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天王传 - xp1024.com
《水浒天王传》


正文 第1回 天王诈尸

吼——

吼——

朔风凌冽,天寒地冻。

照理说来 “秋收冬藏”,值此岁暮寒冬时节,理当是人气渐衰、家家闭户休养的情形。

天虽未降雪,然而此时郓城县东溪村东南角的一处大庄院却如大雪覆盖一般。庄院里里外外挂满白帐白纱,更是有着十来个汉子身着白布麻衣,臂挽黑纱,三两步一叩,一脸悲戚地跪在院中一副精雕细琢的梓木棺椁前。黄纸漫天,悲泣声哀哀。

原来在忙活一场白事,满院哀痛之意。

呼啦啦。呼啦啦。

寒风阵阵,直撕扯得那条条白绫白帐呼呼啦啦作响。听得这声声嘶吼,犹如鬼魅哀嚎遍野,令院内众人心头愈寒。

“教授,时辰快到了”。

福伯头发花白,苍老而枯瘦的身躯顶着寒风跪着,一向精神矍铄的他此时也仿佛老了数十岁,一副颓然的气色。似乎是被这猛然变大的风声从神伤中唤醒,良久,福伯看着眼前的棺椁叹了口气,扭头看着与他并列跪在棺椁最前面的一人,颤颤巍巍地说道:“庄主平日里与教授最好,这头一炷香便由教授点上吧 ”。

“也好!”

那人一副书生打扮,颇有些儒生气质。闻言,那人微微点点头,不过却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伏在地上不住悲泣,身躯瑟瑟发抖,不知是受不了这寒风刺骨,还是情难自已。

“哥哥,你便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么?想小弟满腹诗书,却是报国无门,屡试不中。落魄子弟,万念俱灰,却得哥哥敬重,诚心相待,引为肱骨兄弟。此番哥哥忽然撒手而去,竟未再看上小弟一眼,连嘱咐竟也未能听得一句,实在叫吴用痛煞心肠! ”

众人闻得此话,更是悲凄不已,哀嚎声连连。一旁的福伯本欲开口催促,但见吴用如此,也再度不住哀声叹息,只是一双有些昏黄的双眼中,两行浊泪登时流出。

“雪,下雪了!”

不知何人喊了一声,众人发现果真开始漫天飘撒起雪花来,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转成了鹅毛大雪。

顿时,风雪交加、雪虐风饕,漫天纷扬的雪花如利刃一般肆虐。

轰隆隆,咔嚓,咔嚓。

兀的,天空中骤然响起了惊雷。顷刻之间,那仿佛要劈天裂地一般的惊雷便自天边蔓延到了众人头顶当空。愣是将所有人都是吓了一跳。

然而,就在众人还没回过神之间,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众人眼前。

轰隆!咔嚓!

砰!

霎时,一道惊雷凝聚了须臾,几个呼吸之后,伴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径直劈下来。虽是朗朗白昼,但伴随着那一道电闪雷鸣轰鸣而下,连整个庄院都被生生映亮了许多。不待众人反映,那霹雳一般的罡雷正好落在众人眼前的棺椁上。棺盖当即应声而碎,梓木碎屑被风雪吹落,溅落一地。

说来也怪,这惊雷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这一转眼的工夫,天空中哪还有那声势骇人的道道惊雷,甚至连那风雪都是小了不少。

“这……”

众人面面相觑,呆若木鸡,脸上毫无血色,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打雷不是没见过,只是风雪交加的冬日,如此声势骇人却又突兀的惊雷,无一不是首次遇到。

“教授,你看这……”

福伯看着眼前的情形,老态龙钟的脸庞上也满是惊骇之色。目光所及,看到眼前之人,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到底吴用是个读书人,见多识广……

吴用听到福伯的呼声,也猛然反应过来。想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番也被吓得不轻。不过此时吴用转念一想,这惊雷虽然声势骇人,但端的蹊跷:

这惊雷出现在暴风雪中,不合天时也就罢了,更是不偏不倚落在这棺椁上,这绝对不仅仅是个巧合 ……

想到这里,吴用登时一个激灵,看着那眼前满地碎木屑的棺椁,一脸不可思议: “莫不是天王哥哥在天之灵,听到了小弟适才的言语? ”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有些难以置信。可先前的一幕谁都看到了,若不是吴用说的这般,却又作何解释?

“哥哥,你在天之灵,若是有什么心愿,便只夜里托梦告诉小弟 ……”,吴用对着眼前的棺椁沉沉拜了一拜。

然而他话说到一半,就在回神的刹那,眼睛猛然一凝,不可思议的一幕顿时出现在眼前。

顿时,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侵袭入骨,整个身躯犹如冰锥一般,令得吴用后半截话生生咽在嘴里,面色全无,几乎差点吓得心神俱裂,愣是不住地倒吸来好几口凉气。

众人放眼看去,只见眼前那被劈飞了棺盖的棺椁中,竟然悠悠坐起一人来!

而那人的模样,可不就是那棺椁中的庄主?

只是,眼前的庄主一张脸上全无血色,甚是苍白,但一双眸子却是正滴溜溜打量着自己!

几乎就在瞬间,所有人都是立时面色惨白如纸,身体更是丝毫不听使唤,一个个都塑成一座座石雕,伫立在寒风中,纹丝不动。只是此时若是仔细看他们的眼神,则无一不是失魂落魄,如同见着鬼一般。

这 ……庄主(哥哥)不是早已殡天了么?怎的此时……竟然……

众人当下再想到适才那声势骇人而离奇的天象,众人心头顷刻之间冒出两个字:诈尸!

眼前的庄主(哥哥)竟然诈尸了!

却说就在众人一脸惊悚地石化当场时,那棺椁中的正主儿,此时方才悠悠回过神来 ——

咦?

这是哪?难道是天堂?

不像啊!天堂不应该是金子铺成的么?

难道是地狱?

也不像啊!地狱应该会是充满着青面獠牙恐怖不已的异兽么?眼下,我林风至少也算个因公殉职吧,况且之前我也学过一两次雷锋叔叔,相互抵消一下,怎么着也不会被发配入地狱吧?

那这是哪?难道是传说中的冥界?

白绸、白纱、素服、居然还有灵牌!

不对,不对,哪里还有冥界里自己给自己发丧的怪事!应该不是,肯定不是!

不对,丧事,白事,难不成这真是在地上?

那么说来,老子没死?

不应该啊,那玩意的威力,别说自己肉体凡胎,就是钢铁侠也肯定归西了。

嘶,好疼!

为了证明自己是不是真的活着,林风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看来老子真的没死,苍天有眼啊!

不管如何,林风对于自己没死还是十分高兴的。而至于为什么没死,他却是懒得想了。

这是哪?

呸!晦气!老子怎么在棺材里!

老天,你有眼无珠!

不管了,先从这破棺材出去再说!老子又不是古墓派的,这破棺材谁要待谁待。

然而,就在林风刚要准备从棺椁里出去时,却发现自己竟然使不出一丝力气。这下他才想起来,刚才坐起来时候似乎将所有力气用光了。

看来这次虽然没死,但也得掉几层皮了。环顾四周,这地方看上去好像是乡下,看来真得好好养养才行。这般寻思着,林风都想开口让眼前这些人帮把手,扶着自己出来。真是,没一点眼力劲儿!

不对,眼前这些人有奇怪!

刚要开口,林风便是察觉到不对。虽然眼前人都是一身素服麻衣,从衣着上他看不出什么来,但以前执行任务时候他也见过一些很偏僻很古老破旧的村子。他切实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更为重要的是,林风留意到,眼前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充满恐惧与害怕?就像见到鬼了一般,甚至还有浓浓的戒备。

这气氛有些不对啊!

就在林风寻思的时候,众人也大都回过神来了。福伯微微扭过头看了吴用,这里所有的事情大多是吴用拿的主意,连着丧事也是吴用一手操办拿主意的。

“教授,你看这……”

先前这番景象也是吴用一番话引来的。这下倒好,里面的庄主倒是没死,但究竟是人是鬼,却是天晓得?

听到这话,吴用一愣。之前他就一直凝神观察眼前的晁盖,只见对方时而漠然而奇怪的眼神,时而惊讶,时而无奈,时而疑惑。吴用顿时心生一计:究竟是人是鬼,我且来试他一试。

倘若真是天王哥哥还阳,那必然识得自己。若不能识得自己,怕便是真如西溪村的传言,乃是哥哥招惹了鬼煞,引得那恶鬼上身了。若真是这般,此番也定然是这鬼煞作怪。到时候便是千难万难,也得去请高明的法师来降服他,灭了这恶鬼,断不可让其为祸四方。

想到这里,吴用强打精神,看着陷入沉思的棺椁中的晁盖,轻声问道: “哥哥却还识得小弟否?”

听到这话,林风却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打量着眼前虽然一身素服,但却有些书生气的青年人,此人手中却是还有这一把鹅毛扇。此人这话,明显是问自己的。

老子怎么知道你是谁?现在老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林风几乎就脱口而出了,但他忽然想起什么,却是硬生生止住了。因为他刚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一样了,很有古代的风格。而且,虽然自己不能看到自己的脸,但自己的身体也不一样了。比如,自己的手似乎比这双手手小一些、白一些,另外,自己的块头也似乎没有这么大才是。

而且眼前这人这么问,明显是在试自己。可他为什么要试自己呢?从他的眼神及话语中便是可以肯定,他是认识自己的,可是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猛然间,林风看到了自己所处的棺椁,周围的白纱、白帐、麻衣、灵牌,接着林风想到之前这些人那对自己极为畏惧的眼神,心中猛然醒悟:莫不是自己穿越到古代了?而且,恐怕自己这穿越过来,很可能又不偏不倚地恰好在人家丧事上演了一出诈尸案!

想到这个假设,林风几乎一瞬间就断定了,肯定是这样的。这与现场的环境再合适不过了。

诈尸!

林风想想都觉得欲哭无泪。自己绝对是穿越在古代了。诈尸在古代,绝对是要吓死人。此时眼前人这话,明显是在试探自己是人是鬼。看那身后众人的动静,有人都是悄然取过了手边的兵器。若确实发现自己是鬼上身,那这些人绝对会瞬间将自己挫骨扬灰了不可。

一念至此,林风却是一身冷汗。难不成这穿越了一场诈尸案,竟却连棺材都没出来,又要被众人当做鬼身上给消灭了?

而林风这一犹豫,更让吴用等众人心头一紧,心头的猜想更是被证实了七八分。吴用更是开始连连开始后退,不过想到眼前人的义气及与自己的情分,吴用却是再次犹豫了下,再次艰难说道: “难不成,哥哥竟是真不识得小弟了? ”

听到这话,林风心顿时凉了大半截,看到吴用经都开始连连后退,他绝对能想到之后便是照顾众人一拥而上,将自己这诈尸的鬼瞬间挫骨扬灰的结局。可是自己连眼下的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家伙是谁?

咦,不对!

“等等! ”

就在这瞬间,在这这生日关头,林风脑海中灵光一闪。

灵牌!

自己既然在棺材里,那灵牌上肯定是自己的名字!

更不多想,林风急忙再度侧过头看向那灵牌!

“托塔天王晁盖之灵位! ”

托塔天王?那不是应该是李靖么?

等等,晁盖?嗯?难道是水浒里面那个窝囊废晁盖,那家伙似乎也叫托塔天王!

再等等!

晁盖!这么说来,我这具身体,或者说我现在的身份是 ——晁盖?

水浒?

北宋?

这么说自己真的穿越到了北宋?

“等等! ”林风大声说道。

猛地,林风心底似乎燃起了生还的希望。

在前世,本就是军人的林风对那本水浒自己还是极为喜欢的,甚至宋朝的历史自己也是颇有些了解。既然这具身体是那窝囊废晁盖的,那这里定然是水浒的世界无疑了。

那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人,既然口称自己哥哥,而且看着绝对与晁盖交情不浅。而且似乎之前旁边那边称呼他教授,那此人的身份便是呼之欲出了!

吴用!

此人虽然先投晁盖,后投宋江。但在上梁山之前与晁盖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后来晁盖被宋江架空了,成了宋江的心腹。

听到“ 晁盖”忽然朝着自己说出这一句,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讳,但却是让吴用那颗几乎沉到心底的心猛然间再次激动不已,更是急忙止住脚步,用迫切的眼神看着棺椁中晁盖,等着晁盖的答案。

依他和晁盖的交情,更加上晁盖的为人,吴用心中万般不愿这是晁盖诈尸。甚至即便是诈尸,吴用心下也是在盘算,只是等下动手之时,也只是想办法去了这缠着哥哥肉身的鬼煞,却是不伤哥哥肉体,使得哥哥安然入土。

看着吴用那迫切而又充满亟待的眼神, “晁盖” 此时那有些苍白的脸上却是缓缓露出一丝笑意。虽然他知道这一句便是可以决定他的生死,但为今之计,不说有着十成的把握,但九成却还是有的。

至于剩余的一成,便是那眼前这人不是吴用。至于那样,也只能说,这老天给他开了个硕大的玩笑罢了,那水浒也是鬼扯。反正他都是死了一回的人了,大不了自己自尽算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被活活打死甚至其他的酷刑煎熬。

“莫不是那我那过命的兄弟,加亮先生,智多星吴用贤弟? ”

听到这话,吴用顿时觉得犹如再次响起平地惊雷一般。顿时泣涕俱下,看着眼前的 “晁盖” 大呼激动说道: “果然是天王哥哥还阳了,却是将小弟吓得不轻! ”

说着,吴用急忙对着还在棺椁中的晁盖迎了过来。而此时,那些周围的庄客却是一个个的傻了眼,愣在当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只是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吐气。顿时,先前那被吓得发青的脸色却是转成了一脸兴奋。林风见状,脸上笑意更盛,但也却是暗自长长出了一口气,自己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啊!

“先前只恨那庸医误人,直说哥哥得了不治急症,已然归西,只叫我等早早将哥哥安葬为好。却不想哥哥此番哥哥竟是如此大气运,起死回生。想来是哥哥阳寿未尽,那地下阎王爷也不能收! ”

吴用话音落下,便是直接一把拜倒晁盖面前: “只是小弟险些害了哥哥性命,好生惶恐,却是羞愧万分,还请天王哥哥责罚! ”

见吴用如此,周围的十来个众庄客此时也是纷纷反应过来,皆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请庄主责罚!”

“贤弟快快请起,大家也快起来吧! ”

林风见状,急忙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可还在这棺椁之中,你等拜我却是何意?莫不是催我再去地府走一遭? ”

吴用见到眼前的晁盖面色苍白,很是虚弱,急忙翻起身来: “哥哥可莫要再说这等话,吴用一向自问处变不惊,今日却也是被哥哥吓得魂不附体。若是哥哥再来上这么一遭,恐怕这眼前的灵牌之上,便是要将吴用的名字也一起刻上去了! ”

听到这晁盖和吴用两人居然还能这般调侃,众人不由心中暗暗拜服。

“哥哥倒是洒脱,丝毫不失本色!哥哥大病一场,面色苍白得紧,小弟扶哥哥回屋! ”

吴用一便说着,一边拉着 “晁盖” 衣袖,扶 “晁盖” 站起来。

众人将“ 晁盖”扶回屋中,见晁盖脸色很是不好,便是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吴用与庄上的老管家福伯两人在屋中陪着晁盖。

“哥哥,此番你大病一场,想来是伤了元气。不过哥哥平日里身体便是极好,想来好好将养一阵,自然恢复如初。只是今番教哥哥遭了这般罪,却又险些害了哥哥性命,实在是令小弟 ……”,吴用看着很是虚弱的“晁盖 ”说道,却被晁盖打断。

“贤弟勿要再这般言语,直叫我好生惭愧!贤弟对为兄之情义,晁盖都看在眼里! ”,“ 晁盖”摇摇头,缓缓说道。虽然之前发生什么事他还不明白,但之前这吴用对他的义气确实看在眼中。

况且此时的晁盖可不是之前的晁盖,他可是对水浒极为了解的,知晓这吴用与晁盖的关系。

“福伯,此时天王哥哥回来,自是天大喜事。以我之见,莫不如便将院中这些白事之物尽数清理出去,一把大火,烧尽了晦气,也图个吉利! ”

吴用见晁盖这般说,更是对晁盖没有半点怀疑了。

“教授吩咐的是 ”,福伯见吴用这么说,连连称是, “而且庄主身子骨此番却是消耗的厉害,要不老朽亲自去寻两个郎中来,再位庄主看看,否则老朽这心里也是没底 ”,说着,福伯看向了晁盖,一脸询问之意。

闻言,“ 晁盖”沉吟一声,原来这个老管家叫福伯,还好这回从吴用口中知道了,否则说不得还会露出马脚。若是跟这些人解释什么穿越,恐怕绝对是对牛弹琴。到时候再被怀疑成鬼上身,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般寻思着,继而“晁盖 ”想到:看来调理身体之余,还需要赶紧明白下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事情福伯你看这办吧,先吩咐弄一些清淡点的吃食过来,我与教授吃上一些 ”。

正文 第2回 倒霉鬼晁盖

正是寒冬时节,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那就像铆足了劲儿一般,一连下了数日的大雪,终于停了。有些通红的太阳当空高挂,虽不能在丝丝寒风的侵袭中给人十分的暖意,但总归让人觉得精神头好了一些。

“总算是见着晴天了”。

晁盖关上窗户,继而来到炭火盆边上,往里面添了几块木炭。望着眼前炭盆中烧得正旺的火,不由陷入了沉思。

仔细算来,自己从苏醒到今天已经是五日的时间了。这五日里,他自己一直在暗自琢磨自己怎么会稀里糊涂地到了这北宋年间水浒的世界中的?自己又是怎么从原来社会的林风成了现在的晁盖的?

他清楚地记得他之前的经历。据老和尚说,他出生时不久便成了弃婴,后来碰巧被一个捡破烂的乞丐在乡下荒野外的路边捡到,之后被送到了不远处大山中一处破落山门的寺庙里。

随后,那山门中的老和尚才发现自己竟然患了重病,只得一边采集草药给自己续命,一边给自己捉了山里的老虎豹子等野兽喂奶,可以说那山里大部分的母老虎豹子都算自己的奶娘。当然,它们也是自己儿时的伙伴和习武的对手。

就这样拖着半条命过活,好不容易等自己两岁半的时候,那老和尚就开始教自己练武,为的是强身健体,能多活个几年。

五六岁时,自己便能记事了。习武,采药,吃药,这就是那老和尚的办法。除了老和尚和自己,自己见过的活的“东西”便只有那些山中的飞禽走兽了。

寒来暑往,年复一年。虽然自己的童年和少年都吃尽了苦头,但好歹是留住了命。

自己17岁那年,老和尚圆寂了。没有过分悲哀,用老和尚的话说,他早期待着去乐土的这一天了。

料理了老和尚的身后之事,便依照他生前的吩咐,离了寺庙和山门,拿着他的信物去了各处拜访了几个隐居的老者。目的自然是为了习武,用老和尚的话来说,习武续命,如果自己还不想死。好在有了老和尚的信物,一切都还算顺利。

五年之后,自己22岁的时候,才开始真正进入了现代社会。后来为生计,受人雇佣报名参加一场全国武术大赛,不想打了几场便退赛了。原因是有个自称龙王的家伙笑眯眯地找到自己,要自己加入龙牙——最高级别的特种部队。

而就在上一次执行的任务,却颇为神秘,说是去探测一处疑似外星文明的遗迹。各国都派出了精英小队前往,不想到了最后,却发生了意外。自己虽然拿到了搜寻的东西,但那玩意儿一离开那洞穴却骤然爆炸了。蓦地,自己似乎看到了无尽的火焰交织成一片火海,恐怖的高温和气浪瞬间席卷开来,自己仿佛看见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东西都瞬间融化,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本来以为自己这下铁定是要去西方极乐再被老和尚操练了,不想五天前,自己却又出现在了这里,水浒的世界,北宋年间,还莫名其妙地成了这所谓的托塔天王晁盖。

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真是外星文明的遗物?

唉,算了,想到这里,晁盖又直摇摇头:那鬼玩意儿,想也想不明白。也算是因祸得福,白捡了一条命。

晁盖就晁盖吧!

老和尚不是说了么,不必太过执迷,随遇随缘吧!

“庄主”

敲门声响起,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留着一束白须的福伯推门而入,虽然老脸冻得有些通红,但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里却泛着浓浓的喜色。

“庄主,该喝汤了”。

福伯说着,将手中盛满姜汤的碗放在眼前的桌上,目光却落在晁盖身上,打量着晁盖的神色。

“好”,晁盖见状,也没二话,伸了个懒腰,将一碗姜汤如酒一般一饮而尽,满是酣畅之感。

“福伯,这些事让下人来就好了”。

晁盖看着眼前的年迈又偏消瘦的福伯,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你年纪大了,该多休息才是!”

“庄主不必担心”。

眼前的福伯颧骨高耸,有些皱纹的脸上泛出一片神采:“老奴的身子还算硬朗,倒是庄主身子好些了,老奴这心里也算是放下了。想是那庸医误人,前些天可是吓坏老奴了。万一庄主出了什么事,等老奴到了那头,如何跟老庄主交待啊!

晁盖闻言,倒是有些好笑,急忙放下手中的碗:“你老言重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而且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这几天日子晁盖也大体清楚了,晁盖原本是家中独子,眼前这福伯在晁盖父亲在世时便是晁盖庄上的管家,真正是他晁家的“老人”了。

在他的印象中,在水浒的世界里,晁盖好像是个富户,喜欢结交江湖人士,平日喜欢仗义疏财,在江湖上倒也有些名气。但除此之外,却一无所知。毕竟在他看来,这晁盖在原来的水浒里就是一个倒霉鬼。

故而这几日,他借口自己脑袋昏沉,诸多事情都难记起,不着边际地从旁人口中是知道了“自己”的一些情况。

原来,晁盖原本是这东溪村的保正,和与他相邻的西溪村都是受郓城县管辖。数月之前,传闻西溪村闹鬼,后来据说是西溪村保正经人指点,命石匠以青石凿了一座镇鬼驱魔的宝塔,将这西溪村中的鬼,悉数赶到东溪村。

晁盖听到这消息后,怒不可遏,径自前去打翻了西溪村保正,硬是将那青石镇鬼宝塔给夺来放在东溪村了。据说那青石镇鬼宝塔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因而晁盖算是彻彻底底地出了名,人人都称他为托塔天王。

晁盖此举,被众人惊若天人,再加上他素有名气,这事情便沸沸扬扬地传开了。但之后,晁盖却慢慢发现身体每况愈下,开始只以为是之前用过了力道,伤了元气,只要调养几日便可。

不想病情却愈发严重,不到一月,竟下不了床了,接连请了数名郎中,也无济于事。终于没挨过两个月,便撒手人寰了。但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没死,而且是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再度“还阳”了。

“对了,”眼见福伯还要再在这事情上大作感慨,晁盖连忙开口,将话题引了过去:“这段日子,庄上情况如何?”

闻言,福伯稍一迟疑:“庄主身体还未恢复,还是不要过度劳心了。庄上之事,老奴暂时还应付得来。”

“无妨,调养了几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看再要不了几天,便可恢复如初了。”晁盖微微摆摆手,看着眼前花白头发的福伯,再次说道:“倒是这些日子,你老受累不轻”。

“受累倒不至于,不过这次庄主这一病,却也险些要了老奴的命喽!”

福伯捋一捋胡须,有些感叹地摇头苦笑着说道。话音落下,似乎想起什么,稍一犹豫,顿时起身,朝着眼前的晁盖悠悠的跪了下去。

“老奴有句话,虽情知不当说,但眼下却不得不说,还望庄主恕罪。”

晁盖见状,急忙站起身来要扶起眼前的福伯:“福伯有话但说无妨,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还请庄主听老奴一言”,福伯顿时有些激动,但却坚持跪着:“此言大逆不道,但老奴恳求庄主一事。若此事不允,老奴死后也无面目见老庄主了”。

闻言,晁盖顿时有些发愣,何事竟然让眼前的福伯如此看重?

“庄主为人豪气干云,义气为先,扶危救困,侠名远播江湖。但庄主往日只是打熬身体,结识天下英雄好汉,而不近女色,不娶妻室,更无子嗣传下”。

“此番庄主赖上天眷顾,返死还生。但若庄主真有个三长两短,晁家偌大家业,该由谁继承?晁家后继无人,老奴入土后有何颜面去见老庄主?”

“老奴言语失礼,还乞庄主降罪!”

说道这里,福伯满脸悲戚之色,对着眼前的晁盖连连叩头。

“你老快快请起”,晁盖闻言,总算是明白了,好说歹说总算是将福伯搀扶起来坐下:“你老忠心为我晁家,何罪之有?”

“既然不降罪于老奴”,福伯眼神中充满希冀,只盯着眼前的晁盖,有些怯生生地问到:“那庄主这是……同……同意了?”

晁盖闻言,笑着点点头。

笑话,虽然他上一世从小就在寺庙里长大,但他可不是和尚,而且老和尚也总说他尘缘未断,做不得和尚。况且,说出去都丢人,上一世他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呢。说来也是,他在下山之前就没见过几个人,下山之后不久又误打误撞进入了组织,大部分都是爷们,哪里谈情说爱去?

不过,既然现在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晁盖,又肩负着为晁家传宗接代的光荣使命,自己哪还有推托之理?而且,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之前这晁盖,家大业大,在传宗接代观念根深蒂固的古代社会,这家伙居然不娶妻室!

况且,这可是北宋年间。别说娶妻,以他的家业,三妻四妾都算少了吧?

“庄主同意就好啊,如此一来,老奴这块心病也算是去了一半了”。

见晁盖点头,福伯一脸满意地再度捋了捋胡须,眼神之中光彩连闪,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福伯”,晁盖见状,哪还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敢情是经过了这一档子事情,急着让他成婚,为晁家续个香火啊。

“你老就放心吧。不过,此事倒也急不来。姻缘,姻缘,不也得看机缘不是?”

“不急,不急”。

福伯连连点头,眼中满含笑意:“多少日子都等过来了,眼下既然庄主金口玉言,这点时间,老奴还等得起!”

就在此时,晁盖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庄主,门外来了一个道士,自称一清道人。也不要投斋化缘,打翻了好几个门客,直言要见庄主……”

正文 第3回 入云龙公孙胜

“一清道人?”

晁盖闻言,一脸沉吟之色,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一旁的福伯见状,心下暗自寻思:看眼前庄主的反应,似乎这个道士并非庄主相识的旧友。

若此人是前来投奔庄上的,断然没有打进门来的道理。可他又偏偏不要投斋化缘,难道是嫌少不成?

一念及此,福伯站起身来朝着晁盖说道:“庄主稍歇,待老奴前去打发了此人”,说着就要动身出门而去。

“且慢”,晁盖话音落下,也站起身来向着屋外走去:“既是点名要寻我,便一并去瞧瞧!”

“庄主,您的身体……”,福伯闻言,急忙劝阻。

“无妨”,晁盖笑着摆摆手:“在屋里闷了这些天,也该出门透透气了”。话音落下,晁盖径直走出门去,福伯见状,暗叹一口气,返身从床边拿了一件貂皮袄子,匆匆追出门去。

“你这道士,好不讲理,我家庄主近日不便会客。已经与你五升米粮,竟还敢动手?是欺我晁家庄无人怎地?”

晁盖从后堂出来,还未至庄前,便见数名庄客手执棍棒将一名道士团团围住,一脸戒备之色。一旁另有数名庄客受了轻伤,相互搀扶着,与那道士理论,脸上青筋暴露,气愤至极。

而那道士却一脸镇定,也不与那些庄客理论,环视一周包围着他的庄客,淡然一笑:“贫道师命在身,只求见晁盖庄主!”

“住手!”

晁盖走到近前,方才看得仔细。但见那道士八字眉,四方口,身长八尺,头上两枚鬅松双丫髻,身穿一件褐色道袍,腰间系着数条杂色丝绦,脚着一双粗麻鞋,右手握着一张有些精致的鳖壳扇子不着痕迹地轻轻挥动着,背上却是一件松纹古铜剑。道貌堂堂,神色自如。

见状,晁盖眼神微微闪动,心中某个念头更加笃定了一些。

“贵客临门,晁盖怠慢了”,晁盖双手抱拳,对着眼前的道士说道:

“因晁盖今日身体抱恙,庄上大小关怀晁盖,不忍晁某操劳,故将道长阻于门外。晁盖在此替他们向道长赔礼了,还望道长见谅!”

话音落下,晁盖朝着眼前的道士深深作揖。

“阁下便是晁盖,晁天王?”

虽然晁盖礼数周全,但眼前的道士却只是盯着晁盖,须臾之后冷不丁丢出这么一句话。

“如假包换!”

虽然晁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道士这么问,但他还是笑着简明扼要地回应道。难不成自己这倒霉鬼晁盖,还有人冒充不成?

“山东晁盖,义薄云天,果然如此”。

见晁盖这般以礼相待,那道士感慨一声,竟是直挺挺朝着眼前的晁盖拜了下去:“贫道公孙胜,道号一清,特来拜会晁天王。着天王以礼相待,贫道却动手伤了晁王天的门客,惭愧,惭愧!”

果然是他!

晁盖听到这话,心中最后的一点怀疑也消去了。之前他便觉得这个一清道士有些陌生,可水浒世界中与晁盖交厚,并且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寻晁盖的道士,似乎就只有公孙胜一人了。

“果然是公孙先生”。

晁盖急忙拉起连拜不止的公孙胜,吩咐庄客各自散了,亲自引着公孙胜前往后堂。

到了后堂,晁盖与公孙胜分主客位坐定,晁盖又让福伯嘱咐下去张罗茶水,素斋。

“公孙先生请”。

晁盖抬手示意公孙胜饮茶,继而有些歉意地说道:“本来道长亲至,晁某理当与道长痛饮几杯水酒。只可惜晁某近日身体抱恙,郎中切切嘱咐不可饮酒,却是不能陪道长尽兴了。”

晁盖话音落下,公孙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刚要说话,不想一道笑声自门口传来。

“哥哥勿忧,便由小生替哥哥陪几碗水酒可好?”

话音尚未落,一道人影推门而入,出现在晁盖与公孙胜眼前。公孙胜见来人居然可以不经通报,直接进入晁盖后堂,心下也收了几分小觑之心,细细打量起来人。

只见眼前来者生得眉目清秀,面白须长,身穿一领皂沿边麻布长衫,腰系着一条茶褐色銮带,丝鞋净袜,手中摇着一柄鹅毛羽扇,却是一副秀才打扮。

“却是学究来了”,晁盖见到来人,顿时笑着站起身来:“贤弟来得正好,适才愚兄正要差人前去寻你”。

说着,晁盖右臂指向一旁的公孙胜,看着吴用说道:“这位乃是公孙先生,道号一清,江湖人称入云龙”。

吴用一听,顿时一脸诧异之色,只看得眼前的公孙胜说道:“莫不是江湖人称有着呼风唤雨之能,腾云驾雾之术的入云龙公孙一清先生?小可吴用,不想今日得遇公孙先生,想来是托了天王哥哥之福啊!”

“贫道正是公孙胜,吴用贤弟过誉了”,公孙胜见吴用如此说,也笑着朝吴用打个稽首。刚说到这里,公孙胜却又似乎想起什么,也是一脸诧异地站起身来:

“吴用?难不成是江湖人称深谙六韬三略、谋略敢欺诸葛的智多星吴用?道号加亮先生?”

“贱民确是吴用,不过小生只是一个村里的教书匠而已,经常来天王哥哥这里讨些酒喝,乡野村夫,粗鄙之人可当不起公孙先生如此盛赞” 。

吴用摇摇头,笑着连连挥着手中的鹅毛羽扇,不置可否地说道。不过,听的眼前公孙胜得话,吴用眼中却有着一抹难掩的激动之色。想来倒是自己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也不枉自己这许久以来待价而沽了。

三人坐定,又是一阵寒暄。不过因为晁盖身体缘由,三人终究是以茶代酒,却也相饮甚欢。

“不想今日前来,不仅结实了天王哥哥此等豪杰,又遇到加亮先生。贫道此行,也不枉了”,公孙胜手中轻抚鳖壳扇,尝了一口清茶,一脸感叹。

“道长此来,想是有要事?”

晁盖放下茶杯,拨了拨火盆中必必剥剥作响的炭火,不着痕迹地问道。

之前,晁盖就很好奇,那公孙胜之前与他并无来往,此时一定要见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而且,晁盖记得在原来水浒的世界里,这公孙胜前来晁家庄,名为是要送晁盖一套富贵,实际上就是要劝晁盖劫取生辰纲。

眼下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晁盖,加上一个与晁盖交往甚厚的加亮先生吴用,现在又来一个入云龙公孙胜,而且连出现的方式都与原来水浒的世界一模一样,难不成真的是为了那件事?

见晁盖出言相询,公孙胜淡然一笑,微微顿了顿,方才开口说道:

“贫道此来,却是为了一件大事!”

正文 第4回 公孙胜的来意

“哦?”

晁盖闻言,见眼前的公孙胜竟还有些卖关子,不由更感到好奇:“还请道长言明。若是有用得晁盖之处,但请直言”。

“晁天王义气无双,贫道拜谢了”。

公孙胜向着晁盖拱了拱手,接着开口说道:“贫道此行,实是为晁天王而来”。

“说来惭愧。如今,江湖上都盛传晁天王还阳之事,并引以为神迹。贫道奉师尊之命,前来探望”。

说着,公孙胜从衣袖中取出一枚三寸大小的金丝楠木盒,一脸郑重地交予眼前的晁盖:

“此乃师尊所炼制的归元丸,有着培元固本,补元益气之神效。晁天王纵然还阳,但以贫道所见,阳气未盛,阴气未消,本源不固。天王可先服下一丸,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服下一丸,届时元气自固,阴阳相合。”

一边说着,公孙胜将那金丝楠木小盒打开,只见两粒青色丹丸盛于其中。而且,霎时之间,便有着淡淡的香味散发开来。即便是外行看来,这东西也并非凡品。

见状,晁盖倒是有些意外。俗话说来,十道九医,几乎所有的道士都懂一些医术。而且晁盖早知道一些道士沉溺于制符炼丹之术,眼下倒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古代道士所炼制的丹药。

况且,听眼前公孙胜所言,似乎也并非是妄语。虽然自己并不太懂什么阴阳二气,但他也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如今确实有些虚弱,准确地说是感觉之前被透支地太过,伤了元气。

只是,听公孙胜所言,这东西竟是他师尊罗真人命他送来的。晁盖可是知道,在原来水浒的世界中,那罗真人可是一尊大神。哪怕就是眼前他的这弟子入云龙公孙胜,都绝对不简单。

只是,晁盖有些纳闷的是,这二龙山罗真人给自己送这份人情,到底是为何?难不成,那家伙真有腾云驾雾之术,呼风喝雨之能不成?

“此番天王哥哥起死回生,确是伤了元气。道长有心了,此物倒是正合适哥哥所用!”。

吴用见状,虽然有些许意外之色,但此时却也连连轻挥手中鹅毛扇,微笑着点头啧啧称赞。连晁盖都能看出公孙胜拿出的这东西并非寻常货色,他吴用自然也是一眼看得出来。

“既是罗真人与公孙先生所赠救命之物,晁盖便只能厚颜收下了,多谢公孙先生了。只等晁盖身体恢复,自当亲自前去蓟州,拜会仙缘,当面拜谢罗真人”。

晁盖对公孙胜抱拳说道。晁盖一时间也难以琢磨透对方的心思,既然对方一番好意,自己也不能辜负了。自己还对那罗真人有几分好奇呢,等日后前去拜会,也有了缘由。

见晁盖也并不客气,直接收下了丹丸,公孙胜微微点头一笑:“晁天王果然豪气,确是大丈夫本色!”

“不过,临行家师曾有嘱咐”,公孙胜一边说着,一边拱手作揖:“此事晁天王不必放在心上。届时恐天王另有要事,家师与天王相会有期,天王不必亲往二仙山”。

“救命之恩,岂可不言谢?”

闻言,晁盖不禁说道,霎时觉得这罗真人倒真有些仙风道气,心中更是打定了要前往一见的念头。

毕竟,在晁盖看来,大部分的道士都是装神弄鬼,所谓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不外是自抬身价故而传出的留言罢了。但自己此时既然在水浒的世界里,又受了人家的恩惠,于情,自己应当亲往拜谢;于理,自己也应该前去搞清楚自己心头的疑团。

“区区小事,天王何足挂齿”,公孙胜淡然一笑,对于晁盖的反应似是预见到了一般:“不过既然师尊曾言与天王相会有期,则天王与师尊必有相会之日”。

言毕,公孙胜放下手中的鳖壳扇,轻呷了一口茶,继而扭头看向眼前的晁盖与吴用:“不知两位今后作何打算?”

闻言,,晁盖倒是愣住了,自己这才到这水浒的世界里几天啊,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先调养好身体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自己还真的没有多想。此时只得如是说道:

“晁某已是死了一次的人,赖上天眷顾,险死还生。如今倒也不求其他,只先调养身体为要。至于往后之事,晁某愚钝,还望道长赐教。”

闻言,公孙胜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却并未言语,继而看向了吴用。

“小生乡野村夫,只是读了几卷书,识得几个字而已”,吴用连连摇着羽毛扇,摇头笑着说道:“便只能做个这村中的教书先生,闲来与哥哥吃几杯水酒,倒也自在”。

“两位过谦了”,见吴用说完,公孙胜方才开口,右手将鳖壳扇搭在左臂之上,轻笑着摇摇头:“师尊曾言天王乃是上天眷顾之人,今后必成大事,此番起死回生便是见证。若非如此,天下芸芸众生,何曾不见他人有此等际遇?”

“加亮先生麒麟之才,岂是常人,胸中六韬三略,腹内雄兵百万。若得其主,必能一展平生之志!”

闻言,吴用却又惊又骇,既对公孙胜能够一眼看穿自己感到震惊,更对公孙胜所言“若得其主”之言感到有些高深莫测,继而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的公孙胜。

“贫道不打妄语”,公孙胜看到吴用的目光,已经了解了他的心情,当即解释道:“二位都是当世英豪,贫道修为尚浅,岂可参透天机。适才之语,皆是师尊所授。”

吴用闻言,心头方才安定。那罗真人成名以早,多少人想去参拜求得见仙缘不可得,居然会为自己参悟前程。看来,自己到时候也要随天王哥哥一道前去拜会一番了。一念及此,吴用当即也不再掩饰,轻叹道:

“道长超凡脱俗,却是逍遥。我等红尘中人,却终难逃烦扰。且不论天下大势,便只是教吴用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却也难比登天。去岁那梁山泊主王伦两次要招我上山,小可借故推拖了去,又无甚好去处。恰有天王哥哥在此,我便在此教书度日,倒也乐得清闲。”

“竟是如此。”

公孙胜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梁山泊贫道亦有所耳闻,为首的王伦乃是个落第的秀才,外号白衣秀士。不过亦贫道观之,那梁山泊只得其时,未得其主”。

“道长所言不虚”,吴用点点头,深以为然:“江湖传言那王伦气量狭小,容不得人,故此小生才推托,不肯上他梁山。况且,王伦那厮霸占梁山泊,聚齐一两百人,却做得是那伤天害理的勾当,专门打劫过往客商。如此行径,小生不堪与之为伍!”

“说得好!”

闻言,那公孙胜一拍大腿,不禁称赞道:“加亮先生乃高洁之士,岂可与此辈为伍”。

“以贫道所见,那王伦荼毒人命,逆天而行,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必受天谴!”

正文 第5回 议取梁山

那公孙胜在晁盖庄上没逗留多久,便提出告辞。饶是晁盖再三苦留,公孙胜直言师命难违,回山复命去了。而晁盖拿出诸多回礼,却也一概固辞不受。

等送走了公孙胜,晁盖与吴用再次坐定。此时吴用在沉思之前公孙胜说的话,仔细想来,吴用总觉得公孙胜的言辞貌似有着些话外之音。

而晁盖则更多是疑惑:此番公孙胜前来,却分文未提生辰纲之事。晁盖暗想,难不成是自己来到这水浒的世界之后,事情的发展开始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吴用顿了顿,继而看着眼前的晁盖说道:“哥哥义薄云天,声动江湖,如今便是连蓟州二仙山也前来结识了。想来那公孙道长并非虚言,哥哥确是上天眷顾之人”。

接着,吴用话音一转,说道:“适才,小生与公孙道长谈及梁山泊,却未见哥哥发一语。不知哥哥如何看那梁山?”

晁盖一笑,看来这吴用之前是被公孙胜道破心事,索性也不在藏着了。不过想起梁山泊,晁盖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想起原本那水浒世界中,晁盖本为梁山泊主,但最终败在厚黑的宋江手中,活脱脱被宋江架空,并完美地演绎了一场夺权的政变。当然,也成就了晁盖这江湖闻名的托塔天王最终含恨而死的倒霉鬼形象。

想到这里,晁盖眼神顿时坚定了起来。不论自己的出现是不是让历史的车轮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但就现实来说:既然自己是那“货真价实”的晁天王,自然不能再让那倒霉鬼的形象重塑,不能使晁盖悲催的历史重演。

既然老天给了这条性命,若是窝囊过活,岂不是辜负上天一番美意?

见吴用这般询问,晁盖却是不语,尝了一口茶,继而轻笑道:“贤弟以为梁山此地如何?”

吴用见晁盖这般发问,倒有些觉得突兀。继而说道:

“据说梁山之上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周围有八百里水泊作屏障,那八百里水泊,茫茫荡荡,尽是芦苇水巷。那梁山泊倒也算得上一处得天时、聚地利的造化之地……”。

说到这里,吴用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有些奇怪地看着晁盖:“哥哥的意思是?”

这梁山距离东溪村不过百里之遥,之前他二人也曾偶尔谈起,晁盖岂会不知。既然晁盖明明知晓,却又何故有此一问?

闻言,晁盖泯然一笑,眼中却闪现出睥睨天下的豪情:“愚兄之意,此等宝地在彼,却不正是你我兄弟把酒言欢,纵横天下的好去处?”

听得此话,吴用先是一惊,继而却满是钦佩地看着眼前的晁盖。甚至此时,吴用都有些觉得眼前的晁盖似乎和以前他所认识的晁天王有些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吴用也曾数度有意无意地与晁盖谈起过梁山。吴用的意思,自然是在打探晁盖的想法。

因为晁盖的名望,决不在那白衣秀士王伦之下。若是晁盖登高一呼,必然响应者甚众。不想吴用每谈及此,晁盖却并未表示出强烈的兴趣,只是对汪伦等人戕害过往客商的行径有些不满罢了。如此一来,吴用自然也是按捺下了那般心思。不想此番,晁盖竟然直接放出如此豪言。

此番的梁山泊摆明是那白衣秀士王伦的地盘,晁盖此话,分明是直接将那梁山视作自己囊中之物,丝毫不将那王伦等人放在眼中。

吴用打量着眼前的晁盖,不禁暗暗在心中赞叹道:到底是晁天王,此等豪气与胆魄,天下几人可存?

忽然,吴用又想起之前公孙胜说道他师尊罗真人对自己的批语,“若得其主”,难不成真指的是眼前的天王哥哥?看来自己之前的确实是赌对了。

一念及此,吴用顿时颔首,对着眼前的晁盖抱拳示意:“俗语有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者哥哥既有此打算,小弟敢不尽心竭力!”

晁盖早已知晓吴用的心思。不提之前公孙胜已经一言道破了吴用,便是凭借着对原来水浒中吴用的了解,晁盖也早就了解了吴用的心思,知晓他自负才学,必定不是甘于寂寞之人。

只是之前那晁盖却是榆木脑袋,怪不得原本的水浒中,吴用最终投靠了黑宋江,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想到这里,晁盖因为原本水浒中,对吴用的些许提防,却又淡了许多。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见吴用表态,晁盖拉过吴用的手,郑重地握了几下,方才再次说道:“知我者,贤弟也!”

“哥哥请坐”,见晁盖这般郑重,吴用也顿时有些激动了。平复了些心情,方才再次看着晁盖说道:

“据小弟所知,那梁山之上,有着四个头领,以白衣秀士王伦为长,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次之,旱地忽律朱贵再次之。王伦、杜迁、宋万常居梁山之上,朱贵则在梁山脚下开了一家酒店,专门负责打探消息。”

说道这里,吴用看了一眼晁盖:“那梁山虽只一两百人,但有水泊环绕,连官军也奈何他不得。如此看来,强取并未上策。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听吴用说完,晁盖更是嘴角泛出一丝浅笑。这与原来的水浒并无二致,心下更多了一份把握:“王伦那厮,不过土鸡瓦狗,不足为虑。”

“不过,若仅凭你我二人,恐难成事。若要成此事,还需得几位好汉帮衬”,说着,晁盖顿了顿,脑中却是出现了几个人名。

“往东百十里路有一渔村,名唤石碣村。久闻那村中阮氏三雄,都是一等一的好汉,贤弟可曾听说过?”

“不想哥哥早已然成竹在胸了”,吴用闻言,右手拿着鹅毛羽扇轻拍桌面,笑着说道:

“哥哥说的那阮氏三雄,却是亲兄弟三人,以打渔为生。一个唤作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唤作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唤作活阎罗阮小七。此三兄弟虽不同文墨,但个个一身武艺,且最是义气。小弟先前在石碣村逗留之时,还常与他们斗酒呢,如何不识得”。

“如今天气,地皮尚未解冻,料想也打不得鱼来。哥哥身体有恙,过几日,我便替哥哥去石碣村寻他三人”。

“不必如此,晁某的身体如今业已恢复。更兼罗真人所赠丹药,当不妨事”。

晁盖一摆手,微微笑着摇头说道:“如此英雄好汉,晁盖自当亲往求见才是。此事倒也不十分着急,等过两日天气转暖些,有劳贤弟与我去那石碣村一遭”。

话音落下,晁盖脑海却又猛然出现一个令他心头火热的名字。

现如今,也不知那人又是何种境地?

正文 第6回 拜会阮氏三雄(一)

俗语有云,雨雪之事,鬼神难测。

今年的郓城县却不比往年,大雪却下得忒勤快,好似天上专事雨雪的神明降了恩惠。整整一个月来,断断续续,几乎没几个囫囵的晴天。

不过,瑞雪兆丰年。瞧着这雪越下越有劲儿,郓城的百姓,尤其是东溪村的百姓倒是日日笑逐颜开。都说是因为晁保正的缘故,上天才给这郓城县连日大雪,来年保一份好收成。

前些日子,他们可是听说,那晁保正居然在风雪天还阳了。霎时间,凭着晁盖的噱头,晁保正起死回生的消息传遍了街头巷尾。

一说晁盖本就是阳寿未绝,那阎王老爷帐下的勾魂小鬼勾错了人,这下又送还了晁盖的魂魄。

一说晁盖本身就没死,而是在挪动那镇鬼驱魔石塔之时,中了魔鬼的诅咒。而后玉皇大帝得知晁盖一心为民才糟了魔鬼诅咒,方才命令驱魔神将灭了恶鬼,魄了晁盖的诅咒。

一说晁保正乃是天上的星斗下凡,乃是上天赐福之人,。否则的话,怎么不见还有谁有着这般起死回生的神奇仙缘?

不论外界如何传言得神乎其神,晁盖却是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安静静地在庄上休养。

“教授来了,快请,庄主可等你半天喽!”

见到裹在皮袄中一声儒雅的吴用,福伯忙用手裹着袄子笑着迎上去。

这段日子,吴用到庄上来更勤了些,而且福伯觉得,自从这次庄主大病之后,好像吴用却是对庄主更敬重了,他与庄主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比以往更拉近不少。

“小生来晚了”,吴用笑着对年迈的福伯拱了拱手说道:“这天总算是转晴了,看来升温也就是在这几天了”。

“可不是,这都月底了,眼看就要开春了,这天才晴踏实了”。

福伯看了一眼天空中那轮硕大的日头,一边说着,一边与吴用朝着后堂走去。

进了屋,吴用与晁盖见了礼,二人便围着火盆说着什么。

须臾,福伯又再次推门而入,将两碗热气腾腾的茗茶送至两人跟前。吴用道了一声谢,随即一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热茶。

“庄主,都准备妥当了。”

晁盖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便动身吧”。

吴用闻言,也站起身来,紧跟着晁盖出门而去。

晁盖刚刚走出屋门,猛然想起什么,继而回身看着福伯再次问道:

“福伯,那边可安排好了?”

福伯一笑,苍老的脸色露出满意的神色:“庄主放心,老奴早已安排好了。两拨人昨日就动身了,算算时间,若是路上不耽搁,再过几日便会有消息了”。

“如此便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晁盖,吴用,并两个庄客,各自身着大皮袄,骑马出了庄门,往西北石碣村的方向而去。

却说晁盖极少出门,这一眼望去,倒是茫茫银色,一眼望不到边。好在大路之上常有行人,积雪却也不是很厚。

“学究,你我当须快行啊!否则,日落之时若是到不了石碣村,咱们可就只得在这冰天雪地里挨上一宿喽!”

晁盖望着那当空的太阳,阳光普照但却并不能驱散这丝丝寒意。整个世界若千里冰封,尽是一片银装素裹。

“哥哥说的甚是”,吴用哈哈一笑:“今日权且叫着马匹溜溜膘!”

一边说笑着,晁盖、吴用,并两个庄客四人顿时跃马扬鞭,纵马驰骋起来。马蹄过处,带起片片残雪。

四人一路疾行,到黄昏时分,便已近石碣村。吴用原本识得去路,也不消打听,来到石碣村中,径直前往阮小二家中。

晁盖等人到了门前,只见门前的积雪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门户紧闭着,门外枯树桩上揽着数只小渔船,一旁载着满是岁月痕迹的篱笆,篱笆那头挂着几只破破烂烂的渔网。

在往远处,十数间茅屋不规则地排列着,茅屋一旁的路面临近便是早已结冰的湖面,积雪覆盖,一直延续到更远一些的山崖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此处的景致,晁盖不禁赞叹道:

“依山傍水,倒是一处逍遥福地!”

正待此时,吴用却叫开了门。有些陈旧的伴随着沉重的摩擦声,却见一个高个汉子出里面出来。

晁盖看去,却见那汉子一双浓眉大眼,眼中精光连闪,头上包着些破旧的头巾,身体却是兀的壮实,端的是那立地太岁阮小二。

“喝呀”,阮小二见识吴用前来,又是惊喜,又是意外,慌忙一脸高兴地说道:“却是教授!今日却是什么风将教授吹了来?”

说着便一手拉住吴用的胳膊,便是一脸兴奋地拉着吴用进门。

“二郎请慢”,吴用急忙用手拖住眼前的汉子,继而转身笑着说道:“今日学究可是另邀贵客前来,二郎岂可如此怠慢!”

闻言,那阮小二方才打量起吴用身后的晁盖。这时方才看到此时一身英气逼人,目若朗星,脸色虽有些苍白,却不畏自怒。此时立在眼前,却犹如一尊山岳在彼,隐隐令人有着膜拜之感。

“二郎可识得这位哥哥否?”,吴用见眼前的阮小二微微有些发愣,继而失笑道。

“二郎眼拙,却是不知这位好汉尊姓大名”,阮小二顿时朝着眼前的晁盖沉沉一抱拳。

“怎的”,吴用闻言,不由哑然失笑:“昔日屡次与学究说起仰慕晁天王,如今天王哥哥真人在前,二郎怎的却不识得了?”

阮小二听到此言,顿时一个激灵,看着眼前的晁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却……却正是托塔天王晁盖哥哥?”

晁盖见状,轻笑着抱拳道:“晁盖仰慕阮氏三雄已久,今日特来拜会!”

噗通!

晁盖话音落下,那眼前壮硕的汉子一双膝盖瞬间着地,霎时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拜了下去。

“不想却是天王哥哥登门。阮小二有眼无珠,不识天王哥哥金面,却是羞煞人也!”

晁盖急忙将阮小二扶起,后众人虽阮小二入得门去。

“今早听得门外那树上喜鹊叫个不休,我便觉得许是有贵客登门。偏是我那婆娘没见识,直说如此天寒地冻,何来喜鹊,还埋怨我做了白日梦。不想此番,却是令二郎怠慢了晁天王与教授”。

一进屋,阮小二急忙让晁盖与吴用落座,自己一边沏茶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许久不见,二郎却怎生这般客气了”。

见阮小二这般说,吴用不禁打趣说道:“学究与二郎早已相识。晁天王亦不是外人。二郎何须如此见外”。

“哈哈”,阮小二莞尔一笑,给自己再添一碗茶:“学究说的是”。

“二郎”,吴用喝了一口热茶,再次开口直奔主题说道:“五郎、七郎却在何处?此番天王哥哥前来,却是特意拜会你三兄弟”。

“二郎且先休忙,可速去将五郎、七郎一并唤来。晁盖也想一睹阮氏三雄的风采”,见阮小二搬出一小罐酒,晁盖适时说道。

“如此天寒地冻,渔又打不得,也无甚好去处。既如此,两位哥哥稍待,我速去寻他二人前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阮小二便返回了,另有两人随阮小二依次走进屋来。

晁盖放眼看去,前者卧蚕眉,丹凤眼,膀大腰圆,眉宇中却又隐隐透着些杀气。

后者虽然消瘦许多,但两只眼似铜铃,眼中透着慑人的精光,身披腰间系着一条生布裙,双臂上却是有着鬼面刺青。

显然,这两人便是短命二郎阮小五和活阎罗阮小七。

“五郎、七郎也到了”,吴用见得来人,笑着点点头。

“教授!”

两人先是对着吴用抱拳致意,继而猛然直挺挺地朝着眼前的晁盖拜了下去。

“阮小五、阮小七拜见晁天王!”

“五郎、七郎快快请起”,晁盖见状,急忙一个箭步走过去,扶起两人落座。众人落座,自不免一阵寒暄。

“阮氏三雄大名,如雷贯耳。各个义胆包身,一声武艺,更难得皆是义气为先的英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晁盖看着眼前的三人,朗声笑道。

“晁天王哪里话”,阮小七放下茶碗说道,有些唏嘘:“天王哥哥之名,方是如雷贯耳,江湖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我等三兄弟,不过寻常渔人,也就承蒙教授与天王哥哥看得起。至于江湖之上,谁人晓得”。

“不错”,阮小五接过话头,也直爽地说道:“其实天王之名,我等兄弟也早有耳闻。前者也曾想前去拜会,但转念想来我三兄弟不过一介渔夫,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头,就是在那梁山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又有何颜面前去拜见晁天王”。

“哎,如今这世道”,阮小七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也就两位哥哥当我三兄弟是条汉子,肯屈身前来”。

“你等两个好不晓事!”

此时,却是阮小二坐不住了:“两位哥哥前来,本是天大的喜事,怎滴在此唉声叹息扫了哥哥兴致”。

“教我说来,前者相识了学究哥哥,今番又蒙天王哥哥亲临,咱兄弟三人也不枉了。”

“二哥说的是”,阮小七最是直爽,一拍大腿,朗声叫道:“咱却理会那些作甚。世间若只二位哥哥看得起咱们,咱也只敬重二位哥哥。至于别人,俺小七还看不起他们哩!”

阮小七越说越兴奋,大叫一声:“二哥,怎么不上酒?今日俺小七要好好敬两位几碗!”

正文 第7回 拜会阮氏三雄(二)

“二郎、七郎且慢”。

吴用见阮小七张罗着就要倒酒,鹅毛羽扇指着抱起酒坛的阮小二,轻摇着头说道:“今日这酒却饮不得。”

闻言,阮小二与阮小七却是愣在当地,阮小五也是一头雾水。

如今大雪封山,打不得鱼,他们手中又无余钱,日子穷苦得紧。这坛酒还是阮小二早先存下的,一直舍不得喝,若不是晁盖与吴用前来,还舍不得拿出。而且如今天气严寒,喝点酒不正好暖暖身子。

“教授,这却是为何?”

“来来来,且坐下再说”。吴用站起身来,将酒坛从阮小二手中夺回放下,并将两人摁在座位上。

“难道三位不知,前些日子,江湖上有件大事发生在我郓城县?”

“嗯?”

见吴用这般说,三人倒是有些沉思起来。却是阮小二反应最快,猛然看到眼前的晁盖,顿时恍然大悟地拍着脑门说道:

“哎呀呀,你瞧我等只顾着自己高兴了,却是怠慢了天王哥哥”。

“日前听闻天王哥哥乍染恶疾,于殡天之际却又起死回生。我等皆以为是外界谣传,想来竟是真有其事?”

说着,阮小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晁盖与吴用,随即便是看到吴用微微点了点头。

“确有其事。各哥哥前番骤生恶疾,一连数日不醒,连小弟也被吓坏了,只以为哥哥已去。却是那庸医误人,好在哥哥之前修了诸般善果,上天眷顾,终于令哥哥起死回生。”

“今番哥哥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元气,故而饮不得酒”。

“诸天菩萨!”

阮小五双手合十,一脸震撼之色:“天王哥哥逢此大难,却起死回生。看来那传言倒是不假,哥哥必是上天眷顾之人,费若如此,凡夫俗子,哪个却闻得他有这般仙缘奇遇?”

“天王哥哥恕罪”,闻言,阮小七顿时对晁盖拜了下去:“哥哥突逢大难,我却等不前去探望。如今却又劳天王哥哥抱病之躯前来寻我三人,还险些以酒损了哥哥身子。真是羞煞小七了。”

话音落下,阮小二与阮小五也一同对着晁盖拜了下去。

“还请天王哥哥恕罪”。

见状,晁盖与吴用急忙扶起三人。吴用随即说道:“你们呀,怎滴如此多的客套,哥哥岂是不明事理之人?此番哥哥,前来便是要真心结交三位兄弟,共图大事”。

三人闻言,随即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些疑惑。继而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吴用和晁盖。似是等着下文。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晁盖看着眼前的阮氏三雄,倾吐一口气,悠悠地道出来意:

“晁某与学究贤弟商议,决议取那梁山泊作一去处,专收天下英雄好汉,也做些造福百姓之事。未知三位好汉尊意如何?”

晁盖话音落下,眼前的阮氏三雄却稍稍有些发愣。

见状,吴用补充说道:“此番天王哥哥抱病前来,其一,是要结识三位兄弟。其二,便是要邀三位英雄共图大事!想三位兄弟一身本领,若是久在这石碣村,岂不是空负了一身本领?”

阮氏三人闻言,皆暗自沉吟。

晁盖与吴用两人一边吃茶,一边静待眼前三人的回应。对于拉阮氏三雄入伙,实际上晁盖与吴用各自心中都有着不小的把握。

晁盖自是凭着前世的记忆,知晓这三人郁郁不得其志。而吴用则是对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有着十足的把握。

蓦地,阮小七一拍桌子,一脸激昂之色,像是下了偌大恒心:“今天王哥哥如此待我,小七便拿着这条性命托付与哥哥又何妨!”

“小七说得是”,阮小五与阮小二也是异口同声说道:“便也只两位哥哥看得起我兄弟三个。若有差遣,哥哥尽管吩咐。若是皱皱眉头,便算不得真好汉!”

吴用听得此话,却是一笑,右手轻摇鹅毛羽扇对着眼前的三人再度说道:“三位却是英雄好汉。但古人又云:民不与官斗。此番若是入伙,即便拿下梁山,恐怕三位兄弟身上也要背一个落草为寇之名”。

说到此处,吴用盯着眼前三人,若有其意地反问道:“三位果真不介意?”

“教授说得哪里话”,这下却是阮小五攥着拳头说道:“我等三兄弟虽是白丁,并无半点文墨,但好歹也算是在这世上走了一遭。如今世道黑白几分,我等又岂会全然不晓”。

“五郎说的不假”,阮小二有些恨恨地说道:“如今这世道,哪里还分得清什么官与匪。若说官,有几个不是披着官衣的豺狼虎豹。”

“要俺说”,阮小七瞪大了双眼:“官字两张口,还不得由得他们去说!俺自理他做甚!便是落草为寇,也是教他们逼得!”

见三人如此说,晁盖与吴用便彻底放心了。

“好”,晁盖笑着站起身来,双手端起眼前的茶碗,一脸豪气地说道:

“晁盖果然没有看错阮氏兄弟。今日晁某权且以茶代酒,敬三位兄弟一碗。他日梁山之上,我等兄弟齐聚,晁某定当与诸位兄弟痛饮一番!”

见得晁盖如此,吴用,阮氏三兄弟也都纷纷站起身来,端起茶碗:

“敬哥哥!”

“干了!”

霎时,众人便将碗中热茶一饮而尽。

“两位哥哥”,软小七放下茶碗说道:“便只告诉俺们兄弟如何行事!俺们兄弟早看王伦那厮不顺眼了。如此遇上,教他好好认认俺们三个可不是好欺的!”

虽然阮小七并未细说与王伦的嫌隙,但晁盖却也猜得出,必是那王伦占了梁山之后,不许三阮去梁山附近打渔之事。

“小七莫急”,吴用笑笑,一服劳神在在的样子:“天王哥哥曾言:那王伦不过土鸡瓦狗之辈,无甚本领,不过是占了地利之优。此事哥哥已有计较,料不难为。不多时,小七这口恶气便可出了!”

晁盖笑着示意众人都落座:“如今晁某既得三位兄弟相帮,想来此时已有七八分胜算。”

“只是若要十分把握,还需待一位英雄好汉前来。若得此人,此事必成!”

“哦?”

见晁盖如此说,阮氏三兄弟相顾而视,都是一脸疑惑的神色:

“天王哥哥所言何人?”

“八十万禁军教头”。

“林冲!”

正文 第8回 豹子头林冲

郓城县。晁家庄。

自十日前,晁盖便开始坚持练拳。在前世,他每次练武,从未有一日中断。到这水浒的世界来,却因为身体的原因,却搁置了许久。

辗转腾挪,意收劲敛。

晁盖试了试,方才暗暗放心。

他用如今这具身体练武,倒与前世并无二致。只是这太极功夫,倒是在老和尚圆寂之后,他前往武当山,随一个老道学习的。这功夫以柔见长,倒是正合适现在修习。

须臾,一人驾马飞奔至庄门前,下马后快步朝着庭院内走去。

“禀庄主,我等一路留心,果不出庄主所料,那林教头被派往看管大军草料场”。

“时逢天降大雪,竟有两个差官趁林教头外出,纵火烧了草料场,嫁祸林冲。不想却被林冲撞见,那林教头一怒之下,杀了那两人,随后却往沧州,去了那小旋风柴大官人府上。只此我便先来禀报。”

听得眼前庄客的话语,晁盖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他赌对了,等了一个月,终于有林冲的消息了。而且,似乎林冲的际遇并没有丝毫改变。

哥哥真乃神人!

吴用闻言,一脸震撼之色,不由在心中说道。

想来他自负颇有才学,运筹帷幄之中,绝不输与他人。不想,眼下晁盖所做的一切,却让吴用也自叹弗如。他实在难以置信,尚在病床之上的晁盖,是如何得知林冲落难的消息,又是如何断定林冲的行踪。毕竟这些,连他都是最近才听说的。

吴用看着眼前的晁盖,隐隐间,他更加发觉眼前这个晁盖有些不一样了,身上不单有一种如渊的气势,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胆识与魄力。可是他又敢肯定,眼前的晁盖,依旧是原来那位豪气干云的晁天王。

晁盖自然知晓吴用此时心里的不解与诧异,不过他却是没法给予解释。

“以我所料,那林教头恐不会长留在柴大官人府上。学究贤弟以为如何?”

吴用稍稍沉吟,继而轻摇着鹅毛羽扇说道:“哥哥所言甚是。小生听闻那林教头忠义非常,此番虽落了难,但毕竟是获罪之身。未免累及柴大官人,那林教头应该不会长留”。

“只是如此一来”,吴用顿了顿,脸色却又稍微凝重了些:“林教头行踪却是难以料定。若是如此,则须前往沧州柴大官人府上拜会一番了”。

“小旋风柴进闻名江湖”,晁盖右手一挥,不置可否地笑道:“该当前去拜访。不过据我所知,那柴进似乎与梁山王伦有些交情,我料若是林教头执意离开,想必柴大官人多半会推荐林教头前往梁山。故而我等若此时前去,却不是好时机”。

吴用见说,倒是点点头。他自然知道晁盖的意思,眼下他们正商议要对梁山动手,此时若是前去拜访柴进,倘若柴进说起梁山,自己反倒不好应对了。

“既是如此,我等便多遣人手打探消息。林教头若果真朝梁山而来,倒是好办,我等便只需半路前往迎接便是”。

……

却说林冲在柴大官人府上住了四五日,果如晁盖所料,未免累及柴进,执意提出告辞。柴进苦留不住,念林冲已无处安身,便只得修书一封,推荐林冲前往梁山王伦处安身。

林冲辞别柴进后,上路行了十数日,念及此番遭遇,不由嗟呼哀叹。一路纵马而行,把酒浇愁。

时遇初春天气,忽逢彤云密布,朔风骤起,路边杨树冒出的新芽随风摇曳。须臾,便闻天雷阵阵,闪电霹雳,一发不可收拾。不多时,空中纷纷扬扬,却是一阵大雨袭来。虽是春雨,却是泛着透心的凉意。

便是这贼老天也不与我安生!

见天气突变,又无处可躲闪,林冲顿时猛地将手中的酒待抛向空中,依旧左手持着缰绳,右手往后一抄,便将一杆长枪游刃有余地握在手中。

唰!

一杆长枪直指风雷。

林冲怒目圆睁地大喝道:“贼老天,我林冲如今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已沦落到这般田地,却还惧你作甚!”

“便如今,看你还能奈我何!”

驾!

蓦地,长枪在当空一划,猛然催马,在雨中疾驰而去。

前行不久,林冲便见前方不远处却又一处新修的草庐,林冲料行了这般路程,早已人困马乏,更兼雨势未消,随即催马前去。

“敢问这位好汉,这雨势颇急,可容小人暂借贵处一避?”

林冲来到草庐前,飞身下马,正往草庐门前,却见那草庐中正有两人迎出,急忙抱拳说道。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

“此处本为恭迎哥哥所设”,吴用看着来人,右手鹅毛扇指着草庐笑道:“焉有不容哥哥之理?”

闻言,林冲顿时愣在草庐门口,这时林冲方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两人。

适才言语之人面目清秀,一身长袍,手执一柄鹅毛羽扇,言语之间似乎透着些书卷气,倒是一副秀才打扮。

右侧所立之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星眉剑目,英气逼人,便是此时林冲尚在数步之外,也隐隐感觉道此人身上有种山岳一般如渊如狱的气势。

此两人,自然是吴用与晁盖。

“哥哥且请安坐,再详叙不迟”。

见林冲有些迟滞,吴用示意林冲落座。

晁盖打量着眼前的此人,果然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料定此人必是那豹子头林冲无疑。

林冲见状,稍一犹疑,便与两人落座。

“想必哥哥尚在心中犹疑我二人身份”,吴用给林冲沏了一碗热茶,继而笑着说道:“小生吴用,与晁盖哥哥在此,专候林教头久矣”。

林冲闻言,一只端着茶碗的手霎时顿在空中,看着眼前的两人,眼中冒出些许戒备的神色。

“林教头勿怪”,晁盖见状,抱拳笑道:“豹子头林冲之名,江湖上谁人不知。前者教头蒙难,江湖上无不闻之扼腕。如今要打听教头的消息,却非难事”。

闻言,林冲眼中是戒备的神色方才淡了许多,方即满满饮了一口热茶,放下茶碗。

“小人却是林冲,不知今日两位……”

蓦地,林冲猛然想起什么。顿时一脸惊骇地对着眼前的两人抱拳说道:

“莫不是晁盖晁天王与智多星吴用两位好汉在前?”

“不才吴用却是小可”,说着吴用笑着轻摇手中鹅毛扇:“这位却也正是托塔天王晁盖”。

“适才林冲眼拙,实是失礼了,惭愧、惭愧。不想今日能够得遇两位好汉,实乃意外之喜”。林冲低下头,再度对着眼前的晁盖与吴用拱手说道。

“林教头怎滴这般客套”,吴用见说,再度给浑身湿透的林冲添上一碗热茶:“上月中,天王哥哥闻得林教头被那高太尉陷害,即派出人手打探林教头消息。后闻得林教头火烧草料场,后又去了沧州柴大官人府上。前者得知林教头离开沧州,却往梁山方向而来。天王哥哥遂与小生在此专候林教头。”

林冲闻言,急忙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晁盖与吴用各自拜了一拜,继而说道:“有劳晁天王与先生挂心,林冲在此拜谢了”。

“林教头哪里话”,晁盖一手扶住林冲,当即说道:“久闻豹子头林冲大名,今日有幸结识,便是晁某福分”。

“适逢云收雨歇,鄙庄距此不远。林教头一路风尘,晁某已在庄上备下酒菜,为林教头接风洗尘。”

“这……”

闻言,林冲却有些踟蹰起来。他本是拿了柴大官人书信前往梁山的,不想此时却遇到晁盖与吴用。

“既是天王哥哥一番美意,林教头不必推辞。林教头远来是客,当客随主便才是!”

“既如此”,林冲见吴用如此说,稍一犹豫,随即说道:“林冲便叨扰了”。

众人来到庄上,不着晁盖吩咐,早有人准备好一身干净衣物与林冲换上。继而晁盖、吴用、林冲分主宾席落座。

见得眼前一张古朴圆桌之上,早已备好了热气腾腾的佳肴美食,林冲心头顿时一暖。扑腾一下站起身来,眼神却是有些湿润了。沉沉抱拳对着眼前的晁盖与吴用,一脸激昂之色。

“林冲自蒙难以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自以为天要亡我。不想前番遇得柴大官人收留,今又蒙晁天王与加亮先生垂青。林冲何德何能,敢教两位如此相待!”

“林教头休要客气”,晁盖扶林冲坐下说道:“林教头之事,晁某已然尽知。想来林教头赤胆忠心,此番蒙难,却是教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我晁盖昔日早闻林教头忠义之名,只恨前番无缘结识,今闻教头有难,晁某只恨力不能逮,不得杀上东京城,将那高太尉碎尸万段,也好为民除害”。

“教头不知”,吴用见晁盖如此说,随即当下将晁盖突染恶疾,并还阳后如何心忧林冲,派人打探消息之事尽数告知林冲。

林冲闻言,先是愣了半晌,看着晁盖,眼中满是感激、震撼之色,继而仰天长叹:

“不想天王尚在病疴之中,却为林冲劳心劳力,却教那老天终于开了一回眼,不使天王如此高义之人殁去”。

“我林冲一心为国,戎马半生,不曾有半点懈怠。不想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想我林冲昔日与晁天王素无恩义,却蒙天王如此相待,实教林冲汗颜。”。

话毕,林冲猛地倒了一碗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承蒙晁天王如此相待,只恨林冲无以为报。若天王哥哥不弃,且请满饮此碗。今后林冲便以天王哥哥为兄长,今后如有用得着小弟之处,但凭吩咐!”

正文 第9回 投名状

却说林冲在晁盖庄上,每日与晁盖并吴用三人谈天说地,好不快活。但晁盖却是能够感觉得出来,林冲的一身英气,此时却是被消磨了许多,变成几多沧桑。

对此,晁盖也唏嘘不已。不论是谁,突然间被设计陷害,致使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甚至数度险些被害了性命。想来此时的林冲已经对这个世道彻底绝望了。晁盖虽然也曾暗暗提醒林冲振作,可林冲却只是叹息不已。

又过了数日,林冲当即向晁盖与吴用告辞,只言自己是戴罪之身,未免累及晁盖,不敢在晁盖庄上长留。

对于林冲的此举,晁盖与吴用倒是并不意外。前者他们便已知晓,柴大官人曾修书一封,推荐林冲前往梁山入伙。

故而,晁盖与吴用也并未苦留。晁盖吩咐福伯准备了些许金银,执意要林冲收下,以防不时之需。林冲推辞不过,只得收下。随后三人骑马并行,朝着梁山而去。

“既要前往梁山,林教头可知王伦此人?”

一边走着,吴用摇着鹅毛羽扇问道。

“却是先前柴大官人与我说过一些”,林冲点点头道:“那王伦人送外号白衣秀士,原是个落第的秀才。连年不中,后又得罪了当地知县,遂一气之下,上了梁山落草,聚集起一二百人,在这梁山上占山为王”。

“林教头直至其一,未知其二”。

见林冲如此说,吴用随即微微摇头。

“非是小弟故意搬弄是非,只是小弟料想,林教头此行,恐怕……”。

吴用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在说下去。林冲见状,心头却是疑惑不止:“烦请学究明言便是。”

“小弟之意,林教头尚未熟知那王伦”,吴用叹了口气,看了林冲一眼,方才对着林冲娓娓道来。

须臾之后,林冲方才彻底知晓吴用的意思。原来江湖传闻,那白衣秀士王伦气量狭小,虽言招揽人才是,但其实却容人不得。

故而,吴用是担心他林冲若是上了梁山,即便是有着柴大官人书信,那王伦也未必肯留真心实意下他。其原因有二:

一者,毕竟他这豹子头林冲声名传遍江湖,一旦留他在梁山上,万一惹得高太尉派兵前来,反而给梁山带去祸患。

二者,林冲若是上山,则毫无争议的成为梁山的头号大将。既如此,以王伦的气量,又岂会放心。

“学究所虑,也正是愚兄担忧之处”。

晁盖适时说道:“以那厮秉性,想来便是冲着柴大官人金面,暂且留下贤弟,只怕也难免处处为难贤弟啊”。

“多谢两位哥哥”,林冲抱拳,叹一口气说道:“林冲早已非昔日豹子头,也不求甚名望,但寻个落脚之处安身也便是了”。

接着,林冲勒住马,随即抱拳对着晁盖与吴用沉沉说道:“两位哥哥,便送到此处吧”。

“也罢,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吴用左手勒住马,右手指着前方说道:

“何况前方再有两三里路程便是梁山脚下朱贵的酒店。林教头径直前往那处,送上柴大官人书信,自会有人安排。”

“贤弟珍重!”

晁盖一拱手,再度谆谆嘱咐道:“若是贤弟在那梁山不快活,随时来晁盖这里。”

“哥哥,后会有期,林冲就此拜别!”

话音落下,林冲双腿一蹬,带着一杆长枪,纵马而去。

望着林冲离去的背影,吴用长叹一声:“只怕是林教头千般忍让,也难教那王伦安心呐!”

蓦地,吴用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一个激灵,一脸震撼地看着晁盖,好半晌方才苦笑道:

“原来哥哥早已心中有数,却是瞒得学究好苦”。

晁盖闻言,不置可否地说道:“金鳞岂是池中物!此去让林教头了了这番因果也好”。

看着林冲消失的背影,晁盖在心头暗暗自语:林教头,想来你我兄弟再会之期,当不远矣!

却说晁盖自辞别了晁盖,一路前行。须臾便遥遥望见那视野尽头无边的湖面环绕的梁山。再沿林中大路行不到二三里路,便看不远处树林中有着一处酒家。

林冲轻叹一口气,继而摸了摸怀中那份藏着体温的书信,向着那酒店而去。

等林冲表明身份,取出柴大官人书信之后。便由朱贵亲自护送林冲往梁山山寨而去。

“你便是那豹子头?林冲?”

林冲站在聚义厅中,见得眼前最上方交椅上端坐的王伦面无表情地发问,却也不敢怠慢,当即拱手抱拳道:

“却是小人。今有柴大官人书信在此,当做不得假。”

“嗯”,王伦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书信,沉吟了半日,方才幽幽说道:“倒确是柴大官人书信。久闻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大名,只是何故今日却又来我梁山?”

听得王伦如此说,林冲心头霎时一阵火起。

那柴大官人书信之上写的清清楚楚,这王伦如今却还故意问起,明显是有意羞辱于他。不过,林冲想到如今的处境,便又生生压下。

顺了一口气,林冲随即再次将如何误入白虎节堂,被高太尉陷害到柴大官人推荐上梁山中间的事情再度大致说了一遍。至于与晁盖、吴用相识之事,之前吴用有言,让他勿要向王伦等人提起,免得王伦多心。

“嗯。此番说来,倒也与柴大官人书信所言吻合”。

听得林冲说完,好半晌,那王伦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慢悠悠说道:

“今既有柴大官人书信为凭,那便暂且留在山上,位列朱贵之后吧”。

闻言,林冲正要拜谢,却又见那厮再度说道:

“不过,依山寨规矩。新上山的头领,需缴纳投名状,以三日为期”。

投名状?

林冲闻言,顿时一愣。之前他倒是从未听说过这等名头,也不曾听柴大官人或晁盖等人说起。稍一沉吟,林冲像是若有所悟一般,拿出晁盖所赠的金银,递了过去。

“小人今番蒙难,沿途多有波折,一应家资悉数散尽,不曾有一丝余钱。先前柴大官人将一些盘缠相送,今烦请悉数纳入山寨使用。若有差缺,且容林冲日后补齐。”

“取柴大官人钱财来充数,你却端的好算计!”

不想林冲话音刚落,那王伦瞬间变了脸,目露凶光,一脸鄙夷之色。冷冷看了林冲一眼,甩袖而去:

“投名状都不知,却来我梁山作甚?”

正文 第10回 豹子头与青面兽

梁山。

夜色终于褪去,天开始蒙蒙发亮。

陈旧的屋门被推开,发出沉闷的顿响。林冲进得屋内,见得并不宽敞的屋内除了一副破旧的桌椅,便是简陋不已的床铺,微微叹了口气。

孤零零地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全无睡意的林教头意识到自己终于度过了这难捱的一夜。

几缕光线照射进来,视线却清晰了不少。林冲望着四周粗糙的泥墙上,粘贴着几张早已破旧不堪的褪色的年画,却越发觉得连那年画中残破的人物都在嘲笑自己。

悠悠坐起身来,看着屋内少的可怜的陈设:几张破旧桌椅,甚至连身下这张简陋的床铺都是用一些破砖烂瓦和些许废旧木板拼凑成的。饶是王伦安置他的这件破旧屋子并不算大,但此时林冲依旧觉得,屋内连同自己都没有一件活物。

空空荡荡,便是好不容易捱到天明,那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与不安也并未减退半分。

听得屋外守卫喽啰的窃窃私语,林冲更是羞愤不已,但又更觉无可奈何。他何尝不知道,屋外的这几个宋万派遣值夜的喽啰分明是在监视自己,但自己又能如何。

那王伦昨日的一言一语,林冲历历在目。说一千道一万,那王伦见自己是朝廷禁军出身,本就无甚好感,更兼对自己处处提防。

那王伦用意甚是明显,就是要自己知难而退。若不是有着柴大官人书信,只怕昨日顷刻之间便被那厮驱逐下山去了。

昨日那字字句句,犹如一把把尖刀,直扎在林冲胸膛之上。而他林冲能怎么办?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了!

忍!想我林冲忍了一路,受尽白眼,却落得个什么结局?到如今却依然没个安身之所。

看来晁天王和吴用所料不错,只是天王纵然待我林冲亲如兄弟,我林冲如今这番面目,却如何再去寻他?

那王伦辱我也便罢了,倘若我此时下山而去,岂不是连累晁盖哥哥为王伦那厮所笑!

忍!

事到如今,摆在自己眼前的依然只有这一条路了。

也罢,今日的林冲,也早已忘记了尊严二字!

只是要留在山上,这投名状一关却是难过。

昨日自己误以为王伦索要投名状,自以为是要些金银财帛。不想却生生受了那厮侮辱。

事后,那宋万方才皮笑肉不笑地告诉自己,所谓这投名状,便是一具人头!

坦白而言,一具人头,对于他豹子头林冲,却是再容易不过。但是,山下路人与他林冲无冤无仇,他林冲有甚缘由害了他人性命。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林冲岂能为之?

却是自己心中这关,绝然难过。

林冲沉沉叹息一声,扭头见着身边长枪,林冲急忙握住。到如今,也唯有这杆长枪,才能带给他些许安全之感。

罢了。为今之计,便走一步看一步吧,下山去寻一遭。若是寻得歹毒之辈,正好结果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不有损天理。若是遇不得,林冲再度漂泊江湖便是!

一念及此,林冲转身,提了长枪便出门而去。

见得林冲离去,早有喽啰报知于王伦等人。为等林冲走出多远,便听得稍后有着王伦的声音传来:

“林教头何处去?”

闻言,林冲驻足,转身却见王伦、杜迁、宋万三人俱在。

“林某且去寻个投名状前来!”

“好”,王伦闻言,面无表情地说道:“既如此,林教头只管前往便是。我等在此,静待林教头佳音”。

林冲一拱手,并未再多做言语,继而转身下山而去。

这时,宋万对着王伦说道:“如今山寨缺人少马,哥哥何不……”

宋万尚未说完,一旁的王伦却是一摆手:“若留此人在山上,吾心难安”。

“吩咐下去,让朱贵盯着,他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王伦便转身离去了。杜迁、宋万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

却说林冲尚未到得山下,朱贵便得到了消息。王伦的意图他已然尽知,故此他要做的,其实十分简单。多派一些人手盯着林冲便是。

若是林冲在三天内未取得投名状,那自是最好。若是林冲在三天内取得投名状,他便只托故消失,只待三日过后再送林冲上山。那是期限已过,王伦也自有正当理由拒绝林冲入伙了。

却说林冲自是不知晓这一切,下山后便在梁山脚下一处路边树林静坐。却不想一连两日,却不见半个人影。

第三日上午,林冲又侯了两个时辰,见还无人影,心下却也放宽了。暗自心想:许是老天也不让我上那梁山。于是,林冲索性便提了长枪,将要将酒壶解下,一步一口酒,沿着小路而去,准备离开梁山,漂泊而去。

刚走出不足半里路程,却见一条汉子相向而来。又走了数步,离得近了,林冲方才看得清楚。那汉子头戴一顶毡笠,上面撒着一束红缨,穿一领白段子征衫,獐皮袜,带毛牛膀靴。跨一口腰刀,手中另擎着一柄朴刀。

林冲见状,眼神一凝。此等人物,想来非是英雄好汉,便是大奸大恶之徒。林冲心中暗想,却先打听个姓名再做理会。随即,脚下也为驻足,对着眼前来人人而去。

不想就在此时,数十喽啰由三四个头目率领,猛然从四面汇聚而来。却将自己与那汉子包围在内。林冲看去,却是朱贵的手下。

“教头还不动手,却待何时?”,其中一个头目朝着林冲大喊。

“且慢”,林冲见状,急忙出言喝止:“想打听清楚再说,休伤了好人性命”。

“泼贼!早闻梁山脚下,盗贼猖獗,伤人害命,行人十过九死。”

那汉子见状,却不畏惧,猛然提起朴刀,对着眼前的林冲大喝道:“杀不尽的强盗。洒家正要捉你门这厮,倒来拔虎须!”

“今日,俺便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般强贼,也算是功德一件!”

话音未落,那汉子便抡起朴刀,飞也似的扑林冲而来。

林冲见状,忙挥起手中长枪,挡住那来人横劈来的一刀。

“好汉且住”,林冲不由分说:“却先说个明白!”

“哼”,那汉子冷笑一声:“贼子蛇鼠一窝,俱在眼前。还有何说,看刀!,话音未落,那汉子便抡起手中朴刀,猛然朝着林冲面门劈了过来”。

林冲叹了口气,知道眼下这人却是真将自己当做谋财害命的贼人了。不过眼下的情况,自己肯定是解释不清楚了。眼下那汉子招招致命,只得先斗上一场,将他擒下,不让梁山害他性命便是了。

不想林冲正待这般想,只斗了几个回合,林冲却发现这汉子武艺极为不俗。林冲当即不敢怠慢,打起精神与那汉子相斗。

此时天气正午,薄云方散。猛然一阵狂风刮起,树木摇曳不止。眼前的两人杀气腾腾,一往一来,斗了三十多回合,却不分胜败。

众人只见:那林教头一杆长枪在手,却如天将下凡,神勇无敌。手中长枪如一条银蛇,上下翻飞,辗转腾挪,犹如活物一般。长枪之上,寒芒连闪,勾魂夺魄。

而那汉子也忒为不俗,更犹如天兵临凡,杀气腾腾。一条朴刀横飞直劈,上削下砍,如臂使指,端的十分灵活。更仔细看去,却见那汉子脸上一半白一半青,凶神恶煞一般,实在令人心惊。

“还不快滚!”

林冲猛然朝着周围的喽啰大喝一声,若是这些人还留在此处,那自己便永远也说不清楚了。

一众喽啰见那汉子竟然可与林冲相斗,又长得如此凶神恶煞,早就胆战心惊。此时听到林冲大喝,急忙做鸟兽散,一股脑儿悉数跑得无影无踪。

林冲此时却是暗暗心惊,此人武艺高强,便是自己,想要速胜也不可得。而那汉子,此时心中却是大骇。他自负武艺高强,不想眼前这人,武艺更隐隐胜过自己一番。虽然眼下自己尚未落败,但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两位好汉快请住手,休要相斗!”

正在此时,伴随着一声高喝之声,却是有着数匹快马前来,正是晁盖与吴用。

顷刻之间,晁盖两人便已到面前。见得竟是晁盖前来,林冲急忙长枪一格,挡住那人朴刀,跳出圈来,一脸惊讶地对着眼前的晁盖与吴用说道:

“哥哥怎会来此?”

“贤弟有难,愚兄岂可不来”,晁盖朗笑一声,对着眼前的林冲点点头,继而却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人身上。

而此时,吴用却笑着向林冲解释着什么。

原来,自林冲上山,晁盖担心那王伦容不得林冲,便命人在梁山下时时打探消息。适才得到庄客快马回报,见到林冲正要离梁山而去。晁盖与吴用随即快马前来。途中又接到回报,林教头正与人激战。闻言,晁盖两人更是火速赶来。

听得此番消息,林冲直言惭愧。

晁盖见得眼前的汉子一身英雄气概,更兼适才竟可与林冲交战数十合,心中暗自惊讶不已。此时定睛一看,却见的那人斗笠之下,竟有着半边脸泛着浓郁的青色,却像是天生的胎记一般。

霎时,晁盖心头一紧,猛然想起什么来,急忙抱拳问道:

“敢问好汉可是那青面兽,杨志?”

闻言,那汉子一愣,继而收了朴刀,看着晁盖沉沉说道:“你是何人?如何认得洒家?”

“果真是杨制使。”。

晁盖闻言,顿时朗笑一声:“林教头,你们二人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

正文 第11回 七雄上梁山

这……难不成便是那三代将门之后,武侯杨令公之孙,人唤青面兽的杨志?。

吴用也早就犹疑眼前杨志的身份,听得他便是那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青面兽,继而也是摇着手中鹅毛扇,诧异连连。

见得此时杨志一脸迷茫之色,吴用方才对着杨志一抱拳:“小可吴用,山东郓城县人氏”。

说着又以鹅毛扇指向林冲:“这位先前与杨制使大战一场的,却是昔日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哥哥”。

闻言,林冲与杨志都一脸惊异之色。

“我道是谁,竟有这般好武艺,不想竟是杨志兄弟”。

却真是惭愧。

林冲闻言,定睛仔细一笑,也是哑然失笑不已。先前他心中有事,尚未来得及与杨志通名,两人便已战到一起。

“洒家还以为是什么梁山贼人,怎的却是林教头在此?”

杨志闻言,看着林冲,一脸诧异之色。之前他与林冲虽然听过对方的名声,但却并未相识。故而先前也不曾认得出来。

“哎……此事说来话长,容兄日后再叙”。

林冲叹息一声,继而指着晁盖与吴用向眼前的杨志道:“贤弟可识得这两位好汉?”

“这两位可是大有来历。这位便是托塔天王晁盖,而这位却是智多星吴用!”

林冲此话一出,杨志猛然一怔,继而遂将手中朴刀放在一旁,猛然对着眼前的晁盖拜了下去。

“却是声动江湖的晁天王与加亮先生,杨志此番唐突,还望莫怪。”

晁盖见状,急忙扶起杨志,喜出望外地说道:“不想此番在林教头之外,又有幸结识杨制使,却不是晁盖的福分”。

一阵寒暄之后,晁盖与吴用便拉着林冲、杨志一起,前往东西村晁盖庄上落脚。

“昔日洒家在京城,倒也听闻哥哥获高太尉陷害一事,皆言那高太尉欺人太甚,只惹得天怒人怨。只是此后便不得哥哥消息,不料此番却又撞见”。

回到晁盖庄上,众人分主宾落座。众人都对在此遇到杨志感动十分意外,继而问起杨志因何到此。

原来那道君皇帝要修一座万岁山,差了杨志等十人前去运送花石纲。不想杨志时乖运蹇,运气不佳,他押运的花石纲却在半道上北风吹翻了船,失陷在黄河之中了。自此杨志无奈,不敢回京,便一路逃难至此。

这等昏君,却又劳民伤财!早晚断送了大好河山!

吴用见说,顿时冷笑一声。

闻言,杨志苦笑一声。他也是身不由已啊。所幸吴用也算是给他面子,并未多说。继而杨志便再度问起林冲何以到了这里。

林冲听得杨志再度询问,随即叹了一口气,将自己从火场草料场至今的遭遇一股脑儿悉数说了。

听得林冲言语,杨志却沉吟半日,最终对着林冲一抱拳,长叹一句:“唉,哥哥受苦了。”

此时杨志也才明白,林冲为何会出现在梁山脚下。

晁盖听得杨志这般说,便知道杨志心中恐怕还割舍不下那官身。故此虽然同情林冲,但他有些话却是不好说出口。只是按照林冲所说,果然自己所料不错。林冲前番上了梁山之后,王伦那厮容不得他。

唉,林冲连连摇摇头:“果然被两位哥哥言重。那梁山王伦却难容小弟”。

“一者,那王伦难容林教头”,吴用如有所思地说道:“二者,也是林教头心中不愿落草梁山”。

闻言,林冲与杨志顿时一愣。前番林冲明明说了前去梁山之事,何来不愿之说?

“学究言下之意”,晁盖见状,笑着解释道:“若要上山,以林教头身手,莫说一条投名状,千条万条都不在话下”,说道这里,晁盖却是反问道林冲:“只是林教头,如何未取?”

“哥哥说得哪里话。只除了那高太尉一家,小弟与他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怎可坏了他人性命?若是如此,岂非伤天害理?林某虽然落魄,可此等恶事,林冲宁死不为!”

林冲想也不想,顿时脱口而出。话音落下,林冲与杨志方才知晓晁盖与吴用之意。

确实如此,那白衣秀士王伦容不下林冲是实情。而实际上,林冲也不愿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如此怎能留于梁山之上?

“那王伦梁山如此为非作歹,为祸乡里,实在可恨。如此伤天害理,只恨不能除此恶贼,以泻民愤。”

杨志嫉恶如仇,顿时一脸愤恨之色。

闻言,晁盖与吴用当即对视一眼,晁盖对吴用微微点点头。

吴用随即心领神会,微笑着看向杨志:“杨制使莫不是玩笑之语?”

“此等恶贼,除之上合天心,下应民愿,除之有何不可?”

见吴用如此说,杨志顿时双拳紧握,一脸激昂之色:“只恨杨志势单力孤,若寻得三五好手,必杀上梁山,手刃此贼!也算是为民除害!”

好。

晁盖大喝一声,拍手称快。

“实不相瞒,晁某早有此意,也算是替天行道。”。

接着,晁盖遂将自己打算夺取梁山,并联合三阮之事都详细说了。

“好一个替天行道,原来哥哥早有打算”,林冲闻言:“小弟愿听哥哥吩咐便是!”

“甚好”,杨志稍一沉吟,也看着晁盖点点头:“既是晁天王做主梁山,便是百姓之福!若有英雄好汉落难,也可寻此处安身,却不是两全其美之事!如若晁天王不弃,杨志也愿助诸位哥哥一臂之力!”

当下,众人不禁拍手称快。继而,晁盖又嘱咐吴用前去相请阮氏三兄弟前来。

翌日,三阮前来,晁盖忙引阮氏三兄弟与林冲、杨志各自见了。诸位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此番相聚,自是意气相投,相谈甚欢。

“哥哥,想我三人等了这许久,早就不耐烦了”,阮小七一边将一只鸡腿塞入口中,一边大手一挥,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此番又得林教头与杨制使相助,也该是时候与王伦那厮算账了吧?”

“小七便是这等急性子”,吴用泯然一笑,继而说道:“如今时机已到,我等诸人,便须如此行事……”

当即,吴用便将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好教众人知晓。众人闻之,无不称赞。

翌日清晨,碧空如洗,晴空万里。仲春之时,却是草长莺飞时节。晁盖,林冲,吴用,三人行在前,杨志、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四人却扮做庄客模样,带了两口大箱子,里面满是金银财帛。众人收拾停当,依稀出了庄门,却往梁山而去。

正文 第12回 初会王伦

却说不到正午时分,晁盖一行人便到了梁山脚下朱贵酒店周围。晁盖使个眼色,杨志并三阮便将马上的两口箱子卸下来,每两人抬一口,跟随晁盖三人而去。

早有喽啰报知朱贵,还未等晁盖等人行到酒店门前,朱贵便带着十数人出得门来。不须朱贵吩咐,一干喽啰并已将晁盖等人团团围住,眉目之中,隐隐有着警惕之色。

晁盖放眼看去,只见当中一人身材高大,双拳骨脸,三叉黄须,想来必是这酒店的负责人,旱地忽律朱贵。

“不想却是晁天王,吴学究,林教头前来,朱贵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只是不知三位英雄此番前来,有何要事?”,朱贵见得林冲三人前来,遂出言问道。

“朱头领莫要误会”,吴用对着那朱贵一抱拳,轻笑着说道:“我等三人此番上山,乃是前来拜会王头领。还望朱头领代为通报”。

言毕,吴用将鹅毛扇一挥,杨志与三阮会意,即刻将两口箱子打开。霎时,两口箱子中,珠光宝气,金银璀璨,熠熠生辉。

见状,那朱贵却是一皱眉,有些疑惑地再次问道:“不知晁天王这是何意?”

“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我晁某与梁山相去不远,但晁某却无缘拜会”,晁盖笑着说道:“今番特来拜谒王头领,却也有一宗大买卖与王头领相商”。

说罢,见那朱贵依然一片迟疑之色,晁盖随即抱拳相对,再次表明自己的诚意:“晁某一片赤诚,还望朱头领速速转达为好。”

见状,那朱贵沉吟片刻。这晁盖可不是一般人,江湖上颇有声望。思来想去,朱贵也知道此事非是他能做主,便教身后的喽啰悉数散了,将晁盖等人请入酒店吃茶,朱贵亲自相陪。毕竟,人家有理在先,如果自己礼数不周,恐怕会引起双方的误会。一边招呼着,朱贵急忙吩咐得力心腹即刻前往梁山报信。

什么?晁盖、林冲、吴用一并前来求见?

听得眼前的喽啰报告,那坐于上首的王伦一脸沉思之状,此事显然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以王伦想来,他与晁盖虽同在这块地界之上,但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人也从无交集。

而那智多星吴用,去岁自己数次派人前去招揽,但都被回绝了。不知今日却为何前来。

还有那林冲,前者据朱贵报告,林冲似乎是自己离开了,原来是和晁盖走在了一起。

这三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隐隐间,王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出来。

“他们有几人前来?可曾有说了什么?”,王伦有些犹疑,再次问道。

“便只有他们三人”,那喽啰说道:“另外还有四个随从,抬着两口大箱子。里面满是金银财宝。那晁盖说,是有一笔大买卖要和您相谈”。

哦?

王伦听得此话,更是犹疑。显然,这是晁盖在显示诚意。但是,越是这样,王伦便越觉得哪里怪怪的。王伦刚想再问清楚是什么生意,话到嘴边,却是止住了。此事想来晁盖肯定要与自己当面才会细说。

不过,听到那喽啰说到这里,那一旁的宋万却开口了。

“哥哥,要不,便唤他们上山。他们就三人。除了一个林冲,那吴用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等若是不见,外界还道我等山寨怕了他区区三人,这样岂不是堕了山寨名头。”

“再说,如今山寨钱粮吃紧。若是那晁盖真有大买卖,对我山寨而言也并非坏事啊。若真是这样,倒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是啊”,另一边的杜迁也坐不住了,开口说道:“此番那林冲上山,我等又并未对他不住。再者,那晁盖确是这郓城县有名的大户,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若是结交的好,对咱山寨也有助益啊”。

见这两人都这般说,王伦沉吟一番,心中暗想:却待看他要怎么说。继而吩咐,让朱贵亲自护送晁盖等人上山。

晁盖等人在朱贵酒店静候,朱贵也不敢怠慢,亲自招待。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那朱贵便得到回报,王伦要朱贵亲自护送晁盖上山。

朱贵要喽啰帮忙抬着那两口大箱子,但却被晁盖谢绝了,直言自己亲自带过去,方显示他的诚意。

朱贵见晁盖如此说,又想到那梁山上毕竟是自己的地盘,晁盖三人带着几个随从,若是自己过于小心了,未免惹人耻笑,便依了晁盖。

朱贵当下亲自吩咐,派了两条快船,自己并晁盖三人在前,令扮做随从的杨志四人压着箱子在另一条船上。离了酒店,往梁山而去。

晁盖这还是第一次前来梁山,以前只听闻八百里水泊,此时一见,当真却是一个好去处。

山势挺拔排巨浪,水似银练接遥天。一片水泊之中却是浩浩荡荡的芦苇丛,若是不识路,绝对会迷路在那里。真可谓是乱芦丛中藏万队刀枪,怪树林里列千层剑戟。

朱贵怕王伦等得焦急,命人加速划船。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晁盖等人便到了梁山山寨门前。

但见鹅卵石迭迭如山,苦竹枪森森似雨。

“此处唤作金沙滩,诸位请随我前往,王头领正在聚义厅中等候诸位”,朱贵见晁盖等人下了船,忙在一边引路。

晁盖点点头,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周围。之间的两边都是合抱的大树,遥望那半山之中,有着一座亭子,名唤断金亭。再往前行,只见一座大关,关前有着众多喽啰把守,四边都是檑木滚石。

见得朱贵引众人前来,关口的小喽啰先去报知。

等晁盖入得关后,却见两边竟是一些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又越过了两座关隘,方才到达山寨大门口。

晁盖见得四面高山,三关雄壮,寨内却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房屋,不禁暗暗称赞,这水泊梁山,果然占尽地利。

此时,朱贵已然得到小喽啰通报,要他直接引晁盖等人前去聚义厅相见。

朱贵引着晁盖等人来到聚义厅中,晁盖放眼看去,只见中间交椅之上,一人端坐着。面容消瘦,双眼深陷,却是一身白袍,倒也能看出几分书生模样,真是那白衣秀士王伦。

而在王伦下首,左边一把交易之上,一人却是出奇的高大,头戴锦色头巾,一双手臂抱在胸前,却是那摸着天杜迁。

右边一把交椅之上,一人正襟危坐,膀大腰圆,双眼微眯着,目光却始终在晁盖三人身上,正是那云里金刚宋万。

“哥哥,小弟奉命护送晁天王一行人前来”。那朱贵对着上首的王伦抱拳说道,话音落下,见王伦点头,随即转身率人再度下山去了。

王伦打量着眼前的晁盖,却是从后者身上感觉到一种山岳般的气势。继而眼神微变,看着眼前的晁盖众人,开门见山地道:

“未知晁天王一伙前来,所为何事?”

正文 第13回 活阎罗火拼白衣秀士

见得王伦似有提防之意,晁盖也不以为意,直说道:

“晁某此来,确有两件事。这其一,便是想与王头领相商这投名状之事。 ”

哦?

听得晁盖此话,王伦,杜迁、宋万一干人等皆是一脸诧异之色。

商议投名状?

这有什么可商量的?

再说,即便是商量,也是我梁山内部之事,与你晁盖有何关系!

王伦刚要出言质询,目光却从林冲及晁盖身后是个随从抬着的那两口大箱子上扫过。王伦记得,之前来人曾汇报说这里面都是金银珠宝。

难不成,这晁盖是想以此抵作那林冲上山的投名状?

哼!之前这林冲没与你晁盖拉上关系,我尚且难以安心。此番你等过从甚密,若是教林冲上山,岂不是你晁盖在我王伦身边砌了一颗钉子。

端的真是好算计!

真当我王伦是两三岁不谙世事的孩童么?

想到这里,王伦神色微冷,有些冷笑地说道: “不知晁天王想做如何商议? ”

晁盖自然不知那王伦心中所想,即便是知道,晁盖也怕是会冷笑不止。

“以晁某看来,这投名状之事,王头领却是休要再提的好。无辜害人性命,此举有违天理,岂是英雄好汉所为? ”。

“哈! ”

晁盖此言一出,顿时惹得梁山之人哂笑不已。

“晁天王像是来错地方了吧 ”,那宋万此时放声笑道: “我等落草,吃的便是这碗饭。你晁天王家大业大,扶危救困,我梁山管不着。可我梁山做的便是这档子生意,若是叫我等遇上了,只是算他倒霉,却怨不得旁人! ”

“不错 ”,那杜迁此时咧着大嘴,眼中尽是不满与鄙夷之色: “如今这世道,哪个英雄好汉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晁盖自去做你的英雄,我梁山却过我的逍遥日子。 ”

王伦此时接着说道:“我还以为晁天王有何高论。若是此等言语,休要再说。今日便看在你我同在这地界上,我王伦给你晁盖面子,也希望晁天王好自为之,莫要多管闲事! ”

闻言,林冲、杨志、三阮当即变了脸色,但眼看晁盖未有示意,只得忍耐。

“看来,王头领心意已决 ”。

晁盖闻言,当即一笑,只是那言语中却是透着一股森然之意: “既如此,晁某便当与王头领做一笔生意了 ”。

听得此话,那王伦还以为晁盖翻过了这一页,继而饶有兴趣地说道: “若是赚钱的买卖,王伦自有兴趣 ”。

王伦知道,晁盖可是这附近有名的大户。连晁盖都要亲自相谈的买卖,想必不会是小生意。如今梁山正好缺粮少钱,若是有能够大赚一笔的机会,他王伦又怎会错过。

“王头领自当有兴趣 ”,晁盖冷笑一声:“只是不知道王头领首级,价值几何? ”

晁盖话音落下,那王伦等人尚未反应过来,吴用轻喝一声 “动手” ,众人只见晁盖身后的四位随从霎时从那两口大箱子中各自摸出一把短刀,继而四人飞也似的扑向在座的梁山头人?

“晁盖,你敢 ……”

王伦瞬间反应过来,刚欲呼唤众喽啰前来,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如恶虎一般扑来,那闪着寒芒的短刀瞬间便到了自己面前。阮小七手腕一抖,霎时手中的短刀便化做一条白芒自王伦颈部掠过。

噗嗤。

那王伦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只剩下一道猩红的鲜血自他颈部喷涌而出。

碰。

旋即,却是阮小七一脚飞出,只将那已经断了气的王伦瞬间摔在地上,落在众人眼前。阮小七这一下手,却是快得出奇,只是地上那王伦瞪大双眼,依旧一脸惊骇之色地在微微挣扎,那并交易之上,却哪里落得半点鲜血。

而此时,那云里金刚宋万宋万、摸着天杜迁等一干梁山人马早已吓破胆,三人各自被阮小二,阮小五一柄短刃抵在颈部,动弹不得。此番更兼眼前是那血淋淋的王伦,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

杨志与林冲二人,此时也迅速站在晁盖和吴用身边,一脸戒备地看着周边,以防有什么变故。

只是一瞬间,晁盖等人便控制了局面。林冲与杨志眼观六路,保护晁盖与吴用的安全。不料此时所有喽啰也早已吓得纷纷跪地,一个个瑟瑟发抖,哪还有人敢直起身来?

晁盖见那杜迁,宋万,早已没了之前的威风,漠然看了一眼,冷笑道: “你等视人命如同草芥,与那王伦一道,欺压良善,如今却有何话说? ”

“晁天王饶命 ……”

顿时,那杜迁、宋万泣涕涟涟,浑身颤抖不已,跪在地上对着晁盖连连求饶。

吴用见状,恐晁盖留情,急忙上前一步说道: “天王哥哥,此二人却是留不得。若留此二人性命,莫说今后恐有遗祸。便是于理,也说不过去。此二贼为祸不浅,若留得此二人,当何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

“不错 ”,杨志此时也点点头:“非是我等嗜杀。此二人与王伦蛇鼠一窝,难有良善之辈。此时若不杀此二人,今后难免还有无辜百姓遭殃 ”。

晁盖稍一沉吟,默默点了点头。若是因为妇人之仁饶恕此二人,那此番他们打着那替天行道的旗号就难免遭人质疑。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彻底来个大清洗,将这梁山的面貌与空气好好地改一改。

随即,阮小七依照晁盖吩咐,寻了数个喽啰将此事梁山之上的所有喽啰悉数聚集到了聚义厅门口广袤的空地之上。随即,晁盖与吴用当先,林冲与杨志一左一右将两人拱卫在中央,身后的阮小二、阮小五押解着那面色如死灰一般的杜迁、宋万,径直出了聚义厅,往人群中央的空地上而来。

一众喽啰见得晁盖等人出来,悉数跪了一地。稍稍偷着看向那杜迁、宋万,只见这两位昔日风光不已,自称本领无双的两位头领此时被人用绳索向后捆住双手,各自口中塞着满满一大块破布,两人嚎叫不已,却也只有如同肥猪的闷哼之声传来。此时两人更如同鸡鸭一般,被两个壮硕地如同金刚罗刹一般的汉子倒提在手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众位梁山弟兄 ”,晁盖看着全场的喽啰,差不多有着一二百人,随即抱拳对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喽啰朗声说道: “诸位不必惊恐”。

“今日我晁盖与几位兄弟前来,目的便是要替天行道。想来大家应该知道,这梁山昔日打家劫舍,为祸乡里,欺压良善,荼毒百姓,江湖上早有传言。晁盖知道,诸位梁山弟兄应该都是周围的穷苦人,只是迫于无奈才来到这梁山落草。但今天我晁盖要问你们一句,若王伦几人下令你们前去劫掠你们村子,你们打是不打? ”

“若是在这途中,你们遇见自己父母妻儿,当真可以下得去手么? ”

“若是你下手,你扪心自问,你是人还是禽兽?羊羔尚且跪乳,若你做了这档子事,岂不是连禽兽不如?”

“若是你不下手,王伦怎会轻易放过你?”

“即便你不下手,当你看见你的父母妻儿被他人屠杀的惨状,你良心真能安否? ”

顿时,伴随着晁盖这两句质问,那先前沉寂的人群中,顿时出现了数人嚎啕大哭。

“是他 ”,一个喽啰痛哭流涕:“就是这个云里金刚宋万,是他亲手杀了俺娘,还糟蹋了俺媳妇,俺做梦都恨不得杀了这厮为俺娘和俺媳妇报报仇。俺就是为了报酬才上山的! ”

却不想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了领头的人,顿时有几人猛然站起身子,指着眼前的杜迁和宋万,控诉着种种罪行。

这一幕,倒是晁盖等人都不曾料到的,更别说始作俑者的杜迁和宋万了。

晁盖大手一挥,对着最开始那个喽啰说道: “今日我晁盖替你做主,你敢不敢杀了宋万,为你娘和你媳妇报酬? ”

“俺 ……俺…… 俺敢!”

那喽啰激动不已,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使得,有些颤颤巍巍地走到人群中间,捡起地上的一把短刃。先是看了晁盖一眼,见到晁盖点头后,猛然一咬牙,大喝一声,似乎用尽了平生的力气,用手中的短刃狠狠扎进了宋万的心口。

噗嗤。

眼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宋万登时殒命,不过在场之人却无一人怜悯。

“娘,媳妇,俺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上睁开眼看一眼呐!俺为你们报酬了 ”

眼见那喽啰泣涕直流,晁盖再次看向人群: “还有没有人,要报仇的? ”

“俺来,俺要为俺爹报仇 ”!

有了第一个,自然不难有第二个。何况这杜迁、宋万早已是血债累累。不消晁盖再吩咐,那喽啰飞也似的跑到场地中央,接过地上的短刀,发了疯一般地将那杜迁身上戳了十几个口子,方才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大家都看到了 ”,晁盖见人群安静下来,再度说道:

“如今首恶已除,至于你们的过失,也是不得不听命于王伦几人,如今我晁盖也不再追究。但是,我晁盖不仅要替天行道,更要为民请命。自今日起,我梁山人马只杀贪官污吏,以救民于水火,绝对不允许危害百姓,欺压良善。违者,此二人便是下场!”

“最后,若有不服我晁盖者,此刻便可下山。你们应该知我晁盖为人,此刻下山,绝不为难与你们 ”。

晁盖话音落下,众喽啰皆面面相觑,不敢大吭一声。

“小的二人承蒙晁天王做主,报了大仇。恳请晁天王收留,今后当牛做马,报答晁天王大恩。 ”

“好 ”,晁盖见状,随即笑着问道: “你二人唤作何名?”

“小人秦乐。 ”

“小人何三。 ”

“好 ”,晁盖点点头:“既如此,你二人便先留在我身边吧。 ”

“多谢天王哥哥收留,小人秦乐(何三)见过天王哥哥 ”。

说着,两人顿时对着晁盖沉沉拜了下去。

霎时,见得两人如此,场中顿时响起震耳的回响,经久不散。

恳请天王哥哥收留!

见过天王哥哥!

见过众位哥哥!

正文 第14回 杨志下山

傍晚。梁山。

日落之际,天边泛起一片深红的云霭,映照在梁山泊水面上。时山风吹过,湖面中波光粼粼,被染成蔷薇色的湖水与翠绿的芦草相映生辉。

望着那如血的残阳下,暮色渐渐升起,只留那一抹斜阳还留恋地亲吻着山脊。

忙活了半日,终于暂时安顿了下来。

先前处理了王伦几个首恶后,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梁山众喽啰便纷纷向着晁盖倒戈。

这其中,一是因为王伦三人暴戾的做法实际上早已不得人心,二则是因为晁盖感人至深的一席话,极大地撼动了在场一众梁山喽啰的心。

尤其那晁盖的两番质问,以及在场中秦乐与何三手刃仇人那血淋淋的事实,更是将人心与道德的天平直接毫无悬念地倒向了晁盖这边。

随后,经晁盖几人商议,众人一致认为:虽然那朱贵也是这梁山头领,但此人一向只负责酒店之事,为恶却少。更兼如今梁山正是用人之际,希望可以争取到那朱贵。

此时,又闻那秦乐与何三说起,原来这朱贵暗一直饱受王伦三人排挤,暗地里也对王伦三人极是不满。只是碍于他自己实力单薄,又无更好的去处,索性便领了一份下山打听情报的差事。若是梁山有何行动,那朱贵却是极少一同参加。

难怪那朱贵先前引自己等人上山之后,便直接返身回了酒店。原来是与王伦等人貌合神离。

晁盖等人听罢,心下顿时又多了几分把握。

当下,便由晁盖、林冲、阮小七三人下山去找那旱地忽律——朱贵。

晁盖几人下山之后,径直来到山下酒店之中。届时朱贵尚不知这半日时光,梁山上却已大变天。

闻得晁盖之言,朱贵顿时震撼不已。姑念事已至此,又感晁盖一片赤诚之心相邀,随即表态归降晁盖,仍为梁山所用。

诸事皆毕,届时聚义厅中,早已清扫完毕,一片喜气洋洋景象。晁盖、吴用、林冲、杨志、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朱贵八人相聚而坐,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哥哥,俺小七敬你一碗!”

阮小七搬过酒坛,满满地倒了一碗酒,一脸畅快之色。

好!

晁盖闻言,二话不说,将这碗中的水酒一饮而尽。

不喝不知道,此时晁盖却才明白,这古代的酒水却当真难以与后世相比,甚至连后世啤酒的度数也没有。之前倒以为古人酒量过人,如今对他而言,这与水也差不了多少了。他的身体业已恢复,只要不撑破了肚皮,只管牛饮就是。

痛快!

阮小七大喝一声,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残酒,咧着嘴再度抱起酒坛给自己与晁盖满上:

“这段日子,可是馋死俺小七了。如今天王哥哥痊愈,又领着俺们几个拿下这梁山泊,让俺小七出了这口恶气,今日却要喝他个痛快”。

“小七!”

见得阮小七又给晁盖敬酒,一旁的阮小五急忙劝道:“如今天王哥哥刚刚痊愈,似你这般不要命的饮法,若是又伤了哥哥身子,却如何是好?。”

“五哥端的太小心了些”,阮小七闻言,颇有些不满意地嘟囔了一句:“哥哥如今却不是痊愈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着,阮小七有些扫兴地嘟囔一句,但却并未再向晁盖劝酒。

晁盖见状,轻笑一声,随即端起眼前的酒碗,向着眼前众人笑道:

“此番功成,全赖诸位兄弟相助。晁盖敬诸位兄弟一碗!”

干了!

顿时,众人都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不过,既然如今我等上了梁山,便绝不可再似之前那般”,晁盖见得众人兴致颇高,继而顺势说道:“我意,今后我梁山便竖起两面大旗,一面上书替天行道,另一面上书为民请命,只此便是我梁山日后行事的宗旨。不知众位兄弟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

杨志闻言,当先说道:“今日我闻天王哥哥之言,极是震动。想来晁天王义薄云天,今日更得受教,却教杨志自愧不如。”

林冲稍一沉吟,继而抱拳对晁盖笑道:“哥哥端的是胸怀大志之人,梁山今得天王哥哥执掌,便是我等兄弟之福,也是周遭百姓之福啊!”

阮氏三雄也连连称赞,直言晁盖魄力非凡人可比。今后只需晁盖吩咐便是,他三人也可跟随晁盖成就一番功业,为百姓做些善事,也好告慰祖宗,扬名江湖。

便是连朱贵,此时也是一脸感叹之色,想到昔日王伦行事,又见今日晁盖之志,不由在心头连连赞叹。

替天行道,为民请命。

吴用沉吟一番,此时也慢摇鹅毛羽扇,不住点头:“哥哥当有如此鸿鹄之志,乃是天下百姓之福,万民之福啊!”

“当今天下,上有奸佞把持朝政,下有酷吏荼毒百姓。忠良之臣,尽遭陷害;耿直之士,屡遭排挤。今者我等栖身梁山,便是要激浊扬清,杀尽那些佞臣酷吏,还黎明一个朗朗乾坤!”

闻言,众人无不叫好。晁盖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学究所言甚是。我梁山当得如此。但此事若要成功,仅我几人之力绝无可能。如今山寨缺人少粮,要举大事却是千难万难。此事,却宜缓缓图之”。

众人闻言,知晁盖说的是实情,也都深以为然地点头。毕竟,这是现实,容不得不承认。

“今者山寨,只我兄弟八人。日后,当得招揽英雄好汉上山,好使我梁山兴旺”。

晁盖这般说着,众人却无不点头。但此时,只见一人却是幽幽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晁盖一干人等拱了拱手,顿时引起大家注意。众人看去,却是那青面兽杨志。

“天王哥哥,众位兄弟”,杨志稍微顿了顿,方才说道:“非是杨志不愿与众位兄弟共患难,只因杨志另有要事,恐难以在山上久留,还望众位兄弟能够见谅”。

此话一出,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之前还说好要患难与共,不想此时杨志提出要离开,实在是令众人讶异。

“不知杨志哥哥尚有何要事,俺们兄弟若是能够帮得上忙,绝无二话!”

阮小七见到杨志如此说,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

见阮小七如此直爽,杨志反倒是犹豫起来了,面色变了变,却最终咬着牙说道:“小七兄弟勿忧,此时还需杨志一人料理才是”。

“哥哥却是忒不爽快”。

阮小七见到杨志反应,自己有心帮他,却还好似提防着自己,顿时没好气地将眼前的酒碗仍在了桌上。

见到阮小七如此,杨志只得苦笑一声,倒也并未与阮小七再说什么。杨志的原意是想除了王伦等人,一来给晁盖做个帮手,二来也好使林冲有个安身之所。只是如今要他留在山上,却是万万不能。而其中原因,更是不便坦言相告。

见状,晁盖忽然想起什么,继而微笑着说道:

“小七勿要置气。想来杨志兄弟必是因为身份原因,不便留在山上罢了”。

闻言,杨志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他没想到晁盖竟是猜到了此种原委,只得沉沉抱拳对众人连声说着惭愧。

此时,吴用也明白过来,轻声对着一旁的阮氏兄弟解释起来。

想杨志乃是那杨无敌杨老令公之嫡孙,杨家将世代忠良,此番若是杨志留在梁山之上,必定使得杨家蒙羞,杨家数代英名尽毁。毕竟,在这梁山栖身,怎么也会落得个落草的名声。

“非是杨志不愿。只是此番若杨志留在山上,却是令我杨家陷入危局,还请天王哥哥见谅!”

说着,杨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悲戚之色。阮小七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见杨志如此,晁盖急忙扶起对方,微笑着说道:“我等兄弟,却何故这般大礼”。

“晁盖素以忠义为先,岂可陷兄弟于不义。只是如今兄弟既走失了那花石纲,下山之后,却做如何打算?”

听得晁盖此话,杨志遂长长叹息一声:“多谢天王哥哥成全。小弟在京城还有些门路,且先去打探一番,再做定夺”。

见得杨志如此,晁盖便知道他早已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强留。只是嘱咐大家继续喝酒。只是经此一番,众人却也难再有兴致。

翌日清晨,杨志便是向晁盖等人告辞。晁盖知晓杨志此时却有些尴尬,当即也不强留。只送了一包金银与杨志,便与吴用等一众人,亲自送杨志下山。

“杨志哥哥,昨日是小七失言,在此向哥哥赔礼了”,阮小七看着眼前的杨志,不由心下一软,对着杨志抱拳说道:“只是希望哥哥莫忘了我等兄弟,闲暇之时,常来山上一会”。

“多谢小七”,杨志见得阮小七谅解,眼眶霎时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对着阮小七深深施了一礼:“他日杨志再来,再与小七喝个痛快”。

不消多时,便已到了梁山脚下。晁盖等人还欲往前相送,杨志却推辞不已,晁盖只得作罢。

晁盖从一旁的朱贵手中牵过马,将马缰绳郑重地送在杨志手中,满脸不舍之色:

“贤弟,今番前去,若有难处,莫忘了此地尚有我等兄弟!”

闻言,杨志眼眶再度湿润,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

噗通。

杨志猛然跪倒在地,对着眼前的晁盖众人深深拜了一拜。

“诸位哥哥珍重!”

“俺去也!”

话音落下,杨志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正文 第15回 民与匪的差别

杨志离开后,梁山晁盖众人,却是忙得不可开交。千头万绪,尽快地熟悉着梁山的诸般事物。

花费了数日光景,晁盖方才将这梁山的方方面面的大事小情悉数了解了一番。不过,等到此时,晁盖方才发现,自己如今接手的梁山却是一个十足的烂摊子。

这梁山之上,全无什么规矩可以,一众喽啰自由散漫之极,说是乌合之众却也是毫不为过。大部分喽啰自以为上了山便可高枕无忧,闲来无事便聚众赌钱,丝毫没有半点职责意识,更别提有什么战斗力了。

眼下最为紧要的,却是那梁山的后勤储备严重不足。库房之中金银财物捉襟见肘,金库几乎空空如也。那而那王伦、杜迁、宋万三人的私自储藏的私产,居然是金库的数倍之多。

而更为致命的,却是那库存中少得可怜的粮米。据吴用初步预计,以梁山如今将近两百人的消耗,一天两顿计算,也堪堪只够三日之用。

甚至,吴用都暗自寻思,即便是此番没有他们几人山上,以梁山如今的光景,实难以熬过五天的时间。若是到了那时,不去打家劫舍,便就只能作鸟兽散了。

聚义厅中,晁盖等众人依次就坐。依照众人的意愿,晁盖毫无悬念地坐了当中那张寨主的交椅。吴用、林冲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依次就坐,各自做了一把交椅。

“哥哥,如今山寨缺钱少粮,却是燃眉之急 ”。

吴用满脸愁容,看着晁盖,一脸焦急之色。晁盖让他如今来干这个大管家,他自是深感责任重大,但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虽然之前晁盖大手一挥,直接将王伦三人的私库悉数充公,但眼下更为迫切的却是粮食啊。此时的吴用,深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闻言,晁盖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实在想不通这王伦是怎么当的家。据他调查,这梁山上一众喽啰,未尝见过半个月钱。喽啰的钱财,大部分却是源于打家劫舍所得。

辛苦卖命,却没有半个月钱。如今要是再断了粮,后果绝对难以估量。

沉吟一番,晁盖便下了一个决定。先从自己庄上调一部分粮米过来应急,之后再分批将自己庄上的一应财务悉数运上山寨。

“哥哥三思 ”,吴用一听晁盖要将自己的一应家财悉数运上梁山,急忙开口相劝:

“晁家庄乃是哥哥祖辈数代心血打敖而成,哥哥如将一应家私悉数运上梁山开销,哥哥当以何面对晁氏先祖? ”

“学究所言极是 ”,林冲此时也劝阻道:“哥哥乃是山寨之主,岂可让哥哥自败家产。我等兄弟再另寻他法周转便是 ”。

“如今火烧眉头 ”,晁盖摇摇头:“一时之间,恐难有良策。更何况如今我乃梁山之主,此事我不出力,却待何人? ”

见得晁盖如此说,吴用、林冲却是叹了一口气。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晁盖说得不错,眼下一时之间,绝难在筹集到可供梁山之用的大批米粮。若是打家劫舍,或许可以,但是晁盖绝对不会行此事。

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晁盖在心中暗叹一声。幸亏自己还有些家财,否则的话,眼下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想到这里,晁盖便下了决定:

“今日我与学究,并三位阮家兄弟去庄上一趟,林教头坐镇山上,庄上距梁山也有些距离,所谓财不露白,三位阮家兄弟务要小心看护 ”。

听得晁盖此话,林冲、三阮急忙答应。只有吴用轻摇羽扇,一脸沉吟之色。须臾之后,吴用却看着晁盖开口了:

“哥哥,以小弟之见,此时还是做得隐蔽些为好,免得引起官府注意,却是麻烦 ”。

闻言,晁盖心头一怔:是啊,自己怎么险些忘了这一茬。

虽然那些家产是自己的没错,可如今自己可背着一个落草为寇的名头。更兼自己本就是这十里八村出名的大户,平日里就招人瞩目。

眼下自己几人夺了梁山,虽未有多大动静,但若是大摇大摆地运送财物与粮食,恐怕难免招惹耳目。若引起官府察觉,却是百口难辩。

想到这里,晁盖忽然想起一个名字 ——宋江。顿时明白了吴用的真正意思,想来吴用是提醒自己要防着那宋江。

自己来到这水浒的世界,倒还未见过宋江此人。不过,据自己回忆,那宋江之前便是与自己面和心不合。此番若是被他发觉,以那人腹黑的个性,难免要大做文章。

而且宋江那两个死党——美髯公朱仝与插翅虎雷横,一向唯宋江之命是从。若是宋江成心给自己上眼色,他是官,我是匪,想来他占着一个理字,自然不惧怕与我。若是此事闹大,弄得满城皆知,反思自己被动,恐怕到时候还会引来官府追剿。

看来眼下是要提防着那黑宋江才行了。

晁盖想到这里,不免又看了一眼吴用,向吴用投去赞赏的目光。此时,他方才感觉这吴用似乎是真的进入角色了。

“学究贤弟言之有理 ”,晁盖当即说道:“此事不可大张旗鼓。未免惹人耳目,便在夜间行事。为保险起见,今夜便由学究贤弟坐镇山上,我与林教头、并三位阮家兄弟前去庄上,朱贵兄弟继续在山下酒店接应 ”。

“此外,还有一事 ”,说到这里,晁盖继而看向阮氏三雄: “如今我等兄弟栖身于梁山,阮家兄弟也该前去将大娘接来山上,一来未防事发,累及大娘,二来也好令他老人家享享清福 ”。

“适才正要向哥哥提起此事 ”,阮小二站起身笑着说道: “如今既得哥哥首肯,我等这便下山,接了老母,家眷,半日便回,正好赶得上 ”。

三阮拜别晁盖,出了聚义厅,匆匆下山而去。此时朱贵也起身告辞,下山先去筹备一番。

晁盖见三阮与朱贵离去,看着眼下空荡荡的聚义厅中,只剩下吴用、林冲与自己,顿时由衷发出一声叹息:

“看来除了后勤问题,这人才问题,也亟待解决啊 ”。

见得晁盖如此叹息,那吴用顿时心头一热,抱拳对着上首的晁盖说道: “如今正值山寨用人之际,小弟昔日有两位好友。一个唤作圣手书生萧让,擅书法,能写诸家字体;另一个唤作玉臂匠金大坚,此人也是中原一绝,长雕刻,开得一手好碑文,十里八村也颇晓得他名气。此二人空有一身盖世本领,却无人赏识,只落得接头接活计谋生。 ”

“只是这二人,枪棒功夫却是平平,若是天王哥哥不弃,待此间事了,小弟亲去济州走一遭,定可说得二人前来 ”。

闻言,晁盖顿时大喜。原来竟是这二位。晁盖可是深知,在如今他这山寨,想招揽一些武艺高强的头领,倒还相对容易。因为这些人一般重情重义,以江湖义气为重。而且宋朝武将长期遭受文臣压制,相对低位也较低。

但是,若是要招揽一些饱学之士,却困难得多。且不说在重文抑武的政策之下,文臣低位相对较高。更是由于这些人一般满脑子忠君思想,确实异常顽固。对于自己这等山寨,打心眼便看不起,更休说要入伙了。

更何况,梁山要维持运转,仅仅只靠一些武夫却不现实。有些事情天上便是文臣做的,古语有云:马上可得天下,但马上不可制天下。

“学究端的如此小心谨慎 ”,晁盖大笑着说道:“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这二位都是俊杰之士,我晁盖也久闻大名。这二人便拜托学究了,务要让二位好汉入我山寨 ”。

黄昏时分。清风骤起,吹散空中阵阵愁云,竟露出大半个夕阳。金辉照耀下来,将整片梁山笼罩在余晖中,煞是奇景。

晁盖亲往,安顿好了三阮老母之后,也不多做停留,不多时便与林冲并三阮下山而去。及至梁山脚下,朱贵早已在此久侯。晁盖再度嘱咐一番,也不歇息,便与林冲四人乘马向着晁家庄而去。

饶是晁盖早知道自己家大业大,晁家庄家底殷实,乃是晁家数辈人心血铸成。等从福伯口中得知,一应家私清点下来,竟有着粮食不下八万担,金银钱物约莫二十万贯。这还不算晁家名下的一些不动产,如房屋、土地等等。

晁盖听得福伯的话,顿时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他自从还阳一来,只知道自己是个远近皆知的富户,却根本未曾想到居然到居然有着如此庞大的财力。便是林冲等四人,听到这个树木,此时也是大吸一口凉气。

见得如此惊人的数字,晁盖起先自是喜不自胜。有着这些储备,也足够梁山一段时期的开销。只是转瞬之间,一抹担忧之色便浮现在晁盖脸庞上。

晁盖猛然想到,如此庞大数量的家产,便仅仅是粮食,也绝不是一个晚上能够运送完的,更何况还有更惹人眼红的大批金银钱财。哪怕只是晚上运送,也绝对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看来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晁盖苦思无果,当下便下令开始转运金银。

粮食还足够三日之用,那么金银财物的运送便成了当务之急。粮食虽是宝贵,但金银更更能诱出人心内的魔鬼。万一被官府察觉,晁盖可不敢赌,那些官军看到这些金银不动心。万一到时候大批官军前来,自己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能为力了。

眼下只能抢时间了。

见得不多时,庄上临时聚集的十辆马车上便装满了盛满金银的大箱子,趁着夜色,浩浩荡荡地由阮小二速回山寨,再另调拨一匹人马前来。趁着今夜,事发突然,被发现的可能应该不大,先尽量多运送一些再说。

看着夜色中,一辆辆满载金银的马车驶出,晁盖心中却是一副难言的滋味:

明明是运送自己的家产,如今却个像盗贼一般。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正文 第16回 宋押司的算计

拂晓时分,天色渐明。

操劳了一夜的晁盖,见得最后一批金银也被安全地护送上了梁山,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夜晚,他看似镇定自若,实际上却是一直捏着一把汗。尤其是后半夜,自己也亲自押送这马车前往。万一趁夜引来官军,到时可就麻烦了。好在眼下,忙碌一宿,总算是抢了一宿的时间,先将晁家庄上的金银悉数转移到梁山去了。剩下的便是粮食问题了。

为了稳妥起见,晁盖留下阮小二与阮小五守护晁家庄,又亲自嘱咐了一番,方才带着林冲与阮小七回了梁山。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梁山山寨。

聚义厅中,此时晁盖、吴用、林冲、阮小七、朱贵各自端坐在交椅上,虽然每人皆面露倦色,双眼中布满血丝,但此时也都强打着精神。

“幸好是昨夜相安无事”,吴用摇着鹅毛扇,一脸沉吟之状。昨夜他一直忙着接受与清点钱财,同样是一夜未曾合眼:“不过,恐怕今夜才是最危险的”。

“如今忙活一夜,早已人困马乏。更何况日间大批运送,太过惹眼。剩余的粮米,也只能今夜再运了”。

晁盖点点头,但脸上却丝毫不见得轻松,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沉沉说道:“学究说得是。各位兄弟还需养精蓄锐,今夜说不得便是有一番恶战”。

闻言,朱贵一愣,继而方才想到了什么,一脸不确定地看着晁盖:“哥哥的意思是……”

“昨夜动静太大,难免不引起注意,恐怕不多时便有探子前来。想来官军若是要拿问,必定等到我等运送之时,于沿途阻截,好撞一个人赃并获,令我等无可辩驳”。

见朱贵不理解,吴用便将晁盖的意思再度解释了一番。

“既如此,那小弟这便下山去酒店布置。令手下加强警戒,多多探听消息”,朱贵见说,急忙站起声说道。除他以外,此时山上的头领都是原来晁盖的心腹兄弟。如今虽然接纳了自己,但自己要是不以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恐怕又要被疏远了。而且,朱贵深深觉得,眼前的晁盖虽然表面上较好相处,但若是认真起来,绝对不是王伦所能匹敌的。

“如此最好,就有劳朱贵兄弟跑一趟”。

见得晁盖点点头,朱贵一抱拳,转身下山而去。

……

郓城县衙前。

“公明哥哥”。

雷横见得一身押司官服的宋江闲庭信步地自县衙中出来,端的是红光满面,顿时与一旁久侯的朱仝放下手中的茶碗,站起身匆忙迎了上去。

“哥哥终于散衙了,却是教我二人好一番苦等”。

宋江见得是朱仝与雷横前来,喜不自胜,一脸悠哉地笑道:“二位贤弟怎滴今日不当差?正好数日未见,今日却随宋江去家中小酌几杯”。

宋江轻轻捋着胡须,一脸满意之色,如今他的日子可谓是过得百般滋润。且不提这郓城县也无什么棘手的案子,更兼前番他又娶了一番妻室,名唤阎婆惜,就安顿在县西巷内。虽只是有些贪财,但却生得颇有些姿色,花容袅娜,玉质娉婷。又会唱曲儿逗人,尤其是那床第的功夫,也是花样百出,百般招式,妙趣横生,直叫人百般怜爱。

适才刚刚散了衙,宋江手上的案卷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宋江正准备出门后去那街上买上些许珠翠凌罗,带上前去寻那阎婆惜,再吹拉弹唱,好好地恩爱一番。

眼见这美髯公朱仝与插翅虎雷横前赖寻自己,宋江顿时心头一腻歪,不如将这两人也拉去,见见自己那玉笋纤纤的妻室阎婆惜,想来也可以给自己好好长长脸,却教他二人好好羡慕一番。

至于那恩爱欢愉之事,待这二人走后,酒意正酣,却不是性头更足?

想到这里,宋江更觉得小腹处一阵火热,顿时将身子侧过了几分,以免露出窘态,在眼前二人面前失了脸面。

“公明哥哥倒是好兴致”,雷横一脸焦急之色,一把拉住眼前的宋江,悄然在对宋江耳语说道:“我二人在此久侯哥哥,却是县里出了大事”。

宋江一怔,沿着眼前朱仝与雷横的一脸着急的神色,不似作伪,心头却寻思起来:自己作为这郓城县第一名押司,这几日也不曾听到有何大事发生。

不过,随着多年为吏的经验,宋江倒也收起了小觑之心,见对面不远处有一家小茶馆,便对眼前二人说道:“既是如此,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二人且随我来”。

说着,宋江便朝着对面的茶馆而去,朱仝、雷横两人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三人寻了处安静的角落坐定,宋江看四下无人,便轻声说道:“不知两位贤弟前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雷横先是环顾左右,并无旁人,方才将身子往前挪了挪,一脸谨慎地说道:“昨夜我等手下人马巡视,只见……”

原来,雷横昨夜与朱仝斗酒,正酣之际,却有手下人马前来报知,说那东西村晁盖庄上彻夜灯火通明,有着大批人马运送着大量箱子,源源不断地往梁山而去。

二人闻言,有些难以置信,顿时觉得兹事体大,随即亲自前去查探,果然如此。

“竟有此等事?”

宋江听罢,也是心头一震,虽有些难以置信,但眼前二人乃是自己心腹,想来不会对自己有所欺瞒。更兼他二人这郓城县衙数一数二的捕头,又前往查探了一番,想必应该不会有假。

“千真万确”,朱仝此时也瞪着一双大眼睛,轻声说道:“我二人留心观察,却整整运送了一宿,直送上梁山而去,直到今日拂晓方才收歇了。”

“小弟早说那晁盖居心叵测,聚集家私,定有不轨之心。如今想来,前番诈死必是掩人耳目,却是悄然与那梁山贼人勾结”,雷横一脸早有所料的神色。

听得雷横此言,宋江却未表态,稍一沉吟,继而看着一向稍显得稳重的朱仝问道:“可知那运送的是何物?”

“能是何物?”

雷横顿时插嘴说道:“那晁盖早就不安好心,聚集家财。如今又与梁山私通,想来必是以财物资贼”。

“休要胡说”,宋江见状,微微皱眉:“此事兹事体大,却要拿得万全证据才好说话”。

闻言,那雷横一脸悻悻的神色,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而此时,却是一旁的朱仝开口了:“想来雷横兄弟所言也不无道理。”

“因那运送的马车队伍皆有人护送,而且为数不少。我等恐被察觉,亦不敢过于靠近,只能趁着夜色在树林中监视”。

“不过,今日一早,小弟沿途观察,那车辙却是不轻。想来车上装的,必是份量极重之物。而且用一口口大木箱装填运送,十有八九是那黄白之物”。

闻言,宋江也点了点头,感觉朱仝说得确有道理。那晁盖本就是郓城县第一大户,便是这京东路也寻不出几个与他比肩之人。如今趁夜色运送,又份量极重,总不能是石头吧?

况且,他与梁山相通,那梁山最缺钱财。如今晁盖出钱,虽不知道双方有什么阴谋,倒也合情合理。

晁保正,你果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只是如今你与强贼私通,你是匪,我是官,便不能怪我宋江不顾昔日情面了。

宋江眼神一凝,目光中透着慑人的冷意,但嘴角却是挂上几分招牌式的笑意,继而问道:“如今晁盖庄上怎如何?”

“前番我等派人打探,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似乎加强了戒备”。

闻言,宋江笑意更甚,稍稍沉吟一番,继而对着眼前两人沉沉说道:

“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走漏了消息。那晁盖本是此间大户,若是无十足证据,绝难撼得动他。”

“你二人这便回去,小心留神打探,莫要打草惊蛇。若有风吹草动,从速报来”。

得到宋江吩咐,朱仝、雷横二人不敢迟疑,转身匆匆离去。

望着这二人前去的背影,宋江心头再度添上一抹喜色。

想来是天赐良机啊,我宋江岂可白白错过!

人皆言好事成双,看来此言非虚。眼下业已纳了美人娇妻,若是再办成这事,必定是大功一件,看来自己再高升一步,指日可期了。

搓搓有些激动不已的手掌,宋江嘴角泛着常人难以察觉的笑意,也随后离开了茶楼。

晁保正,眼下便我宋江变来个守株待兔。只等你再次行事,我便请了搜捕文书,再去寻你不迟!

是夜,一轮弦月当空高挂,星斗漫天。

迷蒙的夜色笼罩下,远处的梁山一片漆黑之色。远远望去,犹如一头择人而嗜的巨兽,展开那森然的血盆巨口,露出狰狞的面容。

不多时,一队人马缓缓而来,外围有着一众喽啰拱卫,中间押送着约莫十辆马车,满载货物,往梁山方向而去。

此时,据此路约莫百米之外的树丛中,却是有着若干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长长的队伍,那为首之人,正是郓城县闻名遐迩的两位都头:朱仝与雷横。

“哼”,雷横一双小眼睛不住地打量着不远处缓缓行进的车队,将口中咀嚼的一根茅草拔出,一恨恨地说道:“果然要等到深夜才行事,却教我等好一番苦等”。

“声点!。

见得一旁的雷横发牢骚,朱仝急忙出言喝止,继而仔细打量着说道:“只是不知这车上装的又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却像是盛装米粮所用的布袋”。

嗨!雷横一脸不在意地道:“管他装的什么,他便是运的石头,此番也教他吃定了官司!”

说着,雷横缓缓向后退去:“你且在此仔细守着,待我快马前去,报知公明哥哥”。

雷横说着,便缓缓站起身来,提起身边的朴刀便要离去。不想,那虽是弦月,此时恰有一缕斑驳的月光透云而出,却正好落在那雷横手中提起的朴刀刀刃之上,反射顿时一道并不闪亮的光辉一闪而逝。

“何人在此?”

霎时,一道怒喝声骤然响起。顿时,便见那车队外围数名喽啰手指火把与利刃,随着一条威风凛凛,手执长枪的汉子向着朱仝藏身之所而去。

“快去报知公明哥哥,来人我自挡之”。

见得自己暴露,朱仝顿时对着尚在愣神的雷横大喝一句,继而一把抡起身边的大刀,率领身边的三五士卒向着来人飞扑过去。

正文 第17回 凶狠宋江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之声响起,大刀尚未来到近处,便将那柄闪着寒芒的长枪瞬间刺在自己刀身正中。

顿时,朱仝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手中的大刀上传来,震得自己手臂发麻,虎口生疼,险些将手中的大刀脱手而去。

高手!

只是一回合,朱仝便明白自己遇上了生平未见的高手,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敌手。

朱仝料想:适才自己虽被发现,但对方还不知自己身份,尚在犹疑之中。自己骤然爆发,可是占足了先机。抡起大刀,迎着来人面目便砍了去。即便不能顺手斩杀此人,自己也绝不会处于弱势。

他可是对自己的武艺甚为自豪,这郓城县第一的都头的排名,可没有半点水分。朱仝自信,便是那自己的好搭档——插翅虎雷横,若真与自己放对,也绝非自己敌手。

想来这梁山之上,有何能人。若不是由于其地利之便,易守难攻,早被他们几个铲除了。

那王伦一介书生,不可能前来舞刀弄枪。况且他乃是寨主身份,岂会亲自前来以身犯险。那云里金刚宋万与摸着天杜迁武艺平平,便是来了,也注定是自己刀下之鬼。

而且此人也绝不是那与梁山私通的晁盖,虽然之前听说此人武艺不凡,但前阵子突染恶疾,恐怕如今都没有恢复过来,如何前来搏杀。

眼前之人,恐怕就是那晁盖庄上精明些的庄客而已。料想他郓城县第一名捕头,若是此番立下大功,恐又会精进一步。他美髯公朱仝岂会惧这区区庄客?

有了这般想法,朱仝才不怕自己暴露,自己前来拒敌,保护雷横顺利脱身。不想他只是一个照面,一个回合,便心下大骇,不由心生怯意。

此时,虽然夜色笼罩,但借着火光,朱仝方才隐约将来人粗略打量了一番。来人身长六尺,豹头环眼,威风凛凛。

此人到底是谁,想来似乎并非郓城县人氏?郓城县中绝无此等高手。

朱仝心中这般盘算着,情知自己绝非对方敌手。登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身子往后一缩,却把一柄大刀横扫过去,来个秋风扫落叶,立时逼退了众人。而自己转身就向远处跑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

“恶贼哪里走?”

林冲见得来人要逃,大喝一声,长枪往回一拨,只挑起地上喽啰散失一把腰刀,手腕一抖,便将那腰刀如同离弦的弓弩一般,只向着那汉子后心射去。同时,自己也脚下生风,顺势急追上前去。

嗖!

听得脑后破风之声,那朱仝吓得魂都丢了半个。几乎在同时,便向着眼前的树丛中直挺挺地扑了过去。

嗤啦。

噗通。

先听得一声脆响,却是那柄腰刀直射而来,正好沿着朱仝扑下身子的后背划了过去,划破后背衣裳。继而,朱仝却是一个狗吃屎,对着地面撞个结实。

“将这厮绑了,交于哥哥发落”。

林冲右手一挥,那柄长枪便如臂使指般只抵在朱仝咽喉处。此时的朱仝,吓得动也不敢动,浑身冷汗直冒。此时的他,感觉眼前的男子仿佛天神下凡一般,带着一股锐利的煞气,登时浑身哆嗦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那柄长枪,甚至连后背上被割开那一条长长的血口子都丝毫感觉不到,更休说那被树枝刮破的脸庞与枯草缠绕在一起的胡须了。

几名喽啰上前,将那朱仝捆了个结实。林冲见状,继而回到路上,再度翻身上马。刚要准备命人押送这贼人前去交给晁盖,却见对面有着马蹄声响起,正是晁盖听到了消息,疾驰而来。

“哥哥”,林冲对着晁盖一抱拳,说道:“这贼子不知何时伏于树林中,适才动刀,却被小弟撞见。只是小弟惭愧,只擒得这一个,却教那同伙逃走了”。

“无妨,贤弟辛苦了。”,晁盖一笑,拍了拍林冲的肩膀。

“禀两位哥哥,俺晓得此人,他便是郓城县衙大名鼎鼎的朱都头”,此时跟随在晁盖身边的何三一脸肯定地说道。

朱仝?

晁盖闻言一怔,方才接着火把的光亮细细打量那人。只是此时那人背上一条深深的伤口,衣服也破了,血迹渗透出来,浸染了一大块。脸上到处是泥土,倒是留着一把长长的胡子,只是此时却胡乱缠绕着柴草,浑身颤颤巍巍的,十分狼狈。

这还是晁盖还阳之后第一次见到朱仝呢,晁盖见状一笑,对着林冲道:

“贤弟却是大功一件,这可是堂堂郓城县第一名都头。既然此人是朱仝,那逃走那人,想必便是雷横了”。

接着,晁盖看着被捆成粽子的朱仝,泯然一笑:“不想昔日的美髯公朱仝,眼下却是此等风貌,倒教晁盖不敢相认”。

哼。

那朱仝此时方才回了回神,想到自己毕竟是都头,那晁盖眼下肯定还不敢杀了自己。况且适才雷横已经逃走了,想来此时已经快要到了县衙。只要公明哥哥得到消息,与他二人引兵前来,到时让他晁盖百口莫辩。

想到这里,朱仝却又恢复了一些以往的神色,一脸讥笑之色看着晁盖:

“晁盖,你私通梁山在前,又以粮米财物资助梁山于今。如今县衙已得到消息,不消多时,便有人前来拿你。”

“这便勿须朱都头费心了”,晁盖一挥手,对着一旁的秦乐、何三二人说道:“朱都头便交给你二人了,好好款待朱都头,问问他几时变成了沿路的劫匪,为何竟要劫我的车马”。

见得晁盖定了调子,秦乐、何三哪还不知。一脸激动地说道:“哥哥放心,我等一定好好款待朱都头,务要教他迷途知返”。

说着,秦乐、何三便与几个喽啰押着朱仝,朝着远处去了。那朱仝顿时破口大骂,却被秦乐连着给了几个大耳刮子。

林冲望见这一幕,微微皱眉,继而对着晁盖说到:“哥哥,此人既是都头,此番却杀不得”。

晁盖闻言一笑,他自然知道林冲的意思。

眼下那朱仝的来意,不用想也知道,这也是晁盖懒得再废唇舌与他理论。不过那朱仝说得确是实情,恐怕再过一两个时辰,便有着官兵来此。林冲的意思是,眼下他们尚且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官兵,若是杀了朱仝,那便更是给了官府落了口实。

“林教头放心”,晁盖一笑:“他二人自有分寸,必不会伤那朱仝性命。”

“哥哥的意思,想必是已有了应对之策?”

“贤弟放心,我等见机行事便可。既然双方免不了对峙一番,那便趁此机会,搓搓官军的锐气”,晁盖说着,火光之下,一脸豪迈之气。

一个时辰后。

大队官兵从远而近,手指火把与利刃,杀声震天,直奔眼前晁盖庄上运送的队伍而来。一众官兵到了近前,却见晁盖带着数人正乘马阻于前面。旋即,官兵地道吩咐,各自向着两边散开,露出中间的空地,隐隐将这伙人马包围起来。

须臾,两人从那官军之中乘马而出,左侧之人,手提一柄朴刀,尖嘴猴腮,身形消瘦,赫然便是那郓城县闻名遐迩的另一名都头——插翅虎雷横。

而在雷横右侧,却有着一人,唇方口正,髭须轻盈,面黑身矮,身着官服,却正是那郓城县第一名押司,江湖上被称作及时雨的宋江。

“晁保正,你却怎滴如此糊涂!”

那雷横话音刚落,此时却是那宋江驱马上前几步,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前者闻你突染恶疾,何不好生将息,却要做这违背朝廷法度之事。”

“不想却是宋押司前来,倒教晁盖好生意外”。

晁盖不以为意地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晁盖却不知宋押司所言,晁盖做了何时,有违朝廷法度?”

“噢,对了,宋押司既然来了,晁某正有一份功劳送与押司。适才晁某在路上搬运粮米,不想却窜出一伙歹人,欲要行凶。晁某只捉得一个,望宋押司为晁某做主才是”。

晁盖话音落下,身后的秦乐与何三登时搬出一只麻布大口袋,口中还念念有词:“押司收好!”

一旁的阮小五见状,猛地一脚飞出,只将那麻布口袋踢飞出去,滚落到雷横与宋江面前。

嗤啦。

那雷横手中朴刀轻轻一划,立时将麻布口袋划破,不想里面却露出一个人影。此人被五花大绑,却捆得连口中都给塞着破布,喊叫不得。

哥哥!

雷横定睛一看,见那麻布口袋中竟是朱仝,急忙下马将那朱仝身上绳索等物解下。

“晁盖,你好大狗胆”,那雷横见朱仝这副模样,骤然提着朴刀,指着眼前的晁盖说道:“如今你私通梁山贼人,又以钱粮资助贼人,眼下人赃并获,不思束手就擒,还敢对朱都头如此无礼,实在是欺人太甚!”

说着,提着那柄朴刀便向着眼前的晁盖招呼了过来。

小心!

见得雷横出手,宋江却没支声,不过却是那刚刚反应过来的朱仝脸色猛然一变,急忙对着雷横猛然提醒道。

但此时,为时已晚。

“泼贼,端的如此无礼!”

叮!

也不见晁盖身旁林冲出马迎战,只是站在原地,长枪猛然挥出,隔开那柄朴刀。旋即手腕顺势一抖,还不待那雷横反应过来,长枪便重重抽在那雷横腰间,立时便将那雷横抽飞出去,连人带刀飞出数米,径自落到朱仝面前,骤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高手!

宋江目瞪口呆,此时他已经知道朱仝为何会被对方擒住了。宋江盯着林冲,却始终无法看清对方面庞。宋江实在不知道,晁盖身边何时竟会有如此高手。不过看着眼前晁盖的大队车马,早已被官军围得水泄不通。而晁盖身边,也只有三四人而已,宋江心中却再次安定了不少。

“晁保正,你当真要与朝廷作对?今日宋江职责所在,便对不住了”。

宋江大喝一声:“晁盖,你私通梁山贼寇,今又助贼钱粮。如今人赃并获,你又何话说?”

话音落下,宋江一脸冷意。他算定晁盖已无话可说,顿时下令道:

“宋江已讨得批捕公文在手。左右听命,将晁盖一行人等并所有车马赃物悉数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大队的官军顿时朝着晁盖等人涌了过去。

正文 第18回 宋押司吃瘪

望着那蜂蛹而去,将眼前的晁盖并其身后的车马队伍悉数包围得结结实实的一众官兵,宋江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难掩的笑意。

是的,这一众官兵,自己这一身官服,便是眼下宋江的依仗。

便是你晁盖寻来一个绝世高手又当如何?便是他再武艺绝伦,还能与自己带来的三百之众官兵相抗不成?

况且,自己到底是占着一个理字。往小了说,自己背后可是站着郓城县衙,往大了说自己背后可是有着堂堂大宋。

晁盖,你终于是栽在我宋江手中了。

也罢,只要你识时务,不负隅顽抗,乖乖束手就擒,我宋江念在昔日情面之上,总还会替你周旋一二,再不济,你也当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甚至,宋江都看到了自己高升就在眼前。眼下自己有着这般功绩,若是再用缴获晁盖的大批财物,上下打点一番,再不济一个知县是跑不了。

果然,我宋江此番时来运转啊。

“且慢”。

见得那一众官兵熙熙攘攘地攻了过来,晁盖面无表情,登时大喝一声,继而纵马往前去了几步。

宋江见状,继而一挥手,先止住众兵丁。

眼下晁盖的举动,像是要束手就擒?

虽然宋江觉得,以晁盖的为人,绝不会是束手就擒之辈。但是宋江却想不出对方此时还有何计可施。

况且,眼下自己又岂会惧怕了他?以眼下的局势,量他晁盖也翻不了天了。

若是能够教晁盖束手就擒,不但自己脸上有光,更可以想办法将他身边那个高手拉拢过来。

对于此事,宋江却是有着绝对的自信,到那时他已成阶下之囚,若是自己出面,是一些金银令他开释,岂不是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一念到此,宋江饶有兴趣地看着往前而来的晁盖,期待着晁盖下马受缚。

“宋押司莫非也太心急了一些”。

晁盖驱马往前一些,来到宋江跟前,脸上却丝毫没有惧意,只是笑道:

“依着朝廷法度,便是要拿人,也应当出示朝廷公文。不知朝廷批捕公文在何处?”

原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宋江闻言,登时一笑。也不说话,继而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纸公文取出,嘴角先是一丝冷笑,继而便大声将那批捕公文读了出来:

“……今郓城县东溪村保正晁盖,私通梁山贼寇,证据确凿……”

宋江读完,继而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晁盖:“晁保正可还有疑问?”

一边说着,宋江却在心头暗笑不止:晁保正,你也太小觑我宋江了。我知道你晁盖的能量,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我又岂会亲自对你出手。事到如此,我看你还有何话说?

“晁某确有疑问”,晁盖见说,哪里不知道宋江的用意,当即微笑说道:“若晁某所闻无误,这县衙公文上书,晁盖乃是犯了私通梁山之罪,不知是也不是?”

“不错”,宋江一脸尽在掌握的神色:“保正确实犯了与梁山贼寇私通之罪”。

“哦?”

“那晁某却不知,这公文所言梁山贼寇为何人?”,晁盖一脸懵懂的神情。

哼!

此时却是那雷横冷哼一声,讥讽地说道:“明知故问。这郓城县,谁人不知,那梁山上有三个贼首,一个唤作白衣秀士王伦,一个唤作摸着天杜迁,一个唤作云里金刚宋万。此三人啸聚梁山,做了强人,你与他三人勾结,定是有着不轨之心。”

“即是如此,便是宋押司误会了”。

晁盖闻言,也不气恼,轻飘飘说了一句,继而对着身后的阮小五说道:

“小五,你去将三位贼首请出来”。

阮小五闻言,当即一挥手,领着秦乐与何三径直从那官兵的包围中撞出一条路,向着后方而去。一应兵丁见宋江未出言阻止,又见那阮小五一脸凶悍之色,也不敢阻拦,只让出一条小路,任由三人离去。

宋江见状,顿时一怔。刚欲出言阻止,但眼见晁盖在此,当下也未做声。虽心头隐感觉不安,但眼下他占着人多势众,却处于绝对的优势,他倒要看看晁盖究竟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宋江恨恨地看着晁盖,他要让晁盖绝望到底,出尽心头这口恶气。

原本,在这郓城县,他这及时雨宋公明也算是有些名气。但是,他宋江的江湖名声却一直被晁盖压着一头。宋江不服,好歹自己也算是官吏出身,岂会弱于一个大户。

“晁盖,你搞什么鬼?还不下马受缚,却待何时?”

雷横见状,却是忍不住了,再次怒骂道。他一贯看不惯晁盖那一脸神气的样子。明明眼下他晁盖才是阶下之囚,却感觉自己等人还被他的气场压着。

“都给老爷滚开!”

正在这时,却有着阮小五一声怒骂传来。继而宋江等人便见到,那一脸凶悍的阮小五带着几个人前来,身后的三个喽啰却抬着三个人而来。

咚!咚!咚!

一种喽啰将三道人影毫不客气地扔到宋江面前,接着宋江便看到那阮小二犹如吃人一般的目光狠狠瞪着自己: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见过和死人勾结的么?”

“这……这……这是王伦、杜迁和宋万?”

宋江还没发话,雷横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三人早已冰冷的尸体,继而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阮小五说道:“你……你竟然把他们都杀了?”

“怎滴?”

见得雷横这般说,阮小二没来由地便是一顿怒骂:

“你等狗屁都头押司,个个拿着俸禄银子,却半点不济事。真见着这伙贼人,唯恐爹娘少生了一条腿。你等剿贼不成,我等兄弟替天行道,杀了这伙荼毒百姓的贼人,你却道我等私通贼寇!”

“当真是官字两张口,好坏全凭你说。老爷今儿倒要开开眼,你与这厮私通一个教老爷看看”。

哈哈哈哈哈。

阮小二此言一出,顿时周围众人大笑不止,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前来的众多官兵。

“那……那你等运送这整车的粮米,又待作何?”,雷横见状,顿时语塞,支吾了半天,方才又冒出这么一句来。

“关你鸟事!”

“老爷人傻钱多不行?见那梁山泊中鱼儿尽数瘦小不堪,权拿些粮米做鱼食,好教老爷能吃上几尾大鱼。怎滴,老爷这也违了朝廷法度?”

“你等狗屁押司都头,怎滴不说老爷与那梁山泊中的鱼儿私通,岂不更好?”

阮小二好一顿劈头盖脸地怒骂,丝毫不给那宋江三人留一丁点情面。而且,阮小五这番话,倒还入情入理,丝毫不见得有什么漏洞。

宋江见得如此,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看着眼前晁盖那一脸风轻云淡的神色,听着周围那一阵阵笑声,险些吐出一口鲜血来。径直调转马头,脸色铁青地离去。

“撤!”

正文 第19回 梁山初定

翌日。

风和日丽,天高云淡。天空如同洗过一般湛蓝。

晁盖伸了伸懒腰,适才想着打个小盹儿,不想却睡了个把时辰。

时下已是午后了。昨晚有惊无险,又折腾了一夜,直到今天上午,方才将自己晁家庄的一应家资悉数都搬上了梁山。

到了此时,晁盖等人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过,饶是有些些许困意,此时他还是强打精神,翻身起来,洗了把脸,出门朝着聚义厅而去。想必此时,另外几位兄弟已经等着自己了。

果然,等晁盖到了聚义厅,便见到吴用、林冲、三阮、朱贵几人悉数在座,正有说有笑地在谈论着什么,整个大厅中都回荡着阮家兄弟的笑声。

“二郎”,晁盖一边落座,一边微笑着说道:“何事如此高兴?”

“哈哈”,却是阮小七见得晁盖到来,抢先说道:“还有何事?自是想起昨夜五哥那一番怒骂,想想那宋江三人的脸色,便觉得忒是解气啊”。

说道这里,阮小七扭头看向一旁的吴用,笑道:“教授,下次若是有此等机会,便教俺小七几句。俺也试试教那等狗官哑口无言,说不定气死一个,不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阮小七话音落下,顿时又将再做众人逗笑了一场。

晁盖闻言,却才知道昨夜阮小五怒骂吴用等人,却是吴用的授意。怪不得,阮小五那一番话,丝丝入扣,声声夺人,教人一时之间难寻破绽。

“如今山寨有了这些钱粮,想来也够几年之用了。此事全赖哥哥一人之力,将一应家资悉数运上山,倒是便宜了梁山众兄弟!”,朱贵此时看着晁盖,无不佩服地说道。

不提先前晁盖等人用计诛杀了王伦等人,夺了山寨。如今晁盖竟然将这如此庞大的家资悉数冲抵梁山之用,想来这等气魄,绝非王伦等人可比。

而且,想到此番运送粮米之时与官军周旋,想来若是那王伦,绝无此等胆识与魄力。二者真犹如萤火与皓月之别。朱贵自己也未曾察觉,此时他对眼前的晁盖是心悦诚服。

“晁某既是这山寨之主,便责无旁贷”。

晁盖笑笑说道:“不过,虽解了山寨燃眉之急,但眼下山寨缺人。山寨若要壮大,必须要招揽人才上山,届时说不得这些钱粮足够几时之用。我等还须另寻生财之道才是。山寨一应开销,还需学究贤弟要做好账目,要心中有数才是!”

晁盖想得很清楚,自己身为梁山之主,将这些钱粮拿出来供给山寨之用,一者是为自己树立威望,二者也是自己的责任,他总不能看着梁山散伙不成。

但是,这钱虽然运上了山寨,但决不可滥用。而且随着山寨壮大,开销肯定会成倍地增加。若是仅仅以眼前这点钱粮支撑,恐怕是痴人说梦了。这笔钱粮充其量只能算作是自己拿出的一笔启动资金了。至于以后,还必须寻思可行的赚钱法门,以确保有着足够的财力支撑梁山才是。

见晁盖点了自己的将,吴用连连点头。晁盖将如此任务交予自己,吴用顿时感觉责任重大,心中算盘着看来自己要早日将那二位好友请上山来帮衬自己一把了。

想到这里,吴用顿时拿出一掌笺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大约有二三十人的名字。吴用将这份名单亲手对着晁盖交了过去,请示晁盖该如何处理。

原来,吴用之前在清点财物之时,发现数箱散碎的金银有些短缺。这与福伯给予他的账目上面的数目小有不符。吴用当下起了疑心,下令排查,结果查出着名单上二三十人在运送之时,手脚不检点,私吞了些许财物。

“岂有此理!”

阮小二闻言,顿时一脸怒不可遏:“哥哥自筹家财为山寨所用,这等腌臜泼才非但不思感恩,居然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哥哥,你且将那几人交予我,我倒要好生教教他们这规矩二字!”

“二郎所言在理”,林冲此时也不住点头:“此事若不严肃处置,山寨规矩何在。”

“说到底,便是之前这山寨规矩太过散漫”,吴用此时也出言建议:“哥哥不妨趁此时机,将这梁山的一应规矩悉数重整一番。一来尽去旧日沉珂,二来立定规矩方圆,也使得山寨面貌一新。”

吴用这番话,确实是说到了晁盖的心坎里。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晁盖之前所见,这山寨到处弥漫着一种流寇的散漫气息,一应士卒,毫无责任感与使命感。当然,说到底,这也不是那些下层喽啰之过。所谓上行下效,王伦三人如此行事,又怎么能对普通士卒要求过高。

不过,如今他晁盖接手了梁山,自然再不能熟视无睹,任由梁山这股自由散漫之风盛行下去。吴用说得不错,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给梁山换换血,立立规矩,好使得梁山真正崛起于江湖之中。

晁盖沉吟一番,自觉如今也到了该是让梁山各方面走上正轨的时候了。

想来山寨规矩不明,士卒习气散漫,致以有此事发生,也不可全赖他等几人;但眼下毕竟是他等坏了山寨规矩,利欲熏心。若不惩处,则山寨更无规矩可言。

晁盖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沉沉说道:“此事重不得轻不得。便当众处置,逐他几人下山,以儆效尤。日后若再有坏了山寨规矩,无论是谁,决不轻饶。二郎,你随学究前去处置此事。”。

闻言,吴用,阮小二顿时应诺一声。如今晁盖既然给出了具体的办法,此事他自然不会为难。

“眼下诸事已毕,也该是我梁山走上正途了。还请诸位兄弟分领山寨事物”。说到这里,晁盖随即环视了众人一眼,方才将山寨的事物做了安排:

吴用任山寨军师,暂时主管山寨一应后勤事务。

林冲任山寨总教头,统领山寨军务。眼下梁山仅有少量马匹,并无马军,便由林冲先主管山寨步兵的训练。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位为水军头领。依晁盖的意思,可在整个山寨两百人中优先挑选五六十熟识水性之人,编练成水军。暂由阮小二、阮小五负责训练水军。

另由朱贵为山寨打探消息头领,继续负责打探消息。由吴用专门调拨一千贯钱,用作山下酒店打探消息之用。

众人听罢,阮小二与阮小五对视一眼,继而先是阮小二站起身对着晁盖说道:

“哥哥,眼下山寨人不过两百,若是尽挑选水上好手,也不见得凑齐五六十人”。

“确实如此”,见阮小二如此说,阮小五也接着说道:“哥哥不知,那水里的功夫,却是最好自幼下的水里。若是成年,一者畏水,二者身体不灵活,一时之间恐难以练出一身功夫”。

闻言,晁盖一怔。他倒是忘记了这茬。之前只想着梁山周围有着八百里水泊作为天然屏障,水军可谓是梁山第一道防线,万万不可疏忽。那五六十的人数,还是晁盖考虑到如今整个梁山的人数,将挑选的人数减到了最少。不想眼下自己考虑还是欠妥当。

可是眼下的局势,必须需要一直精干的水军才是。之前晁盖已经与宋江交恶,若是没有一股得力的水军,那八百里水泊便是形同虚设。这也是为什么晁盖让阮氏兄弟在所有梁山人马中尽选好手的缘故。

霎时,晁盖陷入了沉思。

见得晁盖一脸沉吟,阮小二方才再次说道:“哥哥若是应允,小弟倒是有些办法。昔日小弟三人打渔之时,倒也识得一帮子渔人。只是先前因生活窘困,不由丢了渔人活计,却去另做些苦力活儿讨些生计。眼下我等前去,或可寻得他等前来”。

闻言,晁盖大喜过望,立时说道:“二郎此言甚好。不过,你等此去,大可多招揽一些英雄前来我山寨入伙。若是将一应家小若愿意前来,自是再好不过”。

“另外,我意山寨训练暂以两月为期。两月之后,山寨一应士卒悉数参加考核。考核过关者,当即为我梁山正军,届时每月发放例钱饷银。考核优异者,待遇提高标准。此后若有战功,再行表彰”。

听得晁盖此话,阮小二顿时说道:“若是如此,我等此去,当有了九成把握。”

“好”,晁盖大笑说道:“那我便等着看你二人能拉起多少水军。”

看着阮小二与阮小五两人摩拳擦掌,阮小七直急得坐立不安,先前晁盖也让他做了水军头领,但却未提及让他也前去操练水军。

“天王哥哥,怎滴不安排俺也去操练水军?俺也不比二哥、五哥差了”,阮小七实在按捺不住,当即站起身来,对着晁盖稍显不满地说道。

“小七莫急”,晁盖见状,顿时一笑:“你们三兄弟个个好汉,晁盖又岂能厚此薄彼。我意去东京城走一遭,本欲你与我同往,去是不去?”

“去,如此好事,俺安能不去?”

阮小七闻言,当即一脸惊喜之色:“俺还不曾去过东京哩,还是天王哥哥想着俺小七。哈哈”。

听到晁盖要去东京,一旁的吴用当即向晁盖投来询问眼神。眼下山寨诸多事情,方方面面都需要整顿,而且毕竟那东京城乃是大宋都城,非寻常地方可比。眼下晁盖上了梁山,在别人眼里,总逃不过一个落草为寇的名声。晁盖此去,着实令吴用有些担心。

“眼下山寨有诸位兄弟守护看顾,当无大碍”,晁盖微笑着摇摇头说道:“况且此行非去不可。”

说道这里,晁盖继而看向一旁有些沉默的林冲:

“眼下林教头家眷尚在东京受苦。我此番前去,当接林教头家眷来山寨,好使他一家团聚”。

之前福伯前来告知,晁盖起先派往东京查询林冲家眷下落的庄客终于回来了。

林冲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霎时眼眶便湿润了。

噗通!

林冲直挺挺跪倒在地,哽咽半晌,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铮铮铁汉此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望着晁盖,沉沉地拜了下去。

“哥哥……”

正文 第20回 高衙内的新追求

东京。林府。

“林小娘子,衙内看上你,乃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那林冲有什么好,粗鄙不堪的武夫一个,与衙内相比,简直是萤烛之火与皓月争辉。衙内的眷顾,这乃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如今你怎的还如此不开窍?”

”那林冲如今刺配充军,我劝你还是绝了这夫妻团圆念头,好好想想自己的日子吧。眼下一条是富贵路,一条是黄泉路。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林小娘子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怎么选吧?”

“你看这一个多月,衙内待你如何?好吃好喝供应着,也不消外人打扰,只让你自己回心转意。衙内真心天地可鉴,你还犹豫什么?”

“你……你……你倒是说话呀你……”

冯二驹嘴皮子都磨破了,却是发现眼前的林娘子压根就像没看到他似的。任他口吐莲花,就是油盐不进。若不是看着她是自己的主子高衙内看上的女人,冯二驹早将她处理了。不,一定要好好将她泄愤之后再处理,老实说来,这小娘子姿色倒是确实不错。

“主子,你看这……”

冯二驹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旁再椅子上端着茶碗的高衙内,有些邀功地摊开手。

他实在是不理解,眼下这林娘子和高衙内还真就卯上了一般。这高衙内为什么非得费这般劲,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偏偏就盯上了这林娘子,这一个多月了,自己屁颠屁颠地跟着高衙内跑,这林府的门槛都快踏破了,可结果呢?

这高衙内还真就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开始追求什么征服感,天天给自己说降服了烈马才有意思,也不知道是谁给出的馊主意。这下倒好,反倒是自己没有少受这林娘子的白眼。

而这林娘子也是,好说歹说,这都一个多月了,死活不同意。一旦来硬的,便要设法自尽。单单是这个月就让大夫来看过两回来。

照他冯二驹说来,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不可救药。若是其他女子,恐怕早已欢喜雀跃地伺候上了,但这林娘子就是一根筋到底,以死相逼。

岂不知此时高衙内只是在兴头上。等到兴头过了,耐性没了,兴趣淡了,到那时候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何必呢?如此漂亮的女子,据说也读过些书,怎得如此顽固不化?

见得再度吃瘪,高衙内也有些绷不住了,端在手中的茶碗也停留在半空中,顿时气得脸色发青。这一个多月,自己可是好心好意,而且是打定了决心,只要不过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定要降服了这头烈马 ,也好给那东京城里的其他公子瞧瞧。不想这林娘子是如此地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想来以他高衙内的身份,何等尊贵,何时受过这等白眼。之前每次看着那林娘子生气、愤怒,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自己反倒是感觉很是开心。不想最近这几日,她倒是索性沉默起来了,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同看着空气,那份漠然反倒是让自己感觉极为屈辱。想到这里,高衙内的耐心也消退了不少。

砰!

高衙内脸色青黑,猛然长袖一甩,将手中的茶碗沉沉摔在了前方林娘子的旁边。

“混账,林小娘子,本衙内也没功夫再与你磨叽了。直说了吧,你那好夫婿林教头此时恐怕已经上了黄泉路,你便休再痴心妄想了。本衙内看上的女人,若是本衙内得不到,其他人更休想得到!”

闻言,那林娘子顿时面色一变,一脸惊慌之色:“你……你说什么?不……不可能,冲哥武艺高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哼”,见得眼前的林娘子终于说话了,那高衙内顿时换上一服得意之色:

“就知道你这小贱人还想着那贼配军前来救你。不错,那贼配军是有些武艺,不过你也不想想我是谁,不想想我身后是谁?我既然能叫他林冲家破,如何不能使他人亡?他纵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安能在我手里翻起浪来”。

“不……你胡说,你这个禽兽……”,林娘子闻言,顿时一屁股做到在地上,不住摇头。

“哈哈哈哈”,高衙内见得林娘子更是慌了神色,更是兴奋,猛然上前一把拉住林娘子的衣服,将自己贴近了,笑眯眯地盯着眼前人说道:“我不杀他,难不成还留着他来取我性命么?当真是妇人之仁”。

说到这里,高衙内更是有些情难自已了,尤其是一把拉住了那林娘子,更是看到了一些雪白的肌肤,而对方在惊恐之下也忘记了反抗。顿时,高衙内心头升起一个邪恶的想法,不过,下一刻又被他生生止住了。

忍一忍,再忍一忍,她的防线就要崩溃了。

到那时候,她还不求着自己。想想那副场景,到那时,看自己如何羞辱她,哈哈哈哈,那才有降服烈马的征服感。

“啊……”,林娘子惊叫一声,急忙将高衙内推开,一脸惊惧地说道:“不,我不信,我不信。你……你是个禽兽……禽兽”。

“把那老家伙给我带上来”,高衙内仿佛决定了什么,紧接着,屋外的仆从便解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进得屋内。那老者头发散乱,满目憔悴,身上也有这好几处伤口,衣服上渗着斑斑血迹,双手被捆在身后,口中也被用破布堵上了。

“爹爹……儿媳不孝,教您老人家受苦了。”

林娘子看到眼前人,不禁眼泪直流,说着便要扑过去,却又被那高衙内一把拉住:“我告诉你,本衙内没时间再跟你耗了。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还不顺从与我,我就一刀一刀宰了这个老家伙。别忘了,现在这老家伙的命可在你的手上,你要是敢自尽,我便教这老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那高衙内冷冷看了一眼一旁的老者,再度冷哼一声,就要离去。

“等等!”

此时,却是林娘子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再度开口了。之前她听到林郎被高衙内暗害的事情,心头已经打定主意了,想要自尽以成全名节。但是眼下,高衙内又拿林冲的父亲老威胁自己,却是一下子断了自己的退路。

罢了,这一切的事情都因自己而起。眼下林郎也死了,自己独活还有什么意义。只要能救得了老父亲,尽了儿媳的孝道,自己就去地下找林郎,结识想必林郎也不会怪罪自己了。

“怎么”,高衙内哂笑一句:“难不成是想通了?”

“我……答应你“,林娘子先是一脸挣扎,继而很快变成一脸果决之色,但眼中的两行清泪却不住地往下流。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否则,我宁死不从!”

嗯?

高衙内稍稍有点愣神,敢情是幸福来得太快?不过看着眼前林娘子的申请,似乎又并非是虚言。

“什么条件?”

高衙内可知道,眼前的林娘子说的出做得到,之前她便咬舌自尽过,幸亏发现得及时。若是有不太出格的要求,自己答应她也无妨。否则,自己这不是白忙活一场,还落个笑柄么。

“一者,你放了老爹爹。老父年迈,此时全因我起,你的目的也在我。如今林郎已死,我若从了你,本就有违妇德。若是再令老父受罪,岂不是枉为人妻?恐怕之后世人说起此事,也要数落与你,你便是权势滔天,又岂可堵得住悠悠之口!”

“好,依你!”

高衙内想了想,不由分说地道。林娘子说得对,他的目的本就不是那老头。况且那个老头能对他有什么威胁,将她赶出京城,让他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另一件,我本是林冲妻子,夫妻一场,我要去为林郎收尸!”

“不行!”,听到此话,高衙内断然摇头。

“这是我对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你可以派人盯着我。事成之后,我一切依你。否则,我宁死不从。”

听到这话,高衙内却是有些犯难了。听上去这个要求倒也并不算过分,但是高衙内总觉得心里不怎么痛快。

“主子,都到这一步了,还怕她跑了怎滴?到时候派几个得力的人去,来回也便十余日。到时,看她如何说”。这时冯二驹来到高衙内身旁,耳语了几句。

“好,一言为定。否则,到时候我便先将你卖到妓院去,再叫你受尽折,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衙内沉吟一番,继而看着眼前的林娘子,恶狠狠地说道。

“爹爹,儿媳今后不能再身边尽孝了,您老保重身体!“

林娘子没有再理会高衙内,而是一脸悲泣地对着门口的老人沉沉拜了下去,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如同断了项的珠子。

唔……唔……唔……

见得如此,那老者顿时不住地挣扎,口中支吾地想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他如何不知道此时眼前的儿媳心中所想,只是此时却无能为力,禁不住老泪纵横,不住地摇着头,被人拖了出去。

……

“哥哥,俺们这一路急行,想来京城不远了吧?”

阮小七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远处。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京城呢,早就听说京城富庶繁华,自己打出生就在石碣村过活,便是那郓城县县城,也不曾去过几次,不想此次居然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应该不远了。此番到京城,若是事情办的顺利,咱们到时候好好看看这东京城,你也好好耍耍,到时候给兄弟们带些东西回去”。

“那敢情好”,小七闻言,大笑一句,继而又说道:“不过,几位哥哥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俺这次的任务便是保护好哥哥,俺可不敢懈怠。否则等回了山寨,俺如何跟几位哥哥交代”。

正文 第21回 初到东京

饶是之前就知道这东京城乃是切切实实的大都会,等晁盖进了城之后,依然不由暗叹这东京的繁华。

道路两边店铺林立,小商小贩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晁盖可知道这北宋的都城汴梁,乃是人口过百万的大都会。北宋一朝,一改之前周秦汉唐等朝代居民不得在指定市坊以外的地方做买卖的限制,而是允许居民在街道边沿街做买卖。而且为了便利百姓,连宵禁都放宽了许多,城门关的晚,开的早。

不过,晁盖看着眼前的繁荣景象,赞叹之余,继而又暗暗摇头长长叹息。如此的太平世界,这多才多艺的道君皇帝却半点心思不在朝政上,整日一派艺术家的风范治国,岂不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因为一路上着急赶路,风尘仆仆,肚皮早已抗议了好久。晁盖首先打听了一番,便带着阮小七朝着不远处一条有名的小吃街而去。先填饱了肚子,顺带打探打探消息再说。

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而且此番晁盖前来,本就是为了营救林娘子。此时固然不能张扬,但若是直接送上门去,那也是傻子才能干出的蠢事。

既然那高衙内如此大费周章地迫害林冲,想必他对林娘子极为上心,鬼才相信此时的高衙内没有在林冲府邸的内外布下眼线。若自己贸然行动,岂不是白白送上门去了。

信息与情报永远是第一位的,这对于特种兵出身的林风,呃不,晁盖来说,早已是印在骨子里,浸透在血液里的准则。

“包子,包子,京城特色小吃,王楼梅花包子喽。酥软香甜,肥嫩酥软,老少皆宜,童叟无欺。第一次不来是你的错,第二次不来是我的错……”

晁盖与阮小七随意往前走着,忽见前方一家小门店前,一个身着深灰色短衣的伙计,头上戴着一顶伙计的帽子,手中挽着一条长长的毛巾,一头从肩膀处斜搭在身后,扯着嗓子高声叫卖着。

闻言,晁盖心头暗道好笑。这店家的吆喝倒是有意思,随即朝着身后还在流连的阮小七招呼一声,向着眼前那小门店而去。

阮小七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若不是牢记着自己的使命,仅仅跟着晁盖,他都想好好去看一看,耍一耍。直到此时,他方才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土包子进城。想他那石碣村与这里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时听到眼前那伙计这般吆喝,倒也是颇感新奇,兴冲冲地凑了上去,冲着那伙计便问道:

“哎,小二,你这吆喝倒有意思,俺吃一次尝尝味道,若是不合口味,自当不吃了。怎的第二次不来,却道是俺的不是?”

“这位小哥想必是第一次来小店吧?不瞒小哥说,我家店虽小,可是名头却是十里八外都闻得见。本小店可是京城王楼梅花包子的分店呢。王楼梅花包子,你总听说过吧,那可是咱京城排的上号的特色小吃,总店那边早已人满为患,故而在此开了我家小分店。若是离了这里,不是我说大话,小哥你怕是难吃到正宗的可口王楼梅花包了”。

“小哥只管来尝,伙计我敢说这话,自然是凭着我家包子的口味。你要是吃得不合口味,我也不多说,不收你钱就是了”。

听得那伙计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阮小七也是哑然失笑,见得那伙计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搀自己往店里去,不由推脱道:“哈,你这伙计倒是一张伶牙俐齿,不过这事俺可做不了主”。说者,小七一脸笑意地看着身旁的晁盖。

晁盖见阮小七这幅神色,知道这伙计早已将阮小七肚里的馋虫勾了出来,不由笑着点点头:“好,即是这般,便去尝尝”。说着,便由那伙计招呼着,与阮小七二人入店坐下。

等那伙计伶俐地端上来几屉梅花包,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的阮小七先是给晁盖碗里夹了四五个,接着便是一顿狼吞虎咽,直接一手抓着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说道

“唔……唔……不错,好吃!伙计,你这包子端的不错,再给俺来几斤。这一路啃了不少干粮,可是馋死俺了。嗯,对了,再给俺来两碗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招牌汤,快点的……”

见得阮小七这幅吃相,晁盖也不由哑然失笑。这一路上快马加鞭,倒确实没怎么吃几顿饭。不说阮小七,便是他自己也饿得够呛。

“哥哥,俺小七这下算是懂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果然那赵官家会享受 ”,阮小七喝了一大口汤,咂了咂嘴,瞧瞧对着一旁的晁盖幽幽说道。

“那我问你,若是让你当皇帝,你干不干?”,见得阮小七大发感慨,晁盖笑着轻声问道。

“俺才不干”,阮小七闻言,却是有些鄙夷地摇摇头说道:“俺小七大字不识一个,岂是那块料。再说,那皇帝天天吃这等东西,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尽做些没水准的事情,反而惹得天下人耻笑。况且,俺小七要是做了那位子,哥哥往哪里去?”

说到这里,阮小七又有些惋惜地叹口气:“只是可惜……俺娘,还有俺们几个兄弟吃不到这可口的包子。若是带些回去,只怕是早臭了。若是教俺娘也吃上这一顿,俺也算是尽了回孝道”。

“此事无妨”,晁盖一摆手,不由对眼前这汉子的耿直有些好笑:“等将来咱山寨壮大些了,便教人招徕一些京城里的厨子去咱山寨入伙,教众位兄弟天天都能吃得到”。

“这敢情好啊”,听到晁盖这话,阮小七猛的一怔,直愣愣地看着晁盖:“俺怎么没想到?还是哥哥想得周道。”

“小二”,晁盖见吃得差不多了,随即将先前那伙计招呼了过来:“你这包子不错,你倒是没扯谎。不知这附近哪里有消遣的地儿,我们哥俩去试试手气?”

“嘿,这消遣的地儿还不多的是”,那伙计见晁盖问起,满脸笑着接过银子,指着门外说道:“不过,您二位需要出门后绕出这条巷子,才有大点的场所。你要是玩累了,想找点乐子,也不愁没地儿去”。

说到这里,那店小二有些谄媚地靠近晁盖,轻声附耳,右手食指竖起来,往上指了指,说道:“便是做些皮肉生意,也不见得是稀罕事。便是上面那位,不也隔三差五地出来吃些野食么”。

闻言,晁盖心头再度暗暗叹息,繁华的表面迷惑了所有人,上行下效,那位赵官家的风流韵事,果真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正文 第22回 赌场风波

吃饱喝足,晁盖便与阮小七出了门,往着之前打听到的最近的一家较大的赌场而去。

对于晁盖此举,阮小七心头极为疑惑:从梁山到京城的一路上,晁盖与自己马不停蹄的赶路,生怕耽误了时辰,出了什么变故。

可眼下不是应该前去救人要紧么,怎滴又跑去赌场了?

而且,以天王哥哥的为人,不像是嗜赌之人啊。

依着那店小二的言语,晁盖与阮小七走了片刻,绕过几条巷子,终于寻得一家规模较大的赌坊。

长乐坊。

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匾,见得这长乐坊却是规模不小。便是在屋外,也听得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唏嘘与喧嚣声。

“哥哥,俺们去这赌场作甚?”

见晁盖在这长乐坊门口驻足打量,阮小七实在按耐不住,追上前去轻声问道。

因为阮小五好赌,常常将自己兄弟几个辛辛苦苦打鱼赚来的钱输个精光,阮小七本身就对这赌场不太感冒,甚至说很有成见。

“小七有所不知”,晁盖见阮小七面色,心头也猜到了七八分,不由解释道:“这赌场鱼龙混杂,我等如今需要先打探那林娘子的消息与那高衙内的动静,若是在这赌场里,反倒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见得晁盖如此说,阮小七神色方才缓和了些,点点头跟着晁盖进去了。

……

“来来来,下注下注喽!”

长乐坊二楼上,布置着五六张圆桌,每张圆桌跟前都围满了贪婪的赌客。若仔细看去,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贪婪二字。

不过,放眼看去,下注在赌的却是不多,不少人都在观望。尤其是在中央的那张大桌上,吸引了许多人,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

买定离手!

“哈哈,花豹子,我看你今儿手气不赖啊,怎么样,敢不敢跟我玩一票大的?一票定输赢?”

一个满脸横肉的肥汉,手中却学着文人一样,附庸风雅,手拿着一把纸扇,坐在那圆桌边,身旁紧紧贴这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各自在一边拿着一口酒杯,极尽谄媚之事。

而那肥汉也颇为享受,左拥右抱,押注等桌面上的一切都要身旁的两个女子代劳了,趁着众人围坐一团,只能将目光看到桌面上,自己一双手不断在两人身上不老实的婆娑着。

当着众人的面,那二女被撩拨地不轻,不断微微扭动身子,但又极为享受似的。

不过此时,那肥汉狠狠捏了一把左手边的女子圆臀,咽下一口酒,方才呲着牙看向圆桌对面光着头的壮汉。

那汉子颇为健壮,尤其一双赤裸的双臂上布满遒劲而健硕的肌肉,肤色偏黑,全身犹如斑点一般的伤疤分外惹眼。

“哼,既如此,那你我便做个了解。是你死还是我活,就看天意了!”

那壮汉说着,将自己所有的钱都押了上去,顿时惹得一旁的众人尖叫不已。这样的玩法,一般人需要的可不仅仅是钱财,更是魄力啊。

“好,痛快,既然你押了,干脆我们换一种玩法,我坐庄。你要押对了,我这一千两的债务就算是清了。你要是输了,那区区二百两也不够赔我的,我就要你一只手,怎么样?”

那肥汉终于将双手抽了出来,猛然一推,将自己的所有钱财都押了上去。目光锁定在眼前的壮汉身上,似笑非笑地说道。

闻言,周围人都炸开了锅。谁都知道,这壮汉乃是有名的铁匠,眼下对方要他下一只手为赌注,明显是要致对方于死地。

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哪里是在赌钱,分明是在赌命!

见得两人都押了重注,其他人参赌的人也不敢凑热闹了,纷纷表示退出。只是此时,整个赌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这里。

“开局!”

那满身斑点的壮汉大喝一声。脸上倒是没什么惧色。赌场,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那肥汉见对方这般说,笑着一把抄过骰子盒,双手抱着盒子,上蹿下跳地摇了起来,自己摇了一阵,又将其给身边的两女卖命地摇了一阵,方才自己接过来。那模样看上去极为滑稽,但周围却没人敢笑出声来。

啪!

猛然,那肥汉将骰子盒重重扣在眼前的桌上。双眼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众人,此时,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见得自己已经将气氛调足了,那肥汉方才慢悠悠地轻轻将那骰子盒盖缓缓移开。

三点!

三点!

还是三点!

豹子!竟然是豹子!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转移到了那浑身斑点的壮汉身上。因为,那壮汉买的,分明是——大!

“哈哈哈哈”,那肥汉见状,顿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豹子,居然是豹子!老爷我居然摇出了豹子,哈哈哈哈……”

那肥汉显然是大喜过望,顿时手舞足蹈,继而又公然用大手在两女胸前毫不客气地捏了一把。引得两女霎时羞红了双眼,只紧紧贴在他身上,一副“春意”嫣然的姿态。

“我说花豹子,你没想到吧?你说你,好死不死地取个外号叫金钱豹子,现在居然输在了豹子上,哈哈哈哈,是好笑”。

“看来,老天爷也是要我收定你那只手了!哈哈哈哈……”

“对了,我再送你件天大的豪礼,眼下你若是兑了这赌资,那些你欠的债务我一并勾销了,如何?哈哈哈哈……”

说着,那肥汉便将一张按着手印的借条扔在了眼前的桌上,极尽嘲笑之能事。

“怎么样?左手还是右手?就当我好人做到底,你自己选。哈哈哈……”

而此时,那壮汉的脸色不由变了。两只鹰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桌面,须臾,不由叹了一口气。尤其见得对面那肥汉趾高气昂的神色,顿时怒不可遏,气愤难平。猛然一咬牙,一把拿起那张借条,猛然捏在手中撕碎了,一口吞了下去。

“拿刀来!”

不消人吩咐,那肥汉身后的手下早已将一柄刀扔在了面前的桌上,不住地哄笑着。

“既是天要灭我汤隆,那便还了你这只手!此后,你我两清!”

那汉子仰天大笑一声,右手捉起刀柄,高扬起右臂,看那架势说着便要朝自己的左臂砍去。

霎时,那白花花的刀柄在空中,翻起道道刺目的寒光。

嚇!

那满身斑点的壮汉大喝一声,猛然举刀对着自己桌面上的左手猛然砍了下去。一旁众人见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铛!

然而,一声沉沉的金铁交织之声响起,众人意料之中血肉模糊的场面却没有出现。随即,一道巍然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只手我买了!”

正文 第23回 金钱豹子汤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教周围的人群纷纷侧目。

汤隆此时也不由一怔,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道伟岸的身影,甚至连自己手中的刀被震飞出去也毫无察觉。

这道人影,赫然便是刚来京城的晁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好男儿,岂可随意自残身体?”,见得汤隆有些木然地看过来,晁盖微笑着致意。

“混账”,那肥汉见状,不由怒骂一声,指着晁盖一脸怒不可遏的说道:“哪来的不开眼的,敢搅老爷我的局?”

不想,此话一出,顿时有着一道身影从晁盖身后窜出,一把抓住那肥汉指着晁盖的手指,有些调笑地问道:“哪来的老爷,也教俺小七好好认认?”

嘶——

“痛痛痛,快……快放手”,那肥汉猛然脸庞一抽,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站起身来,想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却感觉对方如同一只钳子一般,死死将他手指夹着。那肥汉感觉,只要对方再稍稍一用力,自己这手指便要断了。

“叫谁放手呢?”,阮小七见状,不由再度调笑说道。

“叫你”,那肥汉话到嘴边,感觉到手指的传来的力度,急忙改了口:“额不……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原来是个怂包嘛,俺还以为可以认个大爷管俺小七一顿酒呢”,阮小七一松手,顺带微微一推,那肥汉当即朝着身后倒了过去。阮小七这才拍了两下手,自顾自地说道。那表情,倒是显得极为诚恳。

“喏,这是俺家哥哥替这位好汉还你的钱”,阮小七撇撇嘴说道:“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牛气哄哄,俺最是看不惯这等人。这东京城有钱有势的多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别惹祸上身!”

说着,阮小七丢出一只钱袋,直挺挺砸在那肥汉身上。

见状,那肥汉刚要说话,但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那钱袋中。

金子?

顿时,那肥汉便有些谨慎起来了。要说金子,他也有。但是敢带着金块前来大赌豪赌的人,他自己却没那本事。

单是看着眼前这人的模样和架势,看上去就有些不凡,尤其那眼睛,绝对是个狠人。更别说对面他那主子,一看那气势便是久居上位。眼前这两人非富即贵,恐怕是大有来头。

不知道这肥汉是不是从小七身上察觉到什么,此时倒是聪明地装了怂,什么话也没再说。

“多谢这位好汉,汤隆真不知何以为报!”

汤隆看着晁盖与阮小七,猛然抱拳。眼前的二人与他素不相识,此时居然仗义出手,而且还为自己出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财,这实在是让汤隆颇感意外。

眼下说小了,自己手是保住了。说大了,那简直是救命之恩啊,如何能使得他汤隆不拜谢?

“汤隆兄弟何必客气”,晁盖急忙笑着拉起汤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闻言,汤隆再度拜谢,不过心头倒是微微犹疑。自己确定不认识这两人,但见此人所说,似乎识得自己,难不成自己何时曾见过这两人,如今忘记了?

“汤隆哥哥,此处不是说话之处,不如下我等下楼去喝上几碗,把酒畅言”。见到晁盖的眼色,阮小七早已心领神会,看着眼前的满身斑点状伤疤的汤隆笑着邀请道。

“也好”,汤隆闻言,不由沉沉点点:“理当如此,汤隆正要酬谢两位好汉”。

说着,三人便在众人的目光交织中悠然而去,却无一人阻拦。而之前那肥汉虽然气得脸色铁青,但却也不敢做声,任由对方离去。

“汤隆叩谢两位大恩,敢问两位好汉尊姓大名?”

出了长乐坊,汤隆引着晁盖与阮小七径直来到不远处一家酒楼之中,选了一处雅间坐定。吩咐上好酒菜后,见得没了旁人,这才沉沉对着眼前的晁盖与阮小七再次抱拳拜谢。

“汤隆哥哥忒多礼数”,阮小七见得眼前的汤隆又行礼,一边拉着汤隆,一边故意埋怨地说道:“俺小七是个爽快人,汤隆哥哥若真心感激俺与俺家哥哥,便与俺满饮此碗,如此便算是真好汉”。

其实在这之前,阮小七也不认识汤隆,甚至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只是他随着晁盖进了长乐坊后,因为汤隆那边的动静太大,才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

不想,晁盖哥哥却识得这个壮汉,直言此人名唤汤隆,江湖人称金钱豹子,乃是响当当的好汉。

既然晁盖哥哥都这般说了,想来这汤隆必是豪杰之辈。

“额”,汤隆一愣,不想眼前这看上去小他几岁的汉子倒是如此快人快语,意外之余,倒是心中颇有好感:“小七兄弟说的是,汤隆先干为敬!”

说着,汤隆一仰头,将碗中的水酒一饮而尽。

“好!”,阮小七见状,不由喜笑颜开:“这才对俺小七的脾胃”。说着,也顺手将碗中的酒一口饮下。

见得如此,晁盖不由失笑,随即也先饮了碗中酒,接着方才对汤隆说道:“汤隆兄弟莫要介意,我小七兄弟性子耿直。确实唐突了。鄙人晁盖,这位乃是阮小七,江湖人称活阎罗阮小七的便是此人”。

“啊呀”,汤隆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急忙放下手中斟酒的酒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竟是托塔天王晁盖哥哥与阮氏兄弟救了小人,汤隆有眼无珠,不识真佛。”

“汤隆兄弟快快请起”,晁盖急忙拉起汤隆:“却不是小七说,兄弟怎滴这般多的礼数”。

“昔日曾闻得汤隆兄弟祖传手艺,打得一手好铁,堪称一绝,人送外号金钱豹子。怎滴今日没落至此,以至于着了那肥汉的道?”,晁盖看着眼前的汤隆,也是一肚子疑惑。

之前他本打算前去长乐坊打探下消息,之后再做计较。哪知进了那长乐坊,却被汤隆那桌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起初看见汤隆时,晁盖就颇为差异。此时双臂上肌肉遒劲不已,想来是双臂常年使力的缘故。而其双手、双臂、双腿、甚至头上、脸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斑点似的伤痕,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猛然一看,确实像一头金钱花豹子。故而,晁盖脑海中不由地冒出金钱豹子汤隆这个名字。

而就在这时,随着眼前那肥汉揭晓赌局的话,瞬间便让晁盖确定了眼前这人就是汤隆。

想到这里,晁盖不由暗呼“天助我也”。这汤隆本就是原来水浒中梁山的成员,此时遇上了,怎么能够错过。

而且,以如今的晁盖想来,这汤隆绝对是日后梁山发展壮大的关键性人物。不想却在此处遇上了,当真是意外之喜。

“唉,一言难尽呐。”汤隆见得晁盖发问,不由沉沉叹口气,端起眼前的酒碗自顾自慢慢喝了一口,方才对晁盖解释起来。

原来他本是延安府人氏,后来凭着祖传手艺来到东京讨生活,日子起初也还过得去。但因为他这人好堵,也没积攒什么钱财。

一次,他接了一单生意,不想生意交了货,尾款却迟迟不付。他前去要了几次,却遭了冷遇,随即他便在那家大闹了一场。最终反而被那家送到了官府,吃了两个月的牢饭。后来他才明白,那是那家人买通了衙门的差官。自己索性也就放弃了,只得自认倒霉。

不想自己打算此事就此掲过,但对方却还不打算放过自己。那肥汉原本一屠户,与汤隆的打铁铺相聚不远,平时招揽一些地痞无赖,欺压周围的商铺。

那户人找到这肥汉,要他隔三差五来自己打铁铺找事,谁要上门找自己做生意,他们便上门一顿闹腾,惹得自己生意没法做。就此,自己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先前自己百般郁闷,想去赌场消遣一阵,不想又被那肥汉的无赖手下盯上了,于是就有了之后的事情。

“原来如此”,晁盖有些愤愤地说道:“如此世道,直教好汉蒙冤,却教小人得志,实在令人心凉透啊”。

“不过”,说到这里,晁盖又有些惋惜地看向汤隆:“兄弟你适才之举实在有些冒失了。古语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知对方是故意下套,实在不该意气相争啊”。

“晁天王说得即是”,汤隆闻言,却是一脸心悦诚服:“适才确实是鲁莽至极,幸得哥哥所救。”说着,汤隆顿了一下,继而再度开口:“不知天王哥哥与小七兄弟到此,有何贵干?若是有用的着汤隆的地方,还请两位直言便是”。

“既如此,事情紧急,晁盖也不客气了”,晁盖直言道:“不知贤弟可曾听闻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之事?”

“此事在东京城尽人皆知,哥哥怎的问起此事?”,汤隆有些诧异地看着晁盖:“莫非……哥哥是为那林教头而来?”

“严格说来,非是为林教头,而是为林教头家眷而来……”,说着,晁盖便将自己的来意及林冲上梁山的事情悉数告知了汤隆。

“天王哥哥竟不辞辛劳,亲自前来营救林教头家眷。哥哥可知,以你如今身份,倘若被人认出,岂不是要自身难保?”显然,晁盖的一席话令得汤隆十分惊愕。

“无妨,便只我与小七”,听到此话,晁盖微笑着摆摆手:“只要不是遇到郓城县衙之人,我二人自保无虞”。

“人言晁天王义薄云天,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须臾,汤隆方才回过神来:“先前闻得林教头落难,汤隆只恨自己无力相帮,如今遇上了,便让汤隆也尽些绵薄之力。烦劳天王哥哥与小七兄弟先在此休息,汤隆先去打探些情况,再做计较”。

“如此,有劳贤弟”,晁盖也不客套,此处汤隆相熟,他打探起消息自然比自己二人要方便得多。

闻言,汤隆便抱拳,匆匆离去了。

……

约莫半个时辰,满头大汗的汤隆一脸焦急地返回了先前的酒楼。

“天王哥哥,事情有变。那高衙内昨日命人押着林娘子去了沧州……”

正文 第24回 变故

什么?

闻言,晁盖急忙站了起来,看着满脸焦急的汤隆问道:“消息可靠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像是昨天”,汤隆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急忙喝了一口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消息应该没问题,我打听了好几处,甚至有人见了昨天上午高衙内的侍卫押送着林娘子出城”。

“坏了”,阮小七此时也是一脸交际之色,不由用手砸了砸桌子:“正好错过了”。

“哥哥,眼下怎么办?”,说着,阮小七与汤隆都看向了晁盖。

“不急”,晁盖顿了顿,继而微笑说道:“说起来着倒是个好消息 。一者,我们能确定林娘子暂时平安。二者,若是在着东京城里,高衙内的眼线肯定遍布林府四周,时时刻刻盯着林娘子;咱们纵然救出林娘子,恐怕也不好出城。如今出了东京城,倒是便于我等行事”。

“那哥哥的意思是?”

“追!”,晁盖沉声说道:“只要我们追上前去,打听出林娘子的下落,暗中救出她即可”,说到这里,晁盖随即看向了汤隆:“只是汤隆兄弟……”

“嗨”,还不等汤隆说话,阮小七顿时看着汤隆说道:“汤隆哥哥,依俺小七的话说,你我意气相投,你莫不与我等同去梁山,我等兄弟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快活一场,也做些为民请命的好事,不强过这里百倍”。

闻言,汤隆顿时心头一喜:“汤隆早有此意,只是不知天王哥哥意下如何?”

“有汤隆兄弟入伙,我晁盖求之不得,安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见状,晁盖大笑说道。不想此时,阮小七倒是先将自己心头的话说了出来。

“多谢天王哥哥”,汤隆闻言,急忙拜谢:“汤隆见过天王哥哥”。

“汤隆哥哥上山,我梁山又多了一条好汉”,阮小七喜笑颜开,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哥哥,如今事不宜迟,我等三人这便动身?”

眼下他们已经落后了一天了,若是不尽早追上去,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且慢”,还不等晁盖说话,汤隆看着一脸笑意的晁盖,顿了顿,方才抱拳对着晁盖与阮小七再次说道:

“眼下林娘子消息已定,不如我等兵分两路。天王哥哥与小七先行前往。汤隆既然要上山,索性将自己那些家当收拾收拾,毕竟是祖上传下的,不能一股脑儿都丢了去,日后山寨也用得上。”。

“贤弟此言有理”,闻言,晁盖顿时大笑说道:“如今我等两人先追过去,相机行事。贤弟处理好此间事物,直接赶往梁山,我这便写书信一封,届时贤弟交予山下酒店朱贵,让他转交吴用即可。只是贤弟务必小心谨慎,莫要露出马脚”。

晁盖可是知晓汤隆的重要性,有了此人在,梁山的军械便可以起步了。这可是具有战略意义的措施,绝对不可轻视。

“小弟谨记”,汤隆闻言,随即点头:“既然如此,那汤隆便与哥哥暂别,我等山寨再会!”

眼见汤隆离去,晁盖与阮小七也不敢耽搁,随后也匆匆出了门,开始朝着东京城外而去。晁盖心中盘算着:从东京到沧州,想来那高衙内的人定是押送着林娘子走的大路。只要自己两人加快速度,想来应该可以追的上。

不过此时,晁盖也心中也暗暗诧异:高衙内如此大费周章地迫害林冲,不就是对着林娘子而去的么?可是又为何派遣人押送着林娘子去沧州?难不成是他已经知道了林冲未死,一边派人查探,一边令林冲投鼠忌器?

约莫半日,两人距离京城应有不小的距离,但烈日当空,两人早已饥渴难耐。之前为了赶路,出来得匆忙,他倆在东京城郊高价买了两只骡子,此时这骡子也体力不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小七,前面貌似有一家酒肆。我们先去歇歇脚再赶路”。晁盖两人转过一处路口,遥遥看见前方似乎有着一家破旧的房屋门前挂着一张破布酒旗在风中摇曳,扭头对阮小七说道。

闻言,阮小七顿时应诺。他早已觉得口干舌燥,带的酒水也早已经喝完了。此时不要说他们两人,便是身下的骡子也在大口地喘着粗气,想来是累的够呛。若是再这般拼命的赶路,不说人能不能受得了,就是这两只牲口也绝对受不了。

两人到了近前,见得眼前有些破旧的酒肆内只有这寥寥数人,远非那东京城的热闹可比。此时,见得有客人来了,早有伙计前来从晁盖与阮小七手中接过缰绳,将两匹骡子拴好在马棚的柱子上,引着晁盖两人进了酒肆。

“两位来点什么?这天酷热难耐,要不给二位先来点小店特色的杏花酒解解暑气,再来点熟牛肉下酒,垫垫肚皮如何?”

那店小二满脸热情,招呼晁盖与阮小七坐定,一边用手中的布巾擦擦桌子,一边笑嘻嘻地推销着。

“行”,晁盖见状,不由一乐,这宋朝的伙计业务能力都不弱啊:“就依你,有什么解暑的解饿的都弄些来,那两匹骡子也添点好草料,银钱须少不了你的”。

“得嘞”,那伙计唱个喏:“您就放心吧”。

不消片刻,那伙计抱着一坛酒放在桌上,亲自给晁盖与阮小七倒了一碗,又将两盘熟牛肉摆放在桌上:“两位客官慢用,有什么需要的,您只管招呼小的”。

“小二”,晁盖见得眼前就是那熟悉的标配套餐,随即朝着那刚要离开的伙计轻声说道:“问你点事儿,这附近可有好马买得?”

适才眼见着骡子气喘吁吁,晁盖也直摇头,到底比不得马。如今他二人要一路急行,若是有好马,则可以快上许多。

闻言,那伙计一愣,目光一闪,继而笑眯眯地对着晁盖道:“客官又何必戏耍小人,这世道,哪里又得马卖?再说我这里……”

那伙计还未说完,便感觉自己手里多了样东西,目光一扫,却是一小块碎银子。抬头看时,只见眼前的晁盖与阮小七两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咳”,那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轻笑一声,环顾左右,见得没其他人,继而身子往前倾,轻声说道:

“倒是小人听说从这边路口往西二三里路,偶尔有人在那里放马。只是具体的时间,小人就不清楚了。两位客官,小的可什么都没说啊”。

“到底是无奸不商”,阮小七看了一眼那伙计离开的背影,不由没好气地鄙夷说道。

不过,此时晁盖与阮小七都不知道,那伙计退去后,自言自语地道:怎滴这两天都是打听买马的?不行,下次得管那大黄毛多要些例钱才行。

正文 第25回 金毛犬段景住

“哥哥怎知道此地卖马?”,阮小七有些诧异地问道。

“适才我看到地上的蹄印,明显与骡子不同,想来必定有马经过。这里又是京城过来的干道,不可能有马从京城出来,想来必定是这附近有私人贩马了”,晁盖喝了一口酒,夹了几块肉,一边吃着,一边解释:“稍后你我先去买马,再上路不迟”。

闻言,阮小七顿时愣在当场,直愣愣地看着晁盖,半晌方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哎呀,俺这脑袋,就知道吃酒了”。

两人吃饱喝足,便顺着先前那伙计所说的路途前去,果然,前行不远,有着一处岔路,晁盖两人沿着小路前行。小路上杂草丛生,但若是俯下身子细细看去,则见到这些杂草皆伤横累累,草叶残破不已,显然是不断被踩踏所致。再往前行,地上的马蹄印越来越来,层层叠叠,杂乱无章,但有些却十分清晰,甚至有些草叶处偶尔还能见到风干的马粪。

不过,这条小路倒是有些曲折,等晁盖两人到了近前,却发现好似一个破败荒废的小村庄,远看荒无人烟,只是地上斑驳的马蹄印与马粪越来越多。

见到如此,晁盖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不知是何人,竟会选择这样一处地方贩马。当真是不简单。此地虽然偏僻,但却又靠近大路,而且是从京城出来的要道边。想来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要知道,宋朝可是严禁私人贩卖马匹的,此人敢在这里贩马,也不得不说此人确实胆大。

“你等是何人?”

晁盖与阮小七顺着小路,即将靠近那破败的村口时,不想却从村口的树林中窜出一个戴着头巾、手持腰刀的大汉,带着几人,手持兵刃拦住了晁盖的去路。

“这位壮士,我俩是过路的客人。因为急着赶远路,前来买两匹好马”,晁盖见状,倒是越发对这眼前的贩马人赶到好奇了。

“我家的马可不便宜”,那汉子盯着晁盖再度沉沉说道:“最便宜的一匹马三十五贯钱,若是买不起,趁早滚蛋”。

“便只要是好马,钱不是问题!”

“既是如此,那便随我来吧”,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晁盖与阮小七,继而说道。

见状,晁盖与阮小七便徒步跟随那大汉缓步进入眼前的小荒村。

进得村口,晁盖才发信眼前的小山村并不大,而是一小块山间盆地 。看上去整个马场似乎是将眼前荒废村落开辟出来,四周都用结实的木桩系着麻绳 着篱笆,再往外围,或是一些破旧的房屋,或是山峰阻隔。倒是将马匹圈在其中,省事了许多。

那汉子带着晁盖与阮小七到了场中,双手抱臂,右手中握着刀,冷冷地站在一旁:“要什么马自己选吧!”

见得这汉子如此的态度,阮小七顿时有些不愤。自己是前来掏钱买马,又不是白要,何必耷拉个脸。况且,这人一副爱答不理却又防贼一般的样子,看着就来气,哪有如此做生意的?若不是晁盖使眼色,阮小七早就耐不住了。

晁盖自不会在意这些。想来这些人干这行,做的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意,虽然是利润不菲,但是确实却要冒着不小的凶险。毕竟,朝廷的法令在那里,若不谨慎一些,恐怕也干不了这行。

晁盖四下打量,这简陋的马场不过三十来匹马,但每一匹都是良驹。毛色发亮,体质粗糙结实,头大额宽,胸廓深长,一看便绝非是中原的货色,倒颇像是北方的良马。

故而,晁盖倒是对这个小小的马场有了兴趣。在如此缺马的宋朝,此地竟然有着这些良马,其主人必非常人。

“快点!”

见得晁盖四下打量,那汉子不由出言催促道。虽然他也知道选马不可能这么快,但是旁边这人一举一动间,他总感觉隐隐有些莫名的威胁,这令得他稍稍有些不安。要是到他可是滚刀肉,对于危险的嗅觉向来敏锐,否则也不会提着脑袋做这档子事。

“催个鸟催。既是要选良马,俺们自然要看得仔细,哪有你这般做生意的”,此时阮小七不由白了那汉子一眼。

“哼”,那汉子听到这话,倒也不生气,反倒是有些得意地昂着头说道:“只怕你挑花了眼。我这里不是寻常的驽马,虽不说每一匹都是千里马,但日行百里绝无问题。若放在市场上,每一匹都是有价无市的良驹”。

“去找你们主子来吧”。晁盖也不多少,只是风轻云淡地笑道:“这些马我都要了”。

什么?

听到晁盖这话,那汉子顿时有些发愣,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你全要了?”

“不错”,晁盖点点头:“此事你应该做不了主吧”。

“你……”那汉子闻言,顿时语塞。有些恶狠狠地看着晁盖,但又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如此大的买卖,他还真做不了主。自从他们跟着老大贩马以来,什么样的买主没见过,但是敢说将这三十多匹良马都买下的人物,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若非此人是诚信来买马的大金主,便是来故意找茬的。

“还不速去,俺们可要急着赶路,没功夫陪你磨叽”,阮小七没好气地说道。此时,阮小七也大概猜到了晁盖的用意。如今山寨缺马,若是这些良马都能够送上梁山,那自是最好。

闻言,那汉子冷哼一声,转身匆匆离去,往着一旁的小路朝着里面去了。不消片刻工夫,那晁盖与阮小七便听得有动静传来。两人随即站起身来,只见那之前的汉子带着七八个人气势汹汹地走来。几个呼吸的工夫,几人便来到晁盖与阮小七面前。

“是何人大放厥词,要买光我的马?”

此时,那中间一人上下打量着晁盖与阮小七,故意说道。

阮小七放眼看去,只见此人模样煞是奇特:中等身形,却生得赤发黄须,骨瘦形粗,目光之中倒是透着些常人难有的凶狠。

“便是俺家哥哥要买马”,阮小七打量着眼前这个长相怪异的汉子,抱臂说道:“你便是这马场的主子?”

“要买马可以,不过你可知我这些宝马可价格不低”,见得阮小七确认 ,那怪人说道:“你可莫要拿此话消遣我等”。

“莫说只有这三十来匹,便是再多上十倍,只要是良马,我们也买了”,晁盖一笑,再度上前一步,看着眼前的赤发黄须怪人说道:

“若我所料不错,阁下便是那金毛犬段景住?”

正文 第26回 财大气粗

嗯?

见得对方直接呼出自己的姓名,段景住倒是颇感意外。他自问并非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只是常年做这从北地走私贩马的生意,做些买卖而已,何以眼前之人竟会识得自己?

眼前之人,虽然自己眼生的厉害,但看上去气度不凡,莫不是大有来头?即便不是大有来头,如今大的金主儿,也必然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马贩能够得罪的。

见晁盖说出自己名头,段景住倒也不敢怠慢,微微多了些恭敬之色,抱拳对晁盖说道:“小可眼拙,不知阁下是?”

“在下晁盖”。

见对方果真是段景住,晁盖不由大感意外。不想自己会在此地遇上此人。根据前世的记忆,晁盖记得这金毛犬段景住乃是在梁山一百零八好汉中排名最末尾的一个。先前见到此人容貌,又是有名的马贩,不得不让晁盖想起了此人。

晁盖?

“嗬呀”,那段景住一愣,继而想起来什么:“莫不是那江湖闻名的托塔天王晁保正?”

说着,那段景住顿时上前一步,对晁盖沉沉一拜:“小人当真是有眼无珠,却不识得晁天王金面,恕罪恕罪”。

“段兄弟哪里话”,晁盖上前扶起段景住,笑呵呵地看着对方:“若不是段兄容貌异乎常人,晁盖却也难知是景住兄弟在前”。

“早听说金毛犬段景住乃是有名的识马之人,晁盖只恨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晁盖指着眼前的马场说道。

“晁天王客气了,小人哪有什么名目,竟蒙晁天王看得起”。见晁盖如此说,那段景住顿时有些诚惶诚恐之色。想他本是一个小小的马贩,在江湖上有什么名头,不想竟被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晁盖如此看得起,顿时有些激动不已。

“即是段兄弟的马场,那马也不必选了”,晁盖大手一挥:“此间所有马匹,晁盖全买下了”。

“晁天王此话当真?”,见得晁盖如此说,段景住顿时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看着晁盖问道。

先前的时候,他这生意做起来倒也还不错。他干这行业有些年头了。虽然在外人看来,这贩卖马匹的事情风险极大,但实际上只要肯使银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点一番,倒也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只是这档子事情在前几年倒还不错,每次从北方贩得马来,不出几日便卖出去了。因为缺马缺得紧,自己弄来的马又是北地的良马,故而也容易卖得高价,利润颇为不错。自己只要两个月出一趟门,日子便可过得百般滋润。

但是这两年来,不知是出了什么缘故,前来买马的客商越来越少。而且北方贩马的价钱也提高了不少,而且一路的盘查也更加严格,自己贩马的价钱也不得不提高了一些,然而这样一来这马是越来越难卖得出去了。甚至有些时候,时间一长,光是这马的草料钱都让自己头疼不已。

故而之前听得有人要将马场中三十多匹马悉数买下,段景住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虽然他心中也不住地怀疑很有可能是前来闹事的主儿,但其实也不免期盼着的的确确是个买马的金主儿。眼下听得晁盖再次确认,到时的段景住顿时有些愣神:这幸福委实来得太过突然了一些。

“俺家哥哥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阮小七撇撇嘴,看着段景住有些挪揄道:“你莫要如此小家子气”。

“是极是极”,听得阮小七的话,那段景住不住点头,一脸谄笑地说:“晁天王见谅,非是小人信不过两位,实在是小弟这行当,如今难干啊”。

说着,段景住吩咐手下张罗一桌酒菜,一边吃着,一边对晁盖说起了自己如今的境遇。席间连连叹气,一脸惆怅之色。

“叫俺小七说”,吃着酒菜,你来我往,阮小七也与段景住熟稔了一些,咽下一口酒,咂着嘴说道:“你这段家哥哥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怎的不另寻一条出路?大丈夫便该做些大事,好教好事扬名。若非如此,岂不是空负了这男儿八尺之躯?”

“小七兄弟,我又何尝不想啊”,段景住摇摇头,不住叹息:“只是想我段景住也就是一个马贩子,本就别无长技,而且说不得哪天时运不济,便成了官府的阶下之囚,性命难保。这安身之地,却是难寻”。

“俺小七也不瞒你”,阮小七见说,放下筷子正色说道:“俺现在随着天王哥哥上了梁山,山寨聚集着一般兄弟,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你若有意,天王哥哥便在此,何故另寻他处?”

“啊?”

那段景住闻言,顿时一惊,等回过神来,不由大喝一句:“小七兄弟何不早说?”

扑通。

那段景住顿时直挺挺对着晁盖拜下去,双手抱拳说道:“小人恳请晁天王收留”。

“景住贤弟快快请起”,晁盖急忙扶起段景住:“便是兄弟不说,愚兄也要拉贤弟入伙,在山寨做一把交椅。山寨的马匹便托付与贤弟了”。

“便请哥哥吩咐”,段景住闻言,急忙说道:“若是别的事,我自不敢说。单是这事,我定不负哥哥重托”。

听得晁盖这番言语,段景住顿时感觉打了鸡血一般。登时让段景住觉得自己做这个决定是对的。

想他一个盗马贼,何时被人这般礼遇过。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身份着实令人看不起,但是为讨生活,逼不得已。如今若是能在梁山做一把交椅,和那些江湖上有名的好汉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我知兄弟干这行最是耗费钱财”,晁盖拍了拍段景住肩膀,示意让他坐下:“此事兄弟只管放心。但有好马,我山寨都悉数收了,来多少收多少,价格不是问题”。

“谢过天王哥哥”,听到这话,段景住顿时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财大气粗。虽然他并不知道梁山的实际状况,但是从这话当中,他也听到了晁盖对他的支持。如此以来,他便有着十足的信心。

“稍后我写封书信,贤弟收拾一番,便可先将这些马匹差人悉数运往梁山。到时执我书信去寻山下酒店朱贵头领即可,届时由军事吴用将钱财一并结算与你”,晁盖略所思考,随即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此事贤弟务必要差精干之人押送马匹,贤弟也可先差人前去联络,另有山寨派人前往接应最好”。

正文 第27回 胖大和尚

“哥哥说得哪里话?”,段景住闻言,急忙站起身说道:“承蒙哥哥不弃,教小弟上山。小弟初上山寨,未立寸功,便将这些马匹作见礼”。

“至于押送之事,哥哥且放心。我这就派人先去山寨联络接应,之后亲自押送马匹。将马匹分作三拨,只行夜路,定当无碍”。

“如此甚好”,晁盖闻言,便知这段景住不愧是这行当里的老江湖了,当下心中也放心不少。

“哥哥与小七不与我同回梁山?”,见得晁盖如此说,段景住忽然想起晁盖的话外之意,似乎他们两人不与自己一起回梁山,一脸疑惑之色。

晁盖见得段景住问起,微微点点头。如今段景住也算是梁山之人,倒也不需要隐瞒什么,随即将自己的来意告知了对方。

段景住听得晁盖与阮小七原来是前来解救林冲小娘子的,心下不由更是敬佩。想来江湖上的传言,确实不假。

“原来哥哥与小七前来买马是为了此事”,段景住恍然大悟地说道:“只是先前来了一个恶僧,也急匆匆地要买马,说是有急事,隐约之中好像听他嘀咕到林冲的名字,不知道天王哥哥可识得此人?”。

恶僧?

闻言,晁盖与阮小七顿时一愣:难不成这林娘子还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或是这也是高衙内的另一番布置?

也或许,是与自己同一个目的,是前去解救林娘子的。

见晁盖与阮小七的反应,段景住也登时明白,这人显然不是与晁盖一路的梁山人马。

“那人怎生模样?”,晁盖不由问起。

“这个小弟倒不太清楚”,段景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听手下说起,当时他要买马,却嫌马太贵,便留下大半银子,硬要动手去抢。手下前去阻拦,却被那人打伤了。那人抢了一匹马便跑了出去,手下没追的上,只得作罢。据下人说,那人想是个不守清规的恶僧,浑身酒气,却有一身不俗的武艺。那林冲的名字还是听得他在马上自言自语的说辞,兴许是手下听错了也不无可能”。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看来我等还需要加快速度才是,否则说不定白忙活一场,”,阮小七皱皱眉头说道。

晁盖点点头,当下也不再耽搁,还来纸笔,匆匆写了一份书信交予段景住,便与阮小七准备离去。此时,早有段景住吩咐准备了两匹好马前来。

晁盖接过马缰绳,见此马通体泛红,毛色熠熠发亮,头大额宽,胸廓深长,颈细长,肌腱发达,不由称赞一句:好马!

“哥哥慢行,我等山寨再会!”,段景住抱拳对着眼前晁盖与阮小七沉沉说道。

“贤弟珍重,愚兄在山寨静候贤弟佳音”。

晁盖也对着段景住一抱拳,随即翻身上马,马鞭轻挥,向着远处大路而去。

……

“你这老头,怎得就信不过洒家,真是……真是气死洒家了!”

一手拉着马缰绳,鲁智深不断追着一个老头说着,不过,他这说了半天,那老头就是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若不是因为之前认识他乃是林教头的老父,鲁智深早就上马去追了。眼下耽搁了许久,恐怕又耽搁了许多路程。想到这里,鲁智深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之前他早打听到了林冲府邸的下落,想要进去解救林冲老父与妻子逃脱牢笼,也算是他对已经死去的好兄弟在天之灵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可是他偏偏又不能取信与林娘子与眼前的林老爹。

先前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冒险冲进林府,对林娘子说明情况,但奈何没有信物,那林娘子一犹豫,却正好被高衙内监视林府的走狗发现了,险些被捉了去。

自此之后,那高衙内便加强了林府的守卫,自己全然没有半点机会了。好不容易见得事情有变,那高衙内将林娘子转移出林府,出了东京城,自己这一路追来,不想着林老爹居然也在路上急追,正好又教自己撞上了。

眼见林老爹一瘸一拐,显然是腿受了伤,鲁智深又岂能置之不理。但是对方就是不信自己与林冲乃是过命的兄弟,而怀疑另有所图,或者就是自己也是那高衙内的走狗。

“林老爹,你莫不是气糊涂了”,鲁智深无奈地说道:“林冲本已是死人一个,洒家能图他什么。洒家和尚一个,难不成还要图俺那弟妹林小娘子不成?”

见得鲁智深如此说,那林老爹方才顿了顿,停下脚步,盯着鲁智深说道:“你说你是和尚,哪有和尚出门还挂着酒囊,提着禅杖的。”

“洒家确实不是和尚,额不,洒家确实是和尚 ”

见说,鲁智深顿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用大手拍了拍脑袋:“唉,你先别管洒家是不是和尚,当务之急是要救出弟妹。其他的再做商议。不是洒家埋汰你,若只凭你一人,如何能从那高衙内手下救得出人?”

闻言,眼前的林老爹顿时被问住了。却是,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够救得出儿媳。扭头看看眼前的胖大和尚,见得眼前的这胖大和尚神情不似作伪,再想起他之前的行事,林老爹心头的怀疑与提防也消退了不少。

“便就是老夫相信你所言是真,眼下却如何是好?”

鲁智深见眼前的老者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警惕,顿时间长长出了一口气,不由说道:“还能如何,待洒家追上前去,一口气结果了那些走狗,救了弟妹不就是了”。

“也罢”,林老爹听的此话,长长叹息一声:“唯今之计,便也唯有如此了。儿啊,你若在泉下有知,便保佑我等此行顺利。”

闻言,鲁智深也微微叹口气,揉了揉大脑袋,便要扶着林老爹上马。

“算了”,见得鲁智深要自己上马,林老爹摆了摆手:“我老骨头一把,就不拖累你了。你不用管我了,快前去救人,免得再生变故”。

“这……这如何使得”,鲁智深闻言,瞪大眼睛说道:“洒家岂可将你留在这里不管。你且先上马,洒家有的是力气,一路跑过去便是”。

“且不说你还要救人,你若是将马让给了我,如何追的上?”,林老爹再度摇头,看着鲁智深说道。

鲁智深闻言,不由急得团团转。眼下他肯定不能将林老爹留在这里,否则若是出了意外,他如何向林冲兄弟在天之灵交代。可是林老爹说得也是实情,若是没有马,肯定追不上林娘子一伙人。

砰!

鲁智深一拳砸在眼前的树上,不由大呼:“哎呀呀,急死洒家了,这便如何是好?”

正文 第28回 花和尚鲁智深

阮小七与晁盖一路急行,因有着良马代步,速度顿时提升了不少。两人估算着,即便算是耽搁的路程,两人如果全力追赶,最多再有一日,便可追上林娘子了。

“哥哥,你瞧,前面那马与你我这马极是相像。你说会不会,那胖和尚便是之前段景住兄弟所说的那人?”

两人行了半晌,转过一处弯,阮小七眼尖,看着眼前不远处路边的两人一马,顿时扭头对着晁盖说道。

“确有可能”。

晁盖点点头说道。听阮小七这般说,晁盖顿时想起之前段景住所言,那人因为银钱不足,又着急赶路,便夺了马匹逃了。眼前路边歇息的两人,尤其那个胖大和尚,从他身旁树上拴的马看来,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段景住说得那人。

想到这里,晁盖顿时有些警惕起来。此人若真是也奔着林娘子去的,首要的问题便是要搞清楚是敌是友。若是友还好,若是敌人,恐怕需要当心了。据段景住所言,他那手下随他走南闯北,也算是有些武艺,居然被此人轻易地打伤了,而且还是留了手。显然此人的武艺颇为不俗。

晁盖这般寻思着,他与阮小七便已到了那胖大和尚近前。

“嗨呀,两位请留步 ”。

鲁智深一时之间想不到办法,本就急的团团转。又担心若是再这样耗费时间,恐难以追上前面的林娘子一行了。此时忽然听得有着马蹄声想起,抬头一看,只见眼前两人骑马向着自己这边而来了。

见得这两人近前,鲁智深顿时心生一计,大喝一声,顺手取过禅杖来,站在路中央拦住了前来的晁盖与阮小七。

嘶……

见得眼前的胖大和尚居然突然冲出来拦住了自己的去路,晁盖与阮小七急忙紧紧拉住马,同时身下用力,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伴随着两声突然的马嘶叫声,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你这和尚,不要命了么?”

见得对方居然又猛然拦住自己,阮小七没好气地质问说道。

“两位好汉,洒家迫不得已拦住两位,实是有着紧急之事,还望两位壮士见谅”。见得阮小七质问,鲁智深也不恼,随即抱拳对着阮小七与晁盖行礼致歉。

晁盖见得眼前的胖大和尚如此行事,不由仔细打量起对方。此人身长八尺,长得面阔耳大、鼻直口方,胸前挂着一大串佛珠,手中却又倒提着一柄沉重的水磨禅杖,顿时感觉此人不简单。

“两位好汉,不知可否借马一用。眼下这位老爹腿伤复发,行不得路,我等两人又有十万火急之事,耽搁不得,还望两位行个方便”,鲁智深这般说着,眼睛却是恳切地看着眼前的晁盖与阮小七。虽然不识得眼前的两人,但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两人恐怕不凡。

“我道是谁”,阮小七闻言,顿时一笑,看着鲁智深说道:“原来是抢马贼。之前付不起马价,便抢了马夺路而逃,此时难不成又要故技重施,抢我的马匹不成?”

嗯?

闻言,鲁智深一愣。继而方才注意到眼前两人所乘骑的马匹与自己的十分相像,都是良驹。顿时,鲁智深明白了什么。

“哎,事情紧急,和尚不得已为之。等此间事了,和尚取来金银后,定双倍奉还”,见得阮小七说破了自己之前抢马的事情,鲁智深也有些羞愧,不住摇着头说道。顿了顿,见眼前两人没反应,随即再度抱拳恳求说道:“还请两位好汉务要行个方便,此时人命关天,委实耽搁不得。待得事了,洒家请两位喝酒,再将双倍马钱奉还”。

“呵?”

“务要行个方便?还人命关天?你只道你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俺们就不急着赶路?我看你倒不像个正经和尚。俺们若是不答应,难不成你还真要强抢不成?”,阮小七不由调笑道。

“若是我等不答应,恐怕是真要让鲁大师为难了”,不等鲁智深说话,晁盖上前一步,看着眼前的胖大和尚大笑说道:“鲁大师,你说是也不是?”

“你……你识得洒家?”,鲁智深闻言,不由一愣。

“花和尚鲁智深,久闻大名,不想竟在此相遇,幸会,幸会”,晁盖对着鲁智深拱手笑道。

“岂敢”,鲁智深见得对方真认识自己,不由再度看向眼前的两人:“请恕洒家眼拙,不知两位好汉名讳”。

“小七”,晁盖对着阮小七一笑:“这位便是之前老钟经略相公帐下猛将,鲁达鲁提辖”。

“嗬呀”,阮小七闻言,不由一惊:“莫不是先前在东京倒拔垂杨柳的好汉,花和尚鲁智深?”

“嗬呀”,阮小七顿时对着眼前的鲁智深拱手说道:“不知鲁大师在前,小七冒犯了”。

说着,见鲁智深一脸疑惑之色,不由再度解释道:“小弟阮小七,江湖上人送外号活阎罗。这位乃是晁盖晁天王”。

“晁盖晁天王?”

鲁智深见说,不由想起什么,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晁盖:“莫不是之前江湖上盛传突染恶疾又奇迹般还阳的托塔天王晁盖?”

“啊呀”,鲁智深一拍脑门:“不想却是晁天王,适才险些闹了乌龙,还请晁天王与阮家兄弟勿怪”。

“鲁大师晓得俺?”,阮小七有些意外地说道。 想来他自己感觉自己兄弟三人只是石碣村打渔的,在江湖上能有什么名气,不想鲁智深居然知道他。

“阮家兄弟,个个豪杰,江湖上早有耳闻,洒家岂会不知,只是不想今日在此遇见”,鲁智深大笑一声:“不过小七兄弟这一声大师,洒家却是受之有愧。适才小七兄弟所言不假,洒家如今可不是正经的和尚”。

闻言,晁盖与阮小七皆大笑不已。晁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水浒中的传奇人物,不过便是这短短的相遇,倒也令得晁盖对鲁智深侧目。此人这时还能这般说笑,足见性情磊落,洒脱不羁,乃是一位真性情的好汉。

“鲁大师怎会在此?”

晁盖没有过多客套,便直奔主题地问道:“适才鲁大师所言又人命关天的大事,不知是否乃是与豹子头林冲有关?”

“晁天王怎会知晓此事?”,见晁盖一语道破,鲁智深顿时大感意外:“难不成……”

“不错”,晁盖点点头:“我二人也是为林教头之事而来”。

正文 第29回 救人(一)

“当真?”。

鲁智深闻言,顿时一喜:“哎呀,洒家先前还说便只洒家一个,恐不好行事。如此既有晁天王与小七兄弟相帮,想来此事便有了十足把握”。

说道这里,鲁智深猛然一拍脑袋:“哎呀,见得两位光顾着高兴了,却险些忘了正事”。

说着,鲁智深拉着晁盖与阮小七,看着眼前的林老爹介绍道:“这便是林教头的家父”。

什么?林冲之父?

见得鲁智深这般说,晁盖与阮小七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过望。之前他们并未打探到林冲之父的消息,本还想着等救了林娘子,从她口中得知林冲之父的消息,再图施救,不想居然在此时相遇了。

“原来是林老爹,晁盖与阮小七多有怠慢,还请赎罪”,晁盖拉过阮小七,两人齐齐对着眼前衣衫褴褛的林老爹抱拳施礼:“若是林教头得知林老爹无恙,定当大喜 ”。

“唉”,此时的林老爹听得鲁智深与晁盖两人的言语,也径自放下了心中的警惕之心:“老头子感谢诸位好汉挂怀,想来小儿林冲虽得高太尉陷害,却有你等生死相交的兄弟,我儿泉下有知,心头也算是有些宽慰了 ”。

说完,林老爹又对着鲁大师说道:“原来阁下几位便是如今江湖上的鼎鼎大名的豪杰人物,老头子先前心神不宁,失了方寸,误会鲁大师了,还乞大师见谅 ”。

“哎呀呀”,鲁智深见状,急忙俯下身搀住林老爹,一脸关切地说道:“林老爹切莫如此,先前也是洒家太性急了些。您老有伤在身,切莫如此 ”。

听到林老爹的话,晁盖却是猛然一愣:敢情这两位也与那高衙内一般,都不知道林冲未死的事情。

也是,想来林教头在沧州一气之下杀了陆谦两人,又一把大火少了草料场。那高俅派去的心腹都死了,想必他,他们的死讯还没人报知于高俅,他父子二人铁定是以为林冲必死无疑,而陆谦二人只是在回来的路上,还未前来先他们复命而已。

高俅父子都不知道林冲未死,想来林老爹与林娘子等人就更不知道了。

“林老爹切莫伤怀,老天岂能坐视豪杰蒙冤受难? ”

明白了其中原委,晁盖顿时微笑着朝鲁智深与林老爹两人说道:“实不相瞒,林教头并未为那高俅所害,而是如今在梁山泊落草 ”。

“这……当真?”

闻言,林老爹顿时坐不住了,不腿伤,猛然坐起身子,看着晁盖,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而一旁的鲁智深虽未说话,也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晁盖。

“两位一看便知”。说着,晁盖从怀中取出林冲的亲笔书信,递了过去。

见状,林老爹一把取过晁盖手中的书信,一脸焦急的打开看了起来。

“是……是我儿的笔迹”,在看到心中的文字时,林老爹顿时激动不已,又看了一眼晁盖,随即目光再度回到手中的书信上。

“确是我儿的家书”,林老爹迅速地看完了手中的书信,激动不已,随即看着眼前的晁盖说道:“原来我儿侥幸在沧州逃难,后来跟随晁天王上了梁山。晁天王活命之恩,小老儿在此拜谢了 ”。

说着,林老爹就要对着晁盖下跪,不过他腿上有伤,这一下,顿时疼得他险些摔倒。还好被阮小七心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对方。

“林老爹切莫如此”,晁盖扶着激动不已林老爹再度坐下来:“林教头吉人自有天相,沿途自有贵人相助,晁盖不敢贪功。况且林教头乃是晁盖生死兄弟,兄弟之间岂能因这点小事见外 ”。

闻言,林老爹莫有再度说话,只是一脸激动之色,不由喜极而泣,双眼中流出两行浊泪。想来他早已做好打算,白发人送黑发人,眼下见得儿子依旧存活于人世,怎能教他不欣喜若狂?

“梁山?”

此时,却又是一旁的鲁智深接过那份林冲家书看了起来,在看道心中写林冲如今在梁山落草之后,不由有些诧异。

梁山他倒是听说过,为首的是一个落魄的秀才,名唤白衣秀士王伦。只是江湖传言,王伦这厮为人却不怎么样。可是这封信中却说林冲如今在梁山落草,怎滴又是晁盖携此信前来救人,难不成是这晁盖与阮小七也上了梁山?

“鲁大师有所不知”,阮小七见得鲁智深这么说,当即明白了他的犹疑,随即开口解释道:“之前林冲哥哥到俺天王哥哥庄上,方才结识了。因那王伦几人荼毒乡里,为祸不浅,俺们几人便随着天王哥哥同上了梁山落草,结果了王伦那厮,树起一面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的大旗 ”。

“如今的梁山伯主,正是俺家天王哥哥晁盖。俺们此行,便是哥哥做主,知道林教头放心不下家眷,特地从山寨前来接取林冲哥哥家眷的。只是俺们前脚刚到京城,又听闻那高衙内派人押送着林家嫂嫂去了沧州,这不一路急追,在此遇上了林老爹与鲁大师 ”。

原来如此。

鲁智深闻言,当即沉沉点点头,随即看向眼前晁盖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敬意。先前礼遇晁盖与阮小七,一者因为礼节,二者也是因为对方的江湖声望。此时听到阮小七的话语,鲁智深方才真实感受到了江湖上传言的晁盖是如何肝胆相照。

此人既然是如今的梁山泊主,却又不辞辛劳,不惧危险,毅然前来解救林冲家眷,确确实实当得起义薄云天四个字。

况且,据阮小七所说,晁盖居然在梁山树起一面“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的大旗,试问当今这天下,还有谁有如此的气魄,又有谁人能有如此的胸襟?

“实是教晁天王费心了”,听到阮小七的话,林老爹再度对着晁盖拜谢。

“林教头是当世英豪,更是晁盖兄弟”,晁盖微笑着说道:“眼见兄弟落难,豪杰蒙冤,晁盖岂能不救?这也是晁盖分内之事,林老爹切莫如此 ”。

“唯今当务之急,乃是去救得林娘子,好教林教头一家团圆 ,见林老爹还要再拜,晁盖急忙转移了话题。

“不错”,闻言,鲁智深也急忙点头:“便只速去,恐迟则生变。只是林老爹腿伤颇重,行不得路,我等只有三匹马,却怎生奈何? ”

正文 第30回 救人(二)

“此事好办” 。

晁盖闻言,不由莞尔,敢情这耿直的汉子先前便是因为这事情急得团团转: “眼下林老爹有伤在身,便是乘马前行,恐也不太方便 ”。

说到这里,晁盖看向一旁的阮小七: “想必我等离弟妹已不远了,我看便由小七留在此地,照看林老爹。我与鲁大师快马前去,等解救弟妹之后,我等便与弟妹返回此处 ”。

“如此甚好” ,听得此话,鲁智深不由说道: “不仅使得林老爹免于奔波,也可使我等出手救人时没了顾及。待洒家快马追上前去,一禅杖结果了那下高衙内的走狗,救出弟妹便回 ”。

“哥哥……” ,阮小七闻言,不由有些不情愿:“俺…… 可是你的安全 ……”

不等阮小七说完,鲁智深便抢过话头说道: “小七兄弟放心,晁天王安全全且包在洒家身上,定不教他有一丝一毫损伤便是 ”。

阮小七闻言,还要再说,却又看见晁盖若有其意的目光。

“便我与鲁大师前去,定得无恙。小七你心思细腻,便在这附近寻一处僻静之地,照顾好林老爹。若是遇到什么事情,随机应变 ”。

见晁盖如此说,阮小七也没了二话,沉沉点点头。一旁的林老爹虽然心中交集,但也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若是一起去了,反而是拖累,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小七兄弟在此稍待”,鲁智深见状,不由与晁盖翻身上马,对着若有所思的阮小七笑道: “多则半日,洒家与晁天王便回 ”。

话音落下,晁盖与鲁智深便纵马飞奔而去。阮小七见状,微微叹口气,扶着林老爹缓缓往角落偏僻处而去。

喔,原来哥哥是这般想法 ……

忽然,阮小七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不情愿一扫而光,继而换一副敬佩的神色。

“晁天王,你我便顺着这条大道直追,定可追得上。之前洒家沿途打听过,有人曾见到他们走得便是这条官道 ”,鲁智深一手攥着马缰绳,一手倒提着那柄伏魔禅杖,一边赶路一边扭头冲着晁盖说道。

“鲁大师所言甚是,便依大师所言 ”,晁盖看着眼前这个耿直的汉子,不由有点唏嘘。这水浒中传奇的人物,有数的猛将,义气过人的豪杰,如今既然被他遇上,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了。

这般想着,晁盖便一边赶路,一边思索赚鲁智深上山。

……

“他娘的”

富全拉拉衣襟,看着头顶骄阳当空,不由感觉口干舌燥。一边用衣袖擦擦头顶的汗珠,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停,快停” 。

“万都监,你看这天气如此炎热,我等不如歇息片刻,再行赶路如何?”,一边叫着,富全却是没忘了旁边这位,顿时有些微笑地对着对方说道。

“富虞候说的是,行了这般多路,前后不见酒肆茶馆,不如索性便在此歇歇了 ”,万骋见得富全如此说,当即笑着回应,与富全到了路边大树下歇息纳凉。

作为官场驰骋了多年的老人,他自然看得出此时的富全是在对自己卖好。

眼下这富全卖好,不过是此番高太尉叮嘱这一路的干系都担在自己身上,一路上如何行事,全凭自己定夺。

不过他万骋心头却极为明白,便是高太尉这般说,他却也万万不敢托大。虽说自己和这富全互不统属,但他毕竟是高太尉的心腹之人。自己要攀上高太尉这根高枝,却万万不可得罪此人。

自己前番进京,千盼万盼,花出去的孝敬银子不知道能铺多少路了。门槛踏破了,方才得到高太尉召见,不想意外赚得这个差事,叫自己负责这林娘子一路的周全。

这番机遇自己费了多少钱财心力才得到。若是自己交好了富全,顺利完成此事之后,再咬咬牙向他使些银子,教他在高衙内甚至高太尉面前说上几句好话,那自己的前途便算是彻彻底底地敞亮了。

富全听得万骋这般说,心头也舒畅了不少,想来这万骋倒也识趣,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要说这次押送林娘子的事情,实是一件好差事。只是不想着出了东京城,自己却要遭这份罪。那林娘子不住地催着赶路,又遇到这鬼天气不曾有半点清凉,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都要冒烟了,还不曾看见半个酒店茶肆。

反正又不是自己前去给亲人家眷收尸,却这般着急做什么。说不得半道上便遇到自己的兄长富安与那陆谦了。

想到这里,富全嘴角却又冒出一丝笑意。本来这差事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毕竟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他们三个虞候中,陆谦在林冲这事上没少出力,所以最得高太尉看重,自己拿堂兄富安委实是八面玲珑,比自己强过不少,故而也更得高太尉喜欢。

但恰恰就是这两人,之前高太尉命他二人结果林冲,不想这两人竟然到现在还未前来复命。故而,此番高太尉方才让自己前来督办此事。

万骋自不知道富全在想些什么,见得富全一副思索之状,还以为富全毕竟不是武官,颠簸一路,身体吃不消了,便再度开口,不着痕迹地讨好富全:

“我等便在此多歇息一阵。若是运气好,说不得便会和那陆谦及富安两位虞候相遇了 ”。

“哈哈,万都监所言不错”,富全闻言,自然知道这是万骋再给自己卖面子,不由笑到: “说不得还真有可能遇上他二人 ”。

这般说着,富全却暗自心想:如今,便是这两人前去复命,定然也在高太尉面前失宠了。而自己只要办好这趟差事,必然为高太尉器重。

想到这里,在阴凉下歇息的富全不禁微微坐直了一些身子,想到自己马上便是高太尉手下的红人,富全便觉得这天似乎也不那么热了。

至于这两人是什么缘故一直迟迟未曾回复高太尉,富全却是压根都不想知道,甚至他宁可让这两人再晚些才好。

当然,对于这两人早已死于林冲刀下的事情,别说是他,就连高太尉都压根没有考虑过。发配林冲,然后再途中结果了他,对于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何况这还是高太尉亲自嘱咐的案子。

一个小小的刺配犯,在他们眼中委实与蝼蚁没有半点区别。

正文 第31回 救人(三)

林娘子呆呆地坐在马车里,双眼却没有多少神色,显得极是空洞。

纵然这烈日当头,令得押送她前去沧州的富虞候、万都监等一干人汗流浃背,但她身躯却瑟瑟发抖,只觉得这烈日之下,浑身也感受不到丝丝暖意。

此时,他只觉得那当空的烈日是何等可笑,就正如这大宋王朝的那位道君天子,明明是一派太平气象,却令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安定之感。

得知了林冲被高太尉暗害的消息,林娘子甚至都不知道她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之前纵然林冲被流放,但她心中倒还有几分希望,而此时,她早已觉得生无可恋。若不是还要去尽为人妇的些许责任,他恐怕早就自尽了。

空洞洞的眼神看着不远处富安与万骋等一干人说笑,林娘子情知纵使她心中万分焦急,也绝然催不动这几人快些启程赶路。

若不是还忌惮着那高太尉对自己的野心,恐怕这些人早就将自己杀了吧。

林郎,再等等我,再过不久,你我便可相会了。那时再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将你我分开了。来世,你我还做夫妻。

万骋虽然在一旁树林中纳凉,陪着富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但实际上眼神却不住地看向马车的方向。他明白,那马车内便装着他的前途,装着他的命运,装着他为之奋斗了许久的目标,此行,他不会容许那林娘子出一点点的意外。

所幸,那林娘子倒也安分,没有什么异动。否则的话,来硬的他也不敢,毕竟是高衙内的痉挛。想到这里,万骋又微微有些叹息:

眼下这世道,只能怪林冲不会做事。若是当时忍一忍,或者聪明一些,一纸休书将这林小娘子给休了,那高衙内岂会不知道你林冲会做事?岂会不提点与你?

尤其在当今这重文抑武的大宋王朝,你一刀一枪混出的些许功名,人一两句中伤的话便可顷刻之间给你断送了。那林冲便是没有看透这些,方才受了这无妄之灾啊。

看来,说到底,还是混的“心眼”二字。留点心眼做事,机灵一点,便是有着大好的前途。便说自己旁边这位富全富虞候以及他那堂兄富安,哪个不是八面玲珑之人,但哪个又有这些本事在身?还不是靠着一张嘴,靠着会办事,成了高衙内的铁杆心腹?

正在这时,万骋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由远而近,继而,万骋便看见两道身影从后方而来。

到底是自己的命运便与这次的事情挂着钩,不由得万骋不小心。瞧见前来的两匹马居然都不是寻常的马匹,万骋顿时有些警觉地站了起来,仔细打量着马上的来人。

虽看不得十分仔细,但左边马上那人身形挺拔,虽是一身普通的布衣,但一身器宇轩昂的气质却绝非常人所有。而那右边之人,却是一个胖大和尚,手中倒提着一柄水磨禅杖。两人一路疾驰而来,见到自己等人在路边歇息,随即支吾说着什么,放慢马速朝着自己几人走了过来。

见状,万骋顿时取过自己的那柄朴刀在手,快步来到林娘子乘坐的马车前,手下四人纷纷取出自己的腰刀。而此时,富全也警惕起来,站起身来走到万骋一边,沉沉看着前来的两人。

没办法,虽然眼前来得只有两人,但那胖大和尚手中却拎着武器。毕竟,这可是关乎他们每个人前程的事情,不由他们不小心谨慎。

“哪里来的撮鸟?敢挡洒家的路?”,未及近前,鲁智深冷哼一声,朝着眼前的富全及万骋等人大喝。

“好大的口气”,听到这话,富全不由面色一冷,哂笑道:“哪来的野和尚,睁大你等的狗眼看看清楚,免得惹祸上身”。

“休得废话”,鲁智深闻言,佯装恼火地说道:“洒家可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你等若是坏了知府大人的事情,担当地起么?”

“我当是谁”,富全一听,更是想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冷冷说道:“管你什么狗屁知府,告诉你等,我们乃是高俅高太尉府上的人。若是坏了高太尉的事情,教你等死无葬生之地!”

“高太尉府上?”

晁盖闻言,脸色一变,有些犹疑地说道:“如此说来,你等莫不是高衙内那花花太岁派去沧州,押解林冲娘子的?”

见得晁盖话音忽然有些软,富全当即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自己报上的高太尉已经唬住了眼前之人。也是,在现今的大宋朝,若是提到高太尉,哪个知府敢得罪,更莫消说那知府的门徒?

当下,富全更是有些趾高气昂地悠悠说道:“知道就……”。

那个“好”字尚未出口,富全方才反应过来。如此机密的事情,肯定不会是一个区区知府的门人能够得知的。而且,这两人看上去,仔细看去也不太像是官府中人。

富全当即脸色一变。还不等他说话,那万骋一脸警惕地喝到:“尔等究竟是何人?敢来打听高太尉的事情?莫不是嫌命长了不成?”

“总算是追上了”,鲁智深见状,哈哈一笑,猛然脚下一用力,停下的马匹顿时嘶鸣一声,猛然朝着眼前的万骋、富全等人冲过去,同时右手顺势将倒提着的水磨禅杖抡起来,径直朝着眼前的万骋招呼了过去:“洒家是何人,这你要问问洒家的水磨禅杖便知道了”。

鲁智深早有观察,那富全明显便没什么武艺。只要眼前这个身着军甲的汉子,像是行伍之人。只要将此人料理了,其余那些不过是一些小杂鱼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眼前的这胖大和尚一言不合便动手,万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究竟是哪里的蟊贼,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了高太尉头上,若是等自己将他拿住了,也正好将其送到高太尉处请赏。这般想着,万骋也来不及再度上马,当即前行出数步,一挺朴刀说着便朝着鲁智深的禅杖迎了上去。

万骋对自己的武艺极是自信,便只要拨开这胖大和尚的第一招,便直接顺势砍他马腿。

砰!

不过,这样的美好的想法,在下一瞬便被万骋生生打消了。

万骋只听得一声刺耳的金铁之声在耳边响起,便觉得一股巨力从对方那柄禅杖上传来,顿时感觉自己握着朴刀的虎口瞬间炸裂,手中的朴刀眼睁睁从自己眼前被震飞出去,而自己的身体也宛如收到雷电轰击一般,不受控制地朝着身后倒了过去,甚至万骋还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双手,双臂,双腿骨骼破碎的声音。

接着,万骋便看到那胖大和尚凌空飞起,一柄厚重的斧铲犹如海底捞月一般,从自己左耳边呼啸而来。

正文 第32回 救人(四)

接着,便在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中,看见那万骋万都监的头颅如同高太尉蹴鞠时候被精准踢出的球一般,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随着众人惊骇的目光落向远方。

这怎么可能?

那……那可是万都监,高太尉派来护送的人物!

堂堂都监,就这么死了?

若不是看着那丢了头的万都监尸身倒在血泊中,那脖颈处有着殷红的鲜血不住喷涌而出,富全等一干人压根就不相信。

这胖大和尚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连老行伍出身的万都监都不是他一回合之敌?

“富……富虞候?你……你看这……”

一旁的几人早就吓傻了,眼看着眼前的胖大和尚一步步逼近,连跑都不敢跑连,哆哆嗦嗦地看着富全。眼下万骋死了,能做主的,也只有富全了。

见到一旁几人这般看向自己,富全在心底将几人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没看见眼前这胖大和尚连万都监都说杀就杀了?这时候将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这不是明显将自己抬出去,往对方手里送么?

这时的富全,也早已吓破了胆。见得眼前的鲁智深一双铜铃般的双眼看来,更是惊得不住发抖,这节骨眼儿,便是给他借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开溜啊。之前那一幕,太过暴力,也太过震撼了。

富全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对面这胖大和尚绝对是杀人无数的凶悍强人。自己可曾听得传言,这些强人可都是能生吃人肉的主儿?

眼下,富全早已记不得自己是什么虞候了,见得鲁智深下马,手中禅杖刷拉一声指向自己,顿时双腿一软,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一脸苍白地对着眼前的鲁智深求饶:

“好……好汉饶命,不知好汉有什么吩咐,我……我一定照办”,富全浑身颤抖地说着,不断地对着鲁智深叩头哀求,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抬起头说道:

“我这里有纹银八十两,另有一些散碎银子。只求好汉饶命……”

“洒家问你”,鲁智深闻言,不由一脸厌恶之色:“你可是那泼皮高俅的手下走狗?官居何职?”

“小……小人富全,乃是高太尉,呃不,泼皮高俅提点的虞候?”

“洒家再问你,这车上是不是林冲的娘子,高俅命你等将他押送前往沧州?”

“是是是”,闻言,富全哪里敢说个不字,虽然在答话,眼睛却不敢从眼前的禅杖上面移开:“好汉饶命,这些都与小人无关啊,这都是那高……泼皮高俅的主意”

“聒噪!”

鲁智深被吵得烦了:“那林娘子呢?尔等可有怠慢与她?”

“不不不”,富全说着:“好汉有所不知,那花花太岁高衙内视林娘子为禁脔,我等岂敢怠慢与她。如今他便在车上”

说着,富全直起身子,一脸谄笑地对着鲁智深说道。闻言,一旁的晁盖点点头,与鲁智深一同走到车边,富全见状,急忙为鲁智深掀起车上的帘子。脸上纵然堆着笑,但却比苦还要难看。

“弟妹无恙?”

见得车内果真是林娘子,鲁智深不由大喜:“嗬呀,终于是见得弟妹了,洒家来得晚了,教弟妹生受了这许多苦”。

“大和尚?怎得是你? ”

那林娘子空洞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鲁智深,微微恢复了些神采。之前便是这个胖大和尚曾经冲进林府要救自己,所以她对鲁智深的印象倒是很深。

之前她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如今对于她来说,死反倒是一种解脱了。至于那些高衙内的走狗们,她自然懒得理会。

“你无恙便好”,鲁智深见状一笑:“若是有了丝毫闪失,洒家必定活刮了这一拨儿腌臜走狗”。说着,鲁智深顿时看了一眼身旁小心翼翼扶着车帘的富全,顿时将富全吓得连连告饶不已。

“行了,既然弟妹无碍,那便饶你们狗命一次”,见那富全连连求饶,另外三人也吓得不住哀求,鲁智深也烦了,顿时喝道。

闻言,那富全顿时仿佛听到天籁之音一般,对着眼前的鲁智深千恩万谢。此时,富全心中甚是庆幸,幸亏自己几人知晓这林娘子乃是高衙内的禁脔,不敢怠慢。否则的话,此时自己安有命在?

连连叩谢鲁智深后,那富全一个激灵翻起身来,便要退去。

“慢着,回来”,不想就在此时,鲁智深却又发话了。

“好汉还有何吩咐,我等一定照办,一定照办”,虽然极是不情愿再度返回,但几人却没有一人敢开溜的。见眼前这尊大佛再度发话,不由再度跪倒在地,不住地表忠心。

“此番洒家是见了弟妹无碍,不忍让她再见血腥”,鲁智深瞪着眼前几人说道:“此番饶你等狗命。但若是此后再为非作歹,不行好事,欺压百姓,便是在东京,洒家也亲自前去,用这根禅杖送你等西去!”

“不敢不敢,今后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滚吧!”

见状,鲁智深大手一挥,喝道。听的此话,那富全几人再度叩谢,随即翻起身来,拼了命地逃,唯恐鲁智深改了主意,只恨爹妈少生了几条腿。

此时林娘子从马车中下来,转身便看到在一旁的晁盖,不由稍稍有些疑惑。

“弟妹,这位便是晁盖晁天王哥哥,乃是林冲贤弟的挚友”。见那富全几人走得原来,鲁智深方才对着林娘子介绍起晁盖来。先前那富全等人在,鲁智深恐晁盖身份泄露,方才将那几人驱逐。

见得鲁智深这般说,林娘子随即对着晁盖款款施了一礼。

此时,晁盖方才真正见到他此行的正主儿,只见这林娘子确实容貌姣好,但此时神色颇为憔悴。心中暗叹,总算是不虚此行,可以给那林教头有个交代了。

“唉”,林娘子微微叹气,看着晁盖与鲁智深说道:“眼下我夫君已死,你等又何苦再担干系前来救我?”

闻言,晁盖一笑,看着眼前的林娘子说道:“弟妹休要如此伤怀,谁道林教头已死?林教头现在便在我梁山泊上,只等你回去相聚”。

“我早已得知林郎已被那高衙内害死在沧州,此行便是要前去为亡夫收尸,你等又何苦欺我?”,林娘子见晁盖如此说,不由微微摇头。

“非是我等戏言”,晁盖见说,从怀中取出林冲那封亲笔家书,递了过去:“此有林教头亲笔书信一封,弟妹一看便知”。

正文 第33回 救人(五)

闻言,林娘子有些疑惑的看看晁盖,再看看鲁智深。见得鲁智深点头,方才从晁盖手中接过那份书信,飞快地打开看了起来。

林娘子一边看着,脸上的表情从漠然到犹疑,再到惊喜,随即失声痛哭起来。

“是他……是他,是林郎的笔迹,他果真还在人世”,林娘子看着手中的书信,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直接便将那手中的书信浸湿了。但林娘子却读了好几遍,越到后面却读得越慢,仔仔细细地,生怕遗漏了什么一般。

晁盖与鲁智深知道她这是喜极而泣,也并未劝阻,便只是在一旁站着。

须臾,那林娘子读完了手中沉甸甸重达千金的书信,其实那书信早已被泪水浸透。此时再看到眼前的晁盖与鲁智深,林娘子不由说道:“教两位哥哥见笑,奴家失态了”。

说完,那林娘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恢复了下情绪,却对着眼前的两人猛然跪倒。

“奴家叩谢两位哥哥大恩。两位哥哥为救奴家,不辞辛劳,奔波至此,不仅救奴家脱离牢笼,也救得林郎性命,奴家实不知何以为报”。

“弟妹快快请起”,见状,鲁智深不由说道:“我等即是林教头至交,如何能坐视他蒙难”。

“不错,弟妹休要如此见外”,晁盖也点点头:“眼下我等已经救得林老爹在后方歇息,如今林教头在梁山专等你二人相聚,我等可这便回返,也好教你一家早日团圆”。

“爹爹怎生来此?”,闻言,林娘子不由大喜,不过却先问起了林老爹。

她记得当时高衙内放了林老爹的,不想林老爹竟然又追了过来。一想到林老爹那么大岁数竟然还向着沿途再搭救自己,林娘子眼眶便再度通红起来。

“弟妹休要悲戚”,晁盖说道:“眼下林老爹有我小七兄弟照料,应无大碍,我等这便前去接应”。

闻言,林娘子点点头。随即再度返回车内,跟随晁盖与鲁智深开始沿着来路回返。

……

“唉,也不知他二人可曾救出我那苦命的儿媳”。

林老爹坐在一块离大路不远一处上坡上,一脸忧心忡忡的神色,不住地在嘴里念叨着。若不是阮小七阻拦,他早已耐不住上前去追了。

“林老爹你就放心吧”,阮小七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劝他了:“俺家哥哥与鲁大师,那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莫说几个蟊贼,便是再多上十倍,数十倍,也定当救得俺林家嫂嫂回来”。

“老头子不是不放心他们”,见阮小七这么说,林老爹急忙解释起来:“都这半日了,只是这路上万一出现什么变故,万一他们没追上……”

“哪有那么多万一,你老刚才不是说了,那花花太岁之前放了你,便是林嫂嫂提出要去沧州替林冲哥哥收尸。那花花太岁也不曾得知林冲哥哥已然上了梁山,他派去的人自是押送着林家嫂嫂直接去了沧州。这里去往沧州便只这一条道,两位哥哥又有良驹宝马在手,岂能追不上?”

“你老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阮小七不由拍拍林老爹的肚子:“俺小七保证,过不多久,俺家哥哥定会给你带回一个生龙活虎的儿媳来”。

“你这后生……”,听到阮小七这话,林老爹不由莞尔一笑,倒也不知道如何说起了。刚欲再度说些什么,却见阮小七猛然朝着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继而,阮小七往前几步,从山坡上下来,朝着大路看去。果然,只见晁盖与鲁智深当先而来,但马速却不快,而在身后,又紧跟着一辆马车朝着这边而来。

“哥哥,小七在此”,阮小七见到果真是晁盖,大呼一声,随即转身扶着林老爹匆匆朝着大路而去。

“爹爹,爹爹,儿媳不孝,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晁盖、鲁智深刚刚停下马,便听得身后马车中林娘子迅速翻下马车,朝着眼前因受了腿伤,一撅一拐走过来的林老爹匆匆走过去,瞬间跪倒在地。

“儿啊”,林老爹见得果真是自己的儿媳,不由也是老泪纵横:“为父一把老骨头了,没什么的,只是苦了你了”。

说罢,见得晁盖与鲁智深牵着马走过来,林老爹说着便是要下跪:“两位英雄救了我家老小,活命之恩老朽无以为报,请受老朽一拜”。

闻言,晁盖与鲁智深急忙将林老爹扶住:“林老爹切勿如此。我等本是林教头兄弟,此乃份内之事。林老爹行此大礼,莫不是要陷我等于不义?”

“好”,林老爹闻言,不由看着晁盖、鲁智深与阮小七叹息道:“好呐。我儿林冲今番虽然蒙此大难,但能结识你等英雄好汉,肝胆相照,也不枉为人一场”。

“林老爹言重了”,晁盖摆摆手:“林老爹,此处还不是久留之地,我等早早启程,也好教你与林教头早日团圆”。

“甚好,甚好”,林老爹喜笑颜开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听你等吩咐便是”。

见状,晁盖点点头,却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鲁智深:“鲁大师,不知大师有何打算?若是大师不嫌弃,晁盖恳请大师也同上梁山”。

“嘿呀”,鲁智深闻言,不由摸了摸自己那光秃秃的脑袋:“洒家倒忘了这茬。”

“今有林冲兄弟在山上,洒家自然前去一会。只是还望晁天王莫要少了洒家的酒水”。

闻言,晁盖一笑,刚要说话,阮小七却先开口了:“鲁大师尽管放心,俺们梁山有的是酒,你若上得山去,俺们兄弟一个个轮流敬你,喝他个七七四十九日,管饱叫你尽兴”。

哈哈哈哈。

“好”,鲁智深闻言一笑:“洒家便去会一会梁山的诸位英豪”。

“既然如此,林老爹与弟妹行动不便,便由小七驾车而行,我与鲁大师在前守护”,晁盖笑着说道。

闻言,众人都点点头,不过此时,阮小七却看着马车上的马,微微皱眉,继而再度开口:“哥哥稍待,等俺先将这劣马换了,行路也方便”。

说着,阮小七便将那马车上原来的马匹卸下,换上之前自己的马。晁盖见状,微微点头。只是先前听着鲁智深的一番话,并未正面说起上山聚义的事情,看来此事还需要自己多多留意才是,自己誓要将这水浒中声名赫赫的大将留在梁山之上。

“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启程,回梁山”。

正文 第34回 伽蓝寺

“哥哥,俺们何不去寻段景住哥哥,与他一道回梁山便是,也好有个接应?”

阮小七驾着车,跟着眼前的晁盖与鲁智深两人前行。依着他的想法,如今他们已经成功救出了林教头家眷,回梁山只是时间问题了,莫不如原路返回段景住那里,与他同回梁山,岂不更好?

见得晁盖更换了路线,阮小七不由有些疑惑的说道。

闻言,晁盖笑着摇摇头,继而对阮小七解释起来。

眼下距晁盖与段景住分开已有些时日了,或许他已经安排停当启程离开了。况且那一路都是官道,万一高衙内得到消息派人来追,岂不是正好遇上,羊入虎口。故而,他们不得不改变路线,另择路回梁山。

况且,眼下林老爹腿上伤口开始溃烂,绝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我等先去最近的沂州,寻个好郎中给林老爹治腿。待得林老爹腿恢复些了,我等再赶路不迟”。

见晁盖如此说,鲁智深、阮小七等皆点头。眼下他们距离最近的便是沂州,晁盖提出先去沂州,再经过沂州返回梁山,反倒还节省了许多路途。

晁盖见众人没有异议,当即稍稍心安。虽然此番他顺利救出了林教头家眷,但他心头总是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若不是眼下林老爹有腿伤在身,不能急着赶路,恐怕晁盖都早已飞马扬鞭,返回梁山去了。

“晁天王莫不是在忧心山寨?”

见得晁盖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鲁智深不由问道。

“出门这般久了,倒确实有些挂念山寨”,晁盖微笑道:“索性此遭不仅接回了林教头家眷,也结识了鲁大师等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晁盖心里感觉此行极是不虚”。

“晁天王客气了”,鲁智深遥遥他那光秃秃的脑袋,哈哈一笑:“洒家不过是个莽夫,怎得晁天王如此抬爱。不过洒家料想,晁天王便把心放在肚子里,梁山之上即是晁天王心腹之人,又有林冲兄弟坐镇,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鲁大师所言极是”,晁盖点点头说道。鲁智深这话说得没错,但是晁盖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准确地说不是梁山,而是那宋江。

眼下梁山之上几乎都是自己心腹兄弟,即便是朱贵也在拼命地对自己示好,想必梁山内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别人都不知道那宋江的腹黑与心计。宋江上次算计未成,又不曾听得有什么动静,必然是在谋划什么,晁盖可不相信那宋江会吞得下那口气。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己出门这一月有余,只怕那宋江乘机在这一个月有什么行动,便不得而知了。

即便是吴用,恐怕也是小觑了如今的宋江。这孝义黑三郎可绝对不简单。

但此时,晁盖却并不想给鲁智深说这些。他宁愿是自己多想了,但说实话,他却又暗暗觉得这种预感并非是空穴来风。只是眼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与林冲与吴用等人了。

两日后。

“哥哥,算算时间,眼下应该便是那沂州地界了”

阮小七一边驾着车,尽量使车平稳前行,一面打量着眼前稍有些崎岖不平的泥路和路两边的稀稀疏疏的树林。

闻言,晁盖点点头。之前他们抄了近路,并没有找到像样的郎中,只是在一户人家给林老爹上了一些草药,眼下确实不能再拖了:“我们这便赶往最近的县城,去给林老爹治伤”。

行了不久,晁盖猛然见到对面走来一高一矮两个猎户模样打扮的人,急忙驱马前去打听:

“两位壮士,不知此处最近的县城该如何去?我家老父腿被跌伤了,急需救治”。

“县城?”

闻言,高个的猎户打量着眼前的晁盖等一行人,随即将手中的担子放下,右手比划着说道:“哎呦,要说最近的,那便是永昌县了,不过可也要看你们怎么走。你们走的这条路原本就不是大路,乃是早先给俺们山里的猎户运送猎物和工匠运送木头的。若是要沿着这条路去县城,还要绕过这片山梁。”

“没有近路可去么?”,见状,鲁智深不由问道。

那另一个猎户摇摇头:“若说近路,便是需要徒步翻过去便可。我等便是从那片过来,但若是行车走马,便只得绕行了。若是你们这般速度,怕是要大半日才行。”

“那可如何是好?”,阮小七闻言,不由一皱眉说道。这一路行来,林老爹都是在硬挺,看他现在的情况,恐怕不算好。若是他们折腾大半天,恐怕到了县城都快天黑了,黑灯瞎火,那时候又去那里去寻郎中?

“呃,对了”,这时,那猎户仿佛想起什么来,说道:“莫不如你们走过这段路,直接往前去。此路虽到不了永昌县,但是却是去蒤县的一条大路。听说沿途有着不少寺庙,想来四面里面会有着懂得医术的和尚,你们莫不如前往试试”。

“那便选此路而行吧”,说着,晁盖一拱手,谢过两人,当即大手一挥,朝着这条前往蒤县的路而行。

众人前行不远,果然见到一侧山梁起伏,另一侧渐渐平缓,开出一条岔路。随着岔路前行不久,路途竟然百年的宽敞,交汇处也多了起来。

“想必这条路前面便通往蒤县,我等这便出发,若是瞧见寺庙,便去打听问问,林老爹的伤势不可再拖了”,晁盖回身看了看在车内躺着的林老爹,环顾众人说道。

阮小七点点头,虽然这林老爹一声未吭,但他却知道这一路上,林老爹过得可不怎么轻松。而他阮小七能做的,便是尽量将马车驾稳一点。

前行不足两个时辰,晁盖便见得路上开始有了些行人。晁盖心中一喜,想必这附近该会有人家了。

“这位小哥,不知前面可是蒤县,这附近可有医馆?”,晁盖见得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青年在整理自己的箭镞,下马前去问道。

“俺便是蒤县的猎户。医馆,那倒没有。俺们这里多是猎户,便是些跌打损伤,自己敷些草药也就是了。怎的,有人受伤了不成?俺世代便是猎户,若是跌打损伤,俺可以给你瞧瞧”,那青年见状,瞅着晁盖身后的马车,倒是有些热心地询问起来。

“如此甚好”,说着,晁盖将那青年引到林老爹跟前。

“这伤像是旧伤复发,俺也没法子”,那青年仔细看了看,不住摇摇头:“你们还是给他找个郎中吧”。

“那这附近可有什么寺庙?”,阮小七微微叹息一声,不由再度问道。他们也知道这是林老爹旧伤复发,主要是旧伤未痊愈又过度劳累所致。

“以前听说这山上倒是有个寺庙,便从前面百十米处小路直行便是,不过后来破落了,而今早没什么人去了”,说到这里,那青年见得有人招手,远远招呼一声,急切便离开了:“俺兄弟瞪着俺呢,俺先走了”。

见得如此,晁盖等人便只能轻叹一口气,先转身去寻寺庙。

果然,前行不远,便有条小路。不过这小路确实是少有人行,路面上杂草丛生,马车行来确实有些颠簸得厉害。晁沿着山坡徐徐上山,行不多时,从一个角落处转弯,却见一座破落的寺庙。那寺庙位置极是偏僻,竟直接从山顶山开辟出来。索性这山梁并不是很高,只是路途有些蜿蜒曲折,难行而已。

晁盖下马放眼看去,只见那庙门前的石碑上,赫然写着三个渗透着古朴气息却又有些难以辨识的字:

伽蓝寺。

正文 第35回 骷髅念珠

“这寺里有人”。

鲁智深驻足看去。虽然眼前的伽蓝寺寺门紧闭,但鲁智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盯着那眼前的伽蓝寺,有些惋惜地说道:“无诤伽蓝,好一座古刹,可惜破败了”。

闻言,晁盖点点头。眼前的一小段路皆是古朴的石阶,虽然天气炎热,但在这山上,却有难得的丝丝清凉。阳光照射下来,树影斑驳,若仔细看去,只见那石阶缝隙处经还有这层层苔藓密布。想来这伽蓝寺之前也必定是一座闻名的古刹,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衰落了。阮小七看了看车内憔悴的林老爹说道:“林老爹,前面马车行不得,俺小七背你进去吧”。

林老爹见状,推辞不肯。但见眼前都是石阶,自己腿伤已经不能下地,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晁盖等人就地拴好马匹,鲁智深提了禅杖,与晁盖走在最前面。一行五人徒步登上百十来级石阶,来到庙门前。

鲁智深叫了几声门,却迟迟不见人来。正在迟疑间,晁盖试着一推,却发现那寺门并未上锁,只是虚掩着而已。

见得没有动静,晁盖与鲁智深对视一眼,便推门而入。

眼见四下无人,晁盖与鲁智深便来到不远处一件屋子。再度叩门,却发现依旧没有动静。推门一看,果间屋内没人,不过晁盖却感觉到一阵香味霎时飘进了自己的口中。

咕噜噜。

此时,却是鲁智深禁不住肚子发出一阵吵闹。

“怎滴这般香,洒家正好饿得紧”。

屋内却正有一只炉子,烧得正旺,炉子上架着一口有些破烂的锅。晁盖走近一看,顿时一皱眉,果然,这锅里居然正炖着一锅好肉,而且眼见这肉已经七八分熟了。

适才他便闻到一阵肉香味,但这毕竟是在寺庙中,他还以为自己饿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直到此时方才知道这居然是真事。

“呵”,鲁智深近前一看,不由一乐,两只铜铃一般的眼睛顿时瞪大不少:“佛爷,却有一锅肉吃?”

晁盖见状,不由一乐。只是晁盖很奇怪,这锅里还炖着肉,明显这里先前还有人。可为何自己一个人都未见?难不成是害怕自己等人发现他在这里吃肉,坏了佛门戒律么?

便在此时,鲁智深与阮小七却是不客气。扯着嗓子喊了几句,眼见四下无人,便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来,各自捞起这锅里的一块肉来尝。一边咂着嘴,一边还捞起肉块分给一旁的林老爹与林娘子。

“你这花和尚,倒是名副其实”,阮小七见得鲁智深大快朵颐地吃着肉,不由一笑:“俺还没见过吃肉吃得这般香的和尚,你算是头一个”。

经过这几天的赶路,阮小七也与鲁智深熟稔了不少。又都感觉对方意气相投,故而此时打趣说道。

“早便告诉你了”,鲁智深闻言,哈哈一笑,一只手拿着肉块再咬一口,边吃边说道:“洒家可不是正经和尚”。

闻言,晁盖一众人顿时笑了起来,尤其林娘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想来这里刚才也是有人”,阮小七笑道:“不过估计此人是个真和尚,见得自己偷吃酒肉被俺们撞见,故而躲避不见。这下倒好,这一锅好肉倒是便宜了俺们。要是再有一口酒便好了”。

“小七说得不错”,闻言,鲁智深猛然一怔:“这厮既然肉也吃了,那八成酒戒也破了。洒家出去找找,说不得能翻出一两坛子来,也正好喝个痛快”。

说着,鲁智深兴致勃勃地环顾四周,见这个屋内没有,随即又跑出门去,在其他寻找起来。

晁盖见状,不由笑着摇摇头。刚要说话,却听的门外有着脚步声响起。 晁盖还以为是鲁智深,并未在意,不想再门口却出现一个陌生的人影。

“阿弥陀佛,惠广见过诸位”。

闻言,晁盖等人方才回过神来,放眼看去,只见门口的人影却是一个头陀。

那人中等个头,浓眉大眼,双眼深陷在脸部,着一领皂直裰,头上戴着一顶铁箍戒。虽是在见礼,但目光却是落在屋内的几人身上。晁盖留意到,尤其是那人目光落到林娘子身上之时,双眼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一带而过。

“阁下是?”

“额”,那头陀见得晁盖发问,便对着晁盖微微一笑,说道:“贫僧在此栖身已久,适才去后院,不想屋内居然来了贵客”。

闻言,得知是主人来了,阮小七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是惠广大师再此,俺这腹中空空,还以为屋内没人,便……”

“无妨”,见状,那惠广笑着摆摆手,进屋笑道:“本就是吃食,出家人与人方便,这位壮士何须客气”。

说着,见到众人都看着自己,随即说道:“出家人本也该是断了五荤三厌,贫僧也是管不住嘴,方才来到了这里,还望众位莫要取笑”。

“哎呀,哪里哪里”,这时,鲁智深不知何时回到屋里,听到惠广如此说,不由哈哈一笑:“那些佛门清规,太过森严,洒家也是受不得。岂不闻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禁莞尔一笑。

“唉呀”,阮小七见说,随即从一旁拿过包袱:“俺们吃了大师的饭食,实在是过意不去。俺俗人一个,便将这些银子权作大师的饭钱”。

说着,阮小七从包袱中随意摸出一锭银子,对着眼前的惠广递了过去。惠广见状,连连摇头,固辞不受,不过他的眼睛却不着痕迹地从从阮小七手中包袱上掠过。

“出家之人,要这些银钱何用?壮士太过客气了,这些吃食便只管取来吃了便是”,说着连连推过阮小七递来的银子。

“大师何须客气,俺们俗人一个,权当是肉钱罢了。只是大师这肉好是好,但却没有酒水,不曾尽兴”,阮小七一边执意将手中的银子塞在惠广手中,一边回身看着那锅里剩余的半锅肉,随意笑道。

“既然壮士执意相送,那贫僧便收下了”,说着那惠广也不再推辞,将一锭银子收下,随即说道:“今日敢情是个好日子,贵客临门。看来贫僧私藏的那几坛好酒今日也有了去处,各位稍待,贫僧去去变回”。

“着啊”,阮小七闻言,猛然一拍大腿。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一旁的桌上,随即看到一旁却堆积着些许柴草,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不由饶有兴趣地走过去说道:“敢情这位惠广大师还在此处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

一边说着,阮小七一边随意地用脚一拨,不想却有着一串东西随着那茅草被拨散出来,落在众人眼前。

见状,阮小七顿时弯下身去,捡起地上那串珠子一般的东西,凝神一看。

当即,阮小七的面色却是猛的一变:“这……这是……骷髅念珠?”

正文 第36回 双刀头陀

“骷髅念珠?”

见得阮小七脸色猛变,顿时引来晁盖、鲁智深等人的注意。

这怎可能?

晁盖与鲁智深上前一步,从阮小七手中接过那串异于常规的挂珠,凝神一看,只见这串佛珠却不是寻常的东西,而竟是一个个人骨骷髅连接成串,仔细数来,竟有着一百零八个之多。而且这一个个骷髅大小虽然不一,但却有规则的排列着,仿佛是一件经过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这,果真是人骨所制的骷髅念珠。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歹毒?”

鲁智深见得果真是人骨,不由冷喝一声。想他从西军出来,也算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但他却从没想到,世间竟然有人歹毒到了这个地步,竟然用人骨骷髅做成佛珠挂在胸前?

见状,晁盖也愣在当地:佛家讲究普度众生,这东西却用累累人骨做成佛珠。当然,如果这东西还能叫做“佛珠”的话?而且那东西上,大大小小排列整齐,那些小的骷髅,想必是孩童无疑。到底是有着何等的深仇大恨,竟将这一百零八人悉数杀死,再剔出人头骨做成此物?

况且,想来这东西上系着的,也应该远远不止一百零八条性命。

当啷。当啷。

阮小七见状,不禁将整个茅草悉数用脚拨开,却发现这另外竟有着一对上好的雪花镔铁戒刀被一起掩埋在那茅草之下。

“好一对镔铁戒刀?只是不知饮了多少人血?”,阮小七见状,拿起那对镔铁戒刀不住打量着,见得此刀浑身雪白,刃泛寒光,阮小七顿时神色有些凝重:“这……这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头陀之物?”

“想来十有八九,是那头陀之物”,鲁智深也一脸凝重之色:“若真是那人之物,此人必非善类”。

“我等小心应对”,晁盖忽然想起什么,顿时将那串子“佛珠”递给阮小七,随即对着候着使个眼色,继而说道:“这厮恐怕有什么算计,我等切莫着了道”。

闻言,众人悉数有些沉重地点点头

见状,阮小七顿时会意,急忙将那串子人骨佛珠与那对镔铁戒刀双双掩埋在那茅草堆里,使之恢复如初。刚与说话,便听得屋外有着脚步声传来。阮小七再度努努嘴,对着众人是个眼色,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哎呀,这酒怎滴还不来”,阮小七故意扯着嗓子叫嚷说道:“无酒食肉,端的是无趣的紧”。

话音落下,那惠广却抱着一坛酒出现在门前。

“诸位久等”,那惠广放下酒坛,找过一块破布将其上面的些许新鲜泥土擦掉:“这酒埋在这里有些时日了,不想今日却要发市了”。

“想来端的是好酒”,晁盖不由看着那惠广,微笑着招呼众人落座,而此时,得到晁盖的暗示,林老爹被林娘子搀扶着坐在了稍远些的土炕上。

“酒便是好酒”,惠广也不拿捏,取出碗来给眼前的晁盖、鲁智深、阮小七、自己各自倒了一碗:“诸位好汉一尝便知”。

见状,还不等阮小七早有会意,抢先端起碗来说道:“既是被大师如此盛赞,俺小七便先尝尝”。

话音落下,阮小七往嘴里喝了一口,但却并不下咽,装着微微感受了一下,顿时扭头将一口酒猛地吐在了地下。

噗!

“你这头陀,我等便再付你酒钱便是,何故以这变质的劣酒来欺俺”,阮小七有些不悦地看着惠广。

“壮士休恼,敢情这酒不合壮士胃口?”,惠广见状,不由看着阮小七一脸犹疑之色。

“若是不信,你且尝尝,端的是什么鸟味”。

阮小七说着,将其中一只盛满酒的酒碗放在惠广面前,那架势丝毫没有做作之态。

“这……”

见状,那惠广顿时一慌,眼神有些闪躲起来,虽然很快便敛去了,但却被晁盖等人看着眼中。见状,阮小七等人心头不由一声冷笑。鲁智深说着便要发作,却被晁盖用眼神制止住了。

“兴许是这位小七兄弟吃不惯,这酒便是回味才浓”,说着,那惠广一笑,示意眼前的晁盖与鲁智深:“不如两位先满饮此碗,一试便知”。

“唉”,晁盖闻言,猛然一摆手,站起身来对眼前的惠广说道:“大师勿怪,我这小气兄弟便是使惯了性子,如今我等得大师款待,我等借花献佛,为表谢意,还请大师满饮此碗”。

“哼”。

见得对方不肯吃酒,那惠广顿时坐不住了,面色一冷说道:“之前说要吃酒的是尔等,此时推故不饮的又是尔等。却是何故?”

“大师不肯饮下此酒,莫不是此酒当真有问题?”,晁盖见状,脸色也是一冷。

“哈哈哈哈”,那惠广见状,猛然一笑,翻身迅速推到一旁,用脚一拨,猛然从那堆茅草中摸出两把镔铁戒刀,随即一个转身,推到门口盯着晁盖等人,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林娘子,又不屑地看着晁盖等人:“倒是遇见几个识道的”。

“也罢”,那惠广一笑:“既然识道,便留你们一条性命。好久不曾开荤了,既然你们将大爷我的肉吃了,那便将这小娘子留下抵债,让大爷我好好乐呵乐呵。另外之前那包金银,也给大爷我留下,权当你们的买命前”。

啊呸。

鲁智深闻言,猛然跳将起来,隐隐有着戒备之色,不过脸上却是写满了不屑:“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等滥杀无辜的恶贼,洒家今日便替天行道,送你去西天见佛祖忏悔”。

“哼”,那惠广闻言,也不气恼:“贼和尚,我知你有些武艺,不过莫要小觑了你家大爷。死在你家大爷双刀下的亡魂,少说也有几百之数。今日便要教你见识见识大爷的手段,好教你知道呈口舌之利的下场”。

“怎滴”,阮小七见说,却是一脸冷笑看着对方:“难不成你也打算将我等的项上人头做了佛珠不成?”

“原来你等已经知道了”,那惠广闻言,也不吃惊,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便更不能放过尔等了。不过你们放心,等本头陀送你们归西之后,自有数百亡魂在阴间陪着尔等”。

说着,那惠广眼神微凝,身体微微下蹲:“今日便教你们知道双刀头陀的本事!”

正文 第37回 花和尚VS双刀头陀

话音落下,一双雪白的镔铁戒刀如两匹白练,毫不花哨地瞬间朝着鲁智深飞了过来。

“来得好!”

鲁智深何等人物,见得对方如此叫嚣,不由大喝一声,顺势一把将眼前的桌子带着酒坛酒碗便朝着那惠广推了过去,直挺挺砸向对方。

那惠广见状,不由一惊。虽然只要有些气力都可以将这桌子搬起来,但看眼前这桌子狂野地砸来的架势,这胖大和尚的力气不小啊。

当然,这也就给惠广微微带去一丝阻碍而已。惠广双臂一抖,直取鲁智深的双刀猛然转向,由直插改为下劈。

砰!

就在下一瞬间,随着他双刀劈下,那张结实的木桌顿时被劈成了三块,散落一地。

也就在这一间隙,鲁智深早已取过了之前立在一边的水磨禅杖,大喝一声,抡起禅杖便朝着那惠广砸了过去。

好快!

那惠广刚要变招,眼见眼前的鲁智深抡起一根禅杖朝着自己拍了过来,急忙一惊,身体趁势下蹲,手中的双刀迎着那禅杖一端猛然砍了上去。

当啷!

就在这一下,一声刺耳的金铁撞击声响起,双刀与禅杖撞在一起,火花直冒。不过下一刻,那惠广却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对方禅杖上传来,震得自己双臂险些将双刀脱手,身体不住蹬蹬蹬退出数步,猛然一下撞在身后的门上。

惠广心道不好,这和尚好大的力气。眼见屋内的晁盖与阮小七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他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踢到铁板了?

不过,这个念头顿时就被惠广打消了。之前这样有些武艺的人他也遇到不少,但没有一个不是死于他那出神入化的双刀之下。

自此他干了这行当以来,多少人成了他的刀下之鬼。

说句不好听的的“大实话”,他还没遇到过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呢。这也是他为什么敢于打上晁盖一伙人主意的原因,他还对自己的势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再说那小娘子长得颇有些姿色,又有一大包金银。一者开开荤,好好销 魂蚀骨地享受一番。一者事后大把的酒肉吃着喝着,这买卖,稳赚不赔。

况且之前这回合,自己虽然落了下风,但力量本就不是自己所长。惠广心中飞快地思量着,当下便有了计较:眼下自己已经得知这胖大和尚也就是力气大些罢了,但往往这类人,最是显得笨拙。自己的武艺,本就走得是轻巧、敏捷的路子,眼下在这屋子里施展不开。

“什么双刀头陀”,鲁智深见状,不由一撇嘴:“大言不惭,真是教洒家大开眼界。哈哈。”

“你这贼秃,到底是何人?”,那惠广见状,有些警惕地看着鲁智深。眼下鲁智深展示出的实力,确实值得他重视了,但也就仅仅是重视而已。他自己的千万般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待洒家送你归西之后”,鲁智深闻言,冷哼一声:“去问佛祖吧!”

话音落下,鲁智深再度抡起禅杖,月牙铲对着门口的惠广,寒光闪闪,再度斩杀过去。

见状,那惠广一个鲤鱼打挺,却翻身到了屋外:“贼秃驴,真当你大爷怕了你不成?若是好汉,便出门来大战三百回合,教你尝尝我双刀头陀的真手段”。

“胆小如鼠之辈”,鲁智深见状一乐:“也敢再度大放厥词。休走,洒家来也!”

话音落下,鲁智深提着禅杖冲出门去,直奔那惠广。

“大和尚小心”,林娘子见状,不由提醒道。虽然他印象中眼前的鲁智深武艺不俗,但具体如何,她确实不知。况且眼见这头陀仅仅凭着一人就敢打上他们一伙人的主意,这也说明眼前这头陀绝不是省油的灯。

“嫂嫂放心”,阮小七闻言,一脸轻松地说道:“这跳脚的无名小贼,哪里是鲁大师的对手”。

“小七此言差矣”,晁盖闻言,微微摇摇头笑道:“此人并非籍籍无名,而是因为臭名昭著,故而隐身埋名,如今江湖上不知他踪迹,故而难以听闻罢了。”

“此人名为惠广,原是平凤岭少林寺的和尚……”,说着,晁盖对着阮小七等人解释了起来。

原来,那平凤岭少林寺的方丈被唤作粉面如来法都,监寺和尚名为惠恩。这惠广、惠恩都是粉面如来法都的徒弟。起初时,这惠广深得法都喜爱,后来法都偶然发现这惠广品行不端,居然奸污了民妇,便严厉惩罚了他,并且将这惠广赶出了平凤岭少林寺。

不想这惠广怀恨在心,后来放了一把大火,将这平凤岭少林寺烧了,法都和尚也在这场大火中受了重伤,不久之后圆寂。

后来这惠广干脆游历江湖,到处杀人犯火,抢劫行人,尤其奸污民妇,犯下了许多罪行,这双刀僧惠广的恶名便在江湖中传开来。

其师弟惠恩得知后,想要清理门户,前来寻惠广,不想惠广居然得知了消息,自知不是惠恩的对手,化妆成头陀及早开溜了。此后,江湖上便很少听说此人了,想来是隐姓埋名,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作案。

“原来是这样”,阮小七闻言,不由唏嘘道:“怪不得这鸟人如此狂妄,原来还有着这般来历。”

“你是何人?怎会晓得贫僧的底细?”。惠广闻言,不由大惊,难不成此人看了自己的度牒?

晁盖之前的声音并不算小,故而他的话都被正与鲁智深激斗的惠广听到了。见得有人居然知晓自己的底细,那惠广不由慌了神。

而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却是踢到了一块结结实实的硬铁板。

这眼前的胖大和尚武艺极是高超,一招一式,都充满着霸气,狂野至极,自己完全不敢硬接,交战半天始终处于下风。若不是自己在速度和灵活性上稍稍占一点便宜,恐怕早成了着和尚的刀下之鬼了。

呵!

鲁智深猛然一喝,忽然变招,手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晁盖的话他也听到了,但是他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这眼前的惠广虽有些武艺,但绝不是自己对手。只是此人眼见屡屡近不得自己,便油滑起来,也不与自己硬碰,不停利用短兵器的优势与缠斗,一沾即走。故而自己虽然将其稳稳压在下风,但若是这样下去,恐怕难以速战速决。

此时见得这惠广居然还敢分心,鲁智深不由大怒,当即变招,俯下身子反身一抽。

砰!

果然,那惠广分神之际,本就对鲁智深苦苦招架的他当即慢了半拍,这一下闪身已经来不及,当即只得摇着牙将手中的双刀交叉护在在自己背后。

接着,伴随着一道沉闷的声响,晁盖等人便看到:那惠广的身影便如同出了膛的炮弹,被鲁智深一禅杖拍飞出去。

正文 第38回 逃?

砰!

噗嗤。

那惠广重重被鲁智深一禅杖抽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上,顿时两只手中的双刀脱手,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那惠广此时方才反映过来,双眼恶毒而又有些惧怕地看着鲁智深,连嘴角的流出的鲜血也来不及拭去,急忙一个骨碌翻起身来,摸过距手边不远的两把戒刀,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胖大和尚。

直到此时,惠广方才发现自己这次确确实实是踢到了铁板,确确实实是大意了。

“你这厮究竟是何人?”

见得自己确实不是对手,在认清了现实之后,惠广警惕地看着鲁智深再度问道。

“洒家说了,这话你留着问佛祖吧,洒家这就送你归西!”

鲁智深自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事实上,他也是憋着一肚子火。这惠广既然是自诩佛门中人,却没有半点慈悲心颤,不仅好色、贪财,而且还歹毒无比,灭绝人伦,简直是天理不容。

这样的人,鲁智深虽然不是严格的佛门中人,但也绝不能眼看着他再去危害百姓。

话音落下,鲁智深一抖禅杖,飞身而起,只取那惠广门面。

那惠广见状,哪里还敢硬接。之前便缠斗不过,连招架都是苦苦维持,此时有受了重伤,怎能敌得过?

眼见鲁智深发难,那惠广顿时后退两部,接着转过身拎着两把镔铁戒刀便朝着寺门外跑出去了。

“逃?”

见状,鲁智深不由愣了一下,莫说是他,便是在屋门口观战的晁盖、阮小七等人,也是一脸错愕:这家伙之前牛气哄哄,丝毫不把晁盖等人放在眼中,此时居然逃了?

不过,这也难怪,似这等人物,最是怕死。眼下见到自己敌不过鲁智深,又受了重伤,当即选择了逃命。

“哪里走?”

鲁智深反应过来,急忙大喝一声追了上去。不过此时,那惠广已经出了寺庙门口,朝着山下而去。鲁智深紧追不舍,倒提着水磨禅杖,威风凛凛地追了出去。

那惠广刚出寺门,见得不远处居然有宝马,当即想要前去解了马缰绳,骑马逃跑。不想回身一看,鲁智深却奋力急追,离他紧紧有着一小段距离。惠广当即一咬牙,一边叫骂着,也来不及盗马,一溜烟儿朝着山门下大陆拼命跑去。

“秃驴,这笔帐大爷记着呢,早晚早晚和你算……”

晁盖与阮小七见鲁智深追了出去,也没再离开房间,静等着鲁智深的消息。不消片刻工夫,鲁智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进门,便将手中的禅杖立在一旁,不由连连怒骂:

“这厮却是个猴精,胆小如鼠,手上的武艺平平,逃命腿上的功夫却是一流”。

之前他紧追着那惠广,但又恐晁盖等人又在寺内有什么变故,放心不下,便回来了。

闻言,晁盖会意地一笑,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此人作恶多端,早晚必遭天谴”。

论武艺那惠广自然不是鲁智深敌手,但这厮走得却是轻快敏捷的路子,若是要鲁智深这等大汉前去追赶逃命的惠广,确实是累得够呛。

“若是下次遇见,洒家定要结果了这厮,为民除害”,鲁智深点带你头说道。这次是他疏于防范,若是再度遇见,他绝对有信心送那惠广上西天。

“只是不曾想到,在这里居然遇见这等恶贼”,阮小七笑道:“真和尚没见着,假头陀倒是遇到了”。话音落下,在场众人悉数笑了起来。

休息一阵,晁盖众人不得已再度启程。眼下林老爹伤势是个大问题,眼下左右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赶路,好说歹说总要寻到一家药铺,教郎中好好为林老爹诊治一番。

想到这里,晁盖不由心头萌生出一个想法,想来他梁山之上,也应该招揽一些出色的郎中了,否则若是一旦有什么事情,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一念及此,晁盖脑海里倒是浮现出一个人名,心头暗暗叹道:看来要抽时间南下去建康府走一遭了,恐怕没有谁比那位更合适。

几人稍作歇息,便离了伽蓝寺,再度启程,径直前往蒤县。由于此时路途相对平坦了许多,几人倒也是加快了速度。

所幸几人沿途打听,到了蒤县,虽没有正规的药铺,倒在街上遇到一个游医。晁盖便请那游医为林老爹诊治了一番,在蒤县暂时休养。

“看来林老爹气色恢复了不少,如此我等也安心了”。

看着那郎中为林老爹再度敷上药,算了诊费,晁盖打量着林老爹的气色,不由微笑说道。

“唉”,林老爹一脸惭愧地摇摇头:“一把老骨头了,早该入土的人了,不想又拖累几位好汉了,实在是惭愧得紧”。

“林老爹可莫说这般话,俺小七可是在林冲哥哥面前立了军令状的”,阮小七拍拍自己的胸膛,一脸认真之色。

不过他这副模样,倒是令其他几人忍俊不禁。

“晁天王,眼下老朽身子也恢复了不少,不如我等这便赶路吧。在马车里坐着,倒也不碍事”。

虽然晁盖没说,但林老爹知道晁盖心中挂念梁山。况且他自己也挂念林冲得紧,心中也期望着早日见到险死还生的儿子。眼下因为自己已经在着蒤县停留了好几天,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真是无地自容了。

“便是启程也不在今天”,晁盖闻言,稍一沉吟说道。

眼下林老爹伤势确实好转,再加上他确实有些心神不宁,而且这几天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使得晁盖更有些担忧,唯恐山寨出什么事情。

“既然这样,那便明日一早,我等出发回山寨”。

“得嘞”,闻言,阮小七爽快地大叫。出门这将近两个月,他可甚是想念梁山那伙兄弟们。

出门这些日子,虽然见识了些东西,但阮小七还是觉得在梁山的日子最是自在逍遥。在外面的世界太多的尔虞我诈,远不如在梁山舒服。

况且在外面这段日子,不能尽兴的吃酒,这事情可一直令阮小七抓耳挠腮,不太快活。虽然晁盖没有给他限量,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职责。之前出门时候,吴用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贪杯误事。

况且晁盖让他随行,他阮小七自是要感念晁盖这份信任,别的不说,自然要护得晁盖周全,否则他有何面目再见梁山那般铁骨铮铮的兄弟。

不过就在晁盖、阮小七等人以为这下终于可以顺利回梁山的时候,却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赶路的途中,又出现了变故。

正文 第39回 花蔓

“娘的,也不知那秃驴有何名目,居然端的如此厉害”。

惠广自离了伽蓝寺,一路逃亡。等确定鲁智深终于没有再追赶自己时,终于松了口气。眼见自己如今没了着落,一边放慢了脚步,漫无目的的前行着,一边不住地盘算着。

在他想来,之前遇到的那胖大和尚武艺如此高强,定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只可惜自己之前两次问询那秃驴的来历都没打探到。

“真是晦气”,惠广感受着自己体内的伤势,苍白的脸上顿时再度泛起道道煞气。虽然前方他处理了一下伤势,但却不敢耽搁太久,免得再突生什么变故。

惠广越想越气,自己自从干了这行业有些年头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如意。不想此番却踢到了铁板,险些在阴沟里翻了船,断送了自己的小命。

“不行,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报了此仇,这口气老爷实在咽不下”,惠广心头暗想,双手将自己那双饱饮了多少人血的戒刀卧得忒紧,如遭大敌一般。

惠广心中盘算着,若是自己再度遇到之前那伙人,定要先想办法制住那小娘子,然后以此为要挟,好好地折磨那般人。当然,这计策最好能有几个帮手。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将那伙人一锅端了,正好出了自己心中这口恶气。

正这般算计着,惠广猛然听到前方似乎有动静,而且好像是朝着自己这便而来。顿时,多年的习惯使得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便要朝着路边躲去。

不过,他刚朝着路边树林迈出几步,脚步却是顿住了。原因无它,在那一瞬间,惠广看到对面几人中,却有一个女子。虽看不清容貌,但来女衣着打扮不俗,身段纤细,惠广这种花丛老手只一眼看去,便知此女定然是美人胚子。

再看向周围那三五人,惠广嘴角顿时露出一抹淫邪的笑容。当真是上天眷顾啊,刚刚还说险些阴沟里翻船,不想此时又有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送上门来了。

这般想着,惠广索性就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将双刀藏在自己身下,摆出一脸道貌岸然的神色。双手合十,双眼微闭,透过眼角的微光密切注视着朝自己走来的一行人。

果然,那女人一行三五人见得前方在路途中打坐的惠广,不由有些奇怪。那女子见得惠广是一副头陀打扮,不由稍稍放心了下头的警惕,上前见礼说道:

“小女花蔓拜见大师,叨扰大师清修,还乞海涵”。

闻言,惠广心头一乐,果然上钩了。不过这惠广却不动声色,缓缓睁开双眼,一脸诚挚地看着眼前的花蔓,心头更是一喜。

此时,惠广放眼看去,眼前的花蔓虽不是花容月貌,但也算是长相清秀,肌肤娇嫩,美目流盼,却带着一股飒爽的风姿。

“额”,惠广先是打量一番眼前的花姿,接着微微扫视她周围的那三人,不由心头暗暗窃喜,看着眼前的花蔓还礼说道:“原来是花蔓姑娘,不知姑娘有何要事?”

“便是觉得好奇”,花蔓话到嘴边,却有些谨慎起来。虽然她并没有切实觉察到什么,但从之前这头陀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花蔓却又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不知大师怎的在此打坐,却不在宝刹修行 ?”

“呵呵”,惠广一笑,极是自然地说道:“出家之人,修的便是一颗心。我等行脚之人,只有心处,处处是佛陀之相”。

闻言,花姿倒是稍稍放下的心头的提防。这头陀适才之语,足见得佛法造诣殊为不浅,想来是自己多心了。想到这里,花蔓不由盈盈一笑:“原来如此,小女子受教了”。

“不知大师可知,此地要往济州,有多少路途?”

“济州?”

惠广一听,不由问到:“莫不是京东西路的济州,治所在郓城东张营的?”

“正是”。

花蔓听到惠广如此说,顿时一脸喜色。看来这下算是找对人了。

“便往此路而行,想来少则三五日,多则六七日,便可到济州地界了”,惠广笑笑,一脸和善之色。

花蔓闻言,顿时再度见礼:“多谢大师,小女告辞”。

话音落下,花蔓便转身,朝着前方而去。想来再过五六日时光,便可到济州了。到时自己自己将书信送到,看兄长还能说什么。

“姑娘走好”,惠广点点头,也不看那花蔓,双眼再度缓缓闭上,双手合十,恢复之前的模样。花蔓众人见状,也不留意,便栖身朝前走去。

约莫数个呼吸后,那惠广猛然睁开双眼,双手摸过身下藏起的两把戒刀,脸上泛起一脸淫邪的笑容,猛然朝着那背对着他的花姿等人冲了过去。犹如骤起爆发的猎豹,不带起一丝声响。

嗤啦!嗤啦!

“大师,你……”

听到身后似乎有急促的脚步声,花姿身后的两人有些好奇的回身看去,不过就在这一刹那,那两人却看见两道吞吐这寒芒的白练直挺挺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霎时,殷红的鲜血四溅,接着,他们便看到眼前那之前一脸和善的头陀此时眼中满是不屑与淫邪之色。

“小姐,小……心……”

两人没有再度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伴随着惠广毫不犹豫地抽出戒刀只取另一人,这两人的身躯顿时沉重地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当啷!

几乎是在下一瞬间,另一名护卫孟仓便看见两柄沾染着同胞鲜血的戒刀凌空飞舞着,朝着自己咽喉与小腹直挺挺刺了过来。顿时,凭着多年的行伍经验,孟仓顿时朝着一边猛然扭过身子,顺势在地上一打滚,却把手中的腰刀朝着前来的两把戒刀猛然砍去。

“小姐,快走……”

只是交手的一瞬间,孟仓便感觉到自己绝然不是对方的对手。尤其是对方的速度,极为敏捷,与自己高下立见。眼下只能自己拼了,应该可以拖延这贼头陀一刻。

“狗贼!”

花蔓见状,此时也反应过来,顿时将手中的腰刀取过,一脸寒意的朝着惠广回身劈了过去。

“吆喝,还是个练家子?”

惠广见状,不怒反喜,一脸贪婪地看着眼前的花蔓:“大爷我喜欢,越是烈马,便越有味儿”。

“嘿嘿”,惠广丝毫不理那护卫与花蔓的眼神,反倒是一脸享受之色:“小娘子休走,今儿便教大爷我好好伺候伺候你,哈哈哈哈……”

正文 第40回 刚烈女子

“小姐快走”,孟仓见状,不由抢先一步对着惠广冲了过去,手中腰刀直挺挺横劈过去:“我来挡住他”。

“不”,那花蔓此时却一脸果决之色:“我要杀了这淫贼!”

一边说着,花蔓手中却是不慢,几乎是与孟仓同时攻去。花蔓脸色如霜,娇喝一声,对着那惠广的下胯毫不犹豫地斜砍过去。

很明显,此时的花蔓极为震怒。此番出门,本就是与兄长置气,自己偷偷溜出来的。想着自己周围这几个得力的手下都是老行伍了,只要不行夜路,不去主动招惹是非,那会出门事。不想就在此刻,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手下的两个兄弟便瞬间殒命。

顿时,花蔓极是后悔与自责,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二人岂会造了如此毒手。况且,花蔓可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只会女红,纤弱无力。

因为父母早亡,她一直是长在军营之中。虽不是军人,但在兄长的军营里,耳濡目染,也是一番飒爽英姿,也曾跟随兄长学得一些武艺,虽不见得能够出人头地,但寻常自保应是无虞。故而,此时花蔓并未有着任何胆怯之色,相反是蓦地便出手反击。在她想来,以她与孟仓二人,便是敌不过这淫贼头陀,也可以占个平手。

可是,花蔓错就错在,她实在太小看眼前这位淫贼头陀了。若是一般的地痞流氓,她要对付起来自不在话下,可此人却是早年便已经臭名昭著的淫僧——双刀头陀惠广,岂是寻常无赖泼皮可比?

见得花蔓如此,孟仓却急在心里。刚要说话,那面前淫僧已盗了眼前,不由脸色青筋毕露,手上劲道更大了些,猛然迎上去。

叮!叮!

先后两声金铁交汇之声霎时响起,惠广与花蔓、孟仓各自退出一步方才站稳身形。

惠广见状,不由暗暗摇头,心中顿时再将鲁智深骂了一遭:若不是那贼秃驴,自己岂会受伤?

不过此时,惠广却也不着急。虽然先这一记对碰看上去是半斤八两,双方谁也没占到便宜。但眼前这花蔓与她这护卫明显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而自己只是被迫应对的试探性进攻,况且自己也担心伤势加重,没敢用出全部实力。否则的话,岂会是这个结果?

“小姐,你快走,我们不是这淫贼的对手”,孟仓再度说道。从那惠广脸上依旧轻松的表情中,孟仓再度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虽然他不知道为何眼前这淫贼头陀之前未出全力,但他绝对敢肯定此人是个高手,绝不是他与这花蔓二人合力便能够抵挡的。

“休要胡说”,花蔓毕竟对阵经验少,况且在军营之中,即便是对练,谁人敢对他真的下杀手。此时见得自己二人果然与这眼前的淫贼头陀战了一记平手,顿时杀意更甚:“今日说什么也要宰了这淫贼,祭奠两位兄弟的在天之灵”。

“啧啧”,惠广一闪身,猛然对着眼前的花蔓攻去:“小娘子想是舍不得我,不肯明说罢了”。

“淫贼尔敢!”

见状,孟仓顿时大惊,急忙一抽身,整个身体暴起,对着那惠广的必经之处猛然下劈。这一下极是危险,虽然可以暂时解了花蔓的危局,但是毫无疑问是将自己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危险!”

花蔓见状,急忙变招,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先前只取花蔓的惠广竟然在快要贴近之时猛然变招,一柄戒刀横贴在右臂之上,堪堪护住自身,另一只戒刀随着半个转身,猛然下蹲,朝着孟仓腹部一划。

叮!

嗤啦!

电光火石之间,便听得一道令人牙酸的声音从孟仓身上传出,继而孟仓腹部鲜血直冒,重重摔在地上。

“孟仓!”

见状,花蔓也顾不得了,急忙俯下身去照看。之间此时猛然腹部被划出一个大口子,不住往外渗着鲜血,花蔓情急之下,急忙用手按住,霎时自己的双手便被染红了大半。

“啧啧啧,真是笨得可以”,见状,那惠广倒也不再动手,双手抱臂一脸嘲讽地看着眼前的孟仓与花蔓:“如此如花美眷,老爷怎会舍得伤他。不过,倒是一个好忠心的奴才,哈哈哈哈……”

“孟仓!”

说着,花蔓双眼中顿时有着热泪扑簌簌地掉出来。之前先后两位兄弟横死,如今便连孟仓也因为救自己而重伤,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啊。继而,花蔓银牙一咬:“淫贼,我跟你拼了!”

花蔓说着便要翻身而起,不想却被脸色苍白的孟仓拽住,一脸恳切之色:“小姐,你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我豁出这条命也要缠住他,你之后通知大人为我等报仇便是!”

说着,孟仓一咬牙,一只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一只手提着腰刀,缓缓着起身来。

“不……不……”,花蔓摇摇头,泪流不止,且不说她不能这么做,便是如今的孟仓,也居然难以再缠住眼前的淫贼头陀了。

“她的目标是我,你快走,你拦不住他的。我已经连累两位兄弟丢了命,不能再连累你了”,花蔓像是决定了什么,看着孟仓急切的说着。

“不”,孟仓一摇头:“我等保护小姐,本是职责所在。主辱臣死,小姐你快走……”,听到花蔓的话语,孟仓顿时心头一暖,但却坚决摇头说道。说着便要提起刀来,一脸视死如归的神色。

“你……”

闻言,花蔓顿时知道自己劝不过了,猛然将手中的腰刀架在自己颈部,一脸果决地看着孟仓:“你走不走,你要不走,我现在便死在你面前”。

“小姐……”,见状,孟仓顿时慌了神,霎时有些手足无措。

“啧啧”,惠广拍拍双手,一脸玩味地说道:“好感人的一副主仆情深,不过尔等是不是忘了,你们的命现在可是在我手里!”

“淫贼”,花蔓看着那惠广,一脸冷笑之色:“你若放了孟仓,我便跟你走。否则的话,我便自尽于此。你便是得到我,也只是一具尸体”。

“你敢……”,惠广闻言一怔,继而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

“若是不信”,花蔓满脸冷意,大笑一声:“你尽管试试!”

说着,花蔓手上稍稍用力,顿时那刀锋便割破了些许皮肉,那修长而白皙的玉颈中顿时有着道道血迹渗出。

“小姐……”,孟仓见状,顿时大惊。

“你……”,见到花蔓居然真的有自杀的决心,惠广顿时有些踟蹰了。想来他做这些本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若是她死了,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眼看着那孟仓身受重伤,便是放了他,也活不了几日了。

“好”,惠广眼神一顿:“老爷便答应你”,说着,惠广再度看向一旁重伤的孟仓:“还不快滚!免得老爷改了主意!”

见状,花蔓顿时大叫着催促孟仓。

“走!快走!”

“小姐……”

“走……难道你要让我自尽于此么!走,如果你还认我是你家小姐,便赶紧走……”

“小娘子,跟大爷上路吧!”

惠广冷冷看了一眼花蔓,继而先行朝着前方而去。

见状,花蔓顿时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一样,当啷一声将手中的腰刀掉在地上,迈出那沉重的一步,只在嘴里呢喃:

“兄长,来世我们还做兄妹……”

正文 第41回 路见不平

驾!驾!

“林老伯,坐稳喽。俺小七还没玩够呢,可懒得想那些事儿,哈哈”。

阮小七一边驾着车,一边与前面的晁盖与鲁智深说说笑笑,插科打诨,一路上倒是笑声不断,使得整个路程也显得不那么漫长了。

在林老爹的强烈要求之下,阮小七等人也随即改了口,称呼其为林老伯。依着林老爹的话说,大家便是一家人了,称呼林老爹不免生分了。

这改口倒是小事,称呼的问题而已。只是这一路上,林老伯似乎变了个人。兴许是想到不久便见到数月未见的林冲,心头畅快,一路上不住地询问阮小七是否已经有了家世。

得知阮小七还未曾娶妻,一路上偶尔调笑阮小七,要这个精壮的汉子开始考虑成家的问题。而且说到这里,又开始有板有眼的嘱咐,这次全家团聚之后,一定要让林小娘子与林冲抓紧给他们老林家添丁。

林老伯这么一说,顿时惹得一旁的儿媳羞红了脸,林娘子又羞又臊,却又不好直说,只得满脸羞红地点点头。这一幕,顿时又引出林老伯一阵畅快与满足的长笑。

见状,晁盖也不由暗笑,想来这老人都是如此么。之前自己突然横死,后来还阳,福伯也来了这么一出,想来是经历了这些人世间的大磨难,不由使得这些老者开始重视起这个问题了。

“咦”,晁盖忽然一脸犹疑:“似乎有什么动静?”

闻言,鲁智深等人顿时噤声,不由勒住马,开始四下打量起来,但鲁智深等人皆未发现有何异常。

不过,此时的晁盖却相信自己的判断。晁盖早就发现,自从他来到这个水浒的世界,似乎在身体素质上远远超过常人。

之前他却是听到附近又细小但却又非常清楚的人声传出。想来是有人发现自己等人,故意隐藏了起来?

“哥哥莫不是这几日有些操劳过度了?”,阮小七打量了半晌,却并未发现什么动静,继而看着晁盖说道。别人不清楚,但阮小七却清楚晁盖心中实则在担心着什么。故而一路上,他总能发现晁盖眉宇之中,似乎有这些难以察觉得忧虑之色。

“不”,晁盖闻言,微微摇摇头,刚要说话,脸色却猛然一变,顿时驱马往前而去:“前面有人!”

见状,鲁智深也勒马赶了上去,见得路上并无什么人影,不由大喝一声:“何人在此鬼鬼祟祟?速速出来!若是慢了些,教你吃洒家一禅杖!”

鲁智深话音落下,晁盖却翻身下马,走到树林边,朝着前方一处茂密的树丛中说道:“出来吧,你身上有血迹,藏不了的”。

闻言,那树丛中传出一声沉沉的叹气声。见得真有动静,鲁智深也急忙翻身下马,来到晁盖身旁。而此时,从树丛中颤颤巍巍走出一名男子,一手捂着腹部,身上到处是血迹斑斑,一手拿着一把腰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蓬头垢面,脸色霎时苍白,不是孟仓是谁?

“嗨”,鲁智深见到此人,不由一脸诧异地说道:“你这厮究竟是何人?怎得伤得如此言重?”

孟仓眼神有些迷离,见得眼前竟然是个大和尚,不由暴怒,大叫着举起腰刀,仿佛用尽平生的力气便朝着鲁智深看了过去:“你这淫贼,我孟仓跟你拼了!”

鲁智深见状,一览诧异之色,一把握住那眼前孟仓的颤颤悠悠的毫无力道的手臂,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这厮发的什么疯?洒家与你有何仇怨,一见面便要杀了洒家?”

鲁智深本就嗓门大,这一声大喝,顿时喝得迷离的孟仓回过神来。孟仓仔细一看,见得眼前的胖大和尚果真不是之前那惠广,不由丢掉了手中的腰刀,忍着剧痛对着鲁智深抱了抱拳:“好汉恕罪,适才却是小人看错了人”。

“哎呀”,鲁智深见状,急忙将虚弱不堪的孟仓扶住,坐在地上:“你且坐下,洒家不怪你便是”。

那孟仓刚刚坐下,双眼打量一番见得眼前的晁盖与鲁智深,俱是威风凛凛之人。顿时,孟仓扑通一声对着眼前的两人跪倒在地:“孟仓恳求两位好汉救我家小姐一救”,说着,那孟仓便要叩头。

“壮士有何便请讲,不必如此”。

晁盖一把扶住眼前的孟仓,虽然他早就一头雾水:此人如何受得这般严重的伤势?但一者他现在手头没有救命的良药,二者毕竟是萍水相逢,他也不好打听别人的恩怨是非。

“两位好汉有所不知,小人孟仓,乃是清风寨花知寨手下差官。我等护送我姐小姐前去济州郓城县,不想在昨日遇到一个淫僧,那淫僧端的厉害,一出手便偷袭杀了我两个兄弟。接着又重伤了小人。我家小姐见我等合力抵不住那厮,为了救我,便以自杀威胁那厮放了我,自己却落入了那厮的魔掌。想来我家小姐落入那厮魔掌,岂能有好?”

“还望两位好汉救救我家小姐,孟仓虽……虽死也叩谢大恩”,说着便要给晁盖,鲁智深再度叩谢,虽被两人扶住。

晁盖两人尚未说话,孟仓又急忙看向两人:“小人恐怕不行了,还望两位好汉务必帮小人这一次,那贼人武艺高强,未免累积两位好汉,便请两位速去……去清风寨报个信,便说花知寨小妹被一个淫僧撸去,望他速速前来搭……搭救”。

“花知寨?”

晁盖一听,顿时反问道:“你说的莫不是清风寨武知寨,小李广花荣?”

“正是”,见得晁盖知晓花荣,孟仓也不奇怪,花荣之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若是我家主人前来,定可救出花小妹。”

原来是花荣的妹子被撸了。晁盖此时方才明白过来,急忙说道:“竟是如此,若是花荣前来,定可敌得过那强贼。不过此去报信,再等得花荣前来,恐怕你家小姐早已遇害了。”

“这……这可如何是……是好?”

之前说了许多话,加上此时再一激动,孟仓不由大口地喘息起来。只是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但眼下那淫贼武艺高强,自己能眼看是不行了,能够让被人帮忙报信都已经很够意思了。若想要人家搭救,万一敌不过那贼子,反连累他们,岂不更加惭愧?

“你莫着急,我等早闻小李广花荣之名”,晁盖怎会不了解眼前孟仓的心思,直接说道:“我等这便前去搭救你家小姐。你且说说那淫贼适合容貌?往哪里去了?”

闻言,孟仓顿时大喜,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给晁盖等人描绘之前那淫贼的特征?

“头陀?”

鲁智深闻言,蓦地站起身来:“是不是头戴箍戒,使两把镔铁戒刀?”

鲁智深现在知道刚才为何这孟仓会直接朝他拼过来了,敢情是惠广那厮?

“正是”,孟仓艰难地点点头,似乎用尽个最后一丁点力气:“你……你怎知道?”

正文 第42回 三恶聚首

“啧啧,老天有眼,终于教老爷寻见这般一个僻静的地儿!”

在周遭寻了好久,终于见得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惠广看了一眼被自己扛在肩上的花蔓,不由双眼放出绿光来了。

之前这到手的佳人儿三番五次想要逃走,惹得自己实在烦了,索性将她一记掌风打晕了过去,自己扛着她赶路。

纵然早已满头大汗,不过惠广此时心头却是乐开了花。不管三七二十一,受了这番罪,总算是可以好好销魂蚀骨地享受一番了,甚至于他都有些不忍看看在肩上的佳人。

这一路本就走的口干舌燥,耗费了不少体力,越是看着眼前的人儿,越是觉得有些饥ke难耐。甚至于他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出,自己小腹处早已堆积了阵阵邪火,就等着寻个僻静的安身处,好好释放享受一番。

见到眼前似乎是一座有些破败的道观,惠广心头更喜。这等地方这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鲜地儿了。这些地方,因为衰败的缘故,一般不会有什么人。便是有人,男的杀了,若是遇到有些姿色的女子,便算是自己又赚到了。这等买卖,他简直是轻车熟路地没边儿了。

紫阳观?

惠广拨开丛生的杂草,看着眼前哪个破破烂烂山门上模糊不清的字迹,不由一喜:这地方倒是一个十足的僻静之处,选址偏僻,又在山间。若不是熟门熟路,倒还真一下子不容易找到。

正好,这等幽静之所,少有人来打扰自己的好事。

惠广心中思量着,肩扛着昏迷的花蔓来到山门前。正犹豫是破门而入还是先敲门试试,耳中却听到有着打斗的声音从那眼前的紫阳观中传来。

砰!

惠广一惊,刚要准备上前贴耳过去细细查看,不想眼前破烂的山门猛然被推开,一道手持长剑的人影霎时冲了出来。

惠广急忙躲躲在一旁,险些与此人撞上。

惠广此时看去,只见此人端的怪异。一身打扮,有些颇似道士,又有些颇似江湖豪侠。右手手执长剑,左手却握着一块金光灿灿的金砖,上面流光溢彩,极为惹眼。

“妖道休走!若是有真本事的,便不只会偷袭,与俺们兄弟二人大战三百回合!”

一身怒喝传来接着从眼前的紫阳观中传来,那道士只是看了一眼在一侧的惠广,也不言语,继而脚步连动,身影便朝着远处而去。

惠广见状,不由大为惊异。他还没见过行动如此迅捷之人,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不一样,但此人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到了远处。

还不等惠广反应过来,又见两道身影手执利刃从那眼前的山门中追出来,定睛看时,却是一个和尚、一个道士。

左边之人稍显高大,一身僧衣,生得眉如漆刷,脸似墨装;右边之人身形较为瘦小一些,却是一袭道袍,头带皂巾,身穿布衫,腰系杂色绦,脚穿麻鞋。

不过此时仔细看去,这两人模样却是有些滑稽:两人灰头土脸,仿佛与之前那人大战一场,脸上身上满是尘土与血迹,两人脸庞上各自有着一边红肿中又泛着青黑之色,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挂着些血迹,甚至那和尚的眼眶也流着血,明显像是叫之人那人用那块金砖砸出来的印记。

这副模样,倒是惹得一旁的惠广不由好笑。

两人各自手执一柄朴刀直追出门来,嘴里叫骂着之前那道士,此时方才发现在山门口竟然又有着一道陌生的身影,而更加惹人注目的是,这人不但是一副头陀的扮相,肩上竟然扛着一个如花的丽人儿。

“你这头陀,却来这里作甚?”,见得惠广在眼前看着两人一脸笑意,那和尚顿时一脸冷意地问道。

“呃”,惠广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会有这般情形,不由赔笑说道:“贫僧特来此化缘,不想却叨扰二位了,贫僧这便告退”。这般说着,惠广便倒退着准备离去。

“慢着!”

“化缘?”,那和尚冷笑一声:“这年月怪事可都被我等撞上了?还没见过一个头陀,带着一个娇滴滴昏迷的美人儿来化缘的?只怕是化的的销魂蚀骨的色缘吧?”

说着,那和尚与道士顿时大笑起来,不过他俩瞬间将惠广一前一后围了起来。

真是晦气!

惠广见状,不由心道:自己费了好大的劲儿方才将这佳儿人带到这里来,不想这里居然又不到这两个强人。况且自己如今又重伤未愈,硬拼也不能尽出全力。顿时,惠广有些憋屈。

“哥哥,今儿却是好时候啊”,那和尚看着道士肆无忌惮地说道:“不但寻得这样一处落脚地,还有人将一个如花美眷送上门来供你我二人享受,却不是时候你我二人也在这观里拜上一拜,感谢老天的这番美意”。

说着,那和尚又看向惠广:“那头陀,快快将那美人儿留下。若是慢了些,便连你的小命儿也留下吧”。

“哈哈”,闻言,那道士顿时一乐:“贤弟此话有理,可恨之前自从那被贼秃驴,什么花和尚鲁智深赶出瓦罐寺,我兄弟二人便事事不顺。想来是如今,咱哥俩也终于时来运转了!”

哼!

惠广闻言,霎时眼神一冷。将肩上的花蔓缓缓放在地上。想要从自己手中掳去这如花美眷,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己可是这行当里面的祖宗,如今若是被别人解了自己手中的佳人儿,那岂不是给人笑掉了大牙?

蓦地从腰间摸出自己的两把戒刀,对着眼前的两人冷哼一声:“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惠广纵横江湖这些年,还没遇到敢将主意打到我手中猎物的人。我今儿便看看,你二人究竟有何能耐!”

“大言不惭!”

见眼前的头陀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和尚顿时怒骂一声,将手中朴刀一挺,说着便要动手。

“且慢”。

不想此时,那之前的道士却厉声止住,看着眼前的惠广,有些恍惚地问道:“阁下便是惠广,双刀头陀?”

“不错”惠广闻言,顿时紧握两把戒刀摆出一个起手的架势:“若是不信,今儿便教你问问这两把戒刀便知!”

“唉呀”,听得惠广此话,那道士顿时大笑一声,急忙对着惠广一抱拳:“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不想居然在此相遇惠广大师”,那道士笑笑说道:“鄙人生铁佛崔道成,这位乃是鄙人的至交,飞天夜叉丘小乙”。

就在惠广三人说话之际,却不曾发现,在不远处的地方,一道人影仗剑而立,在隐蔽之处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正文 第43回 禽兽算计

“什么?”

“依着大师所说,那胖大和尚八成便是那煞星了”,那生铁佛崔道成听得眼前的双刀头陀惠广说起自己的遭遇,不由一怔。

幸亏他及时发现对方是惠广,随即与丘小乙两人迎惠广入内。虽然丘小乙对惠广的来历不是很清楚,但崔道成却对着惠广知之甚详,知晓此人可是一个厉害角色。

况且他们如今干的乃是同样的行当,说句有损自己“威严”的话,这惠广可算是他们着行当里的“翘楚人物”,算是他俩的“前辈”了。

只是不成想,着惠广居然也遇到那煞星了。

“怎滴”,惠广闻言,不由问道:“难不成二位贤弟知晓那贼秃,呃不,和尚的来历?”话说到一半,惠广方才觉察过来眼前的丘小乙也是个和尚,急忙改了口。

“岂止是知晓”,丘小乙苦笑一声,此时也打开了话匣子:“大师不知,我等辗转来此,也全拜此人所赐啊”。

“哦?”,惠广闻言,更是犹疑:“此人是谁?居然连二位贤弟也遇上了?”

“那煞星不是别人,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花和尚鲁智深,之前在东京城倒拔垂杨柳的,也便是此人”,丘小乙接过话头解释道。

“花和尚鲁智深?”,惠广闻言,倒是感觉有些耳熟。

不过惠广闯荡江湖,向来在暗处,尤其是这些年早已埋没了名号,自然不会去关注这些人物。回想起来,在先前不知哪个地方,偶尔听说过此人倒拔垂杨柳的事情,当时以为是讹传,况且他自己也没有在意,不想今番却遭了此人的道。

“此人武艺高强,又义气深重”,崔道成也苦笑一句,说道:“据说此人以前是朝廷西军中的先锋军官,后来抱打不平,失手打死了一个屠户,便流落江湖了”。

“实不相瞒,我等兄弟二人起先在那瓦罐寺中,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谁知遇上了这个煞星。我等二人敌不过,最后好不容易方才逃得一条性命兜兜转转,便到了此地。不想此地却有一个妖道修炼,我二人将他赶了出去,便又碰巧遇到了大师”。

“哼”,惠广闻言,冷哼一声:“你二人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你二人也是武艺精熟之辈,若是你二人愿意,我保管让你们二人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闻言,崔道成与丘小乙对视一眼,听惠广这话的意思,莫不是他有主意?

他二人自然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前者与那花和尚不曾有半点冒犯,不想他上来便要多管闲事。最后自己二人好说歹说,连连求饶,不住保证,头不知磕了几多,方才让那花和尚饶了自己一条性命。只是想起自己本事不如人,只得强行将这口气压下而已。

“莫非惠广大师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崔道成面露喜色,不由问道。

见状,惠广故意拿捏了一下,喝了一口茶,看了两人一眼方才说道:“便是你二人依我之计行事,此事必成!”

“愿听大师吩咐”,崔道成、丘小乙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两人皆对着眼前的惠广一抱拳:“便只要尽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好!”,惠广闻言,高呼一声:“好兄弟!我不但叫你二人大仇得报,还送你二人一份大礼,管教你二人满意!”

“前番撞见,那花和尚同行的,另有两个汉子,一个受伤的老头和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那和尚虽武艺高强,但若是我等扣住那老头与小娘子,依着那和尚的性子,不怕他认栽!”

“好便是好”,崔道成闻言,顿时有些迟疑说道:“只是不知道那两个汉子武艺如何?”

惠广一听,顿时摆摆手,他知道这崔道成是被花和尚吓破了胆,再度说道:“那二人无妨,想来不会什么武艺。之前我与那花和尚大战一番,那二人却丝毫未动。若是有些本事,他三人合围我一个,我岂能走得脱!况且我观那两人像是个富家公子,带着许多金银,似这等人物,哪里有什么武艺傍身?”

“妙啊”,丘小乙闻言,一脸喜色:“大师说得有理,便是他有些武艺又如何,我等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大师暂且拦住那花和尚片刻,我等先将那老儿或者小娘子拿了便是!”

“不错,此番我等同仇敌忾”,惠广哈哈一笑,一脸得意之色:“此计万无一失。到时候,便将那娇滴滴的小娘子送与你二人,也当着那些人面好好开开荤,你兄弟也好好也乐呵一番!”

“哈哈哈哈”,闻言崔道成与丘小乙脸上喜色更浓,口中一边笑着,一边对着眼前的惠广连声道谢。

“我呸!,光天化日之下,却行此肮脏龌龊之事,当真是卑鄙下流,无耻之极!”

三人正肆无忌惮的大笑,忽然却传来一句清冷的女声。惠广扭头看着被他放在屋内床边,依旧捆着的花蔓,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调笑道:“原来是美人儿醒了,醒了也好,便让你在久候一阵。待得老爷报了仇,老爷好好疼惜疼惜你,定要让你尝尽那人间最销魂蚀骨的滋味儿!”

“无耻,禽兽!”,花蔓闻言,更气地满脸通红,想要挣扎,但双手双脚却被捆得严严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哈”,惠广闻言,丝毫不介意:“骂吧,骂的越狠越好。骂的越狠,到时便越是快活,那般升上天的滋味,可是人人垂涎三尺啊。哈哈……”

说着,惠广看道眼前的崔道成与丘小乙看着那花蔓的眼神中也有些垂涎之色,也不介意,再度说道:“到时捉来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你我三人都尽可尝尝。看看究竟是那小娘子更有味,还是我这佳人更销魂”。

“多谢大师”,崔道成、丘小乙大喜过望,连连说道:“便是大师先请,我等兄弟哪敢逾越”。

见状,惠广满意地点点头,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着。而一旁的花蔓听着这番笑声,只觉得是从地狱来的丧钟一般,异常刺耳。

花蔓眼中噙着泪,与其到时若那般非人的蹂躏,还不如此时了结了自己,想到这里,花蔓不禁缓缓准备将自己的舌头轻轻咬住。

兄长,小妹实在不愿受那禽兽的玷污,永别了!

但愿来世,你还做小妹的兄长!

砰!

便在此时,猛然一声巨响,那本就破碎的山门顿时被砸成粉碎。

“不好”,崔道成一愣:“定是那臭妖道又来捣乱!”

“妖道休走!”

话音落下,惠广、崔道成、丘小乙急忙提着兵器匆匆出门而去。而此时,双眼睛紧闭的花蔓心头也猛然泛出一股期许,双眼缓缓再度睁开。

正文 第44回 金砖显威

“哼”,那之前惠广在山门口见过的道士一身侠气,一手持长剑,孑然而立,看着从屋内匆匆窜出的惠广、崔道成、丘小乙三人,不由冷笑道:

“果然被贫道猜到了,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妖道,前番你逃得快,算你命大”,丘小乙看着来人,顿时一脸不屑地怒骂道:“今儿又不开眼,还敢来捋虎须!”

“不错”,崔道成看着眼前的道士,怒声说道:“你这妖道莫不是真的嫌命长,又前来受死?”

说罢,崔道成见一旁的惠广一头雾水,不由在一旁解释起来。

原来崔道成与丘小乙二人自从离了瓦罐寺,便一路辗转,寻落脚之处。一路到此,见得这个紫阳观,心道这紫阳观看上去早已破败不堪,像是没有什么人,便打算在此落脚。不想进去之后却发现,这紫阳观中居然有着眼前的妖道在修行。

那妖道见自己二人闯入观众,二话不说便要将他二人赶走。他二人自然不愿,双方便动起手来,不想这妖道的武艺却极是奇怪,尤其是行动极快,也不与他二人硬拼,但那块金砖却往往出其不意地出手,忒是诡异。

“笑话!”

那道士大笑一声:“你两个蟊贼抢了我的紫阳观,还在此不修德行,行肮脏下作之事,贫道岂能坐视不理?”

马灵虽然说着,眼光却落在惠广身上,打量着这个之前在山门口见过的头陀。虽然这个头陀未曾说话,但直觉却告诉马灵,这头陀恐怕才是这眼前三人之中最为难缠之人。

但马灵同时也知道,此头陀绝非善类,这一点从之前山门前一见便知。那时这头陀肩上扛着一个昏迷的女子,寻上山来,想必多半是路上劫了这女子,之后打昏了带上山来,明显是想要行苟且之事。

只是从之前看到的情形来看,这三人似乎之前并不相识,只都是一丘之貉,故而方才没有继续火并,反而是聚集在了一起。

此番马灵前来,便是要打探虚实。之前那一个道士、一个和尚虽然奈何不得他,但他要是擒住两人,倒也是难,毕竟他修习的武功路数有些独特,不擅长拼杀。

况且此时又来一个让他有些捉摸不透的头陀,这三个恶人聚首,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大事,故此他此时前来,便是要摸摸底,一探究竟。

“哪里的妖道”,惠广闻言,顿时亮出自己的双刀,轻蔑地一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老爷便先拿你试刀!”

说着,惠广便嗖的一声,双刀直取马灵的胸膛。

惠广知道,之前那丘小乙与崔道成说是听自己吩咐,但若是自己不露一手,震住他们,恐怕此二人也是面服心不服。此时这妖道既然闯上们来,便先结果了他,也好教这二人不敢再生二心。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才能够得以实施,才能出得了心中那口恶气。

见得惠广出手,崔道成与丘小乙却在一旁,互相对视了一眼,充耳不闻地做了看客。确实如惠广心中猜测那般,尤其是丘小乙,之前确实对这眼前的头陀不太心服,但碍于崔道成的面子,丘小乙也知道崔道成不会无缘无故服软,因为也没有再度表示不满。正好此时,看看这头陀究竟有多少斤两。

好快!

说话之际,那惠广手中的两把戒刀周日翻飞着朝眼前的道士招呼过去,在空中看去,却如两匹吞吐着寒芒的白练,乍是耀眼。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仅仅这出手的一招,便显示出惠广在这两把戒刀上的造诣不浅。

崔道成与丘小乙不由心头暗呼侥幸:幸亏之前没有与这惠广硬拼,若是单纯他们一人,绝不是这头陀的对手。且不说别的,单单是这头陀的出招速度,便是比他二人快上许多。

纵然这头陀使的是短兵刃,但自古说来,便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段一寸险。眼下这头陀惠广绝对是将这两把戒刀使得登堂入室了,怪不得得了一个双刀头陀的名号。

果然,马灵一直便防备着眼前这头陀,眼见此人骤然发难,心头也是一惊,不禁为此人出手的速度而诧异。

叮叮!

说时迟,哪时快,眼前那对白练便到了自己眼前,马灵长剑骤然在身前一格,身体同时后倾,夺过这惠广简单粗暴的一击。继而身体猛然一翻,右腿如同长鞭一般直扫向惠广下盘。

惠广见状,双急忙一个闪身,硬是在收回双刀的同时避开这一记鞭腿,继而手腕一抖,两柄戒刀一先一后,随着惠广转身之际,分取眼前马灵的面门与腹部。

见状,马灵脚步刷刷点地,身影骤然飘飞起来,同时手中却也不慢,手中长剑猛然斜刺出去,不往那双刀而去,而是如同一条蝰蛇一般,灵活地直取那惠广心窝。

这一下子,马灵便抓住了那惠广的死穴。倒不是说惠广的武艺不如马灵,惠广的双刀出手,确实是又快又狠。若非武艺高处他一个档次的,要防备起来,实为不易。

但此时他却遇到了马灵,马灵的武艺却是奇特,一身武艺皆是建立在他那与世无双的身法之上。

惠广招式狠毒,虽是快,但马灵却更快。准确地说,是马灵身法更快,再有一条长剑在手,实在是有些克制那惠广。单单是这一点,惠广一人绝对难以伤得了马灵。

故而场中便出现了奇怪的一幕,眼见惠广招招要命,招招在先,但他每一招出去,便发现对方的身影已经迅速的移开,对方哪怕是再出手之时,身影也难有停顿之时。继而每招出去,随后不曾生效,又急忙变招,甚至是急忙招架对方那条长剑。

惠广越战越惊,这是何方的妖道,明明看似武艺不如自己,但实际上自己的攻击对对方没有半点威胁,甚至对方那出其不意的一剑,都是令自己有些疲于奔命。

惠广看出来了,这道士剑法委实奇怪,但更为奇特的却是他的身法,有了这神奇的身法,莫说是面对自己,只要不是那种极为厉害的角色,绝对可以说是防御一流。

“你这妖道究竟是何人?”

斗了这半晌,惠广却没有占得便宜,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明知道对方实力不比自己,但那出神入化的身法实在是令他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知道?”

马灵嘿嘿一笑:“道爷我先给你开个光!”

话音未落,马灵脚下连点,身影骤然加快,一柄长剑连连砥柱惠广的双刀。接着,也不知那马灵左手中何时出现一块金砖,霎时惹眼。几乎在一瞬间,在那双刀与长剑相撞的同时,一个转身便呼啸着朝惠广后脑而去。

“着!”,马灵轻喝一声,同时长剑一拨,身影陡然脱开。

“惠广大师小心!”

见状,崔道成与丘小乙顿时同时惊呼道。之前他们二人可在这妖道这一手上连连吃了亏,此时见了,如何不惧?

砰!

然而已经迟了,那金砖猛然砸在惠广后脑勺之上,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那惠广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趔趄,险些朝前面栽了过去。

便在此时,那惠广已经完全懵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脑生疼得厉害。双手还想要紧握着双刀,但发觉自己甚至连站都站不稳连,当啷一声,两柄双刀落地,惠广不由双手朝着后脑勺抱去。

嘶!

霎时,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再度由后脑传来,惠广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抹黑,只觉得脑袋要炸了,双腿不住打起摆子来,险些站不住了。而就在那一刹那,惠广顿时感觉自己后心处一阵刺骨的凉意霎时袭来,惠广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便对着眼前的地面栽了过去。

铛铛!

又是两声清脆的金铁之声,却是崔道成与丘小乙出手,拦住了那马灵的致命一剑。原来是马灵眼见自己这一金砖,将眼前这贼头陀的脑袋砸了个结实,顿时收了金砖的同时,一剑直取那惠广的后心。

眼见长剑被两柄朴刀格挡住,马灵急忙脚尖点地,毫不犹豫地跳出战圈。马灵心头连声道可惜,若不是这二人适才相救,那头陀必定恨饮于他剑下。

见得马灵收手,崔道成两人也并未再攻,崔道成转身急忙扶起倒栽过去的惠广,丘小乙一脸警惕地提着朴刀看着马灵,防止马灵再度发难。

“啧啧,贼头陀,道爷这一金砖,滋味如何?可有着天旋地转,升仙的感觉?”,马灵看着眼前的被崔道成扶起的惠广,不由哈哈一笑。

“妖道!我要活刮了你!”

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咆哮声从那惠广口中发出,接着马灵便见到那一身灰头土脸的惠广从地上爬起来,双眼通红地朝着眼前的马灵吼道。此时的他一身狼狈,道道猩红的血迹从惠广后脑上渗出来。

惠广心头简直愤怒到了极点,自从那一次,他还没有受到过如此的侮辱。此时,他看着眼前这妖道,恨不得撕碎了他。

直到此时,惠广依旧觉得自己后脑勺要炸了一般,剧痛无比。只是不再如同想适才一般天旋地转,两眼一黑,什么都看不到。全身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些,惠广顺手捡起眼前自己的双刀,瞬间便对着马灵冲了过去。之前若不是他反应快,恐怕此时早已成了此要妖道的剑下亡魂了。

“还不帮忙!”

惠广这一动手,自然轻飘飘地被马灵躲过,惠广顿时盛怒地朝着崔道成两人吼道。

话音落下,惠广在前,崔道成、丘小乙在后,三人合力朝着马灵杀了过来。

马灵见状,急忙脚下生风,暴退而出。

“可惜了,道爷没能给你开了瓢!今儿且给你尝尝道爷金砖的威力,来日却再给你开瓢!”

马灵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便往山下而去。

“给我追”,惠广见状,双眼猩红,率先追了出去:“老爷发誓,今天势必要将这妖道剁成肉泥!”

正文 第45回 相遇

“也不知那撮鸟将人掳去哪里了”,鲁智深一边四下打量着,一边厉声骂道:“若是此番遇到,洒家定要送那撮鸟去西天见佛祖请罪!”

“那惠广带着人,想必走不远,我等仔细留意,应当可以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晁盖也放慢马速,不住凝望着四周。

之前他们匆匆掩埋了孟仓的尸首,便沿着大路而行。依他想来,那惠广掳了花小妹,肯定是要就近找个僻静的地方行那不轨之事。但他们这半日行来,特意放慢马速,在沿途探查,并未发现有任何可以藏匿人的地方。

“想来那厮多半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晁盖一脸沉思之状:“我等仔细查探,免得漏过什么线索”。

此时,晁盖最担心的,便是时间。万一自己慢了些,或者自己错过了什么线索,发现得晚了,那恐怕花小妹便是要遭了毒手。因此,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便在这时,晁盖突然听得一旁的山坡之上传来一阵嘈杂而轻快的脚步声。继而,晁盖等人便见到一道人影从那山坡上飘掠而下,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自己近前。

晁盖见状,不由大为惊骇。此时放眼看去,眼前此人却是一副道士扮相,一手执剑,看上去颇为潇洒。晁盖还从未见过身法如此轻灵飞快的人物,难不成这真是传说中的轻功草上飞么?

不知是晁盖,便是一旁的鲁智深和阮小七,此时也看得一脸惊愕。他们二人早便是江湖人,对于一些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倒也有所耳闻,但眼前这一幕,倒也是第一次遇见。

晁盖看着眼前之人,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看对方这等本领,必定是有着疾行之能的异人,而看他这一身道袍,一身的气质,也并不像那神行太保戴宗。可是不是此人又会是谁?晁盖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想起还有哪位有着如此神术?

“这位道长,不知可曾见到一个带着女子赶路的头陀?”

纵然惊奇,见得对方出现,晁盖也急忙朝着对方抱拳打听道。

闻言,马灵也是骤然一愣,适才他头也不回地逃下山来,不想却遇到眼前这几人。马灵一眼看去,这几人都是有着些不凡。虽然一旁那胖大和尚看上去极是勇猛彪悍,但马灵觉得,眼前这个汉子举手投足之间更是隐隐有着一股如渊如狱的恐怖气势散发出来,甚至便是连一旁驾着马车的那汉子看似也不简单,故而方才驻足打量。

见得眼前的汉子发问,马灵顿时一愣,此人说的莫不是那头陀?只是不知何故寻他?是救人还是同党?

“你是何人?却寻他作甚?”,马灵见状,也微微抱拳,但语气中不免透着警惕之色。

闻言,晁盖一喜。眼前之人没有直接拒绝,那便多半有戏,急忙再度说道:“道长不知,那头陀唤作双刀头陀惠广,乃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淫僧,此番半路上劫了一位故人之妹,我等特赶来救人”。

原来如此。

马灵一听,有看着眼前晁盖的一脸急切之色,不似作伪,方才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听得拿山坡上又有着一道怒喝声传来:“妖道休走!速速前来受死!”

话音刚落,晁盖便看见那山坡上三道人影飞快地冲了下来。而那当先一人,却不是那惠广是谁?而在惠广两侧,却是一个和尚与一个道士,这两人各自提着一挺朴刀,三人齐齐追下山来,想来是前来追杀眼前这道人的。

“老天开眼,洒家正苦苦寻你,却教你这厮又送上门来!”

鲁智深一见竟然是那惠广前来,不由一声怒喝。刚要动手,鲁智深却又是一愣,看着那惠广身旁的两人,不由再度朝着这两人一生怒骂:“却不是你这两个腌臜泼才,前番饶了你等狗命,怎得又在此处为非作歹?”

崔道成与丘小乙一见竟然撞到了鲁智深,顿时脸色铁青,有些懵了。之前他们可是被这胖大和尚修理得不轻,险些丧了命,不想此时居然真的又撞到了。被鲁智深这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却又一时之间说不出半句话来。

“竟然又是你这秃驴,今日正好,新帐老账一起算”,惠广见到眼前竟然是之前在伽蓝寺中激斗一番地鲁智深等人,顿时更是火冒三丈。说道这里,惠广看了一眼身边的崔道成与丘小乙,顿时怒喝一句:“你两人休要惧他,便只要依计而行,今日便是你等尽出胸中恶气之时!”

闻言,崔道成与丘小乙顿时一怔,继而看着鲁智深等人,甚至看着眼前的马车中果然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顿时明白这惠广果然没有欺瞒自己。丘小乙想起之前几人的谋划,不由心头有了些底气,看着鲁智深怒骂道:

“你这秃驴,之前便是你烧了瓦罐寺,害得我等兄弟无处可去,今日又撞见了,当真是老天开眼,教我兄弟一雪前耻!”

“你这蠢猪”,闻言,鲁智深顿时乐不可支:“你自己莫不是光头,却又笑我是秃驴,当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鲁智深此话一出,顿时惹得晁盖等人哈哈大笑,便是连一旁的马灵,也忍俊不禁。只有那丘小乙脸色铁青,恨不得立即动手杀了眼前的这和尚解恨。

“也罢”,鲁智深哈哈一笑,将手中禅杖提起来:“之前在瓦罐寺中饶了你两个泼皮,不想你等不思悔改。今日遇见了,却再难饶你!”

这话一出,晁盖顿时有些懵了。瓦罐寺?什么情况?

难不成眼前与这惠广一拨的和尚与道士乃是那生铁佛崔道成与飞天夜叉丘小乙?

他们不是在瓦罐寺被鲁智深杀了么?怎滴如今听他们的话语,竟是先前在瓦罐寺从鲁智深手上逃得性命?

难不成自己的出现,这水浒的世界居然被改变了不成?

“哼”,惠广此时冷哼一句:“今日确是老天开眼,不过鹿死谁手却还犹未可知!”

闻言,鲁智深顿时仔细看着那惠广,刚要动手,鲁智深却发现眼前的惠广一脸狼狈之相,甚至连头上身上都有着血迹。看那道道血迹,从头顶渗下来,浑然像一只只血色的触手,再加上那龇牙咧嘴的一张脸,倒是有着几分狰狞之相。

“我倒怎滴如此奇怪”,鲁智深不由大笑:“却不知是哪位好汉,居然给你这贼头陀脑袋上开了光,当真是好兆头啊,哈哈哈……”

正文 第46回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是我!”

马灵在此时他确信了晁盖一伙人的真正目的,又听得眼前的胖大和尚如此说,不由也是一乐,继而一脸惋惜的说道:“只是可惜,不曾开了瓢去!”

“哈哈哈”,鲁智深闻言,不由再度赞赏地看了一身道袍,仗剑直立的马灵一眼:“好汉休恼,此事今日权且包在洒家身上,洒家这便送这几个恶贯满盈的淫贼去见了佛祖!”

说着,鲁智深猛然一跺脚,抡起那根沉重的水磨禅杖,直挺挺朝着那当先得惠广砸了过去。

“大言不惭!”

惠广见状,也冷喝一声,手腕一抖,亮出两把戒刀,迎了上去。而在他一旁的崔道成与丘小乙,此时也不敢怠慢,瞬间拎着朴刀对着眼前的鲁智深招呼了过去。不说眼下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便是眼前的鲁智深,也是他们三人共同的仇敌。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拜此人所赐。

鲁智深见得三人同时围攻,却也丝毫不慌,仗着自己手中禅杖的优势,哪管你几人上来招呼,抡起来便是一顿怒砸横抽。

由于之前鲁智深与这三人都交过手,知道对方的底细。此时鲁智深一上来,便没留手。一招一式之间,纵横捭阖。虽只是一人,但令眼前这三人有些手忙脚乱,没有占得丝毫便宜。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人两把戒刀,两挺朴刀对上一根禅杖,却是斗得难分难解。鲁智深勇猛异常,狂野的招式一次次逼退三人的围攻,甚至还隐隐占的上风。

轰!

鲁智深手中禅杖又一次呼啸而过,先将两挺朴刀挡了过去,后顺是一个筋斗,月牙铲猛地抽在那从侧方偷袭的惠广双刀之上,顿时将惠广的攻势也化解而去。

“哈哈”,鲁智深越战越勇:不由大喝一声:“再来!”

话音未落,禅杖再度翻飞,便朝着那惠广当头砸去。惠广哪里敢硬接,之前那一下,他便感觉户口生疼的厉害,手中的双刀几乎要被鲁智深砸飞了,此时见得鲁智深这般勇猛彪悍,岂敢硬接?

惠广正犹豫之际,两挺朴刀飞奔而至,铛地一声堪堪挡住鲁智深的禅杖。

一旁的马灵见了,不由心头暗暗吃惊:这胖大和尚究竟是何人,端的如此厉害?以一敌三,竟还能稳稳压制对方。而且眼前这三人,他自己都是与之交过手,武艺却也不俗。

尤其那后来的头陀,端的厉害。再加上之前那道士与和尚合围,马灵断定,若是自己,正面抵挡的话,莫说三人,便是那头陀自己便挡不住。

如此勇猛彪悍的人物,他倒是第一次遇见。想到此处,不由再度看向与这胖大和尚同行的晁盖等人。

晁盖见得鲁智深威风凛凛,以一敌三,心中倒也没有过度吃惊。鲁智深何等人物,他最是清楚不过。

只是晁盖也明白,眼下鲁智深这般打法,虽是勇猛刚进,但却极是耗费体力。晁盖记得,在原来的《水浒传》中,鲁智深腹中空空,又与那崔道成与丘小乙交手,起初便是有些不敌。后来在赤松林遇到了史进,吃饱喝足,之后又返回瓦罐寺找回了场子。

故而,晁盖暗暗担心,鲁智深这般打法,那惠广肯定也看得出来。眼下那惠广似乎已经改变了路数,专等鲁智深力怯。

“哥哥,让俺小七也上去杀一阵!”,阮小七此时看着晁盖,开口请战。

见状,晁盖微微摇了摇头。眼下车内还有林老伯与林娘子,绝不容有失。况且此时也不见那花小妹,晁盖不知这三人是否还有同伙在暗处。若是那样,恐怕自己还要更加担心才是。那未知的,方才是最可怕的。万一林老爹和林娘子落入对方手中,到时候自己便是要受制于人了。

“大和尚,道爷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似是明白眼前晁盖心中的疑虑,那马灵冲着晁盖一笑:“这大和尚虽然武艺高超,但以一敌三总是有些吃力”。继而脚步连动,手中长剑顿时指着着那丘小乙而去。

“哈哈,好!”

鲁智深见状,大笑一声。

晁盖在一旁看得清楚,那崔道成与丘小乙本身实力便是不错,况且两人似是极为默契,这二人合力,却绝不在那惠广之下了。马灵的想法很简单,他只要缠住其中一人,便可以让鲁智深腾出手来。

继而,伴随着马灵加入战局,缠住那丘小乙,顿时使得鲁智深压力减轻不少。鲁智深见状,大发神威,顿时更加杀得兴起。

“我先挡住这贼秃驴,你速速按计划行事!”

见得自己这边形势不对,惠广顿时急了,对着一旁的崔道成说道。眼下既然那马灵也出手缠住了丘小乙,只要让崔道成抓住车内的任何一人,自己这边便有了要挟的本钱。

闻言,崔道成急忙答应一句,随即迅速跳出战圈。鲁智深顿时明白了什么,想要追上前去,却又被惠广发疯一般的攻击死死缠住,一时脱不得身。

阮小七见得崔道成挺着一柄朴刀直奔着马车而来,顿时站起身来,跳下车就要迎上去。不想此时,他双脚刚刚落地,便有着一只手落在他肩上。

“你照看好马车,务要被打斗惊了马匹!”

一道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继而阮小七便看到晁盖那如沐春风一般挂这些微笑与自信的脸庞。登时,阮小七一愣,还没明白过来。

下一刻,见晁盖右手拎着一条马鞭闲庭信步地对着那崔道成而去,阮小七登时反应过来,不由一脸大骇:“哥哥,你……”

这是什么情况?天王哥哥要亲自出手?

这……

上梁山这么久了,他们除了偶尔几次见到晁天王练拳,从没见过晁天王出手。哪怕是练拳,他们也只以为晁盖是权作锻炼身体而已。毕竟晁盖之前那场大病,可是伤了他的元气。不想在此时,晁盖居然要亲自出马。

顿时,阮小七呆住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猛然想到,自己的职责不就是护卫晁盖么。若是晁盖出了些什么意外,自己岂不成了梁山的罪人?如何给诸位哥哥交代?

猛然反应过来,阮小七说着追上去。猛的朝着前番看去,却只见到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生铁佛崔道成已经到了眼前,当空一跃,一挺朴刀毫无花哨,对着眼前的晁盖面门狠狠劈下去。而晁盖却还丝毫没有任何防备一般。

阮小七的心顿时跌倒了谷底,一脸惊骇地大声提醒,蓦地使出浑身的力气追了上去。

“哥哥当心!”

正文 第47回 晁盖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

眼见那崔道成的朴刀之上,寒光连闪,顷刻之间便到了近前,可晁盖似乎浑然没有察觉一般,只是那前行的脚步终于顿住了,双眼看着那当空而下的朴刀。

崔道成此时有些不明白,照理说来,他应该是窃喜。眼下的状况看上去,却如那惠广之前猜测的一般,这汉子没什么武艺。可是即便是没什么武艺,傻子都知道趋利避害,眼前这人直楞楞地走来,难不成是脑袋进水,前来寻死不成?

还好,崔道成还没有自大到那种地步。这汉子既然不是前来寻死,那边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是个不出世的绝顶高手。此时,崔道成看向晁盖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些忌惮与警惕,想到此时自己只能奋力一搏,不由手上的力气更增了几分:便是绝世高手,我也不信你能够以肉身硬扛下我这柄朴刀!

若是有人仔细看去,便能发现此时晁盖的眼神极为清澈。晁盖眼中,此时的世界只有这柄朴刀了。

眼看着崔道成冲过来,虽然在别人看去那速度绝对不慢,可是晁盖却感觉眼前的崔道成实在是太慢了些。

晁盖便这样看着那崔道成一步步近前,那柄闪烁着寒芒的朴刀一点点在眼中放大。

自从来打这个世界之后,尤其在晁家庄那段休息的日子里,晁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速度明显有些不一样。之后他感觉身体僵硬的厉害,便开始逐渐练武恢复身体,而那时他的这种感觉更是明显。晁盖一边适应这具身体,一边感受着这种别样的惊喜。

要知道他是林风的时候,生活便只有练武了。而此时有了这种惊喜以后,他发现自己的武艺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到了另外的一种层次,前世那老和尚等人和他说的那个境界,他终于算是摸到了些许门槛了。

一直以来,晁盖都未曾露过身手。此时见得这崔道成前来,晁盖顿时心血来潮,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而现在,他发现果然如此。那在旁人看来快得如风如电的招式,在他眼里却像是被放慢了许多倍一般。

眼前那朴刀在自己面前呼啸而来,驻足的晁盖终于有了些动作。目光看着那朴刀落下的刹那,身体不着痕迹地朝着一旁微微一倾,顿时与那朴刀的刀芒擦身而过。

这,怎么可能?

故而,此时在众人看来,眼前晁盖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那崔道成几乎是必中的一刀,却正好被堪堪躲过。

甚至,在那一刻,崔道成都是有点傻眼了,眼前这家伙究竟使了什么妖法。朴刀砍空的刹那,那顿时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端地无比难受。几乎在下一顺,崔道成双脚落地,就在他刚要准备变招之时,却见到眼前的晁盖脸上满是笑意。

不好!

崔道成顿时一个激灵,急忙回过神来,准备要暴退,与眼前的晁盖拉开距离。然而就在此时,旧力未散新力未发之际,崔道成却见一直大手猛然抓在了朴刀之上,接着根本不由自己抗拒,便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朴刀上传来的一股巨力拉了过去,登时到了晁盖跟前。

崔道成慌了,想要使出朴刀去格挡,却发现自己手中的朴刀丝毫动弹不得。正犹豫要不要弃刀逃跑之际,便见眼前一只脚迅速在自己眼中放大,继而自己的腹部如同遭受了猛然的撞击一般,骤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而出。

晁盖依旧是站在原地,顺势将手中夺下的那柄朴刀轮了一圈,随手飞出,猛然对着那倒飞而出的崔道成追过去。

砰!

便在那崔道成落地的瞬间,不自觉用手抱着自己剧痛难忍的腹部,准备翻身站起来的瞬间,一股森冷的寒意瞬间侵袭全身,身体顿时汗毛倒立,接着便见到自己那条再熟悉不过的朴刀对着自己暴射而来,刀芒在自己眼中不住放大。

噌!

根本由不得崔道成反应,朴刀骤然深深插入了他自己的胸膛,直接透出胸膛,直没至柄。

“你……”

崔道成眼睛瞪的老大,一脸惊骇地看着插入胸膛的朴刀。右手指着朝着,想要再说些什么,话未说完,便一口鲜血吐出,继而倒在一边,一命呜呼了,只留下满脸的不甘与惊骇。

侧身,空手夺白刃,反身将朴刀扔出去。

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招式,却登时要了崔道成的性命。

见状,众人皆是一愣,便是连另外两处的战斗也稍稍松懈了一些。惠广与丘小乙顿时大惊,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子武艺居然如此高强。

他们对都是习武之人,自然不会蠢到认为晁盖是侥幸躲过了之前那飞劈而下的一刀。要不然,死在崔道成刀下的那诸多亡魂,为何不如此侥幸?

那种对时机的掌控,游刃有余,绝非是一般的高手可为。

不成想,此人居然是深藏不露。此时惠广已经开始后悔了,而丘小乙更是在心头怒骂起惠广,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如今却还连累到了自己。

轰!

砰!

先后两声巨响,却是惠广与丘小乙两人各自中招了。眼下见到崔道成如此干净利落地被对方干掉,两人顿时大骇,等反应过来之时,手下却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

顿时,鲁智深与马灵抓住机会,惠广被鲁智深一禅杖拍在胸膛之上,当下便听见了自己骨裂的声音。而丘小乙冷不防被马灵使出金砖术,猛的一金砖直接砸在天灵盖上,甚至脑袋都被砸的塌陷了半个,脑浆直流,顿时身子一软,倒下昏死了过去,登时气绝而亡。

噗嗤!噗嗤!

那惠广根本来不及再度关注丘小乙,猛然摔落在地,连连喷出数口猩红的鲜血。此时,惠广只觉得自己胸膛破碎了一般,自己挣扎着抬头看时,整个胸膛都塌陷了进去,鲜血不住外流,将自己的衣袍上顿时染透了大块。

眼看着那鲁智深再度提着禅杖一步步走来,惠广连连嚎叫,想要翻身逃命,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了。

甚至,胸口处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早已不算什么了,眼看着鲁智深每上前一步,惠广便感觉自己的绝望便深了一分。

直到此时,惠广才第一次体会到了那些死在自己刀下数百亡魂的恐惧与绝望。

正文 第48回 绝望与希望

鲁智深看着眼前有些浑身颤抖的惠广,不由脸上满是讥讽之色:“哼,你这厮也有今天!”说着,鲁智深便要抡起禅杖,直取那惠广首级。

“鲁大师且慢!”

鲁智深刚要动手,身后却传来晁盖的呼声。鲁智深闻言一怔,看着前来的晁盖不由一脸疑惑之色。似这等草菅人命的淫僧,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此时便是要他血债血偿之时,何故还要留他性命?

不过,出于稳重,鲁智深却并未开口,只有有些疑惑的看着前来的晁盖。

此时,鲁智深看向晁盖的目光中,不自觉地多了一些敬畏之色。先前晁盖那简单粗暴的出手虽然短暂,但是连惠广、丘小乙都能看出些什么来,他鲁智深自然明白。

原来这晁盖一直是深藏不露,单单看那份对时机的掌握,自己便差之甚远。况且适才从那柄猛然飞出的朴刀来看,此人的力道,绝不在自己之下。

若说之前是对晁盖人格魅力,义气为先的江湖好汉的敬重,此时鲁智深便不自觉增添了一丝敬畏与敬佩之感。

“有劳鲁大师了,我等还是先打探清楚花小妹的所在为好”,晁盖对着鲁智深点点头,他自然明白鲁智深是什么意思。眼下这惠广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花小妹的下落,故而现在还不能杀他。

“唉呀”,鲁智深闻言,一拍脑门,一番恶斗,险些忘记了此事:“洒家真是糊涂了,居然忘了这茬,还好晁天王提醒得及时”。

话音落下,鲁智深一把攥住眼前惠广的领口,毫不费力地将惠广提起来:“你这狗贼,将之前那女子掳去何处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惠广一听,登时明白了这鲁智深一伙人追上前来,却是为了自己捉到的那个佳人儿。可惜啊,自己如今落到他们手里了,之前没来得及好好尝尝那佳人的味道,如此,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不过惠广转念一想,却是喜上眉梢。如今这几人既然前来寻她,我何不借此脱身:

“那女子被我藏在一处极隐秘之地,要想救那佳人,除非你等答应放了我,否则的话,玉石俱焚!便是我死了,她也得给我陪葬!”

“狗贼”,马灵闻言,顿时怒骂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可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话音落下,马灵对着眼前的晁盖一行人抱拳说道:“几位好汉,休听着狗贼胡言乱语的要挟。此前我与这狗贼好一番恶斗,三人皆在上山紫阳观中落脚,想必此时那女子尚在那处”。

闻言,那惠广顿时满眼怒意,仿佛要吃了眼前的马灵一般。晁盖一喜,对着眼前的马灵说道:“如此,有劳道长带路!”

话音落下,晁盖吩咐阮小七暂且在原地守护林老伯与林娘子,自己与鲁智深跟随眼前的道士前去救人。

“若是今番伤着那花小妹一丝一毫”,鲁智深再度如同拎酒葫芦一般一把倒提起眼前重伤的惠广,怒目圆睁地说道:“洒家便在你身上戳百十来个窟窿,千百倍还与你!”

话音落下,晁盖、鲁智深便跟随眼前的道士马灵上了山,不消片刻,便来到了紫阳观中。

“想来应该便在此处”,马灵看着晁盖与鲁智深开口说道:“我等仔细找找便是 ”。

晁盖与鲁智深点点头,他们都懒得与那惠广再说废话。晁盖猛的给鲁智深使个眼色,鲁智深瞬间会意,将那会馆光地上一丢,猛然在其双脚脚踝处踩了上去,废了惠广的双脚,免得此人再度逃脱。

瞬间,整个紫阳观中便响起了惠广撕心裂肺般的哀嚎之声,惠广破口对着鲁智深大骂,鲁智深反手便是一拳,猛然砸在那惠广嘴边,顿时将惠广满嘴的牙打掉不少,散落一地。

……

花蔓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了,整个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一直在要不要自尽的问题上不住地徘徊着。并不是她没有自尽的勇气,实在是当她还有生的希望,她还有太多的不舍与牵挂。

之前见得那个头陀、和尚、道士三人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在打算着那等卑鄙肮脏下作的事情。想到自己很快便要被那几个人蹂躏糟蹋,花蔓顿时决定自尽。趁着此时,她还有这个咬舌自尽的机会,她宁愿死也不会承受那等侮辱。

便在她已经下定决心之际,却又听见猛然一声巨响,山门被撞破。接着,便见到这屋内的三个贼人似乎与外面前来的人交上了手。

花蔓迟疑了,心中还是有着几分期许那人是前来救自己逃脱牢笼的。但她自己也心知,便是孟仓逃出去,孟仓也没有这般本事。

花蔓不舍,经过这档子事情他才发现兄长所说的江湖险恶不是空穴来风。她后悔自己不听兄长之言,以致于使得自己陷入了如此境地。她想要自尽,但又实在感觉对不起兄长,对不起孟仓等几个为了保护她殒命的手下。

花蔓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甚至自己都在嘲笑自己,自己又怎么敢肯定这前来的人不会与这几人是一丘之貉呢?

但是,花蔓心头到底还是有着几分希望。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便拿定了主意。先静观其变,若是拿来人真的敌不过这几人,抑或来人与这几人也是一路货色,那便是老天的意思,她也只能抢在被凌辱之前自尽了,最不仅,也保全了她花家的名节。

不想,花蔓听着声音,那几人一番恶斗之后,那头陀好像吃了亏,随后三人一起追了出去,而且等着这么许久,也没有任何动静。

无疑,这段时间对花蔓来说是无尽的折磨。她既怕那头陀三人回来,也怕一直没有人前来。她几次试图自救,但都失败了,她自己被捆得异常结实,怪不得那头陀丝毫不担心自己,直接追了出去。

看来一切都只能看天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蔓猛然听得院中再有动静传过来,而且还不止一人,似乎听声音不是之前那头陀几人,但又有着之前那破门来挑衅的人再度出现。

见得如此,花蔓顿时极度紧张了起来。双眼死死盯着门口,心头充满着希望,却又充满着恐惧。

吱呀。

屋门终于被推开了,借着门口的光线,花蔓眼前顿时出现了一道修长而伟岸的身影。

正文 第49回 花蔓复仇

“你……你是谁?”

便在晁盖推开眼前房门进去的那一刻,一道有些有些怯生生的女声传来。晁盖循声看去,只见在眼前屋内的床上平躺着一名女子,被捆得结结实实,正努力地扭着头看着刚刚迈入房门的自己。

“姑娘不必担心”,晁盖闻言,顿时明白眼前人心中所想:“鄙人晁盖,之前路遇孟仓兄弟,言及他家小姐被那双刀头陀掳走了,我等受了孟仓兄弟嘱托,特来相救!”

花蔓听得晁盖说到了孟仓,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这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

说着,晁盖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眼前的花蔓,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得姑娘无碍,看来晁某来得还不算太晚”。

话音落下,晁盖上前,俯下身来为那花蔓解开绳索。

花蔓见得一个陌生的男子与自己距离如此近,顿时有些羞涩起来。无意当中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只觉得眼前汉子那张脸庞极为刚毅。虽不是十分俊秀,但却充满着阳刚之气。那男子此时一脸微笑之色,眼中全无半点邪念,虽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姑娘来看,晁盖可是坏人?”

眼前花蔓那点小动作,自然被晁盖悉数看在眼中。一边解着花蔓身上的条条绳索,一边打趣说道。此时晁盖方才看得清楚,怪不得那惠广会动了歪心思,眼前这花小妹虽算不得楚楚动人,但也绝对是一张十足的俏脸,再加上有着玲珑的身材,倒也确实是一个美人儿。

闻言,花蔓顿时俏脸一红,赶紧别过头去,一言不发。正在这时候,鲁智深与马灵听得动静,也进得屋来。眼前花蔓无碍,不禁都暗暗舒了一口气、

“好了”,晁盖解除了绳索,站起身来说道:“姑娘可以活动自如了”。

闻言,花蔓顿时翻身下床,不过她被捆了这么久,身体早已发麻了。之前自己还浑然不觉,此时刚要想站起身,不由觉得腿不听使唤,身体顿时软下去。

见状,晁盖急忙上前一步,将花蔓一把扶住,方才没有使对方跌倒。不过这一下,顿时又让花蔓俏脸有些微红。

“小女花蔓”,花蔓稳了稳身体,对着眼前的晁盖盈盈拜了下去:“叩谢晁盖大哥救命之恩”。

晁盖见状,不由将其扶住,此时方才知晓眼前女子的姓名。晁盖微笑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花蔓姑娘不必如此”。

说着,晁盖又指着眼前的鲁智深两人介绍起来:“这位是鲁智深,这位……”

说道这里,晁盖顿时顿住了,自己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眼前道士的姓名,不由有些歉意地看向马灵。

晁盖正要开口,马灵却提前开口,对着眼前的晁盖沉沉抱拳下拜:“不想却是晁天王当面,马灵未及表明身份,还乞晁天王恕罪!”

马灵?

如今听得眼前的汉子自报家门,晁盖顿时一拍脑门,是啊,自己先前怎么偏偏没想起这号人物。怪不得他那身影飘忽,有着一身异于常人的本领。自己早就该想到的。

“原来是马灵兄弟”,晁盖急忙上前,一把扶起马灵:“不想与马灵兄弟并肩战斗了一场,方才结实了。早听得神驹子马灵之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晁天王过奖了”,马灵见得晁盖如此礼遇,心头甚是欣慰,看着晁盖与鲁智深赞叹道:“些许薄名,怎敢在晁天王与鲁大师面前提及,实在是惭愧地紧”。

“不知马灵兄弟缘何在此?”,晁盖见说,不由问道 。对于在此遇到马灵,晁盖确实大为意外,想想自己出门这一趟,倒是遇到了诸多江湖人士。

“这紫阳观本是小道修行之处,不想前番,忽有一个和尚与一个道士上得山来,便是那崔道成玉丘小乙。此两人要霸占这紫阳观”。

“我与二人正激斗之时,又见那头陀裹挟这已经昏迷的花蔓姑娘入得观中。这三人沆瀣一气,我敌不过,逃下山去,正好撞到两位!”

说道这里,马灵也不由诧异地问起晁盖来:“先前听闻晁天王忽染恶疾,又奇迹般还阳,江湖之上引以为神迹。都云晁天王义薄云天,乃是上天赐福之人。不知晁天王怎的到了此处?”

“此时说来话长”,晁盖一笑,随即将自己整顿梁山、前往营救林教头家眷、又在半路遇到孟仓求救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什么?晁天王今在梁山?”

马灵闻言,顿时吃了一惊。梁山他自然听过,但是他的修行,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极少打听这些事情,故而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便是那林教头之事,天下间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也仅仅是有所耳闻。

只是梁山,他却极为清楚。先他出师门之后,游历江湖,还曾想去投奔那梁山王伦。不想在梁山附近见到那杜迁率领一众喽啰在打家劫舍,随即也绝了这般心思。

后来,他四处游历,方才寻到这个有些破败的紫阳观,继续在此清修,不打算参与江湖的纷争。不想这阵子,江湖上竟然出现了如此多的大事。

“晁天王果然名不虚传”,马灵连连点头:“大丈夫当得如此。那王伦草菅人命,荼毒百姓,早已是天怒人怨。晁天王此举,实在是大快人心!”

“花蔓在此谢过众位好汉”,花蔓听得此种由来,此时不由在此对着眼前的晁盖、马灵、鲁智深三人施礼。只是此时,她方才得知孟仓已死,想到自己这几个手下都是因为自己而死,花蔓顿时一脸的懊悔与自责之意。

“花蔓恳请诸位好汉一事”,花蔓愣愣神,抑制悲痛,听到马灵说起鲁智深将惠广活捉了,不由对着眼前晁盖三人再度施礼:

“小女恳求三位好汉将那惠广交于小女处置,小女要手刃仇人,也算是祭奠孟仓等三位兄弟的在天之灵!”

“当是如此”,鲁智深闻言,看了一眼晁盖,他自然没问题。晁盖见状,点点头说道。眼下那惠广杀了花蔓三人,可以说与之有着切骨之恨,于情于理也当由花蔓来处置。

“那淫贼便在院中”,见到晁盖表态,鲁智深爽朗地说道:“你要报仇只管前去。洒家这禅杖倒是可以借你使使,只恐你难以使得动”。

“无妨”,花蔓闻言,四下打量起来。见得屋内没有刀剑之类的兵器,随即出门去其他几间屋子翻腾起来。

约莫片刻,晁盖顿时听得院中响起了惠广如丧考妣的嚎叫声,对着花蔓连连求饶,急忙出门查看。

只见,此时的花蔓,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张狩猎用的弓箭,拉满弓对着那眼前不住求饶的惠广冷冷说道:

“淫贼,天理昭昭,今日我变将你射成刺猬,以告慰被你伤及无辜的在天之灵!”

嗖!

话音未落,花蔓手中的箭矢瞬间离弦,朝着那重伤的惠广猛然疾驰而去。

瞬间,那箭矢便在惠广一脸惊骇的目光中,自天灵盖处,一箭贯穿了他的脑袋!

可怜惠广坏事做尽,最终成了箭下亡魂!

正文 第50回 前途漫漫,砥砺前行

果然不愧是花荣之妹!

见得眼前的花蔓一箭便射穿了惠广的脑袋,而且还是在惠广不住躲闪的情况下,晁盖不由暗暗赞叹。连花蔓都如此,真不知道那被誉为神射手的小李广花荣,其箭法又到了何种惊世骇俗的地步。

想到此处,晁盖顿时萌生出一个想法,若是可以将这天下英才尽数招揽上梁山,又该是何等光景?怕是那时候,连大宋王朝,也不敢小觑梁山了吧。

看来前路漫漫,砥砺前行吧!

“好箭法!

一旁的马灵见状,顿时点点点头。若是换做他自己,恐怕还做不到如此。鲁智深闻言,也暗暗点头。这等箭术水平,便是在久经战阵的西军中,也不多见,更何况还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不过想到眼前女子的家室,鲁智深也就释然了。毕竟,那小李广花荣的名头,也并不比他自己弱上多少。

“花蔓姑娘,不知你眼下有何打算?

晁盖见得三个恶贼已然毙命,此间事情已经基本了了,看着缓过神来的花蔓问道。

闻言,花蔓顿时一愣,是啊,眼下自己该作何打算呢?此行她本是替兄长花荣前去送信的,但不想却遇上这档子事情。眼下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打算才好。

见得花蔓踟躇,晁盖再度说道:“花蔓姑娘如若不嫌弃,便先与我等同回梁山。我亦仰慕小李广花荣乃是豪杰之辈,届时亲自前去拜访,也顺道送姑娘回清风寨”。

“梁山?”

花蔓一听,顿时点点头:“可是在济州府么?若是如此,到时又要烦劳各位好汉了”。

“无碍”,鲁智深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若是得姑娘同行,便是洒家与小李广花荣先讨了几碗酒喝。届时等与他结识了,便让他陪洒家喝个痛快!”

晁盖闻言,不由一笑。不过他听之前花蔓的意思,似乎觉察到点什么:“怎的?姑娘原本是要去济州府?”

“正是”,花蔓点点头,这也不算什么机密之事,花蔓也不隐瞒:“此番我等本来去济州府替兄长送信的。本来不需我前去,只是小女不懂事,与兄长争吵了几句,赌气偷跑了出来,不想如今却遭遇了这般事情”。

鲁智深等人听得此话,方才明白过来。他们之前还暗自纳闷,如今这世道,怎的还有女子单独上路出远门的。只是晁盖此时,却猛然想起一件事,心中顿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恕晁盖冒昧,不知花蔓姑娘此行,可是去寻那呼保义宋江的?”

“确实此人”,花蔓闻言,一脸惊奇之色:“你如何知晓?”

“咳。那呼保义宋江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了,此事却不难猜测”。

晁盖这般说着,不由心上再度加了一份担子。他可是知道宋江与花荣的关系匪浅,眼下这个节骨眼,宋江联系花荣,总让晁盖感觉心头不安。一个宋江倒是不足惧,但是若他联合花荣对付起梁山来,恐怕这才是令他真正头疼的事情。

好在如今自己救了花蔓,想来便是宋江与花荣关系再好,花荣也不会太过分。当然,如果能够结实花荣,便将其拉上山来,这才是晁盖最希望的。但他也深知,以眼下他与宋江的对立关系,想要让花荣上梁山入伙,怕是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花蔓姑娘班只管与我等同行,待到了山寨之后,我再着人带你前去找那呼保义宋江”,晁盖心中虽然感觉不安,但却也并未明说。

闻言,花蔓点点头,再无异议。反正她也不赶时间,等到了梁山,先找人回清风寨给兄长报个信便是。

“晁天王,马灵有一事相求!”

此时,一旁的马灵忽然开口,对着晁盖抱拳说道:“马灵感慨晁天王义气,也愿上梁山入伙,不知晁天王可否应允?”

之前,马灵便因为王伦的原因才绝了去梁山的念头,如今既然撞到了晁盖,尤其是晁盖不辞辛苦前去营救林冲家眷,此番又营救花荣之妹,更深感晁盖的义气,何况便是连鲁智深这等江湖豪杰也投了梁山,随即马灵也不失时机的毛遂自荐。

闻言,晁盖大喜过望。他正愁没有好的理由力邀马灵入伙梁山,不成想马灵却自己先提出来了。梁山若有了此人,在情报方面,便有了保证。

“晁盖早有此意,想来马灵兄弟乃是豪杰之士,晁盖也多有景仰,我梁山泊缺的便是如此豪杰之辈!”,晁盖拉过马灵的双手,一脸激动之色。

“马灵拜见哥哥”,见状,马灵心头大喜,顿时对着晁盖拜倒在地。

……

“哥哥怎的才来?,阮小七见得晁盖一行人终于返回,急忙跳下马车,看着晁盖等人说道:“教俺小七好一番苦等!”

说着,阮小七见到晁盖身后的花蔓,不由一笑:“哥哥便是及时雨,今番却又做了件好事!”

阮小七话音落下,晁盖便微笑着给眼前的花蔓与马灵一一介绍了阮小七等人。

“却原来是阮氏兄弟”,马灵听得晁盖说道眼前这个驾车的便是活阎罗阮小七,顿时一脸诧异之色,对着阮小七匆忙抱拳致意。

“马灵哥哥竟也晓得俺们兄弟?”,阮小七闻言,也是一脸诧异。怎的他们兄弟也成了江湖上的名人了。

“贫道先前曾路过梁山脚下,曾听得周围人说起阮氏三兄弟,各个都是一身本领,俱是豪杰之辈”,马灵解释说道:“由此看来,我梁山在天王哥哥带领下,确实豪杰之辈云集,倒是让马灵汗颜”。

“哈哈,马灵哥哥说的哪里话”,阮小七顿时一笑:“俺小七之前看到马灵哥哥大展神威,那等武艺确实俺小七前所未见,俺能不是真豪杰?”

说着,众人畅怀一笑,继而花蔓与晁盖骑着马,带着那惠广的人头来到之前埋葬孟仓的地方,又对着孟仓祭奠了一番,方才回身与众人汇合。

阮小七与马灵各自坐在马车一端驾着车,花蔓被林娘子也拉着上了马车,晁盖与鲁智深依旧骑马,当先而行,一行人终于再度启程,向着梁山而去。

正文 第51回 阴谋与阳谋(一)

梁山泊。

聚义厅内,林冲、吴用各自坐在一排的上首,轻声交谈着什么。须臾,两道人影一同出现在聚义厅门口,左边的一副书生打扮,右边的却显得朴素而壮实,见得吴用与林冲俱在,急忙朝着两人而去。

吴用见得两人前来,顿时一笑,还不等来人开口,便先问道:“两位贤弟,可曾打探到什么消息?”

“一好一坏,两位哥哥先听哪个?”

却是那书生打扮的汉子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吴用与晁盖,卖了个小关子。

“哦?”

吴用一听,顿时笑着与一旁的林冲对视一眼:“那便先听坏消息吧。不过,以我所料,这坏消息莫不是那黑厮又在暗中使绊子?”

“到底是智多星”,那两人见吴用好不费力地猜到了,不由连连称赞:“军师果真是料事如神”。

“那黑厮表面上看来,并无甚动静,但也只是没有直接的措施针对我梁山罢了。这黑厮也玩起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那一套。明着与我梁山相安无事,实则暗中派人前去我梁山周遭各个村子,不断鼓吹我梁山好汉乃是反贼,说我等啸聚山林,乃是有着谋逆不臣之心。”

“那厮还传言朝廷已经知晓我梁山谋反,并着手调兵遣将前来征讨我梁山,不出一月朝廷大军便至。到时,所有与我等梁山又瓜葛的人,一律逮捕,绝不姑息。”

那书生说到这里,旁边的汉子顿了顿,看了一眼眼前吴用和林冲的神色,又接着话头说道:

“故而也正因为如此,最近有着不少的刚上山的士卒打着探亲或者家人病重等等的由头,纷纷要求下山”。

“这黑厮如此下作”,林冲闻言,顿时猛地拍了下手边的桌子:“还说什么及时雨,竟搞些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吴用此时脸色也是有些阴沉,顿了顿说道:“还是哥哥看得准,一早便看出此人面黑心更黑,谁能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及时雨宋公明竟是如此下作之人,怕是我等说出去,也不见得有人会相信,届时还会反笑我等故意抹黑与他!”

那书生此点点头,也是有些感慨。之前江湖上早就听闻郓城宋江之名,不想眼下竟然发现此人是徒有虚名,实则是一个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伪君子。甚至,适才吴用说的不错,莫说是别人,若不是此时是他自己打探出的,别人说起来,恐怕他也不信。

“不过,这厮这一招不仅仅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还给我梁山来个釜底抽薪啊”,一旁有些朴质的汉子此时微微叹道。

“不错”,闻言,吴用点点头。如今宋江使出这条计策,却是端的歹毒。摆明了,这既是阴谋,也是阳谋。宋江便是占着自己是官身,才敢如此,这也恰恰捏中了梁山的软肋。

“那些愿意下山去的”,林冲沉吟一番,随即缓缓说道:“便由他们去,不可阻拦”。

闻言,吴用点点头,深表赞同。

“可若是这样,我山寨的……”,闻言,那书生顿时有些疑惑。

不过,他话音未落,便被林冲摆摆手打断了:“心不在此,徒留有何用!何况依着天王哥哥的脾气,若是知晓此事,也不会允许我等横加拦阻。”

“大浪淘沙,留下的,方是真金!”,林冲铿锵有力的说道,以他多年带兵的经验,自然看得更加透彻一些。

“林教头说得不错,如此,梁山方能不失民心”,吴用点点头,有些敬佩地看着眼前的林冲:“恐怕这点也那宋江也早就算计到了,故而才敢如此行事”。

“不过,他到底是小瞧了我梁山。如今的梁山泊可不是先前专门打家劫舍的山贼习气,便是这些人离去,只要天王哥哥还是梁山泊主,只要我等兄弟不散,梁山的魂就在,我梁山也绝不会就此解散了”。

“贤弟还是说说好消息吧”,吴用说道这里,顿时朝着那书生苦笑道:“这几日总被那黑厮搅得不得安宁,我总算是体会到天王哥哥的肩上担子的分量了。也不知哥哥几时回山,再这般下去,我怕是难以支撑了”。

闻言,林冲却深有感触,这段日子晁盖将梁山交给他们几人,他方才真正体会到晁盖这个梁山泊主不好当。况且眼下晁盖不在,有诸多问题他与吴用也不敢擅自拿主意。

那书生闻言,却是一笑:“这好消息却也与天王哥哥有关。便在一个时辰前,那段景住兄弟的信使又到了 ”

“哦?”,闻言,吴用一怔,看着眼前的两人,一脸殷切之色:“有何消息?”

“说是马队离此不足二十里了,希望我们前去接应一二!”

“二十里路?”

林冲一听,顿时喃喃自语说道:“既是这般,想来至多晌午时分便到了”。

话音落下,林冲却站起身来,朝着眼前吴用三人说道:“那林冲便即刻整顿兵马,准备前去接应段景住兄弟这最后一波马匹”。

之前段景住上山,那处晁盖书信,说明原委后,吴用与林冲等人顿时大喜。一者段景住将这些宝马送上山,确实是补了梁山的空白,二者是这段景住也带来了晁盖的消息。

这段日子,林冲一直食不甘味,夙夜忧叹。一者挂念远方的老父与结发之妻,不知道自己此番蒙难,这两人境遇如何。一者又挂念晁盖,晁盖先前主动提出要前去东京营救自己的家眷,顿时使自己既是感动,又是担忧。

况且这一去两个月过去了,之前据那段景住交代,晁盖等人已经探得林娘子的踪迹了,正在追赶,想来得了良马之后,多半应该可以救回林娘子。一想到这里,林冲顿时又有些迫切。

眼下这是段景住第三波马匹了,是最后一波,也是数量最多的一波。眼下已经有着两批马匹被送上山了,那宋江都没有动作,但越是这样,便让林冲与吴用心慌。晁盖临行之时可是对他二人千般嘱咐要提防宋江,此时不由得他不小心。

况且,林冲心中却是有些不好的预感,而且此时来得更加猛烈。

正文 第52回 阴谋与阳谋(二)

此番晁天王将梁山交予自己几人手中,不说招兵买马,刚刚见了点起色,又遇上这黑厮暗中使绊子。

既然这宋江连上次运送晁盖家私都不曾放过,拦在沿途要大做文章,此时林冲也不相信宋江不会打探不到已经有着两波马匹上了梁山。

眼下既然宋江还没有什么打得行动,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在伺机而动。尤其是上次,那黑厮志得意满,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却栽了大跟头,眼下他定然不会放过这又一个可以大做文章的机会。

甚至,林冲也明白:宋江不怕失败,他输的起,他输了可以再找机会,伺机复仇。不过,梁山输不起,一旦输了一局,那绝对会被宋江牵着鼻子走,成了那黑宋江的进阶之资。

证实因为想到这些,林冲此时才打定主意要亲自前去接应,否则,他实在是不放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白白耗费了晁天王与段景住一番苦心不说,还既有可能会将梁山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也好”,吴用见林冲如此,当下也明白林冲所想。眼下也只有林冲出马,方能保证万无一失:“那便由林教头亲自前往接应,吴用在山上准备一应保障事物”。

……

“公明哥哥,据我派出的各路探子回报,约莫今日晌午时分,便又有着一批良马运抵梁山”,朱仝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宋江,轻声说道。

“是啊,公……公明哥哥,你还……还犹豫个甚,难不成你能咽得……得下这口恶气”,雷横也在一旁,瞅着眼下无人注意到自己这边,顿时一脸急切地看着眼前的宋江。

自从上次受了惊吓,雷横这口吃的毛病便越来越厉害了,尤其是他说话急切或者着急的时候,更是严重。

不过此时,雷横却丝毫没有闲心再去理会这些了。自从上次在晁盖那里吃了瘪以后,这公明哥哥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整天言语也少了,便是县衙里的案子,也是能推则推,整天将自己关在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若不是还嘱咐自己两人紧紧盯着那梁山,恐怕雷横都怀疑眼前的公明哥哥是害了什么病。

只是先前自己两人先后两次得到确实消息,有着不明身份的马贩子与梁山勾结,将二十多匹良马送上了梁山。

自己两人将此事告知宋江,对方也只是吩咐让自己盯紧这事。若是再问,也只得一个“等”字,之后便没了下文。

眼下这等时机,莫不是天赐良机,此时不前去找回场子,狠狠出了心中那口恶气,更待何时?

“公明哥哥,你好歹是说句话呀”,朱仝实在受不住宋江的沉默,敢情这为吏的都是这般有城府么?

“二位贤弟莫急”,看着朱仝和雷横两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宋江终于满意地笑了笑,一手端起茶杯,点点头,嘴角挂上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

“若要成大事,必须要沉得住气。此番出手,便要让那晁盖再无翻身之地。必须一击致命,绝对不给对方留下喘息之机”。

“不过此番多赖两位贤弟不辞辛劳,掌握了那晁盖的天大罪证。此番定教他抵赖不得。我已请示了县衙,讨得公文在手。等两位贤弟吃完这盏茶,便可以去梁山路边等候那罪证送上门了”。

宋江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批捕公文取出,推向了雷横与朱仝手边。

“哥哥原来早已成竹在胸”,雷横闻言,顿时舒了口气。拿过那批捕公文一看,顿时一脸喜色:“此次定要拿他个人……人赃并获,看他还有何……何话说!”

一旁的朱仝见状,顿时捋了捋自己那束长长的胡须,也暗自舒了一口气。别他二人忙活了大半天,这正主儿压根不当回事。不过此时,见得宋江的话音,朱仝似乎察觉道什么,有些犹疑地问道:

“哥哥不与我二人同去?”

闻言,宋江一笑,微微摇头:“此事有着万全证据,有二位贤弟出马,万无一失。宋江没什么武艺,便在暗处,盯着那梁山的动作便好”。

“也是”,雷横闻言:“此事可不同以往,任由他晁盖偷天换日。那马匹可不是他想抵赖便能抵赖得了的。不须公明哥哥出马,我兄弟二人前去即可”。

闻言,朱仝顿了顿,并未再说什么。眼下宋江说得也是实情,况且他们此时是针对那马匹而去,继而问责梁山。眼下还不知道梁山会做何反应,有宋江在暗处盯着,他们一明一暗,确实更为保险。

不过虽然这般想着,朱仝却又感觉似乎不这么简单。既然眼下万无一失,作为此事的实际主谋,况且在上次已经现了身,此时宋江又为何不愿露面呢。

隐隐间,朱仝感觉眼下的宋江却是有着不大一样了,似乎比以往更有城府,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朱仝自问,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祸事。

他二人又与宋江仔细商议了几句,便带着那份批捕公文离去了。只是此时,雷横的脸上,满是神气。

宋江看着自己这两个心腹兄弟远远离去的背影,嘴角先是挂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继而又在顷刻之间散去,只留下满眼的寒霜与冰冷。

“晁盖,便只要我宋江赢你一时,便可稳稳赢你一世。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是要如何偷天换日!我宋江期待着,你跪着求饶的那天!”

……

“都快点,精神点儿!马上就到山寨了。等交接了马匹,好酒好肉等着大家呢!”

眼看快要毕竟正午了,头顶的太阳异常毒辣,炙烤得人丝毫没有精神。但是此时,常年贩马的经验告诉段景住,越是这种容易松懈的时候,便越要提高警惕。眼下这是最后的二十匹马了,只要将这一波马成功送上梁山,自己的使命便算是完成了。

要说前面两次还算平安,但是出于谨慎,段景住还是先派信使去梁山寻求接应。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何况先前那吴用军师也对自己不住地嘱咐,要小心行事,尤其如今踏上了济州的地界,离梁山不远了。

“那信使可曾派出去了?”,段景住想到这里,再度朝着身旁的一名后生问道。

“段爷,你就放心吧,兄弟们办事,哪会给你拖了后腿”,那后生有些俏皮地说道:“想来此时,山寨接应的队伍应该在路上了。再不过多时,我等便可以交差了”。

“嗯,不错”,段景住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刚要再说话,却听得前面一人大叫着朝着自己跑来:

“段爷,不好了,前面出现了大批官军,朝着我们围过来了!”

正文 第53回 阴谋与阳谋(三)

“怎么回事!”

闻言,段景住顿时一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再度看向先前话说的那个后生,那后生顿时有些急了,有些畏惧地说道:“段爷,那信使真的派出去了,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见得这后生这般说,段景住也不再多说,转身对着前番而去:“走,看看去!”

话音落下,段景住便急忙起身对着押送马匹的队伍前方而去。看来是来者不善啊,竟然在梁山附近的半路上动手,而且还是官军,想来这便是吴用军师之前吩咐要自己小心提防的用意了。

“段爷”,那后生见段景住脸色阴沉地匆匆前行,急忙紧跟着,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道:“咱……咱该怎么办啊?这……这里怎么会有官军!”

其实倒也并不是他怕,自从干了这行当,每次走货,都心惊胆战的。若是胆子小了,怕早都吓死了,还怎么贩马?

只是眼下,段景住将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悉数送上了梁山,甚至连原来的场子都一把大火烧了,算是彻彻底底绝了自己的后路,真正的破釜沉舟了。

上梁山固然是好,可是如要是出了什么乱子,那遭殃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要知道,到时候退都无处可退啊。

“慌什么!”

闻言,段景住顿时轻喝一声:“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收好,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头上。瞧你那点出息!有什么事情,爷挡着便是,再说也上面还有梁山泊各路好汉,还有晁天王哥哥在那!”

须臾之间,段景住心中便有了计较,眼下既然将信使派出去了,那想必此时梁山接应的人马已经在半路上了,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拖延,想方设法拖延到梁山兵马来到。

想到这里,段景住顿时对着先前报信那人吩咐道:

“马六,速速传令下去,教手下人都先行忍耐,不可争一时之气。梁山的援兵马上就到。在这之前,谁要敢给我惹事,别怪我金毛犬翻脸无情!”

闻言,那先前报信的马六顿时连连点头,飞也似的先朝着先头的人马而去。先前段景住的话他也听到了,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头也安定了不少。

须臾,段景住来到前面,见得眼前一应官军在两个身穿官服的都头的带领下,将自己的马队团团包围起来。

不少官兵对着自己的手下指手画脚,甚至开始动手要强行掠夺马匹。若不是自己之前派马六传下话去,要先行忍耐,恐怕此时双方已经冲突起来了,若真是那样,后果却不堪设想。

段景住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拨手下都是常年过的刀头舔血的日子,眼下这官军人数虽多,但自己手下却也不会胆怯。

可是,真正令他担忧的是,怕就怕这些平常桀骜不驯的手下分不清楚情势,故意冲撞上去,若是如此,恐怕事情就更加大发了。

段景住见状,朝着马队前方官军中为首的两人而去,同时朝着自己的手下连连使了些眼色,将这些人安顿住。

“不知两位官爷在此公干,小人却是冒犯了,还请赎罪!”

段景住抖擞精神,看着眼前两位官军中最前面的两人迎了上去:“小人段景住,便是做些小买卖赚些生计。不知两位官爷高姓大名,小人此番却是唐突了”。

闻言,那雷横顿时一脸不屑之色,看着眼前的段景住,冷喝一声:

“我兄弟二人乃是这郓城县衙的都头,你等马贼好大的狗胆,私自贩卖马匹不说,居然还勾结梁山贼寇!如今被我等一网擒获,还不束手就擒!”

“原来是雷横与朱仝两位都头大驾,小人失礼了”,段景住闻言,心道果然是这儿人,之前吴用曾对他提起过此二人,不想此番果真遇上了。只是不知那黑宋江在何处。

“小人之前便听闻两位都头大名,只是无缘拜会,不想居然在此地遇上了。不过两位都头兴许是误会了小人,小人只是做些活计赚些生计,可不知道什么梁山不梁山的”。

段景住看着眼前的朱仝和雷横,心中暂时有了计较,索性先来个假装听不懂,拖得一时是一时。

“放……放……放你娘的……屁”。雷横闻言,顿时有些激动,这一开口,却是结巴地厉害。

“我等早便接到举报,说你这贼人已经送了两波马匹上了梁山,你这贼子,安……安敢欺我?”

听得眼前这雷横结结巴巴,段景住顿时觉得有着好笑,但此时也绝对不敢笑,强行忍下笑意,一脸无辜地说道:

“两位都头明鉴,我等是生意人,只要谁价给的好,便将货卖给谁,谁也不过问对方的身份。在这之前,小人实在是不知是将货卖给梁山了”。

“你这厮还要狡……辩”,雷横见说:“便是私自贩卖马匹,也是有违……违大宋律法,按律当……当斩!”

“贤弟休要再与这厮废话”,一旁的朱仝见眼前的段景住如此油滑,又是赤发碧眼,忒不似中原人,心中也懒得再与他纠缠,不由说道:

“这厮看似不是宋人,兴许是借贩马为名的辽国奸细……”

听到朱仝这么说,段景住顿时连连摇头:“都头可是万万莫要这般说,小人家却是在北地,但小人祖上便是彻头彻尾的宋人,可不是辽国奸细啊,还请都头万万明察才是!”

“是不是辽国奸细,等到了县衙公堂之上再说吧”,朱仝也懒得再听眼前段景住磨叽,甚至,朱仝觉得眼前此人是刻意与自己两人虚与委蛇,拖延时间。

“对……对”,雷横闻言,顿时点点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起来再说。朝着周围一众官兵吩咐说道:“都给我抓起来,休要走了一匹马,一……一个人!”

闻言,一种官兵顿时行动起来,说着就要抓人。这时,段景住顿时慌了,想要组织眼前的雷横与朱仝,但这两人此时却铁了心,丝毫不听言语。甚至,顷刻之间,有着几名官兵顿时上前,将段景住押解起来。

见状,段景住心头急得团团转,难道此番真要折在这里不成?

便在下一刻,段景住却听得一声响亮得如同天雷一般的呼声响起,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景住兄弟勿忧,林冲来也!”

正文 第54回 阴谋与阳谋(四)

伴随着这一道声音落下,顿时有着大批的人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雷横、朱仝两人看去,果然是梁山的大队人马,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一个个精神抖擞,杀声震天。

见状,那刚刚动手的一种官兵不由有些慌了神。纷纷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挤成一堆,一脸戒备地看着前来的梁山人马。

“公明哥哥所料果然不错,梁山断不会坐视不理”。 雷横与朱仝二人见到梁山来人,倒是丝毫不感意外。这些马梁山定然是花了大力气才买来的,定然不会白白吃了这等闷亏。

不过,这也是雷横与朱仝二人期望的,或者说是宋江早就料到的。这点马匹虽然贵重,但还不能算是“大菜”,只有将那那梁山与晁盖搬到了,才真正能够出了这口气,让自己有着真正的进阶之资。

只是,虽是这般想,但下一刻,雷横与朱仝两人见到那当先一马上的林冲之时,脸色都不由变了。

怎滴又遇上了这个煞星?

雷横与朱仝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各自将手中的朴刀握得更紧。虽然心头有些忐忑,但想到此时自己的身份与自己手中的批捕文书,各自心头又不免有了底气。

林冲驱马来到跟前,将手中长毛一挥,身后的人马顿时一字排开,对着眼前的一众官兵瞬间包围了上去。

见状,雷横与朱仝顿时一脸诧异,再度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梁山是喽啰是什么成色,他们作为当地的头面人物,最是清楚不过。

但眼下的情况,似乎这些草包,一夜之间便从流寇、乌合之众脱胎换骨了一般,每个士卒都精神抖擞,蓄势待发。犹如一只只饿狼,看着眼前的猎物,只等狼王一声号令,便嗷嗷直叫着冲杀上去。

此人究竟是何人?居然可以将这堆乌合之众训练成如此令行禁止的军队?

便是他们二人,头上担着郓城县闻名遐迩的都头之名,也不曾见过精气神如此饱满的军队?

“林教头总算是来了”。

见得竟然是林冲亲自率人马前来,段景住顿时喜不自胜,急忙趁着众人愣神之际,匆忙迎了上去。

见到段景住,林冲微笑着点点头,勒住马对着段景住说道:“林冲来得迟了些,却教景住兄弟受惊了!”

“不晚不晚”,段景住哪敢埋怨,急忙摇着头说道:“林教头来到正是时候”。

闻言,林冲也不多客套:“景住兄弟只管照看好马匹便是,剩下的事情留给我便是,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有那么大能耐,敢抢夺我梁山泊的马匹!”

说到这里,林冲顿时冷冷看着眼前额的朱仝与雷横,顿时令两人心头发毛。

便在林冲与段景住说话之时,朱仝与雷横不由吃了一惊。

“林冲?林教头?”

这,难不成眼前这豹头环眼的高手,便是那享誉江湖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怪不得竟然有着如此是手段!

可是此人不是早被高太尉流放到沧州去了,甚至有传言说此人早已死在沧州了。此时怎的又会在此处?那晁盖怎会招揽这等人物上山?

雷横与朱仝面面相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都不敢相信,但又如此真实,真实得令他们不敢不信。

呼!

朱仝长长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强行摁下心头那一大堆的疑问,对着眼前的林冲幽幽说道:“原来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那个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林冲已经死了”,林冲闻言,冷冷一笑:“如今站在你等眼前的,乃是水泊梁山豹子头林冲!”

闻言,朱仝顿时苦笑一声,到嘴边的话也未曾再说出口。适才他还想从林冲的身份入手,想来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此时听到林冲这话,情知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呔,我等可不管你是什么豹头还是虎……虎头,眼下我等奉命捉拿私自贩马的贼子,你肉是识相的,便休管闲事!否则……”

雷横可不管那么多,虽然自己也知道单单凭借自己无法与林冲相抗。但眼下他二人却是来捉贼的,而且还是人赃并获,自己又是官身,又有批捕文书在手,更有着大队官兵随行,怎得现在来了一个过气的禁军教头,又是梁山反贼,自己反倒是被对方的气场压了下去?

你一个梁山逆贼,神气什么?

若你还是那京城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倒是可以与你礼敬有加,但此时你不过是个贼匪出身,怎的还如此趾高气昂?

若是自己势头弱了,岂不是给管家丢脸?涨了贼匪的士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不过,雷横这话还未说完便被林冲出言打断:

“否则怎样?”

林冲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冷笑道:“手下败将而已,安敢言勇?若是要战,便只管放马过来,今日林冲在此,倒要再领教美髯公与插翅虎的厉害!”

“你……”,闻言,雷横顿时气结,怒不可遏地看着眼前的林冲说道:“你当真要插手?若是惹恼了官府,你梁山泊吃罪的起么?”

“笑话”,林冲哈哈一笑:“本就是我梁山的马匹,你等要拦路抢劫,还言我梁山插手?至于官府么?恐怕你二人还代表不了济州府吧?”

“要战便战,休要多言!若是怕了,早早滚回去告诉宋江那厮,别以为我等不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如意算盘,劝他莫要再做那等小人行径!”

“你……”,听得林冲如此硬气的话,雷横顿时语塞,继而看着一旁的朱仝:“哥哥!”

眼见到雷横的眼色,作为多年的老搭档、老大哥,朱仝安能不明白雷横的意思。

他也知道自己一人绝对不是林冲对手,但他们两人都是郓城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就这般被吓住了,那以后如何能在郓城县抬起头来,如何向公明哥哥交代?

况且在雷横想来,之前,他确实是在林冲手上吃了亏,但那一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二是因为自己也疏忽大意,不曾防备。若是二人联手,便战不过林冲,也应当可以缠住他,战个平手。只要那样,手下士卒便可以前去夺马建功了。

更有甚者,依着之前的计策,不是还有公明哥哥在暗处么。

“既然林教头如此说,今日若是就此罢手,恐我二人也难以交差”,朱仝见状,看着林冲沉沉说道:

“我等兄弟二人自知一人绝非林教头敌手。所幸眼下也不是好汉打擂台,还要讲究个江湖义气,今日我兄弟二人便来领教林教头高招!”

正文 第55回 阴谋与阳谋(五)

话音落下,那朱仝也不犹豫,挺起朴刀便对着眼前的林冲招呼过去。

朱仝看来,本就技不如人,此时先发制人,也不算失了脸面了。

一旁的雷横早就按捺不住了,早就卯足了劲儿。见得朱仝定了调子,也猛喝一声,朴刀只取林冲胸膛而去。

见状,林冲轻喝一声,手中长枪一划,骤然迎了上去。说实在的,眼前这两人不过是些三流四流的小角色,他林冲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

眼见那朱仝见林冲驱马来迎战,手中朴刀猛然朝着晁盖面门劈下,鄂下胡须飘忽起来,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声势倒是有几分吓人。

身后,约莫落后半步的距离,雷横却不变招,只是将自己的朴刀压了压,改攻取林冲身下的马匹。

这一动手,两人的默契顿时便展现了出来。即便是林冲,对于眼前二人这般配合交战,倒也微微颔首。若是一般人,在这二人夹攻之下,必定会手忙脚乱。看似眼下那朱仝的攻势更急,更为凶险。

但实际上,那后方雷横才是真正的杀招。若是伤了马匹,恐怕胜负的天平也会瞬间倾斜了。

不过,林冲此时却不减速,丝毫不勒马缓行,反而纵马疾驰,同时将手中长枪一抖,改直刺为横扫,长枪如同钢鞭一般对着那朱仝的朴刀猛然抽了过去。

铛!

一声沉重的金铁之声响起,朱仝只觉得双臂猛的一震,自己这蓄势的一记下劈顿时被对方抽中,忽然间有些偏离了,朴刀沿着林冲左侧劈下去,攻势登时被化解。

便也就在下一刻,雷横的朴刀即将砍中林冲马腿之时,却是有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传来。

雷横眼神一变,这……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变得招式,先前对方看似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怎滴眨眼便抵住了自己?

只见此时,林冲的长枪枪头稳稳抵在那雷横朴刀刀面的中心处,甚至泛出些许火星出来。

就这这时,伴随着两人策马而过,雷横尚在愣神之际,便只看到林冲嘴角那一丝不屑地笑意。瞬间,雷横便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意笼罩全身,刚要有所动作,但已经晚了。

林冲毫不停滞,刚用枪尖抵住那雷横的朴刀,卸去那朴刀上的力道之后,猛的一回拨,长枪径直沿着朴刀柄滑向雷横手腕。

雷横刚反应过来,晚只觉得自己手腕一痛,手中朴刀顿时被挑飞出去。随即便看到林冲的长枪一抖,朝着自己肋下抽过来。下一瞬间,自己便被抽飞跌落下马去。

扑通!

雷横骤然落马,却是一身狼狈。恰好朱仝刚回过马头,准备再战,便见到雷横被林冲一个回合便抽飞下马去,便是来那个手中那条朴刀也被挑飞出数米远。

这……

登时,周围一众官兵瞬间傻了眼,这,这还是人吗?

这插翅虎雷横与美髯公朱仝可是郓城县衙大名鼎鼎的都头,若是武艺来说,也绝对算是上流之辈了,怎的此番这两人合力围攻之下,还被这人一照面就将雷横都头挑下马去?

甚至,此时一众官兵之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已经有不少人想起来了,眼前此人便就是两个月前活捉朱仝都头的狠人。难怪此时,两大都头居然不顾身份,合力出手,但既便如此,结果却没有好上多少。

“贤弟!”

朱仝眼见如此,急忙看着雷横喊道。纵然之前已经对林冲有着极高的估计了,但是此时朱仝才发现,自己依旧是低估此人太多太多了。

朱仝还以为林冲伤了雷横,此时也顾不得颜面了,顿时驱马朝着雷横过去。眼下的情景,若是再打下去,恐怕是丢脸丢得更狠。

“我没事”,雷横急忙翻起身来,虽然依旧感觉肋下痛得厉害,但是眼看没有外伤,雷横也知道适才是林冲手下留情了。若他愿意,此时自己身上便多个血洞了。

但是,越是如此,雷横脸色越是挂不住。尤其是看着周围众人,自己的手下官兵在哪里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甚至那一道道目光,雷横顿时觉得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割在自己身上。

想他乃是郓城县排名第二的都头,再这郓城县,谁人敢不给他面子,此时这林冲居然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如此丢丑,实在是可恨。

想到这里,那雷横顿时嚎叫一声,忍着痛跑出去,一把捡起自己的朴刀,径直对着林冲再度杀过去:“贼子,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贤弟不可!”

见状,那朱仝猛然一怔,他没想到雷横如此意气用事。眼下虽然是了脸面,但好在有命在啊。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更何况眼下的林冲分明是留了手。

那林冲如今既然上了梁山,自然不会害怕杀人。适才是他手下留情了,但并不表示他不敢动真格的啊!

雷横此时已经被怒气冲昏了理智,哪里还理会朱仝说什么。扭曲着脸庞,直愣愣地便对着晁盖扑过来,甚至一点技巧性都没有,浑然像一个莽汉,龇牙咧嘴地冲杀了过去。

林冲见状,更是不屑,那雷横刚到近处,便顺势将手中长枪再度一甩,又是侧面狠狠抽中了雷横,再度将其抽飞出去。

砰!

再度被抽飞,雷横反倒有些清醒了,甚至他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概念:林冲不敢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瞬间,雷横一改有些恍惚的神情,如盯着猎物一般,直勾勾地看着林冲,约莫几次呼吸之后,顿时大笑了起来:

“哈哈,林冲,你便是武艺高强又待如何?你还敢真的对我等下杀手不成?”

闻言,林冲面色微变,长枪直指着狂笑不止的雷横:“你这厮若是再不退去,休怪林某无情。”

听得这话,一旁的朱仝也顿时豁然开朗。是啊,凭着他二人几次三番找梁山的麻烦,依着山贼的个性,这林冲眼下怕是恨不得早就一枪捅死他与雷横二人,可非但不美如此,更是连连手下留情。

他为何要这么做?

瞬间,朱仝便想通了此事。想来林冲这番不真的出手,绝非是因为怕了他二人,而是因为林冲眼下的还不敢代表梁山泊与自己代表的官府正式撕破脸皮。

自己两人毕竟代表官府,纵然武艺不如他,但毕竟后面占着大宋王朝。梁山泊如今绝不敢将事情闹的太大,万一真的引起朝廷注意,那想必马上回引来灭顶之灾。

说到底,是因为林冲此时投鼠忌器。想来向来容易冲动的雷横,此时倒是首先看破了此事!

便在下一刻,之前还一身狼狈的雷横却是一脸得意之色,看着林冲等人的目光中充满着戏虐之色,趾高气昂地对着身后的一众官兵一挥手,

“来人,给我上,将这批反贼和马匹尽数捉拿了,我到要看看这梁山泊还敢反了天了不成!”

正文 第56回 阴谋与阳谋(六)

“竖子尔敢!”

闻言,林冲顿时大喝,双眼之中仿佛冒出火来。自己几次留情,对方不但不知感激,反而还恩将仇报。一挺长枪瞬间直对着雷横,犹如一头凶兽一般,浑身散发出令人惊惧的气势。

“哈哈哈”,雷横见状,更是笑得歇斯底里:“林冲,你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心知肚明,这等唬人的姿态,还是收了去吧。”

说罢,见得自己身后的一众官兵皆被林冲的气势所震慑,雷横不由再度大呼:“兄弟们,这梁山眼下只是虚张声势,不……不敢怎么样。记住了,我们是官,他们是匪。整个大宋王朝都是我们的靠山。给我全数捉起来,拿到县衙请赏!”

话音落下,雷横身后的官兵顿时蠢蠢欲动。林冲见状,不由大怒。眼下他的为难之处便在此,以他想来,如今若是发生正面的大规模冲突,绝对会将梁山拖入漩涡之中。

况且晁盖又不在,他岂敢擅自做主。此番想着能够震住这两人,护送马匹回山即可,不想却还是露出了破绽。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今日如何夺了我梁山的马匹!”

正在这时,一道冷笑之声骤然传来。

林冲闻言,先是一脸愕然之色,随即却是猛然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惊喜地回身向着人群中看去。

此时,在那身后的重重人堆中,众人皆不住向着两边退开,留出一条通道来,几道高大的人影顿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当先一人,身形挺拔,目若朗星,虽然衣着也不时分特殊,不过浑身上下都是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令人有些不敢直视。在他左侧,却是一个胖大和尚,手中倒提着一柄水磨禅杖,一看便是个厉害的角色。在其右侧,却有着两人,一人身材消瘦,另一人则是一身道士装扮。不是刚刚返回的晁盖一伙人是谁?

“哥哥”,林冲与段景住见得晁盖居然在这关头回来了,顿时一脸喜色地迎了上去。

“两位贤弟辛苦了”,晁盖对着前来的林冲与段景住微笑着点点头。

“嗨呀”,林冲刚要再说话,不想鲁智深却抢先迎了上去,一手拉着眼前的林冲大笑道:“兄弟果然无碍,可是教洒家好一番担心”。

林冲见是鲁智深,不由更是惊喜连连,刚想要询问鲁智深怎会来此,但想到眼下的场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沉沉对着鲁智深拍了拍紧握的双拳。

“林冲哥哥放心”,阮小七知道此时林冲内心最为牵挂的,绝对是自己此行的成果,微笑着轻声说道:“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顿时,林冲那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瞬间便感觉落了地,双眼之中顷刻间有些湿润了。若不是眼下场合不合适,林冲都想对着眼前的晁盖与阮小七千恩万谢了。

“多谢哥哥!多谢小七!”

林冲对着晁盖沉沉一抱拳,双眼中顿时有着泪光闪动。纵然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此时林冲依旧是实在难以平静。

见状,晁盖并未言语,上前一步,轻拍了两下林冲的肩膀。继而,晁盖的目光便是再度到了眼前这雷横与朱仝的身上。

这一路上,晁盖都有些担心,甚至,时间越久,他心中那份不安便越是强烈。眼下自己几人刚刚到了梁山附近,甚至都远还没到山下酒店,便发现两方人马在对峙。

晁盖顿时猜到这是那宋江又有什么动作了,前来一看,果然如此。

“晁盖,居然是你!”

雷横见得眼前的晁盖出现,不由也有着震惊和诧异。先前这段子日,他派出去的探子都未打听到晁盖的消息,甚至有人说晁盖可能不在梁山,不想此时居然出现了。

“你梁山勾结奸商买卖良马,如今人赃并获,还不束手就擒?”,雷横有些慌了,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见到晁盖有些心慌,但他也只能亮出批捕公文,对着晁盖狐假虎威地喝斥。也唯有如此,放才能稍稍抵消自己心底那份没来由的慌乱。

“晁盖,你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做出这等有违大宋律法之事?”

不仅仅是雷横,眼见晁盖出现,朱仝心底也极是不安稳。先前便是一个林冲,就使他二人无从应对,眼下晁盖又亲自前来,眼下的事情,恐怕真的难以预料了。

而且,朱仝隐隐觉得,如今的晁盖令他更加看不透了,尤其是那份淡定,从容,却又睥睨天下的气势。这一点,总让朱仝觉得心底发慌。

“何时这郓城县衙也如此勤政爱民了?”

晁盖闻言,冷笑一声:“我梁山做事,还轮不到你等指手画脚。”

“你等三番五次上门挑衅,当真是以为我梁山无人不成?”

“梁山所属,与我捉了这二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晁盖也懒得再与这两人废话,他明白这两人不过是宋江的棋子。他倒是要看看,若是捉了这两个宋江的心腹,那宋江该当如何?

“是!”

听到晁盖此话,身后的梁山士卒顿时异口同声地回应。眼前的晁盖,梁山谁人不识,更何况这些军队是经过林冲每日每夜的刻苦操练出来的,眼下晁盖当面,气势不由更加旺盛。

“兄弟,待洒家替你捉了这两个撮鸟”,听到晁盖的话音,鲁智深看了看心情有些难以平复的林冲,不由说道。

话音落下,鲁智深便提着禅杖,上前而去。

“且慢!”

鲁智深刚迈出一步,身后又传来林冲的声音:“兄长一路奔波,风尘未洗,还是林冲来吧!”

话音落下,林冲大手一挥,一众梁山士卒顿时对着周围官兵包围过去。

“晁盖,你当真要与官府撕破脸皮?”

见林冲来势汹汹,直接挺枪对着自己两二人而来。朱仝与雷横不由慌了神,眼下这梁山士卒展现出的斗志,自己所带的官军绝不是对手。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林冲冷哼一声,挺枪便刺向了眼前的朱仝。

不出数回合,林冲便将朱仝与雷横两人悉数打翻在地,吩咐一旁的喽啰将两人捆了起来。那一众官兵早被吓破了胆,还未来得及反映,自己这方的主事之人便成了对方的阶下囚,于是纷纷弃械投降。

“众人听着,今日便先放过尔等,尔等回去转告那宋江,教他亲自来梁山领人!”

正文 第57回 回山

“哥哥,林冲不才,却教哥哥失望了!”

望着那溃退的官兵,林冲顿时回过身来,对着晁盖抱拳说道。之前晁盖虽然没有明说,但林冲却是明白,眼下自己这种处置的态度,还是有些过于软弱了。若不是此时晁盖刚回赶到,恐怕今天他都是有些难办。

“贤弟不必自责,此事确是晁某的不是。晁盖久不在梁山,却是难为你们了”。

晁盖急忙摆摆手,看着眼前的汉子说道。晁盖明白,林冲绝不是怕了这两人,而是因为自己好一阵子不在梁山,对于梁山与官府的态度与政策,他林冲也不敢随意定调。生怕激起官府对梁山的大规模围剿,将眼下势力还很薄弱的梁山拖入战争的洪流。若是那样,他林冲不就成了梁山的罪人。

林冲闻言,顿时更加惭愧。刚要再想说话,晁盖却抢先说道:“走吧,回家!”

话音落下,晁盖首先迈步向前而去,鲁智深、马灵等人急忙跟上。林冲见状,顿时觉得心头一暖,吩咐身后士卒押解着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朱仝与雷横,走在段景住马队两侧,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山了。

“林冲哥哥,小七替你带队回山,你先回山寨吧,嫂嫂与林老伯想必此时已在山寨等着你了”,阮小七刚要跟上晁盖,又猛然想起什么,对着一旁的林冲说道。

闻言,林冲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阮小七的肩头:“小七好意,林冲心领了。眼下林冲即是山寨一员,又岂能因私废公?再说这么久等得了,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了”。

闻言,阮小七一脸敬佩之色:“哥哥高义,小七佩服!”

阮小七知道林冲此时的心情,但是听到林冲这句话,却是由衷的钦佩。当下也不再说话,转身跟随晁盖而去了。

晁盖行了不远,早有朱贵接到消息,出了酒店前来迎接。简单一番寒暄之后,晁盖便率领众人上了梁山。

聚义厅门口,早有吴用、阮小二、阮小七等一干人等候。见得晁盖率众人前来,众人皆是一脸喜色。寒暄了几句,众人便到了聚义厅纷纷落座。

“天王哥哥终于回山了,哥哥若是还不回山,怕是吴用都要差人去寻哥哥了”。

吴用迎上前去,心头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下晁盖回来了,这梁山当家的担子他终于能够卸下去了。

“这段日子,有劳众位兄弟了!”

闻言,晁盖笑着站起身来,对着两边的众人抱拳说道。

“诸位哥哥”,阮小七此时也是极为兴奋,蓦地站起身来:“俺小七这次可是圆满完成了任务,这天王哥哥,俺可是分毫不差地送上山来了!”

阮小七此言一出,在座的诸位梁山好汉顿时乐不可支。

“好”,吴用看着阮小七,笑道:“便给你小七记上一大功!”

“且慢”,阮小七闻言,顿时摇摇头,看着吴用一脸搞怪地说道:“军师,俺小七可不是来邀功请赏的,不过既然你也这般说来,俺小七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这记功便算了,留待下次。不过今日这酒,你可不能再管制着俺,给得给俺喝个痛快!”

“哈哈哈哈哈”。

闻言,众人顿时哈哈大笑,便是连晁盖,此时也忍俊不禁。这阮小七倒是古灵精怪,此时居然连吴用都被他算计进去了。

“好你个小七”,吴用也是连连摇头,对着阮小七有些:“居然在这里等着我呢。不过你放心,今日这酒绝对管够!”

“不错”,晁盖点点头,结果话头说道:“此番晁盖下山,一路上又为我梁山招徕神驹子马灵道长、金毛犬段景住、金钱豹子汤隆等众位好汉,便是连花和尚鲁智深也前来我梁山做客”。

说道这里,晁盖顿时看到阮氏兄弟并排坐着的两人,左边的一副书生打扮,右边的汉子身体时分结实,却又显得异常朴素。晁盖适才便留意到这两人,似乎有些拘谨,猛然想起什么,对着两人说道:“这两位兄弟,莫不是那圣手书生萧让与玉臂匠金大坚两位兄弟?”

闻言,萧让与金大坚顿时一脸意外,见得晁盖问起,急忙站起身来,来到当庭,对着晁盖拜了下去:“萧让、金大坚拜见晁天王!”

“果真是两位兄弟”,晁盖见真是这两人,顿时更是喜上眉梢,急忙上前扶起两人,对着眼前两人安抚说道:“晁盖旧闻圣手书生与玉臂匠的大名,之前下山之前,曾嘱咐学究贤弟前去寻二位来入伙,今日见两位贤弟在此,晁盖大为畅怀,我梁山又得两位俊才!”

“惭愧惭愧”,萧让与金大坚看着眼前的晁盖居然如此礼遇他二人,一直悬着的心此时终于放下了:“小弟二人早听闻晁盖哥哥与梁山泊的大名,早就有意前来相投。只是我二人武艺低劣,又无甚本事,自觉汗颜。先前军师哥哥亲往相邀,我等安敢不从?”

“两位兄弟在山上等候哥哥久矣,此番算是见到了”。吴用微笑点点头,他怎会看不出这两人的忐忑,先前刚还想着对晁盖介绍这两位兄弟,不想晁盖居然先问询起来了。

“两位贤弟这是什么话”,晁盖拖着萧让与金大坚的手,一脸恳切地说道:“谁不知眼下的大宋王朝重文轻武。我晁盖一介莽夫,眼下两位兄弟肯上我梁山泊入伙,便是看得起我晁盖,看得起梁山众位兄弟”。

“我梁山兄弟,各个是好汉,悉数是英雄。谁道便是有一身武艺才是真豪杰,以我看来,两位兄弟身兼大才,又有着绝世技艺傍身,可远非我晁盖一介莽夫可比!”

“哥哥所言,却是实在教小弟汗颜地紧”,萧让闻言,与金大坚对视一眼,急忙对着晁盖等人拱手说道:“各位兄弟都是江湖豪杰,小弟怎么敢与天王哥哥比肩”。

“二位兄弟不必过谦,我等梁山兄弟,各个是好汉。如今除了汤隆兄弟,其他人已经尽数到了梁山,今日我梁山却是大喜的日子,不但接到了林教头家眷,更有着诸多兄弟上山,今日我等兄弟便喝个痛快!”

“吴用听闻哥哥上山,早已吩咐下去”,吴用听得此话,急忙说道:“天王哥哥并诸位兄弟一路风尘,等林教头那便安顿完毕,届时便与各位兄弟接风洗尘!”

吴用此话一出,顿时聚义厅内,满堂喝彩之声。随即,秦乐进来对着吴用说了什么,继而吴用走到一旁,对着晁盖轻声问道:

“哥哥,那两人如何处置?”

正文 第58回 不食人间烟火?

雷横与朱仝极是恼火,他们好歹也是郓城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受过如此的屈辱。

先是被林冲与晁盖好一番羞辱,被捆成粽子一般,如牲口一般被牵着带上山来,还一路被蒙上了眼睛。之后,一路折腾,便被关到了一处小黑屋子里,四周都被梁山士卒把守着,之后便丝毫不见有人前来理睬。

“混蛋!你们这帮草寇、贼匪,居然如……此对待我等,你等长了几个脑袋?”

“无法无天,简直岂有此理,目无王法!”

雷横看着关押自己这屋子,浑然便是牢房一般。只是在地上铺了些茅草,其余什么东西也没有。 整整一个时辰,插翅虎雷横一直拽着门扯着嗓子不断叫骂。

然而无论他如何叫骂,叫骂什么,嗓子都喊哑了,也丝毫不见人前来理会。朱仝则是气得面脸通红,大口地粗喘着气,恨恨地坐在铺着些茅草的地上,不知道心头在想着什么。

“别骂了,你就是将嗓子喊破了,也不会有人前来”。

朱仝实在是觉得烦躁,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还能忍受着雷横的冲动,但此时他却感觉对方是如此的惹人生厌。眼下已经成了阶下囚,甚至之前若不是他那么冲突,或许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如此。可是好巧不巧又遇上晁盖,激出了晁盖的火气。

“哥哥,你说晁盖那厮准备如何处置咱们?”,雷横听得朱仝话音中狗血愠色,当即也停了下来,坐到朱仝一旁,看着朱仝,一脸担心地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么?”

闻言,朱仝叹了口气:“眼下没人前来理会咱,估计是晁盖准备冷处理咱们了,先晾着咱俩。至于今后如何,却是天知道了”。

“不……”

雷横刚要脱口而出不可能,但是想到之前自己打定主意人家不会动真格的,自己如今却成了人家的阶下囚,便又楞生生止住了。

雷横直勾勾看着眼前的朱仝,知道此事,他方才发现,自己是不得不接受已经成为阶下囚的事实了。

顿时,雷横再度愣住了,但是眼下,尤其打量着这通风和光线都不太好的屋子,顿时那种不安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就连眼前这朱仝的沉默,他也觉得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哥哥”,半晌之后,雷横惴惴地看着朱仝,问道:“你说,那晁盖会不会真的杀了我们?”

闻言,朱仝一怔,这个问题他倒是真的没有考虑过。刚想脱口而出肯定不会,可是话到嘴边,竟连他自己现在也不是那么笃定了。

轻叹了一口气,朱仝方才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话音落下,雷横心头顿时一惊。眼下朱仝的反应他都看在心里,他怎会听不出朱仝这句话中有着多少牵强的意味。

“肯定不会的”,雷横急忙说道:“那晁盖是个长脑子的,便是要对你我二人动手,他也不会不考虑他梁山经不经受得住朝廷的怒火,毕竟,我俩可是郓城县的都头……”

“你还不惊醒”,听雷横如此说,朱仝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自以为自己是郓城县的头面人物,可是人家眼里,你我二人便是连猪狗都不如。若非如此,你我怎的到了这里?”

“可是……”,雷横闻言,急忙要辩驳,却又被朱仝再度打断:

“可是什么?一直以来,我们都太当回事了,太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在他们那帮江湖人物眼中,我们还不如一个平头百姓!”

朱仝越说越激动,看着雷横俨然一副教训的口吻:

“你以为你想的什么东西,人家会不知道?”

“你以为你是都头,便算是朝廷命官了?痴人做梦!别说你我,便是公明哥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以为朝廷就会发兵征讨梁山泊?”

“若是如此,那田虎等人早就杀了多少朝廷官员,比你我官大级高的多得是,甚至连县衙州府都破了,朝廷可曾有什么响动?”

“万事动动脑子”,朱仝说到这里,终于缓和了下来:“在寻常时期,咱们还算是朝廷的人,但是若是真到了梁山与朝廷对立的时候,那可就难说了。说不定那时候,我等连做条狗的资格,别人都不会给。”

雷横懵了,眼前的朱仝一向冷静沉稳,极少如此,可是眼下这番有些慷慨激扬的陈词却说得令他如鲠在喉,仿佛置于冰窖之中。想要反驳,但他又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猛然间,雷横想到什么,眼中闪着希望的光,顿时说道:“对啊,还有公明哥哥。眼下我等被囚在梁山的消息肯定传到公明哥哥耳中。估计此时公明哥哥尚在为我等苦思脱身之计。想来不出多时,公明哥哥便会前来营救我二人!”

“公明哥哥?”,朱仝闻言,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继而又不着边际地叹道:“是啊,公明哥哥”。

有些话只是他朱仝不能明说,但是到了眼下,他多少也看出了一些了。只是,上了这条船,就身不由己了。

雷横见状,有些不明所以,但又似乎懂了些什么。

吱呀。

忽然在这时,屋门被推开了。阮小五进门,看了一眼眼前的朱仝与雷横,也不作声,只是朝着身后打了个手势,身后便有着一个士卒将两只盛着饭菜的破碗放在眼前的地上。

“混蛋!这是人吃的饭菜么?我等堂堂官府的都头,你便让我等吃这些?”

雷横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两只破碗,明显是剩菜剩饭,顿时大怒,瞪着眼睛怒骂道。

“吼什么?”

阮小五见状,顿时喝道:“我梁山粮少,可不比你县衙搜刮民脂民膏。今日还要养着你们两个撮鸟,给你门两碗猪食都是浪费东西了。”

“猪吃了还能长肉,狗吃了还会摇摇尾巴看家,你们呢?浪费粮食养着你们,只会作威作福,欺压百姓”。

“给我拿去喂狗”,说到这里,阮小五顿时吩咐之前那喽啰将两碗剩饭取走:“俺就说给这两个撮鸟是浪费粮食,偏偏军师哥哥仁慈。”

“今儿的,明儿的,一应饭食悉数免了”,阮小七一边出门,一边冷冷看了两人一眼:“俺倒是要看看,这郓城县鼎鼎大名的两位都头,是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正文 第59回 接风宴

“天王哥哥大恩,林冲无以为报,便是当牛做马,也报不了哥哥此番厚恩!”

接风宴上,林冲终于赶了过来,带着林老伯与林娘子,直挺挺端着满满当当一碗酒,跪在晁盖面前。

林冲浑身有着颤动,激动地热泪夺眶而出,饶是这个饱经风霜的汉子,久经磨难的英雄,此时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感激之情,双手将酒碗高高举过头顶,闪烁着泪花的双眼看着面前的晁盖,脊梁挺得笔直,恭敬地对着眼前的晁盖说道。

见状,一旁的众人都停止了喧嚣,甚至有些羡慕地看着林冲。哪怕是那些刚刚上山的好汉,此时也都知道了晁盖前去接取林冲家眷一事。

晁盖一手接过林冲手中因激动而有些颤动的酒碗,一手扶着林冲,微笑着说道:“林教头快快请起。这酒,晁某喝了。不过,晁盖喝的乃是兄弟之酒。晁盖也不要你当牛做马,只是晁盖的兄弟,便值得晁盖赴汤蹈火!”

晁盖这般说着,便是要拉起林冲,不过林冲却坚持跪着。见得晁盖如此说,林冲更感激不已,全家顿时对着晁盖沉沉一叩首,方才起身。

“哥哥高义,林冲今生能与哥哥成为生死兄弟,实乃是林冲之福!”

一边说着,林冲方才在晁盖再度要求下站起身来。

“贤弟太过客气了”,说到这里,晁盖端着酒碗,扫视一圈面前的众人,沉沉说道:“凡梁山兄弟,便是晁盖手足。既是兄弟,便只要有难处,我梁山其他兄弟绝不会袖手旁观。”

“如今不仅林教头家眷无碍,我梁山又引来几位好兄弟上山,更有几位贵客上山,实是我梁山泊的大喜事。古语有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便让我等尽饮此碗,为我梁山泊助威!”

“好!”

晁盖话音落下,众人顿时大呼叫好。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互相道贺。

“哥哥,请!”

林冲从林娘子手中接过酒碗,一脸恭敬地对着晁盖说道。

“干!”

晁盖爽朗地将碗中的水酒一饮而尽,一脸畅快之色。其余众人见了,不由纷纷干了碗中的酒,大呼过瘾,继而三三两两地对饮起来,场面甚是热闹。

“鲁大师,此番可要在我梁山之上多住些时日,好让晁盖一尽地主之谊!”

晁盖再斟满一碗酒,走到鲁智深面前,笑呵呵地说道。眼下鲁智深还有没明确表态,他也不好再多少什么,但是从晁盖内心来说,他是肯定要想将鲁智深留下来的。

“那是自然”,还不等鲁智深说话,林冲抢先一步走了过来说道:“我等兄弟好不容易相聚,定要好好聚上一聚才行”。

林冲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晁盖求贤若渴。之前他从晁盖的话音当中,明显听出鲁智深此时还未打算入伙,虽然心头有疑问,但是眼下自然不是谈起此时的时候。

“那敢情好”,鲁智深哈哈一笑:“那洒家便先在此吃着住着,只要晁天王不管我要饭钱便是”。

鲁智深自然知晓晁盖的用意,但是晁盖一直一片热忱之心,自己也极是佩服。若不是自己还是有些心结尚未打开,早已投了梁山。但是说实话,此时他对梁山,对晁盖,说没有好感那绝对是假话。况且此时又有晁盖等人在山上,有着这么一帮意气相投的好汉同做兄弟,他也感觉非常惬意。

“你这和尚只管吃着住着”,阮小七此时兴冲冲来到跟前,不由端着一碗酒,喝了一口说道:“俺们梁山有的是酒,就怕你不来喝”。

一边说着,一边端着碗再度朝着鲁智深说道:“来,干了。你花和尚之前可说好陪俺小七喝个痛快的,可不能耍赖!”

“花蔓姑娘”,晁盖陪着鲁智深等人也喝了一碗,又来到与林娘子说话的花蔓面前:“晁盖刚回山,这事情千头万绪,实在是有些怠慢了。明日我便差人前去与花荣将军报信”。

“晁天王哥哥不必客气”,花蔓此时与晁盖也是早已相熟了,当下也不拘谨:“之前吴用军师哥哥已经差人前去清风寨与我兄长报信了”。

“那便是好”,晁盖闻言,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吴用是越来越进入角色了。

“我梁山大多是一群粗犷的男子,女眷却倒是不多。姑娘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便直接告知吴用军师或者晁盖便可。”

“我晓得啦,晁天王何时与我那兄长一般喋喋不休起来”,花蔓闻言,不由嬉笑:“你等好汉英雄快去吃酒吧,我与林家嫂嫂呆着便好。”

闻言,晁盖不禁莞尔。本来他还想与花蔓说一下要不要派人送他去郓城县衙寻宋江,但见她本人未曾提及,便也没有开口。随即再度对着林娘子嘱咐了几句,晁盖便回到了人群中。

“景住兄弟,晁某敬你一碗!”

晁盖见得段景住在于吴用交谈,继而走上前去,对着容貌忒是惹眼的段景住笑道。此人在原来的水浒一百单八将中排名最末,但是在晁盖看来,此人却有着大用。眼下有了此人山上,梁山便可以开始考虑着手马军的筹备与建设了。

“天王哥哥请”。见是晁盖亲自前来敬酒,段景住顿时有些激动,将碗中的水酒一饮而尽。之前他一个马贩子,谁肯待见。不想大名鼎鼎的晁盖居然如此礼遇自己,顿时感觉自己这次押宝却是押对了。

“此番景住兄弟上山,可是将所有的宝马悉数送到了山寨”,晁盖对着眼前的段景住与吴用说道:“学究贤弟随后将马匹的银钱悉数发放下去,我梁山做事,可不能让兄弟寒了心呐!”

段景住闻言,刚要推辞,不想晁盖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景住兄弟休要推辞,我梁山泊要壮大,必须有自己成熟的马军。这军队之事,交由其他兄弟负责,不过这马匹之事,我等皆是外行,此事还要仰仗景住兄弟了。”

说道这里,晁盖再度对吴用说道:“另外,调拨一应人员与物资,专门供给景住兄弟。此事绝不可小气,便只是景住兄弟运来的好马,来多少,我梁山收多少!”

“吴用记下了”,吴用闻言,急忙说道:“哥哥高瞻远瞩,景住兄弟此事,小可一定顶力支持!”

说着,吴用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段景住说道:“景住兄弟,学究都有些羡慕你了。我可还没看见过天王哥哥在哪件事情上如此大把地花银子,千万不要辜负了天王哥哥重托啊!”

“段景住谢过哥哥知遇之恩”,闻言,段景住顿时感觉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激动,登时沉沉抱拳说道:“哥哥放心,此事尽数包在小弟身上。”

晁盖闻言,点点头,双手紧握住段景住双拳说道:“有兄弟在,晁盖便放心了!”

正文 第60回 闭门羹

“哥哥,另有一事,恐怕还得你来拿主意”。

等晁盖与在场的好汉各自喝了一碗酒之后,吴用与林冲此时却是对着晁盖凑了过来。

哦?

闻言,晁盖微微点点头,在聚义厅上首中央坐了下来。一旁林冲与吴用对视了一眼,随即对着晁盖轻声解释起来。

“哥哥,这阵子梁山部分士卒纷纷提出下山的要求,我等经过调查,发现原来是……”

等吴用说完,晁盖脸色随即微微变了些,果然又是宋江这厮。

他知晓这样的场合之下,吴用与林冲一起过来,必定是有着不能拖延的要事,甚至他都想到了,肯定是宋江又搞了什么幺蛾子。不想,居然是这事。

“好一招釜底抽薪!”,晁盖顿了顿,冷笑一声。

眼下宋江这一手,虽有些见不得光,但不得不说却是有些高明。此时晁盖算是明白了,宋江这次是使出了两手,一者让雷横与朱仝前来堵截马匹,二者再派人暗中在梁山周遭散步谣言,离间人心。

一明一暗,这家伙现在倒是躲到了幕后,玩起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勾当。

“先前哥哥未回山”,吴用与林冲有些谨慎地看着晁盖,再度说道:“便擅自做主,要所有人不得加以阻拦。不知天王哥哥的意思……”

闻言,晁盖微微颔首:“此事阻拦不得,否则的话,恐怕会激起更大的变数。两位贤弟处置甚是妥当”。

听得晁盖认可,林冲与吴用二人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由再度问道:“哥哥,那我等眼下该如何处置?若是一直坐视不管的话,恐怕人心动摇”。

“此事倒是有些棘手,暂且先在山寨内部安抚一番吧”,晁盖顿了顿,拍拍脑门说道:“不过大的策略不能变,若是还有执意下山的,不得加以阻拦”。

闻言,吴用有些欲言又止。他自然明白晁盖的的想法,可是如果这一一直下去,可是会动摇梁山的根本啊。

晁盖自然明白吴用等人的心中所虑,但是若是一旦阻拦,恐怕那宋江更加会借题发挥。恐怕这才是人家的后招,谁让自己顶着一个落草为寇的罪名呢。

“哥哥,宋江那厮果真会前来么?”,见得晁盖如此说,林冲猛然间想起了之前晁盖曾经放出话去,要宋江亲自前来接取雷横和朱仝。

“他自然是不肯来”,晁盖闻言一笑:“不过,我料他必来!”

哦?

见得晁盖如此笃定,林冲先是犹疑,继而却是明白了晁盖的意思。

宋江自然不愿意上梁山,那绝对是自取其辱。但是雷横与朱仝却是他的心腹,眼下若是晁盖一直扣着这两人不放,想来那宋江绝对坐不住。失了这二人,他宋江边如同断了一条得力的臂膀。怎会不肉痛?

想来那宋江也没有想到,晁盖居然敢如此出手,不怕官府的诘难,直接将这郓城县的两大都头捉上山来。可是依着眼前县衙的势力,恐怕还远不如梁山。

莫说他宋江眼下只是区区一个押司小吏,丝毫没有进入县衙的权力中枢。便是他成了知县,恐怕也不敢对梁山出手,不说别的,单单是一个林冲,恐怕便走一横扫郓城县衙了。

甚至,恐怕在得知了此时之后,那县衙绝对会给宋江施加压力。哪怕是恨透了梁山,此时也不会首先撕破脸皮,至少在没有得到援兵之前,县衙绝不会如此。

“以小生看来,怕是那宋江也绝不会坐等让朱仝与雷横二人寒了心才前来,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吴用手中鹅毛扇轻摇着,不由轻笑道。

闻言,林冲不禁莞尔:“此番这及时雨宋公明,恐怕是又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怪不得自从那雷横与朱仝被捉上梁山,晁盖便一直晾着他们,丝毫没有理睬。原来晁盖本就没有着眼于这两人。而这两人就相当于鱼饵,目的便是要引出躲在幕后的宋江出来。

晁盖几人正说着,这时朱贵走了过来,对着晁盖轻声笑道:“哥哥,山下传来消息,那宋江求见。”

哦?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吴用闻言,更是幽幽一笑。继而也不说话,看着晁盖,等他拿主意。

“来了?”

晁盖闻言,倒是也不觉得意外。他知道宋江此人,表面工作一向做得出色。眼下知道雷横与朱仝在梁山受辱,若是来得晚了,怕是这二人心中也会有着意见。此时过来,更能使得这两人对他感激涕零。

“不见!”,晁盖顿了顿,对着朱贵吩咐道:“也先晾他几日再说!”

闻言,林冲等人顿时一笑,朱贵掩着嘴说道:“小弟明白了,这便吩咐下去!”

“哈哈哈哈……”

不多时,整个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阮氏兄弟等人不由大笑。

“解气,解气!”

一边叫嚷着,阮小七一边来到晁盖旁边,一脸古灵精怪之色:“哥哥,这就对了。依着俺们兄弟,就不应该给那黑厮好脸色!”

“小七兄弟说得不错”,马灵此事也在一旁附和道:“只是不知道那及时雨宋江此番吃了闭门羹,脸色会不会再黑上几度?”

马灵此言一出,顿时再度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整个房间内充满着畅怀的笑声。

……

梁山脚下,朱贵酒店。

“这位壮士,那位报信的小哥可曾回来了?”

宋江看着眼前地酒桌,实在是如坐针毡。之前他提出要求见晁盖,便有着梁山的喽啰前去报信了。这都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了,怎滴还没有回复?

尤其是自己坐在这里,看着那酒店里每个伙计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都充满着实质的杀意,便是久经官场的他,此时也实在是有些不堪忍受。

“回来了!”

何三见得宋江发问,冷冷看了一眼宋江,没好气地说道。

回……回来了,你等为何迟迟不报知与我?

宋江闻言,顿时有些火冒三丈,顷刻之间便是要骂娘,还好见得眼前的何三森冷的眼神,没有说出来。

生生吞了一口气,宋江换上一副自认为和颜悦色的笑容,站起身来,便准备要动身。眼见何三又没有丝毫的动静,随即再度问道:“那我等这便动身吧,此事耽搁不得!”

“你耽搁不得?”

何三闻言,冷冷一笑:“既然你耽搁不得,那便哪来的滚哪里去!”

“我家晁天王整天日理万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话音落下,宋江霎时愣在当场,那张黝黑的脸瞬间漆黑如墨。

(各位看官,如果支持晁盖的,便请支持下道士,支持下本书吧,拜谢)

正文 第61回 莫不是还想在此过年?

感觉着自己脑袋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宋江强忍着,用手紧紧掩着口,生怕干呕出来,再招惹地这一众梁山贼匪的谩骂。

虽然眼睛被蒙上了厚厚一层布,但是宋江却也感觉到自己坐着的小船在那几名梁山喽啰的操控下,不住地在梁山下的水泊中进进出出、百折千回地绕道。

现在宋江感觉自己现在就如同一直木偶,被一众梁山喽啰随意摆弄着。

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前来梁山求见晁盖了。自从三日前吃了闭门羹,宋江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再踏足梁山,但是没办法,他又不得不尽快前去营救朱仝与雷横。

好在今日上午再度下了好大决心前来,那晁盖终于同意见自己了。

即便是现在,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想必朱仝与雷横两人心头早已充斥着不满了。眼下自己见到这两人,还需要好好解释一番,态度再诚恳一些,好打消这两人的满腹怨气才是。

这一路上,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宋江也不时在脑海盘算着一会如何与晁盖交涉。这样,宋江方才感觉能够稍稍将那种晕船的感觉暂时淡忘,暂时还好受一些。

“到了,下船!”

好半晌,宋江终于听得之前划船的那喽啰对着自己冷喝道。虽然语气不怎么友善,但是对于眼下的宋江来说,绝对是天籁之音。他知道这些喽啰是明显故意难为自己,但自己也懒得再与其争论。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自己还是三缄其口,由其摆布吧,否则的话,恐怕又让自己丢了颜面。

闻言,宋江轻舒一口气,见那喽啰将自己搀起来,随即便要双手往前探着下船。不料,自己这猛的一脚没有站稳,顿时身体失去了中心,直接从船上滚落到一边的沙滩上,脸上,手上都沾上了湿漉漉的沙子。

“摔不死你个狗 娘养的!”

一旁何三见状,不由笑骂一声,再度与岸边的几人说道:“朱贵哥哥,那小的先回酒店了!”

宋江此时也顾不得别人说敏了,刚要将那块蒙着双眼的黑布取掉,却被一旁的几人瞬间控制住了。

“且慢”,却是一旁的朱贵发话了:“宋押司还是暂时忍一忍的好,一会见了晁天王,自然会替你取下那块黑布”。

闻言,宋江一怔,不想此时居然如此细心,丝毫不让自己察觉到梁山的虚实,旋即无奈地点点头:“那便有劳朱贵头领带路了”。

“走吧!”

朱贵也不多说,不咸不淡地吩咐一句,自己先往前行,宋江继而只能无力地跟随者押解着自己左右的两人跟了上去。

“到了!”

约莫又前行了好一阵子,那朱贵方才再度蹦出一句话。此时,宋江的双眼方才得以自由,只见眼前是一座宽敞的大厅,门口的匾额上雕刻着三个字——聚义厅。

此时,宋江方才看得清楚,眼前的聚义厅内,晁盖、吴用等人悉数在此,甚至还有不少他并未见过的面孔。这些人正笑说着什么,见得自己前来,随即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都或戏虐或仇恨地看着自己。

“哥哥”,朱贵可懒得理会宋江的感受,带着宋江进了聚义厅,对着上首的晁盖猛一抱拳说道。

见得晁盖微笑着点头示意,那朱贵便退到一边,挨着众人在一张木椅之上坐定。

“小可宋江,拜会晁天王及梁山泊众位英雄!”

宋江站定,看着眼前的晁盖等人,脸上挂着些和煦的笑意,抱拳说道。

“宋押司倒是稀客”,晁盖一笑,故意说道:“不知宋押司来我这梁山匪穴,有何见教?”

“咳”,闻言,宋江险些被呛出一口血来,不想晁盖居然也有这如此腹黑的一面,只等硬着头皮说道:“宋江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我郓城县的朱仝与雷横两位都头”。

“先前,也是两位都头糊涂大意,被小人钻了空子,说是在梁山脚下有着大批流民闹事。不想却是误中了小人奸计,冒犯了梁山众位好汉。宋江此来,特为替两位都头给拉梁山泊众位好汉赔个不是”。

说着,宋江对着眼前的晁盖等人沉沉弯腰一拜。

“哦?”

闻言,宋江此话一出,晁盖与众人皆相视一笑。说起来还是眼前这黑厮的脸皮厚实啊,这番颠倒黑白,无中生有的本事,倒是令一众在场的梁山好汉啼笑皆非。

不过此时,谁都心知肚明,但又绝不会说破。想来这时官场上的那一套,此时随着这宋江到来,倒颇让一众好汉觉得倒胃口。

“原来竟是这般”,晁盖闻言,险些笑出声来。他之前还纳闷这宋江如何圆得了这个场,没想到这久在官场的人员,不要脸起来,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之前晁盖还说,这雷横与朱仝两位都头也是我郓城县大名鼎鼎的人物,为何几次三番与我梁山泊过不去。还口口声声说着拿了朝廷的批捕文书,要拿晁盖回去请赏。”

“不过,晁盖一介布衣,哪里见过什么世面。似县衙这等尊贵之处,晁盖却是还没那等福气”。

“这不,几个兄弟看不过眼,便请两位都头上梁山好好查探查探”。

噗哧。

晁盖说到这里,顿时阮小七实在憋不住了,猛然笑出声来。见得自己失态,晁盖看过来,顿时又急忙掩住嘴。

“小七,还不速去将二位都头大人请过来?”,晁盖有些责怪地说道。

“是是,俺这便去”。

阮小七如蒙大赦,急忙点点头,一溜烟儿窜了出去。

“我与小七同去”。

紧接着,阮小五也是骤然起身,对着阮小七追了上去。

……

吱呀。

伴随着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雷横与朱仝顿时有些希冀地看着自己所处小黑屋的木门。所幸,那脚步声最终在他们屋门前停了下来,随即门被缓缓打开,门口顿时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

见来人之中有着阮小五,朱仝与雷横急忙站起身来,一脸凝重之色。而此时,雷横被朱仝死死拽着,唯恐他再惹出乱子,连累自己。

见得雷横与朱仝直勾勾看着自己两人,阮小五没好气地说道:

“走吧,两位大爷,莫不是还想在此过年?”

正文 第62回 憋屈的宋江(求收藏)

闻言,雷横与朱仝顿时一愣。

走?

听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打算放了自己了?

猛然间,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笃定。

公明哥哥来了,一定是公明哥哥终于上山来营救我二人了。

想到这里,两人心头顿时泛出浓浓的狂喜之色。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公明哥哥前来。这般想着,两人急忙捯饬下自己的有些狼狈的姿态,急忙跟着阮小五与阮小七出门而去。

晁盖众人等了须臾,便见到阮小五与阮小七再度带着朱仝与雷横前来。只是此时的朱仝与雷横,头发凌乱,身上还沾着些杂草,蓬头垢面,看上去极是狼狈。

不过此时,这两人都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果真是宋江前来,顿时如同见了活菩萨一般,几乎是跑着上前:“公明哥哥,你怎的才来?”

“二位贤弟稍安勿躁”,在眼下的场合,宋江自然不能说是晁盖故意晾着自己,只得暂时安抚道。随即又给两人连连是个眼色:“你二人在山上蒙晁天王照顾多日,还不快见过晁天王与众位梁山英雄?”

闻言,雷横与朱仝顿时一怔,继而明白了什么。

“朱仝拜见晁天王与众位好汉”,朱仝此时倒是想得开,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纵使心中极是不愿,但此时既然宋江发话了,也不得不给宋江面子,毕竟他是前来营救自己的。

朱仝对着晁盖等人微微抱拳,但此时雷横却是一脸不愤。宋江见状,不由有些恼火,急忙再度连连用眼神暗示,甚至脸色都是有些发冷,而朱仝又在一旁不停拉了拉雷横的衣袖,雷横方才极不情愿地别过头去,双手微微做出个抱拳的姿态,朝着前面一挥:“有礼了!”

见状,一旁的阮小七刚要发作,却被晁盖微微摇摇头,止住了。

“我梁山环境简陋,比不得县衙大堂,这几日倒是令两位都头受委屈了”,晁盖一笑,却也不以为意,继而话锋一转,看着眼前的插翅虎雷横与美髯公朱仝说道:

“不知两位都头在梁山,可曾发现我梁山有着造反谋逆的不臣之心?”

呃?

闻言,宋江三人悉数愣住了,没想到晁盖冷不丁丢出这么一句发问。三人心头,顿时涌现出一个声音:

废话,你梁山泊落草为寇,这不是铁一般的事实,还需多问?

但此时,三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如此说。尤其是朱仝和雷横,此时他们绝对相信,自己要是敢在这场合唱反调,恐怕今日他们三人都下不得梁山了。

“那……自然是没……没有了”,雷横有些咬牙切齿,从牙缝中蹦出这几个字来。

闻言,晁盖却没有发话,继而盯着未曾开口的宋江与朱仝,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曾!”

朱仝见得晁盖的目光,顿时有些躲闪地说道。

“想来两位贤弟都如此说”,宋江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看来眼下这个误会算是澄清了”。

“如此说来,三位都觉得我梁山不曾图谋不轨,这误会自然是解除了”,晁盖才不管对方是什么神情,继而劳神在在的看着眼前三人,有些戏谑地说道。

“不过,未免日后再起干戈,伤了和气,便请三位大人做个见证”。

见证?

闻言,宋江三人顿时一头雾水,尤其是宋江,不禁浑身打个激灵,久在官场的他,顿时闻着些什么味儿。

“萧让贤弟,纸笔伺候!既然三位大人证实了我梁山泊并非心怀叵测之辈,正好借着这个当儿,请三位大人出面做个见证。日后若是再有人栽赃嫁祸,我等平头百姓,口说无凭,取信不得人。但三位大人可是朝廷命官,金口玉言,也好给我等断了那些有损山寨威名的流言”。

晁盖此言一出,宋江险些一口喷出一口黑血来。此人原来在此等着自己呢,谁道这晁盖不会算计?而就在此时,萧让早已张罗好纸笔,送了上来,径直放在宋江三人面前。

“三位大人请吧!”,萧让立在一旁,表面上等候着三人动笔,心头却是暗笑不已。

三人踟蹰,互相对望着,却迟迟不动手。眼下做了这见证,便是将自己推到了绝地啊。若是日后,这东西落到了朝廷手中,那自己三人绝对逃不了干系。但若是此时不动手,恐怕今日却难下得了这梁山了。

“怎么?”

萧让见状,不由调笑说道:“三位大人既然金口玉言,想必此事不太为难吧?”

宋江牙都快咬碎了,见得晁盖等人正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一横,提笔动手。

“哥哥”。

见宋江如此,一旁的雷横与朱仝急忙喝止,但是宋江却不予理睬。片刻之后,宋江停下笔,任由萧让将自己的那份手书拿了过去,继而在众人面前宣读起来。

“梁山好汉,自晁盖以下,各个俱是英雄好汉。以余所见,梁山泊不曾有半点造反谋逆的不臣之心。留此手书,权做见证,郓城县押司宋江。”

闻言,晁盖爽朗地一笑:“宋押司不愧是郓城县第一名的押司,这公文手书,却是信手拈来!”

见状,雷横与朱仝一脸无奈,随即也只得照写了一份手书,交由一旁的萧让送与晁盖。

“晁保正,眼下诸事已了,宋江三人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多留了”。宋江脸色铁青,目无表情地说道。

“也好”,晁盖看着一旁的旱地忽律朱贵说道:“朱贵贤弟,便劳你亲自护送三位大人下山”。

朱贵急忙应诺,宋江见状,微微一抱拳,也不言语,转身便要带着朱仝与雷横离开。

“且慢”,吴用此时却是幽幽开口了:“我梁山泊都是一群莽汉,还望三位大人好自为之,莫要再度被小人蒙蔽了双眼,届时脸面上须好看不得!”

吴用话音落下,宋江只觉得自己胸膛都要炸了,一股股怒气不住往脑袋上涌去,根本抑制不住。

宋江不敢再逗留,刚要出门,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觉得两眼一黑,身子直挺挺栽了下去。

正文 第63回 视察风波(一)

“公明哥哥”。

雷横与朱仝眼见走在前面的宋江一软,栽倒在地。急忙上前,一把抱住宋江,不住地呼喊起来,一脸焦急之色。

朱仝看过去,只见此时的宋江浑颤栗不止,眼睛死死睁着,黝黑的面庞上翻着道道紫色,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甘。只是,鼻息却极是微弱,说是气若游丝倒也不算过分。

莫不是急火攻心?

朱仝心头猛然间便有了这个想法,接着,他二话不说,急忙用力掐着宋江的人中,一边呼喊着宋江。

不得不说,朱仝这下又算是救了宋江一次。须臾之后,宋江方才醒了过来,登时从地上坐起身来,冷冷看了一眼晁盖等人,接着便二话不说,再度要出门而去。

朱仝与雷横见得宋江无碍,也急忙跟上去。

“且慢”。

此时,却有着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宋江等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正对着自己而来,正是之前与晁盖同回梁山的花蔓。

晁盖倒也没先前这宋江的反应有些意外,此时听到这人声,不由暗笑自己怎么把她给忘记了。

“你便是宋江?”,花蔓来到宋江跟前,打量着对方黝黑的面庞,稍显矮胖的身躯,不住问道。

“小可正是”,宋江闻言,随即对着花蔓抱拳称是:“不知姑娘叫住宋江,可是有事?”

蓦地,花蔓取出一份手书,给了过去:“这是我兄长给你的回信”。

话音落下,花蔓转身想要离去。

“姑娘留步”,宋江见状,急忙再度开口问询说道:“还恕宋江冒昧,不知尊兄是……”

“花荣!”

花蔓清吐出两个字,继而便径直离开了。

闻言,宋江一怔。花荣?那她便是花荣之妹了。那她怎会出现在梁山之上?见得对方离去,丝毫没有与自己再多说什么的意思,宋江纵然心头有着众多疑问,此时也不好再度追上前去询问。

见得手中的书信,宋江心头顿时有些热切起来。奈何此处自己身处梁山,多有不便,继而急忙将书信收了起来。任由朱贵手下再度将自己蒙上双眼,与雷横、朱仝二人速速下了梁山。

“哥哥,这玩意儿有何用?”

阮小七看着手中拿宋江三人写下的手书,不由撇撇嘴。若是说有了这东西,便可以让宋江等人不再打梁山的主意,恐怕阮小七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那宋江每天心心念念要扳倒梁山,扳倒晁盖,好使在官场上能够更进一步。更何况眼下在梁山面前受了那么多屈辱,若是肯罢休,那才怪了。

“自然不能真的当真”。

吴用一笑,看着阮小七和众人笑道:“这次那宋江恐怕是与我梁山不死不休了。不过这东西倒也应该能让那宋江有些投鼠忌器。”

……

梁山校场。

喝!

校场之上,众多士卒在有条不紊地训练着。晁盖一边踱步视察,一边连连点头。虽然这里他的要求还有着不小的距离,但是比起之前,却是好了太多。

之前的散兵游勇,流氓匪气,此时却是悉数不见了,甚至,在一部分军队中,似乎能看出些血性的苗头了。

“不错,有劳林冲贤弟了”。

晁盖微笑点点头。看来这两个月来,林冲也是带着这些乌合之众上了正道。只要坚持这般训练下去,恐怕假以时日,必能训练出有战斗力的梁山兵马来。

“倒是有些起色”,林冲微微摇摇头,有些歉意地说道:“只是眼下还没有成型的战力,这样的军队若是遇上强敌,怕是顷刻之前便溃散了”。

“循序渐进吧”,晁盖闻言,笑着拍拍林冲的肩头:“此事虽然耽搁不得,但贤弟也勿要太过劳累。眼下林老伯与弟妹都上了梁山,贤弟也不妨多点时间陪陪他二人”。

闻言,林冲心头又是一暖。他们心里很是清楚,眼下虽然没有苗头,但是梁山与官府迟早有一战。甚至,这场战争随时有可能发生。若是到时候战争来临,梁山还没有一只能出战斗力的成型的军队,恐怕梁山便要覆灭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晁盖居然还这样说,不免让林冲感激不已。

“哥哥放心,林冲自然省得”,林冲这般说着,目光却是落到了一旁的鲁智深身上,心道若是鲁智深能够前来帮衬自己该是多好。只是眼下鲁智深只是客人的身份,他也不好开这个口。

晁盖一边视察着校场中操练的士卒,一边看着鲁智深的反应,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很明显,在鲁智深这个职业军人的身上,晁盖感觉到此时的鲁智深虽然缄默不语,但是看着校场中士卒的目光,却是有些不一样。

“这些是什么回事?”,蓦地,却是鲁智深开口了,一脸奇怪之色。

晁盖此时,也是一脸愕然。此时他才发现,眼前遇到的几队士卒,手中竟然还拿着些木棍做武器。甚至,便是连那些木棍,都还参差不齐。

“哥哥不知”,林冲闻言,也是轻叹一口气:“之前那王伦时期,山寨根本就没有什么库存的兵器。故而这些新进招揽上山的士卒,或者训练不合格的士卒,只能先以木棍代替来操练了”。

“此事我二人还未来得及向哥哥汇报,还请哥哥责罚”。

林冲说完,便与吴用对着晁盖沉沉一抱拳,一脸惭愧之色。

见状,晁盖心头一紧,看来自己还是疏忽了。之前自己只考虑到了人的因素,但对物的因素考虑还是不足。梁山在不断壮大,继续各种人才是事实,但是对于物资的需求量也几何倍数地上升。

想到这里,晁盖顿时感觉有些头大,肩膀上的压力更大。这大批的物资可是都白花花的银子啊,再加上梁山一应人员,从人到畜,都要吃喝。只依靠自己原来那点家底,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看来自己也要想着开源节流,算经济账了。

“岂是两位贤弟的过失,倒是我这个当家失职了”,晁盖一笑,急忙摆摆手说道。

“看来这个兵器问题也应该提上日程了”,说到这里,晁盖顿时想到了金钱豹子汤隆。

要说按时间,他应该比自己先回梁山才是,怎么到了现在,却还见不得他的人影?

莫非又出现了什么变故不成?

正文 第64回 视察风波(二)

“天王哥哥”。

“天王哥哥……”

晁盖视察到山寨的伙房之时,已近饭点,已经有着士卒陆陆续续按着批次前来吃饭。晁盖索性一边与周遭的一应士卒点头示意,一边找了一张边角的空桌坐了下来,叫吴用吩咐伙房每人上了一份普通士卒的吃食,倒也颇有几分与士兵同甘共苦的意思。

“哥哥,这……”,吴用看着眼前实在有些简陋的餐饭,不免再度对着晁盖提议道:“要不还是吩咐伙房加两个菜?”

“唉”,晁盖咬了一口手里的窝窝头,一边吃着,一边摆摆手:“今天我等也尝尝这大灶的味道,也是不错嘛”。

晁盖看着眼前的餐饭,除了一些主食的窝窝头,馒头,和一些稀饭,一大桌上只有四个菜。虽是有些简陋,但量却足够。

“学究你这就不懂了”,鲁智深三下两下便将两个大馒头送到肚子里:“这带兵,便是要如此。洒家倒是觉得,这大锅饭也不错。只是唯独少了酒,哈哈”。

“这酒却也是有的”,吴用闻言,也不再赘言,坐下身来,边吃边解释道:“只是到了节庆或者特殊的日子,方才有供应。到时,伙食也会好上不少,算是犒劳大家了”。

闻言,晁盖也是点点头。日常训练,肯定是不能喝酒,哪怕是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也是如此。若是整天喝得醉醺醺的,谈什么战斗力。

几人正吃着,伙房中前来吃饭的人陆续多了起来。见得晁盖几人居然到伙房前来吃饭,顿时又是激动,又是感觉拘谨。晁盖见状,正要考虑是不是该离开了,却猛然听闻伙房中有着争执之声响起。

晁盖放眼看去,却是两个有些瘦弱的汉子与发放伙食的伙计吵嚷了起来。

“怎得又是你们倆?就你们吃不饱?”

“便是我们吃不饱,我们训练卖力气,自然饿得快,吃得多。山寨都说了,饭食管够,你凭什么不叫俺们吃饱?”

“怎得是我管着你们”,那伙计有些急眼了:“每次你们都要比别人多要,这才刚开饭,还有多少人没吃呢。全都给你们,这后面的兄弟不是要饿肚子了?”

晁盖见到几人竟然在这里因为饭食的事情吵起来了,顿时微微有些皱眉。见状,吴用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他没想到居然会在晁盖前来视察的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因为饭食的分配问题这种小事情。顿时暗道这几人没有什么眼力劲儿。

吴用刚要站起身来前去阻止,不想晁盖却也站起来,已经朝着争执的几人走了过去。吴用头皮一紧,急忙紧跟过去。

“怎么回事?”

见得居然是晁盖与吴用过来,那几人顿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来,耷拉着脸庞,不敢说话。之前也是因为人多,他两个汉子没有看到在角落的晁盖几人,方才会争执起来。

“刘延儿,到底怎么回事”,吴用见到晁盖相问,那几人却缄默不语,急忙催促那分发伙食的汉子说道。

“天王哥哥,军师哥哥,不……不关我的事啊”,那伙计刘延儿首先看着晁盖与吴用,有些急切的说道:“他们倆最近每顿都前来要求加饭食。一般情况,我们给得分量绝对够吃了”。

“山寨不是有规定,让兄弟们吃饱么”,吴用一听,顿时有些责怪地看着刘延儿说道。之前他还是见这刘延儿机灵,方才让他负责分配饭食,不想此时却出了这档子事情。

“不是,军师哥哥,若是他们仅仅是加饭食,小的哪里敢多言”,那刘延儿听到吴用如此说,顿时有些涨红了脸:“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吴用见对方还吞吞吐吐,更是心急。

“只是他们别的都不要,只要干粮,而且要的还不少,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吃的完的”,刘延儿说道:“甚至每次都是一样。若是这样下去,其他后面来的兄弟们便没有干粮了”。

“哦?”

闻言,晁盖顿时一脸疑惑之色。若是这样,倒还真不是这个伙计刘延儿的问题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吴用看着眼前的两个瘦弱的后生问道:“我看你们倆也不像是饭量特别大的,分发的饭食应该够吃了,怎么还来加饭食,还只要干粮?”

“我……我……”

见得吴用如此问,又有晁盖在一旁看着,那两人顿时将自己的头埋了下去,不看看着吴用与晁盖。

“当真不说?”,吴用有些恼火了,语气不免严肃了一些。

噗通。噗通。

“哥哥息怒”,听得吴用的语气变了,那两人顿时猛的跪倒在地,不住地求饶:“是小人的错,求哥哥宽恕,不要把我等赶下山去”。

“你两个起来说话”,吴用见状,瞅了晁盖一眼,继而对着眼前不住求饶的两人说道。

“小人不敢”,虽然吴用这般说,但两人此时却不敢起身,继而支支吾吾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什么?”,吴用听了两人所说的缘由,不由一愣:“你俩要那么多干粮,却是为了送往家中?”

两人闻言,不住点头,但就是不肯起身。

“若是如此,倒也是孝顺之举”,晁盖终于开口了,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二人站起身来说话吧”。

“小人不敢”,那两人闻言,再度连连求饶:“小人此番犯了错,愿意留在山寨赎罪,只求两位哥哥不要赶我等下山,小的便是当牛作马,也要感谢两位哥哥的大恩”。

“我与哥哥还用不着你等当牛做马”,吴用顿时轻喝道:“天王哥哥要你二人起来答话,你等还不从命?”

闻言,那两人微微踟蹰,最终站起身来。

“你二人为何要将干粮送回家中”,晁盖轻声问道。这两人口口声声不离别让他二人下山,难不成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难不成你二人家中都出了什么变故?”

“启禀天王哥哥”,那两人闻言,顿时眼泪不住地掉了下来:顿时对着眼前的晁盖再度沉沉跪了下去,不住叩头:

“小人恳请天王哥哥救救我两人全家则个!”

正文 第65回 视察风波(三)

良久,在两人带着些啜泣的解释中,晁盖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今年春旱,但是春末夏初雨水却是多得厉害。黄河发大水,途径周遭的鄄城、巨野等县,后来流经郓城时,将郓城县处在黄河岸边的城关镇前葛营、杨庄、前豆庄等几个村落的大批庄家淹没了。

眼看着就要收成的庄家,却被一场大水冲走了,靠着黄河岸边的这些地里愣是颗粒无收了。顿时,被淹没了庄家的农户着了急,眼前这两人家便是重灾区,眼下甚至连余量都要见底了,故而他二人方才相处这样的办法,想着能省点吃食,抽空将容易保存的干粮送回家里,以免家里饿死了人。

“怎么会这样?”,晁盖闻言,不由眉头紧皱。这些事情,他倒是没有听说。

“这事倒是属实”,吴用轻叹一口气:“之前我也有所耳闻,只是这几个村庄挨靠着黄河,与咱山寨中间还隔着其他一些村庄,故而倒是未太注意”。

晁盖闻言,随即点点头。这前葛营、杨庄、前豆庄虽说离梁山也不远,但都在东溪村和西溪村另一边,故而那里的动静,梁山倒是没怎么关注。

“发生了如此天灾,州府应该有这赈灾的救济粮食拨下来才对啊?”,晁盖看着眼前的两人再度询问道。

“天王哥哥明鉴”,其中一人说道:“之前俺们几个村里的保正都去了县衙,但不知何故都被挡了下来,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什么风声了。俺们几个村的听说山寨的兄弟们管吃住,便有着不少兄弟都随着俺们上了山”。

“先让萧让、金大坚、马灵三个兄弟前去打探一番”,晁盖闻言,略微沉吟一番,随即对着吴用说道。继而,便转身离开了。

那两人见晁盖居然没有发落他们,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愧,连连对着晁盖称谢。

“你两人随我来,稍后你们便为向导,引着三位头领前去查探究竟,不得有误”,吴用看着两人说道。

……

“三位贤弟一路辛苦,快请就坐”。

聚义厅中,晁盖等一众头领悉数坐着,但眼下的气氛却有些沉闷。这样的情况,在梁山泊上,倒是鲜见。

“这样的官府,不为民做主,视百姓的生命如草芥,与贼匪何异?”。

出乎意料的,却是鲁智深率先打破了沉默,狠狠一拍桌子,一脸愤怒之色。

适才萧让、金大坚与马灵三人刚刚返回,因为晁盖等得着急,三人昨日中午临时接到晁盖吩咐,便下山去打探消息,一路上马不停蹄,适才刚刚返回梁山,一刻也不曾停歇,便赶来向晁盖汇报。

据萧让三人的消息,确如之前晁盖在伙房遇见那两人所说,这郓城县靠近黄河岸边的几个村庄,都程度不一的受了灾,尤其以前葛营、杨庄、前豆庄等几个地势较低的村庄受灾更是严重。

本来这两年年成便不好,地里的庄家收成普遍不照往年。再加上朝廷不断加派的各种赋税,这些村庄的村民本就苦不堪言,这下眼看在收成之前闹了水灾,许多村名的良田瞬间变成了沼泽,颗粒无收,一些家庭甚至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而更加令人气愤的是,官府居然只是部分受灾而将此事压了下来,而且迟迟不开官仓赈济。便是这些村落的保正前去县衙联名请求官府救济,却被一些官兵堵在了半道,甚至来你县衙大门都进不去。

诚然,这次灾难只是几个村庄受灾,但也有这不少人口直接面临了生计问题。可是如今官府的态度,实在是令人寒心。

“看来,这大宋王朝的粉饰太平,倒不光是那些朝中大臣的独家手段了”,林冲也在一边叹息说着。之前在京城,他对这样粉饰太平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了,但是不想在这小小的郓城县,居然也是如此。

“天下乌鸦一般黑”,吴用不由一脸愠怒之色。

之前他还想着凭借一身才学博取个功名,不想却遭了黑手。些想来,倒觉得这反而是一种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进入那个肮脏的场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论资排辈。

而自己如今来到梁山,却颇得晁盖哥哥信任,更有着一帮刎颈之交的兄弟。虽说是顶着一个落草为寇的名声,但却过得潇洒,随心。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冥冥中有天意吧。

“我说那黑厮宋江为何能在县衙吃得开,原来是果真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就没一个好官、清官”,阮小二不由愤愤地说道。

“哼”,萧让闻言,接过话茬说道:“好官、清官都被那些奸臣给祸害了,哪里还有什么清官,能够明哲保身,就已经很不错了”。

“福伯”,晁盖沉默良久,此时却是看着一旁缄默不语的福伯说道:“庄上那些田地的租子,何时收上来?”

闻言,福伯顿时一怔:“眼下已近庄稼的收成之时,最多两个月,想来就可以交齐了”。

说着,福伯似乎明白了晁盖的意思,有些不确定地对着晁盖说道:“庄主的意思是……”

“官府不理百姓的死活”,晁盖沉声说道:“我梁山可不能坐视不管。否则的话,我梁山所树起的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的大旗,岂不是徒有虚名,惹人耻笑?”

“便由学究与萧让、金大坚三位兄弟尽快拟定出一个章程,我梁山调拨部分余粮周济受灾百姓。先让他们度过这一阵子再说”。

“另外,马灵道长负责打探消息,阮家兄弟负责粮食运送下山。我看,可在山下酒店分发救济粮米,朱贵贤弟与萧让、金大坚三位兄弟具体负责,学究贤弟统筹处置”。

“哥哥”,吴用闻言,却面露难色,有些踟蹰的说道:“哥哥菩萨心肠,我等岂敢有违。只是若是这样下去,对山寨损耗过大。可否以借粮的名目将粮米发放给受灾百姓,到时候新粮收上山来,也好补足短缺。毕竟山寨日常开销越来越大,何况若是这样下去,恐怕是会有人从中渔利”。

闻言,晁盖微微沉吟,随即点了点头:“便依学究所言,只是不可太过拘泥,救灾为主。若是实在难以偿还,也便罢了”。

吴用提醒的不错,眼下正是山寨日益发展壮大之时,山寨的一应物资也都是自己之前的家私。虽然库藏不少,但每日的开销也绝非小数目。金山银山,也总有吃空挖尽的时候,况且自己现在是以一人之力在供给着整个梁山。

正文 第66回 生是梁山人,死是梁山鬼

(实在抱歉,之前发错了,现在改过来了,大家可以看了。)

杨庄。

“唉,老王头,你大包小包的,这是要打发你这伢儿上哪去?”

“嗨,宋老头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俺才懒得和你废话!”

“且慢,咋滴我就明知故问了。你爷俩这神神秘秘的,究竟是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老头,你口下积德啊。说话你当真不知道?我自然是让伢儿去梁山”。

“梁山?你两个真敢说,县衙不都下了禁令,不准私通梁山。你等还敢前去,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

“宋叔,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梁山泊听说了俺们几个村子受了灾,正在山下发救济粮呢。俺这不是准备去,领一些救济粮回来度日么”。

“说什么傻话呢?伢儿,那梁山泊又不是官府,官府都没有救济粮发下来,梁山泊一帮子强人,会给咱百姓做主?你莫不是听错了?”

“宋叔,真没错。先前俺们也不信,不过隔壁前豆庄的好多户人家都领了,实实在在的粮米,听说是租借给俺们,而且租子少,只要我等秋粮下来还上去便是。”

“真的?那你等就不怕官府追责么?”

“嗨,活都活不下去了,还怕他个鸟!若是惹急了俺们,俺们一股脑儿全部上了梁山便是!”

“宋叔,俺不和你多说了,俺还要急着赶路呢。若是去的迟了,恐怕还要排好久的队才能挨得上呢!”

……

梁山脚下。

“各位乡亲,大家都勿要着急,排好队,先在这边登记,之后再领取粮米和种子”,朱贵卖力地扯着嗓子喊道。在他一旁,萧让与他两人正在账本上飞快的登记信息,之后他再将粮米分发下去。

“下一个……”

晁盖与吴用看着眼前拍成长龙的队伍,和萧让、金大坚、朱贵等人忙碌的影子,不由微微颔首。

不论如何,他终究是做不到冷眼旁观,不忍看到饿殍遍野。对于此,晁盖问心无愧了。

“老伯,你怎的一个人来了?怎么就拿这么点粮米,够吃么?”

晁盖往前走着,正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推着独轮木车载着一袋粮米准备回去,不由站下身子问道。

那老头见得晁盖发问,感觉到眼前晁盖身上的那种隐隐的气势,立马猜到了晁盖肯定是梁山上的头领。当下也不敢怠慢,随即有些恭敬地说道:

“够啦、够啦,家里就剩老朽一个人了,也吃不了多少。还不知道这把老骨头哪时候就没了,多了也是浪费粮米,如今这粮米金贵,老朽浪费了,那便是作孽啊。”

“老朽就托个大,烦劳你这汉子给梁山上的晁天王带个话,就说我等遭了灾的百姓感谢那晁天王的大恩大德,这点粮米,到时候我等一定还上。”

“还有,若是今后官府还说什么梁山泊欺压百姓,我等是说什么也不会再信了。这回我算是真正见到了,梁山泊才是真正为民做主的。那官府的鹰犬只会变着法的欺压我等百姓,断然没有半点良善之心呐。”

“谁说不是啊,之前我等收了官府的蛊惑,说是梁山泊还是照以往那般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谁都如今为咱们着想的,却是那帮官府的公人嘴里的“草寇”?”

“就是,以后谁要是再这般说,俺第一个撕烂了他的嘴去!”

……

这老头一席话,顿时引得周围的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副对着官府深恶痛绝的样子。

“老伯,不用我等转告,你这番感谢,我们天王哥哥已经听见了”,吴用闻言,对着眼前的老者一笑说道。

“嗯?听见了?”

那老头一愣,继而看着眼前的晁盖,猛然反应过来,顿时朝着晁盖跪拜了下去:“啊呀,恩人在前,却是老朽有眼无珠,不曾识得晁寨主的尊颜。恕罪恕罪!我等拜谢晁盖寨主借粮之恩!”

“我等拜谢晁盖寨主借粮之恩……”

霎时间,一众在场的百姓如同风吹过麦浪一般,都是对着晁盖跪拜了下去,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脸诚挚的感激之情。

“老伯快快请起,众位乡亲快快请起”,晁盖见状,急忙上前搀扶起眼前的老者,随后又大声对着一种跪拜的乡亲说道:“晁盖一介落草为寇的强人,可当不得众位乡亲如此大礼”。

“晁天王何必过谦,梁山泊行事如何?是非曲直俺们乡亲心里面明镜儿似的”。

晁盖话音落下,顿时有些在场的乡亲们开口,你一眼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就是,俺们虽然是庄稼人,不识得什么学问,也没什么本事,但好歹还是分得清楚的”,另一名老头在孙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对着大家朗声说道。

“老朽枉活了这把年纪,却也没见过官府不开仓放粮,而落草为寇的强人借粮赈济百姓的事情。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老朽是死也不会相信的”。

“如今世道变喽”,那老者长叹一口气:“官府不理百姓死活,却是官府嘴里的强人为百姓出头。到底是强人是官府,还是官府是强人?”

“是啊,李老伯说得在理。若说是之前的梁山泊,我等也知晓几分。可是如今晁盖寨主当了家,这梁山立马就不一样了。想想这些日子,梁山何曾欺压过我等乡亲?”

“晁寨主”,那之前说话的老者看着晁盖,另一只手拉着自己的孙子,一脸殷切地说道:“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晁寨主能够应允。老朽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有了今儿没有明儿,但是我这伢儿刚刚成年,可不能随着俺这把老骨头就这么糟蹋了”。

“老朽恳请晁寨主让这伢儿也上梁山山寨入伙,跟着你们这般英雄好汉学些本事,也为咱们邻里乡亲地做些好事。恳请晁寨主收留!”

数着,那老头居然又再度拉着孙儿齐齐对着晁盖拜了下去。

“晁寨主,俺也早有此意,恳请晁寨主收留俺。俺什么也不要,只要能上的梁山,哪怕是烧火做饭,俺也心甘情愿”。

“还有俺!”

“还有俺……”

一时间,如同连锁反应一般,登时有着在场的三十多个年轻的后生对着晁盖跪倒,主动要求投梁山入伙。

“各位壮士愿意上山,晁盖自是欣喜不已。不过上了梁山便是落了一顶落草为寇的帽子,还希望各位壮士三思而行”。

“俺们早就想清楚了!请天王哥哥收留,”

“俺们生是梁山人,死是梁山鬼!”

正文 第67回 喜事连连

“哥哥,俺真是对你佩服地五体投地啊!”

晁盖前脚刚刚迈入聚义厅,便见到阮小七兴冲冲地凑了上来,一脸的兴奋之色。

“先前俺与林冲哥哥盘点了,单单这两天,便有着将近一百五十人上山了,都是精壮的汉子。这样下来,我梁山的人数又壮大了将近三分之一”。

“是啊,还是天王哥哥高瞻远瞩。这次借粮赈灾,不仅梁山又多了不少精壮的士卒,而且也一举破了那黑厮宋江暗中使的绊子,赢得周遭百姓的口碑,树立了不错的声望”,吴用点点头,也是一脸满意之色。

之前他们还在发愁如何应对宋江的釜底抽薪的阴损招数,不想此时居然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吴用心头暗道:说到底,还是民心的问题。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古人诚不欺我也。

“哥哥,这下,你总得给俺小七也挑选些好手来训练来吧,俺小七见得二哥和五哥练的风生水起,心里可是羡慕地紧呢!”,阮小七紧接着说道。

“便是你猴急”,阮小五闻言,乐呵呵地说道:“生怕被我与二哥落下了,又不是少了你那份人”。

“晁天王,洒家有一事相求!”,此时,一直有些缄默不语的鲁智深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晁盖抱拳说道。

见状,众人一愣,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鲁智深。

“鲁大师有话但讲无妨,何须如此客套?”,晁盖见状,也不由一愣。他知道鲁智深如此,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晁盖隐隐担心,鲁智深此举,莫不是要提出下山。若是这样,他反倒是不好拒绝。

“鲁智深自上梁山以来,深感梁山众兄弟的义气深重。鲁智深虽非梁山之人,但梁山一应事物,各位兄弟皆不瞒着洒家。”

“鲁达漂泊江湖,见惯了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草莽习气。先番鲁达遇到晁天王亲往东京营救林教头家小,深感晁天王兄弟之义。此番晁天王拨粮米周济黎明,实乃令鲁达自愧不如。想来如今梁山,也当得起那“替天行道,为民请命”八个字。”

说到这里,鲁智深噗通一声猛然跪倒在地,郑重地对着晁盖说道:“鲁智深愿入伙梁山,恳求晁天王哥哥收留”。

闻言,晁盖大喜过望,急忙上前扶起鲁智深,笑着拍拍对方的双手:“晁盖早盼着这一天呐”。

“哥哥见谅”,鲁智深见状,只是讪讪笑着。

晁盖摇摇头,虽然不知道鲁智深之前作何想法,但也不无观察自己,考量梁山的想法。所幸,自己的这番努力和等待都是值得的,眼下这员在水浒世界中不可多得的猛将加盟梁山,实在是令他着实兴奋不已。

“恭喜哥哥,我梁山又多一员虎将!”

林冲此时一脸欣喜,早就在等着鲁智深,不想今天终于等到了。

“你这花和尚,端的不地道”,阮小七看着鲁智深,不由笑骂道:“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不入伙,俺们梁山的大门,你还出的去么?那不是有句话怎么说得,对,煮熟的鸭子,你还能飞了不成?”

哈哈哈哈……

阮小七此言一出,顿时惹得其他人大笑不止。阮小七这个活宝,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实在是一绝。

“禀天王哥哥,花荣求见,朱贵哥哥已经亲自陪同他上山,稍后便到”,何三见来到聚义厅门口,见聚义厅中笑声不断,便轻声走进来,对着晁盖禀报说道。

“哦?如此说来,今日我梁山泊倒是喜事连连。”

闻言,晁盖点点头,想来这小李广花荣倒是来得不慢,梁山距离清风寨也有些路程,想来是花荣接到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看来,还是挂心这唯一的亲妹妹啊。

随即着林冲前去请花蔓前来。这阵子,在梁山上女眷极少,不过这花蔓倒是与林娘子甚是投缘,两人更是亲如姐妹。白天趁着林冲忙活的时候,那花蔓为一直与林娘子待在一起。

“既然是小李广花荣前来,我等不妨迎一迎”。

晁盖说着,站起身来。一旁吴用等人也继而起身,跟着晁盖对着聚义厅门口而去。

“朱贵头领,想必这么做不太合贵处的规矩吧?”

花荣看着朱贵,一脸歉意地说道。他虽身为清风寨武知寨,但是也绝对算个十足的江湖人,自然也知道凡是这种啸聚山林之人,对于门户看得极为重要。一般若是外人上山,最不济也要用黑布蒙上眼睛。

但是眼下,朱贵却没有丝毫的防范之意,这令得花荣有些感动之余,另有些惭愧,毕竟眼下他也是朝廷的武知寨。

“花荣将军休要客气,我家哥哥早已吩咐下来,花荣将军乃是自己人,要好生招待”,朱贵一笑,将晁盖的原话告知对方。虽然有些不太理解晁盖为何对花荣如此放心,但是既然是晁盖的吩咐,他也不敢随意置喙。

闻言,花荣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有些悠然地欣赏着眼前这梁山泊八百里水泊的壮阔。

“瞧,天王哥哥与众位头领在岸边迎接将军了”,朱贵眼尖,看着岸边的人影,当即对花荣说道。而此时,朱贵确在心头暗暗吃惊,他还没见过哪个好汉上山,晁盖亲自率领着一帮梁山的核心人物集体出迎。

由此想来,晁天王对着花荣是何等的看重。只是可惜,恐怕这花荣不会平白无故放弃自己的武知寨不做,前来梁山聚义。况且,还听说此人与那黑厮宋江也有着不浅的关系。

“花荣何等何能,竟使得晁天王等一众梁山好汉相迎”,船刚到岸边,花荣轻轻一跃,身形便到了岸边。对着晁盖等人猛然抱拳。

“小李广花荣之名,我等早有耳闻。只是不想今日,却是神箭将军亲临梁山泊,却是我梁山之幸!”

晁盖一笑,打量着眼前这位名动水浒的神箭将军。晁盖记得,在水浒中,这花荣乃是天英星,排行第九位的猛人。

此时看去,这花荣却是青春无敌。齿白唇红,生得一双俊目,眉飞入鬓,细腰乍臂,一身英气,显得俊逸无比。

“晁天王过誉了,些许薄名,怎好在梁山泊众位好汉面前提及”。

花荣微微摇摇头,他还没有自大到那般地步。单单是一个梁山泊主晁盖,在江湖上便鲜有人能够与其相提并论,更休说在他麾下的还有许多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也绝非会比他花荣的名头弱了。

“哥……”

花荣刚要再说话,却听得一声清脆而有些幽怨的女声响起。继而便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花蔓,从一旁飞奔而来!

正文 第68回 亲生妹妹与冒牌哥哥

见得花蔓到来,花荣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虽然之前梁山的使者报信说道花蔓安然无恙,但是听到花蔓先前遇到了危机,花荣心头到底是一直提心吊胆。哪怕是知道,此时的花蔓人便在梁山泊,他心头依然放心不下。

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父母临走之时将妹妹托付给自己照料,若是花蔓出现了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瘦了”。

花荣一把拉过飞奔而来的花蔓,看着对方一脸的激动,自己脸上也浮现出一脸的欣喜之色,看着眼前的妹妹说道。

“哪里”,花蔓闻言,立马用自己有些娇小的拳头砸了下花荣:“我在梁山整天就在吃,都胖了”。

说到这里,花蔓眼中却有着一些晶莹浮现:“哥,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执意不听你的吩咐,也断然……”。

“过去了”。

花荣看着眼前的妹妹,不由轻声安慰道。

“嗯”。

花蔓闻言,脸上闪现出些微笑,轻轻点点头。是啊,不论如何,这一切都过去了,之前的那些,便都是一场噩梦吧。

“花荣将军,请”,晁盖适时说道,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站在岸边说话:“我等聚义厅再详谈不迟”。

“晁天王请”,花荣点点头,跟着晁盖往前行,不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花蔓的身上,听由花蔓讲述着之前他们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来,花荣将军”,晁盖见众人纷纷落座,随即对着花荣说道:“晁盖先为你介绍我梁山泊的诸位兄弟”。

说着晁盖依次将在场的梁山泊众位好汉对着花荣逐一介绍了一番。不过,晁盖介绍到林冲与鲁智深的时候,明显看到花荣脸上那吃惊地神色。

“花荣有幸,今日得以结识梁山泊众位英雄。昔日,花荣也曾听闻那王伦时期的梁山泊,不想今日晁天王治下的梁山泊,却是群英荟萃,英雄齐聚,直教花荣相见恨晚。”

“只是不曾想到林教头与鲁提辖今也在梁山栖身,实在是出人意料”。

毕竟花荣是官场之人,对于林冲带刀误入白虎节堂和鲁智深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的事情倒是关注地多些。令他想不到的是,晁盖居然有着如此大的能量,居然能够将这等人物也招揽上梁山。

“花荣携妹花蔓,叩谢晁天王等好汉的救命之恩。若非晁天王等几位英雄及时相救,恐怕花荣大错早已铸成,实难再见小妹了”,说道这里,花荣话锋一转,拉着花蔓对着晁盖等人瞬间拜了下去。

见状,晁盖急忙上前,将花荣扶起,微笑说道:“花荣将军何须如此客气。江湖人管江湖事。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番既然遇到花蔓姑娘,那边是我们的缘分。若非如此,恐怕我等还难与花荣将军结识”。

“听小妹说,那之前的歹徒乃是一个头陀?”,花荣见得晁盖如此说,也不再客套,随即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正是”,晁盖点点头:“不过那头陀却不简单,不知花荣将军可曾听说过双刀头陀?”

“双刀头陀?”

闻言,花荣一脸沉吟之色,须臾方才想起什么,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晁盖:“难不成是那平凤岭少林寺的方丈法都的弃徒惠广?”

“正是此人”,晁盖点点头:“此人先是捉了花蔓姑娘,之后却又到紫阳观与丘小乙及崔道成这两个江湖败类沆瀣一气,所幸他们与马灵道长相斗,我等察觉,方才追过去”。

呼。

花荣一听,顿时轻吐出一口气。先前他还纳闷到底是谁人这么厉害,若是一般的蟊贼,孟仓几人就算不能全胜,要自保倒也无虞。只是没有想到居然遇到了那个曾经令得整个江湖中通缉的淫僧双刀头陀惠广。若不是晁盖几人出手,恐怕花蔓绝难逃被玷污和杀害的命运。

这番闲聊了一阵,花荣便对着花蔓说了什么。结果,花蔓却是一反常态,异常坚定地说道:“要去你去,我可不愿见到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

闻言,晁盖等人一愣,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些奇怪地看着花荣和花蔓这对兄妹。

“喔”,花荣闻言,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花蔓,继而对着晁盖说道:“花荣准备稍后下山,前去拜谒一位兄长,怎奈小妹有些使性子,让大家见笑了”。

“我没使性子”,花蔓闻言,顿时再度振振有词地反驳说道:“上了梁山我才知道,那人阴险狡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绝不是你说的那等英雄好汉”。

“休要胡说”,花荣闻言,顿时有些轻声喝道:“公明哥哥江湖闻名,何曾对你有过怠慢,竟然如此中伤于他?”

“你……”

闻言,花蔓顿时觉得满腹委屈,又不好发作:“那厮是什么人,你问问这梁山上任何一人,他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你又知道几分?口口声声公明哥哥,那等招摇撞骗来的名声你也信?”

“好啊,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去便去,我便在梁山,哪儿也不去”,花蔓顿时有些气恼了,站起身来说道:“我这亲生的妹妹居然还亲不过那冒牌的哥哥,好啊,那你便去寻你那所谓的公明哥哥吧”。

话音落下,花蔓顿时一脸委屈,眼中再度噙着泪珠,愤然离去。

“小妹,你……”

花荣想要叫住花蔓,但花蔓却充耳不闻,径直出了聚义厅,往林娘子住处去了。

“晁天王,这……”,花荣也没有想到花蔓反应这么大,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花荣将军勿忧”,晁盖一笑,从花荣之前的话音中,晁盖已经明白的花荣是想要下山去拜会宋江,才招致了花蔓的反感。

“依晁盖之见,花蔓姑娘既然执意不去,将军又何苦强制于他。花蔓姑娘在梁山无碍,将军若是有事,可以先去处置。待得将军处置妥贴,再前来接取花蔓姑娘便是!”

“这……好吧。既然如此,便只能再度打搅晁天王了”。

花荣闻言,稍一迟疑,继而无奈地点点头。他能看出,之前那花蔓的神情绝不似作伪。若是自己逼得紧了,恐怕还难说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无妨,花蔓若是愿意,只管留在梁山便是。当然,花荣将军也可以随时前来接取”,晁盖微笑着摆摆手,继而晁盖话锋一转:

“只是晁盖有一请求,还望将军应允。若是花荣将军此番是去拜谒那及时雨宋公明,还望将军勿要提及我梁山的任何事情”。

正文 第69回 雄心宋江

“公明哥哥”。

花荣见得宋江从县衙大门口出来,急忙迎了上去,对着后者抱拳问候。

“我道今日门前的枝头上喜鹊叫个不停,却是花荣贤弟到了”,宋江见到忽然花荣,不由一脸喜色,笑说着拉过花荣说道:“走,愚兄与贤弟先去吃茶”。

说着花荣不由分说,被宋江拉着到了县衙不远的一处茶楼,选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宋江热情的招呼着,叫了些吃食,张罗着与花荣闲聊起来。花荣见得如此,却是有些诧异,询问宋江为何不直接去他家中安坐,也好让他拜见嫂嫂。宋江只说家中来回折腾,他内人此时也不在家中,有些不方便。

见状,花荣也不好再问,只是稍稍感觉有些奇怪。之前宋江派人给自己的书信中,宋江话音中不止一次提到自己的娇妻如何贤惠,不住邀请花荣前来家中做客。怎滴此时,却又见他有些躲避,似乎不太愿意说起此事。

“贤弟何时到的郓城县,怎的不提前与我说一声,宋江也好亲往迎接才是”,宋江自然不知道花荣心中所想,看着花荣乐乐呵呵地给花荣斟上一碗茶。

“公明哥哥也是大忙人,小弟要来便来了”,花荣微笑着接过茶碗说道:“本就是前来探望哥哥,岂敢再劳烦哥哥相迎”。

“之前,宋江还收到贤弟的手书,不想贤弟竟来着这般快”,宋江闻言,笑呵呵地看着花荣说道。

闻言,花荣知晓宋江的意思是在问询花蔓,当下也不隐瞒:“花荣此番前来,一者前来探望哥哥,二者前来郓城接取小妹”。

“之前小妹与几个手下前来给哥哥送信,不想在半路上却遇到了强人。几个兄弟先后殒命,小妹也被那强人掳走了”。

“所幸后来梁山的晁天王一行人路过,出手救了小妹。哥哥得到书信时,想来是已经误了多半个月的时辰”。

“不错,宋江却是梁山泊遇见了令妹。本要接取令妹来此,但见令妹无心,宋江也不敢唐突”。

宋江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之前那姑娘自称是花荣之妹,要将花荣亲笔书信交给自己。若不是识得花荣的笔迹,恐怕宋江都有些怀疑这封书信的真伪。

毕竟,便是他,也只是知道花荣兄妹二人,从没有见过花荣的这个小妹。

“贤弟可曾去了梁山,见到了令妹?怎得不与他前来县衙,也好让宋江一尽地主之谊。说起来,宋江与令妹还不曾相识呢”。

宋江与花荣对饮了一碗,放下茶碗,一边再度斟茶,一边说道。宋江心头明白,之前那花荣之妹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是极为冰冷。想来她此番被梁山晁盖等人所救,心中感念晁盖的救命之恩,必定会因为梁山的原因疏远自己。这对于维系自己和花荣的情感,却极为不理。

故而,此时宋江故意如此说道。想来只要花荣带着其小妹前来,凭着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与花荣在一旁帮衬,想来定可拉近自己与她的距离。

“小弟此番刚到郓城县,倒是还不曾前去梁山。毕竟有些不方便,小弟想着还是先来拜会公明哥哥,怕教哥哥等得急了。之后花荣顺便路过梁山,接取了小妹便是。”

花荣本想如实相告,但想到之前晁盖的嘱托,随即又改了口。况且花荣也知道,若是自己说自己去了梁山,只怕眼前的宋江又要问东问西,自己已经答应了晁天王,届时遮遮掩掩,反而惹得公明哥哥生疑。

再者,想起小妹花蔓之前的态度,花荣也有些头疼。虽然不明白究竟为何,但是了解花蔓的他绝对可以笃定,花蔓此番绝不是故意使小性子,绝对是对宋江有着极大的意见和不满。若是自己开口了,宋江再要自己将她带来相识,自己这两头都不好处理了。

闻言,宋江满意地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等接到了小妹,贤弟再带她前来,宋江也为她洗洗风尘,压压惊”。

说到这里,宋江继而话锋一转:“贤弟看来,那梁山泊是何地方?”

花荣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宋江:“公明哥哥此话好像另有深意”。

宋江看花荣未明确表态,当下也不气恼,随即微笑说道:“贤弟与我都是官身,我等身为朝廷命官,便是小吏,也是吃着国家俸禄。我等还须正视自己的身份才是”。

“如今先前的东溪村保正晁盖,心怀不轨,聚集了一些江湖匪类和朝廷罪犯上山,本就是落草为寇,兀自做了强人,但却还打出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的口号,实在是可笑至极”。

“从古到今,何曾听说过有这等荒诞不经的事情?”

“替天行道,为民请命,这不乃是我等朝廷之人的职责?他等目无朝廷,公然蔑视朝廷法度,视朝廷律令如儿戏,量区区草寇,竟也敢来说这等豪言?”

“以宋江所见,这厮在梁山上打起这般旗号,必另有深意。以愚兄所料,这恰恰反映了晁盖等一干草寇聚众谋反的不轨之心。我等上受天恩,切不可等闲视之,有违圣命啊”。

宋江这番话,说得是恳切至极,简直可以说是与花荣掏心挖肺了。不过眼下花荣却是觉得眼前的宋江似乎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故而一直没有接茬。

果然,见得花荣缄口不言,宋江再度说道:“贤弟身为清风寨武知寨,勇猛独步天下,小李广花荣的威名也早已传遍江湖。”

“眼下此等逆贼出现在郓城周边,若是我等不除,等其坐大,必成了国之巨寇。到时,悔之晚矣”。

“贤弟可还想在宦海官途上再进一步?”,宋江此时盯着花荣,一脸会意的神色。

“贤弟乃人龙龙凤,岂可只偏安一隅?”

闻言,花荣顿时有些明白了,看着宋江说道:“哥哥的意思是……”

“宋江不才,愿倾力一搏,为我大宋百年基业除此梁山巨盗”,宋江看着花荣说道:“只是宋江只是一介押司小吏,手下也无得力之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贤弟武艺绝伦,若能助我宋江,我等定可剿灭梁山,还郓城一个清平世界,也可立下不世功勋,以供子孙夸耀!”

闻言,花荣叹息一口气,缓缓说道:“不瞒公明哥哥,花荣也是一言难尽……”

正文 第70回 便是那赵官家来求,我也不换

“天王哥哥,有杨志兄弟的消息了”。

吴用行色匆匆,一进屋,连一口茶水都顾不上喝,便有些震惊地看着上受端坐的晁盖。之前晁盖命他派人前去打听杨志下落,而且晁盖点名要让他直接派人去大名府打探消息。

此前,吴用倒还觉得犹疑,毕竟过了这么久,都不曾有过杨志半点消息。而晁盖也并无甚消息来源,何以断定杨志就在大名府。

但此时,吴用在接到了手下回报之后,不禁对眼前的晁盖再度感到震惊。

自从上次晁盖还阳之后,吴用越来越觉得自己认识的那个晁保正有些不一样了。无论是从处事的风格还是日常的习惯,尤其是在晁盖身上发生的一些有些令人惊异的事情。

纵然他吴用并不怎么相信天命之说,但此时应在晁盖身上,吴用也只能以天命来对自己解释了。

“哦?”

闻言,晁盖与林冲等人皆是一脸希冀之色。毕竟杨志虽然没有加入梁山,但是共取梁山之举,他也算是半个梁山之人了。而且当时在场的林冲、三阮等人也清楚,杨志不入伙梁山的原因,实则是因为他出身于大宋杨门。

“杨志兄弟如今安在?”,晁自然看得出吴用眼中的惊愕,但他却无法给对方解释,此时急忙开口将话题引到杨志身上。

先前前去东京城解救林小娘子,因为怕出变故,晁盖却没有时间前去打探杨志下落。

“哥哥真乃神人也!”

吴用唏嘘说道:“依着哥哥吩咐,小弟早已着人前去打探。为确保不出纰漏,小弟差了两波前去,一波前去大名府,另一波前去东京城。正巧今日晌午,两人悉数返回”。

“不出哥哥所料,那青面兽杨志兄弟先是去了东京,上下打点,但是却没行得通,反而白白损失了不少钱财。之后又失手在东京杀了人,被刺配流放。不想路过大名府之时,却被大名府梁中书看中他的武艺,直接提点他做了牌军”。

“如今在大名府,得梁中书看中,杨志兄弟到也算是有些名目了。只是他以一个刺配军的身份,被如此提拔,那些军中的其他将领却对他颇有微词”。

闻言,晁盖顿时心道不好。被人不清楚,他却是很明白。眼下杨志这番遭遇,不外是在去高太尉面前打点时遭了戏弄。后杨志迫于生计,在东京卖刀杀了恶霸牛二获罪,后被刺配充军,又被梁中书看中么。如此的际遇,简直与原来的《水浒传》没有一点差别。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晁盖方才困恼起来。眼下杨志既然留在了大名府,那么想必之后不久,那押送生辰纲的主角也定是他杨志武无疑。

晁盖早就在心头暗自打着生辰纲的主意了,但是若是杨志押送,晁盖却是犯难了:若是前去截取生辰纲,便是要与这昔日的兄弟对上,晁盖实在不愿意如此。

况且晁盖还想将杨志收纳上山。这样双方对上,绝对会然杨志仇视自己与梁山。那时要想让他上山入伙,岂不是痴人说梦?

可若是不取这笔富贵,任由其流往他处。不说之后的路上难保不会被截,就算是平安抵达了东京,送到蔡京府上,这也不是晁盖愿意见到的。而且这样一来,恐怕杨志上山的机会也小得可怜了。

一时间,晁盖顿时有些头疼起来。

“哥哥,眼下既然知晓杨志哥哥的下落,我等何不前去寻他前来。便是他不肯入伙,咱兄弟们有日子没见了,好好喝上一阵水酒,却也是好啊!”

阮小七听得吴用道出杨志的消息,顿时叫嚷开来。之前阮小七虽然还因为杨志不肯入伙与他闹了情绪,但是他也深深理解杨志,故而这番感情倒是不虚假。

“好便是好”,吴用闻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只是眼下立场不同,便是我等前去请杨志兄弟,恐怕他也未必来”。

“嗯?”

阮小七闻言,顿时一脸犹疑:“教授,这却是为何?俺就不信,俺亲自去请,他会不肯前来。俺与他说清楚,不强迫他入伙便罢。他可是还欠着俺一顿酒呢”。

“恐怕你这顿酒短时间内是喝不上了”,吴用也不解释,反而是有些神秘地一手摇摇鹅毛扇,劳神在在的说道。

“咦?这却是为何?教授,你得把话给俺说清楚,俺这头脑都被你说晕乎了”,阮小七是诧异,不由再度看向吴用。

“难不成是这杨志哥哥看不上俺们了?也与那其他的朝廷爪牙一般思量?”

“军师的意思”,此时却是林冲开口了:“非是杨志兄弟变了心,而是身份的问题”。

“适才军师已经说了,杨志兄弟如今得蒙梁中书看中,但却也遭受梁中书手下一众军官的妒忌与排挤”。

“眼下若是我前前去寻他,杨志兄弟念着往日情分,必然肯来。只是此时他身上必定有不少眼线,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他杨志与我梁山有交情,那杨志兄弟便是有口难辩了”。

“小七”,吴用见得林冲说完,阮小七有些发愣,不由调笑道:“怎么,你可还愿意惦记着那顿酒?”

“不不不”,阮小七闻言,顿时连连摇头:“教授何不早些与俺说个明白。依着林教头所说,俺若是这般去了,岂不是白白连累于他”。

“唉”,话音落下,阮小七再度发出一句长叹:“怎滴一沾上个“官”字,便这等麻烦!”

“小七兄弟此话甚是”,马灵此时微笑着点点头:“古语有云:一入宦海,名缰利锁。纵使心中淡泊名利,但沉浮宦海中,难免有着身不由己”。

“不错”,鲁智深也是一脸同感之色,叹道:“洒家这个性,便是有些受不住那等弯弯绕。如此过活,岂不是连睡也睡不踏实”。

鲁智深此言一出,林冲也是深以为然,沉沉点点头。

“这般说来,还是俺们梁山最逍遥”,阮小七一半打趣一半认真地说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想什么说什么,却是神仙日子”。

“就是”,阮小二点点头:“这等逍遥日子,便是那赵官家前来求我,我也不换!”

正文 第71回 再见汤隆

便在晁盖为杨志的消息而感到苦恼时,那金钱豹子汤隆终于上山了。

晁盖闻知汤隆到来的消息,急忙冲出房门,向着聚义厅而去。

由于晁盖早有吩咐,朱贵见眼前那个全身伤疤,赤裸着双臂的男子更取出了晁盖的亲笔书信,朱贵也不敢怠慢,先着人先上山寨禀报晁盖,自己随后亲自陪同着汤隆一行人上了梁山。

等晁盖在聚义厅中坐定不久,朱贵便带着汤隆一行人出现在了聚义厅门口。汤隆随着朱贵进得门来,便瞬间见到了自己先前在东京分别的晁盖与阮小七。

不需朱贵吩咐,汤隆急忙上前,对着晁盖一脸歉意地拜了下去:“天王哥哥在上,请恕汤隆来迟了”。

见状,晁盖急忙起身,双手扶起眼前的汤隆,双手拍拍对方的肩头,爽朗地笑道:“这又何妨,贤弟想是有事在身。只是当时晁盖与小七走得急,却没有详细问询贤弟的困难之处,想来还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考虑不周啊”。

“天王哥哥说的哪里话”,汤隆闻言,急忙有些惶恐地说道:“天王哥哥与小七乃是有着十万火急之事,怎能耽搁”。

“实不瞒哥哥,汤隆想来,这山寨若是只俺一个打铁的,却也还是紧俏。趁着这当儿功夫,这不,小弟又招徕了几个相熟的兄弟,这些兄弟手艺也算是不错,之前在我这里学过一阵,但眼下日子却也过得清苦”。

“小弟自作主张,索性将他们七人悉数都招了来投奔山寨,也算是为他们寻一个安身立命的地儿。小弟这般擅自做主,还望天王哥哥恕罪”,说到这里,汤隆再度对着晁盖抱拳说道。

“噯”,晁盖闻言,顿时喜色更甚:“兄弟这样,却是在打我晁盖的脸了。之前晁盖便说了,只要是有本事的好汉,我梁山一律欢迎”。

“之前还想着我梁山得了汤隆兄弟上山,便是如虎添翼了,不想如今更是多了七条响当当的汉子,我晁盖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兄弟”。

“哥哥”,阮小七此时笑着走出来,插话说道:“便是要怪罪汤隆哥哥,这拉上山的好汉却不是百十来个?”

哈哈哈哈……

阮小七此言一出,再度惹得在场的众人哈哈大笑。一时间,汤隆与其带来的七人结实感觉身上的压力轻了一些。

“还不快见过晁天王并诸位哥哥!”,汤隆见身后的七人莫不做甚,不由出言提醒道。眼下他与这七人皆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便只是他的吩咐,其他几人也断不会拒绝。也正因为如此,汤隆一开口,便将这七人招徕,同上梁山。

“小人姜龙、小人师战、小人铁离子……见过晁天王,见过众位哥哥”,那七人听得汤隆提醒,哪里再敢怠慢,急忙对着晁盖等人见礼。

“众位如今上了山,便是我梁山兄弟。今后大可随意一些,不必如此拘礼”,晁盖摆摆手,一一与眼前的七人相识了,又将在场的一众梁山头领悉数介绍了一遍,随即说道:

“众位兄弟鞍马劳顿,一路奔波,快请先随萧让兄弟前去安顿下来,好好将息一番。待今日下午,晁盖再为众位接风洗尘!”

汤隆略微打量了一下聚义厅两边端坐的好汉,不由有些发懵。适才经过晁盖的介绍,他方才知晓,眼前那豹头环眼,身形消瘦的便是那前些日子名动京城的豹子头林冲,而他身边那大和尚,竟然就是在东京城传言中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鲁智深。

此外,那马灵一身道袍,看上去竟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感觉,一看便是隐世之人,绝不简单。还有那被誉为智多星的加亮先生吴用、阮氏三兄弟、旱地忽律朱贵,此时他方才真正结实了。

“眼下汤隆兄弟却是来得正好”,吴用一笑,右手摇着鹅毛羽扇缓步上前:“眼下正有一事,实非汤隆兄弟不可!”

“汤隆今日上山,便是梁山之人”,闻言,汤隆拍拍胸脯,一脸义正言辞地看着吴用说道:“军师无须多虑,若有用得着小弟的,只管吩咐便是”。

“眼下山寨急需一批军械,此事在场的都是门外汉,恐怕还要汤隆兄弟来想想办法”,晁盖也不隐瞒,继而道出了实情。

“军械么?”

闻言,汤隆稍微一沉吟,继而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若是兵刃的话,打造起来倒是没问题。只是目前原材料还不充足,况且打造军械也要耗费不少时日,若是要的急,数量大,恐怕打造之法便有点不太合适了”。

说到这里,汤隆继而看着晁盖说道:“不知天王哥哥可曾考虑过买些军械的法子?”

“买军械?”

闻言,晁盖与吴用皆是一怔,不得不说,汤隆这个想法确实有些标新立异,有些大胆。这个法子,他们还真是没有考虑过。这等东西,除了官家,能在哪里买?况且,这等买卖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的,若不是有着十足的利益在里面,恐怕不会有人愿意做这档子事情。

“莫不是汤隆兄弟有着路子?”,吴用当即明白了过来,眼下汤隆如此说,多半不是无的放矢。

“若是哥哥这边同意的话”,汤隆微微点点头,沉吟说道:“小弟或可一试。先前倒也识得几人,这些人暗地里也做些这等交易。因混得相熟了,小弟方才得知”。

“好”,晁盖闻言,顿时一脸欣喜之色。眼下若是此事能成,想来必定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梁山士卒武装起来。届时,梁山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形成统一的战斗力,这对于眼下的梁山,实在太过重要了。

“那便只得再劳烦汤隆贤弟辛苦一趟了”,晁盖拍拍汤隆的肩膀:“只要是实货,来多少,我梁山便收多少。至于价格方面,不必太过拘泥。”

晁盖知道,但凡这种事情,必定是有着极大的利益,这些人才会冒险。

说道这里,晁盖转念一想,随即又对着一旁的马灵与萧让吩咐道:便由马灵和萧让两位贤弟陪汤隆兄弟走一遭,三位兄弟此行勿要小心行事,万万不可大意才是。一旦有情况,马灵贤弟速速前来报知”。

“谨遵天王哥哥令谕!”

见得晁盖将大事相托,马灵与萧让此时也一脸跃跃欲试,对着晁盖沉沉抱拳。两人与汤隆对视一眼,继而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见状晁盖微笑着满意地点点头,下一瞬,晁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先是林冲,后是鲁智深,如今又通过汤隆准备进购一些军械,自己这是不是开始挖起大宋王朝的墙角了。

“我等明日便动身前往东京,若有消息,也好早日回报哥哥定夺”,汤隆看着晁盖说道。

“嗳”,晁盖摇摇头,摆手说道:“此事我是外行,远不如你汤隆兄弟懂得行情。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变故,兄弟你全权拿主意便是。至于金银花销之类,稍后你去寻吴用军师支取便是。此去花销不小,兄弟当多支取些金银,也好打点行事”。

“另外,三位贤弟此去,务必要小心在意”,晁盖说完,又加了一句嘱咐。

“多谢哥哥信任,汤隆三人定不负哥哥重托”,汤隆闻言,顿时一种豪气油然而生。见得被晁盖如此信任,不由心头下了十二万分的决心,一定要办成此事。

翌日,晁盖亲自送三人前往山下。临行之时,晁盖又对着汤隆嘱咐道:“兄弟久在京城,可曾听闻过凌振此人?”

“凌振?”

汤隆闻言,一脸沉吟之色:“哥哥所说,莫不是江湖上被誉为轰天雷的那个好汉?”

“贤弟果真知晓?”

晁盖闻言,又是一喜。先前猛然想到,眼下汤隆上山,那么他这个来自后世的某些想法便可以考虑开始推进了。顿时,晁盖便想到了凌振。

“贤弟此行,若是顺利,可顺道打探下此人消息”。

“之前倒是听说过此人”,汤隆解释道:“只是并不相识,此人倒是有些名气,但是却异常低调。若非他的上官。恐难知其下落。不过哥哥放心,此时权且包在汤隆身上便是”。

“哥哥留步,便在山寨等候我三人消息便是!”

说着,汤隆三人对着送行的晁盖再度抱拳。

“好”,晁盖点点头,驻足看着眼前的三人:“晁某在山寨备足酒席,专等为三位贤弟接风洗尘”。

三人拜别晁盖,往者山下而去。晁盖见得三人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随即也转身返回酒店。

便在此时,一个喽啰满头大汗地从远处对着晁盖身后的朱贵跑过来,一脸焦急地对着朱贵在禀告着什么。

“当真?”

朱贵闻言,脸色不由大变,急忙对着那喽啰沉沉问道。

“小人也不敢笃定,小的三人今早前去打探,一到县城,便听说了此事。小的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也不敢怠慢,我便速速赶来禀报,他二人尚留在县城查探,一经确实,便会来报”。

听到这里,朱贵也不再多问,急忙对着一旁前行出不远的晁盖追了过去。

“天王哥哥稍候,县衙里恐出现了大事!”

闻言,晁盖顿时驻足,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朱贵。

“哥哥,适才探子来报,那黑厮宋江犯下了命案!”

正文 第72回 宋江出逃

“嗯?”

晁盖闻言,猛然一怔,宋江杀人了?怎么可能?那厮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亨通官运,怎么会做出如此蠢事?

“探子还未证实消息,不过如今在县衙已经传开了,想必不是空穴来风!”,朱贵见到晁盖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当下再度解释道:

“那厮居然下手,杀了自己过门不久的妻子。如今被岳母告到了县衙,眼下这黑厮已经畏罪潜逃了”。

“宋江杀妻?”

晁盖闻言,顿时一个激灵,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人名,一脸惊愕地说道:

“宋江杀了阎婆惜?”

“似乎应该是这个名字”,朱贵有些诧异地看着晁盖,怎么好像晁盖已经得知了消息一般。

“先前听得探子说道,那宋江新娶了一房娇妻,极是疼爱,好像原本是个歌姬,有些姿色,便是唤作阎婆惜。那时宋江春风满面,不想如今竟然手刃了发妻,实在令人叹惋”,朱贵唏嘘说道。

闻言,虽然朱贵说道另有喽啰前去证实,但晁盖几乎已经断定了,这事是真的。

只是晁盖有些疑惑地是,之前的《水浒传》中,这宋江是因为阎婆惜与张文远偷 情,故而日渐疏远,后又在家中被阎婆惜发现他与自己来往的的书信,那阎婆惜以此为要挟,宋江恐怕事发,失手杀了阎婆惜。

但是眼下自己与宋江乃是对立的状态,断然不是因为阎婆惜以自己的手书要挟与他。那是什么,难不成是另有其他原因,或者是因为宋江发现了阎婆惜与张文远偷 情,一时愤怒,方才出手杀了阎婆惜?

若真是如此,晁盖反倒是有些能够接受。毕竟,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人能够容忍得了这种不忠的行为。之前的《水浒传》中写道宋江明明知道阎婆惜与张文远有着猫腻,甚至大街小巷都流传开了,却还能忍得下。这等“忍者神龟”的功夫,晁盖是如何都难以想象、难以接受的。

等晁盖上了山不久,朱贵便有着确切的消息传来。

果然不出晁盖所料,那宋江果然是因为阎婆惜与张文远给自己带了顶鲜艳的绿帽子,平日不回家的他,喝了点酒,带着一柄匕首回家,直接将那在床上做好事的阎婆惜与张文远给逮了个正着。

原来见得这两个狗男女竟然在自己家中,在白天公然勾搭成奸,饶是一向修炼“忍者神龟”功夫的宋江,此时也实在有些挂不住了,冲上前去便破口大骂。

不料这一番谩骂,竟然还换来那张文远与阎婆惜的羞辱,尤其是那阎婆惜没直接质问于他不懂怜香惜玉,不懂床笫间的欢愉之事,招式老套,能力有限,远不及张文远花样百出,让她尽享鱼水之欢。

此时,宋江方才得知,先前那阎婆惜百般讨好自己,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金银,不过是为了能够换一身好衣料,吃一些好饭食,对他这个黑厮只是牺牲了肉皮佯装谄媚而已,实则是丝毫看不起他。

霎时,宋江心头怒火中烧,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趁着酒劲骤然拔出匕首,对着赤条条的张文远与阎婆惜冲了过去。

张文远毕竟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纵使宋江武艺如何低劣,他也绝不是宋江对手。顷刻之间,便被宋江用匕首狠狠扎进了那张文远的胸膛。随后,宋江杀得兴起,不管那阎婆惜陡然的变脸求饶,登时也结果了那荡妇的性命。

看着满屋子的鲜血,宋江放肆地大笑,继而大哭起来。良久,方才换了一副,拿着包袱,从容不迫地出了门。等那阎婆回来之后,却被吓得腿都发软。好不容易大叫着引来了别人注意,方才报了案,不过此时,却早已不见了宋江的踪影。

“这倒是好笑”,阮小七听得宋江杀妻的事情,不由莞尔说道:“这宋押司此时想必是体会到了流窜的滋味。不过便是他手刃了那对狗男女,这一头绿色却是难以消去了”。

“此人也算是能隐忍之辈”,吴用点点头:“眼下自知杀人须偿命,便逃之夭夭了。想来那宋太公庄上,此时都未必知情”。

闻言,晁盖倒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宋江做了这等事情,绝不敢回家,想来他眼下最可能的去处,兴许便是那花荣的清风寨吧。

想到这里,晁盖兀自叹息一声。花荣前番借去了花蔓,倒是也没有再多做停留。这宋江,到底还是生拉硬拽将花荣拖下了水。

“端的是好事啊”,阮小二此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说道:“这等诡计多端的狗贼,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便也不会再来处处针对、恶心我梁山泊了”。

“这倒是”,鲁智深哈哈一笑:“不过,洒家倒是觉得眼下的宋江会不会悔恨万分。这宋江处处算计,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押司。如今这档子事情,便是连之后的官路一起断绝了,想来爱官如命的宋押司,此时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我娘有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如今想来,是应验了”,阮小五微笑说道:“不论如何,这厮是彻底不能威胁到我梁山了”。

“这也未必”,晁盖闻言,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这宋江绝非常人,这次的事情只能困他一时,若是有时机,他绝对会翻身重来。我等也不要过于麻痹大意”。

“哥哥便是那般小心”,闻言,阮小七登时说道:“那厮如今变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只怕人前露面。俺若知晓他的去处,便告将去官府,也算是彻底为民除害了”。

“小七莫要太过轻视此人,此人所图非小,不可等闲视之”,晁盖再度说道。别人不知道宋江的手段,但他却是极为清楚。在原本的《水浒传》中,他晁盖便是彻头彻尾的第一大悲剧人物。

而这种悲剧的酿成,全是因为晁盖自己引狼入室,没看清楚宋江的狼子野心,最后一步步被宋江架空,最终无端送命。

甚至,有人研究说,那次晁天王在曾头市中箭,恐怕也是宋江暗中使得手段。不过,这些事却是无从追究了,毕竟,眼下的晁盖,却早已不是那个对宋江一无所知的晁保正了。

阮小七难得见到晁盖如此提防一个人,见得晁盖此时又如此说,当下也收起了小觑之心。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晁盖的判断,一向准得离奇。

……

日影昏沉,黄昏将近。

宋江一屁股坐倒在一块大石头上,汗流浃背。扫视了一遍,四下无人,方才缓缓将身子放松下来,握着腰刀的手也终于腾挪开来。

从背上解下包袱,取出些干牛肉,使劲地嚼着,须臾解下挂着的酒葫芦,舒爽地喝上一口酒,缓缓咽下。那种水酒滚动着从口中到胸口的感觉,不由令他微微松口气。

这一路,他为了不引起旁人主意,一路步行,而且还是尽挑一些偏僻无人的小路。

三日前自己实在有些受不了旁人含沙射影的指指点点,自己感觉走到哪里,周围人讨论的都是那那奸夫淫妇又在家中干起了好事。几日之间,似乎整个郓城县都知道,自己被戴上一顶耀眼的绿帽子。这让自己的这郓城县第一名押司的脸面往哪里放。

宋江记得那日他实在是心烦地紧,前日晚上又没回家,在县衙将息了。伏案去处理案卷时,越是提醒自己不要想那些事,自己就越是抑制不住地脑海中出现那两人缠绵的画面。继而,自己脑海中便又出现那阎婆惜先前百般讨好自己的画面。那般上天入地的感觉,销魂蚀骨的体验,绝对是终身难忘。

瞬间,自己就有些如同着了魔一般,整个人丝毫不受大脑的控制了。心头只有一个念头——报复!

自己只要灭了那张文远,只要拿着匕首去吓吓那阎婆惜,教她发毒誓以后决不再背叛自己,教她以及其低下的姿态来侍奉自己,来伺候自己,自己或许可以饶她这一次。

这般念头一经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自己寻来一把匕首,径直出了门,感觉自己有些口渴,随即索性在路边买了一壶酒,一口气便喝了大半。

那等腹中如烈火焚烧的感觉,便如同他此时的心情,忒是应景。那种脑袋晕晕乎乎又感觉极是清醒的状态,脸色火辣辣的,全身似乎在燃烧着,如同火炉一般。

不想,自己这一番“宽容,却还是早了羞辱。自己刚一进屋门,便听得内屋之中那两人急促又厚重的喘息之声,顿时,自己双眼中似乎喷出火来,飞上前去,一脚踢开内屋的房门,顿时便见到那对奸夫淫妇的合 欢的画面。

自己厉声呵斥,不想却反遭那阎婆惜羞辱。顿时,自己感觉一阵火气涌上头来,根本不经任何思考,冲上前去,便将那张皇失措的张文远一刀结束了。

随后,任凭那阎婆惜如此低三下四地乞求,如何再搔首弄姿地引诱,自己也决然不再心软。眼前那两人缠绵的一幕幕便在自己心头拷问着自己,自己大喝一声,再度将那淫妇结果了。

三日了,整整三日了,想来各处都知道自己已经杀人了吧。

只是,自己好恨,恨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切,顷刻之间便毁于一旦。

为今之计,也只能暂时先去白虎山先去避避风头了。

(抱歉,台风天断水断电断网,实在好难码字。见谅)

正文 第73回 栖身白虎山

虎峰夕照,乃是海州白虎山的特殊景致。

整座白虎山遍山磊磊青石,乍一看去,像一只白虎一般盘踞在那里,好似在假寐,又好似在盯着什么猎物一般。

前人迷信,认为白虎乃是杀星,不吉利,将这山头改了好些名字。但最终还是改了回来,无他,实则是这山的外貌像极了一只盘踞的猛虎。

不过,但若因此便认为这白虎山是游山玩水,赏夕阳观落日的好去处,可就大错特错了。

宋江拎着包袱,蓬头垢面,一双眼睛中布满着血丝,但眼下却不敢怠慢,走一步看三步,衣服上不知占了多少茅草与泥土的痕迹,甚至还带着一股发酸的味道。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蓦地,宋江听闻周边的山头上响起一声断喝,继而便见到一队手持兵刃的喽啰分成两拨,兴冲冲地对着自己前后围了过来。

见状,宋江不惊反喜,见得那喽啰走近了,急忙双手抱拳说道:“好汉且慢动手,请问各位好汉,这里可是白虎山地界?”

“是便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之前发话的小头目闻言,顿时有些不悦地喝道:“老爷还没问清楚你是何人,你竟还套起老爷我的话了”。

“与我拿下”,那头目顿时一挥手:“送到山上,向两位寨主哥哥请赏!”

话音落下,几个喽啰一拥而上,瞬间将宋江扑倒在地,不由分说,用绳子将其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见宋江还在支支吾吾地吵闹叫嚣,一个矮个喽啰顿时从腰间摸出一块破布,霎时将其塞入宋江那喋喋不休的口中,动作极为老练。

“嘿嘿,哥哥,这黑厮却是个大户”,那矮个喽啰一把抢过宋江背着的包袱,在里面翻腾起来。不想竟翻出不少银锭,顿时眼中发出了绿光。

“呀呵”,那头目见状,不由再度看了一旁支支吾吾的宋江一眼:“不像我等今日却撞上一条大鱼。走,押回山上,面见两位债主哥哥请赏”。

白虎山。

“大鱼?”

孔亮看着眼前的一脸谄媚的面孔,有些将信将疑地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包袱,翻看了起来。

瞬间,孔亮便看到了那包袱中煞是惹眼的银锭。粗略估算下,怕是不下二百两。

“确是条大鱼,干得不错。若是每日都能捉到这样几条大鱼,我兄弟们想来顿顿都可以吃上肉了!行了,下去领……”

孔亮也是一脸满意之色,刚要吩咐眼前的喽啰下去照例领赏,目光却陡然落在那包袱内,银锭下竟还有着一块白玉佩。孔亮眼前一亮,将其取出,骤然一看,只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但却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自己是何处见过。

孔亮将那玉佩翻过面来,只见在另一面赫然刻着一行隽秀的小字:独火星敬上。

瞬间,孔亮脸色一变,怪不得看着眼前的这块玉佩,这……这不是自己在师父成婚之日与哥哥孔明一起送上的一对小玩意么?

“人呢?”

陡然,孔亮脸色一变,看着眼前之人骤然问道。

“就……就在外面”,那小头目看着孔亮骤然变脸,顿时有些畏惧,右手指着外面的说道。心头极是郁闷,怎么滴好端端的,却又忽然变了挂。

闻言,孔亮顿时狠狠看了一眼眼前之人,继而骤然起身,拿着手中的白玉佩对着门外匆匆而去。

见状,那头目顿时一脸诧异,但又不敢多说,急忙跟了上去。

孔亮走出门外,目光顿时落在那被押解的人身上。

“师……师父?”

孔亮一脸的难以置信,眼前的宋江简直邋遢地让他不敢相认,因为宋江可是一想很注意自己的为官形象,而眼前的宋江,说是狼狈都是有些太过夸奖了。若不是那张黑得别开生面的脸庞,孔亮实在难以将他与自己那高大的师父联系在一起。

见得孔亮出门,并且认出了自己,宋江急忙挣扎着,支支吾吾地对着孔亮点头。

见状,孔亮急忙上前,将堵在宋江口中的破布取出,一脸恭敬地对着眼前的宋江说道:“徒儿管教不严,生教师父受了这般罪”。

一旁的几个喽啰早都傻了,怎么这个好不容易捞到的大鱼,顷刻之间变成了自己寨主的师父。瞬间,几个喽啰都被孔亮的这句话吓得不轻。

“还愣着干嘛”,孔亮见一旁的几个喽啰居然还无动于衷,不由大骂起来:“还不给我师父老人家松绑!”

“啊”,那几个喽啰一怔,继而才发现此时的宋江依旧被自己押解着,动弹不得。急忙连连点头:“是是,谨遵寨主哥哥令谕”。

说着,因为是知晓自己闯了大祸,那个喽啰一边说着,双手颤抖着上前去给宋江松绑,不想绳子却捆得异常结实,颤抖的双手实在难以解开。

“笨手笨脚,滚开!”

孔亮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踢飞了那个喽啰,自己上前亲自动手给宋江解开了绳索。

“师父受惊了,还请赶快进屋,待弟子奉茶”,孔亮慌忙地解开绳索,有些僵硬地对着眼前的宋江笑道。

“哼”,宋江见状,冷哼一声:“端的是我的好徒儿!”

话音落下,宋江便头也不回地直接对着眼前的屋内进去。

“速去请大寨主前来,就说师父亲临,要他速来拜见!”,孔亮此时也来不及训斥这些手下人了,急忙对着旁边吩咐一声,继而跟着宋江进得屋去。

“师父息怒,手下人不会办事,不想竟然冲撞到师父,弟子这便前去料理了这几人,替师父出了这口气!”

“行了”,宋江脸色铁青,摆了摆手说道:“孔明呢,让他来见我!”

宋江知道,眼下孔亮这话,也就是估计自己面子而已。若是自己真要计较,岂不是失了身份。

况且想到此番自己前来的目的,宋江更不想让白虎山的一众喽啰私下里对自己有什么意见。毕竟,说起来,他们也没什么大错。

“我已经吩咐下去,教他速来……”,孔亮闻言,话刚说到一半,便见到哥哥毛头星孔明匆匆地冲入房中,继而对着眼前端坐的宋江拜了下去。

“孔亮见过师父,不知师父前来,弟子有失远迎,还望师父恕罪”。

“行了,少和我扯这套”,宋江闻言,有些冷冷说道:“你等兄弟二人,一见面就请罪。我若是真是治你们罪,怕是你二人心中也不服吧”。

“徒儿不敢”,闻言,孔亮急忙说道。

孔明在一旁,一头雾水,看着眼前有些愠怒的师父宋江,再看看自己有些惶恐地弟弟孔亮,一脸不知所以,刚要开口想问,却被弟弟孔亮用眼神急忙制止住了。

“师父今番到此,便在山上多带些时日,也好教我等兄弟二人好好尽尽孝心”,孔亮怕孔明开口问起刚才的事情,再度让师父宋江难堪,急忙开口,将话题转开。

“唔”,闻言,宋江那黝黑而泛着铁青的面色方才稍稍好看了一些,看着眼前的两个徒弟,顿了顿方才说道:“既然你二人有此孝心,那我便在此住下来,也看看你二人的真心实意究竟有着几分”。

“师父只管住着便是”,孔明闻言,急忙抱拳表忠心:“师父肯留在山上,我兄弟二人喜不自胜。还想着若是师父常住在山上,方才是好哩”。

闻言,宋江饶有其意地看着自己这两个徒弟,方才感觉心头暖和了一些。之前他花了大量的心思在阎婆惜身上,不想这个娼妇居然不知廉耻,背着自己与那等白面书生行苟且之事。

孔明、孔亮见到眼前宋江这等目光,顿时有些不太自然起来。尤其是孔明,怎么今日这师父突然上山,却是这幅狼狈的模样,甚至适才一见到他二人,便感觉心情不好。

孔明孔亮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询问之色,继而微微摇摇头。

须臾,宋江却是长叹一声,打破了眼下的沉默:“与你二人说了吧,此番我失手杀了人,恐怕真要在你二人这里常住一阵了”。

“什么?”

闻言,孔明孔亮顿时一愣,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师父,居然会动手杀了人。对于他们两个山大王来说,两个人而已,杀了也便杀了,没什么打紧。

但是对于宋江来说,他可是朝廷命官,不是自己这等山野草寇,官府口中的强人,怎滴也会做下如此的案子?

两人对宋江可是很了解,他们之前还曾经苦劝宋江丢了那押司小吏的官职,前来白虎山与他们聚义,日子过得不是更加逍遥惬意。

不想他二人此话一出,却遭到宋江的痛批。从那时候,他们方才知道,自己这位师傅,虽然在江湖上也有着极大的名气,但是他心中,却还是想要走仕途的。至于博取那些江湖名气,不外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而服务的。

“师父乃是和善之人,想来师父失手杀了人,也绝不是师父刻意为之”,孔明看着宋江说道:

“只是不知师父如何安排师娘,怎的不与他前来白虎山?若是师父同意,我这便命人……哦不,亲自前去接师娘来与师父团聚”。

“呸”,闻言,宋江顿时面露狰狞之色,龇牙咧嘴地说道:“休要再提那等不知廉耻的娼妇,为师没有失手,杀得便是那等丝毫不知廉耻的奸夫淫妇!”

宋江此话一出,孔明孔亮顿时再度不敢说什么了,当下也明白了些什么,心头虽然极为诧异,但眼下却是再也不敢说起此事。

良久,孔亮方才硬着头皮说道:“也好,师父如今上山,凭着师父的江湖声望与地位,我白虎山在江湖上也必然能够雄霸一方!”

正文 第74回 金眼虎邓龙

清风掩面,天空湛蓝如洗,晁盖一人站在断金亭上,负手而立,却是感觉到难得的轻松与闲适。

林冲与鲁智深正加班加点地操练士卒,三阮也在每日每夜地负责着梁山泊水军的操练与选拔。马灵、汤隆、萧让三人被派去了东京,段景住上山后不久,便再度前往北地商量买马的事情,朱贵依旧在山下忙活着酒店的事情,负责打探周边的消息,而吴用则抓了金大坚的壮丁,在前前后后地忙活着整个山寨的后勤问题,便是福伯,此时也忙活着山下自己家中的一些对接事物。

整个山寨,此时最闲的,却倒是他这个梁山泊主了。

这断金亭虽不是梁山泊的最高处,但也足以看见梁山的大部。听着不远处士卒此起彼伏的操练之声,俯视着眼前梁山泊的壮阔,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晁盖不由也是有些感慨。

如果时间没有裂缝,如果空间平行,自己来到这个水浒的世界已经将近半年的光景了。

回想着半年以来,养伤,夺取梁山,为梁山的生计和未来发愁,前去东京接取林冲家眷,回山,处理宋江使得各种绑子,几乎没有一天的时间是属于他自己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时,晁盖算是切切实实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所幸,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虽然眼下的梁山依旧有着许多的困难,甚至说致命的问题,比如说开源的问题,但是,好在眼下也算是梁山开始走上正轨了。

清爽舒适的山风吹过,晁盖倒是很想再像过去那般,学着老和尚,取一壶泉水,煮几杯清茗,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继而,耳边仿佛响起一道银铃一般的笑声,一道有些飒爽的女子出现在晁盖脑海。

回过神来,晁盖不由有些无奈苦笑一声,怎会在此时想起她?

花蔓早已在数日想便被花荣拉着下山了,想必此时,也应该早已到了清风寨吧。

百无聊赖,晁盖顿时感觉有些难受。好久不曾动手,这身武艺都快要荒废了。这般想着,晁盖霎时将外衣脱去,先将呼吸吐纳调整了下,继而便在原地,将一套罗汉拳耍了起来。

“嗯?”

晁盖刚刚开始动作,便一脸诧异之色,不禁停了下来。这套罗汉拳,他自问练了不下三千遍了,但此时却又有着一些不同于以往的感受。至于是怎样具体的感觉,他倒是一时之间有些说不清,只是感觉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明悟。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但又似乎不太会利用这个东西。

顿时,晁盖心头有些暗喜,急忙收摄心神,拉开架势便在原地一招一式地招呼起来。罗汉拳法、伏虎拳法、金刚掌法、太极拳法……

晁盖丝毫没有停歇,每打完一套拳路,便开始一种新的功夫,目的便是那道尽在咫尺的明悟。

顿时,晁盖身影翻飞,身上的气势连连变动。时而如刚猛,时而霸道,时而阴柔。

若是有人在此处,便可以看见,此时晁盖的身上,渐渐有着一层雾气缓缓升腾而起,身上的气势也更加沉凝。

约莫一个多时辰时候,脸色有些苍白的晁盖方才缓缓停了下来。不过此时,纵使累得够呛,但他脸色却是一脸的满足与欣慰。

“终于稳固下来了,入微境界!”

……

二龙山。

邓龙看着被窝里那有些妩媚的女子,轻轻拨弄了下她的头发,温柔至极。想来过了这么久,眼前的女子终于放下了心结,舍得将自己心甘情愿地交予自己这个山大王了。

“妾身自此以后便是大王的人了,还希望大王怜惜则个”。

看着怀中女子面带羞红之色,一双有些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满是迷离之色,一脸的满足之感,邓龙顿时又感觉自己小腹处有着一股火热升腾起来。邓龙看着怀中女人的眼神再度一变,一种满足的征服感油然而生。自从三个月前撸了这个小寡妇上山,自己见她生得楚楚可人,自己又许久没有尝过荤腥了,不由动了让她做自己压寨夫人的念头。

起初,这小寡妇自然是宁死不肯。邓龙也不强逼地太紧,只是没人好吃好喝供应着,只是不要她下山,其他却不限制她的自由。每日都来探望,隔三差五便将一些劫来的金银首饰相送。

这一来二去,邓龙倒确实打动了眼前这小寡妇的芳心。念及邓龙对自己的心意,又想到自己如今寡妇一个,却难再嫁,况且自己如今在邓龙手中,便渐渐敞开了心扉,接受了邓龙的一切安排。

邓龙看着怀中的女人,大手狠狠在女人胸前抓了一把,有些淫邪地一笑。刚想再度提枪走马,有所动作,不想耳边却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大王,大王!”

闻言,邓龙不由大怒:“妈的,出什么事了,你爹妈死了?要是没要紧的事,老 子剁了你喂狗!”

无论是谁,在这时候被无端打搅了,心情能好才怪。

那门外的喽啰闻言,顿时一个激灵,哪里还不知道邓龙此时在做什么。这阵子,自己这寨主大部分分精力,都集中在那个被掳上山的小寡妇身上了,对着她百般讨好,还要立人做压寨夫人。

自己想着,那种快活的事儿,想必晚上也都完事了,眼下都已经快晌午了,不想自己这寨主还如此风流。

但眼下话已出口,又不能耽搁,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大王,不关小人的事啊,那白虎山的孔明上山了,直言有急事求见!”

孔明?

邓龙一愣,这毛头星孔明平素与自己毫无瓜葛,自己二龙山与他白虎山也是相安无事,此时上山来寻自己作甚。

“他带了多少人?”,邓龙顿时有些警惕地问道。

“随行不过十来个人,不过,他自己只带着一人上山了”。

“一个人?”

邓龙一愣,难不成是他弟弟孔亮?这兄弟两人只身上我二龙山,究竟有何企图。

“不过那人好像不是白虎山二寨主孔亮”,门外的喽啰适时说道:“那人个头不高,一脸黝黑之色,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孔明对那人极是尊敬,想来半多不是他弟弟孔亮”。

嗯?

此时,邓龙顿时更加纳闷了,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让孔明都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看来此人绝对是一尊大神。

“大王,山寨大事要紧”,那女子此时也觉察到邓龙的神色,不由身体更加贴近了些,对着邓龙耳边轻声说道:“如今小女都成了大王的人了,专等伺候大王便是”。

闻言,邓龙只觉得自己心头极为舒畅,身下狠狠动作了几下,便在那身下女子有些幽怨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着对着门外的说道:“将他们引上山寨去,我这便过去!”

……

孔明与宋江端坐着,没等多久,便见一道人影走近。此人中等个头,蓄着长发飘散在脑后,一双眼睛却比常人大出许多,双眼眼皮之上,有着道道金色的纹理,正是那金眼虎邓龙。

“想必这位便是二龙山大当家金眼虎邓龙”,孔明站身来,抱拳说道:“白虎山邓龙,今日特来拜会!”

“有礼了!”

邓龙也不过多客套,微微抱拳致意,示意对方两人落座,继而坐在上首看着孔明两人说道:“白虎山孔家兄弟,我邓龙也早有耳闻。只是我二龙山与白虎山素无往来,不知今日孔明寨主前来,有何见教?”

此时,邓龙却是有着足够的自信。不提那孔明只是两人只身前来,便是他倾尽白虎山全部力量来围攻,他邓龙也不会见得就怕了。他邓龙自逃离了寺庙还俗以来,在这二龙山的风水宝地上,苦心经营,筑起高墙,设立三关。

若是没有攻城的利器与大量牺牲的准备,休想动他二龙山的根基。这也是为何他二龙山能够屹立不倒的缘故,青州官府早就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但却一直没有能耐攻上山来。

便是那青州兵马都监霹雳火秦明前来,自己虽是在武艺上敌他不过,但有了这三关来镇守,他若是不调集攻城利器,若舍不下本钱,一时间恐怕也难以攻下自己这二龙山。

“呵呵”,孔明闻言,不由看着邓龙微笑说道:“正是因为平素与邓寨主无甚往来,如今世道不太平,我孔明方才前来,相遇邓寨主拉拉关系,以后我白虎山与二龙山也能互相照应不是!”

“孔寨主有话不妨直言”,邓龙闻言,不由微微有些不喜:“邓龙是个粗人,可不太懂这些文邹邹的言辞”。

“金眼虎邓龙,果然快人快语,小可佩服!”,此时,却是与孔明一同上山的宋江微笑着开口了。

邓龙一直在关注着眼前这个面庞黝黑的汉子,此人看似有些不太像江湖中人,但又与孔明交往过甚,而且邓龙也能察觉出,孔明却是对此人极为尊敬。每每说话之时,眼神都若有若无地看向此人,似乎是在询问对方的意见。

而且,邓龙明显能够看出,此人说话之时,明显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但这种气势,又与他们这种草莽的山大王不太一样。

“这位是……”,邓龙见状,不由看向面前的面庞黝黑的中年汉子。

“这位正是家师”,孔明适时解释起来:“江湖人称及时雨的宋江,宋公明哥哥!”

(推荐好友山水云鹤的佳作《魔法眼镜》,想要脑洞大开的童鞋快去看看吧。)

正文 第75回 杨志受命,宋江结盟

大名府。

“杨志,我待你如何?”,梁中书看着眼前英武不凡的青面兽杨志,面无表情地问道。

“恩相对杨志有着再造之恩,杨志没齿难忘!”

杨志先是一愣,继而看着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梁中书,急忙抱拳说道。适才他刚与索超大战一场,随后便被叫梁中书派人传唤过来,直到此时,他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看着眼前梁中书的神色,杨志顿时心中有些不安,难不成自己适才与周瑾相斗,没有给人留足面子,伤了原来大名府众将的颜面不成?

也不对啊,适才,看着梁中书本人的意思,分明是教自己放手施为的,否则自己怎会又与索超大战一场?

只是,杨志忽然想到,那会不会是眼前的梁中书故意在人前那般说,好显得他自己求才若渴,不徇私情?

唉,杨志啊杨志,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之前走失了花石纲是你,去高太尉府上拜会无果是你,在东京城街上被无赖牛二戏弄也是你,如今你却又没有理会到恩相的真正意图,如此下去,纵有千般万般机会,便都与你浪费了!

“嗯”。

梁中书看着眼前杨志的反应,须臾之后,方才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先前那校场之上,表面上是他教杨志耍威风,明着要提拔杨志,实则也确实是有一件大事,必须要托给有能耐的人他才好放心。

那索超确实是一员猛将,但急先锋这个外号已经说明了,此时他索超绝对做不得。眼下只有这做事小心谨慎又武艺高超的杨志前去,他方能稍稍心安,毕竟此时关系重大。

“我提拔与你,众人虽都看在眼里,但也无话可说”,梁中书玩弄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悠悠说道:“一者是我慧眼识英才,识得你是一匹千里马;二者,你自己也果真争气,没教我失望,为我挣了脸面,也好叫那众将看看我梁中书也是通晓些韬略的”。

“我有伯乐之才,你有千里马之能,若非如此,此时的你,不过是个贼配军,岂可今日在这校场上大展神威,大放异彩?”

“恩相言重了。杨志得恩相提点,知遇之恩,万死难报!”,杨志听得眼前梁中书这番话,急忙再度说道。

“嗯”,梁中书点点头:“你有这份心便好。如今我有一事,须得力之人前往,我意要你前往,你当如何?”

“恩相既有命,杨志敢不效死力!”,杨志见得不是怪罪适才之事,方才将心沉了下去:“不知道恩相有何吩咐?”

“一个多月后便是蔡太师寿辰,我已备好一些寿礼,须押送到东京太师府中。此事重如泰山,要你全权负责,万万不得疏忽纰漏”。

“我已筹备妥当,车马已备齐,只需你准备停当,便可动身。此事成后,我必有重赏”。

闻言,杨志顿时一个激灵,一脸焦急之色,抱拳说道:“启禀恩相,非是杨志推脱,此事实在行不得……”

……

“两位请回,此事兹事体大,邓龙尚需斟酌一二”,邓龙看着眼前的宋江与孔明,沉沉说道。

宋江说的这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他必须好好斟酌,仔细思量一番才行。

原来这宋江居然也犯了命案,方才到了他徒弟落草的白虎山。此番前来,则是要说服邓龙,要他邓龙的二龙山与白虎山结成攻防同盟,同进同退,相互援助。

在邓龙看来,此事是福是祸,还不敢妄言。表面上看,双方互相援助,彼此照应,自然是好。可是这样也很有可能会招来官府更大的忌惮与提防。

邓龙是对自己的二龙山有信心,可是他不傻,知道他如今再怎么样,也只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可若是与白虎山连成一片,那官府还能坐视不理么?到时候,他们绝对是青州一干官吏,尤其是那青州知府慕容彦达的心腹之患,说不定到时候便要大举来攻,甚至请求朝廷调兵前来。

他邓龙可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想要和整个大宋朝廷做对,更不想将自己眼下的逍遥日子给断送了。

宋江听得邓龙这是下了逐客令,明显也明白了邓龙的意思。若是换了旁人,此时被主任下了逐客令,早已经挂不住了,但沉浮宦海多年,宋江早已练就一身精湛的官场哲学,这等碰了钉子能够充耳不闻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功夫对于他来说,绝对是炉火纯青。

“邓头领心中思量”,宋江微微一笑,一脸志在必得地说道:“宋江倒也能够猜出一二来”。

“想必邓头领心中所虑,恐是树大招风四个字”,说到这里,宋江若有其意地露出一丝微笑,盯着眼前的邓龙:“是也不是?”

邓龙一听,倒也是一怔,随即也没有感觉有多少意外。想来这宋江此来,要促成联合,必然是做足了功课。当下也没表态,只是看着宋江继续说下去。

“二龙山地势险峻,邓头领带领下,实力更是有所发展。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却对不可小觑。邓头领不愿与我等白虎山联合,只愿坐守如今的逍遥日子。但邓头领莫不是真的以为,你二龙山便有着抗衡青州府衙的本钱了?你二龙山不发展,莫不成那青州的知府慕容彦达便可以真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成?”

“确实,眼下二龙山暂时没什么危机。但说句不好听的,毕竟眼下你我,都是顶着一个落草为寇的罪名!”

“官府的政绩从何而来,眼下我等便是那慕容彦达的活政绩,便只等着他来受了前去加官进爵”。

“暂时没来围剿我等,绝非代表着永远不发兵前来。邓头领请好好想想,若是你能保证那慕容彦达严总容得下你二龙山,容得下你邓龙,就当我宋江是放屁,我绝不啰嗦,顷刻便下山而去”。

宋江一边说着,一边反而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那等悠然与镇定自若,反倒像是这二龙山是他的地盘,是他的主场似的。

“这……”

闻言,邓龙倒是踟蹰了,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心头却是明白,自己却是是贪恋这眼下的安稳日子久了。眼下这宋江说的,绝不是恫吓于他。别的不说,单说是数月前,他二龙山便已经与青州官军交战数次了。

“说句不好听的,既然邓头领知晓自己的身份,那便要正视自己的身份”,宋江见到邓龙的踟蹰,不由心中一喜,再度说道:“古人有云:居安思危。我等若不是联合,恐怕一旦官军下定决心,绝对可以将我等各个击破。想来邓头领乃是豪杰之辈,此事不消宋江多言”。

“那我倒是想听听”,邓龙此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坐稳身子,若有其意地看着宋江笑道:“既然是联合,那自然要一个发号施令之人,依我看,你及时雨宋公明名望远播江湖,想来是最佳人选”。

哼。说到底,不就是因为自己白虎山实力太弱,想要吞并我二龙山么?真拿我邓龙当傻子来使唤了?

“邓头领又误会了”,宋江何等人精,邓龙此言一出,宋江立马变明白邓龙心中所想。

“宋江所谓的联合,可不仅仅是你二龙山与我白虎山联合,乃是合桃花山在内的三山联合”。

“三山联合?”

邓龙闻言,顿时一怔,继而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黑宋江说道:“你已经说服了桃花山的周通和李忠?”

宋江摇摇头,微笑说道:“宋江第一站,便前来拜会邓头领。想来我三山之中,二龙山实力最强。若是连二龙山都点头了,想必桃花山野应当不会反对”。

闻言,邓龙也不由点头。确实,若是自己点头了,那周通与李忠必然没有理由拒绝,除非他们想被慕容彦达单独剿灭。

“另外,若三山联合,则必定想要一个发号施令之人统筹三山同进同退才是”,宋江继续说道:“此时是宋江倡议,况且我白虎山也有自知之明,就实力来说,当属二龙山最强,故而这三山盟主,也应当由邓头领担任,方才能够服众!”

闻言,邓龙顿时一脸诧异之色:“你……你说什么?由我来当这个三山盟主?”

显然,宋江这话,顿时打动了邓龙。在邓龙看来,宋江此举分明是在表示他的诚意与大度。而且,既然对方提出了让自己担任三山盟主,那宋江即便是要对二龙山做些什么,也绝然难以实现了。

“不错”,宋江再度点点头:“眼下,邓头领想必应该放心了。宋江诚意如何,用心如何,想必邓头领此时也已尽知了”。

“知晓了,知晓了”。

闻言,邓龙顿时有些喜上眉梢。这等好事,却不是让自己又多了连个山头么?若是这般,倒是绝对可以一试,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大不了,我还做我的二龙山寨主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我二龙山便同意联盟之事,只是桃花山那边……”

“多谢盟主!”

宋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恭维的机会,此时急忙抱拳,一脸喜悦之色地说道:“桃花山那边,由小可前去,如今盟主已经同意联合之举,想来李忠与周通二位英雄,也必定不会令人失望”。

“只是”,说道这里,宋江有些乞求地抱拳说道:“还望盟主能够摒弃门户之见,对三山一视同仁,勿要令三山一众将士寒心呐!”

闻言,邓龙早已有些飘飘然:“这是自然,贤弟……你等放心便是!”

正文 第76回 赤发鬼刘唐

从二龙山下来,宋江是一脸志得意满之色,甚至,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

孔明眼见与那二龙山离得远了,方才对着宋江说道。他实在是不理解,为何宋江要为别人做这嫁衣裳。之前宋江与他前来之时,可没有说这个。

他们兄弟俩一直以为,师父宋江绝对会凭借自己的江湖声望,做三山的主事之人。而这三山要想发展,也必须由宋江才能真正做到。那邓龙是什么人物,能有什么能耐,竟可以厚着面皮做这个三山盟主。

若不是这提议是由宋江说出的,他早撂挑子了。且莫说别人,首先 他孔明便绝对不同意。

“你是心中对邓龙做这个三山盟主有意见吧?”

难得的,宋江现在能有个好心情。见得徒弟孔明相问,一下子变明白了孔明心中所想。

“正是”,孔明点点头,急忙跟紧宋江说道:“那邓龙有何德何能,文不成武不就,岂能做这三山之主?及时雨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邓龙那厮如何这般不知进退?”

宋江听得徒弟满腹牢骚,心中却异常舒服。虽然情知自己这徒弟有些拍马的成分,但却也受用得紧。见得孔明说完了,方才会心一笑地摆摆手,看着对方说道:

“你一片孝心,为师岂能不知。不过你便是容易感情用事。你想想:若不让邓龙做上那个位置,他如何能同意你我联盟之举?这三山盟主,二龙山与桃花山的寨主都可以做得,唯独我等却做不得。”

“这……”

闻言,孔明一怔,这倒也确实。眼下这联盟的意向是自己这边提出的,若是自己再提出去坐那三山盟主,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那邓龙若是能够同意联盟之举,方才是怪事。

“可是……可是徒弟这心里,总还是不对味儿”,孔明虽然此时想通了,但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那邓龙与宋江完全没有可比性,如何能够让人心服?

“无妨”,宋江神秘地一笑,一副尽在把握的姿态:“为师自有计较。这面上的三山盟主确实是他邓龙,不过他能不能令人心服,那便要看他自己的能耐如何了”。

闻言,孔明先是一愣,继而一脸恍然大悟之色,急忙追上前去:“师父,你的意思是……”

刚刚说道这里,孔明顿时看到宋江那有些犀利而包含责备的眼神,口中的话生生止住,急忙朝着四下望去,见得四下空无一人,顿时在心头暗暗悱埋怨自己这师父也太过小心了一些。

不过,此时的孔明,却是彻彻底底解开了心结。到底是师父,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久,这等心计与手段,实在不是一般常人能够匹敌的。甚至,此时的孔明都有种感觉,恐怕即便是眼下自己这位师父杀了人,落草为寇,恐怕也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想到适才下山之时那邓龙喜形于色的状态,孔明不由暗暗冷笑,眼下那邓龙肯定乐不可支,志得意满。就先让他好好乐吧,有他哭的时候,孔明心头不由笑道。

继而看着宋江,孔明顿时又想到什么。急忙追上前去,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徒儿愚钝,只是我等如今前去,那桃花山的李忠和周通若是不同意,又当如何?”

之前虽然是那般说,但是孔明此时却越来越觉得,那也只是有些忽悠和安慰邓龙的话。况且,若是他们不能够说服桃花山加盟,那这个三山联盟可就是闹了笑话,到时候恐怕会被邓龙笑掉了大牙。

闻言,宋江眼神也是一凝。眼下他上了白虎山,可不能坐视白虎山再度这般下去,这也不是他的风格。哪怕是遗臭万年,他宋江也好轰轰烈烈,让世人记住自己,也算是在世间没有白来这一遭。

况且,宋江直觉,如今他上了白虎山,恐怕这个消息也瞒不了多少。到时候万一济州府得到消息,知会青州府,那时候麻烦就大了。青州府本就不会坐视白虎山坐大,眼下又有济州府的逃犯在此,恐怕两周不无联合的可能,而到了那时候,白虎山基本就是官府等着上门的功绩了。

“便只要晓以利害,想来那周通和李忠不会不开窍”,宋江沉沉说道。眼下,宋江对于自己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倒是还有些自信。况且,区区周通和李忠,说白了,都是一些不起眼的角色,只要自己许以小利,恐怕要让他二人倒向自己也不难。

行了半日,宋江与孔明也没有回白虎山,两人驾马直接径直往桃花山而去。

“呔!”

此时宋江尚在沉思如何与周通与李忠细说,倒也没有注意周围。不想眼前的山路上,突然当空窜出一个壮汉,拎着一柄朴刀,扑棱棱挡住自己去路。

吁!

宋江急忙双腿夹紧马腹,双手紧紧勒住有些受惊的马匹,方才没有摔下马去。此时,宋江看却,只见眼前此人一看便非善类。

此人长着一张紫黑阔脸,赤裸着两条臂膀,鬓边生有一大片明显的朱砂记,上面生一撮黑毛,右手中紧握着朴刀,刀刃直指着眼前的自己。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汉子突兀地看着宋江与孔明两人,猛然喝道。

劫道?自己居然遇到劫道地强人了?

孔明见状,顿时猛然将挂在马上的腰刀抽出来,对着眼前劫道的强人一脸恫吓地说道:“狗贼,居然劫到你孔家爷爷头上来了,你可知我等是谁?”

“俺管你是什么鸟人?”

那汉子怒骂一句,顿时将朴刀指向孔明:“要想活命,就休要废话。若道半个不字,我饶得你,我这口朴刀可认不得你!”

“好大的狗胆”,孔明闻言,顿时被气得不轻,自从落草白虎山之后,还从没见过哪个人敢这样对他不敬:“我乃白虎山孔亮,你这赤毛怪也不去打听打听,便敢于在此行事?”

“白虎山?”

那汉子闻言,顿时一笑:“俺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天大地大,俺的肚皮最大。今日莫说你是白虎山的贼头儿,便是天王老子前来,教俺遇上了,不放出点血来,俺也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大言不惭!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今日,我孔明便送你归西,也好教你早投胎,去阴间别忘了你孔明爷爷的大名!”

说着,那孔明飞身下马,一个箭步便冲上前去腰刀直挺挺扎向眼前壮汉的心窝。眼下师父宋江在此,一者他必须出手,保护宋江安危,二者也必须获胜,否则不仅他脸上无关,恐怕宋江脸上也不好看。

想到这里,孔明脚步更快了些,看着眼前壮汉的眼神中,满是冰冷之色。

那壮汉见得孔明居然真的下马来攻,当即也不废话,左手搭上握着朴刀的右手,猛然一跺脚,也骤然对着袭来的孔明而去。

叮!

几乎是在下一瞬间,直刺的腰刀被朴刀砍中,顿时爆发出一道有些刺耳的金铁交织声。

孔明见状,顿时将身体一蜷缩,手中腰刀紧跟着斜劈向眼前壮汉的下盘。

铛!

那汉子一步向后退出,同时将手中朴刀直挺挺朝地面插下去,再度让孔明那一刀砍在他朴刀之上。而就在孔明再度想要变招之时,却听到一道有些不屑地声音传来:

“白虎山孔家兄弟,不过如此!看来今日,你刘唐爷爷手中,也要多一条不知死活的亡魂了!”

话音落下,孔明登时有些愠怒,刚欲再度发力,却只见一挺朴刀从侧面对着自己脖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过来,大有秋风扫落叶之态。

瞬间,孔明便觉得自己脖颈一凉,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一面急忙用自己手中腰刀格挡,一面飞快地朝地面侧身扑过去。

“我去你大爷的!”

孔明这一扑,虽然是免去了被抹了脖颈的命运,但是整个人却是向着眼前的壮汉扑出。顿时,那壮汉飞起一脚,重重踢在孔明腹部,将孔明踢飞出半米远。

接着,孔明便看到一柄朴刀在自己眼中迅速放大,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门面直挺挺砍了过来。

瞬间,孔明的后背便湿透了,整个人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哪怕他拼命地想要有所动作,拼命地想要挣扎,只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甚至,孔明眼看那柄朴刀,仿佛是死神的镰刀一般,不可抗拒地朝着自己而来,收割自己的小命。

孔明哪怕心有万千的不甘,此时也只能束手待毙,一脸绝望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刘唐兄弟,刀下留人!”

便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孔明便听得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闻言,孔明便见到那朴刀停留在了自己面前,险些吓得昏死过去,浑身丝毫不敢动弹,眼睛连眨都不敢眨,直愣愣盯着近在咫尺便可以取了自己小命的朴刀。甚至,孔明自己都能够感觉到那扑面的刀刃之上闪烁的寒芒刺破皮肤的感觉。

“你是何人?居然识得俺?”

正文 第77回 笼络

“小可宋江”。

宋江见得眼前的汉子果然是刘唐,不由匆匆走道刘唐身前,急忙拱手说道。若不是先前,这刘唐与孔明激斗时,偶然间自报了姓名被他留神记下来,恐怕今日便要遭了这厮的毒手。

“早闻赤发鬼刘唐兄弟的威名,乃是一员绝世的好汉,不想今日却在此相遇了”。

同时,宋江也在心头暗骂,果然是贼子,贼性不改。这等拦路打劫的买卖,迟早要遇上真好汉,管教你阴沟里翻船。

说着,宋江急忙给被刘唐制服的孔明使个眼色。还好自己之前为吏之时,早做了打算,对于江湖之人,也颇有些交集,故而曾听得赤发鬼的名头。只是宋江也很是意外,自己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了。

“宋江?”

刘唐一怔,这个名字自己倒是有些耳熟,继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收起朴刀,打量着眼前这黑矮身材的中年男子,有些意外地说道:

“难不成是郓城县那位被称为及时雨的宋公明?”

“不才正是”,宋江闻言,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只要听说过自己的名声,那么事情便好办多了:“因江湖上兄弟们抬举,故而得了个及时雨的诨号,可不及刘唐兄弟这身真本事!”

“哪里,公明兄长言重了。此番倒是刘唐冒昧了”。

刘唐是个粗人,见得自己竟然遇到了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宋江,而对方又对自己如此客气,倒是一时间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脸色瞬间有些通红。

毕竟,这等拦阻打劫的买面,若是遇到熟人,实在是不光彩地紧。虽然他刘唐先前不曾与宋江相识,但宋江此番如此态度盛赞于他,倒是令刘唐有些手足无措了。

想他一路游历到此,本想投梁山泊而去。路过青州,想要抄近道,不想迷失了路途,又觉腹中饥渴难耐。本想着找些吃食,却不想这附近却没有一户人家,偶尔见到几人,也以为自己是山贼强人,急忙吓得远远地躲开了。

甚至,自己之前还与前面那山头的喽啰交了手。自己误打误撞到哪桃花山,不想居然是个匪窝,几个喽啰上前对着自己吆五喝六要打劫,自己顿时满肚子火气。小小毛贼居然欺负到字头上来了!

自己三下五除二,打翻了几个喽啰,不想却闹大了动静,几十个喽啰追着自己过来了。

若是平常,自己倒也是不惧。只是眼下自己一路风尘,盘缠早已用光,肚子早已经抗议了,那还有力气再与这些蟊贼激斗。

见势不妙,刘唐顿时便杀开一条路,匆匆逃了过来。好在自己逃了一段距离之后跑到了山上,那些喽啰到也没有再追。刚歇了一阵,准备再度赶路,不想便见到眼前的宋江两人前来。

兴许是被之前惹出了火气,刘唐想来,此二人也多半是强人无疑,否则一般人岂敢在此活动?

既然是强人,那自己也用不着客气,自己也一不做二不休,拦路打劫点盘缠去填填肚皮。不想却遇到一个相识自己的大人物。此时,刘唐真是觉得此行够衰的。

“蠢货,还不快谢过刘唐兄弟!”

宋江此时看着刘唐的表情,急忙对着一旁的孔明故意使眼色说道。

闻言,孔明一怔,继而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宋江很会拿捏时机,宋江此话一出,刘唐也没有办法再度追究了。况且,宋江为了保全自己徒弟的面子,也不点破要孔明谢过刘唐不杀之恩。

“孔明谢过刘唐兄弟,之前是孔明不识好汉,还望刘唐哥哥勿怪!”

作为宋江的嫡传弟子,虽然武艺不怎么样,但是对于宋江那套察言观色的功夫和捉摸人心的功夫,孔明还是经受了耳濡目染的。眼见宋江连连使眼色,孔明哪还不知自己这师父心头的想法,急忙对着眼前的刘唐一脸诚恳地抱拳施礼。

“这……”

见状,刘唐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忙摆摆手,一脸惭愧地说道:“此事却是俺的不是,还望这位兄弟莫要怪罪俺这个粗人才是”。

“刘唐哥哥说得哪里话”,孔明此时一脸笑呵呵地,那里还有之前的半点狼狈与凶狠之色,看着眼前的刘唐,再度自报家门:

“鄙人孔明,江湖人送外号毛头星,这位及时雨宋公明哥哥正是家师!”

“原来是公明兄长的高徒,俺刘唐失敬了!”,刘唐一听,急忙还礼说道。

不过,刘唐这话一出口,孔明与宋江脸面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了。之前孔明与刘唐交手,不出数合孔明便被刘唐所擒。哪怕宋江此时知道眼前耿直的汉子没有恶心自己的意思,但即便是他的装聋作哑的功夫,此时也有些不好应对。

“刘唐贤弟怎会在此?”,宋江急忙转移话题,生怕刘唐在说出什么让自己尴尬的话语出来。

“唉”,闻言,刘唐长叹一口气,继而将自己遭遇一股脑儿都说了。

宋江听到刘唐本意居然是要去投晁盖,顿时有些不太舒服。后来听得他为了抄近路而迷失路途,继而撞上自己,顿时心下便有了主意。

若是自己能够将眼前这汉子笼络下来,何愁白虎山没有得力的干将。

对于自己两个徒儿的武艺,宋江还是知晓一些的。这两人的武艺,说白了,真是算不得入流,也就比一般的喽啰强出一些而已。他两仗着孔太公的宠爱,学啥啥不成,干啥啥不会。便是拜了自己为师,也只是要与自己拉上些关系,与那江湖上的白黑两道都沾点关系。

正是因为知晓这些,宋江才会绞尽脑汁想出这样一个联合三山的计划,目的就是要弥补白虎山的短板。但是若他宋江有了眼前的刘唐的帮衬,何愁他不能稳稳地掌握三山联盟的实权?

想到这里,宋江心头笃定: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说什么也不能放这刘唐离去!

退一万步来说,眼下晁盖身边,高手本就不少,若是再放眼下这人前去投他,他宋江岂不是自掘坟墓?宋江可是心头一直念着要与晁盖分出个胜负,要将晁盖与梁山泊一网打尽才好。

“江湖儿女,便是这般快意,哪来那般多的拘束”。

宋江莞尔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在心头暗骂刘唐的事情。

咕噜噜。

这时,刘唐的肚子却是突兀地再度抗议起来,顿时,刘唐满脸的窘迫。

“哈哈”,见状,宋江更是计上心头,看着一脸囧相的刘唐笑说道:“想来是老天今日送刘唐贤弟这贵客前来”。

“眼下四下无人,不如刘唐贤弟先随宋江前去白虎山落脚,宋江今日得遇贤弟,也正想与贤弟畅饮一番”。

“这……”,闻言,刘唐一怔,说实话,他倒是感觉有些为难。毕竟刚刚自己和人家动手,此时又前去做客,这实在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刘唐哥哥莫可莫要推辞”,孔明此时看到宋江眼色,不由再度说道:“我师父公明哥哥本就是喜欢结交像刘唐哥哥这般的江湖好汉,眼下我与哥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小弟白虎山距此处不远,小弟怎么也得一尽地主之谊才行!”

“说完,孔明见刘唐面有踟蹰之色,继而一抱拳,激将说道:“只除非是刘唐哥哥看不起我孔明,看不起我师父公明哥哥,看不起白虎山,我等也不敢再度相邀”。

“这……”,刘唐闻言,急忙说道:“既然两位如此相邀,刘唐岂敢不从”。

白虎山。

“来,刘唐哥哥,小弟敬你一杯!”,孔明说着,举着酒碗对着刘唐满是热忱之色。

“今日却是刘唐得罪了孔亮兄弟,还望兄弟勿怪!”

刘唐也急忙起身,对着孔明回敬。

“哎,刘唐哥哥说得哪里话,小弟这番话,都在酒里了”,说着,孔明将手中的一碗酒一饮而尽。见状,刘唐也叫一声好,将手中的酒碗喝了个干净。

“刘唐兄弟,我宋公明也敬你一碗!”

说着,宋江端着酒碗走过来,一手扶着刘唐的肩膀,一脸半醉的姿态说道:

“想来我宋江自负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但眼下能说些体己话的兄弟,除了这两个徒儿,便只有贤弟了!”

闻言,刘唐微微一愣,刚要说话,便又听到宋江喃喃开始絮叨起来。

……

梁山。

“天王哥哥!”

马灵刚在聚义厅坐定,手中端着茶碗刚要喝口茶解渴,便见到晁盖有些匆忙地进来。马灵急忙放下茶碗,起身相迎。

“果是马灵贤弟回来了”,晁盖见得马灵一脸风尘仆仆,急忙招呼马灵坐下,继而问道:“贤弟此来,莫不是有消息了?”

“禀哥哥,确实有些消息了。因我三人不敢擅自做主,小弟便先返回回禀哥哥,请哥哥示下。”

晁盖闻言,不由一愣。之前还觉得可能汤隆此去,会要一段时日才会有消息,不想之前便有吴用前去寻自己,说是神驹子马灵刚回山,正在聚义厅等候。

闻言,晁盖立马赶了过来。由不得他不激动,毕竟,这可是关乎梁山的大事,若是有着充足的武器支撑,想来加上林冲与鲁智深的训练,梁山目前这些士卒也能有些战斗力了。

更何况,在之前,自己已经给了他们三人极大的便宜之权,怕的便是这事情,夜长梦多,一旦被发现前功尽弃不说,还有可能招致灾祸。毕竟,这是自己在挖大宋王朝的墙角啊,哪怕是晁盖,此时心头也是有些惴惴不安。

“怎么?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正文 第78回 关心则乱

“哥哥勿忧,此事倒也算顺利……”

见得晁盖一脸焦急之色,马灵也不敢怠慢,急忙解释起来。

原来,这番他们前去,汤隆顺着之前自己曾经被征召去打造军械的相熟之人,本是想要找一个童贯手下的贪财之人联络,不想却无意中听到这样一件事情。

原来,之前不知道是不是枢密使童贯怎么得罪了检校太傅梁师成,梁师成手下一个太监居然每次都克扣了一部分军械。而如今,童贯手下人将此事报知童贯,童贯私下已经派人前去交涉此事了。眼下梁师成却是有些急了,若是童贯将此事闹到御前,恐怕到时候他面上不好看,故而着急命人处理那一批军械。

“天助我也!”

晁盖听完,顿时不由心头暗叹,自己这还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这梁师成和童贯同属北宋六贼,这两人的大名,整个大宋王朝恐怕鲜有不知道的。

不过,令晁盖感觉可笑的一点是,眼下这两位为了取悦那道君皇帝的两个无根之人,此时居然也暗中掐了起来。

那梁师成善于逢迎,希图恩宠,最是令人瞠目结舌。梁师成知道这宋徽宗皇帝乃是喜好书法,也精于书法,恰好自己的一手蝇头小楷写得也被众多书法家频频称道,便开始挖空心思想要去徽宗皇帝那里露露脸。

不过,梁师成这个心愿一直未曾实现,一直没有露脸的机会。后来他看到唐朝高力士整日侍奉皇帝左右,极是尊崇,羡慕不已,居然动了用太监身份进攻的念头。

而且,说干就干,后来梁师成果然自阉为宦官,以此进入宫中。后来大肆贿赂太师蔡京,成为权倾朝野的人物。因为钻营得当,获得徽宗信任,但凡御书号令,皆出于梁师成之手。后来,此人索性找人仿照宋徽宗的笔迹伪造圣旨,瞒天过海,明目张胆地敛财,权势滔天,被时人誉为隐相。

而同为宦官出身的童贯,更是了不得。此人也极善谄媚,知道徽宗皇帝喜爱珍奇古玩,便将心思放在了这上面,在杭州虽徽宗搜寻大量书画,又在蔡京的帮助下,一步步掌握兵权,从领西北军事,坐到了枢密使的位置上,被誉为媪相。

听得马灵说到这两人,晁盖不由想起这两人的“辉煌”业绩。

“哥哥,你看此事可能行得?”,马灵说完,看着晁盖说道。

他此行回来,便是他们三人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这事情可是涉及到梁师成和童贯这两位大人物在后面,万一有些什么纰漏,被那童贯察觉出来,那梁山便危险了。毕竟,那位媪相可是手握兵权的实权人物。若是他如今觉察到什么,恐怕很可能会给梁山招致灭顶之灾。

故而,他们三人再三考虑,由汤隆两人先以筹措金银为名吊着那太监,让马灵速速会山寨报信,教晁盖拿主意。

“可行!”

晁盖沉吟一番,继而说道:“贤弟这便前去回复消息,商议好交接事宜,金银随后便押送过去”。

“哥哥,此事是否再三思为好?”,此时,一直未曾言语的吴用不由看着晁盖说道。他能理解晁盖的心情,但是这样是不是太过冒险了?毕竟,自己这相当于给那童贯上眼药啊,以梁山如今的情况,实在有些惹不起那位媪相。

“是啊,哥哥三思,如此行事,风险太大了”,此时,林冲也早已得到消息,一脸沉吟之色:“那童贯睚眦必报,若是被他发现了,我等梁山恐要遭受池鱼之殃啊!”

“无妨!”

晁盖听到吴用与林冲的话语,不由微笑着摇摇头:“两位兄弟这是关心则乱,以晁某看来,此时虽有风险,但未尝不可一试?”

关心则乱?

吴用与林冲对视一眼,继而均是一脸疑惑之色。随即,吴用像是明白什么似的,顿时又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晁盖:“哥哥的意思是……那梁师成会帮我们处理善后?”

晁盖闻言,会心一笑,点点头说道:“我等这也算是给那梁师成解决当务之急了,若是我等事情败露,恐怕他这么做也就没有意义了。若是童贯将此事捅到那赵官家那里,恐怕那梁师成也会遭受冷遇。”

晁盖话音落下,林冲方才明白过来,不过以他谨慎的个性,此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倒是吴用着相了”,吴用有些自嘲地一笑,轻摇着手中鹅毛羽扇笑道:“还是哥哥处事冷静,小弟确实佩服地紧。”

“只是若是行事,还需万全小心”,吴用开接着说道:“毕竟我等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那梁师成身上”。

“这是自然”,晁盖点点头:“我等还需做万全准备才是”,说道这里,晁盖继而看着马灵说道:

“既如此,只得劳烦贤弟先行,先应下此事,以免夜长梦多。至于所需金银,稍后便由鲁大师亲往押送前去”。

“小弟遵命”,马灵闻言,急忙抱拳说道:“小弟定不辱使命”。说完,马灵便辞别了晁盖三人,再度动身下山,往东京而去。

望着马灵离去的背影,晁盖不由暗暗感觉庆幸:若是自己之前遇到了这神驹子马灵,此事八成是要黄了。

“哥哥,便由小弟与鲁大师前去走一遭吧!”

此时,吴用看着晁盖,主动请缨说道:“我山寨这笔买卖,也算是为那梁师成解决后顾之忧了。小弟也去做一回说客,也去东京问对方讨点利息来”。

闻言,晁盖与林冲顿时莞尔一笑。敢情这吴用是做了一阵后勤,开始心疼起钱来了。

“两位哥哥莫要取笑”,吴用见得晁盖与林冲的神色,不由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眼前那大把的银子从小生手中出去,小生这心头总不是滋味啊!”

“也是,眼下山寨开销日益加大,若是不能寻个赚钱的路子,怕是这样下去,坐吃山空啊”,林冲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也罢,那便由学究贤弟与鲁大师前去京城走一遭”,晁盖想了想说道:“此事便交由学究贤弟负责,万万不可有失”。

之前晁盖本想亲自前去的,但林冲与吴用的话,也不禁使他想起生成纲的事情。一时间,晁盖也有些分身乏术,只得派遣吴用前去了。

而且,晁盖之前便想到,眼下林冲也不适合在东京露面,这样的话,也只有鲁智深合适了。

“小弟遵命,稍后我便前去寻鲁大师,要他选拔得力士卒,待得准备妥当,我等便前去接应汤隆三位兄弟”。

吴用见得晁盖点头,不由一喜。这不仅是晁盖的信任,也是他立功的好时机啊。

三日后,吴用与鲁智深便率领一队人马,化整为零,乔装出发了。

见得如此,晁盖顿时感觉眼下的梁山似乎又冷清起来了,不由再度感到梁山缺人。

“哥哥,我等莫不如放出消息,好教江湖上的好汉闻声来投?”,林冲看着晁盖的唏嘘,当即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此事我倒也曾思量再三。只是眼下我梁山声名未起,怕是真正的江湖豪杰也不会前来相投吧?”,对着林冲,晁盖也坦白说道。

“天王哥哥倒是忘了”,林冲一笑,不禁说道:“若是真豪杰,又岂会用那般世俗的眼光看我梁山?再说哥哥早就名动江湖,晁天王义薄云天,江湖人人尽知。便是只哥哥一人,也撑得起梁山。况且如今我梁山兄弟虽人数不多,但聚义厅中落座的,哪个不是英雄之辈?”

“哥哥若不早些行动,恐便是有好汉,也被其他势力拉拢过去了”。

闻言,晁盖一怔。林冲这话倒是瞬间点醒他了。

是啊,自己这便没有行动,若是其他好汉被田虎、王庆等人拉拢过去了,岂不是白白的损失?

“贤弟说得在理,若是真好汉,岂会以世俗的眼光看我梁山?”

晁盖哈哈一笑,继而说道:“那便立一块招贤榜,传言江湖,便说我梁山泊招贤纳士,不论何人,只要是豪杰之辈,正义之士,便可上山聚义,在我聚义厅中做一把交椅。另外将我梁山泊的旗号也打出去,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以免日后出现什么麻烦”。

林冲闻言,沉沉点头说道:“正当如此。不过,想来有了哥哥这句‘替天行道,为民请命’,我梁山泊或可以招徕一些真正的义气之士了”。

闻言,晁盖一笑,这或许就是他原来世界的一种营销方式吧,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用在了梁山之上。

“哥哥可知那青州白虎山?”,此时林冲忽然对晁盖说道。

青州白虎山?

晁盖一怔,他记得在《水浒传》里,这白虎山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因为他们的寨主,便是那毛头星孔明与独火星孔亮二人。这二人实在没什么本事,完全就是在靠着他们名义上的师父宋江的面子混在那一百单八将中的。

猛然,晁盖想起什么,看着眼前林冲,一脸惊异地问道:“难不成那宋江……”

见得晁盖猜到了,林冲随即点点头:“”

“昨日有士卒上山,说是青州桃花山逃过来的。据他说来,那白虎山似乎来了一位太上寨主,名字便是及时雨宋江!”

“桃花山?”

晁盖闻言,顿时感觉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又成了桃花山?

“桃花山被吞并了,而始作俑者,便是那白虎山的宋江!”

正文 第79回 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江居然在白虎山,还吞并了桃花山?

晁盖闻言,不由一脸难以置信的角色。虽然他之前没有想到宋江会前去孔明孔亮所在的白虎山落脚,但是对于那孔明孔亮的武艺,晁盖却知晓一些。

那桃花山的两个山大王——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虽是浪得虚名,但至少武艺也勉强能算是末流。他二人对上那不入流的孔明孔亮,想来取胜倒也不难,何以竟然被宋江吞并了去?

难不成是他二人中了宋江的诡计不成?

晁盖可知道,那李忠与周通,绝对是属于守成之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乐呵逍遥日子被宋江断送。

“消息属实么?”,晁盖不由再度看向一旁的林冲问道。

“尚不能肯定,不过小弟已吩咐朱贵兄弟,要他派遣人手前去查探了”。

林冲早料到晁盖会有此反应,甚至便是他自己开始听到这消息,也觉得极为诧异。顿了顿,林冲又有些迟疑地说道:“不过,想来此事,多半不会是空穴来风!”

闻言,晁盖顿时点点头。只是晁盖有些看不准,这宋江到底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他真的愿意放弃之前的苦心经营而落草为寇?

若是别人,晁盖还不敢笃定。但是对于宋江,晁盖敢肯定,这宋江绝不是转了性,定然是有着他自己的算计。

那之前的《水浒传》中,宋江整天喊着招安,还打着为梁山兄弟负责的招牌,实在是虚伪至极。等招安之后,也不过是满足他一心想踏入仕途的愿望而已,只可惜白白糟蹋了那么多梁山好汉。由此,足见宋江对于仕途的看重。

可若是眼下,那这宋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时间,晁盖心头顿时感觉一阵没来由的不安与恐慌,但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白虎山。

如今的白虎山,与以往相比,虽不能说是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但绝对是一天一个样。整个白虎山的一种喽啰,感受着这等变化与气氛,顿时一个个地爆发出一种强烈的主人翁心态,对着前来的二龙山及桃花山的喽啰,话里话外,总是有着一种明显的优越感。

甚至,便是白虎山的喽啰自己,此时也从心底承认了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太上寨主。之前他们看着孔明与孔亮对待宋江那卑躬屈膝的态度,总是有些些许吃味。但此时,却真真正正的心悦诚服了。

不愧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大人物,这及时雨的名头确实不是盖的。宋江到白虎山不久,便促成了三山联合之事。虽说那三山联盟的盟主乃是二龙山的大首领金眼虎邓龙,但在孔明等人的极力提议之下,他们白虎山这位新人——太上寨主宋江却成了整个三山联盟的副寨主。

况且,有小道消息传出,真正的三山主事者,乃是自己这位大BOSS宋江宋公明哥哥。只是这传言的真假,却是有些难辨。

不过,宋江令他们最佩服的地方,却不是这些。而是宋江在前几天又给二龙山招徕一位猛人,也就是如今二龙山的三当家,江湖上被誉为赤发鬼的刘唐。

据说此人数合之内,便将大寨主孔明擒住了。虽不知真假,但看到孔明与宋江对待刘唐的态度,甚至从刘唐的气势上看,便能够感觉出一些东西。

白虎山最里面的大厅之内,白虎山、二龙山、桃花山三山的首领人物此时悉数汇聚在此。你来我往,各自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坐在主位上的邓龙看着眼前的宋江与众人觥筹交错,心头微微有些不爽。自己可是名正言顺三山联盟的盟主,不应该是自己受到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的追捧么,怎么感觉自己反倒是被全世界遗忘了?

而反观那宋江,虽然架不住情面,让他做这三山联盟的副盟主,但怎么感觉他才是眼下众人的焦点,享受着众人百鸟朝凤一般的礼遇与逢迎,甚至整个屋内的光彩都是他一人的了?

难不成他这个副盟主竟还要越俎代庖,越过自己来统领三山不成?想到这里,邓龙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

“来,诸位兄弟,我等共同敬邓盟主一杯,愿我三山在邓盟主带领之下,实力突飞猛进,响誉江湖!”

宋江眼观鼻鼻观心,看着邓龙一人孤零零坐在首位,脸色分明有些不畅快了,急忙高举着酒碗,对着周围众人吆喝说道。

宋江明白,眼下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二龙山,故而还不是与邓龙亮出底牌的时候。况且,眼下的情形,自己已经掌握了三山联盟的全局。至于这个邓龙,只能算个傀儡了。自己你也没有必要再去针对他,以免二龙山再有什么不利于三山联盟的举动

见得宋江发言,孔明等人急忙响应,纷纷起身对着眼前上首位的邓龙高举酒碗致意。

邓龙见状,脸色方才好看了一些,稍稍有些拿捏地从桌上缓缓取过刚放下的酒碗,对着眼前众人说道:“诸位兄弟客气了,今日邓龙白虎山的宝地,能与诸位一同聚义,为的便是我三山联盟的大计。邓龙是个粗人,也无甚本事。但既然坐上这个位置,今后还希望诸位兄弟多多帮衬,兄弟们一起过那快活日子便好!”

“好!”

邓龙话音落下,宋江首先出声叫好:“邓盟主过谦了,我等三山的希望,便可在你一人身上了。来,敬盟主!”

“敬盟主!”

“敬盟主!”

看着眼前这幅状态,邓龙一脸喜色地回敬众人,心头暗想:这宋江不愧是在官面上混过的,颇晓得些规矩。

见得邓龙脸色再度回转,孔明不由暗暗冷笑一声,这邓龙连之前宋江这话中的意思都没听出来,这等人若教他掌握了三山的实权,恐怕连被人卖了都会帮着数钱吧?

刘唐在一旁,大快朵颐地吃着肉,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丝毫不理会这些事情。之前宋江与孔明苦留与他,宋江又是一番推心置腹的哭诉,孔明又在一边帮衬,说留在二龙山将会大有作为,自己实在不好拒绝了,便同意留在二龙山了。

李忠和周通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继而周通朝着一旁努努嘴,李忠见状,脸色有些不自然,须臾之后,轻叹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继而,李忠与周通起身,端着酒碗朝着宋江走了过去。

“公明哥哥,我二人坐井观天,早已成了井底之蛙。幸得公明哥哥指点迷津,我周通敬你一碗”,周通看着眼前的宋江,微笑着说道。

“公明哥哥,我李忠也敬你一碗。之前我李忠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哥哥,还望公明哥哥恕罪”,李忠面色有些僵硬,不过此时还是硬着头皮对着眼前的宋江敬酒。

“二位兄弟言重了,宋江哪里受得起”。

宋江闻言,急忙笑呵呵地一手拍着眼前李忠的右肩说道:“此事说来也是宋江的不是,不过宋江也是为了二位兄弟及桃花山着想。在宋江想来,我二龙山,白虎山,桃花山该当拧成一股绳,这样便是青州官府,也不敢小觑我等。宋江这番苦心,还希望二位贤弟能够理解”。

说完,宋江看着眼前有些不太自然的李忠,继而再度开口:

“当然,人各有志。若是二位贤弟还是留恋桃花山之前的生活,宋江也不强求,宴席之后,便亲自送二位贤弟下山。哪怕日后有什么事情,二位贤弟也可前来我白虎山,宋江只当认了两位兄弟!”

“公明哥哥说的哪里话”,周通闻言,急忙暗中微微碰了一下李忠,抢先说道:“三山联盟,正应了我等三山将士的心。我等昔日坐井观天,如今既然得遇公明哥哥提携,岂能断送这大好机会?”

一边说着,周通一边微微碰了一下旁边的李忠。

开什么玩笑,眼下这局势,若是再说退出之类的话,恐怕顷刻之间,自己两人便人头落地了。

之前那宋江前来游说之时,自己与李忠便不同意。不想那宋江见来软的不行,顿时教刘唐发难。李忠三下五除二便败下阵来。最终,他们二人不得不被宋江逼得同意了三山联盟的提议。

此时周通便再一次感受到了这宋江的城府之深。如今的状况,若是他们敢退出三山联盟,那恐怕二龙山与白虎山会瞬间找个理由前来攻取桃花山,乘机吃掉桃花山。

“公明哥哥莫要再开这般玩笑”,被周通一示意,李忠立马反应过来,急忙对着眼前的宋江开口说道:“我兄弟二人今日前来,便是铁了心要随着诸位哥哥做一番大事”。

闻言,宋江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两位兄弟如此说,那宋江便放心了”。

再度前去敬了一番邓龙,周通和李忠继而朝着一旁吃得正香的刘唐走了过去。

“刘唐哥哥,我们兄弟速来敬重好汉,特来敬你一碗!”

“唔”,见得竟然是周通与李忠前来,刘唐顿时有些惊讶,急忙放下眼下口中的肉,端着酒碗站起身来有些惭愧地说道:

“俺刘唐之前冒犯了两位兄弟,还望二位兄弟大人有大量,莫要记恨才是!”

“哪里哪里”,李忠闻言,眼皮挑了挑,顿时感觉身上那还没全好的伤势又隐隐作痛。

“岂敢岂敢”,周通一脸微笑着说道:“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了!”

三人一笑,各自饮了一口酒,周通与李忠再度前去寻孔明敬酒。

“孔明哥哥,如何不见孔亮兄弟在此?”

正文 第80回 冲天之志

晨风阵阵,吹散拂晓时分聚集的云雾。一种清凉的感觉随着阳光笼罩下来,使人感觉异常舒服。

虽还是盛夏,但是山上的温度却并不高,更何况梁山周围有着八百里水泊。这个天然的大空调,不但是梁山的屏障,更是给了梁山宜人的气候和舒适的温度。

阮小二从船上跳下来,看着早已在岸边等候着的两个弟弟,伸个懒腰,笑着走过去。

“二哥,便是你最慢了”。

阮小七是个急性子,见得阮小二过来,不由说道:“俺与二哥都到了多时了”。

“便是你最心急”,阮小二哈哈一笑:“你二人的行营距山寨最近,怎么反倒埋怨起我来”。

三阮分兵训练驻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之前兄弟三人几乎天天见到,如今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若是要聚在一起,除非特殊的时期,否则倒是有些困难了。

“便是你又有理由”,阮小七闻言,不由撇撇嘴:“一会见得天王哥哥,若是他问起来,看你还敢这般说”。

“哈哈”,阮小二一听,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随即一乐说道:“便是见到哥哥,我也这般说。再说了,以哥哥的性子,怎会计较这些小事”。

“小五,老娘怎样了?”,阮小二见得阮小五,不由问起:“这几日忙得厉害,都有两三日不曾前去看望他了”。

“都好”,阮小五点点头:“便是想着你着急哩,嚷着你何事给她生个大胖孙子耍耍”。

“哈哈”,阮小二哈哈一笑:“我这不是努力呢? 一会见完天王哥哥,我去看看老娘”。

说着,阮小二与两个兄弟相伴而行,对着山寨内部而去。

“小七”,阮小二说道此处,将话音一转:“你最会打听,哥哥此番寻我等三人同去,究竟所为何事?”

晁盖已经有一阵没有单独召见他们三兄弟了,想来此时突然要他们一起前去,必然是有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这俺可真不晓得”,阮小七听二哥这么说,也是一脸纳闷:“俺也是好几天没见着他人了,昨天秦乐那小子跑来传的信儿,俺还问他哩,他只说哥哥要我三个同去,其他的却是不知”。

“莫不是哥哥有什么差事要交给俺们三个了?”,阮小二猜测道。

之前这阵子,晁盖在视察了一遍梁山士卒之后,便将大量的精力放在了马军和步军之上。虽然还没有成型的马军,但是晁盖却费了不少脑筋,在马匹上面没少砸钱,要段景住尽量多地打通长久的马匹来路,源源不断地供给山寨的马军建设。

便是步军,晁盖也下了大力气,正想办法从京城弄军械呢,听说是已经有了门路,而且数量还不小。

眼下,便只有他们水军没有享受到晁盖的特别照顾了。阮小二心头暗暗猜测,便是怎么,都应该轮到他们水军头上了吧。

“我看大有可能”,阮小五话不太多,但此时显然也按耐不住了:“要不然哥哥眼下找我等前去作甚?吃茶喝酒么,我看不太像。眼下山寨都在忙,哥哥哪有那等闲工夫?”

“嗨”,阮小七听到他们两人的话,虽然心头也暗暗期许,但嘴上却说道:“要俺说,咱就别瞎猜了,一会见着哥哥不就都清楚了。哥哥那等人物,脑袋里想的大计,连军师都不一定敢说参透,又岂能是俺们几个能够捉摸地透的”。

“也是!”

阮小二点点头,继而与阮小七、阮小五兄弟三人加快脚步,往着聚义厅而去。

三阮到聚义厅时,晁盖与林冲正说着什么。见得三阮走进来,晁盖顿时微笑着示意三人落座。林冲看着三人一笑:“水军的兄弟终于来了”。

“哥哥今日召唤我等三人前来,敢情该是有什么好事想着俺们水军兄弟?”,阮小七刚刚落座,便看着晁盖,有些焦急地问道。

随即之前他装的淡定,但是他的性子谁人不知。若说是阮小二与阮小五只是颇为好奇的话,他阮小七的心头早已跟猫抓一般难受,早已急得火烧火燎的了。

“谁道是好事”,晁盖闻言,不由一乐,他自然知道眼前的阮小七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还是禁不住打趣说道:“说不定却是一桩苦差事!”

“便是苦差事也好啊”,阮小七还没说话,阮小二却抢先说道:“哥哥你是不知道啊,我们手下那帮小崽子,整天怨声载道。说那些步兵都为山寨立了功了,便在他们面前炫耀,说他们是老爷兵,富贵命,抱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也问我们要差事呢!”

“就是,哥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阮小七闻言,沉沉点点头:“俺们水军操练也有好些时日了,那浑身都绣了,也该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厚此薄彼?”

晁盖闻言,故而调笑说道:“你个小七,我看你这是话里有话啊。眼下山寨在大力发展马军和步兵,想来是你等三人该坐不住了”。

说到这里,晁盖与林冲顿时相视一笑,三阮被说中心事,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阮小七有些狡辩地说道:“俺说得可是实话,哥哥你可莫要取笑我等”。

“眼下山寨为了筹备马军与步军的问题,已经有着大量的开销了”,林冲此时看着三阮开口说道:“你们也知道,之前山寨的库存金银本都是哥哥的私产,乃是哥哥祖业,几代人的心血,便被我等这样耗费了。说起来,我等身为梁山泊的头领,不能为哥哥分忧,实在是惭愧地紧”。

见得林冲如此说,三阮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阮小七一脸汗颜地看着晁盖说道:“哥哥,是俺小七三个小家子气了,还望哥哥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是啊”,阮小二、阮小五也紧跟着说道:“是我等有些功利了,让哥哥为难了”。

“嗳”,晁盖摆摆手,微笑说道:“三位兄弟千万莫要如此,人之常情而已。若是换了我晁盖,怕是早都追上去索要水军的待遇了。你等不前来问我,已经是很给我晁盖面子了。更何况,你等也是为我山寨着想,我又岂能责怪三位贤弟!”

“只是眼下山寨已经在全力运作了,若是水军现在大规模扩充,恐怕是有点难”,晁盖再度说道:“水军的装备与船只,以梁山目前的实力,倒是有些难以大规模发展。”

“但是三位兄弟可切莫掉以轻心。以晁盖的设想,将来少不得要水军出海作战,故而水军的发展,只是咱暂缓一步,但水军绝对是梁山的重要基石,无论现在还是以后,都肩负着梁山的半条性命。”

“出海作战?”

阮小七闻言,顿时呆住了。与阮小二、阮小七对视一眼,解释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甚至,便是一旁的林冲,此时也一脸震惊之色。

“不错”,晁盖点点头:“眼下一者缺人手,二者缺钱财装备。但是,这只是时间问题。梁山日后毕竟不能只悬于一处,仰着大宋王朝的鼻息过活。到那时,首先要经得住考验的,便是梁山的水军了”。

“哥哥放心,我等必定不会让哥哥失望”。

见得晁盖如此说,阮小七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三阮与林冲怎么都没有想到,晁盖居然将梁山的未来规划了这么远,这绝对是大手笔啊。而三阮眼下也顿时感觉一股重任在肩,之前只知道自己水军的职责可能是防卫梁山泊,守护梁山泊,不想哥哥竟然要托给如此的重任,三人不由自问,自己能够扛得起那份重担么?

林冲此时也是一脸赞叹。虽然他与吴用早就聊起过,晁盖对梁山定然是有着非一般的规划,但眼下听到晁盖释放出的这一信号,顿时也被晁盖的豪言壮志给惊到了。

梁山不能仰着大宋王朝的鼻息过活,这等雄心壮志,依林冲想来,除了那江南的方腊,实在是想不起还有谁居然有着如此的冲天之志。

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晁盖,林冲知道,恐怕晁盖心里早就有了明晰的规划。此时,他忽然想起晁盖不惜大力气发展马军与步军的军械,不由连连赞叹。

当然,这也就是晁盖。若是换了其他人,说出这等话,便是林冲,也肯定会认为此人是得了失心疯,在胡言乱语。晁盖自若不知道自己无意识透露出的这点信息给眼前的私人造成了多大的震撼,只是看着三阮,微笑说道:

“小七,今日唤你等前来,是要稳稳你等三人所统率的水军。好酒肉没有,不过苦差事却有一件,你等三人谁愿接下?”

闻言,三人顿时一愣,接着,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站起身来,一脸激动地对着晁盖说道:“小弟愿往!”

先前还以为晁盖唤自己三人前来只是要安抚军心,可是眼下却真的有差事,三人如何不高兴?

“哦?”

晁盖见状,与林冲相视一笑,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之色。

“哥哥,究竟是何差事,你只需吩咐一声,俺们三个绝对没有半句二话!”,阮小七看着晁盖,心急的毛病又犯了。

阮小二与阮小五虽没有再说,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眼下山寨花销日大,也该是寻个赚钱的路子了!”

正文 第81回 赚钱法门

眼下山寨的各笔开销都不小,要想解决经济问题,无非是开源与节流两条路。

而且眼下的节骨眼上,买马、买军械,山寨日常花销等等,却难做到节流,否则就是前功尽弃。故而,也只剩下开源的路子。

而对于眼下的山寨,若是小打小闹,或者一锤子买卖,却又难以解决实际的问题。但是,晁盖也头疼,无论在哪个社会,钱哪里有好赚的。

甚至,为了这事情,晁盖已经连续失眠十多天了。别人眼中他这个风光无限的梁山泊主,此时却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其实这个问题在晁盖上了梁山之后就开始考虑了,但是却一直苦苦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眼下这大笔大笔的花销,说不肉疼是假的,但是自己又不得不花。

晁盖扪心自问:难不成自己就这样折腾一遭便烂尾了?自己从那个世界过来,算是又活了一次,难不成就这样闹了一出闹剧,图惹人耻笑?

晁盖不甘心,琢磨了良久,终于,他想到一个办法,绝对前去试试看。

“赚钱的路子?”

三阮闻言,顿时一脸愕然之色,晁盖这意思,难不成是要他们去打渔?

他们三人本就是渔人出身,出了会打渔,实在没什么可以赚钱的本事。可是就算是打渔,那等收入也不会太好,否则一他们几人的手艺,之前在石碣村,也不会过得那般清苦了。

况且,如今他们上了梁山,若是真率领着一众喽啰去打渔,恐怕是会被别人笑掉大牙吧?

“你们放心,不是叫你们带人去打渔!”

见得三阮一脸的不自然,晁盖顿时便知晓他们误会了。

甚至,连晁盖都是有些哭笑不得,若是真要让他们这么干,自己这个梁山泊主还不被一众梁山士卒戳着后脊梁骨开骂。

“那哥哥的意思是?”

阮小七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些笑嘻嘻地说道。他知道,恐怕按着眼下的意思,晁盖八成了有了主意。

“我打算去梁山周遭的海边转转”,晁盖说道。

“海边?”

阮小二一脸诧异:“梁山周边再行不远,与莱州相隔除,倒是有片海域,只是不太开阔,鲜有人去。只是哥哥要去那海边作甚?”

“是啊”,阮小五看着晁盖,不由说道:“我等自幼在水边长大,但只是见些渔民在水上讨生活,便是去海里的渔民,也是极少。海上风浪难测,一不小心便要船毁人亡。哥哥还是慎重的好”。

“我此行只是去海边走一遭,却不是出海,几位兄弟安心与我前去便是”,晁盖一笑,有些不置可否地说道。

“那……”,此时,林冲也不禁开口。之前他便听晁盖说起要出门一阵,要他照看好山寨。他还以为晁盖要出远门,不想晁盖却说要在梁山附近的州县去逛逛。

而此时,晁盖又说到要寻个赚钱的门路。林冲也极为纳闷,眼下梁山的开销,绝不是几个小钱就可以解决问题的。那晁盖究竟又想到什么赚钱的路子?

晁盖见得眼前死人犹疑,也不再多说,只是解释道:“晁盖先去探探路,成与不成还是后话。只是需要两位兄弟陪晁盖走这一遭!”

“哥哥有吩咐,我等自当遵从便是!”,阮小二闻言,也不在多问,只是抱拳沉声说道。

“既如此,那便小七随林教头留守山寨,我与二哥、五哥前去海边走一遭”,晁盖点点头吩咐道:“少则数日,多则十余日,我等便回山”。

阮小七闻言,登时有些心急。但是想到之前便是自己随着晁盖去了一遭东京,眼下也不好再与两个兄长相争,随即便点点头:“既如此,小七便与林教头哥哥守护山寨,期待哥哥返回”。

“哥哥准备先前往何处?”

林冲沉吟一番,看着晁盖说道。他忽然想到恐怕再过不久,之前出外的兄弟可能要回山了。到时候,免不得又要有什么大事要晁盖拿主意。

晁盖听得此话,当即便知晓了林冲的意思:“应当不会太久,便在与梁山附近的莱州,青州,沂州附近转转。便让秦乐那小子也跟着,有什么事情,让他回报对接”。

“如此便好”,林冲闻言,接着又再度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哥哥准备带多少人马前去?”

在林冲想来,眼下晁盖身份特殊,若是人数多了,恐怕容易暴露。但若是人数少了,恐怕又难以保证晁盖安全。

“莫不如哥哥让五哥带数人随行,让二哥引着一只人马在周围策应。如此,也好教林冲放心”。

“是啊,哥哥”,阮小二与阮小五闻言,不由点点头:“林冲哥哥此计甚妙,不论如何,一定要你的安危为重啊!”

“也罢,便照林教头的之言而行”,晁盖见状,也只得点点头。

晁盖知道林冲几人的担心,眼下他可是风云人物,若是自己这微服出访被官府得了消息,即便是自己能够顺利脱身,想必也会引来不少麻烦。

眼下林冲此计,实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正好可以掩人耳目,倒的确不失为好计策。虽然晁盖自信以自己的 身手,加上阮小二、阮小五,莫说这京东东路,便是这天下,也大可去得。但是未免得麻烦,晁盖还是接受了林冲的提议。

……

海上涛头一线来,楼前指顾雪成堆。

感受着莱州海岸边上劲爽的海风扑面而来,衣袍随之猎猎作响。海面之上,潮头海浪前仆后继,声势倒也有些壮观。看着眼前水天相接的场景,晁盖不由想起了苏轼那首《望海楼晚景五绝》。

只是想起如今的自己,居然穿越到了苏轼的生活的朝代,晁盖不由脑海中出现这样一幅画面:若是自己将苏轼还没有创作的诗词拿到他的跟前,他本人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反应?

甚至,晁盖猛然想到,在这个重文轻武的世界,自己若是孤身一人,倒是可以拿后人的经典诗句来混口饭吃。那等日子,说起来也是逍遥地紧。

想到这里,晁盖顿时有些忍俊不禁,自己看来无意当中寻到了一个单身汉穿越到宋朝的绝佳谋生之法。但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整个梁山,早已不是拖家带口的概念了。

“哥哥,你……”

看着晁盖嘴角露出的笑意,吹着海风一脸陶醉和享受的神色,阮小五不禁满心的犹疑:这哥哥莫不是来看海景的?

只是这等海景有何看头?终年累月,都是一个姿态,索然无味至极,还不如与兄弟们抱着酒坛子大口喝酒来得畅快。

“不急”。

晁盖自然知道阮小五心头在想什么,但此时他也没有解释。

经他初步设想,是将主意打到了贩盐之上。食盐在西汉之前是放开的,而后基本上是被国家控制的,实行专卖,并征收大量的重税。而同时,贩卖私盐变成了一个暴利的行业。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各代对于买卖私盐的打击力度也是相当大的。

而且晁盖也知道,朝廷的官盐与私盐相比,私盐的利润大的出奇,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官盐征收极重的赋税。

而海水晒盐的方法,在中国出现却极晚,大概在元明时期才出现。故而,晁盖此时想到的,便是“海水晒盐”这一在宋江的超前的先进的技术,继而使梁山开始利用自己临近海域的优势,大规模使用并开采海盐,并将其发展开来,成为梁山经济的一大支柱性产业。

想到这一念头时,晁盖不由兴奋了好久。若不是因为自己不怎么熟悉水性,自己的身份又敏感的话,恐怕晁盖早就要前来考察了。毕竟能不能成,还要仔细考察一番,甚至做做实验才能行。这海水晒盐的“科技”他也只是了解大概的流程,可没有亲自操办过。

眼下技术有限,也只能采用传统而粗放的盐田法来制盐了。

话音落下,晁盖对着眼前的海滩打量过去。眼前的海滩虽不是特别开阔,但是较为隐蔽,藏在一处海角岸边,倒是极为合适开辟盐田,只是这规模却不可能扩得太大,倒是可以作为一处试验田。

想到这里,晁盖便招呼阮小五过来,要他命人前去寻阮小二率人前来。

好在阮小二本就离得不远,又有专门的人员负责联系,不一会,阮小二便带着一队化零为整的水军人马出现在了晁盖眼前。

不过,此时的这支水军看上去确实有些滑稽,各自都是一些渔人或农夫的装扮,一般手中拿着武器,一般手中却是拿着铁锹等农具,俨然像是农夫混进了渔人编织成的水军队列中。

“哥哥,你这是……”

阮小二赤裸着上身,只穿着半截不知什么材质的短裤,将大半截小腿漏在外边,光着脚丫子,一脸疑惑地对着晁盖说道:“哥哥,你这是……”

哪有军队将武器丢了,换上农具的。但是晁盖先前的吩咐,恰恰便是这般。眼下见晁盖又将自己召集到海边,阮小二不由问道:

“挖坑!”

晁盖一笑,言简意赅地说道。

“挖……挖坑?”

阮小二与阮小五对视一眼,一脸不敢相信。这个哥哥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居然带着水军来这里吹海风,看海景?眼下又要在这海岸边挖炕?

难不成是要留个纪念?

晁盖没时间理会两人的诧异,一边说着,一边打着手势,仔细吩咐了起来。

“一半的周围警戒,剩余的人在这边挖两个池子……”

正文 第82回 孔小阎王

树木郁郁葱葱,阳光从斑驳的树影中透射下来,斑斑点点,煞是好看。

因为临近海边,不时有海风吹过,潮湿的空气中,透着阵阵自然的声音。

车马前行,顿时打破了大路上寂寥的气氛。阮小五伴着晁盖行来,一路上满肚子的疑问,他是在想不通,便是那样简简单单挖几个坑,就能够出盐了?

出于对晁盖的敬重,阮小五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但晁盖提出留一人在那池子边照看时,阮小五飞快地将这等美差让给了阮小二。

毕竟,对于阮小五来说,没什么比晁盖的安危更重要,甚至,他也不觉得这池子有什么好照看的,难不成还怕被别人偷了不成?

但是,接下来的形成,却让阮小五有些有苦说不出。晁盖先后又去了几个海滩,都是在梁山附近的州县的海滩,而且都是一些较少人影出没的偏僻之处。

阮小五看着左一个右一个的海滩,在他眼中可是完全一样,真不知晁盖看个什么劲。所幸,晁盖并没有再让他带人挖池子,否则的话,那可就要轮到他来守着了。

整天守着一个泼水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饿又困,最关键的连个可以喝酒说话的好兄弟都没有,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唉,阮小五不由在心头暗叹,之前只觉得像吴学究这等人物,自己难以琢磨得了,不想现在自己发现,便是吴学究,那外号智多星的加亮先生,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这位天王哥哥心中所想。

倒不是说天王哥哥城府颇深,而是人家的见识与目光,总是能看别人看不到的。那些表象的阴霾,却是难以迷惑得了他那双慧眼。

当然,这也导致了,晁盖哥哥做的一些事情,不到最后,他们许多人都是云里雾器,丝毫摸不到半点头脑。

“哥哥,这会我们往哪里去?”,阮小五看着晁盖,边走边问道。

眼下他已经有点麻木了,甚至便是再去海边,他也没什么情绪了。况且,看着晁盖一脸兴致勃勃,他也不愿意再去搅了晁盖的好兴致。

“报……”

晁盖听到阮小五的话,刚要准备询问眼前的州县有哪些偏僻的海滩,不想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通报声。

晁盖见状,与阮小五勒住马,等候那传令之人前来。

“秦乐,你小子怎么这会来了?难不成是山寨有什么事情?”

晁盖见得竟然是秦乐前来,不由一愣,急忙问道。

晁盖心想:眼下自己离开山寨也仅仅五六日的时间,若是吴用那边有什么消息,也不应该会这么快边折回才是。难不成是段景住回山了?抑或山寨有有什么新的情况?

“禀天王哥哥”,秦乐见晁盖问询,急忙说道:“倒不是山寨林教头教我前来,只是先前在路上,小人打探到一个情况,特来报知哥哥”。

“什么情况?”,晁盖见梁山无事,顿时心中稍安。

“哥哥可知前面是何地界?”,秦乐看着晁盖,不由笑嘻嘻地说道。

“捡重点说!”

晁盖见眼前的秦乐这幅表情,不由笑骂说道。这秦乐总是这幅嘻嘻哈哈的姿态,但是眼下可没有工夫和他开玩笑。

“是!”

秦乐见得晁盖这般说,立马严肃了些,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眼前的晁盖与阮小五。

原来眼前却是属于滨州与青州交织的地界了。而在前面,却是有着一处大户与梁山的老冤家宋江关系匪浅,那边是坐落于青州的孔家庄。

孔家庄的庄主孔太公有两个儿子: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也就是青州白虎山之前的两大寨主。

但是这段日子,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这独火星孔亮却回了老家,而且在孔家庄的范围内,对所属的百姓巧丽各种名目,连连增加田赋。

其实,之前这孔家庄收的田赋便不算轻,但是念着这地方有孔家庄,实际上便是有了白虎山的庇护,一些流氓匪类倒也不敢来撒呀。况且官府也乐得清闲,虽然各家各户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也还能够将就。

可是,那孔亮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居然在半个多月前,悄然回庄,接着孔家庄便宣布要他所属的周遭百姓上缴平安钱,否则的话,孔家庄将不再保护对方的平安。

而且,这平安钱一定还为数不少,若是各家各户一下子拿不出来,也可以用粮米来顶替。甚至,用粮米来顶替的价格,还要高出市场上的价格一些。

“嗯?”

听到这里,晁盖顿时有些奇怪来。这孔亮是发什么疯?作为地方的一大恶霸,他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这是谁都不会感觉意外的。

但是这家伙为什么单单在这个时候要提出索要什么“平安钱”?甚至,还居然看上去“大发善心”一般的将粮米的兑换价格提高了?

如此违反经济规律的事情,究竟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晁盖略微一沉吟,继而便想到了之前自己在山寨,林冲与自己所说的话。

眼下自己在下山之前,虽没有得到确实得消息回复,但是既然宋江去了白虎山,又将桃花山吞并了,那么这宋江很可能是在算计着什么,想要搞一些什么大动作。

猛然间,晁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孔亮眼下此举,分明是想要筹集粮食,这定然是与宋江吞并桃花山的事情有关的。

甚至,晁盖想到,在原来水浒的世界中,青州可是有着三山最为出名。眼下鲁智深来到了梁山,并未前去二龙山,那么这二龙山的主人,想必还是那个金眼虎邓龙?

想到此处,晁盖顿时有些唏嘘,若真是此时,那么十有八九,宋江肯定会对二龙山有动作。那白虎山实力太过单薄,二龙山可是一块肥肉。况且以宋江的手腕,那邓龙远远不是对手。

不得不说,晁盖这一番猜测,几乎是瞬间将此事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嗯,此事需要留心”,晁盖朝着秦乐点点头:“既然如此,我等不妨前去孔家庄附近看看”。

心下打定了主意,晁盖倒是反而有些不安起来。反正正好走到了这里,不妨前去一探究竟。

“得嘞,两位哥哥,小人在前面带路便是!”

秦乐见得晁盖肯定了自己,顿时喜上眉梢。之前他也只是偶然听到了晁盖说道要提防宋江,又听林教头和晁盖提起了孔明与孔亮,不想自己这番上心,正好遇到手下的喽啰打听到此事,自己便了解一番,壮着胆儿前来通报,哪料得居然还得了晁盖夸奖。

秦乐自然是了解晁盖性子的,在之前便问好了去孔太公庄上的道路,此时立马自告奋勇当起了开路的先锋。

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们也感觉到了。自己这位天王哥哥,倒是没有什么梁山泊主的架子,而是属于实干派。只要不触及他的原则,只要光明磊落,只要分清楚场合,天天王哥哥不会为难任何人。甚至,便是梁山随意的一名小喽啰,晁天王也会为他们出头。

……

青州。孔家庄。

将大部分人马安置在孔家庄外围之后,晁盖与阮小五、秦乐三人悠然潜入了孔家庄,顺着沿街穿梭的人流,随意地打量着。

依着晁盖看去,眼下周围的行人,似乎都有些拘谨,甚至便是连大声开口说话也不敢。整个街道之上,虽然到也有着一些小商贩,但吆喝叫卖之声却是寥寥。

晁盖见状,不由皱眉,难不成是因为那孔太公与孔家兄弟之故?

忽然,晁盖见得前方一家不大的酒肆摊上,响起一阵嘈杂之声。晁盖循声看去,却又听到几句厉声怒骂后,桌椅倾倒,茶碗破碎的声音。

“今儿就放过你,走!”

接着,便是一到有些矮小但却气势凌人的人影从那酒肆中窜出,一脚踢飞眼前跌倒的本就破败不堪的木凳,冷哼一声,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冷冷扫视一眼,当先离去。

接着,便见得身后七八个仆从也手执利刃,大声叫嚷着,急忙跟上之前的矮个汉子。

晁盖有些好奇,迈步来到那茶摊前,伸手将自己眼前倾倒的桌子搭手扶了过来。一旁的秦乐与阮小五见状,也跟着走了过来,将脚下桌椅还原摆正。

“多谢几位壮士”,那店家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后跟着一个有些惴惴不安的后生。见得晁盖搭了把手,微微有些感激地说道:“若是几位不嫌弃,便请落座吧,新泡好的茶倒还有些”。

说完,那老者先是擦了擦眼前的桌子,继而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儿子:“二牛,还不给几位壮士沏几碗茶来”。

那后生闻言,急忙应了一声,便将手中的毛巾搭载肩膀上,跑开了。

不到须臾,那后生便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茶过来了。那老者见了,一一端给晁盖三人,微微叹了口气:“三位壮士喝口热茶吧,眼下小老儿这里,也只有这点东西了。若是要垫垫肚子,只能再去别家了”。

晁盖看着那老头,将对方无奈而落寞的眼神尽收眼底,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到处是倾倒的桌椅与破碎的茶碗,甚至还有倒在地上的酒肉饭食,顿时心头也明了了几分。

“老伯,之前那是何人,怎滴如此霸道?”,阮小五最是看不过了,忍不住问道。

闻言,那老伯再度看了晁盖三人一眼,见得自己这里一片狼藉也不会有外人再来,再度叹口气说道:“你们三个不是本地人吧?”

“不瞒老伯”,晁盖点点头说道:“我三人是济州府人士,这还是第一次前来青州”。

“难怪了”,那老伯闻言,不由了然地自言自语,接着看了晁盖三人一眼,满是无奈地说道:“你们不认识”。

“他便是这孔家庄乃至青州都有名的孔小阎王!”

正文 第83回 鼓上蚤时迁

“孔小阎王?”

晁盖闻言一怔,继而想到什么,看着眼前的老伯轻声问道:“难不成此人竟是那孔家庄孔太公的二公子,诨号独火星的孔亮?”

“不是他谁还有这么大威风?”

那老伯见得晁盖说出孔亮的名头,丝毫不感觉诧异。继而恨恨地说道:“孔家庄一门三阎王,老阎王如今不济事了,便由大小两个阎王掌事了。”

“本想着老阎王垂垂老矣,我等的日子当好过一些,怎奈这大小阎王手段更是残忍,当真是那孔家老阎王的亲生子啊,这欺压百姓的独门功夫,却是练了个精熟”。

晁盖听到这里,自然全部明白了。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刚刚到了这孔家庄,便撞见了孔亮欺压百姓的例子。

只是,这一门三阎王的说法,倒也忒是贴切。

“那这厮前来,却是为何?”,阮小五看着眼前的满地狼藉,心中满是同情之意。

“唉”,听到阮小五这话,那老伯左右看看,见得四下也无人注意到自己这边了,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再度给晁盖几人添满茶,唏嘘说道:“几位都是好心的壮士,又是从外乡来的,我便和你们说了,叫你们知晓,也好休要在此栽了跟头”。

“本来只是这孔老阎王在此,我等还能有些气喘,但不知怎滴,半个多月前,听说在那白虎山落脚的孔小阎王徒儿回家,搞起了什么平安钱,将整个庄上闹得乌烟瘴气,死了好些人。而那孔小阎王还丝毫不知羞愧,依旧我行我素。我等俱是敢怒而不敢言呐!”。

“岂有此理!当真是没了天理,直教这等狗贼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阮小五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怒不可遏。虽然之前听秦乐说起这些,但是眼下,见当事人说起,阮小五再也忍不住了。若是刚才知晓那家伙便是孔亮,一定上去将这厮痛扁一顿,也好为民除害。

“多谢好汉了”,那老伯见得阮小五义愤填膺,绝不是做作,不由沉沉致意。继而再度开口:“起初,我等也以为是上天无眼,教这孔家三个阎王将我等害苦了一般子。”

“只是,兴许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这几日里,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嗯?

晁盖闻言,顿时一愣。之前的事情就几乎是套路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新的路数?

只听得眼前的老伯微微有些挪揄地说道:“前几日里,据说是那孔阎王家中被盗了”。

“被……被盗了?”

秦乐一直只是听着,不敢多发表意见。但是此时,他还是忍不住一脸诧异之色。

那孔家庄既然是此处的一霸,绝对不是徒有虚名。教他剥夺去的民脂民膏,绝对是堆积成山。但是,似这等地方,怎会被盗?

“难不成是自己人干的?”

晁盖此时也是一脸不解,想来若是其他人不满,也绝对不会采取这样的措施,直接反抗不就是了。况且,要说金银被盗,似这孔家庄,定然是防卫森严,外人绝然难以靠近,故而,若是监守自盗,恐怕可能性还大一些。

“起初,那孔阎王也这么认为”,那老伯摇摇头说道:“但是,经他大加整顿,之后据说是换了守卫之人,孔家庄的金库却又再次被盗了!并且,大量的金银被撒落在街头巷尾,并且还有布告哩,说是替孔家庄赎罪,周济我等这些被欺压的百姓”。

“竟有这等事?”

阮小五听得呆了,双眼直勾勾看着眼前的老伯: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等事儿。

“谁说不是呢?”

那老伯接着说道:“当时大家都感觉很奇怪,开始大家谁也不敢动那些金银。但是怎奈那金银洒落开来,总有人眼红,后来大家都争前恐后地抢。等孔家庄的人追来,却也不知道要追何人了”。

“本以为此时就这样完了,不想过了三四日,这孔家庄的金库居然又被盗了。而且听说这次还是那孔小阎王在带人亲自守夜”。

“甚至,那盗金库的人好像还专门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将孔家庄狠狠羞辱了一遭,说道要孔家庄将我们的钱财归还,否则的话,不管孔家庄收了多少,他势必要将孔家庄的金库盗个干净”。

“倒是稀奇!”

阮小五闻言,不由唏嘘一声,继而又说道:“有趣有趣,也算是老头开眼”。

“这下子,想来是这孔家庄得罪什么能人了”,阮小五不由哈哈一笑:“不论此人是谁,我小五道敬重他是条汉子。”

“谁说不是呢”,那老板沉沉点点头:“这下子,孔家庄也排除了自己人作案的嫌疑,只是到处逼问,查询那贼人的下落,想要将他捉拿起来。我等却又哪里知道这等英雄是谁,便是知晓了,谁人不分善恶,竟会真的告知于那孔小阎王”。

“先前那厮便来我这处搜查,见得不到半点线索,便权且乱砸一通出气”。

“哥哥,这等人物,倒是与我们兄弟对味地紧”,阮小五看着晁盖,话中的意思不言自明:“只是我小五心头极是好奇,究竟是谁,竟然有着如此能耐,可以连连使得整个孔家庄束手无策。此等人物,必是有些侠义心肠,小五真想好好结识一番才好”。

“壮士切莫大声”,阮小五一声爽朗的语言,顿时让周围人有些注目过来,那老伯急忙提醒说道:“此处人多嘴杂,免得遭了无妄之灾啊”。

“非是小老儿不留几位,恐怕先前那孔小阎王的走狗听到了,不时便有人前来捉拿几位”,那老伯稍稍犹豫,继而说道:“几位还请速速离去,否则小老儿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了”。

“也罢”,晁盖闻言,点点头说道:“那我等几人便不给老伯再添麻烦了”。

说着,晁盖随即起身,留下一锭银子,继而转身离开。那老伯见了,急忙推辞不受,坚决要晁盖收回。

“老伯请宽心收下便好,便算是我等一点心意,帮老伯整理这茶馆。若是日后有着难处,不妨前往梁山泊求助”,晁盖微微一笑,将银子推送到老伯手中,继而带着阮小五与秦乐离开了。

那老伯与后生见晁盖三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在口中呢喃说道:“梁山泊?难不成他们竟然是梁山泊的人?”

“哥哥,你说那偷盗孔家庄金库的,究竟是何人?不想天下之大,竟也有如此奇人?”

阮小五显然是没有从之前的故事中回过神来,一边与晁盖走着,一边小声说道。

在他想来,一般的蟊贼,绝不可能做到这样,也绝不可能被常人看得起。但是此人,却是有些为民请命的意思,何不将此人找出来,拉上山去聚义?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人绝不是一般的江洋大盗,但若是这般本事的,晁盖倒还真知晓一人。若是晁盖所料不错,怕是这孔家庄数次盗取金银周济百姓的好汉,便是那人无疑了”,晁盖一边走,一边会心地说道。

“嗯?”

阮小五与秦乐闻言,不由一怔:“难不成哥哥竟然猜到了此人身份?”

“晁某应该有着八成的把握,此人想来便是那江湖人称鼓上蚤时迁了”。晁盖肯定地说道:“我等便在这孔家庄逗留几天,静待时局发展,且看那孔家庄如何应对”。

晁盖说着,心头确在暗暗打算。想来那人既然放出那等豪言,定然还在孔家庄周围,待机行事。若是那人不慎落入了孔家庄的陷阱,自己说不得要出手相救。

想到这里,晁盖不由大觉意外。先前在那水浒中,那时迁绝对是一个被低估的角色,此人为梁山立下汗马功劳,但却一直因为出身被宋江看不起,最终排名之时,也被排在倒数第二位,上应“地贼星”。

便是谁,看到这“地贼星”三个字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好称呼吧,况且梁山还是一波文化程度不高的草莽。这分明是看不去时迁的出身。

但是,通过今天的事情,晁盖却看出,这时迁绝不是一般的江洋大盗。此人心怀百姓,便如阮小五所说,却是有些为民请命的心,绝对是贴合梁山宗旨的。

况且,以特种兵穿越的晁盖,此时也远不认为时迁没什么本事,相反,他更是觉得时迁简直就是他再度发展起来一直宋朝“现代化”的特种兵的标本啊,有了这个例子,晁盖或许可以真的成功,到那时候,这只利剑一处,谁与争锋?

这般想着,晁盖忽然感觉到什么。顿时,晁盖心头一喜,对着一旁的阮小五与秦乐说道:“走吧,奔波一天也累了,正好天王渐晚,找个附近好些的地方歇一歇”。

“得嘞!”

秦乐闻言,急忙点头,事实上,他早有些扛不住了。这晁盖与阮小五的身体素质,岂能是他相比的,只是晁盖不发话,他也只能跟着。

是夜,晁盖吩咐秦乐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却并不开吃。只是在房中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哥哥,我等三人,张罗这么多酒肉,莫不是有些浪费了?”

阮小五看着眼前的一桌丰盛的饭食,不由询问道。晁盖虽然大方,但是却不提倡铺张浪费,再说山寨兄弟多数都是过习惯了苦日子,谁也见不得浪费。

“少时便由贵客前来,我等兄弟岂可怠慢?”,晁盖闻言,有些神秘地一笑说道。

“嗯?”

阮小五见状,一脸犹疑之色,自己不救是三人么,还能等谁?在这孔家庄的地界上,难不成还有什么相熟的兄弟?

便在阮小五再度要说话之际,晁盖仿佛听到些什么,冲着早已打开的窗户便朗声一笑:

“时迁兄弟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正文 第84回 盗亦有道

听到晁盖的话语,阮小五与秦乐顿时一怔,继而一脸警惕之色。但是,他们凝神静听,甚至到了窗户边,却没发现有任何动静。

阮小五与秦乐看着晁盖,不明白晁盖为何有此一言。

不过,晁盖却并不以为意。他如今的感官,自不是常人能够比肩的。何况如今他已经踏入了入微境界,听到常人觉察不到的动静,已经是再平常不过了。

“时迁兄弟不必犹疑,愚兄已备下酒宴,专等兄弟前来!”

晁盖见得时迁并不现身,继而再度对着窗外笑说。

“哈哈,倒是稀奇,不想江湖上竟有好汉知晓我时迁之名!”

晁盖话音落下片刻,却有着一道有些细微的笑声传来。紧接着,阮小五与秦乐只见窗外有着一道黑影仿佛不受力一般,不知从何处窜出,对着自己这边略过来。

几乎是下一顺,那道黑影瞬间便从窗户中跃入屋内,方才在众人面前显现出真面目。

晁盖此时方言看去,只见这时迁果然与原来的水浒中描绘的差不多。一双浓眉下,并不算大的眼睛却闪着熠熠的光辉。身材消瘦却显得极是矫健,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只是现在却穿着一身精干的纯黑色夜行衣,包着一只头巾。

“小可时迁,不知是哪位好汉,居然觉察到时迁到访!”

时迁在地上站定,看见屋内有着三人,于是便对着眼前三人一拱手说道。说实在的,时迁对于自己的本事倒是十分自信的,莫说常人,便是武艺精熟之辈,只要自己不想让他发现,那对方便极难发现自己。

而眼下,这屋子内,不仅有人发现了自己的动静,更可怕的是,此人似乎已经料定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断定自己肯定会来此,在此候着自己。

如此能耐之人,除了他那早已故去的师父,时迁还从没有遇到过。此等人物,绝对是自己的克星。

“果然是鼓上蚤,名不虚传。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旋转。形容如怪族,行步似飞仙”,晁盖一笑,对着时迁抱拳还礼,继而示意时迁在桌前落座。

“时迁兄弟请,晁盖三人在此等候兄弟前来久矣!”

“晁盖?”

时迁一怔,继而看着眼前的晁盖,一脸惊异地说道:“莫不是那个水泊梁山的晁盖?江湖人称托塔天王的晁保正晁天王?”

“正是我家天王哥哥!”

见得时迁这般说,阮小五干脆地说道。此时,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八成此人便是那进进出出盗了孔家庄金库的英雄。只是阮小五此时也是满心好奇,哥哥怎么能够笃定,这人紧握会前来找他,又是怎么笃定此人身份的?

想到这里,阮小五不由对于晁盖的佩服与敬畏更甚。就拿之前来说,他自问也有一身本事,但却丝毫没察觉在屋外竟然还有着一人在探查着他们。早就听闻其他兄弟说哥哥方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眼下自己算是小小的见识了一番。

“我道是何人,居然能够破了我的敛息之术,不想却是晁天王在前!”

时迁闻言,顿时一脸了然之色,继而猛然对着晁盖沉沉一拜:“小人时迁拜见晁天王”。

“时迁兄弟莫要多礼,快请落座”,晁盖一笑,急忙拉起时迁说道。

时迁见状,也不再客套。看着眼前桌上的一桌好饭菜丝毫未动,确实是正如晁盖所说,他在等着自己呢。这般想着,时迁心头既有些火热之色,但又有些畏惧之意。

“不知晁天王何以笃定小人今夜便会前来?”,时迁禁不住自己心头的好奇,看着晁盖说道。

晁盖亲自给时迁斟满酒,微笑说道:“晁盖也不是神仙,只是早已听闻过时迁兄弟的过人手段,故而猜到了而已”。

“先前,晁盖在街上听到孔家庄金银被盗之事,当即便想到了贤弟。在愚兄想来,当今天下,也唯有时迁兄弟有着这般本事。可笑那孔亮还不自知,便是亲自去看守,也徒劳无用”。

“那孔亮不知贤弟本事,自是贻笑大方。在愚兄虽不曾与贤弟相识,但却也颇知晓兄弟的本事。莫说一个小小的孔家庄,便是那赵官家的金库,赵官家的宫殿,贤弟若是想去,也如入无人之境”。

“前番我正在猜测道贤弟,却也难觅贤弟行踪。正与我小五兄弟说去贤弟,忽觉得身后似有人跟踪。晁盖料想,此定然是贤弟无疑。故而,愚兄便在此住下,专等贤弟来访”。

“天王哥哥恕罪,时迁当是偶然听到似乎是哥哥说起知晓何人盗了那孔家庄金库,故而好奇而已”。

时迁闻言,面色一变,急忙站起身来对着晁盖赔礼。

不想他自己所做的事情都被晁盖察觉了,当下心头大骇。自己只是随意去街面上探听下孔家庄的反应,忽然听到路过的晁盖说道似乎知道是谁人盗了那孔家庄金库,不由好奇,稍稍跟了一段,想看个究竟。

时迁自认为在人流穿梭的街道上,自己当是做得不着痕迹。不想,却早被晁盖发现了。

“无妨无妨”,晁盖摆摆手,示意时迁落座:“若是晁盖,也当会如此行事,前去一探究竟”。

“只是不知道,贤弟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晁盖说完,不着痕迹地问道。

“嗨”,时迁不由叹息一声,继而解释起来:“说起来,倒也是意外”。

之前游荡江湖之时,忽然听懂梁山泊发出招贤榜之事。当即时迁便想前行,投梁山而去。不过,时迁继而又犹豫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賊偷儿,梁山之上,都是忠义之辈,岂能将小弟这小小的时迁放在眼中,说不定还会因为他出身而拒绝他加入梁山。

一半犹豫,一半前行。不知怎么,时迁便绕到了眼下 孔家庄的范围。眼见那孔亮以各种名目收取钱粮,荼毒百姓。自己实在看不过眼了,便弄了一出数次盗取孔家庄金库的事情。

“好,好啊”,晁盖见得事情竟然是如此,不由沉沉点头:“之前只闻贤弟的本事,不想今日却见到兄弟的抱负与胸襟。兄弟也是胸怀天下,为民请命的好汉”。

“若是兄弟不弃,晁盖诚邀兄弟上我梁山,也做一把交椅,也做出一番大事业,好教江湖夸耀!”

“多谢天王哥哥!”

时迁闻言,顿时喜不自胜,急忙站起身来,在晁盖面前跪倒:“小弟时迁,拜见天王哥哥!”

晁盖笑着拉起时迁,令其再度落座,继而将阮小五与秦乐分别与时迁介绍了。

“啊呀,却不是那石碣村的三阮?”

时迁一听,眼前的壮汉居然是阮小五,一脸意外之色:“时迁早就听说阮氏三雄的威名,如今乃是山寨中核心人物,不想今日却见到了”。

“哈哈,时迁兄弟过奖了”,阮小五嘿嘿一笑,直接给对方斟满酒说道:“我小五先前还与天王哥哥说起,不曾结识这位大快人心的盗金英雄。不想今日,却果然成了我山寨兄弟,嘿嘿,我山寨又得一助力!”

“小人秦乐见过时迁哥哥”,秦乐对着时迁一拱手,满脸笑意地说道:“只是秦乐心中有些感慨,不吐不快。如今天下,盗贼遍地。若是都如同时迁哥哥一般行事,岂不是百姓之福”。

“哪里”,时迁摆摆手,不由说道:“秦乐兄弟太过抬举我等了。不是时迁自吹,当今天下,将本事做到这地步的,恐怕也惟有小弟而已。这实则是我盗门绝不可违的规矩。寻常行盗之人,真正说来,却非盗门中人”。

“盗门?”

晁盖三人闻言,不由一怔,他们还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门派。

“哥哥有所不知,这盗门本是江湖上一个较为小众的门派。说是小众,是因为这派人丁稀少,子弟不多。到如今,整个江湖,也唯有小弟,算是真正的盗门子弟了。其余之人,兴许有打着盗门旗号的,但实则是滥竽充数之辈”。

“天下行盗之人何止寥寥,只是初代门主曾有遗训,盗门不可擅自扩充,否则天下之人多行盗,世间便乱了套。随后,便是盗门最兴盛之时,也仅仅有着十人而已”。

“盗门子弟,需经过心智磨练,加上资质选拔,放才能入门。其中,最难的,当属前者。谁能见金银不动心,这实则是对心智的磨砺。盗门门训,盗门行盗,乃世间之道,所谓盗亦有道。”

“所以,盗门子弟,实际上空有一身行盗的本事,实际上行盗也是修道之法,本质,也是修心。无良善之心,断难入盗门”。

“好一个盗门,好一个盗亦有道!”

晁盖闻言,不禁拍案叫绝。不想在江湖之上,居然还有着如此的传奇。那别人看不上眼的时迁,实则是盗门的唯一门人。

这盗门另辟蹊径,正视了行盗之事,但又将其严格地控制下来,并将其引导,成为修行的方式。不得不说,这盗门的创立之人,实在是大手笔,实在是令人敬仰。

“哥哥过誉了,只是盗门,怕是要自时迁而绝了”。

时迁笑笑,稍有有些伤感地说道。须臾,时迁方才再度开口:

“不过,晁天王哥哥在梁山竖起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的大旗,方才是人间大道之选!”

正文 第85回 时迁入伙

“时迁兄弟说得是啊!”

不等晁盖说话,阮小五按耐不住,一拍大腿说道:“俺家天王哥哥上了梁山之后,一改梁山过去的面貌。用军师哥哥的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那是一日千里!”

阮小五这一说,顿时将秦乐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与阮小五两人噼里啪啦地说着,满脸是自豪之色,仿佛有着说不尽的话。

“天王哥哥上山前,那王伦作恶不少,领着杜迁、宋万一众无能之辈,只知道欺压百姓,打劫过往客商,端的是臭名远扬。待天王哥哥带我们手刃了那原来的三个恶首,在他带领之下,我等一不坑害百姓,二不打劫过往客商,我梁山端的是替天行道。”

“前不久,我等还给那些遭了灾的百姓借粮度日来着。你说气不气人?这百姓遭了灾,官府什么都不管,任由百姓自生自灭,甚至还提防着百姓造反”。

“你是不知啊,那可是晁盖哥哥自己的祖上的几辈子的家产呐。你几时听过,这百姓遭了灾,官府不闻不问,却是被官府口中的草寇去给百姓借粮赈灾的?”

“竟有此等事?”

时迁闻言,更是一惊,这等事情,莫说见,便是他也头一回听说。怪不得最近梁山泊名气越来越大,直接成了江湖上的热点话题,有人津津乐道,有人持怀疑之色,有人持敌视的姿态。还好,自己做了明智的选择。

“时迁兄弟,小五有句话,便直说了”,阮小五看着时迁一脸欣喜之色,继而再度说道:

“如今我梁山泊上,聚起一众意气相投的兄弟。莫不如时迁兄弟也随我等前往梁山泊聚义,岂不是好?”

“小弟正有此意,只是小弟身份特殊,故而……”,时迁闻言,不由大喜,继而看着晁盖三人说道。

事实上,时迁之前听说了梁山的招贤令,不由也动了心。毕竟,这晁盖、吴用等人的江湖名声可是丝毫不比其他势力,如田虎、王庆之流弱。但是时迁因为自己是惯偷盗贼出身,怕对方瞧不起自己,故而有些犹豫踟蹰。

时迁话音未落,晁盖却微笑着摆摆手,直接说道:“时迁兄弟多虑了,若是那等恶贯满盈,作恶多端的强贼,我等梁山定然将其拒之门外。不过时迁兄弟乃是豪杰之辈,见义勇为,心系百姓,此乃我等今日亲眼所见,安能有假?贤弟有此为民之心,正是上天派来赐予我梁山的好兄弟,晁盖安敢拒之?”

“晁天王过奖了,不过是师门遗训,时迁照办了而已”,时迁讪讪一笑,稍稍有些拘谨地说道。

晁盖这般说,倒是令他有些有些莫名的感动。长此以来,何曾有人如此看得起他?只要一听说他是个梁上君子,不由对他敬而远之。

“时迁兄弟,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见过天王哥哥?”,阮小五见状,不由提醒道。

“时迁见过天王哥哥,哥哥在上,还请受小弟一拜! ”

闻言,时迁顿时反应过来,一脸大喜之色,骤然站起身子,对着眼前的晁盖沉沉拜了下去。

“好,好啊”,晁盖急忙扶起时迁,不由笑着点点头:“我山寨如今又多了一条好汉,我等也多了一个好兄弟,晁盖此次出门,倒是赚到了”。

闻言,阮小五、秦乐哈哈一笑,时迁虽也是附和着一笑,但更觉得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归属感与莫名的感动。曾几何时,他曾被如此看重?

曾几何时,他曾被如此礼遇?

曾几何时,一个梁上君子,一个惯偷蟊贼可以与这些江湖好汉称兄道弟,把酒言欢?

时迁觉得,自己或许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真正的贵人。而实际上,时迁在这世界上人生轨迹的改变,也正从此开始。

时迁入伙,自然是莫大喜事。此处更没外人,便是秦乐,此时也参与进来,与晁盖、阮小五、时迁几人推杯换盏,尽兴至极。

“不知天王哥哥来此,所谓何事?”,时迁看着晁盖,满满饮了一口酒,胸中满是畅快之意。

“我等来此,却是为了这毛头星孔明”,如今时迁已经是自家兄弟,晁盖也不隐瞒,直言说道:

“此人与那宋江关系匪浅,而那宋江又视我梁山为眼中钉肉中刺。前番得知孔家庄在此,那孔亮在此收什么劳什子平安钱祸害百姓,不想我等前来,却正撞上兄弟你盗取孔家庄金银分发给百姓之事!”

“原来如此!”

时迁一脸了然之色,点点头说道:“先前江湖上盛传那及时雨宋江落草白虎山,后又在青州搅起了大动静。眼下这孔亮在此变着法筹集粮食,想来怕是别有所图”。

“不错”,阮小五点点头:“宋江此人,极是阴险。之前没少给我梁山泊使绊子。我等正虽哥哥外出,恰好听到这消息,哥哥不放心,便过来瞧一瞧”。

“先前我听说,那宋江整合了青州的三山。如此一来,莫不是此人也想与我梁山泊来个分庭礼抗?”

“哼”,闻言,阮小五不由冷笑一声:“就他,也配?”

“哈哈哈哈……”

阮小五此言一出,顿时惹得众人一笑。这便是梁山的底气,这便是他们一众人梁山好汉的自信!

“眼下,兄弟打算如何行事?”,晁盖看着时迁,微笑着问道。

“哥哥的意思是?”,时迁见得晁盖如此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接着,时迁又急忙跟了一句:“哥哥若是话,但请吩咐便是!”

“好,以我之见,时迁兄弟既然捅了这个马蜂窝,不如干脆捅到底,也算是我等为孔家庄一种百姓做件好事!”

“哥哥”,阮小五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莫不如我小五也去添把火,好教这火烧得更旺些?”

这段日子,阮小五可是感觉憋屈死了。一听说有这等事情,顿时来了精神,双眼直勾勾看着晁盖,一脸希冀之色。

“注意分寸,莫要暴露身份”,晁盖看着阮小五的样子,略微沉吟一番,继而说道:“便只辅助时迁兄弟便好”。

“哥哥放心,小五晓得”,阮小五见得晁盖点头,顿时乐得一笑讪笑:“我只取给时迁兄弟造出些动静来,好教他多弄给那孔小阎王出点血,也好给周遭受苦的百姓多点周济不是?”

“秦乐,你便跟着哥哥,若是哥哥有什么闪失,我可饶不了你小子”。

秦乐刚想开口,结果却被阮小五一句给顶了回来。

“五哥,你这也忒不厚道了”,秦乐闻言,不由苦笑一声。这等热闹若是错过了,岂不是遗憾?

“那行,待会咱俩练练,谁赢了谁去!”

阮小五一听,一边咬着手中的鸡腿,一般嘟囔着说道。

秦乐顿时一个激灵,吓得险些从凳子上跌下去,连连摇头,摆着手说道:

“别别,五哥,你老人家还是高抬贵手,留着这股劲儿去热闹吧。你这一动手,怕是直接把我这身子骨给拆了,我秦乐还想多活两年呢”。

见状,时迁与晁盖顿时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第三天。

孔家庄。

俗话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见得一轮当空高挂的弦月被满天的乌云遮住,孔亮心头霎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这都几天了,自己对于那飞贼却是没有半点头绪。

而且,直觉告诉孔亮,恐怕那飞贼还会光临,甚至孔亮都希望他只是吓吓自己而已。

之前师父宋江与哥哥孔明交给自己的任务,刚刚完成一部分,结果却除了这档子事儿。

虽说让自己屯的粮食还在哪里安稳地屯着,但是那粮食毕竟为数不多。

如今三山都汇聚了,等待师父真正掌握了三山,至少要让这三山的一众喽啰吃饱,这样人家才能跟着你卖命啊。

自己本来还打算,若是粮食不够,可以用钱财去购买。但是眼下却又出了金库被盗这档子事情,虽然前面两次没有被盗多少,但是若是这样下去,他孔亮如何在孔家庄这片地方立足?

孔亮又不放心,带着家兵再度在金库周围巡逻了一圈,方才稍稍心安。

唉,但愿是自己吓自己吧。孔亮心想,看来是需要提前通知师父与哥哥派人前来押运金银与粮米了,否则,自己这日子过得真是不安稳。

又待了约莫一刻钟,孔亮吩咐了一阵守夜的士卒,继而感觉一股弄弄的倦意袭来,也没有多少精神了,只得回房躺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孔亮猛然惊醒,蓦地从床上惊醒,一脸焦急之色。

继而,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做梦!

适才自己梦到,那飞贼又来了,自己的金库被盗了个底儿朝天,甚至自己与那厮动手,却被对方猛然一刀砍来,险些毙了命!

透过窗外,看着外面守夜的士卒依稀如旧,并无半点不妥。孔亮不由唏嘘一声:还好,只是噩梦而已。

说着,孔亮便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再度躺下。

不过,就在孔亮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驱散自己心里的恐惧,再度刚刚入睡之际,顿时一阵喧闹的人声从屋外传来。

“着火啦!”

孔亮一个翻身,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自然地用手揉揉有些干涩的睡眼,不想却透过窗户看见了自己院中漫天的火光!

猛然,孔亮一个激灵。急忙从床上翻起身来,一边悉悉索索地披上衣服,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门外出去。

吱呀。

不想他刚拉开门,便见到一只脚瞬间飞起,整个身体如遭受了炮轰一般,朝着屋子内骤然飞过去。

砰!

接着,孔亮便在凌空之中见到一道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宛如天神下凡。

正文 第86回 试验成功

整个夜晚,冲天的火光顿时映亮了半个天空,与漆黑的夜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涨火势,火助风威。

莫说整个孔家庄,便是它周遭数理里,都可以看地清清楚楚。而此时,众人心头顿时不约而同地泛出一个念头:难不成是那个无名的盗金英雄再度“光临”了孔家庄?

想到这里,在看着那冲天而起的大火,大部分百姓只觉得一股快意从心头掠过。

便在整个孔家庄暴动的时候,作为整个事件始作俑者的晁盖一行人却混迹在人群中,悄然离去。

“唉呀,哥哥,你是不知道”,阮小五一边赶路,一边连连撇着嘴:“还以为孔亮能够在江湖上混一个诨号,起码也有两点斤两,不想这厮简直就是个软蛋,半点挑战性都没有,败兴,败兴至极!”

闻言,秦乐一乐,看着阮小五挪揄道:“五哥,你都差不多将那孔亮活生生给拆了,还不满足?”

“满意个鸟”。阮小五没好气地说道:“大人和小孩打架,打赢了又有什么好光彩的,不过是丢人丢得更狠而已!我便是三拳两脚,那厮便受不住了。若不是哥哥之前有吩咐,不能伤了那厮性命,我绝对揍得他爹都不认识他!”

“你若是害了那孔亮性命,看上去倒是为民除害了,只是到时候那孔明必定不饶。一时之间找不到凶手,自然不会放过周遭百姓,那时反倒是害苦了他们”,晁盖解释说道。

阮小五此言一出,直惹得晁盖几人哈哈大笑。依着阮小五的武艺,那孔亮自然不是对手。只是按着阮小五这般说,晁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点过高的估计了那孔家兄弟。

难不成这两个伙完全是在原来的水浒世界中耍宝的,仅仅是靠着宋江的关系在混?

“虽说此时我们不留名,但是看着那一众百姓喜笑颜开的状态,小人真心觉得此事算是值了!”

此时,便是连秦乐也在回味之前的一幕。虽然他被流了下来,但又岂能坐的住。

等时迁和阮小五行动之时,他与晁盖也出了门,继而在晁盖的首肯下,他也加入了分发金银的行列。那种百姓对自己的诚挚感谢,在之前他可从没有感受过。

虽然自己最终没有半个子儿落下,但是秦乐却感觉异常满足。看着眼前晁盖那伟岸的身影,秦乐再度连连庆幸自己那时候上了梁山。

这一幕,自然没有人注意。所有孔家庄统辖和周遭的百姓,此时都乐翻了天。因为今儿一出门,他们便能够在到处捡到银子,这可真是天上掉银子的好事啊,莫说是八百年,便是八千年也遇不到一回啊。

孔家庄。

孔亮躺在地上,身体不住抽搐着,昨晚上那道壮硕的人影犹如噩梦一般死死纠缠着他,教他片刻不得安宁。甚至,孔亮都忍不住怀疑,那人为何不取了自己性命。

至于那些钱财,那些粮米,此时他早已经忘却了,而唯一记住的,便是那道犹如地狱使者一般的身影与那无尽的痛楚。

“哥哥,眼下我等却往何处?”

时迁看着晁盖,不由有些诧异。依着秦乐给他说的放心,梁山泊应在在他们的西北方向,而现在,他们却往正北而行,貌似不是直接去往梁山的。难倒眼下不应该直接回山寨么?

“时迁兄弟有所不知”,阮小五幽幽一笑,微微落后晁盖半步,对着时迁轻声说道:“哥哥这是要去看他的宝贝,什么试验去哩!”

“试验田!”,见得阮小五记不太清楚,秦乐不由提醒道。

“对对”,阮小五看了一眼晁盖,轻声笑道:“试验田!”

试验田?

时迁一愣,那是什么鬼?自己好像从来没听过。

“哎”,阮小五看着时迁一脸诧异之色,顿时叫道:“这个表情就对了,莫说是你,我们几个也不懂天王哥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反正你也休要问我,我小五也晕乎呢,自己都整不明白。反正我就知道,哥哥这试验田若是成功了,对咱梁山可是至关重要!”

闻言,时迁更是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了,两只眼干瞪着眼前的阮小五,不知说些什么。

“可不是我小五故弄玄虚,你若是不信,便去问秦乐这小子”,阮小五见得时迁看向自己,急忙再度说道。

闻言,秦乐急忙将食指竖在嘴边,看着阮小五和时迁说道:“你们倆说什么,可别拉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开玩笑,他秦乐可还没胆子大到敢随意议论晁盖的地步。那阮家兄弟心直口快,那是晁盖和山寨一众好汉都知晓得,偶尔开几句玩笑也不打紧。况且,他们与晁天王哥哥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山寨的元老人物。自己只是一个小兵,可万万没有那种胆子。

便是晁盖不计较,秦乐也绝不敢多说。他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绝不会让自己逾越了规矩。

阮小五几人的言语,自然瞒不过耳聪目明的晁盖,只是晁盖也懒得理会。这些试验田,在如今的大宋王朝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前无古人的“黑科技”了,要是人人都懂得,都能理会,那便早已普遍开来了。

只是眼下,晁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在之前,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用来练武了,而对于其他的事情,大部分是没多少了解的,至于实际操作,那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对于眼下的盐田,晁盖对其虽无把握,但却有着决心。即便是失败了,自己也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不断改进。毕竟,思来想去,这可是一个好的切口。

若是自己真的能够将海水晒盐的技术实验开来,那晁盖相信,这东西的市场前景绝对极其广阔,自己绝不能错失这样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晁盖心头顿时有些火热。过了这些时日,也不知阮小二那便的试验田是否结出了粗盐?

晁盖刚要说话,催促众人稍稍加速前行,却猛然双耳一颤,听见前前方的道路上有些快马的奔驰的声音。

继而,晁盖几人便见到,一道身着青衫的人影驾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

“吁……”

见得在这有些偏避的道路上居然可以遇到行人,那人顿时一喜,急忙勒住马头,停在晁盖几人前面,对着晁盖几人抱拳说道:

“敢问几位好汉,不知此处前往济州,该取何路前往?”

“济州?”

晁盖一愣,放眼看去,只见眼前之人,一头黑发之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蕴藏着锐利的黑眸 ,细长英挺的剑眉斜飞,倒提着一杆长枪,马上斜挂着一张弓,虽是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但晁盖却能感受地出此人收敛的一身锋利气息。

“便往此路而去,约莫十多里便有一岔路,择西北而行便可”,晁盖微微一笑,也抱拳还礼说道。

“果真去的?”

见得晁盖这般说,那男子稍有些惊喜之色:“多谢这位壮士!”

说完,那人再度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阮小五不由喃喃说道:“此人端的不简单”。

闻言,晁盖几人也微微点点头,单从此人身上的气质来看,此人便非常人。况且,此人便是连赶路都带着兵刃,想必有着不俗的武艺。只是,尚不知此人姓名,也不知其来历。

晁盖暗暗心想,若是回去,倒是可以吩咐下去教朱贵前去济州府打听下此人下落。

莱州。

海岸边,碧海长空,朵朵白云点缀。依旧是海风阵阵,仿佛任何人到这里,都可以被清凉的海风吹散了万千烦恼。

不过,此时驻守的阮小二,却丝毫没有闲情逸致去享受这番碧海蓝天的景致。这几天,他真是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之前晁盖将他留在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这样下去,他简直快要疯了。这活儿,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禀告哥哥,那池子里面好像有动静了?”

此时,一个喽啰面露喜色,匆匆跑来对着一边懒洋洋躺在沙滩上,强行闭目养神的阮小二说道。

“动静?”

阮小二一愣:“什么动静?”

“这……俺也说不清楚”,那喽啰有些着急,但又不知道如何表述,不由抓耳挠腮:“您过去一看便知!”

见状,阮小二不由有些诧异。难不成一个破水池子还能变出花来不成?

阮小二慢吞吞起身,悠悠来到那个之前被晁盖称作结晶池的大坑,粗粗地扫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就是太阳底下水晒少了么?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把那池子里再放点过来!”

说着,白了那喽啰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哥哥,你且仔细看!”,那喽啰见得阮小二如此,再度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爬在那池子沿边,用手在池壁上轻轻一抹,继而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丁点细小的结晶示意给阮小二看去。

“这……”

阮小二见状,不由一愣。接着,猛然想起什么,一把抓过那细小的结晶,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手心,一脸不可置信地呢喃说道:“这是……盐?”

说着,阮小二顿时将这细小的结晶放入口中,咂了咂嘴,也不顾那满嘴的咸味,瞬间如同发青的公牛一般,冲到那池边,整个身体贴在地面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池子。

继而,阮小二满脸的激动与震惊之色:“我梁山……要发了!”

正文 第87回 做好事不留名

“看来,果是天无绝人之路!”

晁盖看着眼前的结晶池壁上细小的点点颗粒,不由长叹一声。直到此时,他那一直在心头压着的巨石方才真正放下了。

之前他们赶到的时候,正见到阮小二在那里发愣。不想,却正是自己这试验成功了。

虽说只是出现了些许细小的粗盐结晶,但是晁盖却知道,自己这试验,算是成功了。

有了这东西,可以说,梁山便有了可以发展的本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段日子,他心里的压力绝不是别人能够体会得了的。

“果真成了!”

阮小五看着手心里细小的粗盐结晶,也不由用嘴舔了舔,继而砸了砸嘴,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晁盖。便是肚里没有多少墨水,他们也还是有些不少的生活经验的。谁人不知道这天下贩卖私盐的巨大利润?眼下,晁盖居然真的弄出了粗盐,这对于整个梁山来说,绝对是好消息。

“哥哥,此时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阮小二看着晁盖,那一脸膜拜的脸上,此时泛出一道慎重之色。

晁盖闻言,平复了下有些激动的心情,看着阮小二,微笑着满意地点点头。

阮小二到底是三兄弟中最为年长的,比起小七来,自是多了一份沉稳。

眼下这试验虽然成功,但实际上,只是说明晁盖这办法的可行,真正的工作还没有上马呢。而且,眼下最大的问题,实际上是保密与防卫工作。

如何保证此机密不泄露,如何做好此处的防护工作,便成了晁盖需要考虑的头等大事。而至于开发工作,那都是第二步的事情了。

好在此处离梁山不远,又地处偏僻,相对比较安全,这也是晁盖之前选址的一个考虑因素。

“便由二哥率人驻守此地,待我等回山寨之后,再拟定出一个可行的具体办法”,晁盖略微一沉吟,继而对着阮小二说道。

“天王哥哥放心”,阮小二点点头:“此事全包在小二身上”。

晁盖闻言,再度嘱托说道:“此事事关我山寨发展大计,二哥务必小心谨慎,灵活处置。我将秦乐留在此处,一旦出现什么情况,速速前来报知”。

“小人谨遵哥哥军令!”,秦乐闻言,一脸恭敬之色。见得晁盖竟然如此提拔重用自己,秦乐顿时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涌上心头。

“小弟记下了”,阮小二倒是难得见到晁盖如此郑重地吩咐,当下也不敢怠慢,再度沉沉点点头:“哥哥放心,此处人马皆是我们兄弟自己操练的,绝不会出半点问题。”

晁盖见得阮小二明白的自己的意思,也不再赘言。再度吩咐了秦乐几句,叮嘱了一些要紧的事物,便与时迁、阮小五一道回山了。

晁盖一行人还没到梁山脚下,便见到朱贵早已得到消息,对着自己迎了过来。晁盖见状,不由暗暗点头。

倒不是因为朱贵前来迎接自己,晁盖到不是那种拿捏身份的人。而是因为这朱贵此时能出来提前迎接自己,必然是事先打听到了自己前来的下落。

可是,晁盖先前却并未派人通知,那么,则只有一种可能,朱贵刚刚打探到了消息。看来,这朱贵眼下的工作,倒是越来越上手了。

“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朱贵可不知道晁盖心头对于他的肯定,见得晁盖前来,不由笑着迎过去说道:“兄弟们都快急疯了,你要再不回山,我等都要准备去寻你了”。

“怎么?军师他们回来了?”,晁盖闻言,顿时反问道。听朱贵的话音,应该是有紧急的事情。

“何止是军师,便是段景住兄弟,也回来了。而且,另外来了一人,说是要入伙。林冲哥哥不敢做主,只是先安排他在山寨歇着,静候你回山”,朱贵笑道。

哦?

闻言,晁盖一怔,居然有人前来相投?

猛然间,晁盖想起之前在半路上遇到那个青衫的男子。继而,晁盖不由想起,此人先前只问路前来济州,莫不是正是此人前入伙?

“那人是何名目?”,晁盖想到这里,不由问道。

“据林冲哥哥所说,此人自称唐斌,自言是蒲东人士。因听闻我梁山发出的招贤榜,便前来相投”。

唐斌?

晁盖闻言,先是感觉稍有些模糊,好像这个名字颇为熟悉,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约莫两个呼吸之后,晁盖一拍脑袋,顿时反应过来,脸上不由泛出一道汗颜之色,自己怎么把这号人物给忘记了。

这唐斌绰号拔山力士,乃是来源于西楚霸王项羽的《垓下歌》中“力拔山兮气盖世”一句。以“拔山力士”为号传名江湖,也足见这唐斌的能耐了。

晁盖记得原来在水浒中,他关注此人,还是因为他与关胜都出于蒲东。晁盖记得此人原来确是因杀人而逃走,后来落草抱犊山,成为抱犊山的首领。随后被迫归顺田虎,最后在宋江征讨田虎时,归顺宋江。

只是,晁盖此时有些诧异,若真是唐斌,那此人不是应该在抱犊山过着逍遥日子,做抱犊山的山大王么?怎么竟会前来投梁山?

晁盖见得山上有这么多事情积攒在一起,也不在山下酒店多耽搁。先是与朱贵介绍了时迁,接着便在朱贵的陪同下与时迁、阮小五直接回了山寨。

待得晁盖到了山寨,赶往聚义厅之时,早有一干人在此等候迎接。晁盖放眼看去,林冲、吴用、鲁智深、马灵、汤隆、萧让、金大坚、阮小七、段景住等人悉数在场。

“倒是诸位兄弟比晁某先到了一步”,晁盖笑着对众人微微拱手,跃下船说道。

微微寒暄了几句,晁盖便来到聚义厅上方的首位坐下,示意众人纷纷落座。

“愚兄在路上,已经听得众位兄弟业已回山。想来,今日却是有好消息了”,晁盖微笑着说道。

“哥哥,幸不辱命,此行共计买来皮甲五百件,藤甲六百件,腰刀、环手直刀、弯刀共计一千六百件,另有其他军械……”,吴用见得晁盖开门见山地询问,知晓晁盖心中记挂,急忙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详细的登记册,给晁盖过目。

晁盖见状,一边接过吴用手中的登记册,一边听着吴用的话语,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怎会有这么多?”,晁盖看着眼前的数字,不由惊叹道。

怪不得这事情都捅到童贯那里去了,原来是这梁师成胃口太大了啊。

“这事倒也巧了”,吴用闻言一笑:“那其中的近乎一半,都是通过梁师成那条线。这厮也是急了,等马灵贤弟传过准信儿去,半天都不曾耽搁,直催着我们将货运出去。因此,小可便在价格上压了压,倒是先剩了部分金银……”

原来,本来吴用等人是奔着汤隆之前接上的梁师成那条线,是为梁师成前去擦屁股的。但是,等梁师成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却又有另一些人暗中前来,提出另有一些军械要出手,询问吴用是否愿意入手,甚至提出若是能偶尽快入手,价钱都可以再度商量。

无疑,这绝对是另一个好消息。吴用等人后来经过暗中调查方才知晓,原来是那为童枢密“做好事不留名”。

许是那位媪相大人童贯因为与隐相大人梁师成的事情真正恼火了,开始吩咐大量清查军械。这一下,倒是令一些转手的军械贩子纷纷坐不住了,急忙通过人打听销路。

恰好,吴用等人此时在收购,故而便纷纷找上了吴用等人。

要说此时也确实是天意。若是换了其他人,别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这可不仅仅是与媪相大人童贯作对,更是与大宋王朝对立。毕竟,这等私自收缴军械的罪状,在每朝每代,可都是要被视作反贼的。更兼眼下处于这个节骨眼,那还有人敢兴风作浪。

故而,便是在吴用他们收了一众军械,准备运回山寨之火,便有着童贯的小股人马前来。还好梁山这边有鲁智深随行,三下五除二打伤了来人,继而吴用又用计,令鲁智深带着空车前往他处,吸引童贯人马的目光,而吴用与汤隆马灵等人一道,押送着军械回了梁山。

“如此说来,这位童枢密倒也与咱们梁山有交情了”,晁盖闻言,顿时有些感慨地一笑。

晁盖此言一出,顿时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甚好,甚好”,晁盖看着手中的登记清单,不由连连称赞:“此次几位兄弟可是立了一大功!”

“哥哥过奖了,吴用只是做了一回生意人”,吴用闻言,笑着摇摇手中的鹅毛羽扇说道:“若说功劳,那当属汤隆兄弟、马灵兄弟与鲁大师,学究可不敢贪功”。

闻言,汤隆几人事情连声推辞。晁盖闻言,力排众议:“山寨也应有山寨的规矩,诸位兄弟立了大功,岂可让众人都寒了心。这些功劳暂且记下,待日后再行奖赏不迟!”

见得晁盖定了调子,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汤隆几人面露喜色,显然是极为开心。

“禀天王哥哥”,此时,却是身形极为高大的金毛犬段景住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晁盖拱手说道:

“全赖哥哥支持,小弟此行,也算是不虚!”

正文 第88回 喜事连连

“此行虽耗费了不少时日,但也算颇有些收获。此行共计够得良马五十余匹,且小弟多方经营打点,也再度联络起了几个卖马的大户。只是眼下这风声日紧,若不是有着高利润,他等却是不肯冒这等风险将马匹卖与我等”。

段景住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晁盖的脸色。因为此行,他虽然是有所获,但花销也是不少。

他可是刚上山的新人,可不能与吴用相比。况且,吴用之前买的那军械,那只是一锤子买卖,做了便做了。但是,他这可是长久的营生,若是这般花销下去,恐怕不知道晁盖会不会再有什么意见。

实际上,段景住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这一路上,危险着实不少,而那马匹又不是死物,可远没有货物好运送。

“无妨”,晁盖见得段景住报上自己的花销,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一脸满意地对着眼前有些忐忑的段景住说道:

“先前晁某便说了,只要贤弟将马匹押送前来便是。至于银钱方面,贤弟自己把控便是!”

话音落下,晁盖又再度看着段景住说道:“有劳景住兄弟了,又为山寨立了一大功。晁盖知晓兄弟这行当不易,改日我单独宴请你手下一众弟兄,我梁山可不能让兄弟们寒了心!”

“多谢天王哥哥,小弟替手下那般崽子门拜谢哥哥厚恩!”,段景住闻言,一脸感激涕零,顿时对着晁盖沉沉拜去。

“若是说谢,也该是晁某感谢你等众位兄弟才是!”,晁盖急忙,急忙招呼段景住起身。

“此次众位兄弟都满载而归,实在是我梁山的大喜事”,晁盖爽朗地笑道:“不过今日,我梁山的喜事可远不止这两件”。说着,晁盖微笑着对着时迁轻轻点头示意。

“小人时迁,见过众位哥哥!”

时迁见得晁盖授意,急忙站起身来,对着大厅中一众在坐的梁山众人沉沉抱拳,弯腰示意。

“此行晁盖出门,确在青州孔家庄遇见了时迁兄弟……”

晁盖此时再度开口,将之前遇见时迁,时迁盗取孔家庄金库的事情悉数说了。

“好一个盗亦有道!”

林冲闻言,不由看着时迁连连点头。此时,他方才明白为什么晁盖要携此人上山了。

“原来是江湖闻名的鼓上蚤时迁兄弟,失敬,失敬!”

吴用闻言,对着时迁连连拱手。先前此人与晁盖一同上山,吴用还暗自打量此人身份,不想此人居然是鼓上蚤时迁。

吴用记得,对于此人,江湖传言倒是并不太一致,有人直说此人乃是见义勇为的侠义之士,有人却传时迁乃是鸡鸣狗盗之徒。

眼下听晁盖说起时迁盗取孔家庄金库的事情,吴用等一干人顿时也无不佩服时迁的这幅侠义之气,难怪晁盖要招揽此人上山了。

霎时,在场众人都与时迁见礼,令得时迁顿时有些不敢相信。声动江湖的豹子头、智多星、鲁智深、阮氏三雄等人,无一不对他礼敬有加,令得时迁心头感慨万分。

“原来时迁兄弟竟是盗门中人,马灵失敬了!”,马灵此时站起身来,拱手对着时迁说道。

“哥哥知晓盗门?”,时迁闻言,不由一愣。

“先前听家师提起过,他老人家曾言,盗门虽然人丁零落,但非是忠义良善之辈绝不能入盗门”,马灵有些感慨地说道。

“马灵哥哥过誉了,如今盗门,也只剩时迁一人而已!”

时迁感慨不已,一直以来,他都是顶着一个盗贼的名头,讨人不喜,但他又无法狡辩,毕竟不能见一个人就何人去仔仔细细地解释盗门如何如何与那些小贼不一样。故而,眼下却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看得起,直惹得这汉子有些情难自已了。

“蒲东唐斌拜见晁天王!”

此时,见得林冲授意,唐斌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晁盖盈盈拜下去。

“原来是唐斌兄弟,不想在我梁山却又再度相见,莫不是缘分?”

晁盖急忙起身,扶起眼前的一身英气的汉子,笑着说道。

眼前此人,不正是他们之前在路上撞见的那一身青衫的问路之人么?先前晁盖还暗自想到在回山之后着人去打听此人消息,待朱贵说道唐斌上山来投,晁盖便是想到可能是此人,不想眼下此人却正是唐斌!

“哥哥与唐斌兄弟见过?”,林冲闻言,一脸诧异之色。

“说来也是有缘,先前在青州地界,我赶来山寨途中,曾遇到天我哥哥一行。因迷失了路途,不由开口向哥哥询问。因不便提起梁山,故而唐斌直言到济州的路途。当时唐斌便感觉哥哥英武不凡,不想却正式晁天王哥哥!”,唐斌点点头,一脸笑意对林冲解释道。

闻言,众人当即明白。先前不明身份的情况下,确实是不便提及梁山。

“小弟先前打抱不平,不想惹上了酷吏,三番四次前来寻小弟的麻烦。后来小弟实在忍无可忍,一时火起杀了那酷吏,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先前路过一处抱犊山,本想就此落草,怎奈那里有两个草莽,不仅容不得人,还恣意掳掠百姓”。

“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唐斌便离开了抱犊山。本准备再度漂泊江湖,偶然听到梁山泊发出的招贤令,唐斌便前来一试,恳求天王哥哥收留!”

唐斌看着晁盖,再度沉沉抱拳说道。他知道,眼前之人方才是梁山泊独一无二的主心骨。若是此人不点头,他绝难留在梁山之上。

晁盖的名头,即便是在之前,唐斌也早有耳闻。此人素来以义气深厚著称,名动江湖,如今又在江湖上重整梁山,以一人之力,身边聚齐了众多真正的江湖英杰。

而最令唐斌动心的,却是晁盖刀下的梁山,一反江湖常态,提出“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的主张。在这个山头草莽以掳掠为营生,以抢劫为生计的时代,梁山绝对是一股清风,虽显得有些与世道格格不入,但却是行得正,坐得直。

唐斌早已对这个世道没有了指望,可是凭借他一己之力,实在是蚍蜉撼树,难有什么作为。

不料,便是在这人人都蝇营狗苟的世道,晁盖领导下的梁山却打出了如此的旗号。而且,据唐斌了解,这梁山果然真不是放出这个噱头来故意哗众取宠。别的不说,单单是如今势力尚微的梁山,居然给难民借粮米度日,这在唐斌的印象中,完全是颠覆了对草寇的印象。

到了梁山这几日,更加深入了解了下梁山,唐斌更是震撼。这晁盖果然不是常人,虽说目前的梁山头领不多,但却可以说是真正的藏龙卧虎之地,便是连林冲、鲁智深这等人物,也对晁盖是心悦诚服,一心的敬重。如今,唐斌更觉得自己没有来错地方,心中要留在梁山的念头更盛。

“贤弟快快请起”,晁盖见状,心头甭提多开心,大笑着扶起眼前的唐斌说道:“如今拔山力士唐斌前来,我梁山唯恐留不住,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多谢天王哥哥”,听到晁盖欣然应允,唐斌一喜,急忙改了口,再度抱拳说道。而且,唐斌听晁盖的话音,似乎对自己也是颇为了解。

“今日倒是个好日子,我山寨喜事连连”,吴用闻言,连连轻摇着手中鹅毛羽扇说道:“不仅山寨新添了诸多军械与马匹,,更兼有着鼓上蚤时迁与拔山力士唐斌两位兄弟入伙,我梁山泊的实力再度壮大了些,当真是可喜可贺。吴用早已备吩咐下去,备好酒宴,为各位兄弟接风洗尘!”。

吴用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欣然点头。今日对于梁山来说,确实是个十足的好日子,实在是值得好好庆贺一番。

“且慢!”

正当此时,晁盖微笑着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见得如此,众人虽一脸诧异,但也立即停止的喧嚣,静静地安坐下来。

“各位兄弟都为我梁山奔波出力,我晁盖若是在不行动,恐怕也难见诸位了!今日晁盖也另有一件大事,要与各位兄弟相商!”

晁盖此言一出,众人当即面面相觑。

阮小七闻言,诧异地看着晁盖,抢先说道:“哥哥有事,但请吩咐便是。”

阮小七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悉数点头。但此时,吴用似乎是想起什么,有些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难不成是那件事有眉目了?”

晁盖微笑着点点头,倒是并不意外:“如今山寨花销不少,若是一直坐吃山空,明显不能长久。晁盖此番出门,倒是寻得一个赚钱的门路”。

吴用是大管家,之前倒是也与他频频说起过梁山的花销问题。只是晁盖明确表示,此事要吴用莫要担心,他自己来想办法。等吴用返回之时,也听到林冲说起一些晁盖出门的目的。故而,此时吴用方才有所猜测。

“我已在莱州试验成功,从海中提取粗盐。我意梁山开辟一条业务,组织专门团队,专门负责贩卖私盐。不知各位兄弟意下如何?”

“果真如此?”

吴用闻言,惊得从座位上瞬间起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晁盖。眼下这个问题解决了,那绝对是解决了梁山发展的最大桎梏。遇刺相比,他们之前所做的那些,简直都不是事儿了。

而此时,在另一旁的林冲也是猛然凝望着晁盖,一脸震撼之色。

“竟……竟然成了?”

正文 第89回 出乎意料的人选

霎时之间,整个聚义厅都开始窃窃私语。继而,短暂的寂静后,每个人都一脸震撼地看着眼前上首位坐着的晁盖。

确实正如吴用所说,眼下与晁盖的所为相比,之前无论是买卖军械还是买卖马匹,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便是刚刚上山的时迁与唐斌,也已经知道了这山寨所有的花销可都是晁盖自己掏的腰包。

那大把的银子如流水一般推送出去,换作是谁,不会心疼?但是,即便是如此,晁盖还是全力支持山寨的发展。

而就在众人都忽略的时候,晁盖又一个人担起了为梁山再开财源的事情。

谁人不知这世道,钱不好赚?

若是钱真那般好赚,那还有那么多人不满朝廷?

整个天下岂不早成了那赵官家周边一干小人口中粉饰的家家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了?

梁山的花销,绝不是靠仅仅赚几个小钱便可以维持的。而眼下,晁盖居然力挑重担,解决了此事。在感念晁盖这份领导力与魄力的同时,众人也无不为晁盖的眼光而惊叹。

“如今,阮小二兄弟正在莱州驻守盐田。但是,此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以晁盖看来,此事有两个方面,必须同时抓。首当其冲,便是防卫问题。既要防卫外部的骚扰和觉察,也要防止内部的消息泄露。其二,便是开发的问题。诸位兄弟有何高见,但讲无妨!”,晁盖看着聚义厅中一众梁山头领,吩咐说道。

眼下此事迫在眉睫,越早落实,他心里便越踏实。

“哥哥说得不错”,吴用闻言,微微沉吟一番,继而开口:“此事绝不可懈怠,否则未等我梁山立足,消息便泄露出去,恐怕届时将会引起大麻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别的不说没恐怕官府那边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这点我等必须小心警惕,甚至早有打算最好。”

“而至于开发问题”,吴用说道这里,看了一眼晁盖,笑笑说道:“小生觉得反倒是容易得多。眼下在哥哥指导下,此项技术绝对是我梁山首创。如今市面上官府控制盐业,私盐利润极大,我等便只要做好运输等具体工作,相信要出手倒是不难”。

“不错”,林冲点点头:“此事说起来,倒是要多依靠水军的兄弟了。古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以林冲所料,便是我等如何控制,恐怕梁山贩私盐的消息也绝对瞒不了多久,甚至此消息一旦传开,官府肯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打探到具体采盐的位置。如此一来,我等确实需要做好周密部署才行,虽然距离山寨不远,但毕竟不是山寨的地盘,若是官府盯上,恐怕也有些棘手”。

“既如此,便让俺们水军直接先造些运输的大船,备条后路不久是了。俺去寻一条合适的路子,从山寨直通那里”,阮小七闻言,不由站起身来说道。

“小七此言倒是点醒学究了”,听得阮小七这话,吴用顿时开口:“我等确实可以准备些船只,从海路过去。俗话说狡兔三窟,我等确实是要防着一手。虽说如今梁山发展起来倒也不用太过惧怕官府,但若是真与官府对上了,恐怕到时候过早暴露我梁山的实力,反为不美”。

吴用此言一出,众人无不点头。确实,如今梁山大批军械与马匹到手,再加上日夜的操练。即便真与州府放对,也绝对不会令人失望。但是若一战击败了官府,恐怕官府更加对梁山忧心了,到时说不得便会又有其他官府援军,甚至直接是由朝廷发兵前来围剿梁山。

在梁山实力没有达到很雄厚的情况下,此举明显殊为不智。故而,阮小七倒是给大家提出一个很好的建议。

“以小弟所见,至于到时的销路,莫不如起初便先在酒店处安置”,此时,朱贵也站起身,看着晁盖有些谨慎的说道:“一者比较方便,安全方面自不必担心。二者也算是试水,之前分发粮米便在酒店中,周围百姓也相对熟悉。这次可以将第一批的盐卖给周围百姓,届时一传十十传百,我等自不必去考虑销售的问题了。只是不知哥哥以为如何?”

“不错”,晁盖闻言,沉沉点点头,不想朱贵居然还有这样的商业头脑:“贤弟所言甚妙,此事便依贤弟所言。只是这样一来,贤弟这边千头万绪,恐怕是要分身乏术了。酒店本身的情报系统绝不能放松,加上食盐的销路也需要持续拓展,贤弟一人料理,实在是有些勉强了”。

说道这里,晁盖继而若有其意地看了一眼朱贵,笑道:“晁盖最近听闻朱贵兄弟另有一胞弟,名唤笑面虎朱富。贤弟何不邀他同来山寨入伙?”

朱贵一怔,他没想到晁盖居然提到了自己的亲弟弟朱富,急忙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禀天王哥哥,我那胞弟之前倒是几番与小弟提起要山山寨聚义,只是那时哥哥恰好不在山上,故而小弟也未曾向哥哥提起”。

“这可就是贤弟你的不对了”,晁盖闻言,不由一笑:“既然是贤弟的同胞兄弟,那边是我晁盖的兄弟,合当时梁山之人,贤弟当早日邀请朱富兄弟上山,我等相见才是!”

实际上,并不是朱贵忘记了,实则是朱贵不太敢与自己提起此事。毕竟,一众梁山兄弟,谁也没有推荐自己的亲眷前来,没有依靠裙带关系,况且,朱贵作为亲哥哥,却知道自己这个胞弟朱富武艺也只是平平,实在没什么特别过人的才能,朱贵也不好开这个口。故而,哪怕是朱富几番催促,他也是回复让对方静心等待机会。

只是,朱贵没有想到,这机会居然很快就到了。此时晁盖居然首先开了口,提起了要朱富上山的事情。在朱贵的印象中,能让晁盖主动邀请山上的,绝对是江湖上的豪杰之辈,如鲁智深。而眼下,自己的弟弟朱富明显不在这个档次上。那么,晁盖提拔朱富的原因,毫无疑问便是因为他朱贵。

顿时,朱贵感觉到一种苦尽甘来的荣誉感。之前,他始终感觉,自己与阮小七几人不能比,毕竟他们可是晁盖正儿八经的亲信,而自己,充其量只是个降将。

但是,一直以来,晁盖也没有故意排挤他,更没有派遣自己那些心腹前去暗中监视他,这使得朱贵极是感动,不由再一次为晁盖的心胸折服。

“哥哥吩咐的是”,朱贵闻言,一脸喜色地对着晁盖抱拳:“这两日,我便差人前去唤他前来!”

晁盖点点头:“待朱贵兄弟上山,我再与他详谈”。

说到这里,晁盖话音一转:“既然诸位兄弟这般说,那想来如今便是要做好防卫了。按着之前的安排,怕是此事还需水军的兄弟们多多出力了”。

“哥哥放心”,阮小五、阮小七闻言,急忙站起身来,沉沉说道:“俺们三兄弟定然不会懈怠,水军的兄弟早就盼着为山寨建功立业呢!”

“好”,晁盖微笑着点点头:“你们三人一人要负责山寨水泊的防务,一人负责开通梁山泊到莱州试验田的海路,另一人负责那里的守卫和开发事宜,想来人手实在有些紧张。我意,再调拨两位兄弟,率军前去协助”。

晁盖话音落下,聚义厅中大部分人再度讨论起来。

“军师有何高见?”

晁盖看着一旁显得一脸从容的吴用问道。这个事情他倒是考虑了一路,但是却没有合适的人选。此人一定要武艺高超,而且做事一定要周密。唯有如此,晁盖方可放心将盐田交予对方。毕竟,这可是事关梁山生计的大事,绝来不得半点马虎与懈怠。

想到这里,晁盖就顿时感觉自己梁山的兄弟还是短缺得厉害。

“以小弟愚见”,吴用微微一笑,将在座的众人扫视一圈,方才悠悠说道:“此事还是劳烦鲁大师受累前往。”

吴用话音落下,山寨大部分头领悉数点头。毕竟谁都知道,此事必须要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才行,鲁智深武艺超群,在场也唯有他与林冲几人,有着这种资格。

“小弟愿往!”

见得吴用推荐,众人也都同意,鲁智深也没有二话,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说道:“既是哥哥吩咐,小弟绝无二话!”

“大师且请稍坐”。

晁盖本来刚欲点头,结果目光一略,恰好看到一张面孔,当下有了主意,对着鲁智深微笑说着,示意他先坐下来。

“以晁某想来,大师绝对可以挑此重担无疑”,晁盖的沉沉说道:“但如今梁山人马越来越多,若是将鲁大师抽走,恐怕林教头一人,实在难以照料山寨的训练。此是其一”。

“其二,以晁盖设想,待山寨安顿下来,晁盖准备前往九华山一趟,此事非要与鲁大师亲往不可。故而此时,鲁大师确实脱不开身了”。

“原来如此”,众人闻言,顿时明白了,原来是晁盖准备与鲁智深前往九华山去寻那九纹龙史进等人。

“既是如此,那哥哥准备派哪位兄弟前往莱州盐田?”,吴用闻言,不由问道。

九纹龙史进几人,晁盖与鲁智深提起过多次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前去招揽,但是眼下,晁盖却准备动身了,如今梁山发展日渐规模,山上的人手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就在众人疑惑地目光中,晁盖语出惊人,顿时令在场的众人无不愕然:

“以晁某看来,拔山力士唐斌兄弟,足以挑此重担!”

正文 第90回 生辰纲被劫

得到如此的消息,晁盖自然坐不住了。不论如何,他必须尽快回山了。

前脚马灵已经再度出发前去打探情况了,尤其是对着梁山泊附近,大名府对着东京而去的路上,一路打探过去。晁盖料想,此行应该可以遇到那押送生辰纲的人。

哪怕在心头,晁盖也暗暗祈祷,希望不要是杨志。

但是,晁盖自己又很清楚,恐怕这事情,十有八九就是杨志。

再度安排好了莱州盐田的事情,晁盖便与吴用及朱贵一同回梁山而去。而唐斌、阮小七,则被留在了盐田。

一路之上,晁盖却是出奇地安静,这使得吴用也不由暗暗诧异。甚至,晁盖此番举动,吴用也能想到,恐怕晁盖自己心头已经料想到必然是杨志押解生辰纲前来。

谁都知道,晁盖是个重义气的汉子,只是若真是杨志押送生辰纲前来,他们该如何行事呢?

吴用在心头暗想,怕是依着晁盖的性格,多半是不会直接动手。

一直以来,晁盖的预测都很准,故而此时,吴用心头也有些焦急,毕竟他这个军师如今可是梁山的第一智囊,但是眼下,一时之间,却难以寻到可行之法。

便在晁盖等人回山不久,马灵便再度返回了。晁盖闻言,急忙召见。眼下有了马灵,在信息和情报方面,确实是便捷得多了。

甚至,到这里,晁盖也暗暗想到,若是能够将另一个擅长神行法的神行太保戴宗也拉上梁山,那时候,组建起一直专门的情报部门该是多好。特种兵出身的他,对于情报的重要性,绝对是极其重视的。

等晁盖惠山之后,却意外地发现,山寨多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花蔓。

此时的花蔓,正与林娘子聊得火热。

因为之前花蔓已经是梁山的老相识了,花蔓说也没什么紧急的事情见晁盖,林冲等人倒也没有多过问,只是让她安心住着,等候着晁盖回山便好。

对于花蔓前来,晁盖倒是有些诧异。毕竟,晁盖也能感觉得出,先前第二次花荣前来接取花蔓时,明显与自己等人保持着距离。

这倒是也难怪,毕竟花荣是官,自己顶着一个落草为寇的罪名,他与自己实在以为身份的原因难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情。再者说了,自己与宋江完全是对立的关系,花荣又是宋江的死党,不前来对付自己,已经是因为自己救了花蔓的缘故了。

听闻晁盖回山,花蔓倒也没有过多耽搁,前来拜见晁盖。

“不知是什么风,居然又把花蔓姑娘吹到我梁山来了?”

晁盖笑着看着眼前人,依旧飒爽的英姿,不由浮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而且此时,晁盖隐隐感觉,经过了那一幕,似乎眼前的花蔓变得成熟了些。

“怎么”,花蔓本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不过见得晁盖如此说,顿时也轻松了不少:“难不成你晁天王不欢迎?”

“欢迎”,晁盖莞尔一笑:“我晁盖早就说过,花蔓姑娘可是我梁山的贵客,随时可以前来。只是这次,你兄长可曾知晓?”

闻言,花蔓顿时便明白了晁盖在顾虑什么。

“你放心吧。此次我前来,便是我兄长首肯了的!”,花蔓盈盈一笑,透着些许可爱的姿态。

“既如此,那便是好”,晁盖点点头:“既然来了,不妨在山上多留些时日,林家弟妹可是日日盼着你前来呢!”

闻言,花蔓顿时脑海里泛出一句“你呢”。不过,话到嘴边,却又被她生生止住了。霎时,花蔓想到自己居然会有着这般反应,顿时有些羞红了脸。

这阵子,尤其是她从上次离开梁山之后,便夜夜在梦中梦到之前晁盖前去救他的场景。那个场景被他生生印刻在脑海里,怎么都消磨不掉。

甚至,便是平日里,偶尔那一幕也会涌上自己的心头。那在自己生命垂危,几乎陷入绝望中,给自己带来希望与光明的伟岸身影,那个英雄救美的场景,已经浸入自己的灵魂深处,不死不灭。

每当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场景,花蔓便会陷入一阵呆滞。回想着与那人不多的交流,回想着那人的脸庞,身影,回想着那人的笑容,情不自禁。

越是不想想起,便越是难以忘记。

花蔓知道,也许,从他救回自己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将一颗烙印的种子种在自己心底,只能遥寄一份祝福语相思了。

只是,自己那份相思,那人又可曾知晓。

此时,花蔓真正见了,却又实在难以有勇气去说出口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爽朗的男子性格,不想此时却也体会到了女子那百转千回一般的娇羞与含蓄。

也许,他并不知道。

也许,他已经开始察觉了。

也许,他早就知晓了,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

花蔓有些懵,真正见了晁盖,她反倒是有些拘束了。但是她也不确定,晁盖是否明白她心中所想。

“令兄可好?”

晁盖见得眼前的花蔓顿时一下子仿佛陷入了木讷的状态,看着自己的状态,从兴奋到娇羞,从娇羞到怅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却满含着柔情与思念。

晁盖顿时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急忙再度开口,转移话题说道。

闻言,花蔓顿时回过神来,脸色绯红,对适才的失态显得极为不好意思,但还是强行咬着嘴唇说道:“好,他让我带他向你等诸位问好!”

“好……”,晁盖点点头,但是被花蔓这般看着,却是有些难为情,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却是有些语塞,想不起该说些什么。眼下旁边还有几个兄弟,这场面却是有些 尴尬。

“我来梁山不是为兄长而来”。

骤然,那花蔓丢出这样一句话。

晁盖看去,一脸不解之色。刚要发话,又听得那眼前的花蔓说道:“是那宋江的主意!”

说着,花蔓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封书信,将其递过去,交于眼前的晁盖。

晁盖借过书信,满脸疑惑地当面打开书信。

“这……”

越是往下读,晁盖便越是诧异,他忍不住再度看了一眼花蔓,继而才又将注意力回到手中的书信上,满是不解与疑惑之色。

约莫数次呼吸,晁盖将你看完,又一言不发地将其交于身边的吴用。

吴用早就一肚子疑问,此时一看手中的书信,不由更是诧异连连。

“哥哥”,阮小七早就坐不住了,不由有些焦急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都这般表情?那花荣将军在信中说啥了?”

“此信非是花荣将军所书”,晁盖微微摇摇头:“乃是由宋江所写”。

“啥?”

“宋江?”

晁盖此言一出,顿时惹得众中梁山头领吃了一惊。这宋江居然会给晁盖写书信?那这书信中到底提及什么信息?那宋江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等众人再度开口相问,吴用便开口为众人解惑说道:“这信中什么内容也没有,仅仅是一份问候信,或者说,致歉信?””

“宋江在信中提到,之前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吴用接着说道:“因为他是官府中人,与我等身份不同,受到上司的不断施压,方才处处针对我梁山。如今他也走上了我等的老路,在青州白虎山落脚。如今大家已成为同道中人,希望天王哥哥并我等大人大量,且宽恕与他!此行托花蔓妹子前来送信,诚致歉意!”

“我呸!”

阮小七闻言,顿时一脸不忿。

“非是俺气量小,容不得人”,阮小七顿时毫不掩饰地说道:“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若是这宋江真的回了心转了意,俺把头割下来给他当尿壶使!”

闻言,吴用不由莞尔一笑,接着说道:“信中末尾说了,他宋江之后会择日前来梁山,亲自登门致歉!”

“那俺也不信!”,阮小七梗着脖子,断然说道,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林冲倒是同意小七的想法。那厮诡计多端”,林冲此时也看着晁盖等人开口:“之前为了升迁,没少下功夫针对我梁山泊。如今忽然这般说,怕是不得不防!”

“就是”,段景住此时也忍不住表态,扯着粗厚的嗓门大声说道:“那厮绝对是面狠心黑之辈,莫不是又在使什么毒计与我等?”

“有理”,鲁智深点点头:“照洒家说来,这冤家宜解不宜结。但是,洒家却也觉得,极为兄弟言之有理,此人这书信,怕不是迷魂阵。我等还应当谨慎为好,勿要再令这厮奸计得逞”。

鲁智深说完,在场其他人都一致点头,谁都不信那宋江是真心实意前来致歉的。毕竟,此人此前的行为,实在是暴露了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性。

“看来众位兄弟在此事上并无异议。但我等也仅仅是针对于这信中的内容,实在不是对花蔓姑娘有何意见,还希望姑娘莫要介意!”

吴用见得众人惊人都认为宋江是不怀好意,不由看了看晁盖与花蔓。尤其是后者,这书信毕竟是她送来的,在场众人如此说,倒是有些让花蔓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啊”,花蔓愣了一下,继而连连摆手:“无碍无碍,花蔓先前便是想念林家嫂嫂,故而才答应了那宋江前来送信。不过他写了什么,有何目的,小女实在是不知,也毫无半点兴趣!”

“既然花蔓姑娘不介怀,那自是最好!”,吴用一笑,继而看向了晁盖:

“只是哥哥,以你所见,此事我等当如何回复为好?”

“回复?”

晁盖闻言,顿时一笑:“那宋江不是说要亲自前来致歉么,那还回复什么,便在山寨等着他前来便是!”

闻言,吴用微微点点头。他倒是故意有此一问,实则是做给眼前的花蔓看的。毕竟,最后要做何绝对,还需要晁盖拍板。

便在此时,马灵再度匆匆返回了梁山,直奔着聚义厅而去。

一进门,马灵顾不得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哥哥,不好了,生辰纲被劫了!

正文 第91回 不声不响的一记闷棍

“什么?被劫了?”

闻言,晁盖不由猛然一下子坐起身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约莫几次呼吸之后,晁盖方才回过神来,悠悠叹口气:“看来,倒是我等反应得慢了”。

此时,晁盖方才明白过来,这次是自己错过了时机。之前自己应该早早派遣人手盯着的,但是因为自己一直考虑杨志的问题,再加上这盐田问题,一下子竟然疏忽了。

原以为自己只是慢了半拍,亡羊补牢,还来得及,不想却是错过了。而此时,整个聚义厅中,人人面面相觑。皆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撼到了。

本以为以梁山的地理位置这档子生意,肯定是自己梁山先遇上,不想如今,却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顿时,谁人心里都有一种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

“是不是杨志兄弟押运的生辰纲?那生辰纲是被何人所劫?”,晁盖唏嘘一声,再度看着马灵问道。

“小弟不认识那杨志,但是据说是一个脸上有着青色胎记的好汉带领着一队人马,扮作挑夫状。至于是被何人所劫,小弟也不得而知”,马灵看着晁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之前他一得到消息,巡查一番之后,便飞快再度赶回梁山禀告,却没有时间多做调查。

“有劳贤弟了”,晁盖微微一笑:“是晁盖太过心急了,这生辰纲被劫了,那劫道之人必定不会留下线索”。

“只是”,见得晁盖如此说,马灵顿了顿,继而缓缓开口:“哥哥,小弟感觉,此时恐怕不简单,而是有人故意冲着我梁山而来的!”

“嗯?”

马灵话音落下,顿时引得聚义厅众人一脸诧异,便是晁盖,此时也一脸狐疑之色。

“小弟虽未探得那劫去生辰纲的贼人究竟是谁,可是,那地点便是在出了梁山泊不远,西北六里开外的黄泥岗上!”

黄泥岗?

顿时,晁盖一懵,这不是原来的智取生辰纲的地方么?

如今这生辰纲居然又在这里丢失了,难不成是天注定?

而此时,晁盖也明白了马灵的意思,这地方距离梁山如此近,恐怕别人怀疑的第一个对象,便是梁山无疑。

在场众人谁都不是傻子,马灵如此说,谁都能想得到这其中的厉害。

这可是梁中书给他老丈人蔡京蔡太师的贺礼啊,若说梁山真的劫了生辰纲,倒也罢了。只是现在丝毫没有行动,却被别人暗中狠狠算计了一把,这等滋味,委实不好受。

莫说眼下没有线索,正是没有线索,梁山才最可能被怀疑,甚至绝对是有着重大的嫌疑。谁叫你梁山本就是个匪窝,谁叫你梁山本就有着前科?

眼下又离你梁山最近,不是你又是谁?

吴用脸色十分阴沉,这记闷棍敲得,他梁山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完全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况且,便是找到了对方,人家也丝毫不会理亏,因为人家又不是冲着梁山来的。

而且,若是别人也就算了。这可是蔡京蔡太师的银子,眼下依着那蔡京贪财好色的个性,别人抢了他的生日礼物,那绝对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落了人家的面子。

便是傻子也能想到,这之后的蔡京,绝对会有所行动。也就是说,梁山泊马上便要面临朝廷的征讨了。这一点,以蔡京在朝中的权势,绝对不难做到。

“端的是好一条毒计!”

吴用一脸沉重之色,眼下被人狠狠算计了一番,而且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感觉实在不好受。

况且,这样将整个梁山也一下子推上看风口浪尖。眼下的梁山刚刚开始发展,若是朝廷前来征讨,虽不能绝对说是灭顶之灾,但绝对是心腹大患。

“究竟是何人?居然如此歹毒?”,时迁闻言,此时不由出声。此番他刚刚上山,看着梁山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欢喜之至,不想此时居然发生了此事情。

“能是何人?”,鲁智深一脸不忿,顿时坐不住了:“以我看来,怕八成是个黑厮宋江无疑!”

汤隆闻言,双拳紧紧攥着,恨不能直接与那宋江好好打上一场:“这厮先前还派花蔓姑娘捎书信前来,如今看来,却是暴露出了狐狸尾巴!”

“如今没有确实得证据,倒是不能盲目下结论”,吴用微微摇摇头,接着说道:“不错,以此手段来看,必是要致我梁山泊于死地。想来,那黑厮宋江,确实有些重大嫌疑”。

看着聚义厅中众兄弟你一句我一句的猜测,晁盖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且先稍安勿躁。毕竟,此时已经发生了,眼下最重要的,确实查明真相,同时决定梁山改如何行动。

“此次的事情,是晁某的过失,晁某此前没有重视此事,致使被别人暗中给我梁山下了刀子!”

“岂是哥哥的过失?”,吴用听到晁盖自责,急忙说道:“此时防不胜防,况且哥哥一直为山寨的盐田之时奔波,前番又以身犯险,亲自前去青州孔家庄打探情况。若是哥哥这般说,我等众兄弟还有何面目在山寨立足?”

“军师哥哥说得是”,朱贵此时急忙起身,一脸歉意地说道:“此时说到底,是小弟办事不力。小弟负责探听消息,却没有打探到这一情况,实在是失职,还望天王哥哥责罚”。

朱贵先请听到马灵所说的情况,便吓得一身冷汗。眼下山寨的情报,大部分是由他负责的,而马灵则属于机动性质。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朱贵难辞其咎。

只是,直到现在,晁盖也不曾责备过他半句,反而将一切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朱贵见状,不由惭愧不已。

“此时须怪不得你”,晁盖对着朱贵笑笑,摇摇头安抚说道:“贤弟虽然负责打探消息,但如今我等的注意力又都在莱州的盐田,况且你收下人手本就不多,已经是超负荷运转了,岂能再责怪与你?”

“哥哥!”

闻言,朱贵顿时一脸感动之色,看着晁盖沉沉抱拳。继而再晁盖的示意之下再度落座。

“眼下事情已经发生,我等盲目猜测已毫无意义。便请朱贵兄弟组织人手,在周围打探具体情况,若是人手不够,且向林教头这边调拨一些人手。另外,马灵贤弟负责具体调查,追踪线索。”

“眼下局势尚不明朗,我等不宜贸然行动。两位兄弟负责搜集情报,若有任何情况,速速报知山寨。我等在山寨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应变,此时交由军师与林教头具体负责布置”。

“谨遵哥哥吩咐!”

待得晁盖说完,一干人悉数应道。

“且慢”,此时,却是时迁看着晁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请命说道:“哥哥,时迁初上山寨,寸功未立,不若教时迁也随朱贵与马灵两位哥哥前去打探消息,许是一些地方,或有用得着小弟之处!”

见状,晁盖顿时大喜,自己怎么将时迁的能耐给忘记了,急忙笑着点点头:“甚好,那便依贤弟所言,由你们三位兄弟前去打探消息。朱贵兄弟负责组织人员及策应,马玲兄弟与时迁兄弟随机应变,尽快查清楚是何人押运生辰纲,生辰纲又是被何人所劫?”

“小弟得令!”,三人异口同声应诺说道。话音落下,这三人便先行离开了。

随后,吴用与林冲又再度具体布置了具体的准备措施。眼下虽然没有什么风声,但是谁都知道,怕死过几天,这事情完全捅出去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各方云动之时。

正当此时,何三匆忙硬着头皮闯进门来,对着眼前上首的晁盖抱拳说道:“禀……禀告天王哥哥,那黑厮宋江与花荣前来,想要求见哥哥,还说他们是前来谢罪的,说哥哥应当知晓他们的来意!”

嗯?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鲁智深闻言,浓眉不由一蹙,有些诧异地说道:“这黑厮居然还真敢上门来找死?”

“谢罪?”

林冲也一脸犹疑,继而冷笑说道:“谢什么罪?若真是谢罪,不知道是谢前番对我山寨的不敬,还是谢这次对我梁山的算计?”

“只怕这厮装傻充愣”,吴用也是轻笑一声:“只是不知道这厮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眼下我等尚不知具体情况如此,倒是也不敢断定”,吴用说道这里,不由再度看向晁盖:“哥哥准备做何打算?”

“他二人在何处?”

“便在山下酒店中等候”,何三一边说着,一边拍拍脑门:“还带着不少财帛,说是表示诚意。还说若是哥哥觉得宋江不便上山,便只花荣带着财物前来便是! ”

“让他们上山吧”,晁盖略微沉吟,继而说道:“这位宋押司倒是不简单,如今人家都带着礼物上门了,若是不请人相见,日后传扬出去,还说我梁山小气。我等也好好会会这位宋押司,如今落了草,又是何面目!”

眼下花蔓尚在山寨,不说就是花荣眼下投了宋江,晁盖也不想与其过分生硬。况且,眼下情况不明,且看着宋江有何说辞。

何三闻言,顿时应诺一声,急忙回身,朝着山下酒店而去。

正文 第92回 栽赃嫁祸

“宋押司,别来无恙!”

晁盖看着宋江来到,微微一笑,不咸不淡地说道。

聚义厅中,一众好汉皆是面露愠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宋江,尤其是阮小七,更是对其嗤之以鼻。若不是有晁盖在场,说不得便要动手前去将其狠狠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不过,晁盖此时却觉得,似乎如今的宋江依旧精神抖擞,甚至比先前在郓城县衙之时更加容光焕发了。

“戴罪之人,岂能再当得起这般称呼”,宋江闻言,一脸讪笑着看着眼前的晁盖,双手抱拳说道:“晁天王说笑了”。

“昔日晁盖早有耳闻,宋押司乃是人中龙凤。纵使龙困浅滩,早晚也必有出头之日!”,晁盖一笑,却也不改称呼,随意与眼前的宋江打着哈哈。

若是原来的晁盖,便是十个晁盖,也斗不过着腹黑、狡诈又善于伪装的宋江。但是如今的晁盖,两世为人,别的不说,单是对于《水浒传》多多少少还是知晓一些的,对于宋江这个原来水浒中的大BOSS却是极为了解。

所以,别人都能够看出宋江此来,绝不是像其标榜地所谓前来谢罪,晁盖又岂能不明白。只是,晁盖眼下故意不提及,只等着那宋江开口而已。

果然,宋江按耐不住,随即再度抱拳,对着眼前聚义厅中一众梁山好汉打个罗圈揖,同时开口说道:“昔日宋江为郓城小吏,对梁山泊各位好汉多有不敬之处。虽是受上峰之命,但宋江心中也常觉不安与惭愧。”

“尤其晁盖天王与各位接管梁山之后,除旧恶,换新风。想来梁山各位好汉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乃是我郓城百姓之福。宋江先前有眼无珠,冒犯了梁山众位好汉。今番宋江特地前来请罪,还望各位好汉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这番说辞,宋江说得是恳切至极。若非梁山众人早已领教过宋江的手段,早已知晓宋江的为人,恐怕还真的会被宋江打动。

可惜,宋江压根就没想到,有着一个两世为人的晁盖,无时不提醒梁山众人提防着宋江。故而,哪怕宋江的演技再好,也于事无补。

而且,宋江这番话说得也是极为讲究。明明是口口声声说前来谢罪的,却又不着痕迹地提出自己是被他郓城县的上峰施压,迫于无奈之下才对梁山处处针对的。

如此一来,若是梁山真的追求起来,反倒是显得梁山小家子气。这若是传言出去,顿时会令梁山蒙羞。

吴用与晁盖对视一眼,皆一脸笑意。不过,此时晁盖脸上是不着痕迹的轻笑,而吴用则是毫不掩饰的冷笑。

吴用早就看破了宋江的奸计,心道:果然被天王哥哥说中了,这厮便是如今落了草,也绝然不是省油的灯。如今便是在这聚义厅中,也胆敢暗中给我梁山挖坑。此人心计如此,难不成真以为我梁山好汉都是傻子一般,可以任由他欺负不成?

“宋押司倒是好算计”,吴用想到这里,再度冷笑说道:

“吴用才疏学浅,倒也读过几本书,又在人世空活了二十多年头。不过吴用倒是一直未曾听说过,前来道歉谢罪之人,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被迫来寻我梁山泊的麻烦。吴用当真不知道,这世间,倒是可以如此谢罪?”

“就是”,阮小七早就看宋江不爽了,此时见吴用开口,顿时叫好:“俺也不曾听得这新鲜的活儿,今儿倒是长了见识。”

阮小七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应和。顿时,那宋江一张黝黑的脸上也泛出一阵红一阵白。

他还记得,这可是自己第二次上梁山。之前那次,自己发誓此生再不踏足梁山,便是因为受够了羞辱。此次前来,虽说是有些违了誓言,但想到那事,想到铲除梁山的计划,也算是与自己的誓言曲径通幽了,故而前来。不想,眼下自己一个不小心,便露出了马脚,被吴用抓住了。

“咳”,宋江不愧是久在官场沉浮的老人了,见到众人哄笑,脸色虽是有些不自然,但是瞬间变摆脱了窘态:“倒是宋江失言了”。

“不过,此番宋江前来,却是带着一番诚心的。些许银钱,权且当做宋江的一点心意”。

“宋江如今在青州白虎山落脚,与梁山泊相距亦不是太远。如今,我宋江与各位好汉同是江湖之人,自当时常往来,还望梁山诸位好汉能够照拂一二!”

闻言,吴用刚要说什么,却被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

“哥,不是说好三五天么,你怎么才来?”

话音落下,一道靓丽的倩影便匆匆冲入聚义厅,来到众人眼前。来人丝毫没有拘束,赫然是在梁山泊呆了数日的花蔓。

“先前有些事情,便耽搁了些”,花容看着小妹前来,方才开口说道。

继而,花容对着晁盖等众人一拱手:“花容感谢晁天王并梁山众位好汉照看小妹之恩!”

“花容将军勿要客气”,吴用轻挥鹅毛羽扇:“花蔓姑娘与我梁山缘分不浅,却是我梁山泊的贵客。”

再度寒暄了几句,花容便提出告辞。此番,他本来就是前来接取花蔓回去的。甚至,直到此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宋江坚持一定要花蔓前去梁山替他送信。

发生了上次的实情,花容早已是提醒吊胆了。眼见花蔓无碍,花容这颗心也安定了不少。本想与晁盖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身份和场合都不对,索性便缄默不语了。

花容见得似乎场中的一众梁山头领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情绪,但对于宋江,却抱着极大的敌意,当下也知道,恐怕宋江也不愿意多做停留。

故而,再度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之后,花容便转身告辞。

花蔓闻言,不由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再度逗留一阵,但又看到兄长情绪似乎不高。故而,不由扭头看向了晁盖,眼中满含着不舍之色。

晁盖见状,本想开口,但他又何尝看不出眼下花容的缄默不语说明着什么,当下也没有再多言,仅仅是看了一眼花蔓,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继而便吩咐朱贵安排他们下山而去。

“哥哥”,阮小七见得宋江与花容、花蔓下山,顿时有些气不过,看着晁盖说道:“就这般放过那黑厮,任由他下山不成?”

“那依小七之见”,吴用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我等该当如何?是扣留于他?还是杀了他?眼下他之所以前来,不论谢罪有没有诚意,可是占着理字。若是我等对他有什么动作,岂不是陷我梁山于不义了?”

“那……那也不能这样白白放过他”,阮小七有些语塞,继而将头别过去:“反正俺就是看那厮不爽!这厮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此时,晁盖却没有再说话,而他正在沉思,此次这宋江究竟意欲何为?

谢罪的话,自不必再说。双方心头都心知肚明。可是,若是说宋江没什么想法,晁盖绝对不信。

“何三,去查查那厮留下的银钱!”,晁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前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宋江身上了,对于他带来的东西,谁都没有在意。

况且,那些东西在上山之时,肯定在朱贵的酒店中就被盘查过了。故而,那些银钱自不必运送到聚义厅了。

“哥哥是怀疑……?”

见得晁盖这般说,吴用也反应过来,看着晁盖有些犹疑地问道。

晁盖见吴用明白过来,顿时轻轻点点头:“小心使得万年船。再说,这厮究竟是何心思,你我到现在还摸不准!”

“不错”,吴用闻言,深以为意,急忙吩咐何三带人将宋江带来的银钱搬到聚义厅中。

不多时,三口硕大的木箱便被抬了进来。

“这多半是那孔明孔亮兄弟搜刮的民脂民膏,眼下我山寨又有了盐田,也不愁这点钱财了,莫不如将他们分发给周围穷苦的百姓,也算是作件善事!”

阮小七打开箱子,看得眼前的箱子中都是各种细小的财物,银锭、金顶、珠宝、玉石、手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着一些碎银子,不由说道。

“且慢!”。

说着,晁盖也走了过来,用手拨了拨表面的财物,看上去稀松平常。就在晁盖转身之际,晁盖又在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哗啦啦。

猛然,晁盖回过神来,右手一推,直接将箱子推倒。顿时,木箱中的财物流落一地。而此时,众人目光,也瞬间被那箱子底部被翻出来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的地上,满是清一色金光灿灿的金锭,形状,大小,规格几乎完全一样。顿时将整个聚义厅渲染地有些珠光宝气。

见状,众人不由一愣。吴用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上前捡起地上的一颗金锭,往金锭底座上看去。瞬间,吴用面色一沉,江南再度吩咐阮小七将剩余的两只箱子悉数倒出来,结果除却金锭变成了银锭,其他的结果一模一样。每颗金锭的底座上,赫然清晰地印着几个大字。

“好一招瞒天过海,如此以身犯险前来栽赃嫁祸,这宋押司当真是好胆量!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三国时期的关云长,前来单刀赴会不成?”,吴用面色阴沉,将手中的银锭愤然扔在地上。

“哥哥,俺这就追上前去,将那厮首级拿来当球踢!”

正文 第93回 怒发冲冠的杨志

“我也去!”

“我也去,定要将那黑厮捉来,碎尸万段!”

……

阮小七话音刚落,聚义厅中人人义愤填膺,纷纷起身请命。眼下这宋江实在是太过嚣张,丝毫不把他梁山众人放在眼中。

也直到此时,众人方才知晓,这宋江到底在算计着什么。

如今,甚至都不用想,必然是那宋江劫了生辰纲,而且是专门在梁山附近的黄泥岗上动了手,便是要嫁祸给梁山。这一招,宋江玩得确实是高明,晁盖等梁山众人丝毫没有察觉。

也直到此时,晁盖才明白,这宋江聚合二龙山、白虎山、桃花山,究竟是为了做什么。恐怕这宋江早就谋划着劫取生辰纲并嫁祸梁山泊的戏码了。

“如今追过去,却是有些晚了”。

晁盖叹息一声,稍稍有些懊恼的摇摇头。实在他一直在试探宋江,都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宋江身上,倒却被这宋江给瞒了过去。

而且,晁盖料定,宋江先前上山,恐怕早有吩咐,有人在山下接应。眼下自己若是派人再追,恐怕是要费一番手脚了。而且,如今追过去,恐怕也有些迟了。

“哥哥,让小弟去吧!”

林冲此时起身,也对着晁盖请命说道:“小弟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然将那黑厮捉来,献于哥哥帐下!”

“众位兄弟且住”,晁盖此时,却是泯然一笑,示意众人悉数落座说道:“眼下我等便是追上宋江,又有何用?”

晁盖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寂静,众人都有些说不出话来。此时,他们方才真正明白宋江此举的厉害之处,乃是他从始至终都占着一个理字。

先前上山,乃是谢罪。此番又是诚心诚意地表示自己的谢意,自己如今若是追过去,又该如何说?若说对方打劫了生辰纲嫁祸自己,恐怕对方不仅不会认账,还会倒打一耙,说梁山泊不义。

“这厮简直是肚子里有着百十道弯儿,精明地不像人!”,鲁智深不由一拍桌子,恨恨地说道。

“可是”,阮小七有些不安地看来晁盖一眼,继而说道:“若是我等这般忍受下去,也就要中了那厮的下怀。到那时,我梁山泊劫取生辰纲的事情,可也就坐实了”。

“事到如今”,吴用叹息一声:“那黑厮这栽赃嫁祸之计,算是成功了。眼下便是我等如何行事,恐怕朝廷也难相信了”。

晁盖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吴用的话。他之所以不同意前去追击宋江,而是所有的事情还不明朗。眼下自己已经中了宋江的圈套,若是再贸然行事,恐怕会接着栽倒在宋江埋伏的下一个陷阱之中。

如今而言,只有等切实的情报回来,冷静下来,才能考虑之后如何行事。

不过此时,晁盖再愤怒之余,倒是也有些轻松。宋江既然劫了生辰纲,那么自己便不会再与杨志对上了。而且,如此的大好机会,正好可以利用起来,教杨志上山。只是眼下,还不知杨志情况如何。

晁盖正这般思量着,马灵、时迁一同返回,急忙对着晁盖禀告打探到的详细情况。

“两位贤弟辛苦了,不知可曾有何收获,那押送生辰纲的,究竟是不是杨志兄弟?”,晁盖见得两人前来,急忙问道。“禀报哥哥,那押送生辰纲的,确是青面兽杨志无疑。而那打劫生辰纲的,却是宋江那厮!”

“我等仔细打听了,之前这杨志将押送生辰纲的人皆扮作客商,不用马车,一律使用行脚的挑夫”。

“不想,这消息如何被宋江知晓了。那厮趁着夜色,率人提前在黄泥岗上等候。后用趁着天热,让人扮作卖酒的货郎。那杨志等人耐不住酷暑,买了酒来吃,不想却被下了蒙汗药。”

“端的是好算计!”,吴用闻言,顿时冷笑一声。

而此时,晁盖却听得心中诧异连连。原来的《水浒传》中,这智取生辰纲一事,却是由自己操刀,而具体的计策,却出自吴用。而眼下,这宋江的计策,却是与之前智取生辰纲的行事如出一辙,只是这行事的主角,却换了宋江。

“怪不得便是杨志兄弟那等身手,也着了道,走失了生辰纲”,林冲听罢,不由唏嘘说道。

“那宋江一行多少人,如今在何处?”,吴用不由问道。

“小弟一路追过去,那宋江一行倒是也有好几个汉子,花荣将军也在其中。另外还有几个汉子,却是不知姓名。沿途皆有接应,却往白虎山方向去了”,马灵看着晁盖与吴用说道。

“哼”,阮小七冷哼一声:“这厮倒是打得好算盘,早有预谋”。

“可有人发现,那杨志兄弟今在何处?”,晁盖一顿,继而问道。

“之前有喽啰前来报知,说是发现一人脸色有青色胎记,受了些伤势,神智有些不清。朱贵兄弟见说是杨志,已经过去照看了,我等这便先行返回报知哥哥”,时迁不敢怠慢,急忙说道。

“哥哥,若是等下杨志兄弟前来,你看眼前这些东西,是不是……”,吴用看着晁盖,右手鹅毛扇指了指一地的生辰纲,不由说道。

阳下恐怕杨志定会登门问罪,若是在被他看到这些,想必是会令误会更深。

“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晁盖沉吟一番,感觉有些头疼。虽然眼下却是不宜让杨志再见到这些东西,但是晁盖想到,自己的目的可是要让杨志归心,投梁山入伙。若是他日后知道了此事,怕是心中更是会起疑。

果然,不多时,杨志便被朱贵带着上山,直接前去面见晁盖。

晁盖放眼看去,直言眼前的杨志却是一身狼藉。脸上,手上都有些擦伤的痕迹,布衣之上沾染着不少血迹,头发散乱,脸色也苍白地厉害。

杨志一进聚义厅,目光先是落在晁盖等人身上,继而便死死盯着眼前堆在地上的成色新鲜的金锭和银锭之上,当下不由再度肯定了心头的一些猜测。

“晁天王,多日不见,端的是好手段!”,杨志看着晁盖,脸上满是冷笑之色。一双明眸死死盯着晁盖,一副了然之色。

“杨志兄弟,眼见未必便是真!”

晁盖早知道,依着杨志的脾气,在这样的情况下,绝对不会与自己打什么哈哈。当下也不生气,示意杨志落座。

杨志却不领情,听到晁盖的话语,不由失笑:“晁天王到底是不是凡人。若是眼见都不能为真,那何以为真?”

“便是在你梁山泊脚下的黄泥岗上,我杨志的便走失了生辰纲。这偌大的地界,便只你梁山泊在此,若不是你梁山之人,还会有谁?”

“我杨志虽然落魄,但还没到老眼昏花之时。之前那贼汉见我等药性发作,也顾不得隐瞒,嘴里虽不曾喊得出你晁天王的大名,但是那梁山二字,我杨志倒也还听得清楚!”

“什么?那贼人居然自称梁山之人?”,吴用闻言,不由一愣。

“难不成我杨志污蔑你等不成?”,杨志闻言,不由有些恼火地说道。他真没想到,居然是昔日的梁山兄弟前来劫了生辰纲。之前他倒是觉得,即便晁盖等人知道了生辰纲的消息,只要探听到了自己,也绝不会动手。毕竟是当初同上梁山火拼王伦的兄弟,如何做得这般事情。

甚至,杨志还想着,自己与晁盖等人已经许久未见了。眼下自己与几个军汉都管在一起,自己也不方面前去梁山与晁盖等人相见。等完成押送生辰纲的任务,自己再亲上梁山,与众兄弟好好喝上几碗酒。

不想,偏偏在梁山附近的黄泥岗上,出了这档子事情。绕是如此,杨志都不敢相信,他甚至想会不会是晁盖手下约束不严,或者附近又心出现了什么歹人。

但是,听到那些贼人在自己一众人药性发作时肆意的大笑,声音虽小,但梁山二字他确实听得真真切切。那一刻,杨志便心都凉了半截。

“好歹毒的狗贼”,吴用此时自不与杨志冲突,只是自己说道:“居然如此卑鄙!”

这一下,明显是故意的。可惜,杨志偏偏就上了当。眼下,却又如何怪的了杨志,却又如何向杨志解释,清除这等误会?

“怎滴?”,杨志闻言,更是冷笑不止:“难不成还曾冤枉看你等?如今证据摆在眼前,你等又有何话再说?”

“若是不服气,何不将你梁山那些所有上山的头领召集起来,也好让杨志结识一番,那做得这等好事的豪杰之辈,究竟是何人?”

“杨志,你莫要太过分!”,阮小七实在看不过杨志这般冷嘲热讽,不由出言怒喝道:“天王哥哥如此忍让,你休要不知进退!”

“怎么,恼羞成怒了?”,杨志闻言,怒意更甚。只看着阮小七说道:

“你梁山当真是藏龙卧虎!那面色黝黑的矮个汉子呢?那脸上有道朱砂印记的人呢?这等好汉,何不请出来相见!好教杨志也结识结识,这等用龌龊伎俩劫了生辰纲的‘英雄’,究竟是何方神圣?”

闻言,晁盖心头顿时了然,杨志口中所说那面色黝黑的矮个,定然是宋江无疑,只是那脸上有道朱砂印记的,又是何人?

正文 第94回 再生变故

“够了!”

此时,吴用却是罕见地动了真怒,看着杨志,猛然喝道:“杨志,你也算是熟读兵书,颇晓得些事理。你既然说我梁山劫了你的生辰纲,哪有我梁山还主动将罪证摆在你面前的?”

“你一副我梁山负了你杨志的表情,也不想想你那些所谓的猜测能否站得住脚?”

“天王哥哥不与你理会,乃是给你面子,想着你本是受害者,也不与你计较。可你休得蹬鼻子上脸!”

“哥哥不说,乃是他大人大量。众兄弟忍得你一时,也是因为敬你杨志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但是在我等面前公然出言侮辱我梁山泊,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哥哥如今是山寨之主,不方便与你理会。但我等做头领的,又岂能容许你一再放肆!”

“当初要你入伙山寨,你自视家门颜面,不想入伙。天王哥哥二话不说,便点头同意,直说你杨志来去自如,你且问问在场哪个兄弟没有点功劳苦劳,哪个兄弟又有着如此权利?”

“你今日如此,便是认定一件事,我梁山劫了你的生辰纲。好,倘若我梁山劫了你的生辰纲,我等无话可说,你大可前去派遣官兵前来围剿梁山,哪怕你杨志一马当先前来,我吴用的首级只等着你来取,若是皱皱眉头,绝不算好汉!”

“可我要问你,若是我梁山当真没有做此事,你又该如何?”

吴用这一连番的炮轰,使得杨志顿时有些发懵,直愣愣看着眼前的吴用和晁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感觉无话可说:“我……我……”

而此时,整个聚义厅中,许多人都有些发愣地看着吴用与杨志,继而悄悄地看看晁盖。说实话,他们还很少看到吴用这个斯文人如此暴怒的样子。毕竟,这吴用可是

吴用这一番怒骂,可算是将怒不可遏的杨志骂醒了一些,终于使得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在梁山泊的聚义厅内。他杨志可不是梁山泊之人,如今这般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这也就是自己与晁盖等人又交情,否则的话,恐怕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那还能活到现在?

而且,之前他只是猜测,只是到聚义厅中,看见那堆在地上的三口倾倒的木箱中,满是金银,尤其是那新铸的金银锭极是惹人眼球,一眼就可以看出乃是官家之物。这顿时令杨志更加笃定,是梁山劫了生辰纲。

可是,之前吴用说得也不无道理啊。若真是梁山劫了生辰纲,如今又何不大大方方承认呢,再说了,眼下地上都堆着生辰纲,这梁山若是不想承认,又是做什么?

霎时之间,养殖有些糊涂了。尤其是适才吴用的质问,他从中也听出了梁山的底气。杨志知道,若是梁山当真做了这事,他吴用绝不可能有着这等底气。

想到这里,杨志不禁再度看向了眼前最上首端坐的晁盖,只见晁盖神色依旧,甚至嘴角挂着浅笑,看不出任何信息。继而,杨志不禁将目光转移到晁盖左边端坐的林冲,一脸询问之色。

林冲见得杨志询问的目光,微微叹口气说道:“杨兄,你确实是误会了。说句实在话,那生辰纲本就是不义之财,我梁山本也打算出手。但听闻是你押运,天王哥哥一者不想与兄弟放对,二者不想坏了你前程,故而压根便未再想动手。不想,此次却被别人出手,栽赃嫁祸于我梁山了”。

闻言,杨志一怔。林冲所言,倒是令他有些匪夷所思。不过,看着林冲的神情,也并不似作伪。

杨志矛盾了,沉吟一番,继而指着那眼前的一地生辰纲说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非是林冲不愿告知贤弟,而是以贤弟如今的这心情,林冲便是说了,料想贤弟也不会相信”,林冲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而此时,林冲却没有直说。毕竟,杨志并非梁山之人,有些事情,还不能说得太细。而且,这些事情,说起来毕竟有失梁山的威严,林冲也不好直说。

“林教头,此事还是尽数告知杨志兄弟吧。否则以他的个性,难免不会再度生疑”。晁盖此时缓缓开口:“我梁山行得正坐得直,敢作敢当!但若是有人想要将屎盆子扣在我梁山泊的头上,只怕也要伤筋动骨,付出一番不小的代价才行!”

林冲闻言,叹口气,继而对杨志详细解释了起来。而此时,众人无不诧异晁盖对杨志的容忍程度,当然,晁盖之前的话,也表明了这位梁山泊主如今的盛怒。

“宋江?”

杨志听罢,不由诧异连连。林冲所言那宋江,他杨志先前也有耳闻,便是那位江湖闻名的及时雨宋公明。甚至杨志还记得先前他在山寨时候,运粮之时,此人还前来寻过梁山的麻烦。不过,那时候,在晁盖强势的回击悻悻而回。不想,此人居然是之前抢劫生辰纲的主谋?

只是先前,自己不曾识得此人。而且,听这话音,似乎此人暗中行事,想要栽赃嫁祸梁山。

“如今这生辰纲一事已然明朗”,晁盖此时看着众人,也不再理会那杨志:“也该是我梁山行动的时候了。诸位兄弟且议一议,此次我等该如何行事?”

“依着俺说,俺们梁山泊就是太低调了,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捋虎须了。此番要干,就干一票大的,也好教那些宵小之辈看看好好掂量掂量”,阮小七听晁盖这般说,不由先表态。

他阮小七早就看不惯那宋江了,这番出手,定要让他家伙好好尝尝裤头,好好教他知道,梁山泊可不是任谁都能随意打主意的。

“小七说得不错”,吴用点点头说道:“先前我梁山泊的战略,总体上以低调为主。当然,这也是因为我们韬光养晦,发展实力的需要。势力单薄,便是没有底气。也正因为如此,那宋江才敢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不过,如今我梁山泊也算是小有发展了。便是基调不变,也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好好震慑一番那些明里暗里的鼠辈。此次,便先以宋江开刀,我等也来个杀鸡儆猴!”

吴用此言一出,登时得到众人认可,一众表示愿做先锋。

晁盖点点头,吴用适才所言,也正是他心中所想。这宋江始终是个隐患,也该到了斩草除根的时候。而且,这一次,既然已经被这厮栽赃了,那么索性便做一票大买卖,展露梁山泊的实力,也好有底气吸引那些豪杰之辈前来。

“既如此,那便发兵白虎山!”,晁盖大手一挥,继而看向一旁的杨志:“若是杨志兄弟愿意,不妨同往,也好见证我等所言是否属实!”

“哥哥,便让洒家做先锋,先去杀他一阵。洒家倒要看看,这黑厮究竟有着什么能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等晁盖点将,鲁智深骤然站起身来,一身豪气地请命。

“且慢”,见得被鲁智深抢了先机,林冲顿时有些不饶了,急忙站起身看着晁盖说道:“哥哥,林冲自上山寸功未立,这先锋之事,便交予小弟罢”。

“哥哥,俺小七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你可不能不带俺小七啊!”

……

霎时之间,众人纷纷请战,晁盖一时之前,倒是有些难以决策。原本,晁盖计划是让林冲随自己带领大军前去,让鲁智深留守山寨。但若是派鲁智深担任先锋,倒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这样一来,山寨便有些空虚了,说不得只能掉唐斌暂时回山寨驻守。

毕竟,山寨可是基础。若是山寨出了问题,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在此时,何三匆匆进入聚义厅,对着朱贵身边耳语几句,继而退了出去。

“哥哥”,朱贵急忙起身,带着书信上前,看着晁盖与鲁智深说道:“适才有小校来报,自称从少华山前来,说有十万火急之事报上!”

“少华山?”

晁盖闻言,不由一愣,看着鲁智深说道:“难不成是史进兄弟那边给大师回信了?”

“想来多半如此”,鲁智深一边说着,一边从朱贵手中接过书信,只见在那书信封皮中央,赫然写着“十万火急”四个大字,另在一旁用小写着“鲁提辖亲启”。

先前,鲁智深便向晁盖推荐了史进,晁盖一听,自是大喜。莫说史进,便是那少华山的神机军师朱武,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莫消说,除了史进与朱武之外,令还有跳涧虎陈达与白花蛇杨春两位好汉,若是能将其招揽前来,自然是意外之喜。

继而,晁盖便嘱托鲁智深先给史进去封书信,派遣得力的小校前去。随后,晁盖再与鲁智深两人亲往。不想,这生辰纲的事情,倒是一下子将他的计划打乱了。

鲁智深疑惑地看了一眼晁盖,继而急忙打开书信翻阅,脸上的诧异之色继而转成一脸凝重。

“哥哥”,鲁智深看完书信,急忙又将其交予晁盖:“史进兄弟有难,特来求救!”

晁盖闻言,一脸诧异。依着史进的武艺,加上朱武的头脑,又有白花蛇杨春与跳涧虎陈达,辅之以九华山的地利,有何危险居然还要向鲁智深求救?

一边寻思着,晁盖一边接过书信仔细看起来。

约莫几个呼吸,晁盖便看完了手中的书信。继而,晁盖微微一沉吟,迎着鲁智深有些期盼的眼神,晁盖再度说道:

“出兵白虎山之事,暂且后置。当务之急,我等却是要先往少华山一行!”

正文 第95回 发兵少华山

翌日清晨,天刚刚拂晓,一队人马便浩浩荡荡下了梁山泊,朝西而去。

此行虽是匆忙,但晁盖也点了几个头领随行。鲁智深看着眼前的晁盖,再看看身边的时迁,不由暗暗点头。

对于晁盖,这位情深意重的大哥,鲁智深确实是百般敬重了。

先前,自己想到史进在那少华山,毕竟发发展潜力有限。继而,便开口向晁盖举荐了史进。不想,晁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经过这些日子,鲁智深知道,晁盖绝对是原则性很强的人。虽然目前梁山泊缺人,但他依旧是牢牢把持着他自己宁缺毋滥的原则。史进虽然有些名气,但也绝不算江湖闻名之辈,不想晁盖居然听说过他。甚至,话里话外,鲁智深感觉晁盖似乎比他自己更了解史进。

得到晁盖欣然点头后,依着晁盖的建议,鲁智深便先命人带了一封书信与史进,先表明自己的情况,并说起自己邀他入伙梁山泊之事。毕竟,史进在少华山多少也是个寨主,眼下要他前来入伙,还需要给人一定的时间考虑斟酌。

不想,自己这封信一去,昨日收到的第一封回信却是求救信。

这信自然是写给他鲁智深的,毕竟,史进与晁盖并无交情。但是,鲁智深也知道,史进本身武艺也是不俗,眼下如此十万火急的求救,必定是遇上了大事。自己一人前去,恐怕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但若是自己开口提出让晁盖救援,总显得有些不太合适,况且眼下还是梁山准备发兵白虎山之际。

但是,晁盖根本未等自己开口,便主动提出暂缓梁山出兵白虎山的行动,转而发兵少华山,前去救援史进。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份情谊,便是多少人不及的。

义薄云天,他晁盖绝对当得起这四个字。

而此时,正当鲁智深感慨连连之时,晁盖心头却是充满了疑惑。

对于史进的人品,晁盖自是没有犹疑。便是史进的武艺,得到了王进的教导之后,虽说不得是一流的,但起码是二流,甚至准一流无疑。

小小的华州,究竟出了何等人物,居然可以让史进、朱武、杨春、陈达的四人组合也感觉到了这般的危险?更何况,他们四人还是占据了少华山,防守占了地利之优。

晁盖本来还想将林冲也带过来,但是,一者,林冲若是出门随行,则山寨没有大将镇守,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另外,杨志这个不定 时炸弹,难免不会再做出什么事情。先前自己下山之时,好一番吩咐,才让杨志宽心等候。

再者,那宋江这次搞出的乱子,还不知道会引起官府的多大的反应。甚至,晁盖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官府的反应,而是时间。眼下他最缺的,便是时间。若是自己不能赶在官府行动之前返回,恐怕到时候就难办了。

“马灵兄弟何时出发的?”

晁盖想到这里,不由看着一旁的时迁问道。昨日定了计划之后,晁盖便先派遣马灵前去打探消息。

“马灵哥哥昨日傍晚便下山了”,时迁急忙说道:“依着他的神行法,怕是此时早已到了华州地界了。哥哥方便便是!”

时迁毕竟与马灵在先前探查了生辰纲的下落消息,熟稔了不少之后更是有些惺惺相惜。

“如此便好”,晁盖闻言点点头,继而又叹息一声:“只是这阵子,却是累坏了马灵兄弟”。

晁盖回想到,自从马灵上山,自己便没让人家消停过。一有什么事情,便首先派他前去打前站。而其他兄弟,起码还有个缓口气的机会。想到这里,晁盖心中倒是有些惭愧。

“马灵兄弟身兼异术,在我如今梁山兄弟中更是独一份的,确实消受了许多奔波之苦”,时迁闻言,笑道:

“不过,哥哥也勿要以此为念。我等兄弟上山,便是为了一展抱负,也好为山寨立些功劳。再说了,我等也就是跑跑腿,出把子力气。若说辛苦,谁能与天王哥哥的辛劳相比,整日里不知多少事情都堆积在你那里,与你相比,我等这日子,已经是快活似神仙了!哈哈……”

时迁说到最后,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在场的鲁智深便听得出,他这笑声,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这话说得实在”,鲁智深一笑,驱马刚上前去,与晁盖、时迁同行。这一路上,便他一个职业军人,这行军的事情,便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洒家算是看出来了,这能力远大,责任便越大。有时候,平平凡凡过一辈子,啥都不想,啥都不计较,这日子虽然清苦,却也逍遥!”

闻言,晁盖顿时泯然一笑。这话从鲁智深口中说出来,但是更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大师果然是出家人,此时算是得道了”。

“嗨”,鲁智深闻言,忙挥挥手:“哥哥就莫要取笑洒家了。智真长老早有言,洒家虽有些慧根与悟性,但六根不净,佛缘尚浅。洒家这个花和尚若是得道了,那寺庙里那些苦修的僧人,便早登极乐了!”

“大师此言差矣”,晁盖若有所思地说道:“晁某虽不是出家人,但也与修道之人颇有些缘分。昔日晁盖曾闻得:在家出家,修行却是一样”。

“以晁某看来,个人尽皆不同,修行之法也因人而异。有人与佛门有缘,有人与道家根深,而更多人虽不得这两派精要,但人活一世,却也定有所追求,方能不白活这一遭”。

“有何种追求,便有何种修行。便有心处,一草一木,皆是修行”。

晁盖此言落下,鲁智深只觉得脑海仿佛响起沉沉梵音,洗涤着自己的内心,在向他自己启示着什么;又如天雷阵阵,回荡在自己脑海,在冲破着自己心中的魔障一般。

那些智真长老所说,自己一直以来似懂非懂的禅机,似乎一下子被参悟了。

鲁智深顿时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东西骤然明晰不已,一脸了然之色。

“不想天王哥哥竟有如此慧根,鲁智深惭愧。回想这一路辗转飘离,浑浑噩噩,一直想求开示而不可得”,鲁智深一脸了然之色,对着晁盖双手合十,话语中满是诚挚的感激与崇敬。

“不想今时今日,却得天王哥哥开示,鲁智深只觉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先前鲁智深直以为天王哥哥乃是江湖豪杰之辈,不想天王哥哥竟也是得道之人”,鲁智深唏嘘说道。

此时,鲁智深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晁盖能够在江湖山独树一帜,明明是落草为寇,却又打出“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的旗帜。

“晁某哪里是什么得道之人了”,晁盖笑笑摇摇头:“晁某只是些许愚见,胡乱言之,还望大师勿怪!”

其实这些话语,也是晁盖前世在山上时,老和尚对他所说。伴随着晁盖两世为人,他对老和尚的那些谆谆教导,也是真真正正地理解了,参透了,领悟了。此时说来,自然也颇有一番道理。

“哥哥谦虚了”,鲁智深笑笑,心中却暗暗感叹,只怕是那位自称道君皇帝的赵官家,一生所追求的所谓得道,怕是在自己眼前这位天王哥哥面前,实在是萤烛之火与皓月争辉,可笑至极。

少华山。

大寨之内,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银盘一般的面皮,上身赤 裸着两条胳膊,那青龙的刺绣清晰可见,赫然便是那少华山的大当家,九纹龙史进。

在他身边,另有一人衣冠楚楚地端坐着,稍稍侧着身子,有些询问地看着史进,细细看去,却有些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味道。在这两人下方,各有着一张椅子,上面皆用虎皮护着。两把交椅上各自坐着一人。左侧之人,两弯眉浑如刷漆,加上一双凌冽的脸庞,令人有些不敢直视。而另一人,却是圆枣脸,宽下巴,给人以稳重之感。不过此时,这两人面色皆是有些发白,浑身似乎都带着伤势。这两人,自然便是跳涧虎陈达与白花蛇杨春。

“哥哥,那王义父女,小弟已经安顿好了!”,朱武对着眼前的史进轻声说道。

闻言,史进点点头。继而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陈达与杨春,叹息说道:

“哎,此番史进行事鲁莽,却是连累三位兄弟了”。

“岂能怪哥哥”,杨春摇摇头,断然说道:“此事碰上了,焉有不管不顾之理?莫说哥哥,便是我先遇上,也定会如此!”

“就是,更何况我等兄弟四人,本就是一体。哥哥休要再说连累之辞!”,陈达也紧跟着说道。

见得史进有些懊恼,朱武也开口宽慰说道。

“哥哥也勿要烦恼。以小弟看来,非是我等此次救了那王义父女,实则是那贺太守横行霸道,毫无天理。我等只是救下一个王义父女,便惹得这贺太守派兵前来攻山。若是我等他日再救得别人,谁言不会再度惹到那贺太守?”

“朱武哥哥所言甚是”,杨春听得朱武的话,欣然点点头:

“哥哥放心,我们这点伤不济事。今日那些官军退了,想必明日还来。便只要我等兄弟有一口气在,定不教那些狗贼称心如意!”

闻言,史进不由想起了先前自己的给鲁智深的回信,心头也顿时再度有了些底气:

“好,我等兄弟便齐心协力,守住山寨便是。最多两三日,届时便有援军前来!”

正文 第96回 少华山之危

不觉初秋夜渐长,清风习习重凄凉。

入秋的天气渐渐转凉,拂晓之前,天边升腾起一层薄薄的云雾,围绕在少华山周围,乍眼看去,倒有些云山雾罩的感觉。

不过,伴随着不久后习习晨风吹来,那层薄雾,便顷刻之间,被吹散开来,消失得一干二净。

杨春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站在山上凝视着下方。他与陈达两人轮流值夜,虽然过去的这个夜晚并无袭营之类的战事发生,但他的脸色却不见得丝毫的轻松。

杨春知道,这一夜的安静,实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眼下天已大亮,估计用不多时,那贺太守的军队马上便会再次前来围攻九华山。

想来经过这几日的交战,虽然自己几人拼死抵抗,勉强挡住了攻山的官军,但九华山这边的减员实在不算少。

自己少华山这边,每战死一个弟兄,甚至受伤一个弟兄,便减弱一分战力。而冠军那边却并不打紧,有的是军队不充。

这也是那贺太守的算计。那贺太守何等精明,围攻了自己这边十余日,便是要困死他九华山,顺便探探他九华山的底。

不过到了如今,那贺太守也将九华山的底探得差不多了。很有可能,这两日,便是要加派人手,做最后的总攻。

陈达感受着拂面而过,透着凉意的山风吹来,身体都感觉有些微微打摆子。自从惹上这贺太守,这十多天了,他们便没有轻松过,整天都紧绷着神经,丝毫不敢有些所懈怠。

没过多久,杨春便听得身后有着几道脚步声响起,回身一看,却是史进与朱武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两位哥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杨春见状,笑着说道:“这边小弟盯着便是”。

“大敌当前,整个山寨都在御敌,哪有我等休息的道理!何况如今这情况,便是躺下,也睡不安稳呐”,史进笑笑,拍了拍杨春的肩膀:“情况如何?”

“暂时还没什么动静”,杨春轻声说道:“先前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前去山脚盯着,对方若一有行动,便会来报!”

“好”,史进点点头,这两个兄弟办事,他还是放心的。

“今日想必会有一场恶战,贤弟可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朱武看着杨春满脸的疲倦,不由有些提醒地说道。

“不错”,史进闻言,也看着杨春:“不如贤弟先去休息片刻,我二人先盯在此处!”

“不了”,杨春摇摇头:“大战之际,哥哥都睡不着,小弟又怎能安生?哥哥还是去山上巡视一遭吧。我看这几日的连番的战斗,不少士卒都异常疲倦”。

“哎”,朱武听杨春说道了重点,不由叹口气:“这便是那贺太守的奸计,便是要困死我等。如今这场仗却是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是往后,便越是对我山寨不利”。

“眼下我九华山便是缺一场绝地反击,只是眼下减员不少,山寨实在难有实力发起反击。毕竟,我等山寨的实力,磨损一分,便少一分啊!”

“朱武哥哥此言差矣”,朱武话音刚落,便有着一道响亮的笑声传来。

在这九华山上,能于他们几人如此说话的,便只有跳涧虎陈达了。

此时,却是陈达从另一侧的山下巡查返回。不过此时,陈达虽是面色有些苍白,但确实神采奕奕,看上去一脸喜色。

“哥哥,你且看此是何物?”

陈达兴冲冲地走到史进面前,一边说着,一边将怀摸出一串佛珠,递了过去。

史进见状,不由一愣。拿着眼前的佛珠仔细端详,却也看不出有什么端倪,继而更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陈达。

“哥哥当真不识?此物为何人所有?”,陈达一见史进的表情,顿时也有点慌了,难不成自己搞了半天,却是敌人的细作不成?

听得这话,史进再度看向手中的佛珠,不由一脸惊喜的神色:“这……这时我提辖哥哥之物!莫不是我提辖哥哥前来?”

“果真是哥哥识得此物”,陈达见状,顿时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急忙笑着解释道:“前番小弟照例去山下巡查,不想遇到一个汉子。小弟本以为他是敌军的细作,不想那人却是有些手段。待我表明身份后,那人自称是梁山泊的头领时迁。”

“梁山泊?时迁?”

闻言,史进一愣,而一旁的朱武更是一脸沉吟之色:“难不成是那江湖上的传言的鼓上蚤时迁?”

“应是此人”

陈达兴奋地点点头:“哥哥不知。据那时迁所言,鲁提辖接到哥哥求救的书信,便将其转交给晁盖晁天王。晁天王二话不说,当即便点了兵马,与鲁提辖前来营救!”

“果是提辖哥哥前来”,史进闻言,顿时大喜:“不想这晁天王居然如此有情义”。

“他们现在何处?”,朱武直奔主题,看着陈达问道。

“据拿去时迁所说,昨日傍晚晁天王与鲁提辖便已经率人前来。只是见到我等山下有着官军的军营,未免打草惊蛇,便未前来汇合”。

“那时迁让我传言与哥哥,哥哥可以故意将敌人引上上来,届时晁天王与鲁提辖自会带人从山下包围,届时我等前后夹击,定可将这帮狗贼全数捉了!”

陈达说完,看着眼前的史进与朱武,一脸期待之色。以他看来,此计若城,则九华山之危自解。

“此计倒是好计策,只是……”,朱武闻言,略微沉吟,继而又看着陈达问道:“那时迁在何处?怎的没见与贤弟前来?”

朱武有些谨慎。倒不是说他不相信陈达,实则是此计看上去天衣无缝,但若是那时迁只是个冒名顶替之人,甚至是官军的细作,那他们若照此而行,便算是中了敌人的奸计了。

届时,若是放敌人山上,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届时,他们这一众人,恐怕都会成为阶下之囚。

“那时迁说道他还要回去复命,免得贻误了战机。他让小弟将这佛珠交于哥哥,说哥哥见了此物,定会深信不疑”。

陈达看着朱武,倒是并不奇怪,朱武一向便是谨慎小心,也正是因为朱武,他们四个方才能够在这少华山安稳立足。

“哥哥,依你之见?”朱武闻言,继而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史进,并未再多做言语。朱武很清楚,自己作为军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先前他已经将利害关系点名了,现在,就剩下史进来做决断了。

史进闻言,顿时有些沉默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一看便知。史进再度看了看手中的佛珠,再度回想起之前与鲁智深结义为兄弟的场景。

须臾之后,史进仿佛决定了什么。看着身旁的朱武、杨春与陈达,沉沉说道:

“各位兄弟,史进相信我那提辖哥哥绝不会相害于我。我等便依此计而行。只是若那时迁是冒牌货,恐怕我等兄弟,便要在阴间相会了。各位兄弟可敢与史进搏上一搏?”

“早就等着哥哥这句话了”,杨春与陈达对视一眼,朗声笑道。

朱武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沉地对着史进点点头,那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好,那我等这便收拾一番,随后便率军掩杀过去!”,史进见状,顿时双拳一握,作势便要出发。

“哥哥且慢”,朱武见状,急忙叫住史进。

“以小弟愚见,此时我等先发制人,却是不妥。一者如今我等实力大损,若是我等贸然反击,恐怕会引起敌军怀疑。二者,我等尚不知那时迁此时是否已经回复晁天王与鲁提辖。便是回复于他们二人,他二人也要整顿军马。故而,此时我等动手,却有些提前了”。

“那还要怎滴?”,杨春闻言,不由问道:“我正憋着一肚子火,想要好好去拼杀一阵才好!”

“贤弟放心,有你拼杀的时候,此时只管养精蓄锐便好”,朱武闻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

“依小弟之间,今日那官军必来攻山。我等何不示之以弱,后发制人?等那官军前来攻山之间,我等不着痕迹地收缩人手,那官军必然乘势来攻。此时,先来官军的动作也早已被晁天王与鲁提辖察觉,他二人想来也定会迅速动手”。

“军师此计甚妙”,史进闻言,不由赞叹说道:“神机军师,名不虚传。”

话音落下,史进便又再度看向杨春与陈达二人:“我等便依照军师此计而行,此事我等三人系数听命,不可有违!”

“小弟遵命!”。杨春、陈达两人沉沉抱拳,一脸恭敬之色。他们二人知道,此事可事关山寨大计,绝不可儿戏。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开始泛黄的树叶伴随着秋风稀稀拉拉地舞动着,继而一片片掉落下来。忽而一阵,马蹄声响起,在少华山下,便是再度有着一队人马前来,径直朝着那少华山下中军帐而去。

“杀……”

约莫半个时辰后,少华山下的官军顿时行动起来,气势如虹,杀声震天。继而,一队队官军前仆后继对着少华山山顶攻过来。

少华山上,史进看着那比之前多了近乎一倍的官军,犹如满山的蚂蚁,滚动着往山顶爬来,登时面色一沉,继而对着朱武点点头,紧握着兵刃,带着杨春与陈达走出门去。

晁天王、提辖哥哥,我少华山一众儿郎的性命,便全赖你们了!

正文 第97回 贺太守亲临

少华山下,官军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张牙舞爪,嘶吼着朝少华山上攻来。

在那官军正中央的男子,王广通右手扶着自己腰间挂着的佩剑,左手不住摆动着,催促着一众官兵朝着眼前的九华山攻去。

“都给我小心着点,千万不要误伤了幕璃姑娘,否则老 子要了他的命!”。

王广通一面卖力地喊着,生怕一众兵丁当做耳旁风。若是那王大千金被误伤了些,那不单自己的擢升无望,恐怕自己这观察,也算是要做到头了。

王广通又用眼前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可以落后半步的贺太守。虽然眼前的贺太守此时换上了一身便服,但是王广通却也丝毫不敢怠慢。便是连在战场上,也是战战兢兢,生怕这八百年都遇不到一回的大好机会被自己搞砸了。

先前这贺太守忽然召唤自己前去,说是有个擢升的大好机会,问他是否愿意。王广通闻言,顿时感觉犹如听闻天籁之音一般。

他这个观察,可是实实在在的老资格了。甚至,王广通自己也明白,自己这等没钱没路子的,恐怕这辈子老死在这观察的位置上,都算是奢侈了。

如今这世道,只要上面有人,这区区观察一职,实在是唾手可得。说不得哪天,自己这观察的位置说没就没了。

本以为贺太守单独召见,乃是有什么难事。不想,原来是让自己率兵前去剿贼。不过,外人不清楚,但他们这些官军,却是门清。这剿贼之事,实际上却只是个幌子。如今这世道,盗贼强人遍地,各个拥山头而立,实在不算什么新鲜事。

要说,这官府剿贼也算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一者,官府怕败仗,丢了颜面不消说,若是不能清除匪患,怕是更会惹上一身骚,引得那帮江湖上的强人前来报复。

故而,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与准备,若是没有几个得力的干将,若是那些盗贼强人不高出太大的动静,若是朝廷没有明文诏令直接命令前去剿贼,一般来说,没有哪个州府原来如此兴师动众。

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 但是要再度申请增补兵源,可不是说说而已。若是没有银子铺路,若是没有人情交易,那就杳无音信地等着吧。

所以,当王广通接到这个任务之后,虽然二话没说的应了下来,但是他心里却还有些疑问的。为何这贺太守无端要自己去攻取那少华山呢?据他所知,那少华山与贺州相距却也不算近,更不休说,那少华山的贼匪却有一定实力。

随后,那贺太守便开口了。原来,是那少华山的强贼掳掠了贺太守看上的一个女子。贺太守又见煮熟的鸭子飞了,而且还是被一众贼匪抢了,没来由地鬼火直冒。故而,接着清剿少华山匪患的幌子,要王广通前去救人。

明了了这一切,王广通自然不再犹疑。甚至,王广通寻思着,是不是之前自己那婆娘拉着自己去道观里参拜了三清,许了愿,三清显灵才让自己遇上这等好事。

兴许是这次贺太守真的动了怒,或者动了心,此次倒是没有掉链子。贺太守知晓这少华山的强贼也有些势力,也不要求王广通强攻。而是采纳了王广通的办法,以围困为主,一者乱其心,二者伤其力。

这十多天来,几乎是每天,王广通都在山下发动攻势。只求无过,不求有功。如此稳扎稳打之下,虽不曾攻下少华山,但确实使得少华山的损伤不轻。

就在昨日,王广通又亲自派遣小校前去通禀贺太守,直言自己准备明日发起总攻,一举夺下少华山,救出那慕苏姑娘。

而至于那王老头,老顽固一个,贺太守早有指示,最好要他死于那强贼刀下,这样不但省事,而且之后自己救了那无依无靠的王幕璃,那王幕璃便是不对自己投怀送抱,也是不可能了。

王广通身子却微微落后于身前一身便服的男子半步,一脸谄媚之色。他早已料定,既然这贺太守对那王幕璃如此上心,恐怕他必定会亲自前来解救。故而,昨夜才有了他派遣小校前去传信的一幕。

果然,今日一早,那贺太守便亲自赶来了。王广通看着眼前的贺太守,强行按捺下心头的激动之色。他知道,如今才是最关键的时刻,事关他的官运亨通,绝不能再出一点点纰漏。

甚至,王广通都想自己身先士卒,带领军队冲上去。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心安。毕竟,将自己的未来托付在这些小卒小校身上,王广通还是没什么把握。

但是,一者贺太守前来,他必须随身保护。二者,他也要指挥军队,却是脱不开身。

“嗯”。

贺太守见得王广通指挥得当,在他指挥下,一应士卒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再听到王广通扯着嗓子大喊要注意王幕璃的安全,不由点点头。

先前为了这事,他也曾苦思这带兵的人选。论武艺,倒是也还有几个能够看得上眼的。只是,那些人系数油滑地紧,都是些两面三刀之人。

若是就自己开口,他等也必然会应下,只是卖力与否,会不会与自己讨价还价,甚至会不会一次为要挟,那便是未知之数了。

这王广通武艺倒也算是那些人中的中上之选,只是此人没什么心计,也不太会钻营,故而一直被没有混上一个的得力的后台,一直在观察的位置上,不上不下。

看来自己最后选择了他,倒是个明智之选。贺太守回身看了一眼王广通,微微点点头。看来此事了解之后,倒是可以将其培养成心腹。

王广通看着贺太守点头,不由心下大喜,指挥的也更加卖力:“大人放心,如今这山上的贼人都已成了强弩之末,想必过不得多时,便可救出幕璃姑娘,那时这山上的贼人,也可尽数清剿!”

“别的我不管,我只要幕璃姑娘毫发无损!”,贺太守再度嘱咐一句。至于那少华山的强人如何,他才懒得管呢。

须臾之间,少华山上兵锋再起。

史进、杨春、陈达三人各自带着一队喽啰,守在防线的最前面。史进手中一把三尖两刃刀,使得神出鬼没,一众官兵到了近前,死者十之七八。

而陈达杨春,各自使一把朴刀,左劈右砍,直接将眼前的官军尸体躺了一条路。

一时之间,伴随着史进三人前来,少华山喽啰士气大增,直接将那来势汹汹的官军阻拦下来。

噌!

史进挺枪一刺,又一名官兵倒下了。而此时,见得兵锋受阻,数名小校直挺挺朝着陈达与杨春扑去,顿时缠住了他们二人,令他们前进不得。

而此时史进刚要前去解救,又猛然看着那蜂拥而上的官军,史进脸色不由连变。

“二位贤弟,我等合兵一处,速速回撤!”

史进一边说着,一边提枪逼退围上前来的几名小校,忙于杨春与陈达汇合而去。史进知道,他二人武艺本就在自己之下,眼下又连日出战,精力已是不济。况且眼下又各自受了伤,想必都是在苦苦支撑。若是颤抖得久了,必有危险。

听得史进的话,杨春与陈达都没有做声,但却依着史进的吩咐朝着中央汇聚过去。继而,三人对视一眼,开始且战且退,不着痕迹地朝着山上缓缓退去。

“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局势就开始出现转变。少华山这边,明显是开始有着败退的迹象。而就在此时,立马有着前方的小校对着山脚的王广通与贺太守前来禀告。

“禀大人,那几个贼首开始抵抗不住,开始向着他们山寨内部退去却了。”

“老 子看到了”,王广通顿时有些激动,眼见自己的计策奏效了,急忙对那小校传令说道:“给老 子加紧攻击,步步紧逼,切不可让他们撕开口子突围出去。同时注意哪些贼首的动向,加紧打听幕璃姑娘的着落,万万不可有失!”

“是!”,那小校闻命,急忙应诺一声,继而转身飞快离去。

“大人,我等也上山吧”,王广通看着眼前的贺太守,笑笑说道:“眼下一众贼匪已被我等团团包围,战局已经明朗,我等这边跟随前去,若是发现幕璃姑娘下落,也好随即应变,前去救援才是!”

“好”,那贺太守闻言,继而点点头:“若论打仗,你王观察是行家。本太守便依你所言,随你前去督军”。

“谢大人”,王广通急忙称谢,同时急忙侧开身子示意贺太守上山:“大人请!”

霎时之间,那官兵中最后的一部分,也随着王广通保卫着贺太守朝着少华山上山而去。

……

“哥哥,如今都过了半山腰,怎滴还不见晁天王与鲁提辖哥哥援兵前来?”,陈达汗流侠背,身上到处染上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实在是透支地厉害。

先前他身上便受了好几处暗伤,眼下又苦战多日,实在感觉有些难以抵挡了。此时,他身上也被先前的官兵划出一道口子,不住往外渗着鲜血。

“兄弟先行撤退,追兵我自挡之!”

史进此时早已杀成了血人,看着陈达大喝一声:“我等且在坚持片刻,援兵必到!”

也就是在史进话音落下的下一瞬间,史进感觉一阵比先前强盛不知多少倍的杀声自山脚响起。

一时间,杀声直冲天际。

正文 第98回 佛爷爷饶命

“怎么回事?”

瞬间,贺太守便感觉不对了。自己这正志得意满地向着半山腰迈进,甚至自己还在筹集一会见到那王幕璃时候的措辞,免得让她心生恶感,不想此时,却又感觉山脚传来一股震天响地的喊杀声。

“大人宽心,小将这便前去查明”。

王广通毕竟也是职业的军人,心里虽有些慌乱,但此时决不再嘴上表现出来。他知道,此时包括贺太守等一众所有的官兵,都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

若真是敌军,自己这边首先一胆怯,那先便是败了一阵。

“来人,速速去查明,山脚下是怎么回事!”,一边说着,王广通急忙对着身边的亲信小校吩咐道。

不过,待王广通话音刚落,便见到一名小校浑身是血,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跑到自己跟前,双腿打着摆子说道:

“禀……禀告大人,不知哪里来的一批人马,直接从我们后方的山脚杀了过来!弟兄们抵挡……不住……”

话音未落,那小校便直挺挺栽了下去。

“哪里来的人马?”,王广通顿时再度问道,可惜已经没有人可以给他回复了。

望着那山脚下的一队人马冲上山,直愣愣掩杀过来。王广通顿时心惊不已。

那是何等的军队啊,犹如一只只逃脱山涧的猛虎,呼啸着奔着自己这边而来。每个人都嗷嗷叫着,精神饱满,似乎充满着无尽的战意。所过之处,凡是遇上的官军,尽皆如犹如被切割的麦田一般,成批成批的倒了下去。

这绝对不是官府的军队。

中计了。

顿时,王广通看着那后方的防线不住地奔溃,甚至不少士卒直接放弃了抵抗,拼命地往山上逃。

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王广通的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这样的地势之下,自己遭遇了腹背受敌的局面,这简直就是绝境啊。

“王观察,这便是你的好计策?”,贺太守见得局势不对,顿时对着身后的王观察怒骂道。

“这……”

王广通想要骂娘,但是他也知道在这节骨眼上,骂娘也只是徒劳。忽然,王广通脸色涌上一股疯狂之色:

“大人,唯今之计,只有小将亲自出马,方可稳住军心。待小将前去稳住阵脚,再伺机帮大人突围。大人放心,只要小将在,大人便不会有事!若小将不在了,大人便自求多福吧!”

话音落下,那王广通顿时一转身,再度朝着身后的一种士卒大喊一句:“想要活命的,都随着老子杀下山去!”

说着,便提着手中的朴刀,对着山脚不断上移的防线而去。

“你……”

见得如此,贺太守想要说些什么,但王文通却丝毫不理,直接转身走了。

“混蛋!饭桶!”

“我堂堂太守亲临,又是文官,岂可孤身返险?你等武官不效命,方才惹得此祸。你小小观察,虽死无忧,我乃堂堂太守,岂能拜拜送了性命?”

贺太守慌了,不,准确地说,是万分惶恐。见之前对自己点头哈腰的王广通如此无礼,不由更是大怒。

什么叫做你不在了,我自求多福?

自从他任职华州太守那天起,还从未有人敢与他这般说话。不过,此时,他是万万没有胆量去与那已经奔赴前线的王广通理会的。

眼见身边的一众士卒都慌了神,上山的上山,下山的下山,相互拥挤着,丝毫没了章法。好几次,险些将这一身便衣的贺太守挤落下山去。

“不要乱,都给我镇静,竭力御敌!”

贺太守毕竟是读书人,知道士气散了,那打仗绝对是一败涂地。急忙大叫着吩咐周围哄乱逃命的士卒镇静下来。但是,谁人听他命令,少数几名知晓他身份的将校早已跟随王广通去了山脚御敌。此时周围的一众士卒,谁人知晓他是何人。

“本官乃是华州太守,你等还不听命,速速前去御敌!”

见得自己时候完全没有用,贺太守不由急忙表明自己的身份。贺太守大喊了两遍,丝毫没有一点效果。

蓦地,贺太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撕扯住与他擦身而过的将校,扯着对付的甲胄吼道:“我乃华州贺太守,你等还不速速听命,前去御敌。违令者斩!”

“去你娘的”。

啪!

那士卒先前被猛然拽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听闻贺太守的话,不由更是大怒:“你是太守,老爷我还是蔡京呢!都这时候了,老子管你是谁!”

一边说着,那士卒猛地一记耳光,直接将贺太守打懵过去。继而,那士卒猛地推了一把贺太守,自己往着别处逃命去了。

“混蛋,我的腿!”

“我的手……嘶……滚开……饶命……”

贺太守甚至来不及感受那一记耳光的味道,便感觉自己被推倒在一旁,继而来往的士卒哪有人顾得上理会他,直接不看脚下,踩着贺太守便往四处奔命。

好不容易,连吃奶的劲都用光了,贺太守才从别人脚下逃了性命,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仪态了。

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火烧了一般的生疼,尤其自己的胸膛与腹部,简直快要炸裂开来似得。

而就在他准备逃生的刹那,便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一个光头的彪悍和尚,手中提着一直看上去颇为沉重的伏魔禅杖,不断拍飞了众多官军,朝着半山腰处而来。

而与他相对的,则是那那道贺太守熟悉不已的身影——王广通。只不过,此时王广通浑身带着血,不住地后退,一脸惊惧地看着眼前的胖大和尚。甚至便是连他身边的士卒,也没有一个敢出手阻拦的。

乍眼看去,那胖大和尚犹如杀神一般,丝毫没有人敢去触碰他的威严。

而就在此时,再一个转眼之间,贺太守便看到了那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滚开!”

那胖大和尚大喝一声,手中的禅杖骤然抡起,朝着他前方的王广通横扫过去。

轰!

那王广通早已受了伤,见得眼前的胖大和尚骤然发怒,手中朴刀急忙格挡。

咔嚓!

砰!

不想,王广通只觉一股巨力从手中扑倒上传来,连人带刀,被那根禅杖砸了个结结实实,身体骤然离地面,直挺挺被砸飞出去,继而重重落在十米多开外的乱石之上。

贺太守看的清楚,听得更是清楚。那之前的声音,分明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而再看此时的王广通,早已被摔成了一团肉泥。

王广通身体一动不动,鲜血直冒,胸膛整个塌陷了下去,甚至有几根肋骨刺破了血肉,从一旁穿插了出来。连脑袋都陷下去了半个,甚至有着脑浆伴随着腥红的鲜血飞溅在空中。

“降者不杀,再不降者,便是此等下场!”

当啷!当啷!

伴随着鲁智深一声怒喝,鲁智深冰冷的眼神之下,眼前的一众官军小校,瞬间身子一软,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手中的兵刃,瞬间被扔在地上,浑身颤抖地说道:“愿降,我等愿降,只求佛爷爷饶命!”

逃!

几乎是在瞬间,贺太守脑海中便泛出这个念头。速速远离此地,远离这个杀神。

趁着眼前的混乱,贺太守急忙蜷缩一些身体,朝着后方的山顶跑过去。

“你等主事者是何人?”

见得眼前的一众小校悉数放下兵刃投降,鲁智深不由问道。

“回……佛爷爷的话,先前被您打……打死的那个,便是王观察,此行我等都奉……奉他的命!”,跪在鲁智深跟前的一名小校浑身战栗不已。

“观察?”

鲁智深闻言,不由再度喝道:“便是这等腌臜小贼,也敢前来攻山?你等若不说实话,洒家顷刻之间便送你等归西!”

“佛爷爷饶命”,闻言,一旁身后的小校急忙指着嚷道:“先前逃走那身着便衣的,适才自己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华州贺太守!”

“当真?”

鲁智深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小校说道。心中却暗自寻思,既然是一州的太守,却又便服来此攻山,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千真万确”,那小校哪里敢撒谎,见得鲁智深如此问,急忙连连解释:“确实是小人亲眼所见,小人命都在佛爷爷手中攥着,小人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撒谎啊!”

见得如此,鲁智深方才罢休。鲁智深也不着急追赶,而是朗声一笑:“时迁兄弟,这事儿便交给你了!”

眼下这有些拥挤的小道上,鲁智深要去追那贺太守,确实有些不易。而此时,一众官兵见鲁智深前来,也纷纷倒戈投降。

“鲁大师放心,只要你不怕时迁抢了你的功劳!”

时迁话音一落,已经不见了身形。不消片刻,只见得一声好惨叫,时迁却从前面的山道上拎着一名不住哀嚎的便衣男子一脸潇洒地走了下来。

“禀告佛爷爷,就是此人,此人便是那贺太守!”

见得时迁擒住了那便衣男子,之前发话的小校立马指认了出来。

“兄弟好俊的功夫”,鲁智深见得时迁如此短的时间就擒住了那贺太守,不由称道。

“小弟这点微末道行,岂敢在提辖哥哥面前摆弄”,时迁摇摇头笑着,同时将那贺太守丢在鲁智深跟前。

“你便是那华州太守?”,鲁智深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冷冷说道。

“我……我……”

那贺太守见是之前的胖大和尚,顿时吓得魂飞出窍,一口气没接上来,顿时吓得昏死了过去。

接着,整个半山腰便回荡着鲁智深那如雷般的怒喝之声:

“贺太守已被洒家所擒,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正文 第99回 天大的人情

鲁智深这一声断喝,如有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在半山腰上回荡开来。

先前,大部分的官兵都被鲁智深一禅杖拍飞那王广通的暴力一幕给惊呆了,又见半山腰的官兵悉数俯倒在地,不住求饶。

尤其是听闻那句贺太守也被活捉,顿时,早已没了斗志的官兵仿佛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当即丝毫没有半点犹豫,悉数在原地倒戈投降。

“我等愿降……”

一时间,那场景都是颇为壮观。先是从半山腰开始,接着那官兵却如潮水一般,一浪接一浪,一茬接一茬,接二两三地丢了兵刃投降。那姿态,唯恐自己投降地慢了,引来那眼前胖大和尚的雷霆之怒,再步了那王观察的后尘。

而至于此时,对于那贺太守是真是假,这一种兵丁心头,压根就没有半点意识。

便是强如王观察,也不是那佛祖宗的一回合之敌。自己哪里来的狗胆再去捋虎须?

不到几次呼吸的工夫,一众剩余的官兵,悉数投降,原来满山的动静,此时却骤然变得静悄悄,丝毫没有半点响动。

不消鲁智深吩咐,身后的梁山士卒早已将那些官军夺了兵刃,尽数成批地押送下山去。

呼!

史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他身后的杨春与陈达,早已累瘫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有些戏剧化的一切。

“这……这也行?”

杨春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润润早已干得冒烟地嗓子,艰难地说道。

史进看着眼前纷纷倒戈,动也不敢东的一众官兵,心头既是惊讶,又是感慨。

而此时,朱武也从身后走了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谁也没有再度说话。只是面面相觑,一阵后怕。

看着自己身处的地方,已经是接近大帐之处了,可以说这次官军不要命的冲锋,实际上已经胜了大半。若是鲁智深他们未曾及时赶到,恐怕此时,他们几人早已成了阶下之囚,甚至成了刀下之鬼。

“这番倒是欠了梁山泊好大的人情!”

朱武看着整个山头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端的是异常惨烈,不由感叹说道。

闻言,史进却是若有其意地看向了朱武,像是在征求什么意见。

朱贵见状,微微叹息一声,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先前鲁智深来信,便是要招揽史进前去入伙梁山。只是朱武与杨春等人有些舍不得这辛辛苦苦打造起的少华山家业,故而史进也一时有些难以决断。毕竟,史进若要前去,肯定要拉上其余的三人。

但是如今,便是他少华山胜了这一役,实力也是大不如前。士卒死伤惨重,本就勉强维持的家业,此时也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这一战虽是胜了,也绝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原来少华山的势力。

而且,如此一面倒的局面,也深深地震撼了朱武。便是在少华山全盛时期,也绝难以做到如此。

“史进兄弟!”

鲁智深看着局面登时明朗下来,一众官兵悉数投降,战斗瞬息结束,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看着史进,笑呵呵地招呼道。

扑通。

史进见鲁智深走过来,回头若有其意地看了一眼朱武、杨春和陈达,不由四人对着前来的鲁智深沉沉拜倒,同时,史进沉沉一抱拳,对着鲁智深说道:

“多谢提辖哥哥前来相救。若非哥哥来救,我等兄弟今日,早已成了刀下之鬼!”

“哎呀呀”,鲁智深见状,急忙跑着上前,一把扶住史进:“兄弟这是作甚?折煞洒家这个做兄长的了!”

鲁智深拉起史进,又急忙一一扶起朱武、杨春和陈达三人。

“提辖哥哥勿要推脱,此番救命之恩,我少华山一众兄弟真不知何以为报!”,朱武一边起身,一边对着眼前的鲁智深说道。

“这位乃是朱武兄弟”,史进不失时机地对着鲁智深介绍起来:“这两位乃是杨春兄弟和陈达兄弟,我等四人在这少华山聚义,史进也多蒙这三位好兄弟相帮衬!”

“兄弟有难,洒家这个做兄长的,岂能不前来施救?”,鲁智深对着朱武三人拱拱手:“不过这救援少华山之事,实非洒家一人之功。洒家便是有千般能耐,却如何敌得过这满山的官军?”

“这……”,朱武与史进闻言,皆是一愣。继而想起什么,神色登时再变:“不知晁天王现在何处?”

“兄弟有所不知。此番前来,若不是晁天王有命,率领梁山泊精锐前来,单凭洒家一人,便是心有余也力不足啊!”

鲁智深解释说道:“先前我受到兄弟书信之时,得知凭借兄弟的武艺,眼下既有着十万火急之事,便是洒家一人前来,也当不济事。洒家将书信面呈晁天王,届时梁山正准备对外用兵,晁天王得知兄弟有难,当机立断,火速发兵,亲自率军前来救援!”

“前番我梁山马灵兄弟早已到了少华山下,探知情况后,随即报于晁天王得知。随后晁天王定下计策,令梁山军马驻扎十里开外,勿要打草惊蛇。又令时迁兄弟上山报信,与兄弟告知按计划行事”。

“原是如此,实在教晁天王费心了”,史进一脸感慨之色:“兄长快快引我等前去拜见晁天王金面”。

“也好”,鲁智深闻言,爽朗笑道。本来,他也想招揽史进入伙梁山。话音落下,刚欲转身下山,却听到晁盖那悠然地笑声响起:

“晁盖来迟了,还望少华山四位兄弟恕罪!”

见得眼前沉稳如山一般男子的身影,史进四人顿时感觉一股如渊如狱的压力从此人挺拔的身躯中透出,无形之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毫无疑问,眼前的此人,便是那鲁智深口中如今的梁山泊主——托塔天王晁盖。

“我等叩谢晁天王救命之恩!”

几乎是在下一瞬,史进四人齐刷刷地,对着眼前的晁盖沉沉拜倒,一脸恭敬之色。

“四位兄弟快快请起”,晁盖起忙上前扶起眼前的四人,笑着说道:“晁盖久闻九纹龙史进、神机军师朱武、白花蛇杨春、跳涧虎陈达四位好汉的大名,不想今日,却是天公作美,教晁盖一一都相见了!”

“惭愧,不想晁天王竟然知晓我等名目,实在是汗颜”,朱武听得晁盖居然一开口便有种对他四人了如指掌的感觉,不觉微微有些意外:“此番晁天王亲自率军前来施救,我等四人,实不知如何感激才是!”

“朱武兄弟言重了”。

晁盖闻言,微微摇摇头,这朱武话里话外,到还是有些提防的神色:“晁盖虽是梁山泊之人,但对四位好汉也是仰慕已久。我等江湖儿郎,何必在意那些俗礼。更何况鲁大师与史进兄弟乃是八拜之交,鲁大师乃是我晁盖的兄弟,我晁盖与各位也当以兄弟相称才是!”

“我梁山泊以义字当先,兄弟有难,如何能袖手旁观?”

“好一个义字当先!先前只闻梁山其名,如今方才感觉梁山泊的义气实非虚言!”

朱武点点头,心中倒也舒服了许多。纵然梁山泊此番是前来施救与他少华山,但朱武先前也感觉,梁山泊前来,似乎是有些吞并之嫌。想到这里,朱武心头,顿时有着那么一丝不畅快。

更何况,在这之前,他便不是很同意加入梁山。毕竟,古话说的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若是倒了梁山,恐怕难有他们兄弟的立足之地。

但是眼下,晁盖如此说,朱武倒是也感觉到晁盖没有做作。梁山泊的江湖名声,核心便是一个“义”字。而且,看着晁盖其人,朱武也感觉眼前的晁盖似乎并非是厚黑之人,端的有一股光明磊落的味道。

“晁天王,提辖哥哥,我等不妨到帐内一叙”,史进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人,继而不着痕迹地碰了碰朱武。

朱武心中在寻思什么,史进自是一清二楚。他们兄弟之前,倒也没有什么隐瞒。此时,史进就怕朱武再有什么想不开,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不论怎么说,人家梁山泊是一片好意。只是这朱武,却是有些故土难离的情节。

“也好!”

晁盖点点头,跟着前方引路的史进径直朝着不远处的少华山大帐而去。

须臾之后,众人分宾主而坐。史进本来要晁盖坐首位,但晁盖执意不肯。晁盖隐约觉察到朱武的态度,未免朱武再多做他想,晁盖自然不会再度前去“喧兵夺主”。

“不知少华山究竟出了何事,居然惹得官军如此兴师动众地前来攻山?”,晁盖有些犹疑地问道。便是到了如今,这仗都打完了,他还不知道,这场仗究竟是缘何而起。

“唉”,史进闻言,再度叹息一声,继而解释起来。

原来,这史进外出回山之际,正巧在少华山附近遇见一股官军追杀一对父女。这老父名为王义,原是大名府人氏,乃是一名画匠。因许下西岳华山金天圣帝庙内装画影壁,随即带着女儿王幕璃前去还愿。

不想王义父女路过华州,巧遇贺太守。贺太守见王幕璃生得俏丽,变动了心思,想要强行纳这王幕璃做妾室。王义父女拼命奔逃,却遇上了史进,继而被史进所救。

史进坏了贺太守的好事,贺太守自然大怒。贺太守更是被别人添油加醋,认为这王幕璃被撸上山去,定然是做了这山大王的压寨夫人,登时气不过,便发兵前来攻山。

“嗬”,鲁智深闻言,不由大怒:“好一个狗胆包天的狗官!”

正文 第100回 少华山四杰归心

“史进便是如此,却为少华山惹来了滔天大祸!”,史进连连摇头,不住叹息说道。

“哥哥何必自责”,朱武沉沉说道:“当今世道,民不聊生。朝廷奸佞当道,官家亲近小人,忠良尽受排挤。此等荼毒百姓的狗官,便是人人得而诛之,哥哥却是做了件好事!”

“不错”,晁盖不由点点头:“大郎仗义伸手,扶危救困,惩恶扬善,正是我辈该当为之。晁某只恨这天下荼毒百姓、残害生灵的狗官杀不绝、除不尽,史大郎岂可因此自责?”

晁盖此言一出,那朱武眼睛顿时一亮,一脸惊叹地看着晁盖,有些欲言又止,随即转入沉思。

“带过来!”

正在此时,大帐门口却有着一道轻喝之声响起,却是跳涧虎陈达引着时迁、马灵前来。而在他们身后,却有着两名士卒押着那狼狈之际的贺太守前来。

晁盖此时看去,只见那贺太守满脸的斑血迹混着尘土,一脸惊惧之色,身体不住颤抖着,丝毫不见了往日那神采飞扬的姿态。

“哥哥,人带来了”,时迁与马灵看着晁盖说道。

晁盖点点头,继而看着史进四人说道:“此二位乃是我梁山泊的兄弟,鼓上蚤时迁与神驹子马灵”。

“时迁、马灵见过少华山四位寨主!”

不消晁盖再吩咐,时迁与马灵便对着眼前的史进此人抱拳。毕竟不管如何,总不能失了礼数,尤其是他们如今,可是代表梁山泊。

“万万使不得”,史进与朱武急忙起身,虽不知道眼前两人在梁山泊的位置,但既然晁盖开口介绍,口称兄弟,那自然是梁山泊的头领无疑。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当得起人家的礼数,单单是人家前来救了少华山,救了自己,史进与朱武便怠慢不得。

“两位兄弟皆是梁山泊的英雄,如今前来救援我少华山,实在令史进感激不已”,史进急忙招呼马灵与时迁落座,一脸感激之色。

“原来竟是江湖上传名的鼓上蚤时迁与神驹子马灵二位兄弟,素闻两位兄弟身怀异术,不想也在梁山泊聚义,梁山当真是卧虎藏龙之所”,朱武唏嘘说道。

他虽然不晓得什么武艺,但是对于江湖上的传闻之类,却知晓不少。虽然时迁与马灵皆属于江湖传闻相对较少的人物,但是朱武这阵子没少关注梁山泊的传闻,自然也知晓一些信息。

“惭愧,我等哪有什么名声,倒是常听天王哥哥提起少华山四位寨主的名号,俱是豪杰之辈。此番哥哥点兵,只有用得着我等兄弟之处,安敢推脱”。

马灵摇摇头,微笑说道,他倒是听晁盖提起过这少华山的四人,尤其是史进与朱武,晁盖此番前来,明显是极为看重。

“晁天王,小弟有个不情之请。此番祸事,皆因小弟与这狗官而起,却累及少华山一众兄弟,不知能够将此狗官交予小弟处置,也好给少华山一众兄弟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晁盖闻言,一挥手说道:“只是此人官居华州太守,不知大郎准备如何处置此人?”

晁盖此言一出,史进顿时一怔。先前他只想结果了这贺太守的性命,一者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二者祭奠死伤的兄弟亡魂,也算是对一众少华山的兄弟有了交代。

但是,晁盖的话音,顿时让他反应过来。眼下这贺太守还真有点像是烫手的山芋了,杀不得放不得。

这贺太守官居华州太守,若是取了此人性命,恐怕官府定然会再度派兵前来。届时,他九华山面临的,便是更大规模的官府围剿。而那时,官府、甚至朝廷也绝对与他少华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以如今少华山的实力,绝难以抵挡官府的再度围剿。而若是放了这贺太守,他史进等少华山人心中又急不甘愿。

史进一脸沉吟之色,继而开口说道:“如今,整个少华山都在看着我等决断。若是我放了此人,恐怕会冷了少华山一众将士的心”。

继而,史进却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朱武。见得史进一脸问询之色,朱武也点点头:“不错,眼下我等已无退路。若是放过此人,不说我等无法向众兄弟交代。便是眼下我等放过此人,此人也必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朱武兄弟说得不错”,鲁智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便是今日饶过这狗官性命,来日兴许又有无辜百姓受害。如此一来,却也是我等再度造孽!”

杨春与陈达闻言,也悉数表示赞同。正如朱武说的,眼下他们已是没有退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狗官,也好为民除害。

“各位好汉,饶命啊,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今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小人回去之后,一定差人重重答谢各位好汉的活命之恩……”

“你们这帮贼人,我乃堂堂华州太守。若是你们敢害我性命,定教你们悉数陪葬,教你们死无全尸!”

贺太守听得眼前的一众山贼竟然打算害了他的性命,求饶不成,便开口恐吓。吵得时迁烦了,直接用一块破布将它嘴巴堵了个严实。

说道这里,史进再度若有其意地看了一眼朱武三人,继而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对着晁盖一抱拳,一脸恭敬之色:

“晁天王,今日我少华山蒙此大难,幸得梁山义士相救。眼下我少华山已无退路,史进决意率少华山残部归入梁山泊,恳请晁天王收留。”

史进此话一出,顿时,整个大帐之内落针可闻。

“史大郎此话当真”,晁盖闻言,却是一脸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晁盖:“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晁盖本身仰慕少华山四位英雄已久,又得鲁大师推荐,却有想邀请四位上梁山聚义之心”。

“不过,晁盖此番前来,却非是要以梁山援助之事,要挟少华山众位上我梁山泊。我梁山之上,自晁盖以下,却没有一人不是心甘情愿入伙的。”

“天王哥哥既有此说”,史进闻言,继而说道:“那史进便也不强制。如今我史进决心已定,要投梁山泊入伙。若是有不愿去梁山的,也可自谋生路,我史进绝无二话!”

说着,史进对着眼前的晁盖猛然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史进拜见天王哥哥!”

见得如此,场中所有人的目光便悉数都转移到朱武、杨春、陈达三人身上了。

“杨春拜见天王哥哥,恳求天王哥哥收留!”

“陈达拜见天王哥哥,恳求天王哥哥收留!”

杨春和陈达几乎没什么犹疑,便跟随史进,对着晁盖拜了下去。梁山泊眼下虽非江湖霸主,但潜力绝不可小觑。他二人不是傻瓜,他二人自身武艺比不得史进,眼下能够沾着史进的光入伙梁山,乃是最好的选择了。否则,就算另投他处,又岂能比得上梁山泊。

如此一来,整个大帐之中,便只有神机军师朱武一人未曾表态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朱武的身上。

“兄弟,你……”

史进见状,不禁有些急了。虽然他对晁盖奇人并不是十分了解,但确实了解鲁智深。史进知道鲁智深骨子里的桀骜。但是眼下,连鲁智深都心悦诚服的人物,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

“哥哥莫要再劝了”,朱武抢先一步,打断了史进的话。继而朱武看着晁盖,一脸认真之色:“朱武深感晁天王光明磊落,深深敬佩。但眼下,朱武另有一事相询,不知晁天王可能为小弟解惑?”

“朱武兄弟请直说便是”,晁盖一笑,果然,这朱武是最难以收服的。晁盖记得在前世看水浒之时,便对这朱武颇感兴趣。此人虽然在后来的排名中排地煞第一位,但若是凭借他自身的作用,这个排名绝对是低了,至少绝对在天罡的中游。

这朱武心思缜密,屡屡能够弥补不足。又在卢俊义一路长期担任军师,绝对不可小觑。或许是宋江为了打压他,故而才给这样的排名。

眼下这朱武的意思,明显是要考量自己了。对此,晁盖倒也不奇怪,古来有识之士,尤其是一些读书人,均是乐得如此。只是,晁盖也有些期待,这朱武到底会给自己出什么难题。

“梁山泊有晁天王领导,又有鲁大师等一帮江湖豪杰入伙,假以时日,必成为江湖上的巨擘。只是朱武不知,晁天王对梁山泊的前途做何考虑?可曾有着招安的想法?”

闻言,晁盖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自己看重的人,这朱武眼光之深远,绝非常人能及。便是在如今,已然开始考虑此等问题。晁盖回想起来,出了吴用曾经隐约和他聊起过此事,如今这朱武,倒是第一次正面相问。

“朱武兄弟的意思,是要问我晁盖,是否要效仿那十节度的旧事”,晁盖神色自若,看着眼前的朱武说道:

“我梁山泊的宗旨,乃是‘替天行道,为民请命’,如今世道污浊不堪,晁盖早已立了宏愿,要还天下黎明一个朗朗乾坤,清平世界,又岂会做那苟且偷安之事?”

闻言,朱武一怔,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晁盖。半晌之后,随即对着晁盖沉沉拜了下去:

“朱武愿随天王哥哥了此宏愿,还乞天王哥哥收留!”

正文 第101回 少华山之心

云雾葱茏中的少华山,不免显得巍峨壮丽了不少。

不过,一场大战之后,总免不得满山的狼藉与惨烈。便是朱武吩咐下去匆匆打扫了战场,但那种大战之后惨烈与悲壮的气氛,似乎笼罩着整个少华山,犹如一曲哀鸣的回奏,久久不能消散。

屈指算来,几乎从少华山开山以来,这场大战,也绝对是规模最大,也最为惨烈的一次了。

看着有些面目全非,满目疮痍的少华山全景,但凡是少华山之人,无不倍感沉痛。

伴随着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少华山上,但凡还能够站着的,悉数朝着山上大帐之前中央的一大块场地上集结。

史进赤裸着双臂站着,露出两条纹着蛟龙的臂膀,双眼正视前方。看着一个个伤员汇聚而来,即便他史进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硬汉,此时脸色也颇为凝重。

纵使先前已经有着心里准备,但是等杨春与陈达统计出了伤亡数字,史进不禁感觉道阵阵肉疼。

想他少华山有今日成就,不知打熬了多少心血。多少时日的苦心经营,经此一战,便损失了一半的实力。

四百多士卒啊,如今只剩下两百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贺太守的私欲。想到这里,史进看着一旁被捆成粽子一般的贺太守,心头的恨意再度强盛了几分。

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此时的贺太守,恐怕早在整个少华山众人的目光下化为了齑粉。

不多时,少华山所有生还的人便汇聚在此处,悉数不约而同地看着眼前的史进四人,再看看同史进一同并列的晁盖四人,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犹疑和震撼的神色。

尤其是看向鲁智深的目光中,敬畏中带着狂热,惊羡中带着恐惧。先前他那番天神下凡的阵势,早已深深烙印在眼前一众少华山士卒心头。纵使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之下,但是见到鲁智深的瞬间,不少人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史进叹一口气,伸手对着眼前稍稍有些喧哗的人群压一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

“各位少华山的兄弟,大家能站在这里,我想大家应该都又一个共同的感觉,那就是劫后余生”。

“此次我少华山被官军围剿,战况实是惨烈,各位兄弟拼死守护山寨,我史进四人深感欣慰”。

“但是,想必大家都清楚。我少华山此番若不是蒙梁山泊晁天王亲率人马前来相救,绝无可能幸免于难。恐怕此时,我等所有人,早已成了刀下亡魂,或者官军的阶下之囚”。

“我等感谢晁天王等梁山泊众兄弟救命之恩!”

说着,史进顿时朝着站立于一旁的晁盖、鲁智深、马灵、时迁直挺挺拜了下去。

“我等感谢晁天王等梁山泊众兄弟救命之恩!”

朱武、杨春、陈达也效仿史进,对着晁盖四人拱手拜倒称谢。

“我等感谢晁天王等梁山泊众兄弟救命之恩!”

见状,那少华山一众士卒也丝毫不犹豫,对晁盖等人悉数拜倒。

晁盖四件见状,急忙各自扶起史进四人。

“此番少华山祸事,皆因此人而起”,朱武接过话头,接着说道:“各位兄弟有所不知此人乃是华州贺太守……”

继而,史进将事情的本末悉数公之于众。

“宰了他!”

“这种狗官,真该活活打死他!”

……

还不等朱武说完,少华山众人一个个义愤填膺,悉数叫嚷着要杀了这贺太守。

“好!”

“这等欺压百姓的狗官,人人得而诛之”。

史进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杨春递来的腰刀,手腕一抖,手中的腰刀犹如一匹白练,瞬间朝着那贺太守脖颈掠取。

那贺太守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脖颈处一凉,顿觉天旋地转,自己的首级瞬间与身体脱离开来,继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只见一股猩红的鲜血从自己那具依然停留在原地的身体中喷涌而出。

“拿酒來”!

史进说着,大手一挥,从陈达手中接过一坛酒,将手中的一坛酒在地上沿着整山的方向抛洒出去, 朗声说道:“今日,我便用这狗官的人头,祭奠我少华山死难得一众兄弟,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想来着这些死难的弟兄,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做完这一切,晁盖感觉到,眼下整个少华山的士卒眼眸之中,都充斥着一股劲,不禁微微再度看了史进一眼。

“各位弟兄,史进还有话要说”,史进再度挥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虽然我等侥幸取胜,但官军。但此番我少华山经此一役,实力受损过半。若是再继续留在少华山,恐怕我等难逃官府的追缴”。

“我等四人商议许久,已经决定少华山余部悉数并入梁山泊,悉数投梁山泊入伙”。

史进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下面的一种士卒议论纷纷。史进见状,倒也并不意外,未出声制止。毕竟,这等事关前途的大事,在如此场合说出来,免不得有些突兀。

“投奔梁山泊?这……着能行么?”

“俺看倒是可以。俺有个小舅子,便在梁山泊入伙。俺听他说,这梁山泊自从晁天王上山,当真是改天换地。在梁山泊上,当真是群雄汇聚,什么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神机妙算的智多星吴用,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鲁智深。嗳,对了,花和尚鲁智深你们晓得不?俺虽然没见过,可俺听小舅子那般说,觉得眼前那胖大和尚八成便是他了”。

“当真?啊呀,这等人物在,俺们要是上了梁山泊,还有谁能够欺负咱?”

“还不止哩,俺听说梁山泊的军队,要是考核期通过,便要开始考虑发饷银呢。每隔三五天,便能吃上一回肉,喝上一回酒呢。当真是家大业大!”

“那感情好,卖力气俺不怕,怕的就是梁山泊看不上咱……”

史进顿了顿,再度说道:“想来众位兄弟可能不知,在此之前,梁山泊晁天王便前来力邀我等上梁山聚义,如今又亲自引兵前来,实则看出晁天王对我等的看重”。

“兄弟一场,我史进也不难为大家。我只为大家寻个去路,去不去梁山,各位自己做主,史进绝不强求。但是,史进在此做个提醒。大家可能也听说了,梁山泊可不是谁人都能去的。”

“晁天王今日是给了史进面子,只要是少华山愿意去梁山泊入伙的弟兄,一律接受上山。但是,过了今日,史进可没这个脸再向晁天王哥哥开口了!”

史进此言一出,顿时引得眼前的人群中有人高叫起来:“寨主哥哥视俺们为兄弟,俺们还犹豫个啥?”

“就是,梁山泊的兄弟情深义重,连咱们的命都是人家救的,还有啥考虑的?”

“不错,如今四位寨主哥哥悉数去了梁山泊,我等也无处可去。放着梁山泊这等好去处,如何能够错过了。”

继而,在那人群最前面,便有着士卒对着晁盖沉沉拜了下去,沉沉说道:“恳请晁天王哥哥收留!”

“恳请晁天王哥哥收留!”

……

霎时之间,一呼百应。少华山的一众士卒,一团团前仆后继的对着晁盖拜了下去,场面忒是壮观。不到几次呼吸的工夫,一众少华山士卒,悉数对着晁盖拜下去,表示愿意入伙梁山。

见状,晁盖自是满心的欢喜,急忙与鲁智深等人招呼眼前的众人纷纷起身:“各位兄弟快快请起,各位都是少华山的英雄,我梁山泊焉有不欢迎之理?晁盖已吩咐在梁山泊备下酒宴,待各位到时,为各位兄弟接风洗尘!”

瞬间,整个少华山群情激动:“多谢天王哥盛情!”

史进、朱武等人见状,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毕竟,一来,眼下梁山泊实打实地救了少华山众人。二来,眼下他们少华山的四位寨主都表示要入伙梁山泊,那少华山的其余人,不免会受其影响。

三来,便是这晁盖与梁山泊的江湖声望了。虽说眼下梁山泊算不得江湖上的霸主,但是自从这托塔天王晁盖上了梁山,这梁山泊当真是改头换面了,在江湖之中,绝对是标新立异的存在,不知从何时起这梁山泊也成了江湖上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天王哥哥的接风宴暂且稍候”,史进见状,与朱武等人一笑说道:“如今天王哥哥、提辖哥哥,马灵、时迁等诸位兄弟一路奔波至此,一番鏖战,我少华山的弟兄们,也少不得一顿庆功宴啊!而且,眼下梁山泊兄弟们来此相帮,我少华山便是说破天去,也得一尽地主之谊,设宴款待他们才是!”

“哎呀呀”,鲁智深闻言,顿时大叫着笑道:“洒家可算是盼到兄弟你的这顿酒了,可教洒家等得好苦,洒家肚子里的馋虫可早就叫个不停了!”

哈哈哈……

鲁智深此言一出,顿时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一时间,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欢快了许多。

……

便在少华山上众人欢笑畅饮的同时,在正北方向,华州北部附近的地界上,却出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

正文 第102回 田虎的震怒

汾州。汾阳。

“混账!”

砰!

田虎猛然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一脸阴沉之色地看着眼前报信的喽啰:“反了,都反了!”

“连卞祥这个混蛋都敢反我,真当我田虎是泥捏得不成?”

“寨……寨主息怒,这都不敢小人之事啊! ”

那报信的喽啰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田虎,忍不住瑟瑟发抖,被田虎摔碎的茶杯碎屑蹦在脸上,但大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可知道,自己这位寨主哥哥要是真的发起怒来,那绝对是六亲不认的主儿。

但是,他又不敢不报。甚至若是禀告得迟了些,恐怕他自己立时便要遭殃了。况且眼下,卞祥反水这等事情,绝对不算小了。

“乔军师”,田虎冷哼一声,一扭头却看见了正在另一旁的军师乔道清,自己险些都忘了这茬了:“这孙安可是你举荐的人选,如今你乔军师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闻言,整个大帐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一旁一身道士服装的乔道清身上。

见状,乔道清脸色顿时有些不太畅快了,怎么自己这位寨主,眼下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不错,你亲生弟弟田豹是被孙安给阉了,但是,那事情怪谁,想必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

那孙安何等人物,我为你打了友情牌招揽过来,不想你那位好弟弟田豹居然对孙安的妻子申屠雁起了不轨之心,三番四次骚扰人家不说,此番居然还故意设计支开孙安,下药试图对申屠雁动强。如此,如何能让人家不怒火中烧?

甚至,乔道清觉得,孙安没有杀了那田虎,而仅仅是阉了他,已经是看子啊往日情分上,给自己和田虎留了面子。若说对不起,他乔道清也只觉得自己是对不起孙安,而非对不起他田虎!

“小弟无话可说”,乔道清看着田虎的目光,叹息一声,继而有些无奈地说道:“此中谁是谁非,想来大家都心中有数!”

“你……”

见状,田彪顿时一脸怒意地看着乔道清,双眼中犹如喷出火来一般。眼看着老三被人打成重伤,甚至被人废掉了命 根子,他如何不怒。

“便纵使我三弟有错,便将他带到我等面前,由我与大哥处置也便是了。他孙安是何等身份,胆敢对我三弟下手?再不济,我等也是他的主子,如此犯上作乱的逆贼,难不成还有道理了?”

田虎见状,虽然恼怒,但也知道此事,乔道清并没有半点责任:“算了,此事军师并不知情。”

“大哥……”,一听到田虎如此说,田彪急忙说道:“三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我等就这么算了?你……我就说那卞祥端的也不是好鸟。眼下主动请缨前去追捕那孙安,不是也跟着孙安反叛了……”

“够了!”

田虎冷喝一声,继而看着田彪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岂可不分黑白,不辨是非!此事我自有计较”。

闻言,田彪顿时绷着脸,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来。他实在是受不了,想想适才三弟那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嚎叫声,田彪只觉得自己心头刀割一般的疼痛。

“不过”,见得田彪安静下来,田虎方才接着说道:“适才我二弟所言,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先是那孙安背主反叛,其后卞祥又重蹈覆辙。我田虎开山以来,何曾受过如此的侮辱。若是放任此事,下次可能就是我田虎的人头要落地了!”

“属下(小弟)不敢!”

听得田虎如此说,帐下除了田彪以外的众人,悉数低下头对着田虎拱手说道。

“哼”,田虎冷冷扫视一眼:“人心隔肚皮,此次卞祥之事,却教我田虎生生受教了!”

众人闻言,悉数缄默不语。谁都知道,从那孙安上山,那田豹便肆无忌惮地故意找茬,目的便是整死孙安,继而夺了那孙安的妻子申屠雁。而卞祥此人,却是与田彪互相有些看不惯。

这也是为什么,在先前,卞祥主动日出前去追捕孙安之时,田彪提出反对,但田虎依旧点了卞祥的将。在田虎看来,便是卞祥这等人物愿意出力,那自然再好不过。而对于田彪的反对,田虎则又以为是田彪的意气用事了。

实际上,田虎却是不知。这卞祥和孙安,还真是因为他田虎的两个亲兄弟的额外“照顾”,方才在私下交情甚笃。继而,此番得知孙安逃离,卞祥随即想出了这样的金蝉脱壳之法。明着是前去追捕孙安,实则是与孙安一起逃离这汾州。

当然,在这个节骨眼,说什么都迟了。况且,也不会有人在此时和田虎说这些。

“既然敢反我田虎,那就要做好死的准备!”,田虎冷冷盯着眼前的一众人物,继而喝道:

“二弟,你亲自带人前去追捕,务必将这两个背主求荣的狗东西给我带回来!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弟遵命”,田彪听到自家哥哥终于点了自己的将,心头不由心头稍稍好受了一些,终于还是打虎亲兄弟。不过,就在下一瞬间,田彪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再度说道:

“大哥,不对啊,眼下他们已经走远了,我这一路追过去,怕是不容易追的上啊!若是他们躲在山里藏起来,那你教兄弟我去哪里找?”

“二弟莫急”,田虎冷冷一笑:“此时我已替你考虑周全了。二弟可以先差人前去打探,若是他们走远了,也不必再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二弟直接往他二人家中前去寻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我就不信,他没个把柄抓在我手里!”

“高啊,大哥”,田彪闻言,不由一怔,若是可以捉到他们的家人,他孙安和卞祥还不乖乖前来请罪。哼,到时候,教你尝尝你田彪爷爷的厉害!

“小弟怎么先前没想到,还是大哥聪明。小弟这便点起人马前去捉拿!”

听得这田虎和田彪两兄弟的对话,一旁的乔道清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寒意袭来。不过,继而便又在心头暗暗说道:想来以孙安的谨慎,应该会想到田虎的这一手吧!

……

华州。

“哥哥不必再担心了,先前小弟逐散了那些士卒,俺们等又急性了这百十里路,想来此时不会再有人追来了。便是那田虎得到消息,再派兵前来,恐怕绝然也来不及了”。

卞祥手中提着一柄褐色的开山大斧,看着与同驾马同行的孙安不住回望,不由笑吟吟地说道。

“兄弟,此番倒是哥哥与嫂子连累你了”,孙安点点头,有些疲倦的脸色带些浓浓的歉意:“若不是我二人,你也不会与我一般,落得个流落江湖”。

“嗨”,卞祥不置可否地笑笑:“哥哥你还不晓得俺,俺早就受不了田彪那厮的鸟气,早就想离开那鬼地方了”。

“不过,还是哥哥与嫂嫂太过仁慈,要是换作俺,说什么也要将那畜生田豹剁碎了给田虎送去!”

“唉”,孙安闻言,禁不住长叹一声:“贤弟你是有所不知啊,我等毕竟是乔道清招揽上山的,若是真杀了那厮,便是我等逃走,恐怕乔兄也会受连累。”

“那田虎六亲不认,依着他的性子,眼下我等未害田豹性命,只是废了他,想来定是恨我二人入骨。至于乔兄,倒还不至于累及”。

“还是哥哥想得周全”。闻言,卞祥继而一脸了然之色。

“唉,乔兄也是一番好意,我孙安又岂会不知。只是这天下之大,眼下我三人,却也只能漂泊江湖了”,孙安唏嘘一声,透着无奈与心酸。

“哥哥便是想得太多”,卞祥一边驾马前行,一边说道:“便照着俺说,这般漂泊倒也潇洒,不用再看那田家兄弟的嘴脸,岂不是畅快。咱们兄弟到了前面,寻一个镇子,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叫几坛子酒,喝它个尽兴再说”。

“兄弟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个人逍遥自在”,孙安一笑,不由说道:“自然会有如此的想法。不过,眼下咱们逃离那是非之地,确实值得好好喝上一场!”

约莫半日时光,孙安夫妻与卞祥一行三人,行至华州城下,却见那华州城门牢牢紧闭,甚至,在哪城头之上,俨然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一般。

顿时,孙安三人大呼奇怪。这大白天的,摆出如此的阵势,难不成是这华州城有着什么战事,在提防着敌人进攻不成?继而,卞祥与孙安便个人分开前去周围寻人打听。

约莫一炷香的时候,孙安与卞祥在华州城不远处再度汇合。

“哥哥,小弟适才打听了”,卞祥说道:“这华州如此的阵势,却是提防着别人攻城”。

“哦?是何人?居然敢围攻华州?”

闻言,孙安顿时一脸疑惑。适才他们夫妻二人,倒是没有看见什么人影,不想卞祥居然打探出了消息。

“据说,他们提防的,乃是据此西北三十里开外的一处山贼,名头好像唤作什么少华山!”

“少华山?”

闻言,孙安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这少华山的名头,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兴许是刚设立的山头。不过,我道是好奇,这少华山上究竟有何能耐?又是何人统领?居然能够让这华州城如此戒备?”

“是何人统领,俺也没打探出来,那官军见俺问得多了,便起了疑心。只是,好像听他说,这华州的太守,似乎在围攻少华山时被杀了……”

“哦,有意思”,孙安闻言,不由饶有兴趣地说道:“如此看来,这少华山倒是有些不凡,你我不妨前去会他一会?”

正文 第103回 孙安与卞祥(一)

少华山。

伴随着阳光的照射,云消雾散,露出满山苍翠。不过,此时的少华山下,却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排成整齐地队列,从山上下来,直通向远方。

从山顶远望,却如一条徐行的巨蟒,扭动着身躯行进着。

晁盖在山顶看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心头深感欣慰。此次出门,他确实是满载而归。不提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四人悉数入伙梁山泊,梁山泊瞬间便又多了四个头领。

便是普通的士卒,也增加了不少。除却少华山剩余的两百多喽啰之外,另外还俘获了将近四百的官兵。

虽说是官军人数众多,可是晁盖连动员也懒得做了,直接命令自己率领的三百梁山人马与两百少华山人马合在一起,由马灵、时迁与杨春、陈达四人负责,将这四百人系数押送会梁山。

等到了山寨,自有人给他们做“专业的培训”。说句实在的,若不是因为如今的梁山如今需要大力的发展,晁盖还真是看不上这些懦弱的官军。

地方上这些厢兵,说起战斗能力,实在是渣渣。甚至,在大宋王朝,除了西军,便是那些禁军,有些战斗力的,也是寥寥无几。当然,这也与大宋王朝重文轻武的大政方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天王哥哥竟能看得上这些草包俘虏?”

朱武见到晁盖下令将这些俘虏的官军悉数押送上山,不由问道。眼下晁盖此举,分明是想将这四百俘虏也进行收编,加入到梁山的队伍中,壮大梁山的实力。

“是啊”,史进也不由点点头:“这些酒囊饭袋,哥哥养着他们还得消耗不少饭食。费神费力,哥哥又何苦来哉?”

“两位贤弟不知”,晁盖闻言,微微一笑:“眼下这些厢兵却是不堪。但是,这也是官军不操练的结果。等他们上了梁山,便当做新兵训练,等个把月后,这战力自然能够培养出来!”

“此事倒是不假”,史进点点头:“只是,如此一来,可也就多了四百张口啊。这些人的消耗,若是个把月,那也极为不少。况且到时候还要时时提防,派人训练,恐怕此事也不容易!”

“哈哈”,鲁智深闻言,爽朗地长啸一声:“两位贤弟莫要担心,不是洒家自吹自擂。这后勤问题,我梁山泊无需担忧。莫说这四百人,便是在多上十倍百倍,我梁山泊也照样吃得消!”

鲁智深这一句,顿时令得史进、朱武更加疑惑,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难不成是梁山泊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后勤问题?”

“虽不能说一劳永逸地解决,但至少在相当的时间内,我梁山泊却是不会再为生计而发愁了”,鲁智深休提有多麽自豪了,拍拍那挺得笔直的胸脯说道:

“两位贤弟不知,此事实则全赖天王哥哥。日前天王哥哥冥思苦想,终于想得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并且试验成功,即捞取海盐之法。如今,我梁山泊已经在前期的开发阶段了”。

“捞取海盐?”

朱武与史进闻言,一脸懵懂之色。原来梁山泊居然将生计的主意打到了贩卖私盐的买卖之上。这倒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私盐的贩卖,绝对有着肥厚的利润,而且绝不会滞销。只是梁山泊哪里会来那么多私盐?

“小弟鲁钝,不知那捞取海盐,可是从海水中取盐之法?”,朱武第一次感觉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朱武兄弟所说不假”,晁盖缓缓点点头:“却是从海水中取盐。我梁山如今已经开发了一处盐田在实施规模性取盐了。此后,免不得还要扩大规模。如此一来,目前来说,我山寨的花销,倒是有些着落了”。

“哥哥真乃神人也!”

朱武闻言,不由与史进惊叹道。随时听晁盖与鲁智深这么说,但朱武却知道,此时若是说出去,恐怕立马回引来所有势力,甚至是大宋王朝的眼红。

从海中取盐,如此的方法,别说是学,便是听都没听过。如今的世道,倒是也有着一些贩卖私盐的贩子,但无一例外,都是从一些小规模的盐井之中私自开出来的。便是如此,非是费一些人力,也有着极为不菲的利润。

可如今晁盖的这办法,从海中取盐,成本几乎低的可怜,原料完全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真正是逆天的手段。

可以想象,若是此项工程开展起来,那梁山泊绝对是富可敌国,怪不得晁盖有着如此底气,如今看来,人家是真正的无后顾之忧,解决了梁山泊发展的法问题,真真正正是财大气粗啊。

就拿少华山来说,若是有着这等优势,何愁不能扩大自己的实力。

“天王哥哥绝非常人,他的传奇可不止这一件,等你们到了梁山泊,到时候自会知晓”,鲁智深似乎对眼下史进与朱武惊愕地反应一点都不奇怪,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寻常不过的事情。

闻言,史进与朱武却是没有半点怀疑。能够让鲁智深这等好汉如此心悦诚服的,怕是在如今的江湖之上,也没有几人了吧。

一时间,史进与朱武对自己入伙梁山泊的行动,更加笃定了一些。也对梁山泊的未来,更加期待。

“如此一来,我梁山泊又多了五百兵源。除却少华山的两百士卒,可以经过短期操练直接入伍之外,那三百士卒,尚需完整的训练”。

鲁智深一直在协助林冲管理和训练梁山兵马,自然知晓晁盖此举的深意。

“不过,有了这五百人,山寨的底气便更足了些”,鲁智深嘿嘿一笑:“我等此番回去,定教那黑厮好看!”

朱武与史进闻言,刚欲开口问询,不想此时却有着一名小校急匆匆前来。

“报……禀报晁天王哥哥,寨主哥哥……”

“且慢”,史进闻言,顿时打断了那小校的话:“先前不是说了,少华山已全部并入梁山泊,史进的寨主、朱武的军师之位,早已成为过去,如今寨主哥哥只有一位,那便是晁天王哥哥!怎滴如此不上心?”

“是是”,那小校见史进稍稍有些愠怒,不由当心有些语无伦次:“小人谨记寨主……史进哥哥之命,适才是小人疏忽了,还望几位哥哥勿怪”。

“无妨”,晁盖微微摇摇头:“你如此风风火火地前来,有何急事禀告?”

“禀天王哥哥,先前来了三人,两男一女,只言要面见少华山寨主……”,说到这里,那小校不由再度看向史进,生怕再度出错:“史进哥哥,直说是特来拜会”。

“那人是何名头?”,史进闻言一怔,继而再度问道。

“那三人不肯说,只说要面前哥哥才是”,那小校说道:“不过,那三人似乎都非常人,我等见他不愿通告姓名,便要逐他们离去。不想一人出手,轻轻松松便打翻了我们十来个兄弟”。

“喔”,晁盖闻言,不由感觉诧异:“竟有此等事?”

史进此时也是有些好奇,看来这前来之人,并非籍籍无名之辈。史进看了晁盖一眼,见得晁盖点头,继而便说道:“那你这边前去带他们三人前来”。

闻言,那小校顿时受命而去。不消片刻,只见那小校再度满头大汗地返回,一脸委屈地对着晁盖、史进等人说道:“禀诸位哥哥,那三人不肯上山,直说要众位哥哥下山前去见他!”

“大胆!”

见状,史进不由有些恼怒:“哪来的乡野村夫,莫不是故意前来消遣我等的?”

“无妨”,晁盖闻言,拍拍史进的肩膀,饶有兴趣地说道:“既行非常之事,则必非常之人!眼下我等也别无他事,便下山前去走一遭,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本来,依着晁盖的意思,他们几人要等少华山上最后一批士卒撤离时,方才动身前往梁山,而此时,山上的一应人马,也撤离的差不多了。

“正当如此!”

朱武闻言,点点头说道。不说晁盖,此时他也觉得这山下的来人倒是有些令人好奇。明明是自己要求见史进,却又不愿意上山,非要自己等人前去相见。隐隐间,朱武感觉,恐怕眼下来的这几人,不简单。

见得晁盖如此说,史进当下也没再说什么,继而便于晁盖、鲁智深、朱武三人缓缓往少华山下行去。

晁盖几人来到山脚,早有一众士卒将三人围在山脚下一处空地上。那三人也不气恼,只是下了马在一旁席地而坐,轻声地笑谈着什么。丝毫没有受到周围一众士卒的干扰。

忽而,见得山上人头攒动,山下士卒无不行礼,那三人便知道正主来了,继而纷纷起身,看向人群簇拥着的晁盖等四人一步步来到他们跟前。

史进看着眼前的三人,不由问道:“便是你等要见我?”

“正是。鄙人孙安,拜见少华山四位豪杰”!

“我等路过华州,见那华州城门紧闭。又闻这华州人人都言少华山的威名,故而便特来拜会!唐突之处,还乞海涵!”

正文 第104回 孙安与卞祥(二)

孙安?

晁盖一听这个名字,眼神不由定了定。看着眼前的汉子,心头不由泛出浓浓的意外之色。

晁盖记得,在水浒中,这孙安可是有个极其响亮而霸气的名字——屠龙手。甚至,晁盖都有点吃不准,眼前的孙安,是不是就那位大名鼎鼎的屠龙手?

只是,晁盖记得,这屠龙手孙安不是在田虎帐下么?而且,晁盖非常确信,这孙安与田虎的军师乔道清乃是同乡,也正因为如此,二人关系匪浅,乔道清拉着孙安投了田虎的,怎的到了此处?

晁盖上下打量着这孙安,此人身长九尺,腰大八围,虽有些消瘦,但一双锐利的眼睛肿,散发着夺人心魄的精光。虽然一脸温和地拱手笑着,但晁盖却能感受到那份内敛的气质。到了此时,晁盖却有些肯定了。

“想来阁下便是那九纹龙史进寨主”,孙安看着史进,微笑着说道。这一路上,他倒是也沿途打听了,知晓这少华山的四个头领。史进一身的花绣,却是极好辨认。

“不才却是史进,但这寨主的称呼,却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史进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虽然先前他不曾听闻过孙安的名头,但是眼下对方的一举一动,却是甚合史进的脾胃。况且,史进感觉起来,这孙安绝非一般人。甚至,莫说是他,便是他身旁的那个壮汉与妇人,似乎也非等闲可比。

“喔?”

孙安闻言,不由一怔:“这却是为何?”

孙安与一旁的卞祥面面相觑。先前他们被阻与华州城下,继而便打听到了这少华山,心下好奇,便想过来看看,这能够与华州官府对抗,并且胆敢杀了华州太守的少华山,究竟是何人主事。在孙安与卞祥看来,若真的是江湖豪杰之辈,倒是可以先让自己暂时安顿下来。在沿途,他们倒是也打听到一些消息,知晓这少华山上为首的,却是被称作九纹龙史进。此外,还有三个头领,分别唤作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而且,也知晓了这九纹龙史进带领之下的少华山,倒是也没有为非作歹,端的是个响当当的汉子。故而,他们方才决定,与史进等人结实一番。

继而,孙安便察觉到了不妥。毕竟自己方才是刚刚认识,甚至对付可能都不认识自己,自己如此想问,倒是有些不合适:“抱歉,孙安几人前来,却是专程为少华山四位寨主而来,此番倒是有些唐突了”。

“无妨”,朱武在一旁,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微笑着说道:“不想我少华山却是因此而一战成名了!”

“各位远来是客,只要不是朝廷的爪牙,我少华山自是欢迎之至。我少华山这番惹上了华州官府,那朝廷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我少华山此次险遭灭顶之灾,却是难以再抵抗官军的围剿了”。

“如今史进哥哥已不是少华山寨主,准确地说,少华山已经不存在了。我等已经悉数并入梁山泊,故而便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少华山寨主了”。

“梁山?”

孙安闻言一怔,继而与卞祥对视一眼。是啊,怎么没想到前去投奔梁山?之前只想着现寻一个落脚之处,再做计较,却浑然忘了这一茬。

这梁山泊他们倒是也知道,如今在江湖之上,关于这梁山泊的传闻可是不少,尤其是那晁盖,风头更是一时无二。

只是,自己原本是田虎的部下,此时若去投他晁盖,不知对方会不会接纳自己。况且,这梁山泊如何,他们也只是听说。这晁盖究竟为人如何,是否是真像传闻中那般,义气为先,豪气干云。

若非自己亲自了解了,他们实在也不想再次贸然将自己推入火坑了。之前投奔田虎,便是鲜活的例子。

“久闻屠龙手孙安兄弟的大名,不想却在今日遇上了!”

此时,却是一直在观察眼前三人的晁盖开口了。晁盖看着孙安,拱了拱手,继而又看向了孙安左边的那位手提着开山斧、面方肩阔,眉竖眼圆的壮汉,笑笑说道:“若是晁某所料不错,这位想必便是卞祥兄弟?”

见眼前的身形伟岸的男子居然知晓自己两人,孙安与卞祥不由诧异连连。适才一见面,他们便感觉到,这史进与朱武举手投足之间,都似乎对着眼前这位极为尊敬,便感觉有些诧异。

而此时再看此人,目若朗星,犹如两湾深不见底的深渊。他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感觉一切都无所遁形。此人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如同山岳一般的气势,令人有些不能直视。

即便是此时微笑着看向他二人,他二人也顿时有一种灵魂被看穿的感觉。孙安与卞祥心下大骇,此人究竟是谁?便是那田虎,也绝没有此人身上如此恐怖的气势。

“小弟正是卞祥”,卞祥看了一眼有些发懵的孙安,不由说道:“不想这位好汉居然识得我二人?”

果然是此人!

闻言,晁盖在心底惊喜地暗暗叫道。适才,他一直在观察卞祥。卞祥的体貌特征,说实话,晁盖真是没有印象了。但是,晁盖心头对于卞祥的印象,却是他手中那柄开山大斧。晁盖本只是猜测,没想到居然真的被自己猜对了。

“这位,便是如今的梁山泊主,江湖人称托塔天王的晁盖晁天王”。

朱武介绍说道。见得晁盖先前的话音,朱武便明白了,晁盖应该是对这眼前的两人有所了解,甚至,晁盖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将眼前的二人也收归梁山。

什么?

闻言,卞祥与孙安先是一惊,接着便是恍然大悟。惊的是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居然会在此遇上那江湖上风头正劲的大名鼎鼎的晁盖;恍然大悟的,则是也唯有晁盖这样的任人物,才会有着如此令人恐怖的气势。

接着,孙安便拉着卞祥与申屠雁朝着晁盖直挺挺拜了下去:“卞祥、孙安、申屠雁见过晁天王。不知晁天王当面,实在是惭愧!”

晁盖见状,微微有些诧异,但继而便急忙上前扶起眼前的三人:“三位何故如此大礼,却是折煞晁盖了”。

“却是我等唐突了,贵客登门,却被我等阻于门外,实在是失礼”,朱武此时适时说道:“各位且请上山一叙!”

“就是”,史进闻言,当即也反应过来:“却是史进的不是,各位快快随我上山!”

朱武与史进这一张罗,卞祥、孙安、申屠雁三人倒也没有再度拒绝。以孙安的想法,他们本来是想寻少华山落脚的,如今既然少华山并入了梁山泊,他们何不乘机投梁山泊入伙,岂不是更好?当然,他们也需要乘机了解下梁山泊与晁盖其人。

众人上了山,进入大帐,一一落座。此时,史进已经宣布少华山并入梁山,故而晁盖也当仁不让地坐了第一位。在他左手边,朱武、鲁智深与史进纷纷落座。而在右侧,则是卞祥、孙安、申屠雁三人。

“原来这位大师,便是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名动东京城的花和尚鲁智深”,孙安与卞祥三人听到晁盖介绍鲁智深,满脸的诧异之色,忙举起眼前的酒杯说道。

“洒家些许诨名,却教三位见笑了”,鲁智深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以示尊敬。

“洒家昔日听闻,那田虎帐下,却有着数员大将。二位都是田虎帐下得力之人,怎的此番却孤身到此?”

对于眼前两人的前来,鲁智深倒是还抱着一丝警惕。虽然是他们三人前来,但毕竟是田虎的大将。而且,到现在,鲁智深也不清楚,他们到底的目的是什么?

“唉”,听得鲁智深说起此事,孙安不由长叹一声:“此事却是说来话长”。说着,孙安满饮了一口酒,继而开始对着晁盖众人解释起自己与卞祥相继出走的事情来。

“混账,简直禽兽不如!”,鲁智深听闻那田豹屡屡给孙安小鞋穿,目的便是为了霸占申屠雁,顿时不由火冒三丈。

“这等有违伦常之事,那田家兄弟也做得出,当真是天良丧尽!”,鲁智深毫不掩饰地说道:“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就该活活宰了他。阉了他都算是便宜他了!”

“鲁大师快人快语,果然是性情中人”,孙安不由苦笑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想来孙安兄弟是怕累及幻魔君乔道清,故而方才没有结果了那厮!”,晁盖闻言,当即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到了此时,晁盖也明白,这孙安倒也果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先前因为乔道清而投了田虎,如今面临如此的事情,却还是因为怕累及乔道清,才没有杀了田豹。

闻言,孙安三人不由再度诧异地看着晁盖。晁盖见状,不由轻笑着解释说道:“晁某为梁山之主,乔道清乔兄与三位都是田虎帐下肱骨之臣,晁盖有些了解,也是正常!”

见得晁盖如此说,孙安方才有些释然地点点头。

而此时,晁盖的心头,却是一片惊涛骇浪,远非表面上那般平静。

正文 第105回 孙安与卞祥(三)

孙安与卞祥居然反了田虎?居然还教自己撞上了?

晁盖都怀疑,自己这一趟是不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中了。

饶是以晁盖的修养,都在此时恨不得骂田虎一句蠢猪。

那孙安是什么人?在原来的水浒传中,那可是田虎那厮加封的征南大元帅,便是在战场之上,由卢俊义亲自出阵,还能走五十多招而不落下风的。

而那卞祥,更是官拜田虎的右丞相太师,绝对是田虎手中的上将。

眼下这两个人给自己撞见了,而且还是在他们脱离了田虎的情况之下,晁盖觉得自己若是错过了这两人,便是老天都不会放过自己了。

“孙安兄弟快意恩仇,却是真英雄。不过卞祥兄弟重情重义,也是难见的豪杰之辈!”朱武适时说道。

朱武听得晁盖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要招揽这两人上梁山,故而此时也不遗余力地暗中出力帮衬起来,谁教他自己就是军师呢。

“不错,卞祥兄弟急中生智,不得不教人佩服”,史进也在此时插话说道。史进自问,若是换成自己,恐怕还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想到这么好的办法来脱身。

“史进兄弟过奖了”,卞祥笑呵呵地说道:“想来是我二人命里犯了田家一般,老二田彪专跟我过不去,老三田豹又专门和孙安兄弟过不去。若是再待下去,恐怕那田家老大,说不得也看不惯我等,还是早早摆脱那厮为好。天下之大,何愁不能安身?”

“说得好”,晁盖点点头,笑着举起酒杯,遥敬卞祥一碗。从卞祥与孙安的话中,晁盖可以看出,他二人是彻底对田虎绝望了。

“我等在旧日,也曾闻水泊梁山。只是那时,白衣秀士王伦引领之下,梁山实在是有些不堪”。

“不想晁天王上山之后,整顿旧疾,一改沉珂,如今的梁山泊,却是一日千里,整个江湖上,谁人不知。只是不想,我等三人居然在此相遇晁天王,也算是人生快事了”,孙安笑笑,故意将话题引到了梁山泊之上。

闻言,朱武便知孙安对晁盖在此还是有些意外地,不由出言解释说道:

“日前我少华山史进哥哥扶危救困,从华州贺太守魔爪下救出一对父女来,不想那华州贺太守怀恨在心,竟发兵前来攻山”。

“官军人数众多,我等虽拼死抵抗,却依旧落于下风。便在千钧一发之际,晁天王携鲁提辖等几位梁山好汉,带领三百梁山士卒前来,我等前后夹击,方才一解我少华山之难”。

“若非晁天王等梁山兄弟,我等早已成了官兵的刀下之鬼,恐怕此时传出的,便是那贺太守如何英明,剿灭了少华山的逆贼了”。

“竟是如此?”

孙安三人听罢,不由暗暗称赞。先前他们还暗自诧异,这少华山究竟是有何本事居然力拼华州官军而不倒,甚至还杀了华州太守。原来,在此中间,还有这梁山泊与晁盖的影子。

此时,孙安与卞祥对视一眼,各自明白了为何少华山余部要悉数并入梁山泊了。一场大战之后,虽然不明白少华山具体的伤亡情况,但从朱武与史进的话里话外,恐怕之前这一战,少华山的伤亡并不小。

况且,他们杀了华州太守,势必会引来官府更大规模的报复与围剿。若是还停留在少华山,只能是坐以待毙了。

“江湖传言,托塔天王晁盖义薄云天,扶危救困,声名遐迩”,卞祥看着晁盖,不由抱了抱拳称颂说道:“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卞祥佩服!”

“卞祥兄弟言重了”,晁盖摆摆手笑道:“我等江湖之人,讲究的便是一个义字。义气为先,重情重义,乃是我辈安身立命的本分。况且我晁盖也早对少华山四位头领久仰,少华山有难,我晁盖岂能坐视不理?”

“好一个义气为先、重情重义,乃是我辈江湖之人的本分”,孙安听得晁盖所言,登时啧啧称赞道:“晁天王不愧为当世豪杰,果真是见识不凡!”

孙安与卞祥看着眼前的晁盖,心头却在苦笑。怎么同为一方势力之主,甚至如今的田虎势力远大于晁盖,这田虎怎么就没有如此的觉悟呢?

与眼前这晁盖相比,那田虎犹如市井无赖泼皮一般,人品低劣,言而无信,喜怒无常。而反观眼前这晁盖,果真是俨然一派领主的风范。

孙安先前以为,这草寇起家的,便都是如田虎这般的品性。如今看到晁盖,孙安却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

“确实如此”,此时,那一直未曾开口的申屠雁却看着晁盖说道:“料想今日的梁山泊能改天换地,也说明晁天王绝非凡人。今日我三人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句不好听的,那田虎与你晁天王相比,犹如萤烛之火与日月争辉”。

说着,申屠雁扭过头去,眼神与孙安触了触,继而两人又看向了一旁的卞祥。卞祥见得两人的目光,微微一顿,继而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三位过誉了,晁某也是一介江湖人,不过是想为天下塑一些正气罢了!”

想到这里,晁盖再度给自己斟满酒,站起身来,走到孙安三人面前,沉沉说道:“晁某有句话,今日不吐不快。”

“晁某昔日也曾闻两位兄弟的大名,今日得见,便是有缘。若是两位兄弟看得起我晁盖,看得起我水泊梁山,那晁盖便斗胆邀请三位同上我梁山泊聚义,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闻言,孙安三人急忙起身,端起桌上的酒碗,回敬晁盖。孙安看了一眼卞祥与申屠雁,继而说道:

“晁天王当真是非常之人。量我等草寇,何人能有如此豪气与壮志,敢说为天下塑一些正气的言辞。”

“先前我等听闻,这梁山泊居然独树一帜,立起‘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的大旗,先前我等只以为是谣传,不想今日得见晁天王,我兄弟方知此言非虚。”

“晁天王胸怀大志,更有一副侠义心肠,实在难能可贵!”

“实不相瞒,我等今日前来,便是要寻个落脚之处。先前听闻少华山之事,特此前来相投。不想今日又在此相遇晁天王,实乃是我三人的荣幸!只是,我等本为田虎部将,若是入伙梁山,恐怕那以那田虎的个性,会对梁山不利!”

“你等便把心放在肚子里”,鲁智深见状,不由笑道:“我家哥哥岂是田虎那等小儿可比的!他田虎不能识人,还不教我家哥哥慧眼识英才?管他田虎还是地虎,若是惹到了我梁山泊的头上,洒家扒了他的那张虎皮!”

三人闻言,顿时忍俊不禁,继而双眼紧紧盯着晁盖,毕竟,晁盖若是不点头,他们心头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这也是他们三人之前的疑虑。

田虎势大,若是得知他们投了别的山头,免不得会以势压人。

“三位只管放心,区区田虎,我晁盖还不放在眼中!”

顿时,孙安三人便从晁盖这话中感觉到晁盖那浓浓的自信和对田虎那份毫不以为意的不屑。这是何等的自信与豪气。如今的田虎,虽说人品不怎么样,但也绝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霸主。梁山泊与晁盖虽然有些名头,但毕竟刚刚开始发展,底气还是有些不足。只是,看着眼前晁盖的自信与从容,三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三人直觉,眼前的晁盖必然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鹰,定会带领梁山泊,翱翔九天!

“多谢哥哥!承蒙天王哥哥收留,我等先干为敬!”

言毕,三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齐刷刷对着晁盖跪倒,异口同声地说道:“卞祥、孙安、申屠雁拜见天王哥哥!”

“好,好啊”,晁盖见状,急忙俯下身去,将眼前的三人一一扶起来,一脸自豪之色:“三位上山,我梁山泊又多了四位好汉,当真是可喜可贺!”

晁盖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帐内的朱武、史进不住点头。如今,大家都是梁山兄弟了,眼见晁盖又收揽了三个好汉,自是喜不自胜。

“哥哥你便是可喜可贺”,鲁智深却是猛地笑道:“不过那田虎若是得知此消息,怕是要气得捶胸顿足不可了!”

哈哈哈哈……

鲁智深这一句玩笑,顿时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猛然,晁盖忽然想起什么,急忙看着眼前的孙安夫妇与卞祥说道:“你等先前上山,那田虎军中,可有人知晓你等底细?”

“不好”,朱武闻言,当先反应过来:“还是天王哥哥考虑得及时,两位兄弟的家眷,可有危险?”

“我家中父母已故,只剩我夫妻二人,这些在我山上之时,乔兄也曾对田虎说起”,孙安看了一眼妻子申屠雁,继而对着晁盖与朱武说道。

晁盖闻言,点了点头,若是如此,孙安倒是没什么后顾之忧。继而,所有人的目光便是转向了卞祥。

“俺家中倒是有个老娘。不过,俺去投那田虎之时,没人识得俺,俺也直说是乡里来的,想来没人清楚俺的来历”,卞祥有些惴惴地说道:“想来,应该俺老娘应该不会有事吧?”

闻言,晁盖心头一沉,当即说道:“坏了!”

正文 第106回 孙安与卞祥(四)

“应……应该不会有事吧?”

卞祥一听晁盖这么说,当下也有些慌了,急忙看着晁盖说道:“俺……俺上山的时候,没人知晓我的来历啊。俺也觉得,俺一个乡野农夫,只是有把子力气,没什么可说的。俺……俺娘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怕只怕有心算无心”,晁盖微微摇摇头:“那田虎的个性,你们最是清楚。眼下走失了你们,他定人会派人前去捉拿你们的家眷”。

“天王哥哥说的极是”,朱武点点头,一向谨慎的他此时也有些担心地说道:“即便是不知道你的来历,恐怕那田虎也会派人前去搜查。万一士卒当中有一人识得你,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这……”

顿时,卞祥有着着急了:“哥哥,小弟这便前去探望老母,务必请哥哥理解!”

卞祥说着,一边对着朝晁盖拱手,一边当即便要转身离去。

“贤弟且慢”,见得卞祥明显失了方寸,晁盖急忙叫住他:“眼下当务之急,贤弟一人前去,恐怕事情有变,难以应付。”

晁盖略微沉吟,继而说道:“如今山上后续前往梁山的人马所剩已经不多,若无人统领,晁盖也不放心”。

“唯今之计,便有晁盖与卞祥、孙安、申屠雁三位前去寻大娘,鲁大师并史进与朱武两位兄弟,收拾好少华山上一切,带领最后的人马前往梁山泊即可。届时,自会有人在梁山接应。我等接取了大娘之后,在山寨汇合!”

“这如何使得?”

闻言,卞祥急忙说道:“此行或有拼斗,天王哥哥岂可因小弟而以身犯险?此事小弟快马加鞭,一人前往足以。”

“就是”,孙安此时也一脸担忧之色:“哥哥若不放心,我夫妻二人也随卞祥兄弟走一遭。哥哥万金之躯,岂可亲临险地?”

闻言,鲁智深、史进、朱武也有着焦急,卞祥与孙安所说,也是与他们心头所想。若是晁盖前去,伤着些了,到时,他们如何给梁山泊的兄弟们交代啊。

“无妨!”

晁盖摆摆手:“诸位贤弟不必担心。此事晁盖若不亲自前去,实在是挂念地紧。晁盖所虑者无他,只是那田虎若派大队人马前去,或者已经先到一步,届时,我等还需设计营救大娘才是”。

“这……”

见得晁盖如此说,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晁盖却是做了万全打算,并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哥哥,既是如此,那洒家也随你前去吧”,鲁智深沉吟一番,继而说道:“眼下少华山之事只剩收尾,有史大郎与朱武兄弟足以”。

闻言,晁盖微微沉吟起来,继而说道:“鲁大师沿途比较熟悉,还是鲁大师与朱武兄弟断后。史进兄弟也与我等同去吧。若是无需出手,则是最好。若是事情有变,我等再相机行事!”

“得令!”,史进见状,继而沉沉抱拳说道。

“天王哥哥深情,卞祥不知何以为报!”,此时,卞祥瞬间对着晁盖跪了下来。

晁盖见状,急忙扶起卞祥,安慰说道:“兄弟不需如此,你乃我梁山之人,又是我晁盖兄弟,于情,我这个做兄长的都不能袖手旁观;于理,接取山兄弟的家眷,也是晁盖份内之事”。

“多谢天王哥哥”,卞祥也知道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对着晁盖沉沉一拜,继而起身。

“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动身!”,晁盖看着朱武与鲁智深说道:“此处便托于二位兄弟了,我等山寨再会!”

“天王哥哥放心”,朱武与鲁智深纷纷抱拳,异口同声说道:“我等在山寨敬候哥哥与诸位兄弟的佳音!”

不多时,晁盖、卞祥、孙安、申屠雁、史进五人便驾着马,下山径直向着东北而去。

按着卞祥所说,他老家乃是在定州真定县人坨牛村。索性,从少华山前去定州,倒也比汾州前去定州近上一些。

卞祥一脸焦急之色,一马当先地望着远处奔驰,在他身后,晁盖等四人紧追而去。此时,卞祥只希望,那田虎派去的人没有在自己之前赶到自己老家坨牛村,只希望自己那年迈的老母没有遭到抓捕。

如今,唯一的事情,便是要争分夺秒的抢时间。

“娘,孩儿不孝,娘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卞祥一手抓着缰绳,一手紧紧攥着他那柄开山大斧。卞祥一脸凝重之色,他暗暗发誓,若是他母亲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要杀上汾阳,将那田虎碎尸万段不可!

之所以先前他卞祥没有前去探望老母,不是不想去,而是他感觉自己没有混出个名堂,实在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卞祥怕老母询问起来这段日子过得如何。他知道,以他那耿直的性子,无论如何都瞒不过自己的老娘。届时,若再让老娘担心,便是更加不孝了。

所以,卞祥没有选择再第一时间返回,他想等自己找一个安神的地方,再去探望老娘,将老娘接过去享享清福,这样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该做的事情。

只是,他卞祥此时经过晁盖的提醒,才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田虎的人品,低估了田虎的狠毒。

“卞祥兄弟,你也休要太过担心了”,申屠雁看着卞祥那不要命的架势,赶上前去喊道:

“想来就是那田虎要调查你的底细,也需要一些时间。眼下我等丝毫没有耽搁,想来那田虎的动作多半还在我等之后。若是如此,我等便接了大娘便回山寨岂不是好?”

“再者说了,便是事情糟糕到极点,也不过是那田虎行动在前,大娘落在那厮手中。也不会比我们早上多少,我等这般追过去,相机行事,定可顺利救出大娘脱困”。

晁盖听这申屠雁如此说,不由对他多看了几眼。这位孙安的妻子倒是有几分姿色,而且有着一些侠女的风范,怪不得那田豹会对他动心。这申屠雁一路上倒是极少言语,此时开口,晁盖方才觉得这申屠雁心思细腻无比。

“申屠雁所言有理”,晁盖点点头,接着说道:“卞祥兄弟不必太过担心,纵使那田虎掳掠了大娘,不也是为了要挟与你么?只要你没有出现,那田虎便不会对大娘下手!”

“但愿如此吧”,卞祥长叹一口气:“若是虚惊一场,便是最好了”。

……

真定县。坨牛村。

坨牛村在真定县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庄,虽然说早在唐朝发家了一个秀才,后来考了科举,到了朝中做了大官,这个村子便以此人幼时的乳名为名,代代沿袭了下来。

不过到了如今,因为靠着山梁,又没有多少良田,整个坨牛村的大部分人都出走了外地。整个村庄剩余七八户人,随即逐渐成了边缘的村落。便是真定县的人,都有些不晓得坨牛村的道路。

在坨牛村中央,靠着一条小溪边,却有一户农家庄院。这院落看上去陈旧不已,经过岁月的洗礼,泥土墙壁上已经刻出一条条深深的皱纹。便是那些在房顶的茅草,也早已褪去了色彩,也不知经受了多少时日的暴晒与雨水冲刷。

吱呀。

伴随着破旧的院门被推开,几个手持利刃的喽啰在安士隆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

此时,见得院门被推开,进来几个汉子,手中还拿着兵刃,卞母放下怀中木盆,站起身来,有些警惕地说道。

“噢”,见得院中的老妇人与卞祥有七八分相似,那汉子急忙上前,一脸谄媚地对着眼前的卞母说道:“大娘,您老人家是卞祥大哥的母亲吧?”

卞母听得眼前之人的称呼,又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当下稍稍放下了自己心头的警惕:“你是谁?如何识得我儿?”

听得对方默认,安士隆顿时喜笑颜开:“大娘,我是卞祥大哥的兄弟,卞祥大哥做了大官,吩咐我等前来接您去享福哩。我等这便走吧!”

“不去”,卞母闻言,顿时脸色一沉:“他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如何做的了大官。”

“您老人家误会了,卞祥大哥是武官,他的武艺,您岂能不知”,安士隆笑笑,再度催促道:“他可是吩咐我,一见到你,立马将你接过去,免得让他久等。咱们这便动身?”

“要去你去”,卞母闻言,顿时微微感觉到有些不对:“他做了大官,要我享福,怎滴不亲自前来接我,却派你前来!”

“嗨”,安士隆耐着性子说道:“他这不是脱不开身,故而叫我前来想请么。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放心啊!我看这里也没什么收拾的,咱们这就动身,省得卞祥哥哥怪罪于我!”

“那你先回去,教他何时清闲了,再亲自前来接我”,卞母冷冷看了一眼安士隆,沉沉说道:“他如今连前来接老身的时间都没有,想来是有大事,老身还是不去打搅他了”。说着,卞母转身,便要进屋。

“且慢”,见卞母转身要走,安士隆急忙再度有些僵硬地挤出一丝笑意:“卞祥哥哥也没什么大事要忙活。你老人家不动身,这不是难为我么?到时候卞祥哥哥要是怪责下来,说我办事不力!”

安士隆此言一出,卞母顿时质问说道:

“既然无事,为何不亲自来接我前去?”

正文 第107回 孙安与卞祥(五)

“你……”

顿时,安士隆耐不住了。原想着一个老妇人,自己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不想这老妇人居然如此固执。

“好啊,这可是你老东西自找的”。

安士隆脸色一沉:“此事须由不得你,今日你走得也走,不走也得在”。

说着,朝着身后的喽啰一挥手:“留给老爷我捆起来,带走!”

闻言,安士隆身后的士卒一拥而上,瞬间捉住了眼前的卞母,不由分说地用绳索开始将其捆起来。

见得对方如此,卞母也没有挣扎,只是冷冷看着那眼前志得意满,一身甲胄的安士隆:“我儿子究竟在哪里?你们究竟要待我去哪?”

“哼”,安士隆冷哼一声:“老东西还挺精明,不过,你便是再精明,也逃不出你安爷我的手掌心。我倒要看看,如今你在我手里,你那宝贝儿子卞祥,还不乖乖送上门来?”

说到这里,安士隆顿时得意地大笑。想到之前自己在卞祥面前点头哈腰,那卞祥一脸看不上自己的样子,安士隆便觉得极为不爽。眼下自己不但可以好好报了那卞祥对自己奚落的怨气,更可以为二大王效命,来日二大王提拔擢升自己,指日可待。

“大人,好了”。

此时,身旁一个喽啰轻声对着安士隆笑笑:“大人,不就是这么一个老东西,我等直接捉了便是,你何妨要费那帮子力气?”

“你懂什么!”

闻言,安士隆顿时怒骂一句,见得卞母已经被捉了,继而冷冷瞪了那喽啰一眼,继而转身离去。

先前,他还想着,一个老太婆而已,自己只要找到她,三言两语,便可以片着他乖乖跟着自己前去见二大王田彪,省得自己害得防着这老太婆得知情况后要死要活,自己却有些难办。毕竟,二大王田彪可是说了,务必要活的。只要这样,才能令那卞祥投鼠忌器。

只是,不想这老太婆却如此精明。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她便是察觉到了不对。

“都给老爷我悠着点,盯紧点”,安士隆出了门,看着那士卒押着那卞母随后出来,继而又不放心地说道:“这可是二大王要的人。要是这老东西出了什么事,二大王怪罪下来,可别老爷我翻脸无情!”

卞母见得自己再三盘问,对方就是不肯打理自己,随后便一脸忧心忡忡。她这把年纪,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只是他那唯一的儿子卞祥,先前说出去寻个出头的路子,不想这一去便是许多时日,再也没有见到。

之前他见到这安士隆贼眉鼠眼,一看便感觉不想好人。而且,听得他话中几次三番催促自己动身,卞母便知,此人说的绝不是事实,一定是自己的儿子出了什么事情。

自从卞祥上次离家,她便没了卞祥的消息。而眼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令她心内万分着急。

“祥儿?你在哪儿啊?若能换得你无事,为娘便是死了也甘心!”,卞母想着,两行清泪便滴滴答答地夺眶而出。

安士隆此时自不顾卞母此时心中所想。几人出了坨牛村,便汇合了人马,一些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远处而去。

便在安士隆心头盘算着,这次要问田彪要讨个什么赏赐的时候,晁盖一行五人,也飞快地朝着坨牛村的方向飞驰而来。

“且慢!”

吁!

卞祥一马当先,在其身后,晁盖、史进、孙安、申屠雁五人正在疾行。不料此时,晁盖忽然大喊一声,继而勒住马匹。

见晁盖忽然停住,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悉数纷纷勒住马,停了下来。卞祥刚要说话,却被晁盖打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而此时的晁盖,眼神一动,却犹如在探听着什么。

“天王哥哥这是?”

见状,卞祥不由看向了史进。

闻言,史进也微微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晁盖在做什么。

卞祥见史进摇头,心中更是着急。他们几人中,也就史进认识晁盖在他们之前。

眼下已经距离他家乡坨牛村不远了 ,转过眼前的树林,再往前不到十里路,便要到了。

“兄弟莫急”,孙安看了看急得满头大汗的卞祥,轻声说道:“想来天王哥哥叫住我等,定是有什么安排!”

卞祥闻言,也只能轻轻点点头。眼下晁盖既然亲自前来接取他卞祥的老娘,晁盖犯不着在这里耽误时间。况且,依着晁盖的个性,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急行军中叫住自己。

果然,在孙安话音刚落,晁盖看着众人,再度开口了。

“前面有路上有动静,向着我等这边来了,而且人数还不少,约莫百人左右!”

闻言,众人一愣。继而纷纷仔细探听,却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

“晁盖耳力确比常人好上一些,约莫在我等前方三里左右!”

晁盖见得众人一脸犹疑,顿时解释说道。

“这……难不成是俺娘已经落到了田虎的爪牙手里?”,顿时,卞祥便明白了,晁盖叫住他们的原因。

“眼下还不知道”,晁盖沉沉说道:“不过,不排除这等可能!”

“俺要去救俺娘”,说着,卞祥便要翻身上马,向前冲去。

“且慢”,孙安见状,一把拉住卞祥,沉沉说道:“兄弟冷静一些。若大娘当真落到对方手中,我等只能智取。若是强行拼杀,恐怕大娘又性命之忧。”

“那……那你说怎么办?”,卞祥此时,已经方寸大乱。

见状,晁盖略微沉吟,继而说道:“卞祥贤弟无忧,我等如此安排便是!”

说着,晁盖将眼前的四人往前聚拢了些,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这怎么使得?此事万万不可!”

听得晁盖所言,卞祥瞬间说道:“还请哥哥收回成命,若是哥哥出了些好歹,那我卞祥有何面目面对梁山众兄弟!”

“小弟也觉得此计太过危险,还请哥哥另做安排才是”,孙安也点点头,一脸急切地看着晁盖。

先前晁盖所言,乃是就在前面的转弯之处,由晁盖与史进二人扮作沿途打劫的劫匪,吸引众人的注意。接着让卞祥三人藏于暗处,辨识是否是田虎的爪牙捉了卞母前去。一旦发现卞母踪迹,立马动手。

“唯今之计,唯有如此!两位贤弟不必忧心与我”,晁盖不由分说地摆摆手:“你们三人千万露不得面,否则若对方果真是田虎部将,一旦教对方认出你们身份,那我等反而被动起来”。

“可这样委实太过危险,你与史进兄弟二人,若是真拼杀起来,如何能抵挡百十来人?”,卞祥再度说道。

“无妨”,晁盖不置可否地笑笑:“晁盖也有许久未曾活动身体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再说我等两面夹击,届时场面必定混乱不堪,想来不会有多少人前来围攻于我”。

“倒是你等三人,一旦暴露行踪,势必要迅速救出卞大娘。万不得已之时,先行维护卞大娘离开。我等自有脱身之计!”

“哥哥!”

闻言,卞祥扑通一声沉沉跪在地上,泪如泉涌。浑身激动不已,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感觉言辞穷匮。

“贤弟不需如此”,晁盖急忙扶起眼前的卞祥,看着众人说道:“此已是眼下最好的计策了,声东西击。若是卞大娘在此,我等势必要将其救出。若是卞大娘不在此处,我等再往坨牛村一行便是!”

“卞祥兄弟务必小心留意”,晁盖再度拍了拍卞祥的肩膀:“我与史进兄弟专等兄弟的信号!”

闻言,卞祥双眼之中,噙着热泪,沉沉点了点头。

约莫半个时辰后,安士隆骑着马,口中哼着小曲,悠然押着队伍从眼前的大路上而来。

“都给老爷上点心,这回差办得好,等爷回去见了二首领,也自会为你们请赏!”

一众喽啰闻言,顿时高兴地手舞足蹈,对着眼前安士隆连声称道。

呔!

突然,眼前的转弯处,从树林中传出一声大喝,继而猛然窜出两个人来,当先拦在路途中央!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本来悠然安士隆哼着小调的安士隆,被这猛然的动静险些吓得跌落下马来。继而,安士隆方才回了回神,向着眼前的路上看去。

之前此时,道路中央却是有着两个汉子。左边的中等身材,模样倒是有几分峻秀,露出两条臂膀,上面却各自纹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右边却是一个身形一场挺拔的汉子,器宇轩昂,星眉剑目,倒是有几分不像劫道的强贼。

这两人,赫然便是先前在此处埋伏的晁盖与史进。只是此时,史进手中多了一柄长枪,而晁盖手中,却是什么都没有。

竟然遇到劫道的强人了?

安士隆第一反应是好笑,自己便是吃这碗饭的,如今却遇到同行欺负上门了?甚至,安士隆都有些觉得这两人打劫遇到贼祖宗了。

自己的寨主可是田虎,当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霸主。眼下两个蠢贼竟然打劫上田虎的属下了,若是说出去,恐怕会被笑掉大牙。

“真是好笑,区区两个蟊贼,竟公然敢打劫我安士隆的队伍。莫不是成了雄心豹子胆,找死不成?”,安士隆看着眼前的晁盖与史进,不由大笑道。

安士隆此言一出,顿时惹得他手下一队人马哈哈大笑,一脸不屑地看着晁盖与史进。

正文 第108回 孙安与卞祥(六)

“就凭他们两个?也想劫道?哈哈哈哈,当真是笑死我了”。

“区区两人,也胆敢拦住我等大队的人马,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可不,若是教他知道我等身份,教他知晓我家寨主的名讳,不知道会不会当即吓得尿裤子,哭爹喊娘地跪着给咱求饶?哈哈哈哈……”

“便是求饶,也不能放过他。哼,这等不开眼的东西,活该让他付出点代价!”

……

顿时,那安士隆的队伍中,士卒由先前的窃窃私语到大声嘲笑,仿佛认定了眼前的两人,便是前来找死一般。

晁盖与史进见状,倒是任由对方大笑,只是在原地拦着路,不曾说话,反正他们的目的只是暂时拦住对方的去路,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等待卞祥的信号即可。

“喂,你等两个蠢贼,如何不动手?”,安士隆看着眼前说着劫道,但又无动于衷的两人,不由笑道。

“想必他二人此时连脚都软了,怕是再也没有胆子动手了吧。哈哈哈哈”

“对对对,想必他二人此时,连肠子都悔青了……”,听得安士隆如此说,身旁的士卒再度肆意地调笑道。

安士隆听得士卒如此言语,更是心花怒放。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由不屑地摆摆手说道:

“算了,今日你大爷我心情不错,又看在同道中人的面子上,便饶了你二人。给大爷跪下磕三个响头,赶紧滚吧!”

闻言,史进故意一脸懵懂之色:“多谢英雄,只是听英雄适才说道同道中人,难不成英雄也是哪个山头的当家?”

“还算你小子有些伶俐劲儿,大爷我正是田虎大王麾下先锋大将安士隆。怎么样,以后学着点别白白丢了自己的小命!”

果然是田虎的部将。

听得眼前安士隆的话语,史进顿时朝着晁盖使了个眼色。既然是田虎的部将,那么想必他们来此,极有可能便是为了捉拿卞祥之母。

只是,过了这会工夫,却还不见卞祥发出信号,难不成他们还没有找到,抑或这安士隆一伙人压根就不是奔着卞祥之母而来?

“你们两个,还愣着作甚,还不磕头谢恩”,那安士隆看着史进与晁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爷我还有要事,没工夫陪你二人在此耽搁。若是迟了些,大爷我变了主意,可就怨不得你大爷我了!”

闻言,史进看了一眼晁盖,一脸焦急之色。

“娘!”

正在此时,却听得那队伍中央,猛然响起卞祥的一声大喝。

“动手!”

听得卞祥的呼喊声,晁盖立马说道。便在下一刻,晁盖与史进齐齐一跺脚,身体猛然对着前方安士隆的队伍冲过去。

晁盖手中,却是两手空空,丝毫没有武器。不过,晁盖丝毫不担心。眼前这么多人,人人手中都带着兵刃,自己随意夺来一柄便就是了。

而史进此时,手中却是倒提着一柄长枪,三步并作两步,手中枪芒连闪,呼啸着对着眼前的一队人马而去。

噗嗤。噗嗤。

正当此时,那安士隆的队伍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均是被先前卞祥那声大喊而吸引了过去。继而,安士隆回身凝望,便见到两男一女,已经不知何时冲杀到自己队伍中,向着那装着卞祥之母的囚车而去。

而三人互为犄角,当先一人,体型魁梧,使一把开山大斧,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愣愣冲入自己的队伍,却不是那卞祥是谁?

而那身后的一男一女,男子身形消瘦,双目如炬,使着两把镔铁双剑;而那女子,手持两把柳叶刀,上下翻飞间,犹如手持两匹白练翩翩起舞。此二人,正是那孙安与申屠雁夫妇。

而此时,因为三人突然的爆发,等安士隆发现之时,三人已经距离关押卞母的囚车已经只有数米之遥了。

“是他们,是卞祥、孙安两个逆贼,都给我上,截住他们。谁要是抓住他们,寨主自当有重赏!”

安士隆见得居然是卞祥与孙安夫妇三人前来救人,不由大骇。安士隆深知,他自己虽然憎恨卞祥,实则是嫉妒居多。卞祥此人,为人豪爽,不喜拍马逢迎,喜欢直来直去。

故而,安士隆多次的溜须拍马都被卞祥置之不理,当中落了这安士隆的面子。安士隆自知不是卞祥的敌手,便只得怀恨在心。故而,此时一见到卞祥,安士隆第一反应,却是恐惧。

随后,安士隆方才回过神来。眼下自己这一对人马,而他卞祥只有区区三人。便是天神下凡,也有个力竭之时。

常言说,多咬死象蚁。纵使他卞祥与孙安武艺再高强,也仅仅是三个人。自己这么多人一拥而上,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淹死他们。

继而,安士隆却是异常兴奋。看着卞祥三人直奔着囚车而去,顿时感觉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自己眼下捉了这诱饵,没想到还没送到山寨,甚至还没有捂热乎,鱼儿便上钩了。

只要钓到了这两条大鱼,自己便是立了大功,届时,再不济,那卞祥与孙安之前的位子,便是自己安士隆的了。

不须安士隆吩咐,见得卞祥三人气势汹汹杀来,那一队人马顿时将其团团围住。但是,卞祥三人却是置之不理,卞祥一人在前,手中一把开山大斧左劈右砍在他眼前的一种喽啰,尚未来得及将武器举起来,便眼前一道血光,看到自己的身体或被拦腰斩断,或被直挺挺劈成了两半。

“滚开!”

见得眼前一众喽啰悉数朝着他围堵过来,卞祥怒喝一身,双眼通红,怒目圆睁,犹如一尊魔神一般,手中的开山斧抡起,拦腰横劈过去,顿时惨叫声哀鸣不绝,鲜血四溅。

见得如此,那一众喽啰哪里还敢上前,便是逃命,都唯恐慢了些,丢了小命。在那卞祥径直前往囚车分路上,周围的喽啰不约而同地纷纷散开,一脸忌惮地看着卞祥三人,丝毫不敢上前一步。

“混蛋,给我挡住!”

见状,那安士隆顿时怒骂道。不过,骂归骂,安士隆心头也知道,眼下的情况,若是自己不出手,但凭借那些喽啰,绝不可能聚拢起军心去拦截卞祥。

几乎在同时,安士隆便要调转马头,催马前去。

“留下吧!”

不想便在此时,那安士隆却浑然感觉到后背泛起一股凉意,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架在马上的安士隆身体蹲守朝着马腹左边一侧,大半个身体都谢谢挂在马腹左边,避开史进这会心一击。

此时,安士隆方才知晓,眼前这两人,分明是与卞祥一伙的。

霎时,安士隆只觉得心中一团火烧了起来。自己居然被玩得团团转,知道现在方才醒悟过来?

“都给老子挡住,若是丢了人质,你们谁都得死。若是抓住这些逆贼,我再为尔等请功,每人发五两银子!”

“来啊,老子抓住这两人”,安士隆反身隔开史进的长枪,对着眼前的士卒说道。眼前既然自己估计不到队伍后面,那便捉了眼前这两人,到时候即便失了那卞祥的老娘,只要这两人在手,自己便有的交代。有这两人,同样可以作为人质,到时对方投鼠忌器,再让那卞祥前来送死!

想到这里,那安士隆双腿一用力,顿时身下的马朝着前方奔袭起来。而安士隆顺势用自己的朴刀对着靠近自己的史进斜劈过去,骤然将史进逼退开来。

便在下一瞬间,那安士隆便于史进擦身而过。继而,安士隆身后的士卒随即将史进团团包围,而安士隆却驾着马直奔稍远处为史进断后的晁盖而去。

晁盖一直在留神观察整个战局,此时骤然见到那马上的安士隆摆脱了史进,对着自己径直冲了过来。

嘶!

几乎在下一瞬,那安士隆便要到了自己面前。而在此时,那安士隆猛然一用力,将那缰绳瞬间往上提,顷刻之间勒住马。

顿时,那马匹长长嘶鸣一声,两只前蹄骤然抬起,不过整个身体却依然因为巨大的惯性,骤然向前冲去。

便在马匹凌空的下一刻,那马匹再度带着沉重的力道向前跌落下去。两只前蹄不偏不倚,正好对着眼前的晁盖斜踏下去。

而在同时,凌空在马背上的安士隆,手中的朴刀卯足了劲儿,从一侧对着眼前的晁盖狠狠劈下去。

这可是安士隆苦练多年的的必杀技,对此,安士隆却是极为自信。顿了真怒的安士隆,一出手,便用上了真正的杀招。

而眼见此时安士隆的如此招式,晁盖不退反进,左手拿从士卒身上夺过的一柄虎头大环刀,毫不花哨地便是对着当空而下的安士隆迎了过去。

“哥哥!”

见状,史进顿时像发了疯一般,一边大喊着,手中的长枪连闪,拼了命一般地想要冲开包围自己的喽啰,前去救援晁盖。

而就在同时,卞祥也在孙安与申屠雁夫妻的掩护之下,来到囚车旁。卞祥一个箭步跨上囚车,猛然一斧子劈开囚车,含着热泪救出老娘,继而准备撤退,站在囚车之上,目光眺望着远处晁盖与史进。

便在目光落在晁盖身上的那一刻,卞祥顿时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坠入了冰窖!瞬间,卞祥声嘶力竭地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哥哥,快快闪开!”

正文 第109回 孙安与卞祥(七)

“找死!”

见得眼前的晁盖居然不闪不避,仅仅靠着自己手中一把虎头大刀便想与自己对抗,安士隆不由冷笑一声。

自己这一招,可是自己经年苦练,方才见功。安士隆自信,便是武艺高强如卞祥,在自己这一招之下,也绝对只有躲避的份儿。

眼下这个无名鼠辈,居然胆敢硬接,当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这里,安士隆不由将手中的朴刀握地更紧了些。既然你要寻死,那边成全你,也好扬我安士隆的威名。

届时,待我拿了你人头前去请赏,想必又是一桩功劳。能够死在我安士隆的绝技之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晁盖自然懒得去想,这安士隆的心理活动。晁盖见得这安士隆拍马只取自己,心头不由暗呼一声:来得好。

眼前的一众喽啰,实在是让晁盖调不起什么胃口。

而晁盖出手的机会,也确实屈指可数。似乎回想起来,真正意义上的出手除了上次在营救花蔓之时,便只有这一次了。

晁盖见这安士隆策马前来,一出手便是杀招,心头倒是微微有些赞赏之意。

纵然不知眼前这安士隆武艺如何,但是眼下这一招,倒确实有几分意思,不过,在晁盖眼中,也就是微微有些意思罢了。

说白了,这样的招式,一者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下次再使,可就难了。再者说了,这样的招式,以晁盖对武学的理解,档次还真有些低。

或许,在战场上,这样的招式能够管用。但在晁盖看来,若是对敌,这招式过于单一,丝毫没有可以连接的后招。与敌对招,招式讲求连绵不绝,如此招式,离迈入武学的门槛,实在还差得远呢。

而且对于马匹来说,这一招要求也极为苛刻,实在是有些不足取。

晁盖心头,自始至终,都秉持着武学的风范,自始至终,都牢记着老和尚传授他的一身本事,自始至终都记得老和尚的一身风骨。

见得安士隆使出必杀技,几乎在电光火石间,晁盖顿住脚,双眼看着猛然下踏的马蹄,一脸淡定与从容之色。

但是,史进与卞祥等人看着晁盖的举动,却不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但是,此时他们要救援晁盖,却实在是力不能及。便是距离他最近的史进,此时纵然拼命,但也被众喽啰悍不畏死地围住,一时之间,却难以前去。

死吧!

安士隆看着晁盖这近乎找死一般的举动,再度冷笑不止。

甚至,安士隆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如此一个无名鼠辈,竟也值得自己使出必杀技?

便在那一刻,众人只见,晁盖右手猛然对着那马匹下踏的马蹄抓了过去。

登时,许多人所有人都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而此时,那安士隆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遇上这么一个对手。

蠢货,难不成这厮真是脑袋里灌进去酒水了不成?他当真是脑袋有问题,是来找死不成?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马匹的下踏之力是何等力道,哪里会是人力所能抗拒?更何况,这马匹之上,还载着一个人!

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立马会传来晁盖骨裂的哀嚎声时,却只在耳边听到一声脚压实地面的声音,犹如一件庞然大物猛然落地一般。

便在这时,众人只见到,那晁盖双脚一前一后,右手稳稳抓着那下踏的一只马蹄,竟就那么堪堪将马匹的下踏一只手撑了下来!

这!

当!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又一道沉闷的金铁撞击声被传来,却是晁盖用左手的刀抵住了那顺势而来安士隆蓄力一击。

这……怎么可能?

莫说旁人,安士隆此时一脸惊骇之色。他完全懵了,差点摔下马来。

但此时此刻,晁盖却不再给他留机会。

擒贼先擒王!

骤然,晁盖左手一扬,手中虎头大刀顿时脱手,对着马背上的安士隆飞去。

安士隆顿时感觉一股彻头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安士隆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整个身体紧紧贴在马背上。

甚至,连自己手中的朴刀从手中滑落,安士隆也丝毫没有意识。此时的他,只希望,那虎头大刀不要削到了自己脑袋。

然而,就在下一刻,安士隆便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紧紧贴着马腹的他,此时忽然看到,那一只手撑着一只马蹄,撑住马蹄下踏的眼前人,改为双手抱着一只马蹄。猛然一抡,那马匹连同自己,便如风车一般被对方抡了起来。

呼呼!

耳边响起呼呼风声,安士隆顿时感觉眼前天地反转,继而自己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地面滑落。

噗通。

便在那安士隆摔在地上的一瞬间,他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双眼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连浑身的剧烈疼痛都忘记了。

而在这时,却见晁盖犹如天神一般,愣是徒手紧握着一只马腿,将那马匹硬生生抡起圈来。

呼啦。

呼啦。

顿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震撼场景。

这……这还是人吗?

而就在下一瞬间,晁盖将抡起在空中转了两圈的马匹,硬生生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而那地面上正躺着的,可不正是那四肢抽搐的安士隆?

轰!

根本不待安士隆有反应,那整匹马便轰然被晁盖操控着砸了下来。嘶……

整个地面一阵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马匹的悲鸣和骨骼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那马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有气进没气出了。眼中,口中,耳中都有些猩红的鲜血流出。

连那马匹都被晁盖这猛然的一下,摔得筋骨尽断,那马匹之下被压着的安士隆,此时又是何等悲惨的模样?

霎时,全场肃静。

所有人看着晁盖的目光,从震撼和转到不可置信,继而转为惊骇,最后转变为深深的恐惧。

史进也愣了,窜到跟前的他看着眼前的晁盖拍了拍手,资料组所谓的深色,心头的震撼绝不比其他人少。

几乎所有的江湖之人都听过晁盖搬动石塔的传闻,因而得了个托塔天王的外号。

但,谁也没有选择去考究此事的真伪,只觉得是传闻而已,大抵是那些晁盖手下的好事者所编造的。不想晁盖居然真是天生神力。

回想着适才晁盖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场景,史进顿时感觉热血沸腾。

“此贼首已死,尔等还不速速归降?再不投降,此賊便是下场!”

看着那地上早已分不清是人血还是马血的血滩,所有人顿时如同没长腿一般,悉数前仆后继地朝着晁盖跪倒。那阵势,如同被拦腰砍断的麦子一般。

“我等愿降,愿降,求天神大人饶命!”

“求天神大人饶命!”

……

“祥儿啊,咱这是往哪里去啊?”

卞母一脸慈祥地看着卞祥,有些犹疑地问道。

“娘,俺们去梁山泊”,卞祥看着老娘,目光丝毫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先前这场变故,若不是晁盖,恐怕他便是要铸成令他终生悔恨的错误了。

“娘,俺们以后便在梁山泊安个新家,你说如何?那梁山泊可是个好地方,俺以后天天给你热水泡脚,给你捶背,给你端茶送水孝敬您!”,卞祥害怕自己的老娘有些故土难离,接着说道。

眼下既然这安士隆都找到了这里,那他老娘自然是不能再在这里呆着了,也正好接老娘上山,免得有什么牵挂。

“好,好,去哪里都好。”,卞母笑着,一脸满意的点点头:“为娘腿脚还灵便,连累你做这些子作甚。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便是应该有着自己的主意,有着自己的大事去做。俺这个老婆子,只要每天看见你,俺便心满意足了。先前那阵,为娘都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说着说着,卞母的眼眶一下子再度红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娘,这不是没事了么,还说那些字作甚”,卞祥见状,急忙说道:“都是儿子的不是,累你受罪还担惊受怕,以后,俺一定保护好你,决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好,好”,卞母抹掉眼泪,却是笑着点点头。还有什么能比在死亡的边界重新看到了希望令人开心呢,更何况,她不仅逢凶化吉,还见到了自己日日夜夜牵挂的儿子。

此时的卞母,经历了骤然的苦难,却是感觉异常的幸福与安宁。尤其是在她看见儿子脸色那充满希望与斗志的神色,卞母有一种感觉,似乎儿子这一趟,真的找到了他自己所谓的正路。

“祥儿,俺们是庄稼人,这次若不是你那几个兄弟相帮,恐怕你我母子也只能在九泉之下再相见了。日后,你可要好好回报人家,知恩图报,可是做人的本分!”

“娘,俺晓得”,卞祥看着眼前的众人一眼,只是笑笑,剪短地说道。

“祥儿啊,你那个前面走的兄长是什么人?怎么有着那般大的力气?连马匹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掀翻了?”,卞母看着最前面骑马而行的晁盖,再度对着卞祥询问道。

此时化险为夷,卞母想起之前的事情,顿时有些好奇地问道。她可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卞祥,那绝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力士。可是与此人一比,自己的儿子却还是要逊色多了。

甚至,如此力大无穷的人,别说是见,她活了大半辈子,连听都没听过,不想今日却见到了,而且还是自己的儿子的好兄弟。

卞祥闻言,心头也是叹息不已,看着晁盖,敬重的目光中多了些敬畏的神色:

“娘,也许他真的是天神下凡!”

正文 第110回 别样的劫道

“天神下凡?”

卞母看着卞祥,有些犹疑,继而深深地看了远处的晁盖一眼,闭上双眼,看着双手合十,不住地在心头默念着什么,一副感激上苍的模样。

卞祥见了,却也没有再度说什么。只是看着前行的晁盖的背影,崇敬的目光中,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孙安与申屠雁行走马车后面,听着卞母与卞祥的对话,不由也将目光看向了前方的晁盖。

先前晁盖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虽然是为了救卞祥老娘,但他孙安夫妇二人如今也是梁山泊之人了,眼见晁盖以身犯险,只为了救出兄弟的家眷,又岂能不让他们感动?

孙安自问,若是换了自己先前的主子——田虎,只怕是不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若是还想要让人营救,尤其是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让田虎出手营救,说句不好听的,他田虎手下的一众人,恐怕还没那命!

先前卞祥、孙安、申屠雁三人毕竟对晁盖了解不深,答应加入梁山,一是因为晁盖的力邀,而是因为史进几人的加入,三则是因为晁盖的江湖名气,四则是因为他三人眼下倒真是无处可去,而晁盖又敢收留于他们。

而眼下,经此一事,孙安与申屠雁夫妇却再度认可了自己先前这个有些赌博性质的选择,他们相信,卞祥肯定比他们两更加笃定。晁盖先前的作为,足以证明他那句情义当先并非虚言,也足以证明,他临机立断的组织能力与领导能力。

当然,除此之外,晁盖的武艺,更不由使他们暗暗咂舌。孙安知道,说起力量,在田虎军中,甚至在自己所认识的人中,可能都没有人足以与眼前的卞祥媲美,但是,晁盖适才的举动,浑然如天神下凡一般,那等气力,绝不是卞祥能够媲美的。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先前晁盖猛然接下那马匹的下踏,之后又将马匹抡起,硬生生砸在那落地的安士隆身上的举动,绝不仅仅是一个有着足够气力的莽汉所谓。

适才晁盖对于时机的控制,对于力道的把握,绝对是高手的风范。看似之前晁盖仅仅是凭借气力力压了对方,但是,武艺达到了一定地步,方才看得出来,晁盖之前根本没有什么硬性的招式,只是随心的还击。

孙安说不清这明确地表明着什么,但孙安却知道,若是仅仅将晁盖看作是一个武艺低劣,如同田虎一般的山寨首领,绝对是大错特错。至少自己三人,也绝对不是眼前晁盖的对手。

想到这里,孙安与妻子申屠雁不禁对眼前的晁盖有着莫名的敬畏感。虽然他二人武艺不算是这江湖中的顶尖强者,但也算是一流了,能让他们有着这种发自内心震撼与敬畏的角色,实在是不多。

莫说是卞祥与孙安夫妇,便是此时与晁盖走在前排的史进,也是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先前晁盖的所谓,何尝没有给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史进自问武艺经过师傅王进的指点的教导之后,也算是大有长进了。但是看到先前的晁盖,史进顿时感觉自己远非晁盖的对手,纵使晁盖实则没有使出多少招式。

晁盖自然不知道他先前的举动,给自己新招揽的这几位兄弟内心造成了多大的震撼。而此时晁盖心头,却是不免有些欣慰。

自己这一趟,收货确实是不小。不仅仅收了少华山的四人,眼下又意外地收揽了卞祥与孙安。甚至那孙安的妻子申屠雁,也明显不是常人。

而至于先前那些安士隆手下的士卒,晁盖倒是未曾上心。虽然他梁山如今正是发展实力的时候。但是,一者眼下他们只有几个人,要押送这些残兵败将前去梁山实则不易。

二者他们还有一个卞祥的老娘要维护,万一路上在遇上点什么,恐怕有着照应不过来。倒是因小失大,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故而,晁盖直接给驱散了,之后与卞祥几人接了卞祥老母,又寻了一辆马车,径直朝着梁山离去。

至于先前的出手,晁盖本人倒是觉得没什么。一者他也没有遇到什么对手,二者他出手的时间也很短。本着擒贼先擒王的策略,在他将那安士隆直接砸入地缝的一刹那,整个战局其实便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这样的出手,实在有些让晁盖提不起兴趣。如今到了这个世界,晁盖忽然发现有些对手难觅的感觉。

虽然有时候,他也与林冲或者鲁智深过过招,但是,毕竟对方有些放不开,而他自己也感觉有些放不开。比起在原来世界中的比武或切磋,倒是少了许多火候。

只是,眼下的晁盖,在欣慰之余,还有些担忧。

一者,在梁山,还有杨志那里,恐怕自己出门这二十多天,将近一月的时间,那杨志早已经耐不住了吧。

二者,便是过了这许久,也不知道那生辰纲到底引发了怎样的连锁反应。那黑宋江劫了生辰纲之后,必然会有这什么行动。而且生辰纲被劫,恐怕消息传到梁中书和蔡京耳朵里这两位绝对坐不住了,绝对会有什么行动。

即便时官府的反应慢一些,但是晁盖敢肯定,那黑宋江必定会有着什么计划。

眼下马灵也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故而,即便是有着什么消息情报,自己也难以得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吴用与林冲了。想到这里,晁盖真想早一些时日飞奔回梁山泊。

约莫第二日中午,晁盖一行五人沿着大路而行,途径霸州。按着眼下他们的速度,若在再有个五六日,便离山寨不远了。

走出一片有些郁郁葱葱的白杨树林,眼前却是一条稍有些狭窄的大道。乍一看去,这条大道却是在一出低缓的山梁上开出的,两边都是有些低缓的土堆,中间较低,宛如小谷一般。

因为是土路,而且土层还不薄,在这路上,纵然有着雨天车马前行后留下的蹄印与车辙,但是,斑驳的不知名的野草一簇簇、一堆堆散步在整个路面上,倒也不会使得整个路面因为雨天而变得崎岖不平,难以通行。

骄阳当空,但却并不是异常灼热。晁盖几人都骑着马,故而赶路倒是不愁速度。只是,卞母却是难以承受那马上的颠簸,只能乘着马车前行。

如此一来,晁盖五人的速度却是慢了不少。纵使晁盖心头焦急,但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但是,这老天就是这样。晁盖越是心急,越是祈祷在路上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他这一路便越不太平。

晁盖五人一遍说笑,一边前行。不知行了多少路程,忽然见得前方的路上有着几株树木,正东倒西歪地横叉在眼前的路上,正好将眼前的路途堵个严实,通行不得。

晁盖几人见状,不由乐竹马,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树木的树干,明显有着被任用利器砍断的痕迹。而在道路的两侧,近处却是没有什么树林。

很明显,眼前的场景,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晁盖几人四下看去,却丝毫不见半个人影。

“且慢,使不得,使不得!”

见得如此,晁盖几人下马,准备徒手将这眼前的路障移开。不料,晁盖等人刚刚移动第一棵最前面的树干,顿时从哪道路一旁的一处谷崖里窜出一个汉子,见得晁盖几人正在搬动眼前的路障,大叫着跑了过来。

那人来到近前,晁盖不由打量起对方来。只见此人穿一身有些破旧的衣裳,高大的身板却是显得异常壮实。一张瘦条的脸庞上,有着一脸络腮胡子,甚至此时在那胡须之上,还有些泥土残留。

“啊呀,不想一连等了数日,不见一人路过。俺正等得犯困呢,你们五个却撞上门来!”,那汉子看了看晁盖几人,却依旧一脸倦色,不由再度打个哈欠。

“这路障是你弄来的?”,史进听得眼前汉子的话,不由脸色一沉说道。

“是啊”,那汉子想都没想,便点点头:“俺还向着能拦住许多人呢,不想只拦住你们几个。”

“你们几个,有谁敢和俺打个赌。要是你们赢了,俺便亲自给你们赔罪,再给你们移开路障,放你们过去。要是你们输了,俺也不说别的,只管给俺留下个五两十两散碎银子的,便也教你们过去!”

噗嗤!

闻言,却是那申屠雁首先绷不住了:“敢情是遇到劫道的了”。

“那汉子”,申屠雁看着眼前的汉子,实在是有些可笑。从这人的话语中,众人明显可以看出,这人实在是业余的厉害。她还真没见过如此的活宝,顿时,申屠雁便起了调笑的心思:

“你这劫道的法子倒是新鲜?怎么个赌发,说来听听。若是我们不想与你赌,也不想交钱,你待如何?”

“谁……谁说俺是前来劫道的了?”

听得申屠雁的话,那汉子顿时像被踩着了尾巴一样:“俺可不是劫道的强贼!俺这是赌,愿赌服输。若是你们不愿赌,那便接几两银子与俺,真的,几两都成!”

“有意思!”

申屠雁闻言,更是有些乐不可支:“你又不与我沾亲带故,我为何要借银子与你?不过你这个劫道的法子,倒是新鲜”。

“说说吧,怎么个赌法?”

正文 第111回 憨汉周成

“都说过了俺可不是劫道的劫匪!”

那汉子听得申屠雁如此说,顿时一急,继而大一脸颓然之色,右手一挥:“罢了,俺这便移开路障,教你们过去便是!”

说着,那汉子登时几步来到那几株横着的树干前面,毫不费力地将其抱在手中,缓缓将其移开:“你们快些走吧,俺不与你们废话了!”

倒是搞笑!

“喂,那汉子,我还没见过你这等劫道的!”,申屠雁顿时被眼前之人的动作给逗乐了,不由笑道。

咚!

那汉子听到这话,没来由地又是一急,将手中的树干扔在一旁,双手叉着腰说道:“都说了俺不是劫匪,这都要放你等过去了,还待怎样?”

说着,那人对着申屠雁等人摆摆手示意道:“你等速速离去,休要妨碍着我”。

晁盖众人见状,顿时大觉好奇。眼前之人似乎极为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劫道的劫匪,每每申屠雁提到此事,她便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顿时坐不住了。

“你这汉子,倒是有趣!你既然私自设了这路障,阻拦了我等的去路,我等自然要问个清楚”,孙安故而说道:“你且说说,你这赌博是何道理,我倒是来了兴致,与你堵上一赌!”

“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俺自不会与你们赌”,那汉子一努嘴:“你等要走便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闻言,孙安还要说什么,却被晁盖用眼神止住了。晁盖继而开口说道:“你这汉子好没道理!”

“分明是你先前设路障阻拦于我,后又强行要与我等做赌,如今又改了主意,教我等从速离去,否则便要对我等动手。这一番都是你所为,何以我等连问都不得询问一句?”

“便是我等问一句,你便要动手,杀了我等不成?”

“俺……俺与你们又没什么仇怨,为何要害你等性命”,那汉子闻言,不禁憨憨地说道:“再说了,若是俺真的这般做了,那岂不是真成了谋财害命的劫匪强人?”

闻言,晁盖一乐,敢情眼前这家伙是这般想法:“你既然不愿做强人,那又为何在此拦路?”

“俺……”,那汉子闻言,顿时感觉有些语塞:“俺又不曾害人,又不曾强撸算得什么强人?再说了,俺……俺只是与你们打个赌……”

说道最后,这汉子的声音却是细不可闻。显然,他自己也感觉有点强词夺理了。

“你这个汉子倒是少见”,晁盖见状,不由一笑:“若是你当真急缺些盘缠用,我赠你一些又何妨?”

“当真?”

闻言,那汉子不由一愣,话音刚刚出口,那汉子急忙又摆摆手:“不行不行,俺与你非亲非故,岂能白白要你的银子。你若是愿意,便借我一些。待日后,俺加倍还你便是了!”

晁盖简直是被眼前的汉子打败了。他真是想不到,在这赶往梁山的路上,居然能遇到如此憨态可掬的一个汉子。

既然却盘缠,却不要别人赠予。明明是劫道,却不愿害人性命。晁盖从这眼前汉子的举动与神情中,便知此人不似作伪,继而心头更是好奇:“都依你,不过,我有个条件,你须得拍着胸脯,你要这盘缠却做何用?”

“这个简单,告诉你也不妨事”,那汉子一愣:“俺要用来请上好的铁匠帮俺打造一对龙头锏!”

打造兵器?

晁盖闻言,不由与史进对视一眼。他们还以为此人急缺盘缠是有着什么急事,不想居然是为了打造兵器。

这一下,晁盖等人瞬间有些紧张起来。谁都知道,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一般不会有人敢来做劫道的生意,更何况眼前这汉子是一个人。只是,这人模棱两可的劫道也就罢了,竟还没有兵刃在手?

作为一个江湖人,这委实是有些奇怪了。

“俺……”,那人见得晁盖等人有些疑惑地目光,况且先前晁盖已经承诺给他借盘缠,不由急忙解释道:“俺前些天刚刚料理了俺大伯的后事,俺怕大伯到了那世界,又遭人欺负,便把俺那对铜锏一起给俺大伯入葬了,也好给他老人家壮壮胆,知晓俺还陪着他哩。”

“倒是个有趣的家伙”,晁盖闻言,不由一乐。眼前这个有着憨憨地家伙,但是有些可爱。

“那你如今还打造兵刃作甚?”,史进见状,不由再度问道。

闻言,那汉子有些却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有些戒备地再三看了看晁盖:“你要是借俺盘缠,俺便告诉你也无妨。你要是戏耍于俺,俺也不再与你说了,你还是速速离开吧!”

见状,晁盖一笑,对着史进点点头。史进耸耸肩,不由将包袱中取出五十两银子递了过去:“你要多少,这五十两应该足够了吧?算你运气好,撞见我家哥哥。若是撞见别人,看你如何应付!”

“足够了足够了”,那汉子见晁盖出手如此阔绰,急忙点头称道:“多谢,你一言九鼎,算是条好汉!俺也不瞒你,俺要再打造一条兵器,是要前去那梁山泊讨个前程哩”。

“俺爹娘走的早,全靠俺大伯将俺拉扯大,眼下俺大伯也走了。俺先前听说那水泊梁山的晁天王发了招贤令,俺便准备再打造一双趁手的兵刃,前去头投他梁山,也做一番事业,靠着俺这双手拼个前程,也好教俺大伯,还有俺爹娘在天之灵,也心里头宽慰!”

“哦”,说到这里,那汉子仿佛想起什么来:“对了,你借了俺盘缠,俺还晓得你叫什么名字哩。俺叫周成,俺以后去找你还银子,去哪里寻你?”

听得那眼前周成这番话,晁盖与众人顿时感觉啼笑皆非。绕了半天的大弯子,原来这汉子竟然是要前去投梁山入伙。

“正巧了,我如今也在京东东路的地界上立了一处山头,虽比不得他梁山泊,但也差不得多少了。正巧我山寨如今也招兵买马,不如你干脆随我等往前去,入伙我们山寨罢了。届时,我再赠你百两黄金在山寨安身!”,晁盖闻言,看着眼前的周成笑说道。

“那可不成”,那周成闻言,连连摇头:“虽说你这人还算不错,但是俺上梁山入伙的事情,俺在俺大伯弥留之际就和他老人家说了,他老人家可是同意了的!你要是不依,顶多,俺将这银子还与你也便是了!”

说着,那周成果断将手中的银锭递到了史进眼前。

见状,晁盖几人实在忍不住,顿时放声笑了起来。史进看了看那周成递来的银子,也笑着说道:“俺家哥哥送出的银子,可还没有收回的道理!”

见得眼前的晁盖几人大笑,那周成顿时有些不满:“俺不要你等的银子也便是了,何故取笑俺?”

“不是笑你”,孙安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看着眼前周成说道:“周成兄弟,我且问你,你去投梁山,可知当今的梁山泊主是何人?”

“这个俺自然晓得”,周成点点头:“那托塔天王晁盖便是如今的梁山泊主,如今江湖上,谁人不知。俺也是听说了他的事情,那梁山泊替天行道、为民请命,俺这个穷苦百姓出身的,才想去投他。”

“那你可认识晁天王?”,孙安微微点点头,再度问道。

周成闻言,摇摇头。他打小便在村里长大,除了拜师学艺的几年,几乎都在村子里,莫说晁盖,便是哪些江湖上有名望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实不相瞒,周成兄弟,我等便是梁山之人!”,晁盖看着周成,不由开口表明了身份。

“当真?”

“当真!”

晁盖点点头:“不如你随我等一同前往,届时到了梁山泊,你便知真假!你也不须再去找什么铁匠了,届时我帮你找着世间最好的铁匠,帮你打造一对兵刃,包你满意便是!”

“若是如此,岂不是好?”

周成闻言,顿时一乐:“看在你借俺盘缠的份上,俺便信你一次。正好俺不识路,俺这便随你们前去。不过说好了,你等若是诓骗俺,俺可不会与你等客气!”

“好说,好说”,晁盖一乐:“届时你若是发现我等不是梁山泊人士,有着诓骗你之嫌,我等绝不强留于你。你若是要找我算账,我也认了!”

“如此便好!”,那周成说着,方才打消了心头的疑虑。

见状,申屠雁不得不将自己的马匹让给了周成,自己与卞祥的老娘一同乘坐马车。周成骑马与孙安并排而行,走在马车的后面。一行六人一同前往梁山。

而此时,晁盖不由暗暗打量着这周成。虽然了解不多,但是眼前的汉子憨厚的性情与他澄澈的眼神,绝对不是作伪。只要不是奸恶之徒,梁山泊到时欢迎之至。

“这位兄弟,俺做个打听,眼前那兄长,究竟是什么人?”

此时周成看着眼前的晁盖的背影,不由对晁盖的具体身份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不知怎的,周成始终觉得,先前那身形挺拔的汉子,绝不是寻常之人。因为他那种气度,绝不是常人所有的。

“他呀”,孙安强忍着笑,看了一眼晁盖,再看着周成,轻声笑道:“等到了梁山山寨,你便晓得了!”

正文 第112回 实力大增

梁山。聚义厅。

“加亮先生,你给我承诺的五日期限,今日可便是第五日了!”,杨志看着吴用,面无表情地说道。

杨志此时的内心,实则极是复杂。一方面,生辰纲被劫已经有一小段日子了。作为最大的嫌犯——梁山泊,却直接按捺下此事,来个冷处理,不闻不问。

其实,他杨志也清楚。这都堪堪一月的时间了,他也冷静了下来。总是晁盖想要劫取他的生辰纲,也断然不会使用那等卑劣的手段。况且,以晁盖的为人,至少还是敢作敢当的。眼下从晁盖而下,所有梁山人马都一口咬定不是他梁山泊所为,杨志心中其实也接受了。

更何况,林冲与吴用不时给他解释,晁盖正是因为他杨志的原因,才没有下手,故而才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他杨志也不是傻子,晁盖的为人,他也分得清楚。

只是,这都一个月的时间了,你晁盖之前说是救了史进便回。如今,连少华山的喽啰都早已加入梁山泊了,你晁盖居然还不回来。

纵然我杨志信你,但是你终究是没有摆脱嫌疑。充其量,此时,只是你的嫌疑大大降低而已。

你说人宋江才是作案之人,甚至将这屎盆子扣在你的头上,甚至扬言此仇不报非好汉。可知只听你雷声响,不见你雨点来啊。

先前自己上梁山泊质问之时,那晁盖分明是要发兵白虎山。你梁山泊发兵不发兵乃是你梁山只是,本来与我杨志也没有多大干系,只是你要揪出那宋江,你保证了给我拿出铁一般的事实与证据,总不能是忽悠我吧?

可是如今这一耽搁,一月时间过去了,晁盖居然人都不见。晁盖不在梁山泊,那发兵白虎山的事情,自然迟迟没有动静。

那鲁智深与朱武回山都已经有着七八日时间了,自己实在等不住了,那吴用便向自己保证,晁盖顶多再有五日便回。若是五日之后晁盖还未回山,他吴用也定要给杨志一个说法。

而今日,已然是那第五日了。

“杨志兄弟再请安坐半日”,吴用不由再一次沉着性子宽慰杨志:“今日虽是第五日,但此时还是正午。你我约定之期,还差半日时间”。

闻言,杨志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感觉无话可说。杨志知道,吴用很为难,但是杨志自己实在是坐不住了。自己这白白等了一个月,早已错过了捉拿凶手,调查案件的最佳时间。

甚至就是之前,杨志提出自己先去那青州一探究竟,吴用与林冲也是一万个不同意,直说他杨志与晁盖有约,要等晁盖前来才是。

“好”,杨志顿了半天,再度方才再度开口:“俺便再候这最后的半日!待今日傍晚,俺在前来与你理会!”

话音落下,杨志便要转身离去。正在这时,一个身影外面匆匆窜了进来,此人正是何三。

“禀军师和林冲哥哥,天王哥哥回山了!”

“当真?”

何三话音落下,顿时,吴用感觉如闻天籁。最近他快要被这里里外外的事情折磨疯了,早就期盼着晁盖回来了。

甚至,至于和杨志的五天日子的赌约,也实在是吴用无可奈何之举。之前杨志见得鲁智深与朱武也押送着最后一批少华山人马回梁山了,而晁盖还迟迟未到,不免一再对吴用问询。

但是,晁盖不在,身为梁山的军师,他又不能说自己也不知道晁盖的归期。杨志见得晁盖迟迟不回山,几次三番提出要先行前往白虎山查探情况。

而据探子回报,如今的青州三山,早已被宋江搅得天翻地覆了。若是眼下杨志一人前去,不但陷了他杨志不说,更有可能打草惊蛇。况且如今朝廷似乎已经有了动静,只是目前自己这边还没有得到具体的消息而已。

故而,先前被杨志逼得急了,吴用只能硬着头皮与杨志夸了海口,说五日之内,晁盖必定回山。

吴用愣了愣,不想在这个时候,晁盖回来了。急忙看着顿住脚步的杨志,笑道:“杨制使,小生未曾诓骗与你吧?便请你在此稍等片刻,天王哥哥稍后便到”。

说着,吴用立马传下下去,将晁盖回山的消息传令下去,召集梁山泊的诸位头领前来相见。不消片刻功夫,除却在外的,目前在梁山泊的林冲、鲁智深、朱武等一干首领悉数出现在聚义厅中。

也就在众人刚刚到到齐,朱贵亲自陪着晁盖几人上山,进入聚义厅中。

“哥哥……”

“天王哥哥……”

见得晁盖回来,众人无不一脸欣喜,皆对着晁盖抱拳示意。

晁盖笑着点点头,在聚义厅最上首中央的位置坐了下来。

“咦?天王哥哥?”

此时,晁盖还未发话,紧跟着他,先前紧跟着他进入聚义厅的周成却是一脸诧异之色,看着晁盖很是自然地坐在了最上首的那张交椅之上,而且又听得一部分在场的梁山泊头领称呼对晁盖的称呼与恭敬之色,不由反应过来,一脸惊疑地看着晁盖:

“你……你便是梁山泊主,托塔天王晁盖哥哥?”

话音落下,除了晁盖、史进、卞祥、孙安、申屠雁五人,其他人悉数如同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目光瞬间聚集在眼前的憨汉周成身上。

明明是随着晁盖上的山,此人居然不知晓晁盖的身份,这究竟是什么鬼?

“不错”,晁盖点点头:“我便是晁盖”。

闻言,那周成顿时愣在了当地,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直勾勾看着晁盖。先前来梁山的一路上,他就在心头暗自猜测,眼前这人的身份不一般。除却之前一路上同行的那四人外,适才到了梁山脚下,那名朱贵头领便对他极为尊敬,自己便知道此人身份绝对不一般,不想此人居然是水泊梁山之主!

一时之间,这周成却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噗嗤。

“周成兄弟”,却是史进忍不住笑出声了:“,看清楚了,这里确是水泊梁山无疑,我家天王哥哥可不曾诓骗与你!”

闻言,那周成没好气地白了史进一眼,好半天方才说道:“你等何不早说?”

顿时,连晁盖也被这眼前的周成逗笑了。看着眼前的周成,孙安不禁笑着解释道:“你这憨汉,先前你便对我等是梁山泊之人将信将疑,若是再告知你天王哥哥的身份,你若是能相信,方才怪了!”

“难怪”,周成闻言,长叹一声:“俺却是被你们瞒得好苦!”

“你这傻大个”,申屠雁闻言,不由乐得前仰后合,看着周成笑道:“还不快见过天王哥哥!”

闻言,周成倒是没有再度迟疑,顿时对着晁盖拜倒:“周成拜见天王哥哥,感谢天王哥哥收留!”

见状,晁盖刚要起身,上前扶起周成。不想此时,从朱贵身后再度走出一个人来,也快步走到周成身旁,对着晁盖沉沉拜了下去:

“朱富拜见天王哥哥!”

闻言,晁盖登时明白过来。原来是朱贵的弟弟,朱富到了。

“两位兄弟快快请起”,晁盖上前扶起两人,继而对着朱富笑道:“早闻朱贵兄弟有一胞弟,不想今日,晁盖方才得见真容!”

“惭愧,惭愧”,朱富听闻晁盖这般说,登时有些惶恐地说道:“承蒙天王哥哥看得起!”

“此次晁盖少华山一行,虽耽搁不少时日,但如今我梁山泊聚义厅中再添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卞祥、孙安、申屠雁、周成、朱富九个兄弟,我梁山兵马也多了数百人,真乃是可喜可贺!”

晁盖话音落下,之前的朱武、陈达、杨春几人已经早于诸人相熟了,史进、卞祥、孙安、申屠雁几人当先走到聚义厅中央,与周成、朱富站在一起,对着眼前聚义厅中一众梁山好汉一一抱拳:

“鄙人史进、卞祥、孙安、申屠雁、周成、朱富,拜见晁天王及诸位梁山兄弟!”

史进几人话音落下,众人无不拍手称快。阮小七更是当先笑道:“哥哥这番出门,却是交了大运,竟收罗这么多豪杰之士前来山寨。依着俺看,军师哥哥今晚又得好好张罗一顿酒才是了!”

阮小七话音一落,众人无不开口大笑。而就在这时,晁盖目光一扫,继而落在众人身后的杨志身上,继而晁盖站起身来,走到杨志面前,沉沉一抱拳说道:

“杨志兄弟,晁某实在是汗颜。先前解了少华山之围后……”

“晁天王不必多言,此事杨志已然尽知”,杨志毫不客气地打断晁盖的话语,继而盯着晁盖说道:“只是杨志不解,晁天王准备如何行事?”

见状,顿时,聚义厅中先前欢快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尤其是史进等新上山的几人,不由将目光投到杨志身上。

此人究竟是何人,居然如此不给晁盖面子。

不过,对于杨志的反应,晁盖倒也没有放在心上。晁盖只是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杨志说道:“如今晁盖刚刚回山,待晁某了解情况后,再计较不迟!”

“杨志兄弟放心,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晁某既然说了要给你杨制使一个交代,便绝不会食言!”

正文 第113回 青州变局(一)

青州,白虎山。

如今的白虎山,已经俨然成为了青州第一山。这倒不是说白虎山的秀美与雄壮在青州诸山中称霸,实则是说白虎山的势力,早已超越了二龙山,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三山霸主。

当然,这一切,都与三山联盟的倡议者——及时雨宋江脱不了干系。甚至,宋江这个明面上的三山联盟的副盟主,才是真正三山联盟的主事之人。而这一切,早已成了青州地界公开的秘密。

其实,严格的说来,这白虎山虽说是壮大了,但统观三山的整体实力,实则并未提高多少。

这其中的原由,一者,关乎到二龙山、白虎山、桃花山三山之间因为联盟之事的博弈。更加确切地说,事关二龙山与白虎山的博弈。

至于桃花山,几乎在它宣布加入三山联盟的那一刻起,便早已成了宋江所在白虎山的“铁杆”尾随者,早已逃出了这权力圈子的尔虞我诈。

二者,则是关乎整个青州地界的势力对比。诚然,在青州除了眼下的三山,倒是在没有什么显眼的匪患。但是这话若是被青州慕容太守听到,非得要用唾沫淹死他不可。

仅仅是三山的匪患,便成了整个青州,或者说他慕容太守的心腹大患。若不是因为种种官场上的利害关系,他慕容彦达早就吩咐出兵剿贼了。

事实上,他慕容太守也曾符三山出兵围剿,只是这三山的贼匪实在太过狡猾,又占着好的地理,而官府的兵丁实则是战力欠佳,遇到一点难啃的骨头,便各个畏缩不前。

他慕容彦达若是真要准备彻底清除三山的匪患,必然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若是没有朝廷的兵马援助,单单是财力、物力,不知得需要动用他慕容太守多少关系,这要耗费多少钱财。这对于视财如命的慕容太守,实在是宛如丢了半条命一般。

故而,长久以来,那三山虽说是他慕容彦达的心腹之患,但是,在三山皆没有表示出强烈的野心和出格的动作之前,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