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红线 - xp1024.com
《死神的红线》


1-5

死神的红线(一)

死神的红线(一)

街边的餐厅里面对面坐著两个男人,看起来都很年轻,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一个脸圆圆的,皮肤白皙且面目柔和,身穿白红相间的运动套装,正在嚼著包子;另一个脸型稍长,留著板寸,眉目间英气十足,穿著咖啡色的衬衫和深色的牛仔裤,正在一口口地喝著红茶。

离他们不远的位子上坐著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餐厅的嘈杂声自然而然地盖过了他们的声音,周围的人也都自顾自地走过,没有谁留意他们。

“你发过誓的!”女人的眼中盈满泪水。

“梅你冷静点!”男人不敢抬头看她:“你也知道……发誓这种东西,不能当真的。”

哼。

衬衫牛仔裤的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不要!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我可以再去做一份兼职,我……”

“梅!”男人焦躁地抽回手:“不要再坚持了,我们分手吧。”

“真难吃。”

运动衫的男人把咬了一半的包子放回盘子里,索然无味地站起来:“走了。”

对面的男人点点头,瞟了一眼那边的男女,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听见後面“哗啦”一声,紧接著是众人的惊呼。

“怎麽回事啊?”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掉下来了,好像砸到人哎。”

“啊好可怕──”

运动衫的男人翻了翻白眼:“你就不能弄个正常点的?”

“有什麽关系。”一脸冷酷的衬衫男推开餐厅的门:“反正他发的毒誓里面有这一条。”

“翼,”琳走到他的工作间旁边丢了一个卷轴进去:“这个月的。”

圆脸的男人展开卷轴看了两眼,抱怨起来:“怎麽又这麽多外勤啊?”

“没办法啦,呼──”琳把头顶的光圈摘下来放在手里擦了擦:“爱神科不像瘟神科,本来就是外勤多啊。”

“切!”翼又仔细看了看卷轴:“还好搭档不那麽无聊。”

“嘿嘿,”琳邀功地一笑:“感谢我哦。到时候别忘了帮我绑根结实点的红线啊。”

“没问题!”

翼摘下头顶的光圈,穿上外套走出爱神科,走廊上有人正在等他。

“这次不要弄太离奇的死因,潜。”

“离奇?”男子轻笑了一声:“那些死因都是他们自己毒誓里的,我的创造力还没发挥呢。”

“是是是。”翼摆出一张无奈的脸:“走了。”

“不准去!”

青年用枪顶著自己的太阳穴:“你今天走出这房门,就再也见不到我!”

“别这样!”男人仿佛在挣扎:“把枪放下来,凌!你别这样吓我……”

“江……”青年带著哭腔:“我爱你!我爱你你懂不懂?!”

“凌!”男人无措地看著青年:“我是个男人啊!”

“我不管!”青年嘶喊著:“江!爱我,或者让我死!”

房顶上的翼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拜托,快点选,这是今天最後一个外勤,他还想留点时间去吃顿好料。

“我不能……凌,对不起……我不爱你。”

翼站起身,冲著潜示意了下:“你的了,走吧。”

“等等。”

潜拦住他:“他的话还没说完。”

“可是我可以试试,我可以留在你身边,所以,不要这样逼我,好麽?”

“哈。”翼瞥了瞥嘴:“让你等,你看,这样变成我们为难了,这家夥玩了个折中的把戏,归谁?”

“归你吧。”潜淡淡地笑著,“总得给他个机会。”

“呼……”翼翻了个白眼:“没见过你这麽心软的死神!晚上你请客。”

“没问题。”

翼轻轻打了个响指,跳下屋顶,落地的前一刻,他听到青年颤抖的声音:“江,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水煮鱼、香辣蟹、珍珠拼盘、四鲜汤。”合上菜单,看看潜:“啤酒,先来五瓶。”

“我说……酒就……”

“放心啦!”翼挥了挥手,服务员下去,“反正今天的工作都完了啊,明天是轮休假,这点酒算什麽。”

潜苦笑著默许,等菜上来,两人推杯换盏,边吃边聊。

“可那是你的孩子啊!”

“抚养费的话,我会给的,但是我不会跟你结婚。”

“你……”

翼皱皱眉,眯起眼睛往声音源头看过去,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优雅地坐著,对面是个连妆都花了也顾不上的女人。

“切。”小声地不满了一下:“人的命要是贵啊,怎麽选都是好的。”

“别管了,”潜给他倒满了酒:“天道有章,祸福相倚,命数在己,万径归一。”

“啊,就你看得开。”摇摇头,耳边听到一声清晰的响指,顺声望去,寿神和禄神冲他点了点头,然後继续吃饭。

“李厅长。”男人接起了电话,然後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无声地冲著女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餐厅。

翼看著男人离开的背影,又喝了一口酒:“天道有章啊,妈的,什麽时候把我逼急了,把那些薄情寡意的兔崽子的红线全都掐断,绑在乌龟身上。”

“噗……”潜笑起来:“你可怜可怜乌龟好吧……”

“唉……我要是死神,那种人──”他一指门外:“就‘哢嚓’掐死。”

“好啦好啦,不要管他,你的杯又空了哦。”

两人有说有笑,又添了好几瓶酒,一直到华灯初上,才踉踉跄跄地从饭店出来。

“潜──”翼的舌头打结:“我要睡你那。”

“知道了。”潜摇摇头,架著明明酒量不大却非要死撑的人拦下一辆出租车。

“xx小区。”

司机师傅非常善良,跟潜聊了一路关於怎麽解酒的话题,临下车时因为零钱不够还少收了他些,潜眯起眼看了看司机,突然说了句:“师傅,对女儿要有耐心些啊。”就下了车。留下迷茫的司机,兀自扶著醉醺醺的翼上楼了。

死神的红线(二)

死神的红线(二)

进了屋,翼还是扒在他身上,不过灯光让他略微清醒了些。

“潜~~”翼蹭著他:“给我洗澡。”

“……”潜咂了咂嘴,“公子,我跟你一样跑了一天。”

翼听见他叫他公子,嗤嗤地笑起来,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眼色迷离:“伺候我洗澡,然後我给你做全─身─按─摩,怎麽样?”

潜无奈地叹了口气,带著身上的巨型寄生虫步履蹒跚地挪进浴室。

热水浇在翼白嫩的皮肤上,无需多时就激出略带热度的红色,翼舒服地把自己完全交给对方,任凭一双大手带著洗发水、浴液把他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走一遍,热水喷到脸上,翼淘气地用嘴鼓气,把水喷到潜身上。潜不轻不重地隔著水“啪”地打了下他的屁股。

“嘻嘻……”翼耍赖地笑起来,手臂一展抱住对方同样赤裸的身体,把xiōng前的泡沫蹭到潜身上。

“你呀……”潜好不容易处理好了两个人,给大大咧咧展著身体的某人套上浴袍,又把他拖出浴室,扔在客房的床上。

“好好睡,别捣乱啊。”

“别走嘛。”离开时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扯住,潜一阵无力,翼拽著他的衣服把他拉到床上,自己则坐起来:“趴下,我给你揉揉。”

翼的手指柔韧而不失力度,一阵阵略带痛感的按压走遍整个脊背,然後是小腿和足部,潜闭著眼,有些昏昏欲睡。

“会感冒的啦。”一边聒噪,翼一边拿出吹风机,对著潜的头发一阵乱吹,好不容易汇集的睡意被赶走,潜无奈地坐起来,按住他夺过吹风机。

“哈哈~~”翼心满意足地笑著扑到潜怀里:“潜你真可爱~~”

“可爱?”一手拿著吹风机,一手摆弄著xiōng前那颗还有点湿漉漉的头,“被我们科的人听到了又要说我丢人。”

“你们科那些人都好无聊。”翼抬起头:“你去问问别人,要不是必须,谁愿意跟死神科的人搭班啊,整天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看你倒是净跟死神科的人一起。”

“遇到你这个异类死神之前,我都强忍著无聊哪!不过你们死神没红线,不麻烦。”示意了下两人的状况:“要是带红线的,先洗澡後按摩,现在就该滚床单了!”

“就算在爱神科里面,那种情况也只限於你。”潜凉凉地:“谁让你总是做些让人误会的事。”

“谁说?!”翼认真起来:“都是男人,互相搓背、按摩很正常好不好?是他们管不好自己的红线,没事就跟我的缠在一起,每次都要掐断,哎,掐断自己的红线很疼哎!”

“红线缠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吧?你好歹是个爱神,不会连这事都不知?”

“哎呀……”翼不满地瘪瘪嘴,使劲蹭了蹭潜:“爱神全身上下都是红线,我简直就是个红刺蝟,有时候一不小心就缠上了嘛,不能怨我~~”

潜无声地一叹,摇了摇头,打了个呵欠:“我回去睡了啊,明早上别来闹我,饿了就自己弄点东西吃,冰箱里有挺多的。”

“哈?潜~~”翼摆出一副很怨念的表情:“你不陪人家睡啊?”

“要不要我对著你打个响指?”潜营业员式地一笑:“保证天打雷劈,立竿见影。”

“潜,你那样要被重罚的!”

“无所谓啊,历史上红线最多的爱神被死神科的异类劈死,我也算名垂青史,功德一件。”

“切──”

第二天翼睡到上午十点多,爬起来发现潜已经出门,吃了留在餐厅的早饭,简单收拾後晃晃荡荡地出门。

“翼!”

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冲他招手,从马路对面闯红灯跑过来,脸色红扑扑的。

“等很久了吗?”兴奋地咧嘴笑,露出珍珠一样的牙齿,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为了你等再久也值啊。”翼牵起她的手:“好漂亮的衣服。”

女孩子低了低眼睛,羞涩地抿起了嘴。

两人走进西餐厅,几乎立刻收到许多人的注视目光,翼习以为常地忽略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翼,”女孩子低声说:“这里的菜好贵的。”

“怕什麽,”翼失声笑起来:“怕我把你卖了顶饭钱?”

“不是啦。”女孩子脸一红:“我是说,下次不如你到我家来,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做饭那麽辛苦,我会心疼的。”翼拉起她的手:“这麽娇嫩的手,哪能出现在厨房。”

“讨厌!”女孩子把手抽回来:“其实……那个,是我妈妈想要看看你。”

“哦。”翼利落地用刀分了牛排:“见丈母娘啊,那你觉得我带什麽去比较好?”

“你讨厌~~”女孩子羞赧地撅起了嘴,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翼明知故问:“咦?哪里讨厌了?”

“哼!不理你了。”女孩子继续用刀叉对付著盘中的食物,脸红红的。

“翼?!”

抬头,一个男人几乎算是跌跌撞撞地走到他面前,翼皱皱眉。

“嗨!”站起身打了招呼,男人激动得不能自己:“翼……”

“这是我女朋友。”翼介绍:“这个,是我朋友。”

女孩贤淑地点头,男人有点尴尬,“翼,你什麽时候搬到这里来的?我都在a市找了你很久……”

“走得赶,很多事情都没办完,呵呵,对不住。”

男人看著他,眼中泛出苦涩:“翼、翼,你现在住在哪?”

“暂时住在我朋友那里。”翼笑笑,“等我稳定了住处就告诉你,呵呵。”

“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换了吧?”

“我还没办新的号码,呵呵,你的号码没变吧?”

“当然没有!”男人有点著急:“那我怎麽能找到你?”

“我会主动找你的!”翼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一会儿还要去看电影,改天再聊啊!”

男人看起来有点为难,也还是点点头:“好,改天!”

完美地将女孩子送回家,翼正要抬手叫出租车,一辆宝石蓝色的轿车停在他面前,男人探出头来:“翼!”

“好巧,又见到了。”翼笑著。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太麻烦你。”

“翼!”男人从车里出来走到他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在躲我?”

“怎麽会……”翼试图挣脱:“只不过是工作调动得急而已。”

“那个女孩算什麽?!”男人有点激动“翼,我算什麽?!你说爱我,是假的吗?”

“当时是真的。”翼脸色冷下来:“不过,爱情这种东西保质期都很短不是麽?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

“翼!”男人把他抓得更紧:“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至少告诉我理由!”

“理由麽……”翼想了想:“我腻了。”

男人的手瞬间变得冰凉,“翼,我爱你啊,你……”穷途末路的男人变得激动起来,强硬地把他压进怀里:“你看清楚,是我啊!我们那麽……”

“这样太难看了。”翼推拒著他:“你如果还想做朋友的话……”

“我不想!”男人把嘴唇靠上来:“我要你爱我!翼……”

翼被胡乱地吻了几下,男人的力气出奇的大,他挣脱不了,烦躁地扭动著身体,男人眼睛的颜色加深,气息也变得沈重起来:“翼……翼……呃!”

男人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力气,顺著翼的身体滑倒地面上。

“风流债上门了吧?”潜转转手腕:“抬回去重修旧好,还是丢在这自生自灭?”

死神的红线(三)

死神的红线(三)

“丢。”

翼拍拍衣服,厌恶地看著地上的男人:“当初怎麽就没看出来这家夥这麽缠人!”

“翼……”

潜无奈地摇摇头:“不是他缠人,实在是你……”

“我怎样?”翼昂起脖子:“长的太帅有罪啊?!”

潜白了他一眼:“在一起的时候太温柔,山盟海誓能把人腻死;分手的时候又快又狠,绝情得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谈恋爱麽,不都这样。”

翼耸耸肩,拉著潜离开,也不管这夜黑风高的马路边,一个晕倒在地的男人会不会有危险。

“潜,抱抱~~”

“一边去。”

“抱抱啦~~~”恶心巴拉地扑上去,蛮横地把书从对方手里夺出来扔在床头柜上。

“翼,老老实实睡觉,要不就回客房。”

“潜~~”翼摆出无敌泪眼:“你为什麽对别人那麽温柔,唯独对我……”

潜无奈地叹口气,抱起被子准备自己到客房去。

“潜!”翼慌忙抱住他的腰:“我抱著你能睡得安稳些。”

“……”

看著他一脸的可怜相,潜忍不住心软:“我说你啊,两个男人有各自的床不睡非要挤到一张床上已经很奇怪了,还非要抱著……”

“潜……”翼用哀怨的眼神坚持著,潜抱著被子看了他半天,终於还是放弃,重新躺回床上。

翼小小地欢呼了一声,马上钻进潜的被子,章鱼一样地扒在他身上。调整了两三下,终於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然後乖乖地闭上眼睛,没几分锺就酣然入睡。

感受著均匀地喷在颈间的气息,潜若有所思,略略低头就能看见翼的发顶,乌黑的发丝还散发著淡淡的香气,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这家夥,还是没什麽安全感呐。

就算把心挖出来给他践踏的人永远争先恐後地踩破了门坎,他还是……

算了,就当做善事,让这只花心的红刺蝟当抱枕了。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没有外勤的工作日,两人晃晃悠悠地到了总部,带上光圈继续工作。

“怎麽又是写进程啊?”

翼一看到桌上的一大捆卷轴就鬼叫起来:“规划处的天天打麻将还是怎的?我们处理结婚、离婚、婚外、乱伦的工作已经很多了好不好?!”

“嘘!”

琳慌忙捂住他的嘴:“规划处出大事了,你别瞎添乱!”

翼立刻不怀好意地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盯著琳。

“规划处处长幸严重违例,已经被六道监察局的人带走了!”琳压低了声音:“听说是给他满业的爱人强行写出了一条生路。”

“这事……不是常有吗?”翼知道,由於他们的权限很大,所以在私下里利用这些权限给自己谋福利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唉~~”琳一脸“你跟不上时代了”的表情:“你不看看现在人道挤成什麽样!下三道都没什麽油水营生,能不眼气吗?听说这次要借著这个大整顿呢。”

翼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他是无所畏惧,一贯照章行事,只要当事人在规划部给出的选项中确定地做出由他负责的选择,他就轻轻松松尽职尽责地打个响指。

“你就别抱怨了,现在规划部人人自危,乱成了一锅粥。这个”冲他桌上的卷轴努努嘴“我们科、治愈科、新生科等等几个善果科被分到了些。其实蛮简单了,就按照会计部给出的每个人善恶业值给他一段相应的遭遇,然後在末尾处给出一个选择机会,善中恶三条路,这段进程就写完了。”

“知道啦知道啦,”翼摆摆手,坐下来,挽了挽袖子开始写进程。

哇塞,这人善业值这麽高,嗯,先给他来个财运好了。翼心中默念,空中出现了财运的各种情景,横财?嗯,然後呢,贵人相助,嗯,结尾的选择,报恩、无所示、负义,呵呵,结束。

一边天马行空地写著,一边心里还有点担心规划部的幸,那是个不错的人,每次都告诉属下尽量给出合理的善行和中行的选项,那个恶行的选项一般都是极恶之人才会考虑的,这种人为自己的爱人强谋生路……也不是没可能的。

从那麽多无名无姓只有编号的卷轴中找出自己爱人的……真是一件需要运气和毅力的大工程啊。

不过,他也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本身就是逆天的大恶业吧。

估计在他自己的卷轴里应该已经记下了这滔天的罪行,他自己没能找到,也就无力回天吧。

干了一上午,翼晃晃荡荡地去找潜吃午饭,刚到死神科外面的走廊,就看见他急匆匆地出来往走廊另一头转过去。!?

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悄悄跟在他後面,潜是个稳重的人,怎麽会无缘无故这麽急躁?

三晃两晃,潜居然进了总部宾馆,进了电梯,翼就没办法再跟,拧拧眉毛,翼掏出手机打过去。

“潜,你在哪啊?我过来找你吃饭呢。”

“啊……我,今天有临时外勤,你自己吃吧。”

“哦~~~”翼一边撒娇,一边仔细听著,“叮咚,十层,上行”“叮咚,十六层,上行”之後就再没有电梯播报,於是他轻轻笑了笑:“好的,知道了。”

十六层往上都是豪华的接待用房间,翼站在走廊里,闭上眼,屏住呼吸仔细听。

右边。

继续走近,1603房间里传来细如蚊声的一句“潜……”

二话不说,利落地撬开隔壁的房门,随手取了个杯子贴在墙上。

“……简单也简单……你知道我要什麽……不说……幸……没事……晚上……”

断断续续的,翼只能听个只言片语,但是听到了关键词“幸”,他能大约估计个八九分。

潜急匆匆地走出宾馆大门,翼正抱著xiōng倚在门前的柱子上,面带微笑地看著他。

“外勤结束了?”

笑吟吟地迎上去,眼看著潜的表情僵硬起来。

“翼……”

“还早嘛,走,一起吃午饭去。”

“……”

“你怎麽才吃那麽一点啊?”

“……”

“安啦,不会迟到的。”

“翼……”

“啊?”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虽然翼清楚潜知道他在装蒜,可是被这麽明确地告知不能参与,他还是不忿地猛嚼了一口。

“为啥?”

“因为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跟你有关系就够了。”

“翼,这件事我希望自己解决。”

“哇哦,死神单挑六道监察局……”

“翼!”

潜戒备地看了看四周:“你别搅进来!”

“那为什麽你能?”

“因为……幸……不一样。”

死神的红线(四)无爱微sm,慎

死神的红线(四)

翼挑挑眉。

不一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潜的嘴里听到他说谁“不一样”。

不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用多麽怨毒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潜,潜也不知道,只是继续低著头。

“你确定你所做的能救他?”

“嗯。”

整个一下午,琳都觉得身旁冷嗖嗖的,因为翼一直都在面无表情地转笔。

临近午夜,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揽著一个年轻男人的腰在一幢豪宅前下了车。两人正要往里面走,门口的角落里传来一阵妖娆的笑声。

“局长,我当是谁那麽厉害把我比下去了呢,原来是只雏。”

两人听到笑声全都停下来,年轻的男人显然一震。

“翼!”

中年男人惊喜地奔过去,连话都说不利索:“我还以为你、你不想见我呢,哈,呃,别误会,我和潜只是在谈公事。”

潜紧张地皱著眉,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什麽公事要谈到这麽晚,还勾肩搭背的到这里来。”

“翼……”男人显然很想扑上去,但是似乎有所忌惮:“宝贝儿,你吃醋啦?”

“谁稀罕吃你的醋!”翼扭过头,看也不看他,只是眼波流转中多了几滴晶莹的眼泪。

“哎呀呀!”男人连忙凑上去小心地把他搂在怀里,“心肝啊,我哪知道你对我是这般心思!上次……”

“还敢说上次!”翼眼泪愈发汹涌:“才说了几句气话你就不再来找我了!之前对我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一边说一边用拳头不轻不重地捶著他的xiōng口。

“翼,是我错,是我错。”男人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同时伸手抚摸著他的前xiōng给他顺气。

翼还是不理他,只是冷眼看著戳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潜。

男人会意,回头看向潜:“你回去吧,那件事我会给你办的。”然後急忙忙地拉著翼走进他那过於豪华的宅邸。

“翼……宝贝儿……”

男人粗鲁地扒了他的衣物,没做什麽准备,象征性地用手指戳了两下之後就强硬地冲进来。

翼疼得五官都揪在一起,连气息都不连贯:“轻……啊,轻点……”

“心肝啊……你这里还是这麽紧……”

男人沈浸在无上的快乐之中,根本听不到翼颤抖的声音。

翼只能自己不断地调整呼吸,尽量放松,在一波一波野兽般的进攻之下努力保持清醒。

男人很快泄了一次,呼呼地喘著气,就在翼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嘿嘿笑出声来:“宝贝儿,别急啊,还有好东西!”

翼白著脸,看男人从床下面拿出一堆变态的道具。

很快的,他的手被扣在床头,身体里被塞进了几个小小的珠子,身上穿了红色的束缚皮短衣和丁字短裤,皮衣上的特殊突起把他的敏感部位团团围住,让他觉得很紧张。

“翼,你可真漂亮……”男人贪婪地握著手中的控制器:“哭起来会更漂亮。”

随著开关被按下,身体里的珠子就像有生命般的开始游动,从未曾企及的深度给翼带来一阵阵麻痒和火热。

“嗯……快停下……啊……”

“翼……”男人看著红白相间的翼,贪婪地吞著口水:“别怕别怕,会让你舒服的。”

不知他又捣鼓了什麽,翼突然感觉身上的衣服起了变化,xiōng部的短衣开始揉捏挤压他的rǔ首,丁字裤开始收缩,紧紧地勒著股沟和阳物的根部,同时身体里的珠子也不再游动,转而膨胀起来。

“不要!啊……不要……恩啊……”

身体各部的快感逐渐汇聚起来,奔腾汹涌地冲向唯一的出口,虽然被勒住根部,翼的下身还是很快抬起头来,顶部开始流出点点的泪珠。

“翼,别急啊,我们来试试新的玩意儿。”

男人俯身上来,手中拿著一个小瓶子,然後他拧开瓶盖,把其中的液体滴到翼不断流泪的顶端。

“他们说这玩意会自动流进去……”男人猥琐地贴著翼的耳朵:“我们试试。”

翼感觉那种液体真的顺著自己的小孔一点点地往里爬,涓涓细流好像会顺著管道流入身体的内部,那种恐惧刺激著翼,他开始尖叫起来:“拿走!擦掉!快!”

“还不到时候哦。”男人得意地看著他:“等会儿它会自己凝固成线,我把它揪出来,就能看到翼里面是什麽样子了,呵呵……”

凝固……那种可怕的液体会跟自己的体液发生什麽反应吗?

翼更加激烈地开始扭动,可是还是无法摆脱那种钻入异物的感觉。

“翼……宝贝儿……”

男人压上来,抚摸著翼的身体,同时享受地压制著他的扭动。翼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似乎给男人增加了更大的快乐。

一波一波的快感和痛感,阵阵的激越和刺激,翼渐渐陷入了恍惚之中,一切都开始虚无缥缈,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睁眼时,一片洁白。

医院吗?

翼舒了口气,自己怎麽会中途晕倒?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啊。

“翼。”

疲惫的声音传来,翼转转眼睛,看到潜担心的目光。

“认识我吗?”

翼翻了翻白眼,“不认识。”

“果然……”潜的眉毛一下子揪起来,伸手去按护士铃。

“你的名字?”

“谢翼。”

“这是什麽?”

“苹果。”

“英文有多少字母?”

“26个。”

……

“他是谁?”

“欧阳潜。”

医生推了推眼镜:“欧阳先生,目前来看病人的记忆力没有因为供血不足受损,真是幸运啊。”

潜送走医生,一脸高兴地看著翼:“你又吓我。”

翼垂著眼皮没理他。

潜坐在床沿上,轻轻抚摸著他的脸:“谢谢你。”

翼扭了扭头,把他的手避开。

潜撩开被子,钻进来,翼愤怒地转过脸来瞪著他。

“我想抱著你睡会儿。”

一边温柔地说著,一边就势把他揽进怀里。

翼则想要挣扎,可是稍稍一动,竟感觉下身传来阵阵的钝痛,疼得他直冒冷汗。

“翼。”潜轻声安抚他:“别乱动。你後面被那个变态弄伤了,他还给你用了过量的催情剂导致你心脏停跳了一会儿,总之现在不要太激动。”

翼听说自己心脏停跳过,立马安生起来,乖乖地窝在潜怀里不再乱动了,只是後面的疼痛还是不时传来,经常疼得他痉挛。

潜哄著他,轻声说:“我知道你是怕我被那个变态折磨死,你这个人情我欠下了,快些好,我才能报答你。”

翼抿了抿嘴,歇了会终於开口:“怎麽报答?”

“你说。”

翼似乎真的开始用心地想,过了好久,他抬起头看著潜:

“潜。”

“嗯?”

“你後面还是处吧?”

“……”

“我想要。”

死神的红线(五)

死神的红线(五)

潜无奈地看著他,伸出手指弹了弹他的脑门。

“你别拿我找乐子了,好好休息。”

“我是认真的!”翼盯著他:“你难道宁可把第一次给那个变态也不给我?我……”

“翼,”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说到这个……我,其实也许这样说你会生气,但是……”

“说。”

“呃……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算了吧。”

“说嘛!”

“……”

“潜?”

“翼,这样好不好,等你好了我保证告诉你。”潜安抚地抱抱他,想要敷衍过去。对方却挣扎起来:

“潜,你好罗嗦,你就说吧!”

两人对视了很久,翼越来越焦急,潜则越来越尴尬。

“我其实……”

“什麽?”

“我其实不是用身体跟他做交易的。”

“……”

“见到你的时候,我们的交易其实已经完成了,但是他希望我去他家,估计也想对我做些什麽,但是,你,呃……”

“……”

“翼!我知道如果我进去的话很有可能成为那个变态的猎物,所以你还是救了我啊……”

“……”

“翼?”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翼开始把潜推下床。

“你怎麽这样……”

“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我是垃圾,我自讨苦吃,自作自受,自……”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出去。”

“翼……”

“滚出去。”

潜不断地解释,翼只是一个劲地往下推,随著他的用力,脸上也不断地闪现出痛苦的表情。就在两人推来推去的时候,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幸?!”潜的整张脸都明亮起来,顾不得还在床上的翼,转身跑到走廊上接电话去了。

看著被随手关上的房门,翼仰起脸,眼泪不知怎麽就唰唰唰地淌下来了。

“翼,真的是你!”

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没等有机会擦掉眼泪,他就落入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担心死我了!谢天谢地!”

一张英俊的脸,从模糊变到清晰。

深情地注视著他的,是那个被潜打晕,被他丢在路边的男人。

他想推开他,可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过去,他想抬起头对他说“滚开”,可是头却更深地埋进他的肩膀,他想停下这丢人的痛哭,可是眼泪却越流越凶,直到他不得不死死地抓著男人才能抖得不那麽厉害。

“翼,别怕,有我呢,别怕……”

男人安抚地拍著他的背,过了好一会儿才让他平静下来。

“你”翼抽了抽鼻子,用纸巾简单地擦了擦脸,“怎麽在这里?”

“我一直在找你啊!”男人看起来很担心:“我被人敲晕了,怕你卷入什麽事件,就用了朋友的关系查找各个医院、旅店……什麽的。”

“我很好。”翼扯出一个笑容,“我很好,现在没事了。”

“翼……”男人还想要继续问,但是看著翼强拉起来的笑脸终於还是忍住没开口。

“翼,幸他……”

电话结束推门进来的潜看见病房内多了一个人而愣了下。

“初次见面,佩枫。”男人颇有风度地伸出手,潜也只能回握:“欧阳潜。”

“枫是我的男朋友。”翼拉起男人的手:“枫,潜是我的同事。”

潜愣了愣,随後明白过来:“哦,哦……那个,原来就是你啊,翼常说起你。”

佩枫笑了笑,与翼十指相扣:“他总是很任性,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呵呵,有时候吧。”潜看向翼:“幸有事要我帮忙,我先过去……啊对了,我给你请了一周的病假,你不用担心。”说完,笑笑就走了。

眼见著他出了门,翼抽回自己的手,恹恹地靠回床上,闭了眼什麽都不说。

枫只是拉了椅子坐下,从旁边的水果篮子里拿出苹果,慢慢地削皮。

“心里再怎麽不痛快,也没必要虐待自己吧?”切下一小块,用牙签递到翼的嘴边:“至少他知道你喜欢吃苹果啊。”

翼不耐烦地扬起手把递到嘴边的水果打到地上:“我的事不用你管!”

男人一边好脾气地笑,一边弯腰捡起苹果扔进垃圾桶,“我不管你的事,我只管你的身体健康。”然後看了看表,“中午想吃什麽?”

不管他怎麽逞强,人确实不能与自己的胃相对抗,眼看著可口的饭菜被风度翩翩的男人送到嘴边,肚子还是最终战胜了面子。

从那天之後,潜一直都没来过,只是中途给他打了两次电话,第一次说幸的事还没有办完,第二次说他要出临时外勤,要半个月才能回来,翼听了,冷笑一声就挂断电话。

他虽然脸皮足够厚,可是伤在那种地方也不愿见朋友。直到出院,这一个星期就只有枫忙前忙後地给他解闷。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看著副驾驶座上神情冷漠的翼,枫自嘲地笑笑:“还是说,你想住我那里?”

翼终於不耐烦地皱起眉,抬起眼看著他:“我说你不要……”

男人头上有明明灭灭的蓝光闪烁,翼愣在那里,看著他无比熟悉的场景。

1:死亡

2:相爱

意思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这个男人会进入他的命运分支点,死亡,或者坠入爱河。按照常理,他作为爱神是有能力看到选择内容的,但……他只看到了结果。

只能说明,佩枫选择的内容,与他有关。

或者,他的某个选择,会决定佩枫的命运。

死亡,或者爱情。

翼紧张地示向四下张望,其他科的分支有时候可以靠内部文件处理来决定,可是涉及到死亡的,一定会有死神科的人亲自来。

那两个人在那里?

关於枫的选择是什麽时候?选什麽能活下来?

选择去他家,还是回自己家?

他不知不觉地流下密密的冷汗。佩枫察觉了他的异常,想要开口,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十分锺过去,四周还是死静一片,翼显得有些急躁,枫终於还是忍不住问:“翼,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

翼快速地否认,然後转头正视这个温柔又执著的男人。

虽然……

但是死了还是蛮可惜。

“算了”翼放弃了什麽似的泄了一口气:“左手伸出来。”

枫乖乖照办。

左手小臂处,一根飘零的红线出现在翼眼前。

线头上还绑著半根断掉的。

那是自己亲手掐断的,他居然还留著。

咬咬下嘴唇,伸手随便拉过一根自己的,把两根红线绑在一起,然後伸出右手,清晰地打了个响指。

选项2亮了下,两个选项就都消失了。

6-10

死神的红线(六)

死神的红线(六)

佩枫看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困惑地眨眨眼。

“去──你家吧。”

算是打了规矩的擦边球帮他逃过了一劫,翼本想马上扯断自己的红线,但看著佩枫乌黑乌黑的眼珠,不知不觉就停下了手。

自己都恋爱、分手了这麽多次,怎麽还会在某一瞬间生出那种不该有的幻想呢?

一辈子,对於系在一起的红线来说,实在是太长的时间了。

佩枫不知道翼心中的纠结,听见他的话简直受宠若惊,连忙发动起车子,怕他反悔似的一路开回家。

牙刷、毛巾、睡衣、衬衫、内裤……翼对著超市的货架进行扫荡,负责推车的佩枫显然对这种长期入住的架势缺乏充分的思想准备,一愣一愣地看著他继续往车里扔东西。

芥末。

翼随手扔进购物车,往前走了两步,想想不对,又把它拎出来重新塞回货架。

爱吃芥末的是潜,不是他。

这种下意识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卑微得可怜。

他是爱神,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让任何一个人爱上他,只要对方有红线。

可是,偏偏,他爱的那个人没有。

他每天缠著他、用身体试探他、用语言引诱他……

可是,他只把自己当成朋友、同事、即使睡在一起也不会发生任何事的兄弟。

原本他也是可以接受这样的生活的,至少自己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可是!

可是现在又多出了个“不一样”的“幸”!

“翼,想什麽呢?”

佩枫发现翼面目狰狞地盯著货架,迟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麽不对吗?”

“没。”翼转脸冲著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采购了他认为够用的东西才离开超市。

佩枫的房子是租的,房东的品味显然相当不错,连一些细节的地方都装修得非常得体。就像刚见面时他想不起佩枫的名字一样,翼也记不得他是做什麽工作的,不过看居住的条件,他的收入应该还不错。毫不见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他看见佩枫正在客房整理他的床铺。

由於弯著腰而凸显出来的臀部看起来相当有弹性,翼忍不住压上去,一手拦腰制住他的逃跑,一手结结实实地按在那个秀色可餐的屁股上。

“翼?”

男人显然吃了一惊,想要扭过身来,可是小腿被床绊住,上身又压了个不怀好意的大活人,他的转身就毫无悬念地失去了平衡,两人一起倒在刚刚铺好的床上。

“翼……”

翼娴熟地扯开他的睡袍,猫一样地趴在他的xiōng口,半眯著眼睛,头蹭来蹭去,然後低笑一声,用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朦胧地看著男人。

“枫,你的心跳得好快。”

佩枫的脸红了。

他深呼吸了几次,然後轻轻地将他从自己的xiōng前推开一点:“别闹,早点睡觉了。”

“可是我已经忍了很久嘛。”翼撒娇地用身体蹭著他,眼睁睁看著佩枫的脸越来越红,连说话都不连贯。

“前面可以、可……我、我帮你……”

翼眯著眼看著他红得像番茄一样的脸,突然想起来──

他和他,没做过。

那是个惬意的午後,阳光把一切都照得懒懒的。他坐在咖啡厅里打发时间,然後,他就看见了他。

完美如雕塑般的五官,冷峻如坚冰般的眼神。

他记起来了。

他觉得他的感觉好像潜。

於是,他就绑了他的红线。

翼突然间就没了兴致,懒洋洋地从枫身上滑下来,一言不发地闭了眼睛,听著耳边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什麽嘛,潜才不会脸红紧张不知所措!

皱了皱眉,伸手捞起两人还绑在一起的红线,心想著自己的好心也就要到此结束了。

然後,那人突然伸出了手,迟疑地挑起他的底裤,青涩地握住了他的那个。

太过直接的刺激让他的手抖了下,红线就从指尖掉出来,翼想拾起来,却被那手指的下一个动作刺激到紧紧揪住床单。

生嫩也有生嫩独特的味道。

於是他停下手,放松了身体,享受生嫩给自己带来的欢愉。

朦胧中,看著那泛出忐忑的眉眼,他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那时竟然会觉得他像潜。

佩枫的技术虽然差了些,可是他的尽心尽力却弥补了这些不足,翼很快在那双紧张得出汗的手上释放出来,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睁开水汽氤氲的眼睛看著他。

眸色加深,抿著嘴忍耐的神情,很性感。

翼勾起嘴角,抬手揽过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想不想进来?”

他甚至清晰地听见了佩枫的喉咙吞下口水的“咕噜”声。

“不要了。”

翼轻轻扬了扬眉梢。

“你後面还没好彻底,我怕控制不住,又会伤了。”

他似乎是个相当温柔的情人,翼的心稍稍动了动,又不怀好意地用膝盖顶了顶佩枫已经有反应的胯下。

“你这里怎麽办?”

“我……”这一次,佩枫的脸红得似乎会滴下血来:“我,我自己弄好了。”说罢就从翼的身旁起来,走进浴室。

翼笑了笑,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响,不紧不慢地坐起来,施施然走到浴室前拉开门。

激越的水声,却没有一丝水汽。

男人的嘴唇有点白,正无措地看著他。

“这种时候冲冷水会病的。”翼走过去重新调节了水温,然後贴在男人冰冷的身体上,又一次贴著他的耳边,轻轻地:

“我来吧。”

耳垂、锁骨、rǔ首、脊背……身为欢场骨灰级高手的翼不费半份力气就轻易挑起了佩枫的情欲,看著他失神地张著嘴在花洒下任他蹂躏,翼的心里泛出点点柔情。

原来他仰起脸时,真的很像潜。

死神的红线(七)

死神的红线(七)

“晚上还是五点吧?我来接你。”

“五点。”翼探身过去,在佩枫的脸上轻轻“啾”了一下,然後下了车,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总部大楼。

六道咨询。

虽然记忆科的人对於定点清除普通人的记忆已经非常熟练,但是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越少越好。人间的六道总部在各处都以各种身份作掩护,以便员工在工作之余能够享受正常人的生活。关於工作的内容是不允许泄露的,一旦被普通人发觉有异,就会有记忆科的出来收拾残局。而翼不想给总部机会欣赏自己的私生活,所以他总是很好地拿捏与交往对象的距离,或者在对方进一步了解自己之前扯断红线。

佩枫已经接送他一个星期,还是很安全地认为他是咨询公司的员工。

“气色不错嘛,”琳笑盈盈地看著他:“身体已经全好啦?”

“原本没好,看见你就全好了嘛。”翼笑得谄媚,琳撇了撇嘴,递给他一个卷轴:“今天有没有什麽特殊的事情要做?”

“呃……没有。”

“……好,这是你的卷轴。”

回到座位带上光圈,展开卷轴翼就笑了,琳真的是很照顾他,自从病假回来就全都是简单的工作。

干了会活,觉得有点闷,抬眼看看办公室里也没什麽有趣的人,想了想就下了楼,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拨了佩枫的电话。

“怎麽了?”

“没事,想你了。”翼用手指在面前的玻璃上划著圈,玻璃反射出他的脸,微微上翘的嘴角边有个浅浅的酒窝。

“呵呵,才分开不到三个小时啊。”

“那就不能想你啊?”翼想著佩枫那种无奈的表情,无声地笑起来。

“能啊,你每时每刻都想我才好。”

“想的美!干吗呢?”

“卖保险啊,我还能干吗。”

“晚上别忘了来接我啊。”

“嗯,忘不了。”

“亲下。”

“……”

“亲下啦。”

“你……唉你等等啊,我换个地方。”

“好了没?”

“啵。”

……

无意义的电话持续了很久,直到快午休了才挂断。翼对於自己的偷懒没有任何的愧疚,爱神嘛,谈恋爱是提高自己业务水平的手段不是吗。

中午跟爱神科的几个同事一起吃了午饭,跟他们交流恋爱经验,翼骄傲地发现自己的经验和经历是最多的,说著说著,又说到现在正在交往的人,想到佩枫那张无奈的脸,他居然忍不住笑了。

他那恶心巴拉的笑容寒到了众人,琳夸张地抖了抖:“翼,这个不会是真的吧?”

“……”

翼没说话,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立即遭到了周围人的白眼。

是不是真的……翼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喜欢就绑住,不喜欢就掐断,就算活到一百岁,他全身上下遍布的红线也够他每天换一个情人。至於是不是真的……

对於普通人来说,红线纠缠的那个人就是真命天子了,於他,每个都是,却也都不是。

“哪天让我们见见吧?”

或许是他的暧昧态度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不知怎麽的,大家竟然开始起哄,翼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一著急,血液就冲上了面部。

“脸红了!”

这下可不好,起哄更甚,翼只好无奈地推诿:“什麽真的假的啊,指不定明天就翻了,你们别添乱啊。”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翼简单收拾了下就飞一般地冲到楼下,宝蓝色的轿车已经静静地停在那里,佩枫车模一样随意地靠在旁边,看见他出来,满脸都荡出温柔。

“枫~~~”

甜腻腻地叫了一声,刚要扑过去,却被一声“哦,果然很帅”彻底石化。

以琳为首呼呼啦啦的一干人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他前面把佩枫团团围住。

“佩枫?”

“翼的男朋友?”

“卖保险的?”

“长得不错哦?”

“……”

可怜的佩枫被一群素不相识的男男女女重重包围,偏又知道这些人是翼的熟人,所以只好僵著笑脸一动不动,眼睛越过人墙求助地看向翼。

“你们干嘛?!”

这是连翼也没见过的架势,他不明白为什麽科里面的人突然都这麽关注他交往的对象,连忙分开众人冲进去:“琳?”

“呵呵,”琳诡异地笑了笑:“其实嘛,今天是本小姐的生日,全科的人都记得,就你忘了,我们又舍不得宰你,所以呢,我们决定让这个拐走你的小子请我们去唱歌。”

“琳……”

佩枫非常好说话,带著这别有居心的一干人去了本市最有名(=最贵)的ktv,还电话要了三层的生日蛋糕和红酒送过来,把琳兴奋得尖叫,实在给足了翼面子。

“翼,你真是有眼光!”明显有点兴奋过度的琳凑过来,看著微笑坐在一边听他们同事狼嚎的佩枫:“这个哪天你不要了处理好给我吧?”

“这个啊,可不好处理。”翼慢条斯理:“我掐断过一次,没用。”

“哎?好不公平啊,精品都浪费在你这种滥情的人身上了,我这麽专一竟然连个二手的都要不来!”

“别急!一个月之内,我给你挑一个啊!”

“真乖~~~”琳满意地笑了笑,刚要继续,身边一个同事凑过来:“聊什麽呢?佩枫要给我们翼唱情歌啦!”

“lately you have been asking me……”

佩枫的blue night 一开嗓就让包房里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就连翼也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佩枫的声音居然这麽好听。

when the blue night is over my face

on the dark side of the world in space

when i’m all alone with the stars above

you are the one i love

……

唱到高潮部分,他甚至还拘谨地瞄了他一眼。

“……you are the one

i love”

一曲终了,包厢里沈寂了两三秒之後才响起掌声,佩枫不好意思地偷眼看了翼,然後快速切了歌,把麦克风递给别人。

翼的嘴角微微上扬,佩枫那种明明表现很好却极谦虚腼腆的动作,像极了潜。

死神的红线(八)

死神的红线(八)

唱满了三个小时的歌,送走了欢乐的一群人,翼和枫一路开车回家。

“停停停!我要去逛街!”翼在商业步行街的路口叫停,佩枫不解,只好靠边熄了火。

“你都没有暗色的衣服。”翼一边解下安全带一边解释:“我要给你买件!”

黑色丝绸衬衫把佩枫身体的健美曲线恰到好处地显现出来,充满了神秘的男性魅力,翼看得痴了。

宽肩,挺背,窄腰。

果然。

像!

“翼,”枫皱著眉头:“我这样去见客户还不把人家吓到,还以为死神上门呢。”

“可是我喜欢啊。”翼歪著头,嗤嗤笑著看他:“你可以只穿给我一个人看。”

在翼的坚持下,佩枫就地换了衣服,一身黑地走到大街上,翼肆无忌惮地挽著他的胳膊,让他受宠若惊。

等回到车上,翼邪恶地舔了舔嘴唇,把手轻轻滑进枫的大腿内侧,然後贴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开车,回家。”

佩枫没指望翼会老实,可是也没想到仅仅是隔著长裤的一只手会把他折磨成那样。那只邪恶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的大腿内侧来来回回,他只觉得血液一次又一次地被那只手引领著从全身冲向下腹,又一次又一次地被那双手巧妙地推拿回到全身。他不得不紧绷神经,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开车,可是过度的紧张又让身体的敏感度提高到极致。等回到小区停好车下来,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就在这里吧?”翼笑著,柔声挑逗著他。

“回、回家吧。”枫红著脸,强撑著走进公寓电梯,二十一层。

电梯里已经有四五个人,佩枫刻意走到电梯的里角,翼笑笑,跟过去,然後转过身背对著他。

翼听见佩枫松了一口气。

呵呵,好嫩。

自自然然地背过手去,翼隔著长裤抓住他抬头的要害,佩枫猛吸了一口冷气,连忙伸手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

可是挑逗,只需要手指,就够了。

翼若无其事地背著手,手指灵活地在滚热的硬物上跳舞,佩枫扣著他的手都哆嗦起来,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求饶似地紧握。

翼嘴角的弧度变大,他可以想象出佩枫现在的表情,强装镇定,不敢出声,面色潮红,眼睛湿润且朦胧。

十五层的时候,最後一个无关的人出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佩枫强行把翼的手扳开,然後大口大口地喘息。

呵呵,很可口。

翼转过头,柔声细语:“还好麽?”

“翼!你……”

“啾。”

“太过分了”几个字被翼轻轻巧巧地用一个啄吻吸走,佩枫无奈地看著他:“至少等到回家啊!”

“我等不及嘛。”翼无辜地看著他。

“叮”的一声,佩枫好像听到了天籁,几乎是落荒逃出电梯,站在公寓门口克制著全身的颤抖翻钥匙。

“枫~~”翼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佩枫的後面站定,双手从侧腰开始,摸到他的皮带扣,娴熟地解开,然後大方地伸进去。

“翼!”佩枫惊得把钥匙都掉在地上,他感觉到自己的前端已经有液体在慢慢地溢出来了,翼的手圈在他的分身上,他本能地有挺腰的冲动。

“枫。”翼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钥匙掉了。”

佩枫闭了闭眼,咬著牙弯下身子,翼似乎知道他已经被逼到极限,老老实实地纹丝不动。他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些,稳定了一下颤抖的手指,抓住钥匙。

就在他刚刚抓紧钥匙,腰部用力打算直起背的时候,翼突然用指甲重重地挠了下铃口。

“啊!!!”

佩枫猝不及防,失声叫出来,充满情欲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怎麽了?”

翼狡猾地笑著,他那一下力度拿捏得很准,把佩枫刚好推到爆发的边缘,然後停下手,欣赏佩枫情动的反应。

“快开门啊。”

对方颤抖著,抽搐著,勉勉强强地打开了门。

翼连灯都省得开,直接把他拽进卧室丢在床上,欺身就压上去。

死神的红线(九)

死神的红线(九)

“你的伤!”

“早好了!”

“可是……”

“少磨蹭!”

“可是……”

“再磨蹭我就去找别人!”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麽做!”

……

佩枫终究没有防守住底线,被翼的一路勾引逼上梁山。

可是在梁山脚下,才发现自己居然不懂规矩,找不到上山的路。

翼惊疑片刻,眯起眼睛,看著佩枫涨的红通通的脸说道:“跟和女人做差不多。”

佩枫低声回答了一句,翼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提高:“什麽?”

“我跟女人也没做过……”佩枫就处在爆发的边缘,也顾不得许多,只想赶快纾解全身的叫嚣。

捡到宝了!

翼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没关系,我会帮你。”

翼打开床头的灯,在佩枫的注视下把腿分开,用枕头垫起自己的腰,然後用手指反复按摩穴口,直到放松,插入自己的两指。

插入的时候,他看见佩枫的喉结有力地动了一下,嘴抿得紧紧的。

他满意地笑了。

身为欢场高手的翼很快把自己收拾妥当,穴口已经能容纳自己四根手指的时候,佩枫已经受不了,准备要开始自慰了。

“进来。”

柔声媚气的呼唤勾起了佩枫作为男人的本能,他扶著翼的腰,一鼓作气冲进去。

“啊……”

翼没想到这个零经验的毛头小子居然一杆到底,而且恰好撞在他的敏感点上,一声拔高的呻吟脱口而出。

佩枫不知所以,一下子停住,一动也不敢动。

“没关系啦。”翼用腿盘上他的腰:“好舒服,再来。”

佩枫的动作渐渐由僵硬转为自如,翼也肆无忌惮,两人翻来覆去做了几个来回,最终都体力不支,瘫在床上沈沈睡去。

翼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他梦见自己躺在潜的臂弯里,潜温柔地陪著他看星星,赏月亮,还转过头来亲他,眼睛弯弯地跟他说话。

“翼,你爱的人是谁?”

“是你啊。”

“可是我没有红线。”

“那我不管,反正我爱的人就是欧阳潜欧阳潜欧阳潜!”

翼大声地喊著,可是潜好像听不到,反而放开了环著自己的手,渐渐离他而去。四周也变得冰冷起来,翼大声地叫著潜的名字。

“潜!”

翼惊叫著醒过来,却发现身边躺著的人,正用极其复杂的目光看著自己。

微弱的光线下,佩枫的眼睛明明灭灭,看的他心里堵得慌。

於是他翻身坐起来,简单披了一件浴袍,走出卧室。在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自欺欺人,活受罪。

佩枫也从卧室里走出来,伸手拿走他的酒:“大半夜的喝冰啤酒,也不怕坏肚子。”

说完就去了厨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舒化奶”佩枫把杯子塞到他手上:“空腹也没问题的。”

翼看了看冒著点点热气的rǔ白色液体,抬起头,望著他的眼睛:“佩枫,”

“我们分手吧。”

佩枫微微愣了愣,然後在他身边坐下,“我能知道理由吗?”

“我不喜欢你。”

翼喝了一口牛奶,然後望著他,一躲也不躲。

“既然不喜欢,为什麽会跟我开始?”佩枫语气平缓,温柔地回视他。

“因为我喜欢欧阳潜,你跟他有些像。”

翼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被佩枫暴打一顿然後丢出去都是很正常的。可是他却不想说谎,他喜欢潜这件事,需要有人知道。

佩枫点点头,看见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就把手伸过去,握住他因为裸露而冰冷的双足。

“我猜也是这样。”他笑了笑,看上去毫不介意:“可是据我所知,欧阳先生并不喜欢你,至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这跟你没关系。”翼还是很冷静,脚上传来的热度让他觉得很舒服。

“怎麽可能没关系。”佩枫干脆把他的双足揣到怀里:“他不喜欢你,你就会难过,就会糟蹋自己,我就会心疼。”

“你心疼不疼干我什麽事?”放下牛奶,翼挑衅似的微微抱起了xiōng。

“你忍心看著一个很像欧阳潜的人心疼吗?”

翼惊讶地眨了眨眼,佩枫的反应真的在他的意料之外,愣了好几秒,才勉强嗤笑一声“切,也就像而已。”

佩枫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吧,看你,脸都是凉的,先回去睡觉吧,还要上班呢。”

於是,分手的话题就这麽被轻轻带过,佩枫把翼抱回床,温柔地搂著他,直到确定他全身都暖和起来,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翼窝在这个暖和的怀抱里,下了好几次决心,最终也没把红线掐断。

次日,翼像往常一样,跟佩枫有说有笑地吃完了早点,然後坐著佩枫的车上班,撒娇地确定晚上有人来接才肯下车。

“翼!”

“潜?!”

当翼在走廊上看到潜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想清楚,身体就已经先一步扑上去,欧阳潜稳稳地接住他,刮了刮他的鼻子:“你这麽重,哪天非把我压垮了。”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怎麽都不打电话给我?”

“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别说电话,连电都没有。”

“想我了麽?”

“想啊。”

“那里想?”

“哦?哪里哦?这个……”潜做沈思状:“我记不起来了啊。”

“哼!”翼象征性地打了潜几拳,後者嘻嘻哈哈地接了,还做出痛苦状。

“你可回来了。”琳笑盈盈地:“你不在啊,都不敢给翼派外勤,省得他以後挟私报复。”

“呵呵,恐怕今天不行,我得去汇报,琳,明天开始,你可以把合适的外勤统统压在他身上。”

翼望著潜消失在死神科门口,幸福的笑容想收也收不住。

潜还是在乎他的。

那个什麽“幸”不过是过眼云烟。

没有红线的死神不可能有恋人,所以,搭档一定是他最亲近的人。

而他,谢翼,是所有人都认定的,欧阳潜的搭档。

下班时间,翼一如既往地等在死神科门口。潜冲他眨眨眼,收拾了东西就出来。

“又是你等我。”潜有点不好意思地笑。

“所以回家你做饭!”翼看著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翼!”

一声呼唤让他回过神来,看过去,突然就有点烦躁。

佩枫,在等他。

死神的红线(十)

死神的红线(十)

翼不自觉地深深皱了皱眉头。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该那麽优柔寡断!

不过现在也不晚。

抬手,两指捏住自己跟佩枫纠缠的红线,用力。

情线飘落,一断两分。

如果他还不识趣地上前……

“本尊已经到了,替代品还凑上来干什麽?”

恶毒的嘲讽已经准备好,就看佩枫有没有眼力了。

“欧阳先生回来了?”

与翼的预期不同,佩枫走上来,可是却没有对他说话。

“佩先生。”潜显然有些意外,但是马上反应过来,热情地握住佩枫伸过来的手:“来接翼啊?”

“是啊!”佩枫笑得明媚:“不知道您今天回来,还以为翼又要去我那里骗吃骗喝,正在愁呢。”

咦?

翼抬眼看看佩枫,後者趁欧阳潜不注意快速地冲他眨了眨眼。

看来,佩枫不仅有眼力,还很会做人。

翼那种紧张敌对的心情消失,伸手打了佩枫的肩膀一拳:“说什麽呢?!”

“哈哈。”对方笑著接了,“还是做你的朋友舒服啊,哪像做情人那阵子,整天提心吊胆什麽都不敢说。”

翼挑眉,欧阳潜有些诧异:“你们俩?”

“早分手了,改做朋友。”翼抢著说:“枫可不像某些人,把不知为谁受伤的朋友丢在医院就不管了!”

“就知道你不会这麽容易放了我!”潜夸张地叹气摇头:“走吧,我请二位上席,权作赔罪。”

三个人有说有笑上了佩枫的车,翼陪著潜坐在後面,透过後视镜,他看见佩枫宠溺温柔地冲他笑了笑。

清净雅致的餐馆,可口美味的饭菜,再配上枫的风趣幽默,潜的博学广闻,翼这顿饭吃得可是有声有色。偶尔撒娇,偶尔插科打诨,无论他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另外两个人似乎总能宽容而无奈地一笑置之。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应该就是这种状态吧?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翼有些贪心地想,独占潜的心思和枫的身体……

“枫……”

咦?

抬头,循声望去,翼不觉一愣。

他在情场纵横驰骋,阅人无数,俊男美女也见了不少了。潜和枫的样貌均算得上乘,可两个人却在那人面前黯然失色。

长发如瀑,肌肤胜雪,黑瞳似夜,朱唇比樱。

童话中公主应有的一切元素完美地契合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最奇妙的是,拥有这一切的这个男人却一点也不显得女气,第一眼看上去,谁都会确定地知道这是一位“美男子”。

只是……

他的红线,为什麽直直地就奔向佩枫?

“幸?!”

欧阳潜面容有些尴尬:“你怎麽在这里?”

“枫……”男人充耳不闻,有些失态地看著佩枫,呓语般地叫著他的名字。

幸?

翼的脑筋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弯,困惑地看看潜,潜僵硬地回视他,翼才敢确定:

就是那个“幸”!

“先生,您”佩枫有些犹豫地站起来:“认错人了吧?”

翼眼睁睁看著幸的眼圈和鼻尖变红,然後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

耶?这是什麽状况?

翼不解,又看向佩枫,可是他却看见──

佩枫的头上又一次出现了蓝色的选项:

1:死亡

2:相爱

“小心!”

翼还没有反应过来,潜却一把将他推开,一颗子弹贴著他的耳边“嗖”地飞过去。

紧接著,四周枪声响成一片。

欧阳潜护著他,紧靠著墙根躲著,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并不是火力的中心目标,被幸护著躲在沙发背後的枫才是子弹关注的交点。

1:死亡

2:相爱

佩枫头顶的蓝色选项忽闪忽闪,在他的眼里非常刺眼,他想起了似曾相识的画面,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去。

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幸的红线紧紧地缠在佩枫身上,而佩枫的红线因为系著他的半截线头而飘零在外。

对於幸的舍身相护,佩枫似乎并不领情。

“翼!”潜在他身边焦急地:“快去把你们俩的红线绑在一起!”

嗯?翼不解地看著他。

“你头上,爱情和死亡!”因为害怕,潜的面目甚至有些狰狞:“我帮你!快去!”

自己?

翼恍然大悟,趁著潜掀翻桌子吸引火力的间隙,冒著弹幕冲到佩枫身边,伸手一捞,把两根线牢牢地绑在一起。

“翼?”佩枫难以置信地看著他,目光中透出狂喜之色,翼那一瞬间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功利了?

然而还没等想清楚,他忽然就觉得肩膀剧烈一痛,然後是肋下,紧接著是背部的中央,他的身体好像被什麽东西贯穿了,下意识地伸手摸,居然感觉热热黏黏的。

对了,那感觉,好像是血。

11-15

死神的红线(十一)

死神的红线(十一)

“翼!”

佩枫看到翼的满手鲜血,登时红了眼睛。随手抓起地面上的一把碎玻璃,对著子弹来源的方向一抖手。

“啊!”

一声惨叫後,一个人捂著眼睛倒地,枪也落到地上,佩枫猫腰低头,然後一个就地滚冲出去捞起枪,靠在柱子後面连著几个点射。

翼虽然伤处疼得厉害,却看得清清楚楚,随著佩枫这一连串流利的动作,几个角落中的枪手纷纷跌倒在地,然後不知是什麽人丢出了颗烟雾弹,整个房间顿时浓烟滚滚,呛得他想咳嗽,可是後背和肋下却疼得厉害。

“翼,坚持住!”

佩枫不知用什麽方法在这浓烟之中又回到了他身边,迅速为他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我已经报了警,救护车也会马上来的!坚持住……”

之後佩枫就一直不停地跟他讲话,让他保持清醒。他觉得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大可不必,他头上的选项已经消失了,想必自己也一定是能活下来的,可是他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沈,想说的话就好像被卡在嗓子眼里,终於,他连佩枫的脸也看不见,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爱的人是欧阳潜欧阳潜欧阳潜!”

“可是我不能爱你。”

“潜!”

“潜……潜……潜……”

翼痛苦地梦呓,由於伤口发炎,他烧了一天一夜。枫和潜坐在病床的两边,相对无言。

隔了很久,佩枫才轻轻地说:“欧阳先生,翼喜欢你。”

欧阳潜微微一震,低下眼皮:“别傻了,他冒死去救的人可是你。”

“那是因为……”

“佩先生”潜打断他:“如果你喜欢他,就好好陪著他,珍惜他,而不是把他推到别人那里。”他这一辈子,只有跟你生活在一起,才会长寿幸福。”

佩枫一愣,然後自嘲地苦笑了下:“原来你们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不是你想的那样。”潜给翼压了压被角:“我不喜欢他,但是希望他能够幸福,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他。”然後抬眼看了看佩枫:“无论如何,你是第一个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爱上的人。”

看到佩枫露出不解的神情,潜微微笑了笑:“我看他也快醒了,你看著吧,我走了。”

语毕,不及佩枫出声挽留,欧阳潜已经离开了病房。

“潜……”翼不知梦见了什麽,眼睛一直不安地动来动去,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出了好多汗,手不停地想要抓住什麽。

佩枫只能忍著心里那种酸胀的感觉,伸出手给他握住,然後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轻轻地给他擦汗。

翼紧紧地握著佩枫的手,呼吸变得急促,然後伴随著一声压抑许久的惊叫,终於清醒过来。

惊魂未定的翼双目无焦,直直地看著天花板的方向,佩枫担心地轻轻呼唤著他:

“翼?你怎麽了?”

翼朦胧恍惚了一会儿,才渐渐把焦距对到他身上,然後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我、我梦见他死了……”

“别怕别怕,都是假的,乖……”

佩枫让他坐起来,一边轻声安慰著他。他知道那个在梦中死去的人是欧阳潜,他不禁想知道,如果自己死在翼面前,翼会不会也哭得这麽伤心──不,或者,会不会哭。

“枫……”翼哭得累了,抽噎了两下:“潜呢?”

“他守了你一夜,刚走,回去休息了,要不我叫他回来?”

“不要了。”翼忙不迭地制止他:“让他歇著吧。”

值班大夫查看确定没问题之後,两人之间就陷入了尴尬的沈默,都不知道该说什麽。

门声轻响,翼下意识地去看,稍稍开了个小缝,门外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关上了门走了。

佩枫没在意,他觉得应该只是有人走错了病房,可是翼却看到了从那条窄窄的门缝中滑进来的那根红线。

直直地,奔向佩枫的红线。

门外的人,应该是幸。

翼眼睛转了转,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大,也有些异乎寻常地软:“枫~~~~”

“啊?”

佩枫对他突然的转变搞得措手不及,有点愣。

“在餐馆里突然对著你哭的那个男的是谁呀?”

“哦,”佩枫困扰地皱了皱眉:“我也不认识,他认错人了吧。”

翼点点头,这个话题让他想起了那天餐馆里发生的事:“对了,枫,你怎麽会有那麽好的手上功夫?”

“这个……”佩枫眉头皱起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看著你受伤了,我就……我就很著急,然後就鬼使神差地那麽做了。”

翼听了他的解释并没觉得他是在敷衍,他在六道做的久了,其实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人们的行为模式基本上取决於他的记忆,而人的记忆对於管理六道的来说,并不是什麽神圣的东西。

如果有凡人接触到了六道的秘密,马上就会被记忆科的人定点清除相关记忆,而转世则更无技术含量可言,只要不加区别地全面清除记忆就可以。

“孟婆汤”其实是一种批量生产的清除记忆的冲剂。

偶尔有人遇到了“梦见前世”、“神童”、“灵异现象”等等,相当一部分都是由於记忆清理时出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六道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问题就是孟婆汤的产量跟不上六道轮转的速度,当时孟婆汤的生产部门主管因为在休假的问题上跟主神产生了争执,联合了死神科和瘟神科的部门主管,一边是成倍上升的死亡率,另一边则是因为设备检修而跟不上进度的生产。奈何桥的工作人员不得不降低冲剂的浓度,以至於有相当一批转世者甚至清晰地记得自己前世的银行密码。

佩枫也许受到某次转世清除记忆不彻底的影响,有著这样的残留反射并不奇怪。

“呵呵,也许你上辈子是个武林高手,我就是你的情人。”翼一边说,一边看著他微微涨红的脸和不知道该不该弯起的嘴角,隐隐地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明确地拒绝之後厚颜无耻地接受对方的关心,他感觉自己这次玩的火有点大,不过他舍不得这种火堆里的温暖。

潜就像是被冰封的太阳,看起来明亮舒服,碰起来却冰冷刺骨。

“笃笃”敲门声响起,佩枫订的营养餐送到了,伤势并不重的翼摆出女王的架势,半张著嘴要他喂。

佩枫温柔地把温度适宜的食物放在他的嘴边,看著翼吞下最後一口食物後调皮地咬住餐具,然後无辜而挑逗地看著他,就皱了皱眉叹口气:“别闹,看你面黄肌瘦浑身是伤的,我哪有兴致。”

翼挑了挑眉毛,吐出勺子,闭起眼睛不理他了。

佩枫知道自己不留神说错了话,只好拉起他的手轻轻地摩挲以示求和。翼把头撇到另一边,依然闭著眼。

佩枫无奈,只好站起来凑过去,弯下身,直接用舌尖去撬他的嘴唇,翼坚守了几秒,终於还是原谅了他,张开嘴接受了他的道歉。

温柔的亲吻渐渐升级,四片唇紧紧地贴在一起,佩枫的舌头纠缠著翼的,两个人的津液交换著。翼口腔的每一寸都被热烈地爱抚,对方好像要吃了他似的那麽激烈。吻著吻著,他的喉间禁不住流露出舒服的呻吟。

“唔……”

他明显感觉到佩枫连扣在他後脑的手都稍稍用力了些,他睁开眼睛,见佩枫的瞳色加深,眼中流出那种他非常熟悉的情欲。

“翼!”

门猛地被推开,潜站在门口,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呆呆地看著他们。

翼则听见声音,用力一把推开佩枫,抹著嘴角:“潜、潜?”

佩枫被推了个趔趄,有点吃惊地看著潜,愣了两三秒打招呼:“欧阳先生。”

“佩先生,”潜似乎有些慌乱:“我跟翼有些公事要谈,您……”

“好的。”佩枫点点头,冲著翼笑了笑,就出了病房。

死神的红线(十二)

死神的红线(十二)

“翼!”欧阳潜眼见著佩枫关上了门,拉起他的手,急切地说:“马上跟他分手!”

翼愣了愣,眨眨眼,又花了五秒锺时间仔细研究了潜的表情,然後点点头:“好。”

潜对於他简洁的回答有点吃惊:“你不问问为什麽?”

“管他为什麽,”翼弯起眼睛:“你让我分,我就分。”

潜那种不自然的表情转瞬即逝,伸手摸了摸翼的头:“以後最好也别跟他扯上关系,我马上准备你的调离申请。”

“潜!”翼忙喊住他:“我不见他就好了,不要去别的地方!其他人我搭档不来的!”

“……”潜看著他,无奈地皱皱眉,“我跟你一起走,总可以了吧?”

翼满足地缩缩脖子,“好~~”

“那我去叫他进来了。”潜苦笑:“虽然对他有点残酷……但是……”

“你好罗嗦!”翼嘟起嘴:“掐断红线,疼的是我哎!”

“……”潜想要说什麽,最终还是默默地出门。

佩枫片刻就进来了,表情有点急切:“什麽事?怎麽了?不舒服吗?”

“……没。”

翼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佩枫头上的蓝色选项,把红线放在手里捻了捻,“潜呢?我要你进来,也没要他出去啊。”

“哦……我去叫他。”

佩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才明明是潜一脸严肃地叫他进去,怎麽……

潜走进来,看到佩枫,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1:相爱

2:死亡

看了看翼,对方询问地看著他,轻轻歪了歪头。

“这事先缓缓吧,”潜的眉头皱的展不开:“我去调查一下再说。”

翼点点头,放开手中的线:“好,你那边定了就联系我,我无所谓的。”

如果是潜的要求,就算搭上所有人的性命,他也无所谓。

佩枫困惑地看著潜一脸愁容地出门,刚转过头就被翼一把揪住拉到床上。晕头转向的佩枫还没等喊出声来,嘴已经被堵住,那条舌头熟门熟路地钻进来,让他把刚才的疑问忘到九霄云外去。

翼只修养三天就去上班了,潜似乎特别忙,有好几次翼看见他和幸在一起,不知在讲些什麽。

佩枫还是尽职尽责,每天都班车司机一样准时接送他,翼偶尔会兴起,在床上就少不了折腾他,佩枫的忍耐力一路飙升,而翼的恶趣味水平也随之上了好几个档次。

“嗯……啊……用力……嗯,好舒服……”

“这里吗?”

“嗯,往下一点,嗯……呀!唔──”

佩枫连著咽了好几口,强忍著下腹的不适,手上推按著翼的腰背。

一丝不挂赤裸裸地趴在床上让他按摩,还时不时地发出那种声音……真受不了,明摆著就是在折磨他。

“枫~~”甜腻腻地:“我想吃草莓冰激凌。”

“等著。”佩枫逃命似地站起来,到厨房去取了回来,一进门,又震撼得差点软到地上。

赤裸的翼已经坐起来了,薄被只有一角半搭不搭地盖在下腹上,露出大片白皙的xiōng膛和粉嫩的大腿。这种动态半遮半掩的刺激强度远高於静态的全裸,佩枫不得不深呼吸,假装平静地走过去。

“给。”

“枫真好。”翼毫不客气地接过来,随著他的身子扭动,佩枫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被薄被遮住的部位。说不准他一动就会……

他的小动作当然躲不过别有用心的翼,翼颇有技巧地整理了下被子,然後听见熟悉的喉间“咕噜”声。

“一起吃吧。”若无其事地挖了一勺,佩枫涨红了脸凑上来,刚刚碰到嘴边,不知是两个人中的谁轻轻颤动了一下,那勺混著水果的冰激凌从勺子里滑下来,正落在翼的腹部。

“呀!好冰!”假装惊叫,然後弯著眼睛看著不知所措的佩枫。

毫无思想准备的男人看著白皙小腹上已经开始融化的粉红色液体,血液便瞬间涌上来,他低下头,虔诚地跪在地板上,然後弯腰,用嘴吸吮那冰凉甜润的液体,然後抬头看著翼。

“没吃干净哦。”

翼挺了挺腰,被薄被遮住的部分露出来,半抬头的顶端已经有些湿润,佩枫意会,毫不迟疑地含住,翼满足地眯上眼睛,享受著佩枫生涩的技术所带来的快感。

如果是潜,也是这种生涩的感觉吧?

翼干脆闭上眼睛,幻想著在他下面的人是潜,认真、细致、温柔、生涩的潜,小麦色的皮肤,英气十足的眉眼,挺拔的鼻子,性感的嘴唇,此刻正在他的身下,用心地取悦著他。

唇圈过花jīng,有规律地上下套弄,收缩。舌头灵巧地在头部来回划著圈,牙齿有时会碰到敏感的边缘,可那种微微的刺痛却强烈地加大了快感,翼紧紧地抓著被单,大口地呼吸著,他感觉到自己要爆发了,潜也越来越快,连手也加入了挑弄他双球的动作中,翼开始痉挛,腿紧绷著,连脚趾都蜷起来,腰不自觉地挺动,一波波的快感累积在出口处,潜看准了时机用嘴猛烈地一吸。

“潜──”

翼在激动的喊声中爆发出来,佩枫躲闪不及,口里,脸上都被喷上了白浊的液体。他呆呆地看著还在高潮余韵中的翼,有些落寞。

“枫……”翼睁开眼,看著佩枫心伤难掩的脸,有些无措。伸手去摸,却被对方下意识地躲开。

自己这样,委实有些过分了。

看著两人紧紧系在一起的红线,翼知道那一声“潜”对佩枫的伤害有多大。

可是他不想道歉,他对他坦白地说过,他是喜欢潜的。

翼平静地看著枫,等著他的反应,佩枫只是站起来,走进浴室去洗脸。

过了好久,他才从浴室中出来,脸上还是惯常的笑容,走到床边,在翼的身边坐下。

“翼。”

“嗯?”

“你告诉我,是不是……除了潜之外的任何人你都不会爱?”

“嗯。”

“那,在潜爱上你之前,你可不可以,只许我一个人陪著?”

“……”

翼看著佩枫的眼睛,挚诚而专注,在这双眼的注视下,他甚至不能说出谎话。

所以,他只能选择不说。

佩枫的眼神渐渐由平静转为绝望,最後终於有大颗大颗的液体从眼中滚落。

翼只是看著他,并不说话,也不安慰,为他哭泣的人太多太多,佩枫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後一个。

“对不起。”佩枫的情绪只爆发了那麽一小会儿,就又笑起来,“你看我,呵呵……呃,是不是很累了?早点睡吧。”

他说完就站起来,翼一皱眉,下个瞬间就伸出手拉住了他。

“枫。”

佩枫回头看他,翼顺势从床上跪坐起来,手缠上他的胳膊:“我不会承诺你什麽,可是……我让你可以一直陪著我,让我没有机会去找别人。”

“翼……”

“不过这样会很累。”翼看著佩枫眼中的光:“我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可我讨厌无聊和平淡,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佩枫已经紧紧地抱住了他,然後那副唇就重重地压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深深的一吻结束,佩枫认真的看著他:“翼,你说的我都会做到,我只要求你一样。”顿了顿,确认翼在认真地听之後才说:“你要记住做这些事情的人是佩枫,不是欧阳潜。”

死神的红线(十三)

死神的红线(十三)

尽管翼明知道这种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佩枫的做法相当卑鄙,可是当他看到佩枫那张重新焕发出光彩的脸,却又莫名地感到高兴。

不承诺,不欺骗,等待潜说合适时候,利落地分手,然後消失。

当佩枫激烈地在他身体中律动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些。

一连几天,欧阳潜都忙得见不到人影,翼作为可怜的伤员在办公室里做一些内勤工作,颇有些百无聊赖。

正寻思著给佩枫打个电话,忽然,一条短信飘然而至。

“翼,下午三点锺到公司路对面的茶楼二层,我在这里等你,不要告诉别人。”

翼挑眉,快速回复:“你是谁?”

“六道中人,逆。”

啥?

翼看著短信,半天摸不到头脑,六道中人?那不就是跟他一个系统的吗?逆?没听说过啊。不过,既然是六道同僚,为什麽要用这麽奇怪的方式来约见?

狐疑半晌也没狐疑出个头绪,翼决定亲自去一趟。

走上二楼,服务生毕恭毕敬地把他带到一个相当雅致的包间门前,他点点头,走进去。

房间里弥漫著一股怡人的茶香,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坐在桌旁,闭著眼。

男人只有一根红线,无方向地落在他身边。

翼没惊动他,自顾自地坐下,他确定没见过这个人,难道是其他地区的?

“翼。”

男人睁开眼,微笑著叫了他的名字,不知为何,翼突然觉得全身不舒服起来,也许是因为男人的声音中带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或者是因为在那看似真诚的微笑背後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怖。

“我是。”

“你喜欢欧阳潜吧。”

“……”

翼挑眉,心里的警戒指数迅速窜高:“他是非常好的搭档。”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男人好像忍不住地似的“噗”地一声笑出来,仿佛在调侃:“我说的是那种能够绑住红线的喜欢。”

“他是死神。”

翼对这种明目张胆的揭露有些不悦:“你真的是六道中人吗?不会是还没被清除记忆的凡人吧?”

“死神没有红线,对吧?”对方没有理会翼的不悦,继续微笑著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找出死神红线的方法。”

翼眯起眼睛:“死神的红线?”

男人微微点头,“我看你爱得辛苦才来点化。信不信,就在你了。”

点化?

翼惊诧地看著男人,片刻之後又不屑地冷笑一声:“逆先生,难道你是能被普通爱神看到红线的上位神?”

逆禁不住笑著摇摇头:“是我用词不当,好吧,不是点化,是帮忙。”

“那麽”翼故意拉长了音:“你又是为什麽这麽好心地帮助我呢?”

逆没有立即回答,沈默了一会儿,眼神渐渐悠远起来,“这个,应该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他的神情甚至说不出是悲伤还是高兴,“我注定要在此时此地出现,注定要跟你说这些,注定要在这个岔路走到我的终点。”

翼听得毛骨悚然,他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简单,他有点想逃,可是又想知道找出死神红线的方法是什麽。

“其实很简单。”逆从那种悠远的状态中恢复出来:“首先保证你身上的红线没有连著其他任何人的,然後用你所有的红线缠住他,当他发自肺腑地对你说‘我爱你’的那一个瞬间,他的红线就会出现,你们两个的就能缠在一起。”

这麽简单?

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就这麽简单。”逆好像看出他的想法:“信不信由你。”

从茶楼出来,翼满脑子都想的是这件事,潜的红线,潜居然有红线!

他兴奋地恨不得立即飞到潜的旁边告诉他,他快速地穿过马路,小跑著进了六道,然後一口气冲上楼,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伤口都被扯得几乎又要裂开。

“潜!”

一办公室的死神都惊讶地看著他,潜抬起头,然後连忙从工作位里出来,拉著他到了走廊的拐角处:“怎麽了?”

“……”

翼张著嘴,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是啊,怎麽了?他这麽兴奋地是要告诉潜什麽呢?

潜并不爱他啊。

“啊……”翼咬著嘴唇停在那里,潜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翼想不出别的借口,於是干脆就势赖到潜怀里:“伤口疼,头疼。”

“我看看。”把他拉进更衣室,潜解开了他的衣服,看到渗出血的伤口,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然後翻出急救箱给他又重新包扎。

潜双臂绕过他,纱布一圈一圈地缠著,两个人的距离如此近,以至於翼甚至能够感觉到潜的体温,他一时间有些慌乱,然後就伸手抱住了他。

潜停下来,轻柔地拍著他:“怎麽了?疼吗?”

翼摇摇头,仰起脸看著他,静静地盯了他几秒锺,然後轻声问:“你喜欢我吗?”

潜愣了愣,笑著点点头,又刮了下他的鼻子:“不喜欢能这麽惯著你吗?”

“不是那种!”翼皱著眉:“那爱呢?潜你爱我吗?”

欧阳潜的眼神变的有些复杂,然後他笑起来:“翼,你傻了麽?我是死唔……”

翼把他的头拉低,然後嘴唇就那麽覆上去,他感觉到潜的僵硬,然後趁著对方一晃神的功夫就把舌头推进去。

潜的嘴里有股淡淡的茶香,口腔和舌头的滋味都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潜的舌头还傻傻地停在原地,任凭翼把他卷起来。

欧阳潜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他只是静静地等著,等著翼把他口腔里所有角落都扫过,等著翼渐渐停下来,等著翼放开他,然後用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看著他。

“到底出什麽事了?”

潜捧起他的脸:“佩枫欺负你了吗?”

翼摇头,然後眼泪好像就被摇出来似的流个不停。

“如果你有红线,你会喜欢我吗?”

潜好笑地摸著他的头:“我要是有了红线整天缠著你,你不得烦死我。”

“不会的!”翼抽噎著:“你不一样。”

潜轻轻苦笑了一声,然後把翼按在怀里,眼睛看著远方,只用口型说了一句:“一样的。”

死神的红线(十四)

死神的红线(十四)

傍晚,佩枫照旧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看见翼低著头,有点蔫蔫地走出公司的大门。

“翼?”佩枫迎上去拉住他的手:“怎麽啦?”

“没事。”

翼抬头看著他,突然就发起火来:“每天都来你烦不烦啊?我想自己清净一会儿!这麽黏人你是不是男人啊!?”

佩枫被骂得不知所措,愣了愣,忙陪出笑脸:“是是,对不起,翼,那,要不,我先回家等你?”

翼白了他一样:“谁说要回去了?!那是你家!不是我家!你凭什麽要我回去啊!啊?”

佩枫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麽。翼没管他,径直往外走,佩枫只好跟上。

六道咨讯门前就是一条非常繁华的马路,翼心情极差,也不管路况,就那麽径直穿过去。

“翼!”

一辆卡车飞驰而来,翼听见喊声扭头之时,却已经晚了。

翼只觉得身体被人向後拉,巨大的力量使他失去的身体的平衡,跌倒在那人的身上。

卡车隆隆过去,佩枫死死地抱著他,翼有点被吓到,也很惊讶,不明白佩枫是怎麽有那麽快的身法,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这麽利落。

佩枫抱著他的身体在发抖,翼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刚要好言安慰他几句,突然一抬眼,就看见欧阳潜站在公司的门口看著他们。

翼一把推开佩枫,抬手就是响亮的巴掌。

被打的人捂著脸,委屈地看著他。

“以後你少碰我。”

翼指著佩枫的鼻子:“我们就此分手了。”

然後抬手就要捻断红线。

不想,佩枫头上的选项却又一次亮起来。

1:死亡

2:相爱

翼愤恨地甩了甩手,面对著捂著脸抿著嘴想要说话又不敢的男人,他的火气又窜上来,走过去冲著他另一边的脸又是一巴掌。

手没有打中预料中的脸,却在半空被人抓住,翼转头,对上一双愤怒的美目。

“你凭什麽打他?!”幸的脸涨的通红:“他对你那麽好!”

“我打他,跟你有什麽关系?!”翼心气不顺,正想找个人吵架,口气异乎寻常地恶劣。

“他……”

“幸!”欧阳潜冲过来,一下子把幸搂到怀里:“你疯了吗?”

“可是!”幸双眼噙泪:“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欧阳潜轻轻地揽过幸,细语柔声地把他劝走了。

佩枫莫名其妙,翼却气得双眼喷火。潜的怀里从来就只有他谢翼的位置!幸,什麽东西?!

心疼佩枫是吧?

翼冷冷地看著身边的男人。

我就让你心疼个够。

“不要再……啊!”

佩枫一丝不挂,双手被困在椅子後面,双腿大开,被绑在椅子腿上。

“那个幸跟你是什麽关系?”翼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佩枫分身的顶端,那里的小孔已经在不停地滴水了。

“没……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翼慢条斯理,把一个束环扣在分身的根部。“那他为什麽那麽护著你?”

“呃……”佩枫喘息著:“我、我不知道。”

“哼。”翼冷哼一声,打开了束环上的震动开关:“有你知道的时候。”

“啊呃……”佩枫半张著嘴,不停地调整著呼吸,束环不是很紧,可是随著震动,分身的涨大,根部却越来越紧。

“翼……”

“嗯?”翼冷冷地看著全身遍布粉红的佩枫:“还想不起来?”

“我不……啊……认识他。”

“试试这个。”翼拿出一罐胶一样的东西,快速地用刷子把里面粘稠的液体涂满佩枫分身的颈部。

“什……什麽?”

佩枫惊恐地看著他,翼邪狞地一笑:“别怕,它很快就会干,还会越收越紧。”

佩枫的瞳孔倏地变大,果然,不到半分锺,那胶已经开始变干,紧紧地箍在分身的颈部。

佩枫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的分身正在被温暖的通道包围著,那通道越来越紧,绞得他直升天堂,在极致快感的边缘徘徊,束环却限制了这种喷发,把他留在痉挛的顶点。

“说。”

“啊!”

翼在他敏感至极的时候突然用指甲狠狠地掐分身顶端娇嫩的皮肤,佩枫痛得连眼泪都留出来。

“我……啊……呃……真的不……不……不认识……啊啊,翼、放、放……放……”

看著他也不像在撒谎,翼突然就没了兴致,站起身来,丢下还在痉挛的男人,径自离开了房间。

死亡,相爱。

佩枫的生命似乎跟他的感情有了必然的联系,翼很奇怪自己为什麽会这麽在乎一个凡人的生死,之前有那麽多人为他寻短见,他连眼都不眨一下,一个佩枫,却让他下不去手捻断红线。

在外面遛了一大圈,感觉心里稍稍平复了一点,转身回了佩枫的公寓。

佩枫早就晕过去了。

翼解开他的束缚,清理过後放在床上,然後就坐在床边看著他发愣。

其实这个男人什麽都没做错。

放了他,放了自己。

关门的那一刻,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潜。”翼握著电话坐在车上:“你能联系到幸吧?要他去佩枫家里接手,我要去你那里过夜。”

死神的红线(十五)

死神的红线(十五)

接下来的几天,佩枫都没有再出现在六道的门口,原来租的房子也退了。

据潜说,幸已经找到了佩枫,把他安顿好了。

翼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缺了点什麽,反正感觉没事的时间突然多起来。常常一个人不知不觉就发起愣。

“想他就去找他吧。”

潜担心地坐在他旁边,翼摇摇头,顺势靠在潜怀里:“潜,要是你有红线该多好。”

“又说傻话。”潜把他搂过来,宠溺地拍著他:“要是我有红线,你还敢让我这样?”

翼闷闷地,不说话了。

素行不良……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连著佩枫的那根红线还没有断,翼放在手里,轻轻地捻。

也不知道他醒过来之後会有什麽反应。

自己那麽做已经相当过分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那麽温柔地说“没关系。”

“潜。”

翼仰起头:“佩枫跟幸,到底是什麽关系?”

潜看著他,那种眼神表示他在明知故问。

翼皱皱眉,“我只看见幸的红线缠著他的啊。可幸不是……”说到这,翼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瞪大了眼睛看著潜:“……是他?”

潜苦笑,微微点头。

怪不得……翼回想起幸那种伤痛的表情,如果佩枫就是幸违规救下的情人,那就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那种即使舍弃一切也要救对方的感情,可是佩枫为什麽没有反应呢……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翼拎起佩枫的红线看了又看,不知为什麽,在牵了那麽多人的红线之後,他突然觉得自己跟佩枫相连的红线是对潜的一种背叛。

幸,应该可以保护他的吧?

这样想著,闭上眼睛,狠狠心,用力捏断。

好疼。

从那根被掐断的红线上传来锥心的刺痛,让他忍不住轻轻吸气。

“怎麽了?”

“没什麽。”强作平静,翼什麽也没说。

潜看看他,安抚地摸摸他的头。

“潜,”翼又重新靠在潜的怀里:“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说什麽他也不会去招惹佩枫。

谁知听到他这句话,欧阳潜的全身明显地一震,翼困惑地看著神态都不大自然的死神:“怎麽了?”

“没。”潜勉强笑了笑:“你也真敢想,时间哪会倒流?”

“可是我曾经……”翼试图解释,潜却把他抱的更紧:“你离那些歪门邪道远点!那是非常危险的事!”

翼不明白为什麽一向随和的潜在这件事上突然这麽激动,只是说说都不可以。瘪了瘪嘴,没再吭声。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翼正在办公室闲坐,潜突然冲进来,吓得琳卷轴掉了一地。

“幸!幸他……”潜一向沈著的脸显出异常的非常不安:“幸他死了!”

幸,死了?

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冰冻了一样,连嘴都抖起来:“佩、佩枫呢?!”

“不知道!我们科连幸的死都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整个爱神科办公室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死人了,死神科的人却不知道……

这种事,听说五十年前也发生过,那是一个没有被消去记忆的转世死神,专门报复六道的人,那年,为了抓住他,六道损失了五十四个人。

“你、你们真的……”琳脸都白了,她知道上次死人最多的部门就是爱神科,因为爱神能够一眼看出人有没有红线,所以成为辨别死神和其他正常人的关键。也因此成为那人首先狙杀的对象。

“真的!”潜看起来很焦虑:“而且幸的尸体就放在我们大门前!不知道是不是要暗示什麽!我还要去通知其他部门,你们……自己小心!”然後就匆匆离开。

“怎麽小心啊!”科室里胆小的女性已经带上了哭腔:“死神一个响指我们就没命了!”

翼紧咬著下嘴唇,心里无比复杂,他害怕自己成为死神的目标,又很担心佩枫会不会受到什麽牵连,想到幸,又有些难过。他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脑子乱七八糟。

叮咚一声短信,把他吓个半死,有点紧张地拿起手机,是潜。

“别怕,我会保护你。”

翼把手机握在手里,然後紧紧地贴在xiōng前。

幸死得非常惨,翼只扫了一眼就忍不住恶心得想吐。

警方在幸的口袋里发现了一些超市的购物小票,翼想办法搞清了那家超市的位置,然後就和潜开始了对那个地区的搜索。

佩枫……如果佩枫还活著的话,佩枫……

下了班,翼就挨家挨户地敲门,看到开门的人不是佩枫後,就礼貌地说声“对不起”,继续敲下一家。

他想拿著照片请人帮忙指认,可是居然发现自己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然後他晚上开始做恶梦。

梦见惨死的幸倒在地上,那时虽然他只瞥了一眼,却还是知道他死的有多惨。

以及死前被人做过什麽。

美得如传世珍宝的幸……翼经常会被噩梦惊醒,然後缩在潜的怀里颤抖地等到天亮。

他也会梦见幸尸体上的脸突然变成佩枫的,痛苦地质问他“为什麽要掐断红线?”

他觉得是自己的自私、犹豫和自以为是害了佩枫。

每每大叫著“对不起”哭著醒过来,潜都会紧紧地搂著他,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佩枫还活著,放心,他还活著。”

一连找了七天都没有任何结果,翼的脸色憔悴到吓人的地步,到了半夜还是睡不著,潜只好给一个睡神同事打了电话。

在睡神安抚的手势下,翼感觉眼皮开始发沈,意识朦朦胧胧,渐渐地也听不见楼下那吵人的虫鸣声,终於睡著了。

过了不大会儿,有人轻轻地摇他,他睁开沈重的眼皮,看著眼前的人,眉目如画的,正是幸。

“幸!”翼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沈得要死,幸不断地在对他说什麽,他也听不清,幸很著急,摇著他的手,不断地重复一个词。翼努力想看清他的嘴型,可就是看不出他在说什麽。

“……”

“我听不见!幸!”

“……”

“佩枫还活著吗?”

“……”

“你要告诉我什麽!幸!”

“……”

“幸!”

“……”

……

……

“幸!”

翼又尖叫著醒过来,梦中的幸身体又开始破碎,面目变得很狰狞,却还是努力地拉著他,不断地说著什麽。

潜连忙打开了床头灯,抱住他,翼满身的冷汗,不停地哆嗦。

“潜……”

“嗯,我在。”

“幸给我托梦了。”

“嗯。”

“一开始他一直说,我什麽都听不见。”

“没事,别怕。”

“可是我醒过来的时候听见了。”翼看著潜,湿润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慌乱:“我听见他冲我喊的是‘奈何桥’。”

16-20

死神的红线(十六)

死神的红线(十六)

“奈何桥?”

潜盯著翼,後者也盯著他,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几乎同时出声:

“潜……”

“不行!”

“潜!”翼抓住他的手臂,哀求地看著他:“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天亮之後他就必须过桥!潜!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不行。”

“我得知道佩枫在哪!”

“不行!”

“佩枫会死的!!!”翼用力摇晃著潜,大声地喊:“你让我去救他!”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潜一把把他按在墙上:“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啊?!奈何桥边都是地狱道众生!你会被他们……”

“我会小心……”

“你以为你是谁?!”潜怒视他,一字一顿:“稍有疏忽就会被认出是游魂!你会一直在地狱道待到你阳寿尽的那天!”

“潜……”翼抓著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潜,你让我去!你可以把我召回来的!”

“你以为我的功力有那麽深?!我只是个人道死神!”

“可是你成功过!”

“……”

“潜……”翼哭得一塌糊涂,用力摇晃著潜,“我喜欢他……我不要他死……潜──”

“喜欢?!”欧阳潜有点发抖:“把红线掐断!不许喜欢!”

“我不知道……”翼抽噎著仰起头,盈满眼泪的眸子对上潜的:“我不知道,我断了红线,可是我忘不了他,我、我……潜……”

“……”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潜终於闭闭眼,把翼搂在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天亮,翼,只到天亮。”

翼平躺在床上,闭上眼,轻轻说了声:“好了。”

潜右手紧紧地攥著,舔了舔嘴唇:“记住,一个小时,翼。”然後闭上眼,轻轻打了个响指。

翼觉得身体“忽”地轻了许多,睁开眼,自己正在慢慢地上升,然後不知被什麽东西牵引著,向著某一个方向,慢慢飘过去。

也许这种状态让人对於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变得相当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翼发现自己已经渐渐排在一列队伍里,整列队伍正慢慢悠悠地往前飘。队伍里六道的各色魂魄都汇集在一起。

是黄泉路。

像其他的工作一样,死神的工作也难免有出错的时候,如果死神错误地打了响指,理论上说,只要还没转世,身体还完好,就可以用另一只手的响指把灵魂重新召回来。这其实就是许多生命奇迹的真正原因。不过要想死而复生,必须同时满足几个条件,首先必须是误杀,也就是阳寿未尽。其次,必须还没转世,如果过了桥转了世,就算阳寿没尽也没有办法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招魂死神的功力必须能够压制地狱道的众生,否则,游魂就会被留在地狱道直到阳寿耗尽。

翼跟著队伍移动著,不敢乱动,许多地狱道的生灵在黄泉路边等待著逆行的魂魄,他们经历了千百年的苦难,唯一的乐趣就是互相厮打,或者等待游魂猎物上门。

前面就是奈何桥,有些阳寿尽心愿未了不愿转世的灵魂徘徊在奈何桥边,指望能有机会托梦,不过,他们最多也只能待七天。七天过後,都要转入下一世。

远远的,翼就看见了长发及腰的幸焦急地站在桥头。

“翼!”

幸看见他,神情都轻松了很多:“你来了!”

“佩枫……”

“佩枫在xx小区的16号楼902。”幸拉住翼的手:“翼,佩枫一定要绑著有生命的红线!他非爱即死,他不能先於潜死掉,否则潜会堕入地狱道!”

“啊?”翼愣了愣:“跟、跟潜有什麽关系?”

幸看了看天色,有点著急:“两年前我和相爱,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会因为选择爱我而走上死路,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无论他选什麽都会在一年後死去,所以我为了救他……逆行了时光。”

“时光倒流?”翼惊讶地张大嘴:“你……”

“就是那个。”幸点点头:“我知道那是违规,是歪门邪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死啊!”

“那个……”

“那个很危险,而且需要运气,我知道。”幸苦笑了下:“为了他你不是也冒著危险到这里来了?我比你幸运,有个死神正好在黄泉路上,就是潜。”

“潜也死了?!”

“没错。”幸看见已经有无常拿著名单往他这边走过来,语速变得很快:“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你只要知道,佩枫的红线上一定要连著什麽人的,不然他就会死掉,如果他死在潜的前面,潜就会入地……啊……”

“幸!”翼看著无常面无表情地把锁链套在幸的脖子上,想要伸手去拉,身体却动弹不得。

“咳……”幸挣扎著:“我注定要入地狱道……救佩……啊!”

翼眼睁睁看著无常拖著他,进入奈何桥消失在转世口,眼泪不知为什麽就淌下来。

原来,幸为了佩枫,做了那麽多。

孤零零地站在奈何桥头,看著黄泉路上的众生魂魄,翼感觉有点冷,抱了抱手臂。

不知道潜那边还有多久才天亮。

想著,觉得更冷,不禁打了个哆嗦。

然後,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

阳寿尽的灵魂是不会感觉到冷的。

紧张地抬头看,果然,地狱道的生灵已经注意到了他,正虎视眈眈地望著他。

翼一动也不敢动,与这些危险的生灵对视。

就连周围等待转生的灵魂也仿佛觉察到了危险,从翼的身边散开去。

潜。

翼默念著。

快啊。

翼身边的地域生灵越聚越多,翼挺直了背跟他们对峙。一个生灵终於安奈不住,向他扑过来。

翼快速地闪身躲过,然後拼命地沿著黄泉路跑回去。

潜!

潜!

沿途的生灵都被惊动,纷纷向路上扑上来,翼用路上转生的灵魂做挡箭牌,一路躲避著。格式各样的手、爪、喙向他伸过来,抓伤了他,让他觉得疼得要命。

跑著跑著,一条长长的胳膊一下子环住了他的脖子,翼顿时喘不过气来,然後整个人被从黄泉路上拽下来。

好冷,好热。

翼想要爬起来,身体却沈得像灌了铅。

一条条不知什麽的东西攀上他的身体,撕扯著他,蹂躏著他。翼咬著牙绷紧了身体,想要阻止那些更加猥亵的动作。

没用。

身体被大大地打开,然後被毫不留情地贯穿。

“啊──唔……”

痛苦地呻吟也立刻被堵住,身体被压制著,怎麽也动不了。

疼痛、屈辱、灼热、寒冷……所有的地狱道的痛苦反复碾压著翼的灵魂,渐渐地,他痛苦得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要来干什麽,什麽都想不了,只能挣扎,想要离开,想要报复,想要把自己的痛发泄到其他什麽东西上。他挥动著自己的胳膊奋力地打著,张开嘴毫不留情地咬,那种让对方痛苦的快感让他觉得舒服。

“啪。”

清晰的响指。

翼愣了愣。

好熟悉的声音。

似乎,有种力量在把他往上拉。

可是,那种报复的快感正在消失,痛苦又渐渐回到他身上。

翼甩了甩头,用拳头击打最近的一个恶心的生灵。他的身体又沈下来,对著眼前的不知什麽东西,翼张开嘴咬住,然後撕裂。

“翼!”

遥远的声音,飘渺地传入他的耳朵,“快回来!”

是谁呢?

被人一拳打到在地,翼又红了眼睛地打回去,只是那个声音在不停地召唤他。

“快回来!我是潜!”

潜?

翼困惑著,停下来,身体立刻遭到了疯狂的厮打,可是他却一动不动。

潜……

“快回来!”

头脑有一瞬间的清醒,然後整个灵魂轻盈地上升,脱离了地狱,他想起来了。

潜!

忽地睁开眼,潜绝望的容颜出现在面前,翼一把抱住他:“潜,我回来了!”

潜也抱住他,身体抖得厉害:“吓死我,我还以为……”

“我回来了!”翼平静了一下:“我知道佩枫在哪,我们去!”

砰砰地砸门,半晌,门被打开,开门的人看见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枫!”

“砰!”门被用力关上,差点夹到翼的手指。

“枫!”翼用力拍著门:“你只要出来见见我我就走!”

“不要打扰到邻居!”佩枫冷冷地开门,翼慌忙拉起他的红线。

半根已经枯萎的红线,死死地缠在佩枫的红线上。

那是自己亲手捻断的。

翼脸色发白,刚要说什麽,被佩枫冷冷打断:“我已经见你了。”然後毫不留情地甩上门。

潜困惑地看著翼,後者绝望地看向他:“他连著枯萎的红线……他心死了,他不会爱上谁了……他会死的!潜!”

死神的红线(十七)

死神的红线(十七)

“……”

欧阳潜抿了抿嘴,没说话。

“潜!佩枫会死的!”

“……翼,”欧阳潜斟酌著开口:“你对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既然他……”

“不是的,潜,如果……”

如果他死了,你会进入地狱道的!

翼的话还没说出口,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惨叫:“啊──”

佩枫!

翼管不了那麽多了,狠命地踹开房门,目之所及已经是一片殷红。

佩枫捂著xiōng口,斜倚在墙角,他的对面,一个男人手中玩弄著匕首,随意地扫了翼一眼。然後冲他笑了笑。

那是……

“逆?!”

身後的欧阳潜惊诧地叫出声来,对面的男人显然也诧异於欧阳潜居然认识他,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看来,你就是那个帮助幸逆转时间的死神了?”

潜猛然瞪大了眼睛,咬了咬牙,没说话。

逆笑意更深:“我果然没有猜错,”斜睨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佩枫,轻轻说了句:“对不起了。”

手起刀落,一剑封喉。

佩枫的手无力地垂在地上,鲜血从颈部汩汩地流出来,翼眼睁睁看著佩枫被杀,居然一动都动不了。

佩枫死了。

“你要怎样?!”欧阳潜快速地向前跨了一步,把翼护在身後。

“我?”

逆似乎认为潜的这个问题很可笑,轻轻咧了咧嘴,然後目光悠悠地看向他:“纠正时间,找回我的恋人。”

佩枫死了。

“你……恋人?”欧阳潜难以置信地看著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幸……杀掉幸的人是你?!”

逆不置可否地笑笑,认为回答这个问题很没有必要。

佩枫死了。

“可是你的恋人……就是幸啊!”欧阳潜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看到逆的神情有些微的动摇。

“我不想跟你玩这种心理游戏。”逆扬起手,轻轻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

佩枫……佩枫……佩枫……佩枫死了!

“啊──────────”翼突然爆发,疯了一样地扑到佩枫旁边,拼命地摇晃著鲜血淋漓的尸体。

“枫!枫!”翼已经完全丧失了神智:“枫你睁眼看我!枫!不要吓我!枫──”

“你们造的恶果。”逆微笑著示意谢翼的方向:“他本来可以无忧无虑,无情无爱地过一辈子。”

欧阳潜麽指和中指已经扣在一起,却停在响指的前一个动作,看著翼凄厉地哭喊,神情动摇。

“你要拉他一起下地狱吗?”逆收起匕首,扬起手,把麽指和中指当著潜的面扣在一起。“还是说,放了他?”

潜死死地盯著疯狂的翼,痛苦地皱起眉头,之後苦笑一声。

“对不起。”

几不可闻地说了这一句,欧阳潜闭上眼睛,松开两个手指。

“啪。”

清晰的响指。

潜的身体颓然倒下,普通一声栽倒在翼的身旁。

“潜?!”

如梦方醒般地,翼注意到这边。

“潜!”

翼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聚焦,胡乱地拉起潜的手:“潜!潜!不要!不要!不要……”

四周忽然变得漆黑无比,只有翼身上隐隐发著红光。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逆走近他,轻轻地抚摸著他的头。

“潜……潜!”

“你知道吗?”逆抬起翼失神的脸:“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多情。”

“你快起来,你们都起来啊!潜!”

“你才是整个悲剧的根源。”温柔地掠过他的脸颊。

“不要!不要!潜……”

“以死谢罪吧。”

“啪。”

清晰的响指。

四周越变越黑,越来越静,空中浮现出蓝色的选项:

1:结束

2:逆转

结束轻轻亮了下,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死神的红线(十八)

死神的红线(十八)

“铃……”

晚上十一点,电话响起,容肖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接起来。

“谁啊?”

“容容!”

“我刚睡著你……”

“你给我介绍的什麽破烂游戏啊!怎麽到最後全死了?!”

“啊?”容肖清醒了一下,“你等等啊。”然後安抚了身边半醒的吕苏,拎著分机去客厅。

“全死啦?连欧阳潜都死啦?”

“是啊。”

“唉……我说,”容肖给自己倒了点水“好几个结局,你打出来那个是最惨的。”

“……”

“你爱情智商真低。”

“……”

“我说你别扭吧,你还不信,你和我凯叔都多少年了,还这麽磨磨唧唧。”

“……”

“小心啊,再这麽磨唧下去,最後他像欧阳潜一样。”

“你瞎说什麽呢!”

“你自己琢磨吧,我挂了。”

李骏旋挂了电话,盯著屏幕上的ending6直鼓腮帮子。

说我爱情智商低,容肖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兀自鼓了一会儿,有点无趣,悻悻地关了电脑,从书房出来。

李骏凯卧室的门缝漏出淡淡的光。

他还没睡。

想想,就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凯?”

没动静。

李骏旋有些诧异,拧动把手,推门进去。

台灯开著,李骏凯斜倚在床头,已经睡著了。

李骏旋皱皱娃娃脸,都多大了,怎麽还这样?

轻轻走过去,发现他的膝盖上摊著一本旧相册。

相片里的自己只有那麽一点儿大,被李骏凯郑重地搂在怀里,笑得连後面的rǔ牙都看得清。

饶有兴致地坐在床边,拾起那本相册,继续翻下去。

四岁的自己被十二岁的他牵著手,在铺满落叶的花园里踩那些卡卡作响的枯叶。

十岁的自己扯著要去上大学的他,脸哭得皱巴巴。

十六岁的自己一身休闲装,故作成熟地把一只胳膊搭到西装革履的他的肩膀上。

二十二岁的自己……

“旋?”

李骏凯眯了眯眼睛,困惑地看著弟弟。“什麽事?”

“没事。”李骏旋笑笑:“看你灯没关,进来看看。”

李骏凯看著他的笑脸,皱皱眉,坐起来,认真的盯著他的脸:“出什麽事了?”

略显担忧的声音低沈而富有磁性,昏黄的灯光下,李骏凯棱角分明的脸和古铜色的皮肤是那麽性感,李骏旋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见他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自己,李骏凯更担心了,“旋,嗯……唔……”

李骏旋毫无预警地覆上他的唇,轻轻地吮吻。

李骏凯有点困惑,这个娃娃脸的腹黑弟弟又在玩什麽花样?

一吻既了,李骏旋轻轻放开他,然後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困惑,探究,疑虑,还有担心。

“……”

李骏旋轻轻叹了一口气,悠悠地开口:“凯,我喜欢你。”

李骏凯松了一口气:“哦。”

李骏旋的眉头渐渐蹙起来,聚集了些怒气:“喂!我说我喜欢你!”

“嗯,”李骏凯放松地点点头:“我也喜欢你。”

李骏旋“谑”地站起来,愤恨地咬咬牙,一把掀开李骏凯的被子,抬起脚狠狠踩下去。

“你干吗?!”被硬生生踩到小腿的李骏凯吃痛地叫起来:“旋?”

李骏旋鼓著腮,娃娃脸憋得通红:“我都说了喜欢你!你还想怎麽样?!”

李骏凯苦笑不得:“我也说了喜欢你,你还想怎麽样?”

李骏旋暴怒,恶狠狠地扑到李骏凯身上,对著那个肩膀毫不留情地就咬了一口。

满嘴的血腥味,他似乎,咬得太狠了。

李骏凯只是哆嗦了一下,没出声,也没推开他。

李骏旋松了口,看著一脸平静的哥哥,有点委屈。

伸手抚上对方的左xiōng,感受著他的心跳,有点闷闷地开口:“凯,我以後再不花心了,喜欢我好不好。”

“旋,”李骏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一直喜欢你啊,前不久还因为争风吃醋打了容肖,你忘了?”

“哪里是吃醋,分明是气我乱伦。”李骏旋神情黯然:“要是我说真喜欢他,你也会成全吧?”

李骏凯扯了扯嘴角,算是同意。

“凯,为什麽你不想独占我?”娃娃脸怒气冲冲地:“那算什麽喜欢?!”

李骏凯看著他,有些无奈,“旋,我是你亲哥哥啊。”

“翼,我没有红线啊。”

凯说这句话的表情,简直跟潜一模一样。

我没有资格,就算再喜欢你,又能怎麽样呢?

死神的红线(十九)

死神的红线(十九)

“亲哥哥又怎麽样?!”李骏旋抓住他的胳膊开始从小到大屡试不爽的撒娇:“我喜欢你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要你也喜欢我,只喜欢我嘛~~”

李骏凯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不对。

还是不对。

李骏旋沮丧地垂下头,李骏凯喜欢他,只喜欢他,什麽都依著他,那个在商界被称为“夜叉”的冷面男人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可那是因为,他是他弟弟。

不是因为,他是李骏旋。

“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李骏凯伸手捏捏他的脸:“你一不高兴,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办。”

“现在又没人会因为这个打你。”李骏旋撇撇嘴:“我高不高兴又能怎麽样。”言毕,又鼓了鼓腮,翻身下床。

“我回去睡了。”

抱著一丝希望,故意慢吞吞地蹭到门口。

“嗯,好好睡。”

没有挽留,没有不舍,甚至连口气都波澜不惊。

“李─骏─凯!”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然後“砰”地摔上门。

气死了!

李骏旋回到房间,把一只抱枕当成李骏凯,用力地摔在地上,然後跳上去踩。

这叫喜欢吗!?

大半夜的穿著睡衣都爬到床上扑倒了还没有反应!

这叫哪门子的喜欢?!!!

一边泄愤地踩,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去死去死去死……”

等我哪天找到真正喜欢我的人,气死你!

佩枫。

李骏旋激灵一下,那个名字好像咒语一般把他定在那里。

他控制翼就是用的这招,结果……

什麽破烂游戏!

郁闷地把自己摔进床,把脸使劲地皱在一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呜呜……

“笃笃。”

敲门。

“旋?”

门外窸窸窣窣。

“睡了吗?”

“没。”

没精打采地,李骏旋连姿势都没换一下,闷著头回了一句。

“旋,”有人开门走进来,然後身边的床塌下去,一只手轻轻地摸著他的脖子:“你是不是……”停了一会儿“……欲求……不满?”

耶?

李骏旋撑起身来,眼睛晶亮晶亮地看著哥哥:“凯~~~~~~”

“……”

李骏凯红著脸,“那怎麽不说,害我想了半天。”

“那种事要你情我愿才好嘛。”嘴里说著,早已经翻身骑上李骏凯的腿,一边摩挲著他的前xiōng一边笑著问:“凯,是不是你情我愿嘛?”

李骏凯也笑了,伸手托著他的腰:“是,是,旋大人,没有半点逼迫。”

“那就好。”

李骏旋偏过头,有点兴奋地在哥哥的脸上“啾”了一下。

“我看看。”

一边说著,凯隔著睡裤按到他的下身,旋没防备,反射性地向後缩。

“呵呵,你还会害羞啊。”李骏凯笑著摇摇头,伸手关了床头灯,带著弟弟躺在床上。给两人盖上被子,然後一手搂著他,一手伸到他的睡裤里面。

旋缩在凯的怀里,心里期待又失落。

能和他亲密到这种地步,窝在他的臂弯里,闻著他身上的味道,接受他大手的服侍,这一切让他觉得幸福。可是……努力了这麽多年,连蒙带骗,又是撒娇又是威逼,也才只能达到这个尺度。

李骏凯,不是一般的保守传统啊。

如果自己不是他的弟弟,早在提出这种事的当天就被毁尸灭迹了吧。

旋微微眯著眼,认真感受著凯手上的每一个动作,按压、圈弄、搔刮、捻磨……旋紧紧地抓著凯的睡衣,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那麽放荡。

只是哥哥在帮弟弟解决生理问题而已啊。

“嗯……凯……凯……哈啊……快……”

“嗯,知道。”

粗糙的大手加快了节奏,李骏旋的身体被一波接一波的快感冲击著,他紧绷著全身,不想让整件事太快结束,可是又无法抗拒地想要更激烈一些。

“凯……”

他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抖腰了,他紧紧地扒著哥哥,闭上眼睛想象他深情爱抚自己的样子,那种幻想让他的身体更加敏感,李骏凯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放大。他跟自己紧贴著,他搂著自己,他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他……

……爱自己……

一到白光闪过脑海,然後是持续的几个痉挛,凯的手始终温暖地环著他的,不躲也不闪。

“凯……”

虚软过後,李骏旋撒娇地扒住他:“陪我在这睡麽……”

“算了吧,让人看见不知道会被传成什麽样子。”

李骏凯毫不犹豫地起身,温暖的被窝里空落落地冷下来。李骏旋瘪瘪嘴,转过头去。

“好好睡吧,我回去了。”

哼,回去就回去。

“晚安。”

安个鬼。

“啪嗒”关门声,屋子里既黑暗又安静。

自己要是爱神就好了。

孤独地躺在床上,李骏旋自己漫无边际地瞎琢磨。

就绑住凯的红线,一辈子不放。

死神的红线(二十)

死神的红线(二十)

睁眼时,一片洁白。

医院吗?

翼舒了口气,自己怎麽会中途晕倒?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啊。

“翼。”

疲惫的声音传来,翼转转眼睛,看到潜担心的目光。

“认识我吗?”

翼微微笑了笑,“怎麽会不认识。”

“太好了……”潜的眉毛一下子舒展开,伸手去按护士铃。

“你的名字?”

“谢翼。”

“这是什麽?”

“苹果。”

“英文有多少字母?”

“26个。”

……

“他是谁?”

“欧阳潜。”

医生推了推眼镜:“欧阳先生,目前来看病人的记忆力没有因为供血不足受损,真是幸运啊。”

潜送走医生,一脸温柔地看著翼:“你把我吓死了。”

翼微闭著眼,没说话。

潜坐在床沿上,轻轻抚摸著他的脸:“谢谢你。”

翼偏了偏头,把脸靠近他的手,接受他的摩挲。

潜撩开被子,钻进来,翼顺从地往旁边挪了挪。

“我想抱抱你。”

一边温柔地说著,一边就势把他揽进怀里。

翼也想回抱他,可是稍稍一动,竟感觉下身传来阵阵的钝痛,疼得他直冒冷汗。

“翼。”潜轻声安抚他:“别乱动。你後面被那个变态弄伤了,他还给你用了过量的催情剂导致你心脏停跳了一会儿,总之现在不要太激动。”

翼听说自己心脏停跳过,立马安生起来,乖乖地窝在潜怀里不再乱动了,只是後面的疼痛还是不时传来,经常疼得他痉挛。

潜哄著他,轻声说:“我知道你是怕我被那个变态折磨死,你这个人情我欠下了,快些好,我才能报答你。”

翼抿了抿嘴,歇了会终於开口:“怎麽报答?”

“你说。”

翼似乎真的开始用心地想,过了好久,他抬起头看著潜:

“潜。”

“嗯?”

“你後面还是处吧?”

“……”

“我想要。”

潜无奈地看著他,伸出手指弹了弹他的脑门。

“你别拿我找乐子了,好好休息。”

“我是认真的!”翼盯著他:“你难道宁可把第一次给那个变态也不给我?我……”

“翼,”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说到这个……我,其实也许这样说你会生气,但是……”

“说。”

“呃……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算了吧。”

“说嘛!”

“……”

“潜?”

“翼,这样好不好,等你好了我保证告诉你。”潜安抚地抱抱他,想要敷衍过去。对方却挣扎起来:

“潜,你好罗嗦,你就说吧!”

两人对视了很久,翼越来越焦急,潜则越来越尴尬。

“我其实……”

“什麽?”

“我其实不是用身体跟他做交易的。”

“……”

“见到你的时候,我们的交易其实已经完成了,但是他希望我去家,估计也想对我做些什麽,但是,你,呃……”

“……”

“翼!我知道如果我进去的话很有可能成为那个变态的猎物,所以你还是救了我啊……”

“……”

“翼?”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翼开始把潜推下床。

“你怎麽这样……”

“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我是垃圾,我自讨苦吃,自作自受,自……”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出去。”

“翼……”

“滚出去。”

潜不断地解释,翼只是一个劲地往下推,随著他的用力,脸上也不断地闪现出痛苦的表情。就在两人推来推去的时候,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幸?!”潜的整张脸都明亮起来,顾不得还在床上的翼,转身跑到走廊上接电话去了。

看著被随手关上的房门,翼仰起脸,眼泪不知怎麽就唰唰唰地淌下来了。

“翼,真的是你!”

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没等有机会擦掉眼泪,他就落入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担心死我了!谢天谢地!”

一张英俊的脸,从模糊变到清晰。

深情地注视著他的,是那个被潜打晕,被他丢在路边的男人。

他想扑到这个男人的怀里哭,男人对他一往情深,不远千里地找他,如今又找到医院,断了那麽久的红线还紧紧地绑在一起,如果扑到他那厚实的xiōng膛里,一定再也不用受这种折磨,不用为了自己毫无回应的付出感到心酸。

可是他不能。

他并不爱他。

他这辈子,喜欢的人只有欧阳潜。

“你”翼稳了稳心神,轻轻把他推开,“怎麽在这里?”

“我一直在找你啊!”男人看起来很担心:“我被人敲晕了,怕你卷入什麽事件,就用了朋友的关系查找各个医院、旅店……什麽的。”

“我很好。”翼扯出一个笑容,“我很好,现在没事了。”

“翼……”男人还想要继续问,却被开门的声音打断。

“翼,幸他……”

电话结束推门进来的潜看见病房内多了一个人而愣了下。

“初次见面,佩枫。”男人颇有风度地伸出手,潜也只能回握:“欧阳潜。”

“潜是我的男朋友。”翼招呼著:“潜,枫是我的朋友。”

潜愣了愣,随後明白过来:“哦,哦……那个,原来就是你啊,翼常说起你。”

佩枫笑了笑,打量潜:“看来翼果然很有眼光,我败得心服口服。”

“呵呵,他,有时候是非常任性。”

佩枫笑笑:“如果你受不了他的任性,我可是随时会趁虚而入哦。”

“不会的。”潜拉起翼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又说了会话,佩枫就告辞了,他走的时候,翼看见那根红线有些许的松动。

“每次都要帮你挡风流债,”潜刮了刮翼的鼻子:“你啊,什麽时候能稳定下来。”

“稳定?”

翼的眼珠叽里咕噜地转:“潜,要不,我跟你稳定在一起?多稳定啊~~~”

潜笑了笑,伸手拿了一个苹果,刷刷刷地削皮,然後递给他:“吃点维生素,你脑子就不晕,也就不说胡话了。”

翼哀怨地咬了一口苹果,然後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潜突然被紧急派到外地出差,满怀歉意地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才在翼“每天都要打电话回来”的苛刻要求下挂断。从那天之後,每天固定两个小时的电话,短信基本上白天都不断,翼虽然一个人在医院,有护士照顾著,倒也过得舒坦。

只不过佩枫会隔三差五地来,让他觉得有点别扭。

翼努力调整著他和佩枫的相处模式,跟他划清界限,回避他暧昧的问题,减少肢体接触,一再表明自己跟潜的关系是稳定并且稳固的。

一直到出院的那天──

“翼!”

潜风尘仆仆地进了病房门:“我来了。”

“呵。”佩枫自嘲地笑笑:“看来我又输了呢。”

“啊?”潜有些摸不著头脑,翼款款地上去勾住他的胳膊:“我和佩枫打赌,我赌你会回来接我出院~~~”

“呼。”潜平复了下呼吸,笑了笑:“我敢不来?”

翼幸福地笑笑,扬起脸看著佩枫:“你输了,要说话算话哦。”

佩枫低头笑笑,然後抬起头,真诚地看著翼:“要幸福。”

“嗯。”

郑重地点头,眼看著那根红线从佩枫的红线上飘落,不知为什麽,翼的xiōng口竟然觉得酸酸的,他和佩枫,似乎不该是这种结局,他们之间,似乎还应该有很多很多。

21-25

死神的红线(二十一)

死神的红线(二十一)

“翼,你又在一个人傻笑哦。”琳八卦地凑过来:“是不是绑到什麽人了?”

“没,”翼搪塞著:“你看我的红线都是空的啦。”

“喔~~~”琳了然地点点头:“那就是潜喽?”

“嘿嘿。”连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欲盖弥彰:“死神又没有红线。”

“这个啊。”琳神秘兮兮地看看四周:“我听说,死神是有红线的哦,只不过找的方法比较特殊。”

“真的?!”翼的眼睛晶亮晶亮:“怎麽找?”

“这个嘛……”

“翼!”

潜走进办公室:“下班了。”

“潜~~~~~”琳拉长了音:“你来得正好,我听说北郊新开的马场特别好玩,我还没机会去呢……”

“琳……”

“你也喜欢骑马?”潜很高兴:“我也一直想去,苦於找不到同好呢。”

“潜……”

“太好了!”琳拍拍手,故意忽略翼哀怨的眼神:“周末一起去吧?”

“好啊!”

“我也去!”翼连忙插进来:“琳,好琳,带我去嘛。”

“嗯……不过好像收费蛮高的啦。”

“没关系,我请你啊。”翼一脸谄笑,琳转了转眼睛:“那好吧,我就给你一次献殷勤的机会好了。”

“你喜欢琳?”

潜一边帮翼揉肩膀一边问。

“没有!”

翼紧张地回头澄清:“你怎麽会这麽想?!”

“啊……”潜被他吓了一跳:“因为,你不是在……对她示好吗?”

“绝对没有!”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潜!我已经决定了,以後再不花心,专心喜欢你!”

“好好好……”潜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转过去,手指压住他酸痛的肩膀:“是不是这里?”

“啊──轻轻轻──轻点!”

“翼,不要抱著马脖子啦,它会被你勒死的!”琳跟著潜悠闲地骑了一圈,回来看著死撑的翼,受不了地翻白眼:“你这样干脆就不要来嘛。”

“没没没事!”翼闭著眼,恐惧地把马脖子勒得更紧:“一会儿就好了!”

马儿难受地摇晃著脖子,翼於是更加死命地收紧胳膊。

“翼!”潜看的心惊肉跳:“翼,别勒马脖子!不要夹马肚子!”然後赶紧拨转马头,往这边过来。

“你不要再动了啦!”翼愤恨地摇著胳膊,想要停止马儿的乱动,这下子马儿更加受不了了,开始嘶鸣,同时难耐地用前蹄点著地。

“小心!”潜从马上跳下来,想去安抚那匹马,可还是晚了一步。

“噅~~~~~”

马儿一声长嘶,扬起前蹄,翼吓得手脚都不听使唤,直接从马背上滑下来。

“翼!”

潜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冲过去。翼只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一般,跌入一个厚实的怀抱。

“你把我吓死了!”潜打横抱著翼,一脸劫後余生:“我要是再晚一步,你呀,屁股准变成四瓣!”

“嘻嘻,”翼伸手抱住潜的脖子,耍赖地不肯下来:“潜,就说你跟我一起骑嘛~~”

“咳。”

琳无奈地看著潜:“亏你还是个死神,他就摔下来也没事你看不出来啊?”

“就算没事也会疼啊。”

潜把翼放下来,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那麽娇气,哪受得了。”

翼呆愣愣地看著潜,他以前怎麽从来没发现,潜在抚摸他头的时候居然这麽……

性感。

“琳!”翼噌的一下跳到琳旁边:“我那天问你的事,你还没说呢!”

“嗯……”琳眨眨眼,用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靠近翼的耳边:“你用所有的红线缠住他,让他发自肺腑地对你说‘我爱你’,他就是你的啦。”

“真的?!”翼简直不敢相信死神的红线居然这麽简单。

“不知道耶。”琳调皮地眨眨眼:“反正是传闻,准确性不敢保证哦!”

“啊……”失望地哀嚎一声,引得潜诡异地看向他俩:“翼?”

“没啦!”翼转身,挂出灿烂的笑脸:“潜,我喜欢你哟~~~”

“咳……”

“呃……”

琳和潜同时清嗓,翼顶著厚厚的脸皮,笑容不减。

“呼~~~~~”

李骏旋晃了晃酸软的手,从电脑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其实蛮简单的啦,只要一直选择跟潜亲近的选项、语言、动作,翼就会和潜越走越近。一边想著,一边走向李骏凯的房间。

克制自己别扭的性格,不吃醋、不使性子、不闹别扭,用爱意轰炸。

“他就是你的啦”。

嘿嘿。

“怎麽会……嗯,呵呵,”

哎?凯在打电话吗?

“宋小姐哪里话……我可以陪你去啊,”

宋?

“呵呵,像您这麽可爱的小姐,多久都不会无聊啊。”

可……爱?!

死神的红线(二十二)

死神的红线(二十二)

李骏旋眉毛一拧,一股火直接顶到头皮。

可爱?

他还没听过李骏凯除了夸他“可爱”之外还夸过谁呢。

刚要发飙闯进去,忽然想起翼。

要温柔,要体贴……

轻轻敲了敲门,等到门从里面打开才进去。

李骏凯指指电话的听筒,冲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於是乖巧地站在旁边,静静地看著他。

说起来,他有多久没这麽静静地看他了?

自从有了那个念头,便无时无刻不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旷课、拉帮、走私、滥交……

他喜欢看凯英俊硬朗的眉头为他皱起来,他喜欢看他的脸上为他出现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喜欢他拉著他的手一次次从警察局出来,他喜欢他对他说的那句“以後不要去那种地方了,我来帮你。”

他们之间,吵吵闹闹地过了这麽多年,他们兄弟的不合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只是凯从来都是那副表情,从来都不问他“为什麽”。

“旋?”

挂断电话,李骏凯有点担心地看著古灵精怪的弟弟呆呆地站著。

“啊……没什麽。”

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只好迅速地转移话题:“刚才跟谁在讲电话?”

“宋氏的小丫头,粘的死紧。”

李骏旋笑笑:“要不要我出手相助?”

“免了。”李骏凯走到阳台上,看著外面的夜景:“你一插手,还不知道会把事情搞到怎麽个乱法。”

“哪有这样讲自己弟弟的。”旋靠过去,从背後轻轻抱住他:

“凯……”

“怎麽了?”对方拉住他缠在腰间的手,李骏旋闭著眼睛,体会著他温暖而干燥的掌心。

“我想你。”

“……”

“我一刻都不想跟你分开,我想就这麽永远靠在你背上……”李骏旋还在表白,李骏凯已经转过身来,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

“旋……”

李骏旋对著这突然间的温柔亲近不知所措,竟然脸红了。

“你这是那根神经不对路了?”

“……”

“这两天总觉得你怪怪的。”

“……”

“嗯?”

近在咫尺的呼吸,均匀地喷在李骏旋的脸上,李骏凯的嘴唇一张一合,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托著自己的下巴,於是李骏旋顺由自己的心意扑上去,重重地吻上他。

李骏凯温柔地回应,然後他的一只手顺著旋的脊线滑下去,引起娃娃脸的轻颤,另一只手摸到他的身下,轻轻地揉捏。

“嗯……”

诱人的声音从李骏旋的口中滑出,李骏凯笑著看他,目光……柔和而慈祥。

“你呀……”李骏凯叹息著:“真会撒娇。”

李骏旋想反驳,可是身下的又一波激烈的快感冲击著他的大脑,让他出口的言辞全部变成了勾魂的呻吟。

“呀啊……呃……”李骏旋虽然不是阅人无数,但也并非未经人事,只是,面对凯,只要略微轻柔的挑动就能勾起他最深的情欲,他难耐地扶住凯的肩膀,腿软得站不住,用力咬住嘴唇也拦不住口中愈来愈激越的呻吟声。

李骏凯隔著裤子安抚他,棉质的布料早已经湿漉漉,羞人的性状凸显出来,李骏旋闭上眼,把头抵在凯的颈窝里,任凭自己的身体止不住地痉挛颤抖。

“凯……”

“嗯?”李骏凯托著他,手上的动作熟练而热切。

“嗯嗯嗯──啊……凯,要要出……啊!──”

“呼──”

李骏凯轻轻呼了口气,把半虚脱的弟弟扶到椅子上,自己去洗手。

怎麽又变成这样了呢?

李骏旋靠在椅背上,有些懊恼地想,凯似乎把他对他的示好意会为……他想要凯帮他做那种事。

“旋,”凯洗好了手,又过来帮他清理:“最近什麽事?压力很大吗?”

李骏旋看著他那双关切的眼睛,不禁有些委屈。想了想,只好敷衍道:“没事,晚上睡不好,做噩梦。”

“噩梦?”凯皱皱眉:“什麽内容还记得吗?”

旋摇摇头,睡不好是真的,不过做的是春梦而已。

“这样……”凯点点头,明天让姜医生过来看看,我听说噩梦是疾病的前兆。

李骏旋苦笑,不抱任何希望地:“就不能让我跟你一起睡啊?”

“……”

没听到意料中的否定答复,李骏旋的心突突突地猛烈跳动起来,一动也不敢动,等著对方的声音。

“……”

过了许久,凯还是没有动静,李骏旋忍不住看过去,却发现对方正在发呆。

“凯?”

“啊?”李骏凯如梦方醒般地看著他:“什麽?”

“……没什麽。”

李骏旋站起来,垂头丧气地:“我回去睡觉了。”

“翼!欧阳先生!”

这天,翼和潜刚下班,就在门口被人叫住了。

“枫?”翼看著站在路对面的人,兴奋地跑过去:“你怎麽在……”

“枫!”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後面传来,翼下意识地扭头循声望去,不觉一愣。

他在情场纵横驰骋,阅人无数,俊男美女也见了不少了。潜和枫的样貌均算得上乘,可两个人却在那人面前黯然失色。

长发如瀑,肌肤胜雪,黑瞳似夜,朱唇比樱。

童话中公主应有的一切元素完美地契合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最奇妙的是,拥有这一切的这个男人却一点也不显得女气,第一眼看上去,谁都会确定地知道这是一位“美男子”。

而他的红线,正和佩枫的纠缠在一起。

“幸?!”

欧阳潜目光明亮:“你……?”

“嗯!”

幸走过去,挽住佩枫的胳膊:“他。”

“恭喜啊!”潜好像很高兴。

翼皱著眉听潜和幸过分热络而他又完全不明所以的对话,有点……

愤怒。

凭什麽他的情路毫无进展,游戏里面的人却可以成双成对?!

掐断。

点击了选项,幸和佩枫的红线亮起。

咦?两个人的红线上都有可以掐断的点呢。

点击两个好了。

佩枫、幸的头顶出现了“相爱与死亡”的蓝色抉择。

哼哼。

确定。

看著两人头顶的选项,潜惊讶地看著翼,翼无动於衷。

幸有些不自然地放开了佩枫的胳膊,佩枫也讶异地看著他。

“呃,金先生。”佩枫尴尬地开口:“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我……”

“没关系,”幸好像松了一口气:“再联系好了,呃……”

“小心!”

潜的声音还未落地,一辆卡车飞快地驶过,潜只来得及把翼拉到自己的身後,幸和枫却被重重地撞飞,浑身是血地躺在路上。

死神的红线(二十三)

死神的红线(二十三)

看著ending19出现在屏幕上,李骏旋恹恹地从电脑前站起来,凯不在,吃喝玩乐都没了兴致,就算恶毒地折磨游戏里的人,也就萌生了那麽一点转瞬即逝的快感而已。

再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不自觉地走到落地窗前,凝望著院落的大门,也不知道凯今天是干嘛去了,这麽晚还不回来。

车灯闪烁,李骏旋不自觉地挺直了身体,等看清了确实是凯的车後,笑意爬上嘴角,转身下楼,亲自在门口等他。

“凯……”

看到挂在凯身上的娇小女人,旋的笑意在脸上凝固了一瞬间,然後又扬起灿烂的娃娃笑脸:“带客人回来啦?”

“嗯,沈小姐。”

李骏凯像是不愿意多说似的,只在旋的面前示意性地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把他介绍给那位沈小姐,就带著她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轻轻地关上门。

卧室。

李骏旋看著那道门,愣了一会儿,然後自嘲地耸耸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平躺在床上。

周围静得诡异,他闭著眼睛,眼前不断晃动著沈小姐挂在凯胳膊上的那只手,渐渐地,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隔壁的门声一响,他好像被吓到似的一下子弹起来,仔细地听著那些细小的声音,听了一会儿,忍不住轻轻拉开了门。楼下的李骏凯正嘱咐司机,然後目送了一会儿,转身上楼,看见门缝中的他,轻轻笑起来。

“有什麽好笑的?!”

李骏旋负气地关上门,却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听见敲门声也不理,躺在床上假装睡觉。

门被打开,然後又是一声忍不住的笑。

“旋,”李骏凯走到他的床边坐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开著灯装睡,你都几岁了?”

李骏旋睁开眼白了他个,然後扭过脸去。

“今天去庙里给你求了个符。”窸窸窣窣地,李骏旋的手里多了个东西。“沈小姐是灵异魔障方面的专家,我请她过来看看的。”

灵异魔障?

李骏旋终於肯睁开眼,有点诧异地看著哥哥。

“你不是最近总做噩梦麽。”李骏凯摩挲著他的头发:“小心点总是好的,我就你这麽一个弟弟。”

“……”

李骏旋突然就什麽都说不出,伸手把李骏凯抱住,然後用头在他的xiōng口磨来磨去。

小时候,李骏凯就会把他的头捧住,然後安抚地亲吻他的额头。

究竟是什麽时候,由谁先开始,把额头上的安慰吻挪到了嘴上的,他记不得了。

他听见凯叹息了一声,然後脸被捧起来,嘴唇上软软轻轻地被碰了。

李骏旋满足地吸了一口气,然後加深这个吻,他用尽所有的技巧,希望把凯勾引得意乱情迷,希望能够突破他最後的底线。

然而,凯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只能不甘心地放开,由著他把那个“符”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说是很灵的。”

整了整那根红线:“带著吧,不再做噩梦才好。”

尽管不舍,凯还是离开了他的房间,关了灯,李骏旋握住xiōng前的符袋,满足地闭了眼。

说也奇怪,这一夜他真的什麽梦都没做。

明亮的阳光晃得他眼睛难受。

他记得窗帘明明被凯拉上了啊。

真是,今天上午十点才开会,他干嘛要醒那麽早啊!

懒洋洋地,想要翻身,却被身上的钝痛刺得一个激灵。

睁眼看时,一片洁白。

“翼。”

疲惫的声音传来,李骏旋顿时身上泛起一丝凉意,翼?!

睁开眼睛,李骏凯在他面前,正担心地看著他。

“认识我吗?”

“凯?”

“果然……”男人的眉毛一下子揪起来,伸手去按护士铃。

“你的名字?”

事到如今,李骏旋已经惊讶到恐怖的地步,他熟悉这个场景,甚至知道之後会发生什麽样的事。

医生看著他茫然的表情,皱皱眉,又问了一遍:“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如果他在这里失忆,潜一出医院就被会车撞,然後game over,这是速度最快的一个结局,他印象很深。抬眼看了看焦灼的李骏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谢翼。”

“这是什麽?”

“苹果。”

“英文有多少字母?”

“26个。”

……

“他是谁?”

“……欧阳潜。”

医生推了推眼镜:“欧阳先生,目前来看病人的记忆力没有因为供血不足受损,真是幸运啊。”

凯送走医生,一脸高兴地看著他:“你又吓我。”

李骏旋不知道该说什麽。

他的脑子已经转了千八百个圈,他确定自己是在游戏之中,却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麽,脑子很乱。

潜见他不说话,只好坐在床沿上,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谢谢你。”

李骏旋一个激灵地往後缩,把他的手避开。

这个人不是凯。

他想起容肖把这款游戏介绍给他时说过的:

“我是这款游戏的形象设计顾问哦。”

真是恶趣味!

只注意游戏情节的他没有过度关注欧阳潜的容貌,他玩出的cg又很少,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三维的小人根本就是按照李骏凯的样子设计的!

欧阳潜见他低著头不说话,笑了笑,撩开被子钻进来。

旋慌乱地转过脸来瞪著他。

“我想抱抱你。”

一边温柔地说著,一边就势把他揽进怀里。

旋则想要挣扎,可是稍稍一动,竟感觉下身传来阵阵的钝痛,疼得他直冒冷汗。

“翼。”潜轻声安抚他:“别乱动。你後面被那个变态弄伤了,他还给你用了过量的催情剂导致你心脏停跳了一会儿,总之现在不要太激动。”

死神的红线(二十四)

死神的红线(二十四)

一模一样的。

李骏旋皱著眉,要不是身上的痛苦很真实,他很愿意相信自己在做梦。

潜拍著他,轻声说:“我知道你是怕我被那个变态折磨死,你这个人情我欠下了,快些好,我才能报答你。”

接下来是讨论潜“第一次”的问题。不过旋不想进入那个无聊的话题,於是他仰起头,看著潜的眼睛。

──我不是谢翼。

一句话还没出口,李骏旋突然觉得脖子被什麽东西死死地勒住,连气都透不过。

“翼!”潜见他憋得脸都红了,连忙过来拍打他的後背。

旋顺著自己的脖子摸索,一根细细的线落在自己手中。

那个符袋。

那个符袋上的红线紧紧地勒住自己的脖子,让他说不出话来。

符袋,谢翼有符袋吗?

有吗?

这个符袋,明明是凯亲手给他戴上的。

符袋。

符袋……

他的脑中立刻升起种种可能,无论如何,都跟这个符袋有关。

不能说“我不是谢翼”吗?

旋平静了一下,试著说话:

“潜?”

“嗯?”潜见他好了,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摸摸他的头:“你啊,就会吓我。”

那容貌、那声音、那表情、那动作……

李骏旋呆呆地看著欧阳潜,努力告诉自己,他不是凯。

潜也一副习惯成自然的样子,静静地让他看。

两个人就这麽安静地对视,直到潜的手机响起。

“幸?”

剧情又开始走了,旋有些恍惚,然後是谁的出场?佩枫?

“翼,真的是你!”

果然。

一个厚实的怀抱揽住他,然後,佩枫明朗的笑容出现在他眼前。

真的是,有几分相似呢。

说不好是哪里像,也许是脸部的轮廓,也许是五官的细节,总之他看见佩枫的第一眼,也会反射性地想起凯。

“可找到你了!还好麽?怎麽住院了?谁伤的你?”

一连串的问题带著关切,就这麽轻飘飘地落在旋的耳中。

“我……没事的。”

要是凯也会这麽关切地跟他说话就好了。

可是凯从来……没有过。

或许……是因为,凯,从来不会让他置於他的视线之外,从来不会不知道他的状况,从来……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他。

“翼,幸他……”

欧阳潜推门进来,看见佩枫愣了愣。

“初次见面,佩枫。”男人颇有风度地伸出手,潜也只能回握:“欧阳潜。”

然後两个人都扭过头来看著他。

该介绍了!

李骏旋张著嘴卡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麽。

他应该怎麽介绍?

容肖曾经告诉过他,这个游戏中只有一个完美结局,在那个结局里,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幸福。

可是只有唯一的一条路,通向那个结局。

他的任务,是走到那个结局吗?

那现在,应该怎麽说?!

“翼,”欧阳潜看向他:“幸有事要我帮忙,我先过去……啊对了,我给你请了一周的病假,你不用担心。”

“……哦。”

哇勒?这里不选,会这样进行吗?

“欧阳先生,”佩枫微笑著:“您去忙吧,我来照顾他。”

耶?

游戏中的情节,会自己进行下去?!

“潜!”

情急之下,旋喊住了身体已经在门外一半的潜。

“嗯?”

对方很意外,愣愣地看著他。

“打电话回来!”

“什麽?”

“要是你出差的话,要打电话回来!”他试过了,只要潜不打电话回来,幸就是必死的。

“出差?我……没有要出差啊?”

“我是说……如果,万一,的话,”李骏旋有点结巴:“打电话回来,我会想你的。”然後自以为嫣然地一笑,希望潜能被自己说服。

“好。”潜暖融融地笑著:“知道啦。”

李骏旋被潜的笑容电到,僵著笑脸对著已经关闭的门,半晌没声音。

如果凯……如果凯能这麽对他笑的话……

那种笑,带点俏皮,带点宠溺,带点撒娇,是亲密朋友间的笑意,不是兄长对弟弟的关切。

容肖对他偶尔也会那样笑,可是李骏凯却从来不。

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在他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喜欢牵著他手把枯叶踩响的弟弟。他自觉自愿地背负起更多的责任。

“翼。”

佩枫用水果刀削下一小块苹果递到他嘴边:“你再这麽看下去,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存在感。”

“佩、佩先生……”

旋一张嘴,佩枫就皱了皱眉,半威逼半利诱地:“欧阳走了,现在这里可就剩下我一个人照顾你,你确定要让我伤心而去吗?”

哎?

李骏旋瞪大眼,佩枫……有这句台词吗?

“吃点吧,至少他还记得你喜欢吃苹果。”

好像回归正常般地,佩枫笑著说,可是不知为什麽,李骏旋隐约在哪口吻中听出戏谑的味道。

真是奇怪的感觉。

死神的红线(二十五)

死神的红线(二十五)

“是不是疼得受不了?要不要我叫护士来上点药?”

佩枫注意到他的反应迟钝,有点担心地看著他。

护士?上药?

李骏旋有点尴尬,他不是保守的人,可是也没开放到对有人对著他那里上药还无动於衷的地步。

佩枫看著他变红的脸,不可思议地长大了嘴:“你害羞?”

“啊……没啦。”

“嗯?”佩枫有点狐疑地看著他:“你吃错了什麽药?像变了个人似的。”

“佩先生……”旋有点激动,有人认出他不是翼了吗?!

“翼,”佩枫打断他,眉头微微皱起来:“我知道你想跟我保持距离,可是你叫我‘佩先生’真的让我很伤心。”

“啊……”

“你确定,就让我这麽走麽?”

那一瞬间的疑虑火花被带过,旋感觉有点沮丧。

可是剧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潜是肯定要出差的,如果没有佩枫……

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要怎麽活啊?!

“枫、枫……”

“嗯?”

“我、我饿了……”

……

李骏旋不明白,为什麽所有的穿越小说中的主人公的心理素质都那麽好,在发现自己穿越的那一瞬间就能迅速判断局势,顺利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找到真心爱人,然後得到狗血的幸福结局。

为什麽从来没人琢磨过怎麽回去呢?

仔细端详手中的符,并无特别之处,红线、红袋、金牌、大众化的图形。

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从脖子上摘下来。

而且……除了他谁也看不见。

佩枫的照顾非常周到细致,开始时李骏旋并不习惯这麽个陌生人在身边忙来忙去,连那里的伤口都要帮他处理,可是在佩枫一声声温柔的“翼”的呼唤声中,渐渐地也就接受了这种待遇。

佩枫甘心服侍的是谢翼啊,跟他有什麽关系?拒绝才是对他的伤害吧?

不过另外一件事让他困扰得更大:

欧阳潜每天给他打电话,两个小时。

佩枫是男朋友>佩枫照顾>出院後去佩枫家

潜是男朋友>潜每天打电话>出院後被潜接回家

他知道,在那个选择过後会有这两种分支,可是这两件事同时发生……

“睡觉?!睡觉会怎麽叫都叫不醒吗?!”

“李先生……”可怜的大夫擦著汗:“可是他的其他生命特征数据都正常啊,这……”

“我不管什麽数据!我要他醒过来!”

“李先生,这……”

“凯叔,凯叔,”容肖连忙拦在李骏凯和大夫之间:“要不,让吕学长过来看看吧?他懂得很多的。”

“他?他又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又怎麽了!”容肖被踩到尾巴:“你倒是会说话,你把旋叔叫醒啊!”

“……”李骏凯没了气焰,半晌闷闷地:“容肖,让吕苏过来看看吧。”

“切……”

日复一日地,李骏旋在煎熬之中度过,不住地在咒骂设计游戏的人,什麽“一个月之後”,说的容易,本质上就没把游戏中的人当人来看待!

不过……回忆起因为和李骏凯怄气就随意掐断红线把幸和枫弄死的自己好像也没什麽立场说这种话。

他之前还很鄙视翼舍不得让佩枫送命。

亲身经历过,一个温柔似水的人终日在身边不计回报地付出时,才知道想要随便就抹杀他在心中的位置是一件多麽困难的事。

这跟爱与不爱是两码事。

“想什麽呢?”佩枫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在想……没什麽。”

叹了一口气,刚要胡乱编个理由搪塞过去,电话就响起来。

“翼。”

“潜。”

“今天伤口怎麽样了?”

“还好。”

“换药了吗?”

“嗯。”

“还是只能吃半流食?”

“今天大夫批准我吃饭了。”

“那是不是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大概吧。”

“什麽时候出院呢?”

“下周日。”

“好,我一定赶回去接你。”

“……”

“翼?”

“哦、哦……”

惨了。

出院的那天,佩枫和欧阳潜同时出现在门口的话,他要跟谁走?

纯从逻辑考虑的话,他应该跟潜走,因为既然这游戏的名字叫“死神的红线”,完美结局一定会把潜的红线翻出来。也就是说,他得让潜跟他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可是另一方面,翼跟潜过於熟悉,自己如果跟潜回家,潜会不会发现自己不是翼?一旦暴露了,这游戏,还会按照常理走下去吗?

26-30

死神的红线(二十六)

死神的红线(二十六)

“潜的电话?”佩枫收拾著餐盘,状似无意地问。

“嗯……”旋有点心不在焉。

“你喜欢他,他知道吗?”冷不丁地,佩枫问出这个问题。

“啊?”李骏旋被吓了一跳,不知该怎麽回答。

“我是说,”佩枫脸上带著笑意坐在床沿上:“你每天日思夜想的人,知道你喜欢他吗?”

这个……

“可能……不知道吧。”

李骏旋看著佩枫,心里有点乱乱的。

日思夜想的人,凯,他知道自己喜欢他吗?

嘴上说著“是是是,我喜欢你”的哥哥,并没有把他真正地当成“喜欢”的人吧?

而潜……潜对翼,又是抱著什麽样的感情?

“跟他表白过吗?”佩枫笑意不减,抬起手自自然然地抹掉旋嘴角的一点油渍。

“说过啊。”

无论是翼还是他,都对著自己的对象说过:“我喜欢你。”

“哦?那还说不知道?”佩枫有点惊讶,提了提眉梢。

“可是人家从来不当真啊,我有什麽办法。”李骏旋苦笑,看著佩枫,摇摇头:“战绩太过辉煌,都没信用了。”

在这一点上,他和翼倒是惊人地相似。

“我也是你辉煌战绩的一部分了?”佩枫还在笑,笑得李骏旋有点尴尬。

“开玩笑的。”佩枫看出他的窘迫,忙收起笑容,拍了拍他的胳膊:“成为你的战绩我很荣幸,真的。”抿了抿嘴,有点不好意思地:“你曾经喜欢过我,让我觉得很幸福。即使到现在也一样。”

“枫……”

听到那个温柔专一的优秀男人如此坦率,如此真挚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李骏旋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过多的血液汇集上来,脸热得难受。

“我、我其实……”

“嘘──”佩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後慢慢凑上来,低声耳语:“拒绝的话,不要现在开口,好吗?”

“我……嗯……”

唇被轻柔地封住,李骏旋呆了呆,没有反抗。

然後一条灵动的舌头温柔地钻进来,轻轻地舔舐著他的。

“唔呃……”

声音略微拔高,他的脸颊就被佩枫托住,嘴上的触感也加重,辗转的吻温柔地缠住他,让他感觉有点迷失。

这只是个游戏……

这样想著,仿佛能够减少罪恶感似的。

他舍不得推开温柔的佩枫,毕竟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是他在照顾他,他知道他真正爱的是翼,不是自己,但是他得不到那个人的爱,永远也得不到。

佩枫那样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试探著,牺牲著的,无望的爱,李骏旋看著,感觉有点心疼。

“他问你这个符是怎麽来的。”容肖指指李骏旋脖子上红线绑住的东西。

“我向一位灵媒界人士要的。”李骏凯皱皱眉,“怎麽了?”

吕苏看著符,眉头微微皱起来,指指符,又指指李骏旋,然後做了个睡觉的动作,又把手放到李骏旋的头顶,用手指画了几个圈,然後抬起手指,缓缓地移到空中。

“是这个符让他睡觉的”容肖作翻译:“他的魂不在这里。”

“这个符?”

李骏凯皱皱眉,伸手要把那个符拿下来,却被吕苏制止。

吕苏摇了摇头,指指符,指指李骏旋,又做了个把符拿开的动作,然後在李骏旋的脖子上比了一道。

“这个意思,我不说你也懂吧?”容肖耸耸肩,“你到底是从哪搞到的这个东西啊?”

自从佩枫吻了他没有遭到拒绝之後,就开始再不避讳地表达对他的心意。

“舒服吗?”一边娴熟地给他按摩後背,一边用低沈催眠的声音问。

“呃,嗯。”

勉强回应,实际上李骏旋已经舒服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佩枫的手指从颈椎开始,走脊线,过肩胛,下行至腰,……

对这个每天被强令卧床的人来说,简直太舒服了。

“枫,”李骏旋懒洋洋地:“你怎麽这麽会按摩啊?”

“呵呵,说出来你别不信啊,”佩枫轻轻地帮他舒展後背的肌肉:“我其实在梦里经常梦见我们俩在一起,好多场景,有时候一样的场景说的话却不一样,不过我都有给你按摩的,你都会说舒服。”

“……”

李骏旋没说话,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月,他几乎混淆了现实与游戏。

可是这一句话却让他清醒过来。

按摩的话,是佩枫路线必然会出现的cg。

一直到出院的那一天──

“翼!”

潜风尘仆仆地进了病房门:“我来了。”

正在帮忙收拾东西的佩枫手停了一下,然後转过身笑著打招呼:“欧阳先生。”

“真是麻烦你了。”潜迎上来结果佩枫手中的东西:“他是不是很任性?”

“还好了。”佩枫还是笑著,“那,这里交给你?”

“没问题。”

旋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任凭剧情自己走下去,他觉得自己回到欧阳潜身边是对的,对潜好,一直好,潜就会爱上他,或者,爱上翼。

所以他不说话,希望佩枫就这麽自然地走掉,走出他的必然结局。

可是──

1:相爱

2:死亡

微笑著的佩枫头上,蓝色的选项明明灭灭,李骏旋眼睛睁得老大,长著嘴说不出话来。

“翼,我走了,有事打电话。”比了个电话的手势,还是笑著,佩枫拉开病房的门,一脚踏出。

“枫!”

他得拦住他!

“回来!”

他不能让他死!

“我想去你那。”

完美结局里,所有人都应该是幸福的。

佩枫的脚步停下,缓缓地转身,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呆呆地看著他。

“翼?”潜皱著眉看著旋。

“你照顾我已经照顾烦了吗?想推给别人?!”李骏旋习惯性地鼓腮,“过来啊!”

佩枫的腿僵僵地,一步步挪回来,看看潜,又看看旋,张了半天嘴,有些难以置信地:“好、好啊……我……”

“我什麽我?!”李骏旋拉起他的左手,果然,一根红线飘在那里,还连著半截。

应该是自己的吧?

顺手摸出一根,绑好,顺便扣住他的左手:“开车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顺便买点东西,还有啊,把去六道咨讯的路问清楚了,明天送我上班。”

死神的红线(二十七)

死神的红线(二十七)

一路上,佩枫不声不响地开车,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旋则低著头,回想著潜那个表情。

完了,他一定觉得自己很异常。

翼的话,对枫和潜的感情,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找个机会把红线断掉回到潜身边吧。

一边琢磨著,一边偷眼看枫。

没想到佩枫也正在偷偷看著他。

目光对接,两张脸同时“腾”地都红了。

李骏旋的心砰砰砰乱跳,连忙转脸去看窗外,然後,他感觉到左手被轻轻地拉住,佩枫柔软的指尖轻轻摩挲他的掌心。

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那麽容易害羞的人,只是被这样轻轻地挑动,居然窘迫得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是红线的原因吗?

一定是。

超市。

李骏旋如获大赦一样地冲下车。

劈里啪啦地往购物车里扔东西,脸上的热度怎麽也下不去。

“翼?……”佩枫拿起购物车里的一包婴儿纸尿裤,困惑地看著他。

“啊?”旋咽了咽唾沫,尴尬地把车整个甩给他,自己从无购物出口逃出去。

佩枫家的构造他相当熟悉,进了门也毫不客气,丢下一句“我去洗澡”就直奔浴室,关上门,这种独立空间的安全感让他略略松了一口气。

乖乖,就连自己跟凯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啊!

李骏旋有些迷乱,不知道该怎麽办。

他的情史虽辉煌,却简单,看到上眼的,两三天勾上床,十天半月分手。有不愿意的也绝不强迫,以他的条件,犯不上倒贴。

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被人这麽热烈地追求过,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唯有这个动不得。

他喜欢的人是凯,他要回去!佩枫再怎麽温柔,也只是个游戏中的人而已!

正在纠结,浴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佩枫的声音有点迟疑:“翼,你洗浴用的东西和换洗的衣服还在外面。”

完了。

旋按著自己的xiōng,他已经到了听见佩枫的声音就会心跳加速的地步,这可怎麽才好啊!

他在浴室里用水平静了很久,才敢出来。

走到卧室,看见在铺床的佩枫,联想到即将发生的情节,又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

不行,自己再这麽下去的话……

稳了稳心神,等佩枫把床铺好,轻轻叫了他一声:“枫……”

“嗯?”

男人转过身来,“洗好了?”

“嗯。”

李骏旋的头发还是湿湿的,脸上泛著洗浴後自然的红色,裹著因为没仔细挑选而大两号的浴袍,有点拘谨。

“你就睡这里吧,我没什麽客人,所以这屋里东西也不怎麽全,有什麽需要的跟我说。”说完,自自然然地拉过他坐在床沿上,拿起吹风机帮他吹起头发来。

“枫,”李骏旋觉得如此泰然地接受他照顾的自己简直太卑劣了,伸手握住了佩枫的手腕,把他手里的吹风机拿下来。

“我、我其实并不喜欢你。”很难看著他的眼睛,旋只好低著头:“我以後也不会喜欢你,不要再对我好了,也不要对我有什麽期待……”

越说声音越小,他知道佩枫在看著他,那种目光刺得他浑身难受。

“这种事,我早就知道。”

佩枫拿起手边的毛巾,轻轻地把他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你喜欢的人是欧阳潜,你接近我,是因为我有点像他。”

“……”

“可是,照顾你我心甘情愿啊。”佩枫托起他的脸:“你也并没有什麽损失不是吗?”

“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啊!”旋看著佩枫的笑容,心疼得难受。

“潜那样对你,就公平吗?”佩枫深深地看著他:“在我这里,自私一点,没关系的。”

面对佩枫的温柔,旋无言以对,他好像身陷流沙,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晚上五点,我过来接你啊!”

“哦。”开门,下到一半手突然被拉住。

“翼。”佩枫俯身过来,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记得想我。”

翼……李骏旋抚摸著自己被亲吻过的脸,心情复杂地走进办公楼。

他要作为翼,开始工作了啊。

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翼的办公室,抬头,一个女人正笑著注视著他,李骏旋张大嘴,盯著笑得春光明媚的女人:

“沈小姐?!”

“沈小姐?”保安想了想:“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回来了,可能出门度假去了吧?”

“……”李骏凯面色yīn沈地回到车上,“去法凝寺。”

“唉?”女人皱皱眉:“讨厌啦,怎麽不叫人家‘琳’?”

李骏旋看向桌子上的名牌,赫然写著“沈琳”。

看著她明媚的笑容,旋也有点不确定,他和沈小姐只见过一次,刚才也是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像,不过……

“翼,”琳把脸凑近“你没事吧?”

“没……”李骏旋强拉起笑脸:“琳,今天什麽活?”

“大病初愈,内勤喽。”琳把卷轴递给他:“翼,不过你脸色很差耶。”

“呃,没事的。”打著哈哈走到标有“谢翼”的位子上,开始看卷轴上的内容。

说也奇怪,他看这个,居然一点也不觉得陌生。一行一行,渐渐就看进去。

“潜~~”琳一声甜甜的招呼,旋抬起头,潜正从门外走进来,笑著跟琳打招呼:“琳,今天还是这麽漂亮。”

“呵呵,”琳夸张地笑:“潜,每天都这麽讨好我,是不是为了你家翼不做苦工啊?”

“耶?我发现你不仅漂亮,还非常聪明啊。”潜也夸张地打量著她:“这都能知道。”

“别跟我这浪费时间了,去看你家翼吧。”

旋听著他们的对话,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嘴角,等著潜过来。

“翼,怎麽样身体?”

“还、还好了。”那张跟凯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面前,旋还是不习惯。

“昨天在佩枫那睡得好吗?”

“嗯,挺好的。”李骏旋莫名其妙地想要逃走,跟潜说话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潜沈默了下,翼不自觉地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著手里的卷轴。

“什麽时候回来?”

“啊?”旋没听懂。

“我是说,”欧阳潜难得地有点迟疑:“佩枫的死亡危机什麽时候解除?”

“再、再看看吧。”

“……”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沈默,旋有点搞不懂,明明这个人跟凯长得一模一样,怎麽自己就是没话可说?

“我先回去了,下班再来找你啊。”

看著潜离开,旋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什麽紧张,他还是不知道。

正在发呆,手机响起,旋连忙接起来:“枫?”一边走到走廊上。

“翼。”

“啊,怎麽?”

“没怎麽,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你不用跑客户的啊?”

“用啊,可是你比较重要。”

“瞎扯,看你以後丢了饭碗吃不上饭的时候怎麽办。”

“那我就跑到你那里,求你收留我。”

“哈,我才不要。”

“哈?我吃饭很少,又不挑食,很好养的。”

“别扯了你,赶紧工作,要不今晚上就没米下锅啦。”

“那我就吃你。”

佩枫暧昧地说完这句话,轻轻对著电话吻了一下。

李骏旋听得耳红心跳,骂了一句,挂上电话。

天……挂了电话靠在墙上自我厌恶著,他已经离正轨越来越远了。

死神的红线(二十八)

死神的红线(二十八)

“翼,下班了。”

潜站在门口,笑著喊他。

李骏旋稳了稳心神,摆出最可爱的笑脸:“来啦!”

然後蹦蹦跳跳地奔向潜。

他记得,翼对潜,都是这个流程的。

眼看就要冲到潜怀里,潜却有点被吓到似的,往後退了半步。

“……”李骏旋连忙来个急刹车,踉踉跄跄地停在潜面前。

“你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潜探究地看著他,李骏旋挺直了身体,跟他对视:“哪里奇怪?哪里奇怪?”

“呃……”潜摇摇头,然後又笑了笑。“是我有点神经质了。”

两人说说笑笑地下楼,走到门口,翼有点胆怯。

佩枫在外面等著呢。

然後,自己要绝情地当面拒绝他,跟潜回家。

不能把死神的红线绑到手的话,自己就没法回去,就再也见不到凯了。

佩枫,佩枫,佩枫……

对不起。

“咦?”

走出六道咨讯的门口,却没见到佩枫的车。

四下望望,还是没有。

佩枫接翼是从来不会迟到的,不会出了什麽事吧?

“找什麽呢?”

“佩枫啊。”旋心不在焉:“他说晚上来接我的!”

潜皱了皱眉,“他倒是很积极啊,这次你准备玩多久?要收拾残局的话,提前打招呼啊。”

“嘿嘿。”李骏旋只顾著自己心虚,却没听出欧阳潜的话里带出的其他意味。

左等右等,就在欧阳潜就要说“别等了”的时候,李骏旋的手机响起来。

“请问您认识佩枫吗?”

“啊……”李骏旋听著佩枫手机的那端响起的其他声音,愣了一下。

“他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请问您能联系一下他的家属吗?他在xx医院。”

“啊?”李骏旋的心忽忽悠悠地翻了几个跟头:“好,好,我马上!”

“佩枫出车祸了,我去医院!”

匆匆忙忙地甩下这句话,奔向停在路边的的士,甚至连欧阳潜的那句“我陪你去”都没听见。

枫!

李骏旋的脑子一团乱,他没有扯断他俩的红线,佩枫怎麽会出事?!

佩枫的车被一辆大卡车追尾,他的全身上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伤得最重的是肺部。李骏旋赶到的时候,他正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裹满了纱布。

李骏旋的头脑中浮现出他掐断红线,杀死幸和佩枫的场景,那满屏幕的红色,让他全身都颤抖起来。

房间里的仪器突然锐鸣起来,一群医生大夫闯进去,把他撵出来。

1:爱情

2:死亡

李骏旋隔著玻璃看著佩枫的头上飘飘悠悠的字,又看了看自己连著佩枫的红线,不知道该怎麽办。

明明连著他的,怎麽会有这种选项?!

“翼!”

一双厚实的臂膀在後面轻轻扶住摇摇欲坠的他,欧阳潜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在呢。”

“潜!”李骏旋焦虑地看著他:“佩枫、佩枫他……”

“我看见了。”

欧阳潜扶住他的肩膀,安抚地用头抵著他的额头:“别慌,有我呢,嗯?”

“嗯……”被如此安抚著,李骏旋深吸了几口气,渐渐平静下来:“潜,怎麽会这样?我明明红线连著他的!”

欧阳潜想了想,皱皱眉:“你……是不是在考虑把它扯断?”

“……”

李骏旋愣了愣,张著嘴说不出话来。半天,他才求助地看著潜:“那,现在怎麽办?”

“你爱他吗?”

潜盯著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我……”

李骏旋卡了壳,不知道该怎麽说,“我”了半天,瘪了瘪嘴:“不能眼见著他死啊!”

欧阳潜脸色变了变,然後冲他一笑:“翼,你以前,都是不计较别人死活的。”

“可、可是他、他……”

“他不一样,”潜捏了捏他的脸,“是吧?”

“……嗯。”

李骏旋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这时候这麽回答会让潜愈发远离自己,可是……

“你走进去,叫醒他,就可以了。”潜摸摸他的头,“或者,我可以打一个响指。”

“不要!”

李骏旋脱口而出,然後他看到欧阳潜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瞬间。

走进病房,在医生诧异的注视下来到佩枫的床边,他知道自己选错了,可是别无他法。

他不能眼睁睁看著佩枫在他面前送命。

伸手,轻轻地握住佩枫胳膊,咬了咬嘴唇,低声地呼唤:“枫。”

佩枫头上的选项亮了一下,然後,喉咙里嗯呃地呻吟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

“翼。”

睁眼的第一句话,喊出别人的名字,不知为什麽,李骏旋的心里突然酸了一下。

自己这是怎麽了呢,明明是个局外人,居然为了个虚拟的人,毁了自己回家的路!

他又冲到门口,“潜!”

潜孤单的背影还没有远去,听见他的喊声,诧异地回头,“怎麽?”

“在这儿陪陪我吧,我……”

“翼?”

潜走过来,捧起他的脸,看到他苦恼的表情,有点担心。

又是翼。

李骏旋有点泄气,就算叫潜回来,自己也是翼啊。

看著欧阳潜那张跟李骏凯一模一样的脸,他突然就很想念凯。

凯,我很想你,你知道吗?

死神的红线(二十九)

死神的红线(二十九)

佩枫晚上要住院,李骏旋在他的坚持下回到潜家里。

进了家门,李骏旋有点恍惚,欧阳潜家里的构造,简直跟自己家里一模一样。谢翼常驻的客房,就是自己的房间。

这种恶趣味的设置让他又在心里骂了容肖好几遍。

他不明白自己走到了游戏的哪个分支上,只能硬著头皮走下去。

对潜好,要潜喜欢他,找出死神的红线,回家。

站在房间的门口,深吸一口气,刚要走进去,突然从背後被人拦腰抱住。

“啊!”

李骏旋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近乎尖叫地喊出来,条件反射地回身就是重重地一手肘。

“唔……”

欧阳潜弯下腰,捂著肚子,痛苦地皱著眉。

“潜、潜……”李骏旋手忙脚乱地蹲下来,“没事吧?”

“应该吧……”潜苦笑著:“你什麽时候学的?身手这麽敏捷?”

“啊、这”旋连忙把他扶到床上,也不好解释,只能尴尬地撩起他衬衫的下摆,查看那块已经泛起乌青的皮肤。

“对不起啊。”

李骏旋不知所措地戳在那里,暗骂自己笨。

“没事的。”欧阳潜笑了笑,拉过他的手搓了搓:“你看起来很紧张,是在担心佩枫吗?”

“嗯。”旋僵硬地咧开嘴,後知後觉地坐下来,和潜肩并著肩。

要亲近啊亲近!

可是坐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他和凯,原来都说些什麽啊?好像都是些**毛蒜皮的小事……陈家楼盘的布局很像马桶啦,张家专卖店装修的风格很像殡仪馆啦,赵家小姐的晚礼服又穿错啦,周家的投资肯定打水漂啦什麽的。

总之,跟潜……没什麽共同语言好像。

沈默了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地打了个哈欠。

潜轻轻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早点睡吧。”

“哦。”

闷闷地点了点头,李骏旋很郁闷。

多好的气氛!多好的机会!为啥他就抓不住?!

再没有什麽动作,潜就要走了!翼这时候会做什麽?

对了!

旋猛地抬起头,把潜吓了一跳。

“陪我睡觉!”

这个!翼是这样说的!

“啊?”欧阳潜愣了愣,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我还在想你又在琢磨什麽呢。这个,免谈啊。上次压得我睡不著觉还不够啊?”

“可是,我……”李骏旋很著急,只好伸手扯住潜的衣服,扬起脸,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撒娇本事:“潜,我想要你陪我睡嘛……”

“呃……”潜被他那小狗般的眼神搞得失神了片刻,张了半天的嘴,李骏旋又乘胜追击,伸手搂住的他的腰。

“潜~~~~”

只要把他当成凯就对了吧。

“我都那麽久没有回来,你就不想我吗?”

自己跟翼,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

“我每天想你都想得睡不著。”

嗯?潜身上的味道,倒是跟凯……一样嘛。

“我好喜欢闻你身上的味道。”

找到感觉的旋下意识地抱紧了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唉。”

头顶一声无奈的叹息,潜摸了摸他的头:“好啦好啦,败给你。先去洗澡!”

洗澡吗?李骏旋想起游戏里的情节,微微一笑。

“潜~~~给我洗澡~~”扒住不放。

“公子,”潜好像在望天:“你在佩枫家也这麽生活不能自理吗?”

“没有啊。”旋张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人家只有在潜身边才不-能-自-理~~潜~~~潜嘛~~~”

“好啦好啦。”潜一副掉了满地**皮疙瘩的动作,拉起他的手,进了浴室。

面对面地站著,潜伸手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刚刚找到感觉,还厚著脸皮仰著脸的旋,在第一颗扣子被解开的时候,突然就紧张起来。

微低著头,一脸认真地在他面前的男子,仿佛就是凯。

多少年前,那个哭哭啼啼不肯穿衣上学的孩子面前,也有个俊朗的青年,小心翼翼地帮他扣好每一颗扣子,拉著他的手亲自把他送到学校去。

李骏旋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脸不可抑制地红了。

“潜,”口干。

“嗯?”对方轻轻应了一声。

“我喜欢你。”舌燥。

男人的动作微微一震,然後轻轻笑出声来:“你个红刺蝟,倒是不挑食,嗯?”

手指轻轻地一戳他的肋骨,旋就痒得连忙缩起来:“潜!不要啊!啊!哈哈……”

浴室里水花乱成一片,刚刚累积的暧昧气氛也荡然无存,李骏旋心里有些许的困惑,潜这家夥,不是明明喜欢翼的吗?为什麽……

两个人躺在床上,李骏旋学著翼的样子使用章鱼功扒住潜,一边幻想著身下的人是凯,一边琢磨。

自己已经错过了游戏分支点上的欧阳潜路线,要怎麽样才能把他的红线挖出来呢?自己猛追凯那麽多年都没效果,潜的话……

“翼。”

“嗯?”耶?潜主动说话了耶。

“起来一点,我会被你压死。”

“……”

第二天一早,李骏旋被饭菜的香味从睡梦中唤醒,迷迷糊糊地,循著煎**蛋的香味来到餐厅,男人正坐在餐桌旁看报纸,旋半抱怨地嘟囔:“凯,怎麽不叫我吃饭啊?”

“哈?”男人回头,面带困惑地看他。!

那种询问的眼神一下子提醒了旋,他揉了揉眼睛,看看四周,没有仆人,没有公文,窗外也没有园丁修剪庭院的“哢哢”声。

“啊……潜,早!”

慌忙地坐下,囫囵囵吃早饭。

“啊!”

牛奶刚入口就被吐出来,旋伸著舌头吸著气,潜见了连忙过来,顺手拿起一小块冰塞进他嘴里。

“唔……”委屈地哼了一声,眼泪汪汪地看著潜:“吼抗饿油矮!”(好烫的牛奶)

“你说你著什麽急!”潜皱著眉,“又没人跟你抢!”一边拿过纸巾来清理他身上的奶渍。

冰融化,李骏旋的舌头不那麽难受了,不过还是火辣辣地疼。他不敢说话,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盯著潜。

欧阳潜被他盯得受不了,只能过来,伸手托住他的腮:“舌头伸出来,让我看看。”

“啊──”

那麽近的距离,连呼吸都会碰撞到一起似的,李骏旋呆呆地看著欧阳潜,对方专注地检查半天,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没什麽大事,红了而已,没有水泡。”

“……”

“这个吃不下就别吃了,我去给你弄点水果沙拉和布丁,等著啊。”

李骏旋看著男人消失在厨房的背影,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李骏旋!醒醒了!他不是凯!

死神的红线(三十)

死神的红线(三十)

一直到出门上了公交车,李骏旋才不需用借助外力来提醒自己。

很显然嘛,凯哪会挤公交。

不过……早班高峰时段的公交车……看著一车沙丁鱼一样的人,旋很想哭。

“这边。”

一个巧妙的转身,潜把他拉到自己的双臂之间,旋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够腾出手来擦汗了。

潜,真的是很细心。

以这种细心程度来看的话……潜没道理不喜欢翼的啊,可是为什麽面对他的露骨挑逗,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一路上被护著,困惑著,来到了六道大楼。

“琳,今天我俩要外勤。”

“哟,这麽勤劳啦?”

“呵呵,呃,这个,换一下啦,嗯,换成……”潜在跟琳讨价还价,旋以一种异常的安静站在一边。

他越看,越觉得琳有点像那个沈小姐。

“邦──邦──……”

深山古刹,法凝寺的大锺尽职尽责地敲响,李骏凯跪在大殿的蒲团上,虔诚地磕头。

“李施主。”年迈的住持和善地打了个招呼。

“大师。”李骏凯还了个礼。

“施主起色欠佳,想必最近甚为cāo劳啊。”

“大师,我是来请您帮忙的。”

李骏凯递给住持一张纸,老和尚点点头,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掐算起来。算著算著,眉头微微皱起来,良久,抬起头看著李骏凯:“李施主,此人是你什麽人?”

“大师但说无妨。”

“……”住持略略思忖,“从八字来看,此人自幼父母双亡,却衣食无忧,资质过人,虽无倾天之权,却得众人相助,本应一生无虞。但……”住持轻叹一口气:“此人命中注定有一劫,起於情缘孽债,若不能过此劫,恐怕……”住持摇摇头:“李施主,老衲妄测,此人,是施主的弟弟吧?”

李骏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大师,此劫何解?”

“情劫情解,无情有情。”

“呵呵,你看,这麽一换,我们就可以完成了外勤直接去医院看佩枫了。”

“呃……”李骏旋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再者,他也真的有些担心佩枫。不过,要跟潜一起去医院看佩枫,这个场景,怎麽都觉得有点诡异。

偷眼看了看潜,李骏旋郁闷得直鼓腮,这家夥,到底在想些啥啊?

“翼。”

佩枫看起来气色不错。

“都说了别来,是不是耽误你们上班了?”

“嘻嘻,”李骏旋看见佩枫就觉得莫名的放松,嬉皮笑脸起来:“枫,你受了这麽严重的伤,我还哪有心思上班啊。”

“这家夥啊,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我看还是过来他才踏实。”欧阳潜一边笑著,一边整理床头的摆设,皱了皱眉:“嗯?怎麽连水果都没有?翼!表现的时候到了,快去买!”

“啊?哦!”李骏旋看著空空的床头柜水果篮,赶紧站起来。

“啊……不用……”佩枫连忙开口:“我又不怎麽吃。”

“你不吃我还想吃呢!”李骏旋冲他眨眨眼,拿了钱包就出门了。

不就是想支开我嘛,李骏旋掂著钱包,欧阳潜每次听到翼说佩枫就皱眉,这次该对佩枫摊牌了吧?

“佩先生。”欧阳潜正色:“我想把翼交给你。”

“欧阳先生,”佩枫苦笑:“这句话要是被翼听见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他喜欢你,佩枫。”欧阳潜还是没什麽表情。

“欧阳,”佩枫也正色:“翼最苦恼的事在於,你从来不相信他喜欢你,他……”

“佩枫。”潜打断他:“如果你喜欢他,就好好陪著他,珍惜他,而不是把他推到别人那里。”他这一辈子,只有跟你生活在一起,才会长寿幸福。”

佩枫一愣,然後自嘲地苦笑了下:“原来你们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不是你想的那样。”潜给佩枫倒了杯水,压了压被角:“我不喜欢他,但是希望他能够幸福,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他。”然後抬眼看了看他:“无论如何,你是第一个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爱上的人。”

看到佩枫露出不解的神情,潜微微笑了笑:“我看他也快回来了,你们聊吧,我走了。”

语毕,不及佩枫出声挽留,欧阳潜已经离开了病房。

“哈?!”

想不到摊牌的结果是这样,旋拎著水果,哭丧著脸。

“你怎麽让他走了啊?!”啪地把水果丢在地上,李骏旋简直气急败坏,怎麽会走到这一步?!他刚刚跟潜恢复了点关系啊!

“乖……”佩枫费力地拉起他的手:“我会帮你把他追回来的啊,乖,不哭。”

看著佩枫的强装笑脸,旋也感觉到自己做得有点过分,可是,啊──

“明天我请你们吃饭吧,”佩枫看著他:“当面把话说清楚,以免他误会。”

“啊?”旋挑挑眉:“你伤那麽重……”

“没关系。”佩枫温和地笑笑:“我的伤再重,也不能眼看著你这麽伤心。”

“……”

虽然残忍,可是事已至此,也许只能这麽补救了吧。

完了。

李骏旋一踏进餐厅就後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这餐厅里,会出现幸。

然後是枪战。

三人落座,他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搞得另外两个人莫名其妙。

“翼,你……”

“不要吵!”李骏旋愤怒地一瞪,他***,佩枫伤这麽重,光是过来就已经耗了很大的力,这时候说要走,根本不现实。

见招拆招吧。

“枫……”

来了!

仿若天人的幸双眸带泪,直直地向佩枫而来。头顶上忽闪忽闪的蓝字看得旋心惊肉跳:

1:相爱

2:死亡

爷爷的!剧情怎麽错乱到这种程度?!连幸也多了选项出来?!

31-35

死神的红线(三十一)

死神的红线(三十一)

“小心!”

看见角落里的一个人手微动,李骏旋大喊一声,下意识地想护住佩枫。谁知身体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带走,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欧阳潜正护著自己。

对了,潜保护他,幸保护枫。

这才是游戏的cg。

可是,与他曾经见过的不同,透过餐厅的狼藉,他看见幸的背上正汩汩地流著鲜血。幸头上的选项,正在一明一暗交替闪烁著。

幸?!

一切都变了。

没有他拼死跑过去替佩枫承担危险。

没有佩枫欣喜的笑容和深情的眼神。

只有幸压抑著身体的痛苦,死死地护著佩枫。

那场景竟然让旋透不过气来。

好像有什麽紧紧地扼住了他的脖子,他说不出话,只能愤怒地瞪著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那明明是他的位置,佩枫应该由他来保护,佩枫,是他的!

“翼!”

潜急切的呼唤把他从那种莫名的情绪中拉出来,李骏旋如梦方醒,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麽会有那种反应。

完美结局啊完美结局!每个人都要得到幸福,所以幸不能死!

“我去救他!”

丢下这句话,一甩肩膀挣脱欧阳潜,旋猫著腰冲过去。

不是死亡就是爱情吗?

自己身上这麽多根,不差这一个人吧。

幸,先爱上我,活下来再说。

红线。

利落地抓起幸的红线,正要绑在自己身上,却下意识地感觉到危险,就地滚到角落里。

妈的。

一排弹洞开在他刚刚还在的地方,一路滚过去,身上不知被桌腿椅角撞青紫了多少,只是手里一直捏著幸的红线。

拎起自己的一根红线,刚要系在一起,却听见头顶传来洪亮的一声:

“都停下。”

餐厅里的枪声顿时戛然而止,静得让旋不敢相信。

“谢翼。”一个人从他身边站起来:“看来我是小看你了,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发现我。”

哈?

李骏旋有点愣,傻傻地抬头看,居然是──

“逆?”

一连串的想法在他的脑中闪过……等等,先前打游戏的时候,他就很奇怪为什麽在那个餐厅里会有针对佩枫的枪杀。

原来……

自己真是笨啊!在这游戏中,会对佩枫下手的,不就只有这一个人吗?!

“你怎麽知道是我?”

逆要笑不笑,一脸危险地看著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记得,潜在某个结局的末尾,曾经说过幸和逆是一对,後来就死掉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留著你,果然是个祸害。”

逆看著旋无视自己还在专心地思考,皱皱眉,抬起右手,两指扣在一起。

“小心!”欧阳潜看出逆的动作,急速冲上来一掌将他的右手扣在墙上。

“潜!”想清楚了的李骏旋心一横,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逆的红线,然後跟幸的绑在一起。

呼──拼了,他***!

希望管用吧。

“逆,我知道你的恋人是谁,在哪。”

李骏旋绑妥了红线,冲著正在跟潜角力的逆大声地喊。两个人同时一愣,逆的身体一震,欧阳潜诧异地回头看他。

“你以为是幸和潜的时光倒流夺走了他,你错了。”李骏旋尽可能地用高信息密度的短句来轰炸逆。

“如果他们三个死了,你也就再也见不到你的爱人。”神情坚定地看著逆,多年的谈判经验告诉他,要让对方相信,首先自己要相信。

“因为你的爱人,就是幸。”

沈默。

沈默。

沈默。

就连欧阳潜也忘记说话,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少顷,逆不屑地一笑,“你是爱神,这种骗局,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他说的是真的。”潜似乎有些犹豫:“你忘记幸,并非因为时光倒流,而是因为喝了孟婆汤。”

逆的笑容变得不那麽游刃有余,他把目光转向近在咫尺的潜:“为了活命,连死神也开始扯谎了?”

“我没有骗你。”潜跟他对视,然後突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逆能够听见的音量说了句什麽。

李骏旋鼓腮。

耶?这到底谁是敌谁是友啊?难道有事情是逆能知道而必须瞒著自己的吗?

“唔……”

幸轻轻的呻吟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旋注意到逆犹豫了一下,然後放开欧阳潜,指著地上的幸:“轻点,把他带回去。”

呼──

李骏旋长出了一口气,天,赌对了。他连忙跑到佩枫身边抱起他,多亏有幸保护,不然重伤的佩枫想要躲过这一劫也许真的要靠奇迹了。

“嗯?”

已经走到门口的逆回头看看他们,突然诡异地笑了下。

“欧阳。”

“什麽?”

“无论你对我说的是真是假,有一件事我是不会做错的。”

“你?不要!……”

李骏旋只听见耳边轻轻地一个响指。

怀中的佩枫瞪大了眼睛。

然後,就没了呼吸。

死神的红线(三十二)

死神的红线(三十二)

佩枫死了。

李骏旋抱著他,脑中不断回响著这句话。

佩枫死了。

他不能动,不能说话,满脑子都是佩枫,满身血污的,身首异处的,死不瞑目的……

他听见“啪嗒啪嗒”的水声,那是眼泪打到地板的声音。

“枫。”

他听见自己用凄悲的声音呼唤著那人的名字。

“不要……”

他感到巨大的悲伤涌上来,几乎淹没了他,那种灭顶的窒息感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明明他就在眼前,明明伸手就能摸到,明明可以保护他……

李骏旋眼前的景物在旋转,头昏昏沈沈,在那种窒息的压迫之下,渐渐失去了知觉。

“李先生!他有反应了!”

李骏凯两步窜到病床前,看著弟弟在痛苦地挣扎。

看看手中的机票,李骏凯咬了咬牙。

“明天出发。”

如果无情即为有情,情劫只能情解,旋,我会为你,做一个最无情的人。

“翼!”

耳边连绵不绝的呼唤。

“呃……”李骏旋转转眼珠,勉强睁开。

面前的人,如此焦急,如此担心,应该是潜。

自己怎麽会失去知觉?还有……对了!

“佩……”李骏旋一边坐起来,一边询问地看著潜。

欧阳潜伸手扶住他,的眼神复杂地变了变,然後安抚地抚摸著他的头,轻声说,“佩枫,他已经去轮回了。”

“……”

轮回?

是死神对死亡的一种委婉的说法吗?

李骏旋定了定心神:

“他死了几天了?”

“啊?”潜愣了愣,“昨天下……”

“他不是正常死亡吧?头上没有选项的啊!他的魂魄可以召回来的吧?”李骏旋有点著急,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欧阳潜很困惑。

他的潜意识中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隐隐约约地却想不出来。

“翼?”

“我得把他救回来!”似乎,游戏中隐藏著一些什麽东西,他要赶紧找出来,不然这脱离常轨的游戏不知会把他卷到什麽地方去。“潜,送我去奈何桥。”

欧阳潜看著他,没出声。

“潜?”李骏旋愣了愣,回忆起游戏中的情节,眼睛转了转,面色庄重:“潜,我不能让他就这麽死了。你先送我过去,我得告诉他坚持七天,在这七天之内,我们找到逆,说服他把佩枫召回来。”

“……”潜深深地看著他,皱著眉。“翼,你是不是根本,从一开始,就什麽都知道?”

“哎?”突然被问到这麽诡异的问题,旋愣了愣,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潜苦笑一声:“就算知道了,你也还是要救佩枫,对吗?”

“呃……”李骏旋其实听不大懂潜在说什麽,不过救人要紧,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潜的神情突然变得异乎寻常的放松:“不用去找逆,我就可以救他。”

啥?

李骏旋满腹困惑,潜冲他笑了笑:“我去办手续领他的身体,不然在医院里还魂会吓死人的。”

自己跟佩枫的身体并排躺在欧阳潜家客房的床上,让李骏旋感觉很诡异。

欧阳潜关上门,在床边坐下,冲著他笑了笑。

“找到他之後,一定要握紧他的手,决不能松开,懂吗?”

“哦。”

“我会把你们两个都带回来的,放心。”

不知为什麽,李骏旋隐隐觉得欧阳潜的笑容有点怪,但是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劲。於是他带点困惑地看著他。

“潜,你,可以带两个人回来吗?”

“放心吧。”

潜用令他安心的笑容和声音宽慰著他:“我虽然是个人道死神,不过,”潜伸手摩挲著旋的脸颊:“为了你,我做得到。”

一个响指,李骏旋顿时觉得身轻如燕,飘飘悠悠地来到了一个他曾经在cg中见过的地方。

黄泉路。

面前,站著一个他曾经见过的人。

谢翼。

真正的谢翼。

带著从容的微笑,插著裤兜,站在黄泉路边的谢翼。

“你……”李骏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

谢翼笑了笑,走上前,然後,一边看著他,一边带著虔诚,轻轻地跪下。

“啊……”李骏旋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谢翼的眼神牢牢地钉住,因为那眼神中充满了乞求和希翼,让旋不忍心抛弃。

“我知道我这麽做对您是一种冒犯。”翼缓缓开口,“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翼的眼睛渐渐湿润,珍珠样的眼泪从中滑落。

“可是枫,潜,他们两个人,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

“我知道您是我们的上位神,您控制著我们命运的进程。”翼紧紧地盯著他:“所以我请您下来,希望您能够了解他们两个对我有多重要。”

“请您帮帮我,好麽?”

“……”

李骏旋沈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把翼拉起来,“你的意思是,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嗯。”

“如果我想回去呢?”

“……”翼咬了咬嘴唇“您如果现在回去,枫和潜之间的一个人必死无疑。”

“那跟我有什麽关系?”

“您!”翼几乎又要哭出来:“枫和潜对我都是真心的!为什麽您必须要一个人死掉?!”

“佩枫或许是,可是欧阳潜,我可没看出来。”

“那是因为有些事您不知道。”

“哦?”

李骏旋挑了挑眉毛,“说来听听。”

“潜他……”

“翼!”

一声惊喜的呼喊打断了谢翼的话,佩枫踉踉跄跄地靠近他们。

“你怎麽在这里?这是哪里?”

“这里是黄泉路边。”翼温柔地抚摸著佩枫的脸,“我好想你。”

“呃?”佩枫的脸迅速变红,“我们死了吗?”

“还没有。”翼一眼也不错地看著他:“拉住我的手,我带你回去。”

李骏旋站在旁边,感觉有点尴尬,不过佩枫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於是,他只好跟著手拉手的两人逆流而上,小心翼翼地在前进的魂魄之中往回走。

他们的异动引起了地狱道众生的注意,没走几步,已经有面目狰狞的地狱生灵扑上来,李骏旋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谁知,他的身体竟然从地狱生灵的身体中穿过。?

旋正在惊讶,翼已经利落地干掉了好几个扑上来的生灵,依旧坚定地拉著佩枫,一步步往回走。

一片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李骏旋,他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旁观者,只能静静地看著地狱众生一层层扑上来,把两个人一点点压在里面,却无能为力。

潜呢?

这个时候,潜不是应该打起响指,把他们带回去的吗?!

死神的红线(三十三)

死神的红线(三十三)

欧阳潜欧阳潜欧阳潜!

怎麽还不……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仿佛人间天籁。

李骏旋心里一喜,觉得身体“忽”地飘起来,连带著谢翼,一起从地狱生灵的重重包围中升腾起来。

身体愈发轻盈地上升……上升……咦?

停了?

旋的身体停在半空,似乎有种力道在往下拉他。他诧异地看向翼,才发现翼的手紧紧地拉著佩枫的,而佩枫,只有一只手勉强伸出来,其余的身体被重重重压在地狱生灵之下。

“枫!”

翼用两只手死命地握住佩枫的胳膊,倒立著浮在空中,那姿势仿佛……

在那里见过。

忽略一闪而过的奇怪念头,李骏旋想过去帮忙,然而伸手去拉,手又从佩枫的身体中穿过。

天,他差点忘了,自己无缘无故地成了“透明人”啊。

谢翼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他没法把佩枫拉出来,而那些地狱的恶灵已经顺著佩枫的胳膊开始往上爬,马上就要碰到他了。

欧阳潜……功力不够吗?

还是因为,他不知道凭空多了自己这个灵魂呢?

“翼!放手!”重重的恶灵之中,佩枫痛苦地发出声音,“你快走!”

“不要!”谢翼顽强地坚持著,不管恶灵已经抓住他的胳膊,开始撕咬和拉扯。

李骏旋无能为力,只能在一边看著,看著。

画面一点点逼近,近至咫尺,自己惊慌地伸出手,绝望地喊著:“凯!放手!”

是的,那场景他见过,只不过,是从另外一个角度。

他们……

“散──”

一声响彻黄泉的念词震得地狱的众生纷纷退下,同时也打断了旋的思路,那是──潜?!

他怎麽到这里来了?!

众生尽散,佩枫一身伤痕地站起来,困惑地看看欧阳潜,潜一把拉住他的手:“走!”

然後,他和谢翼带著佩枫,缓缓地升起来。

“呼──”李骏旋也觉得自己又在向上运动,真是惊险奇遇啊……

“下来!”

一声怒喝,一道白光……

呀?李骏旋的身体一下子失去的平衡,“啪”地摔下来。

爷爷的!到底要怎样啊!!!

“欧阳潜,原来是你。”

白无常一手压著佩枫,面无表情。

“是我。”

“逆转时间乱他的阳寿已经是重罪,你居然还敢暴露自己?”

“没办法,”欧阳潜似乎并不在意:“我,就是不能让这个人死。”

“他不死,就得你死。”白无常扬了扬手里的生死簿:“再怎麽说,我的账目是要平的。”

“白兄。”潜笑得云淡风轻:“我阳寿未尽,他寿路已乱,这账,恐怕白兄平得难吧?”

“难不难,这就不干你的事了。”白无常还是面无表情:“把他留下,三年乱账我会一笔勾销,我们谁也不麻烦;不然我凭你这时光逆流的重罪,勾了你剩下的阳寿,也不是不行。”

“白兄。”欧阳潜莞尔一笑:“你看这样好不好,放我我去,平账的事,我来替你cāo心,不就是阳寿未尽的人麽,我来做,总比你方便不是?”

对方沈默了一会儿,白无常轻轻把手从佩枫身上拿开,“到明日日出,我的账不平,就用你的阳寿顶。”

“一言为定。”

李骏旋简直傻了。

这冥界,也有讨价还价的说法麽?

还有,欧阳潜……原来有这麽帅的啊?

直到耳边大声的“翼”呼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耶?自己……已经回来啦?

“潜?”

“嗯。”

旋诧异地看著身边同样迷茫的佩枫,又看看欧阳潜:“没事啦?”

“算是吧。”

欧阳潜微微一笑,给他们俩一人递了一杯水。

李骏旋咕嘟咕嘟地喝下去,潜笑了笑,接过他的杯子:“还要麽?”

“唔,不要了。”

怯怯的,旋觉得潜有点古怪。

“佩先生呢?”

“啊?”佩枫皱皱眉:“我……欧阳先生,我有点头……”潜刚把杯子接过来,佩枫就一头又躺回枕头上。

“头晕是吧。”潜走过去,给佩枫盖上被子:“头晕就多睡会,我和翼不打扰你了。”

“枫?”李骏旋见他睡得蹊跷,想要推醒他。

“翼,”潜拉住他,“是我让他睡的,你跟我出来。”

潜把他带出了客房,领进自己的房间,翼进了门正想问,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按在墙上,然後嘴上传来狂暴的亲吻。!!!!!!!!

这、这是哪一段?!

潜的身体压著他,嘴唇品尝著他,双手在他的身上来回来去地抚摸游走,李骏旋被眼前这一切弄晕了,潜?潜!!!

“唔、放……放开!”

李骏旋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诧异地盯著他:“你干吗?!”

被推开的欧阳潜的脸上透著不甘:“抱歉,翼……我,我……”

“莫名其妙!”李骏旋想要转身出去,他不懂,自己,明明应该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此时此刻……心却跳得厉害,而且,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难道是翼?

翼在控制自己的身体吗?

李骏旋的思绪一下子明朗起来,怪不得自己见到佩枫会脸红,怪不得见到欧阳潜会心跳,他的身体里,有翼!

“翼,”潜有点怕吓到他似的,轻轻拉住他的手。“对不起,我……可是我看见你和他,我……”

痛苦的,不安的,迷茫的眼神,旋从未在这位理智的死神眼中读出如此多的无助,心软了软。

“你想说什麽?”被他拉到床上坐著,旋克制自己混乱的思路,试图安抚他。

“翼,不要再瞒我,”潜拉著他的手,仿佛怕他消失似的:“告诉我,你到底记得多少?”

“啊?”

“不,你只要告诉我,你,记不记得……你爱我?”最後三个字,潜说得小心翼翼,然後不安地紧紧盯著他。

等等,这段是啥?!

李骏凯紧张起来严阵以待,“呃……”他犹豫著,要怎麽开口。

“你不记得”,潜有点悲伤,又在笑“我真傻,你看我问了个多蠢的问题,我……”

“潜,”李骏旋回握他:“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麽事?”

旋小心地措辞套话,信息多的人胜,这是真理!

“呼……”潜深呼吸一下,又微笑起来:“翼,你为什麽知道逆和幸是恋人?”

“我……”旋心一横:“我就是知道。”

潜讶异地愣了一愣,继而了然:“那你知道他们为什麽分开?”

“别的我就都不知道了。”横竖就这一次了,旋卯足了劲。

潜点点头:“我告诉你,逆原来是死神,幸原来是爱神。”

啥?李骏旋心一惊,睁大了眼睛。

“他们两个互相表白,逆的红线就出现了。”潜努力很平静地诉说著。“但是他们不知道,六道是严禁死神有爱人的,於是,两人被灌了孟婆汤,忘了彼此。”

李骏旋张大了嘴,没敢出声,继续听著。

“幸的汤没有问题,可是逆的……你知道,有一阵子孟婆汤出了些质量问题,逆,还隐隐记得一些事情。”

“所以,他才能够成为有红线的死神?”

“对,”潜摸摸他的头,“可是我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晚了。”他顿了顿,“是在他们忘记了彼此的三年之後,我们互相表白的当晚,才偶然在一份机密档案里读到这件事的。”

互-相-表-白?

旋被这四个字震得晕晕乎乎,潜,对他表白过?

“我还记得,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有多高兴。”潜温柔地看著他:“我真想再看一次你那种雀跃的表情,好麽?”

“等等!”

李骏旋连忙抢过他的话:“我们表白过後,我应该绑了你的红线才对!怎麽会……?”

潜笑了笑:“翼,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你能理解这种心情麽?宁可,永远让你爱著,永远就这麽暧昧著,也不希望你喝了孟婆汤忘了我……你,能理解麽?”

“……”李骏旋的脑子里各种信息充斥著,有些东西呼之欲出:“所以……”

“所以我宁可冒著下地狱的风险,也要违规逆转时间,让我们两个回到还没有表白的时候。”潜看著他,伸手替他抹掉了眼中不知何时留下的眼泪:“我还记得,被我拒绝的时候,你有多伤心。”

是的,他知道。

翼的回忆一幕幕地在他眼前出现,

“翼,我们只是搭档。”

“旋,我们只是兄弟。”

如此绝情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李骏凯?

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李骏旋的脑子一跳一跳地疼,还阵阵地发晕,他不自觉地靠向眼前的男人,潜稳稳地搂住他。

“这些事,为什麽要现在说?”旋控制不了自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因为我明天就要死了。”欧阳潜温柔地抱著他,轻轻把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你说什麽!?”翼激动起来:“什麽意思?!”

“我总要去平我造成的欠账。”潜笑著:“我不可能去杀那些无辜的人,而你……听了我的表白,绑了我的红线,明天,就会不知不觉地喝下孟婆汤,就会忘了我,然後幸福地和佩枫一起生活到老,他会用我的阳寿一直活下去,替我好好地照顾你。”

为什麽,自己说不出话?

为什麽,不能伸手去抚摸他那看似坚强的脸?

为什麽,明明做了这麽多的努力,还是会眼睁睁看著他与自己生离死别?

神啊,如果你看见了这一切,帮帮我。

“翼,我喜欢你。”

欧阳潜温柔而坚定地看著他,然後,缓缓地靠近,郑重地,吻上他的唇。

死神的红线(三十四)

死神的红线(三十四)

“潜……”

“少爷?”

“潜……”

“少爷!”

“呃……”

“大夫!少爷醒了!大夫……”

“旋叔,你可醒了!”

容肖的黑眼圈简直像是画上去的一样:“累死我了。”

正在吃流食的李骏旋听了这句,差点呛到。

“容容,”很无力“你盼著我醒是为了让我干活吗?”

“唔……”一语中的,脸皮厚如容肖也没接上下句来。

病房里安安静静,李骏旋低头专心地吃饭,冷不丁冒出一句。

“凯,呃,你凯叔,是不是也很忙啊?

“他啊,”容肖的表情说不上是什麽,好像很为难地,但是又隐隐带著些幸灾乐祸似的:“他去美国了。”

“哈?”

李骏旋瞪大眼睛:“美国?那边出了什麽大事吗?”

“没啊。”容肖慢慢悠悠地,故意拉长了语调:“他就是突然觉得应该再开辟一片新的天地,然後就去了啊。”

“就在我无缘无故昏过去的时候?!”

“是啊!”唯恐天下不乱的容肖用响亮而纯洁的声音回答:“昨天走的。”

李骏旋重重地把碗放在床桌上,气得xiōng膛一鼓一鼓的,他闭上眼,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下来。

“容肖。”

“哎?”

容肖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好多。

“那个什麽‘死神的红线’,是你管的吧?”

“不是我管,是我……”

“我不管你什麽。”冷冷的视线杀过来,容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那个游戏的完美结局是什麽?”

“啊……”容肖紧张地咽咽口水:“欧阳潜替佩枫平了白无常的账,谢翼忘了他,然後和佩……”

“把这个结局改了。”

“啊?”

“改成潜和枫都活下来,三个人在一起。”

“旋叔,这……”

“你告诉开发商,如果没有这个结局,他就等著公司破产好了。”

“……哦。”

在李骏旋罕见的强大气场的压力下,容肖只好点了点头,乖乖,旋叔……喜欢3p吗?

“嗯,好的。谢谢您黎医生。”

李骏凯望著窗外的茫茫夜色,轻轻舒了一口气。

旋醒了。

捏紧了双手,指甲深入皮肉的尖锐刺痛,让他能够保持镇定。

他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业如日中天,有众人随,然命中孑然独行,婚不利,克伴,无解。”法凝寺老和尚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伴随著他那暮锺样的声音,深深地烙在李骏凯的记忆里。

克伴,无解。

在他以为那是天方夜谭的时候,在他就要放纵自己动心的时候,就在……

旋,上天是在给我警告。

好在,你醒了。

美国的生活模式李骏凯并不陌生。他在美国出生,并且长到八岁。就在李骏旋快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亲突然决定举家回国。那时候他还不懂什麽叫“过继”,只知道父亲、母亲因为这件事总是争论不休,他需要学习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好多好难,仿佛瞬间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只有李骏旋。

白白嫩嫩圆嘟嘟的小脸,总是试图抓住什麽的小手,还有无论哭笑都会流口水的小嘴。每当被功课压得透不过气,李骏凯就会去弟弟的房间,看那个瓷娃娃眨著乌溜溜的眼睛在摇篮里冲他招手。

十几年弹指一挥间,周遭物是人非,他十四岁时,父母在一次空难中去世,刚刚开始叛逆的他在葬礼上一夜长大,领著弟弟的手也下意识地握紧。

他知道,在这个尔虞我诈争权夺势的李家,他,是他仅有的了。

现在他醒了。

李骏凯在宾馆楼下的酒吧里坐到很晚,面前的酒杯以并不算高的频率更换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不知道自己喝的是哪门子的酒。

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有人试图和他搭话,但他没兴致回应。直到一个男孩子擅自动了他的酒杯,他才懒懒地抬头去看。

娃娃脸。

老道神情和幼稚长相的那种矛盾组合让他的神经变得纤细起来,不由自主地盯著对方。

那人笑了笑,大方地拉起他的手,无需用力,就将他从吧台边带起来。

“你住哪个房间?”

男孩轻轻地在他耳边低喃。

“今天晚上我没地方去,想不想收留我?”

收留。

因为酒精的关系,李骏凯的脸有点红,身体的温度也有点高。

收留的话,也好。

至少,可以在这个不知是喜是悲的夜里陪陪自己。

男孩子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在已经空无一人的电梯里扶著他,不知道是不是李骏凯真的很对他的胃口,还在电梯里,他的手就已经不规矩地动起来。李骏凯也并不反对,反正在这个城市里,还没有人认识他。

电梯门“叮”的一声在他的楼层打开,他一脚跨出电梯,然後就想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也动不得。

李骏旋。

正站在电梯门口。

死神的红线(三十五)

死神的红线(三十五)

李骏凯以前曾经听过一种说法,说在高度紧张的时候,肾上腺激素会使人的所有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他一直不知道,会敏锐到什麽程度。

会敏锐到在见面的十分之一秒锺之内,就看出对方的所有情感吗?

喜悦、惊讶、愤怒、了然、平静。

涉世颇深的男孩子在第一时间感觉到杀气,知趣地退回电梯,不声不响地下去了。

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李家的兄弟两个。

凯站在那里不知该怎麽开口,倒是旋微微勾起嘴角,摆出他的招牌笑容,走过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凯,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兴致?”

李骏凯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你怎麽来了?”

“来找你。”

李骏旋贴上他的身体,然後轻轻软软地在他的唇边吻了一下。

“你不是刚醒?”凯扶正他,宠溺地摸乱他的头发。“怎麽不在家多休息?”

“再休息下去,”旋整个赖在他身上:“你就要被别人拐上床了。”

“呵……”凯尴尬地笑了笑,岔开话题:“什麽时候到的?”

“刚到。”旋指了指凯房间门口的一个旅行箱:“还以为太晚了会吵到你呢。”

“怎麽会。”凯插了房卡打开门,突然反应过来:“我这个是个单间,要不我再去……”

“是大床单间。”

旋搭上他的手,把他推进房间,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关门,反锁。

“旋?”

“嗯?”李骏旋开了小灯,慢条斯理地向他走近,凯下意识地一步步後退,最後终於狼狈地跌坐在床上。

“凯。”欣赏著自己仰慕了二十几年的男人,旋缓缓地弯下身,双手撑在他的身侧,用身体和臂膀将李骏凯牢牢地圈在床上。

“为什麽抛下我,一个人跑到美国来?嗯?”

“……”

面对如此单刀直入的弟弟,李骏凯有点招架不住,他感觉旋有点不同,但是说不准那里不一样。

“这边……扩展下生意。”

“扩展这里的生意?”意有所指地,旋把手放在他的下腹来来回回地摩挲,然後打开了他的拉链。

“旋!”

李骏凯知道哪里不对了,以前的李骏旋没有这麽强大的压迫感!

“旋……”他想起身,谁知李骏旋竟然直接捉住他的要害,用力一握。

“啊……”胯部传来痛感,李骏凯倒吸了一口冷气。

“凯,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旋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冷,让近在咫尺的李骏凯感到强大的压力。“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好哥哥。”慢悠悠地,好像要一层层揭开什麽。“你宠著我,护著我,帮我打手枪。”旋的手开始动作,李骏凯觉得下身开始有反应了。“都是因为你是个好哥哥。”

“唔……”李骏旋的技巧极好,只这麽短短的时间,凯就已经需要分神才能维持自己下身的冷静。

“可你其实不是。”旋舔了舔嘴唇,邪魅地一笑:“是因为你爱我,对我有欲望,才会做那些事,对不对?”

李骏凯的心“呼”地翻了一翻,仿佛对待什麽有害的东西一样,用力把李骏旋推开,坐直了身体,沈下脸:“旋,我平时是不是太宠你了!”

李骏旋愣了愣,又笑起来:“凯,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智商永远停留在比你小八岁的孩子的等级?”

李骏凯张了张嘴,眼见著弟弟的面孔变得认真而可怕:“我坦白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哥哥那种,是想做爱那种。”

“旋……”李骏凯完全被反常弟弟的气场压制住,动弹不得。

“原来我不懂,可是现在我相信了。”李骏旋逼近他:

“你对我也是那种感觉。”

“啪!”

毫无思想准备地,李骏旋挨了一巴掌。

“既然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就不要这麽幼稚!”打完了那一巴掌,李骏凯“谑”地站起来,略高的身材让他能够居高临下地逼视弟弟。“你在自作多情些什麽!?我爱你?!对,我是惯著你,我们父母走的早,我怕你受委屈我才惯著你!我是你哥哥,我的责任只是照顾你,不是满足你那种变态的喜好!我已经受够了!你明白了吗?!”

伴随著厌恶地咆哮的,还有带著些血丝的眼睛和恶煞般的表情。

李骏旋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眨了眨眼睛,略略挺直了身体,茫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然後转身走出了房间。出门的时候,连房间的反锁都开了好一阵子。

随著房门的关闭,李骏凯颓然坐在床上,双目无焦,旋那种无声的悲痛好像一根根长钉,贯穿了他的皮肉骨骼,戳烂了他的五脏六腑,那麽痛,那麽痛,恨不得不顾一切地追出去,拉住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对他说:

“我爱你。”

克伴,无解。

旋,我真的爱你。

36-40

死神的红线(三十六)

死神的红线(三十六)

李骏凯不知何时睡著的,清醒的时候,阳光正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有点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米色丝绒的落地窗帘,白底暗金走边的顶灯,黑白方框的床头……

自己什麽时候回家的?

“唔……”

咦,怀里,有个人?

是……旋?!!!

李骏凯激灵一下子清醒,自己怎麽会到家的?怎麽会和旋躺在一起?为什麽一点知觉都没有?……一连串的问题蜂涌而出,却因怀中人抬头对视戛然而止。

那麽悲伤,那麽温柔,好像在看一件即将消失的宝物。

旋,为什麽会这样看著他?

怀中的人突然惊恐起来,张大了眼睛看著他身後的方向,李骏凯下意识地回头看,一个全身素衣的男人正站在床前。

“白无常!”

李骏旋呼地坐起来,试图把李骏凯护住,却因为重心不稳一下子又跌坐在床上。

啥?无常?

李骏凯不知所措,就算旋以交际闻名,可是……也不会交游甚广到这个程度吧?无常……

“不用这麽激动。”

素衣男子声音一板一眼,毫无起伏。

“算你们走运,昨天上位神整顿六道,所有坏账一笔勾销,”扬了扬手中的生死簿:“你们的也平了。”

平了?

“平了?”李骏旋喃喃地重复,半晌才理解似地:“他……不用死了?!”

“暂时。”白无常还是面无表情地,翻了翻本子:“阳寿,总是会尽的。”

“还有件事。”白无常毫无表情的脸对著李骏凯:“上位神说,如果你想要跟别人谈恋爱的话,可以选择放弃死神的职务。”

啊?

李骏凯迷茫地看著弟弟,想从他那里得到这一切混乱的解释,却发现弟弟正满怀期待地看著他。

“快说呀!说你放弃!”李骏旋拉著他的手,“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李骏凯更加困惑,只好抬头望著那位素衣的白无常:“死神……是什麽?”

这只是一句平常的疑问而已,李骏凯可以对天发誓,他绝没有半点其他的意思。可李骏旋听到这句话,却直接扑上来抱住他。

“哇~~潜,我爱你!”

然後示威似地扭头看著白无常:“听见了没?!潜才不稀罕当什麽死神!你可以回去了!”

“用明知故问来代替否定吗?”白无常那张无表情的脸好像在表达困惑:“人道生灵真是奇怪。”

说完,还不等李骏凯做出任何反驳,无表情的素衣六道员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李骏凯大脑有点短路,情不自禁地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

唔,疼。

那麽,这不是做梦。

即使怀里抱著一脸幸福的弟弟,也不是做梦。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乱糟糟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麽一句话来。

不是梦吗?

不是梦吧。

嗯,不是梦。

李骏凯小心地回抱住弟弟,越抱越紧,最後,终於忍不住亲吻起他来,发旋,耳朵,脖子,下巴,最後到嘴唇。湿漉漉的吻变得急切,他其实已经想这麽做很久了。

死神的红线(三十七)

死神的红线(三十七)

两个人的激情仿佛瞬间被点燃,一边亲吻著,一边近乎撕扯地去除对方的衣服。

李骏凯从没像现在这样疯狂,他忍得太辛苦,太累,他其实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在做梦,但就算是做梦,他也愿意麻痹自己,在梦中,与旋完完整整地做完一次。

可是……

“翼,欧阳先生,你们在吗?”

礼貌的敲门声。

旋听到那声音,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他,整理好衣服,忙不迭地喊:“在,在!来了!”

李骏凯僵硬著,看著弟弟紧张地走到门前,按著xiōng口平复了一下,然後扭过头来,调皮地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打开门。

“枫。”旋温柔地看著门外的陌生人,还笑著牵起了对方的手,一脸幸福地走到床边,拉起他的手,把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大声宣布:

“我终於成功了!”

啊?李骏凯看著有点神经的弟弟。

“你们都可以活下来,我终於可以同时占有你们两个了!”

“什麽?”

“啊?”

李骏凯诧异地看看弟弟,又看看那个陌生的男人,皱皱眉,抽回自己的手,有点生气:“旋,你又在搞什麽花样?还有,我怎麽回来的?”

“咦?”旋困惑地扭过头来看他:“潜,你叫我什麽?”

“你、你叫我什麽?”李骏凯警觉地往後缩:“你是李骏旋吗?”

“不、不是啊……”那个长得跟李骏旋一模一样的男人皱皱娃娃脸,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又欢快地笑起来:“潜!你干吗啊?!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还装那麽像!”

“我没装!”李骏凯直起背,瞪圆了眼睛:“还有,我……”

不是什麽潜,我是李骏凯。

凯话到了舌边,心脏却猛然收缩,痛得脸色惨白,什麽也说不出来。

“潜!”男人忙上来给他顺气,後来的男人也困惑地发问:“翼,欧阳先生怎麽了?”

“我不知道!”被叫做“翼”的男人无辜而慌乱地解释:“我、我们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麽回事啊?!”一边说,一边就开始眼泪汪汪了。

这人绝对不是旋。

李骏凯一边强忍著xiōng腔传来的痛苦,一边确认著。旋才不会为了这麽点小事就六神无主了。

“你给我解释!这是怎麽回事?!”

老大夫心里一个劲地念佛,妈呀,原以为李家两兄弟中的老二是温和儒雅型的,没想到,这弟弟发起飙来,竟然比他哥哥激烈百倍。

“旋叔、旋叔!”

可怜的容肖又一次挡在大夫前面,这是怎麽回事嘛,自己的航班只比旋叔晚了大约两个小时,却发现出发时意气风发的李骏旋却坐在宾馆的一堆空酒瓶中,目无焦距,形容枯槁。而房间里的李骏凯又昏迷不醒,而检查的结果竟然也是“睡著了”!难道李家兄弟有什麽离奇的遗传病?

“黎医生,你确定,凯叔的症状,和旋叔前两天的是一样的?”

“完全一样。”大夫擦了擦汗,连夜被叫上飞机飞到美国,时差还没倒过来就碰到恶煞一样的二少爷,还好李家还有个正常理智的人来主事。

“一样……”容肖想了想,突然走过去扒开李骏旋的领子。

没有。

“旋叔,你的护身符呢?”

“啊?”

“凯叔给你的那个护身符呢?”

“我……”李骏旋低头看:“我……好像丢了。”

“容先生,您说的是这个吗?”一个护士指著李骏凯床头:“这个东西,来的时候贴在病人的xiōng前,我们检查时发现的。”

“我看看!”李骏旋上去一把拿起来:“就是它!可是……这个、怎麽会在这里?”

“旋叔……”容肖迟疑地看著他:“我猜,你们是撞上什麽邪气了吧?”

“邪气?”

“嗯,我是说……”容肖咽了咽唾液,有点紧张,感觉後背yīn森森的:“你昏倒的时候,好像也是跟这个符有关,凯叔就去找送你们符的那个什麽小姐……”

“沈小姐?”

“对对对,就是她,结果她不在家,旋叔又去了趟法凝寺,然後才决定去美国的,然後……你就醒了。”

“法凝寺?”

“嗯。”

“你在这看著他,我马上回国。”

“哎……”

容肖心里哀悼了自己一声,唉,怎麽又是我看著啊……

“我不同意。”

李骏凯对著酷似旋的男人,声音冰冷:“我再说一次,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更不会三个人在一起!”

他快疯了,只要他想说出:“我不是欧阳潜”、“我不认识你”等等之类表明他是另外一个人的辩解,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疼。而眼前的这个人居然自称自己是他的爱人,要他同意跟另一个人一起搞3p,真是不可理喻。

“潜!”翼哀怨地看著他:“你、你怎麽了?昨天晚上,你还说为了我连生命都可以不要,还说要把我托付给枫,你怎麽……怎麽……”说著说著,翼哀伤地哭起来。

……

李骏凯抿著嘴一言不发,佩枫在一旁缓缓开口:“欧阳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什麽事,或者有什麽顾虑,可是就算是翼爱你,我也不会允许你让他这麽难过。”说著,伸手环住翼的肩膀,“你以为我就愿意跟你分享他吗?你以为我看著他对另外一个男人笑我很好受吗?可是他爱你,而爱你的同时却宁可死也不肯放弃我。你能想象他同时爱上两个人的困境吗?我想独占他,我恨不得他从来就不认识你,可是他已经爱上你了!有什麽办法?!我知道,他对我的爱没有对你的深,可是就算这份不是最深的爱都可以让他舍弃生命,就冲著他舍命救我,无论如何,我都会继续爱他,我都会尊重他的决定。就算是要和你分享,只要他给我一个爱他的机会,我就会尽我所能让他快乐。至於你,欧阳,如果你爱他,我可以容忍,可是如果你伤害了他,我一定会把他带走,然後从他的心里一点点地把你抹掉。直到你无法再伤害他为止。”

死神的红线(三十八)

死神的红线(三十八)

“带走带走,”李骏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最好现在就带走,莫名其妙。”

“潜!”翼的脸上露出了悲痛欲绝的神情:“你……”

“我不爱你!你跟他走吧!”李骏凯已经从床上下来,开始打量这个房间,整理自己的思路。

“欧阳潜!”伴随著一声怒吼,凯突然被人抓住衬衣领子,狠狠地压在墙上。佩枫一脸愤怒:“如果你在开玩笑的话,我警告你,马上停止!”

“我也警告你,我没在开玩笑,马上放开我!”

“你!”

佩枫怒不可遏,抬起拳头狠狠地打下去。李骏凯躲闪不及,挨个正著。

凯顿时眼冒金星,反射性地还击,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中扭打起来。

“你们别打!潜、枫……”翼急得团团转,想拉架又拉不开,只能看著两个人越打越凶。

李骏凯不是没练过,李家那麽大的家业,没一点功夫护身那还了得?但是却敌不过佩枫,几招之後,佩枫以一种异常专业的格斗技巧处於明显的上风,让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身体各处不断地遭遇重创。

不过显然,佩枫只是想教训他,并不想置他於死地,因此攻击集中在他的四肢和後背,这让他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啊!”几招过去,佩枫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凯站立不稳,向前扑倒,额头重重地撞在桌角上。

他觉得头部一热,耳边是翼的尖叫。

“潜!不要!”

凯觉得头越来越沈,感觉越来越困,面前两个人的样貌越来越模糊,渐渐失去了知觉。

清醒的时候,阳光正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有点困惑。

米色丝绒的落地窗帘,白底暗金走边的顶灯,黑白方框的床头……

他怎麽又回来了?!

“唔……”

惊恐地看向怀里,是……旋?不!是翼!

李骏凯激灵一下子清醒,後背的汗毛全都竖起来,翼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凝视著他。

这是怎麽回事!?

明明是不到一个小时前刚刚经历的事情,怎麽又会发生?!

翼突然惊恐起来,张大了眼睛看著他身後的方向,李骏凯僵硬地回头看,白无常──跟一个小时前一模一样的白无常──站在床前。

“白无常!”

翼呼地坐起来,试图把李骏凯护住,却因为重心不稳一下子又跌坐在床上。

李骏凯感到惊恐,他不知发生了什麽事情,如果一小时之前的事情他还勉强能用诡异来形容的话,现在发生的事简直就是荒诞。

“不用这麽激动。”

素衣男子声音一板一眼,毫无起伏。

“算你们走运,昨天上位神整顿六道,所有坏账一笔勾销,”扬了扬手中的生死簿:“你们的也平了。”

“平了?”翼喃喃地重复,半晌才理解似地:“他……不用死了?!”

“暂时。”白无常还是面无表情地,翻了翻本子:“阳寿,总是会尽的。”

“还有件事。”白无常毫无表情的脸对著李骏凯:“上位神说,如果你想要跟别人谈恋爱的话,可以选择放弃死神的职务。”

死神?刚才,也是让他放弃死神吧?

李骏凯的头飞速地运转思考,做了一个决定。

“快说呀!说你放弃!”翼拉著他的手,“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李骏凯稳了稳心神,看向白无常:“如果我不放弃呢?”

“潜?!”

翼诧异地把他的头扳过来:“潜,你、你说什麽啊。”

“我不爱这个人,我不想放弃死神的职务,无常先生。”

“你确定?”

“我确定。”

白无常看著他,那张无表情的脸好像在表达困惑:“人道生灵真是奇怪。”

说完这句话,消失无踪。

“潜……你怎麽……”

翼难以置信地看著他。

“潜!为什麽!”还不等凯有所反应,翼已经扑上来抱住了他,身体在瑟瑟发抖。

看来他真的很爱“潜”啊……

片刻的走神,被敲门声打断。

“翼,欧阳先生,你们在吗?”

来了?佩枫吗?

翼擦擦眼泪,下去把门打开。门外的佩枫显然有些诧异:“你?翼,怎麽哭了?”

“枫!潜他、他……”

“别哭……”

佩枫一手揽住他,一手温柔地为他擦眼泪,把他带到床边坐下。

“慢慢说,怎麽回事。”

“潜、潜他不爱我……”

“这……你不是本来就知道吗?”佩枫看看凯,有点困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翼一边抽泣一边说:“潜是因为不被允许爱我才骗我的!我知道他爱我的!可是,刚刚,我们有了被允许的机会,他、他、他却放弃了!”

“……”

佩枫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或许有他自己的难处,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啊,我会陪著你,好不好,不要哭了。”

李骏凯挑眉,这佩枫,温柔得可以麽,怪不得翼那麽爱潜,却放不开他。不过,这跟自己没什麽关系。

“可我要的是你们两个!”翼哭著大喊起来:“我不要你们离开我!谁都不要!”

“翼……”佩枫为难地看著他,眼里闪过苦涩:“两个?”

“枫……”翼泪眼婆娑:“不要再让我选择了,好不好,我、我、我好难过,我不要在你们两个之间选,我……”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

“……好。”佩枫苦笑了下,把翼搂在怀里。

“你不用选了。”

李骏凯看不下去,凉凉地开口:“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更不会三个人在一起。”

佩枫看著他,缓缓开口:“欧阳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什麽事,或者有什麽顾虑,可是就算是翼爱你,我也不会允许你让他这麽难过。你以为我就愿意跟你分享他吗?你以为我看著他对另外一个男人笑我很好受吗?……”

见鬼了!

李骏凯看著佩枫的嘴一张一合,听著他把一个小时前的一番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如果你伤害了他,我一定会把他带走,然後从他的心里一点点地把你抹掉。直到你无法再伤害他为止。”

我的天!

李骏凯心里发毛,想起一小时前发生的事,心一横,做好准备,直视著佩枫:

“我不爱他,你带他走吧。”

死神的红线(三十九)

死神的红线(三十九)

毫无预警地,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李骏旋又一次被佩枫提著领子按到墙上。

“我警告你……”

“不用警告了。”李骏凯积蓄著力量,这一次,他不会低估对手,他要扳回一局!“我不是开玩笑!”

佩枫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李骏凯却在他抬手之前抢占先机,一拳打了出去。佩枫还击,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

“你们别打!潜、枫……”翼又在带著哭腔叫,李骏凯不理他,专心致志对付眼前的人。

这一次,他不会那麽简单就被打败了!

打斗变得激烈,李骏凯拿出看家的本领,不过专业始终就是专业,佩枫的身手显然不是他这个业余选手多加小心就能摆平的。

比上次多了几个回合,佩枫又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李骏凯看著面前的桌角,认命地闭上眼睛……

额头的剧痛、翼的尖叫、越来越模糊的视野……

唉……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凯真心希望著,如果这是个噩梦,就赶紧醒过来吧……

迫不及待地睁眼。

绝望地闭眼。

他是撞了什麽邪……居然又回到了一小时前的场景!

“唔……”

怀里的翼动了动,李骏凯继续闭著眼鸵鸟。

“潜?”

轻声软语的呼唤。凯继续装睡。

“啾。”

唇上,被轻柔地吻,李骏凯的心,重重地抖了一抖。

那吻的感觉,跟旋给他的居然一样。

忍不住睁开眼,看著这张与旋一模一样的脸,他瞬间有点恍惚,如果,他是说,如果,就这麽留在这翼的身边……

“白无常!”

翼惊恐地看著他的背後。

凯扭过头,看著那位素衣素颜的无常。

“不用这麽激动。”

又是一样的开场白,凯已经不再那麽惊讶,一直静静地听,直到无常说道到:“上位神说,如果你想要跟别人谈恋爱的话,可以选择放弃死神的职务。”

“我……”

李骏凯已经大略有些头绪了,他似乎跌入了某种时间的循环,虽然很荒诞,但是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讲的就是不断地重复回到过去的事。而要想改变既定的未来,必须在过去达到某种目标。

他决定试试。

“我,放弃死神的职务。”

忽略翼的欢呼和无常的困惑,凯冷静地等待著下一步的发展。

佩枫还会来吗?

“翼,欧阳先生,你们在吗?”

会。

接下去,就会是翼要求自己和佩枫两个人都爱他的场景,如果自己不同意,就会又回到一开始。

那麽……

“我终於成功了!”翼把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

“你们都可以活下来,我终於可以同时占有你们两个了!”

“啊?”佩枫愣了愣,看看李骏凯。

凯不说话,等著佩枫的反应。

两个人都沈默下来,轮到翼皱眉了:“你、你们……不愿意吗……”

“咳……”佩枫干咳了一声。

“你们……”翼满眼的喜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最後终於夺眶而出的泪水。“你们都说我爱我!都是骗我的!什麽为了我什麽都愿意做!骗子!骗子!”

“翼、翼……”佩枫首先乱了阵脚:“不是骗你的,别哭,乖……”一边说著一边试图安抚他,翼却一把把他推开:

“骗子!你们都是骗我的!唔……”

耶?

李骏凯反射性地把头偏开,妈的,佩枫这小子……就那麽直接用吻的……

不过看来效果还不错就是了。

翼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哭闹,终於肯听佩枫说话了。

“乖,”佩枫搂著他,细心地安抚著:“不是要骗你,可是……恋爱一般是两个人的事啊……”

“可我要的是你们两个!”翼抽泣起来:“我不要你们离开我!谁都不要!”

“翼……”佩枫为难地看著他,眼里闪过苦涩:“两个?”

“枫……”翼泪眼婆娑:“不要再让我选择了,好不好,我、我、我好难过,我不要在你们两个之间选,我……”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

“……好。”佩枫苦笑了下,把翼搂在怀里。

“你真好。”带著鼻音,翼眼泪汪汪地抬头。

“可是。”佩枫苦笑:“不知道欧阳先生怎麽想。”

哦?

李骏凯气沈丹田,好你个佩枫,自己做好人,把刺蝟丢到我这里了啊?

“潜”要是不同意,你就可以完美地一个人独占翼了。

哼。

想得美。

如果真的是潜,没准真的不会愿意。

不过,哼哼……

“翼。”凯挪到翼旁边,深情地看著他:“为了你我什麽都愿意,这个也不例外。”

死神的红线(四十)

死神的红线(四十)

“真的?!”

“嗯。”

听见凯肯定的答复,翼破涕为笑,一条胳膊搂住一个,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我是他弟弟,李骏旋。”

年轻的男人释放出强大的气场,对面的僧人却不为所动。

“阿弥陀佛,李施主,有何指教?”

“我哥昏迷不醒。”

“哦?”

“哦什麽!”李骏旋一反平时的懒散优雅,居然伸手揪住住持的衣服,面目狰狞:“你给他介绍的沈琳吧?他出国前来找过你吧?你跟他说什麽了?沈琳在哪?”

“阿弥陀佛。”

僧人闭起眼,任凭旋失态地在大殿咆哮。

“佛什麽佛!”李骏旋双眼通红:“你今天不给我说明白,我现在就让你去见佛!”

“啊!我还得去上班!”

佩枫最先从团在一起的三个人中清醒过来,抬头看看墙上的锺,利落地翻身下床:“我先回家去收拾一下,晚上去接你啊。”

“好~~”翼一脸幸福,依依不舍地放开佩枫,隔了一秒突然也警醒般地:“哎呀!我也要上班啦!”扭头“啾”地在凯脸上留了个水印,後做奋发状:“潜!你为了我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我要负担起养你的义务!”

啥?

凯心里翻了几翻。

自己居然是无业人士,需要被人包养的?

还没等想明白,翼已经忙忙活活地收拾东西,旋风一般离开了家。

屋子里安安静静,李骏凯叹了一口气。

怎麽办?

从床上下来,溜了一圈房子,发现──跟自己的家里结构一样。

揉著眉心坐在沙发上,开始分析这个诡异的事件。

翼=旋

潜=我

佩枫=?

李骏凯拧著眉头仔细地想著,那个佩枫,有点面熟啊。

在哪里见过?

想不起来。

算了。

放弃无谓的思考,凯决定去外面转一转,熟悉一下环境。

“他不肯说。”

李骏旋站在法凝寺的门外,有气无力地打著电话。

“别著急。”容肖显然很担心他:“我把凯叔带回去吧,你就不要来回跑了,在家里什麽都方便。”

“好,容容……”

“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和尚,但是,我想不起来。”

一边留意四周的环境,一边找著有没有合适的招工广告。毕竟还是先有经济基础比较要紧。

六道咨讯?

眼前人来人往的大楼,好像对他有无比的吸引力,凯不由自主地向大楼走去。

“潜?”

迎面走过来的女人让凯停下了脚步。

“沈、沈小姐?!”

李骏凯又惊又喜,先惊後喜,又由喜专惊。

沈琳!那个怎麽也找不到的沈琳!居然在这里?!

凯感觉到自己的神经瞬间绷紧,一股热血用到头上。

“沈小姐!”他顾不上别的,冲上去一把抓住沈琳的手:“这是怎麽回事?!”

“哟?”沈琳迟疑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原来是你。”

“怎麽样?”

“没什麽变化。”容肖顶著两个乌黑的眼圈:“旋叔,我、我真的得回去休息一下了。”

“哦,好,我来看著他好了。”看著还是昏睡不醒的李骏凯,旋叹了口气,有点自言自语:“你说他会醒吗?”

“会的,你都醒了啊!他也会的!”

“我?”

“是啊!你之前睡了半个月,把我们都吓死了!”

李骏旋听到他这麽说,突然醒悟似地:“容肖!那个游戏的结局,你告诉他们改了吗?”

“没有人硬要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来。”

沈琳啜了一口咖啡:“这个世界的设定已经结束了,由於上位神的干预,潜放弃死神的职务,然後翼得到想要的生活。我们的时间不会再错乱,不会再有什麽让时光倒流,每个人都会正常地活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李骏凯困惑地皱眉:“你说的这个世界是指什麽?上位神又是怎麽回事?”

“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游戏。”沈琳放下搅动咖啡的小勺,抬起头,目光有些无奈:“我简单点说,这个世界是个游戏,游戏的主角是翼,但是他不满意游戏的结果,所以‘绑架’了你弟弟到这里,让他感觉到结果有多麽糟,说服他回去修改游戏的结局。所以你弟弟昏迷了那麽久。”

“那你……?”

“我的事情,比较复杂,说了你也不会信的,你只要知道,我有办法到你那个世界去就可以了。”

“……那我怎麽能回去?”忽略其他,李骏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

41-45

死神的红线(四十一)

死神的红线(四十一)

“我给你的那个符,是可以把上位神带到这里的通道,但是必须有人愿意把你带进来。你现在……难道潜希望你过来?”沈琳歪著头想了想:“我不知道。所以,我也没办法让你回去。”

“沈……”凯还要问,却突然觉得面前的空间开始扭曲,就好像幻灯片里面的场景切换一样,所有的图案扭成一团,再清晰的时候,已经是另外一个场景了。

沈琳不见了,咖啡厅不见了,自己独自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正在惊讶,“叮咚”一声门铃响。

不知怎地,就站起来去开门。

“我们回来啦~”翼和枫手里拿著大大小小的袋子,里面装的是蔬菜和一些熟食。

“欢迎回来。”

耶?

凯有点奇怪,自己并未说话,怎麽……

“潜,今天在家都做了什麽?”翼扑上来,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一口。

我没干什麽。

凯想这样回答。

“出去走了走,看看有没有能做的工作。”

再一次,嘴没有按照他的意识行动,说出了完全不同的话。

怎麽会这样?!

凯慌乱地想去照照镜子,但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不能走。

“既然你们两个买了菜,我来烧好了。”!!!!!!!!!!!!

凯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当然,他本来就说不出。

他的身体就这样违反他的意志,到厨房去准备了一份丰盛的晚餐!

凯觉得快疯了,用力想摆脱这种困境,却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吃饭、跟佩枫说笑、放纵翼的撒娇、帮助洗碗、三个人打牌、聊天、聊天的内容晋级到三个人的性事怎麽办。

“买张大床吧?能躺三个人的那种。”翼眼睛闪亮闪亮地。

“呃……”佩枫没回答,扭过头来看著他。

“翼……”凯的身体依旧不听使唤,手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两张分开的床比较合适吧?”

“啊?为什麽?”

“翼,”佩枫无奈地点拨他:“我们知道你难以在我们之间做出取舍,所以,我们两个可以容忍对方的存在,但是,这并不代表……呃,这个……”

“你们不是说……”翼的眼睛开始变得湿润起来:“什麽都依我的吗?”

“翼,”

凯又在说话!并且伸手抱住了翼!

“你总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吧。”

“……”翼咬著下嘴唇,委屈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个月?”

“啊?”

“我给你们俩一个月的适应期!一个月之内轮流睡觉,一个月之後,就要睡大床!”

“……”

“……”

俩个人颇有默契地不说话,翼自顾自地当成他们默许:“就这麽定了!”

“我都这麽大了!有一夜情很正常吧?!”

“旋……”

“难道像你一样每天跟自己的右手为伍吗?!”

“旋!你……”

“我什麽我!你没做过吗?嗯?我亲爱的哥哥?”

“我……”

“怎麽?难道这种事自己可以做,别人就不可以?”

“就算你要找女朋友,你也不应该找那种不三不四的人啊!居然还有男人!”

“我倒是每次都想找个冰清玉洁的处女,可是要让处女张开腿很费事啊!”

“旋……”

“怎麽?这样你就受不了了?不过呢,你如果不准我找别人,我倒是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什麽?”

“你帮我啊!”

“……”

“你同意啦?就这麽定了!”

李骏凯猛然惊醒,惊得一身冷汗。

他居然梦见了他和旋年轻时的事情……

扭过头去,翼正睡在他身边,呼吸均匀。

看著翼的脸,想著他晚饭时说的话,凯很难不想到弟弟。

自己会被困在这里多久?以後能不能出去了?自己在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样?是不是像旋之前那样一睡不起?旋怎麽样了?是不是很焦虑?还是……

还是幸灾乐祸地,在庆祝自己这个无情的哥哥终於也有今天了?

“怎麽了?”

翼察觉到他的动静,醒了。

“没什麽。”

凯伸出手去,抚摸著翼的头发:“吵到你了?”

“没。”翼也坐起来:“你这个样子,让我有点担心。”

“没事啦。”凯尽可能温柔地安抚翼:“就是有点失眠。”

“……”翼想了想:“是因为我吗?”

“……算是。”

“我是不是很任性?”

“呵呵。”

“‘呵呵’就是‘是’!”翼撅起嘴:“还说为了我什麽都行呢……”

“翼,”凯决定教育一下这个跟弟弟一模一样的男孩子:“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和别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人啊。”

“谁说的?!我就可以!我也以把枫分享给你,把你分享给枫啊。”

“……”凯扶额头“这不一样。”

“有什麽不一样的?!我把我最爱的一个人分享给最爱的另一个人啊!已经是最爱的人了,有什麽不可以分享的?”

凯被他的歪理绕进去,轻轻叹了口气。

“不要叹气嘛~~”

翼扒上来亲吻他的嘴唇,凯下意识地躲开。

“潜,你……”翼有点委屈:“一边说不想分享,一边……送上门都不要,你真的爱我吗?”

“……”无语,想要解释,却……

“我当然爱你啊。”

凯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又开始了,这身体,自己在动。

死神的红线(四十二)

死神的红线(四十二)

“只不过,刚才有点生气。”

凯只能听任自己的身体渐渐地靠近翼,一点办法也没有。

“潜……”

翼轻声地呼唤。

潜?

轻轻的呼唤提醒了凯。

没错,应该是潜。

现在控制著这身体的,是真正的潜。

“翼,我其实……并未准备好。”

潜温柔地抚摸著翼的脸:“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很希望能够抱著你,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我……我怕自己做不好,怕你会受伤,怕……”

“有什麽好怕的呢?”翼轻轻软软地亲亲他:“只要对象是你,无论做什麽都会让我兴奋,你自己看……”

翼把潜的手拉到薄被下面,凯只觉得脸上发烧。

很硬,很热。

“人家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还在伤心呢!你看”翼撒娇地扑到潜怀里,用手指著自己水汪汪的眼睛:“都哭肿了!”

“对不起。”

潜低头,温柔地吻上了他的眼睛。

翼就势拉著他,一起滚倒在床上。

凯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他有种奇异的快感,不仅来自身体,也来自紧绷的神经。

眼前的人跟旋简直一般无二,正在缓缓地被剥去衣物,露出洁白完美的身体,魅惑地勾引著他。

他的手来到翼的脖子,轻轻地抚弄,顺著他的锁骨向下,划过他的rǔ头,在那里不经意地打转。身子也俯下去,开始在他的xiōng膛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翼轻轻地呻吟出声,这让他更加神魂颠倒,忘情地吸吮xiōng口的粉红色突起,手顺著腰线向下,自然地褪去他的睡裤,让那个叫嚣的东西出来透透气。

“嗯……”翼的眼睛泛著水光,不安分地向上挺腰,用自己昂首的火热顶他的小腹,凯觉得身体燃烧起来,已经不知道是潜在控制还是他,反正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握住翼的那里,开始撸动。

“啊……快点……嗯……”

想起旋每次都会忘情地叫他,凯突然很想听。

“乖,叫哥哥。”

“啊……?”深陷情欲的翼媚眼如丝,伸手轻轻地打他:“讨厌,你跟谁学的恶趣味……啊……嗯~~~你干吗啊……啊……”

“叫哥哥,就放了你。”凯夺回身体的主动权,他能够完全地控制自己,但他并不想离开,他想做到最後,这麽多年,一直忍耐著没有突破的,最後。

他一只手快速地刺激著前端,另一只手牢牢地圈住根部,看著青年在情欲中挣扎,求饶。

“啊……哥、哥……嗯……”

“什麽?”凯的下身涨的发疼:“叫哥哥做什麽?”

“哥、哥……放了……啊让我……去……”

“好,那就放了你。”

凯松开压住根部的手,同时坏心地停止另一只手的动作。

“啊……不要……嗯……”

被停在悬崖边的翼伸手想去摸,又被凯单手牢牢按住。

“不要停嘛……”全身电流没有出口的翼难过地流出眼泪。

“没停啊。”

凯用手指开始按摩翼的後穴,他其实很紧张,虽然幻想过无数次,却从没真正实现的事情,现在就在眼前。

翼的後庭紧致而富有弹性,凯在里面细细的摸索,急於从困境中脱身的翼也配合著他。

“啊……哥哥……再深……”

“这里吗?”

“再深……”

“这里?”

“啊!”

翼的身体在凯碰触到一点的时候激烈地弹起来,距离登顶只剩一步。

凯於是在那点的周围温柔地按摩起来。

“嗯……哥哥好坏……啊,给我啊……”

“说‘哥哥我爱你’。”

“你!”翼的腰已经完全软了,不但毫无威力只能起到反效果地瞪了凯一眼,樱红的嘴唇轻启:“哥哥、我……爱你,最爱你……啊啊啊”

凯毫无预警地突然猛烈攻击那一点,翼的上身直接从床上弹起来,分身喷出了大量的白浊液体,然後身体就瘫软在床上。

凯看准了时机,在他全部放松的时候缓缓地推进了自己坚硬的凶器。

死神的红线(四十三)

死神的红线(四十三)

“嗯……”

翼在酸软中轻声哼哼,凯小心翼翼地挺进,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高潮後的虚软让翼休息了一会儿,不过不多时,後方的刺激就让他再次兴奋了起来。他轻轻地抬脚,勾住凯的腰,然後开始有节奏地收缩後庭。

“啊!”

被刺激到的凯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翼听见,嗤嗤地笑起来。

“好哥哥,舒服麽?”

“你!”凯再也按耐不住体内的欲火,重重地挺进,开始了热情的索取。

容纳自己的通道那麽火热紧致,让凯这个从未纵欲过的男人激动不已,翼抬起腰,一只手绕到两个人结合的部位,轻轻地按摩著他留在外面的两个小球。另一只手抚上他的xiōng膛,以一种极色情的方式抚摸著他。

在情事方面经验极少的凯根本架不住他这样的攻势,凯的精神开始游移,自己是谁,不重要,只要身下的人一直用那种魅惑的眼神看著自己,一直用那柔若无骨的手抚摸著自己,一直用那温暖柔软的通道包围著自己,一直用那种甘甜如蜜的声音呼唤自己……

“哥哥……快……”

“旋……”

失神的释放中,凯用他那浑厚的声音,忘我地呼唤著。

“旋……”

“哥?!”

趴在床边的李骏旋“扑棱”一下坐起来,激动地按住凯的肩膀:“我在!哥?”

病房里静寂无声。

“……哥?”

声音弱下去,又等了一会儿,终於旋低声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自己做梦了麽?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病房的窗边。

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凯他,昏迷了有七天了。

他已经找到了那家游戏公司,限制了这游戏的发行,并且将所有会导致潜死亡的结局都停止了。

法凝寺後来又去了一次,还是没什麽结果,那老和尚明明一脸的云淡风轻,可是旋却觉得对於凯的事,他有点幸灾乐祸。

旋走到凯身边,摸著他消瘦的脸,喃喃自语:“凯,你至少,在游戏中爱我一次,你一定,要活下来啊!”

“旋?”

翼撑起身子,眼睛死死地盯著凯。

“‘旋’是谁?”

“翼,我……”第一次,凯在翼的面前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他的替身?!”翼的双眼简直就要冒出火来:“你说话呀!”

“……”凯说不出话来,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他发现自己又丧失了对这副身体的控制权!

“你不是也找了一个我的替身?”淡淡地,潜开口。

“你!”翼简直气结:“你!你……你不是同意的吗?!”

“我反对,有用吗?!”

“潜?”翼坐起来,拉著他的手:“你……不是还要把我托付给他吗?怎麽……”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只是我的一个替代品!”潜呼吸急促:“我知道自己不能爱你,所以宁可你喜欢上一个我的替代品!可是现在……现在……”

“潜……”翼面带犹豫地,拉著他的手。

“跟他分手!”潜的态度几近蛮横:“翼!现在我已经不是死神了,我可以爱你!离开他!”

“可是如果我离开,他就死了!潜!这是杀人!”

“我不在乎!”潜愤怒地吼起来:“他的死活,是由他自己的业决定的!为什麽要拖累你!”

“潜……”

“我就死了,是什麽意思?”

困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佩枫呆呆地,看著房间内的两个人。

“枫!”

“对不起……你们……没关门。”

“枫!枫你不要乱想!”翼紧张地从床上下来,想要安慰佩枫。

“回来!”潜拉住他的胳膊:“我跟他,你必须选一个。”

“……潜……”翼看看佩枫的头顶,紧张地甩开佩枫的手:“不要胡闹了!”然後急急地冲到门口,拉住佩枫:“枫,走,先回房间吧。”

凯看著翼拉走佩枫的背影,突然难受起来。

好像……好像旋拉著容肖,离开他的背影一般。

“你看见了。”

脑中响起声音。

“这就是你们上位神创造出来的世界。”

凯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轻,飘飘忽忽地上升到某个地方,对面,是一脸愤怒和哀怨的……自己的脸。

“你……‘潜’?”

“是我。”

“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没错。”

潜缓缓地靠近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痛苦。”

“你……”

“我每天,重复著同样的事,一次又一次放弃翼,我受够了!”他颤抖著摊著双手。

“……”

“我知道我只是你们创造出来的人而已,可是……我真的爱他!你们为什麽要硬生生地拆散我们?!”握成拳头的手还在发抖,他似乎也很恐惧这样对待凯。

“潜……”

“你知道我每次看见他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我有多痛苦?!我根本没有那麽大度!”他痛苦地哀鸣。

“……”

“你们既然已经让我放弃了死神的职务,就让我能够独占他不行吗?!”恳求,又带著质疑。

“这就是,你带我到这里来的原因?”

“对!我要你改变我的命运,把翼,完完全全地交给我!”潜很焦虑,急躁地用双手握住他的双肩。

“我为什麽要答应你?”

“……”潜无语。

“我为什麽要答应一个绑架我到这里来的,人的要求?”

“因为你也想独占‘他’。”

潜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凯的内心。

“所以,帮帮我,求求你!”他声音颤抖,目光哀戚。

“求求你!”

“……”

“快醒过来!”

“……”

“我快疯了!”

“……”

“哥……”

“……旋。”

“哥?”

“嗯。”

“哥!你醒了!”

“嗯。”

“大夫!他醒了!大夫!”

看著旋手忙脚乱地叫人,凯松了一口气,自己,回来了啊……

死神的红线(四十四)

死神的红线(四十四)

“慢点,还烫呢。”

旋一手捧著粥,一手拿著勺子,细心地吹凉,才递到凯嘴边。

“旋……”凯苦笑:“我又不是不能自理。”

“我想照顾你嘛。”说著,又拿起身旁的纸巾,擦了擦凯额头上因为吃粥而冒出的小汗珠。

已经苏醒了两天,旋还是这麽紧张,这让凯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非常受用。

心底又有故意忽略的担忧。

克伴,无解。

这四个字针一样牢牢地扎在他的心上,每每动心,都疼得死去活来。

旋盯著他的脸,放下粥碗,轻声唤他回神。

“哥,你在想什麽?”

“我……我在想昏迷的时候去的那个地方。”凯成功地找到能够让旋信服的理由。

“……,潜居然,想要独占翼。”

“嗯。”

“你怎麽想?”

“去找游戏开发商,让他们改掉结局。”

“那佩枫怎麽办?”

“那个佩枫只是潜的替身,无所谓的。”

“怎麽会?”旋微微皱起眉:“如果就像你说的,潜和翼一起,佩枫死掉就可以了,那翼还把我叫进去干什麽啊!他让我进去,就是因为他爱佩枫,不仅不想让他死掉,还想跟他在一起啊。”

“那他有没有想过潜的心情?”李骏凯也皱起眉,想起潜看到佩枫和翼出双入对时候的难受:“明明是自己的恋人,硬生生被别人分去一半!”

“那是他的命!”李骏旋其实对潜没什麽感觉,只是听翼说潜如何之好。“他是死神!他借这个身份靠近了翼,让翼能够明知没有结果还那麽死心塌地爱著他,他就应该知足了!他不是死神,也就不会见到翼,见到了,明知自己不能爱,还对人家好,让翼为他心疼受苦,这个结果也是活该!再说,枫有什麽不好?他知道自己是个替身,他知道翼爱的是潜,可是他还是不计回报地对他好,就希望能待在他身边!就连我都……”话到嘴边,看到李骏凯的脸色,还是咽了下去。

“你都什麽?”面色yīn沈的凯捉住弟弟的半截话:“你都爱上他了?!”

“没没没,凯你乱想什麽,我只是觉得,这样草率,对待佩枫不公平。”旋显得气虚,他没有忘记自己跟枫讲话时的脸红心跳,记得枫死掉时自己的心痛欲绝。那是不是爱情,他不想深究。

“我决定了,这个游戏不能发行!”凯狠狠地绷紧了脸:“什麽烂游戏!”

“不行!”旋话一出口,就发现凯狠狠地瞪著自己。不过他还是继续说:“哥,你忘了沈琳了?她能来回这两个世界,他们还有能力把我们带过去!就这麽简单地不发行,还不知道会有什麽结果!”

“……”李骏凯想了想,没说话。

“就按照翼所想的那个结局吧,哥,翼的幸福最重要,不是吗?”

“如果按照那个结局的话,我……担心潜会杀掉佩枫。”

“啊?”

“如果是我……我是说,如果,是他的话,有可能会杀掉佩枫的。”凯深深地看著自己的弟弟:“自己做不到的时候,希望对方能够幸福;当自己能做到时候,希望对方的幸福是由自己给予的,如果有人阻挠,就会想……你能明白我……他的这种心情吗?”

“嗯。”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呐,凯,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嗯?”

“你为什麽……”

“凯叔!旋叔!”

门也不敲,容肖冒冒失失地进来,看见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後知後觉地想要退出去。

“什麽事?”旋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

“呃……”容肖的脑子转了几转。“明天开理事会,那个,你们两个去吗?”容肖顶住压力,嬉皮笑脸。

“去。”

“不去。”

“哎?……”容肖苦著脸看著两位意见高度不统一的叔叔。

两人对望一眼,又同时出声:

“去!”

“不去!”

“呃……那个,明天是上午九点在十二层会议室,你们要来就来,要是有事就算了啊,反正我通知到了……”乖乖,原本来跟旋叔换班的,看样子,好像自己被旋叔讨厌了说……

死神的红线(四十五)

死神的红线(四十五)

“为什麽不去?”凯皱著眉:“你我这一个多月以来,都被怪力乱神搞得晕头转向,不知道公司到底怎麽样了,明天正好是个机会啊!”

“……”

“旋?”

“你既然这麽关心公司,”旋探究地看著他:“为什麽要去美国?”

“……”他不说,凯几乎都忘记了。

“我……”

“哥,”李骏旋逼近他:“你去那里是为了我对不对?”

“……不、不是。”

看著李骏旋窘迫地掩饰,一桩桩往事,一幕幕场景飞速地在旋脑中闪过,他突然张大嘴,恍然大悟。

“哥,你又在骗我。”旋看著凯,嘴角扬起来,“我差点就被你骗了!”

“你听听我说的对不对。”温柔地抚上凯僵硬的脸颊,旋再也隐不住笑意。

“你最重要的东西有两样,事业和……我。”

“我一直以为,事业排在我的前面。可是,经过这一次,现在我相信,我在你心里是排在第一位的,超过其他任何东西。”

“能让你做出别人无法理解的行为的原因,只可能是我。”

“所以,你去美国,不是为了事业,是为了我。”

旋紧紧地盯著他,看著凯的眼中闪过惊慌,下意识地躲闪他的目光,然後又假装强硬地看回来。

“旋,你想错了。”

“我没想错,我很肯定。可我不明白,”旋皱眉:“是什麽让你觉得,离开我,是为了我好?”

李骏旋看著凯的眼睛,一边说一边缓缓地靠近他,直到鼻尖碰到鼻尖,嘴唇几乎碰到嘴唇。

“不是!”凯突然扭过头去:“李骏旋你又来了!我说过我对你只有兄弟唔……”

李骏旋强硬地用手扳过凯的下巴,重重地吻上去。

这是一个带著侵略的,诱人的,不容人反抗,迫使人堕落的吻,旋的销魂的身体,催情的声音,紧致的通道,充满欲望的脸……凯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他和旋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不,那是翼。

不,那就是旋。

因为是旋,他才那麽想占有他。

“哥哥……”

不知什麽时候,旋已经停止了亲吻,他看著神情迷茫的凯,:“哥哥,告诉我,你宁可让你最重要的人伤心,也要离开他的理由是什麽?”

“我……”

“哥哥……”李骏旋双手捧著凯的脸颊,“告诉我……”

“克伴伤妻,是我的命。”

终於说出口了,李骏凯觉得好像心里的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地般轻松。

“什麽?”

旋没听懂。

“我的命,生来注定的,我的命,克伴伤妻,无解。”凯看著弟弟:“所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旋,我会害了你的。”

“这……这是谁说的?哥,你怎麽相信这个?”旋难以置信地张大嘴,他怎麽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

“法凝寺的住持,看了我的生辰八字後告诉我的。”

“哥,你不要听那个臭和尚乱讲!他们都是骗人的!”

“旋,至今为止,他说的都应验了。”凯苦笑著:“原来我也是不信这一套的,可是从我出生,到我被过继到李家,到我们父母去世,到……他说的,没有一次是错的。”

“怎麽可能……”旋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说什麽。

“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命运一出生就注定了,无论怎麽逃,最终还是逃不脱。”

“……”

“你长睡不醒,我拿著你的生辰去找他,他说你有一情劫。”

“哎……?”情劫麽……算是哈……

“我问他解法,他只说‘情劫情解,无情有情’,所以我只能选择无情对你,自己去了美国。果然我刚到,你就醒了。”

“这也太……”

“旋,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承认,我对你有超出兄弟的感情,但是”他顿了顿:“我永远都不会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能失去,只有你,我……”

凯的嘴唇难得地有些颤抖,他知道自己这番话意味著什麽,旋再也不会以为自己是欲迎还拒,再不会以为自己是在乎世俗看法,他会重新考虑这件事,也许他就会放弃了,然後,他就会慢慢找到另一半,然後……

他觉得心口很疼,有些痛恨回到这个世界,为什麽,自己不在有“翼”的世界里就一直伪装著,非要回到这个现实的世界中承受这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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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笨猪猪

我好像又被充满了动力!

抱住狂亲~~~~~

46-50

死神的红线(四十六)

死神的红线(四十六)

“我不信。”李骏旋身体晃了一下。

“旋?”凯扶住他。

“凯你不要拿这些什麽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敷衍我!”旋有点激动,“你一定要用什麽命运啊注定啊这些来糊弄我吗?”

“我没……”

“凯,我不知道你到底在乎什麽!到底是什麽原因让你连真正理由都不肯告诉我?是李凡吗?他要你结婚?还是他用我的命来要挟你?!你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不好吗?”

“旋!”

“凯你……为什麽……你……”

“旋,别哭,别、别哭……”看到旋像个孩子一样皱著脸,眼泪肆无忌惮地淌下来,嘴巴咧得一塌糊涂,凯慌了手脚,他这个机灵古怪的弟弟自从懂事之後就绝少哭了,更别说是哭成这样。

他也顾不得别的,伸手就把旋的头搂在怀里,一边抚摸他的头发,一边安慰:“乖,旋,不要哭,乖,旋,我喜欢你的,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你才不喜欢我!”李骏旋用力顶著凯的xiōng口:“你骗我!”

“旋、旋……”李骏凯根本什麽都顾不上了,他做梦也没梦见过这麽大只的李骏旋趴在他xiōng前像小孩一样地哭闹,他简直都傻了。

“你、你要是不信,我们一起去法凝寺找那个和尚。”

去法凝寺的路上,李骏旋心里偷笑不止。

假哭这招,他其实是跟谢翼学的。

翼在磨潜的时候,经常会假哭,潜被逼得无奈,只能答应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

嘻嘻,看来,自己上次在美国宾馆里采取的压制方法,套路错了。凯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用这招效果奇好。

法凝寺的锺声还是那麽悠远,李骏凯向住持行了个礼,“大师。”

“李施主,别来无恙。”

李骏旋看著两人的一来一往,感觉怪怪的。

他来过两次,因为心境焦躁,都没能好好地看看这里,这一次,心境略微平和了一点,突然发现很多奇怪的地方。

这间寺庙建筑宏大,金碧辉煌,佛像前烟雾缭绕,香火鼎盛,可是,除了他们两个人,竟然看不见其他的香客。

再看那老和尚,越看越觉得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在哪里见过?

“旋。”

凯招呼他,两个人同时看向他,旋在那一瞬间突然想起这个老和尚像谁了。

“枫?”

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说完後,连旋自己也不仅掩住嘴。

怎麽可能?

可是,在两人同时看向他的那个瞬间,他就是觉得,那分明就是佩枫。

“枫?”

李骏凯困惑地後退了一小步,仔细打量面前的人,对了,他第一次见到佩枫的时候,还觉得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佩枫跟那位老和尚……真的很像!

“呵呵。”

老和尚笑起来,身後的大殿发出诡异的光彩,雕梁画栋的景致褪去,变成一间破败的残庙,老和尚伸手抹掉脸上的皱纹和胡须……佩枫一边笑著一边走向李骏旋:“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就是永远被人遗忘的配角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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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谢谢triciahth的清凉礼物~

老实说,文被看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热泪盈眶ing)

死神的红线(四十七)

死神的红线(四十七)

“枫……”

李骏旋有点难以置信,不知道该迎上去还是退後,李骏凯先反应过来,大跨步拦在李骏旋和佩枫之间:

“你想干什麽?!”

“李先生。”佩枫後退,并且摊开双手表明自己并无恶意:“我不想干什麽,只是希望能跟你们说句话。”

“枫,”旋拨开凯,“你怎麽会在这里?”

“呵呵,”佩枫苦笑:“作为配角的我们没有自己的上位神,要想跟你们说上话,只能靠引起你们注意,让你们认出我们的方法才可以。”

“好了,我现在认出你了,”凯yīn沈著脸:“你想说什麽?”

“我希望你们能够给我自由。”

“什麽意思?”──凯。

“你不爱翼?”──旋。

“不!我当然爱他!”佩枫有点激动,随即又冷静下来:“可我不想用我的生命来强迫他!我希望你能够把我从‘非爱即死’的命运中解放出来,让翼能够自由地选择,哪怕他最後选择的不是我,我也不会後悔。”

凯旋两人听了,都沈默不语,半晌,旋轻叹一声:“一个希望独占他,一个希望他自由,真心爱翼的人还真多。”

“你费了这麽大的周章,就为了这个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的愿望吗?”凯凝视著他:“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你的性命做筹码,翼很可能……”

“即使是这样,我也希望他自由。”

“这个要求不难,我可以答应。”凯顿了顿,见旋没有反对:“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之前说的,关於我的生辰命理的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李先生。”佩枫略带歉意:“就像你能够知道我们的命运一样,我们会知道一些你们的事,我刚好知道你的。”

凯皱眉。

“不过,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上位神手中,并不是不能更改的。”

“你的意思是……”凯细细咀嚼他的话:“我也有上位神?”

“是。”

“怎麽能找到他?”

“我不知道。”

“你!”

“我只知道,当你真心地想要做一件事,然後全力以赴地投入去做的话,就有机会见到他。”

“我懂了!”旋恍然大悟:“天助自助者!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佩枫笑笑,绕过还在思考的李骏凯,来到旋面前,温柔地笑了笑。

“谢谢你。”凑上去,轻轻吻了旋。

“啊……”旋抚摸著自己的嘴唇。

转瞬即逝的吻过後,佩枫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上位神。”

“你这混蛋!”李骏凯反应过来,一拳打过去,却只打到空气。

佩枫转眼间已经消失不见。

两人对著破败的庙宇沈默了好久,旋打破沈默:“哥,看来还是有办法的。”

“嗯。”

“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凯都沈默不语,旋想要打破这难过的沈默,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真心想做一件事,并且全力以赴……

是指,想跟自己在一起的这件事吗?

死神的红线(四十八)

死神的红线(四十八)

乙竹看看锺,已经凌晨两点了。

自从新领导上任,她的部门就变成了人间炼狱。无穷无尽的报告,隔三差五的出差把所有人都搞得筋疲力尽。

想想之前她还有空闲在网上写文,而现在,则连上茅房都要计算时间。

真要命。

没办法,报告还是要写,明早上班时要出现在领导桌子上。

可是已经连续写了四个小时的报告,她的脑子早已经枯竭,榨不出什麽东西了。

叹了口气,点开名为“novel”的文件夹,里面静静地躺著她的文。

李骏凯、李骏旋这一对兄弟,已经被晾在荒野中一个多月了。乙竹笑笑,打开了文档,就算没有时间往下写,时常回顾,也不至於忘掉,也许在等公车的间隔,能够得到灵感也说不定。

凯想得到弟弟,需要见到他的上位神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要如何设计这部分的情节呢?

日思夜想终於晕倒了,见到上位神?

为了保护弟弟自己受重伤垂死,见到上位神?

醉酒不醒?

唉,总之,要想个办法让他失去意识才行。

“这样的情节很老土。”

“是啊,我也觉得,所以一直都……啊?!你是谁?”

乙竹回头,一个魁梧的男人正靠著门框看著她。

不认识。

可是却觉得非常熟悉。

“我来找我的上位神。”

“哎?”乙竹傻愣愣地看著他:“李骏凯?”

“嗯。”

“你……你怎麽做到的?”

“很简单,你想要我见你,我就来了。”

“呃……见……我?”

李骏凯有点不耐烦:“你到底还想怎麽样?我爱我弟弟,从他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发誓要保护他,从见到他跟男人搞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对他的感情已经变了质,知道跟他在一起会害死他的时候,我就……”

男人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握得死紧:“我就恨不得杀了你。”

“哎?”

乙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改掉我的命运。”

李骏凯走过来,带著巨大的压迫感:“我必须跟旋在一起!”

“等、等等……”看著面前巨大的身形,乙竹有些後悔,干吗把这个人的设定搞成这样。如果是个病弱受,自己就不必面对这种危险了啊。

“我本来也想要你们在一起的啊。”伸出手,试探性地去安抚看起来有些暴怒的男人:“其实,是你的出生时间搞错了,你生在美国……”

“滴滴滴滴……”

哎?什麽声音?

眼前的李骏凯好像在焦急地说什麽,可是……

“滴滴滴滴……”

这声音好像是……闹锺?

“我见到她了。”

“啊?”李骏旋一头雾水地看著哥哥。“什麽?”

“我见到上位神了。”凯转过头来看著弟弟,嘴角上扬:“她说我们两个本来就在一起的。”

“哈?”

“说我的出生时间搞错了,走!我们马上回家!”

李骏凯拉著弟弟飞奔向自己的汽车,李骏旋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後。

枫,你要的自由,我会给你。

死神的红线(四十九)弟弟终於爆发鸟

死神的红线(四十九)

“怎麽可能?!”李骏凯愤怒地看著自己出生医院的记录。薄薄的一页纸,却表明他的出生日期准确无误。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捏著记录,他有些失态地冲著护士大吼。

“先、先生……”护士小姐有点被吓到,就要叫警卫,还好李骏旋及时拦在了凯前面。

“小姐对不起。”道歉,然後拉著凯走出医院大门。

“旋、旋!我真的遇见她!她就是这麽告诉我的!我……”

“凯,我相信你。”李骏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别急。”

“我……”凯沮丧至极,捏著记录在路边坐下,低垂著头,旋陪著他坐下来,紧紧地贴著他。

“旋……”凯用手撑著自己的额头,焦躁地皱著眉,“我……我真没用!”。

“怎麽会,”旋伸手抱住哥哥的肩膀:“你是我认识的,最有担当,最厉害的男人。”

凯苦笑了,没说话。

“哥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很崇拜你。”李骏旋轻轻闭上眼,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说句不孝顺的话,爸妈去世的时候,我……我其实心里想著‘没关系,只要哥哥在我身边就好’,我……我的第一次,是想著哥哥才……”

“旋,”李骏凯打断他,“我知道你爱我,我很早就知道了。”

“哎?”

“你以前,在……的时候,”李骏凯别过脸去“是叫著我的名字吧?我……在门外,听见了。”

“……”李骏旋的脸红得快滴血了。

“你爱我,我爱你,可是如果一旦我们在一起,我就会失去你。”凯无奈地叹息:“你看,我的困境,是不是跟潜一模一样。”

“可不,”旋看著自己的哥哥:“就连你们处理的方式都一样,假装不爱我,让我死心。”

“不然能怎麽办,眼睁睁地看著你消失吗?”

“哥,翼有那麽多床伴,潜从来都不嫉妒,是因为潜知道,那些人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是当他发现翼真的爱上了枫的时候,他即使想挽回,也已经来不及了。你,”李骏旋把李骏凯的头扳过来:“不怕我也找到我的佩枫吗?”

李骏凯屏住呼吸,抿著嘴。

“你不怕,有一天,有一个男人在我的心里跟你一样重要,甚至,超过你?”

“旋……”

“是,这些年,我招惹了不少人,一开始,我是为了气你,可是後来……後来我,我有一段时间,真的想放弃你重新开始了。”

李骏凯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直到我发现,无论我找的人多麽优秀,多麽值得托付,你都……呵呵”旋轻笑“凯,你都没发现吗?无论我找谁,你都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我……有吗……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们……”凯低头。

“是这个游戏,让我明白,也许你是有什麽原因才这麽做的。呵呵,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顾忌我们是兄弟,顾忌李家的名声呢。”

“唉,那些东西有什麽可顾忌的,”凯无奈地看著弟弟:“唯一能够阻止我爱你的,只有你啊。”

“你不想让我被‘克’,受伤?”

“我会恨死自己的。”

“那如果我说,你如果不爱我,我宁愿去死,你会退步吗?”

“旋!你胡说什麽?!”

“我没有胡说。”李骏旋笑得云淡风轻,站起身来,俯视著他,由於逆光,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就算只能再活一天,我也一定要你爱我,要你属於我。”

李骏旋宣誓一样地说完那些话,就笑了笑没了下文,凯知道他又下了什麽决心,却不好开口。

回到家里,旋一连几天不见人影,不晓得在忙些什麽。

而凯,心情烦躁,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两人见了面,总是旋高深莫测地冲他笑一笑,凯尴尬地避开。

直到那天晚上。

凯正在为了躲避弟弟而在公司加班,有人敲了他的办公室门。

“李先生,这是一份财产转移文件。”进来的律师推了推眼镜:“您的弟弟把他在李氏所有的财产都转让给您了,需要您签字。”

“什麽?!”李骏凯坐直身体,难以置信地接过文件。

律师说的分毫不差,可是,为什麽?!难道!?

凯拨通了旋的手机,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哥哥。”

“旋,你在哪?”

“我在家。”

“别干傻事,旋,”李骏凯稍微松了一点气。“你又搞什麽鬼?律师来找我了。”

“我没搞鬼,哥哥。”旋轻笑:“已经不需要那些了,我已经想通了,既然你不会爱我……”

“旋!你在干什麽?”

“呵呵,在吃药,哥哥。吃一种,让人感觉不到痛苦药。”

“旋,把药吐出来!旋!不要做傻事!我马上回家!你等我!我爱你,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旋!旋?”

电话被挂断,李骏凯疯了一样地冲出去。

旋,不要做傻事……等我,旋。

一路狂飙回到家,发现李骏旋正穿著浴袍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嗤嗤地笑。

“哥,你回来得好快。”

“呼,”凯双手撑在膝盖上:“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哥,你知道佩枫为什麽能够留住翼吗?”

“啊?”李骏凯呆呆地看著他:“什麽?”

“笨蛋!因为他以死相逼啊。”

李骏旋款款地站起来,手里拿著一个小空瓶。

“哥,‘梵天’,感觉,身体好轻。”

“你吃的什麽?!”凯大惊失色,他知道梵天,那是一种暗杀常用的毒药,药效很像是春药,可以骗人服用增加性致,但是两个小时後就会引起心脏停跳死亡。让人在床上死的不清不白。旋,怎麽能?

“你吃了多久?!”

“哥,这是毒药,但不是不可解,过来。”他拉著凯的手“跟我走,告诉你解毒的方法。”

凯被手心的高温吓到了,走近看,旋的脸色潮红,眼睛湿润润的。

“旋!跟我去医院!”

“哥,现在去医院,来不及哦。”旋媚笑著:“我吃了很久了。不过,你如果舍不得我,就听我的。”

弟弟带著他走进卧室,凯只能顺著他,一进到房间里,旋便迅速地用钥匙反锁了卧室的房门,把钥匙和李骏凯的电话都顺著窗子扔下楼去。拉上窗帘,打开微弱的床头灯。

“凯,看著我。”

李骏旋用湿漉漉的眼睛盯著凯,确定他的眼神不再游移,才缓缓地褪下自己身上的浴袍。

“旋……”

凯不知如何是好。

面前的旋,一丝不挂,粉嫩的皮肤泛著潮红色。前面的武器已经高高挺立,jīng身上缠绕著蛇形束环,後面……插著按摩棒。

“哥,你看。”示意了手里的遥控器,打开了按摩棒的开关。

“啊──”饶是有所准备,旋还是被巨大的刺激弄得瘫坐在床上。

“旋你在干什麽?!”凯手足无措,弟弟疯了吗?

“以死相……逼啊。”旋费力地抬起头,“哥,解药,解药就在这里,呵呵。”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是用特殊的胶囊裹起来的,只有男人的jīng液能够融化的胶囊,啊……”他顿了顿,难耐地喘了喘:“哥,要是你想救我,就上来,抱我……不然,我……嗯啊……哥,帮帮我……凯……哥,啊……嗯啊,不要,它动……啊……凯……啊恩凯……凯……”

什麽克伴,什麽无解,什麽命运,什麽上位神,凯,我以死逼,以色诱,就不信你今天还不就范!

死神的红线(五十)哥哥你就从了我吧

死神的红线(五十)哥哥你就从了我吧

“旋……”凯呼吸沈重:“你、你不要命了吗……”

旋此时已经陷入了浓浓的情欲中,朦胧地看著自己深爱的男人,他满脑子都是让这个男人占有自己的渴望,呻吟一声媚过一声,手胡乱地抚摸自己被困住的前端,颤抖著想把束环解开。

怎奈那东西设计精巧,已经丝丝入扣地绑住他,旋难过得不断扭动自己的身体,难以克制地呻吟著:“哥……凯……快来……啊……啊恩嗯──帮我啊──嗯……”

“旋!可是……旋……”凯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气血上涌,口干舌燥,心脏狂跳不止,他用残存不多的理智克制著自己,那是旋,自己用坚持守护了二十几年的弟弟,突破了最後的底线,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就此沈沦其中,无法自拔。

克伴,无解。

“旋,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去找医生过来!”咬牙,转身想强行开门。

“不要……啊,” 旋强撑著从床上站起来,一下子扑到李骏凯身上,“哥哥……进来,我要你,啊嗯……不要……走……”一边手脚并用,扒著李骏凯身上的衣服。

“旋你……别……”李骏旋隔著裤子摸上他的要害,那里已经硬得把裤子撑起了个帐篷。

“哥哥……”旋跪在地上,打开他的拉链,一把将他的裤子褪下,张嘴就含住了那个粗壮的凶器。

“旋你在干什麽!”震惊之中,凯一把推开了他,旋光裸著身体跌坐在地上,低低啜泣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

“……哥,你……真的爱我吗?”低泣著,旋绝望地看著他。“即使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也不肯救我,就为了‘保护’我吗?!”旋泪流满面:“我恨你……凯我恨你恨你!”

李骏凯面对著哭得伤心欲绝的弟弟,终於闭了闭眼。

算了,命运什麽的,过了今天再说吧。

如果因为自己的坚持让他痛苦,让他丢了性命,那,还算什麽“保护”?

“旋,别哭。”

轻声说著,走上前去,把一塌糊涂的弟弟拉起来,旋立刻扒住他,把他整个人带到床上。

“凯……唔……”

凯先是小心地解开他分身上的束缚,轻柔地将他身後的按摩棒取出来,然後捧住他的脸,满眼的认真:“旋,我会按照你想要的做……但是,你得告诉我,‘梵天’你吃了多久?”

旋媚眼如丝,轻轻调笑:“哥哥,你需要多久?”

“我……”凯被问得满脸通红:“旋,这可不是开玩笑!”

“哥,”旋把他的头拉低下来,轻轻地吻上他。

“想救我的话,就现在进来。”

“……”凯点点头,伸下手去,轻柔地按摩穴口,画著圈,缓缓插入一指。

没问题。

由於之前按摩棒的开拓,凯根本毫不费力,很快,他又插入第二指、第三指,旋配合著他,调整著自己的体位,可是凯只是用手指在他的後穴里搅动,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哥,”旋看著他:“解药……啊……你以为,解药,会被我……嗯,放在那麽浅……啊……”

话音未落,被识破的凯已经抽离了手指,闭了闭眼,扶住自己坚硬的分身,一鼓作气冲进去。

“嗯啊──”

旋高亢的声音带给凯无限的刺激,已经彻底突破底线的李骏凯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野兽,循著原始的本能,律动起来。

“不要……啊……好快──嗯哥……啊──哥……”

旋的呻吟被凯撞得支离破碎,可是他却甘之如饴,仿佛跌入了美梦之中,紧紧地攀住哥哥的肩膀,幸福地尖叫,毫不忌讳。

“旋、旋……我的旋……”李骏凯迷失地低吼著,双手扶住弟弟的腰,疯狂地抽插。

“嗯……凯、凯啊、啊……凯啊──”

旋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阵快感风暴席卷,全身痉挛,分身前端喷出的液体悉数打在凯的小腹上,後穴反射性地一紧,凯被这瞬间的紧致刺激得丢盔卸甲,毫无保留地释放在了弟弟的体内。

“旋,这样……是不是可以了?”一边喘著气,一边拨开旋头顶汗湿的留海。

“不知道哦,哥哥。”释放过一次的旋看起来更加诱人:“也许,不够。”

“你……”凯的眸色加深:“那就再来,直到你说够了为止!”

51-55

死神的红线(五十一)

死神的红线(五十一)

欧阳潜睁开眼,看著怀里睡得沈沈的娃娃脸。

心里有数不尽的懊悔,他怎麽就……

唉,丧失了死神能力的自己,一听说翼吃了‘梵天’,就紧张得什麽都顾不上了。

一连做了四次。

光看床上的一片狼藉就知道他们做的有多激烈,潜皱皱眉,轻手轻脚地下床,他不知道该怎麽面对翼。

之前,明明就是那麽决然地对他说:“我和佩枫,你只能选一个。”

结果,就在亲眼目睹翼给过佩枫晚安吻的当夜,自己竟然……

简直就是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间!翼……他吃定了自己不会放著吃了“梵天”的他不管。所以就、就……

有点头疼地走出房间,正看见佩枫从厨房端出早餐。

两个关系尴尬的男人碰面,有默契地没有让目光相撞。

“我做了三人份的,自己去厨房拿。”佩枫的声音就那样飘过来,让潜的心情十分不爽。

无奈,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他也实在无法抗拒那个过度温柔的男人。

面对面吃著同样的早餐,欧阳潜觉得气氛怪怪的,只好头也不抬地闷声吃饭。

“欧阳。”佩枫的声音让他一愣,反射性地抬头。

“我会离开。”

“……”潜愣了愣,眨眨眼,不解地看著郑重的佩枫。

“我跟上位神许下的愿望是,逃离这非爱即死的命运,他同意了。”

“……”

“之前的轮回都是我用你的阳寿跟翼厮守,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翼是属於你的,就算他跟我生活到很老,他的心里也始终有你,我根本没法取代你的位置。”佩枫故作轻松地笑笑:“舍不得归舍不得,我会放手让他幸福的。”

“佩枫……”

“你要好好对他。”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佩枫已经站起身来,潇洒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多时便走出来,手里提著一个旅行袋。

“我走了,”晃晃手里的电话:“这个我也留下,不然翼非得打爆了不可。”

欧阳潜木讷地看著佩枫离开,心里竟然感觉到有那麽一小点失落。

佩枫,幸曾经为这个男人不惜犯下重罪,逆转时空,而他却因为“非爱即死”的命运被卷入翼的感情之中,让翼为他请动上位神。

这个男人,先後让两个六道中最优秀的爱神为之疯狂,之後,他又轻描淡写,一句“逃离这非爱即死的命运”,就放开了翼。

这男人,活得委实潇洒,爱就爱得天翻地覆,走就走得不留痕迹。

作为一个六道中的凡人,实在非常了不起。

不像自己。

爱得起,却放不下。

就算翼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他还是……

“潜?”

身上只披著睡袍的翼不知何时起的床,站在房门口看著他。

“嗯。”有点烦躁的潜抬头看著他:“怎麽穿这麽少?别著凉了。”

“嗯……”翼甜甜地笑,“潜真好。”

“嗯。”欧阳潜走上前去,环抱著他。既然佩枫已经不会因为失去翼的爱而丧命,那麽……“翼,佩枫……已经不会因为红线断掉而送命了。”

“什麽?”翼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有点诧异:“你说佩枫什麽?”

“他去见了上位神,上位神答应他改变这种命运,他今天早上跟我道了别,呃,已经走了。”

“怎麽可以这样!”翼先是愣了一愣,仿佛不能理解潜所说的话,之後愤怒地挣脱潜,抓起电话,在潜拦住他之前,佩枫留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翼愣愣地看著电话,半晌才木然地挂断,“我去找他。”撂下话,飞快地换了衣服出门,连基本的梳洗都没有,甚至差点穿著拖鞋出去。

潜的心里酸酸的。

这算什麽?

勾引自己上床之後,又义无反顾地去找别的男人?

他分明还记得翼对他说过“你不一样。”

他分明还记得翼对他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他分明……

难道,因为他已经不是死神,有了红线,对於翼来说,就跟普通人一样一钱不值了吗?

还是说,在普通人里面,他已经被那些显然更有魅力的人给取代了呢?

──比如佩枫?

从来都以不能恋爱的的旁观姿态看待翼的潜突然之间拥有了爱一个人的权利,也同时拥有了爱一个人所带来的不安和恐惧。

死神的红线(五十二)

死神的红线(五十二)

一直等到华灯初上,翼才拖著疲惫的身体回来。闷闷地坐进沙发,不发一语。

潜走过去,抚摸著他的头,翼自然而然地,伸手环住他。

“还有我呢。”潜轻声说,一边用手指耙著翼的头发:“吃饭了吗?饿不饿?嗯?”

翼摇摇头,潜轻声笑:“是没吃啊还是不饿呀?走,跟我去厨房。”然後顺势拉起他。

翼没反抗,顺从地跟著他,潜把他放在厨房门口,然後挽起袖子开始做饭。

正在把**蛋打碎,身後一双手从他的腰间缠上来,翼的头紧紧地贴著他的背,潜顿了顿,他发觉,翼在哭。

“潜,为什麽,我不能拥有你们两个?”

“……”欧阳潜的手滑了一下,**蛋汁差点溅出来。

“我以前,我,潜你知道,我可以同时连著好几个人的红线,从来都……”翼收紧了手臂抱著他:“为什麽?我做了这麽多,却没有办法把你们两个都留在身边?”

“大概,因为,我们真的爱你。”

潜继续打**蛋,翼安静地伏在他背上。

晚饭简单又美味,摆上餐桌,潜把身後的翼拆下来,按在椅子上,把筷子放到他手里。

“吃饭吧。”然後坐在他对面,把菜夹到他的碗里。

翼用筷子戳著米饭,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

安静地晚饭,安静地打扫,安静地看电视。

两个人的房间安安静静,只有电视里的声音高高低低,光线明明暗暗。

“翼,去洗澡吧,一会儿该睡了。”

“……”

翼愣了愣,面对著潜伸过来的手,搭上去。

潜带著他走进浴室,见他还是呆呆的,就伸手去脱他的衣服。

“哎?”翼终於有了点反应,他诧异地看著正在褪去他衣物的男人:“潜?”

“我帮你洗澡啊。”潜笑笑:“你不是最喜欢吗?”

“呃……”翼犹豫了一下,推了推他:“不了,我自己来。”

“哦?”潜的动作停下来,眸色yīn晴不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又笑笑说:“好。”

翼没洗太久,不多时就走出浴室,头上包著毛巾,浴袍也裹得严严实实。

潜看看他,笑:“难得啊,终於记得要擦干头发啦?”

“唔,枫他说……”看著男人骤然巨变的脸色,翼连忙收住後话。

各自沈默了一会儿,翼走近潜,张开双臂抱住他。“潜,我现在很乱,抱著我,好不好?”

男人无声地紧紧抱住他,翼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里,幽幽叹了一口气:“潜,什麽是真正的爱?”

“……”

“死神的你,为了不让我失去爱你的记忆,选择拒绝我;凡人的你,为了我心里的其他人而愤怒嫉妒;幸,为了保全枫的性命,选择让佩枫忘记;逆,为了找回爱人,选择向六道死神宣战;枫,为了我的幸福,选择做你的替身,又选择放弃。”翼顿了顿,“到底什麽是真爱?是像你一样的独占,像幸一样的放弃,像逆一样的执著,还是像枫一样的妥协?”

翼似乎在喃喃自语:“还是像我一样,把爱当成涉猎的过程,永远都想要更多,而一旦到手,就失去兴趣?”

“我是爱神,可我却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爱,这是不是很滑稽?”

“潜,我好累,我不要想这些,狠狠地抱我,让我没法思考,好不好,潜唔……”

男人顺从了他的要求,深深地吻他,霸道地把他压在床上,激烈地褪去他的衣物,声音低哑:“翼,不要想,你只要记得,我爱你,这就够了。”

“你爱我……”

“我爱你。”

“嗯唔──啊──”翼被毫无前戏的贯穿,他感觉後庭火辣辣的,好像受伤了。可是他不想喊停,他需要这种激烈来让自己迷失:“潜,再深,嗯……再深一点……”

潜在鲜血的润滑下重重地抽插,他心慌意乱,他极度恐惧,他害怕翼思考他们的爱,因为那代表著翼已经能够从这份爱中理智地抽身,因为那代表著,他会失去他。

他的眼睛发红,他看不到翼流血的後穴,看不到翼萎靡的下体,看不到翼因为痛苦而流出的眼泪,看不到翼的腰肢上被自己掐出的青紫痕迹。

“翼,我爱你,翼……不要离开我……”潜疯狂地抽插,随著一声低吼,在翼身体里洒下热流。释放让潜的眼中有了一丝清明,他才突然发现,翼已经早已昏迷过去,下身一片狼藉。

死神的红线(五十三)

死神的红线(五十三)

潜心疼地抱住翼,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像那些混蛋一样会对翼做出这样的事。

温柔地抹去翼眼角的泪,自己这是怎麽了呢?只要想到翼和枫在一起的场景,就……

小心地从翼身体中撤出,拿了温热的毛巾,给他擦洗清理。翼悠悠转醒,冰冷的手指抚上他的脸:“潜……”

“对不起……”

“唔,疼……”翼皱著眉,自嘲道:“是我游戏人生,最後落得这个下场。”

潜要反驳他,可是又觉得自己没什麽立场,把翼弄成这样子的,不正是自己麽?

末了,只能闷闷地替他收拾停当,然後钻进被窝,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一夜,翼的身体始终冰冷冰冷,怎麽也暖不过来。

第二天,翼摇摇晃晃地起来,坚持要上班去,潜虽然担心,却也拦不住,只能由著他去了。哪知,这一去,竟到午夜也没回。

潜忧心忡忡,办公室没人接,打到他的手机上,总是关机。

无奈,潜只能给每个认识翼的人挂电话,谁知打了一圈下来,竟然个个都关机!就连报警电话也没人响应。

潜决定出门去找,谁知门外竟然是一片浓雾,浓的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他知道这一切不对劲,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枯等了一夜,直到凌晨三点,一阵尖锐的门铃声响起,潜神经质地跳起来,打开门“翼?”

“……欧阳潜?”冰冷彻骨的声音,毫无表情的面孔,潜不寒而栗。

“逆?”努力平复心情,力求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而他的心却扑通扑通地跳,这位在多个轮回中让自己送命的死神,怎麽会突然出现?!

“哎呀逆!你这样会吓死人的!”逆身後一把清泉一样的声音传出,人随即从逆的身後冒出来:“欧阳!别怕他!”

“啊、幸……”饶是处乱不惊的潜,也被这两个一惊一乍搞得一身冷汗。

“翼在不在?”幸的语气相当急切,看他还是呆呆的,便凑到他的眼前晃著手:“欧阳!翼?在不在?”

“他、他不在!”潜总算恢复了正常:“他一晚上都没回来了!我……外面的雾怎麽大,你们怎麽过来的!?”

“潜,你听我说,这不正常!这里本来我们应该给你打的最後一个电话,这个轮回的情节里有这一段,我们跟你电话道别,然後整个轮回结束,但是你们的电话怎麽打也没人接……还有,翼应该在家的啊!你、佩枫、翼都应该是在家的!”

“我们三个?”

“对啊,你们是3p的结局啊!”

“什麽?!”

“3p结局!然後这个轮回就结束了,我们就又多了一种可以选择的方式生活。不必每个轮回都必须有人悲剧,不是你死就是他死,再不就我死,”幸说得飞快:“上位神又给我们多了一种结局。”

“……”

“不过,怎麽翼会不在?”幸声音清脆,话也流水一样:“该不会出事了吧?外面的雾超诡异的!”

“等一下!幸,你说……什麽?”潜头嗡嗡响:“既然这是一个新的结局,你为什麽会知道得那麽详细?还没有经历过的结局,你都知道?”

“啊、那、那是……”幸连珠炮似的嘴终於停下来了,踌躇地看著身旁的逆。“这、这不能说……”

“是我告诉他的。”一直不吭声的逆一语定乾坤:“因为我是上位神。”

死神的红线(五十四)

死神的红线(五十四)

“吓?”

欧阳潜瞪大了眼睛,看著逆:“你说你是……”

“上位神。”逆皱著眉头,打量著窗外的浓雾:“是我创造了这个游戏,创造了你们。”

“……”潜惊愕得向後退了两步:“你……那你怎麽……”

“因为我爱幸。”

“……”潜惊悚地看著幸,对方无辜地摇摇头:“别看我,我不知道。”

“那、那你……你知道幸在哪?”

“我不知道。”逆的眉头皱的死紧:“这才是问题,他本应该在这里的。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潜憋红了脸:“我、呃,佩枫走了,然後他,很难过,我,安慰他,动作……重了点,他,他早上上班,就没回来。”

“就是说,佩枫抛弃了他,你又伤了他。”逆一针见血,潜尴尬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点点头:“他是不是说,不懂什麽是爱?”

“是啊。”潜诧异地张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逆没理他,快步走到电视前,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个键。

电视柜嗡嗡地滑到一边,後面漏出了一个地道入口。

“这是什麽?!”潜对於自己家里居然藏有地道的事全然不知,指著黑漆漆的入口望著逆。

“後门。”

然後拉起幸:“抓紧我的手,不要怕。”

唔……欧阳潜对逆突然露出的温柔很不习惯,打了个寒战。

地道很深,没有灯,但是潜却能够看到路。

真是奇怪的感觉,他跟著前面的两个人,思考起来。

这世界的轮回有好多种,不过主要的关系有这麽几个:

逆与幸原本是一对恋人,逆是死神,幸是爱神,两人互相表白之後,就喝下的孟婆汤,结果逆的汤因为有问题,导致他并没有完全忘记过去。於是他想法设法找出他过去的恋人,并且一度以为是自己和已经忘记他的幸开启时光倒流导致他丢失爱人。

忘记了逆的幸和枫是一对恋人,但枫一旦爱上幸,就跌入了“必死”的命运之中,幸发现了这一点後,为了救他,於是联合了自己,用下地狱为代价,逆转了时间。让佩枫回到没有爱上自己的那一刻。

自己原本已经与翼互相表白,可是在当晚他就看到了逆和幸的资料,为了不让翼忘记自己,他接受了幸提出的要求,参与了时间的逆转。

於是,本应该爱上幸的枫和本应该爱上自己的翼相遇,坠入爱河。

他们每次轮回,都会对前面的轮回有一点点记忆,轮回的次数多了,慢慢地就能累积起整个世界的全貌,知道他们总在来回来去地在一个圈子里走。

轮回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

逆可以选择杀死幸、放弃幸、爱上幸。

逆杀死幸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会最终被逆杀死。这个轮回有过几次,大家都见识了逆的可怖,於是翼每次都会在餐厅选择说出幸与逆的关系,让逆把幸带走。

逆带走幸後有两种选择,放弃他,或者爱上他。

逆放弃幸的结果,取决於翼,翼若是爱自己,就会出现枫×幸+自己×翼的结局,逆的放弃成全了幸和枫,使佩枫最终逃离死亡的命运。

翼若是爱枫,就会出现枫×翼+自己×幸的结局。

这两种都是大家能够活命的命运,也就是完美结局。

不过,这两种结局他们都只经历了一次。这所谓的“完美”结局,把所有人都弄得不舒服,尤其是逆,在之後的几个轮回中,他都把四个人杀个死去活来。

之後,他每次都会选择“爱上幸”,於是自己和佩枫谁能够活下来,就完全取决於翼选择了谁。

或者佩枫因为“非爱即死”的命运死去,或者用自己的阳寿活下去。

所以翼才会那麽痛苦,两个人之中,一定要有一个人死去。

他以前怎麽从来都没想过?

导致翼处在这种两难境地的,其实是逆的选择啊。

抬头看著逆的背影,对於他说自己是“上位神”一事,也不那麽诧异了。

翼因为爱著两个人,所以去求上位神。

潜苦笑著摇摇头,他们这是何苦,只不过是神的一个棋子,何必这麽认真?

等等,可是如果……翼谁都不爱了,会怎麽样?

“逆?”

“世界会崩溃。”

逆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直接的回答让潜惊悚了好一会儿。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放弃你们两个的情况,所以根本没有写这样的结局,因此这世界现在无路可走,就乱成一片了。”

“那、那会怎麽样?”

“环境混乱,角色麽,不会按照既定的路线,会按照自己的性格自由发展下去。”逆说著,手按上墙壁的什麽东西。

一扇门打开,潜跟随者逆走上去。

佩枫的家。

里面空空荡荡,逆皱著眉:

“也不在。”

死神的红线(五十五)

死神的红线(五十五)

佩枫皱著眉,看著面前的酒吧门。

要不要进去呢?

已经在浓雾中走了不知道多久,才到达了一个建筑。

这雾来得诡异,自己还在路上走,突然就什麽都看不见了,只能凭著记忆和感觉回家。

没想到却到了酒吧。

深吸一口气,推开酒吧的门,里面的萎靡景象让他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重金属音乐,厚重的酒气,昏暗迷幻的灯光,以及目之所及的,交媾的男人。

酒吧内的人似乎对从门外而来的冷风感觉到不适,纷纷抬起头来看他。

佩枫思索了一下,还是关上门,缓步走到酒吧的角落里打算静观其变。

可是没走两步,却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个令他夜不成寐的人。

翼。

翼以一种极放松的姿势靠在一个男人怀里,手里拿著酒杯,神态迷离。

佩枫的心一下子悬起来,翼怎麽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和欧阳潜一起吗?

“翼……”

佩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或者应该走开,只是下意识地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之轻,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自己的心声还是已经叫出口。

然而,离他足足有三四米距离的爱神,居然听见了。

他把头转向他的这一边,妩媚地冲他举了举杯。

然而这似乎引起了翼身後男人的不满,他扳过翼的头,重重地吻上他。

“翼?!”

眼看限制级的戏码就要在自己面前上演,佩枫便顾不得许多,穿过迷乱的人群,快步来到翼身边。一把拉起他:“你怎麽在这里?!”

“……”

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勾上他的脖子,献上妩媚的一笑,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翼?”

被打扰了好事的男人站起来,粗暴地想把翼夺回去,佩枫一个转身,把翼带出来。

“喂、小子!”

男人显然被激怒了,照著佩枫就打过来。

佩枫单手护著翼,用另一只手挡住男人的拳头。同时抬起膝盖,重重地顶了男人的小腹。

“唔……”男人痛苦地伏在地上,佩枫连忙拉著翼向外走。

翼乖巧地跟著他,手里还拿著酒杯,一边踉踉跄跄地被拉著走,一边优雅地喝酒。

酒吧里的男人们似乎感受到了异动,纷纷站起来。

“拦住他。”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那些原本傻傻站著男人们,突然著了魔一样地,向他们围过来。

佩枫在混乱中还要护著翼,一时分身乏力,翼在混乱中被劫走,他自己也陷入了苦战之中。

十几个,或者有几十个人,将他团团围住,拳脚相加。

现在,即使想要离开酒吧也成了不可能的任务,佩枫一边抵挡著众人的围攻,一边向门挪动。

一个不留神,xiōng口被人重重地踢到,佩枫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完了。

佩枫双手护头,身体缩起来,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谁知,意料之中的拳打脚踢并没有降临,反而传来了男人们的痛呼声。

“佩枫!这是怎麽回事?”

欧阳潜的声音夹杂在哀嚎的男人声音中,佩枫睁开眼,看见护著他的前任死神。

“我也不知道!翼在他们手上!”

迅速地爬起来,看见一个男人在欧阳潜的背後偷袭,一拳过去把男人击倒,然後跟欧阳潜背对背地站在一起。

“喂,你说翼在这里?”

“刚才在。”

“现在呢?”

“不知道。”

两个人配合默契,撂倒了十几个人後,吃了亏的男人们忌惮地把他们围在中间。

翼还是拿著酒,优雅地坐在沙发里,靠在男人身上,似乎周围的事都跟他无关。

“翼的情况不对。”

逆把幸护在墙角,提醒著两个人。

“翼!”

“翼!”

两个人异口同声,翼还是看著他们,然後,妩媚地举了举酒杯。

566-58完结

死神的红线(五十六)

死神的红线(五十六)

“那个男人……”潜看清了翼身後的男人,不由得皱紧了眉。

六道监察局的那个变态男人。

再仔细看周围,潜突然发现围攻他们的人居然都是游戏中的npc。

路上的行人,杂货店的老板,出租车司机,医生……

那些没有台词,没有剧情的npc们,正用恶毒的目光看著他们,跃跃欲试。

“逆!”潜显然很心慌:“这是怎麽回事啊?”

“npc造反了。”

逆只护著幸,并不打算过来救他们。

“想点办法!这是你创造的世界!”

“现在是翼的世界了。”逆还是又冷又酷:“谁让你们两个都让他伤心。”

“我们两个?”即使在这麽混乱的情境下,佩枫还是听出了问题:“欧阳!你做了什麽?!”

“我……昨天动作重了点。”戒备地看著周遭的环境,潜慎重地措辞。

“我不是让你对他好点吗?!”佩枫猛然向後一手肘,潜疼得一咧嘴。

“我看著他为你崩溃成那个样子,我还怎麽冷静?!”

“你!”

“嗯……”一声甜腻的轻哼,喧闹的酒吧马上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著一个地方。

“啊……嗯……”翼衣服扣子被解开,他身後的男人把手伸到他的xiōng口处抚弄。光看那衣服隆起的样子,潜就知道那个男人在玩弄翼的rǔ尖。

“啊……”翼半闭上眼睛,拧动身体,发出诱人的声音。

“翼!”

“翼!”

两个人同时怒吼,用同样的速度冲过去,佩枫一把扯开那个猥琐的男人,欧阳潜顺手接过翼,替他扣上扣子。

“哇塞,简直天衣无缝啊。”所在逆後面看戏的幸轻声感叹。

“乖,後退,别溅上什麽东西。”

“逆,你好温柔。”

“乖。”

“呵呵。”

躺在潜怀里的翼轻声笑起来,眼泪也扑簌簌落下。他静静地看著潜,嘴角流出血来。

“翼!!!”

佩枫回过头,看见这骇人的一幕也什麽都不管了。

“翼!!!”

“你们……终於……都……咳……”

无边的黑暗涌上来,逆大喊一声:“糟了!”立刻打开了後门,拉著幸躲进去。

“什麽啊……”旋嘟著嘴:“怎麽黑屏了?”

凯端著一杯茶倚在门口,看著弟弟可爱的样子。

“哥,给容容打个电话”旋招呼他:“这游戏好像有bug。”

“哦。”

凯拎起电话,边拨号边轻笑:“你也太执著了。”

电话响了几声,一被接起就传出容肖有气无力的声音:“凯叔……”

李骏凯皱皱眉:“你怎麽了?”

“凌晨三点啊!凌晨三点!!!!!!!”容肖撕心裂肺地哀号:“我在美国啊我在美国!!!!!!!”

“哦,对不起,那,没事了。”

凯优雅地挂上电话,抬眼对上旋询问的目光。“我打的不是时候,那边有时差……”

等等。

一个想法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时差?

时差……

时差!

“旋!”他的声音都变尖:“时差!时差!”

“哎?”李骏旋茫然地看著他,突然也反应过来:“对啊!时差!哥!时差!”

两个人疯了似地打开搜索网页。键入“美国出生,生辰八字”

“也就是说……”两个人看了半天,对视一眼:“生辰八字这个东西,不是这麽简单的哦。”

“还要根据太阳的位置……换算成真正的时间啊……”

“哥,除了佩枫,你请别人算过吗?”

“没有……”

“那……”

“我马上去请人!”

旋来来回回地踱著步子。

凯进去好一会儿了。

据说,这位大师技艺高超,多少名人政要都会求助於他。

他说的,应该对吧……

如果他也说凯克伴,怎麽办?

再找一个?要提前买通吗?还是……

“旋!”

李骏旋抬起头,看著凯。

凯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放大,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真的!我的时辰,之前的,错了!”

旋回抱他,颤抖著,什麽也说不出。

欧阳潜睁开眼,看著怀里睡得沈沈的娃娃脸。

心里有数不尽的懊悔,他怎麽就……

唉,丧失了死神能力的自己,一听说翼吃了‘梵天’,就紧张得什麽都顾不上了。

一连做了四次。

光看床上的一片狼藉就知道他们做的有多激烈,潜皱皱眉,轻手轻脚地下床,他不知道该怎麽面对翼。

之前,明明就是那麽决然地对他说:“我和佩枫,你只能选一个。”

结果,就在亲眼目睹翼给过佩枫晚安吻的当夜,自己竟然……

简直就是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间!翼……他吃定了自己不会放著吃了“梵天”的他不管。所以就、就……

有点头疼地走出房间,正看见佩枫从厨房端出早餐。

两个关系尴尬的男人碰面,有默契地没有让目光相撞。

“我做了三人份的,自己去厨房拿。”佩枫的声音就那样飘过来,让潜的心情十分不爽。

无奈,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他也实在无法抗拒那个过度温柔的男人。

面对面吃著同样的早餐,欧阳潜觉得气氛怪怪的,只好头也不抬地闷声吃饭。

“欧阳。”佩枫的声音让他一愣,反射性地抬头。

“我会离开。”

“……”潜愣了愣,眨眨眼,不解地看著郑重的佩枫。

“我跟上位神许下的愿望是,逃离这非爱即死的命运,他同意了。”

“……”

“之前的轮回都是我用你的阳寿跟翼厮守,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翼是属於你的,就算他跟我生活到很老,他的心里也始终有你,我根本没法取代你的位置。”佩枫故作轻松地笑笑:“舍不得归舍不得,我会放手让他幸福的。”

“佩枫……”

“你要好好对他。”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佩枫已经站起身来,潇洒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多时便走出来,手里提著一个旅行袋。

“我走了,”晃晃手里的电话:“这个我也留下,不然翼非得打爆了不可。”

“等等!”

欧阳潜起身拉住他:“你就这麽走了,不怕翼难过吗?”

“翼他……爱的是你。”佩枫苦笑:“我能看出来。”

“我?”欧阳潜难以置信地看著他:“可我觉得,他真正爱的人是你。”

“……”

“相信我,如果你走了,他会崩溃的。”

“你……要走吗?”

不知何时,翼出现在卧室的门口:“你不是说,你、你会……枫……不要走!”

踉踉跄跄地扑过来,翼紧紧地攥住佩枫的胳膊:“不要走,不要走……”扭过头,无助地看著欧阳潜:“潜!你帮我!帮我!不要他走!潜……”

“乖。”欧阳潜走上来,“我虽然……但是我知道,翼不能没有你。也许开始的时候是为了保全你的命……可你知道,翼对於不相干的人,从来都不在乎的。”

死神的红线(五十七)(倒计时)

死神的红线(五十七)

“佩枫,你心里明明就知道,他在乎你,你离开了,他会一辈子记挂著你,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赢我吗?嗯?让我永远不能完全拥有他?”

“……”佩枫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还是你已经根本不爱他了,就算他伤心、难过、崩溃……甚至死掉你也无所谓?”

“欧阳!”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留下来,我们……直到一方真正放弃或者……被放弃。”

“你觉得会有那麽一天?”

“那谁知道,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乎你了,”欧阳潜扳扳手指:“我会把你打包扔出去的。”

“枫,留下来!”翼紧紧地攥著佩枫的胳膊:“不要走,求你!”

“……”佩枫沈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好,就像你说的,我期待著把你扔出去的那天。”

“好完美的结局哦……”旋窝在凯怀里,看著屏幕上完美结局的cg和甜蜜番外开启的通知,大大吸了口气。

“是啊,看人家多完美。”凯拿走他的笔记本,顺手关了台灯。“我也好想完美一下。”

“凯!”

旋赶紧反抗,天哪,自从凯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不会害死他之後,每天简直就像要把之前三十多年的旧账都算回来一样。

“旋……”凯翻到他上面压著他:“今天只做一次,好不好?”

“你昨天也是这麽说……唔……”

凯含住了那张还欲反驳的小嘴,双手精准地夹住两颗茱萸,同时一捻。

“啊……唔……凯唔……”

“旋,你好香……”不等恋人反抗,呢喃的爱语灌进他的耳朵,让他耳红心跳:“旋,我好爱你,好想要你,让我做好不好,嗯?”双手不停地逗弄,下身的庞然大物渴望地蹭著旋白皙的大腿。

“嗯……不要……”旋抗拒著,双手抵住凯的xiōng膛。

“乖,要麽。”凯身体下行,坏心地含住一颗红豆,空出一手抓住半挺立的小小旋。

“凯……嗯……”无意识地低喃出恋人的名字,犹如一剂催情剂,凯一手握住小小旋,一手在已经颇为熟识的後庭门口打转。

“让我做,嗯?”诱哄著,同时开始了撸动。

“不要……凯,明天……嗯……凯……停下……啊恩……凯──”旋双手用力揪住凯的肩膀,似乎打定主意不松口。

凯皱皱眉,停下手里的动作:“旋,要不,我们打个赌?”

“什麽……”旋朦胧地看著哥哥:“赌什麽?”

“就赌……你能不能忍住不叫我的名字。”凯故作困扰:“谁让我听到旋叫我的名字就忍不住嘛……这样,我给你服务,如果到最後你能忍住不叫我的名字,我就放弃,好不好?”

“净做些奇怪的事”旋嘟囔著“明明自己像个禽兽,还怨我。”

“怎麽,没有信心?”凯调侃著:“这麽想要我的话,我就不客气喽……”

“谁会输给你啊!”旋水蒙蒙的眼睛白了他,“这可是你说的哦。”

“开始喽,旋……”凯贼贼地一笑,抓起旁边的床单,两三下把旋的胳膊绑在床头上。

“喂……”

“不许叫我的名字哦……”

“……”还没出口的“凯你要干什麽”被硬生生憋回去。

“旋,我早就想知道,隐忍著的你,有多迷人。”说著,凯用枕巾盖住了旋的眼睛,旋张了张嘴,没说话。

得逞地一笑,打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套按摩套和rǔ夹。rǔ夹夹上的时候,旋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安,凯又将按摩套套在小小旋身上,邪恶地按动了开关。

“啊!什麽……不要……”

旋的不安瞬间转变成了吟哦,按摩套强力地按摩著他最敏感的部位,rǔ夹随著他身体的摇晃刺激著娇嫩的rǔ尖,加上凯的双手在腰侧徘徊,舌尖在肚脐处打著旋。

这一切让旋的欲火熊熊燃烧,小小旋跳动了两下,旋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到达巅峰,突然,一个冰冷的束环卡在了火热的根部。

“啊!嗯……不……”

难耐地扭动著身体,高潮虽然被束环的冰冷压下了一些,可是持续的刺激却马上让汹涌的欲望反扑回来。

旋明白了,凯原来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哼!我偏不让你如意!

凯挑挑眉,从弟弟抿紧的嘴唇就知道他想干什麽,邪恶地分开旋的腿,旋立刻紧张起来:“你说过……啊……不……”

“我不进去……乖,我只是要帮你……”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串珠子,这道具也不知凯从哪里淘来,前面的珠子小,後面的珠子大。末了还带了毛茸茸的尾巴。

“乖,去了。”

“嗯……啊……不要……别……啊……”

珠子带著催情的润滑油,一颗一颗游入旋的後庭,凯开启开关,珠子便在旋的身体里震动起来,有一颗刚好顶在旋的敏感点上,

“啊嗯!”旋被刺激得跳起来,如果没有束环,他肯定马上就放出来,可是现在不行。

甜蜜而痛苦的折磨,凯恰到好处地把他留在天堂的门口,执意分开他的双腿,大手温柔地抚慰著两颗球。吻从他敏感的侧腰划过,不断落在他的胯骨上。

“不要,放开我……啊──”旋脸颊绯红,被欲火折磨得什麽都搞不清,在又一波强烈的感觉被拦住後,他终於开口求饶:“凯……凯……啊……救我嗯,不要……放开啊……”

“不要放开?”凯恶意曲解:“那,我就奉命,不要放开,进去喽……”

猛烈地扯出珠串,刺激得旋全身痉挛,马上将自己早已按耐不住的凶器插入,听见旋满足地轻哼。

“来了!”

凯开始强势地律动,旋凭著感觉抓住凯的手,狠狠地掐他。

“知道知道,等等我。”

凯知道旋这些天已经很辛苦了,於是不再磨蹭,以最能刺激自己的方式抽插,很快就到了高潮的前夕。

旋已经被折磨得香汗淋漓,浮在云端只想著人间的快活了。凯一个猛冲後打开了束环,旋几乎是哭著释放出来,连带著凯也将种子撒在那温暖的通道中。

死神的红线(五十八)完

死神的红线(五十八)

佩枫与欧阳潜,一边一个,别扭地躺在翼身边。

翼则满足地一手牵著一个,呼呼大睡。

唉唉唉……

两个人心中同时叹气。

这算什麽事啊……

明明近在眼前的美食,洗好,切好,涂好酱料,连叉子都塞到手里了,却动不得!

始作俑者还一脸无辜地做著美梦……

“……欧阳。”佩枫迟疑著开口:“我睡不著。”

“我也是。”

於是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相对无言。

“……”

“……”

“……”

“……”

“啤酒?”

“嗯。”

两个人颇有默契地给翼盖好被子,分别从两边下床,走出卧室。

“呼……”佩枫呼了口气。“憋死我了。”

“……你觉得,”潜略微皱了皱眉头:“我们是不是都太宠他了?”

“不宠能怎麽办?”佩枫打开冰箱,拿出啤酒,丢给潜。“难道强上?”

潜瞟了枫一眼,没说话,打开啤酒喝了一口。

“……”枫看看他,一副“你也没办法吧”的样子。

“恩……”潜欲言又止。

“喂……”佩枫看著他:“你、不会,真的想……”

“你难道不想?”潜把玩著手里的易拉罐:“我想。”

“呃……”枫低下头,没回声。

“你们在干嘛?”穿著睡衣,揉著眼睛的翼扶著卧室的门框:“大晚上的,怎麽都不睡觉?”

潜看了看枫,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把你吵醒了?”潜走过去,自然地搂著翼的腰,嘴唇轻轻地贴著翼的耳朵:“对不起。”

“嗯……”翼缩了缩头,困惑地看著潜。

佩枫挑挑眉,也走过去,抚上翼的脸,手指轻轻地碾过他的唇:“我和欧阳在讨论你的事。”

“讨、讨论什麽?”翼似乎终於回过神来,看著近在咫尺的两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讨论该怎麽分享你。”潜一边说著,一边拉起翼睡衣的下摆,大手伸进松垮的睡裤。

“哎……”翼还来不及出声,佩枫的手已经解开了睡衣的扣子,在xiōng前的敏感地带轻轻扫过。

“嗯……”翼终於明白了,配合地半闭上眼睛,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揽住了正在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两个男人。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男人们一下子受到了鼓励,动作变得急切起来。欧阳潜大力地按揉翼翘挺的臀部,佩枫则干脆扳过翼的脸,激烈地热吻起来。

“唔……”翼感受著双重的快乐,双腿发软,两个人体贴地架著他,不让他倒下去,然後一上一下地忙活起来。

潜忙著照顾翼的下半身,褪去睡裤,小小的三角裤包裹著小小的形状,潜透过布料一口含住感觉到翼不自觉的夹腿和颤抖,轻笑一声,伸手到他的胯间後庭,轻轻抚弄。

佩枫则借著接吻的空挡,褪去了翼的衣服,一手架著他,另一只手揉捏著翼的rǔ尖,轻轻用力,引出翼的呻吟。

翼早已经全身绯红,不自觉地拧动身体,全身上下的敏感地带都被同时照顾到,而且两人的节奏不尽相同,弄得他顾此失彼,娇喘连连。

“枫……唔嗯……潜……哈……”

两个人听到爱神的召唤,有志一同地把翼放倒在床上,说也奇怪,两个人明明没商量过,动作却极其协调。翼软软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享受著两个人的抚慰。

“翼,张嘴。”

佩枫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翼乖乖地张开嘴,含住了佩枫的东西。然後,感觉到潜也慢慢打开了他的後花园,随後,一股充实感袭来,让他忍不住打颤。

“唔……”佩枫被翼口中突然的颤抖搞得险些爆发,眼看著欧阳也慢慢进入,两个人眼神交汇,有默契地动起来。

“嗯~啊……唔……”翼趴在佩枫身上,嘴里含著佩枫的粗大,抬起的臀部迎接著潜的入侵,在月光的衬托下,三个人在床上构成一幅yín靡而唯美的画面……

“呼……”李骏旋趴在床上,看著通关後出来的制作组名单,拿起电话:“嗯,我看过了,可以,就这样发吧。”

李骏凯推门进来,看著电脑画面,皱皱眉,在床边坐下,伸手抚摸著旋的裸背:“人物设计不再改了?”

“不改了。”

“你就宠著容肖就对了。照他这麽恶搞下去,我们早晚得出名。”

“出名不好吗?”旋嬉笑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出了名就没人跟我抢你了。”

“……”凯看著自己的弟弟,无声地苦笑:“我让你这麽没有安全感啊?”

“有时候啦。”

“好,那就让你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啊!──凯……嗯……”

“啊!我买到了!买到了!”腐女小a兴奋地抱著《死神的红线》限量版,冲到小b面前。

“好好好!”小b也是一脸兴奋:“走走走,回去玩!哎呀,光看封面就……好帅!”

“恩?逆,她们在干什麽?”

“呵呵,这个呀,就是电脑游戏软件。”

“哦,这个我知道,我原来在的世界嘛,可是,我从来没见过那麽多的人排队啊。”

“因为游戏里面本来npc就很少嘛,更不会为了这种事情专门写个程序啦。”

“嘻嘻,这世界真好玩。”

“怎麽样,相信我了吗?愿意留在这个世界了?”

“唔……我还要考虑下啦……”

“幸,为了我,留下来,好不好,我会照顾你,一直陪著你。”

“……”

“答应我,嗯?”

“哎?哥,你看那两个人,哎呀,就是靠在一起的那两个!像不像逆跟幸?哎呀那边啦!咦?怎麽不见了?”

“你又在幻想了,”凯拍了拍旋的头:“看什麽看啦,赶紧回家,走了!”

“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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