,都报回来叫他知道。

时迁每日就潜伏在韩家内外,监视着韩家府内的一举一动,现在韩家上下,有多少人,多少管家,多少仆人,几个家主人有爱好什么,他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而且在此期间,他结识了韩家内的一个管家,还跟几个小厮打得火热。

时迁跟韩家的一个管家搭上交情,这倒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时迁做的局,这个管家好赌,时迁就陪着他玩,先输后赢,就在这么输赢之间,俩人倒是成了朋友,他还在时迁身上欠下了不少的赌债。

昨日,时迁请这个管家吃酒,这厮许是吃的多了,嘴上没了把门的,再加上时迁的诱导,便将韩家的事情说个透彻,这其中就牵扯了几条人命官司。

话说在古时,深宅大院里死几个仆人的性命,也很稀松平常,宋仁宗时期,就有一个皇家宗门,在家里打死了上百号的仆人,事发之后,也就是不了了之,还有别的达官贵人家中,哪年不死几个,任谁也不会当真,仆人的命,还是命么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时迁见自己几个月的辛苦,终于要见成效,他先装作不相信的模样,激了这管家几句,果不其然,喝醉酒的人不能激,一激什么都说了出来。

时迁听完,就差拍手叫好,这真是天助我西门哥哥。

而在没听到这个事情之前,西门庆还在皱着眉头,前些天朝廷当中下来消息,要将刚刚上任的秦通判和花太监,全都调往别的州去。

也就是说,西门庆在东平府当中的靠山,三去其二。而没了这两个人的撑腰,程万里对他的支持程度,也将大大的减弱,到时候没了这三个人的帮衬与压制,西门庆虽然不至于怕了韩家,但绝对要麻烦事天天上门,而且韩家绝对与西门庆不死不休。

他正在家中与傅平、吕将二人商议如何应对此事。时迁带来了消息,纵使西门庆是颇有城府之人,也免不了拍案而起,韩家,韩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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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夜色下的罪恶(求订阅)

韩家有人命官司,寻常时谁也不会去在乎,包括程知府在内,只要你韩家能自己遮掩下来,可现在不同,韩家跟西门庆是死敌,西门庆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趁着秦通判与花太监未走之时,将韩家弄个通透,刺刀见红,不敢说流放他州,最起码几年之内,不会再来找西门庆的麻烦,等到他潜龙升天时,这韩家自然就是他的腹中之物。

“时迁兄弟快坐,这几日当真是辛苦你了。”西门庆寒暄一句。

“能为西门哥哥做事,何来的辛苦二字,再者说,我每日做事,不过是吃喝玩乐,晚上再去韩家府里转悠一圈,世上实在是没有比这个更轻省的差事。”时迁久在江湖中厮混,漂亮话自然会说,当然这几句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傅平坐在一侧道:“休要再说那些客套话,时迁你直说吧,韩家到底有几桩命案。”

时迁清了清嗓子道:“具那管家所言,时间太过久远的不提,只在前年、去年,韩家便有两条人命去了,她们的尸首,为了掩人耳目,有一个只当做是病死了,埋在了乱葬岗,另一个因为有父母兄弟都在,韩家花钱消灾,只多给了几十贯财货,也就将此事压了下来。”

“可知道那家人现住何处?”西门庆急问一句。

“就在东平府外的赵家庄,去了一打听便知。”

傅平道:“此事赶早不赶晚,叫薛永去把那户人家盯住了,同时去信给李君一封,叫他带人速来东平府。”傅平知道,要这户人家出堂作证,单凭西门庆现在在东平府的威望肯定不够,虽然之前勉强赢了一局,但在民间看来,韩家就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众人身上,去信给李君,便是要动用武力手段,到时候先礼后兵,一红一白,几百贯财货砸下去,再加上李君的性命威胁,由不得这家人不出来作证。

吕将听了眉头微微皱起,他对于傅平安排此事有些不耻,但一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补充了一句道:“此事结束之后,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将这家人安排到别处,不然他们恐遭韩家报复。”

西门庆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时迁兄弟,你还有什么消息,继续往下说。”

时迁道:“除了之前的命案,近几年韩家到没有别的命案,但是因为韩家高利贷,家破人亡的可不少,虽然没有韩家的人直接参与,但是也少不了韩家的推波助澜,其中还有一事,韩家的二公子韩乐,最近似乎勾搭上了一位有妇之夫,而且那妇人的丈夫好似对此事还颇为欢迎。”

“哦,有这等事?”似乎八卦一事,更叫人兴奋。

“权贵之下,难免有些骨头是软的。”

吕将轻咳一声:“我腹中有些不适,先回去休息。”他到底是圣人门徒,虽然真心投靠了西门庆,但对于这种事,则是能避则避。

他这一走,堂内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也难怪,他在时众人包括西门庆在内,都要端着自己,不想有什么失礼之处。傅平砸了砸嘴,暗暗道:“此事或许可以做些文章。”

而西门庆则是目光泛了冷色,他与傅平对视一眼,二人似乎都想在了一处。这个时代虽然相互赠送小妾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把正妻也叫别人玩弄,那就有些违背礼法,为人所不齿。

西门庆心里念道,这种人就算是杀了,也不为可惜。

沉思了片刻,吩咐时迁继续监视韩家,便叫玳安将他送了出去,

傅平道:“大郎可是要……”

西门庆点点头:“无毒不丈夫,我若是不先下手,遭殃的怕就是我……”

傅平:“此事要做的滴水不漏,不可有半点的风声走出去。”

“我明白……”

此时西门庆在家中商议对付韩家一事,而在东平府别处,也有人在商议如何对付西门庆。

“董都监,此事就劳烦你出手,我张某人感激不尽,若是董都监能帮我那侄儿报的大仇,夺回我的产业,我张某人定然厚厚报答董都监。”

“张团练也太过客气,你我兄弟之交,哪里来的劳烦二字,不过我手下的兄弟,近日多有找我抱怨,说什么粮饷不足,张团练多在府里,不知可能帮兄弟一把?”董平说道。

张团练哈哈一笑:“这有什么难处,不外乎一些财货罢了,我家中现在还有百十两的大银,董都监要是不嫌少,我这就叫人送到府上。”

董平听了心中冷笑一声,这张团练也欺人太甚,你去送给西门庆的东西,当我不知道么?他那里就是几千贯的财货,到了我这里,就只有几百贯?你也太小看人,

当时闭口不接话,张团练知道他嫌小,虽然也有些恼火,你平时在家中白吃白喝的还少了?现在来拿捏我,等我处置了西门庆,在来摆置你。

“董都监怕不是嫌少,我这还不曾说完,那些银子,只是送给你麾下的兄弟们,董都监这里,我还有五百两白银奉上,你看如何。而且日后,每月都有一笔财货送到府上,我还听闻,董都监不曾娶亲,我家里有个侍女,生的貌美,董都监要是有心,就收了她去,也是她的福气。”

董平这才笑了:“那西门庆不是好想与的,要不是他做事太过跋扈,又得罪了张团练你,谁肯干这等的事!你虽费用了些钱财,却也安排得那厮好。我听说花太监与秦通判都要调走,嘿,这厮没了靠山,看他还有几日的嚣张,你的事就担待在我的身上,今晚我就叫他的酒楼关门停业。”

月色当空,东平府外的一处山岗上,隐隐绰绰有几个人影。

渐渐地,这几个人影到了一处庄子外,还未到近前初,突然有人喝问道:“你等是哪里来的贼人,怎么敢摸到我家的庄子上,不知俺们这里有好汉大虫么?”

黑影一愣道:“庄上的莫不是祝彪祝公子?难不成是不认得我了?我这里有信物在,你可请尊亲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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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火并(一)(求订阅)

西门庆占了张团练在东门口外的一家酒肆,接下来的几天,他麾下的弟兄可都没闲着,凭借西门庆的威望和权势,在酒肆旁边,又开了家赌坊,生意是红红火火,除此之外,街面上大小泼皮,许多之前看不惯张家行事的好汉,也都投靠过来,毕竟仁义小孟尝的字号,在山东、河北这几个地面上,那是相当的响亮,渐渐的还有在别的州府的好汉,因听西门庆的名号也都投靠过来。

焦挺、薛永、卞祥、杜壆几个,在其中挑选可用之人,分别安排在酒肆、庄子、和巡检司当中,至于那些想借助西门庆名号狐假虎威,欺压良善之人,焦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对于来混吃混喝的,焦挺倒是没甩什么脸色,只供应吃喝,闲时就叫他们打探消息,或者在赌场里帮闲。

东平府人口颇多,夜市虽然不似东京汴州城那般的繁华,但在东门口西门庆的酒肆、和赌场处,生意颇为红火,时近深夜,还是满堂客人。

可这等的好生意,张团练岂能让西门庆白白拿走?他知道西门庆厉害,所以宁用些财货,也要怂恿本来就对西门庆颇有微词的董平来出头。

董平这厮人物虽然风流,自比为智将,但本身可不是什么有心机的,梁山时外号董一撞可见一般。

他得知消息,西门庆的靠山都要调任,心中对西门庆便有了三分的轻视,这时张团练找上他来做冤大头,好大的金银相送,他如何不欢喜?而且他对东门口外的行当也惦记许久,正愁没机会入场,这张团练正巧送给他一个。

董平任东平府兵马都监,虽然不能调令州内所有兵马,但是抽调一些厢兵,去对付西门庆,再简单不过。

宋时的厢兵,主要从事各种劳役,因而也称为“役兵”。除此之外,还有各地刺配来的罪人本州充当厢军,以供役使,称为“配军”;从禁军中拣选降为厢军的,称为“落厢”;在招募中达不到禁军身高要求而充作厢军的等等。

这样的军队,虽然对外对内都没有多少的战斗力,但是他们在市井之间,相比起寻常百姓,却有相当大的作用,毕竟人多势众。

..................

“谁是这里的管事?”有一精瘦的汉子,吊着眼,在赌坊当中高声喝道。

赌坊里作陪的小厮,慌忙走上前来:“客官,你找我们掌柜的何事?”

吊角眼,一挑眉毛,飞脚踹开小厮道:“你是什么人也配来问我?找你们掌柜的出来。”

小厮吃他这么一脚,疼的呲牙咧嘴,在地上躺了半天没起来,可见这吊角眼有几分的手段,这时焦挺领着三五个大汉,自后堂出来,寻常时便是他在这里照看营生,不过因知道这是西门庆的产业,谁也不敢在此闹事。

闲时焦挺每日找人跟他对扑,这倒也好,收了一帮徒弟,个个都是相扑的好手,方才他在后堂,一听说有人闹事,直愣愣的扑起身来。

先是一怒,后又一喜,怒的是有人胆敢犯了西门哥哥的虎威,喜的是,今日总算有人陪他打上一架。

先将倒在地上的小厮扶起,吩咐身后人给他上些跌打药,转身问道:“我便是这家店里的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焦挺虽然恨不得立时有人跟他扑上一扑,但也绝不会轻易动手,而坏了西门庆的生意。

吊角眼,嘴里也不知道嚼着什么,上下看了焦挺一眼:“你就是管事?我来问你,你为何出老千,诈了我家兄弟的银子?”

焦挺眉头一皱,这厮眼神飘忽,腰间发鼓,藏有兵刃,这恐怕不是来说什么银子的事情,而是要来闹事,焦挺自然双手下垂,身子外松内紧,问道:“你这汉子是哪里来的,我家在此开店,从未有过出老千一事,你若不信,四处打听便知。”

“直你娘,这么说,是不打算还银子?拿银子他是管老子借的。”

“你这厮说话好没道理,这银子遮莫是谁的,也不济事。他既输了,却说甚么?你借的钱,你找他便罢了,如何来这里闹事。”

“你这厮敢不还钱,便是讨打。”吊角眼本是外州刺配到东平府,因身上颇有武艺,平时多得董平的看顾,这次董平要谋夺产业,自然他要做先锋。

见他果然动手,焦挺冷笑一声,“腌臜才,你敢在这里闹事,休怪我的拳头。”

吐个门户,使出个旱地拔葱,腾的自地上跃起,同时踢出一脚,吊角眼刚扑上来,没想焦挺突然使出这一招,慌忙把头一低,躲闪过去,不等他立起身来,焦挺落地,同时往前一步,要捉他的肩膀。

汉子到底是有本事的,也在乡里学过相扑,把手一插,拆开焦挺的双臂,反擒他的胸口。

焦挺见了,喝了一声:“撒手。”

双臂往内一压,使出个灵蛇吐信,原本被拆开的双臂,紧缠住吊角眼的胳膊,两人同时怒喝一声,弓腰顶背,四只胳膊对向贴擦而过,四只大手互相紧紧揪住对方肩膀,两个头颅开始慢慢低了下来,两个宽大健硕的后背慢慢隆起,上半身逐渐压低。

这般的交手,是谁也不曾料到的,两个人慢慢腾腾架在了一起,吊角眼手段狠辣,但是出门时董平交代,打人砸店可以,但不要弄出人命,他也怕西门庆发疯。

而焦挺则是两招过后,看这汉子有本事,起了较量的心思,本来应该先使个巧力将他放倒在地,但见他有顶牛的意思,也想见识见识他的力气,二人憋着力气,就想着将对方摔倒。

围观的众人,见了这个开场,本来还想着,能看一场好扑,谁知道刚刚交手,便成了较量力气。

而两人身后跟着的小厮,看他二人打了起来,本想着帮忙,焦挺突然道:“老子跟他单来,都不许插手。”

吊角眼也发了性子,想先将焦挺放倒,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手段,然后一发而上,砸了这鸟店。

有人他俩的吩咐,身后众人没奈何,谁也不敢违背,只能在后面加油助威。

三五个呼吸之后,焦挺眉毛已经拧成了倒八字。看这个汉子精瘦,但这力量,也太大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火并(二)

焦挺觉得跟自己对顶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水牛,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不过,既然搭上架了,就要撑到底!焦挺这般的硬顶,这吊角眼也是心惊,他自来了东平府以来,这般的顶牛还从未见过有这般有力之人,在厢军当中,也就董都监的力气,能更他较量一二。

牟足了力气,再往前顶,焦挺有些撑不住了,豆大的汗珠已经开始从他的额头前滑落,钢牙死命的地咬在一起,咯咯嘣嘣地发出了响声。

对手力气不简单,自己怕顶不住了,“喝!”的一声,焦挺猛然撤力,身躯瞬间后仰,前脚直接抵在吊角眼的腹部,倾力蹬出,他使出个兔子蹬鹰的招。

吊角眼正赞足了力气,跟焦挺见个高下,正专心致志的牛喘着,死命地往前拱着,对手突然没了人影,吊角眼就这么一愣,腹部传来一股子大力,紧跟着小腹一痛,身子已经飞了起来,头下脚上地飞过了地上的焦挺,嘭的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一个仰面朝天,震得好似全身散了架,耳朵里嗡嗡响。

“好,焦挺哥哥厉害。”这般情况,赌坊里焦挺麾下的弟兄,无不拍手叫好。

焦挺翻身起来,哈哈一笑道:“好汉子,好力气,单论力气,我不是你的对手,要真想比力气,你该去找卞大哥、縻大哥。快清了,咱们再来过。”

精瘦汉子被摔的呲牙咧嘴,抖了抖身子,张开双臂,猛地扑了上去:“我直你老母。”

焦挺是个相扑的,之前跟吊角眼比试力气,只是为了好耍,现在心里有数,自然不会再含糊,跟他比较力气,侧身躲过吊角眼的一扑,同时脚下一钩,吊角眼没防备,眼瞅着就要摔倒在地。

这货也是个性子硬的,那拿手一托,反而身子后踹过来,焦挺喝彩一声,身子往后跳去,“厉害,厉害,有几分手段。你看我的。”

吊角眼刚刚站住了身子,焦挺已经扑了过来,二人搭手,又扑在了一起。

这时候,门外董平的人等不及了,他们得的号令,就是砸了这鸟店,然后回了军营,不要等巡检司来人,但现在吊角眼跟人较上劲,不准他们动手。

“只娘的,不能再等了,动手砸了这鸟店,给兄弟出气。”随行的军汉,有董平身边的心腹,见事情不能再拖,便吩咐动手,随行而来的军汉,都呼喝着扑进店中。

而焦挺招揽的小厮、闲汉,哪里能叫他们得手,这几日跟在焦挺身边最亲近的一个,名唤铁头蛇,见对方人多,喝了一声道:“大家近日都受焦挺哥哥恩惠,现在焦挺哥哥被缠住,他们要砸了这赌坊,断了咱们的生计,是好汉的跟我并肩子上,叫外人瞧瞧咱们的本事,日后有幸,能见了西门哥哥,咱们也好说话。”

说罢,抄起备在店内的枪棒,当前一个冲向人群。而他身后十几个,也无人退缩,跟在铁头蛇身后,一并冲将上去。

隔壁酒肆的王小二,得知消息之后,也清楚这是专门来搞事的,不等他先请了店里的客人,门外就冲将进来一众军汉,“老子今天要砸了这鸟店,不想死的赶紧滚。”

王小二冷笑一声,知道这是太找事的,也不多问,唤过一个酒博士,叫他赶紧回府中报信,同时抄起藏在柜台下的铁棍。

“诸位今日店中有事,还请大家改日再来,到时不取分文。”王小二好言送了客人,这时店中的大小伙计,厨子帮闲,也都聚集在大堂之内。

王小二也不多话,他知道自己本事不高,一直在身上藏有石灰粉一类的东西,以备万一,这时悄悄摸出,也捏在手中,待客人走光之后,当前扑将上去,趁着对方不防备,抬手扬出。

“众弟兄,还不将这帮腌臜才,打将出去。”

王小二的这一招,虽然有奇效,排前的几个人,躲避不及,迷了眼睛,被打翻在地,但是对方人多,不过片刻之后,王小二身边几人都个个挂彩,各个满身鲜血,不过这些人,许多是在阳谷县时就跟着西门庆的,都是硬骨头,纵然受了伤,也死命往前。

当焦挺再一次将吊角眼摔倒在地,他身边好几个弟兄已经倒在地上,焦挺怒目圆睁,眼神冷冽:“直娘贼,老子今天不发性,你都当我是被好欺负的。”

劈手夺下一根铁棒,硬扛着几人,往前冲去,此时的焦挺,手下不再留情。他虽然一声相扑的本事,但跟着西门庆日久。身边又都是武艺高强之人,怎么能不学习几招枪棒,反手打翻几个。

那吊角眼挣扎着自地上爬起,他今日被焦挺摔的不轻,摸出藏在腰间的短刃,指向焦挺。

焦挺冷哼一声:‘我本来爱惜你的武艺、力气,但今日看来,却是留你不成。”

吊角眼听了也了冷笑道:“相扑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论兵刃,哼哼……,不怕告诉你,今日你这赌坊,老子非砸了不可。”

焦挺哪里听他啰嗦,抡起铁棒,砸向吊角眼,而吊角眼把刀一架,同时插向焦挺的胸口。

焦挺急切往后退去,这一刀来的凶狠,他不能硬扛。

三五招过后,焦挺一个不慎,被一刀划在了肩膀处,吊角眼道:“我见是好汉,不想伤你性命,你带人都走了去,我叫人不拦你。”

焦挺捂着肩膀,啐了一口道:“你这狗贼在放什么鸟屁,我家哥哥叫我看顾这家赌坊,只要我不死,就不能叫你毁了去,直娘的再来比过。”

“刀剑无眼,这可是你找死,我本不想伤你性命。”

“狗贼,恁的是废话太多。”

见焦挺不识好歹,吊角眼虽然佩服他的硬气,但也不再准备留手,他的时间也不多了,要是叫巡检司的人来了,怕就麻烦缠身。

…………

“都头,东门口外的市井有人闹事,我们……”一身皂角服的小吏在一旁问道。

“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还是躲远一些,东门口外市井当中的行当,不是张团练的就是西门巡检使,敢去招惹他们的人,咱们怎么惹的起。等着吧,哪怕是出了人命,也要等他们打完,才好过去收尾,吩咐下去,叫弟兄都辛苦些,暂且不要回家休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拿咱们撒气。”

第二百二十九章 火并(三)求订阅、求收藏、求打赏

讲相扑,吊角眼不是焦挺的对手,他虽然力气大些,但焦挺三代都是相扑为生,自然有他独门的手段,可要是上了兵刃,焦挺就要略逊一筹。

“直娘贼,去死。”说话的同时,吊角眼手中的朴刀自上而下,砍向焦挺的肩膀,如果被这一刀砍中,焦挺不死也是重伤。

焦挺高举铁棍,知道自己若不拼命,今天怕就要交代在这里,手里使个铁索横江,挡住吊角眼这一刀,右脚快速的踢出,踹向吊角眼的小腹。

吊角眼冷笑一声,身子一缩,躲也不躲,直接撩起第二刀,再砍向焦挺的脑袋,焦挺一个侧身,躲开砍来的一刀,铁棍横抡,砸向吊角眼的脖子。他二人动作极快,围在周围的人,只看到暴起火星,两人已经同时往后一跳。

掂着手里的朴刀,吊角眼哼道:“原来也有两下子。”

话音未落,身子突然上前,手中朴刀直朔焦挺小腹,见他来的凶狠,焦挺急退几步,想避开这凶狠的一招,可吊角眼哪里能叫他躲开。

脚下一踏,紧跟着冲过来,焦挺见避无可避,使出个以伤换命的打法,手中铁棒,不管不顾的朝前面砸下,若是吊角眼想一刀结果了他,那焦挺的铁棒定然也砸在他的头上,这一下焦挺不一定死,而吊角眼肯定不能活命。

“直你娘!”虽然知道焦挺是硬气的,但他也没想到他这般的不要命,身子灵活的一闪,口中喝骂一声,右脚硬生生的止住身子,同时身子一扭,恰巧避开焦挺的铁棒。

他等焦挺这一招招式变老,狞笑一声,扑将上来,这一刀,抹向焦挺的脖子,“看你能挡住多久。”

焦挺招式用老,而吊角眼的朴刀又抹了过来,来不及抵挡,只能身子顺着往下一滑,将棍子扫向吊角眼的下盘。

若是吊角眼刀锋继续往下,定然要在焦挺的身上开个口子,但他的小腿,也可能被砸个粉碎,“直你娘。”不想以伤换命的吊角眼只能往后撤。

焦挺见自己抢了半招上风,哪里还敢叫对方继续出招,扑起身子,抡起铁棒乱砸一通,吊角眼被焦挺不要命的打发抢得先机,心中发性,又见焦挺铁棒轮来,他吐个门户,把刀迎着焦挺的铁棒一挥,只听得当的一声,焦挺受不住这大力,往后退了一步。

吊角眼脸上闪过一丝的冷意,乘此机会,贴近焦挺的身子,铁膝朝着焦挺的大腿撞去,同时左手拿住焦挺持棍的,焦挺见手被拿住,索性将铁棒一扔,反扣住吊角眼的左手,硬生生的收了他一记铁膝。焦挺紧咬牙关,使出自己压箱底的功夫,肩膀下沉,闷响一声之后,吊角眼捂着胸口往后退去。

而焦挺也不好受,他不但大腿被撞伤,身子还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直娘的的,这厮好刀法,早知道就用相扑将他制住,现在麻烦了。”

刚松一口气,不等焦挺站稳,那吊角眼提着刀又扑将上来,这时候焦挺手里没了兵刃,身上又受了伤,只能是强忍着疼痛,抢进身去。

没了兵刃之后,他只能贴身肉搏,希望用自己的相扑将吊角眼挡住,可惜,吊角眼最擅长的就是刀兵,哪里会给焦挺贴身的机会,一把朴刀在手,舞的密不透风,逼得焦挺手忙脚乱,几次险象环生,自他二人拿兵刃交手之后,焦挺已经连续退了十几步,又几招过后,焦挺防备不住,身上再挨一刀,好在不是要害,焦挺酿跄几步,浑身血流不止,但仍然站住了身子。

吊角眼心中暗暗称赞,自己跟在董平身边,好久没有打的这么痛快,整个东平府他以为只有董平能跟他交手,现在他的名单之中,又多了焦挺一人,这个人不但有一身好相扑,性子还很硬,纵然身上已经鲜血横流,但不曾听见焦挺叫过一声。

“汉子,你确实厉害,但如果只有这点的本事,你今天怕就要结果在这里。”

焦挺呲着嘴,喘着粗气,根本不去理会吊角眼说了什么,而是满心里在算计,怎么样在这厮身上扯下一块肉来,至于活命还是死掉,他根本没工夫理会,西门哥哥托付给自己的赌坊,怎么能随意丢了。

“直你娘,有种的再来。”强撑起一口气,焦挺脸上青筋暴起,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摆出个门户,要继续打过。

“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下一刀我就割破你的喉咙。”

“腌臜才,我来跟你打。”就在此时,吊角眼身后一声巨喝,他还未回头,自己带着的几个手下,已经摔了过来。

焦挺面色一喜,“武松兄弟,你怎么来了。”武松虽然年幼,他的功夫可不简单,不但身有千斤之力,而且精通搏杀,西门庆麾下的几个顶尖武将,他都跟着学过本事,经过半年多的调教,焦挺跟他平时对打,总觉得这小子不出全力。

“西门哥哥知道这里出了事,便叫我来帮忙,杜大哥、卞大哥他们马上就来,焦挺大哥,你先歇一歇,看我帮你报仇,他伤了你几刀,我替你双倍讨回来。”

“小子,话不要将太满,老子今天伤了一个,就不在乎再伤第二个。”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老子不用刀,只一双铁拳,都砸死你。”武松话音一落,脚下猛地用力,扑将上来。“口气不小!”吊角眼迎着武松,一刀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躲开砍来的朴刀,贴近身去,先把两个拳头去吊角眼脸上虚影一影,逼将几步,见他将朴刀往回收时,转身便走,吊角眼哪里肯放,抢步上来,朴刀往前一朔,直扑武松后背。

武松等的就是这一下,身子一矮,拖脚往后一踹,这一踹来的极快,而且十分突然,吊角眼躲闪不及,被踹中小腹,武松见一招得手,身子回转,又是一脚,飞踹吊角眼的胸口。

刚被踹了一脚,吊角眼直觉的小腹撕裂的疼痛,还未来的急喘气,武松又是一脚飞来,他只来得及抬手护住胸口,而后手臂之上穿来的剧痛,叫他歪着身子,往后退去,原本拿在手里的朴刀,也掉在地上。

他耍的这一招,正是武松的绝学,有名唤做玉环步,鸳鸯脚。平常跟杜壆、卞祥几个过招时,他们两个都要防备一番,现在吊角眼哪里能抵挡得住。

追将上去,摁住他的肩膀,又是一脚,正踹中他的额头,吊角眼直觉的好似被铁锤砸中一般,脑子昏昏沉沉,浑身酸软无力,跌倒在地上,心里直念道这是哪里来的好汉,怎么这般厉害。

见又踢中一脚,武松也不跟他多话,见他倒地,左脚踏住他的胸脯,提起这醋钵儿大小拳头,往吊角眼的脸上便打。

“直娘贼,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伤了我焦挺哥哥,也敢来我西门哥哥的店中惹事,今日就让你尝尝爷爷的拳头,看看三五拳下去,能不能将你打死。”

第二百三十章 獠牙

“大郎,酒肆、赌坊那里都出了事,你不去看上一眼?”傅平问道。

本来计划今晚跟潘金莲妹妹温存一晚的西门庆,冷着脸色:“看什么?焦挺大哥不是弱手,武松那厮领着家里的弟兄也都赶了过去,今晚就算是董平亲自出马,都讨不得便宜去。傅先生你信不信,只要我出这个门,他们就有无数的理由将我挡回来,不如不去。”

“而且今晚惹事的虽然不是张团练那厮,也定然是他挑拨,那厮老谋深算,既然敢挑拨董平找我麻烦,就一定会安排后手不让我去,董平那厮虽然号称风流双枪将,但只是一个莽夫,既然他敢叫人砸我的店,索性就叫他尝尝我的手段,吕方刚才不是吵着也要去帮拳么?我就叫他好好的发作一番,董平今晚歇在勾栏院里?家中无人正好,就叫吕方去他家里,也不要露面,就丢几根火把进去,看他明天什么脸色。”

“放火烧了董平家,这是不是太莽撞了些。”韩德有些担心。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我不说,人他又不曾抓到,无凭无据,怎么能说是我做的,再说只许他军营里的人打伤我的兄弟,我就只能忍气吞声么?笑话,我西门庆,岂是好相与的,玳安你去吩咐下去,今晚胆敢去砸我酒肆、赌坊的人一个也不要走脱了,全都给我拿回巡检司,叫卞祥几个好好炮制。”

声音顿了一顿,西门庆又道:“韩乐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时迁大哥还在盯着。”玳安赶紧回应道。

西门庆点点头说道:“叫他仔细看好,我没兴趣再等下去,既然他们联合起来要跟我较量,那就不要怪我手段凌厉,在秦通判、花承受离任之前,我要叫韩家不敢再对我做声,至于张团练、董平,呵……一狐一犬尔,没了韩家这头恶虎,他们难成大事。”

玳安点头表示明白,韩德在旁皱了皱眉,担忧道:“是不是太过弄险,咱们这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要是他们发作起来,怕不好收场。”

“韩先生,你还没看明白么?咱们跟他们几个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韩家欲除我而后快,来讨好王启年,而张团练跟咱们刚刚发生完冲突,咱们可是占了他好大的便宜,他岂能干休,至于双枪将董平,呵,他是见花承受、秦通判要走了,以为我没了靠山,想来拿捏我,笑话。”

傅平在旁皱着眉头:“大郎,既然他们在州府里都敢动手,那刘二叔他们,怕也会有麻烦。”

西门庆道:“有麻烦又如何?早防备他们有这一手,縻胜那厮早就嚷嚷着要杀人,张团练敢找人去,我吩咐下去,只要不是官兵打扮,胆敢找麻烦的,不要留手,一并打杀了,看张团练手里能有几个能人,能抵挡的住縻胜、焦挺的威风煞气,就算他在外有山贼绿林又怎样,在山东、河北两地,哪个山头不卖我几分脸面,真以为我的名头是白叫的?。”

韩德言道:“前几日我听闻,这张团练跟独龙岗上的三个庄子都有交往,而且交情颇深,张团练手里的私盐行当,怕他们也在其中掺手,若是他们的人……”

“祝家庄教头栾廷玉是我结拜哥哥,扈家庄有扈成兄妹在,也绝不会找我的麻烦,至于李家庄,之前我大婚时,李家庄里的管家鬼脸儿杜兴也跟我有交情,我看他去找谁,就算他们不顾情面,有縻胜跟郭盛在,只要栾廷玉栾大哥不出手,他们也性命无忧,丢些私盐不怕什么,我总能找回来,但有其他不开眼的,我不好出面,梁山受我大恩,我放出话去,总要卖我个面皮,反正都是打家劫舍的恶人,截杀几个庄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傅平看了西门庆几眼,这才发现,曾经的仁义为名的西门庆,现在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成长到这般的地步,可以说只要他发怒,整个东平府都要抖三分,倘若有一日他当真要举事时,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吕将一晚上都不曾发言,而是只盯着西门庆,看他如何应对。

..........

入夜,董平抱着怀中姐儿张睡兰,躺在软榻之上,一双大手覆盖在那柔软之处,嘴里说着:“你个迷人的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睡兰依偎在董平的怀里,说这些奉承话儿:“爷今晚都要了几回了,奴家的身子可吃不消,爷该疼惜奴家才是。”

董平听了一阵志得意满,财色双得,什么时候能将那程婉儿也压在身下,叫她婉转承欢,才不负自己这风流之名,至于西门庆,没了靠山,算是什么东西。

至于自己派出去的军汉,更是没有丝毫的担心,有张团练的暗中帮衬,西门庆能有什么本事,就他手下几个乡野村汉,怎么能抵挡得住,自己麾下如狼似虎的兵丁。

他正想着美事,突然看窗外有一阵的红光,有人叫嚷道:“走水了,走水了。”

张睡兰心中好奇,打开窗户往外一瞧,回头道:“爷,你府上好似走水了。”

董平嗤笑一声道:“在东平府,谁敢来招惹……”最后一个字刚要出口,却被眼前的景象,死死堵在了喉咙当中。

..........

“主人,董都监只派了几十个军汉过去,怕不能成事,我看那西门庆麾下的人,个个虎背熊腰,满脸的煞气,而且巡检司的人刚刚去了东门口外,咱们请的张都头、刘押司可没挡多久。”张团练的管家奉上一杯香茶,站在一旁说道。

张团练品了口香茶,慢慢悠悠的说道:‘他成不成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只是他跟西门庆起了冲突,挡不住才好,不然怎么看他们二人狗咬狗,两虎相争,我渔翁得利,再者说,你当董平是什么好东西了么?那厮心里,肯定也在打我的主意,嘿嘿,我的钱岂是那么好收的?让他们闹去吧,咱们置身事外,稳坐钓鱼台。”

第二百三十一章 董平斗卞祥(突然来的三更)

天明时分,董平家中,虽然被救的及时,但府宅还是被烧的够惨,他面目狰狞的站在门前,满是杀气,口中喝问道:“是谁,谁敢烧了我的宅院。”

围在他身边的奴仆、小厮,看他这般的模样,哪个敢去答话,等了许久,才有他家中一个老人战战兢兢的答道:“咱家是被故意纵火的,夜里不知道谁扔了几个火把进来,正巧落在柴房上,火势一下子变烧将起来,家里上下都忙着遮掩火势,谁也不曾注意,到底是谁下了这般的狠手,官人你要查查清楚,这仇不能不报啊。”这老人言语中都带了哭腔。

正在董平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时,他手下的几个心腹过来禀报道:“董都监,昨夜咱们出去的弟兄们都被抓到巡检司里去了。”

“什么?”董平怒目而视,原本就怒不可遏的他,这士卒之言,好似火上浇油一般,一脚这他踹到在此,喝问道:“腌臜才,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去了近百人,一个赌坊、酒肆拿不下,还被巡检司的人捉了,张团练那厮呢?他不是说帮我挡住巡检司吗?”

几个心腹唯唯诺诺不敢答话,心中道:“这明眼看去都知道是被张团练摆了一道,何苦要将火气撒在我等的头上,平日里你就克扣贪墨我等的粮饷,这下子要闹到程知府那里去,而且西门庆也是不好招惹的,看你怎么应对。”

士卒倒在地上不敢起身,董平胡乱发着脾气,这时,忽然有程万里府上的小吏来传话“董都监,知府相公请你到府衙问话。”

“可知道是为了何事?”虽然明知道没甚好事,可董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吏见他这般面相,又没有好处拿来,怎么肯跟他名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小的不知,只是看程知府火气大的很,催你赶紧去。”

“定是西门庆那厮告我的刁状,巡检司拿了我的人,到反过来问罪我,真是小人行径,不是好汉。”董平嘴里胡乱骂着,也不想想,若不是你派人去闹事,西门庆又怎么会来招惹你。

小吏暗中嗤笑一声,也懒得看他模样,告罪一声,转身便走,董平愤愤几句,也只能往府衙而去,临走时,还踹了前来报信的厢兵一脚。

出了巷子,往府衙走去,半路上恰好遇见西门庆,也往府衙而去。

董平快走几步,拦在西门庆身前喝问道:“西门巡检使,你好大的威风,好厉害的手段。”

西门庆嘴角一扯,勾出一丝嘲讽:“我虽然威风,但却怎么能比得上董都监的厉害,你的军营当中,真是好汉无数,昨夜居然敢在东门口外的市井中闹事,无故打伤百姓,还敢砸了别人的店铺,这件事你董都监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哪里敢承认知道此事,若是被人拿住把柄,厢兵私出军营一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你这是图谋不轨,往小了说也是治兵不严。西门庆这个祸事灾星,肯定会咬住不放,两其相害取其轻,他自然认个治军不严之罪,当然若是能躲了过去,那是最好。

虽然性子莽撞,他也知道此事被西门庆拿住,自己没有好果子吃,赶忙转移话题道:“西门庆你不要跟我装傻,我来问你,昨夜我府中起火,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眉毛挑起,西门庆上下打量一眼董平道:“昨夜我在府中待客,并不曾出了家门,家中大小仆人都可为我作证,你我无冤无仇,我何必去害你?董都监不要胡乱喷粪,还有既然你家中起火,我却听闻昨夜董都监是在勾栏院里找姐儿,还真是风流快活,家中失火、兵丁出营闹事,董都监还是真是不愧风流双枪将的名号,我西门庆还真是佩服,佩服。”说着,西门庆还朝着董平行了一礼,好似真的佩服一般。

董平被这软硬话怼的差点气都喘不上来,有心直接动手,可西门庆身后的卞祥,看模样就知道不是好招惹的,强忍着喝道:“你休要多言,好汉做事好汉当,西门巡检做下事来,却不敢承认么?”

“事情不是我做的,承认甚么?董都监若没有人证物证,还是不要血口喷人的好,省的丢人现眼,叫人看了笑话去,谁知道是不是你家中自己不慎烧了,赖在我的头上,又或者你是招惹了别的好汉?罢了,现在程知府并州府里的诸位相公都在府衙等着问话,你我不要多言,去了便知分晓,而且照你这么说,董都监是承认昨夜的骚乱,是你董都监指示的?”

“你这狗才!牙尖嘴利,强词夺理,颠倒黑白。”董平气不过,抢将上来要打。

西门庆只冷眼看着他,身子动也不动,身后的卞祥狞笑着上前哪一步,挡在西门庆的身前。“要动手么?老子来陪你耍耍。”

“董都监,你无故阻拦我的道路,还要出手对我行凶,怎么,你是怕我到州府里告你一状,将你的丑事都揭露出来?言说那些兵丁是受你的指派?故意打伤百姓,制造混乱?董平我来问你,你可是要造反么?”西门庆信口开河,不管对手做什么,只套上一个造反的罪名,不论你是什么人,都要掂量三分。

董平虽然平时能说会道,可那里是西门庆的对手,这三五句之后,就败退下阵,想着自己庭院被烧,又被张团练算计,待会去了府衙,还不知道怎么被程知府、刘指挥使训斥,搞不好还要官降一级,念及此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算老子吃了官司,也定然不叫你好过。

‘滚开’抬手一推卞祥,要朝西门庆走去,卞祥早就等他多时了?听闻这厮颇有本事,今日正好较量一番。

看他举拳推来,顺手一拨,挥掌朝着董平的脸上抽去,董平见了大喝一声‘好胆’学艺从军十几年,还从未有人这般敢折辱他,平日里自诩为东平府第一好汉的他,要是受此折辱,日后还怎么见人。

当下来不及去找西门庆,反手擒住卞祥手臂,要给他个厉害瞧瞧,但是卞祥是什么人,原水浒中田虎麾下第一上将,力敌史进、华荣二人不落下风,一招秒杀刺死山士奇的酆泰,董平纵然是梁山马军五虎将,可他大意之下,怎么能拿的住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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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龙虎争锋(求订阅 )

卞祥水牛般的力气,在董平拿住他胳膊的瞬间,轻轻一挣,便将董平的手腕震开,董平没想到他有这般大的力气,一个不防,臂膀反被卞祥拿住。幸得他也是武艺颇高之辈,在自己被擒住的瞬间,身子往前一靠,想借助身子的力量,将卞祥推开。

只见卞祥身子一沉,使出个千斤坠,稳如泰山,董平这一撞,反而将他自己震得后退一步,卞祥见了,狞笑一声,抬手就又是一大耳挂子抽过去。

此时董平也知道眼前之人不好对付,在身子往后一退的瞬间,脖子往后一仰,躲开卞祥好似熊掌一般的巴掌,同时脚下飞起,直踹卞祥的小腹,这一招端的狠辣,卞祥不躲不闪,原本的巴掌凝握成拳,顺势就往下一砸,二人拳腿相交,各自后退一步。

“有点本事,再来。”卞祥晃了晃脑袋,不再扇他巴掌,而是左腿用力支撑,而右脚极快的朝着董平的右腿膝盖关节踢去,刚才二人的交手,卞祥知道自己在力量上略胜一筹,不然也不会拳腿向交时,他只往后退了一步,刚才比较的是力量,那现在踢出的可就是速度。

要是董平躲闪不及,只这一脚,就能踢他个筋断骨折,董平也知道卞祥厉害,见他这一脚势大力沉,来的迅速,急急往后一撤:“直娘的,不跟你用点本事,你还真以为老爷无胆。”

他后撤一步,躲开卞祥踢腿,趁着卞祥落地时,快速近身,口中轻喝一声,奔拳打出,直奔卞祥胸口,这一招也端的狠辣,若是被他打中,卞祥少不得要将养几个月才好。

可惜卞祥虽然是庄户出身,但他本事可不是寻常老农教的,后来投靠在西门庆麾下,与众兄弟平时较量,又学了不少本事,见他拳头打来,探出手去,托着往上,将他拳头架开,同时脚下发力,肩膀一沉,身子猛地向前靠去,这是焦挺平时较量时传授给他的‘贴山靠’正是昨天夜里,焦挺用来对付吊角眼的那一招。

董平见自己右手被托起,急切间再改变招式也来不及,此时卞祥又靠近身来,忙将左手推出,摁在卞祥的肩头,借助卞祥的冲力,身子腾空往后退了一步,将卞祥这一杀招化解为无形,同时原本被托高的手臂,曲折铁肘往下砸去,将原本一往无前的卞祥逼开。

西门庆在旁看二人较量,当真是龙虎争雄,谁也不见的落了威风,他二人徒手打斗,便是这般的精彩,有一日若是对搏沙场,骑了骏马,拿了趁手刀兵,也不知谁人能胜,虽然按照后世点评,卞祥武艺要高于董平,但是高手对决之间,尤其是这般的一流武将,输赢有时候依靠的不单单是个人武力,还有胯下马匹是否良骏,手中兵刃是否趁手,胸中战意是否高昂等等,方方面面,都要顾全的到,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在水浒一书当中,有武力怪圈。

说时迟那时快,卞祥、董平两人过了几招,谁也不曾占了多大便宜。此时董平的心中却有些急躁,一来是今日所发生之事,二来自己添为董平兵马都监,还收拾不了区区一个巡检司的小吏,这叫最爱脸面的董平,怎堪忍受。

不过他心中却暗道:“这粗汉身形魁梧,一看便知道是力大之人,不想刚才交手,力量还在自己的猜测之上,而且不但气力惊人,招式往来之间,丝毫不显得笨重,反而精巧妙招,若是不自己有一身好武艺,换了旁人过来,定然受他手段,厉害。厉害,自己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怕要丢脸。

口中啐了一口,暗暗提气,口中喝道:“再来。”

卞祥搓了搓拳头道:“正合吾意。”在卞祥心中,此时也高看董平一眼,这厮身为东平府的兵马都监,虽然人品不怎样,但本事还是有的,刚才交手,知道董平招式凌厉,但不是他真凭实学,若是当真使出十分武艺,却有不知是怎样的手段本领,这般的打斗,徒手也太过无趣,若是有刀兵在手,方才能痛快淋漓。

二人心思一样,俱打起十二分精神,身形一错,又打在一起,将身上十二分的力气本事,都用了出来。这一场比斗,便如那蛟龙遇上猛虎,金雕遇上猛隼。一个拳影重重便如漫天散星,直教人防不胜防;一个腿法了然带起数九寒风,让敌手躲之不及。

他们打得兴起,西门庆看的心惊,周围的围观百姓,更是拍手叫好,平日间谁能看见这般的较量,正在二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突然人群当中有人高声叫道:“董都监,那汉子还不住手,程知府并诸位相公等你们多时,怎么还敢在这里打斗。”

听闻来人高喝,董平急忙跳将出去,二人几十招比斗过后,董平已然隐隐落在下风,再打下去,他非输不可,不留痕迹的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臂膀,恨道:“那厮,算你命大,今日看在诸位相公面上,饶你一命,若是有胆的,改日校场中见,你我拿兵刃分个高低。”

卞祥见他退了,回头看西门庆一眼,见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打,口中也道:“董都监原来你只有这点的本事,既然你要在校场争胜,那就叫你看看我的手段,是你的双枪厉害,还是我的斧法更好,到时候你可不要再逃。”

“你说谁逃?”董平哪里肯服输,上前一步,假意还要再打过。

刚才那个高声的小吏,慌忙跑到近前,将董平拦下了:“董都监,西门巡检使,都住了,要是还打,就请去府衙之内显显威风。”

“张都头,今日我是看你面皮,不然定然叫这厮好看。”说罢,董平头也不回,头前走了。

西门庆拦下卞祥,冲着张都头唱个喏:“有劳张都头传话。”

张都头轻叹一声道:“西门巡检使,你们昨夜闹出好大动静,程知府并诸位相公可是发了好大火气。”

西门庆道:“这又不管我的事,是他董都监管教不严,我的店铺被砸,兄弟被伤,我正要去讨还个公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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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乱起

昨夜一事,除了自己跟董平互有损伤之外,韩家冷眼旁观,而张团练则是在侧看着笑话,挑拨这自己跟董平争斗。

既然要玩手段,那就决不能叫张团练也好过了,唤过卞祥在他耳边低声吩咐几句,反正水东平府这潭水已经浑浊不堪,那自己就再搅的浑些,在东平府中去找张团练的麻烦太过招摇,但他不是也走私盐行当么?待自己仔细打探清楚之后,定然要给他一个好看。

至于去府衙之内,与董平打官司,西门庆心中其实不抱多大的心思,不说此事闹大了程万里等人要负连带责任,就是依程万里的性子,也绝不会过多的责罚董平,跟何况董平跟程万里在高唐州时就曾共事,多少有点情面在,更主要的是,西门庆来了东平府,先惹韩家,再惹张团练与董平,不论是不是因为他的过错,给人的感觉他是好招惹是非的,当然要压他一手,他们是希望自己去拨撩韩家,可不是叫自己随意的四处树敌。这不仅仅是西门庆一人所想,傅平与吕将也是这般意思。

果不其然,到了州府之后,包括程知府、花太监在内的相公官人,虽然面上训斥十分严厉,但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将此事不了了之,只是责令他一月之内,不得出兵营半步。

而且西门庆这边,也有责罚,不仅要将那些军士都放了去,除此之外,为了防止西门庆再闹出什么事端,程万里在韩家的撺掇下,还要叫西门庆去巡视地方。

身为东平府巡检使,巡查地方,稽查贼盗本就是他的职权,西门庆推诿不得,虽然面上也对他有所惩处,不过这恰好也中西门庆的心思,自己现在在州府当中,确实风头太盛,程知府未尝没有趁机保护自己的意思,不过他这个算盘可要落空,西门庆想去巡县不假,可就怕出城还未几日,就要回转,而且回来时,所带的麻烦可不小,到时候程知府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自州府衙门出来时,董平面色得意洋洋,好似自己赢了一半,打西门庆面前走过时,之前的怒气全都烟消云散,反而露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嚣张模样,西门庆不仅摇摇头,你这厮还真是无脑,都被张团练耍的团团转,在我这里也吃了亏,还能露出这般模样,更何况程万里虽然叫西门庆放人,但可没说什么时候放,依照自己的手段,几天时间内,还怕从那些士卒当中,问不出别的什么来?天下乌鸦一般黑,你的屁股能干净?西门庆冷笑一声。

自家兄弟焦挺受伤,麾下许多儿郎也都挂彩,要是就这么让他们轻易的走了,那西门庆还真就成了慈善之人,任人欺负,且等着吧,看我手段,既然官面上不能作为,那就叫你们瞧瞧市井间的力量。

西门庆也不曾回家,直接去了巡检司,杜壆已经去了城外,只留卞祥值守:“卞祥大哥,昨夜拿来的那帮人在哪里。”

“都在后院关着,除了有几个是硬气的,其余不用上刑自己就招了,可是要提着他们去衙门?”卞祥问道。

西门庆摇摇头:“知府相公下令叫我将他们放了。”

“放了?”卞祥显然没想到会是这般的结果。”在知府相公也……也太过糊涂,哥哥若是放了他们,那咱们焦挺兄弟受的伤,哥哥,你自回家中,就当不知此事,我来炮制那厮,总不能叫焦挺兄弟白白受伤,我还有些手段没使出来。”

西门庆道:“他虽然令我放人,却没说什么时候放,卞祥大哥,你懂我的意思,他们之中不是有董平的心腹么?那就撬开他们的嘴,我就不信董平那厮没有别的腌臜事,到时候全都给我盘问出来,一并找那厮算账,还有吩咐下去,但凡董平来要人,就往我的头上推,没我的号令,谁也不准叫走脱一个,总是要问出些什么才行。”

“我明白。”

“还有,你去挑选一些心腹弟兄出来,我今日要下县中巡查地方。”

“哥哥要巡查地方?怎么在这个时候。”卞祥显然没想到西门庆会在这个时候去巡查地方,现在州府内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算计着他们,若是西门庆现在走了。韩家、张团练还有董平那厮,定然会趁此时机来生事端。

西门庆不用去问,也知道卞祥现在心中所想,言道:“虽然我去巡视县中,但官面上有花承受与秦通判在,他们两个还未离任,想必韩家、张团练那些人,不会再此时出手,稍时我也会去找他们拜访一番,至于董平,那厮也不落好,虽然这次放过他,但依照我想的,近几日他只能待在军营当中,不敢稍动,否则程知府也饶不了他。”

“家中之事有傅平、吕将、韩德三位先生,他们才智胜我十倍,有他们在,那些跳梁小丑,即使耍出什么阴谋诡计,也难逃他们法眼,到时候若有疑惑,但可找他们去问。”

“不过,还是要谨慎小心些,尤其是张团练,他是阴险毒辣之人,即使在官面上,因有我在他不能耍手段,但在私底下里,绝对会有动作,这几日家中操持的行当生意,要多加小心,不要叫他坏了,尤其是东门口外的市井,若是我猜的不错,他定然会趁我不在时,再派人来寻麻烦。”

卞祥见西门庆都安排妥当,也只能点头称是。

...........................

“张觉呢?”

“回禀主人,还在庄子里呢,这几日小官人可不曾出去惹事,每日都在城外的庄子里打熬气力。”

“把他唤回来,我有事要他去做,寻常时他不都吹嘘,在外面多结交有好汉么?不是说帮我将失去的都拿回来么?老夫现在就给他这个机会。”

“主人可是要报当日之仇?”管家面色一喜。

张团练面带喜色,微微点头道:“西门庆那厮大势将去,他占了我的好处,自然也要吐出来,还有那件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祝家庄都已经答应下了。”

“那就好,西门庆老夫这次先收利息,再跟你慢慢玩。”

第二百三十四章 探伤与伤情

离了巡检司,西门庆回了自己的家中,焦挺受伤颇重,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想要下地,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行,不然身上的伤口就会裂开。

焦挺躺在床榻上,武松几个坐着陪他聊天,见西门庆来了慌忙起来行礼,西门庆赶前几步,将焦挺扶住:“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起来做什么,这次的事情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焦挺眼圈一红,他是铁一般的汉子,即使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现在却因为西门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心中不是滋味。

“哥哥,对不住,我没……要不是武松兄弟来救,咱们的店就怕守不住了。”

“你这是什么话,该说对不住的是我才对,没料到张都监与董平那厮勾结起来,叫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焦挺大哥,还有在座的诸位兄弟记住了,日后但凡遇到这般的事情,若是计较不过,就先撤了,那赌坊算的甚么?能值得兄弟们的性命?不说是一间赌坊,就是十间、百间又如何?都值不上我兄弟的万一。”

“哥哥……”焦挺听了此言,挣扎要起身,西门庆对他的拳拳之心,实在是叫他感激涕零,自己不过是破落户一般的人物,能得西门庆哥哥这般相待,便是死了也是甘心。

“好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若是真想帮我,就安心养伤,咱们现在家大业大,还有好些事情等你回来处置。”西门庆继续安慰道。

武松在旁也道:“西门哥哥说的对,你现在安心养伤就是,赌坊那里不用操心,我守在那里,谁敢上门惹事,我武二郎的拳头,也不是好耍的。”

西门庆点点头,拿出一百两的银子道:“这些银子你拿去,不要嫌少。”

“哥哥,我怎能拿你的银子,况且我这次……”

“你不要急,这是你应得的,你也知道我一贯赏罚分明,若不是你死命抵挡着,就算武二兄弟后面赶去了,咱们的赌坊也要被砸了稀烂,我若是不有所表示,下面的弟兄会怎么看我,这钱你拿的安心就是。”

焦挺见西门庆这般说,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便道:“这些钱给我,不如给与我一同守赌坊的那些弟兄,在动手时,没有一个害怕逃跑的,纵然敌人比我们人多,都是死命向前,还有王小二兄弟,他虽然身手不够,但也绝对没有给哥哥你丢脸,还有武松兄弟,要不是他来相救,我怕这次就折了性命。”

武松听了笑道:“焦挺哥哥,你是我哥哥,还跟我客气什么,莫不是被打坏了脑袋?也不想想咱们西门哥哥是什么人怎会偏心,除了你之外,别的兄弟们,看他们的伤势,也都有银子拿,多的几十两,少的十几两。而且汤药钱哥哥也已经替他们都垫付了。”

西门庆将银子放在焦挺的床头,一锤定音道:“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在多说,我来决定就是,这几日我不在家中,你自己好好养伤,我已经吩咐下去,会多买一些补品给你。”

说道这里,西门庆笑道:“看你流血这么多,我吩咐玳安给你买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补,虽然没伤到那里,但是这关系到我日后弟妹的幸福,你多注意些。”

这话说完,引得堂内众人哄然大笑。

看完焦挺的伤势,吩咐武松去赌坊里看着,至于家里先叫吕方盯好就是。

回了后院,西门庆轻叹一声往潘金莲的房中走去,本来这几日应该多陪她的,谁知道张团练与董平那厮生事,现在山雨欲来风满楼,况且还有这么多兄弟受伤,实在是容不得自己风花雪月。

“骗子,大骗子,说好来找我,却现在整日整日的不回家,哼!”潘金莲正在屋子里耍着小性子,也没听到身后有人来了,服侍她的侍女,刚要出声,便被西门庆拦下了。

叫她发泄发泄也好,毕竟是自己对不住她。

嘟囔了几句,又自顾自的叹道:“庆哥哥,你早点回来,千万不要出事,金莲虽然骂你,但……但实在是因为,罢了,他每日忙东忙西,身子肯定受累,不如我去做些粥来给他吃,也好叫他补养补养身子。”

她说完刚要起身,却发现西门庆正站在她的后背,笑吟吟的看着他,显然刚才的话都听到耳朵里了。

“啊呀!”一声,潘金莲眉头先是一喜,后又是一怒,转过头去,不去理会西门庆。

西门庆见了也不恼,反而心中的觉得这妮子实在可爱,将侍女都打发出去,缓步上前,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之上,一双大手环住她的腰肢,在她耳畔轻轻嗅了嗅道:“金莲,这日对不住了,我实在是杂事缠身,躲不得闲。”

金莲心里哪里会埋怨西门庆,不过是嫌弃他不陪着自己,况且她心中是爱煞了西门庆的,轻哼道:“相公,我知道你是忙的,我刚才……刚才只是乱说的,在这现在姐姐与春梅妹妹都在替爹娘守孝,她们才是真的苦,不过临行前姐姐托我照顾你,要是你受了伤,又或者瘦了,到时候姐姐回来我该怎么交代。”

西门庆没想到潘金莲心里还藏着这个,咬了咬那红润的耳垂,道:“这都是相公的不是,等我闲下来一定好好补偿你们,现在局势纷乱,我若是留恋帐暖,怕麾下的兄弟心寒,也叫人小看,你再等我几日,闲下来时,我叫你怀个宝宝如何。”

“哎呀,呸呸呸,这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荤话。”潘金莲到底现在是年幼,哪里抵得住西门庆的调笑。

“好好好,那我大白天不说,等晚上有时间了,咱们两个好好的交谈、探讨一番如何。”

“谁耐烦跟你探讨,你个不知羞,堂堂东平府巡检使,说出这种的荤话,若是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你。”

“他自笑他们的,与我何干,况且现在屋里就咱们两个人,只要你不往外说,谁会知道。”说着西门庆将潘金莲板正了身子。

潘金莲瞪他一眼,本想显出自己的厉害,可在西门庆的眼下,哪里还有什么威风,也只刚刚的一眼,便羞的红了脸,西门庆将她抱在怀里,含住小嘴儿,亲了几口,将她放开。

温存了盏茶的功夫,西门庆便去了,出城之前,他还要拜会下秦通判与花承受,有些事还要跟他们通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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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靠山

“西门庆见过恩相。”西门庆恭恭敬敬的唱个大喏。

“庆哥儿你我之间,哪还要这等的俗礼。”秦通判看着西门庆面带喜色,虽然西门庆近日惹了不少事,但毕竟算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人,秦通判对他还是颇为不错的。

“若无恩相的提拔,下官也无有今日,再者礼不可废。”西门庆回应道。

秦通判似乎对西门庆这般的回答颇为满意,脸上闪出一丝的喜色,不过随即掩盖下来道:“罢了,不说这个了,昨夜的事情,我听说你有个兄弟受伤了,可伤的厉害?找大夫了么?我府上有些治伤的灵药,你走时带些回去。”

“恩相费心了,我那兄弟,虽然救下了性命,但三五月不得下床,至于那些疗伤的药,我家里还有些,若是不够用了,再来问恩相讨要。”西门庆说话时带起三分的狰狞,这狰狞是真的心怒,还是做给秦通判看的,就不得人知了。

秦通判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这件事我本来想劝你停手的,毕竟你现在在东平府里招惹是非太多,你再强出头,非惹得众怒不可,再者还有那韩家紧盯着你不放,不过现在看来,你是要为兄弟报仇了?宁可惹了众怒?”

“不是下官有意要犯众怒,实则我兄弟被伤,我若不有点动作回去,他们以为我好欺负。又叫东平府里的人怎么看我,再说州府里的那些官人胥吏,蝇营狗苟之辈,无有一个似恩相这般英雄的,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将张团练与董平两个打怕了,他们剩下的自然敬我怕我,绝不敢跟我撒气。”西门庆愤愤道。

秦通判指了指西门庆道:“你还真是年轻气盛,半点委屈也受不得,你可要知道,我跟花承受,即日便调往他州,你是我心腹的人,我话都跟你说明白了,若是我跟花承受都走了,谁来给你遮掩庇护?不要以为你是程万里那厮女儿的救命恩人他就会帮你,今日上午在衙门府中你也看得清楚,程知府保的是他自己。”

“相公,我是你一手提拔的,我的性子你最清楚,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他若是觉得我好欺负,那西门庆就跟他打到底,就是韩家如何?满州府的胥吏又如何?难不成他们是三头六臂,纵然是了,我一刀砍下去,他脖子也要碗大个疤,谁来送死,至于那个张团练、董平,还不放在我的眼中。”

“哦?”秦通判眼神颇有意味的盯着西门庆,他可不认为西门庆说动刀动枪,就是真的去拿刀砍人,这厮性子是楞了一些,可肚子藏着的毒计,可不会少。

“说出来听听,你又用什么毒计还构陷韩家,不过我有言在先,若你真的动了刀兵,那就不要多话,我只当你没来过。”秦通判虽然笃定西门庆不会杀人,但为防万一,还是先讲清楚的好,日后省得麻烦。

西门庆哈哈一笑道:“相公说笑了,下官虽然不成器,可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而且又是巡检使,怎么敢知法犯法,妄起刀兵呢?”说到此处顿了一顿。

秦通判指着西门庆不住摇头,催促道:“你不要跟我虚言,有什么计策,说出来我听。”

这件事,最后还要秦通判与花太监的帮忙,所以西门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相公可知道,那韩家二公子在城外霸占了一个妇人娘子?”

秦通判听了没有应声,只是含笑仍旧看着西门庆,他知道只霸占一个良家妇人,成不了什么罪名,最多来说就是给韩家脸上抹道黑,难以伤筋动骨。

西门庆淡淡的一笑,剩下的也不多说,渐渐的秦通判皱起了眉头,这个腌臜才,难道还真的要动刀兵,伤及人命?

“话到此处,我本不应该多说的,但忍不住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可要想好了,虎有伤人意,人有害虎心,你的事情,非同小可,韩家是决不能轻易拨撩的,上次的事,只是韩家丢个面皮,有我等帮你压下,你这次要做的事,起了刀兵那可是要伤他的根,不说我跟花承受不日要调往他州,就算是还在东平府,也绝不会帮你挡下这般的干系。”

看他模样,西门庆心道,这厮会错意了,刚要解释一句,就听得秦通判突然拍手。

“你这厮奸诈,差点把我引的沟里去,要我猜测的不错,你可是要用栽赃嫁祸一计?西门巡检使你端的狠辣,他们罚你去寻县,你正好将计就计,为了对付韩家,居然要结果两条人命,再将罪证拿捏在手里,交给我和花承受,引而不发,想以此将韩家唬住?”

西门庆起身,朝着秦通判又唱个大诺:“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相公当真是慧眼如炬,下官佩服,佩服,我想了半月的计策,在相公眼里,居然被一眼看破。”

他这一番马匹,拍的恰到好处,秦通判颇为受用,抬了抬手,叫西门庆起身:“好一个无毒不丈夫,在阳谷县我就应该看出你是个心狠的人,这条计策虽走的是旁门左道,但也确实有用,韩家二公子杀了人,由你人赃并获的拿去,不交给官服,却交给我、程知府、花承受三人,这样你既卖了面皮,得了人情,还将韩家逼得不敢跟你生事,厉害,厉害,只这一次,韩家再想对付你时,就要掂量掂量。”

秦通判虽然聪明,却也只是猜出了其一,要是韩家不服软,那前年韩府的杀人案也要大白于天下,还有坐下的其他恶事,也都一并都发作起来,看他如何遮掩,西门庆做事,怎么会只安排一手,唯有接二连三,才能使韩家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从而向自己求和。

…………

从秦通判家里出来,顺路又去花太监府里走了一趟,按照辈分说起,这老太监还是西门庆的叔伯一辈,除了对银子贪恋一些之外,对自己也还算不错,这件事后期还要他出力,西门庆自然要好好拜访一番。

第二百三十六章 祝家庄三杰

花太监与秦通判二人对西门庆的态度仿佛,此处不再赘言。

“爹爹,咱们何时出兵,张团练家里的信使可走了几日,咱们再不动手,等他们拿着银子回了东平府咱们怎么跟张团练交代。”祝彪跟西门庆颇有恩怨,在得知此事时,第一个跳将起来,要去做了此事,来报当日之仇,同时交好张团练。

祝虎是个贪财的人,也劝道:“爹爹,不必多想了,那西门庆四处招灾惹祸,我听闻秦通判与花太监都要调往他州,这西门庆没了靠山,纵然他是东平府巡检使,又能翻出什么样的风浪,咱们劫去他这一批货,只要做的小心谨慎,西门庆也未必就能怪罪在我们的头上,既讨好了张团练,又白白得了好些金银,咱们何乐而不为呢?若是叫别人抢去了,那咱们可就亏大了。”

祝彪见二哥支持自己,赶紧接言道:“爹爹,二哥说的对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不动手可就迟了。”

祝朝奉慢慢悠悠的吃了杯茶水,微阖的双眼,看了看平日最为稳妥的祝龙道:“大郎这件事你意下如何。”

祝龙日后是要接管整个祝家庄的,他行事自然不能似祝彪那般的快意恩仇,也不能像祝虎那般两眼只盯着财货二字,沉吟了一阵道:“依照我看,不论这件事咱们做不做,都不宜让栾教头知道,他跟西门庆是结拜兄弟,若叫他知道了,面上定然不好看,现在咱们祝家庄还要栾教头来操练庄丁,现在不能离了他,不管张团练、或者西门庆,咱们自己的实力是最重要的。”

祝朝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对祝龙此言,颇为满意,老二无用,老三虽然一身好武艺,但是匹夫之勇,上阵杀敌做个将军可以,但若论操持家族,还是祝龙最是稳妥,处事周全。

“大哥,那栾廷玉不过是个教头,吃着咱家的饭,咱们不要他去做事就是了,怎么还需要看他脸色。”祝彪自上次被栾廷玉教训之后,心中一直对他不满,平日见了也是横眉竖眼。

“三郎你休要声张,听你大哥说完。”祝朝奉一句话喝止了这个刺头。

“三哥,你也知道,那梁山泊上近年来了一伙山贼,四处打家劫舍,祸害了好些村落,栾教头武艺高强,有他在梁山贼寇定然不敢来咱们庄上借粮,省却我等好些麻烦,我知道三哥你的勇武,但刀剑无眼,你万一伤了,就算是杀散了贼人,又能如何?还不是吃了亏?”

祝龙不软不硬的教训了祝彪一顿,他现在已经有意识的开始打压自己的两位兄弟,尤其是祝彪这厮,仗着爹爹喜欢,平素不给他这个当哥哥的面皮,若那一天爹爹犯了糊涂,将庄主之位传给了祝彪,那自己这几年的兢兢业业,岂不是打了水漂?现在打压他一下,叫爹爹看看谁才是最好人选。

“至于张团练吩咐一事,这张团练跟爹爹你是故交,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咱们家的许多行当,也需要张团练在其中的帮衬,所以这件事,咱们是肯定要做的。但是,那西门庆也不是好惹的,虽然有风声说他失势,但他毕竟在江湖上名声颇大,又有官职在身,若咱们恶了他,夺取了他的货物,杀了他的兄弟,他必定不肯干休,到时候咱们祝家庄虽然不怕他,但也肯定麻烦缠身,每日得他搅扰,实为不妥。”

祝彪是性急的人,在旁听着祝龙慢条斯理的分析,心中哪能等得及“嘿!”了一声,道:“我的哥哥,你怕他个鸟,我便看这西门庆也无有三头六臂的本事,咱们家有张团练庇护,他西门庆能奈什么?哥哥你这也不想得罪,那个也怕麻烦,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做,刚才二哥不是说了么?你要是怕得罪西门庆。咱们派人偷偷的去,不留名号不就是了,西门庆他无凭无据,总不能怀疑在咱家头上。”

祝龙又摇了摇头:“咱们的教头是栾廷玉,那扈家庄兄妹又是跟西门庆交好的,咱们即使悄悄动手,也难免留下痕迹。”

“那你说这么办。”祝彪愤愤道。

“找人。”祝龙轻吐两个字。

“找谁?”祝彪紧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祝龙微微仰着头,颇有智珠在胸的模样“咱们独龙岗跟梁山距离颇近,咱们只需要将这件事故意泄露给梁山,还怕那帮贼人不去做事么?他们可都是贪财的人。”

祝彪是有心自己去劫了西门庆财货,好报自己大仇的,听见这般,那自己岂不是英雄无了用武之地?日后见了西门庆,还怎么能压他一头,在江湖上还怎么吹嘘自的名号。“不妥,不妥,那梁山贼寇怎么会听咱们的调遣,若是他们真的听了,咱们岂不是私通贼寇?若是叫官府知道了,咱们祝家庄可受不起这等官司。”

“三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想去找那西门庆的晦气,可州府里的人已经传出了消息,西门庆近几日行走地方,巡捕贼寇,他跟栾廷玉和扈家庄的关系,定然会来咱们独龙岗,到时候我们怎么交代,再说了,咱们只是将这件事偷偷的泄露给梁山,只要做的隐蔽些,谁知道是咱们做的,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一文一厘,便将张团练的吩咐办妥,咱家还两不得罪,两头卖好,岂不快哉?”

祝彪还要分辩,祝朝奉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你们说的都有几分道理,就先依照大郎的吩咐去做,不过那些山贼不好控制,万一他们没有这个心思,或者事情办砸了,咱们也要留个后手,三郎你这几日就挑些人马出来。总不能为了西门庆,坏了咱们与张团练的关系,那西门庆虽然现在威风赫赫,可招惹下不少的祸端,迟早坏了性命,我看他必定不能长久,咱们也无需太过顾忌什么。”

………………

“縻胜哥哥、郭盛哥哥,前面就是独龙岗了,咱们西门哥哥的结拜义兄就在独龙岗上的祝家庄做教头,若是得闲咱们去他庄上讨杯酒水吃。”

刘三叔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机,栾教头虽然是大郎的结义哥哥,但祝家庄的三子祝彪,与大郎有些恩怨,咱们又是做的私盐买卖,叫他看去了不好,还是日后再拜访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四方风云起

白衣秀士王伦,自得西门庆的指点,来此落草,麾下有杜迁、宋万两个辅助,后来朱贵在西门庆的举荐下,也来了这梁山落草,至此山寨又举起七八百的好汉、贼盗,四个头领,在此盘踞打家劫舍。

朱贵自上了梁山之后,在喽啰兵中,多说西门庆义气好汉,是个奢遮的英雄男儿,谁要是跟了他,断得不负此生,山东、河北路上,谁都敬佩他的大名。

这话传入王伦的耳中,初时他并不在意,自己也受了西门庆大恩,现在只说他几句好话,他又夺不去自己的基业,也不送金银给他,不值得什么,况且这也有利于自己在众人当中的威望,毕竟自己跟西门庆也有关联,起初的几日,他还乐得如此。

可渐渐的,察觉出一丝的异样“山寨之中,都在传说西门庆的好处,那我算什么?若只是小喽啰也便罢了,可杜迁、宋万是我心腹的人,怎么,也对西门庆满心的崇敬,这朱贵按下什么心思,怕不是要借助西门庆的名号,来夺取了我的基业?”心中有了毒刺,便怎么也拔不出去。

王伦本就不是个什么大度之人,也无有什么大志,只想守着自己的山寨,过几天快活的日子,而自朱贵这厮上山之后,人人都说西门庆的好,无人称赞自己,而且每逢议事,也多说西门庆怎样怎样,浑然忘了自己还是寨主,真是可恨可恼。

再加上朱贵这厮,对自己寻常时也没几分的敬意,反而多拉拢麾下的喽啰,与他们打成一片,这就不能怪自己多心。

“不如找个理由,将这厮杀了?不妥不妥,这厮好歹也是西门庆推荐上来的人,自己无辜杀人,不说恶了众兄弟,朱贵这厮也要造反,那西门庆知道了,怕也要给他报仇,江湖上还会传言自己忘恩负义,不可不可。”

“既然不能杀,那就撵下山去?也不行,这厮多知道山寨布防,来往的水路也都熟悉,若是叫他投往别处,谁知道会不会反咬自己一口。罢了,就叫他继续做个头领,赶下山角,做个探查四方的头领,这样别人说不出自己什么闲话,朱贵这厮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即使有朝一日见了西门庆。自己也有话可说。”

王伦定了心思,正要吩咐下去,只见小喽罗报道:“山下宋头领使人到寨。”今日在山下当值的是宋万。

王伦听了便唤来问道:“有甚么事?”

小喽罗说道:“王头领探听得有一起客商,约有十数人结联一处,身上藏了万贯金银。今夜晚间,必从旱路经过。特来报知。”

王伦道:“万贯金银?这可是一桩大买卖,要是做得成了,寨子里又得几个月好大金银使用,不知哪位兄弟替我下山去走一遭?”

朱贵见他看向自己,起身道:“承蒙寨主头领收留,使得小弟在此做个头领,来此数月间,一直不曾建功,既然今日来了好大的买卖,我可领了兄弟去,为寨主取了这桩富贵。”

他这句话,正和王伦心思,不管他这件事成败,自己都能将他打发下山去,若是能死在外面,那就更好了。

“好兄弟,难为你有此心,财货虽好,但你也要小心在意,你先头去,我派宋万随后来接应你等。”

朱贵令了号令,便下厅去,换了衣裳,跨了腰刀,拿了朴刀,点起二百喽啰兵,上厅来别了众头领,便下山去。就金沙滩把船载过酒店里去了,路上时吩咐道:“咱们虽然为匪,但只可善取金帛财物,切不可伤害客商性命。”

众喽啰平日多与朱贵交好,此时自然愿意听他号令,纷纷点头称是。

宋万见朱贵,上前说道:“那客商我已经派兄弟盯着去了,兄弟在前面的林子里小心埋伏,刚才有信传回,说拿伙客商当中,多有好汉,兄弟要小心才是,万不可逞能伤了自己性命。”

朱贵点头谢过宋万好意,令了喽啰兵,往前数里,找了处险峻的地方,按下埋伏不提。

………………

“三哥,爹爹仔细交代了,若那梁山贼寇,不曾出面夺了西门庆的私盐财货,你再出手不迟,可要是那梁山贼寇贪念财货,动手截杀,你万万不可再出手惹事,明白么?”祝龙生怕自己这个弟弟惹火,不断的叮嘱。

祝彪看着自己絮絮叨叨的大哥,心中生烦,有心冲撞他几句,可又怕这厮回去跟爹爹告状,不叫自己出去报仇,当下只能点点头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俺又不是没脑子的,怎么会给咱们祝家庄恁白惹祸,再说了,你还派了这么多人看着我,我能闯出什么乱来。”

“我是怕你鲁莽,招惹西门庆是小,你身上伤了事大。”

“我知道了,大哥还要回去看着那栾廷玉,不要叫他看出什么端倪。”

“这个我自有计较,你万万小心。”

………………

“薛大哥、李君兄弟准备的如何?”西门庆骑在马上,小声问道。

“回禀哥哥,他们两位哥哥都已经找到那户庄家,刚才传回信来,言说还要等几日才成,那庄户人家虽然死了女儿,但对韩家多有畏惧,不敢出堂作证。”

“他们怕韩家,就不怕我西门庆么?既然入了我的局,这事情就由不得他们,时间一长,走露了风声,韩家有了准备,那可就打虎不成,反被虎咬,传信出去,再给他们二人一天的时间,将事情办妥。”

“小的明白!”

“杜壆大哥走到哪里了?”西门庆又问道。

“杜壆大哥已经见了时迁兄弟,周围也都安排妥当了,只等哥哥一声令下。”

“那就好,这件事不能心慈手软,再传话给时迁,这件事做成,我给他记一奇功。”

“哥哥,盯着韩家的兄弟没有消息传出,但是张团练那厮府中倒是传出不少的消息。”

“哦?”西门庆眉毛一挑,问道:“那老贼又要作什么怪。”

“虽然还不曾见他去找咱们店里的麻烦,倒有消息传来,那张团练的府上这几日进进出出,多有些精壮的汉子,还有张觉也有人见他回了张府。”

“跳梁小丑而已,只敢在暗中做些勾当,不用理会他。只叫韩家乱来,我再跟他仔细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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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山贼

“朱头领,据说这次的客商,车马里藏了万贯的金银财宝,要是咱们得了去,又能潇洒快活几日。”

看了眼一直追随在自己左右的喽啰牛三,他对此事颇为热切,周边的众喽啰兵,也大都面带喜色,心道这帮兄弟都在山上憋的久了,都想趁此机会得些余财,好在山上分些金银酒肉。

他沉了下脸色,免得众人太过轻敌张扬,露出行迹,将客商吓走,便道:“既然是有大批金银,商队里怕藏有好汉,咱们虽然人多,但不可大意情敌,在外监视他们的兄弟,要慎之又慎,等他们进了林子,不要擅自行动,你们都听我的号令,一发而上,凡有阻拦的全都乱刀赶走,但有弃车而逃者,也不要追赶,伤人性命,咱们虽然是打家劫舍的山贼,但也不可胡乱害人。”

“朱头领放心,俺们都听你的号令。”

见中喽啰兵点头,朱贵心中微微一松,自己第一次山下劫掠,万万不能弱了名头,自己丢了面皮不打紧,若是叫王伦那厮因为自己小觑了西门哥哥,那才是叫没面目见人。

……………………

“前面山高林密,多是强人出没的地界,大家多加些小心,等过了林子,便是官路,到时候再找家酒肆歇息。”刘二叔絮絮叨叨的说着。

郭盛小声道:“二叔何必这般的谨慎,水泊梁山的寨主白衣秀士王伦,跟西门哥哥曾有交情,四寨主朱贵兄弟,曾也是西门哥哥麾下的兄弟,有他们在,谁还敢劫咱们的货。”

“万事还是小心些好,他们虽然跟大郎都有交情,但是财帛动人心,多时不曾联系,谁知道他们现在安的什么心思,再者咱们也不曾打出大郎的名号,若是有那些不开眼的蟊贼撞过来,咱们不能没有准备。”

杨彬本就是个谨慎的人,又多跟着刘二叔做事,更加养成谨慎小心的性子:“刘二叔说的是,这山高林密,除了梁山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贼人。”看了眼提着大斧,嘴里嚼着碎骨的縻胜,杨彬又笑了:“不过有縻胜大哥与郭盛兄弟在,便是有那不开眼的,也难当你们二人的拳脚。”

郭盛得杨彬吹捧,心中欢喜,提了提手边的方天画戟,心里想着,投靠西门哥哥多时,每日虽然都打熬力气,练习枪棒,但许久都不曾厮杀,只跟縻胜哥哥他们交手,双方不敢用尽全力,都不痛快,若是在这里遇见几个不开眼的贼人,叫他显显威风,也是极好的。

有这般的心思,他震了震精神,还真盼着有人来劫道。

至于縻胜,他是艺高人胆大的,骑着骏马、携着大斧,嘴里撕扯着一块冷肉,左顾右盼,对于山贼他是浑然不在意的,凭他的本事,便是有山贼出来,也难当他的一斧子,与其跟他们浪费气力,还不如回去跟杜壆大哥、卞祥大哥痛快打一场。

车马萧萧,正入林子间,突然有响箭蹿出,直射在縻胜马前。

縻胜眉头一皱,刘二叔到底是见多识广,大喊一声:“都不要慌,取刀兵在手,这里山高林密,跑也是死!”

运送财货的几十个伙计,都是西门庆心腹,也跟着縻胜他们操练过几日,虽然初临战阵,略有惊慌,但前有縻胜一夫当关,中有刘二叔、杨彬压阵,后有郭盛看管后路,登时都长起虎胆,心中振奋,看看谁敢来触霉头,若是发了性子,砍下一两个贼人脑袋,大涨自己威风不说,西门哥哥也绝不会亏待自己。

一时间,居然闻战则喜,个个紧攥着兵刃,瞪视着山林。

“不知道是哪路好汉,还请出来一见。”刘二叔先稳住人心,叫縻胜几个不要乱动,朝着四方拱拱手,喝了一句。

只听得二叔话音刚落,山林间涌出二三百人,持枪拿棒,摇旗呐喊

当中蹿出一人,骑着大马,头戴鬼脸面具,手里还提着铁枪,指着刘二叔等人喝道。

“尔等是甚么人?到了我们的地界,怎敢不拜山门。”

“阁下是哪里的好汉。”

“明知故问,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这梁山好汉,我家哥哥江湖人称白衣秀士王伦,我便是他坐下头领云里金刚宋万,不想死的,留下财货,我饶你们性命,胆敢牙蹦一个不字,爷爷手里钢枪,取了你好大头颅下酒。”

縻胜、郭盛两个随着西门庆见过王伦、杜迁,刘二叔、杨彬与朱贵相熟,都不曾认识这云里金刚,见他带着面具,一时间当真以为这是梁山下来的贼寇,若不然他怎么不说自己的别的头领。

郭盛有心争功,提了方天画戟,就要上前厮杀,被刘二叔拦了下来。

“二叔何故拦我?”

杨彬在侧解释道:“咱们虽然不怕动强,但也不枉起刀兵,若是送些银子能过去,便是最好,若是他们不知好歹,不记得往日恩情,再动手不迟。”

刘二叔道:“宋头领大名,我早有耳闻,这里有二百两纹银,不要嫌少,只请兄弟吃杯酒水,宋头领你需知道,我这批货不是寻常人,乃是东平府巡检使西门庆西门大官人家中行当,还望行个方便。”

“腌臜才,胆敢小觑某家,我梁山好汉,数千人众,你怎敢拿二百两出唬人,我管你是西门庆还是西门狗贼,便是赵官家今日来了,也要留下买命钱。看你年老,再劝你一句,留下财货,早早去了,若不然刀剑无眼,你们都要留下性命来。”

縻胜听他口气大的惊人,胆敢言语侮辱西门庆,怒火中烧,对刘二叔道:“这梁山上的贼人不记恩情,二叔不必多说。咱们也不见的就怕了他。”

说罢打马上前:“你这狗贼,我看你有什么本事,胆敢说出这般大话,想要财货可以,先吃某家三板大斧。”

縻胜生的凶恶,满脸横肉,再加上手中大斧,往前一站威风凛凛。

而后在车队当中的杨彬,心生疑惑:“虽然不曾见过云里金刚,也想来也应该是个三十几许的汉子,怎么听那人口音,好似年岁不大一般。”

不提杨彬疑惑,郭盛早就有心立功,拍马抢上前去:“縻胜大哥少歇,这等贼人,怎么配得你来出手,看兄弟我的本事。”

戴面具的贼首见郭盛杀来,轻笑一声:“狗贼,你是活的命长,看枪!”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祝彪断臂

一个心急建功,一个心藏怨恨,二人都要展现自己手段,自然是使出十二般的本事。

“蠢贼,爷爷枪杀不杀无名之鬼,快快报上名来。”

“你好生记住了,爷爷赛仁贵郭盛,你这阉鸟的泼贼,怎敢拦我等去路,下了阴曹地府也好记得找阎王告状!看戟。”说罢,一夹那马肚,手挥舞点方天画戟,直取蒙面贼首。

“狗贼,你倒是好大口气,爷爷饶你不得。”这蒙面将正是祝彪,他可不耐烦等什么梁山出手,在山涧当中见了车队,不顾旁人劝阻,领着庄丁就冲了下来,此时见郭盛来的凶狠,吐个门户,钢枪舞起,化作点点寒芒,刺向郭盛面门。

人马相交,但见:一来一往,如岩虎争食;一上一下,似蛟龙戏珠。

交手几个回合,郭盛暗暗道:“这厮看着年岁不大,但力气可不小,手下有几分武艺,怪不得敢来找我们的晦气,梁山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强人。”

祝彪也是心惊:“不想那西门庆的麾下还有这等的好汉,听闻他手下武艺最高的几个都在州府之中,这厮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自己勤学苦练数年的武艺,居然还拿不下西门庆身边的一个小厮,这何时能将那厮比了下去,不行,今日就算是豁出名去,也要杀了此人,显出我的本事。”

轻吐浊气,祝彪高喝一声,拍马赶来,郭盛狞笑一声,来的正好。

看他们二人打的精彩,縻胜也是极好武艺之人,见郭盛一时间拿不下蒙面贼,看的心热,拨转马头,喝道:“郭盛兄弟,你歇一歇,叫哥哥我也来过过瘾。”

祝彪本就本郭盛不相上下,眼见又有一个大汉冲来,心中慌乱,嘴里喝骂道:“好不要脸,你们要以多为胜么?儿郎们随我厮杀。”

縻胜马快,祝彪刚刚喝出一句,他已经拍马赶到,手中大斧高举,横劈出去,祝彪举枪一挡,顿觉得自己虎口生疼,差点就要握不住手中钢枪。

一招不见功勋,縻胜第二斧子紧接着又劈砍下来,祝彪咬紧牙关,怪叫一声,又挡了回去。他虽然挡下了这斧子,可两臂战战,浑身酥软,心中惊骇:“这贼人又是谁,怎么比刚才那贼鸟人还要厉害,不说斧法,但这力量就好似水牛一般,若要比较,跟自己那便宜师傅都不相上下,自己不是敌手,这次要糟。”

他心中一慌,郭盛大喝一声:“狗贼纳命来。”

祝彪吓的浑身冷汗冒出,急切间身子一斜,险险避开这要命的一枪。

他本就不是縻胜对手,现在被两人夹攻,招架不住,虚晃一枪,想逼开郭盛逃将出去,可郭盛哪里会给他机会,手中方天画戟舞的密不透风,将祝彪遮拦回去。

随同祝彪一同而来的喽啰,眼见祝彪遇险,哪敢叫他丢了性命,都怪叫着扑将过来。

郭盛舍开祝彪,方天画戟斜划,连人带马,砸入人群,祝家庄庄丁虽然平日也曾操练武艺,可有哪个能抵挡得住他这般的虫。接连被他砍倒四五个。

杨彬等人见了,怎肯叫郭盛一人对敌,除了刘二叔领着几个人看着财货,其余众人,纷纷挥刀上前,就在众人要接住好一场厮杀时。

只听‘轰’的一声,又有一伙人马杀将出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梁山好汉朱贵,他在后面的林子里等了半个时辰,不见有客商赶来。

却听闻前面林子有厮杀的声响,心中喝骂:“哪里来的怪贼,赶来俺们梁山脚下发市利。”

冲将过来时,但见的縻胜与一小将作对厮杀,郭盛挥舞着方天画戟,在一群喽啰兵中打杀四方。

朱贵在西门庆麾下有一段时日,认得縻胜、与郭盛二人,此时见他们与人厮杀,有心上去帮忙,可又怕双方已经杀红了眼,贸然上去,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当下只叫喽啰们将众人团团围住,但有落网的,不管是谁,都不上性命,先拿住了。

祝家庄的庄丁虽然之前仗着人多,勉勉强强能遮拦得住郭盛等人的攻势,可在梁山一伙来了之后,顿时人心慌乱,前有猛虎,后有饿狼,谁还有抵挡的心思,纷纷撇下刀兵,没命的四散跑去。

祝彪本就是不縻胜对手,再苦苦支撑,现在见了这等状况更是心惊,知道自己这次要送命在这里,他有了这般的心思,手下愈加慌乱,縻胜看准一个破绽。

大斧劈将出去,祝彪遮拦不住,躲闪不及,耳听得‘啊呀!一声,’左臂被縻胜砍掉落,掉落下马,縻胜赶上去要再一斧结果这厮性命。

几个祝家庄庄客见祝彪落马,死命上前,将他抢了回去,到此时他们也知道事不可为,只能先护送祝彪逃命为先,抢了马匹过来。正待要走,郭盛已经翻身回来,将庄丁杀散,留下一个在地上挣扎的祝彪。

原本还有几个仍在抵抗的祝家庄客,见祝彪也要送了性命,不再反抗,瞅着空隙想要走了性命去,可惜一个也不曾走脱,都落在梁山朱贵的手里。

刘二叔见朱贵围在一边,不动手上前,也知道此事与他无关,赶过来道:“先不要杀,留他性命,看看到底是谁,敢劫咱们的去路。”

解开面具一瞧,他不是祝家庄的祝彪么?,如何到了这里扮作梁山贼人,来打劫咱们的财货。这厮前时曾与栾廷玉到了西门庆家里,他虽然不记得縻胜、郭盛。但刘二叔几个却认得他。

杨彬一脚上去踏住他的胸口问道:“狗贼,是谁叫你来劫我们的财货,你要是说出来,爷爷饶你不死。”

祝彪倒也是硬气的,虽然被杨彬踏住胸口,嘴里吐着血沫,喝骂道:“狗贼,你们敢伤了我,我祝家庄绝对不会放过你等,等我爹爹知道我遇险,定然点起数千庄丁来将你们一个个都打杀干净。”

郭盛一脚踩在这厮的嘴脸上:“到了此时你还敢口出狂言,惹得老爷性发,现在就结果了你,不说你一个小小的祝家庄,便是再来十个祝家庄,你看俺们可眨一下眼?”

刘二叔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便吩咐道:“不要跟他多话,先绑起来,胡乱包扎一下,回去交给西门哥哥处置。”

朱贵在远处看见刘二叔他们都处置妥当,有心上前,可又怕自己现在的身份,给西门庆招惹麻烦,只能先叫麾下的兄弟回山上去,他独自一人,给刘二叔打个眼色,退进了林子里。

第二百四十章 先生高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縻胜等人捉了祝彪,梁山上下来的又是兄弟朱贵,众弟兄坐下闲谈不言,独有祝家庄的残兵游勇,逃回祝家庄去,这又引得甚么风波,日后再表。

单说西门庆一伙,外出巡查,凭借他的威风名号,哪个贼人胆敢来招惹他的虎须,张团练不是没有想法,趁此机会,找些江湖恶徒,将西门庆结果了去,无凭无据,谁也不能赖在他的头上。

可惜,他送了好些人情,那些强人贼道,不是惧于西门庆威风,就是感念西门庆的义气,谁也不肯去直面找西门庆本人麻烦。

倒是张觉那厮,凭借往日的交情,找了些江湖恶贼,筹划着要去砸了西门庆在东平府里的店铺。

入夜!

凉风乍起,张团练与张觉站在院子当中。

自西门庆来了这东平府之后,张团练可谓是丢尽了脸面,侄子张觉被西门庆赶出巡检司,紧接着家中的生意行当被西门庆夺走近半,不但如此,州府衙门当中的官吏,都拿他的事来取笑,这叫他如何能忍,在这样下去,叫他如何在东平府当中立足。

“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张团练盯着张觉问道。

张觉低着头道:“都办的妥当,这次将往日跟我有交情的好汉都请了过来,叫他们去杀西门庆或许不敢,但要是打砸几个店铺,教训几个小厮,他们最是拿手。”

“你不要大意轻敌,前几日董平那厮麾下的军汉都吃了亏,你可不要也被捉了去。现在西门庆外出巡查,他几个兄弟都不在家中,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你带人砸了他所有的店铺,胆敢有反抗的,不要留手,都打伤了。”

“我早等得这日了,终于能出口恶气。”

“好,不要叫我失望,今晚事成之后,我会在东平府里再帮你谋个差遣,去吧。”

张觉面色一喜,点头应声而去。

他找的江湖恶汉,还有一些往日跟他混饭吃的闲汉泼皮,再加上他最近那财货笼络的一些小厮庄客,浩浩荡荡,莫约有二百人,直往东门口外的市井行去。

最近这几日,西门庆在那里又添了几家酒肆店铺。

焦挺身子并不算太好,身上的刀伤还未痊愈,又在床上躺了许久,虚弱非常,在得知消息之后,挣扎起身要去帮忙把手门户,被武松、吕方两个拦下。

见他们两个不断遮拦着自己,焦挺怒了:“现在家里许多得力人手,不是跟着西门哥哥去巡查地方,便是跟着薛永去做事,张觉那厮要找麻烦,必定找了许多好手,只你们两个去,怎么抵挡的住?我虽然身上有伤,可将养了几日,已经没什么大碍,你们拦着我作甚。”

“焦挺哥哥,你有伤在身,若是给跟人起了冲突,伤口必定复发,等西门哥哥回来,定然责骂我二人。”武松扶着焦挺的肩膀说道。

“是啊,张觉那厮,不过是混人,店里有我跟武松兄弟,料他们有多少本事,也都叫我们挡下了,再者说,卞祥哥哥还在巡检司,若有不测,他也会出面,卞祥哥哥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万夫不当之勇,东平府里谁能匹敌,你只管安心歇着就是。”吕方苦苦劝解道。

焦挺哪里肯听,只挣扎要起,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有小厮跑进来道:“几位哥哥,刚才传来消息,张觉那厮领了二百人马,往东门口外去了。”

听了这般消息,焦挺更是挣扎着要起来,现在家中不过几十个仆役护院,就算再加上这几日招揽的闲汉,也不过才百十个人,要是打起来定然吃亏。

“你们俩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点了人马去东门口外?要是叫他们打砸了店面,等西门哥哥回来,你我如何交代。”焦挺怒道。

这时傅平并吕将迈步进了屋中。

武松他们几个知道,二人极有才智,西门庆临行前,也曾叮嘱,若有事情,可找两位先生相商,武松这厮的机灵,知道自己劝不住焦挺,便找人去请了他们两个。

傅平皱着眉头道:“大敌当前,你们还争执什么?武松、吕方,你家西门哥哥临走时是怎么吩咐你的,东门口外的市井你们不去盯着,留在这里作甚?”

武松嘿嘿一笑,也不辩解,扯着吕方就走,焦挺见他们两个来了,知道自己不能走脱,只哀叹一声,躺回床上。

傅平见他气闷便道:“焦挺,你躺下作甚?家中精干的小厮都去把手店面,府里谁来看护,你平日多跟在西门庆身边,若有人来府中找事,到时候你不出面,难不成叫我们两个提枪上阵?”

他的这一番话,算是给了焦挺几分心气“是了,张团练并董平那厮,都记恨自家哥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派人来府中作乱,若是叫两位先生并府里的嫂嫂受了惊吓,这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慌忙翻身起来,朝着傅平二人长了一喏:“若不是先生点拨,小人差些就耽搁西门哥哥的大事。”说罢,提了朴刀,大步跨出门外,也不往别处去,就立在西门庆的大门之外,今日胆敢有一人来作恶,那就休要怪他心狠手辣,动刀杀人。

吕将见了赞叹一声道:“不想主公竟然如此能得人效死。”

傅平也道:“若他没有这般的本事,想必吕先生也不会跟在他身边,你的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吕将看了傅平一眼,轻轻一笑:“快了,这次等得公回来,我就往江南一趟,现在赵宋势大,若只有咱们一家起势,怕不能成,总要多找几个盟友。”

“摩尼教?”

吕将差异的看了傅平一眼:“傅先生也知道摩尼教?”

“略有耳闻罢了。”

“摩尼教本是江南大教,教内弟子无数,不少穷苦百姓,都投入教中,以求庇护,近几年赵宋在江南各地大肆征收花石纲,惹得天怒人怨,只要摩尼教登高一呼,必定从者云集,江南乃是赵宋的赋税、粮秣重地,江南一反,他赵宋必定调集重兵镇压,到时候主公趁机起事,必定事半功倍。”吕将虽然平时为人孤傲,但在说及天下大势时,总是顾盼神飞。

傅平淡淡一笑:“先生高智!”

ps:为了加快剧情,有些地方、细节就不交代了!

地二百四十一章 谁人武二郎

张觉带着二百多泼皮闲汉,赶到了东门口外的市井,满面乖张的张觉,肩上扛着哨棒,站在冷清的市井街上,看着早已经关门的几家酒肆、赌坊,啐了一口道:“以为关了门就没事了么?弟兄们,给我把几个店都砸了,要是还没人出来,咱们去西门庆的府上问问,是不是吓破了胆。”

“哥哥,放心,砸门破店的事情,咱们最熟。”

眼瞅着没了对手,跟着来的泼皮们,怪叫着往店里冲去,这可是发市利的好机会,都说西门庆的酒肆、赌坊赚钱,要是趁着这个行当,再多拿点银子回去,又不用动手做事,不是白白得了便宜?

武松、吕方他们走的迟了些,故意等张觉把店砸了,才赶将过来,要不这般,到时候怎么讹诈钱财。

他们人数稀稀拉拉,拢共只有几十人,本来是纠结了近百的好汉、泼皮,可他俩怕有人趁着这个空隙去家里闹事,没了帮手,就只带着跟自己叫好的一些泼皮。

看着对方人数是自己的几倍,跟着武松、吕方二人来的泼皮、闲汉,心中有些发虚,毕竟不是谁都是武松、吕将这般的好汉。

武松见众人色变,突然高声喝道:“吕方大哥,兄弟我跟你做个赌如何。”

吕方看了武松一眼,十分配合的问道:“不知武松兄弟要赌甚么。”

武松拿手一指“就赌张觉那厮,能不能挡住我三拳。要是挡不住,你就送我一头驴,要是挡住了,我就送你一头驴怎么样。”

吕方哈哈一笑:“原来张觉就值一头驴,我就跟你赌了。”

紧跟着武松、吕方的泼皮、闲汉们,听了他二人的打趣,也都轰然而笑,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在这哄笑之中,消失不见。

随着他们众人的哄笑,张觉一伙,也都察觉武松等人,就在自己的身后,本来他还以为,自己被人埋伏了,在看到武松身边稀稀拉拉的只有几十个人之后,直接笑道:“直你娘,我以为来了多少人马,原来只有大小猫两三只,这是来送死么?”

听着张觉的嘲笑,武松往前走了几步,指了指张觉道:“那狗贼,以为我家哥哥出门,这东平府就容得你胡来么?你要是条汉子,跟我扑一扑,看谁是好汉,谁若是输了,就跪下喊三声爷爷,你敢么?”

张觉知道自己不是武松的对手,也不接他这个话茬,知道:“恁的是,就耐烦与你相扑,你若是个识相的,跪下磕三个响头,我便饶你一命,胆敢说一个不字,还想占了我张家铺子,问我兄弟们先。”

“无胆匪类,猪狗一般的人物,只敢仗着人多,看你武松爷爷的拳头。”武松知道自己人少,要是再僵持下去,怕是众人没了心气,只自己与吕方两个不好应付,所以抢先一步,朝着张觉扑去。

吕方见了,也高声一声,紧跟上去:“张觉那厮,看我取你性命。”

张觉见他二人勇猛,对着身边众人说道:“几个小贼,就算他们二人有天大的本事,咱们二百多兄弟在此,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花,给我上。”

武松现在满脸狰狞,早就憋了一身戾气,三五步便窜到张觉领的人群当中。

他手里提着一根哨棒,看着对面头前迎来一人,猛地跃起身子,哨棒高举,一击蛟龙出海,势大力沉,直接将那人打飞在地。

张觉请的几个贼人当中,也有几个好手,他们见武松出手凌厉,一发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唤作独眼龙许彪,有些本事,前些年也曾做过山贼,后来投靠在张觉的身边。

他欺负武松落单,又冲的凶狠,手里钢刀斜劈出去,想将他逼退,可武松是什么性子,又是什么本事,岂能叫他逼退,手中哨棒往前一点,吐个门户,将钢刀挡开,不等这厮再出手,武松一步近了他身子,一击铁膝,撞在许彪的胸口处。

这股巨力,直接将许彪撞得身子弓起,好似整个胸口都凹陷下去一般,紧接着,武松顺着一脚,又踹在他的胸口上,许彪挡不住这股大力,身子往后撞了数人才跌落在地。

打倒这一个,武松可不满意,手中哨棒或点或撩,又打翻一人之后,吕方带人扑到了人群当中。

“兄弟们,跺了这帮腌臜才,破落货。”

眼瞅着自家两员大将,这般的凶猛,西门庆一方的泼皮们有些起势,他们四五十人,居然压着二百人在打。

张觉请来的几个好汉,见武松一个照面便解决了许彪,心生惊恐,这恶人是哪里来的,怎么有这般的本事。

此时,吕方扑进人群,他手中提着疫病朴刀,迎着武松身边的恶汉就打。

口中还喝道:“武松兄弟,这几个狗才交给我,你只管去结果张觉那厮。”

吕方知道,虽然凭借着自己跟武松,自己这边暂时占了上风,但毕竟人少,时间一长,自己跟武松没事,但身边的弟兄可挨不住,因此喝着,要先取了张觉性命。

武松咧了咧嘴,朝着躲在人群当中的张觉冷笑一声,超他扑去。

虽然武松厉害,但张觉请来的,也有好手,不会让他轻易的去找张觉麻烦。

吕方虽然遮拦下几个,可对方实在人多,武松冲了几步后,又被几人拦下。

手中的哨棒一丢,顺手也夺过一并朴刀,往前一朔,朝着眼前之人的肩膀便砍了过去,这人举起木棒,想档上一挡,可他哪里能撑得住武松的怪力。

只听额啊呀一声,武松手中的朴刀将那厮的胳膊斩断,鲜血从断口处不断的喷出,惊得几个胆小的泼皮不断的后退。

武松嗤笑着:“就这般的货色,也敢来撩我家哥哥。”

一招得手,武松继续朝着张觉冲去。

张觉吞了口唾沫,他知道武松厉害,不想居然有这般的威猛,急喝道:“谁与我结果了这厮,老子赏他百两纹银。”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真有几个不怕死的,他们之前也都是行走江湖的惯贼,手底下有几些本事,这武松再厉害,能挡住几个人。

武松又打翻一人,看着围过来的五个大汉,勾了勾手:“爷爷送你们上路。”

第二百四十二章玉不琢

武松又打翻一人,看着围过来的五个大汉,勾了勾手:“爷爷送你们上路。”

“直娘的,大伙儿并肩子上,看他有甚么本事。”五个精壮汉子,围着武松扑将上来。

武松面色只是冷笑,心中浑然无惧,手中钢刀,一个侧撩,觑着距离自己最近一人,那厮看着武松来势凶狠,也是硬气,咬着钢牙,愣是不退,迎着武松挥刀砍去。

他虽然硬气,却不知道武松神力,一刀下去,震的他的虎口发麻,手中无力,不能抵挡,刚想往后退上一步,武松已经逼将上来,一刀砍在他的右臂之上,将他右臂砍成两截,鲜血四溅。

那人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武松一招得手,反手又是一刀,那厮没想到武松能一刀砍翻一人,身子躲闪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钢刀刺入自己的胸口,双眼圆睁瞪着武松,嘴里吐着血沫,只觉的浑身无力,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虽然武松瞬间砍倒两人,但剩下的三个,也都是亡命之徒,此时见兄弟被砍翻在地,也激出了血性,非要跟武松见个死活。、

怪叫一声,

趁着武松的钢刀还在那人的胸口,身后倏地蹿出一人,一刀砍向武松后背,武松眼见的快,身子一转,险险避开这一刀,但紧接而来,腿上一凉,显然被拉出一个口子。

武松武艺非凡,浑身有水牛般的力气,往日对战经验也不少,但似今日这般以一敌五的生死搏杀,还是第一次,反应、手段都慢了些,若不然凭他本事,这五个人虽然悍勇,也绝对伤不了他。

武松是铁打的汉子,受伤之后,眉头皱也不皱,大腿上的伤势,更是不去看一眼,只冷眼盯着剩下的三人,嘴角勾出一丝带血的狞笑。

“再来!”

钢刀在手,划出一刀冷光,直扑那人胸口。

砍伤武松之人,显然也没料想到,自己砍了武松一刀,他居然好似没事人一般,反手就砍将过来。

匆忙间,把刀横起,不想武松这一刀只是虚晃,逼得他回身自救,而武松的目标,是他身边的另一人。

那人见武松露出破绽,他想趁此机会,再砍西门庆一刀,哪里料到,武松等的就是他,见他挥刀砍来,猛地往前一步,左手醋铂儿大的拳头,朝着他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这一拳头,武松使了浑身的力气,正砸在这厮的天灵盖上,这厮只觉得脑袋好似被重锤狠狠的砸了一般,两眼一黑,脚下浑身酸软无力,嘴里一甜,往地上栽去。

武松一拳建功,也不手软,跟上朝着胸口又是一刀。

眨眼间,三人倒在血泊之中,武松大腿鲜血横流。

剩下两个人,似乎被武松的凶狠吓愣一般,身子停了停不敢上前。

他们停了,武松可不停手,他现在也发了性子,要是不结果几个人的性命,定然不能干休。

一人见武松朝自己走来,心中有些慌乱,抡刀就劈,武松侧身闪过的同时,左手一伸,抓住了这人拿刀的胳膊,这人没想到武松出手这么快这么狠,用力挣了挣被抓住的胳膊,却根本挣脱不掉。

刚想抬腿将武松踹倒,却见武松双眼冰冷,手里的钢刀,已经朔进了他的小腹。

“啊!”这厮惨叫出声,手中刚刀落地,也不去抓武松,只想捂着自己的伤口往后退。

又解决一个,插在那厮小腹里的钢刀也不拿出,武松只歪了歪脑袋,环视一眼四周,原本围着他的五个人,只剩下一个还站在原地,其余别的泼皮闲汉,都死命逃离这里,他是天杀的魔星,谁能招惹的起。

最后一个大汉,见武松没了兵刃,强忍着转身而逃的心思,喘了几口粗气,胆气一壮,挥刀朝着武松的胸口砍去。

武松眼底闪过一丝的轻蔑,身子闪也不闪“就你们这般的本事,还要来招惹我家哥哥?”

左手往上一探,抓住这厮手臂,另一只手握紧成锤,狠狠的砸在这厮的手臂的关节之上,一声关节清脆响声之后,那厮的手臂,被武松生生打断,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出现在武松面前。

“啊~~!”

这等的痛楚,绝对不是人能轻易忍受的,生生打断你的骨头,可比砍你一刀来的疼。

刺耳无比的惨叫之声,从这厮的口中发出。

武松眉头皱起,单手掐住这厮的喉咙,将他剩下的惨叫声,全都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咙里。

看眼里,不远处面色惨白的张觉,武松狰狞一笑。

他这一笑,洁白的牙齿赔着那满脸的鲜血,就好似地狱之中,走出的恶鬼凶兽一般。

“张觉,你不要走,杀完了他们,再来结果你。”

武松的话音落在张觉的耳朵里,就好似催命的符咒一般。

随手将浑身抽搐不止的大汉丢在地上,右脚猛的踏出,惨叫的大汉,再无声息。

眨眼间,五个人,五条人命。五个亡命之徒,全都折在武松的手里。

张觉找来的泼皮、闲汉,已经有转身而逃的心思,他们平日打斗,最多不过见了血,哪里见识过人命,看着连杀几人都面不改色的武松,他们心里发颤,腿肚子发软,就算是张觉平日的心腹,也没有一个替他挡刀的心思。

十几个围在张觉身前的大汉,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西门庆。没有一个胆敢上前阻拦的,纷纷往后退去,哪怕张觉喊得再高声,哪怕给再多的银子,哪怕回去之后会遭到张团练的报复,他们都不敢往前去拦西门庆。

刚刚从人群当中杀出来的吕方,看着武松这般的威风煞气,也有些怔了怔,笑赞道:“我这武松兄弟,当真是了不得。”

…………

“主人,张团练那厮应该按捺不住了,也不知道武二哥他们能不能守得住。”

西门庆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小人不明白,府里若论武艺,武二哥、吕方哥哥二人,日后我不知道,但现在绝不是縻胜、卞祥、杜壆三位哥哥的对手,主人为何要他二人去直面张团练那厮,你平日最是看好他们二人,说他二人有大将之才,不知为何要将他们二人置于险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玳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他跟着西门庆最久,这些话也就只有他敢这么问。

“玳安你知道我的志向么?”西门庆反问道。

玳安嘿嘿一笑,指了指天。

西门庆被他逗的也笑了,又问道:“你觉得张团练是什么人物。”

“不及主人万一。”

“你这厮最会拍马屁,张团练虽然算不上枭雄人物,但也能称得上一地人杰,不过。”西门庆话音一转“他虽然是人杰,但也只是人杰而已,武松、吕方是有大将之才璞玉之资,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成道,他就是武松二人的最好的磨刀石,跟了我这么久,要是一个张团练、甚至一个张觉都拿不下,日后怎么跟我成就大业,我要提拔他们二人,怎么能够服众。”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这一次,就看他们的本事了,况且,我也不是没有后手,傅平、吕将两位先生都有张良之谋,诸葛之智,卞祥大哥,万夫不当之勇,有他们三个人在,谁能耍出花样。

第二百四十三章吐血

在武松这般的威风之下,张觉等人的的下场不言而喻,虽然武松没有将他打死,但也基本属于半残,至此东平府市井当中再也没有一家,可以撼动西门庆的势力。

张团练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面色阴沉,早早摆下的庆功宴,被他一脚踢翻,跟他身边的几个家丁、管家,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影,不敢发出半点的声响,唯恐被张团练当做是出气的。

“直你娘,废物一个,西门庆府里的大半好手都被我调了出去,卞祥那厮也被堵在巡检司当中,只剩三两个小毛贼,都处置不了,张觉你真是该死,这等的名声传扬出去,我的脸面还往哪搁。”

张团练余怒未消,又站起身来,将一旁的桌椅踹翻,嘴里吼道。

刚才府中小人传回消息,说张觉被西门庆府中的一个小厮打倒,张团练都觉得这是在耍笑。

张觉虽然自身武艺不怎么样,但他手下有二百多人,还有不少的好手,就连杀过人的凶贼,也有十几个,他带着这么多人,居然都被打输,又被抓紧巡检司里。

“腌臜才,破落户,扶不起的阿斗。这件事都办不妥,老子留着他做甚?”张团练深深吐了一口气,强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

冲着前来报信的小厮问道:“你继续讲。”

这个趁乱逃回来的小厮,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回禀主人,那个叫武松据说是西门庆身边的心腹之人,手里一柄钢刀好生厉害,二郎(张觉)请来的那几个亡命徒,只一个照面,就全都被他杀了,小的们虽然奋力上前,但哪里抵挡得住,还有一个叫吕方的,也厉害非常,冲上去的弟兄们,都被他一棒打翻,后来二郎(张觉)见他们厉害,带头先走,俺们见遮拦不住,也都跟着跑了。”

看着张团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小厮说话的声也逐渐变小。

“直你娘,西门庆的手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汉,一个照面,砍死几个亡命徒?他是霸王项羽么?张觉那厮带头先走,怎么会被抓去,你们奋力抵挡,怎么就跑回府中。”张团练上前将回来报信的小厮踹到在地,又拿身旁的桌椅,将小厮砸的没了声息,这才停手。

心腹管家说道:“主人,暂且消消火气,刚才小厮不是说那个叫武松的杀了人么?咱们可以用这个做文章。”

张团练扭过头来,一把攥住心腹管家的衣领,怒道:“杀人?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现在人都在西门庆的手里,我去哪里告他杀人,找程万里么?就算能证明那个叫什么武松杀了人又怎样,西门庆最多不过损失一个小厮而已,摊上人命官司,谁能讨了好去,天杀的张觉,我怎么就有他这么一个侄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个叫武松的怎么不打杀了他,也叫我省去好大麻烦。”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管家问道

“怎么办?等着吧,什么时候西门庆回来,甚么时候解决,现在去巡检司要人,屁都要不出来,还要叫人奚落一番。”

“等西门庆回来?那事情不是更难解决?他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管家又问道。

“他要是好相与的,我至于损失过半的生意?他要是好相与的,我至于发这般大的火气?你不等西门庆回来去要人?你真当花太监与那秦通判是摆设?他们现在还没走呢。”张团练指着管家的脑袋喝骂道。

“我是担心二郎(张觉)会在巡检司出事。”

“哈,那等的蠢材,我巴不得他死在狱中,那我还能反咬西门庆一口,你还指望着我去救他?救他出来又怎样,再给我丢人现眼?再叫我将另一半的生意行当也送了西门庆?”张团练此时面色乖张,横眉竖眼,满是戾气。

粗喘了一口气,张团练又问道:“祝家庄那边事情做得如何,有甚么消息送来。”

管家摇了摇头道:“还不曾有甚么消息传来,不过也应该差不多了。”

张团练狰狞道:“老子在东平府里输了一招,总不至于在外面也输掉一招,拿捏住西门庆贩卖私盐的人,这次也算打个平手。”

张团练的话音刚落,门外又急忙跑进一人。

“主人,大事不好。”

张团练一听大事不好四个字,心中发凉,抄起手边的酒杯就砸了过去。

“直你娘的狗才,又出了什么事?”

“祝家庄刚才派人送来消息,说事情败露,祝家庄庄主祝朝奉的小儿子被打伤,还断了一条臂膀,被西门庆的人拿了去。”

张团练顿时觉得胸口气闷,噗的一声,吐出一口的鲜血。

他不顾自己的伤势,一把抓住了来报信之人。

“你告诉我祝家庄怎么能输了,他祝家庄称霸独龙岗十数年,庄上能打的庄丁农户不下千人,多少的贼寇都葬送在他祝家庄的手上,那西门庆去贩卖私盐的不过几十人,你告诉我,他祝家庄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么?上千人,结果不了几十人,还被人打伤砍去了胳膊?”

“听报信的人说,祝家庄里的枪棒教头是西门庆的结拜哥哥,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派祝彪领了二百庄丁去拿人,本来都要取胜了,梁山泊里的贼寇突然杀到,那祝彪被前后夹在当中,躲闪不及,被人砍了手臂。”

“梁山贼寇?本来就要取胜?西门庆的结义哥哥?”张团练每问一句,他抓着小厮的手,就用力一分。

这小厮被他抓他,疼痛难忍,但看张团练现在的脸色,却不敢哼出一声,唯恐再引得张团练火气,死的不明不白。

“祝朝奉是将本官当成傻子么?梁山贼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他即将取胜时赶来?他是说西门庆勾结梁山贼寇么?是他傻还是我傻。”

“祝家庄的枪棒教头栾廷玉,甚么时候就成了西门庆的结拜哥哥。就算是骗老子,是不是应该编造个更好的借口,真当老子现在是任人欺辱么?”

张团练跳着脚,将这几句喊完,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身上没有半点的力气,整个人摇摇欲坠,耳中嗡嗡直响,自己这一次筹谋对付西门庆,又要折戟沉沙么?

自己又要遭人嗤笑?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自己又要去面对西门庆那副得意嚣张的嘴脸?

自己又要舍去近半身家?

张团练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鲜红,周围的人影,莫名的在眼中晃来晃去,就好像自己初次到那汴州城时。

什么都看不清

什么都听不见

他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晕的更厉害了,伸手去奋力抓着什么,可惜什么也抓不到,眼前一黑,噗通倒地。

ps;有同学问,玳安以后是什么定位。

大概是走文臣的路数吧,跟太监的位置倒是有些相似,但绝对不是太监,大概就是处理猪脚一些私底下的事情。有些类似于清朝内务府大臣,但也不仅仅限于处理猪脚家事,日后的内政,朝事也会处理一些。毕竟猪脚前中期文臣毕竟少。

第二百四十四章杨志

张团练昨夜被气的吐血倒地,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便西门庆府上的人。

毕竟刚刚发生过冲突,他府上有什么动作,该仔细的盯着,万一狗急跳墙,也好有个应对,知己知彼,方能万全,不过在听到张团练吐血之后,众人心中的提防也就去了三分,这样的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傅平望着月色,淡淡一笑:“张团练不足为惧,那就只剩下韩家了。”

昨夜西门家与张团练火并,虽然闹得动静不小,但实际上到了第二天才在东平府里渐渐的传开,毕竟能将张团练气的吐血,也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东平府当中的豪门权贵,对此事也是褒贬不一,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波,但实则暗流涌动,不知道又要掀起什么风浪。

当然,在大多数的百姓的眼中,这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东平府依旧是平日的样子,深秋叶落,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悲愁。

西门庆家里,本来还有人说要去给张团练些膏药,来奚落他,被傅平拦下了,已经将他暂时压服,就不必再去撩他的火气,要是真的给气死了,西门庆也绝不好过。叫外人看去,也只说西门庆小人得志。

杨志带着斗笠,静坐在西门府外的茶馆里,看着路上行人车马,走卒小贩,在宽街窄巷里往来穿梭,大多数的百姓,还是在忙忙碌碌的的为生活而奔波,只有在歇息时,才谈论一番,近日东平府里发生的大事。

其中谈论的最多的,便是张团练被气的吐血,也有人传其实被西门庆家里的人打的吐血。

不论别人怎么说,杨志只是静静的坐着,他自从投了西门庆的府上,西门庆对他恩遇有佳,半点也不因为他逃犯的身份而有半点的怠慢。

平日里就算公务繁忙,也会抽时间到城外的庄上小聚,吃酒论武。

虽然藏在西门庆的庄上,他倒也不曾闲着,西门庆找了许多的闲汉、小厮,请他操练,他也过得快活,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

他对西门庆的感官,颇为不错,对西门庆的学闻见识,也多敬佩,许多练兵的点子,他这个五代将门出身的杨家将,还不如西门庆这个门外汉。

似他这等,想要一心报效朝廷的,对市井间的事情,是不怎么在意的,只打听朝廷甚么时候赦免他的罪责,好回京里打点,谋个出身,总不能叫祖上的荣光,从自己手里断了。可就在今日一早,居然听说张团练与西门庆家里火并。

他坐不住了,他也是个有血性,讲义气的男儿,西门庆对自己不错,家中出了大事,他怎么也该去看一看的,不过他知道西门庆在东平府当中仇家颇多,若是让人知道,自己这等的逃犯在西门庆的府上,定然受到贼人攻讦,这也是他一直藏在城外庄子里的缘故。

可就算不能明着露面,他也得做些什么,今日城门刚开,他便混了进来,也不进西门庆的府上,只在门口的茶铺,点了些茶水点心,静静的坐着,要真的有人想趁着西门庆不在,来府上闹事,他少不得要出手帮一帮,就算败露了身份,也不能失了义气。

…………

“主人,前面出事了。”

西门庆带着巡检司里的土兵、衙役,慢慢悠悠的在官路上晃荡,玳安跟几个亲近的衙役突然赶过来说道。

“出了什么事。”西门庆问道。

“有个恶汉,躺在前面路旁的青石板上,浑身是血,手边还拿着兵刃,一身好刺绣。”

“哦?”西门庆挑了挑眉头,“过去瞧一瞧。”

玳安看了眼左右小声道:“主人还请小心些,以防有诈。”

西门庆明白他的意思,玳安是怕,这个恶汉是张团练请来的贼人,想暗害自己一把。

轻轻一笑:“不妨事,他张团练要是真有这个胆量,我倒要称赞他几句。”

玳安见西门庆说的轻佻,浑然不放在心上,也只能在心中多加几分的小心,吩咐几个近亲的衙役土兵,先拿了汉子身上的兵刃,见他伤的严重,倒也不曾捆绑,只是将他押解起来。

西门庆眉头微微一皱,倒也不说什么,玳安毕竟是一片好心。

他见这汉子约有双十年岁,银盘也似的面皮,衣服破烂,想是与人厮杀时,被砍烂的,身上还有纹身隐隐露出。

宋时人身上好刺绣纹身,西门庆也不曾多想什么,只问道。

“你们谁人身上带有伤药,帮他敷上,唤醒他来问话。”

许是听到西门庆高声,汉子渐渐睁开了眼,见自己被一众官差拿住,挣了几挣,又昏了过去。

众人看向西门庆,请他做主。

若在平时,西门庆救他也便救了,可他这一次出来,是有要事在身,若是救了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谁知道会他身上有什么官司,毕竟他身上多是刀伤。

想了想,左右是条性命,这么扔在这里,颇为不妥,“你们将他不如到附近的庄上问问,看看是哪里的人。”

有熟悉路径的老差役,头前领路,行不到十里远,将西门庆一伙,领到了最近的村落。

但见这村落风景悠然,西门庆心中甚是欢喜,他来这东平府上任之后,还不曾见过这般的美景。

村上里正、太公得知州府里新任的巡检使到了,慌忙都来拜见。

西门庆也不拿大,还礼唱喏,不说这水浒当中,多有好汉藏身其间,就说日后西门庆犯上梁山,此时能落得一个好口碑,以后也会多有臂助。

跟里正、太公都见了礼,众人都请他道太公家里稍坐。

因走的路远,这里正、太公又想要巴结西门庆等人,要留他们在村中用饭,西门庆有话要问他们,也不推辞。

庄客摆下桌椅,请西门庆到堂内坐定,庄客铺下果品,按酒菜蔬盘摆好,庄客一面筛酒,老太公又叫庄客置酒果蔬与士兵众人吃,庄客请了众人,都引去院落廊下客位里管带,大盘肉,大碗酒,只管叫众人吃喝。

三五杯酒后,老太公问道:“不知相公有甚么公干到这里。”

西门庆答道:“奉知州相公钧旨,叫我引了部下土兵,到各处州县巡捕盗贼,因在路上走的困乏,又拿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汉,故特来一问,这汉子可是你庄上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关西大汉

老太公听了,眉头一皱:“老汉却没听说,村里哪家少了人,许是别的村子,巡检相公若是方便,还请将他拿到堂上一见。”

西门庆点头,“这个不妨事,正要请老太公认看。”吩咐伺候的土兵,将在路上遇见的大汉拿到堂上。

老太公仔细瞧了,只是摇头道:“这汉子不是我们村里的。”

西门庆道:“不是最好,看他伤重,太后可吩咐人弄些粥饭,叫他吃了。”

大汉用过了粥饭,许是有了力气,又张开眼道:“这是哪里,你们为何拿我?”

西门庆道:“那汉子,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为何沦落到了此处。”

汉子见西门庆一身官差打扮,眼珠子一转,知道自己的口语不能遮掩,只胡诌道:“小人是关西来的,名叫马六,来这里投奔亲戚,可谁知道走错迷了路,半路上又遇见减径的蟊贼,我打伤了几个,挣扎着跑了出来。”

“关西来的?还打伤了减径的强人?”西门庆多看了这汉子几眼,心中微微一笑。

“我是这东平府的巡检司相公,你说这处有劫道的蟊贼?不知在哪里瞧见的。”

汉子还没搭话,老太公便道:“不瞒巡检司相公,俺们这里本来是太平地方,可就在月余前,神头岭那里不知道打哪里来了一个大王,扎了营寨,聚集着百十人,许是他们人少,又或惧怕官服围剿,倒是从来不曾打劫村落,只是时常祸害过路的客商行人。”

西门庆点头道:“原来还有这等的贼人,那汉子你好生将养,明日领我们去,自从做了这巡检使,我还不曾见过什么贼人,如今恰巧遇见了,不正是我的功劳?”

老太公也喜道:“这也是我等百姓之福,早就听闻西门巡检使的威风,今日一见,闻战则喜,智勇双全,果然名不虚传。请吃一杯。”

西门庆赶紧谦逊几句,不过是江湖虚言。又叫人把汉子解了下去,好生照看。

那汉子听闻西门庆名号时,眼中一亮,嘴巴张了张,但却没有吱声。

用罢饭后,这老太公又奉上五十两白银,西门庆待要退却,老太公执意要送,一来是怕他们不得银子,祸害乡里,二来是得知西门庆几个要去剪除山贼,这些银子,算是路费,为他们壮行,所以送了这么多,平时也就几两到十几两银子不等。

除了这送给众人的五十两之外,还另有三十两是送给西门庆的。这算是西门庆新上任的贺礼。

其实送些财货给巡查的土兵衙役,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也是土兵、衙役等一笔不小的收入来源,若没有这等的收入,他们一个个,谁肯跟你风餐露宿,四处乱晃。

西门庆推了几推,只将送给土兵、衙役的银子收下,而送给他的三十两白银,他取了五两,其余的则退了回去。

“不瞒老太公,我西门庆在州府里也有些行当,并不缺这银子使用,这三十两,是你一番心意我只取五两便足,剩下无功不受禄,还请老太公拿了回去。”

老太公奇看西门庆一眼,只听说公人见钱,好似蚊蝇见血,只是嫌少,哪里还有嫌多的。

不过见西门庆意思甚是坚定,也不强求。

吃饱喝足之后,西门庆唤来众土兵衙役,喝道:“众弟兄可都吃的好了?我有一事要说。”

................

“主人,院外有货郎卖些村酒与野味,可要买些来用?”门外的小厮问道。

韩乐躺在榻上,拥着怀里的美娇娘道:“还问什么,只管买来就是了,每日待在这等的庄子里,什么也没有,嘴里都要淡出鸟来,没趣的紧,那该死的西门庆,害的老子好苦,只等我起了势,定然叫你好看。”

喝骂了几句,将门外的小厮骂走,又躺会榻上。

“官人,这大早上你发哪门子的火气,我不是听说,那西门庆的靠山都要调走了么?到时候凭借韩家在州府里的势力,区区一个西门庆,还不是任由你来拿捏。”这美娇娘,正是时间口中那个不守妇道的妇人。

韩乐看了眼怀中的佳人笑道:“我哪里来的什么火气,便是有火气,也都叫你吸干了,昨天我在书中又看了一个姿势,左右闲着无事,不如我来教你?”

说着,一个翻身,将美娇娘压在了身下。

这妇人吃吃一笑,道:“你也是读书人,这白日宣yin的丑事,怎么敢做出来,有什么耍乐的,只等到晚上才是。要是叫你家老爷子知道了,还不大耳刮子抽你。”

“他想抽我,我先来抽你。”说着就要撕扯妇人的衣衫。

妇人一手将他攥住了,娇笑道:“要耍也可以,可先说好了,我的身子都给了你,婆家、娘家是都回不去了,你什么时候把我接进州府里,我也不奢求进你韩家,只要一个小院子,能跟你厮守,你要是不管我,我可就被那人打死了。”她口中的那人,自然是她的丈夫。

“这个你放心,等处置了西门庆,我自然接你回去,有我在,你那窝囊丈夫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到时候你跟他和离就是,我自然把你安排妥当,荣华富贵,只是等闲。”

妇人得了韩乐的承诺,转嗔为喜道:“这还差不多,你说的那本书在哪,我也学学?”

“你这浪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嗯……”

.................

“东西都送进去了么?”时迁问道。

“哥哥,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都送进去了。”

“送进去了就好,你回去吧,这几日到庄子里不要露面,往后自有好处给你。”时迁打发了心腹小厮,心中仔细盘算着。

杜壆已经派人送来消息,他领着人马,正在距离这里不远处的一个村子里,这里一发事,他顷刻便到。

韩家……

韩乐……

得罪了西门哥哥,这一次看你们怎么翻身。

第二百四十六章 虎狼之药

韩乐坐在一张交椅上,脸上满是兴奋之意,他今日好说歹说,许下许多的好处,才央求那妇人答应了那个姿势,待用过饭之后,怎么也要好好摆弄她一番。

妇人看了他一眼,笑骂道:“看你的猴样。”

韩乐捏了捏她的鼻子也笑道:“现在叫你逞威风,一会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三五日下不得床都是等闲。”说着,偷偷捏了捏藏在腰间的‘虎狼之药’这是他前些年买的,一直舍不得用。

他二人调笑着,门外伺候的小厮进来道:“冯宁来了。”

韩乐眉头一皱:“他来做甚。”

“那厮吃多了酒,说是接冯大嫂回去。”

韩乐怒道:“直娘的,这狗才又是要银子么?几次三番,借着酒疯来讹我银子,老爷都撒出几十两的大银,还来跟我要,吩咐下去,拿棍棒给我轰出去。”

小厮点头称是,这冯宁都来了几次,每次都对几个小厮出言不逊,几个小厮都烦他,一个连自己娘子都能送出去的人,跟我神气什么?

妇人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的快意,那狗屁东西,死了才干净,省的来烦老娘。

韩乐打发了冯乐,一把拥过身边的妇人说道:“明日就去找他和离,省得叫他每天来这里聒噪。”

冯宁本就是个滚刀肉,见钱眼开的东西,要不然也不能娶个漂亮娘子,叫韩乐睡了去,但凡有个骨气的男人,都做不出这等的事情。

这几日他得了财货,四处找人耍乐赌钱,时迁早就把他盯上了,三五次后,将他手里的钱都赢个精光,还欠下了好些债。

刚才来找韩乐之前,他刚在赌坊里输个干净。

“怎么冯大哥要走,不翻本了?”冯宁身边一个人问道。

“不耍了,不耍了,连续扑了十次小,都扑不到,这几日手气太差。”冯宁摇着头,咬着牙满脸的晦气。

“您这几日手气是差点,可我想着,您输了这么久,怎么也该回本了,这样,我沾沾您的手气,刚才你买小输了,那我就买个小。”说着汉子将手里的银子压了下去。

冯宁本待要走,听了这话,又转头看了一眼,心里想着这汉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果然,这一扑,跟他说话的汉子扑中了,赚了好些。

汉子看了眼冯宁问道:“冯大哥,你说这一把扑大还是扑小。”

冯宁随意道:“你要是听我的,就继续扑小。”

“得嘞!”汉子也敞亮,直接将身上的银子,全都扑了小。

这一扑,还中。

冯宁吞了口唾沫,眼睛直了,自己运气真的来了?

随后几次,冯宁不管说扑大还是扑小,全中!

不多时数十两的大银都叫汉子揣在了怀中,汉子见赢得差不多了,冲着冯宁道了声谢,转身要走。

冯宁一把将他扯住:“兄弟,你这就要走?”

“今日赢了这么多,去吃几碗酒。”汉子看了冯宁一眼道:“冯大哥今日借你运,走走走,我请你几杯。”说着,将冯宁扯出了赌坊。

冯宁本想跟他借些银子,见他说要请吃酒,也乐的混个肚圆,跟着汉子就去了。

几杯黄汤下肚,再加上汉子的吹捧,冯宁有些熏熏然:“兄弟,你也见我今日的运气,不如你借我几分银子,等我赢了,给你算五分利。”

原本还有笑脸的汉子,一听他要借钱,当时就冷了脸:“冯大哥,我借你运气不假,可银子却是我自己赢来的,我还有事,改日再耍。”

冯宁将他拦下道:“且住,借我几分银子,我又不是不还你。”

“赌赢来的银子,哪有借出去的,韩大哥你不是跟韩家有亲戚么,找他借去啊,他不给你,你不会撒泼么?”说罢,扔下结账的银子,扭头就走。

冯宁追了几步也没追上,嘴里啐骂几句。

不过心里想着汉子说的话,韩乐那厮睡了自己的娘子,这谁方圆数十里,谁不知道我冯宁的娘子,那是十足的大美人,你只给我几十两银子,就想霸占了我的娘子,把我打发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冯宁吃多了酒,又着急要银子去赌坊里还本,便径直去了韩家庄子。可他哪里想到,几次的讨要,韩乐早就烦了他,一文也不给他,将他赶出门去。

“夯货,天杀才,我来接我的娘子,做甚要赶我走,你们怎的还打人,莫不是害了我家娘子的性命?你们韩家就是这般做事的?”冯宁身上挨了几棍,口中喝骂道。

小厮听他骂的难听,又牵扯了韩家,下手更狠,也道:“你这厮,再不走,我们就把你也结果了。”

“你们强抢民女,我要到州府里告你们去。”

“腌臜才,你敢到处乱说话,不要怪我们手狠,便就是打杀了,谁敢给你伸冤。”韩乐身边的小厮嚣张惯了,除了在西门庆面前吃过亏之外,整个东平府谁敢招惹他们。

“怎么,你们还要打杀了我不成?”冯宁开始撒泼。

“便就打杀了你又怎样。”小厮都烦他,再加上韩乐发话,一个个下手没轻没重。

冯宁挣扎着要还手,但韩家人多,手里都拿着棍棒,他哪里招架不住,吃了几棍之后,扯着嗓子喊了几句,便跑了。不过他这一闹,可叫村里的人都听了,但都碍于韩家的权势,再加上冯宁平日为人不好,没人出来帮他声张。

韩家的人见他走了,也不在意,只是笑骂了几句,都回了庄子里。

距离韩家庄子不远处的一个墙角,刚才的汉子将冯宁拦下了:“冯大哥,我有事找你。”

“有甚么事。”

“我还想借你运气去扑一扑,这次赚的银子,咱们对半分怎么样。”

冯宁眼色一亮,走了过来:“你说话算数……唔……”

............

时迁一个箭步翻身,蹿进了韩家的庄子,这里他早几日偷来了几次,路径熟悉的紧,趁人不备,潜入了厨房,见桌上摆有备好的酒菜,知道那是送去给韩乐的,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包粉末,全都下在了酒里。

做完这些事之后,他有悄悄找了韩乐所在的房子,抬头往上一瞧,夜黑风高!

ps:还有。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杀人见血

“哐当!”

“噗通!”

“啊……”

韩乐所在的厢房,不时传出阵阵的怪响,有小厮怕生了什么意外,起身要去看。

被身边的人拦下了:“你去做什么,衙内正耍的气劲,你过去不是找骂么?半个时辰前,我去送酒时,还听他吩咐,晚上不要人去伺候。”

小厮有些不放心,探着头看了一眼道:“我怎么听着声音不对。”

“有甚么不对,那个sao娘们,你们还不知道么?定然有找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嘿嘿……”众人发出一阵莫名的笑声。

....................

“杀人啦……”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村里有个冯老汉,每日挑着菜,要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在过韩家庄子不远处的一条小路,正来到死尸边过,却被绊一交,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他嘴里骂骂咧咧,挣扎着爬起身子。

借助月色一看,正是冯宁倒在地上。

“这厮不是吃多了酒倒在这里?”老汉寻思着,感觉手上黏黏的,一股腥味。

把手一瞧,满手的血迹。

叫声苦,不知高低。几家邻舍听得,都开了门出来,把火照时,只见地上都是血迹,地上躺着冯宁的尸首。

“冯老汉,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我也不知道,刚刚打这里过,被绊了一跤……人不是我杀的啊。”老汉急的满头是汗,嘴角赶紧解释道。

他便是不解释,村里人也不会认为是他杀的,这老汉平时为人最是老实,人又瘦弱,如何能杀得冯宁这般的后生,况且他二人无冤无仇,如何招惹人命官司。

众人正吵着,村里的里正赶了过来,看地上的人命官司,心里喊着苦也,怎么就招了这等的灾祸。

正要找人去官府当中报案,不知有谁人说:“那巡检司的差官正在正北村,距离咱们村子不远,何不请了他们来。”

“正该如此,三哥,六哥,你们两个赶紧去正北村,将差官老爷请来,三叔、九叔,你们找人,把冯宁跟冯老汉,都弄到村里去。”

这个村里,十有八九都是姓冯,沾亲带故,出了事情,都来帮忙。

“冯宁的娘子呢?”有人问到。

众人听了一静,谁不知道,冯宁的冯氏现在在韩家的庄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该把她请来,可是那是韩家的庄子,谁敢去喊人,弄个不好,被人打了,都没处声张。

里正叹了口气“先去找了官服,其他的等官府的公人来了再说。”

乡邻听了,也只得如此,谁也不肯轻易去拨撩韩家,不过心里都开始胡猜测,冯宁被谁给结果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莫不是韩家的人做的,刚才我听见冯宁跟韩家庄里的小厮起了冲突,他们可打人了。”

村子又不大,刚才冯宁刚才在韩家庄子外喊的几声,许多人都听见了。

“是了,我也听见了,韩家的人有人喊着要结果了冯宁。”

“我还看见了呢。”有人说道。

“冯宁去庄里讨娘子,韩家的人非但不给,还把人打死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里正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猜测着:“莫不是韩家怕冯宁去州府里告状,将冯宁打杀了?除此之外,别人也不至于杀人,这冯宁虽然在村里人缘不好,可谁也不见的要杀他,要说见财起意,这厮每日赌钱耍乐,哪里来的余财。”

半个时辰之后,杜壆领着二十来个土兵,到了冯家村,为了等这报信的人,他这一晚根本不曾合眼,心里盘算着,要是时迁几个没有得手,自己要如何行事。

冯老汉见了官差,本就发软的身子,哪里还站立的住,软倒跪拜在地,告首道:“老汉每日往东平府里买些时新果蔬,只是五更便出来赶路。今朝起得早了些个,要往东平府里去卖,可还没出村子,被一交绊翻在地,果蔬都散了一地,看时,地上有一具死尸,一时失惊,叫起来,这才被拿到此处。望官人明镜,可怜见辩察。”

杜壆知道这老汉不是凶手,只高声问道。“哪个是里正?”

“小人就是。”里正看着杜壆铁塔一般的身躯,心中一阵,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不用怕,我来问你,这人可是村里的?”

“正是我村里的,名唤冯宁。”

“他可有家眷?”

“有……”里正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还望请来一见,某家有些话要问。”

“这……”里正低着头,不去看杜壆。

杜壆眉毛一拧:“你这厮说话怎么遮遮掩掩,莫不是他家娘子也被你害了?”

里正被杜壆一吓,不敢再替韩家遮掩,便道:“那冯宁的娘子,正在韩家的庄子里。”

杜壆道:“冯宁的娘子,怎么在韩家的庄子里,罢了,某家不管她在哪里,还请里正把她喊来一见,这里有人命官司,不能耽搁,要逃了贼首,某家拿你去问罪。”

里正看着杜壆的面色,不敢分辩,只是左右为难。

“这里莫不是有什么隐情?罢了,某家随你去请她,劳烦里正头前指路。”里正这般的模样正中杜壆的下怀,顺着说出这句话,要去韩家庄上拿人。

里正不想招惹韩家,也不想得罪官差,听他亲自要去,是最好不过。

..........

韩家几个小厮、杂役,正在睡的香甜,突然听见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跟吵闹声,初时不以为意,还以为村里进了大虫,这又不管他们的事,只当做没听见。

可仅隔了半个时辰左右,便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

“直娘的,这个时辰,谁敢来来咱们庄上闹事。”

“出去看看。”

“怕不是冯宁那厮找人打上门来?”

众人听了都笑“借他两个胆子,他敢来这里撒野?”

小厮们赶去开门,正要开口喝骂,却见门口站了一尊黑铁塔,面色冷的吓人。

几个小厮下意识的都往后退了几步,抬眼再瞧,又退了一步,这汉子,看在眼里,好似身上背了一座大山,压的人直喘不过气来,也不敢高声说话。

杜壆一身皂角服,手里拿着腰刀,目光打几人的脸上扫过。

“你们这里便是韩家的庄子?冯宁的娘子,就在你们这?”

第二百四十八章 陷害栽赃

韩家的几个小厮被杜壆的身影罩着,嘴里腌臜的话哪敢说出,只呐呐的问道:“你,你是甚么人?”

“某家东平府巡检司杜壆。”

杜壆?巡检司?韩家跟巡检司的恩怨谁不知道,他们居然敢查到韩家的庄子上,不是说西门庆的后台要调走了么?怎么还敢来拨撩我韩家。

“我不管你是哪里的,你可知道这里是韩家的庄子?”小厮强忍着心里的惧意说道,他虽然惧怕杜壆,但更怕庄子里的韩乐。

杜壆眉毛一竖,眼睛瞪的好似铜铃一般:“某家奉巡检使西门相公之命,巡查地方,缉捕盗贼,只知朝廷律法,只认知府程相公,不知什么韩家张家。”他这话说的毫不客气,浑然不将韩家放在眼里,而且将程万里拿出当虎皮。

“大胆,你们便是巡检司官差,也不能擅闯民宅。”小厮见杜壆要进庄子,慌忙堵住了门口。

“腌臜才,冯宁遭人杀害在你们庄外,我现在要找冯宁娘子问话,你敢拦我?还是说你们这庄子里,有甚么是见不得人的。”杜壆一声雷喝,‘仓朗朗’宝刀出鞘。

宝刀在手,杜壆横眉冷目,冷锋抵在小厮的胸口之上,吓得那小厮身子一晃,怪叫一声,就往后跳去,生怕杜壆当真一刀结果了他。

“腌臜才,你们将那冯宁娘子藏在了甚么地方。”

小厮被杜壆这么一吓,不敢答话,只往后喊了一句:“快去请老管事来,告诉主人知道。”

他们眼看是遮拦不住杜壆,也不敢抵挡,只能找管家或者韩乐来。

小厮还在絮叨,只听见后院‘啊!’的一声惨叫。

听见有人惨叫,杜壆抬脚就往里走,好似猛虎下山一般,直入门庭。

突生变故,韩家的小厮更不敢让杜壆真的进了庄子,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经官差,怎么也能遮掩得住,若是叫巡检司的人知道了,那事情可就不好处置,一个颇忠心的小厮,挡在杜壆的身前:“你这厮……你,唔。”

刚吐出半句,被一只大手糊在脸上,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后退。杜壆像擒着猎物一样,身子带起一阵罡风,走了三两步,许是觉得手里的人碍事,随手一拨,扑通,那人栽倒在地。

身后跟着的差役,大多都是西门庆招揽进去的,眼里只有西门庆跟杜壆,至于韩家,根本不放在心上,现在杜壆打头阵,他们就好似狼群一般,全部簇拥在杜壆的身后,胆敢有山前的拨拦的小厮,全都被他们拿下。

藏在衙役身后的村中里正还有几个村中宿老,被这股威风霸气彻底震住了,他们对韩家一直唯唯诺诺,不敢招惹,包括里正在内,在韩家的权势下,平日里只是小心巴结,不敢得罪,不说韩乐本人,就是韩家的小厮,都能在村里作威作福,现如今杜壆这般的横冲直撞,直叫几个年轻人看的眼热倾佩,他们早听闻巡检司的西门庆西门大官人乃是好汉清官,不想真有这般厉害,浑然不将韩家放在眼中。

杜壆不知道,他这次行事,还给西门庆添了几个追求者跟崇拜者,不过就算是知道,也是浑然一笑。

“谁在后院!”

一声惊喝,不见回声。

“哐啷!”

后院的大门被杜壆一脚踹开,老管家听人报信,说是巡检司的人进了庄子,还牵扯了人命官司,心知自己去了也是白搭,起了身就去拍韩乐厢房的门,将冯宁的娘子藏起来,不然这事情传回东平府,不说其他,单说***女这件事,韩乐就少不得被他老子毒打一顿,他们几个身边伺候帮闲的,也跑不了吃一顿挂落。

“二哥,二哥!”老管家急切拍着房门,不时扭头往后去看,他吩咐庄里的小厮去挡一挡杜壆,可惜他们哪里能挡得住。

喊了几声,屋里的韩乐才有了一丝反应,“直娘的,吵甚么。”

“二哥,你快起了身子,巡检司的人来了。”

韩乐脑子现在还晕乎乎的,“巡检司?他们来咱们庄子作甚,吩咐人将他们轰出去。”

管家见韩乐现在还在犯浑,赶紧道:“二哥,他们是奔着冯宁娘子来的,你赶紧叫她躲躲,不然这件事传回东平府,叫官人知道了,可不是耍的。”

韩乐嘴里啐了一口,喊了几声冯宁娘子,见她不答应,起身将房里的火烛点着了。

‘嗯?这里怎么还有刀呢?’韩乐看着摆着桌上的短刀,拿在手里一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刀上怎么还带着血迹。

韩乐还在疑惑刀从何来,

房门‘哐’的一声,被人踹开。

“直娘贼,你怎么敢闯我庄子,踹我门户。”韩乐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钢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也不管来的人是谁,指着鼻子就开始喝骂,浑然将刀上带血的事情忘“。

“某家巡检司杜壆,奉程知府之命,巡查地方。”杜壆随意应了一句,瞥了眼地上的带血的钢刀,虎目开始在房里四下打探。

“腌臜才,我不管你说奉谁的令,现在给我滚了出去。”韩乐愣着眼,往前走去。

杜壆冷笑一声道:“韩衙内,这村上村民冯宁被杀,村中里正乡民都说,他家的娘子也被你藏在这里,某家特来请她回去问话。”

韩乐被杜壆气的够呛,脸色冷峻“你这厮真是好大的胆子,敢闯我韩家的庄子,当真以为有个不知死活的西门庆区,就敢来拨拦我韩家的胡须?直你娘的,我要叫你刺配充军。”

杜壆只是冷眼看着韩乐道:“韩衙内,你这身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难不成你……来人呐,给我搜。”

被杜壆一问,韩乐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沾满了血迹,回想刚才手里拿着的钢刀,浑身打个寒战,一股凉意从脚底直接窜到了头顶,双目圆睁,再次看向杜壆。

“你……”

“这里有一具女尸……”

冯宁娘子的尸体,就躺在韩乐房内的一角,身子还是热的,好像是刚被人杀了不久。

“韩衙内你敢构伤人命!”杜壆盯着韩乐的双眼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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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王进你可认得? ( 50月票加更)

“放你娘的屁”韩乐怒了,他刚刚睡了一觉,哪里会杀人,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天呐,这不是冯宁的娘子么?”

“啊也!韩衙内居然打杀了冯宁的娘子……”

一连串吊高嗓门的喊声,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出来,适时的从韩乐的房子里穿了出去,不多时整个村里的相亲都知道了此事。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原本应该是一身黑衣夜行服的时迁,换了一身韩家家奴的衣服,藏身在众人之中。

“来呀,还不把这等杀人的恶贼拿下。”杜壆一声雷喝。

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土兵就扑了上去,韩乐高呼道:“人不是我杀的,我是韩家嫡子,你们胆敢拿我?知道我爹爹是谁么?”

“韩衙内,这件事,你还是跟我回衙门再说吧。”

韩家的小厮、仆役,虽然也被这等场景给震住了,好在他们有个懂事的管家,心知这时候不论人不是韩乐杀的,都不能叫巡检司的人拿走了,不然假的也成了真的,韩家相公的脸面,也就丢个干净。

扯了扯几个小厮的肩膀,叫他们怎么也将韩乐抢了回来,到时候就算是巡检司找麻烦,也有韩家相公抵挡着。

“你们不能拿我家衙内……”

“你么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谁敢拿我家衙内,想要拿人,问问某家手里的刀先……”

杜壆眼睛一眯,冷声道:“你们敢拒捕?我告诉你们,不管杀人的是谁,哪怕他是韩家家住,今天也要被捉拿到衙门里去。伤人害命,决没有轻饶的道理!”他这一句话,喊的义正言辞,而且坐实了韩乐杀人一事,毕竟现场太过明显,算得上是人证物证俱在。

“我看你们谁敢。“韩乐被家里的小厮护在当中。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把人拿了,胆敢有阻拦的,一并锁了带走。”随着杜壆的一声令下,堂中乱作一团。

“护着衙内冲出去。”也不知谁喊了一声。

只听得啊呀一声,又有一人,倒在血泊之中,这人胸口处,插了一柄钢刀,身穿一声皂角服。

“你们敢造反?”杜壆眼睛红了。手里钢刀起落,离得杜壆最近的一个韩家家丁,被他一刀砍去了半个脑袋,红的白的顿时哗啦啦的淌了满地。

提着刃口上不断滴着脑浆和血液的钢刀,杜壆厉声喝道:“谁还敢动手,直接格杀勿论,按杀官造反论处。”韩家的家丁,见杜壆面目狰狞,好似厉鬼修罗一般,再没一个人敢动弹一下,唯恐自己也被杜壆一刀砍掉了脑袋。一众衙役、土兵,此时也红了眼,带着绳索一拥而上,包括在韩乐在内,一个个全都捆绑起来。

韩乐哪里受过这等的遭遇,他身为韩家嫡子,这等衙役、土兵平素谁敢来招惹他,见了都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现在居然都骑到了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瞪着浑身是血的杜壆,心里恨不得张口从杜壆的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嘴里不断念叨着:“这时先叫你猖狂,等我家中人来了,咱们再见分晓。老子定然把你千刀万剐。方泻老子心头之恨。”

听着韩乐嘴里传来的声音,杜壆一声冷笑,这次谁来也救不了你。

“给我仔细搜,看看这韩家的庄子里,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人命官司。你们几个,将韩衙内看好了,等会拿去州府里,让韩家相公,好好看看他二人做下的丑事。”

........................

“这位官人,前面就是那山贼藏身的山岗,叫什么神头岭的。”马六虽然看上去伤的严重,但只是些皮外伤,不曾伤了筋骨,裹了伤又用了饭后,便跟着西门庆等差役来剿匪,说要报当日之仇。

玳安唤了几个伸手好的衙役,跟在西门庆的身边,紧紧盯着这个叫马六的,生怕他有什么鬼心思。

西门庆看了眼身后的差役道:“玳安你去叫兄弟们都休息下。”

赶了半夜的山路,去找那早已经不知逃在哪里的山贼,要是之前巡检司的衙役土兵,早就开始骂娘、叫屈了,可现在的巡检司,不是西门庆的心腹,就是畏惧西门庆的煞气,没有一个敢叫屈,偷懒。、

玳安冲着那汉子扬了扬手里的朴刀,示意他不要乱动,这才带人去了。

马六见了虽然眉头皱起,但也没说什么。

这时西门庆转过身来淡淡一笑,看着马六问道:“你是关西来的?”

“回禀官人正是。”马六答了一句。

“那你可知道关西有个好汉叫鲁达的。”西门庆随意的问道。

“鲁达哥哥,某家如何不认得,他与我最好,多曾在潘家酒楼上吃酒,可惜他因为为人打抱不平,三拳打杀了镇关西郑屠,现在流落江湖,不是投奔了哪里。”

西门庆听了,心中笑意更甚,这厮哪里是什么马六,根本就是九纹龙史进,他投奔师傅王进不成,也走在江湖上,记得《水浒传》原文当中,有些史进曾来这东平府耍乐,谋面那姐儿张睡兰,不想让自己在这里把他碰见了。

心中虽然认定,但西门庆也不曾叫破,万一是假的,那就尴尬了。

叹了一声道:“我早听闻鲁达哥哥仗义奢遮的大名,不想他居然因为打伤人命走落江湖,可惜,可惜。”

史进听了,也长叹一声,可惜,可惜!

也不知是可惜他自己,还是可惜鲁达,又或者两者都有。

若是鲁达哥哥不曾打伤人命,自己何至于此,若有他帮自己指路,说不得自己已经投奔师傅那里,上阵杀敌,某个功名出身。

流落江湖,史进算是吃尽了人间冷暖,他在史家庄时,人人都敬着他,怕着他,可一出了史家庄,哪里还有什么风光,处处碰壁。

好不容易有个爱他的鲁达哥哥,没一日就亡命江湖,他本就是逃犯,不敢在渭州停留,往延安府去,可惜,到了延安府,他也不曾找见自己师傅,因为性急,跟人起了冲突,惹下祸事,这般延安府也不能留,只能落在江湖上。

年纪此处,史进又叹一声,哎!

见他愁容不展,西门庆又试探一句:“我听闻老种经略相公那里,还有一个好汉,名唤王进,你可认得?”

第二百五十章 九纹龙史进

史进被他这一声惊问,心中一动问道:“官人这知道王进?”

西门庆笑道:“想当初我去东京汴州城时,曾与王教头有一面之缘,可惜他遭了高俅那厮的害,没奈何只能投了老种经略相公处,不过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依照王进哥哥的本事,又有老种经略相公的抬爱,在边疆上搏个封妻荫子,也只是等闲。可惜,我西门庆虽然有志边疆,却无有机会上边疆厮杀,叫那西夏贼,也尝尝山东儿郎的厉害。”

史进一听,眼前之人是西门庆,双眼登时闪过一丝的精光。

问了一句:“官人便是西门庆?阳谷县的仁义小孟尝西门庆?”

西门庆哈哈一笑:“西门庆便是西门庆,哪里敢称甚么仁义小孟尝,些许的虚名,不过是江湖上好汉的抬爱,我实不敢当这等的大名。”

史进听了‘阿也’一声,拜倒在地。

“小弟九纹龙史进,见过西门哥哥。”

西门庆抬眉一笑,眼角含喜,这关西的汉子果然就是九纹龙史进,有一条梁山好汉要进我瓮中已。

“兄弟快快请起,我早日也曾听闻,陕西路上有个史家庄,庄上有条大虫,名唤九纹龙史进,不想就是兄弟你,能在此得见,实乃是上天垂怜。”

史进被西门庆扶起,连忙道:“在西门哥哥面前,史进哪敢称呼什么大虫。”

西门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不是在陕西路上么?怎么来了此处,又怎么招了山贼?”

史进将自己的经历,给西门庆全都说了,与他之前猜测的,并无二处,只是到了这山东东平府后,在前面山脚下遭遇一家黑店,吃了半碗的蒙汗药,他身上带着药性,看觑那店家有古怪。

挣扎着打杀了店家,不想这黑店后还有山贼,那贼寇众多,史进身上又带着药性,自然不能抵挡,杀出一条血路之后,跌跌撞撞倒在了路上,正巧被西门庆等人发现。

西门庆眉头一冷,喝道:“为兄寻常最恨的就是黑店,兄弟你打杀的好,若是我在那里,定然也如你一般,将那店家都打杀干净,再烧了他的鸟店。”

史进见西门庆果然跟自己对着脾气:“哥哥往日的壮举,小弟也多有耳闻,我师父王进也曾说哥哥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汉,曾经在孟州道上打杀了一家黑店,结果了那叫什么菜园子张青的鸟男女。”

他二人这般的谈笑,引得众差役频频侧目,玳安赶了过来,见西门庆眼角含笑,问道:“主人,又遇见了哪里的好汉,值得你这般的欢喜,小的许久不曾见你这般的开怀。”这厮是个会说话的,暗中捧了史进一把。

西门庆把手擎住史进的胳膊道:“这位好汉,可不寻常,他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王进的弟子,陕西路上鼎鼎有名的九纹龙史进,我见了如何能不欢喜,可惜现在不能吃酒,史进兄弟,待咱们除了那神头岭上的山贼,为你报仇,为百姓杀贼之后,回了那东平府,咱们痛快吃上几杯。”

史进又拜了一拜:“西门哥哥,小弟愿为哥哥前锋,找了那黑店出来,咱们顺藤摸瓜,然后再将那贼寇一网打尽。”

西门庆哈哈一笑道:“如此正合吾意。”

玳安看了一眼史进身上还有伤口,不禁道:“主人,这史进哥哥身上还有刀伤,若是动起手来,怕是牵扯伤口。”

西门庆不等史进说话,便摆了摆手道:“你这厮,也不看史进兄弟是何等样的好汉,当时若不是遭了手段,那些山贼岂能是他的对手,现在虽然有伤在身,可他若不能亲手打杀了那贼人,心中郁郁之气,如何能解得开。再者,史进,天下闻名的好汉,岂能如寻常村夫一般,你不要多言,唤起兄弟,咱们上路除贼。”

史进听了西门庆这话,心中闪过一股热流,顿生知己之感,自己前半生,都无有一个人,如西门哥哥这般看顾我,腹中唯恨自己不曾早到这东平府,见过西门哥哥,江湖上都说西门哥哥仁义小孟尝,我看那孟尝君,都不如我这西门哥哥。

“史进兄弟,这柄钢刀,随我数年,勉强能断铜斩铁,现在送你,好杀贼报仇。”

“这……”西门庆虽然说的谦逊,但史进知道,西门庆的刀,怎么可能是凡品,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在手中。

仓朗朗宝刀出鞘,带起一抹的寒光。

好刀!

史进朝着西门庆又拜一拜,“多谢西门哥哥,等除贼之后,定然双手奉还。”

“宝刀配英雄,既然在你手中杀敌,如何要来还我?我在府中虚坐,很少杀敌饮血,这刀在我手中,颇有些蒙尘之意,现在送了你,可比在我手中要快活许多。”

史进自离了史家庄,除了在鲁达哥哥之外,其余几个地方,哪里受过这等的待遇,不是受人白眼,就是遭人陷害,如今西门庆一句宝刀配英雄正打在他的心坎之上。

心中直愿意为西门庆效死。

西门庆现在收揽人心的手段可谓是炉火纯青登堂入室,史进这般的愣头青,怎么能逃出他的掌控。

史进虽然性格楞了一些,但绝对是成长型武将,纵使达不到超一流,但只要好好调教,达到一流武将,还是没多大问题。

顾盼之间,西门庆往后瞧了一瞧,那里正是韩家庄子的方向,现在这个时辰,想必时迁兄弟与杜壆哥哥也应该动手了。

韩家,我看你们这次该如何抵挡。

玳安看了眼史进,心中欢喜,有了这等的好汉,还是王教头的徒弟,这次除贼,主人的安全,怕不在话下。

主人还真是洪福齐天,随便一次出巡,都能得遇好汉效忠。

..........

又走了半个时辰,隐约间瞧见不远处的林子里,有几座茅草屋,史进道:“西门哥哥,那处便是贼人设下的黑店,只不过被我打杀了店家,现在不知里面还有多少贼人。”

西门庆冷声道:“便是有千百个,也都要结果了,众兄弟听我号令,前进杀贼者赏,后退逃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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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围杀与进山

能在山下开黑店的,自然有几分机警,可惜他们先被史进闹了一通,现在又遇到西门庆一伙。

店里有七八个山贼假扮的活计,还在熟睡当中就被包了圆,史进一马当先杀了进去,咧着嘴,露出猩红的舌头舔着上唇,如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毫不掩饰的把内心的杀意展露出来。

差点在这里被害死,做成人肉包子。怎么能叫他心中不记恨,便是没有西门庆他也要杀回来报仇,更何况现在有西门庆撑腰。

一脚将门踹开,西门庆跟在其后,指挥道:“兄弟们把屋子围住了,不要叫走脱一人,但凡有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

这般大的声响,原本熟睡的山贼在梦中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闯进门来的史进打杀了三个,剩下几个,眼见是史进带着官兵杀到,怪叫一声想要翻窗而逃,史进赶上前去,拿住一人的后背,钢刀一横,登时一颗好大的头颅,被他攥在手里。显然心中是恨得急了。

西门庆也砍翻一个,大喝一声道:“谁还敢跑,形如此人。”

看着西门庆威风凛凛,史进凶神恶煞,屋外又围满了官兵,剩下几个哪里还敢再跑,跪倒在地,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史进打杀了几个,心中郁气稍减,看向西门庆“哥哥,剩下的几个如何处置。”

西门庆上前一步,冷声问道:“你们几个占山为王,无恶不作,都是死罪,如何得饶,我现在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你尚且嫌轻,你们有何面目叫我绕了你等。”

“官差爷爷,我们也是被逼的啊,还请官差爷爷,饶我们一命,我们当牛做马,也回报官差爷爷的恩情。”几个山贼实在是被史进和西门庆吓的怕了,语气间都带了哭腔,伏在地上狠命叩首,额头间都有些血迹。

西门庆冷哼一声:“想要活命,你们需依我几件事,若是做得好,我便饶你们一条狗命,还叫你们做个良民,若是做的不好,地上的几个,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任凭官差爷爷吩咐,我们定然办得妥当。”

“官差爷爷,但有差遣,小的们肯定做好。”

“……”

看他们几个吵的厉害,玳安骂道:“休要聒噪,待巡检相公问,敢有满口胡言的,一刀都结果了。”

“我来问你,这山上的贼首,姓谁名谁,又有甚么名号?”

“那大王……狗贼的名字我们不知,只听别人都唤他‘过山狐’,据说是个老秀才,打杀了人命,这才聚了人马,占了神头岭,我们是最近才投靠过来的。”

玳安道:“老秀才,居然都上山造反。”

西门庆把手一指说道:“上山的路,你们可认得?”

“认得,认得,我们几个刚从山上下来,这上山的路最是熟悉不过。”

“山上可有把守的人?”

“回禀官差爷爷,为了防止官差爷爷的围剿,我家……呸,那该死的贼寇,每天都在山上派有暗哨。”

西门庆眼睛一眯,他不过是是随口一问,不想居然还真有暗哨,这贼首倒是个机警的人,怪不得叫过山狐。

“既然路都认识,那就一并带我们上去,将山上恶贼除尽,我自然饶了你们性命,若敢耍什么花招,定叫你们身首异处!”西门庆最后几个字说的杀气凌然,便是史进也不住侧目,西门哥哥居然有这么大的煞气,不过想想也是,西门哥哥若是无有煞气,怎么敢带人直杀贼寇老巢。

...................

神头岭,山势险峻,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山顶,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最容易滋生匪盗,就是天平日子,都会有恶贼藏身其中,更何况现在这个时节。

上百个山匪啸聚这里,在这安了窝,因为人数还少,平日也只是打劫一些过路商客,和落单的行人,少有劫掠乡镇的。这或许跟他们那个山贼头子的名号有关联,过山狐,老秀才,也没胆子劫掠县镇,惹来官差围剿,可惜还是被西门庆惦记上了。

罗有才,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当道一站,万夫莫开,满脸的横肉,真真好似铁塔一般,若你要以为他是个顶天立地,杀人见血的好汉,那就错了。

这货虽然人高马大,胆子却小的很,自从爹娘死了,他养活不了自己,便去给里正做帮闲,可惜这厮好吃懒做,差点把里正给吃穷了,没奈何,听说做了山贼,大碗吃酒,大块吃肉,便上山落了草。

起初‘过山狐’见他这般的身板,颇为高兴,每日带在身边,好酒好肉伺候可惜没几日就发觉这厮不过是个草包,空长了一身的力气,谁也不敢招惹,除了能吃饭,干啥啥不行,几次下山劫掠,都是藏在最后,还曾被一个半大小子给撵跑了。

山贼的匪贼见他是个怂包,也都欺负他,从来不给他吃饱,但凡是卖力气的活计,都叫他去做,敢有怨言,非打即骂。

‘过山狐’也被这憨货气的够呛,把这小子撵去看守山路,想借助这小子的面相,将有心招惹麻烦的同行、官差吓走。

上山的路,好似羊肠一般,弯弯曲曲,罗有才就藏在山间小路的一侧草丛里。

仰躺着身子,嘴里嚼着一根枯草,崩了几个口子的朴刀仍在一旁,这刀不说去杀人,就算是去杀鸡都能倦了刃,山贼们知道他胆小,好兵刃谁给他用。

‘放哨?’

放你奶奶的哨,直娘的,饭都不给老子吃饱,谁耐烦给你们放哨,早知道做山贼也吃不饱饭,老子还不如进城去给人帮闲,听说东平府里有个西门官人,最是爱我这样的好汉。

罗有才嘴里碎碎叨叨的骂着,刚才他又被踹了几脚,嘴角还带着血,显然被欺负的狠了。

直娘的,都是姐儿养的东西,啥好东西都让你们吃了,啥好东西都让你们抢了,留我在这看官兵,直娘的,老子恨不得官差来把你们都抓了去。

西门庆他们要不是有几个山贼引路,还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时候,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史进领着几个精悍的土兵衙役走在最前。

西门庆领着大部队,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能最快支援。

“官差老爷,前面的草甸子里,便是暗哨们藏身的地方,我去把他骗过了,交给你们处置。”一个长脸的汉子自告奋勇的说道。

ps:这个罗有才,是借用《烽火逃兵》里的罗富贵,我挺喜欢这个人物的,(*^__^*)嘻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来将通名

这汉子话音刚落,剩下的几个山贼,也都纷纷自告奋勇,

谁都知道,现在草甸里藏着的定然只有罗有才一人,那厮虽然人高马大,但是最是胆小,正好用来做自己的投名状。

史进眉头一皱,猜不透这几个山贼的心思,他倒不怕这几个人有跑的心思,只是怕惊扰了山寨当中的贼寇。

正这时,山道间突然传来一阵碎石滚落的声音,

史进见机的最快钢刀一横,低喝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就瞧见山崖往上有个人影,手里举着石块,劈头盖脸的砸下一些石块,正砸在那几个山贼的头上。

“哎吆!”

“嘶!”

几个山贼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哀嚎不止。

罗有才拿着石头就往下砸去,嘴里骂道:“你奶奶个棒槌,老子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上来就把老子当投名状,我砸死你们。”

他本来在草甸子里睡觉,睡的正香,突然被一泡尿给憋醒了,正想找个地方解手,突然山道上走过一道道的黑影。

直娘的,这是见鬼了?

罗有才一个哆嗦,就趴在地上,等了几个呼吸,隐隐听着,这些黑影有脚步声,心里念叨:“这鬼不是都飘着的么?哪里来的脚步声?”

壮着胆子,探头往下一瞧,原来是一队官差,影影绰绰,好像是有上百人。

亲娘咧,这是要老子亲命,哪里来的官差,缺德冒烟的,抹黑上山,觉都不让人睡踏实。

罗有才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山寨报信,可还没动身,就停住了,老子回去报了信,不定起什么动静呢,就算老子冒死跑了回去,肯定要跟官兵拼命,要是抵挡住了还好,要是抵挡不住,那老子还报个屁。

借着月光,他瞧仔细了,官差当中领头的正是史进,不由得浑身打个哆嗦,直娘的,怎么是这个煞星。

那日史进的煞气现在还嵌在他的脑海里,十几个人都被他砍翻了,现在人带着官差来了,这还怎么打,一想要跟这样的煞星作对,他心里就不住的开骂:“直你娘的过山狐,叫你贪心,这次惹了大祸,金银没拿多少,到惹了一身骚。”

咬着牙,正琢磨着这件事怎么办,就听见山下,那几个山贼在争抢着要怎么结果自己。

登时火冒三丈!

腌臜泼才,猪狗一般的人,自己反水,倒是来结果老子,真鸟人的没义气。

念及往日受的委屈,身子一动,带起一些土石,惊了山下的官差。

见自己身形暴露,索性抄起手边的石块就砸了下去。

刚砸了几下,准备转身就跑,可心中想到:“自己这般跑回山寨,惊动了寨中人马,凭着过山狐那老秀才的胆子,肯定不让自己进门,那老子岂不是死的冤枉?那几个狗才能投降官兵,凭什么老子不成,直娘的,老子也反了。”

打定了注意,他索性也不跑了,拿着卷刃的朴刀,就拦在路中间,想着自己怎么样被招安,显得威风,怎么样也混个功劳在身。

正想着,史进已经蹿了过来,见罗有才身影高大,以为是个莽汉,劈刀就砍。

罗有才叉着腰,还想着来几句场面话,似戏文里一般,报几句名号在投降,也显的自己有脸面,可哪里想到,史进不按套路出牌,跳将过来,劈刀就砍。

惊得他胆汁都要出来,只来得及喊一声:“呔!来将通名,爷爷刀下不杀无名之鬼!”

史进被他喊的一愣,现在哪有时间跟他这般对阵,待举刀要砍,罗有才见史进不按套路出牌,赶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爷爷饶命。”

这一声‘爷爷饶命。’

喊的是惊天地,泣鬼神,满腔的正义凌然。

史进本爱的是好汉,要一刀结果了这厮,可在这一声正气凌然的爷爷饶命面前,迟疑了手脚。

罗有才见史进停了手,吐了一口凉气,捏了捏已经发软的双腿,可吓死老子了,下回直接投降,不整这么多花哨子。

不待史进询问,直接将朴刀扔的老远,叩首道:“小人罗有才,见过官差老爷,小人日思夜想,终于盼得王师到此,小人愿意引路,除了那山间恶贼。”

就在这史进迟疑的功夫,西门庆赶了过来,他本来领着一队人马跟在后面,可见史进一众突然停了,心中疑惑,便赶将过来,正巧遇见这一幕。

瞧着地上跪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求饶,有心一刀结果了,却又可惜这么一个大汉,便道:“将这厮绑了。”

罗有才见活了一条性命,口中便道:“官差爷爷,小人认得路,比那几个不成器的都熟,便是把守宅门的贼人,小的也都认识,不如留我去诈开城门?”

史进上前一脚将他踹翻“恁多废话。”

众官差绑了罗有才,借着月色,继续往山上行去,不多时,便瞧见了贼寨。

摸近瞧去,只见山寨之上,只有几个喽啰兵在把手,一个个依靠着寨门酣睡,要是大队人马杀将过去,必然会惊醒贼寇,虽然也能凭借悍勇之气,杀将进去,但必定有所伤亡,现在适宜智取,不宜强攻。

西门庆抽刀在手,对着几个贼人说道:“想要活命,就去杀了那几个贼人,赚开寨门。”

几个贼人练练点头,虽然脑袋上被砸的还有伤口,但此时根本没时间去想,罗有才被堵着嘴,被绑在落在最后。看了眼刀兵在手的官差,他翻个白眼,坐在地上,这样也好,省了老子力气,还不用拼命,等觑个机会,逃他娘的,投奔了西门哥哥,凭着自己这把子力气,怎么也混口饭吃。

史进带着两个精干胆大的官差,跟在几个山贼的身后,他们胆敢有一丝的异动,直接一刀砍了。

山贼知道史进的利害,不敢造次,行上前去,几个山贼被他们动静惊醒,但见识自家人马,便骂道:“老吴头,你们怎么现在回来了。”

那老吴头道:“你们快开寨门,我有要事禀报寨主。”

喽啰见老吴头面色不似作假,也不疑有他,便招呼着打开了寨门,史进看准机会,只扑上去。

...........

东平府

韩家

虽然天色未亮,但已经府中已经有了动静,几个小厮已经开始起身忙活。

突然,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相公,出事了!衙内出事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破贼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这寂静的夜晚。

史进当先斩杀一人,几个山贼也知事到如今,只能一条路走下去,现在胆敢有一丝的迟疑,定然是性命不保,也狞喝一声,将剩下的几个还在茫然之中的喽啰也都砍翻在地。

西门庆在后看得夺了寨门,大喝一声:“兄弟们,随我杀贼!”

骤然间,众人见西门庆身先士卒,又有史进骗开城门,心中战役高涨,纷纷高呼:“杀贼,杀贼!”

众官兵争抢着,涌入贼寨之中,见人便砍。

现在是午夜时分,山贼多还窝在房中熟睡,就被那几个反水的山贼引着官兵,杀进了他们歇息的地方。

那些被惊醒的喽啰兵,没一个拿起刀兵抵抗,一个个惊恐的四下乱窜,只恨哭爹喊娘,哇哇乱叫,只恨当初爹娘少生了两只腿。

原本还在熟睡当中的贼首过山狐,在那一声凄厉惨叫时,已经从梦中惊醒过来。

“难不成是做了噩梦?”过山狐擦了一把冷汗,还未等他喘气,随后的砍杀声,与火光,叫他彻底失神。

“天兵到此,尔等草寇,还不跪地求饶!”

“西门巡检司在此,尔等哪里走。”玳安紧跟在西门庆身后,见众贼四散逃命,高声喊道。

人影绰绰,贼寇当中有一恶汉,听说官兵到此,扛着自己的砍刀便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精壮的喽啰。

正巧与史进碰个对面。

这恶汉本与过山狐是同乡,因为有力气,学过几招庄稼把式,便在寨中做了二寨主。

“史进在此,受死者来。”史进喝声宛如霹雳,震动屋瓦。

“狗官兵,吃我一刀。”恶汉直扑史进。

“杀!”

史进虽然有伤在身,可威猛不减,手中宝刀划出一道残影,砍向恶汉胸口。

恶汉虽然力大,可哪里是史进的对手,再加上史进手中的可不是普通钢刀,只听得的‘当’的一声,恶汉手中的朴刀寸断。

躲闪不及,被史进一刀划破了胸口,鲜血直流。

史进上前一步,直接将好大的头颅一刀砍下。

原本跟在恶汉身后的几个喽啰,见自家二寨主一招都抵不过,心中仅存的几分抵抗心思,也都消散殆尽,哀嚎一声,刀兵丢在地上,转身便走。

一时间,山寨当中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官兵?他们怎的来了。来人,来人。”过山狐惊恐的喊着,他不过是个老秀才,哪里见过真正的刀兵,听闻官兵杀进了营寨,当时心乱如麻,腿都软了。

好在他身边的心腹,都是同乡中人,闯进门来,将瘫坐在地上的过山狐架起。

“九哥,这是哪里来的官兵。”过山狐急急问道。

“俺也不知道,正睡的香,官兵突然就杀进来了,弟兄们遮拦不住,只能四处乱窜,咱们也快走吧。”说着拖着他就往外跑。

“二大王?他平日勇武,躲到哪里去了。”

“那官兵勇猛,二当家领着人只一个照面就被杀了,咱们快走才是,若走的迟了,少不得也要被官兵剁了脑袋。”

“说的是,说的是,你跟我来。”说着,他也不知从哪里的力气,扯着老九,就往屋子里蹿。

老九以为他还惦记那些金银,跳脚道:“直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那些财货,逃命要紧。”

“憨货,你知道什么,我这里有密道,直通后山,前面都被围死了,你往哪逃。”

老九一愣,骂道:“真是老狐狸,瞒的老子都不知道。”

“事不机密则成害,你知道什么,收拾些细软,快跟我走。”

他二人匆匆卷了些细软,到房子的角落里,用力推开一扇木柜,露出一个洞口。

整个贼寨,正被火光笼罩,熊熊燃烧,影影绰绰的似乎满山都是晃动的人影,钢刀长枪在这火光当中,不断的挥起砍下,带走一条条人命。

西门庆站在高处,眯着看着那狰狞的火焰斜斜地冲上夜空,将照得峭壁间惨白一片,不多时又铺满了血色。

他身后,拱过来一个黑影,贱嗖嗖的说道:“官差老爷,那过山狐的房里有密道。”

..........................

韩振被吵醒时,面带怒色,不过见管家面色惶恐,他心中顿时悚然一惊,自己这个管家,平日里沉稳老练,不是大惊小怪的事情。

“二哥出了甚么事,你慌什么。”

“主人,衙内他犯了事,被人押往州衙里去了。”

“被谁押了去,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韩振的眉毛竖起,沉声问道。

“听人说是巡检司的杜壆。”

“巡检司?杜壆?可是西门庆那厮的人?”韩振俯身问道。

“正是。”

‘砰’的一声,韩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他西门庆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上次押了我家里一个管家,这次倒好,直接关了我一个儿子,哈哈,好,真好。”话说到最后字时,韩振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好胆,好胆,莫不是以为朝中有人护着他,就当真可以随意欺辱我韩家了?你说,他给二哥栽赃了个什么罪名。”

“***杀人、殴伤官差。”管家知道事情重大,来回报的时候,已经询问的仔细了。

韩振一听,楞了一下,好大的罪名,原本阴沉无比的脸色,现在已经扭曲的,不知成了什么模样。

管家怕他气的昏了过去,好似那张团练一般,赶紧上前道:“主人不要心急,这不过是下面的人急急报来的,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再者,衙内可是读书人,读书人是圣人子弟,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定然是被人栽赃陷害,若不然就是被手下的人做的,衙内也被蒙在鼓中。”

韩振强忍下心中的恶气,拿起桌上的冷茶一口吃尽,缓了一缓,他现在也明白了管家的意思,先情况能不能先反咬一口,要是不能,那就把韩乐身上的罪名,全部都推倒他身边的几个小厮身上,总之这些罪名,这些定然不能按在韩乐的头上。

“你……你去,马上备轿,我要往程知府那里去一趟,我韩家是书香门第,二哥虽然平日好耍乐,但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事情,定然是西门庆那厮栽赃陷害,若不然就是他身边的人,借助他的名号,做了这等的恶事。”

“小的明白。”

“还有,你吩咐人去将事情给我打探清楚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要将事情完完全全的弄清楚了,还有去给牢里打个招呼,准备下些金银,以防万一。”

“小人马上去做。”

韩振身为韩家家住,现在心中虽然惊怒异常,但到底还能稳住心神,知道该如何应对,走了几步,又吩咐道:“你去打听下,那个叫杜壆的是什么来历。”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为首盟主贺!(1/20)

“相公,秦通判求见。”

程万里眉头一皱,这么早,他来做什么。

“可说了是什么事?”

“到不曾说,只是小人见他面色颇急。”小厮见程万里面色不善,赶紧说道。

“罢了,请他去大堂等本官,我稍后就到。”程万里挥了挥手。

程万里刚刚打发了小厮,还未换上官袍,便又有小厮赶来禀报。

“相公,韩家韩相公求见。”

“韩振?他怎么也来了,怕不是又出了什么事?腌臜才,就不能让本官安稳几天么?”程万里心里愤愤骂了几句。

“罢了,你见韩相公也请到大堂。”

“官人,这韩相公与秦相公一贯不和,两人在这个时辰突然来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程夫人问了一句。

“谁有知道,这秦通判都要调走了还不消停,韩家也是,谁知道他们心里都藏了什么药。”程万里的口气当中颇有怨气。

“韩家再州府里势大根深,能有什么事,怕是又欺负上谁了,官人,你好歹也是一州知府,可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韩家,他韩家虽然东平府豪门,但咱们也不见的差了,有童相公在,怕他作甚。”

程夫人收了西门庆好大的金银,家中又跟着西门庆做生意,心里面自然偏帮着西门庆,一直听说韩家跟西门庆不对付,现在自然给韩家上上眼药。

程万里好容易穿戴好衣衫,府外的小厮,又急急来报。

“相公,相公……”

“你这厮慌什么。”程万里看着急跑来的小厮,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巡检司人,将韩家衙内韩乐,压到了州府大牢。”

“恩?”程万里猛地扭头看向了小厮,圆睁直视小厮。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小厮在程万里的催促下,这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程万里。这小厮早就收了西门庆的金银,也不需要他做什么事,只是在合适的时候,将合适的事情,告诉程万里。

“证据确凿么?”程万里虽然追问了一句,但他心中清楚,若不是证据确凿,西门庆虽然跟韩家有仇怨,但也绝不敢无缘无故的将韩乐那在了府衙之中。

“冯家村的人都看到了,也跟着来了府衙,正跪在府衙门外,杜壆杜都头冲进韩家庄子时,韩乐手里还攥着杀人的钢刀。”

程万里原本紧缩的眉头,现在皱的更深,怪不得秦通判早早而来,怪不得韩振急急而至,原来出了这等的事情。

自己是见还是不见。

程万里在院子跺了几步,不在急着往大殿走去,他要好好想想,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

过山狐跟老九二人挪出了狗洞,也来不及遮掩痕迹,粗喘了几口大气,听得后背阵阵传来的砍杀声,顾不得还有些打颤的腿,找了条小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

跑了还没几步,就觉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过山狐扭头一看,十几个官差正追在身后,其中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手里攥着火把,指着自己喊道:“过山狐就在前面,快追,别让他跑了。”

“罗有才?怪不得官兵不声不响的就杀了进来,这个天杀的,早知道就该将他千刀万剐了。”过山狐喝骂了一句。

老九也知道官兵追来了,心中喝骂:“你这老狗,密道那么隐蔽,怎么被这憨货知道了,这下性命难保。”

过山狐心中又急又气,他本就是个身体羸弱的秀才,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没了力气,嘴里喝骂着罗有才,脚下一个不下心,被碎石绊倒在地。

老九见他摔倒,心中一狠,也不管他,将他身上的包裹拽在手里,转身就跑。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来不及管什么同乡之情了,活命要紧。

过山狐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就连平日跟自己最为亲近的老九都抛下自己,心中万念俱灰,躺在地上,哭出声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定然性命不保之时,老九又翻身折了回来。

他心中一喜,我就知道,老九绝对不会负我。

“老九,这次要是能逃了出去,咱们另立山头,我叫你做二寨主。”过山狐嘴里喊着,

“嘿!谢谢大当家的。”老九冷笑一声,一刀捅进了过山狐的小腹。

“老九……你……”过山狐瞪大着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老九居然回来是要了自己的命。

老九呸了一口:“去你娘的二寨主,老子要是不杀你,就得被你杀了。”说着,将过山狐不知藏在手里的匕首一脚踢飞。

“反正你是要死的,倒不如送我做个投名状。”

他不是不想跑,而是这后山的山路根本不熟,而且刚才只顾的逃命,脚下早就扭伤了,再加上官兵还有罗有才那厮引路,自己能逃往哪里,就算借着月色,能逃了官兵的追捕,可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也定然被那山里的豺狼大虫吃了,与其这般,不如回去搏一下,有过山狐做投名状,自己说不得也能换的一身富贵。

“众位差爷,贼首过山狐已经被我杀了,还请饶小的一命。”

看着追过来的官兵,老九将短刀仍在一边说道。

罗有才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过山狐,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老九,心中喝骂:“老九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婢子养的杂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敢抢老子的功劳,我直你娘的。”

为首的那个官兵,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也不知作何打算,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也是有功的人,拿了这厮的尸首,跟我回去复命。”

....................

“我叮嘱你们的事情,都记住了?”薛永问道。

“官人只管放心,都记在了肚子里,半点也不敢忘。”老汉战战兢兢的答道,不住看向一旁的李君。

“那就好,事成之后,还有银子奉上,我家哥哥,也会安排你们去江南过活,不必担心韩家的报复。”薛永拍了拍他的肩膀,给李君递了个眼色。

“多谢官人,多谢官人。”老者不住的道谢。

李君冷着脸,他自从跟了霍家兄弟做水匪,性子越来越冷了。

轻哼一声,满口杀机道:“不要忙着谢,事情做不好,你也知道后果,你那刚满三岁的孙儿,跟全家人的性命,可都在我的手里,我家哥哥是心软慈悲的人,他不愿杀人,我李君可不行,胆敢坏事,就送你们全家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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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杀

这次西门庆带人奇袭神头岭,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一网打尽,数百贼寇或杀或俘,两个贼首,无一例外,全都被枭首示众。

巡检司的衙役、土兵,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威风,而且每个人也分得了好大的金银,一个个走在路上,趾高气昂,纵使搏杀了一个晚上,身上还有血迹,有几个还带着刀伤,这都遮掩不住他们脸上的欢喜之色。

昨夜。

西门庆率人杀入山寨之后,贼寇便没了心思抵抗,再加上史进的勇猛,土匪根本毫无斗志,有些灵活的逃入密林当中,西门庆也不派人去追赶,都是些小喽啰,还不放在他的眼中。

那些没跑掉的,除了被杀掉一部分,剩下的全都跪地求饶,很快在山寨当中的空地之上,多了几十号人,还有三四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想来是被掳掠来的,西门庆看了一眼,对她们没啥兴趣,让她们先胡乱换了些衣服,站在了墙角。

进了过山狐的大堂,看看上面的匾额‘猛虎厅’。

啧,怎么说也是一个读书人,怎么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砸了砸嘴对着戴安说道:“吩咐人去别的地方找找,看看这过山狐给咱准备了多少的贺礼。”

说完,他坐在正位之上,大椅上扑了一张虎皮,不过皮毛上多有箭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坐上去倒是蛮舒服的。

四处张望了几眼,想了想,自己也没太多时间去找那些金银,便对身边的衙役说道:“你去找些投降的山贼问问,‘过山狐’把银子藏在了什么地方,谁要是说出来饶谁不死,还给他二十两银子,要是都不说,你便抽几个出来打杀了。”

小厮赶紧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刚走脚步,却见史进带人,将那罗有才并九哥二人,全都押到了大堂。二人见了西门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哥哥,史进幸不辱命。”史进说道。

西门庆哈哈一笑:“这却是辛苦兄弟了。”

史进也笑道:“何来辛苦一词,今晚倒是杀的痛快,报了我当日之仇。’

罗有才偷偷看了九哥一眼,颇有些轻蔑,满脸堆笑的冲着西门庆说道:“大官人,这厮是过山狐的心腹,要不是我眼力好,差点就被这鸟人跟过山狐给跑了。”

“呸!”田九啐了一口罗有才,说道:“大官人,大官人,那过山狐是我杀的,还请饶小人一条性命,小的愿意给您当牛做马。”田九心中恨极了罗有才,要不是他自己也不可能落得这般的下场。

罗有才见田九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一阵的心虚,不过随即又想到,我怕他个鸟,自己可是先投靠衙门的,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再者自己还说出了过山狐那厮的密道,那是有功之臣。有这些官差在此,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里,罗有才的眉毛横了横,颇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没来由的升气一股优越感,回瞪了回去。

西门庆坐在虎皮之上,看了眼滚落在地的人头,问道:“你们大寨主过山狐是你杀的?”

田九赶紧答道:“回禀官人,正是小人杀的,这厮无恶不作,我早想杀了他,然后到朝廷当中请罪,不想小人还不曾动手,官人与众天兵便从天而降,将这些恶贼都打杀干净。真是我们百姓之福。”

史进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等卖友求荣之人,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我哥哥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不要聒噪多说。”

田九被史进一顿训斥,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西门庆也懒得与这种人多说,只道:“想要活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就算我想饶了你,我手下的弟兄,也不答应。”

“官人此话当真?”田九闻言来了精神,知道自己有了活命的机会,身子一直,急不可耐的说了一句。

他知道公人见了金银如同蚊虫见血,只要能吃饱喝足,定然可换自己一条性命,自己将过山狐藏金银的地方,都说出来,何愁换不来一条性命。

西门庆面色一沉,起身便走,史进在后狞笑一声:“我家哥哥是什么人物,你也配问我哥哥。”

田九见西门庆起身便走,慌了心神,他知道西门庆知道走出这大堂,自己定然是个身首异处的结局,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慌忙道:“官人留步,那过山狐每次抢来最值钱的东西,都藏在了寨子最西面的山洞里.”

“哦?”西门庆看他一眼道。

“你领路去看看,若是胆敢戏耍本官……”

田九忙道:“便就是借给小人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戏弄官人。”

史进押着田九,到了他所说的地方,位置倒是颇为隐蔽,若不是这厮的指点,还真没有人会注意。

搬开那遮挡的石头泥土,果然露出一个箱子。

西门庆满意的笑道:“你可还知道他别的什么地方藏有金银,要是还有,我不但饶了你,还送你几十里银子当做路费。”

田九摇了摇头道:“官人,不是小人私藏,是真的没有了,我等来此,也不过数月,要不是期间劫了几个有钱的富商,过山狐也诀攒不下这么多财货。”

“当真没有了?”西门庆看了眼巷子里的金银,又笑着问了一句。

“小的怎么敢欺骗官人。”

西门庆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史进狞笑着抽出腰间的宝刀,田九脸上满是愕然,他没想到这西门庆,居然这么快的便卸磨杀驴。

“官人,饶命,饶命……啊。”

宝刀不带半点的犹豫,直刺在了他的胸口,田九被宝刀直刺入胸口,顿时就断了气,身子软到在地,鲜血横流。

“你这等不忠不义之辈,这般还是便宜了你。”史进将刀上的血迹,在田九的身上擦抹干净。

“西门哥哥,剩下的贼人,作何处置。”

“杀俘不祥,况且大部人也都无有大恶,将他们都绑了送交回东平府衙门,至于那些女子,发些路费,让她们各自归家。至于在山寨当中得来的金银,取出一半分给众弟兄。”

“至于那个叫罗有才的,暂时不要杀,我看他有点意思。”

ps:来的迟了抱歉!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三家心思(2/20)

韩振在程万里的待客厅里不住的踱步,秦博秦通判则安安稳稳的坐在木椅之上,品着杯中的香茶,笑眯眯的看着面沉如水的韩振。

这韩振越急他便坐的愈加的安稳,至于在这里闲坐了半响,他可半点没有气急的心思。

“来人,来人呐。”韩振高声喝了几声,他实在是等不急了。

“韩相公,你急什么?程知府怕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稍安勿躁嘛。”秦博在旁幸灾乐祸的说道。

“哼!”韩振看着秦博的模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如何不知道这厮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韩相公,不知有何吩咐。”赶来的小厮问道。

“你家程知府呢?本官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他还没忙完么?”韩振急道。

小厮慢慢的答道:“这个小人怎么知道,韩相公不妨再等一等。”

韩振被这小厮怼的胸口发闷,气急反笑,连连说了三个好字,拂袖而去。

到了现在,他如何不能白,这是程万里不愿见自己。

好一个西门庆,好一个秦博,好一个程万里,你们联合起来摆弄我韩家……

看着韩振怒气冲冲的出了大堂,秦博嘴角不仅掀起一丝的冷笑,还真当你们韩家在这东平府一手遮天么?勾搭朝中泼才,将我调往远恶军州,老子便找人先来给你一击狠的,看你如何招架。

韩家衙内,**人家娘子在前,灭人满门在后,还被巡检司的人当场抓住,这次的官司,就算是打到东京汴州城我也不怕,这次不仅韩乐那厮保不住,就算你这韩家,也脱离不了干系。

要是摆弄的好,韩家说不得要伤筋动骨……就连东京汴州城里的韩家大郎,也要受到牵连。

念及这里,秦博又品了口杯中的香茶。

啧啧……

这走了韩相公,这茶都不香了,不过胸中的郁郁之气尽出。

西门庆呐西门庆!

你这小子每次都能我给惊喜,还真是本官的福将。

...................................

程万里在得知韩振拂袖而去之后,心中也如同秦博一般冷笑,半点没有帮手韩家的意思,反而这韩家翻了船,他还有几分的欢喜,韩家要是倒了,花承受与秦博二人都被调往他州,这东平府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么?

刚才派人出去打听,韩家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州府尽人皆知,西门庆这厮,还真是一柄好刀,帮自己除去了这么大一个障碍。

想起自己夫人说的一些事,程万里对西门庆的印象越来越好,这件事之后,或许可以再给他些甜头尝尝,让他再为自己冲锋陷阵。

再者说,就算自己在这里帮他遮掩,处断不公,莫说花太监会利用自己走马承受一职,直接上达天听,奏报天子,便是秦通判那厮也要将此事闹大,毕竟他们已经撕破了脸皮,依照西门庆那厮的手段,自己这里挡住了,也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定了定心思,程万里起身出门。

“官人,这韩家的事情,你待要如何处置?”

程夫人见程万里要走,不禁问了一句。

“夫人,本官添为这一地太守,做事自然要秉公处理,若是那韩冤枉便罢,若是他当真杀人,那本官也不会顾忌别的甚么。”

他话音刚落,突然有小厮又来报信。

“官人,府衙外又有人击鼓鸣冤!状告韩家草菅人命。”

又有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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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带着人马,不紧不慢的在路上走着。

戴安看了不禁心急道:“也不知道现在州府里情况如何,想来杜家哥哥,已经将韩乐那厮拿进了大狱,主人都这般的时候,咱么怎么还不快点走,若是州府当中有个什么反复,咱们打草惊蛇不说,前面所做准备也都白做了。”

“急什么,事情早就已经安排的妥当,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会有人帮咱们处置,我如果现在在东平府当中,那韩振还不跟我拼了老命?现在让程知府与秦通判跟他扯皮去吧。”说罢,轻笑一声,似乎成竹在胸,又好像浑然不惧。

戴安还要再问,史进突然赶了过来说道:”西门哥哥,前面路边有家酒肆,咱们走了一路,不如去那里歇息一番,吃上几杯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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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到二哥了么?”韩振急问道。

管家摇了摇头:“巡检司的人看管的甚严,小人没有见了衙内,不过已经托人将口信带了进去。”.

“那庄子里其他的小厮呢?找一个出来,将二哥的事情都抗了过去,事后我定然将他保了出来,再送他些金银就是。”

管家又摇了摇头:“我也不曾见了那些小厮,只是有风声传出来不,他们全部都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都是衙内做的,也不只道巡检司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汤,又或者耍了什么手段。”

“直娘的,他们怎敢如此,本就是我家中奴仆,联合外贼,构陷主人,现在出了事,又拿我儿来做替罪羊,当真该死。”韩振喝骂了几句。又问道:“那里正呢?那村里的乡民呢?若是将他们拿住了,也可做些文章。”

“秦通判早就将他们看管起来,寻常人都不能见。”

“呯”的一声,这是韩振今天摔的第七个茶杯,“好一个秦博,你跟老子走着瞧,敢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张相公、王相公那里怎么说,送去的东西都收了么?”

管家看着韩振大发脾气,身子不由的往后躲了躲,苦笑一声:“东西虽然是收下了,但依照我看,他们也起不到甚么作用。”后面的两句话,管家并没有说出口。

州府里的相公,哪个一个不是聪明人,韩家这一次将事情弄的这么大,谁都能看出,眼下去帮韩乐说话,不过是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无论是哪家的相公,就算是交情再深,也不会在此时去轻易的招惹是非,自古以来官场上就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小。

就在韩家商议着如何处理此事时,原本盯着衙门口的小厮,又传来一个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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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府衙之论

府衙之内,因为韩乐的身份,外加韩家的势力,两个案子并没有大堂上公审,而是改在在二堂审讯。

尽管韩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陷害冤枉的,但谁会信呢?人证物证俱在,就连韩乐的老子韩振,都认为人是自家儿子杀的。

就在要定罪之时,韩振终于又一次赶到了府衙,朝着堂内的诸人,团团唱个大喏。

碍于他的身份,堂内不少人都起身还礼,包括程知府在内,唯有花太监花承受稳坐钓鱼台,脸色不喜不悲的看着。侧着身子看了眼秦通判,看他脸色,也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依照他的性子,是不愿意跟人闹的太过,毕竟他的后台是在宫里的那位梁隐相,在地方上任,不过是找个养老混钱的地方,可韩家为了对付西门庆,居然趁梁相公与童贯那厮暗斗时,使个人情,将自己调往他州,真当自己是泥塑的一般,没有火气么,他本就想找个由头,给韩家一个教训,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西门庆给他这么一个把柄,他要是不给韩家来一击狠得,岂不是叫人小觑了?

再加上西门庆送来的八千贯财货,自家侄儿花子虚也不断在说他的好话,花太监十分乐意,给韩家找个不痛快。

韩乐看见自家老子来了,挣扎着扑了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哭诉道:“爹,此事不是我做的,我是被西门庆那厮陷害的。”

韩振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儿子,心中不知是哀痛还是愤恨,纵然还是有些心疼,但现在这个境况,已经是不由的他胡来,一巴掌扇了过去,将韩乐打翻在地,浑身颤抖着骂道:“你这个不孝子,还不闭嘴,你得罪过自有朝廷,自有堂上诸位相公商定,岂容你来胡言乱语。”

韩乐还不曾见过自家老子这般说话,一时倒在地上不敢多言。

冯家的案子还未曾了解,现在府外又来了赵家几口前来告状,两案三命,这摆明了是要彻底弄死韩乐,而且韩家也要被牵连,现在他就算四处求人也迟了,西门庆那狗贼,原来早就惦记着韩家,给他下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办了个铁案,人证物证俱在,还被当场抓获,仍是谁来了,此事也无可辩解。

长叹一声,韩振又朝着程万里唱了一喏,说道:“下官治家无方,家门不幸,管束不严,居然出现了这等的恶事,让那些地痞无赖蛊惑了下官那不成器的逆子。事已至此,下官也不敢求大府与诸位相公徇情枉法,只求大府能根究那些个诱良作恶的贼人之罪,让他们不能再害了其他家良家子弟,也给那些受害人一个交代,此事之后,下官会上书朝廷,给官家与朝中的诸位相公阐明此事,然后引咎辞官,带了孽子去往他州,了此残生。至于程大府的恩情,将永远铭记在心。”说着,老眼里就流下了两行浊泪。

看他这般的作态,程万里原本秉公执法的心思,有些迟疑,他之前下定心思要秉公执法,不留情面,一来是韩乐的罪名不可抵赖,二来也想教训下韩家,实际掌控这东平府的实权,三来也能在民间博得一个好名声,在加上童相公在朝中势力,自己在官家心中留个好印象,日后或许再升一步,位居宰执,也未尝不可。

可现在韩振将姿态摆的这么低,往日程万里对他的怨气,有所消减,他离了东平府,往后东平府里也就没能跟他争权,还承诺日后有所报答,要知道韩家再朝中的势力,也不算小,要不是此事事出突然,又惹得州府人尽皆知,再加上花太监与秦通判在旁煽风点火,韩振决不至于如此行事。

韩振这般低声下气的作态,除了给程万里那低做小之外,也是在给花太监看,就算他把这件事上告给官家,也希望官家能看在他韩家祖上的情面上,绕过韩乐这一次,至于辞官一说,就是对自己惩戒。

看着有些迟疑的程万里,花太监与秦通判知道这厮变卦了,果不其然,程万里走了下来,将韩振扶到座椅上,叹道:“韩相公之情,万里已经尽知,但此案颇为重大,以我之见,不如上报朝廷,请了刑狱使来判。”他这番话,虽然看上去是将此事推脱了出去,但实则是在告诉韩振,此事老子不管了,也不给韩乐定罪,你自去找刑狱使门路。

韩振如何听不出程万里话中的意思,起身又要朝着程万里行礼,却被程万里拦下了。

韩家在东平府里也算是颇有人情面在,听了程万里这般说,也都懂他意思,纷纷点头称是。

看着程万里眉宇间的得色,韩振虽然不甘,但现在也只能承他这个人情,至于花太监与秦通判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秦博身为东平府通判,这等刑狱之事,正是他的管辖范围,故此他身子一直说到:“大府此言差异,韩乐一事,事关重大,两案三条人命,现在拿冯家村百姓与赵家几口,全都在府衙之外,我等身受皇命在此,断没有命案不审理,先交由朝廷刑狱使来判的道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此事一出,我东平府百姓如何看待我等,泱泱众口,我等如何处置,大府明睿无双,当能还东平府百姓一个公道!”

秦通判这句话,说的可不轻,反正他已经要调往他州,对于程万里也没什么顾忌。

而花太监在秦博说完之后,也接了一句:“秦通判说的是,此事若是叫官家知道了,对大府不利呐,至于韩相公爱子心切,谁都能理会,但朝廷律法,决不能徇私舞弊,否则愧对圣上洪恩。”

花太监冷眼看着程万里,直接拿着官家圣人压他,他二人一个是童贯门下,一个是梁师成的心腹,本来就不对付,话到此处,还给程万里摁了一个帽子,愧对官家圣恩,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他二人一唱一和,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都直直的望着程万里与韩振,看他们如何应对。

韩振本来以为此事有了程万里的承诺,便万事大吉,纵使花太监与秦博心有不服,也不会再堂上提出来,拖延一些时间后,他就可从容处置。

哪里想到,花太监与秦博这次就是拼着与程万里撕破面皮,也要处置自家,一时间恨的有些咬牙切齿,双目不断的在花太监与秦博的脸上扫去。

至于程万里,被他二人当众打了面皮,脸色也是阴云密布。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无题(3/20)

虽然程万里颇不甘心,但是花太监与秦博的大帽子压下来,他绝不敢再将此事推拖出去,拖延时日。

哈哈干笑几声,说了一句,花承受、秦相公说的在理,是本官疏忽了。

看见这般状况,韩振已经变的面如死灰,瘫坐在哪里,堂内的其他官人,也都面面而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韩家一事还真是一波三折。

强打起精神,事不可为,韩振也不多留,朝着众人告罪一声,转身出了二堂,既然此事在东平府里处置不了,那就只有上东京汴州城了。

待韩振走了一阵,花太监也起身告辞,言说审理案件这等的事情,不在自己职权范围之内,程万里笑着应了一句,心里恨道:“既然不管你事,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来参与此事,当真是阉党误国。”

事已至此,韩乐的罪名,也不必多说,韩乐先是嚷骂,而后瘫坐地上,目光呆滞无神,好似傻了一般。

平素与韩家关系不好的几个,在暗中偷笑,没想到花太监与秦通判,在临走时还给韩家和程知府来了这么一脚,不过程知府虽然被落了面皮,但落了实惠,日后东平府官场怕就要在程万里的把持之下了。

而当事人西门庆,还在州外巡查地方,也不知道等他回来时,又会有怎么的一种待遇,想想这厮过往,虽然起步的慢,又是胥吏出身,但短短几年间,已经得了官身,受了实职,名震一方。

旁人跟他几次斗法,没有一个能得胜的,这厮做都头时,就把王启年王御史斗的灰头土脸,要不是蔡京失势,他的党派正受皇恩,他也免不了要吃训斥。

刚刚来了东平府,没几天就招惹了韩家跟张团练,就当所有人见他靠山调往他州,都等着他刺配杀头时,这厮却先打服了张团练,将他气的吐血倒地,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又给韩家下了一个大套,将整个韩家全都套了进去。这不知道韩振韩相公能不能撑过这一次。

这货真是个煞星,众人虽然对西门庆颇为不耻,甚至有些厌恶,但在心中,不得不重新对西门庆有个新的认识,想着要不要去结识一番,最不济也不能得罪了他,省的被他算计了。

那些曾经因为韩家或者张团练得罪过西门庆的,也都皱着眉头,想着法子,先缓和一下跟他关系。

对于众人的这些心思,当事人西门庆还在州府之外,跟史进痛快的吃酒,州府当中的事情,他一概不管。

..........

张团练府中。

他躺在软榻之上,身边的侍女,正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他把药吃下,家中的心腹,正在将今日在街上听来的韩家一事,告诉给张团练知晓。

张团练斜着嘴,听着小厮所言,嘴角的口水不自主的留了下来,伺候的侍女慌忙帮他擦拭干净,自从那一晚被气的吐血到底之后,张团练又得了中风,好不容易请了名医,将他就醒,却落得这般的模样。

“好一个西门庆,居然设下个套子将韩家也坑了,真是卑鄙小人一个,韩乐那厮也是不成器的,杀人也能被当场抓了,那韩相公怎么说。”

小厮摇了摇头,韩相公回了家中之后,只派了几个小厮,骑了快马出了州府,不知到哪里请人去了。

“现在才想着去找人,也不嫌弃迟了么?”张团练虽然咧着嘴,说话时口齿不清,但并不影响他的神智。

“那韩家就没有报复的手段?”

“这个便不知道了,想来是来不及吧。”

“真是没用的废物,之前居然还号称东平府第一豪门,就这般轻轻松松的绊倒了,也太丢人,还不如本官。”

小厮称了一声是,但也不敢多言,自从张团练醒来之后,性子比之前暴戾了几杯,谁也摸不清他的性子,只你一句话说错了,便是一顿好打。

跟了他几十年的老管家,就因为劝了一句,就被他毒打一顿之后,赶出了家门,以至于现在阖家上下,人心思变,谁也不敢在张团练面前多说什么,都是战战兢兢的,免得惹祸上身。

张团练阴沉着脸,也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半响之后,突然阴沉的笑了笑。

你们斗的欢畅,我就给你们添一把火,让你们撕咬个够,西门庆你坑害了我,有坑害了韩家,现在也该尝尝我的手段。

他招了招手,将小厮唤在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小厮听了之后,心思怪异,但也不敢多少什么,只是点头下去了。

“嘿嘿,西门庆你不是一贯都以仁义自称么?这件事一出,我看你怎么处置。”

.............

不说东平府当中众人的龌龊,却说西门庆几个,见了路边酒肆,呼喊一声,入了酒店当中。

步入店中时,便有小厮过来殷勤招呼,见他们都是官兵,身上还都有血迹,哪敢怠慢。

“几位官人、差爷可要用些什么?”

西门庆道:“不要多问,但有你家的好酒好肉都端上来,再切大块的肉煮了。”

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厨吩咐,这都是官兵,不敢等闲怠慢,酒肆掌柜的见,端茶倒水,陪着说笑。

这酒肆不大,只有三副大座头,小座头不多几副。只见一副大座头上,先有一个在那里占了。

西门庆看将过去时,看此人如何打扮,那人生得八尺来长,淡黄骨查脸,一双鲜眼,没根髭髯。

裹一顶猪嘴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金不换纽丝铜上穿一领皂袖衫,腰系一条白膊。下面腿护膝,八答麻鞋。桌子边倚着短棒,横头上放着个衣包。

看模样倒是个有力气的,西门庆也没多想,许是周边村里的村汉。

唤过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劳烦,我们兄弟人多,厮杀了一夜,又走了半响,你去请了那个客人移换那副大座头与我兄弟们坐下吃酒。”

掌柜的赔笑说道:“官人稍等,小人自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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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石将军石勇

酒肆掌柜的与那大汉相商,还不曾说了几句,大汉跳将起来:“你这里是酒肆,我虽然只是一人,但也分个先来后到,我坐了这里,凭什么要送他去座,甚么官人的伴当,州府的衙役,要换座头!老爷不换!”

汉子头也不回,只跟酒肆掌柜的声张。

史进见了立时起身,说道:“哥哥,叵耐这厮无礼,我去跟他说。”

西门庆忙一把将他拦住,笑道:“左右不过是个醉汉,你何苦跟他计较,待看那店掌柜的跟他说。”

那汉子听见二人说话,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们都是官差打扮,手上还都有刀兵,心中有些后悔,不过话既然已经说了出来,就在没收回去的道理,不然传了出去,丢自己好大面皮。

酒肆掌柜的看了眼虎视眈眈的众衙役,面带冷笑的史进,心中发苦,哪里敢去招惹他们,何况他刚才眼尖,分明瞧见有几个衙役手里还提着人头,虽然拿东西裹住了,可他瞧得分明。

要这这帮差爷在他店中发作起来,如何能遮拦的住,等闲拆了自己的店还是小事,若把自己诬成贼人,待会州府衙门,那才叫有口无处声张,飞来横祸。

“我的爷,就当赏我几分的薄面,周全我的生意,换一处座头又有何妨,了不起,这次我不收你的酒钱便是。”

汉子听了大怒,一拍桌子立身而起,说道:“你这厮,把我当成甚么人,赖你酒钱的破落户么?鸟男女,欺我只是一人。”

酒肆掌柜的还要再求,汉子见了,心道:“遮莫是这厮求我,我就赏他几个面皮,省了一顿酒钱,也不需要招惹那些官差,传扬出去,也不至于折我面皮。”

把手一指酒肆掌柜的说道:“你这鸟男女,不要多说,看你我往日情分,便让你一让,不过你可记了,只这一次,可没有再教老爷再让一次的道理,再有下次,便是赵官家,老爷也鳖鸟不换。高则声,大脖子拳不认得你。”

掌柜的见肯让,心中松了口气,这等的浑人,当真难伺候,若不是招惹不起,谁耐烦叫你来店中吃酒。

掌柜的谢了几句,请西门庆麾下的弟兄看座,这帮官差,刚刚杀完贼寇,满身的戾气。平日他们巡视州县,哪里有这么不开眼的,若依照往日的脾气,先拿了再说,不过现在有西门上官在,他们都往向西门庆,见他不计较,也都不敢多说。只是虎目瞪着大汉,若有西门庆一声令下,便叫这厮尝尝厉害。

玳安看他做派,嘴里不仅多说了一句:“真是醉酒的村汉,兄弟们不要见怪,坐下吃酒。”

众衙役呼啦啦做了一片,而被绑着的的山贼、土匪,全都顿在地上,那大汉这才看清楚这帮官差的厉害,心中砰砰直跳,好险,老爷这次躲了过去,日后说出去,也能吹嘘一番。

他见众人面色不对,也不想在这里多停,听玳安说了他一句,也不还嘴,直愣愣的往店外走去。

过史进身旁时,史进不耐烦他那副大爷模样,伸手拦下说道:“你这汉子好不晓事,既然吃了酒肉,如何不算店钱?你有好大拳头,吓唬他作甚,有本事的,你冲我来。”

汉子一愣,心说要遭,不过口中仍在逞强:“老爷做事,干你甚么事?他的店钱,我自还他,不用你来声张。”他口气顿了一顿,又道:“这天下能叫老爷换座的,也只有三人,今日若不是看店家薄面,不说你等官差,就是赵官家来了,老爷也不皱眉头。”

史进眉毛一挑,说道:“你这鸟人,口气不小,满嘴的老爷长短,我看你手提哨棒,想必也有些本事,我来陪你耍耍,你要是赢了,我自不吭声,你要是输了,就老实交了店钱。”

店家见他们要打,怕砸了自己的小店,慌忙过来相劝,史进道:“不干你事,走远些,我也不在你店中厮打,惹了我哥哥吃酒的性质。”

把手往外一指,冲着那汉子说道:“你可敢比试比试么?”

汉子见躲避不开,又是这年轻汉子一人跟自己比较,心中说道:“看他不过十八九的年纪,能有什么本事,待会交手,赢他时留下几分薄面,也好套个交情,省的这帮官差借着人多拿人。”

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要打,老爷我也不怕。”说着提了提手里的哨棒。

史进扯着他就要往外走,西门庆听这汉子的说话,好似在哪里见过一番,不过现在一时想不起来,扯叫停了史进:“先不忙打,我来问你,放才你说,若要让了位置时,天下间只有三人,说来听听,叫我知道是哪里的好汉。”

那汉子扬了扬脖子,颇有些神气的说道:“说出来时,吓你一跳,我让的这三个好汉,那是天下闻名,任谁听了,也要拱手叫声哥哥。”

“哦?愿闻大名。”西门庆笑了,他猛地想起说这话的是谁,不正是《水浒传》一文中,那个在家乡打死人的石将军石勇么?不想在这里遇见这厮。

果不其然,石勇说了,柴进与宋江的名号。

史进也常听他们二人的名号,听他说了三人,便问道:“那还有一人,你说是谁。”

石勇看了史进一眼道:“这汉子,你是外来人,不知我这里好汉,待我说出来时,你站稳脚下,不要惊,这第三位好汉,是我最敬佩的,虽然年岁不及柴进哥哥与宋江哥哥,可他做的大事,山东、河北诸路人尽皆知,人送外号‘仁义小孟尝’,不论是谁听了他的大名,都要竖起大拇指,称上一声好汉,端的是智勇双全,奢遮仁义西门庆西门大官人。老爷只除了这三个,便是大宋皇帝,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他。””

史进听了面有古怪,扭头看了眼西门庆,意思是,哥哥认得这憨货?

西门庆道:“你说的这几个人,我都认得,不知你们跟他们在哪里相会。”

石勇听了眼睛一亮,说道:“官人你都认得三位哥哥?端的是有福气,你既然都认识他们,我也不扯谎骗你,前几月我就住在柴进哥哥的庄上,因此得见,至于宋江哥哥与西门庆哥哥,却是无缘相会,今生若能得见剩下的两位哥哥,便是死了也甘心。”

见他把西门庆捧的这么高,史进便道:“既然如此,我把西门庆哥哥说与你认识,你待如何。”

石勇听了跳脚,若能的认得西门庆哥哥,我情缘给你赔罪,刚才言语冲撞了,你拿棍子打我出气,我也甘心情愿。

玳安在旁听了,嘿嘿一笑,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这汉子说出来,可不要反悔,传扬出去,也丢你面皮。”

石勇听了,说道:“我是好汉,自然说话算数,不瞒你说,我听西门哥哥那里正缺人手,想去投奔,你们带我结识了西门庆哥哥,我绝不反悔,任由处置。”

玳安笑道:“你这汉子,想见我家主人,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石勇听了,把眼去看西门庆,口中‘阿爷’一声,呼道:“哥哥便是西门庆?”

西门庆点了点头,正是某家。

石勇扔了哨棒,翻身便拜。

“西门哥哥,赎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莫怪,莫怪。”

听着厮吹捧了半天,西门庆心中也颇为得意,这厮虽然憨了些,但也有些心机,看出自己这几个不凡,便拿柴进、宋江几个出来吓人。

一般好汉,听他这么说,也都会卖自己三人一份薄面,不会跟他计较。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不知好汉高姓大名?”西门庆一面说着,一面将石勇扶起。

“小人姓石,名勇,原是大名府人氏,日常只靠放赌为生。本乡起小人一个异名,唤做石将军。为因赌博上一拳打死了个人,逃走在柴大官人庄上,待了四个月之后,在柴大官人的府上多听哥哥大名,疏财仗义,济困扶危。变来投奔哥哥入伙,以求哥哥携带。

西门庆哈哈一笑“原来是这般,且先坐下吃几杯酒水,我那里好汉无数,何争你一个人!”

石勇听西门庆这般说,便是收下他做了兄弟,欢喜非常,坐在西门庆的侧首,陪饮了三倍。

杯酒下肚,西门庆道:“这位是我史进兄弟,与我最好,关西人士,你来与他厮见。”

石勇举了杯酒,说道:“方才兄弟鲁莽,言语有不妥当之处,还请史进兄弟见谅。”

史进是个性直的人,方才虽然对石勇不满,但现在见他举杯,也便将方才一事忘在脑后,陪他吃了一杯道:“以后都是兄弟,还说那些作甚。”

西门庆见他们两个冰释前嫌,心中也是欢喜,又起一杯,叫他俩都吃了。

这时,石勇问道:“西门哥哥,这是那里去,怎么拿了这么多的贼人。”

西门庆笑道:“这几个神头岭的山贼,占山为王,不做好事,打劫往来客商,前几日还差些害了我史进兄弟的性命,我见得如此,索性为名除害,剪除了这伙山贼。”

“哥哥高义。”石勇赞了一句,心中发冷,这西门哥哥端的厉害,江湖上传他曾单刀赴会,直灭了卧虎岗数千的贼寇,我本以为是江湖上虚言,现在一见,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若刚才自己发了性子,惹下祸事,真不知道是甚么下场。

西门庆看石勇面色,莫约也能猜到他几分心思,当下也不戳穿,这等人虽然性子鲁莽,有些小心机,但为人还算是义气,也堪得一用。

众人吃了三五回酒,西门庆也不叫他们多吃,免得吃酒误事,毕竟手里还有几十号的山贼要往州府当中押去。

正要离了酒肆,往外走时,突然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马。

第二百六十章 龙套司马仁(某同学的龙套昂)

这队人马有二三十人,皆披甲跨马,当先为首的那个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手执方天画戟。

离得近了,见他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西门庆心中奇道,这里那里来的小将,居然有这般的威风,似在东平府里不曾听有这般人物。

难不成是东昌府的没羽箭张清?西门庆还猜他身份,这队人马已经行到近前。

那小将见西门庆一众也是官兵,手下还押着贼寇,翻身下马,拱了拱手说道:“敢问这位官人,这里距离东平府还有多远。”

西门庆换了一礼说道:“直往东走,依照你们骑马的速度,不过半日的天光,就能到了东平府。”

小将闻言则喜,说了一声多谢,他们为了赶路,已经几日夜不曾好好歇息。

西门庆问道:“不知将军哪里来,到我东平府何事?”

小将见西门庆生的一副好面孔,又是官差打扮,也不遮掩,说道:“俺们等乃是马司驻秦凤路的,奉命调往登州,路过你们东平府,前来报备,不知官人?”

西门庆听他说了秦凤路,便知道这小将不是张清,说道:“我等是东平府巡检司的,这几日巡查州县,正拿了一伙贼人,要往回赶。”

小将看了眼西门庆身后的,见他身后衙役、土兵个个雄壮,身边两个农夫打扮的汉子,更是虎背熊腰,身高体壮,不禁心里念道,原来这山东路也有好汉,比俺们陕西的汉子,也不让多少。

仔细打量几眼西门庆,心中有了结交的心思,说道:“不知官人高姓大名?多谢指路之恩,到了东平府,我找官人吃酒。”

西门庆道:“这算什么,当得将军谢,下官复姓西门庆,单讳一个庆字。”

“西门庆?”小将嘴里念叨了一句,心里觉得这名字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一般,猛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丝清明。

上前几步问道:“你就是西门庆?”

史进见他走的快,不禁上前一步,护在西门庆的身前。

那小将也不以为意,满是欢喜道:“俺就说自己运气好,能在这里遇见西门大官人,等回了关西,也能跟那几个鸟人说道说道,韩世忠那厮平素给我吹嘘,西门大官人如何神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西门庆心道,这小将果然是关西来人不假,还能认得韩世忠。

正待要问,那小将朝着西门庆恭恭敬敬的唱了一喏:“某家司马仁,听韩泼五那厮说过你的名号,那首《破阵子.为老种经略相公壮词以寄之》便是你写的?”

西门庆心中了然,还说自己名号已经传到关西,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点了点头:“胡乱写的,不登大雅之堂,老种相公不要骂我才好。不知我那韩兄弟,在关西可好?东京一别,多日不见,甚是想他”

“西门官人,你想他作甚,他现在可是得了势,有了种相公的举荐,跟了恩官,等赚够了功勋,也能得个官身差遣,我们不说那厮。”

“西门官人,我虽然不懂诗词,可也听闻老种经略相公见了你写的词之后,甚是满意,那日还多吃了几杯老酒,他平素可是不吃酒的,非但如此,俺还听说,许多读书的官人也都说好,说有什么军旅杀伐之气,非有英雄志不能写出,我是不大懂的,俺们在关西,早就想见你一面,看看你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不想今日我得了彩头,你回头能不能给俺一个信物,等了回了关西,看那韩泼五怎么在我面前乖张。”

西门庆也没想到自己写了一首诗词,居然有这般的作用,能跟大宋西军解个善缘,他是求之不得的。

“我算是什么好汉。”在身上看了看,也没甚么好送的,便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回了州府里,你我好好的痛饮一番,也给我讲讲,你们上阵杀敌的威风。”

司马仁点了点头,说道:“甚好。”

西门庆携了史进跟石勇的肩膀说道:“这是我两个兄弟。”

他们几个都见了礼数,史进问道:“司马将军既然曾经在老种经略相公那里任职,小人有个师父,姓王名进,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不知司马将军可认得?”

“王进?王教头,如何不认得,他的本事,我是服气的,不愧是京师教头,在俺们那里,也是数得着的好汉,老种经略相公对他颇是爱戴,现在做了个提辖,你是他的徒弟?”

“正是!”史进听了满脸带笑,他师傅做了官,有了差遣,他这个做徒弟的,如何能不欢喜。

“我倒也听说他有个徒弟,不想你到了这里,哈哈,甚好,甚好。”

.............................

縻胜并刘二叔几个,在打散了祝家庄假扮的山贼之后,又往东平府走去,而此时祝家庄已经乱作一团,逃命回去的庄丁,跟祝朝奉说了此事。

听的他心中满是苦涩,本想卖张团练一个人情,谁能想到闹到了这般的地步,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叫祝彪那逆子去,现在倒好,不但没有劫来财货,反而把他自己搭了进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长叹一声,事到如今,再派人去劫,已经不能事成,不说西门庆的人已经有了准备,就说他们没有准备,自己又该派谁去,庄里除了栾廷玉,哪个是他们的对手。去的人少了,不够人家厮杀,去的人多了,遮掩不住痕迹,必定被栾廷玉知道,那李家庄、扈家庄现在情况不明,据说张团练已经吐血昏了过去,万一闹得事大,被朝廷知道了,谁来收场,那西门庆可不是好相与的。

祝朝奉想了许久,再次长叹一声,既然张团练已经折了,他也没必要再去硬撑,先咽下这口恶气,换了祝彪回来再谈。

“来人呐,请栾教头来,说我有要事找他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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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祝朝奉服软

这件事不管祝朝奉有多么的不甘,他都要咽在肚子里,毕竟是他先出手招惹西门庆,还想嫁祸在梁山的头上,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儿子祝彪不但被人抓了,还被砍掉一条胳膊。

心里有火,却不能发泄出来,还要笑面求人,寻常人谁能受得了,但现实就是如此,你要不服软,不去求人,不把脸面放在地上摩擦摩擦,就凭西门庆在东平府的势力,给祝家庄安排一个勾结梁山贼寇的罪名都是轻的,抄家杀头,流放千里你又能如何?

祝朝奉老狐狸一条,大风大浪见的多了,这等的事情,祝家庄内也就数他看的最清楚,所以他派人去将栾廷玉请来,现在祝家庄里也就只有栾廷玉能解决此事了,自家现在在东平府里的那些相公,怕是一个也不能济事。

“庄主,不知找我有甚么事。”栾廷玉在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一些风声,他没想到祝家庄居然背着他做下这等的事情,这叫他日后如何去见自己的兄弟。

“栾教头。”祝朝奉见了,先唱一个大礼,声泪俱下。

“老庄主,你这是作甚,何须如此。”栾廷玉见了,上前一步,将他扶起。

“栾教头,老朽有罪啊。”祝朝奉紧紧攥着栾廷玉的胳膊,老眼里流出几行浊泪。

“老庄主还请起来说话。”栾廷玉本来心底带有七分的怒意,但见祝朝奉这般的作态,也就散去三分,不过他来时已经想好了,辞去这祝家庄教头一职,虽然祝朝奉平日对他礼遇有加,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是非走不可了,不然他不说对不起西门庆,愧对天下英雄,就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栾教头,想必事情你也知道了,老朽也没脸解释什么,只是那逆子,不听管教,因上次的事情,他对西门庆记恨在心,这次那张团练又来拨撩他,我一时不曾察觉了,叫他带人去了,闯下如此的大祸,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埋怨什么,要怨就怨我教子无方,现在舍下我这张老脸,恳求栾教头一件事,还想请栾教头,多念往日恩情,不计较得罪之处,万望救上一救。”

栾廷玉虽然扶着祝朝奉,但在心里却是冷哼一声,好一个祝朝奉,到了现在你把自己摘个干净,你还不到了老眼昏花的时候,现在只那儿子出来顶嘴,当真是欺我栾廷玉眼瞎么?

这独龙岗、这祝家庄谁不知道,要是没有你点头,祝彪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能调走几百的庄丁?

祝朝奉见栾廷玉不接话,心中也猜到他心中有气,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栾教头心中有气,但性命之忧,还请栾教头不论怎样,也要救上一救,不然那西门巡检使,听说我儿居然敢去拨撩他的虎须,还不将我祝家庄赶尽杀绝么。”

“祝老庄主,你这就错了,我那兄弟,看事最是分明,这件事既然老庄主并不知晓,他定然不会追究祝家庄的麻烦。”栾廷玉胡乱应答着,言语之间,那祝彪要吃些苦头。

祝朝奉听了,只是心凉,慌忙说道:“栾教头你跟西门巡检使是兄弟,你帮忙说句话,到时候我祝朝奉负荆请罪,只求西门巡检使能饶过这一次,日后每逢时节,定然有谢礼送上。”说道这里,他拍了拍手,门外有伺候的小厮,抬进来几口红漆箱子。

“这里有三千两纹银,请栾教头送去给了西门巡检使,我知道这等薄礼,不能及的我儿做下祸事的万一,但这却是我的拳拳之情,我听说西门巡检使喜欢宝马,铠甲,我已经派人去北面,寻购良驹好甲,但买回来时,一并都送到府上,只请西门巡检使高抬贵手,事成之后,我还有厚礼奉上,以谢西门巡检使与栾教头你的救命之恩。”

栾廷玉到底是心软,想着平日的恩情,看祝朝奉这等的模样,不由的一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有心周全他一句,这话他又怎么去跟自己的兄弟说呢?若自己张了口,西门庆定然会卖自己面皮,可是自己日后怎么见人,身为祝家庄的枪棒教头,却叫自己的弟子去劫掠兄弟财货,事情败露,自己还去捞人,这……哎……

祝朝奉人老成精,知道栾廷玉的为难之处,接口道:“我也知道栾教头此事不好开口,到时候我亲自登门谢罪,我儿也是受了那张团练的蛊惑,那厮实在该死,栾教头我不求你开口替我求情,只求你做个引荐的门路可好?”说着,双腿一曲,就要下跪。

栾廷玉忙将他拦住了,到底在自己无路可走的时候,祝家庄帮了自己一把,罢了,罢了,就给他做个引荐的门路,还了他的恩情,从此山高水远,恩怨两不相欠,自己给兄弟陪完罪之后,再去别的州府,最不济去边疆上杀西贼去,凭借自己的本事,总能搏去个富贵。

“罢了,祝老庄主,我答应就是,但说好了,我只是做个引荐的门路,别的一概不问,也一概不管,到了东平府我西门兄弟要杀要打,你不要再来找我。”

祝朝奉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自己能见了西门庆,剩下的就好谈,栾廷玉说是剩下的一概不管,但只要他去了,西门庆就要看顾他的人情,到时候自己配些小心人情,再大把的送些银子,将罪名都推倒张团练的身上,此事也就般的妥当。

至于祝彪的断臂之仇,暂时不要奢望了,西门庆手下好手如云,又在江湖上有偌大的名望,现在位居东平府巡检使,将韩家、张团练都斗倒了,可见朝中关系到了和灯光的境地,那双枪将董平,据说被西门庆宅子都烧掉了,都不敢吱声,自己也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祝彪啊祝彪,真是不成器的逆子,为了你这厮,我祝家庄近乎舍去近半的家资,非但如此,日后独龙岗上,祝家庄再也不能号令三家,做大称王。

第二百六十二章 阴谋迫近(这是昨天的昂)

西门庆几个,正往东平府走时,因为路上贪恋景色,走的迟了,将近东平府时,天色已经暗淡。

“司马兄弟,你先去州府里报备,我在富悦楼上等你,他家的酒水最是爽口,还有酸辣鱼汤,也甚是好吃,在给你介绍几位我山东路上的豪杰,到时候你见了也定然欢喜。”

“那我可不客气了,这几日着急赶路,一路上嘴里都要快淡出鸟来,今晚就吃个一醉方休,至于山东路上的豪杰,那也是一定要见的。”司马仁笑道,他是厮杀的军汉,最喜欢的除了好酒就是好汉,当然肤白貌美的姑娘,也喜欢。

史进在旁听了欢喜,插言几句,突然想起,在别处时,曾有人说过,在东平府的勾栏院里,有个漂亮的姐儿,叫什么张睡兰,东京汴州来的,尤其擅长萧技,最是温柔可人。

若是今晚陪哥哥吃完了酒,能去找她耍耍,也算是两不耽搁,想到此处,突然乐出了声。

西门庆见了问道:“史进兄弟,你笑什么。”

史进脸色一红,以为西门庆看破了他的念想,嘿嘿一笑,只说道:“能陪西门哥哥吃酒,自然就快活。”

见他眼角含春,应答之间,又遮遮掩掩,显然是有了别的什么心思,不过他现在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有这等的想法也不算稀奇,毕竟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史进好一条男儿,惦念小娘子,太正常不过。至于水浒当中那晁盖、李逵一般的人物,不能一概而论,此处不提。

原著水浒传当中,他就曾经与东平府里的一个姐儿颇有交情,可惜他对人情深,却不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等的欢场,大家不过都是逢场作戏,你花银子买我一笑,到时候人走茶凉,谁也不记得谁,才是正理。

他正想着,要不要给史进在这里说门亲事,

司马仁看向史进说道:“原来兄弟你跟我是同道中人,咱们吃罢酒,就去快活,西门相公,你可要给我们招待好了,得好酒,好姑娘。”

西门庆不禁好笑,想想这居然是除了应伯爵那厮之外,第二个找自己逛青楼的人,而且说的这么直白。正要应答,突然官路上掀起一阵尘烟。

赶路人的似乎颇为急切,他们在距离远时,便高声喝道:“前面可是西门巡检使,前面可是西门巡检使。”

听声音,是家里的小厮平安,他怎么赶出来了,这么急着找自己,难不成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给玳安递个眼色,只听玳安回道:“西门巡检使就在此处,你有甚么事?”

平安慌忙拍马过来,他见了西门庆,滚下马鞍说道:“主人,家中出了大事,傅平先生叫我出来找你。”

西门庆心中一惊,若不是急事,傅平怎么也不会派人出来找自己,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不要慌,出了什么事,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找我。”

“回禀主人,家里的小厮,都四散找了出去,杜壆哥哥的娘亲,被人害了性命。”

“甚么?你再说一次,是甚么人敢有这般的大胆。”西门庆耳中听闻,心中一痛,杜壆的老娘,对自己甚好,就好似亲娘一般,西门庆自将她接来了东平府,想着日日孝顺,不想居然遭此不测,他往日无事时,也会去陪她说话,怎么就能被杀了呢?

“今日她老人家在街上闲逛,说是主人今日回来,要给你做上一碗汤吃,家里的食材不多,她便要亲自上街去买,家里的下人拦不住,也以为只是寻常的事,可出去还没半个时辰,陪她去的丫鬟回来禀报说,她老人家被韩家的人害了性命。”

西门庆听了,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喝问:“韩家的人?他们怎么敢如此的大胆,凶手可拿到了?”

“不曾拿了凶手。”平安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说甚么?韩家好大胆子,胆敢窝藏凶犯?那韩乐放出去了成?”玳安听了,怒道。

“老夫人在街上买些果蔬时新,可谁曾想韩家的马车突然惊了,朝着老妇人就撞了过去,老夫人一时躲闪不及,当场被撞的没了性命,陪她去的丫鬟,也撞死一个,剩下的那个被吓傻了,慌忙跑回家里报信。”

“被马车撞了?好,好。”西门庆怒极反笑,这是谁又跟自己在玩手段,不敢招惹自己,反而算计上了自己家里的人。

“谁在看管马车,车夫呢?”

“韩家的人,传话来说车夫自杀身亡了。”

韩家?表面上最有可能的就是韩家,自己用计算计了韩乐,而韩乐正是杜壆去抓了,可韩家不应该这么的无智,但要是下面的仆人擅自做出呢?

如果这件事不是韩家做的,又会是谁,张团练么?那厮被自己夺了巡检司,抢了过半的生意行当,还被气的吐血,若要是他在身后耍些小手段,也有可能。

剩下的仇人,便没有这般的手段,董平还在军营里,依照他的性子本事,也没必要去杀害老夫人。

西门庆想了想,现在关键的不是拿到凶手,而是杜壆什么反应。

“我杜壆杜大哥呢?”

“杜壆杜大哥在得知老夫人被害后,赶回府上,现在有傅平先生几个陪着,我出来时,不曾听说他去做了什么事。”

“不好,杜壆大哥要做事。”西门庆听了,便知道事情要糟糕,杜壆虽然平时性子沉稳,但是现在老娘被害,他的性子发作起来,定然要为老娘报仇。

现在这个场面,定然有人在耍奸,杜壆哥哥这时出手,不论打伤了谁,定然中了他们的圈套,府里除了自己,又没有旁人,能压的住他。

“司马兄弟,你的马好,江湖救急,可否借来一用。”

司马仁道:“西门官人只管用,人命要紧,若其他地方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言语。”

西门庆拱了拱说,说了一声谢道:“史进兄弟,你带着我手下的弟兄,将这帮贼寇押进州府里,玳安、石勇兄弟,你们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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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杜壆有一事相求

西门庆府上,已经摆好了灵堂,杜壆身着孝服,跪在堂上,母亲骤然去世,还是被贼人害的,这般的悲痛,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难以熬过,又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杜壆虎目含泪,满面悲痛。自己与老母亲,背井离乡,四处没有着落,好不容易才得遇西门兄弟,被想着能在西门兄弟的麾下,做出一番的业绩,也好光耀门楣,叫老母亲享受安康几日,可谁曾想,居然遇见这等的祸事,自己就算是拜了将军,做了宰相,又能如何?

这天杀的狗贼!

武松是个直性的人,杜壆平日多教授他武艺,跟他关系最好,老夫人平日也爱戴武松,此时见她老人家被害,韩家还推个车夫来顶罪,当真笑话。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就算是屠了韩家有待如何?

“杜壆哥哥,你还等什么?咱们拿了刀直杀过韩家,取了韩振老儿的脑袋,来祭奠老夫人的在天之灵。”

傅平最怕的就是这些粗汉不管不顾,杀向韩服,若是这般此事便一发不可收拾,此事韩家虽然嫌疑最大,但绝不可能是他们做的,这与取死无异,现在好不容易稳住了杜壆,武松这厮怎么跳出来。

“二郎,你不要多言,老夫人尸骨未寒,她平日待你最好,你这是做什么?怎敢拿刀进了灵堂,还不跪下。”

武松虽然平时敬重傅平,可现在性发,哪里顾忌的道:“傅先生,此事不要你管,俺们去帮老夫人报仇,你只管带人看好家业就是。”

“你……你……胡闹,武植呢?还不把他喊来。”傅平指着武松,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武松平日最听西门庆与他嫡亲哥哥武大郎的话,现在西门庆不在,他只能找武大郎还压制武松。

武松根本不理会傅平,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杜壆,等他一声令下,便准备拿刀砍人,今日便是自家哥哥来了也不济事。

吕方刚才未久,与杜壆虽然不如武松那般的亲近,但也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杜壆与西门哥哥是生死弟兄,那也就是他的哥哥,现如今哥哥母亲被人杀害,这般的大仇,哪里能忍,他也跳脚出来,持着刀,准备去韩家报仇。

焦挺本是性急的人,但跟在西门庆身边日久,心性也有转变,但这般的血仇,他也是红了眼,若不是身受重伤,他便是第一个跳脚杀人的。

杨志与众人不熟,他只是报恩西门庆,因为虽然跪坐在堂上一言不发。

吕将平时为人孤傲,此时就算想说什么,众人也不听他的,只是打眼看向傅平,平日傅平与他们关系最好,现在也只有他能压制的住众人。

傅平此时心急火燎,他心中清楚,别看这帮莽汉,平日对他敬重有家,多听他的吩咐,可那大半都是碍于西门庆的脸面,此时他这个家住不在,自己的话其他事,或许有三分效用,但在此事上,怕也难堪,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压住众人,等西门庆回来再议。

杜壆似乎对堂上众人的反应,没有任何反应,半响杜壆似是相通了甚么,在母亲的灵柩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见血,他浑然不觉:“老娘,孩儿不孝,不曾教您享福,反而跟着孩儿受了牵连,孩儿不孝。”

说罢,痛哭出声。

武松等众兄弟见了,也是悲痛,纷纷跪倒在地磕头。

傅平见了,赶紧劝道:“杜壆,令尊故去,节哀顺变,我已经吩咐下去,叫家里小厮去操办物件,咱们一定给老夫人一个风光大葬。”

杜壆听了,朝着傅平点了点,说了一声多谢。

说罢,转过身去,又朝着众兄弟,磕了一个响头。

杜壆平日与人为善,多教众人武艺,众人把他都当做哥哥来看,哪个敢受他如此大礼,慌忙避开身子,冲着杜壆跪拜。

“想我杜壆带着老母流落江湖,若不是得遇西门哥哥,早不知流落在哪,客死他乡,现如今得他恩遇,每日锦衣玉食相待,还得了巡检司的差遣,我杜壆铭感五内,感激不尽,来此之后,每日与众兄弟打熬力气,较量枪棒,实在是平生最快活的时候,众兄弟的义气恩德,杜壆在此拜谢了。”

“杜壆哥哥……”

“哥哥,你怎的这般说。”

“……”

众兄弟听了,心中不是滋味,都赶上去相劝。

杜壆摆了摆手,又道:“今日,家母遭此毒手,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若不能给她老人家讨要个说法,与禽兽何异,死了也无言面对家父家母。”说道此处,他又拜了一拜。

武松跳脚起来说道:“杜壆哥哥,不必多说了,咱们拿刀去结果韩家上下,让他们为老夫人送行。”

他这一句话,又惹得众人称是,持了刀兵,要去寻仇。

傅平心急,慌忙看向杜壆,他平日为人大气,做事沉稳,西门庆称他有大将之才,现在绝不可贸然行事。

只见杜壆拜了拜手:“众兄弟的好意,我杜壆谢过,但此事不要你们出手。”

听他如此说,除了傅平、吕将几个略略松了口气,其余与杜壆交好的好汉,都大为不解,“杜壆哥哥,这却是为何,他韩家纵然在朝中有些势力,咱们打杀了他家,大不了上山落草去,量这些官兵,也不能把我们怎样。”

“就是,顺带着也将张团练跟董平那厮,都打杀了,平日只是找咱们的晦气,这次,咱们正好新仇旧怨一并报了。”

看他们群情激奋,傅平赶紧劝住,倒不是他不想为老夫人报仇,但现在时机不对。

“你们都不要吵,听我说几句,此事虽然看上去韩家嫌疑最大,但也有可能是别人用的驱虎吞狼的计策,我等万万不可上当,现在贸然行事,正巧中了贼人下怀,那贼人拿不到,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前途,不如等庆哥儿回来,从长计议,他定然能为老夫人讨要一个说法。”

“是了,傅平先生说的是,此事还是等西门大郎回来再议,你们这班行事,叫大郎回来如何自处?还是说你们不相信你们的西门哥哥。”吕将在后附言了一句,到了现在,只能抬出西门庆来压制众人。

果然,众人听了西门庆的名字,叫嚷的声音小了些。

杜壆道:“两位先生说的是,你们绝不可因为这件事,胡乱行事,一切都等西门兄弟回来再说。”

听他这般说了,众人虽然激愤,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容易将众人都劝了回去,傅平、吕将这才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真是好险。

也不知道,是谁弄处这般的事情,要是这帮莽汉发性厮杀起来,整个东平府,谁都遮拦不住。

“吩咐几个小厮,将武松他们几个盯着了,不要偷着去闯了祸事,等大郎回来,你我可不好交代。”吕将说道。

傅平点了点头:“你说的正是。”他正喊过几个家中帮闲的小厮,要他们去盯着众人。

这时杜壆赶了过来,朝着他二人唱个大喏:“两位先生,杜壆有一身相求。”

第二百六十四章 杜壆心思

“杜大哥,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来。”

“两位先生,杜壆是个粗汉,平时不多读书,有失礼数,还请两位先生不叫见怪,此事万望帮上一帮。”杜壆言语中多了几分恳切之情。

嘶!!!

傅平心中倒吸一口冷气,看他这模样,怕是要出事了。

他也不敢多劝什么,只是说道:“杜大哥有事就说,我等定然办得妥当。”

杜壆拜了拜说道:“家母故去,我身为他的独子,不能尽孝,她老人家的后事,就多拜托两位先生照看,等西门兄弟回来,他会帮我处置妥当。”

傅平道:“这你放心,杜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悲痛,但你也要顾及自己,老夫人头七未过,你现在去找韩家报复,纵然能得一时的痛快,但定然罪及自己,到时候不是流落江湖,就是被杀头问罪,这老夫人在天之灵,绝不愿见见得如此,况且你还有为她老人家守孝啊。”

吕将也道:“杜大哥,百善笑为先,你平日最是孝顺,现在万万不可莽撞啊。”

杜壆道:“两位先生的好意,我也尽知,但母亲被害,我添为人子,不能无动于衷,定然要为他老家人讨要个说法,不然就是不孝。”

“那也可上府衙中告状呐,你放心,此事我定让帮你查出真凶是谁,倒是不论他是何等身份,也叫人拿来千刀万剐,祭奠老夫人在天之灵。”吕将急道。

“两位现在的高智,我都知道,真凶定然逃不脱你们法眼,但是不必了。”

“这却是为何?”

“我也曾在巡检司做事,而且跟在西门兄弟身边有些时日,知道哪些官老爷会官官相护,我若去州府里告状,纵然他们看西门兄弟的薄面,或许会打杀几个替罪之人,但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定然相安无事,而且时间不知道要拖到那年那月,我等不得了。”

杜壆见傅平要插嘴,摆手将他打断“傅平先生,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此仇我是非保不可,现在就是西门庆兄弟,站在我面前,我还是这句话,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谁也拦不住我。”

“可那韩家,很有可能是被陷害的,真凶不是韩家啊。”

“冤有头债有主,害死我母亲的马车正是韩家的,我不去找韩家要人报仇,如何去找别人,至于韩家能不能找到凶手给我一个交代,那是韩家的事,跟我有甚么关系,我只是报仇。如有我则放过韩家,要是没有,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灭他满门上下,若我打杀错了人,我甘愿抵命,到时候真凶,想必西门兄弟与两位先生,被帮我查个清楚。”

“杜大哥你这……”

“两位现在不必多说,我意已决,而且此事,由我一个人出面最好,而且是越快越好,我的那些兄弟都是性急的人,要我不去做事,他们迟早要找韩家的麻烦,到时候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禁众兄弟,就连西门兄弟,也要被牵连进来,他还有大好前途,不能因为我的事情,将他连累了,这是不义。”

“这……”傅平迟疑了,他知道杜壆说的是实话,杜壆一个人去将韩家打杀了,所有罪名一个人抗下,此时西门庆还在州府外巡查州县,所有罪名都连累不到他。

可要是等西门庆回来了,那事情就不好解释,而且依照西门庆的性子,他绝对会点起兵马,索性造反上山去了。虽然西门庆早就有心造反,但现在时机不到,许多事情还没准备的完全。

想到此处,傅平也无话可说,

杜壆见自己说动他们二人,脸色居然露出了笑意,他当真是决心赴死了。

“那我老母亲的后事,就拜托诸位了,替我跟西门兄弟说声抱歉,我未能报答他的恩德,如有来生,我还做他的兄弟,跟他去同闯一番事业。”

说罢,转身走了。

傅平与吕将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

“杜壆大哥你哪里去?”卞祥平时多跟杜壆在一起,他俩关系颇是要好,现在巡检司多关押了一些重犯,非要卞祥坐镇不可,不然定然出来乱子,他知道杜壆母亲遇害之后,忙将巡检司里的事情交代妥当,急急赶了回来,正巧在门口遇见,要出去报仇的杜壆。

“兄弟,我去做些事情,你要保重,替我日后西门哥哥多杀几个贼人。”杜壆此时心中没了挂念,自然满面的狰狞,浑身散出的戾气,宛如一头嗜人的猛虎,但凡敢挡在他身前,都要被厮杀的粉碎。

“哥哥,那韩家人多,刀山火海,我陪着你一起去。”卞祥虽然不是个浑人,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砍死几个韩家人又算得什么。

傅平、吕将一看听到二人说话,赶将过去一看,顿时脑袋生疼,卞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若这两个大虫去了韩家,必然闹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因这一耽搁,本就是被强赶回屋内的武松众人,都跑了出来,见杜壆要出门,二话不说,也都抽刀要跟着去。

眼看事情要闹大,杜壆一声惊喝:“都给我住了,此事是我杜壆一个人的事,绝不找旁人帮忙,你们都回家里去,卞祥兄弟,现在巡检司里不知关押了多少重要的人,你怎敢擅离职守,要是教走脱了一个,你怎么跟西门兄弟交代,还有尔等,我再说一次,报仇一事,只我杜壆一个人去做,你们谁都不许跟着,只等西门兄弟回来,谁敢踏出府门一步,我杜壆就不认他做兄弟,你们要是逼我,我立时死在这里。”

他的这番话,喝在众人耳中,谁也不曾料想的道。

见众人被自己喝住,杜壆朝着众人拜了一拜:“我要报仇,你们是兄弟的,帮我守灵戴孝,叫我老娘日后香火不断,我杜壆感激不尽,可谁要跟我一起去,那就不要再见我。”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影渐渐的消散在夜色当中。

武松追了一步,却被卞祥拦下,他挣了挣,正待喝骂,却见卞祥几个,全都虎目含泪。

只听焦挺道:“都回,帮杜壆大哥守孝,谁敢出门,先杀了我。”

第二百六十五章 杀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闯我韩家。”小厮看着眼前的杀神,战战兢兢的问道。

杜壆冷着眼,说道:“某家杜壆。我找你家家主韩振,叫他出来见我。”

“大胆,你算甚么,怎么敢闯我韩府,便是你家主人西门庆,他也没这个胆子,滚,快滚。”韩家府里的小厮见杜壆来了,慌忙都去阻拦。

杜壆也不多说,仓朗朗宝刀出鞘。

“杜壆今日,为报杀母之仇而来,所寻不过韩振一人,胆敢有阻拦我者,杀无赦~让开!”

“你敢,某家不信你敢杀人,杜壆,你不要以为栽赃陷害我家衙内,就敢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家主人,正在与朝中相公商议大事,识相的,滚回去,顺便带个话,叫西门庆那厮,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小厮虽然害怕杜壆手中的钢刀,但这是韩府,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这里就算是州府府尹程万里来了,也不敢嚣张,区区一个杜壆算得什么。

杜壆看他一眼,冷目如刀,问道:“你当真不让?”

“不让!”小厮梗着脖子,手里拿着哨棒指向了杜壆。

“不让便好!”杜壆嘴角勾起,钢刀一剁,只见的一个大好头颅落地,鲜血冲天而起。

周围的小厮,没人敢相信杜壆真胆敢杀人,一时都楞在当场。

杜壆被鲜血溅了一身,但他浑不在意,拿手一抹脸上鲜血,顺脚踢开挡在身前的尸体,掣着宝刀在手,直往前去。

“啊!”

“啊!”

“杀人了!”

见杜壆继续往前,众小厮仆役,如梦初醒一般,尖叫出声,有几个莽撞不知死活的,想拿棍棒来打,杜壆看也不看,只拿刀砍人,一刀一个,绝不含糊。

这些个小厮仆役,平时不过仗势欺人,哪里见过这般的好汉,砍人如同切瓜一般简单。

有一个想逃,不知是被吓懵了,还是怎的,居然直直的朝着杜壆撞了过来,杜壆一把将他抓住,小厮当场就软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全都尿在了裤裆里。口里只叫得一声:“爷爷饶命!”

杜壆问道:“你认得我么?”

小厮答道:“认得,认得,你是杜壆。”

“认得便好,我来问你,韩振在哪?”

“主人……他……”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当真忠心韩家,小厮一时口吃,说不出话来。

杜壆倒也干脆,一刀摸了他脖子。

有后院的管家,听见前面吵嚷,骂咧咧的走来:“你们是要死吗?乱嚷甚么?都不要走,每人三十大板……哎吆,你这贼鸟人瞎了眼,敢撞老爷。”

管家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家里逃命的小厮撞翻在地,他挣扎着要起身,去看那个王八蛋敢来撞他,可刚撅起个腚,就被杜壆一脚又踹趴下了。

“哎呀,你们这是造反……你……你是谁,怎么,怎么……”管家见杜壆浑身是血,身后还有几具尸体倒在地上,惊得的说不出话来。

“你家主人韩振在哪?”

“好汉饶命,他们做的事,不甘我什么关系。”管家稀里糊涂的解释了一句,他是认得杜壆的,因为韩乐一事,他还特意打探了杜壆的消息。

“什么事?”杜壆眉头一挑,右脚踏在了管家的胸口上。

“唔……”管家平日哪里被人这么踩过,顿时痛苦的哼了一声,不过在钢刀的逼迫下,不敢造次。

“我家主人在跟京师里来的相公商议,要害了西门巡检使。”

“我来问你,我老娘是不是你家害的。”

管家连连摆手:“好汉,不是我,不是我,人命关天,我哪敢害人。”

杜壆见者管家被吓的屎尿全流,心中恶心,便道:“带我去找你家主人,若是去的慢了叫他走脱,我便一刀砍了你。”

管家听了可以活命,哪里想着什么韩振,也来不及管自己身下的脏污,便道:“好汉,请跟我来,家主人,正在侧院的厢房当中待客。”

韩家的院子颇大,是西门庆府的几倍,若要没有熟人引路,杜壆还真找不到韩振藏在哪里。

管家被杜壆钢刀抵着,哪里敢反抗,家里那些看家护院的小厮帮闲,有心冲上来挡上一挡,可仅有几个忠心,或者自恃勇武的,对杜壆来说,都是蝼蚁一般,都只一刀了事。

杀散了众护院,押着管家到了侧院。

而在待客的厢房内,韩振正坐陪着东京来的一人。

这厮倒也不是什么大官,只是朱缅那厮家里的管事,恰巧要来东平府做事,被韩振请到了家中。

韩振要害西门庆,只能走官面上的路子,毕竟是读书人,舞刀弄枪对他们来说有辱斯文,上次费四一事,他已经去信自家在东京做官的大郎,言说只要能拿住他的把柄,大郎就可在东京上下其手,最不济也将他调往他州,要是去了别的州县,西门庆没人照拂,用韩家的势力,想对付个西门庆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惜不等他找西门庆的麻烦,西门庆就先算计了他。

迟走一招,导致他差一些满盘皆输,毕竟韩乐做出来的事,有辱家风,叫有心人问责,怕还要牵连在东京汴州城的韩家大郎韩却。

前几日他派人去打探杜壆的消息,却无意中发现西门庆家中藏有朝廷缉捕的要犯吕将与杨志,尤其是的逃犯吕将,这厮当日在东京汴州城当街喝骂朱缅,被抓打下大狱,后来在流放孟州时,被人救走,救人的那几个还将朝廷派出的官差都打死了,此事引得一时风波,朝廷几经追查无果,现在吕将居然出现在的西门庆的家中,那此事不论是不是他做的,都可算到他的头上。

得到消息之后,韩振在家中大笑几声,他早就想摆弄西门庆,现在终于有了把柄在手,虽然迟了一步,但只要运作的好,完全可将西门庆置于死地。

毕竟吕将一事,几乎是朱缅的心头恶,那花太监等人包括梁师成在内,都不会因为一个西门庆而恶了现在官家现在眼前的红人朱缅。。

若能引得朱缅出手对付西门庆,自家躲在后面算计,多加几条罪名上去,西门庆不死也要刺配他州,岂不是美哉?也省的自家大郎出面,落人口舌。

现在恰好有朱缅心腹在此,这不是上天安排,叫自己报仇么?

韩振与那管家谈的正好,听闻屋外吵嚷不断,心中大怒,这些贼男女,几日不打,就要造反。

他正待要骂,门外闯进一小厮惊喝道:“主人,祸事了。”

ps:以上是昨天跟今天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韩振的辩解

“你这厮老爷有贵客在此,你胡嚷嚷什么。”韩振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他赔笑与朱缅的管家,本就心中有些火气,现在又让人看了笑话,怎么能不发泄出来。

小厮也没想到刚进门就被打了一巴掌,不过也不敢还嘴,只低着头说道:“主人,那……那杜壆杀上门来了。”

“谁?”韩振有些不信,他韩家再东平府几十年,哪怕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无人敢打上门来,杜壆算个身鸟东西。

“杜壆,就那个拿了衙内的鸟人。”

“腌臜才,你们都是做什么的,他凭什么敢闯我韩家的门,你们还不将他给我轰出去。”

“说是替母报仇,小的们实在是遮拦不住,已经被他打杀了好几个,主人快走吧,那厮直说要找主人晦气。”小厮真的被吓怕了,虽然刚被韩振打了一巴掌,可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生怕杜壆杀了过来。

“杀人?”韩振这时才意识到,事情或许有些闹大了,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难不成是西门庆那厮要造反?杜壆强忍着心中的震惊,转过身去,冲着朱缅的管家笑道:“吴管事,家里来了个蟊贼,却是叫你看了笑话,你在次稍坐,我去去就来。”

那吴管家好似没听见杀人二字一般,拱了拱手说道:“韩相公请自便。”他是朱缅的亲信管家,在东京汴州城里,便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官人都要给自己三分薄面,在东平府谁敢招惹自己,还有他直以为那小厮把话夸大了,韩家可是东平府里豪门,虽然在东京汴州城里不算什么,但也算是一门显贵,谁敢上这里来撒野。

端着茶杯,见韩振两个匆匆出门,嗤笑一声,韩家还真是没落了。

韩振刚出跨院,见得家中的几个小厮惊慌失措,四处乱跑,他心中一急,喝道:“你们这些没用的腌臜才,都跑甚么,跟我去,我倒要看看那杜壆是什么人,敢来我韩家撒野。”

几个小厮见韩振出来,许是有了主心骨,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说道:“主人,那杜壆杀上门来,咱们快去请州府里的程知府发兵,将那厮拿了去。”

“他有多少人。”

“只他一个。”

“只有他一个人,你就怕成这般模样,富贵你去将家里的仆役小厮都喊来,我倒要瞧瞧那杜壆当真敢在我府上杀人。”

韩振的话音刚落,只听闻一声惨呼,不远处一具死尸倒地,杜壆本来不想多少人,可拦路的泼贼太多,他直杀起了性,也就不顾忌许多。

被拿拿在手里的管家,一见了韩振,便指道:“好汉,那厮便是我家韩振韩相公,你有什么冤仇,只管找他去,与小人无关。”

杜壆看了韩振一眼,将管家随手丢在地上:“这次饶你狗命,滚!”

管家见杜壆当真不杀自己,哪里还顾忌的什么,尽管双腿酸软,但为了活命,还是挣扎着跑到了别处。

韩振见杜壆浑身满是鲜血已经是吓的呆了,他是个读书人,看圣贤文章,写诗词歌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每日之乎者也的文人。

现在看见这般的煞星,登时双腿一软,不过他到底算是名门之后,强忍几分的惧意,喝道:“你这厮好大胆,敢来我韩家作孽,西门庆呢,你把他喊来。”

杜壆提着血刀,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原本簇拥在韩振身边的小厮,妈呀一声,全都跑散了,只留下韩振孤零零的一个人杵在那里。

韩振见杜壆满是凶恶,手中还提着血刀,本来还想着叫小厮护卫一二,可哪里想到,这些平日自诩忠心的小厮,在要命关头,全都丢下他不管,直逃命去了。

“真是无胆的小人,待本相公回头在好好炮制尔等。”韩振心中记恨着众逃命的小厮,却没想到,他平日对这些人呼来喝去都是等闲,偶尔因为些许的小事非打即骂,最近因为韩乐一事,有变的喜怒无常,不少人都被他打断了双腿,赶出家门,到了这个时候,哪个还肯给他卖命。

“你就是韩振?”杜壆问了一句。

韩振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紧贴着一根柱子上,这才撑住身子,没让他软倒在地,定了定神说道:“便是本官,你要作甚,我告诉你,谋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就算你那西门庆巡检使,都就不了你。”

杜壆冷冷一笑:“某家的事,还轮不着你管,我只问你,我那老娘,可是你派人杀的?”

韩振道:“我杀她作甚。”

“我抓了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你便害了我老娘,你敢说此事不是你做的?”杜壆手上已经占满鲜血的钢刀,抵在了韩振的胸口。

韩振何时受过这等的待遇,血刀上传来的血腥气,只冲他的脑海,要不是钢刀抵在胸口,叫他不敢乱动,他早就趴在地上干呕。

“本官是读圣贤书之人,做了朝廷的官人,怎么会做下那等的事情。你这般威胁本官,草菅人命,难道就不怕死么?“韩振两手后抱着柱子,身子不断的往后挤去,想离着那带血的钢刀远些。

杜壆冷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韩家的人,害了我老母亲的性命,我来杀人还债,便是丢了这颗脑袋又算什么?我西门兄弟曾经说过一句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韩振你今日不给我娘一个说法,便先去黄泉路上等着你那儿子吧。”说着,钢刀进了一寸,直在韩振的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这时的韩振,当真感受到了一股凌冽的杀机,直刺他的心口,只觉得自己心肝五脏,都提在九霄云外。。

“当真不是我派人,本官虽然恨急了你,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读书人,绝不会去那等的腌臜事。”韩振急忙解释着,生怕杜壆一刀结果了自己。

“若不是你派人做的,怎么马车是你韩家的,那车夫不等我去拿人,就被你害了性命,这不是做贼心虚,杀人灭口,又是甚么?”

“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若当真是我派人去做的,怎么会用我家的马车,那车夫在我派人去找他时,就已经被人害死了。”

“那你说,是谁害死我娘,快说。”

韩振急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派人去做的。”

“你若说不出来,事情便是你做下的,我便割了你的脑袋,来祭祀我娘。”说着杜壆虎目一瞪,刀口往上一提,摁在了韩振的脖子上。

ps:今晚就一章

第二百六十七章 西门庆的反应

韩振被逼的眼珠子直转,当初杜壆母亲被他家马车撞死,车夫又被人害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被人陷害,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谁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是他所做,不过他在心里也曾盘算过,谁会用这等的毒计。

算来算去,整个东平府里,只有张团练那厮最有可能。

“杜壆,你听我说,此事定然是张团练所为。”

“你有什么证据。”杜壆问了一句。

韩振要不是因为脖子上被抵着钢刀,便就要破口大骂“凭什么我说张团练害人,你就跟我要证据,我若是要有证据在手,还会弄成这般?”

他心中虽恨,但嘴上可不敢说,直道:“在这东平府里,能做出这种事的,必定跟你或者跟西门庆有关,而在此处跟你二人有仇的,除了我韩家,就是张团练那厮,那厮最是奸诈,虽然是武人出身,可心肠最是歹毒,每每都是幕后害人,这一次也定然是他做的,叫我与西门庆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杜壆听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便道:“如此这般,你可愿意跟我张团练家中对峙,若此事当真不是你做的,我杀了张团练之后,便任由你来处置,可要不是张团练找人杀人,那老爷就剁了你。”

韩振此时哪敢说个不字,只能点头答应,心里想着,自家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定然又会有人去报官,等官差来了,老爷抽个机会逃了,再将你碎尸万段,顺便将西门庆那厮也下在狱中。

他想着正美,突然听得杜壆一声惊喝:“甚么人躲在那里。”

原来吴管家在厢房里久坐,见韩振还不曾回来,又听得屋外的吵闹声小了,便行出门外,想去看看韩振的笑话,日后回去,也好跟自家朱缅相公说个趣事。

可哪里想到,他刚跨出大门,就见好一条恶汉,拿刀抵在韩振的胸口,而在院子的不远处,似乎还躺着一具死尸,他心中一惊,慌忙往后退去,居然真有恶汉杀上门来,他本想着藏回屋子里,躲过这一劫。

杜壆何等的人物,虽然还在逼问着韩振,可跨院里探出的人影,他却看的分明,见那人一闪即逝,分明心中有鬼。

一脚将韩振踹翻在地,拔腿便追了过去。

吴管家见杜壆追来,心中惊骇,想要逃进屋内,但只跑了几步,就被后面追上来的杜壆,一刀砍在了大腿上。这厮哀嚎一声,跌在地上哀嚎。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找韩家寻仇,我只是他家中客人,与他所做的事,半点关系也没有。”

“你是他家中客人?他要做甚么事。”

吴管家这时也示意自己说露嘴了,赶紧辩解道:“也没甚么。”

杜壆本想问个清楚,但见韩振那厮一瘸一拐的爬起来,往别处跑去,索性一刀砍在了这厮的腿上,然后拖着他的一条腿,生生将他托在了韩振的面前。

韩振本来还一瘸一拐的跑着,但见杜壆手里拖着一个人都比自己走的快,怪叫了几声,想挣扎着跑出去,在被杜壆砍了一刀之后,倒在地上,哀嚎着。

“说罢,你们二人又在打什么阴谋诡计,是不是要害我西门兄弟。”

吴管家一边惨叫着一边摆手说道:“那是他说的与小人无关,他想要借助我家官人的势,害了那西门庆,小人知道西门庆乃是豪杰好汉,便没有答应。”

韩振没想到吴管家一眨眼就卖了自己,而且还顺带着栽赃自己一句,想要分辨几句,可背上的伤实在是疼的叫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呜呜几声,示意绝无此事。

杜壆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吴管家咬牙答道:“我家主人,乃是朱缅相公。”

杜壆点了点头“原来是朱缅相公的麾下,久仰久仰。”

“好汉,这次你闯下这般的大祸,怕是死罪,但你只要放我一条性命,等我回了东京,禀报相公,定叫他周全你的性命。”

杜壆听了长笑一声,道:“原来朱缅相公这般心善,我在这里显谢一句,不过还请你先走一步,代我去问个好。”说罢,不等那厮再多嘴,血落一刀,劈脸剁着,直一个大好头颅滚在地上。

韩振见了,吱哇乱叫,身子直挣扎,他是真的被吓怕了,现在不想别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腿,教他逃不得性命。

“韩振你想跑哪里去,再敢往前挪一步,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韩振此时浑身是血,面色惨白,在地上爬了几步,见杜壆在身后冷笑,面色几变之后,哀叹一声,躺在地上:“我只求你饶我性命,别的什么都依你。”

杜壆一把拽起,也不多话,直出了韩府,往张团练家中走去。

.......................................

就在杜壆在韩家中大杀四方时,西门庆急急赶了回来。

见家中已经布了灵堂,心中一痛,老夫人平日待他好似亲子一般。

他刚到家中,傅平几个与众兄弟慌忙迎了过来。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西门哥哥是因老夫人一事回来的?”

“老夫人真的去了?”西门庆声音颤抖着问道。

众人漠然,都不敢去看西门庆。

“那老夫人……”

“还未入土,在灵堂里。”

西门庆急急赶到灵堂之内,见了她老人家的灵位,一时悲从中来,顿时哀戚,伏地恸哭。

他这一哭,武松等人也同悲伤的跟着一块哭起来。

哭了半响,西门庆突然问道:“我杜壆哥哥呢?他到了哪里去,到底是谁害了老夫人。”

武松最快,说道:“杜大哥去韩家府上报仇,我等都要跟着,他却不许,只要一个人报仇,还说……还说要我等帮他戴孝。”

傅平道:“大郎此事怪我,一时不曾察觉,若我有些准备,老夫人也不会被人害了。”

“此事如何能怪的傅先生,既然杜大哥去韩家报仇,我的他的兄弟,不能坐视这等的大仇,众兄弟……”

“有……”

“哥哥只管吩咐。”

“……”

卞祥、武松等人,心中早就憋着火气,只等西门庆一声令下,哪怕是血洗了韩府也在所不惜。

“大郎不可贸然行动,那马车虽然是韩家的,那凶手却另有其人,这般贸然去了,引得大祸,岂不是仇者快,亲者痛?听我一言,此事三思而后行。”傅平拦在西门庆的身前,将他拦住。尽管武松等人都怒目而视,他也只做浑然不觉一般。

“大郎你是众人共主,此事万万不可莽撞,况且老夫人还未曾入土,即使要动刀兵,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吕将在旁也劝道。

这时,在外探听消息的两个小厮闯进门外禀报。

“西门哥哥,外面有人报信,杜大哥挟了韩振那厮,往张团练家中去了。”

“西门哥哥,府衙里有人传信,双枪将董平那厮,领着厢军将杜壆大哥团团围住了。”

众兄弟一听,立时叫成一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傅平的权谋

“哥哥你下令把,咱们跟那董平本就有旧怨,若是叫杜壆哥哥落在他的手里,定然是凶多吉少。”

“大郎觉不可莽撞,杜壆将事闹大,已然惊动了州府,事后朝廷也定会追究,你现在带人去杜壆救下,不仅无济于事,反而落了把柄给别人。”傅平劝道。

“怕什么,大不了反上山去,奉西门哥哥做个大王,凭着咱们的本事,我看哪个官兵来抓。”焦挺突然喝了一声。

“就是,大不了上山落草,杜壆哥哥,决不能落在别的的手里。”武松第一个接口。

剩下的弟兄也都纷纷称是,这是有上山落草这个词出现在西门庆这个团体里,众人虽然都应着,但每个人的心思却是不一样的。

西门庆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除了杨志明显皱眉摇头之外,其余的虽然也有抵触,但也都没有表示出太多的抵触之情,来投奔西门庆的,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大都是为了兄弟义气,但也有人想跟他混个前程,若是上山落草,依照此时的是非价值观来说,定然有许多人是不情愿的,就好似当初朱武邀请史进上山落草一般,史进初时拒绝,只道辱没了父母祖宗清白。

他是定然要上梁山落草的,此时借助此事试探一下众人的反应,将他们的表现都记在心中,以后好慢慢应对。

“胡说甚么,我现在是朝廷命官,再敢说这些胡言,我第一个不饶你,傅平先生说的是,此事贸然动手,定然会给人留下把柄。”

“那杜壆哥哥就不救了?”

“二郎,你不要多话,先听西门哥哥把话说完。”

“杜壆大哥定然是要救的,但他临走时有吩咐,要我等将老夫人风光大葬,我等绝不可违背他的意思,焦挺、薛永,你们两个吩咐下去,将附近寺院庙宇里的道士、和尚都请来,为老夫人做场法事,再将老夫人下葬所需的一干事物,都准备好,要最好的物件。”

“哥哥放心。”

“明白。”

“武松,平日杜壆大哥与老夫人对你最好,你给她老人家披麻戴孝,做一回孝子。”

“西门哥哥……我……”武松虽然是情愿的,但他更想跟着西门庆几个去打杀一场。

西门庆猛地盯着武松道:“怎么,你不愿意?”他这一句话,说的极快,极冷,那表情就好像一条浑身是血的大虫,满口的獠牙,直要将人吞了去,武松跟了西门庆许久,一直见他温文儒雅,从未见过这般的凶恶面目,哪敢说个不字。

连连点头“这都在我的身上,也都是我应该做的。”

见他这般说了,西门庆才面色变暖:“杜壆哥哥我定然会保他性命,谁害了老夫人,此事我也会查,到时候谁也保不住那个人,就算是官家圣人来了也不行,话我放在这里,若我有食言,你们尽可拿刀取了我的首级。”

“卞祥大哥,你回巡检司里,我昨夜在城外拿了一伙山贼,你要去盯着,巡检司里的其他事情,这几日你也帮我看好了,不要出什么乱子。”

“刘二叔、縻胜大哥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曾回来,吕方你带人去看一下,不要出了什么事。”

“剩下弟兄,都跟我走,我要看看,甚么人敢拿我的兄弟。”

傅平见西门庆还是要去,还要再拦,却西门庆西门庆说道:“先生放心,此事心中我自有计较,杜壆杀人,又是巡检司的人,我这个巡检使将他拿下,捉在狱中,谁也不能说我的不是,最多治我个玩忽职守,又不是甚么大事。”

见西门庆这么说,傅平也不在劝。

不多时,西门庆带了家中的一帮好汉,往杜壆被围的地方赶去。

看着西门庆里去的背影,傅平面无表情,刚才在众人面前,劝他不要去救杜壆,其实是故意这么做的,傅平太了解西门庆。

此人枭雄心性,虽然有心反上梁山,敢叫日月换新天,但现在时机不对,许多事都还未曾准备,西门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义气用事。

自己那般的劝,不过是为了给西门庆一个台阶下,同时跟西门庆手下的弟兄,划出一条界限,平日他跟武松几个关系不错,此时或许看不什么来,但时间一久,难保西门庆不会心有猜忌,此时一闹出来,西门庆心中便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这倒不是说西门庆心胸狭窄,容不得人,大事还未做成,便要猜忌这个,排挤那个,而是傅平一个自保之策,他在西门庆这条船上太久了,已经不能下船了,只能跟着往前走,而且他也想看看,西门庆到底能创下怎样一番事业。

“傅先生,在想什么呢?”吕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倒也没什么。”傅平微微愣了愣神,笑着答了一句。

“你说到底是什么害死了老夫人。”吕将又问道。

“吕先生猜不到么?”傅平反问向吕将。

吕将也笑了笑,摇头却没说话。

傅平也没说话,事情到了这一步,事情是谁做下的,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一个韩家已经败了,剩下的就是张团练。

猛然间,傅平打了个寒颤。

“嘶,天似乎有些凉了。”

....................................

此事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西门庆带着麾下的兄弟,持着火把,却到北门大街时,见一队官兵将一人团团围在了当中。

石勇刚跟在西门庆的身边,有心立功,当先喝道:“前面的都是什么人,西门巡检使到了,你等还不让路。”

那队官兵听来了西门庆,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这可是煞星一个,谁敢招惹他,军营里的许多兄弟到现在还在巡检司里关着,纵使府尹相公说了放人,可人却还在巡检司里关着,据说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西门巡检使,你做的好事,居然指示手下衙役,打杀韩府,你莫非要杀官造反吗?”也不知道董平是学乖了,还是有人指使,上来先给西门庆按了一个帽子。

西门庆的是甚么人,口里怎么会落了下风,只哼道:“几日不见,董平都监在军营里过的可还好?不知道有没有找姐儿再快活风流。”

ps:在这里说一句题外话,本事确实很墨迹,我始终认为,水浒传最好看的是上梁山之前的众生百态。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杀韩振

被西门庆说道痛处,董平呲了呲牙,捏着手中的双枪,要不是周围这么多人,他便想着跟西门庆分个高下。

杜壆虽然身陷重围,但脸上绝无有半点的惧色,见了西门庆之后,反而带有一丝的宽慰之情,心中颇有些暖意,自己到底是交了一些知己弟兄,虽然自己老母亲的被害,与西门庆给自己的差事不无关系,但他现在心中却无有半点的恨意。

一手抓着韩振的肩膀,一手持刀在手,抵着韩振的喉咙。

厉声喝道:“今日我杜壆杀上韩家,无关其他,只因为韩家家主韩振,纵凶杀害我母亲性命,此仇不报,枉为人子,此事与其他人绝无关联,我杜壆杀了韩振,自然去府衙认罪,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韩振听了,立马喊冤道:“西门巡检使,西门巡检使救命,杜壆老母被害一事,乃是张团练所为,与我没有半点的关联,还请你与你兄弟杜壆说一说,又或者去请了张团练来当面对质。”

西门庆刚要张口,杜壆狞笑一声,手中把刀一横,韩振只觉得喉间发凉,着看见一片血红洒出,紧接脑子昏昏沉沉,噗通倒地身亡。

杜壆早就打定主意,韩振非死不可,根本没有半点放他生路的心思,除了韩家很有可能杀害自己母亲之外,这韩振还处处与西门庆作对,筹谋着要找西门庆的麻烦,他怎么可能放过他。

既然在韩府打杀了那么多人,他就没想着能活着,现在当街让韩振叫破,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是张团练指派的,也算将张团练牵连下水,日后西门庆等人调查真凶时,也不需走甚么弯路,即使不是张团练所指示,今日一事,有韩振的遗言,也能叫张团练被麻烦缠身一段时日。

西门庆眼见韩振被杀,心中反而送了一口气,韩振到了这个时候,定然是不能容他活命的,西门庆把手一挥,低声吩咐道:“你们去将杜壆哥哥带了回来,决不能叫董平抢了去。”

说完之后,故意高声道:“来人呐,将杜壆拿下,这厮当街闹市打杀了韩家相公,此乃大罪。”

巡检司等官差与西门庆麾下的弟兄,就等西门庆这句话,拿了锁链就往前冲去。

董平带队来此,为的就是拿了杜壆,好用此事将西门庆牵连进去,同时得个抓获贼犯的功劳,哪里容得西门庆将人抢去。

手中双枪一挥:“弟兄们,将杜壆拿下,这厮与西门庆有旧,不能叫他放走了恶贼。”

厢军营跟巡检司的恩怨已久,尤其是西门庆上任之后,结怨更大,现在能借着此事,跟巡检司分个上下,报些私仇,自然是求之不得。

由于西门庆这边快了一步,杜壆也有意投往西门庆这边,董平一方自然就一无所获,还被有意建功的石勇打翻了几个,见手下的人吃了亏,董平怒道:“西门庆你怎敢有意纵走贼人杜壆,众兄弟与我追。”

说罢,他骑着马当前朝着西门庆冲来。

这厮虽然人品不怎样,但手里的本事可算不凡,西门庆身边能跟他压服或者一较高下的几个兄弟都不在身边,而石勇之流,又不是他的敌手。

一时间巡检司被董平人仰马翻。西门庆吩咐几个贴己的心腹兄弟,先将杜壆送到巡检司交由卞祥照看。

“杜壆哥哥,你先在狱中委屈几日,我定然周全你的性命。”

说完自己带着人朝着董平冲了过去,双方都是官差,若是那刀枪相向,最后脑袋知府程万里那处谁也套不了好去,故此都是拿着哨棒或者刀鞘厮打。而处于众人当中的韩振尸首,谁也不去注意。

可怜韩振,生前也算是风流一生,威震董平府,现在却是死的憋屈,被杜壆割了首级之后,还被众人践踏,当真是惨不堪言,可谁又叫他有个坑爹的儿子,去招惹西门庆这个煞星呢。

董平这厮打翻几个巡检司的衙役,狞笑一声道:“西门庆你平日自诩好汉,我看也不过如此,你麾下的能打的好汉都去了何处,今日怎的不见一个?来来来,叫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西门庆冷声一说道:“就你这般货色,也需我兄弟出马?今日我就瞧瞧,你这双枪将到底有甚么本事。”西门庆虽然每日忙着公务与算计,但拳脚上的功夫也不曾落下,一有时间,就跟杜壆、卞祥几个切磋武艺,虽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也比之前强了不少,他平日跟人比试,兄弟几个都怕伤了他,不敢当真用力,现在有个董平在来当试金石,他也愿意。

石勇几个方才与董平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都护在西门庆的身前,说道:“哥哥,这般的小贼,哪里用你出手,我们这就去结果了他。”

董平把手一抬,手中耍个枪花,将身前一个冲将上来的西门庆家中小厮打翻,说道:“你们几个手下败将,也敢来跟我争锋,滚到一边去。”

就在董平要逞威风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一声惊喝。

“谁人敢伤我西门哥哥。”

董平回头瞧去,不认识此人,不过见他尚且年幼,不禁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娃娃,毛都没长齐,就敢跟爷爷叫嚣?”

史进听了怒道:“你这厮讨打。”说完挥着哨棒要上,却被身后的司马仁拦了下来。

“兄弟,你身上还有伤,此人让给我好不好,我自从关西出来,从未曾好好的打伤一场,此人既然身为东平府兵马都监,想必也有几分的本事,叫我耍耍。”

史进哪里肯依,此人言语侮了西门哥哥,怎能交给别人报仇,他摇了摇手说道:“司马兄弟,凉这厮也没什么本事,纵使小弟身上伤势未好,打这等泼贼也不过等闲之间,你来是客,坐着看热闹就是。”

他二人还在为谁上去跟董平打而争论,董平却气的胸口炸裂,他平时自诩甚高,否则也不会有个风流万户侯的名号。他自以为这东平府只有他一个好汉,其余不过都是虚名,如今见史进与司马仁这般的小觑他,哪里肯行。

当即也不去管西门庆,持着双枪,翻身上马,泼喇喇朝着史进二人冲去。

见他纵马而来,司马仁一笑说道:“兄弟你是步战好手,为兄却是马军,他既然其马来,你就让给我了。”说罢也不管史进是否同意,也翻身上马。

挥着方天画戟朝着董平冲去。

一个是风流双枪将,一个是关西下山虎,到底谁人得胜。

第二百七十章 弃子?

见他二人打在一处,史进也不好夹攻,再者他身边也没有马匹,只能悻悻的去招呼厢军营的土兵,有了史进这条恶汉相助,董平厢军营当中的土兵如何还能抵挡,都被打跑了去。

“哥哥,那些山贼我都押到了巡检司,听说你在这里遇了麻烦,便惶惶赶了过来。”史进手里还提着哨棒,冲着西门庆说道。

西门庆谢道:“多亏兄弟来的及时,若不然我与手下众兄弟,怕要吃亏。”

史进笑道:“这些蟊贼如何是西门哥哥的对手。”

“也不知道司马将军能不能赢了这小将。”

西门庆摇头道:“这个却不知,这董都监人品虽然不怎样,但本事还是有的,不过司马将军能跟他打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有些手段。”

到现在,西门庆对他二人的胜负已经看得比较淡了,能赢下这一场固然是好,就算是输了也无所谓,毕竟杜壆已经被自己接到巡检司里。

而此时长街之上,双枪遇单戟,好一场厮杀!

董平能在水浒梁山上称为梁山五虎,自然有他的惊人本领,而司马仁,西门庆虽然不知道他的本事如何,但能在关西与西夏贼厮杀,还能得到老种经略相公看中的人,自然也不是庸手。

两马相交,军器并举;两枪一戟阵上交加,四只铁臂环中撩乱。

三五招过后,二人都收起小觑之心,董平心惊,这厮好厉害的戟法,在我双枪之下,居然丝毫不乱,那司马仁也称奇,这厮有些手段,倒不是那无用的蠢材。

“看戟!”司马仁一声惊喝,手中方天画戟直取董平胸口,但见长戟划过,带起阵阵虎啸。

董平看着戟法来的厉害,双枪往前一架,将长戟夹住,右手用力,钢枪前点,刺向司马仁的胸口。

“来得好。”司马仁见长枪刺来,浑然不惧,手中的长戟往回一收,险险将枪尖拖走,同时方天画戟横扫过去,董平见他来的势大力沉,把马往回一拨,恰恰躲开了这一招。

两人是将遇良才,一来一往,忽如惊鸿一线破空起,又似泰山万钧压顶来。

看他二人打的难解难分,那董平双枪取巧,一左一右,神锋如凤舞,司马仁单戟前应后迎,两人战到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那董平见自己久战这小将不下,心中颇急,打斗时左右一看,见不但杜壆被西门庆的人抢走,就连自己麾下的士兵,也都被打走了。

而自己现在,身陷西门庆麾下衙役的包围之中,心中略慌,他这心中一慌,与他对战的司马仁立时就觉察出来。

他看觑一个破绽,一戟望董平的心窝扎去,董平没想他突施杀招,挥枪招架。

他哪里知道,司马仁这一戟只是虚晃,董平刚想着招架,司马仁的长戟虚划,反取董平首级。

这一招端的凌厉,若不是董平反应的快,身上又有绝高的本事傍身,不然绝躲不过去,纵然这般,也叫董平心中生寒,这小将到底是哪里人士,怎的这般厉害,他与西门庆又是什么关系,怎么真敢对我下杀手。

董平被这小将一惊,心中再不敢大意,双枪舞出虚影,将司马仁剩下的招数都尽数当了回去,司马仁几次抢攻无果,也没了奈何,一时间两人又打成了平手。

正这时,街道突然又来了一队人马,西门庆举目去瞧,正是程万里麾下的小吏。

“前面的两位将军都住了手,我乃是东平府府尹程相公门下,前来请诸位相公到州府里议事。”

董平趁此时机,比划个虚招,退了开去,而司马仁见董平退了,心中暗自欢喜,他此时双臂发麻,要是再打下去,他怕不能支撑。

“司马将军没事吧。”

司马仁摆了摆手,喘着粗气说道:“那厮厉害,再打下去我不是对手。”

西门庆劝道:“将军远道而来,又未曾歇息,急急与董平厮打,定然气力不足,等改日咱们吃饱喝足,再去找他的晦气。”

西门庆这一句话,非但给了司马仁台阶,而且正中他的下怀,输给董平他怎能甘心,依照他的脾气,非得赢回来才行,不然等过些时日回了关西,该如何见人,还不被别人笑话了去?

“西门官人,你们州府相公请你们去,我便不凑热闹,他们文官婆婆妈妈,忒麻烦了些。”

西门庆笑道:“你自放心,我来帮你应对就是,玳安你带众位弟兄都回家中歇息,我去趟府衙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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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之内,知府相公程万里正在屋子里不断的打转,真是祸事了。

在他的治下,居然让别人打杀了韩振,还是在当街闹事杀的,要知道韩可不是一般人,不是寻常百姓,而是东平府里的豪门大族,门生故旧,亲朋好友多有在朝中任职,而且本身韩振也有官身,他被杀了,那可就是杀官。这传到东京汴州城里,该如何是好?若是叫官家圣人听了,该如何斥责自己。

这西门庆,也太能惹祸了,明明已经将韩家折尽了威风,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这韩家也是,好好的非要去招惹西门庆这个煞星,暗害一个老妇人,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这下可好,满门上下都被杜壆打杀个干净,只剩下在东京汴州城里任职的韩家大郎韩却躲过一劫,也不知道他得知这等的消息,该是甚么反应,这次与他可是结下了私仇。

“相公,秦通判与州府里的诸位相公都来了。”门外的仆役小心翼翼的说着。

“你快请他们去大堂坐了,我稍后便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程万里自然不能自己一个人扛,尤其是秦博与花太监,他想着让此二人也帮忙分担一部分的压力,毕竟西门庆可是他们一直在力捧的。

“那西门庆来了么?杜壆可捉了?”程万里追问了一句。

“回禀相公,西门巡检使与董都监正往府衙里赶来,那杜壆也被西门巡检使拿在了狱中。”

“西门庆与那杜壆有交情,我不放心,你派人去狱里吩咐一声,若是走脱了杜壆,我叫他们都人头落地。”这也怪不得程万里如此,毕竟韩振被害,若是再叫杜壆跑了,或者受了其他甚么意外,他当真没办法跟朝廷交代。

此时他心里还想着,要不要将西门庆也交出去,来保全自己的仕途。

ps:最近状态超渣。

第二百七十一章 秦博高论

程万里到了大堂,众人起身与他见了礼,他也不摆那些客套的虚言,直接问道:“诸位同僚,这杜壆打杀韩振一事,可有教我乎?”

堂上的座的众人,全是官场的老油子,现在这种情况,都是相顾而视,谁也不敢先开口,这等的灭门的大事,还涉及朝廷命官,一个不慎便将自己也牵扯了进去,包括花太监与秦通判。

平日他们虽然保着西门庆与韩家死斗,但这次明显超出了官场默认的游戏规则,韩振虽然跟他们不是同一个阵营,而且都有弄得的对方家破人亡的想法,但是都是读书人,士人阶级,即使弄死韩振,弄垮韩家,也应该在游戏规则之内,而不是直接打杀上门,这样太有辱斯文。

若果大家往后都这么做,那岂不是人人自危,与谁结怨,纠结几个粗汉打杀上门,这世道还不乱了?还不叫武将抬了头,此事绝对不能轻饶。

沉吟了一阵,程万里见众人都不出头,便点了一人问到:“钱相公,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那人心里暗骂一句,这般大的事情,老爷如何教你?你是州府的知州相公,老爷跟韩振也没交情,怎么来问我,即使朝廷追究,也是追究你程万里,又不是我?老爷何苦惹这等灾祸上身。

“此事事关重大,下官不敢擅下定论,一切都请明府定夺。”

“老爷定夺个皮,要是轻易能处置了此事,还用你来多嘴?”程万里狠狠的看了此人眼,但官场就是如此,尽管他心里恨的牙痒痒,也不能多说什么。

“田相公以为呢?你是州府里的老人了,以此此事该如何处置?”

姓田的官员,也学那钱相公一般,起身朝着程万里唱了个喏说道:“此事下官以为,当严惩杜壆,定为死罪押送京师,由汴州城里的诸位相公决断,至于西门庆,也有管教不严之责,至于如何处置,下官不好说,一切都以知府相公为准。”

程万里暗道一声老狐狸,将皮球又提给了自己,杜壆定下死罪,也无可辩驳,还用你说?

他心里恨骂一句,说道:“钱相公乃是老成持重之言,不知诸位相公可有什么异议?”

有几个与平日与韩振交好的,见他落得这般下场,有些不忍,其中一个站起身来说道:“明府,杜壆此人罪大恶极,居然敢打杀朝廷命官,绝不可赎,至于西门庆,也有连带责任,绝不只是区区的一个管教不严之罪,依我看,不如也将他下在狱中,等候朝廷处置。”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纷纷点头,以为他说的有理,此事只要传扬出去,定然是朝廷震怒,区区一个杜壆绝对交代不了,必须有人出来为此承担责任,而西门庆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反正此人平素行事有些肆无忌惮,与众人也没啥交情,死道友不死贫道。

程万里听了不禁暗暗点头,此事这般做最是稳妥,只要将西门庆也拿下,朝廷有童贯相公帮自己回旋,当不至于受到太大的牵连。

原本沉默不言的花太监,见众人这般,突然开腔说道:“此事,本官本不应该多嘴的,但既然此事涉及人命,明府何不问问秦相公,他身为东平府通判,主管刑狱等事,想必他定有高论,而且西门庆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秦博本来不想在此事多嘴的,毕竟此事闹得太大,但此事花太监将他推出来,还说西门庆是他提拔上来的,如果此事叫那有心人再牵连到自己,岂不叫自己难做?

他愣了愣神,心思转了几转,想着若是能将西门庆保下来,又待如何?

程万里本来也就没想放过秦博,毕竟认真算起来,西门庆可是他一手提拔的,西门庆现在出了事,他这个旧日的恩官,自然要有话说。

“秦通判,此事你有什么高见?”

秦通判站起身来说道:“高见不敢说,但秦某确实有话要讲。”

“他莫不是要给西门庆求情?难不成他就不怕自己被牵连进去?这可不是寻常小事。”众人见他这般,心中不断猜忌着。

程万里眉头皱了皱,问道:“秦通判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秦通判看了眼众人,又道:“还请明府借一步说话。”

程万里拿捏不轻这厮肚子里到底藏了什么药,他有心舍了西门庆出去,但见秦通判这般说了,也不好回绝,便道:“既然如此,诸位同僚在此稍坐,我去去就来。”

两人移步到了偏房,程万里问道:“秦通判到底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言说,还要避人耳目。”

秦通判说道:“此事事关明府前程,由不得下官不谨慎。”

“哦?此话怎讲。”程万里问了一句。

秦通判说道:“若是下官猜测的不错,明府可是要将西门庆那厮抵罪?”

程万里眉头一皱,没有吭声,他虽然准备这么做,但是却不能说出来。

“明府可是以为下官要给西门庆求情?”

程万里不置可否,不过看他面色,显然就是这般认为的。

秦通判微微一笑说道:“明府却是误会了我秦博,我为的是明府的前途。”

“秦通判就不要跟本官打哑谜了,那西门庆惹下的恶事,怎么能牵扯的到我。”

“前些日子韩家衙内韩乐杀人一事,在州府里闹的沸沸扬扬明府尽知,此事州府上下对韩家议论颇多……”

起初,程万里对秦博的言辞,颇有些不屑一顾,可等到后面,他的面色变的难堪,而且是频频点头,显然有些被秦博说服了。

秦通判看着程万里,心中不住说道:“西门庆,这次你可是欠下老爷好大的人情,只等日后来报答某家,可不要叫我失望。”

除了程万里之外,谁也不知道秦博给他说了什么,灌下什么迷魂汤,等西门庆来到府衙的时候,程万里居然只是将西门庆训斥了一番,并且言说要上书朝廷,给他定罪,除此之外,别什么处罚都没有,这可叫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而且将韩家买凶杀害杜壆母亲一事,全都推在了韩振的身上,这样一来,西门庆的罪过又轻了一分。

纷纷猜测秦博到底给程万里说了什么,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打听,都难从二人的口中得到半点的消息。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利益使然

“那杜壆当真当街打杀了韩振,还将他的头都割下来了?”张团练原本躺在软榻上,听闻家中小厮说完此事后,猛然从榻上惊起,满面的欢喜。

小厮答道:“此事街面上都传开了,有不少人都看在眼中,应当是错不了,而且还听说那杜壆在韩府上打杀了好些人。”

“哈哈,好,杀的好。”张团练拍着软榻“来人呐,将酒来,此事当浮一大白。”

在旁伺候的管家说道:“官人尚在病中,酒水还是少吃一些为好。”

“不碍事,不碍事,本官一听了此事,便有什么病也都好了,不要多话,快去取酒来。”张团练兴致颇高,管家也不敢多劝,转而吩咐小厮去取酒。

见屋里没了旁人,管家问道:“杜壆打杀了韩振,官人如何这般的欢喜,又不是打杀了西门庆,咱家虽然与韩家没甚交情,官人也不至于此。”

张团练笑道:“你不知我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一石二鸟?官人端的厉害,不过小人智短,还请官人明言。”这管家陪笑着问道,他是个人精,如何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但见张团练如此自得,也乐意捧着他。

张团练摆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说道:“你要知道那韩振是什么人,可不是寻常百姓,州府豪族,朝廷官人,他居然被人打杀上门,而且还被当街割了脑袋,这可不是简单的杀人,而是在打朝廷的脸面,杀官造反,现在可不是说说而已,这次我看那西门庆如何脱罪。”

“虽是这般,但人是杜壆杀的,与那西门庆何干,况且杀人时,他还在州府外追捕盗贼,这也怪不到他的身上。”管家问了一句。

张团练吃了一杯酒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事表面虽然是如此,但有朝廷官员当街被杀,形同造反,到时候朝廷震动,区区一个白身的杜壆怎么能承担下来,而且那韩家大郎韩却在汴州城里任职,依照韩家与西门庆的恩怨,此事他怎么会只打杀一个杜壆就会罢休,要知道韩家二郎韩乐还在州府大牢里。”

“韩却为了给他父亲讨还个公道,为了给韩乐脱罪,此事必然要大闹,引了朝廷御史下来,到时候府衙里必定要找人为此承担责任,程万里那等人,自然不会自己承担,西门庆与杜壆交好,还跟韩家恩怨颇深,程万里必定会将西门庆推出来,到时候我在派人在街面上传些消息出去,说那杜壆是西门庆指派的,西门庆还如何翻身,此事他西门庆不认也得认。”

管家听了连连称赞“官人好计策,小人自愧不如,端的是诸葛在世,这次西门庆无论如何也不的翻身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还听说,那韩振死前曾言,说杜壆老母被杀,是官人你指示人做的,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官人身上。”

张团练面色沉了沉,不过随即笑道:“此事怎能牵扯到我的身上,更此事有关的,都已经不在人世上,他们无凭无据还能找我麻烦不成,就算西门庆心中不忿,想找我晦气,可现在他身上的麻烦都处置不清,哪有心思来找我的麻烦。如果我猜测的不错,现在西门庆怕已经被打入牢中了,你再派人去打听消息,若有消息立刻回报。”

管家听了点头要往外走,可还未曾出得房门,就见家中报信的小厮,又急急而来。

“你这厮跑甚么,惊扰了官人的雅兴,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团练今日心情舒畅,对这等小事,自然也不会计较在心里,就说道:“罢了,不用跟他计较,想必也是有急事才会如此。”

管家道:“你这厮,有什么事快说,若不是官人宽宏,不跟你这厮计较,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厮拜了拜说说道:“方才府衙里传出消息,说那西门庆……”

“那厮怎样。”张团练听是西门庆,急急问道。

“西门庆那厮居然无恙,只是被府尹相公训斥了几句,便放归家中,还说要彻查杜壆老母被杀一事。”

张团练原本还有几分笑意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片刻之后,变的煞白。“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程万里怎敢这般包庇西门庆。”

管家赶忙上去将他扶住:“官人莫急,许是程知府使的缓兵之计,那西门庆定然逃脱不出此事。”

张团练听了劝,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不断的点头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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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回到家中,虽然面色如常,但心里无有这般的平静,他与众兄弟打了招呼,谢过司马仁的帮手,本应该请他吃酒,但因为杜壆母亲新丧,不宜吃酒,便以茶代酒,招待几杯后,司马仁便告辞而去,西门庆也没强留,毕竟家中事情,确实多了一些。

西门庆歉然道:“本应该请兄弟多吃几杯酒水,但奈何家中出了大事,还请司马兄弟见谅。”

司马仁说道:”这如何怪的西门巡检,死者为大,你家中出了这等事,如有需要兄弟的地方,只管说便是,那个叫什么董平的,你不要担心,这几日我去盯着那厮,他若敢做出什么事来,我来跟他计较。”

西门庆拜了拜,也没拒绝,只说了一句大恩不言谢,日后定有厚报。

送了司马仁,西门庆在家中又安抚好麾下的弟兄,急急去找了傅平与吕将二人,依照他的推论,杜壆打杀韩振一事,必然要牵连到自己的身上,他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哪里想到只是被训斥了几句便罢了。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猜测此事,虽然有几分心得,但拿捏不准,只能找两位智谋之士商议一番。

傅平与吕将二人早就猜到他来,也没多解释,是写了几个字,叫西门庆看了。

西门庆看了恍然醒悟,心道果然如此。

你道是哪几个字,无非是利益使然。

就在州府内暗流涌动之时,赵二叔、縻胜等人回到了州府当中,而紧随其来的还有栾廷玉与祝朝奉。

ps:这段剧情有点崩,悲催!

第二百七十三章 冢中枯骨

西门庆在家中设宴招待了返回家中的刘二叔、縻胜等人,虽是设宴,但也极为简单,宴上不见半点的酒肉。

待刘二叔将祝家庄一事说个清楚之后,西门庆赞道:“刘二叔与几位兄弟做的极为妥当,既然祝家庄敢来劫掠咱家财货,那就没必要留手客气。”

刘二叔问道:“这般虽然解气,但其中的蹊跷,却是应该问问清楚,否则单凭一个祝家庄,虽然在独龙岗有些势力,但咱们跟他无冤无仇,也绝不该犯在咱们头上,况且其中还有栾教头做人情,此事怕是有人暗中指使,而且身份不小。”

“那祝彪没说什么?此事他应该知道一二。”西门庆问道。

縻胜道:“祝彪那贼鸟人手段稀松,被俘了还要跟我硬冲好汉,起初怎么拷问都不说,只是骂人叫嚣,后来被我用了些手段,这才交代,说是州府里张团练指使的。”

“张团练,怎么又是这狗贼,处处跟咱家作对,前些日子指使人打伤了焦挺大哥,现在又害了老夫人与杜壆大哥,西门哥哥,此事叫给我去做,我定然割了那厮的狗头。”武松红着眼,就要往外走。

西门庆眉头一皱,说道:“凡成大事者必有静气,似你这般的脾气,便是有霸王之勇也都被人算计了,事情还未有结论,你怎的那祝彪说的是真的,你怎的知道韩振不是骗你去找张团练的晦气。”

众人见西门庆发火,都不敢多言,武松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也不敢跟西门庆顶嘴,刘二叔是看着西门庆长大的,此时也就他能出面劝上几句。

“武二哥也是心急,庆哥儿你多见谅些才是,那祝彪现在被押到了后院的柴房,要不要把他拿到这里来一问。”

西门庆揉了揉额头,近几日事情太多,以至于他的性子也火爆了一些,听刘二叔一言后,便道:“便就先见一见也无妨,若是我猜的不错,他的老儿祝朝奉,怕就在来的路上。”

祝彪一向自视甚高,跟几个枪棒教头学了几招武艺,除了杜壆之外,庄上无人是他对手,再加上祝家庄在独龙岗上一贯势大,所有人见了都礼让三分,他也就觉得觉得的天下好汉也不过如此,性子变得开始目中无人,甚至嚣张跋扈。

否则上一次也不会,直接带人就去劫縻胜等人,自从他被砍断了一条臂膀,路上又被縻胜几个教训了一番,总算老实许多,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他心中还是不服,但也只能藏在心中,若他再敢说什么嚣张的话,硬冲什么好汉,縻胜等人可不饶他。

他一路上,只盼着自家老儿能带人来救他,然后将砍断自己臂膀的縻胜、郭盛两个大卸八块,然后杀进东平府里,将西门庆碎尸万段,放才能泄去自己的心头只恨。

可惜祝朝奉已经吓破了胆,祝彪的希望有多大,他的失望就有多大,以至于到了西门庆府上,心中已经带着几分的绝望,只怕他爹已经不管他,到最后被杀死在这里。

此时他见了西门庆,心情颇为复杂,有愤恨、有害怕,甚至还有一些的嫉妒,嫉妒他能有这么多的好汉帮衬。

看着祝彪满身的血污,身上还带着臭气,西门庆不禁摇了摇头,本是翩翩少年郎,何必要弄成如此这般呢?原著《水浒传》也是因为这厮自大,将祝家庄害的庄破人亡,最后落得满门被杀的下场。

“祝彪我来问你,到底是谁人指派去劫持某家的财货。”西门庆淡淡的问了一句。

祝彪本想在西门庆的面前冲一冲好汉,但看縻胜等人嗜人的脸色,只喏喏道:“还能有谁,州府张团练,他家中管事到我庄上,叫我等去做事。”

“那我栾哥哥可知道此事?”

“他是你的结义哥哥,若是被他知道了,怎肯干休,定然拦住不让我去。”祝彪这说的倒是实话,但语气当中还透露着对栾廷玉的几分不满,劫掠西门庆财货一事,若栾廷玉也参与了,凭借他的本事,自己定可无恙,但还会断了一条臂膀,在此沦为阶下囚。

西门庆看他这般模样,也不想跟她多言,吩咐道:“罢了,将他押下去,仔细看着,但也不要苛待他,此事等祝朝奉来了再说。”

祝家庄一事,若是放在平时,西门庆或许还多问几句,但近期实在没这心思,这件事既然栾廷玉不知道,西门庆便将祝彪打发下去,此事一出,祝朝奉为救自己儿子,为保自己祝家庄,必定要求栾廷玉来找自己求情,反正现在不是打杀祝彪与祝家庄的时候,西门庆也就送栾廷玉个人情,看看这一次能不能将他招揽在自己的麾下。

韩振一事,杜壆是保不住了,只能将他安排在梁山或者小旋风柴进那里,若这个时候栾廷玉能投奔自己,也算高端战力仍在。

祝彪一听祝朝奉三字,急急问道:“我爹爹来了?”

縻胜上去就是一脚“恁的聒噪,谁叫你多话的。”

祝彪被踹到在地,他现在对縻胜虽然是恨急了,但也有了心理阴影,根本不敢招惹他,只伏在地上,不敢做声。

“縻胜大哥,你也不要再打他,去换身衣服,与众兄弟一起,跟我去祭拜老夫人,趁此机会,我也说一句,在老夫人下葬之前,谁也不准去给我招惹是非,要是有人但敢不听我令,那就休要怪我西门庆不将情面。”说完,转身往灵堂走去。

在走到一个阴影处的时候,西门庆又唤过刘二叔:“杜壆大哥一事,州府里是定然保不住了,你替我去梁山一趟,知会朱贵兄弟,叫他准备一些人手,有些事或许要他去做。”

“庆哥儿可是要杜壆去上了梁山落草?”

西门庆摇了摇头说道:“还不一定,但事情要先做准备,以防万一,对了你们不是还见了朱贵么?他在梁山上过的可好,此次有对你们说了甚么?”

“庆哥儿你也知道,王伦不是成大事的,朱贵对他颇有微词,不过他对庆哥儿你倒是敬佩的紧,多说了你的好话,说有机会还要为你效力。”

西门庆点了点头,朱贵能有此言便好。

“庆哥儿,我多问一句,你也不要嫌我多嘴,我虽然外出刚回府里,但也听闻府中上下对张团练那厮都是恨的咬牙切齿,不知你准备如何行事。”

西门庆沉吟了一下,说道:“张团练乃是冢中枯骨,暂容他活上几天,待时机一到,便用他祭刀。”

第二百七十四章 放人

栾廷玉与祝朝奉到了州府时,才知道西门庆府上出了大事,杜壆居然杀上了韩府,还将韩家家住韩振当街打杀,这下不但栾廷玉心惊,与他一同而来的祝朝奉更是心中骇然,冷汗直流,自己到底招惹了怎样的一个煞星,他府上的人居然敢打杀韩振,那韩振可不是寻常百姓,若是自己迟来一些,想到这里祝朝奉不禁身上冷汗直流。

幸得自己庄上有栾廷玉,跟西门庆是结义兄弟,若不然谁知道又会有谁打杀上自己的庄上,他祝家庄虽然有几千的家丁,但比起韩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都不用死士杀上门,只巡查州县的时候,多找几次祝家庄的麻烦,他便招架不了,毕竟祝家庄上的脏事可不少,贩卖私盐不说,闲时劫掠过路的商客也是有的。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祝朝奉吐了一口浊气,自己这次亲身来赔罪,纵然不能交好,也决不能得罪了西门庆,看着栾廷玉急急往西门庆府上行去。他却算计着,自己之前给西门庆备下的财货是不是少了一些,要不要再加一些,显示自己的诚意,要是能趁此机会,搭上西门庆的路子,日后祝家庄也算有个靠山,不过此事不是一日得成,需要慢慢结交。

栾廷玉此时却懒得去理祝朝奉心中算计,径直到了西门庆府上,守门的小厮最是眼尖,他在阳谷县时便跟在西门庆身边,认得栾廷玉是西门庆的结拜哥哥,迎出门去,又叫人去府里禀报了西门庆。

先请栾廷玉二人祭拜了老夫人,而后引到偏厅看茶。

西门庆戏做全套,也没叫栾廷玉张口,直接吩咐小厮将祝彪带了上来。毕竟人求我易,我求人难,栾廷玉这般名传江湖,又好面皮的人,真叫他开口,虽然不至于生出嫌隙,但也感觉难堪,与其刁难叫别人,还不如直接放了祝彪,也显的自己磊落。

祝彪这一次可算是吃尽了苦头,他之前在祝家庄上谁人不敬他三分,可自从落在縻胜的人手里,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想张口骂上几句,接下来面对的就是縻胜的酷刑,这般也就算了,在往东平府赶的路上,这厮就从来不曾吃饱过,往日见了就恨不得仍在一边的酒肉,现在在他眼中就如同美味珍馐一般。

此时见了自家老爹,可谓满腔的委屈、愤恨都发泄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祝朝奉的身前,直呼爹爹救我。

縻胜此时立在西门庆的身后,只见他眉头一皱,嘴里微微哼了一声,祝彪便立时止住了嗓子,有些畏畏缩缩的看向了縻胜。

祝彪毕竟是祝朝奉的幼子,平日最为宠信他,现在见了儿子变成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五味具杂,差点就老泪纵横,他想恨可又不敢恨,一个连韩家都能斗倒的西门庆,实在是叫他难以生出报复的心思,况且这次也是自己这边先招惹的人家,技不如人被人砍断的臂膀,也算落个教训。再者说,自己倒了此处人家也不曾刁难。

轻叹一声,祝朝奉将儿子扶起,朝着西门庆唱了一喏,说道:“劫持西门巡检使财货一事,实在是老朽昏庸无用,轻信了张团练那厮的鬼话,老儿在此给西门巡检使陪个不是,多谢西门巡检使宽宏大量,饶过我儿一条性命,小老二在此也替我儿说声多谢。”

西门庆把手一摆说道:“此事你不要谢我,当谢栾哥哥,若不是你请了他来,此事你便是喊天王老子来说情,我也不理会,你小小一个祝家庄,也敢犯到我的头上,到那时不说一个祝彪,就是你祝家庄,也是本官反手可灭。”这几句话,西门庆说的杀气腾腾,尤其是的最后一句,更是字字带着血腥味,若不是祝朝奉也是江湖老油子,见过了风浪是非,定然被吓的坐地不可。

栾廷玉坐在椅上,也看着西门庆,他不想才几日不见的自家兄弟,到现在居然有了这般的威风煞气,不但将祝朝奉吓的心慌,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惴惴,往日那个温润如玉的西门大郎,现在已经成了一地枭雄,栾廷玉心中甚是欣慰。

“此事不用西门巡检使说,小老儿心中也有分寸,到时自有谢礼奉上,来时不曾听闻西门巡检使出了大事,一直到了州府当中,还知道老夫人离世,我心中也感悲痛,来时特备下一些薄礼,还请西门巡检使收下,聊表我的心意。”

看着有些唯唯诺诺的祝朝奉,西门庆点了点头,也不管他是装的还是当真被吓怕了,叫玳安过去将礼单收了下来,既然决定要放人,他也不做多余的刁难事情。

“祝庄主你也是个有心的人,此事已经了解,你我互不相欠,他日若有江湖再见时,我请你吃酒,此事家中还有琐事,便不多留。”西门庆直接开口撵人。

祝朝奉点了点头,知道此事揭过,他本想着跟西门庆攀攀交情,可见他家中出事,自己儿子又是这般模样,心思也熄灭一些,领了祝彪告罪走了。

待出了西门庆府中大门,祝朝奉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祝彪的脸上。

祝彪顿时懵了,自家爹爹平时对自己虽然也有训斥,但却从来没打过自己,现在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受尽了屈辱,他怎么还打自己。

“怎么,还不服气?”祝朝奉指着祝彪说道。

祝彪把头一横不说话。

“你这逆子,当初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为何不听我令,擅自出头,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好汉?你可知道,就因为你这一次,咱们祝家庄险些就庄破人亡,你我父子二人,差些就要在地府相见。”

“平日你总吹嘘,自己是何等的好汉,今日折了一遭,也该长长见识,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次回庄之后,你一年之内,不得出门,若敢让我知道你偷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祝彪满脸的委屈,祝朝奉心中一软,哀叹一声,到底是自己最疼的幼子,他怎么舍得打他,可现在要不打醒他,日后不定又闯出什么样的祸端,到时候自己人老体衰,难不成还能帮他遮掩?

此事也怪自己,怎么就听信了张团练那厮的蛊惑,去拨撩西门庆的虎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哎~~~

第二百七十五章 卞祥装病

时日倏忽而过,不觉间自杜壆杀上韩府,已经有了月余的光景。

这时间内,杜壆打杀韩府一事,逐渐平息下来,韩家大郎韩却回府奔丧,回来前他也虽在朝中奔走,想要将西门庆也牵扯进去,可奈何程万里这里却咬定,西门庆这里最多只有个管教不严之罪,罚他些俸禄也便罢了。

韩却心有不甘,可见现在奈何不得西门庆,也只好先料理自家父亲的丧事,还有在狱中的二哥韩乐。

或许是为了安抚韩却,程万里找个由头,说此案疑点重重,证据颇有漏洞之处,将案件推倒了东京汴州城去审问,以韩却在东京的人脉,韩乐最后也可无事。

至此以后,西门庆在东平府当中的风头可谓名噪一时,张团练见这般算计都奈何不得西门庆,唯恐被他报复去了,整日躲在家中,不再外出。

冷风呼啸,现已经到了寒冬时节,杜壆在牢中押了两月,因为有西门庆的关照,在狱中谁敢找他晦气,除不得自由之外,他每日好生招待,比之前在巡检司还过的快活,西门庆府上的兄弟哪个得闲了,就来陪他说话练练拳脚兵刃,縻胜见了还破事羡慕,有几日居然陪着杜壆谁在了狱中。

韩却几次想找他麻烦,可奈何势力不如人,再加上狱中大小胥吏,早被西门庆喂饱,谁肯听他的话,托了几次人情,想教训杜壆,都白白花了银子,不见半点的成效。

韩官人不禁痛呼,天下胥吏皆可杀之。

府中的老人给他出主意,在东平府里人人都看顾西门庆的面皮,不敢害那杜壆,官人何不将杜壆押到京师问斩,既能出气,也能叫那西门庆好看。

韩却心中也有此等念想,便去找了程万里,要他将杜绝解到东京汴州城内。

程万里巴不得将此人送走,省的韩却每日都来,本想随意安排几个官差,解送杜壆,韩却言道:“贼人杜壆颇有蛮力,只是寻常官差解送,怕是不成,明府当派得力人手才是。”

程万里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再去开罪韩却,便在州府当中选了两个精壮军汉,又在府衙衙役当中,寻了两个,叫他们一同押解杜壆。

韩却听了还是不同意,程万里说道:“若依照韩官人的意思,当派谁人去解送杜壆。”

韩却冷哼一声,若依照他的想法,当然是叫西门庆去解送,若是西门庆胆敢私自放人,那到时谁也救不了他,他若是不放人,那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就不攻自破。

可惜西门庆有官身,还有差遣,押解人犯一事,怎能劳得他的大驾,而且西门庆鬼心思太多,也怕路上生出事端,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将西门庆身边的手足都一一调开。

“我听闻巡检司有一好汉,名唤卞祥,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可解送杜壆。”

程万里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便令人去找了卞祥,可哪知道,他们二人在府衙坐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卞祥来。

原来卞祥这厮寻县回来,正在外跟人吃酒,听得府尹程万里找他,有些纳闷,程知府乃是一州只尊,他找我这个微末小吏,能有什么事。

前来通报的小厮,拿过西门庆的财货,便道:“这是韩家相公韩却,要你将那杜壆解到东京汴州城问斩。”

卞祥一听,先是一喜,可又一想,韩却那厮奸猾狡诈无比,知道自己跟杜壆哥哥的关系,怎能叫我去送,其中必定有诈,此事他不敢擅作决定,急急赶回西门庆府上,问了西门庆。

西门庆道:“这韩却只是不让人清闲,才过的几日,又想来找我的晦气,若是卞祥大哥去解送,顾念兄弟义气,定然放了他,到时候他便可以将卞祥大哥也打在狱中,再来连累我。”

“那程知府还在府衙等着,此事我该如何回他。”卞祥知道西门庆为人,而且营救杜壆的人马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只要杜壆一出府衙,就有兄弟跟上,等时机合适,便劫走杜壆。

西门庆说道:“卞祥大哥刚刚寻县归来,身体不适偶感风寒,明府总不能差遣个病人去东京汴州城,若他执意要你去,你也当面说清楚,若走了病人,他不许拿你问责。”

卞祥听了西门庆的号令,换了一声衣服,这才去了州府衙门。

到了府衙之内,参见知府相公,拜了几拜,躬身唱个喏,戾气身来站到一边,不过他脸色假作蜡黄,而且咳嗽不断。

程万里道:“你这厮如何现在才来。”

卞祥道:“回禀明府相公,小人刚刚巡查地方去了,刚刚回到州府,听闻明府想召,便急急而来,可奈何小人在巡查地方时,偶感风寒,身子不适,故此来的迟了些。”

程万里看他模样似乎不是作伪,便道:“我见你寻县辛苦,有意提拔你去做事,你可愿意?”

卞祥道:“能得明府相公提携,小人铭感五内,唯有效死之心,只是小人虽是有心,但奈何病体缠身,只怕耽搁了相公的安排。”

程万里看了一侧的韩却,说道:“我知道你跟杜壆是好友,如今他犯了死罪,我想派你解送他到东京受审,一来顾全你兄弟义气,叫你多送他几日,二来拍别人去我也不放心。”

卞祥听了说道:“能得明府看顾,小人实在感恩,小人与杜壆虽然是兄弟相称,但现在他犯了国法,居然敢打杀上韩府,还……咳咳,还将韩振相公当街割去了头,叫人践踏他的尸身,简直就是罪大恶极,根本就是罪不容恕,小人早跟他一刀两断。韩官人你觉得某家做的可对?”

他这几句话,虽然表面上是在骂杜壆,可实际上就在往韩却的伤口上撒盐,完了还问一句,疼么?

卞祥虽然看上去是莽汉模样,可心中自有方圆,若不然西门庆也不能叫他去巡检司。

韩却此时双目涨的通红,脸上的青筋都要暴起,看着卞祥那面色,他能肯定,这厮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要揭自己的伤疤。

若不是顾忌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他早就想破口大骂,要是有刀在手,他还要去卞祥的身上去刺上几刀。

程万里也有些看不过去,便打断道:“休要聒噪,我只要你解送杜壆那厮上东京。”

卞祥面露难色,也不说话,只是大声的咳嗽,听他咳的,简直要把肺叶都咳了出来。

“明府的差遣,便是打死小人,小人也要去的,更何况是解送杜壆那厮,可小人实在是病体缠身,小人此去也不知道能不能会还,但请明府相公与韩官人放心,只要小人活着,就绝不叫那厮走脱,可若是小人在路上病重,看管不严,走脱了杜壆那厮,也请明府饶我性命。”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遇风云变化龙

韩却自州府里出来,面色何止是阴沉二字。

卞祥的一番表演,让程万里打消了让他去解送杜壆,这厮要是真的病重,又或者真的放跑了杜壆,又是一些麻烦事,还不如他自己挑选一些心腹,若是韩却不放心,他也可派人跟着嘛。

寒风呼啸,杜壆明日就要离得州府,往东京汴州而去,解送他的居然有十人之多,要知道往日解送人犯,最多也就两个,这次居然有十个人,还都是精壮衙役,可见韩却的决心,既然暂时牵扯不到西门庆,那就先结果了杜壆。

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他又怎么知道西门庆现在在江湖绿林当中的名望。

“杜壆哥哥,你可想好要投往何处?”西门庆趁着夜色到了狱中,往日不来,是怕别人传出闲话,毕竟韩却现在还在州府。

“在山东地面上,有水泊梁上可去,那里的寨主,还有几个头领,都跟西门哥哥有旧,而且朱贵那厮你也认得,去了那里定可安身立命,只是……只是白衣秀士王伦那厮,是个心胸狭窄的,哥哥去了,怕要受他的闲气,不过杜壆哥哥要去,我便给朱贵去信一封,叫他帮你结果了那厮,杜壆哥哥坐了山寨之主。”

杜壆听了摇头,“既然去投奔人家,如何能雀占鸠巢,还打杀人家寨主,传扬出去,必定叫人嗤笑,不去。”

“山东还有一地,郓城县有个孝义黑三郎,他名号传的比我早,也是个奢遮的好汉,曾跟我有些交情,我去信一封,再加上哥哥本事,也定能安身。”

“不妥,不妥,我打杀了韩振,惹的是天大的祸事,若去找那宋江,也怕连累了他。”杜壆还是拒绝了。

见他连连拒绝两次,西门庆心中其实略略安心,梁山是他的后手,在他没有犯上梁山前,暂时还不想将之太过于暴露,引得官兵征缴。

至于宋江那里,他就只是随口一说,若是杜壆答应去了,他才是后悔,不过这也是西门庆笃定杜壆不会去的两个地方,故此他才先说出口。

“既然哥哥不愿待在山东,那边先去河北,名传天下的小旋风柴进,是我哥哥,与我一见如故,兄弟相称,他最好结交天下好汉,凭借哥哥的本事,都不需提我的名字,都要被封为上宾,日夜款待,等我在这边帮杜壆哥哥打点好关系,在等朝廷大赦,再给哥哥谋划前程。”

这是西门庆给他安排的最好去处,柴进虽爱好汉,但是不能得人,杜壆去了他那里,既能安身立命,也不怕被彩金收服了去。

而且利用柴进的关系,还可与自己保持联系,待要用他力时,不至于找不到人。

可惜,杜壆还是摇头。

“杜壆大哥这却是为何?”

杜壆道:“柴进虽然是天下知名的好汉,但我却不想去河北。”

西门庆沉思了一下,说到:“既然这般,我在河南孟州,河东蒲县,陕西关中,都有故交,他们虽然跟我交情有限,但哥哥去定然是被封为上宾,尤其是关西一路,凭借哥哥本事,定能在边疆搏出个封妻荫子。”

杜壆道:“兄弟好意,我都记在心里,这些地方虽好,但都不是久恋之家,我本是淮西人士,出来奔波数年,还未曾回去,这一次既然落得这般下场,索性投回家去,不瞒兄弟说,我在淮西也有好些兄弟,到了那里,官服也拿不到我。”

说实话,西门庆最不想杜壆去的就是淮西,距离自己太过遥远,而且那里将来会出个王庆,到时候杜壆再去投奔了他,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杜壆说了出来,就知道他是心意已决,自己多说无益,心中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好强求。

只能哀叹一声,贼老天的惯性太大,自己好容易收揽他做心腹,结果还是给王庆送了回去。

“既然哥哥心意已定,兄弟我便不再多言,只是请哥哥到了淮西安定下来时,能来信一封,也好叫我知道你的消息,省的日日惦念不安。”

杜壆笑道:“这你自放心,再者说我去了淮西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真是峰回路转,本以为走失了一员大将,哪成想他还要回来。

“哥哥这般说是什么意思。”

杜壆看着西门庆笑道:“你虽然不曾说,但我却看出,你西门庆乃是枭雄人物,心怀大志,区区一个东平府巡检司,如何能安的下你这般人物,前些年,我还在淮西时,曾听闻有一老者说过这样一句话‘金鳞岂是池中之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这句诗用来说你西门兄弟,我看最为贴切不过,等这东平府风云变化之际,便是我杜壆归来之时,到时候,定然陪着兄弟你,闹他个地覆天翻。”

听杜壆这般话,西门庆不仅对他又高看一眼,不愧是水浒当中王庆麾下第一大将,不仅仅武艺非凡那,有万夫不当之勇,居然还能看出自己的心志,这般的将帅之姿,绝不可叫王庆那厮得了去。

西门庆长笑一声说道:“那好,既然今日杜壆哥哥点破,我西门庆也不是小气之人,这里跟杜壆哥哥做个君子协议,等我搅乱东平府风云时,还请杜壆哥哥回来做我账下第一大将,到那时张团练一家的项上人头,便是欢迎杜壆哥哥归来的贺礼。”

杜壆听了也是一笑:“如此甚好,到那时我再来见识你的威风。”

二人相顾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至于其他的琐事,杜壆便不用提,西门庆也都会帮他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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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壆离开州府时,西门庆并没有去送他,二人已然交了心底,许多事便不必多说,也不必那些客套虚言。

这一日,西门庆在家练习,他可是许久都不曾摆弄这些东西了。

傅平与吕将赶过来凑趣,但见西门庆笔下诗句时,面色微变。

上书‘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凌然霸气,直破云霄。

吕将半响之后说道:“早闻官人多有诗词才情,不想今日一见,才知道君乃世间真龙。”这是吕将到了西门庆府上,第一次说出这等言论。

第二百七十七章 周三日常

天色微亮,暖暖的阳光直直的洒进了屋子里,西门庆的身子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的了双眸。

若是在往日的西门庆早已经起身,在院子里打熬筋骨力气,不过这几月西门庆太过忙于公事,别说跟潘金莲歇息在一个房里,就连见面都很少。

若不是潘金莲的心都在他的身上,早就要跟他闹起来了,纵使这般昨夜进了她房里时,金莲也耍了下小性子,但西门庆是何须人也,东平府响当当的西门大官人,直接将金莲抱在床上,将之睡服,好在潘金莲也没有以死相‘逼’,最终好似猫儿一般,卷缩在西门庆的怀里,嘤嘤不断。

回想昨晚,他似乎将所有的气力都使尽了,也不知道要了多少次,最终在潘金莲的哀求下,才泄了身子。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颇有些不想起身,再拥着怀中的佳人再睡一会的冲动,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说的就是自己这种情况吧。

看着还在熟睡的潘金莲,西门庆轻轻一笑,昨夜着实叫她受累了,他撑着身子缓缓的坐起身子,尽量不惊扰还在梦中的佳人。

“官人。”一声慵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西门庆回头轻轻‘嗯’了一声,拦住了准备起身服侍他穿衣的金莲:“你不必起来,再睡一会。”

金莲知道官人心疼自己,满心欢喜,但却没有听他的“都这个时辰了,要是再不起来,传到姐姐的耳朵里,怕是要说我害了官人呢。”

听她这么一说,西门庆想起还在阳谷县帮自己守孝的慧娘跟春梅小丫头,虽然平时也有书信往来,但毕竟许久不见了,他颇有些挂念。

将近年关,索性将她们接来州府,欢聚一些时日。

想到此处,他吩咐道:“你去帮我拿笔墨来。”

金莲一听便道:“官人可是要写书信,要姐姐他们来州府里一叙?”

西门庆看着她如水的美眸,轻轻的一笑,双手搂着她的细腰,将她拥在怀中,感受着她的芳香气息、柔软的娇躯、绵绵的情意。

“怎么你不愿意么?”

“怎么会,奴奴巴不得姐姐赶紧来呢,只我一个人在府里,也太无趣了些,若不是姐姐吩咐我伺候官人,我早就回了阳谷县找她们去玩。”

看着她调皮的样子,还是有些生气呢,西门庆轻轻的含住她的耳垂,潘金莲脸色羞红,顿时急道:“官人。”

“好了,你去研磨。”

西门庆提笔挥毫泼墨,抄写了后世的一首情诗,叫金莲待会派人送到阳谷县去。

等西门庆出门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穿着官服去巡检司里转了一圈,便赶往自己在城外的庄子里。

在一处平摊的荒地上,周三站在队未,偷偷的看着站在最前的队正,听闻今日西门大官人要来,教头杨志早早的便将他们赶了起来,在这里操练。

他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别处打杀了人,逃难在江湖上,听说在东平府有个仁义奢遮的西门大官人,便投奔了过来。来了之后,他只跟西门庆吃了一顿酒,便被安排了在了一个庄子里,每日酒肉相待,也没甚么别的事。

月余之后,便有庄内的管事来找他,说给他寻一份差事,每月有七八贯的铜钱到手,只是寻常辛苦了些,要是做不好,还要受罚。

周三问:“敢问管事,是什么勾当。”

“做西门大官人的贴身护卫,你也知道,在州府内不少人要害西门大官人,我见你是个义气的,便想叫你去。”

周三本就是慕名而来,又得西门庆恩遇,再加上财货动人心,他怎能不愿意,点头之后。

便被调在了杨志的麾下,与他一同而来的共有百人,都是西门庆招揽的江湖好汉,而且大多手上都有人命官司,这些人在投奔在西门庆的庄上,经过一个月时间的考察,踢出那些滥竽充数的,剩下的都是精壮汉子,个个心狠手辣。

而操练他们的杨志,这个军汉,手段高超,听说他祖上的杨老令公,也是落难此处,被西门大官人搭救,做了个教头。

众人每日被他操练,简直就是欲仙欲死,也不知他从哪里学的那些折磨人的法子,每日换着法子在折磨他们,其中有几个被杨志操练狠了的,搭伙想去找杨志的晦气,但全都被打了回来。

杨老令公之后,果然名不虚传,十几个大汉,居然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此事之后,杨志也没找那几个人麻烦,只是每次操练的强度又加了一倍,有几个不堪操练的,都退了出去,去找庄里的管事诉苦,但全都被挡了回来,说操练一事,西门大官人吩咐了,全权由杨教头负责,若是打熬不住,也不强求,可换到别的去处。

那几个一合计,就都就走了。

一时间人心浮动,不过第二日便有消息传来,西门大官人听说此事之后,传下令来,赏了杨志50两白银,而众人的待遇也比往常好了一倍,几乎是顿顿有肉,那表现好的还有酒,不但如此下月众人的俸禄据说还要涨到10贯钱去。

这一下众人虽然**练的苦了些,但西门庆对自己等人恩遇有佳,还有每月十贯钱拿,一时间谁也不愿意走了,只是心里对杨志的记恨之情,又多了几分。

前些天还听庄里的管事说,日后要是能做了西门大官人的近卫,薪水还要涨,若是得了西门大官人的看顾,说不好还叫你掌管一门生意,运气好的,再帮你说上一门亲事,那样的生活,谁不想去。

听了这消息,群情振奋,谁还愿意再走,有几个提前退了的,肠子都悔青了。再去找管事说情也不济事,杨志只不叫他等回来。

周三还在走神,突然听得杨志一声惊喝:“全部都有,立正!”

周三浑身一个激灵,再不敢去想别的,赶紧站稳了身子,眼角看着走过来的队正,他之前是西门庆家里小厮,得了西门大官人的看顾,如今做了队正,厉害的紧,除了黑阎王杨志,周三最怕的就是他,这厮下手最黑,最不留情。

第二百七十八章 责罚

周三他们的队伍排成两行,他排在中间,因为怕被队正责罚,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只听他队正一声令喝:“背沙袋。”这个项目是西门庆提出来的,古代将士上阵杀敌,身披铠甲,体力至关重要,尤其是周三他们这些,西门庆日后是准备当做亲卫,甚至是将来的部队军官,所以要求格外严格了一些。

周三听了心里发苦,知道今天的训练又要脱一层皮,但碍于杨志等人的威严,不敢有丝毫的表露,若不然又是一顿军棍打下来。

他们背的沙袋,分别绑在小腿、手臂和背上,一共二十斤重,除此之外,还要背上自己的随身兵刃,寻常训练时,杨志常说,这兵刃等他们上了战场,就是他们的性命,平时训练,谁敢把兵刃丢了,晚上就别想睡觉,饭都没得吃,还要连累跟他同队的袍泽受罚。

几次处罚下来,周三他们个个把兵刃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除了其他的项目要求之外,西门庆对众人的列队要求十分的看中,跑步和队列是每日必须训练的,至于个人技艺和搏杀反而不如这些,至于教他们识字,这帮大老粗,没几个能真的听进去,杨志初时对这些还不甚懂,总是觉得西门庆多此一举,可后来就看明白了,心中不住赞叹,西门庆真是天才人物。

杨志黑着脸,他身上的背着的与众人无二,甚至还多了一柄朴刀。

“所有人,目标大庄村,跑步前进,出发。”杨志口中的大庄村距离庄子,来回大概有五里的路程。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跑动起来,庄内顿时响起阵阵的脚步声,周三算是机灵的人,训练一段时间之后,他已经能分清楚左右,而且跑得十分流畅。

但别的人就不成了,有那脑子不协调的,到现在还闹不清楚。

例如周三身边的李大目,并州来的,一双眼特别大,据说在折家里当过兵,后来得罪了长官,就逃到了山东东平府,这鸟人寻常鬼精鬼精的,性子也野,私下里还跟别人打过几架,赢多输少,倒不是说这小子的身手有多好,就是性子鬼,好耍阴招。

不少跟他起冲突的人都吃了亏,周三也跟他干过几次,可这货又是天生厚脸皮,打完就又和好了。

这货平时看着鬼精,其他科目也都做的很好,可就是这队列太差,尝尝分不清楚左右,就算挨打转头也就忘了。

跟他一起的舟山,眼看着这鸟人他娘的要出错,周三就想提醒他一句,可他不提醒还好,一说李大目更心慌,没几下就又踏错了,周三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果然一直盯着队列的队正马飞,提着棍子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冲着李大目就是几棍子。

开始的几下,李大目硬抗了过去,因为他挨打挨的最多,都被打出经验来了,只要不吭声,也就挨几棍子,可今天或许是因为西门庆要来的缘故,马飞打的特别狠,李大目吃不住力了,心中一急,脚下彻底的乱了。

马飞本来是想在西门庆的面前露露脸,谁知道这货居然给自己掉链子,下手更狠了,李大目疼的满头是汗,现在身上的衣服虽然厚实挡风,但也架不住马飞吃力的打。

“队正,队正,你别打了,我该马上改正。”李大目一边求着他,一边尽量猜对步伐。可哪有那么容易,何况身边的人都被他带乱了。

他们这里一乱杨志便看顾过来,他也不罚李大目,先抽了马飞一鞭子。这也是西门庆定下的规矩,队正训练不好士卒,也要跟着受罚。

罚了马飞之后,杨志便去了别处。

马飞之前就因为李大目被杨志抽过鞭子,现在还跟他丢丑,下手时就没轻没重,李大目性子本来就急,被他这么一直打着,心中恼火,若是杨志他不敢惹,可要马飞,他还不怕,嘴里就骂上了:“直你娘的,一直来找老子的晦气,真当老子怕你不成?你再打老子还手了。”

马飞一愣,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造反,顺手就又是一棍子,他这棍子可没打在身上,直接抽在了李大目的脸上,。

“直你娘,”李大目是彻底火了,朝着马飞就扑了过去。

要知道这货之前也是兵油子,下手阴险不说,力气也不小,马飞没有防备,被他扑倒在地,他倒也不敢用兵刃,就是抡着王八拳,在马飞的脸上招呼。

他们在这里一闹,原本跑步的都停了下来看热闹,有那好事喜欢起哄的,纷纷拍手交好,还有给李大目加油的。

马飞挣扎了几下挨了两拳,可还是被李大目压的死死的。

众人正闹着的时候,西门庆一行人来了,他本来今天是要来看看杨志等人的训练成果,没想到居然这么个乌烟瘴气,虽然面色上没有表露出来,但心中也又不快。

傅平笑道:“这些汉子大部分手上沾过血,性子烈了些。”

杨志本来还想着让西门庆瞧瞧自己的本事,哪里想到弄巧成拙,摆出这么一番闹剧。

黑着脸过去要打人,被西门庆拦下了,等他们过去的时候,李大目已经被掀翻在地,毕竟马飞不是一个人,几个其他队队正赶过来,冲着李大目就是手打脚踢。

“停了!”焦挺高喝一声,他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如往常一般跟在西门庆左右。

众人一见是西门庆来了,都不敢再动手,围观的人也都闪开一条路。

“马飞,你怎的打人,你看你都把人打成什么模样了。”薛永喝道,他跟西门庆最久,马飞也跟他学过拳脚,所以他先喝问。

“这厮不听话,还敢打我。”

李大目被打的鼻青脸肿,听了立马喊冤:“西门官人,俺要是不还手,就被他打死了。”

西门庆扭过头去,问杨志道:“士兵殴打上司,在军队里是怎么处罚。”

杨志看了眼李大目说道:“罪责不等。上到杀头,下至军棍三十。西门官人依照我看,就罚他军棍三十,扣一月的饷钱,再给众人倒马桶一月。”

李大目一听急了:“官人,是他要打死俺,俺才还手的。”

杨志眼睛一瞪:“你再敢多言,责罚加倍。”

李大目张了张嘴巴,不敢说话了。

西门庆这才说道:“杨制使处置的是,训练场上,教头便是尔等上司,任何人不得冒犯上司权威,若果你们觉得教头处置适当,可以找我或者杨制使,但决不允许动手抵抗,这次念你是初犯,再有下次,我决不饶你。”

说完,西门庆冷目扫过,他现在可不是什么仁义哥哥,而是一等一的煞神,对于士卒的操练,要恩威并重,绝不能一味地放纵。

见众人默然不语,西门庆又道:“马飞这厮管教不严,扣除本月饷钱,外加二百个蛙跳。”

马飞点头答应了,他心里虽然也有气,但绝不敢在西门庆的面前撒火。

李大目刚才还恨杨志、西门庆有些护短,现在一看马飞也受罚,顿时笑了,这样还公平合理。

ps“某同学,不能诅咒我啊,我至今没有女盆友,多可悲!”

第二百七十九章 嘿嘿嘿

看了操练的士卒,西门庆稍有些不满,但也知道欲速则不达,更何况自己身边就杨志这么一个科班出身的练兵将才,其他人勇武有余,但对于军法尤其是的练兵这一块,都不如杨志,故此他只能多叫自己心腹的人跟着他学,这般等那杨志走了,自己手边也不至于无人可用,最少要积累一些经验出来。

闲谈一阵后,他请众人回庄内吃酒。

李大目与马飞的矛盾,也在西门庆的调节下化解,都是血性的汉子,没有什么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

“官人,你要见的那几个人来了。”

“现在何处?”西门庆问道。

“都在庄里候着呢。”

西门庆说道:“请他们到后面厢房说话。”

起身,与众人又吃了一杯,西门庆告辞。

田大壮,今年三十二岁,地道的农户,虽然是穷苦百姓,可他的名号在乡里可是不小,他并没什么杰出的手段,也无有什么本领,但就会一件事,种田。

这几日瞅着农闲,他寻思要不要城里找大户做些短工,家里突然来个几个精壮的差役,说西门大官人要请他。

现如今整个东平府有几人不知西门庆大名,似他这等的村汉,也知道西门庆厉害,听说西门庆找他,顿时软了手脚,还以为自己惹上了什么官司。

差役解释了半天,这厮终于站了起来,跟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来了庄上。

与他一般,还有几个老实巴交的农户,都被西门庆请了过来,他们之间互不相识,见面之后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一点,都是摆弄庄稼田地的好手。

众人心里正惴惴不安时,西门庆进了屋内,他也不说那些虚言,直接道:“今日本官请诸位到此,实则是有一事相求。”

田大壮壮着胆子问道:“不知西门大官人有何事要我等效劳的。”

西门庆微微一笑:“种田,准确的来说,教人种田。”

此言一出,众人不解。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西门庆要造反大宋,上了梁山之后,粮草一事必然要限制西门庆的发展,除了四处劫掠与买卖之外,就只能自己种田,这也算是西门庆未雨绸缪。

除此之外,西门庆也广开财源,吕将已经带了家中心腹的小厮往江南去了,看看能不能多几条财路出来又或者提前联系上江南的那位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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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剪除韩家之后,每日除了结交东平府里的官宦人家,东京汴州城里的几个靠山,也都不曾落下了,甚至还在杭州养老的蔡京,西门庆都派人送去了厚礼。

年关将至,西门庆也将巡检司的差事都尽数交给麾下的弟兄处理,他则拿出更多的时间来陪陈慧娘、潘金莲、庞春梅三位佳人。

这一日,他踏着暮色到了家中,唤焦挺等人自去歇息,自己径直去了后院。

此时陈慧娘、潘金莲、庞春梅均在院中,围在树下的围坐在树下的石台边,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叫伺候的侍女不要做声,她们几个正低着头,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没注意悄悄过来的西门庆。

潘金莲坐在慧娘的右侧,手里拿着刺绣,冲着慧娘说道:“姐姐,你看我这绣的如何?”

慧娘还未答话,就听得一个男声说道:“金莲你的手艺愈发的好了,依照我看,甚是不错。”

金莲一听便知道是西门庆来,回头望去,果然是他,脸色有些羞红,要是往日慧娘不在,她可要跟西门庆说两句俏皮话,现在慧娘在,她可不敢乱了礼数。

倒是春梅这个小丫头,看了眼他哼道:“你这人,来了也不吭一声,忽然开口,倒把我吓了一跳。”

西门庆听了,也不恼她,轻轻一笑,上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半年不见,她愈发出落的标致非凡,再等个一两年,她年纪大一些,就能下口了,西门庆可从未想过将这个小丫头送给别人。

突然被西门庆这么一弄,春梅倒是不好意思了,倒在慧娘的怀里不去理他,慧娘轻轻瞪了西门庆一眼,此时日暮西沉,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将慧娘的衬托的愈发美艳动人。

见西门庆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慧娘脸颊羞红,西门庆坐到她的身侧,拉住她的柔荑,一股凉柔腻滑的感觉顿上西门庆的指尖。

“这院里寒冷,你们怎么不在屋中做这些,若是得了风寒可不是好耍的。”

慧娘见金莲正含笑看着自己,心中有些羞意,想将手抽回来,可西门庆拿的紧,她抽了抽只好任由西门庆拿着手说道:“院中虽然有些凉意,但却叫人更精神,屋里暖和是暖和了,可还要点灯,不如再外面爽利。”

西门庆把嘴一撇:“不过耗费些灯油,咱家还是用得起的,都别做了,跟我回屋里说话。”

这时潘金莲才说道:“相公今天看上去心情颇好,不知有什么喜事?”

西门庆笑道:“我见了你们,心情自然就好了,还需要什么喜事么?”他一手拉着慧娘,一手拉着金莲,往屋内走去。

春梅则是跑去了别处,西门庆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慧娘笑了笑没说话,金莲倒是懂了在西门庆的耳边说道:“这妮子是害羞了,相公何时将她也收了啊。”

“再等几年,等她身子长成一些。”

点了香烛,西门庆交丫鬟都退下了,一手环住慧娘,一手则拥着金梅,正所谓左拥右抱,快哉快哉。

还想着与她俩说会闲话,可美人在怀,西门庆却没了那份心思,闻着两人身上的香气,感受着身边的柔软。

西门庆小腹掀起阵阵的火气,这股火气瞬间传遍全身,复又聚之身下某处,蠢蠢欲动。

虽然这时有一股冷风打来,但却丝毫不能扑灭西门庆的身上的燥热,反而叫西门庆将她二人报的更紧了一些。

潘金莲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小手轻轻的捏了他一眼,在看向慧娘时,她也早已经满面羞红,分明也是感觉到了西门庆的异动,但却没有嗔怒,反而是低着脑袋,手里不断绞着那刺绣,刚才还平平展展的,现在已经被揉成一团。

西门庆嘿嘿一笑:“两位娘子,夜深了。”

第二百八十章 林教头

春去冬来,时光飞逝,转眼三年,倏忽而过。

西门庆在东平府内威望日重,其间韩家大郎韩却,几次想找他的麻烦,都被他挡了回去,经过几年的经营,西门庆家中的财货呈几何倍增,而他的关系网,也是遍布朝中内外。

在此期间,西门庆布置下数颗暗子,或官或商,已备将来所用,而他的名望,也自河北、山东两地,辐射全国,但有江湖豪杰的地方,便知道山东有个西门庆,仁义无双,人号‘孟尝公’。

这一日,西门庆骑着宝马,带着手下弟兄,到了东京汴州城,这些年的打点,万贯家财砸下去,他的官身和差遣,终于要往上升一升。

在城南的驿站的大门前翻身下马,一名门吏当先迎了进来,这厮虽然陪着笑脸,行礼也是一丝不苟,但神色间藏有几分的傲气,并不同于沿路门吏的谦卑。

毕竟是京师的门吏,西门庆也能理解,情理之中的事情。

西门庆这次不同以往,他已经成了官人,有资格在驿站里住上几宿,不必在去客栈里安歇。

“官人里面请。”

西门庆点了点头,吩咐麾下的兄弟,自去找客栈安歇。

进了馆中,西门庆向着驿卒亮了一下驿券,随手散出几辆碎银,小吏陪着笑,驿丞很快就被找来,这里与别处不一样,管勾驿馆的官员不会出面迎客,都是下面的小吏在跑腿。

“官人是来候阙的?”驿丞举止间有着官员的派头,在西门庆面前不卑不亢,也可能是看着西门庆不是什么官的模样,所以少了些恭敬。

“某家早就得了差遣司职,这次来是为了公事,你帮某家找间干净上房。”

能在东京汴州城里混得差遣,驿丞的眼色自然不会差,他见西门庆年纪不大,但眉宇间自有威严气度,此时还是有官身差遣的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亲自去安排了一间客房,西门庆将行李放下,玳安进来说道:“前几日消息,林教头得罪了高衙内,误闯白虎堂,现在被下在狱中,据说要刺配沧州,主人,咱们救还是不救。”

“救自然是要救的,你先拿些财货去林教头府上拜访,请他们稍安,我自去找门路。”

“那此事可要惊到蔡京?要是能请他出面,那高俅也要给几分薄面。”

西门庆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不必多问。”

玳安依言退下,西门庆现在威望日重,就算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玳安,有些打趣的话也不敢多说。

对于林冲,西门庆虽然哀痛他的遭遇,但却改变不了他被刺配的命运,他本来在汴州城里就仇家颇多。冒失找人搭救林冲,谁知道会把谁招惹来,他虽然不怕,但也不想招惹麻烦,况且腹黑一些,要是在此处救了林冲,日后自己岂不是少了一员大将?

出了驿站,史进他们已经等在了门外。

“西门哥哥,你不是一直想结识鲁达大哥么?他自关西惹了人命官司后,便到大相国寺里做了和尚,去年我回关西时,路上恰好遇见他,与他说了你的事,他也是久闻你的大名,今日咱们不如去找他吃酒。”

“史大郎,他既然做了和尚,怎么还能吃酒,出家人不是讲究清规戒律么?”

史进嘿嘿一笑:“鲁达大哥要是能戒了酒,他便不是鲁达了。”

“此事还不急,你先去找鲁达大哥说上一声,我在此处有个朋友落难,我要去救他一救,稍时去大相国寺找你们。”

“便是豹子头林冲林教头么?他的事俺也听说了,那高衙内也忒不是东西,若要叫我遇见他了,定要给他好看。”

几个人正说着,往开封府去时,忽然见前面人群吵嚷。

玳安跑去分看,但见林冲跪在地上,他赶忙请了西门庆去看。

这莫非就是林冲写休书么?

给玳安递个眼色,只听他找了一个老伯问道:“敢问老丈,前面可是禁军教头林冲?”

老丈说道:“你也认得他,正是林教头,端的一条好汉,真是可惜了。”

“哎,岂止是可惜,我说是作孽,好好的一对良人,硬生生要给拆散。”

“谁说不是呢,高衙内真是混账,因为惦记上林家娘子的,强求不得,就耍出这样的诡计,甚么带刀闯入白虎堂,要不是高俅那厮陷害,林教头岂能不知这等厉害?”

“高衙内混账是因为有个混账老子,能叫堂兄弟做自己的儿子,全天下有几个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蛇鼠一窝,也不知道官家圣人,怎么会信任这等的奸臣。”

被玳安带起话头的街坊百姓,纷纷斥责、谩骂高俅不是东西。

听着众人喝骂,栾廷玉说道:“如今奸臣当道,林教头的大名我也曾闻,知道他一手花枪端的厉害,不想落得这般的下场,休妻刺配,真是可惜可恨。”

西门庆叫众人出了人群,吩咐道:“时迁兄弟,你一会跟上哪两个官差,要我猜测的不错,定然有人要找他们路上结果林冲大哥的性命,你帮我仔细盯着,若是我猜的错了,你便稳住他们两个,薛永跟他们去商议,送些银两,叫他二人路上好生照顾我林冲哥哥。”

时迁、薛永两个领命走了。

这时武松扯着西门庆问道:“林冲大哥固然是豪杰好汉,但他为何要休了林娘子,这不是正中了高衙内那厮的计策?叫他更好下手一些?“

武松此问,登时叫众人愣住,他们却不曾往这里想过。

縻胜说道:“高俅那厮势大,就算林大哥不休妻,林娘子也难逃出高衙内的魔爪。”

西门庆奇看武松一眼,没想到他能问出这般的话,沉吟了一下说道:“或许是林大哥怕害了林大嫂,又或者他自有思量。”

刚才武松的一问,在后世也是纷争不休,许多人说林冲是怕高俅继续迫害他服软,想将林娘子推出去,来保护自己性命。

也有人说,宋时妇人改嫁是常有的事,林冲这样做是为了保全林娘子的性命,省的高衙内再使出什么手段来迫害自己的娘子跟老丈人。

对此,西门庆倾向于第二个说法,在林冲上了梁山之后,还曾经派人到京师去接自己的妻儿老小,可惜那时候林娘子已经被害。

若林冲有心舍了自己的娘子,也不会叫人再来接她了,不过这也只是西门庆的猜测,至于到底是什么想法,或许只有林冲自己知道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不能走

坐在茶馆里刚吃了几杯热茶,时迁就赶了回来说道:“哥哥,大事不好,高俅父子果然是人面兽心,都已经将林教头害成这副模样,居然还要那两个衙役,在半路上结果了林教头,好叫那高衙内独占了林娘子。”

听闻他这么一说,众人群情激奋,纷纷扬言,说要去救林冲性命,有性急的还要结果了高衙内。

薛永说道:“要去救林教头性命,也不能在东京城里,此处天子脚下,我们做了这等事,必定招惹来朝廷追捕,再者林教头还不知道此事,我们要告知他才是。”

西门庆对薛永的说辞颇为满意,这些年的历练,他愈发的沉稳,再加上自己有意无意的点拨,已然有了独挡一面的大将之气,这是西门庆最想看到的。

“你们先不要急,那两个公人还未动手前,谁也不准动手,不然就是陷林教头与不忠,他看他还有心于朝廷,我们打杀了公人,连累他逃在江湖上,非他所愿,至于高衙内,暂时不要动他,先打探清楚他的行踪,在离京时,再跟他计较。”

众兄弟听他这般说,都不做多言。

“不过,此事还是要报林教头知道才好,现在他回家中收拾细软,你们随我到城外等他。”西门庆吩咐了一句,起身赶去城外。

莫约一个时辰,林冲被套了枷锁,跌跌撞撞的赶出城门外。

西门庆见了,叫玳安上去说话。

“两位瑞公,还请借一步说话。”宋时的公人都称瑞公,表示尊重,玳安此言想把他们唤到路旁当中的茶肆里详谈。

“你是什么人,喊我二人作甚。”说话的名唤高甲,也是开封府里的老胥吏,与那董超、薛霸一般,都是见钱眼开的公人。

“此处不便说话,我家相公有请。”玳安赔笑,做了一个手势。

高甲、郑仁两个见玳安身穿富贵,说话时又斯文有礼,应是官宦人家的小厮,也不想得罪,便道:“不知你家官人是谁。”

玳安笑道:“两位去了便知。”

见他不明言,二人唤林冲待在原地,他们也不怕林冲跑了,此时刚出汴州城未久,林冲戴着锁链,脸有刺字,又能跑到哪里去。

进了茶肆,两公人但见薛永端坐,身材魁梧,面有凶色,顿时不敢怠慢,以为是哪家的权贵,慌忙上前见礼。

薛永把手一摆,学着西门庆的模样,说道:“两位瑞公稍坐,本官有一事相求。”

高甲说道:“不知官人名讳,不知呼唤有何使令?”

薛永道:“我的名讳你不必知,只这次请你二人来,正是为了林教头,他跟家中有旧,我知道他得罪了殿帅府高太尉,得罪刺配沧州,一路上你们二人监押,这里有五十两金子,教将送给你们二位,望你们承我一个人情,路上好生照看他,不叫他遭罪。”

他们一听,是来给林冲说情的,顿时面露难色,方才高太尉的心腹陆虞候,才叫他们找僻静处打杀了林冲,现如今不知哪里来的官人,又要他们周全林冲,这可如何是好?

高甲正犹豫时,郑仁贪财,将金子拿在怀中说道:“监押林冲,本是我等的勾当,官人若说放了他时,我们不敢做,现如今只教我们周全照顾一二,最是简单不过。”

高甲听他这么说,有心回一句嘴,但见郑仁拉了拉他衣袖,便不再多言。

薛永见他们收了金子,笑道:“两位瑞公是真爽利,待林教头到了沧州时,你们叫他写封书信回我,到时候还有厚礼相送。”

郑仁笑道:“这如何使得。”

请他们吃了几杯茶,薛永说道:“可否请林教头进来一叙?我有几些闲话要对他说。”

公差得了金子,怎么会拨去他的颜面,笑道:“使得,使得。”

将林冲唤进来之后,便退到了茶肆外面。

林冲刚才还想着,玳安面色颇是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等他进了茶肆,看见从屏风后出来的西门庆时,才恍然大悟。

两人见了礼,西门庆请他坐下说道:“今日刚来汴州城里,本想去林教头府上拜会,却听闻哥哥你遭了高俅老贼的陷害,本想找门路周全哥哥,奈何高俅势大,只能在此相候,与林教头再会。”

林冲见了西门庆,满心感慨,他数年前初见西门庆,那时候西门庆初得官身,自己也是意气风发,可现在,自己沦为阶下囚,而西门庆则是步步高升,名满江湖,纵使他在汴州城,也听了他的名号。

“哎!”林冲长叹一声,却不知说甚么才好。

西门庆把出一个包袱,递给林冲说道:“此去沧州,山高路远,多有险恶的去处,林大哥定要小心,我这里有五十两金子,但请林大哥收下,以备路上使用。”

林冲慌忙推辞道:“这如何能使得?”

西门庆道:“林大哥你要是当我是你兄弟,就不要推辞,我家在东平府多有家私,这些还不算什么,况且你一路上多有用钱的地方,”

林冲听他这般说,只能收下。

西门庆又道:“刚才我跟那两个官差已经打了招呼,也送了金银,他们路上会给些方便给你,但有一事,还要林大哥你知道。”

“甚么事。”

“高俅府上有个名唤陆歉的虞候,曾找了两个那两个官差,送了二十两黄金,要他们在路上结果了你的性命,回去是揭你脸上金印做表证。”

林冲一听,勃然大怒“他们怎敢如此,好一个陆歉,好一个高俅,他们将我害成这般还不算,还要找人结果了我的性命,真真是欺人太甚。”

西门庆看林冲动怒,慌忙劝道:“林大哥休要高声,门外还有那两个公人。”

林冲被西门庆摁住,“不知林大哥有什么打算,若是要逃了出去,我有兄弟在此,到了那僻静处,可周全你的性命,请你到我的府上,他高俅再有本事,也不猜不到是我救了。”

林冲沉着脸,坐在那里不做声,心里也不知想了什么。

半响他才说道:“我若投奔去兄弟你的府上,到时候定然会连累你,这个办法不妥,而且要是打杀了那两个公差,我在汴州城里的娘子定然要受牵连,我……我不能走。”

第二百八十二章 林娘子

最终林冲拒绝了西门庆的好意,看着他离去时的萧瑟背影,西门庆不住暗叹一声,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早有猜测,林冲还不曾对朝廷寒了心,还不曾被逼到绝境,想要收降他,却要高俅父子的助攻,这也不知道是林冲的悲剧,还是赵宋的悲剧。

至于鲁达,林冲远配沧州,想必他就跟在林冲的身后,自己现在想见他一面是难了,不过他这次派了薛永、史进二人暗中跟着林冲,在那野猪林时,想来也能跟他见上一面,纵使不能将鲁达带到自己身边,最不济也能结下个善缘。

想着林冲日后的遭遇,没来由的,突然想起自己后世时,曾经看过一篇诗词。

“山神庙里饮残酒。

京中教师,貌若恒侯。谁人敢呼豹子头。

花枪在手,川扇难收。贞娘闺中可安否?

何故迫我,至此沧州。

荧惑染空如苏绣,只见雪起,片片如秋。”

罢了,林冲命运不可变,那他娘子,便不可在如同原著那般的悲剧。

自己要林冲效忠,自然也要给他天大的恩情,叫他忠心自己,而林娘子便是最好的恩情。

找了林冲老丈人的府上,西门庆登门拜访。

张教头开门,见门前立着一位官人,不禁唱喏道:“官人何来?不知找我有甚么事?”

西门庆唱个喏道:“本官为我林冲哥哥而来。”

张教头面色一暗,说道:“我那贤胥遭人陷害,已经刺配去了沧州,你要找他时,需起了快马去追。”说罢就要关门,他还以为,西门庆和那陆歉一般,都是林冲之前的狐朋狗友,这次来又是为了自己女儿。

西门庆拦下道:“林大哥一事我已经知晓,故此来登门拜访,不知老丈,可否让进门一叙?”

张教头听西门庆这么说,心中一动。问道:“不知官人高姓大名。”

“小可复兴西门,单讳一个庆字。”

“西门庆?”张教头嘴里念叨了一句,猛然想起,自己女婿林冲,前时间曾经说过此人,言此人风流倜傥,仗义疏财,不但在江湖有赫赫威名,还有个仁义孟尝君的美号,而且在朝中也任官职,东平府巡检使,他这次找上门来,莫不是要救他一救?

念及此处,慌忙还个喏说道:“官人便是西门庆?西门巡检使?江湖人号仁义孟尝君?”

西门庆答道:“西门庆是我,但仁义孟尝君之名,实不敢当。”

张教头听果然是他,赶紧请了西门庆进门。

到堂中坐定看茶之后,张教头唤了自己女儿出来跟西门庆厮见,林娘子也曾听自己丈夫说过,但却不曾真的见过。

见了礼之后,西门庆也不多言,将林冲手写的书信拿出。

林娘子忙结果去看,这信子看到一半,她便泪流满面,口子喃喃道:“我便知道,夫君不会当真负我而去。”

西门庆解释道:“张教头与大嫂休怪,我林大哥在街上闹出那般的事来,实属无奈,若不这般,高俅那厮定然不肯干休,弄个不好,那厮还要动强,他使这个缓兵之计,是为了稳住高俅那厮。”

“若他们以后不来搅扰便罢了,若来搅扰,就学当初王进王教头那般,金蝉脱壳,去往他州,或找亲戚故友,或去我哪里暂住,等林教头脱了罪身,再来厮见。”

张教头一听,便道:“我那女婿当真是这般说的?我就知道,不曾看错人,多谢西门大官人报信,如是不然,我真不做出什么事来,若不嫌弃,便留在家中吃酒,我与官人痛饮几杯。”

西门庆摆摆手说道:“吃酒便罢了,此事万万不可声张,也不要叫别人知道,若是有风声走漏到高俅父子的耳朵里,我林大哥这些算计都要落空,非但如此,你们也都要遭了毒手。”

张教头连连称是,林娘子也冲着西门庆唱个万福道谢。

“此不过是些小事,如何敢叫嫂嫂谢?至于林大哥被刺配沧州一事,我已经托了人在朝中打点,虽然有高俅父子从中作梗,但也用不了几年,林教头或许就可重回京师,做他的教头,到那时,我再来府上讨杯酒水吃。”

交代完此事之后,西门庆也不多停,起身告辞,在临走时说道:“日后高衙内那厮再来找麻烦,张教头与嫂嫂不必心急,可先把话稳住他,再来商议,若我不在东京汴州城,可去东街老柳巷子,拐角第三家,找人相助,你们去时,只管说我的名号,他们自然周全你们。”

听完西门庆所言,张教头还要拜谢,西门庆哪能受他的大礼,为了不叫旁人疑心,也不让他们送,自顾自离去。

出了张教头的家里,西门庆回到驿站,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到蔡京的府上拜见,这次来蔡京可没时间再来见他,不过也打发心腹,来跟西门庆说话。

奉承几句,送了财货,西门庆起身告辞,不见蔡京也好,他是心机深沉之辈,上次见他时,西门庆感觉自己差点被他看个通透,这般却是最好。

........................................

“西门哥哥,往日老是听人说,东京汴州城里的樊楼,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去处,如今咱们来了,如何不进去耍一耍?”武松嘿嘿的说道。

西门庆看了眼武松身后的众人,知道他这般说,是众人撺掇的,不过也正常,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们都想去耍,我怎么能拂了众意,便去,便去。”

听他点头同意,众兄弟都是欢喜,有好美酒的,不断说着樊楼当中的佳酿,有好女色的,便谈那楼里的姐儿。

玳安贼兮兮的走了过来说道:“官人可还记得当初的那个小娘子?”

西门庆一愣,想起玳安说的谁来,当初他第一次来京,请林冲到樊楼吃酒时,曾遇见一个小娘子,自己还抄了一手《破阵子》送她。

如今几年过去,也不知她境况如何,还有那京中名妓李师师,上次来便错过了,这次若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毕竟是名传千年的美女。

第二百八十三章 艳名满京华

众好汉转过御街,见两行都是烟月牌,来到中间,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外挂两面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吩咐众人自去耍乐,西门庆带了玳安进了一家茶肆。

这件茶肆可不一般,其中行首姐儿,便是艳名满京城的李师师,和宋徽宗打的火热的那个。

玳安去请李师师,他是个机灵的,知道这等的风月之地,最好使便是银子。

到李师师门首,玳安揭开青布幕,掀起斑竹帘,转入中门,见挂著一碗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桌儿上,放著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喷出香来。

两壁上挂著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玳安左右仔细看了,见无人出来,转入天井里面,又是一个大客位,设著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铺著落花流水紫锦褥,悬挂一架玉棚好灯,摆著异样古董。

玳安心道:怪不得这姐儿能得这般大的名号,这里的摆设也太雅致些,又走了几步,忽见阁里走出一个丫鬟打扮的。

赶忙上前拦下,这丫鬟是李师师的贴身人梅香,她忽然被人拦住了,被吓了一跳,眉头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这位小哥哪里来,为何拦了我的路?”

玳安道:“姐姐莫怪,是小人心急了些,些许的东西,不成敬意。”

梅香跟在李师师的身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看玳安出手便是十两银子,想必是为了自家小姐来的,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拿银子说道:“这位小哥,无功不受禄,你这是做什么。”

玳安见她居然不拿银子,心中诧异,这东京汴州城里的姐儿,银子也不爱么?

“我是山东东平府人,与家主人来汴州城里做差遣,相烦姐姐请妈妈出来,小人自有话说。这些银子,不成敬意,还请拿了去。”

梅香听了,点了点头,拿过银子放在袖子里,入去不多时,转出李妈妈来。

这李妈妈看了一眼玳安的打扮,问道:“小哥高姓,哪里人士。”

玳安纳头四拜,说道:“小人山东东平府人士,家主人名唤西门庆,今来此间,一者受了朝廷差遣,二者拜访亲朋故友,三者求见娘子一面。不敢多求甚么,只求同席一饮,称心满意。不是少闲卖弄,我家官人不说差遣官职,实也有千百金银,欲送与宅上。

这虔婆是个好利之人,爱的是金宝,一听玳安说千百的金银便动了心思,再加上这西门庆的名号,她也似有耳闻,心里便动了念头。

起身道:“小哥意思,我都知道了,只是我家姑娘最近身子不爽利,见不见你家相公,实不是我说了算,你在此稍候,我去问了姑娘。”

玳安知道这是虔婆的虚话,到此时还是银子说话,从怀里拿出五十两白银,说道:“这些银子,还请先拿了去,权做茶水钱,若有幸能得见娘子,还有厚礼奉上。”

虔婆见玳安机灵,颇为满意,转身进了屋里,莫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她转身出来说道:“不知你家主人如今在哪里。”

玳安说道:“只在前面对门茶坊里。”

虔婆说道:“还请他到了这里拜茶,小哥我多问一句,你家官人可是那个写下《破阵子》的西门相公?江湖上有仁义孟尝公的那位。”

玳安点头说道:“正是我家官人。”

虔婆听了满脸堆笑说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小哥你来时也不说清楚,差点叫老身耽误了贵客,我已经叫人准备了清净的庭院,快去请西门大官人过来相见。”

玳安多看了一眼虔婆背后的屏风,那里似乎有人影闪过,他心里猜测“莫不是那李师师,听了自家主人的名号,亲自过来探问?”

出了门,玳安找了西门庆,耳边道了消息,结算茶钱,便去了李师师的门首院里。

那虔婆把你没有走,一直等在院中,见西门庆来了,忙上前见礼道:“官人便是西门大官人了?我可是久闻大名,不想今日一见,官人果然是人中龙凤。”

西门庆笑道:“这却是妈妈太过抬爱。”

虔婆引西门庆进了门中,请他坐了,李师师这时出来,身着一袭白衣,更添她迷人风采,敛手向前动问起居道:“适间官人多谈大雅,今辱左顾,绮阁生光。”

西门庆但见李师师怎样风采,有诗为证:

铅华淡伫新妆束,好风韵,天然异俗。彼此知名,虽然初见,情分先熟。

炉烟淡淡云屏曲,睡半醒,生香透玉。赖得相逢,若还虚度、生世不足。

起身还礼说道:“山僻村野,孤陋寡闻,得睹花容,生平幸甚。”

李师师便邀请坐,说道:“曾闻官人写了《破阵子》,便有心相见,不想今日得幸,实乃是平生快事。”

西门庆看李师师姿色,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观她待人接物,恰似清风徐来,叫人好如宾至如归,却又不觉得谄媚,无怪能在京中如此大名,还能得了宋徽宗的眷顾。

虽然初见,西门庆却也觉得,这般的佳人,若是锁在深闺内院,就先去了三分的风采。

“不过乱写,不敢大家如此称赞。”

交谈数言之后,玳安给虔婆打个眼色,玳安拿出百两黄金说道:“我等居在山东偏海之地,便有稀罕的物件,放在京中也不值一提,现有百两黄金,与娘子打些手势,权做人事。”

纵然是虔婆见惯了大场面,如同西门庆这般上百两金子奉上,却是少之又少。

嘴上虽然说这这怎么好意思,手却将金子全都收下,李师师也起身拜谢道:“官人与我不过初识,何故这般厚礼相送?却之不恭,受之太过。”

西门庆道:“有道是红粉赠佳人,我来此匆忙,不曾备下什么物件,只好那这些阿堵物来凑趣,姑娘不要嫌弃才好,怎敢叫花魁娘子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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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夜色朦胧

夜色渐深,樊楼里渐渐喧嚣起来,街市上张灯结彩,隔着窗子往下看,只瞧着路上车马二人抬的小轿子川流不息,有各行院的姐儿,也有来取乐吃酒的达官权贵,穿花蝴蝶也似的没入一个个雅间当中,然后激起更大的欢笑声和斗酒声。

汴梁城,不夜城,纵观全世界,也就只有这里灯火璀璨。

而在李师师所在的行院里,却是安安静静,不见多少行人,与别处的灯火通明,人潮流动,莺声燕语相比,她这里倒是清净了许多,好似两个世界一般。原本这里周围,也有五七家颇为高档的行院,现在也只剩下李师师与赵元奴两家罢了,其他的谁敢留在这里,毕竟是官家的女人,要是哪天招惹了圣人,岂不是一场祸事?

而李师师现在,除了往日的好友,现在也很少再接外客,这次要不是西门庆出手大方,外加还有《破阵子》的名声,引的李师师心奇,西门庆要想见她一面,怕不好进门。

李师师初见西门庆时,便心生好感,西门庆本就卖相不差,貌状魁梧,肩宽腰细,站在那里昂藏七尺,自有一种男儿雄健气息。可并不是那种粗鄙无文的武匹夫之辈,经过这些年经历的打磨,更是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气质。而西门庆去看她时,不见半点异样神采,只是眼前一亮,单纯的欣赏而已。

而后相谈,固然西门庆不通经史,但于诗词一道,受后世文化的熏陶怎么也略知一二,偶有佳句流出,总能引得李师师频频侧目,再者西门庆见多识广,对许多事情的认知,从不局限于现有这个世道,每每说出奇言,颇叫佳人高看。

至于西门庆相送的金银财货,在她口中,也只一个谢字而已。

相谈了几个时辰,李师师居然不觉厌烦,只叹时间流逝之快,此时她在看西门庆,见他眼神灼灼,不由的脸上一烫,忙转过面庞,暗自责骂自己,自己平时不论见谁,也都是心如止水一般,怎么今日见了他,居然会有些心慌意乱。

微微吐了一口香气,心思转了回来,她毕竟不是那一般的女子,纵然对西门庆有些好感,也不会影响她的聪慧,能得宋徽宗的宠爱,靠的可不单单是她的年轻貌美。

见时辰不早,西门庆便起身告辞,李师师也不曾挽留,但西门庆的身影,却已经留在了她的心里,等西门庆再次来时,却不会再如这般。

离了樊楼,喊了自己麾下在外吃酒的弟兄,已经是午夜,不过东华街上,仍旧是车马纷纷,笑语不断,若不是十几年后,这里会被异族铁蹄踩为废墟,西门庆都有心在这里置办一些产业了度残生。

回头望一眼樊楼,西门庆心中笃定,似她这般的佳人,一定要抱在自己的怀里,至于宋徽宗,迟早是自己的阶下囚,根本不值什么,总有一天,自己要君临汴州城,让这等繁花似锦的巨城,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如此自己方才能称心如意。

念及这里,西门庆唤过玳安,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

话分两头,林冲与两个差官一起,因受了西门庆送的金银,路上倒也不曾怎么为难林冲,只是他们看林冲的眼色是越来越冷了。

“高大哥,前面就是野猪林,若要结果林冲,哪里是第一等的去处,也省的咱们两个劳累,你看如何。”陆仁问了一句。

高甲抬了抬眼皮说道:“还能如何,林冲虽然也有人周全,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次要他性命的是殿帅府的高殿帅,咱们不取了他的性命,回了汴州城,还不知怎么处置咱们两个,金银虽好,但也要有命花销才是,再说咱们两个也不亏,反正也得了这么多金银。”

陆仁说道:“哥哥,我却有一计,能叫咱们多拿一份金银。”

“甚么计策,你快些说。”高甲也是个贪财的人,听得能多得一份金银,声音都高了几许。

“哥哥莫急,听小弟慢慢说,当日那官人不是说,叫林冲到了沧州时写手书一封,带回给他们看,到时候有厚礼奉上,咱们今天就逼着那林冲写了那封书信,就算咱们明天解决了林冲,只要咱们拿了书信,金银也少不了一分,反正沧州离京师甚远,他们得不到林冲被害的消息,就算知道了,与咱们兄弟也没多少关系,他还能再来找咱们兄弟不成。”

高甲闻言,拍手赞道:“兄弟真是高智,我却没有想到这般,如此你我二人又能多得一份金银,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两个官差商议计定,也不管林冲已经睡下了,将他唤醒,逼着林冲写下书信,林冲见他二人这般的作态,心中生疑说道:“两位差官怎么这般心急,等我到了沧州再写不迟。”

高甲黑着脸说道:“贼配军,恁多废话,老爷叫你写,是给你面皮,谁耐烦等你那么多时日,等你到了沧州,万一耍起性子不写,我兄弟岂不是白白失了财货?你若识的好歹,就把书信写了。”

陆仁在侧笑道:“林教头不要多心,我这哥哥一贯是性急的,你今天把书信写了,我们也就等于见了金银,你若不写,我就算有心周全你,可也不能损了我高大哥面皮,这一路上,有你受罪的地方,听我一句劝,写了书信,也好见面。”

林冲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提防说道:“你们要缺金银,我那兄弟也送了你们一些,若是还要,我这里还有,你们自拿去用度,可这书信,等我去了沧州再写不妨。”

“你这厮,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话说与你不听,非要惹的老爷兴起,既然你不写书信,那也不要睡了,你本是犯事的贼配军,这里哪有你睡的地方。”高甲横眉瞪眼,将林冲撵下床去。

他们是牢里的胥吏出身,常年又走押解配军的伙计,自然有整人的办法,现在林冲不写,他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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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野猪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陆仁高甲又唱红白脸,林冲怎能奈何过他们两个,只得写了书信,换来片刻的安宁。

沿路往北而行,走了莫约三五里,望见一处险恶密林,层层如雨脚,郁郁似云头,这里便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去处,后世大名鼎鼎的野猪林,陆仁高甲相互递个眼色,如今书信到手,就在这险恶处结果了他,也叫神不知鬼不觉。

高甲故意说道:“天气炎热,走的太过乏累,前面有阴凉的密林,不如去那里将歇一歇,待日头过去,再行路不迟。”

林冲身上带着枷锁,那高甲陆仁随身携带的包裹,也都挂在他的身上,虽说平日多打熬气力,可这般行路也太苦了些,听高甲说歇息一阵,心中欢喜,也顾不得别的什么,只闷头往林子走去。

陆仁见了,也是心中欢喜,林冲自己肯去,不是省却自己好大力气?他只顾惦记着事后得钱,却不想身后却跟着夺命的阎罗。

那史进见他们进了野猪林,暗道一声不好:“薛大哥,那两个贼厮鸟心生歹意,要害林冲哥哥。”

薛永点点头,左右张望了几眼,不见路上有甚么旁人,唤了史进紧跟上去。

他二人刚走未久,便有一胖大的身影,露了出来,只听他口中说道:“前面那人怕不是我史进兄弟?他怎么来了此处,看他脚程,也是暗中跟着林教头,莫不是也如我一般,来周全林教头?”

跟在史进二人身后正是鲁达鲁智深,他听闻林冲被发配沧州之后,怕高俅那厮暗中害人,便跟寺里的主持告罪云游,又把菜园子交给过街老鼠张三等人搭理,跟在林冲身后。

话说林冲三人到了密林深处,高甲是个性急的人,趁着林冲不备,也不多说什么,一脚将他踹到在地,陆仁拿刀抵着林冲的喉咙。

林冲心中一惊,喝道:“上下如何这般?可是林冲有什么错处?”

陆仁说道:“林教头,休怪我等无礼,实在是陆谦陆虞候传来高衙内钧旨,要我二人结果你性命回去,我看这里山高林密,正是埋人的好去处,如今就在这里结果了你,等你化作那孤魂野鬼,也休要怨恨我兄弟二人心狠,只是官人差遣,我等不敢不从,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高甲不耐烦道:“你跟他说这么多作甚,一刀下去,结果了他再说不迟,省的夜长梦多。”说着他拔出腰刀,要在林冲身上搠出三五个窟窿。

在这等生死之时,林冲猛地一个翻身,将陆仁撞开,脚下一蹬,将高甲也踹到在地,陆仁没想到林冲都成了这般模样,还敢反抗,也不顾得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腰刀,提着手里的水火棍,望林冲的脑袋上劈将下来。

林冲本待要躲,可脚下不慎,被高甲死死的抱住了,一时间挣脱不开,眼看水火棍要打在头上,林冲心道:“早知今日,如何当初?恨不听我西门兄弟所言,白白送了性命,可怜我一身惊人本领,却是死在这般的小人手里,高太尉你也忒歹毒。”

正当林冲闭目等死时,林间忽得传出一声惊喝:“狗贼安敢如此。”

这话音刚传入耳中,一柄钢刀,倏的从后刺来,陆仁虽然要结果林冲性命,但却舍不得丢了自己性命,‘阿爷’一身,身子往旁边滚去。

趁此机会,林冲一脚踹开高甲,挣扎着站了起来,史进与薛永两人拿着朴刀,护在林冲身前,喝道:“两个狗贼,拿了我等金银,不做善事也便罢了,还要害我家林冲哥哥性命,今天留你们非结果你二人性命,方才能消去心头火气。”

说罢,薛永继续护着林冲,史进持刀往上,陆仁高甲虽是官差,但哪是他的对手,三五招下来,便被史进打落了兵刃,跪倒在地哀求不住。

“林冲哥哥,你说罢,要他二人怎么死。”

陆仁抢哭道:“好汉饶命,此事乃是高太尉吩咐,我兄弟二人也是卑鄙无奈,饶命啊,饶命。”

史进不耐烦他聒噪,喝道:“林冲哥哥,这厮多嘴,我先割了他的脑袋叫你解气,剩下一个,由你杀了。”

正要动手时,林冲喊道:“兄弟杀不得,我有话说。”

史进听了收了朴刀,刚想张口问如何杀不得,便听薛永喊道:“明人不做暗事,林子里的朋友,怎么不出来说话。”

林冲、史进一听林中还藏有别人,以为是高俅派来的杀手,立时也不管跪在地上的两人,持刀在手,仔细盯着四周。

“哈哈,兄弟你可还记得我?”鲁智深见行踪暴露,也不遮掩,直接从林中走了出来,冲着史进说道:“好兄弟,你我多时不见,不想在此处得见。”

史进见是鲁达,欢喜道:“原来是鲁……”话到一半,史进住了口,把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要是叫破了鲁达哥哥身份,又不曾结果了二人性命,回去后此二人必定走漏风声,惹来官司。

薛永见史进与鲁达认识,在看他身材相貌,猜测此人便是鲁达,心中念道:“平时多听此人是关西少有的好汉,如今看他这等貌状,又冒险来救林冲,看来传言不虚。”

轻咳一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界,林教头你说次二人如何处置。”依照薛永史进二人的心思,便是将这两个衙役打杀了,带林冲、鲁达去投奔西门哥哥,如此麾下又多了两条好汉,可临行时,西门庆又曾嘱咐他,凡事以林冲为主,不可擅做主张。

林冲心里纠结万分,要是此时打杀了两个衙役,自己固然痛快,但从此恶了朝廷,只能落草为寇,自己到不算什么,奈何祖辈都是清白人,怎能因自己把他们名声都来点污了?如今他们救了自己性命,两个官差已经害了自己一次,绝技不敢再害自己第二次,想那高太尉,也不会不知羞耻,接连再三夺我性命,不如就此到了沧州,忍得几年,等朝廷大赦,再回汴州打点,最不济也去边疆上搏个封妻荫子,再过得办事快活。

念及此处,林冲言道:“此事他们也是听人差遣,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何故害我?现时将他二人打杀,也是屈杀二人,不如饶他们这一次,想也不敢再起歹心。”

薛永听了,心道果然,庆哥儿猜的不错,这林教头终究心在朝廷。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女娃

“也罢,既然林教头决意如此,我等兄弟也不强求。”薛永把手一指,冲着两个差官说道:“你们二人把这枷锁去了,道林外候着,俺们与林教头有话要说,待有吩咐时,再喊你们进来。”陆仁、高甲心中惶惶,也不敢不从,唯恐恶了这大汉,葬身在此处。

唯唯诺诺间,帮林冲去了锁链,转到了林外,他们倒也不怕林冲走了。

那林冲去了得薛永几人活命之恩,还要再拜,却被他们几个拦下。

“林教头何须这般大礼?”

林冲说道:“想我当日不听西门兄弟所言,几乎有丧命之危,若不是你们几位再来救命,这世间再我林冲此人,两次活命之恩,当得此拜,若上天垂怜,有再见我西门兄弟,当仔细拜谢。”

史进笑道:“林教头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如此多情?如再见了西门哥哥,你请他与他吃杯也就是了。”

鲁智深在旁听了一阵,插言道:“你们说的,可是那山东东平府里的仁义孟尝君西门庆?”

史进说道:“这间除了他,谁还能当起一声西门哥哥?鲁大哥兄弟想煞你也,俺前时听说你到了这东京大相国寺,来汴州城时也去找你几次,却不曾见面,若不是西门哥哥说,在此处能得见鲁大哥,你我再相见却有不知道在何年何月。”

史进与鲁达见了礼,有说道:“这是我薛永薛大哥,江湖人称病大虫,也与我一起,在西门哥哥处勾当,他祖上也曾在西军效力。”

鲁达与那薛永见礼,得知他祖上也曾在西军效力,不觉间又多了一份香火情,叙了几句旧情,鲁达问道:“仁义孟尝君西门庆的大名,俺在关西时,便如雷贯耳,不说他仁义无双,但只听他写给老种经略相公的那首《破阵子》,便知道他是这天下间一等一的豪杰英雄,史进兄弟,这西门大官人,如何得知你能与我在此处相见。”

史进说道:“西门哥哥说你鲁达哥,为人最是嫉恶如仇,见不得百姓良家被人欺辱,如今林教头被高俅那陷害入狱,你与林教头又是故交兄弟,为周全他性命,必定会暗中相护,这野猪林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的第一处险地,若那两个公人要做奸,你如何不现身相救?”

鲁达听完哈哈一笑,说道:“这西门大官人倒是知道我鲁达性子,下次见了他必定畅饮几杯。”

薛永说道:“鲁达大哥若不是嫌弃,等送了林教头去沧州,便与我们去东平府里耍耍。”

鲁达想了想说道:“如此也好,在大相国寺虽然也有几个兄弟作陪,但终究不甚快活。”

史进与鲁达感情甚好,早就想请他一同到西门庆的麾下效力,见他这般说了,欢喜道:“此处虽然阴凉,但却无有好就好肉,不如往前走几里的路程,找家店铺歇脚如何?”

他们几个听了,都答道如此甚好。

喊了两个公人,将行礼甚么,都交给他们两个来背,高甲、陆仁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脸上赔笑伺候,原本他们是大爷,现在却成了孙子忙前忙后。

话再说西门庆这边,在拜会了各处的相公,送了大量财货,得受职东平府兵马总管,这次可算是高升。

在汴州城里又小住几日,本想找金枪手徐宁结识,可总是天不遂人愿,徐宁近日不在家中,西门庆去了几次,总不能得见,心中甚以为憾。

口中叹道:“偌大一个汴州城,独见风花雪月,你侬我侬,却不见英雄豪杰,可悲,可叹。”他此话刚一出口,身边跳出一个萝莉女童,叫道:“你这厮好大口气,这汴州城内,卧虎藏龙,英雄豪杰之辈不知凡几,可笑你有眼无珠,不能识人,却才此处夸言,到是叫人好笑。”

西门庆本来只说这次汴州之行,不曾见了鲁达与金枪手徐宁,却被人误解成他言汴州城里无有英雄,而且跳出说的还是一个女童,虽然还是萝莉年纪,看她模样,倒似是巾帼英雄一般。

他身后跟着的几条好汉,本要发怒,却见是一女童,不好多言,只有玳安笑道:“你是哪家的女娃娃,在此胡言乱语,还不赶紧找去找你家大人,你长得这般俊俏,不怕人伢子把你捉了去?”

他本是笑言,不想这女童却是眉毛挑起,双手叉腰道:“你又是哪里来的猢狲,也敢跟我说疯话?但凭我的手段,要有哪个不睁眼的畜生来害我,却不见我把他打成猪狗。”

见玳安被这女娃娃损了,包括西门庆在内几个兄弟,都颇有些忍俊不禁,更有人说道:“这姑娘好生厉害,玳安你躲远些,不要被被她打了,丢好大面皮。”

玳安听了也不生气,说道:“你这女娃娃胡吹大气,似你这般年纪,又是女娃娃,能有甚么本事,快快走吧,不要招人耻笑。”

女娃娃见玳安小觑自己,眼睛一瞪,倏的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朝着玳安小腹辞刺去,玳安不想这小女娃这般凶悍,一言不合便拔刀刺人,而且动作动作不慢,当时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去。

女娃娃见他退走,又往前追了一步,匕首下刺玳安小腿。

忽见这女娃动手,武松几个下意识护在西门庆身边,怕有人突施暗算,而且看这女娃娃出手,显然是有名家指点。

正当这时,人群当中忽然走出一道士打扮的汉子,他喝道:“我儿,不得无礼,休要伤人。”他赶到近前,将女娃娃拉住了。

女娃回头认得是父亲,当下也不再动,只把匕首收了回去,冲着玳安喊道:“你这厮,可知道我厉害了?还敢嗤笑我么?”

玳安顿时被这女娃逼的无有话说,只能摇头苦笑。

道士扯了一把女娃喝道:“住了,再敢乱言,便打断你的腿。”说完冲着西门庆等人团团唱个喏道:“诸位好汉见谅,小女冒犯,还请看我薄面,恕罪恕罪。”

西门庆道:“你这女娃倒有几分巾帼英雄模样,端是了得,不知贵人高姓大名?”

第二百八十七章 盼人归(终于更新了)

听得西门庆说自己是巾帼英雄模样,女娃这才细瞧了西门庆几分,倒是长得一副好模样,可也不该这般夸口,京师之地,天子脚下,岂是你辈能妄加评论的?

念及这里,女娃不由轻哼一声,不去理会西门庆。

反倒是那老汉,唱个喏道:“老汉姓陈,名唤希真,不过一村野老汉,可不是什么贵人。”

陈希真?

西门庆初闻觉得耳熟,好似在哪听过,自信一想,再看他身边的女娃,顿时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面前的是陈希真与陈丽卿,怪不得刚才这女娃娃这般泼辣,原来是他父女二人,只是这陈希真不是荡寇志一书中人么?不想在京城还能遇见。

当即还了一个喏道:“原来是陈教头,多有耳闻,多有耳闻,在下西门庆,见过陈教头。”

陈希真先是眉头轻皱,不等他出言,便有陈丽卿言道:“你便是山东那个号称仁义孟尝君的西门庆?”

西门庆轻轻一笑:“甚么仁义孟尝君,不过是江湖兄弟乱言,不敢当真。”

陈丽卿哼声道:“我也听你事迹,知你本事,可不论你在山东名气再大,也不该来京城小觑英雄。”

“逆子,你怎敢胡说。”陈希真知道西门庆大名,不说他新得的东平府兵马总管,足可让陈希真难堪,便是西门庆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便让他心惊,要是叫知道,他敢小觑西门庆,纵然他陈希真再有本事,怕也有恶客上门,等到时哪有他安稳处。

“西门官人,恕罪恕罪,小女顽劣,口出狂言,是我管教不严,孽畜你再敢胡说,我便打断你的腿。”说着,举手要打,不过随即被西门庆扯住了臂膀。

陈丽卿自小被父亲宠溺,便是以前打上了人,也不曾有这般口气,现时被陈希真一喝,顿时不敢再言,只狠狠的看着西门庆,好像接下多大仇怨一般。

西门庆无奈一笑,他现在这般身份,自然懒得跟陈丽卿这般女娃计较,若是传扬出去,怕要叫人耻笑。

“陈教头,且慢动手,令爱方才说的不错,是我一时失言,该赔礼的是我才是。”

陈丽卿见西门庆赔礼,心里软了三分,但是刚才因为他被老爹一顿呵斥,这笔账她还没算清楚呢,所以鼻子还是一哼,小脸儿扭向别处。

陈希真脸色尴尬,自己女儿被宠溺的太过了些,幸亏西门庆如同江湖上所言,不拘小节,不然却是闯了大祸。

他扯了一把女儿,要给西门庆赔情。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纵使西门庆想跟陈希真套些交情,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即拱手告辞。

见西门庆走远,陈丽卿还是对西门庆心中不忿,陈希真喝斥到:“你这厮,险些就惹下大祸,那西门庆是甚么人物,也是你能随意给脸色的?”

陈丽卿道:“不过是一个在江湖上有些名号的人罢了,来了京城又能怎的,爹爹你自怕她,女儿不怕,你要打我,便自打好了,女儿要皱皱眉头,便不是你女儿。”

“你……”

西门庆一行人走了远处,路上还在说笑方才一事。

玳安见兄弟们都拿他打趣,赶紧道:“主人,此间事毕,咱们何时回去。”

西门庆笑看他一眼道:“怎地,这汴州城的花花世界,遮迷不住你的眼?你要知道,这时间怕是再也找不出比汴州城还繁华好耍的地界儿了。”

玳安叹了一声说道:“这汴州城再好,怎么比得上咱们东平府舒心,离家这么久,瞧了瞧够了,是该回去了。”

听闻玳安此言,西门庆也念道:“是了,此间的事情多已经了解,也是该回去了,不过京城多有好马,不知临走时,能不能再买几匹好马回去。”

…..

厢房内,小丫头春梅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小巧的下巴压在手臂上,怔怔的有些发呆。

“庆哥儿怎地还不回来。”

看着桌上的女红,却没有半点的心思,她的手艺本就很好,平时也喜欢做这些,可最近也不知怎地,动也懒得动,只想趴在桌上画圈圈。

而一旁,那新磨的铜镜光可鉴人,镜中的一张如花俏脸有着倾城之姿,却是略显憔悴。修长的双眉微蹙,眼波流光,笼罩着愁云。镜面明晃晃的,照出了镜子的主人这近日来所受到的相思之苦。

慧娘穿了一袭白衣,静坐于镜前,看着镜中的人儿,小丫头春梅想西门庆,自己又何尝不想呢?

自从替西门庆守孝开始,近几年她见西门庆的日子屈指可数,本是新婚蜜月,正是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时候,却要分别,这可比寻常要苦了许多。

想了一阵,她摸出自己藏在怀中的那方手帕,看着上面西门庆写给自己的情诗,想着远在京师的西门庆,一时间有些痴了。

这时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在她手中的香帕上跳跃,慧娘托腮也学春梅一般发呆,然后将手帕放在桌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又重读了一次。

时间虽然匆匆而逝,但有时却有觉得时间过的极慢,不知不觉,日过已近中午,正入神时,屋外忽然有脚步声起,将屋内的二人惊醒。

这时慧娘才察觉,自己还不曾梳妆打扮,若是自己这幅模样,叫西门庆看去了,定然呆了眼,不肯眨眼半下,生怕错过了这倾城之美,但若叫外人知道了,怕是要说她有失礼数。

唤来丫鬟梳头,可头还没梳,只听屋外的丫鬟说了几句,原本有些哀怨的小脸,先是一惊,而后满是欢喜:“什么?庆哥儿回来了?”

丫鬟被慧娘的这般反应吓了一跳,不等她答应,原本趴在桌上的小丫头春梅也跳了其起来。

她一把抓住丫鬟的双臂。双眼闪亮如含着星光,急急的追问着:“你方才说甚么?庆哥儿回来了?”

丫鬟点了点头,她被这两位女主人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点头道:“方才我去外面帮夫人买些物件,听人说官人已经进县里了。”

“他回来了,怎么也不会家里,又跑哪里去了。”

“说是去了县南。”

ps:许久不写,发现不会写了~

更新的话,我尽量保持一周或者两周一更吧,尽量尽量!

第288章外 归来(意不意外)

到了西门达二老的墓地外,西门庆早早下马,几个跟随武松等人,自然紧随其后,入到墓园门前时。西门庆面容悲怆,虎目含泪。看到老二墓碑,脚下发软,险些跌倒。武松伴着玳安慌忙上前去扶,这才免了摔倒。

“孩儿不孝啊。”

行到坟前时,西门庆看着坟前黄土一捧,想起往日种种,西门达二老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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