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白名单 - xp1024.com
《死刑白名单》


第一章 午夜熟尸

据公开报道的不完全统计,2014年国家纠正了十二起冤案,平均翻案年头为十年。

像呼格吉勒图案,纠错耗时就为十八年,徐辉奸杀案,纠错耗时为十五年等等。涉案当事人要么含冤九泉,要么在狱中荒度青春,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我今天要说的,是自己亲身经历与接手的几起“冤案”。

我2004年警校毕业,那一年也正好是各省市大力提倡命案必破的时期,我去了漠州警局,当了一名冲到一线的刑警。十年间我吃了不少苦,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了。

如果非让我用一句话来形容国内冤案。我想说,并非所有冤案都有死者归来、凶手再现的幸运,更多的是已申诉多年却依旧未果的“疑案”。

我说的案子,曾因为各种条件不允许,并未公开过,但它又确确实实存在着,甚至还有些离奇与恐怖。

我只想在尺度许可的范围内,写写案件本身的故事,至于背后真相是什么,我不擅自定论。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一切从2004年年底说起,我刚工作三个多月的时间。

那一晚,我跟刘大嘴一起值班。心里话,我俩这段时间是累坏了。上头一直紧盯破案率,但漠州这种才一百多万人口的小城市,这段时间内,各类刑案却邪门的急剧增多,就好像硬生生跟国家对着干一样。

我们这帮兄弟压力都不小,按说值班时不能喝酒,我哥俩却忍不住,弄了油炸花生米和哈啤,躲在值班室小来来。

我跟大嘴是熟的一塌糊涂的兄弟,无所不聊。大嘴新处个女友,今晚他就拿这个为话题,吹女友如何漂亮与够劲儿,我在旁嘻嘻哈哈的打诨,这时值班室电话响了。

这么晚能有电话,我不敢怠慢,看大嘴还要继续说,我摆手打断他。

我吮了吮手指上的油,等接起电话,响起一个挺甜的女人声。这声音太有特色了,明显是我们队长的。

这也是漠州警局跟其他兄弟市局不一样的地方,刑侦队长是个长着酒窝的小娘们儿。

她叫李小芬,名字听着也挺文静的,办起事来却雷厉风行,有大漠州女提刑官和女神探之称。

她一上来就说正事,城东郊区发现尸体,让我和大嘴半小时内赶到。

我急忙应下来。撂了电话,我跟大嘴穿好衣服就往外走。

我还有些酒意,中途去厕所扣喉吐了吐。我也跟大嘴提醒,别被芬姐知道我俩偷偷喝酒的事儿。

大嘴一直是个愣头青,没觉得有啥,而且上路后,这小子还鸣着警笛把车开的飞快,借酒劲继续跟我吹车技,说怎么样?看老子这把手儿彪悍吧?

我心说这哪是彪悍,简直就是个彪乎!上次跟他追匪,匪徒绕过树逃了,他硬是把车干到树上去了。

我看着车速都在一百迈以上了,就劝他悠着点,还时不时拽几下手刹。

夜晚的郊区风很大,呼呼的跟鬼哭狼嚎一样。我俩赶到地方下车的一瞬间,都忍不住裹紧衣服,眯起眼睛。

我还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特别荒凉,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灌木,也因为接近秋天,灌木有点发黄。从这方面看,确实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李小芬留意到我俩来了,隔远用电筒晃了晃。

我和大嘴钻进警戒线。我看到芬姐、苏妲己(也就是我们警局的一号女法医),以及两个民警都蹲在一个大袋子旁。

准确的说,这是个土黄色的军用防水背囊,鼓鼓的,原本封口用蜡线缝着,甚至还用蜡裹了一层,但有一角漏了,从里面滑落出一个惨白的人手来。

我和大嘴没多说啥,各找地方,蹲在他们旁边。我品着这背囊的尺寸,长一米、宽半米。如果把一个成人全装进去的话,容量不够。

换句话说,背囊里装的,很可能不是全尸。

妲己带着一次性手套,用小刀把蜡线割开了。她又招呼我们帮忙,把尸体拽出来。

我和大嘴都有点膈应,但妲己一个女子,力气确实没那么大。

我们一起上手。很快的,一个女尸的脸和上半截裸胸都露了出来。

我看的有些发愣,按说这种反应不太正常,最先有的,应该是恐怖和恶心才对。

但她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有种被凶手涂鸦羞辱的感觉。她胸口俩大饽饽也被特意圈上了,圈中都打了一个很大的叉。

另外她五官很难辨别,头发都快掉光了。我们对她相貌、发式、牙齿特征等方面,全是个未知数。而且这一刻,或许是没了蜡封,我还闻到了很浓的恶臭味,就好像自己掉进下水道里一样。

我之前吐过,现在好过一些。大嘴就惨了,脖子一抖一抖的。

我担心的看着他,心说这傻爷们可别喷出来,那岂止是添乱?弄不好芬姐都得往死了收拾他。

但大嘴好样的,硬生生忍住了,只是打了一个嗝。

妲己做法医的,早习惯这类事了,没啥情绪波动,全神贯注的观察一会儿,又招呼我们出把力,把它完全拽了出来。

也真被我猜中了,这只是女尸的上半截,腰部被利器横着切断了。

妲己先做了初步尸检,得到一些被害人的基本资料----死者女性,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皮肤白皙细腻,手指纤细,掌心光洁,由此认定,她并非体力劳动者,生前长期佩戴项链、耳环等首饰,涂过指甲油,后脖颈上有一小块可疑白斑,腰部很可能被细齿锯条锯断的,死亡时间在四天左右。

我们都在一旁听着,我还想着女尸下半截身子哪去了,另外有一个疑问,这女尸看着不怎么对劲,但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大嘴跟我想一块去了,还这、这的乱指一番。

妲己默默伸手,对着女尸脸颊使劲抠了一下。

我发现女尸只是空有架子罢了,这一抠就弄下一块碎肉。妲己捏着碎肉,借着电筒光,我看到里面还有肥肥的、半根火柴棍那么大的白蛆,一拱一拱的。

大嘴愣了几秒钟,又立刻扭身,冲到警戒线外。估计是真吐去了。

这还没什么,妲己还说了一个猛料,这女尸死后被煮过,只是没太熟,所以还能生蛆。

我挺不理解,也头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心说凶手变态到何种程度了?不仅虐尸,还费劲巴力的把尸体煮了!

妲己翻着勘察箱,从里面找到小瓶杀虫剂,对着女尸喷起来,趁空又说,“高温能把DNA的氢键破坏,让其结构解旋,所以在这具女尸身上,很多证据都没了。”

从这点看,我得不得暗赞凶手的狡猾,也意识到这次案件很不简单。

芬姐让妲己继续检查,她把其他人叫到一旁,先让一个民警介绍下尸体发现的过程。

民警说,大约一个半小时前接到报案,有人骑车在这里路过,中途尿急,无意间发现露着人手的背囊了。

我和大嘴边听边点头。芬姐又接话,之前也带着两个民警对附近做了勘查,没发现血迹、可疑鞋印和其他作案痕迹,再结合尸体特征,能得出这并非是第一案发现场的结论。

芬姐的意思,现在太晚了,我们先把尸体运回去,等明早一上班,就开始着手调查。

当然了,运尸体的活儿就不劳芬姐费心了。我打个电话,让调度员派一辆运尸车过来。

芬姐和两个民警先撤了,我和大嘴都留下来陪妲己。

妲己这个人,我跟她接触不多,但也有个评价,她很怪异。她原名苏漾,外号叫妲己,相貌极美,胸大屁股圆的,身材堪称黄金比例,但干啥不行?非得做法医,还是从省厅特派下来的,每天躲在法医门诊神神叨叨不说,这次等车期间,她更是没闲着,拿出解剖刀,直接就地做起简易解剖来。

我跟大嘴陪归陪,都没往前凑。因为掉出来的死蛆太多了。

我俩一起吸了根烟,可大风天的,吸的不咋痛快,大嘴愣头愣脑的劲儿又上来了,还跟我念叨说,“兄弟,凶手真他妈不地道,老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他杀人就杀了,又何必这么祸害尸体,乱涂鸦啥的呢?”

我挺理解这句话的,换位思考,要是死者是我朋友,看着她死后被折腾成这样,谁能不气愤?但我压着这念头,反劝了大嘴几句,那意思咱们办案别有这么多情绪,尽快把真凶绳之于法就得了。

妲己很快又有一个发现,咦了一声打断我俩谈话,还招手让我们过去。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又硬着头皮往前凑。

妲己捧着一块肉皮,我留意到,女尸背部缺了一块。这块肉皮白归白,上面貌似还有黑乎乎的图案。

妲己说因为尸体被煮外加高度腐烂,这图案有点模糊不清了,不过凭眼力判断,应该是一个花的纹身。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至少在认定尸源上有很大帮助。但大嘴听完表情都变了,即有点诧异,也有些着急。

我问大嘴咋了?妲己也好奇的盯着大嘴。

大嘴结巴了,说他女友就涂指甲油,腰间也有小玫瑰的纹身。

涂指甲油就算了,很常见,但纹身的人还是少数,同样都在腰间,这种巧合性更小了。

我问大嘴,他跟女友多长时间没联系了?大嘴是急糊涂了,没回答,也顾不上女尸恶不恶心的,使劲往前凑。

但在女尸脸上,也看不出个啥来。他又一低头,对着女尸胸口画叉的两个大饽饽瞅起来。

我心说这傻子看啥呢?难道他女友的饽饽跟别人的不一样?而且妲己也在场呢,他这么做不太好。

我急忙把他拉住,又强调的反问了一遍。

大嘴略显木讷的回答,“两天没联系了。”随后又说,“我操凶手全家祖宗十八代,我‘媳妇’死这么惨!我逮住他一定要扒他皮抽他筋!”

我跟大嘴相反,听完彻底松了口气。

妲己说过,女尸死了四天左右,这跟大嘴说的有很大出入。

我给大嘴提醒。大嘴又完全的回过神,连连说对。他还背着我俩,给女友去个电话。

我不知道他都说了啥,但联系着这两人腰间都有花纹身的事,我觉得或许有什么联系。

等大嘴回来后,我跟他说,“赶紧再问问,你女友周围朋友啥的有失踪的没?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只是这种事,在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这时运尸车也开过来了。

我跟大嘴一商量,我跟车回去,大嘴开警车去找他女友。

本来有专人负责抬女尸,妲己却一直紧跟在女尸旁边,像照顾病人一样,表情还越发黯淡。

我心说这又是咋了?而且一个尸体而已,有啥不放心的?

没等我问啥呢,突然地刮来一股狂风。

这风挺邪乎,闻着腥呼呼不说,还让人毛骨悚然的不自在。不仅我,连抬尸人员都难受了,我压着心里毛楞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阴风。

妲己却猛地停住了,念叨说,“感觉到了么?”

第二章 冤气

我不理解这句话,心说妲己具体指的是啥?风还是尸体?

两个抬尸员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我们仨一同注视着她。

妲己不再理我们,一边往抬尸担架旁边凑了凑,一边闭上了眼睛。

看得出来,她有反应,脸上出现好几个微表情,似乎是享受,又似乎有些兴奋……

大约过了十秒钟,她再次睁眼,也不再提感觉的事儿了,招呼我们赶紧回警局。

我打心里有个评价,这傻娘们一定是神神叨叨的毛病又犯了。

妲己坚持跟尸体在一起,都躲在车厢里。我可没这瘾头儿,跟这俩哥们一同挤到驾驶室了。

运尸车开的不快,一路还很颠簸,我不知道妲己在干什么,我们仨爷们却聊得不错,也借机攀攀交情,留个电话啥的。

回到警局,妲己跟抬尸员都去了后院。法医门诊、解剖室、停尸间都在这里。我则直接回了值班室。

现在大嘴走了,值班室就剩我一个人,显得很冷清。我看着满桌子剩下的啤酒和花生。

我不想浪费,尤其自己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哪敢像富二代那样随便糟蹋钱。我独自吃喝起来。这期间也瞎琢磨一番,权当给自己解解闷了。

最后我想到大嘴了。我看看时间,这都一个多钟头了,他应该见到女友了,但到底啥进展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给他打个电话,响了十声。电话嘟的一声自动挂了。

对我们这些刑警来说,有个硬性要求,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而且除特殊情况外,电话不能静音。

我心说大嘴咋不接呢?我又拨了一个出去。这次足足响了七声,当我以为又要挂了时,大嘴接了,还喂一声。

我冷不丁愣住了,因为大嘴语调很冷很淡定。我太了解他了,这小子啥时候这么正经过?

大嘴没再主动说啥,我俩也不能这么僵着。我问他,“在哪呢?”

大嘴依旧冷冷的回答,“女友家里。”

我又说,“找个方便的地方,我跟你说点事。”

大嘴没理我这茬儿,告诉我,他跟女友聊天呢,有事明天再说吧。随后他挂了电话。

我举着手机,呆呆出神。

我意识到这里面有事,而且会不会跟女尸案有关呢?我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大嘴人没事就好。

我不想太多,这都后半夜了,我把啤酒和花生米都消灭后,又接一盆水回来,准备洗洗睡觉。

其实值班期间也不能睡觉,但芬姐在这方面管的不严,不然大晚上没啥鸟事又不让睡,谁能熬得住?

我蹲在地上,扑哧扑哧的洗着。正当打满香皂的时候,值班室电话响了。

我心里一紧,心说不会又有啥命案发生了吧?那今晚可够热闹的。

我没时间洗皂泡,拿湿毛巾随便抹了一下,冲到电话旁。

接通后,是妲己挺有女人味的声音。她说,“圈哥,快来解剖室。”就又把电话挂了。

我挺奇怪,今晚一个个都咋了?先是大嘴,又是妲己,打个电话都不让对方说话呢。

另外一想到妲己的解剖室,我直犯嘀咕。在警局里,它还有别的称呼----禁区。

我承认,自己没正经八本去过解剖室,但有几个老同志观看妲己解剖后就放出话,不想找堵、找不自在的,千万别去那里。甚至想想看,现在还他娘的是夜里。

我很想回拨给妲己,告诉她,我要睡了。但与公与私来看,我不能这么撅她面子。

我点根烟,一口接一口的吸上了。我找理由给自己壮胆,顺带着,我想起大嘴一句话了,啥叫老爷们?天山达坂撒过尿,死人沟里睡过觉!

我又想自己不就去接触下尸体,看看解剖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干他奶奶的。

我把半截烟一丢,披着警服出去了。

但刚到后院,我的气场就弱了一大截。这里黑咕隆咚,连个灯也没有,停着的一辆辆警车,看着哪像车?一个个跟带轮子的黑棺材没啥区别。

我不自在的深吸两口气,又借着手机屏幕光,摸到解剖室门前。

当摸到紧闭的大铁门时,那股瘆人的凉意更让我觉得,这像是鬼门关的大门。

我推了推,发现关的挺死的。我承认,自己头次来这里,不知道怎么开门。

我骂了句晦气,四下乱摸,看能不能找到门铃。但突然地,大铁门打开一个缝隙。

我急忙顺着使劲,借缝钻了进去。

这里只点了一个瓦数不够的黄灯泡子,跟我印象中解剖室被无影灯照着,有那种敞亮的感觉完全相反。妲己正站在解剖台旁边,眉头紧锁中。

解剖台离门口少说五米远。我诧异的四下打量,心说原来不是妲己给我开的门?那门怎么开的?

我有点胡思乱想了。妲己留意到我,催促让我快过去。

我把杂念放一放,走近后,看到解剖台上的女尸大变样了。

其实准确的说,这不叫尸体,而是一个个尸块了。我数了下,有八块。我想起大卸八块这个词了。

这一刻,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这具女尸早晚要被家属认领,如果警方把一个个尸块交给他们手里,这成啥了?难道还要说,“不好意思,办案需要,一不小心就把它拆零碎了。”

妲己似乎没我这么在乎,还指了指女尸的头,让我看看。

女尸的脑袋连着脖子,是一个独立的尸块,脸上还盖着一条毛巾。

我猜妲己的新发现,就在女尸脸上。我暗中捏了捏都是汗的掌心,调整下心态,又伸手把毛巾扯下来。

我早就知道,女尸脸有些狰狞,但当看清现在的情况后,我心跳加快,脑袋嗡了一声。

妲己这小悍娘们,竟找来开睑器,把女尸两个眼皮都扒开了。

女尸的两颗大眼珠子,圆咕隆咚的瞪着我,尤其脸皮都有点塌了,整体一看跟哭一样。

我受刺激的哇了一声,忍不住往后退。但妲己不给我这机会,凑到我身后,用她的身子顶住我不说,还用力往前推。她胸前那俩大饽饽也都压在我后背上了。

这么一来,我没躲成,而且要不是自己机灵,及时板住了,还很可能给女尸来个近距离脸对脸。

我让妲己停下来,我缓了缓,又按照她的意思,重点看女尸的眼珠子,这期间我还极不习惯的眯了眯眼睛。

隔了一会儿,妲己挑了一个眼珠子,用手指轻轻捏捏。

这眼珠子烂的扛不住,一下裂个小口,一股股黏黏白汤从里面冒了出来。我实在受不了了,侧过头去。

妲己说,“圈哥,你知道么?人的眼球,既是个摄像头,又是个照相机。”

这话太抽象,我理解不透。我依旧侧着头,让妲己详细说说。

妲己继续捏着眼珠说,“眼球能让人看到这世界是什么样,所以它是摄像头,而在人死前,眼虹膜也能把那一刹那的情景定格住,所以它更是个照相机。”

别看我不是法医专业出身,但来警局培训后,也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我心说妲己这个说法从来没听过,而且也有种玄乎乎的感觉。

我怀疑是不是她胡编乱造的。

我没明着反驳她,只反问,“你从这个女尸的眼虹膜里发现了啥?”

妲己嘘了一声,让我心静一静,也好好感受下就知道了。

我上来一股好奇心,尤其妲己提过两次感受这个词了。我压着恶心的念头,再次盯着女尸眼珠看起来。

刚开始,我没别的异样,还能听到解剖室黄灯泡里发出的吱吱声,但说不好啥时候开始的,我觉得眼前一黑,自己完全被黑暗包裹住,仿佛掉到一个黑色空间里。

我辨不出方向,更找不到出路。我急了,这时四周刮起小风,虽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却冰冷刺骨,直往我后脖领子里钻。

我难受和无助的不行了,想狂叫一番,却始终发不出声来。

有人碰了我几下,这让我彻底从“魔怔”中解脱出来。我扭头一看,是妲己,她还问我,“感受到了么?她很冤!”

要不看在她是省厅特派员的身份,外加她是个娘们儿,我可能早就大嘴巴子扇过去了。

我心说冤个几把毛?老子差点被吓死。

我真不想在这里逗留了,跟她说,“姐,你是我亲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妲己喂了一声,想让我留下来。

但我借着矫捷的步伐,嗖嗖几步就窜到门口,挤到大铁门外面。

这外面还有几个台阶,我往下走时,矫捷劲儿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腿软。

我不断对自己鼓劲儿,说孙全!是个爷们就撑住了。但我真撑不住,一个踉跄,我勉强没摔,最后坐到一截台阶上了。

我脑门呼呼往外冒汗,也全是冷汗。

我大喘着气,回头瞅了一眼。妲己没追出来。

我能好好松快一下了,这时我又回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冤!”

我对此很不理解,心说这起分尸案还没告破,凶手没被抓到呢,女尸真有在天之灵的话,也犯不着这么早喊冤吧?

难不成我听差了?妲己说的不是冤字?或者这个冤还有别的解释?

我挺迷糊,等身子缓过来一些后,我又立刻往警局大楼走,心里还念叨一句,妲己、妲己,怪不得叫这外号,殷商时期的妲己就是个异类,还研究出炮烙。而这个苏漾,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三章 案情分析会

我回到值班室时,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眼睛有些疼。

我找个镜子照照,发现里面通红一片。我安慰自己,应该是进香皂泡导致的。

我又匆忙洗漱一遍,尤其是洗眼睛,之后锁好门躺沙发上了。

我想过也把电话线拔掉,省着妲己再找我。但这么一弄,我更怕耽误正事,就硬生生压下这念头。

我关灯睡觉。只是奇了怪了,每当有睡意时,我耳边就响起一阵心跳声。它还很强烈,噗通、噗通的,连带把我拐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我几次打开灯看看,却找不到根源,整个屋子里也没啥物品能发出这么邪门的声响。

我把它归结为心理作用,这样折腾到快天亮,怪声才消失,我才有幸入睡。

我梦到自己、大嘴跟另一个警员一起打斗地主。我牌不好,总是输,这把我急的,尤其兜里银子都要输光了。

等这次抓牌后,我发现手里有三个炸弹,这把我乐的,心说终于能赢把大的了,谁知道有个手从我背后伸出来,要抢我牌。

我急了,一把抓住这只手,骂了句,“妈的,滚一边去!”

我也因此醒了,睁眼一看,发现自己都坐起来了,有人站在我面前,鼓鼓的胸脯正对着我。

我第一反应这是女人,第二反应她穿着警服,也是个警察。

我又慢慢抬头往上看,发现是芬姐。

芬姐都没个好脸色了,拿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我不知道说啥的好,就呵呵干笑。

芬姐指着我身子说,“圈儿,才来警队多久?你咋这么不着调呢!我让你们值班偷偷睡觉,但也不能睡成这德行吧?”

我低头一看,脸刷一下红了。

估计是睡热了,我竟把外衣都脱了,只留个裤衩子。

芬姐也是个大度的人,没再追究这事,反倒催促我快点穿衣服,去开案情分析会,还说大家都到了,就剩我了。

我趁空看了下手机,这才六点半。

我也不纠结现在是不是上班时间了,抓紧忙活起来,而且都没时间洗脸刷牙,一边往外走,一边抠抠眼屎就算完了。

整个警局还没啥人呢,只有一个小会议室的灯亮着,我跟芬姐先后走进去。

我看到这里面坐着妲己、大嘴,还有一个叫刘文章的,这也是刑侦处的同事。我跟他们打了招呼,又凑到大嘴旁边坐下来。我悄声问他,“昨晚咋回事?”

现在的大嘴,又变得滑了吧唧的,对我一咧嘴,说他能咋了?竟几把瞎操心。随后还说,他跟女友聊了,女友确定不认识死者。

这时芬姐喊了句开会,我也没跟大嘴再聊啥。

芬姐说了一番话,都是针对昨晚分尸案的,她强调,现在省里、市里,尤其副局,对刑侦处的破案率很在乎,让大家不惜辛苦,务必拿出快、狠、准的高效作风,让命案达到百分百的侦破,成为整个黑江省的示范单位。

我们都走过场的应声点头。芬姐又回归正题,让妲己说说尸检情况。

会议室里有投影仪,妲己操作一番,先放了一组片子。

不得不说,这片子依旧那么血腥,都是女尸身上的“零件”,甚至包括剥离出来的大脑与脏器。

妲己又把受害者基本资料说了一遍,还强调,受害者左手无名指上有带过戒指的痕迹,她也仔细观察了受害者的乳部,都表明这是个有频繁性经历的女性。另外她对受害者的大脑与脏器称量与切片处理过,没发现病变。

我边听边琢磨,尤其从妲己嘴里得到越多的资料,就对我们破案越有帮助。

妲己又换了另一组图片,这全是特写,是女尸后脖颈的,这里有一厘米长的可疑白斑。

妲己让我们注意,又说这才是受害者的致命伤,因为它,受害者颈椎碎裂并移位了。

我试着联系一番,首先肯定不是刀斧造成的,其次我想到了棍棒与锤子,但我对着图片比划几下,也不像。毕竟棍棒与锤打不出受力面积这么小的创面来。

芬姐也没啥好想法,反问妲己,“能分析出是什么凶器么?”

妲己摇头。而且她是法医,只为刑事侦破提供线索与证据,并不参与太多的东西。她该说的说完后,就退到一旁,默默坐下来。

芬姐叹了口气,说这案子不好办。之后指着我们几个,说现在案子多,人手少,警力很是紧张,像这样的分尸案,也只能我们五个人成立专案组来处理。

芬姐又给我们分配了具体任务,妲己继续对尸体与裹尸背囊进行检查,看能有其他发现不?

刘文章负责查找最近的失踪人口,而且对各个派出所下发寻找尸源的启事。

我和大嘴去抛尸地点附近走访与调查,看能获得意外线索不?

说心里话,我听完有些怄气。刘文章的工作简直太轻松了,坐在办公室喝个茶、抽个小烟啥的就行。

我和大嘴就惨了,抛尸地方是哪?城郊!那里鸟不拉屎,我们走个屁访。再者说,这次案子有些特别,虽然女尸脑袋被我们发现了,却被煮了,还有些腐烂了,相貌极难辨认。

难不成我哥俩拦路等着,逮住一个人就问,“知道有人被分尸了不?下半截尸体在哪?知道她原来长啥样不?”

大嘴傻了吧唧,啥都不想,连连点头说好,但我愁眉苦脸的劲儿被芬姐捕捉到了。

她盯着我问,“圈儿,这次任务有困难?”

我也不藏着掖着,把问题说出来。芬姐皱眉想想,又反问妲己,“有啥办法能把女尸相貌还原不?”

妲己说成功率很低,不过可以试试。她回去后,会把女尸膨胀的脸皮弄干燥一些,再对其头骨做一个骨回归方程式的计算,另外参考下面部重塑技术。

这么专业的术语,我听不懂。我又接着问,“相貌还原,需要多长时间能搞定?”

但芬姐不在这问题上较真了,摆手示意,我要是还有啥问题,多去解剖室单独跟妲己沟通就行。

我心说这老娘们,敢情她站着说话不腰疼,解剖室啥地方?昨晚去了一趟把我吓得半死,我还敢有事没事的就往里钻?

随后芬姐强调一下这案子的重要性,甚至还下死命令,让大家三天之内必有线索,五天之内必须侦破,不然就调离警局,别不称职还拿国家薪水!

我知道,对命案来说,一直有侦破黄金时间的说法,就是案发后72小时,超过这个黄金时间,侦破几率变得很低,也容易让热案变成冷案。问题是,啥事都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才对。

芬姐不管这些,喊了句散会,就当先走了。

妲己整理下资料,也跟着出去了。刘文章这小子挺乐呵,看不出啥心理压力,紧随她俩之后。

我默默坐在椅子上,大嘴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啥的。

我哪有那心情,点了根烟吸起来……

我跟大嘴也没太早出警,我趁空去了趟警局的档案室,这里有全漠州最精准的地图,我想了解下抛尸地点附近都有啥村落或者住宅区。

但地图告诉我的,依旧是这里很荒凉。等拖到八点多,我俩开了一辆私家桑塔纳,往郊区进发。

这一路上,我俩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芬姐身上。

我吐槽几句,但大嘴的意思,芬姐是个好领导,就说今年,芬姐带领我们侦破多少案子?立了多少功?而且她也被评为省三八红旗手和省刑侦专家了。我们大漠州,有这位女提刑官,算是有福了。

我面上应着,没再说啥,毕竟自己加入警队时间尚短,还是个雏。

等来到抛尸地点,我俩开个车瞎转悠起来。

我跟大嘴的想法一致,郊区再往西南,就出了漠州的地界了,也更加荒凉。凶手肯定是从东北方,也就是漠州来的。

不然他从外地杀了人,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瘾头,“翻山越岭”来抛尸。

我们因此奔向东北面,还以抛尸地点为圆心,扇形的来回排查。

大约过了两个半钟头,我跟大嘴开车都有点累了,尤其被坑洼不平的路颠簸弄的,浑身都有要散架子的节奏。

但我俩也有了一个发现,远处出现一个工地。

看架势,这工地没有大吊车,不像在盖楼,反倒更像是铺路的。

我算了算距离,这里离抛尸地点有十公里。虽然不近,却也不排除有嫌疑。

我让大嘴把桑塔纳往里开。看门老师傅还挺横,中途把我们拦住了。

这干瘪老头还扯嗓子喊,问我们干嘛的,不知道施工重地,闲人免进嘛?

我俩能给他面子?我下车把警官证拍出来,让他把工头或经理叫出来,我们有事找他。

老头被吓住了,更不知道到底发生啥事了?

他懵了一般的叫我哥,还说这就找人去。这一刻我特想照镜子,心说自己有这么老么?而老头跑的飞快,中途布鞋还差点甩飞了。

我和大嘴等待期间,我打量工地,心说最好是这里能有线索,不然我哥俩这么“漂泊”,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第四章 疑凶

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干瘪老头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赶了回来。

我打量这个男子,就是个普通人,只是鼻孔特别大,让我想起还珠格格里面的尔康了。

他一定听老头说啥了,知道我俩的身份,上来就客客气气的递名片,还问警官有什么事?

我看名片,他是项目经理,叫陈康。我和大嘴当然没直接说分尸案,只告诉他,最近追一个案子,需要他和手下工人配合一下。

大嘴还让陈康赶紧把工人资料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陈康面露难色,说这里全是临时工,哪有什么资料?

我挺理解的,要在平时,我们也不会太深究,但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他要不配合,我和大嘴怎么搞?

大嘴这人,外号没叫错,嘴大不说,嗓门也高。他一下飙起高音,吼着说,“陈经理,懂劳动法不?雇工人就得签劳动合同或劳务合同!怎么着?连基本资料都没有?那就是连合同都没签了?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叫有关部门过来跟你谈谈?”

大嘴说完就掏手机。陈康脸都变了,急忙好说歹说一番。

他是真把我俩当爷了,带我们去了经理办公室,小烟小茶伺候着,还让我们等半个小时,他这就去弄资料。

我和大嘴正好借机歇歇,就是这个茶的名字不太好听,是菊花茶。我俩口渴之余,喝的有点不自在。

我也掐时间呢,陈康倒挺靠谱,半小时整,带着一沓子资料回来了。

我随便翻看几页,上面字迹很新,应该是刚刚填写好的。

陈康说,他们工地连做饭和工头都算上,一共五十二人,资料全在这里。

我和大嘴一人一半,这么样的排查起来。

我有个尺度,重点是男工,女工次之。而且这种工作也挺耗时,我俩又用了半个钟头,才捋完一遍。

我和大嘴对其中两名工人挺敏感,一个叫哑巴李,一个叫张涛,哑巴李在三天前已经走了,张涛正要离职。

我心说工程没完呢,他们好端端走什么?我跟陈康多问问这两个人的情况。陈康先说的哑巴李。他是河南洛阳人,母亲病重,拿着火车票来辞工的,要赶回老家。

倒不是我对哑巴有偏见,老话说瞎子精哑巴毒,甚至是某些残疾、智障人士,他们的心理往往跟一般人不一样,也很容易变得扭曲。

我先把哑巴李的资料标记下,又看着陈涛的照片,这人长得白净归白净,目光很冷。

我和大嘴想一块去了,让陈康把张涛叫过来。

陈康立刻去办,我和大嘴也不坐着了,全站起来,默契的摸了摸后腰。

我俩出警没带枪,却都带着电棍呢。这也是经验,一旦张涛是真凶,见苗头不对,借机逃跑或动手的话,我俩能迅速把他降服。

陈康回来很快,后面跟着一个黑了吧唧、浑身脏脏的矮男子。

陈康说这就是张涛。我和大嘴都愣了,我还特意翻到张涛的资料对比下。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两个人。大嘴还一摆手,把陈康叫到一旁耳语一番。

我凑过去听一耳朵,陈康正跟大嘴解释呢,说这绝对是同一个人,只是照片被ps过罢了。

我特想骂娘,心说早就听过亚洲四大“妖”术,泰国变性、韩国整容、日本化妆、中国PS,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而且他一个来工地干活的,又不是相亲,P个屁啊?

我和大嘴不考虑资料了,跟张涛询问一番,我也借机观察他。

他说辞工的原因是身体扛不住了,还让我们看看他的胳膊和腿。

他身子偏瘦弱,胳膊受伤了,有条腿有点瘸。就凭这,我把他嫌疑彻底排除了。

往不好听了说,他这德行的,要是去杀女人,弄不好杀不成,反被女人狠削一顿!

我和大嘴又随便说几句,就让张涛回去了。

我俩也不在陈康办公室多待了,出去转了转。我发现工地有前后两个门,不仅门口,连不少墙角都安置了摄像头。

陈康一直陪同在我们左右,我就问陈康,“工地咋装这么多摄像头呢?”

他解释,说工地里面有些值钱的物料,怕工人偷,就想了这么个招儿。

我觉得这项目经理被他当得,太抠逼了。但这也是好事,我和大嘴又去了监控室。

监控室主机上有十六个画面,能把之前的录像同时调取出来。

我估算下时间,妲己说女尸死了四天左右,我就让操作员把三到五天前的夜间录像全播出来。

我和大嘴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一会看这儿一会看那的,而且为了省时间,录像是快进模式。

陈康和操作员也都帮忙瞅一眼,等播到四天前凌晨两点时,工地后门有异常了,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拿着一个叠好的背囊,偷偷走了出去。

我让操作员回放一遍,也让陈康认认,这人是谁?

陈康和操作员说法一致,这就是辞工的哑巴李。只是他手里拎的背囊是啥样的,我们都看不清。

我让操作员想法子,把录像画面弄清晰点,但操作员摇头,说他不会弄。

这把我气的,特想让他闪一边去,让我来。问题是我更是个门外汉。我和大嘴商量下,让操作员把这段录像拷贝到U盘里,我俩带着U盘立刻回警局,找技术组帮忙。

我也特意嘱咐陈康,别把案子的事对外瞎传。陈康连连应着。

这次往回赶,我和大嘴特别有劲头儿。想想也是,从目前掌握到的消息来看,哑巴李的嫌疑真太大了。

我也给警局打个电话,让文员立刻联系河南洛阳那边,让他们出警配合,把哑巴李找到。而且别看这只是一来一回的,我和大嘴的警服却都大变样了,就光说上衣吧,上面一道道的全是白瘢,说白了,都是出汗干了后,被盐沁出来的。

我俩没空换衣服,直接奔向技术组。

大漠州警局的技术警真不白给,拿起U盘插到特殊设备上,劈劈啪啦一顿敲键盘,不仅把画面放大了,还让它清晰了好多。

最后画面定格在哑巴李出后门的一瞬间,我们都仔细观察着。

技术警还选了画面中的一个栏杆做对比物,下结论说,他拿的是一个土黄色麻袋,折了四下,要是全展开的话,长接近一米,宽一尺。

我脑子里冒出个问号,分尸案中用来抛尸的是军用背囊,虽然颜色、尺寸一致,却不是什么麻袋。

我问技术警,“会不会我们看差了,这就是背囊呢?”

其实我这么问的时候,心里都把自己否了。

技术组这名兄弟笑了笑,没在说啥。他把图片打印出来,给我和大嘴了。他平时的工作也很忙,就没空继续跟我们研究分尸案了。

我和大嘴不好意思久待。我俩拿着图片,又去了小会议室。

这会议室也成为我们这个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区了。我俩进去时,妲己也在。

她正懒洋洋的靠在一把椅子上,双腿搭在桌前,捧着一个资料夹,正用笔唰唰画着东西。

我发现这小妮子太诱人了,穿着小裙和黑色打底裤,把她身材尤其大长腿完美的凸显出来。

我和大嘴都直勾勾看的一愣,妲己抬头看了看我俩,又默默低头画起来,还扭了扭身子。

我猜她正试图还原受害者的相貌呢。我和大嘴不打扰她,而且我真保证不了,再看她一会的话,会不会被她这身段弄得喷鼻血。

我俩来到另一个角落,搬了两把椅子,背对着妲己讨论起来。

我觉得就凭麻袋的事,哑巴李的嫌疑反倒小了很多,但大嘴不这么认为,还让我特意看看打印图片,说这麻袋貌似有点鼓,很可能里面还装着一个军用背囊。

大嘴的意思,军用背囊用来装女尸上半身,麻袋很可能装了女尸下半身,只是警方不知道麻袋被抛弃到哪里了,还没找到罢了。

这也是种可能性,我暂支持大嘴的看法。本来我俩都拿出一副干劲,想着趁热打铁,再回工地。

因为别看哑巴李走了,他用过的床铺和工具啥的,都要翻一翻。我还想起女尸腰间的情况了,妲己说过,很可能是被细齿锯条锯断的,这种工具,在工地最常见不过了。

但大嘴忍不住哈气连连的,眼珠子都红了。我昨晚就没咋睡觉,看大嘴这状态,估计他比我睡得还少。

我和大嘴又想歇一会儿缓缓,就一起吸根烟,而且不管场合,还把鞋脱了。

妲己一直没说话,没想到突然间,她嘻嘻笑了几声,这把我和大嘴都吓了一跳。

等我俩扭头看时,她换了姿势,正板正的坐着,举着一张纸,拿出一副欣赏的模样。

她趁空念叨一句,“美丽的女子,上天却为何如此不眷恋,让其喊冤九泉呢!”

我和大嘴不笨,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女尸相貌被还原了。

我俩顾不上穿鞋,光俩大脚丫子,嗖嗖奔了过去。

我俩一左一右的站在妲己身后,不得不承认,画中女子真的很漂亮,迷人的眼睛、乌黑的长发。

我问妲己,“这画跟受害者有几分相似?”

但妲己没急着回答,反倒一下绷起脸,冷冷的盯着大嘴问,“你有什么想坦白的么?”

第五章 受害者

我冷不丁都懵了,心说妲己这话什么意思?我看着大嘴。其实大嘴也显得莫名其妙的。

妲己又一低头,对着素描画摸起来。

我不想让妲己话只说一半。但没等我开口再问啥呢,妲己又捂着鼻子说,“大嘴,你的脚丫子臭死了,这样熏一个女孩,好么?”

我有点明白了,妲己话里的坦白,指的是大嘴的臭脚!

大嘴脸挂不住了,尴尬的呵呵一笑,扭身跑回去穿鞋。

我倒不像大嘴那样是个汗脚,却也紧跟过去。我俩穿的都是警局发的皮鞋,要系鞋带那种。

我俩不想耽误,都塔拉着又走回来。

妲己把素描画递给我俩,还说,“这画跟受害者有八成以上相似,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很有气质,很善于交际,这也可以成为调查的重点。”

她又站起身,想把画送到芬姐那儿。

我长个心眼,让妲己等我一会儿,我把素描画复印了一份。

我和大嘴出了警局,随便找个餐馆对付一口,其实我俩酒瘾又上来了,但现在真是任务在身,我们忍住了。

之后我们开车再赶往郊区的那个工地,别看天色已晚,工地反倒灯火通明的,正抢工期呢。

看门老头没料到我俩这么快去而复返,拿出一副犯迷糊的表情。

我和大嘴都没下车,我让老头快去找陈康,我俩在经理办公室等他。

不得不说,陈康是个好项目经理,等他回办公室的时候,还穿着工作服,带着安全帽,一脑门的汗。这明显是刚从施工现场赶回来。

我们也不跟陈康客套啥了,我直接把素描画拿出来,问他对这女子有印象没?是不是哑巴李的妻子?

陈康眨巴眨巴眼。这人挺实在,不藏着掖着的回答,“哑巴李就一个干体力活的,能有这么漂亮的媳妇?”

这话太有说服力了,但这么一来,我又怀疑哑巴李犯得是奸杀罪。

我把辨认受害者的事暂放到一旁,又问陈康,“哑巴李睡过的床铺在哪?”

陈康带我和大嘴来到工地宿舍。

这里条件不怎么好,几十人窝在一间房里。别看现在工人都去干活了,床铺空着,进去的一瞬间,我还闻到一股很浓的烟味。

我们来到哑巴李的床前,这床一直没人住。

陈康趁空说,每个工人都有专属的小铁柜,我们要不要过去检查一下?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大嘴被陈康带着,负责去检查小铁柜了,我把精力全放在床铺上。

这上面放着一个味道有些发馊的草垫子。我把它掀开,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的看一遍。

我发现有一个床腿上刻着一排正字。这挺让人捉摸不透的。

一般正字都是用来记时间或数量的,顺带着我还想起监狱了,但哑巴李是在工地,相比之下,人身比较自由。

他刻这些正字又有什么用呢?我和大嘴这次来,也带了数码相机。

我把正字全拍下来了。之后看着床板。我发现整张床板的灰尘很大,但有一处长方形的区域,灰尘反倒有些少。

我比量一下,想到记事本了。哑巴李一定把记事本放到床垫下了,这里记着个人隐私,他不想让别人看到。

只是现在本子没了,我没法知道其中的内容。

我也把这里拍照了。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忙了这么一会儿,也有些累。我嫌脏,不想坐在床铺上,索性蹲着吸了根烟。

我趁空把手机拿出来。现在这时间,警局都下班了,我考虑着要不要给同事打个电话,问到洛阳警方的联系方式,再跟他们催促下,早点把哑巴李找到。

这时大嘴急匆匆的回来了,他也拿着手机。

我想多了,急着问他,“是不是洛阳那边有啥消息了?”

大嘴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的反问我,“这都什么跟什么?”随后他一把将我拽起来说,“芬姐来电话了,刘文章那小子真挺狠,借着素描画硬是把受害者的个人信息找到了,包括她家住哪。芬姐的意思,咱俩放下一切手头工作,赶往受害者家里看看。”

我赶紧给芬姐回了个电话,我的意思很明显,我俩现在手头的工作也很重要,看能不能分头行事。

但芬姐没等我说两句就不耐烦了,告诉我和大嘴长点心吧,看看人家小刘的工作效率。

我听着很憋气,望着芬姐挂断的手机,一时间想吐槽骂点啥,却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另外我是个很有组织性纪律性的人,别看芬姐不理解,我也不能因此对着干。

我和大嘴迅速整理一下,又跟陈康告别,开着桑塔纳离开工地。

陈康送我们离开时,表情有点怪。别看他不清楚我俩到底查什么案子呢,但估计猜个八九不离十。

在路上,我又给刘文章打个电话,了解下受害人的信息。

其实刘文章挺得瑟的,是没直接夸啥,语气中却露出自己很了不起的意思。他告诉我和大嘴,受害者叫高丽,外来人口,在漠州租房子住,房东只知道这女孩人品不错,不清楚她具体做啥工作,也没见过她的丈夫。

当然了,我们也没在电话里聊太多。

受害者家跟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完全是漠州南北俩极端,我和大嘴把车开的飞快,还是晚到了一步。

等我们上楼时,受害者家门前都拉好警戒线了,妲己、刘文章已经在屋里开始着手调查了,芬姐没来。

给我第一感觉,这个一室一厅很干净,别看受害者好几天没回家了,这里却依旧有种一尘不染的感觉,另外看物品的摆放,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就凭这儿,我们把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可能性给否了。

我们都带着一次性手套,各找地方翻起来。我们想得到更多受害者的信息。

不过这只是个出租屋,是受害者临时居住的场所,我们没找到照片、笔记,更别说手机了。

卧室里放着一个很老式的电脑,大嘴试着开机,却发现有开机密码,他试着输了几次,都提示错误。大嘴气的骂了句,“妈了逼的。”

我们仨同样对密码束手无策。刘文章挺积极的,直接把主机拆下来。

他想把主机拿到警局里,让技术组的人看看。

我和大嘴都没抢这份功劳。这样又忙了半个钟头,我是对这个出租屋彻底失望了。

刘文章还给芬姐打个电话,汇报下最新的进度。

芬姐绝对把刘文章当成了香饽饽,给予很大的肯定。她又让我们收工,早点下班休息,明早六点半,准时再开讨论会。

刘文章当先走了。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哼着歌出去的。

大嘴有些奇怪,翻东西时挺积极,现在跟妲己一起盯着厕所里的一面镜子,表情变得很冷,还愣愣出神。

我对妲己神神叨叨的劲儿早有抗体了,但很在乎大嘴咋了。

我凑过去拽他一下,那意思芬姐都发话了,我们也早点闪人吧。

大嘴扭头注视着我,好半天才回过神,他显得很低迷,竟默不吭声的脱掉手套,独自走了出去。

我心说一直以来,我哥俩都是共同进退的,他这次咋不管我了呢?

我想跟出去,却被妲己拉住了。

我问妲己啥事?妲己指着镜子,硬是把我拖过去看。

这镜子很普通,就是洗漱时用的。我也没看出啥来。妲己打量着整个出租屋,轻声念叨几句,我没听清内容是啥。她又翻着她的法医勘察箱,拿出一个小瓶子。

这里装着红色液体。我以为是啥药水呢,另外我猜测,会不会是妲己在这面镜子上有啥发现了?

我来劲头了,默默等着。

妲己把瓶盖拧开,又出乎我意料的,她张嘴含了一大口,对着镜子噗的喷了出去。

我心说这娘们是不是有病?为啥非得亲自含,再怎么着也是药!就不能找个喷嘴对着镜子嗤嗤几下么?

但妲己不解释,嘘了一声,又把厕所灯关了。

这么一来,整个厕所昏暗不少。我看着镜面,尤其它被红色液体侵着,我很不自在,顺带着都起鸡皮疙瘩了。

怪事还没完,红色液体本来顺着镜面慢慢往下流,但渐渐地,液体都一片一片的开始凝聚,弄出不少红水滴来。

红水滴都黏在镜面上,就好像一个人脸上长出数不尽的红麻子一样。

对这种现象,我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自己上学那会儿,物理学的不好,绞尽脑汁也没分析个所以然出来。

我有点待不住了。妲己把我手握住,让我一定别分心,盯着镜面,马上就有结果了。

我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大傻狍子,忘了上次的教训,还真照做起来。

没一会儿,我眼中的镜子消失了,整个人又陷入到黑暗之中。我又魔怔了。而且妲己没急着“弄醒”我。

我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上下冒出好一大股冷汗后,我才借着这劲儿挣脱出来了。

我大喘着气,也不客气的质问妲己,“刚才到底咋了?”

第六章 刑侦耳目

妲己没回答,默默地盯着镜子,尤其是这上面的红水滴。过了好一会儿,妲己长叹了一口气,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把厕所灯打开了。

我发现被光亮一刺激,这些红水滴竟离奇的散开了,原本一脸麻子的镜面上,又被红水铺满了。

妲己把药瓶子拿起来,举着问我,“知道这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么?”

我在药剂学上完全是个“文盲”,摇摇头。

妲己说,“女尸虽然被煮了,但我在她心、肝等脏器上做了几个切片,提取到一些还算‘新鲜’的血浆和血细胞,做了这瓶人造血。”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顺着往下想,妲己岂不是刚含了一口人血?

妲己不在乎我的微表情,指着镜子,说这是死者曾经用过的东西,这里更是她居住过的地方,再用她的血喷镜子,想想看……

我觉得忒吓人,也不等妲己了,扭头往外走。我发现自己的身子骨真不行,或者说有点邪乎,刚出了门,腿软的劲儿又上来了。

我没法子,在楼道里坐下来,我手也有点抖,就这么哆哆嗦嗦的点了根烟。

我回忆这两天发生的一幕幕,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自己遇到鬼了?不然咋又有阴风又有怪声呢?

等这支烟快吸完时,妲己也出来了。她把受害者家的门锁好,盯着我看。

她嘿嘿笑了,凑过来要扶我起来。我不想让她扶。随后我跟她保持一定距离,一起下楼。

妲己是骑电动车来的。我本来跟大嘴一起开桑塔纳过来的,但大嘴这缺德玩意,把车开走了。妲己就问我,要不要送我一程。

我急忙说不用,自己打出租走就好了……

等回到家时,我觉得又累又饿,但一想到明天还要开早会,我就硬压下饿的念头,简单洗一洗就睡了。

晚间倒是没出啥邪乎事,睡得挺踏实。我还定了闹铃,早上五点半准时响。

但我高估自己了,五点半我确实被闹铃弄醒,浑身却跟要散架子一样,坐起来后,我竟保持这种姿势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睡。

这么一磨蹭,直到六点十分,我才意识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没法洗脸,又只是抠了抠眼屎,胡乱穿好衣服飞奔下楼。

我还是最晚到的那位,在冲进会议室的一刹那,我原本挺满意的,正好六点半整,但芬姐还是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

这次会议还是她主持。她让我们先汇报下进度。

我和大嘴都在一起行动的,这次由大嘴出面汇报,但大嘴这张嘴,干正事一点都不行。

他很详细说了我俩昨天的办案经过,不过也只是经过,期间怎么累和辛苦,只字未提。

芬姐听完没太大反应,只是嗯了一声。我心里连说完了,我俩很可能是瞎忙活了。

刘文章偷偷笑了笑,这也被我留意到了,跟我猜的一样,等轮到他时,这小子跟个演讲家一样,说的异常精彩。

其实细掰扯掰扯,他昨天就是盯着电脑翻翻资料,外加打几个电话而已。

芬姐却很满意,出言好一番鼓励。

等弄完我们手头上的报告,芬姐给我们下任务,这是案发后第二天了,我们主要针对受害人高丽展开调查。

一方面打听到高丽老家在哪?丈夫是谁?另一方面找到高丽的工作单位,联系一下她周围的朋友和同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我趁空也想了想,按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只知道高丽的住所,所以我、大嘴和刘文章,全从这个住所开始着手扩大调查。另外我还有些不死心,想再跟芬姐提提哑巴李的事。但芬姐突然接了个电话。

她对我们一直拿出一副领导派头,接电话时却完全另一个样儿。她笑呵呵的,王哥长、王哥短,还怕我们听到,直接起身走出会议室。

我看了下时间,才七点多。再联系着芬姐的态度,我估计王哥身份不一般。

我们四个只好在会议室默默等待。这期间刘文章和大嘴各拿手机看起来。

我还有点累,蜷坐在椅子上打盹。妲己本来就离我很近,这时又故意往我身边凑了凑,悄声问,“你发现了么?”

我对这词异常敏感,我还偷偷看大嘴和刘文章一眼,他俩没反应,应该是没听到妲己的悄悄话。

我悄声反问,“发现什么?”

妲己古怪的笑笑,说今天的芬姐,身上有股腥腥、涩涩的味儿,跟消毒水似的。

我心里一紧,心说消毒水?难道芬姐生病了?才从医院回来?

我再想问啥,妲己不说了。

又过了两三分钟,芬姐回到会议室。她有些急,让我们吃个早饭,然后按她说的赶快行动,就宣布散会了。

我没机会跟芬姐沟通,而且我们四个也甭各自找食去了,就在警局周边的一个地摊,一起吃了油条豆浆。

刘文章很积极,抢着买单,还跟我们说,都兄弟客气个啥?等破了案,咱们再好好搓一顿。

我越发觉得这小子圆滑,自己刚毕业,在这方面真该向他好好学学,而且到时再搓一顿,怎么算也轮不到刘文章买单了。

这一上午,我先找到妲己,把从工地拍到的几个照片拿给她看。也递出话,要是她有啥发现了,直接跟我说就行。

之后我跟大嘴一起去高丽住的小区转悠一番。

我俩开始了走访的工作,只是大白天的,很多人都上班去了,家中没人,包括高丽家的邻居。

而且走访这活儿,很搭功夫还不出成绩。我和大嘴转悠到快中午了,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挖到,还陪一个社区大妈聊了半个钟头。

我俩回警局时,心里异常低落。大嘴还骂了句,说这破几把事办的。

我安慰大嘴,下午再来,天道酬勤,一定能有所发现。趁空我也给刘文章打了电话,问他那边啥情况。

刘文章挺独的,不跟我俩凑合到一起不说,电话里也打马虎眼,说他也没啥进展。

这样真到了下午,没等我和大嘴出发呢,芬姐临时安排一个急活儿。另一个专案组正在抓一个传销组织,马上要收网了,因为人手不够,让我和大嘴过去帮一把。

我和大嘴当然没条件的照办。在我印象里,这种案子没啥,应该很快就办完。

但这回遇到硬茬子了,他们的窝点有好几个,我们一番周折,在三点多组长才发出统一抓捕的命令。

我本来随大家一起往窝点里冲,中途却发现一个老娘们从小窗户逃出来了。

我又转头追她,不得不说,这老娘们真能跑。我足足追出两条街去,累的都快喘不上气了,才勉强把她按到地上。

我给她上手铐子的时候还问,“大婶你跑那么快干嘛?”没想到她倒有理了,反问我,“不追那么紧,我能跑那么快吗?”

而且这次行动,我浑身脏的跟个花斑豹一样。大嘴跟我差不多,甚至更惨,他追着一个身手矫健的老爷们,听说快跑出半个城区了……

我俩回警局时,都傍晚了。警局后院有个内部澡堂,我俩又去里面冲一个澡。

但没等洗完呢,妲己把澡堂门打开。她倒是没往里进,扯嗓子喊了句,“分尸案有进展,赶紧来开会。”

我俩没招,只好稀里糊涂把身子抹干净。

我发现自打接手这案子,我每次进会议室,都有些狼狈。这次我和大嘴头发都湿乎乎的。

芬姐是见怪不怪了,另外这次会议,是刘文章主持的。

刘文章心情不错,这也都表现在脸上了。他告诉我们,今天下午,他联系老赖了。

我知道老赖,是漠州一个老线人,甚至还自行弄了一个线人组织,靠着提供线报挣钱。

我暗自说笨,自己咋就没想找这号人物呢?

刘文章继续往下说,老赖的手下正好有住在高丽小区的,根据提供的消息,高丽是那小区出了名的美女,前阵还处了一个男友,五天前,男友带着他爹还找高丽来了,就是不知道为啥原因,他们吵起来了。

也因为吵得凶,连周围不少住户都听到了。最后男友和他爹灰头土脸的走了,高丽也离开家,从此再也没回来。

这消息跟妲己提供的资料有不一致的地方,妲己说高丽带过婚戒,应该是已婚女子,但按线人说的,高丽竟又有男友!

其实我倒不觉得太矛盾,或许高丽离婚了呢?再抛开这层面,我不得不承认,刘文章挖到的是个重要线索。

刘文章又说了这男友的资料和住址,他叫张晓辉,不是啥正经玩意儿,以前当过混混,现在跟他老爹一起,推个小车靠卖烧烤为生。

芬姐的意思,现在这时间,张家父子一定又推车出去卖烧烤了,我们只要安排人手守株待兔在他家蹲点,今晚准能把他俩抓个现行。

这个任务,又安排给我和大嘴了。

我连连无奈,心说这种累活儿咋又分给我俩了?不过我又想着,如果真是张家父子做的,哑巴李又是怎么回事?他那晚的怪举动,难道真就是巧合么?

第七章 蹲点

一个小时后,我和大嘴穿着便装开着私家车来到张晓辉家附近。这还是一片平房区,也是漠州出了名的贫民窟之一。

我俩把车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下来,大嘴没下车,我趁空围着张晓辉家的院子转悠一圈,甚至还爬着墙往里看看。

院里黑咕隆咚的,院门还锁着,这都证明张家父子确实不在家。

我又回到车里,跟大嘴进行了漫长的蹲点与等待。刚开始我俩还能借着胡扯瞎聊解闷,不过渐渐地,我俩都没啥聊的兴趣了,也就止住话题。

我和大嘴这一天下来都挺累,现在困意浓浓。我俩就商量着,一替一换,一个人守着一个人睡觉。

我偶尔还把手机掏出来看看,时钟从十九点一晃变到了凌晨一点。这时轮到我守着,我还正吸着烟呢,一个胡同口出现一个黑影。我辨认一下,这是一个四轮铁皮小车,后面有两个人推着。

我赶紧把大嘴扒拉醒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咋睡的这么香,不仅流了口水,连鼻涕也出来了。横着挂在脸上。

大嘴扑棱一下坐起来后,胡乱抹了抹鼻涕。

我没再说啥,只是用手指了指铁皮小车。

我俩没太盲目,一直等着铁皮小车来到张晓辉家门前停下,这样我们能确认推车人是张家父子了。

我和大嘴先后下车,我还喊了句,“张晓辉!”

张家父子扭头看来,我又说,“都朋友,找你有事!”我这么说是怕引起张家父子的敏感。但张晓辉还是用电筒照过来。

电筒光先后照在我俩身上,我倒是没啥,大嘴疏忽了一件事。刚才睡觉时,车里挺冷,我俩也没开空调。

大嘴从后座上随手扯来一件警服盖身子,现在他也披着警服下的车。

张家父子明显被警服吓住了,他俩连话都不说,扭头就跑。

凭这举动,我意识到他们真有问题,不然不做亏心事,何必怕警察呢?大嘴喊了句,“追!”我俩也嗖嗖提速跑起来。

张家父子是两个人,我和大嘴也是两人,他俩跑进一个巷子时,分开了。我和大嘴也不得不临时分开,各追一人。

我跟张晓辉较上劲了。

我越追越无奈和郁闷。再怎么着,自己也是正规警校毕业的,受过专业训练,却怎么也跑不过张晓辉。

他腿短归短,倒腾起来却呼呼带风。我曾听别人说过,要当一名合格的小混混,逃跑是基本功。这一刻,我越发觉得这话在理。

我没放弃,一直玩命追,而且还喊了几句,让他别跑。

这话真就是反效果,最后张晓辉又钻到一个胡同里。等我跑过去一看,傻眼了,张晓辉不见了。

这胡同挺长,说少百八十米,我不认为这小子直接逃出去了。

我又分析,会不会是翻墙藏哪了?但这里墙体少说三米高,他应该没那身手。

我腰间除了带着手铐子,还挂着电棍和一个小手电。我把它俩全拿了出来。

我用手电对着胡同照了照,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垃圾桶。它有一米五的高度,半米多的宽度,藏个人很轻松。

我拎着电棍向它走去,不过离近后,我发现它很腥很臭,熏得我脑瓜子直疼,鼻子直抽抽。

我使劲搓了搓鼻子,用电棍对着垃圾桶壁狠狠敲了一下。

我想的是,张晓辉要藏在里面的话,这一敲会吓得他弄出动静或者直接吓站起来。

但垃圾桶里一直没动静。我带着怀疑的态度,又从兜里拿出一张面巾纸,隔着它抓起垃圾桶盖子。

在盖子被掀起一瞬间,我瞳孔猛地一缩。

这里面真有个人。他竟沉得住气,使劲蜷曲着身子,跟胎儿差不多了,而且他伺机而动,猛地站了起来。

他一定早就准备好了,手里捧着一大把垃圾,这时把垃圾玩命的往我脸上丢来。

我算倒了大霉,一时间觉得,又是汤水又是软绵绵的东西,全挂到脸上了。

我也短暂“失明”,一边后退骂了句妈的,一边使劲抡电棍防卫着。

但我并没受到啥攻击,等稍微清理下,能看见后,我发现藏着这人已经逃了,前方路上也出现一小条的垃圾线。

我憋着老大一股气,迅速追出去。我还想着,张晓辉这犊子,别被老子逮住,不然先暴打一顿再说。

但我忽略了脚下,也怪环境太过昏暗,我踩中一块香蕉皮,身子一下失衡了。

我哇了一声,极力控制自己,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摔到地上。

我坐起来后,反倒直苦笑,尤其这么一耽误,黄瓜菜都凉了,再想追张晓辉,我都不知道从哪个胡同下手了。

我估计今晚这事传出去,弄不好全警局都得笑话我一番,肯定有人说,孙全也就追个娘们行,遇到个爷们就跑不过了。

我也没在地上坐太久,起身后往回走。我想先去警车那里等着,一会儿看看大嘴啥战绩。

但还在半路时,我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叫声。是一名男子发出来的,叫声更把夜寂完全打破了。

我暗道不好,顺着声源赶过去。等绕过俩胡同,突然有一阵怪风刮了过来。

我被实打实吹个正着,里面的腥味熏得我直翻白眼,还冷得让我打寒颤,不过除此之外并没发生啥危险。

等风过去了,我还大喘几口气。

其实打心里我也挺纳闷的,今晚很晴,咋突然就出现这么一股风呢?

我没较真,之后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又愣住了。

大嘴和张家父子都聚在这儿,只是大嘴和张老爷子全躺在地上昏迷了,大嘴带的电筒也掉在了地上,电筒光正照在他的脸上。

这上面全是血,乍一看跟个血葫芦一样。张晓辉手里拿着好一大块石头,石头一个菱角上红乎乎的。

张晓辉整个人还有些神经质了,凄厉的再次叫了一声。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能肯定,张晓辉袭警了。

我弓着身子往前凑,手指也压在电棍的开关上。

张晓辉看到我后,充满着敌意,还疯笑着举着石头冲过来。

我形容不好这一刻的感受,因为从张晓辉的身上,我隐隐看到了一种自卫才有的特征。

不等我问什么,张晓辉把石头脱手了,用的力道还很大。

也就是我躲得及时,不然被石头糊在脸上的话,我保准被毁容。

我又借机往前一凑,来到张晓辉的侧面,不客气的把电棍顶在张晓辉脖颈上,来了一顿啪啪啪。

张晓辉晕过去,我又急忙跑到大嘴旁边。

我看着他的伤口,有半寸长,估计得缝针了,我使劲掐了几下他人中,但没效果。

我赶紧给警局调度打手机,叫了一辆救护车。

也就过了十分钟,警车和救护车全来了,而且芬姐也赶到了。估计是调度给芬姐打的电话。

我跟芬姐简要说了下经过,芬姐沉着脸听完。

现在有个很逗比的情况,大嘴和嫌疑犯都昏迷了,我们没法把张家父子带回警局。这三人只好挤一挤,都被抬到救护车上。

我们一起去了市中心医院。

值班医生给他们做了详细的检查,尤其针对大嘴,缝针后还做了一个片子。

按医生的意思,张家父子问题不大,养一养就好了,但大嘴有点脑震荡,需要长时间住院观察一下。

我看着满脑袋裹着纱布的大嘴,这一刻真忍不住了。甚至我都不考虑芬姐在不在场了,趴在大嘴床旁,念叨好一通。

我的大体意思,我哥俩最近是最累的,啥冲锋陷阵的活儿都他妈赶上了,但当警察就得有这份责任,不图什么铁饭碗,不图挣那俩低的可怜的骚钱,要的就是一份责任。所以你一定得好好地,扛住了。

我最后眼眶都红了,眼泪差点滴出来。

芬姐没插话,一直默默看着我,还总陷入到沉思之中。

之后芬姐把值班医生单独叫出去说一番话,医生回来后,又对张家父子打了一针。

我算了下时间,不到半刻钟,张家父子就全醒了。

别人醒来都是好事,但迎接张家父子的,是警方的审讯。

芬姐从就近的女儿河派出所找来两个民警,也叫上我,带着张家父子一起走了。

我本想陪陪大嘴,现在一看,这事只能放到一边。另外我知道芬姐要让我参与审讯,但去了派出所,我状态不是太好,估计跟累有关系。我跟个瞌睡虫一样,表情更呆乎乎的。

芬姐没法子,让我找地方歇一会,她跟两个民警一起去了审讯室。我随便找个小屋,这里有折叠床,我索性躺在上面。

就当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妲己打来的。

我挺纳闷,心说她半夜打电话干啥?难道跟芬姐一样,关心案子进展?我带着这股迷糊劲接了。

妲己也没客套,直接问了正事。

我跟她简要说了说,妲己听完沉默着。我觉得这小娘们挺有意思,她这样子,我到底挂不挂电话?

我又提醒,“芬姐夜审呢,你放宽心,没事早点睡吧。”

我这就要主动结束通话,妲己却喂了一声,跟我说,“圈儿,记住了,张家父子那里有啥新情况了,及时告诉我!”

我更加奇怪,也觉得她话里有话。

妲己不多说啥了。我又窝在床上想继续睡一会儿,但怎么也睡不着了。

过了个把钟头,审讯室有动静了。芬姐和两个民警都出来了。

两个民警拿出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出了派出所。芬姐沉着脸随便找个椅子坐下来,翻看着笔录。

我心说难道夜审有啥意外?就凑过去问了句,而且发现芬姐嘴唇都干了,我又给她接杯水。

她一边喝水,一边把将笔录丢到桌子上,跟我说,“你也看看吧!”

第八章 冻尸冰柜

这是两份不同的笔录。我大体浏览一遍后发现,张晓辉和张老爷子的供词基本一致:张晓辉跟高丽处了对象,后来发现高丽在外面有人,张家父子找高丽理论,却反被高丽嘲讽,说张家都是屌丝,配不上自己?后来张家父子气的跟高丽大吵一架,摔门而出,从此再也没见到高丽。

我知道,刑事审问里有很多技巧,芬姐和两个民警也都是其中老手,外加张家父子是被分开问话的,能得出这么惊人相似的供词,貌似不像提前串供。

我心说难不成我们抓错人了?我盯着芬姐。芬姐靠在椅子上,正揉着太阳穴,估计也头疼这个难题呢。

过了好一会儿,芬姐睁开眼睛,说怀疑这父子俩没说真话。她又下命令,让我立刻赶往张家,找行凶证据,另外她也给刘文章和妲己打电话,让俩人迅速赶去。

我出了派出所。而且我这儿离张家近,很快就开着桑塔纳赶到了。

现在张家附近很热闹,不少街坊邻居的院灯都亮了。有些院门还被偷偷打开一条缝。

他们一定很好奇,不知道老张家到底咋了?半夜为啥有警车过来。但他们又不敢明着跑来问。

我在老张家门口等了一会儿,妲己和刘文章也先后到了,刘文章下车时还一脸严肃的看着手机。

我心说马上查案了,他咋还有闲心看新闻呢?而且看新闻能这么严肃,他也是绝了!

我喊了句刘哥,算给他提醒。刘文章回应一句,把手机揣起来,不过脸还是有些沉。

那两个派出所民警也在,只是他们就是打下手的,主力是我们仨。

我们先大体转悠一遍。老张家地方挺大,院中足足有四个大瓦房,而且厨房没接燃气、液化气,还用农村那种的大锅呢。

刘文章对这口锅很感兴趣,还把我和妲己都叫到厨房。

他把锅盖掀开,指着锅内说,“用它来煮半截尸体,是不是够用?”

我目测着。妲己更直接,带着卷尺,直接量了量说,“勉勉强强能把半截女尸放进去。”

刘文章显得有些先入为主,再次强调说这是一个证据。

我觉得不妥,笨寻思,张家父子要煮尸体,何必把它勉勉强强放进去呢?直接碎了,就跟杀猪炖肉一样,岂不更省事?

妲己还弓着身子,借着电筒,对锅壁照了照说,“要想当证据,得先从这里找到死者的DNA或者毛发才行。”

这有些困难,而且隔好几天了,我猜老张家用这大锅肯定煮过饭和炒过菜。

刘文章没再说啥。我们又分开找证据。

我发现张家父子还有很多干木匠活儿的工具,估计除了卖烧烤以外,还做点杂货糊口。

我从中翻到一把锯条。

我把它拿给妲己,问这东西会不会是凶器之一?

妲己平举着锯条,细细观察着。沉默了一分来钟,她回复说,“这锯条确实被用过,不过锯齿磨损程度不太厉害,反过来说,要想用它把人腰锯断的话,有些锯齿会被磨平的。”

我把这个嫌疑排除了,但这期间,刘文章也凑过来听一耳朵。

这样折腾半个小时,我独自来到一个偏房。

打开有些发烂的木门后,我被扑鼻而来的一股霉味熏到了。这间房的灯泡还坏了。

我不得不举着电筒往里照。

这应该是一间杂货库,摆放很乱,放着烧烤用的物品。

我试着进去转了转,不过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有些地方更被煤炭挡着,压根没法下脚。我估计没啥线索,等正要离开时,从一个角落里隐隐飘出一股子骚味。

我嗅觉还是挺灵敏的,猛地停住身子不说,还再次嗅了嗅。

我纳闷这骚味是哪来的?而且院里有独立的厕所,张家父子犯不上在这里撒尿吧?

我夹着手电筒,这样能腾出双手。我东挪一下、西搬一下的,整理出一个过道,奔着骚味凑过去。

最后来到一面墙前,我确定骚味从这里发出来的。

我上下照了照,又跟屋外的墙面对比下。

我发现这面墙其实更像一个垛子,有半米多厚。正巧在我旁边一个木箱上还有一根小铁棍,我拿起铁棍,对着墙体敲了敲。

刚开始几下,我听到的都是实心的闷声,后来出现空空的回声。

我觉得不正常,扯嗓子把妲己和刘文章他们全叫来了。

刘文章是个“破坏狂”,不考虑别的,非要找锤子,把这里砸开。但妲己细心,制止刘文章。

她蹲下身,对着墙面摸来摸去。

按妲己的说法,张家父子既然懂木匠,肯定会一些做暗门的技巧。

也真被她猜中了,最后她对着一个不起眼的凸出来一块的方砖掰了掰,咔的一声响,墙面上出现一个小门。

我们合力把它打开。

这里面有一人高、半米宽的小空间,居中放着一个冰柜。我们仨都举起电筒,一边往前凑,一边对着冰柜里照去。

只是冰柜上面的玻璃板上冻着一层厚冰,我们根本看不出啥来。

刘文章骂骂咧咧一句,伸手把玻璃板推开了。简直难以相信,当看到里面冻着的东西时,我脑袋里嗡了一声。

我和刘文章都迅速往后退了退。我们身后原本还站着那两个民警。

我俩这么一退,差点把他们撞到。

刘文章瞪个眼睛,估计再瞪狠一点的话,他眼珠子就掉下来了。刘文章问我们,“看到没?操他个妈的,太狠了!”

两个民警听得一头雾水,有个民警还想往前凑一凑,瞧瞧到底咋回事。但我拦住他了。

我回忆着刚看到的一幕,冰柜里放着一个个的婴儿,别看被冻的硬邦邦,但姿态各异,让人联想到他们死前那一刻是多么的痛苦。

刘文章又念叨,说这可是大案,漠州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大案!这么一柜子的婴儿,张家父子到底杀了多少人?

两个民警终于听明白咋回事了,表情都有点怪。

妲己倒是突然笑了,还扭头看着我们。

我心说这娘们是出门忘吃药,又犯病了吧?死这么多婴儿,她开心个什么?难道因为又有这么多标本供她研究了?

没等我们说啥,妲己伸手摸向冰柜,从里面拎出一个“死孩子”来。

我们四个本都拿出一副恶心样,但看清妲己拎的部位时,我一下愣住了。

刘文章更逗,还问了句,“操啊?这婴儿的鸡巴咋这么粗大呢?”

我为他的智商着急,也真想抽他一个嘴巴,提醒他,这哪是小鸡子,哪有小鸡子长在屁股后面的?分明是一条尾巴才对!

我稍稍调整下情绪,又猜测的问,“难道是一冰柜的死猴子?”

妲己摇头说,“全是剥了皮、半大的小狐狸!”

我们都有些犯懵,我想的是,既然不是死孩子,张家父子干嘛把死狐狸藏的这么隐蔽呢?而且骚味一定是死狐狸身上发出来的。

妲己摸向兜里,拿出一个小工具夹。

这里有小解剖刀。这刀也真是锋利,妲己用它割了一下,就把一片冻肉弄下来。

她捏着冻肉,跟我们继续解释,“这些狐狸都是被吲哚类激素喂出来的,几个月不到就长大了,养殖户把它们皮扒了卖钱,又把肉用一元多一斤的低价处理给一些肉贩子。想想看,现在羊肉二十多元一斤,狐狸肉才多少钱?”

妲己又把那小块冻肉放在鼻前闻一闻说,“狐狸肉先用羊尿泡一泡,再用羊油沁一沁,之后盖着烧烤料,食客根本就尝不出来!”

这话言外之意,我们都听出来了。

刘文章接话说来之前,他就在地摊吃烤羊肉串呢。他一定太能联想了,突然忍不住捂着嘴,冲了出去。

妲己又把手里的死狐狸丢回冰柜里,我们这些人,在刘文章在外哇哇吐声的陪伴下,一起走出去。

等把张家彻底搜查一遍后,除了那一冰柜死狐狸以外,我们并没其他发现。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刘文章给芬姐打了电话,我们一行人收工了。

但我们仨没下班,一起回到警局,跟芬姐一起开个会儿。

这次的搜查报告,是刘文章写的,他跟我意见完全不一样,把那些不是证据的证据都列举出来。

芬姐听完后,跟刘文章的看法差不多,觉得张家父子的嫌疑越来越大,而且她把大锅和锯条都列为了旁证。

芬姐的意思,眼瞅着到案发后第三天了,我们再加把劲,找到更直接的线索与证据,把案子彻底告破。

刘文章还有点想法,不过没在会场上说出来,只是对芬姐使眼色。

芬姐说了句散会,跟刘文章先后出去了。

这一刻,我觉得刘文章做得不妥当,心里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我看着妲己,想跟她交流下,但妲己闷头整理着笔记,她也没多待,说手上还有一个尸检要做,恐怕不抓紧的话,到明天上午都弄不完。

等她走了后,整个会议室彻底空荡荡的。

我也不瞎合计了,不然凭现在掌握的信息,越让人琢磨,越让人心乱如麻。

我简单收拾一下,出了警局直奔医院,我想知道大嘴醒没醒!

第九章 结案

来到医院时天都蒙蒙亮了。我直接去看大嘴。但现在的大嘴还没醒。

我又找到值班医生问问情况。他正呼呼睡觉呢,这时候也是人睡得最死的一刻。我把他叫醒时,他脾气有些暴,但看清是我以后,态度又缓和不少。

他的意思,我就放宽心吧,明天白天大嘴准能醒。他还给我提供一个便利,说大嘴房里还有另一张床,我要是真放心不下,就躺那张床上陪护。

我说声谢谢,接受了这个建议。还有专门的护士给我拿来一套崭新的被褥。

也因为实在太疲惫了,我把外衣脱了,钻进去想睡一会儿,却不知道咋搞的,等再一睁眼睛,天都黑了。

我激灵一下坐起来。旁边正有一个护士给大嘴拔针呢,我还把她吓了一跳,针都没拔好,让大嘴手背上嗤嗤往外溢血。

护士一边使劲压着出血口,一边盯着我。

我问她现在几点。护士告诉我,“晚上六点。”

我心里上来一种自责感和担心,心说孙全啊,咋跟个小懒猪一样?睡了十多个小时,另外一天没上班,要是被芬姐知道我这么偷懒,不得把我皮扒了?

我琢磨怎么办才好呢,护士误会我的表情了,告诉我,大嘴中午醒了一会,只是神智还有些不清,又沉沉睡过去了。

我又凑到大嘴床边。但现在的他继续昏睡着,我想跟他说说话也不行。

我给护士留了手机号,那意思大嘴再醒了,给我打电话。护士应下来。我又急忙出了病房,躲在楼道里措词去了。

做人嘛,有时候得会说一些善意的谎言,我把自己今天干了什么,都编了出来,而且自认天衣无缝后,给芬姐去个电话。

接通后很意外,芬姐不仅没有让我汇报工作的意思,还心情不错的叮嘱我,最近工作压力大,让我一定多休息,而且天气变凉了,记得多穿几件衣服。

我都听愣了,撂下电话后想,这也不像我印象中的芬姐了,哪有一点雷厉风行女神探的架势?难不成她刚嗑药了?才让心态变化如此大?

我又留意到,妲己下午给我发了一个短信,问我在哪呢?

我猜她找我有事,就又给她去个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现在这时间,警局早下班了,但我决定还是回去点个卯,转一转。

我是真没想到,刚进警局大门,就遇到刘文章了,他竟然没走,而且心情也很好,主动跟我打招呼。

跟他擦肩而过时,我看他手里拿着厚厚一沓子资料,最面上是一张报纸,其中认尸启事的标题很明显,另外我还认出来了,这沓子资料中包括写结案报告的稿纸。

我冒出个念头,之所以芬姐和刘文章都这样,是不是因为分尸案结案了?

我有点难以接受,这案子疑点重重的,怎么我偷懒睡一白天,就这么顺利告破了呢?

我想问问刘文章,等一扭头,发现他已经出了大门,不知道走哪去了。

这时后院那里传来动静了,似乎挺热闹的。我又赶紧奔向后院。

殡仪馆的运尸车正停在解剖室门前,有俩抬尸员抬担架出来,妲己在后面送他们。

我看担架上就鼓了一小部分,猜到装的是高丽的半截尸体。

就凭这儿,能证明我猜的一点没错,案子确实结了,高丽半截尸身也开始往殡仪馆转移。

妲己还留意到我了,对我摆摆手。我跟抬尸员不熟,就没打招呼。我直接凑到妲己旁边。

我俩目送运尸车离开,之后我让妲己追问到底发生啥事了。

妲己告诉我,今天下午张老爷子招供了,说他们父子跟高丽吵架后,他怀恨于心,把高丽先奸后杀,又涂鸦泄愤,最后弃尸荒野。

按说既然有人坦白,这案子确实能结案了,问题是我往深了琢磨,这老爷子交代全了么?高丽下半截尸身哪去了?他煮尸和分尸用的工具又是什么呢?

我把这些疑问说给妲己听。

妲己并没参与审问,她知道的也都是听来的。她就又把她剩余知道的全告诉我了,张老爷子说下半截尸体也被他丢弃在郊区了,之所以警方没找到,很可能被野狗叼走了。至于作案工具,就是家里那口大锅和锯条……

我对这种交代不满意,但这话没跟妲己说。

我表情上一定有所流露了,妲己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儿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又跟我强调,“圈儿,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好奇去哪?妲己不说,还主动去调度那里领了一把警车钥匙。

我跟她一起上车,本应该我开车,毕竟我是男她是女。但我不知道路咋走,也就没争。

妲己车技很一般,开的却不慢,路上我俩瞎聊一会。过了半个钟头吧,到目的地了。

我冷不丁很诧异,心说这大黑天的,我们来漠州看守所干什么?等又一深琢磨,张家父子都被看押在这里,难道妲己是想跟这对父子问问话?

我俩把车停在接待室门前,进去后,还有一个胖民警跟我们碰面了。

他专门负责接待这一块的。我跟妲己亮了警官证,我让他帮忙把张老爷子带过来。

我自认这么说没啥毛病,胖民警却不配合,绷着脸,念叨这么一句,“是分尸案的凶手吗?他是刘哥负责的,要问话的话,得刘哥同意才行。”

我一下就火了,也知道刘哥指的是刘文章。我不再跟胖民警客气,反问他,“我说同志,我跟刘文章都是刑警队的,也是这次分尸案专案组的一员,怎么?要不要我们领导跟你们所长沟通一下?”

我这是故意压他呢,他脸色变得很差。

妲己一直没啥表态,这时突然来了一句,说不用带人过来了,我俩去“号子”里看看就行。

像看守所这种地方,号子里的气氛不好,那么多耳朵听着,也不方便问话,我搞不懂妲己打什么算盘呢。

但妲己对我使眼色,那意思听她的。我就没说啥。

最后胖民警在前带路,我俩跟在后面。胖民警不跟我俩多说一句话,尤其那表情,就好像他家刚死了人一样。

他边走还边摆弄几下手机。我跟他不一样,把精力放在路两旁了。

这都是一个个带着铁栅栏的牢房,现在还没到熄灯睡觉的时间,很多犯人都盯着我们仨看着,还有犯人走到铁栅栏旁边。

这些人都是恶徒,目光很冷,我有点不自在。

最后我们一直来到最偏僻的一个牢房前,我顺着铁栅栏往里看,张老爷子就躺在挨门的一张床上。

他病殃殃的,闭着眼睛都没意识到外面有人,就这么睡着。

他左裤腿还撂了起来,我看到他小腿都红彤彤的,肿起老高。我心里咯噔一下,跟妲己互相看了看。

我太清楚这腿为啥这德行了。在我们公安内部,有一种审讯神器,是一种特质的紫红药水。

被它涂在身上,就好像被万蚁咬噬一样,我还听几个老同事说过,没有嫌疑犯能在这种药水下熬过一刻钟的。

我猜刘文章审问时,一定用了这种神器。我突然冒出个念头,张老爷子被严刑逼供了。

在我们观察张老爷子的同事,牢房最里面的一张床上,突然坐起来一个人。

他主要盯着我和妲己,还喊了句,“胖哥,这两位是谁啊?嗯?”

我听这语气,心说他还挺横,我也抬头望去。

这人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右脸上的伤疤,另外他脑袋上一个个不长头发的圆坑,也都是打斗时弄出来的。

我知道,在号子里有号头,也叫大油,一般住的就是这号子中最好的床位。我因此也猜出来了,这伤疤脸就是这号子的大油。

我觉得他在找茬,也越发的脸色不善。我还想,真把老子惹急眼了,把他带到接待室好好“谈谈”话去。

胖民警倒是给他解围了,骂了句,“傻彪,好好躺着,啥事都有你呢!”

傻彪对我冷笑几声,又躺下来。

妲己并没像我这样生气,她还偷偷掐我一下。在我回头不解的看她时,她又跟胖民警说,“兄弟,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谢谢你今天的帮忙了。”

胖民警走过场的客气几句。妲己又当先往外走。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我是真不明白妲己想啥呢。我俩也没在接待室停留,一起上了警车。

妲己没急着开车,还问我要不要抽根烟歇一歇。

我意识到,她似乎有话跟我说。

我就应了一声,还摸出烟点上了。

妲己等我吸了几口后,突然问,“圈儿,知道狱侦耳目么?”

我点点头,但这词是在上警校时,教官讲课时提到的。警方破案时,往往会借助其他一些资源,比如线人或者耳目。

其中狱侦耳目主要是看守所里的这帮重刑犯们,他们被判刑的时间长,警方就跟他们开条件,一旦他们配合警方,对涉案嫌疑犯套话或说服其招供了,警方就给这些耳目记功减刑。

我不笨,妲己这么一点拨,我全明白了。刚才遇到那个傻彪,就该是刘文章找的狱侦耳目。在往深了说,张老爷子的招供,很可能也跟傻彪有很大关系。

我连烟没都兴趣吸了,这一刻,潜意识中冒出一个词来,心说综合种种来看,这次结案是不是真太匆忙了?

第十章 庆功晚宴

妲己只是点一点我,再往下就不说了,她还想起车回警局。

不过警车刚打着火,又有另一辆警车从看守所大门开进来了。它速度很快,拿出一种气势汹汹的架势。

它贴着黑车模,我看不清谁是司机,但它一直开到我们警车前面,还横着把我们堵住了。

我心说挺有意思!谁这么张扬?而且看车牌,就是刑侦处的车。

稍微过了几秒钟,警车的门被打开了,刘文章一闪身从里面走出来。

我冷不丁觉得怎么这么巧?但又猛地反应过来,刚刚胖民警玩了一会手机,或许就是他透风报信,把刘文章叫来的。

刘文章沉着脸,大步走过来,还敲了敲妲己那边的车玻璃。

妲己把窗户放下来,跟刘文章对视着。刘文章脸上稍纵即逝的出现一丝诧异,他一定没想到妲己也来了。

他表情变化挺快的,又突然挤着笑,跟妲己说,“来查案吗?”

刘文章这人,我打心里对他有个评价,他脸皮子长得太憨了,这么笑着,很容易缓解气氛。

妲己顺带着也笑了笑,不过这小娘们可一点不让步,指了指挡路的警车问,“刘哥,这是怎么个意思?”

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刘文章在找茬。但他欲盖弥彰,说这不想跟我们打声招呼吗,这就挪车去。

不过他没立刻行动,又盯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我,稍微纠结一下说,“圈儿,你下车,我有事跟你说。”

我跟刘文章不太熟,以前也没私下说过啥悄悄话。他今天这举动,很明显有啥话是不想让妲己知道。

妲己没理刘文章,只告诉我,“快去快回!”

我就这么下车了。刘文章带我往旁边走了有十米远,又从兜里摸出软中华,让我尝尝。

我承认,自己屌丝一枚,平时很难抽到这种烟,问题是我刚抽了一根,就摆手示意不要。

刘文章也没太劝,他自行点一根猛吸了两口,又说,“圈儿,妲己是省里来的人,说白了混基层经验的,过段时间肯定回去,我有些话对她不方便说,但你就不一样了,咱们都是一个队上的兄弟,有个事,我要跟你念叨念叨。”

我好奇他说的是啥,就没接话,静等下文。

刘文章问,“你和妲己是不是来这儿想跟张晓辉父子谈谈?问问分尸案的事?”

我觉得这方面没啥可隐瞒的,就点点头。

刘文章故意往前凑了一步,跟我离得很近,他压低嗓子说,“兄弟,这案子结了,知道么?芬姐主抓的,凶手伏法、证据确凿,按芬姐的话讲,堪称无懈可击,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再调查呢?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哥们这么说,你到底明白不?”

我有点明白,也有些不明白。不过他等着我答复呢,我就先抛开别的,再次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刘文章笑了,而且表情也不阴沉了。

妲己别看一直坐在车里没跟过来,却一直盯着这边看着。她这时喊我,强调说该走了!

刘文章把剩下多半截的烟丢了,也不跟我多聊了,拍了拍我肩膀,说都兄弟,以后一起喝酒!

我跟他告别,又坐回车里。

我一直回想着他的话,妲己没多问,我俩接下来的路上更没聊啥。

这样到了第二天下午,有关分尸案的资料都移交检察院了。主抓刑侦的副局对芬姐这次的行动很满意。

想想也是,看似毫无头绪的分尸案,竟在四天时间宣布考破了。副局还放出话来,今晚上七点在福祥酒店庆功,参加的人员也都带着家属。

说心里话,我不爱去这种场合,却又不得不去。而且我家在外地,还没处啥女友,也就不涉及到家属的问题了。

我还掐着点,六点半就如约到场了。

副局一共订了四桌,有同事比我早到的,正三三俩俩聚在一块坐着聊天呢。

我隔远看着他们,心里冒出一个问号。

他们竟都没带家属,那些小年轻就算了,这里面还包括几个老家伙,比如老王和老李,都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我可不信他们没家室。

老王看到我傻愣愣站着时,还主动招手,那意思坐到他旁边吧。

我痛快的答应了,而且这期间我还跟他聊了会天。当然了,我偷偷把这疑惑问了出来。

老王这人实在,听完笑了,压低声音回答,“小圈子,你啊!平时应该多打听打听,不然容易办错事。”

我不理解他的话,老王又说,“知道么?芬姐今天三十六了,工作上没的说,顺风顺水还有能力,但眼光一直很高,家庭问题上从不迁就,所以到现在了还单着,咱们不带家属,也是变相的考虑芬姐的感受。”

我全懂了,说白了,别在芬姐面前秀恩爱。但往深了想,我跟芬姐的想法相左。

她还等着另一半呢,她年纪却摆这儿呢。同龄男子,估计在这年纪段的,没结婚的寥寥无几了,又很可能没结婚是因为性格有问题或离过婚的,她还这么等下去,真的好么?

当然,我就是随便想想,没深究。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吧,妲己和几个警局文员结伴来了。妲己挺有趣的,打量一圈后,非要坐到我旁边。

这一刻,我简直成为焦点了。因为警局里有好几个人都在追妲己,妲己却跟个冷美人一样,一直拒人千里之外。

今天她主动找我,那几个同事都拿出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我心情一度复杂,有点紧张有点忐忑,却也有点自豪。我最后一合计,去他娘的,甭考虑别人感受,装一把就装一把吧。

我还主动给妲己挪椅子。

最后六点整,副局和芬姐都来了。我们的宴席开始了。

副局和芬姐先后说了一番话,反正老生常谈吧,借机给我们鼓鼓劲。

我们这些听众时不时的暖场鼓掌,接下来酒菜一上,我们开喝。

像我们这些当警察的,不管男女,不会喝酒是怪物,喝的不多是丢人,能喝反倒是正常。

我们今天也都放下其他事,敞开了来。

什么深水炸弹,俄罗斯转盘,挨个上,就我说吧,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斤白的,多少斤啤的,反正一共去了五六趟厕所。

一直持续到九点多,我们都酒足饭饱了,但这次宴席是副局请的,芬姐的意思,一会唱歌去,她也要请。而且就当我们正要离桌时,我手机还响了,来个短信。

我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告诉我,刘大嘴警官醒了。

我猜是那个护士,她挺热心的。我还发自内心的念叨句,“好啊!”

我突然来这么一句,让周围人都听到了,妲己和老王都不解的看着我,不知道我为啥这么说。

我解释了大嘴的事,老王啊了一声,没下文了。妲己却有点想法,跟我说,一起看看大嘴去吧。

我也是这意思,尤其我五音不全,去歌厅就是个陪衬,还得被迫听刘文章这类麦霸的鬼哭神嚎。

我俩中途溜了,又打个车直奔医院。

当我俩来到大嘴病房门口时,我看着里面的情景愣住了。

大嘴乖乖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个女子,正给他剥水果吃呢。

这女子很白净,留个短发,看着大大方方的,另外别看她坐着,就凭那双大长腿,我也能感觉出来,她是个很苗条的主儿。

我猜这就是大嘴的女友了。

这女子无意间的一抬头,也看到我和妲己了。

我俩往里走,大嘴跟我不外道,上来就骂了句,“我操的,护士半个小时前联系你了,你咋才来?真不够意思!”

我急忙反驳的损他几句,这期间我发现个奇怪事。

妲己和大嘴女友互相看着,表情都有点怪,妲己微微皱着眉,大嘴女友对妲己更多的是笑。

我对妲己的举动更敏感,忍不住插话问,“咋了?你们以前认识。”

俩人都摇摇头,大嘴女友还跟大嘴说,“愣什么神呢?赶紧介绍介绍。”

大嘴连说对对。在他介绍女友时,我知道这人叫赵晓彤,是个美甲店老板。而当大嘴介绍完妲己时,我没料到妲己还补充一句,说她是我的女友。

这话一出,我和大嘴全愣了。

我心说有她这么当女友的么?我俩手没拉,嘴没亲的。但我又隐隐觉得,妲己这么说,或许是出于什么考虑吧。

大嘴想的简单,突然骂了句,说孙全,你小子下手很快,很疯狂啊!

当然了,我们也没在这事上较真啥。我和妲己找地方坐下来,我们聊着聊着,又说到分尸案上了。

我跟大嘴如实吐槽几句,大嘴也不藏着掖着,说他参加工作都快五年了,这期间也偶尔觉得,芬姐有几个案子破的太“快”了。

妲己没发表啥观点,赵晓彤的想法跟刘文章很接近,她插话说,“你们也不想想,芬姐是省级刑侦专家,破过的案子,真要整理成档案,估计得装满这半个病房了吧?她经验足,有些事办的看似匆忙,其实是经验到位,走的捷径了。你们何必想那么多呢?”

大嘴琢磨一番,点头说也对。

这时候,护士过来了,告诉我们探病时间到了,病人要休息了。

赵晓彤要陪护,就没走。我和妲己起身告辞。

我一时间没啥事了,跟妲己一起溜溜达达往外走,但突然的,妲己看着眼前的一幕,站定身子不说,还再次皱起眉头……

第十一章 奇怪的亲戚

我顺着看过去,有两个小护士迎面走过来。

她俩一边端着药盘,一边互相打闹着。有一个护士还偷偷揉另一个护士的胸,说咋突然变大了?

我猜这俩人是闺蜜,而且她们这么打闹也没啥大毛病,妲己咋这种反应呢?

妲己一直默默盯着看,把我弄得也这么做了。两个小护士发现我俩的目光不善,又收敛好多,快步跟我们擦肩而过。

妲己还扭身望着她们背景,我忍不住碰她胳膊一下,问到底怎么了?

妲己回答说没事,也不往下说啥了。

我们一起下楼,打了辆出租车。我先送妲己回家,转而又自行回家。

第二天上班后,我发现很多同事身上的酒味都很大,想想也是,昨天喝了好几顿呢。也因为副局和芬姐都参与了,并没人指责这些酒味大的同事。

另外我们警局还接到了一个喜讯。漠州当地电视台要对芬姐来一个采访,报道女神探侦破分尸案的传奇故事。

芬姐当然积极准备了,而且电视台那边也让她先准备一个采访稿。芬姐把这难题抛给我了。

我实话实说,让我写个结案报告或者寻尸启示啥的,都没问题,但采访稿要咬文嚼字,准确的措词,尤其还跟论文似的,弄很多专业术语。

我一时间头都大了,憋了一上午,最后还给妲己去个电话。

我想让她提供一些法医方面的资料,帮我润一润稿件内容。

本来妲己很忙,尤其法医这岗位,不是尸检就是伤情鉴定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妲己却意外的爽快答应不说,一刻钟后,她就拿着资料来到我办公室。

今天的妲己穿了一件黑色薄毛衣,把她胸前两个大饽饽衬托的异常的圆溜。我冷不丁看愣了。

当然了,她昨晚说过是我女友,但我不会笨得以为,我真可以乱来。

我挪开目光,这样澎湃的心血能平复一些。

妲己坐到我旁边,我一边写,她一边帮着。

这样又过了一个钟头,我发现芬姐是真能使唤我,又交代我一个活儿,说她有个姓王的朋友,下午要坐火车离开,让我开着警局的奥迪车去酒店接人并送下站。

我冷不丁有这么个反应,心说王哥?我好想有些印象呢。

我和芬姐的通话,妲己也听到了,撂下电话,她还帮我算计下时间,说提前四十分钟走就赶趟。

我怕路上堵车啥的,比妲己狠,直接提前一个小时出发的。

但一路都很顺利,最后我送他一起上了站台。给我感觉,这王哥不一般,一身低调的名牌不说,还有股子高贵气。

他不乐意说话,我为了防止冷场,就时不时找话题出来。

当看着火车进站时,我心里松了口气,因为我越找话题越少,最后都快没啥说的了。

随后软卧车厢的车门也打开了,有旅客往下走。我纯属好奇,还时不时看下车旅客一眼。

其实坐这个车厢的没多少人。而且突然地,还有两个怪人从里面走出来。

他俩都穿着老风衣,衣服上还都是泥点子,乍一看很脏。

其中一人长得很爷们,也有些壮,但特别黑,跟从煤堆里捞出来的一样,另一个反倒特别白,甚至白到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刚从坟里刨出来的。

这白爷们年纪也不小了,估计得有六七十岁,一双三角眼,天生哭丧着脸。

我被他俩震住了,心说怎么看怎么像黑白无常呢?

王哥也留意到这俩人了,不过他更多是防止跟这俩人有接触,嫌他们脏。

这俩人慢吞吞的往下走,最后我还留意到,黑爷们经过王哥后,还特意扭头看了看。

这一刻,他双眼精光四射,好像王哥是他猎物一样。

我本想着,要不要呵斥这黑爷们几句,但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王哥也没察觉到,我话到嘴边也就咽下去了。

等目送动车离开后,我又给芬姐去了个电话,那意思自己完成任务了。

芬姐赞了我几句。我送站这段时间,一直没在王哥面前抽烟,这时犯烟瘾了,寻思在站台上吸根烟再走。

但刚吸了没几口,妲己电话打过来了。

她问我是不是在火车站呢,我应了一声。妲己又说,她家亲戚正好来漠州玩,坐的就是那辆动车,让我反正是顺道,把她亲戚接回来吧。

我心说她咋不早说呢,这时站台上也没几个人了。我问妲己,“她家亲戚有啥特征?”

没想到妲己让我甭管那么多,说她亲戚认识我,会主动找我来。

妲己似乎还有别的事,说完这些就挂了电话。我没法子,又在站台上溜达好一大圈。

但除了有个收垃圾的大叔跟我打声招呼,让我烟头别乱扔以外,并没什么“亲戚”找我。

我又给妲己去个电话,妲己一直不接。我心说去他奶奶的,这小妮子泡我玩呢吧?

我也不等了,匆匆离开站台,去停车场了。

我真没料到,在奥迪车前面蹲着两个人,就是“黑白无常”,他俩还挺有闲心,一起抽着旱烟呢。

有他俩挡着,我根本没法提车。

我凑过去,跟他俩说,让他们让一让。

但这俩人都没理我。我来脾气了,心说不会是职业碰瓷的吧?

我又提高声调让他们走开,甚至我也想好了,要是他们还不配合的话,我这就找车站民警。

这次这俩人有行动了,虽然没回复啥,却都站起来,一左一右的让出个通道。

我赶紧把车锁打开了。伴随着奥迪车滴的一声,这俩爷们竟毫无顾忌的又都开车门钻了进去。

我简直难以相信。黑爷们还摸出手机来。

他手机款式很老,属于诺基亚按键的那种。他拨通个电话,还招呼我过去接。

我意识到这里面有事,我压着性子,看着他手机上的显示,竟是妲己的手机号。

我有些明白了,心说这俩人就是妲己家的亲戚吧?

这次妲己接了电话,我跟她确认一遍。妲己很在乎这俩亲戚,让我务必好好接回去。

我看在跟她的私交上,一口答应了。而且开车后,我还把暖风打开,怕这俩人被冻到。

我觉得自己这么做,考虑的很周到了,但这俩人不考虑我,在车上还一起抽旱烟。

我被熏得够呛,也没法说啥,我更不想跟他们多聊。

这样一直到了市区,白爷们掐了手中旱烟,说热了,还主动把风衣脱下去。

黑爷们也紧随其后。

我在后视镜里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了,脱衣服这本没什么,但我看着他们穿在里面的衣服时,脑袋突然嗡了一声。

我还一个急刹车,差点造成后面车的追尾。

后面车使劲按喇叭,我都顾不上了,还拿出一副防备的心思,警惕的扭头看这俩人。

他们穿的竟然是监狱服,尤其黑爷们身上的监狱服,上面分布着不少血点子。

我一时间不考虑他们是不是妲己的亲戚了,满脑子怀疑的,是这俩人会不会是在逃犯。

黑爷们猜到我想啥了,他笑了,摆摆手说,“你别那么敏感,我俩刚从监狱里办事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

我琢磨不透他这话的意思。

黑爷们还被后面车的笛子吵得直皱眉头,让我快起车吧。我也知道总这么停着不是个事儿。

我又一边开车,一边给妲己去个电话。

我在电话中,不方便问这问那的,就让妲己来句话,我把她亲戚送到哪里。

妲己说让我送到她家。

我痛快的照做了,我发现妲己还提前回家等着呢,在俩爷们下车时,妲己还迎到单元门那里,显得特别高兴,说洗澡水都烧热了,让他俩回去好好休息下。

我不参合她家的事了,打声招呼,又独自回了警局。芬姐把奥迪车钥匙拿走了。

在四点多钟的时候,有记者过来对芬姐进行采访,我们都偷偷旁观着。

我不知道别人咋想,自己在乎的,是采访稿过不过关。但全程看下来后,我觉得自己挺强的,这稿子写得非常棒。

芬姐事后也赞了我几句。

接下来到了下班时间,我寻思买点吃的,去看看大嘴。

但妲己打电话邀请我去他家,尤其再跟那俩亲戚喝点酒啥的。

我有些抵触,却拧不过她。我打个车过去了。

我只知道妲己精通玩解剖刀,没想到她做菜的刀功也不错,这次更是足足做了十多个菜。

她还给我和这俩亲戚介绍一番,这黑爷们叫铁军,白爷们叫啥,妲己没细说,只说有个外号,叫白老邪。

我是真搞不明白,妲己姓苏,这俩亲戚一个姓铁,一个姓白,跟她完全沾不上边。

但我就是陪客,也摆正自己的心态,他们聊啥,我就顺着插句话,胡扯一顿。我们吃饭时,还开着电视。

就当酒过三巡时,电视里播了一个短短的预告,说明天晚上新闻联播后,漠州电视台要对省级刑侦专家李小芬进行采访,还原案里案外的故事。

我很认真的看着完这个预告片,不得不说,电视中的芬姐太有形象了。

铁军和白老邪也都看着,但这俩人表情很怪,铁军脸上挂着一幅冷笑,白老邪越发的哭丧脸。

铁军还突然问我,“圈儿,你说说,对小芬怎么看?”

我听他的语气,好像跟芬姐挺熟的,尤其把名字说的这么溜。我盯着他,心里又合计,难道他们认识?

第十二章 跟群尸约会

我希望铁军能多说几句他和芬姐之间啥关系的话。但铁军没这方面的意思不说,反倒再次追问我,对芬姐什么印象?

我就把芬姐取得的一些成绩挑着说了说,还有她获得的一些称呼。

我自认这么说没毛病,铁军反应却挺大的。他低个头,盯着酒杯哼笑几声。

我心说难道没我想的那么简单,他跟芬姐有什么梁子?

这时电视里的预告片也完了,播了另一个连续剧,我们就不再讨论芬姐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我们酒也喝完了。

我看了看时间,对妲己使眼色,那意思我走了。但妲己不理我这茬,问白老邪,“邪叔,你有啥要说的么?”

自打喝酒以来,白老邪一直跟个闷头葫芦一样,偶尔抬头看我们时,也是绷着个脸。

他这时想了想,开口说,“我想去那个地方看看。”

我觉得这话说的太笼统,那地方是哪儿?但妲己和铁军都听明白了,妲己还说,“反正没啥事,这就出发呗,而且圈儿,你也来吧。”

我是真没法子,心说得了,送佛送到西,陪客陪到底吧。

我们四个一起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

妲己坐在副驾驶上,我们仨挤到后面了。妲己指挥出租司机,一会左拐一会往右的。

我趁空留意着窗外,这么过了一刻钟吧,倒不能说自己多心,我突然发现,这路线不是奔向市郊殡仪馆的么?

我有些膈应,也想不明白,这么晚了,我们去殡仪馆干嘛?

司机没我反应快,所以吃了个憋亏,等知道是去哪时,想拒载已经晚了。

最后车停到殡仪馆门前时,这里还飘着不小的白雾,他接钱的手都有点抖了。

我估计这时我要再开句玩笑,说我们到家了,他保准被吓个好歹的。

妲己的工作让她总跟殡仪馆的人接触,早就混熟了,我们来到正门时,妲己还跟门卫打着招呼,又要来尸库的钥匙。

我对尸库有个评价,这种地方比坟地还慎得慌。想想看,坟地里死的,大部分都是火化的老人,而这里保存的,有一部分是冤死的亡魂。

当我们四个一起来到尸库时,我就已经敏感上了,尤其还是大半夜的,我觉得浑身汗毛都半立着。

本来妲己把灯全打开了,但白老邪不满意,让妲己把灯关一半,这么一弄,环境变得很昏暗。

另外让我诧异的是,自打进了尸库,白老邪不再蔫头巴脑哭丧脸了,反倒显得很精神。

他问妲己,“哪个是那人的尸体,找出来我看看。”

妲己应了一声,走到操作台前,对着其中一个按钮按了下去。

一个尸柜传来咔的一声响,而且它被一股力道带着,慢慢伸了出来。

我隔远盯着看,发现这里只有半截尸体,换句话说,是高丽的尸体。

白老邪对这尸体的兴趣很大,不仅当先走过去,盯着看了几眼后,还附身把脑袋探到柜子里。

柜里还有很多冷气,白老邪也不嫌冻得慌,用鼻子嗅啊嗅的。

我看的直愣,生怕这老头别一时兴起,对着高丽尸体咔的来一口。

铁军虽然不像白老邪这么变态,却也凑过去,仔细查看尸体,最后还和白老邪一起,把尸体翻了个面。

铁军对高丽后脖颈的白斑很感兴趣,甚至还用手摸一摸,时不时皱着眉头。

我能感觉出来,这俩人绝不是头次接触尸体,尤其看铁军的举动,更像再做一种研究。

我又冒出之前就有的那个疑问了,心说这俩人到底做什么的?难不成妲己他们整个家族都跟尸体打交道?是个“尸香世家”么?

我猜不到答案,也没往前,就这么站着等他们。

大约过了一支烟的时间,铁军和白老邪退回来了,铁军没说啥,白老邪反倒上瘾了,背个手,贴着一排尸柜溜达起来。

他足足转悠了两圈,最后指着几个尸柜,哑着嗓子说,“这、这,大侄女,把它们也都打开我瞧瞧。”

妲己照做,不过白老邪又觉得不过瘾,扯嗓子又喊,“侄女啊,算了算了,把所有的都打开吧。”

妲己也不怕啥,一顿按键之后,所有尸柜都慢慢伸了出来。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说实话很有压迫感,而且我更觉得,大半夜的,这算什么?我们四个要跟群尸约会么?

白老邪是真不管别人感受,兴奋的直搓手,又逐个尸体的观察起来。

这一刻,尸库里还毫无征兆的刮起一股小风。它正吹在我后脖颈上,弄得我激灵一下。

我想不明白,今晚有雾归有雾,却没风,尤其我们还在尸库里,眼前这股冷冷的风从哪刮来的呢?

我越想越觉得邪乎,也待不住了。

我走到妲己旁边,悄声说几句,那意思差不多行了,咱们该回去了。

妲己却像没听到我问话一样,还盯着尸库门口看着。

我留意到她的目光了,心说看什么呢?我也顺带的看了看。

刚开始没啥,但就当我眼睛一闭一睁后,发现尸库门口似乎站满了人,他们都白衣白裤,低着头,其中女子还有披头散发的。

我怀疑自己遇到鬼了,等抹抹眼睛再看时,这些人都消失了。

我彻底熬不住了,也觉得心里跟炸了锅一样。我不管妲己了,更不等铁军和白老邪了。

我说句自己有事,就先行出了尸库,而且没停留的又出了殡仪馆。

这大半夜的,殡仪馆门口没出租车,我快走着,偶尔小跑几步,都不知道走了几公里,才逮住一个路过的出租车。

我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这时间算挺晚的了,但我还想趁空看看大嘴去。

我让司机载我去医院。

现在探病时间过了,我只能偷偷溜进去。当来到病房前,隔着门玻璃往里看时,我发现大嘴已经睡了,他女友赵晓彤躺在另一个床上,正玩手机呢。

我看大嘴睡得挺香的,放下心,这就想默默离开,但赵晓彤发现我了。

她急忙下床迎了出来。我跟她随便聊了几句,主要是问问大嘴。她告诉我,大嘴能吃能睡,这两天就出院了。

之后她一转话题,跟我问妲己的事,还跟我要妲己的联系方式,手机号、qq号啥的都不放过。

我挺奇怪,心说她跟妲己只见过一次面,咋兴趣这么大呢?

要一般人这么要妲己的联系方式,我肯定不给,毕竟要保护朋友的隐私,但她是大嘴女友,我就觉得无所谓了。

我把号码都给她了。她挺客气,送我下楼。本来还非要送我走一段夜路。

我心里可拉倒吧,我一个大老爷们,从哪方面看都不用她送,就严词拒绝了。

这么一折腾,等回家时,已经后半夜了,我一想明天还要上班,就赶紧洗洗睡了。

我这段时间挺累挺缺觉的,估计没人打扰,保准能一觉到天亮,但迷迷糊糊间,我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刘文章的电话。

接通后,我喂了一声。估计是我语气也沉沉的,一听就是没睡醒的节奏,刘文章来气了,说都啥时候了,还睡觉呢?

我被这话噎住了,也立刻气的精神了不少。我特想反驳刘文章,心说他妈的你是猪么?现在这时候不睡觉还能干吗?

但我压着性子,因为也猜出来了,刘文章肯定有啥重要事。

我问他到底咋了?刘文章说了个地址,让我快快赶过去,还说芬姐死了!

最后一句太有威力了,更是我万万没预料到的。

我本来就离床边近,这一下我特想坐起来,但一失衡,反倒摔到床下面了。

我疼的呲牙咧嘴,挣扎的站起来后,又问刘文章,“操死的?”

其实我想问,操,死了?但一下说秃噜嘴了。

刘文章没时间跟我胡搅蛮缠,又强调让我速来,就挂了电话。

我没时间收拾了,胡乱穿好衣服,急匆匆的下楼。

刘文章说的地址,是靠近郊区的地方,离芬姐家也有一段距离,等赶到时,这里已经停着两辆警车了。

有一个马路杆子斜歪着,在它底下,还有一个快镶到杆子里的轿车。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警局的奥迪。

我记得下午送完王哥后,芬姐又把车钥匙要过去了。

我不想的太多,快跑过去。

现场有几个同事,包括刘文章在内,正打开车门,研究着怎么把芬姐弄出来呢。

我看到芬姐整个人都往前趴着,脑袋顶在方向盘上,甚至额头都变形了,另外让我不解的是,这奥迪不是有安全气囊了,咋关键时刻没弹出来呢。

而且这些人里,属刘文章情绪最激动,时不时骂咧几句不说,眼眶都红了。

最后我们用了千斤顶扩一扩空间,才勉强把芬姐拽了出来。

一时间,我们看着芬姐变形的脸和身体,都没说话。我还趁空看了看四周,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这就是一场车祸。

但刘文章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突然上来一股狠劲儿,吼着说,“妈的,一定把凶手抓到,千刀万剐!”

我们几个都看着刘文章,刘文章知道我们啥意思,他站起来,有些暴躁的指着奥迪车后面说,“没有刹车痕迹,这大半夜的,芬姐不在家睡觉,开这么快的车干什么?明显是追人或逃跑呢,也因此失误撞上路杆的!”

我顺着往下想,觉得刘文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

而且我还突然心头一紧,心说晚间电视台才提了要报道芬姐的事,难不成有人要让芬姐在最喜悦的时刻死掉么?

第十三章 翻案

现在这时间,交警队那边都在休息。刘文章却不管打扰不打扰的,给那边的兄弟去了电话,让他们立刻安排人手,调取事故现场附近的监控。

另外他还给痕迹专家和法医打电话,让其到现场做进一步的检查与判断。

这么一来,我们简直都乱套了,不过接到电话的同事一听是芬姐死了,都没有怨言,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等到五点来钟,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我们还被一个交警队的同事带着,来到一个监控基站,他操作着设备,把芬姐死前那段时间,那附近的全部监控都调了出来。

我们用了半个钟头做筛选,最后找到了四组画面。

画面中的警用奥迪,速度很快,按探头评估,车速在一百六到二百迈之间。但除了奥迪以外,并没其他车辆出现。

这些录像很明显的把刘文章的猜测全打破了。换句话说,这不是凶杀案。

但刘文章不接受这个事实,还跟交警犟嘴。交警队这个同事只是一耸肩,那意思监控录像摆在眼前,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们又趁空给去现场的同事打了电话。按那边的反馈,没发现其他车辆的车胎痕迹,芬姐车内也没打斗痕迹和可疑指纹。

这一切更让刘文章抓狂,但他咬住一个疑团不放,为何芬姐半夜三更把车开的那么快?

我们其他人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样一头雾水。

妲己本来也赶到现场了,中途却又带着芬姐尸体回到解剖室。没多久她那边有新发现了,而且正是因为这个新发现,把所有的疑惑全解开了。

妲己从芬姐的血液里发现了海洛因和异丙嗪的成分,更在芬姐的大腿根上发现了针眼。

妲己打电话跟我们解释一下,有一种吸毒方式叫大动脉注射,也叫开天窗吸毒。就是把海洛因和一些辅助药物,通过脖颈或大腿根注射后,直接快速顺着血液进入大脑,让吸毒者更快的上头。但这种吸毒方式也很危险,很容易心脏受不了,当场飘死,或者产生幻觉,做一些极端的举动。

我们都明白妲己的言外之意,芬姐出车祸前,一定是吸毒了。我们真都不知道芬姐竟是个瘾君子,而且很可能因为分尸案破了,她要独自“庆祝”一下,才不小心吸毒吸多了。

当然了,这种猜测要得到证实,我们得去芬姐家搜一搜,核实一下才行。

芬姐不比一般嫌疑人,我们不敢擅自做主,又给副局去了电话。

副局的意思,这事他找别人办就行了,我们这些芬姐的老下属,就别参与了,另外副局也点了我们几句,那意思芬姐就算吸毒了,却也是功劳不可磨灭的好警察,我们不要私下说啥不该说的。

我们都应了下来。

我不知道副局到底找了谁,去芬姐家查没查。但接下来很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芬姐死的那天晚上,电视台如期报道了她的传奇故事,而随后的第二天早上五点,在宝山公墓也举行了芬姐的葬礼。

按司仪说的,芬姐是因公殉职,追逐逃匪时牺牲的。警局所有同事,几乎都到场了,其中更包括刚出院的大嘴。

这里面数刘文章和芬姐父母哭的最凶,尤其刘文章,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落。

我被气氛带的很难受,但就是哭不出来,也就没硬装啥。

等葬礼弄完后,我们赶回警局,我饿了,跟大嘴、妲己一起,坐地摊吃了早餐。

我对豆浆情有独钟,足足喝了三大碗……

上班后,我打心里还合计呢,芬姐走了,她的职位空缺下来了,这次要提谁上去呢?

我猜是刘文章,毕竟他资历最老,是最有资格的。

但在快九点的时候,副局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不找刘文章,反倒让我去他办公室谈谈话。

这一刻我都愣了,大嘴跟我在一个办公室办公,他还逗我,说你小子不会被选上刑侦队长吧?

我立马回复他,这种玩笑可别乱开,尤其细想想,自己才来警局多长时间,轮谁也轮不上我。

我揣着迷糊,立刻跑到副局办公室。

副局先跟我随便聊了聊,包括芬姐以前的经历,我现在的工作情况这类的。

我打马虎眼的应着,左耳进右耳出,也借机再捧一捧死去的芬姐。

之后副局突然话题一转,跟我说,“圈儿,高丽分尸案的资料也发到省厅去了,但省里对这案子不满意,觉得有疑点,要派专员下来查一查。”

我都没走脑,还连连说对、对呢,但等反应过来后,我又不相信的啊了一声。

副局看了看表,说按省厅的安排,特派专员会在十点多来警局,让我回去对刘文章、大嘴和妲己转达一下,我们这个专案组的成员,提前到小会议室等着。

我知道这才是副局这次找我的真正目的,说白了让我跑腿呢。

我急忙领命,而且九点半开始,我们就都坐在会议室了。

刘文章手里拿着一沓子资料,一边反复看着研究,一边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

像我和大嘴这种老烟枪,都被他熏得够呛,更别说妲己了,而且一定是因为喝太多豆浆的缘故,等到十点刚过,我肚子胀的难受。

我真不想上厕所,因为怕赶上寸劲,别是自己上厕所期间,专员来了啥的,那样他进会议室一看,孙全哪去了?我这第一印象肯定就不好了。

但我跟自己的身体又斗不起,最后我跟大嘴打声招呼,让他帮我盯着点,专员来了就立刻给我电话,我拿出最快速度冲了出去。

到厕所后,我好一顿激流猛射,那种舒服劲儿就甭提了。

等系着裤子往外走时,我还特意看了看手机,大嘴没找我。

我暗叹自己运气好。这样又往回走时,我还经过了警局大楼的侧门,我看着这里,一时间愣住了。

铁军和白老邪不知道啥时候来的,这哥俩挺有瘾,正蹲在门口一起吸旱烟呢。

我心说我勒个去啊,妲己这俩亲戚是不是有病?大白天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这儿捉什么妖?

铁军还看到我了,嘿嘿笑了,对我摆手。

我没时间跟他聊啥,就也摆摆手,那意思让他和邪叔快点回去。

我又往小会议室走。出乎意料的,铁军和白老邪跟在我后面,铁军还拿着他的破手机,时不时摆弄着。

等来到小会议室门前时,副局还从会议室里急匆匆的走出来。

我看到副局对我很热情的笑了,还大步迎了过来。我心说自己刚刚只是撒了泡尿而已,他咋对我变化这么大呢?

但副局这么热情,我也不能不接着吧?我看他还主动把手伸出来。我也伸出手,想跟他握着。但我误会大发了。

我举着手,跟副局来个擦肩而过。

副局最后跟我身后的铁军紧紧的握住手,副局还先说,“欢迎铁专员和白专员的到来!”

铁军很会说话,跟副局客气几句,白老邪还是苦着脸,并没表示。

而我扭头看着这一幕,表情僵住了都。

我有些明白了,心里忍不住骂了句操啊,心说妲己这小娘们,她玩笑开大了吧?合着这哪是她的亲戚?很明显是省厅专员提前到漠州摸底来了。

我还稀里糊涂、傻逼兮兮的之前跟他们啥话都说呢。

铁军趁空又对呆呆的我嘿嘿笑了笑。我被潜意识带动的,没理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这一刻感受复杂极了。我当先进了会议室,一屁股坐回大嘴身边。

大嘴看我这样子,诧异的问了句,“咋了哥们?尿傻了?”

我没空理他。没多久副局带着铁局和白老邪进来了。

副局先给我们介绍了一番,提到铁军时,副局多夸几句,说他跟铁军是同一批的警员,但他现在只混了个副局,看看人家铁专员,都已经是省级高官了,另外介绍白老邪时,副局只说他是很厉害的前辈,让我们不仅要服从命令,还要尊重他老人家,至于白老邪具体是啥职位,副局没提。

我是我们四人中最没啥反应的,大嘴和刘文章全都站了起来,还数刘文章点头哈脑的最勤快。

尤其提到白老邪时,刘文章还主动给他挪椅子啥的。

我心说老刘啊老刘,你这么献殷勤可别后悔,邪叔真要下啥命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比如夜里去尸柜嗅嗅尸体。

但现在这场合,我心里想想就得了。

副局也没在会议室待太久,最后他让铁军和白老邪开完会去他办公室坐坐,就起身告辞了。

这次会议由铁军支出,白老邪闷头不咋说话。

铁军一看就是办实事的人,直奔主题,让我们说说高丽分尸案相关的资料。

刘文章一直准备着,现在最积极。他把手头有的资料毫无保留也毫不忽略的念了一遍,其中也包括结案报告。

铁军本来默默听着,还闭起眼睛,但等刘文章说完时,铁军猛地睁开眼睛。

他本来脸就黑,这时脸一沉,眼中精光四射。别说刘文章了,我和大嘴也都被震慑住了。

铁军突然冷笑起来,甚至还摇摇头,大有听到荒唐笑话的态度。

刘文章察觉到啥了,本来陪着笑,现在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铁军没跟刘文章说啥,反倒指着妲己,说丫头,把投影仪打开,把我这U盘里的东西播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吧!

第十四章 夺魂锤

我突然来了很大的好奇心。细想想,铁军和白老邪来漠州也有几天了,我猜他俩会不会趁这几天明察暗访一番,已经对分尸案有新发现了?他让妲己放U盘资料,就是在跟我们分享一下这个发现呢?

我期待着,但等看到投影仪播出的画面,我又有些失望。其实不仅是我,大嘴和刘文章也多多少少这样子,兴趣不大。

这画面是高丽后脖颈的特写,就是那个可疑的白斑。

铁军倒跟我们完全相反,他还站起身,走到投影布的旁边,指着白斑问我们,“有啥想法,都说说。”

我们没人回答,我更是把脑袋低下来。

但我这动作反倒起了反效果。铁军指着我,“小圈子,来,你代表大家先发言吧。”

我心里一叹气,知道自己当出头鸟了。

我又不得不抬起头,盯着画面瞧着。铁军趁空提醒一句,“分析下,这是什么武器打出来的?”

我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但一直没头绪,现在被铁专员在如此公共场合逼问,我实在没法子,只好说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满意的答案。

我回答,“是锤子……吧?”

没想到铁军却来了兴趣,还让我细说说原因。

我能有什么原因,呃、呃老半天。

铁军也算看明白了,我是肚里真没货。他也不强迫我啥了,更没再问其他人。

这个小会议室里还有一个黑板,铁军走过去,拿起黑笔,在上面唰唰画起来。

我发现他画功很棒,也就三两分钟,就画出一个怪异的锤子。他还解释说,“这就是凶器,而且这锤子很小,按我猜测,很可能还有个伸缩杆,能调整锤身长度,便于平时的藏匿与携带。另外锤头上还特意凸出一个尖尖!凶手就是用尖尖打击了死者后脖颈,才造成致命伤的。”

我听完也来了一个疑问,我是有啥说啥的追问一句,“‘领导’,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铁军摆摆手,先指正一点,让我叫他铁哥,甭领导长领导短的,太生分。

随后他又给我答疑,说凭的就是打击位置!

他回到投影布前面,让妲己把画面再次放大。一时间,白斑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一半的地方。

他指着白斑附近,继续说,“都看清楚了么?这白斑其实也是人体很重要的一个穴位,叫哑门穴。位于项部,在后发际正中直上0.5寸,第1颈椎下。为督脉、系督脉与阳维脉之会穴,被打中后,能冲击延髓中枢,轻者失哑、头晕、倒地不省人事,重者立刻毙命,而且死前不会发出一丝叫唤与声响。”

我听得直眨巴眼睛,觉得铁军好不简单,竟懂这么多,连穴位的术语都说的这么专业。

而且铁军还没说完,他又思考片刻,突然叹口气说,“凶手是个练家子,更在点穴功夫上造诣不凡,不然不可能力道、角度拿捏得如此准确。”他顿了顿,又在投影布前来回踱步,提高嗓子说,“现在这社会,私人保镖很吃香很值钱,就凭凶手能露出这种功夫,他要当保镖保准是个抢手货,所以刘文章,你知道我为啥对李小芬的破案结果不满意了吧?”

刘文章被点了名,脸难看的都不行了,他微微点点头,没说啥。

而我打心里往下分析,铁军这话非常在理,如果张老爷子真是凶手,他又何必起早贪黑的卖烧烤糊口呢,凭这身手当个保镖,早就大步流星奔小康了。

铁军把刘文章手里捏的那些资料都抢过来,又随意丢到会议室的一个角落里,接着说,“这案子,铁定要翻了。你们都回到破案时的那种态度,好好回想一下,还有什么疑点能拿出来分享的?”

我想到工地和哑巴李了,不过我没立刻说出来的打算,因为考虑到死去的芬姐了。我心说她葬礼刚刚完,我不能像铁军那样,得多多少少留芬姐点面子。

大嘴或许跟我想的一样,也没说啥。

妲己本来默默听着,这时却活跃了。或许她有意不想让会议冷场吧。

她不仅告诉铁军工地上的嫌疑,还说从高丽家搬回来一个可疑的主机,一直没查看呢。

铁军拿出一副很仔细的样子听着,不过我隐隐有种感觉,他心里同时还想着什么事呢,偶尔有点分神。

随后铁军拿出主意,给我们下了任务。我和大嘴立刻去技术组,破解密码,看看主机里有什么。妲己随时待命,这期间也可以协助其他专案组,帮着侦破其他案件;他和刘文章去高丽家转一转,另外他对老赖组织感兴趣,也让刘文章帮着引荐一下。

我留意到一个怪事,铁军布置完任务,却一直没对白老邪下达什么命令。

但不代表铁军算漏一个人,他最后很客气的问白老邪,“老白,接下来你要干啥去?”

白老邪一直耷拉个脑袋,甚至我都以为他睡着了呢。

这时他竟默默抬起头,打了个哈欠。我发现他嘴张的真大,莫名的还让我想起河马了。

等哈欠完,白老邪当先起身,懒洋洋的说,“你们的事,俺不感兴趣,俺只负责俺那嘎达的。”

说实话,我挺不理解的,心说他不跟铁军一样,是省厅特派的专员么?还分什么我们的事,你的事呢?

但我没法多问,这样散会后,我和大嘴去找高丽的主机。

原本因为结案,主机被收起来了,归为家属认领的东西了,现在我俩又不嫌上面都是灰尘,把它抱到技术组去了。

技术组的同事都很忙,我和大嘴等了半个多钟头,才终于等到机会。

这时都快十二点了,技术组同事也很尽职尽责,饿着肚子不管,把主机打开了。

开机密码让我和大嘴很头疼,但对他来说,简直不是事。他找到一个特别的光盘,送到电脑光驱里,又重启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敲键盘后,密码就被删除了。

之后我们进入系统。我本以为真能发现啥秘密呢,但不得不说,这主机的硬盘真干净,里面除了系统文件,什么都没有。

技术组同事还点开几个文件,看上面日期,都是几年前的。

我纳闷了,问他,“难道这电脑几年前就没人用过?那样的话,高丽又设置密码搞得那么神秘干什么?”

技术组同事经验足,他再次拿出一套设备,连到主机上以后,再次重启。

这次画面变了,上面全是英文,估计是程序之类的。同事看了一会儿,下结论的说这个硬盘被人重做过系统。还说了重做的日期。

我一算,正好是高丽死前那几天。我想到欲盖弥彰这个词了。

大嘴还追问同事,能有法子把硬盘之前的资料恢复不?

同事说可以,不过需要小半天的时间才能搞定。

其实我很想立刻出结果,但有些事不能强求,我和大嘴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我俩也不想让同事白忙活,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啥的,同事说不用,他想在技术组里定个盒饭,对付一口就得了,这期间还得抢别的活儿。

我和大嘴没多打扰他,一起离开。

而且我和大嘴也早就饿了,但我还是跟大嘴说先别急着吃饭,我又给铁军打个电话。

这次我没叫领导,反倒大方的来了句铁哥。铁军笑了,说这才对呢。

我又把刚刚的事说给铁军听,之后问他,“我和大嘴要不要继续调查工地哑巴李的事呢?”

铁军很肯定的告诉我不用了,还说哑巴李没嫌疑。

我搞不懂他所谓的没嫌疑的依据又是咋来的。

铁军让我和大嘴赶快吃饭去,之后在档案室等他,他有另一个事情让我们做。

我彻底迷糊了,不过这么一来,我和大嘴倒是享福了,至少不用挨饿。

而且中午这段时间,整个警局里也真就是档案室最清闲了,我俩也不客气,趁空偷偷懒,跟档案员一起玩了几把斗地主。

但我和大嘴手气差,输的那叫一个惨,估计要不是因为铁军来了,真等玩到上班时间,我俩兜里的银子都得光了。

铁军一看就没吃饭呢,只买了一个煎饼果子,一边啃着,一边让档案员把档案系统打开,他要查一下近段时间失踪人口的名单。

档案员本来很配合,听完铁军的话,他却突然愁上了,说他的账号密码权限没这么大,查不了失踪人口。

铁军一脸纳闷,说什么权限?

我却对此事很清楚,跟铁军解释,说整个漠州警局,只有副局的账号密码才有这权限,档案员的账号密码,顶多能找个档案编号或标题啥的。

铁军啊了一声,表示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跟副局那么熟,现在打电话要一下账号密码也未尝不可。

但铁军嘘了一声,说这事还用跟副局打招呼吗?他有U盘,就先插他U盘登录试试看吧。

随后他还很认真的把U盘拿出来。

我们仨表情很严肃,而且我相信,大嘴和档案员跟我想的一样,这位铁专员是不是忽悠我们呢?

我们要账号密码,他拿U盘干嘛?

但人家是专员,我们不能太撅他面子。档案员稍微迟疑一下,又把U盘插到电脑上了。

而这一刻,“奇迹”出现了。

登录界面消失,档案系统自动进入不说,上面还出现一个提示框。

我看着里面的内容,脑袋里更是嗡了一声!

第十五章 倒错的人性

这内容写着,“欢迎红豺归来,上次登录IP:秦城监狱指挥中心;此次登录IP:漠州市公安局档案室。”

我太知道秦城监狱了。这是过去改造高级战犯、现在关押贪腐高官的地方,而且有同事开玩笑时,还说这监狱更是国内奸雄的最终归宿。

在第一次见到铁军时,他就说过刚从监狱办事回来,却没想到竟是这国内第一监狱,而且提示框还提到红豺两个字了。

我猜红豺是铁军的代号,什么人才配有代号呢?凭我现有的阅历,没法往深了想。

我更越发觉得,铁军和白老邪绝不仅仅是省厅专员这么简单,不然副局这么高傲的人,何时这么卖力的拍过别人马屁?

大嘴和档案员的眼睛没我贼,这提示框也很快就自动退出了,他俩都没看清具体内容,就没像我这样。

铁军更没觉得有啥,随后还指着档案系统,问档案员,“你瞅瞅,我的权限够不够用?”

档案员傻兮兮的,推了推眼镜,盯着屏幕看了几眼后,诧异的张大嘴巴,念叨一句,“操啊,全亮了!”

这话乍一听挺含糊,我却明白啥意思。档案系统里有很多模块,U盘插入后,这些模板全被激活了,换句话说,铁军的权限比副局还要大的多。

铁军又催促档案员,赶紧查失踪人口。

档案员迅速照做。而且下了指定条件后,电脑就自行搜索起来。

我们一起吸根烟等了等,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一共有三十多条记录,我不知道铁军为啥对失踪人口感兴趣,所以就不知道怎么帮忙。

铁军也没使唤我和大嘴,他坐到电脑前,让档案员帮着一条条翻着,他同时一条条看着。

这次挺耗时,足足过了半个钟头,他才看完一遍。

铁军没说话,蜷曲在椅子里,闭眼寻思一番后又说,“对了,那个谁啊,把这俩人的照片打印出来。”

他又说了俩名字。

档案员熟悉的操作一番,把两张彩印照片送到铁军手中。

铁军也不再档案室多待了,招呼我俩一起回到小会议室。他还显得很谨慎,让我把门反锁了。

之后我们坐在一起,铁军把这两张照片分别递给我和大嘴,让我俩好好看看,找共同点。

我一时间头疼上了,因为这俩人明显不是双胞胎,光凭照片看,又有什么能共同的呢?

大嘴这人很直,也是啥话都敢往外秃噜。他跟铁军汇报,说这俩都是女人!

铁军笑了笑。我是特想抽他,心说他咋不继续说这俩人都两只眼睛一张鼻子一张嘴呢?

铁军又等了有五分钟,看我和大嘴都憋得脸有点煞白了,他不想熬我俩了,把照片要了回去,又说,“两位兄弟,抛开刚才的话题,我先问你们,平时在吃的上,有什么喜好么?”

大嘴想了想,说喜欢猪肉炖粉条和大米饭!

我比大嘴要深思熟虑,接话说,“我喜欢偏辣不太咸的,但不喜欢甜口。”

铁军点点头,说一听就知道我俩不是挑食的人,不然遇到特别挑食的主儿,除了钟情那几盘菜以外,宁可挨饿,也不吃别的菜。

我承认自己还从没遇到过这么事儿的人呢,但想一想,也能感受出来这类人的古怪。

铁军又把照片举起来,指着其中的两个女子说,“其实在性欲和性需求上面,也有极度挑食的人,我们把它称之为‘性欲倒错’。”

我和大嘴都对这个词比较陌生。

铁军索性多解释几句,说性欲倒错,也就是指在性兴奋、性对象的选择及两性行为方式等方面出现异乎常态的表现。比如窥淫癖、恋物癖、恋童癖等等,甚至有些性欲倒错者,更会对其钟情对象的某个地方特别感兴趣。

我和大嘴细细品味这番话。

大嘴还看着照片,反问铁军,“铁哥,你的意思,这俩都是性欲倒错者?”

铁军摇头指正,“按我的分析,她们都该是猎物才对,所以我才让你们找这俩人的共同点。”

我和大嘴被点拨这么一句,又各拿照片对比起来。只是我俩智商捉急,分析老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

铁军摸着兜里,还把另一张纸拿出来,这是高丽的素描画。

他把三个女子画像并排摆在一起,指着眼睛部位说,“你俩就没发现,她们的眼神很勾人么?也就是所谓的媚!”

我特意盯了一会儿,果真有这么点味道。而且我也明白了,铁军想告诉我们,分尸案凶手很可能是性欲倒错的变态,甚至这两个失踪人口,很可能也早就是冤魂了。

但就凭这素描画和照片,以及铁军的猜测,说服力还不够。

我表情上有所流露。铁军没再往下说啥了,反倒让我跟档案员联系,让他再把这俩失踪女子的具体档案找到,看看有新发现没?

我不耽误的去了电话。档案员很给力,一刻钟后,又拿着两份复印件过来了。

我们仨一起凑过去看,按照她们家属的口供记录,我有了很明显的发现,这俩人失踪前都在同叫迷情酒吧的地方上过班。

我突然有种不满,心说警局负责管失踪人口案的同事太不细心,不然早有这方面的觉悟,或许能早一刻抓到凶手,高丽分尸案也就不会发生了。

但现在说这些没用。我因此也更信服铁军的猜测了。

铁军点着档案上那酒吧的名字,说这才是我们真正要顺藤摸瓜的地方,而且他还把这任务交给我和大嘴。

按他想的,既然漠州电视台都播了芬姐的事,也公开分尸案结案的消息了,凶手肯定以为他再一次逃出法网,还会抱着侥幸心理继续作案的。我和大嘴只要这几天夜里去迷情酒吧,运气好的话,很可能跟凶手撞个照面。

我心说这是运气好么?凶手是个练家子,尤其用锤杀人,一杀一个准的,我和大嘴遇到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大嘴也考虑到这一层面,还提议说,“就我俩去酒吧,人手太少了,能不能增加点警力?”

铁军摇头,说人多反倒打草惊蛇。而且不容我们再说啥,他就这么拿定注意了,还让我俩这一阵白天不用来警局报道了,就在家睡觉,晚上蹲守酒吧。

这时他电话响了,铁军拿起来一看,嘿嘿笑了,说副局那小子等不住了,又找他呢。

他也不跟我俩多待了,起身往外走,当然了,在出门前,他又回头嘱咐一句,“记住了,带枪,还有你。”他指了指大嘴,“一定机灵点。”

大嘴冷不丁一愣,等铁军出去后,他又指着自己反问我,“怎么着圈儿?按铁哥的意思,我人笨呗?所以才让我机灵点?”

我很认真的点点头……

我俩约好晚上八点准时在酒吧门口碰面,之后领了枪,各自回家了。

我原本就是个挺能睡的人,回到家里,躺床上不出十分钟就沉沉睡去了。

我一直赖到天黑,起身后挑了一件风衣穿着,因为风衣宽大,便于藏枪,另外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把自己收藏的一把弹簧刀放在袜子里了。

我随便找饭馆秃噜碗面条,又溜溜达达来到酒吧门前。

今晚风大,我被冻得够呛,也一直掐表算着,一直到八点半了,还没大嘴的影子。

我正纳闷呢,心说大嘴一直是个守时的人,怎么这次迟到了?

赶巧的是,这时妲己从远处岔路口出现了,还直向我这边走来。

我有点懵了,见到妲己后,我还问她,“怎么你总来这酒吧么?”

妲己摇头,说一个小时前她接到大嘴女友的电话,大嘴旧伤复发又头疼上了,还住进了医院。

大嘴昏迷前把任务的事跟赵晓彤说了,还让赵晓彤找到她,让她临时顶几天。

我很担心大嘴的伤势,尤其复发这俩字很吓人。我想过去看看,一时间却又脱不开身。

另外让我不解的是,大嘴为啥不跟我或者铁军说,反倒让他女友给妲己打电话呢。

妲己没我想的这么多,还说她都答应赵晓彤了,这就要往酒吧里钻。

我心说这可不是答应不答应这么简单的事。让妲己研究个尸体啥的,问题不大,但动真格的跟真凶面对面接触,她毕竟是个女儿身。

我想给铁军打电话,铁军电话却提示关机。我也没招了。

妲己在旁还好一顿劝,我最后妥协了。

我俩一起进了酒吧。别看还没到深夜,这酒吧的人气却已经很旺了,放眼一看,一半以上的桌子都坐了人。

我和妲己也不是真来喝酒的,就找个僻静的角落,随便点了两瓶喝的。

我眼珠子瞪得溜圆,留意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但让我头疼的是,我只知道凶手是个变态,这类人具体有啥特别,我却完全不懂。

我这么挑来挑去也不是个办法,渐渐地,我还急躁起来。

妲己也知道今晚具体任务是啥,她看我那“呆样”,忍不住笑了。

我趁空瞧了一眼妲己,发现她笑的还有点怪。我挺纳闷,这时妲己还特意往我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圈儿,你看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第十六章 意外线索

我盯着妲己,尤其看着她眼睛,但妲己并没说什么秘密,反倒眼神里露出无限的柔情。

我被她这股子温柔影响了,还什么任务?抓什么凶手?这一刻我心跳的厉害,嘴唇干发,小腹有一股气来回游荡。

我现在只想找一张床,抱着妲己躺上去……

我承认自己没啥恋爱经验,尤其上警校那会,也都是小伙子居多。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猛烈的一次心动了。

我往妲己身边凑,上下嘴唇都撅起来了,闻着妲己的体香,我忍不住念叨,“妲、妲己……我想……想……亲……亲……”

其实我就是想跟她亲嘴。等眼瞅着要碰倒妲己嘴唇时,她扑哧笑了,对我脑门狠狠弹了一下。

她用的力道虽然不大,却让我觉得跟被铁榔头砸中一样。

我脑中嗡了一下,也立刻清醒。我特想捂脸,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说孙全啊,你自己刚才都做了啥!

我往后挪了挪,跟妲己保持一定距离,又拿起酒杯一仰而尽。

我还觉得这一刻的气氛很尴尬,我为了暖场,没话找话的抬头看看说,“今晚儿天不错哈!”

妲己倒是没怪我,她主动往我旁边凑了凑,问我,“圈儿,你说实话,我刚才的眼神媚不媚?”

我连附和,“媚、媚。”但又一想,不对啊,这也不是啥好话。我又急忙摇头说不。

妲己嘻嘻笑着,说媚就对了,凶手不就是喜欢妖媚女子么?

我彻底反应过来,心说原来她刚才是拿我练手呢,真正目的是想以身试狼,把凶手这么找出来。

我既赞同她这么做,也不想她这么做,不然真被凶手做出点啥来,后果可都是不可逆的。

我稍微纠结一番,摇头说不行。

妲己却不这么想,又摸了摸我腰间说,“不是还有你么?我就坐到显眼的地方,你暗中保护我,一旦凶手出现,情势要变得不可控制的话,你就开枪,打断凶手腿就行,别怕事,铁哥能罩得住。”

没等我反驳啥,她又抢话说,“祝咱们好运吧。”就起身离开了。

但她并没走远,在隔着我三张桌子外的距离,找地方坐了下来。

我重新衡量一番,觉得她这想法还凑合。我又默默妥协。我还调整下自己椅子的角度,方便盯住妲己。

其实冷不丁自己坐着,也没个人聊天,挺没劲的,但酒吧放着音乐,我听着歌,也权当消遣了。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我手机响了。

这里噪音大,我本来都没听到铃声,却察觉到手机震动了。等拿起来一看,来电很陌生。

我还是接了。

对方上来就说她是赵晓彤。我想了几秒钟,才记起来,这不是大嘴女友么?

我一下紧张上了,心说不会是大嘴出啥意外了吧?我追问一句,也用手堵住另一个耳朵,微微往桌子上趴着,这都方便听得更清楚

赵晓彤说大嘴刚睡下,没啥事。之后一转话题,说这次找我主要是提供一个线索。

我本来听大嘴没事,悬着的心放下了,被后半句一弄,我又纳闷上了,心说她能有啥线索?

赵晓彤接着说,今天听大嘴念叨任务了,她有个朋友正好就总去迷情酒吧,知道这酒吧有个常客,外号叫红格子。这人喜欢勾搭骚妹子,甚至跟以前吧台服务员也有一腿,最后吧台服务员辞职不干了,大家都以为是跟红格子跑了呢,谁知道过几天红格子又来了,继续勾搭妹子。

我听得很仔细,这一刻觉得赵晓彤真是帮了个大忙,红格子确实可疑,甚至好几个方面都附和凶手的特征。

我问赵晓彤,“能问问你朋友,提供下红格子的外貌特征和长相不?”

赵晓彤挺细心,说刚刚就跟她朋友问了。想认出红格子很容易,这人爱穿红格子衬衫,三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体型偏瘦弱,下巴上留着胡子。

我都记下了,也再次表示对她表示感谢。赵晓彤连说不用,最后还调侃一句,说老话讲,个大长手,个子小才长屌呢,红格子性欲强,也一定因为他个子不高的缘故吧。

我特想告诉赵晓彤,这话除了顺口,哪有什么依据,不信就摸摸大嘴那里,他个子就高,虽然比我的小了一个型号,却也不可小窥。

但赵晓彤很快把电话挂了,我这话也最终没说出口。

等放下手机,我还觉得自己信心大增了。

我想把这消息及时告诉妲己,抬头往前看了一眼,但妲己不见了,那个桌子空空无人。

我血压呼的一下飚上来了,心说操他个娘的,老子竟跟别人家的小娘们聊天了,自己“女友”丢了都没意识到。

我也一下子急了,担心是不是被凶手弄跑了。

我站起身,四下看了看。依旧没发现妲己的影子,我又去吧台,指着那张空桌,问服务员看没看到那桌的客人哪去了?

服务员正摇着罐子调酒呢,拿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架势,回答说,“没瞧到!”

我有点迁怒,心说这服务员什么态度?但现在顾不上教训这服务员,我又掏出手机,想给妲己打电话。

刚拨通没几下,妲己从厕所出来了。

我暗中叹了一口气,也急忙挂了电话。妲己不露痕迹的偷偷看了我一眼,对我使眼色,那意思你跑吧台干啥去了?

我又急忙坐回自己位置上。等妲己归位后,我把赵晓彤说的事用短信形式告诉给妲己了。

我也特想附带一句,让她好好坐着,别去厕所。

但我又一想,我们在酒吧,喝了酒不去厕所,确实挺熬人的。我就又提醒自己,多集中些注意力吧。

接下来一晃到了午夜十二点,这期间我又喝了三杯酒,不然自己总不能啥都不喝的霸占一个桌子吧?

我也觉得幸亏自己有些酒量,不然早就醉的出溜桌子底下去了。

这时酒吧开始播劲爆音乐了,有些人兴奋地坐着摇头摆尾,而门口处,一闪身,进来一个男子。

我本无意的往门口看一眼,却突然被这人吸引住了。

他穿着红格子,其他特征跟赵晓彤描述的一模一样。我心说真是巧了,想曹操曹操就杀来了。

我一边给妲己发短信提醒,一边偷偷留意红格子男。

妲己收到短信了,这小妮子挺狠,突然站起来不说,还踩着椅子站桌子上了。

她这么一居高,非常显眼。她还跟着音乐节拍,跳起热舞来。

妲己这身材,外加她跳的很好,立刻成为整个酒吧的焦点,而且不得不说的是,她这时这种张扬的个性,也很合情合理。

我发现不仅红格子男,还有不少酒蒙子立刻被妲己吸引住了,还有人吹起哨。

我心里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有点酸,心说这么做,是不是吸狼吸太狠了?我以后得有多少个竞争对手?

我又不能把妲己劝停,只能压着不爽,静静观察“猎物”。

没多久,红格子男突然微微侧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又向酒吧厕所走去。

我怀疑他是不是发现到啥不对劲了,我更怕他借着上厕所溜了,就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等我来到厕所,发现这里并没人,小便池前是空的,三个坐便都被弄成闸间的形式,门都紧闭着。

我猜红格子男躲在其中一个里面。

我把上衣脱了,搭在右胳膊上,又把枪举着藏在里面。

我走到最外面的闸间,看着门把手上是绿标,证明没锁。我把门轻轻推开,里面没人。

我就这么样的排查掉了第二个闸间,等走到最里面闸间时,这门上也是绿标。

我正犹豫要不要推开时,有个傻爷们从厕所外面冲进来了。

他一副被尿憋的不行了的样子,站在小便池前哗哗上了,还拿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我。

而且这一刻,第三号闸间传来咔的一声响,门竟被锁上了。

我总不能这么干站着,又不能这么离开,就摸出手机假装发短信。

这爷们不理我,一边尿一边吹起口哨。

我特想把他踹出去,心说什么毛病?什么尿品?自己尿就得了,还吹哨子勾搭别人!

我也有了尿意,但哥们我肾好,硬生生挺住了。等这傻爷们舒服的出去后,我抹了抹脑门刚溢出来的汗。

我又把精力放在闸间门上,敲了几下,喊了句,“警察,把门打开!”

没人理我。我又敲了敲,等拖了几秒种后,我来气了,心说这红格子行啊!不拿警察当回事是不?

我上去一脚,门一下全开了。

我警惕的往里看,但这里面竟然没人,尤其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它旁边就有一个毛玻璃窗户,现在窗户打开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红格子跳窗户逃走了。

我特想抽自己一下,觉得自己蠢到家了。我还立刻冲进去,想跳出窗户,看能不能再追到红格子。

而且就凭这一举动,红格子的嫌疑多了不少。

但我刚探出头,窗外就闪出一个人影来。合着有人一直躲在外面等着我呢。

他还抡起一个东西,要往我脑袋上砸来。

我毕竟受过正规培训,身手还算敏捷。我急忙往后缩身子。

险之又险的,这东西跟我头顶擦着而过。这人很厉害,又抡起武器,对着我拿枪的手砸了过来。

第十七章 人工呼吸

这次我躲不过去了,砰的一声响。这东西砸到枪身上了。

我手掌也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劲儿,但作为一个警察,就算命悬一线了,枪也是不能丢的。

我咬着牙,硬是全身而退的回到闸间里。

我抽空看着枪,这可是纯粹的铁疙瘩,挨了一下后,上面竟然出现一个小凹坑。

我想起锤子了,也就是凶手用的独门武器。

我心说他娘的,老子中奖了,这真是真凶现身了。

但凶手没再露面,外面也没出现脚步声,我怀疑他就躲在墙外,等着时机呢。

我耍了个小聪明,故意呃的惨叫了一声。我想制造一个假象,让凶手以为我受伤不能用枪了,逼他进来。

这时我反倒双手举枪,稳稳的等着。

我也想起一句广告词了,步步高复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老子现在就等凶手露面,露哪里我射哪里。

但这么僵持了十几秒钟,外面还是没动静。

我有点待不住了,怀疑自己错了,凶手是不是跑了?

我这么一犹豫,突然地,顺着窗户角出现个喷嘴,还对着我,嗤的一下喷出好大劲儿、好浓的一股白雾。

我整个脸全被白雾笼罩着,还不小心的吸了一口。

这雾特别刺激人,还有股子甜味。我整个肺都麻酥酥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

我意识到不好,想退出闸间,却没那体力了。我双腿一软,半跪半靠的依在马桶上。

我还发现眼前的马桶变成两个了。我冷不丁都懵了,傻傻的想着,刚刚看过,明明是一个马桶,谁这么快又搬来一个?

这时凶手露面了,探个脑袋往里看。

他就是那个红格子男,等发现我用一双斗鸡眼也看他。他忍不住咧嘴笑了。

这才隔了多久,他上半个脸上还带了个面具。

他跳进来,伸手把我抱起来。我发现他力气并不是很大,至少我这一百四十多斤的身子,他举不起来。

他就拖着我,一点点来到窗口,又先跳出去,把我再一点点的往外拉。

我这身衣服,这一刻没法想象了,跟个拖布一样,刚拖了厕所,又来拖窗台了。

而且凶手还脾气不小,趁空对我脸上连抽好几个嘴巴,压着嗓音骂咧一句,“麻痹的,抢我的玩具,你死定了。”

我被外面冷风一吹,稍微清醒一些,听完也特想叫冤叫屈,心说老子认识你么?还抢你玩具,再说你多大了?玩具是啥?变形金刚么?

但我不能动,想说也说不出来,只能憋着。

如果没有外人帮忙,我肯定就怎么被凶手抓走了,很可能三五天之后,市郊会再出现我的半截尸身。

我有些绝望了。突然间,厕所大门被推开了,还有一个人影冲到闸间。

他身手敏捷的跟豹子一样,一扑一跳之下,就飞出窗户,而且在凶手措手不及下,又飞起一腿,侧踢到凶手的右胳膊上。

凶手惨哼了一声,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捂着胳膊,盯着来者。我虽然平躺在地上,却也看到来者的长相了。

他是铁军。我跟见到救星似的,想拼尽全力对铁军大喊,不过也因为这么一激动,我嗓子眼一紧,一股白沫子从鼻嘴里留了出来。

我被白沫子堵着,呼吸变得困难。

铁军在意的看了我一眼,凶手趁空一扭身,甩开大长腿,飞也似地逃了,而且他跑的很有个性,上半身一扭一扭,让人想起了非洲太鸵鸟。

铁军有要追的意思,但一犹豫,最后一叹气,反倒蹲下身,把我拽起来。

他又单膝跪地,让我整个人俯面的顶在膝盖上。这本是救溺水人员的法子,却也同样适用现在的我。

我被铁军掰开嘴巴,哇哇吐出两口沫子。铁军又把我平放到地上,对我说,“你吸入的乙醚太多,记住,现在拼命深呼吸,不要停。”

我知道吸完乙醚的后果,很可能会留下半身不遂的后遗症,我很听铁军的话,玩命的吸气。

但我的努力有些白费,渐渐地,我不仅没法深呼吸,还有呼吸衰弱的征兆,胸口更是发闷。

铁军着急了,双手放在我胸口上,有节奏的一压一压着。

我知道他再帮我,我身子却不买账。这么下去,我很担心自己上不来气死掉。

铁军突然停下来,我纳闷他为啥要停,难道对我放弃治疗了?我竭力的呃了一声,表示“抗议”。

铁军稍微想想,又一皱眉,捏着我的嘴唇,还把他的嘴凑过来。

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嘴唇往外嘟嘟着,有种菊花的感觉,很明显要做人工呼吸。

我很膈应,甚至连生死都不顾了,我又呃、呃、呃的抗议起来。

这时闸间处有动静,妲己先顺着窗户探出脑袋来看看,等发现我这边的情况后,她喊了句,让她来。

她还从窗户处跳了出来。

铁军急忙让地方,妲己比铁军更熟悉人工呼吸的流程和动作,别看她也微微嘟着嘴,但我看这分明就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我这次不呃、呃了,反倒急不可耐的嗯、嗯着。

妲己亲到我嘴上,我又闻到了那股子体香味。妲己反复的“亲”我,对我吐气。

我觉得这一刻,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这时间并没持续多久。铁军喊了句,可以了。

妲己停下动作,还站了起来。

我有很大的好转,身子能动弹一些了。铁军把我拽起来,说了句,“走吧,去医院。”

我觉得自己还不算伤的太严重,抓凶要紧,去医院不急在一时。

我这么说了一句,铁军却大有深意的摇摇头,又看着妲己问,“是他么?”

妲己点点头。

我怀疑这个他指的就是凶手,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铁军早就猜到凶手是谁了?

而且铁军又强调,一会去医院要小心。这更让我觉得,凶手就是医院里的一员。

其实他真要是个医务工作者,这也正常,懂针灸、会用煮的办法破坏DNA结构啥的。

我又猜测会不会是那个替大嘴看病的值班医生呢?

我不知道,也没多问。又过了五分钟,等我能站起走路后,我们一起拦辆出租车,出发了。

来到医院后,我整个人特别敏感,甚至疑邻偷斧的,看谁都有嫌疑。

铁军找个护士,问了几句,又带着我们来到病房所在的楼层,并一起进了大嘴的房间。

我是真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大嘴住院不说,还挂着吊瓶昏睡着。

他女友并没陪护,这让我有些诧异。

铁军让我和妲己都出去,他要单独跟大嘴待一会儿。

我挺不理解,大嘴都昏睡了,他单独待着的意义何在?又为何不让我们一起呢?

我一脑子的问号,跟妲己一起出去了,妲己还把病房门关上。

妲己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说没大碍了,妲己又问了刚才的经过。

我把凶险的一幕幕都说出来,尤其告诉妲己,那锤子果然厉害。我还想偷偷让妲己看那被砸出坑的枪呢。

但这时候,铁军喊了一嗓子,“救人!”

别看隔着房门,我耳朵还是嗡了一声。等我和妲己要往里冲时,铁军反倒冲出来了,他一脸焦急,拦着我说,“别进去了,快叫医生去,大嘴抽搐了。”

我趁空往里看了一眼,大嘴身子跟过电一样,抖得频率快到吓人。

我不考虑别的了,转身就跑,甚至都顾不上现在啥时间了。我这嗓音,把周围几个病房的病人也都弄醒了。

值班医生闻讯赶来。本来他很不满,说我叫人就叫人,别那么大声。

但我看着他的眼神不对,尤其急的带点阴森森的感觉。他被我弄怕了,不敢多言。

他又带着几个护士,冲到了病房。

我不放心,要跟进去。铁军却拦住我,那意思让我被添乱,一起等一等。

我悄声把担心说给铁军听,更怀疑这医生会不会是凶手啥的。

他正点根烟抽呢,听完一愣,又猛地咳嗽起来,嘴里那股烟,嗤嗤往外乱射。

随后铁军哈哈笑了,说我真是天马行空,想的太有趣了。

妲己拍拍我肩膀,也让我放下心,说这医院的医护人员都没问题。

我还是不理解。又过了几分钟,医生出来了,说大嘴没事。

我心说他这不扯淡呢,哪个正常人没事乱抽搐的。我不客气的让他再好好检查一下,值班医生很确定的回答我,大嘴真没事!

这么一来,在这个问题上,我又想不明白了。我觉得不是自己笨,而是这里面的古怪太多。

铁军还拦住一个护士,拿出一副既想说又不想说的架势,指着病房里的大嘴,跟护士提醒,其实我们局里人都知道,他有遗传病,天生爱抽!但他女友不知道。我们几个毕竟是外人,要不你给他女友打电话,让她回来陪护吧?

护士理解的点点头,又掏着手机离开了。

我本来想不明白,心说铁军咋撒谎呢?谁天生爱抽了?但稍一琢磨,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是吧,难道凶手是大嘴女友?但性别不对啊。

我想问铁军求证一下,铁军却猜出我心中所想,嘘了一声。

他带我和妲己去电梯口了,但我们并没坐电梯,反倒站着等待,铁军还掐表看着时间,念叨一句,“好戏一会就开场了!”

第十八章 死亡追逐

我们都没再说话,默默在电梯门口等起来。

偶尔楼层计数器会动,我整个心也随之动了一下,甚至电梯门停到本楼层打开时,我心跳都会不住加快。

这样过了半个小时,电梯这边没啥古怪,楼梯口那里却传来动静了,赵晓彤一闪身走出来。

她看着我们仨时,显得很意外,而我看着她同样也愣了。

我心说这真是个奇葩,我们现在是八楼,她放着电梯不走,竟选择走楼梯!而且她状态不怎么好,有点蔫头巴脑的,还扶着右胳膊。

我记得之前铁军踢到凶手的就是这个部位,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认为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赵晓彤是凶手的可能,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我明白铁军的意思,把赵晓彤引过来就是想我们仨合力擒住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赵晓彤站在原地不动,离我们距离太远。

妲己最先发话,跟赵晓彤说,“护士刚刚打电话,说大嘴抽搐了,我们刚看完他,大嘴的事有劳你了。”

赵晓彤没应声,显得有些狐疑。我不敢跟她对视,甚至都不敢让她看到我的表情,不然担心露出啥破绽。

我索性对她笑笑后,又假装想事,低下了头。我们仨都等着电梯,也等赵晓彤走过来。

但她依旧没动身。

这么僵持了几秒,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现了啥,猛地一扭身,伸着楼梯往下跑。

铁军最先追出去。也就是一个眨眼间,这俩人都消失在我眼前,楼梯处还传来杂乱的咚咚声。

铁军趁空扯嗓子跟我俩喊,“妲己别乱走,圈儿快跟下来。”

我赞成这种分配,也立刻配合。

我下楼都是三步一个台阶,这也算很速度了,却还是不行。等才下完两层,铁军和赵晓婷的影子都见不到了,下面还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

我的枪一直在后腰上,这时我一惊之下,还把它抽出来,拿到手里。等来到四楼时,有个护士正捂着手臂,坐到了地上,满地还都是打碎的玻璃碴子。

我看到她手臂呼呼往外流血呢,估计是挨了赵晓彤的一锤子。

本来她伤的很重,急需要救治,但我又一想,这是哪?这他妈的不就是医院么,她也能喊人,很快就能有同行过来,也不缺我一个外行儿的照顾。

我又撇下她,嗖嗖往下跑。

等来到一楼,墙角站着吓得一抖一抖的小护士,她之前跟铁军聊过天,知道我们都是警察。

她还看到我手里拿的枪了,为我指路,那意思铁军和赵晓彤都奔着大门去了。

我连谢都来不及说,继续撒丫子追,不过等跑出医院时,我看到赵晓彤已经骑着一辆摩托车跑了。

漠州的摩的很多,尤其医院门口就聚堆停了几辆,赵晓彤就是对摩的司机下的手,抢的车。而铁军也不管那么多,正把另一个摩的司机拽下车。

我喊着铁军,让他带我,但铁军等不及了,一给油,让摩托嗤的一下窜了出去。

我傻眼了,心说老子就算再长两条腿,也跑不过摩托吧?

一想到省厅专员带头抢摩托,我心说自己还怕个毛?我扭头四下打量,也想临时抢个摩的追凶。

但其他摩的司机不傻,尤其看我手里拿着枪,他们生怕自己遭殃,这时选择的竟是一哄而散。

一时间马达声齐响,几乎震天。我气的直想骂娘,这时远处拐角出现个出租车。

我眼睛尖,一下瞥到了。我心说真是天助我,缺啥来啥。

我向出租车跑过去,还对他摆手,那意思让他停车。但我一时忘了,自己手上还带着枪呢。

乍一看我哪像摆手?更像用枪乱指。

出租车猛地一停,只是汽车不比摩托,车身长度摆在那呢,这司机也一定慌了,想倒车,却一下把车撞到墙上了。

这么一耽误,我已经跑过去了。他没招了,打开车门下来,嘴上还说,“兄弟,要钱要车随便拿,我绝不反抗!”

我心说呸吧,老子看着像劫匪么?

我没时间解释太多,告诉他明早去警局提车,现在我要借用他的出租。

当然了,估计到时还得给他一些补偿,但这都是后话了。我坐到驾驶座上后,立刻全速冲出去。

其实我本不知道赵晓彤的逃跑路线,但医院门前就一条直路,反倒方便我了。

我把出租开到一百二十迈左右时,先看到铁军了,他弓着身子,把摩托开的飞快。

我心里一喜,又加快了速度。之后我看到赵晓彤的摩托出现在远处了,她还一边逃一边往后看。

我是憋了好大一口气,心说这死娘们,身上罪孽大了,判刑前,老子先用出租车教教她怎么做人!

我把车窗摇下来,不理外面呼呼挂的风。先开到铁军旁边,对着他大喊,“铁哥,你慢点开,我用出租顶赵晓彤的摩托去。”

我不知道铁军听明白没?但他使劲挥手,也不知道是催促我快点下手还是让我别去。

我不多想,权当他在催促我了,我又一踩油门,给车提速。

铁军趁空喊了一嗓子,只是他被风顶着,喊话喊不清楚。

我迅速的接近赵晓彤。看得出来,她想提速,问题是她的车速已经到极限了。

我不住冷笑,也想好了,一会儿别顶太严重了,就用车身侧面碰她一下,让她摩托不稳,摔到就行。

但我太不了解这个凶手的狡猾了,等追到她身后不到三米时,她猛地投出一个东西。

这玩意儿像小碗那么大,是个水球,打在出租车挡风玻璃上以后还炸开了。

一时间一股黄色液体糊在玻璃上,我一下成了睁眼瞎子。

我看不清前面的路,只好用雨刷器。这时我也有踩刹车的冲动,却又真的不想放弃这次追击。

我这么一犹豫,车偏离正常路线了。伴随着咣咣的两声,出租车骑到马路牙子上了。

我被颠的有点前仰后合,更难控制车。这么又一耽误,我听到一声巨响,车似乎撞破门,冲到什么房子里去了。

在噼里啪啦的噪音下,车又撞停了,我脑袋猛地往方向盘砸去。

按说一般的出租车,都没有安全气囊。这出租车却很意外的,弹出一个气囊来。我整个脸糊在上面。

这一刻,我有种很强的窒息感,但我要感谢车主,因为他的胆小,或是其他原因吧,我实惠的捡了一条命。

我挣扎的从气囊里缩回来,发现除了脑门往下淌血,并无其他意外。

我大喘着气,又想开车门出去,但车门变形了,卡的死死地。

我不得不用身子使劲撞,最后车门突然开了,我滚了下去,当一屁股坐到地上后,我还听到咔吧的声音从身下方传来。

我用手摸着,找到一个稀碎、稀碎的方便面。

这里黑咕隆咚的,我看不清在哪,但凭这袋方便面,还有旁边散落的小食品,我知道自己在一家关店的超市里。

我又感叹一句命大啊,不然冲到一家五金店,身上不得搓着多少螺丝刀或钻头呢。

我挣扎的站起来,又离了歪斜的走到店外。

这时路边没什么人,我摸出手机。

我发现自己手机有些变形了,但能凑合用。我给调度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手,快赶过来,另外也告诉了铁军追击的路线。

我独自找个墙角坐下,这时脑门上的血更邪乎了,我没纱布,只好用手强行压着,用这种土办法止血。

一刻钟后,两辆警车飞速赶过来,这期间我还从店门口找到两个洒落的面包,拿起来啃了两口。

倒不是说我爱占便宜啥的,我觉得自己流这么多血,得补补了。

有一辆警车停到我旁边,另一辆直接开了过去,估计找铁军去了。

从停着的警车里,最先下来的竟是妲己。她很在乎我,背着一个小箱子,快步跑到我身边。

她给我检查伤势,我趁空跟她和同事念叨一下刚发生的经过。

随后妲己告诉我,我脑门的口子很大,需要缝针才行。她又让我忍着点,还把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麻药、羊肠线和银针。

我看那针黑乎乎的,冷不丁想到了一件事,心说这他娘的不会是解剖后缝死人用的针吧?

我使劲摇头说自己没事,口子不大,不用缝针,这时我脑门就像跟我对着干一样,流的血更多了。

妲己明白我啥意思,告诉我,这箱子是从医院借来的,我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她也不容我再分辨啥了,让我乖乖坐好。

我发现打完麻药,自己挨针时还是有点疼,但我没瞎叫唤。

出租车被困在超市店里,想拿出来可是个大工程,有同事联系人手和拖车,我和妲己都没多待,她又带我回医院去了。

在路上我问妲己,“铁哥怎么样了,有信么?”妲己给铁军去电话,没人接,又给调度打电话询问,他那同样没收到啥信。

但妲己告诉我,相信铁军,这是个经历过大风大雨的汉子,不会有事的。

她这么说,我也就这么听着了。回到医院后,我去了大嘴的病房,有护士过来给我输液,防止我伤口感染。

我望着旁边的大嘴,心说我哥俩真是难兄难弟,而且我倒是希望大嘴别醒那么快了,因为一旦他醒了,就要知道他女友的真实身份和过去了。

他别又一激动,再隔过去啥的……

第十九章 蛛丝马迹

我这么干躺着实在没啥意思,就想跟妲己聊聊天,但不知道怎么搞得,聊来聊去,话题总会绕到赵晓彤身上。

现在铁军还在追凶,生死未仆,我们聊赵晓彤有点不合适。

最后我和妲己都选择了沉默。妲己翻看着手机,我东瞅瞅西瞧瞧一会儿,来了困意,就躺着睡去。

过了好一段时间,我迷迷糊糊听到妲己喊了句,“铁哥。”

我猛地睁开眼睛,往门口看去。铁军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是让我高兴得。而让我诧异的是,他换了一套崭新的警服,身上一点都不脏了。

我猜他趁空去了警局,给自己洗漱了一遍。从这方面看,我心里有很强的不满。

我心说合着就自己惨呗,早知道当时不那么积极了。

我生闷气的同时,铁军看着我嘿嘿笑了。他也是有点累了,真不客气,凑到我旁边,说这病床挺大的,让我挪个地儿,让他也舒服一会。

我突然觉得这领导没个正行,就跟我肩并肩的躺到一起。

他还惬意的直晃悠身子,这反倒把我弄难受了,但我没在乎,让铁军说说之前的经过。

一提到赵晓彤,铁军脸沉下来了,回答说,“他追到快郊区的地方了,但实在斗不过那娘们的车技,跟丢了,现在警局其他同事正接着搜人呢,而且连大漠州的线人组织也被启动了。”

我越听越急,因为这么一来,岂不变相的说明,凶手逃了么?如果她连夜离开漠州,我们怎么抓她?

我多强调一句。铁军一耸肩,说重要关卡也都安排人手了,如果她还能偷偷逃走,咱们也没办法。

这话听得挺不负责的,不过细想想,也真是这么个理。

铁军又突然想起什么事了,一摸后腰,拿出一沓子复印件,说让我和妲己看看。

我好奇是啥,而且乍一看这么厚一沓子呢,我和妲己一人拿着一部分。

我看了几张后发现,这都是电脑屏幕的截图,有电影也有小说。

我有个想法,问铁军,“是高丽电脑资料被恢复了吗?”

铁军赞我聪明。我又来了劲头,好好捋了一遍,不过没啥发现。

我有些泄气,觉得白忙活了。妲己跟我想的差不多。

铁军观察我俩的表情,这时又笑了,说别被表面的假象迷惑住,要找其中的内涵。

我怀疑这电脑文件是不是包含什么暗语,就重新翻看,试着找到蜘丝马迹。铁军坐在我旁边默默看了一会儿,最后他一叹气说算了,我根本没那智商,领会不了他的精神。

我不得不停手。

铁军翻了几个复印件,找到具有代表意义的几张,摊到我和妲己面前,指着说,“看到没?上面的电影全是很经典的,包括抗日剧。再说这张,上面全是小说,却也都是九十年代那种言情文。这说明什么?”

我联系不出啥。妲己却接话,“爱看这种电影和小说的,说明这人非常传统。”

铁军说对,又问我们,“高丽这个人,爱打扮,眼神妖媚,甚至尸检报告上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她是一个很开放的女孩,不应该喜欢这种传统东西才对。”

我一想也对,这里面确实有自相矛盾说不通的地方。

但事实又摆在眼前,我又想给这种矛盾找个解释,一时间头都大了。

铁军早就有主意了,把这些复印件收集起来,又随意丢到床头柜上,强调说,“我不懂电脑,却听一个电脑专家说过一件事,电脑硬盘的轨迹是能反复遮盖的,换句话说,我怀疑高丽电脑被人做了很大的手脚,先用一般资料把它原有资料遮盖了,又进行格式化重装系统的处理,所以技术组那帮毛头小伙处理的不够好,恢复的不够深,只找到这些没用的东西。”

我听是听懂了,也很佩服铁军,他这个电脑盲,办起实事来,却堪比一个电脑专家,真不容易。

而且铁军肯定给技术组下命令了,让他们连夜开工继续恢复。

我觉得大嘴就已经很可怜了,现在一看,技术组的同事们也不轻巧。

铁军的意思,既然目前没啥要紧事,我们先抓紧睡觉,明后两天肯定会非常熬人。

我刚缝完针,以为自己肯定住院陪大嘴了,但铁军下个命令,说警力严重不足,我只是破了个口子,又不是挨了一炮弹,更不像大嘴昏睡了,没啥要住院的,另外为了安全着想,这就跟他一起去妲己家休息吧。

我对妲己家不反感,但一想到还有邪叔,那个比妲己还神经兮兮十几倍的糟老头,我就有点打怵。

铁军也猜出我这点小心思了,拍了拍我肩膀,说甭多想了,邪叔今晚跟朋友在屋里喝酒呢,没空理我们。

我挺纳闷,邪叔不是刚来漠州呢,又从哪有的朋友呢?难不成省厅又来人了?

这时铁军带着我和妲己往外走了。我没多问,等出了病房,我发现病房两侧的走廊里都或蹲或站的守着一个人。

从穿着打扮来看,他们不像警察,反倒有点流里流气的。铁军提醒我,都自己人,保护大嘴的。

我又明白的点点头,猜测他俩或许是线人吧。

我们出了医院,又一起打车,奔向妲己家。

妲己家是个两室一厅,刚进大门我就发现,北卧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很热闹的谈话声,但具体谈啥,我听不清。

我问铁军,“要不要去跟邪叔的客人打声招呼?”

我自认这话没毛病,铁军和妲己都听得一愣,铁军还呵呵几声,说你要不想找麻烦,就自己去吧。

我听出来,这不是啥好话。我又不懂了,而且铁军和妲己不带头,我也没法那么冒失。

我身子有些脏,就问妲己,有啥办法能洗澡还让伤口不碰到水的。

妲己可真行,找来保鲜膜,对我额头一顿糊。

我又钻到厕所,唰唰洗起来。不过我掐着时间呢,也没洗太长。

没到一刻钟,我就穿好衣服,要从厕所出来。这时邪叔要进厕所,更我撞上了。

他一脸通红,满身的酒气,念叨说要尿尿,就推开我冲到马桶前哗哗上了。

我跟他打声招呼,说了两句。邪叔还说刚喝完酒,客人都走了。

我挺奇怪,因为印象里,这期间没啥人离开妲己家,正巧北卧室的门打开一半,我出了厕所后,就顺着那门往里瞧了一眼。

不得不说,我被吓住了,这里挺昏暗的,只点了几根蜡烛。摆着一个小木桌子。

这木桌子上除了有酒和杯子,还有几个小灵牌。

我觉得从脚底往上的直冒寒气,心说我勒个草草的,邪叔到底跟谁喝酒呢?难不成摆的是鬼宴?

我越想越毛,妲己本来在客厅坐着,发现这一幕后,赶紧走过来,把北卧室的门关上了。

我看着妲己,一时间没个好脸色。妲己没对此解释啥,只跟我说,“圈儿,马上都天亮了,睡一会儿吧。”

我木讷的点头应着……

铁军和邪叔一起住在北卧室,妲己住在南卧,我一合计,也没多余卧室让我住了。自己总不能跟妲己住在一起吧。

客厅的沙发不小,旁边还放着叠好的毯子,我就将就的住在这里了。

这样一晃到了早上八点,我们陆续起床,妲己还做了早餐,就是大米粥咸菜这类的。

我们四个饱餐一顿,一起去了警局。

邪叔很奇怪,不参与破案,到警局门口,反倒一头钻到收发室,跟看门大爷聊起来。

我们仨一起上楼。

别看才隔了半个晚上,警方对赵晓彤的调查已经进行了,还有了一定的进展。

我们和另外几个同事聚在小会议室,听着收集来的情报。

赵晓彤是彻底藏起来了,另外通过走访与调查,她是个外来户,老家南方的,父母早年移居美国,她更是没少走南闯北,最后三年前来到漠州,租了个房子定居下来。

警方撬锁去她家看过,里面摆放整整齐齐,跟高丽家很像,另外看她使用的物品,都是高档货,应该不缺钱。

只是目前联系不上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在国内还有啥亲戚朋友。

警方也派民警和线人大撒网,满漠州的抓她。她家附近也留了两组人马,二十四小时轮岗式的蹲点,就等这条大鱼上网了。

我听完觉得我们警局的同事还是很给力的,尤其安排上更是没啥挑剔的,但铁军不满意,摇头说太被动,我们还得想点别的招,挖到这大鱼藏身窝点在哪。

我心说漠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她要藏到犄角旮旯,我们怎么挖?

其他人也没啥好主意,会议就这么结束了,这期间我一直没看到刘文章。我怀疑这爷们是不是因为跟芬姐走的太近,外加他也参与了张家父子的冤案,被铁军临时软禁了。

我寻思问问铁军,但没等有机会问出口呢,医院那边传来另一个消息,大嘴醒了。

铁军对大嘴的兴趣很大,尤其他还做过赵晓彤的男友。铁军带着我和妲己,立刻往医院出发了。

第二十章 深度还原

我们进病房时,大嘴正蜷曲着身子,坐在床上,一脸茫然样,正闷头琢磨事呢。

我看他这状态,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真出啥问题,他傻了吧?

但我就是瞎担心,大嘴留意到我们来了后,抬起头问,“哎我说,这帮医生护士看我眼神咋怪怪的呢?这里面有啥我不知道的事吧?”

我没急着回答啥,看向铁军和妲己。妲己跟我举动差不多,铁军摆了下手,那意思让他来说吧。

我们仨一起坐到大嘴对面的病床上,我对铁军这人挺放心的,觉得他做事有度,这次由他来告诉真相,我相信他一定会选择一个最不伤害大嘴的方式。

谁知道铁军自行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后,竟直接说,“大嘴,你女友才是分尸案的凶手,你知道么?”

之后他又把昨晚的经过说一遍,还啥狠先整啥。

我品着屋内的气氛,越来越让我压抑,最后大嘴的眼睛瞪的溜圆,愣在当场,尤其他还嘴大,这么一衬托,反倒让他鼻子特别小了。

我怕大嘴有啥三长两短,不过细细观察后发现,大嘴抗压能力真强,除了呼吸有点快以外,并没其他征兆。

我心疼大嘴,想开导开导他。等铁军说完后,我又顺着往下接话说,“大嘴啊,甭想那么多了,知道不?中国再缺啥,也不缺女人,好几亿呢,而且赵晓彤那货还是个同性恋,有啥留恋的?”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大嘴和铁军同时反驳,说了句不可能。

大嘴又很肯定的接话,“圈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跟小彤一起做那个,她要是同性恋,能跟我那个吗?”

我突然觉得白心疼大嘴了,按他这话的意思,我这么清楚他俩怎么啪啪啪的,外人别误会的以为,他俩啪啪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大嘴说的没错,赵晓彤要是同性恋,也真不应该跟他发生性关系。

我想不明白了。铁军没解释他为啥这么肯定的把我否了,还一转话题,问大嘴一些赵晓彤的事。

大嘴拿出一副蔫头巴脑的样子,铁军问啥他回答啥,不过不会主动多说什么。

我们一共问了半个钟头,但这里面丁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铁军的热情也渐渐减少,大嘴最后还身子一软,躺到床上。

铁军也不想让大嘴再难受,叮嘱几句,让他趁空再好好想想,有啥重要线索就打电话,另外也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下。

之后我们仨起身告辞。我知道,这个案子,大嘴也不能参与调查了,要回避。

我们出了病房,我看到隔壁病房探出个脑袋,这人我认识,昨天晚上他就来蹲点了,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挺圆滑,这才多久?就混到一身病号服穿,还有病房住。

铁军跟他互相使了个眼色。

我们仨再次回到警局,我很焦急,因为眼瞅着中午了,时间拖得越久,赵晓彤逃脱的可能性越大,不过面上看,铁军一点急的样子都没有。

铁军还说,让我俩各自回到办公室,这期间没任务,放松一下就行了。

我根本没放松下来的状态,尤其看着其他同事忙活的热火朝天,我闲坐在办公桌前就有很强的罪恶感。

最后我有个笨招,自己找了个小会议室,躲起来了,这里没人,也就没有无形中那么大的压力。

我半趴在会议桌上,回忆着分尸案的一幕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警局文员的电话。我接了,文员跟我说,“圈儿在哪呢,到我这填个表吧。”

我心说什么表?尤其听她语气还挺急的。

我不敢耽误,嗖嗖赶过去了。没想到表还挺多,个人基本资料、家人基本资料,还有学习和工作履历表等等。

我问文员,“局里咋了?要我这么详细的资料干啥?”

文员说她也不知道,还是副局交代下来的。

我就唰唰填起来,等一脑门汗的弄完后,文员还让我去找妲己,让她给我做一系列的检查。

我冷不丁有点敏感,因为妲己摆弄死人的,她能给我做啥检查?但我又不能跟文员说啥,她也是按上头的命令办事。

我一边往后院走,一边给妲己电话。

妲己说让我在法医门诊等她就好。我去了后,发现这里没人,那个法医助理也没在,估计跟妲己一起做尸检解剖呢。

这样又过了半个钟头,妲己穿着解剖服回来了,上面有血点子,但她没带胶皮手套。

我懂法医的规矩,一般尸检完,都把手套留在解剖室,算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我跟她打声招呼,妲己还把解剖服脱了,又去里屋把一个箱子搬出来。

打开后,我看着里面都呆了,有针头、试管、棉签等等的。妲己让我老实坐着别动就行了,又给我检查眼底、测听力,还抽血,收集唾液等等。

这让我冷不丁想起体检了,但要体检的话,也是大家一起,而且也该去医院才对。

我越发的迷糊,妲己又告诉我,还有一些检查,以后有机会去省里了,在省医院做才行。

我随意的应着,还仗着跟她关系不错,让她私下跟我念叨念叨,到底什么个情况。

妲己缄口不说,又一转话题,跟我说,“最后一项了,取精!”

我不相信的啊了一声,心说取经?要不要给我发一个钵,披个袈裟拄个拐杖啥的,我再自行一路向西的找如来去?

但看着妲己对着大拇指套上一个胶皮套,又往上喷润滑油时,我秒懂了。

我暗骂一句我操啊,是取精不是取经!我长这么大还是个处男呢,以前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第一次“破戒”会什么样,但再怎么着,我也接受不了是眼前这么个破戒法。

眼瞅着妲己要往我身边凑,我是真不听话了,也不多在法医门诊待着了。

我撂下一句话,打死不献。就撒丫子逃了。

我怕妲己疯劲儿上来,别追出来甚至追到警局大楼找我取精去。我长了个心眼,这次连小会议室都不回了,直接溜出警局,到附近一个咖啡店躲着。

我也没想躲太长时间,把风头弄过了就回去,但没多久呢,电话又响了,是铁军打的。

我以为这是妲己请的救兵呢,接了后我一顿抗议,反正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谁都有底线,我的底线就是那东西不是随便说取就取的。

铁军一直默默听着,最后反问我,“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我找你是让你快来技术组,高丽主机再次恢复了可,里面有猛料。”

我愣了一下,又不好意思的哈哈笑了,撂下电话,我又全力往技术组赶。

而且很巧,在我推开技术组大门时,一个显示器上正播着一组很激情的视频。

高丽脱得精光,正跟赵晓彤那个呢。我头次看到女人间做这事,赵晓彤还熟练用着手指等等。

我这个纯异性恋,突然有些反胃。另外我四下看了看,发现铁军和妲己都在不说,技术组不少同事也围过来看这个视频。

负责播放的同事,并没让大家欣赏太多,用上快进了,又随意节选的放了几下,就把视频关了。

我看着屏幕桌面,发现这个文件夹里,这种视频很多,文件名后面还被标记着日期,跨度很大不说,最近一个还就在一个月之前。

我一想,按大嘴跟我说的,那时候他都跟赵晓彤好上了。我突然觉得大嘴带绿帽子了,甚至还是个闪着很特别光环的绿帽子。

操作员又退出这个文件夹,翻看电脑硬盘的其他档案。

这里还有很多照片,都是高丽和赵晓彤的,甚至还有一些QQ聊天截图。

我们看了其中的内容,发现这俩人爱去漠州郊南,很巧合的,那更是发现高丽半截尸体的地方,甚至聊天记录中也总提到郊南的野树林。

铁军像想起啥了,跟我们说,“人遇到危险时,往往爱去他熟悉的地方躲着,这样更有安全感,赵晓彤逃了,但就很可能逃到这片野树林里。”

我赞同的点头,不过这只是个分析,实际是不是这种情况,需要派人考察去。

我以为铁军会联系那附近的派出所呢,没想到他看了看时间,说快吃午饭了,吃完咱们去郊南转一转去。

他说的咱们,指的是我和妲己。

妲己点头应着,我嫌折腾,但少数服从多数,我也没法子的点点头。

我们领了枪,还把邪叔接着了,又随便对付一口,找了一辆猎豹。

这次铁军开车。我发现他车技很棒,尤其善于走颠簸的路面,几乎是又快又稳。

这样到了郊南的野树林前,他把车临时停住了。看的出来,他犹豫接下来是沿着哪面继续开。

白老邪一直默默低着头,拿出半睡半醒的架势,这时他突然精神了,抬头嗅了嗅后,指着右边说,“好浓的劲儿,往那边开!”

我对白老邪有点敏感,因为他的神神叨叨,可铁军按他说的这么做了,又开两三里地吧,林子前铺满了浓密的灌木丛。

我们盯着远处的一片灌木丛,还把车速降下来,因为在那里,有一个让我们苦寻已久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 野林之诡

这是一辆倒在灌木丛里的摩托车,虽然大部分车体被灌木掩盖着,但后车轮和一个车把儿都露了出来。

我们下车后,都往这片灌木冲去,离近后我还发现,后车轮被扎爆了,车胎瘪瘪的。另外车身脏兮兮的不说,很多地方划痕很厉害,还有凹坑。

这一定是赵晓彤抢的那辆摩托,它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她真的躲在这片野树林中。

我偷偷看了白老邪一眼,心说这老爷子很厉害,能料事这么准。而现在的邪叔很怪,他抬头望着林中,眼睛瞪得溜圆不说,似乎还憋了一肚子气。

我怀疑他这是怎么了,白老邪还突然骂咧了一句,起身往野树林里冲。

我和铁军赶紧拦着,而且亏得我俩手快,还是两个人,不然真让白老邪跑了,一时间都不知道去哪找他了。

就这样白老邪还挣扎呢,吼着说,“放开我!”

我和铁军肯定不听他的,铁军还急了,跟我说,“圈儿,一起用力,把老白举起来,抬到车上去。”

我俩配合一把,铁军拖着白老邪的两个胳膊,我运气比较差,抱着他的两个臭脚。

他被这么一弄,想发力都发不上了,我俩嗖嗖的往猎豹那边跑,最后费劲巴力好一通折腾,才把白老邪塞进去。

我们稍微松口气,又聚在车外一起商量。

我望着眼前不着边际的野树林,心里愁上了。这么大的地方,我们怎么搜赵晓彤?甚至就算把全警局的人叫来,人手都未必够用。

我把难处说出来,铁军皱眉想想,但这爷们有招儿。他问我和妲己,“漠州附近有什么部队么?”

我回答有,又补充说,“65131武警部队。”

铁军点头说好,又掏出手机给副局去了电话。他说明了情况,让副局现在就联系,让军队派人过来帮忙。

他通话时,还边说边走,很快就离我和妲己远了,最后他说的什么,我就听不到了。

回来后,铁军显得一脸轻松,招呼我们一起上车等着。

我和妲己没多问,而且这会儿邪叔也不闹了,正靠在车座上,又呼呼睡着了。

我们仨怕吵醒他,尤其他别醒了别“犯病”啥的,我们也就都没言语,铁军还把热风打开。

我被这股热乎劲一弄,也有了困意,毕竟昨天没咋睡。我就跟白老邪一样,一同靠着后车座,闭上眼睛。

我做了个怪梦,自己走夜路呢,天气晴朗,一轮圆月挂在当空。我趁空赏着月。突然间夜空里跑出无数条天狗,汪汪叫着不说,还一起撕扯的吃月亮。

我被吓住了,心说这尼玛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吗?咋能出来这么多妖孽呢。

我要找地方躲起来。这时有人推我,把我弄醒了。

我一看是妲己,她招呼我下车。我又往外看,发现有一辆卡车停在不远处,后车厢的挡板都被卸下来了,有武警带着军犬正往下跳呢。

合着我是真听到狗叫声了,而且瞧这情景我也懂了。我又深深的佩服铁军,心说狗比人要灵敏得多,有这帮军犬帮忙,搜林子也会事半功倍的。

我们下车后,还跟这帮武警汇合了。我本来想着,既然武警出面帮我们,我们怎么着也得表示一番感谢不是?

我正要说些话呢,铁军却插话,还一下打破了我偷懒的幻想。

铁军指着两个武警说,“把多的那两条狗给我和圈儿吧。”

这俩武警每人手里都拽着两根拴狗绳子。我听得直眨巴眼,有个哥们还立刻把一条绳子递过来。

被拴的狗也往我身边凑。

我对狗不反感,也不怕狗,问题是这都是相对而言。眼前这只,是个成年德牧,都跟我腰一般高了,估计少说一百来斤。

我心说我俩头次见面,万一它不高兴,啃我一口啥的,我可咋整?

我嘿嘿笑了,本想往后退一步,但铁军挡在我后面,把绳子接过来,又强行塞到我手里。

这只德牧立刻来到我脚边,吐着舌头趴了下去。

我一直看着它,心头紧绷绷的。这一刻我还想到一个问题。

我记得以前上警校时,听教官说过,养军犬的要求很高,甚至是一人一狗,狗的待遇比饲养员还高,更有狗在人在、狗亡人滚的说法。

我心说怎么眼前这位,一人养两条狗呢,他压力大不大?

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原狗主人还跟我介绍说,“你牵的狗是这批军犬里最乖的,叫狂狂!”

我听到这差点跪下,心说操你大爷的,当老子傻么?最乖的狗能叫狂狂?咋不叫笨笨、萌萌啥的呢。

我还琢磨着要不要换狗呢。铁军打断我,跟这帮武警简单说几句,又告诉他们,这次搜查的目标是一个女子,还把相貌、体征讲了讲。

这帮武警也都带着枪呢,他们有很强的组织性纪律性,没人多问,全点头应着。

负责人还从军车上拿下来两套装备,一是对讲机,另一个是信号弹。

本来我们人手一个对讲机,互相间通话也方便,但问题来了,打开对讲机后,无论怎么调试,里面都传来哇啦哇啦的噪音。

我们怀疑这林子附近有磁场干扰,这么一来,我们只能用信号弹了。

铁军强调,我们这次搜林,互相间别离的太远,一旦发现目标,就拉响信号弹,其他人也能迅速赶过去支援。

大家表示明白,之后我们出发了。

当然了,我有点消极怠工,是最后一个拽着狗进林子的,走之前,我还扭头看了看妲己。

她回到车上,陪邪叔去了。而且武警负责人走前还告诉我一个简单的口号,说喔喔,狂狂就往上冲,说吁……狂狂就保准停下来。

这挺好记得,其实跟赶驴的叫法差不多,我就一会喔喔,一会吁的。

我发现自己头次带军犬,实在得小心异常才行,这狗不仅体型大,劲头也足,要是遇到深坑啥的,我吁晚了,很可能它能把我甩进去。

这样过了一刻钟,我走累了,把狂狂叫停,我又蹲在地上,寻思吸一根烟提提神啥的。

但烟刚点上,吸了没两口。不远处冒出一个烟花。

我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射信号弹了。我心里一紧,而且赵晓彤啥实力,我再清楚不过。别看我们一人一狗,还都是武警,却未必是赵晓彤的对手。

我带着狂狂,喔喔几声,这就要赶过去。其实狂狂对信号弹更敏感,我刚喔完,它不要命的往前跑,我竟没拉住绳子。

等一眨眼之后,我双手空空,狂狂消失在一大片灌木丛中了。

我更急了,喊着“狂狂,等等我。”又撒开大步追。

我担心途中被遇到正逃脱出来的赵晓彤,就也把枪紧紧握在手里。

这一路的提心吊胆就甭提了,大约跑出两里地吧,我来到信号弹下方了。

这信号弹很特殊,空中烟花停留很久都没散去,就跟个路标一样。我又四下打量着,发现十点钟方向,三四十米开外的地方,聚着三个人,包括铁军。

我奔着他们去了,离近后,我发现他们都围着蹲在地上,他们带的三只军犬和狂狂都在一起,趴着的同时,拿出很警惕的样子,四下看着。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凑到他们身边。

这次看清楚了,他们围着的是一坨又黑又涩的东西,让我想起了屎。

而且我也真没猜错,铁军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脏东西戳了一下,又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放到鼻前闻一闻说,“是熊便!”

我本来觉得,要是因为一泡屎就射信号弹的话,这人也太逗比了,但熊便这俩字,让我收起玩笑的心思。

这话言外之意很明显,野树林里竟然躲着熊瞎子。这可是猛兽,遇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我们带的都是手枪,对付熊明显不够用。

我看着他们仨,这一刻我相信不仅是我,他们也有退意了。

但我们又不能走,不然回警局怎么交代,眼瞅着抓到赵晓彤,却因为一泡臭屎吓的收兵了?

我们几个商量一番,最后拿注意,这里留个人,等跟其他赶来的武警汇合后,把有熊出没的事告诉他们,其他人继续搜索,不过一定留意军犬的反应,一旦不对劲,遇到熊了,赶紧撤。

这一下,我们的压力更大了。

我带着狂狂又往我之前搜查的那片区域赶去。接下来熬得时间挺久,足足过了两个钟头,我还在野树林里转悠呢。

另外别看隔了两个小时,我却大变样了。

我灰头土脸不说,上衣更脏的不成样子了,裤子上还刮开两个大口子。就这德行,我估计去漠州天桥底下一坐,捧个饭碗说句大叔大婶行行好啥的,都能收钱了。

我手机没信号,跟其他人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啥时候收队。我就合计着,要不自己做主,现在就收工吧,不然晚上还得在这儿过夜咋的?

顺带着,我也想起铁军了,他之前还用他手机联系副局呢,我怀疑他用的是卫星电话,不然不会有信号。我心说这次回去了,我也得找铁军帮忙,弄一个这类的好家伙事,遇到急事也方便。

我这就要转身往回走,不过突然间,狂狂有反应了。

它低声哼哼着,这是一种警告,还对着一个方向,就势要往上冲……

第二十二章 四射的信号弹

我连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呢,不可能这么盲目的放军犬。

我就使劲拽着绳子,让狂狂老实点,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被它带的往前踉跄了几步。

我壮着胆子,抹着狂狂脖子上的毛,这能安抚它,我又顺着往那个方向看。

那里有很浓密的灌木丛,还到人腰那么高了。我第一反应是,这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我又想到熊了,但熊的体积很大,全躲在这里,不可能藏得这么严实!我放下心,觉得不是熊,这事就好办了。

我又怀疑是赵晓彤。我拿枪举起来,对着灌木丛大喊,“站起来!”

没人应我。僵持几秒种后,狂狂按耐不住,又要往上冲。

我打心里一掂量,也好,就让狂狂探探去吧。我撒开绳子。

狂狂跑到灌木前,在外面来回转悠两圈,之后猛地扑进去,往外拽出一截衣服袖子。

我本来心里咯噔一下,等仔细一看,发现这袖子里还露出稻草了。

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狂狂继续发力,最后硬是把半个稻草人弄出来了。我也一下明白了,自己虚惊一场。

这一刻我特想吐槽,这里是野树林,又不是庄稼地,谁这么逗,在这里弄稻草人呢?

我大步走过去,蹲在稻草人旁边。但我还是大意了,狂狂依旧盯着灌木丛里,又猛地往前一扑。

这时我手里握着狗绳呢,被这么大的力道一带,我扛不住的往前扑了出去。

我一头扎进灌木丛,而且脸差点贴到什么东西。

我往前看着。这是一个女人下半截的尸体,原本腐烂的厉害,也因为暴露太久了,软组织差不多都烂光了,有些地方还露出森森白骨来。

我差点贴到的,就是这下半截尸体已经邹邹巴巴还发黑的隐私部位。我上来很强恶心感,还一边呸呸着,一边往后缩。

等费劲巴力从灌木丛里退出来后,我猜这尸块是高丽的。

这可是不小的发现,我毫不犹豫的把信号弹拿出来,一把将引线拉开了。

听得嗤嗤的声音,我反倒有点安心,因为一旦信号弹升空,用不了多久,援手就会过来,但趁空我打量着信号弹,又瞳孔猛地一缩。

我发现自己傻兮兮的,竟把信号弹拿反了,弹口冲下。这要是等到发信号,岂不是一下崩到地上了?

我赶紧调转弹口。险之又险的,信号弹稍微斜着升到天上去的。

这容易让援军摸不准我的具体位置,但我手里没有第二颗信号弹了,只能这么着了。

奇怪的是,不出一分钟,远处又有两颗信号单升空了。

我看着它们爆出的烟花,一时心里诧异连连。我心说那两处地方又遇到什么情况了?是发现熊便了?还是遇到危险了?

我没法搞明白,自己更是纠结上了,心说我是等在原地,还是跑过去支援呢?

最后我拿定一个主意,死守!

我继续等起来。大约一刻钟之后吧,我还眼巴巴盼着,心说援手咋还不来呢。远处传来枪声,砰砰的连续六枪,这代表有人把一夹子弹全打光了。

我更隐隐听到一声惨叫。狂狂呜呜着,反应很大。

我急忙把它拽住,又回忆着刚才的枪声方向。我能品出来,事发地离我这儿不远。

我这下真等不住了,决定去看看。

我拽着狂狂,一路狂奔,估计有一里多地的路,我没用五分钟就跑完了。

这里环境挺特异的,有一群石头,垒成像瓦房那么高的一座小山。在小山旁边的一片空地上,躺着一人一狗。

他俩都一动不动,浑身血淋淋的。凭这架势,我猜他们凶多吉少了。

我搞不明白他们到底遇到什么危险了?狂狂这时凶劲儿上来了。我把它放开了。我发现狂狂是奔着石头山去的,还不断汪汪。

但没等跑过去呢,狂狂脚下突然出现一张大嘴。

我没形容错,这真跟大嘴一样。它有上下两排“牙”,原本平铺在地上,这时猛地一缩,竟一下把狂狂咬住了。

两排牙还都穿透狂狂的身体,让它戳的跟个马蜂窝一样。

狂狂惨叫几声就断气了,一股股狗血顺着窟窿往下流。

我看着这一幕,心跳呼呼加快,心说这他娘的是扑兽夹,咋出现在这了?会不会这野树林里,还有很多这种机关陷阱?

我不敢往前,还忍不住往后退几步,靠在一颗老树上。

我实在需要缓缓,一时间脑袋也嗡嗡的。而正当我大喘气呢,滴吧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在我头顶上。

我心说什么玩意?顺带抹了一把。

等摊开手掌一看,红呼呼的,竟他娘的是血。我心脏又开始高负荷的跳动,我还顺带往上看了一眼。

我头顶的树杈上,竟大头冲下的挂着赵晓彤。此刻的她虽然浑身脏兮兮的,双目中却露出嗜血一般的凶光。

她用双脚勾住树杈,右手握着一把很精巧也很特殊的锤子,锤头上红红的,血就是从这滴下来的。

她还把锤子抡起来,往我脑瓜子上砸去。

我知道,真被砸中了,我脑袋肯定跟个西瓜一样,一下裂开了。

这时我防卫或者反击都来不及了,尤其我带的是枪又不是盾,没法挡。

我纯属被潜意识一带,更不嫌丢人不丢人的,使劲往下一出溜身子。

我上衣贴着树干,被摩擦力阻碍着,没法动弹,但我整个身子却往下一滑,半个脑袋都缩到衣服里去了。

险之又险的,锤头贴着我脑顶划过,我都能感受到一阵凉风。

我吓得又一顿乱滚,彻底跟赵晓彤保持一定距离了。我又一边爬起来,一边不客气的举枪,对着她砰砰打起来。

赵晓彤也不傻,甚至她实在太灵活了,一扭身子一绕,竟又藏到树干后面了。

我这些子弹都打在树上,激的噼里啪啦掉下一堆碎木屑。

赵晓彤呵呵笑了,躲在树后面不出来,却骂我说,“你算什么刑警,刚才缩脖子缩的,跟个王八羔子似的。”

我嘴上不服输,反骂她,“我操,你好!有本事别躲树后面,跟个万年老乌龟似的。”

这时我也没闲着,打心里算计着,枪里还有两发子弹,足够用了。我双手托枪,只等赵晓彤露面,就一枪将她击毙。

这么僵持了一小会儿,赵晓彤突然吹起哨子来。

哨音很尖,我耳朵有点疼,也怀疑她做这个干什么?

我没回应她,但小石头山有动静了,里面嗷嗷几声响,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爬出来了。

我定睛一看,心凉了半截,心说这他妈不是个熊吗?合着这是赵晓彤的宠物?

我一下全明白了,赵晓彤之所以逃到这里,不仅仅是因为眷恋,还因为这里有她的帮手。

黑熊明白赵晓彤的意思,阴森森的盯着我,大步往我这边跑。

我整个人都炸庙了。我没信心用两发子弹对付黑熊,而且一旦打不死,反倒会刺激熊的凶性大发。

我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逃!”

我一扭头,玩命的倒腾双腿。

黑熊一直在我后面追着,但它似乎没出全力,偶尔一瘸一瘸的,貌似受了伤。

这倒便宜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这时已经黄昏了,天有些暗了。

我累的实在想歇一会,就停下来,拄着双腿大喘气,还吐了几口浓的跟痰一样的口水。我扭头看,见不到黑熊的影子了。

我不确定它放没放弃我,我使劲捶了捶胸口,又要继续走。

这时我身边的灌木丛很高了,我本来没觉得有啥。突然间里面有动静了,还有一双大手伸出来,又捂着我嘴,又拽我的。

我没防备,直接进灌木丛了。我冷不丁都懵了,还想跟他搏斗呢。

但这人轻轻喊了一声,说是我。

我仔细看了看,是铁军!这一刻,我就跟找到组织一样,不过我没哭着喊着诉苦啥的。

我松了一口气后,把自己刚才的经历,简要念叨一边。

铁军听完没说别的,只强调说我现在这状态,不适合继续在林子里待着了。

他指着一个方向,让我看准了别跑偏,只要一路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林子。

我总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逃兵的意思,但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我同意了。

铁军按我提供的路线,去找赵晓彤了。我俩分道扬镳。

接下来的一路,我没出啥岔子,等来到林子边缘,远处还出现一束电筒光,是妲己照出来的。

我跟她汇合。她和白老邪都站在猎豹车旁边。

我跟他俩念叨一遍,妲己听得直皱眉,白老邪握了握拳头,似乎很气愤。

妲己的意思,其他人还都在林子里,她跟邪叔继续站在这里观望一番,我要是累了就去车里休息一会。

我觉得我们还能做另一件事,这次面对的凶手过于凶悍,还有那只宠物黑熊做帮手,我们应该再叫支援才对。

我拿出手机,甚至使劲摇了摇,还是没有信号。我的意思,要不我先开车走吧,等出了这个地带,我再打个电话,让局里再联系一些武警过来。而且就在这个黄昏,我们要跟赵晓彤见个真章。

第二十三章 决战黄昏

妲己跟我想法相左,她还提醒我,说铁军的手机能打电话,要是真扛不住,他会叫支援。

也因为我身子骨实在太累了,听妲己说到这里时,我有点迷糊和晃悠了。

妲己再次催促我上车吧,我妥协的点头。

我心里藏着事呢,想睡觉是指定睡不上的。我掏出烟,虽然烟盒被挤了,里面的烟歪七劣八,我还是凑合着抽了好几根。

原本车外挺平静的,但在某一刻,野森林爆发了,先是传来断续的枪声,之后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一样,枪声不绝于耳。

我整个心又开始一上一下。我从车上下来,凑到妲己身边。

我也拿着一个手电筒,不断对着林子扫射。没多久,林中出现一个身影,冲我们这边跑来。

我们冷不丁看不清这人是谁,妲己喊了一句。那人回应一句,是个武警战士。

我们往前迎了一段。我发现这爷们受伤挺重的,一条胳膊哗哗往下流血,甚至伤口都稀烂。

我猜是熊瞎子弄出来的。

妲己带他去了猎豹车里,车上没啥消毒止血的东西,妲己就从我外衣上撕下一条,给武警战士裹伤口了。

我看着自己外衣,觉得可惜了,心说我裤子本来就坏了,妲己咋不可我裤子先来呢。

但这时候没法说这个。我们又跟武警战士聊了聊,了解下情况。

按他所说,铁军把大家都召集到一起了,还跟赵晓彤正面交锋了,只是赵晓彤很会藏匿,还没被抓住,另外我们这边死了不少人,才将那只黑熊打死,他是侥幸没死的一员,却因为受伤没战斗力,先退出战场了。

我对死不少人这几个字比较敏感,心说我们加一块才多少人啊?

但这个武警战士突然咳嗽上了,似乎肺部也有点小问题,我们就不再多问了。武警战士跟白老邪一起坐在车里。

我掐表算着,大约过了近一个钟头,林中枪声没了,远处路上出现另一辆军车。

我不知道林中啥情况了,但军车的出现,表明铁军叫了新的支援。

我和妲己跟第二波支援汇合,从军车上跳下来十个武警,他们拿出两两一组的架势,每一组都有一个拿步枪的,另一个背着一个土黄色大包,还从里面伸出一根天线。

我猜这一定是防干扰的通讯设备了。他们不多言,快速的往林子里冲。

我觉得第二波支援的装备是挺给力了,问题是人手会不会还有点少呢。

但这担心显得多余,铁军也真是有力度,没一会儿呢,远处天空出现一架直升机,全速的对着林子飞去。

我隔远看不太清,只知道机身侧面挂了一个圆筒。我猜是武装直升机,就是不知道这圆筒里装的是重机枪还是火箭炮了。

直升机上的探照灯也很给力,它在上空盘旋并搜索,等大致转悠了一番,就把探照灯对准某一区域锁定。

这里离林子边缘也不远。表明啥,不言而喻。

此刻我已经不太紧张了,凭直觉,赵晓彤马上就会带着手铐被压出来。

但实际情况却跟我想的有很大出入,先是直升机突然收回探照灯,全速的撤离,紧接着,林子里出现一大群人影,他们都往林子外退,只是退的速度很慢。

而且等他们陆续出了林子后,我看着这群人愣住了。

这是铁军和一些武警战士们,都举着枪,把赵晓彤围住了。

赵晓彤身前还站着两个受伤的武警,这俩人脖子上被缠着两颗炸弹,赵晓彤手里握着一个引爆器,大拇指正压在按钮上,也就是说,只要她轻轻动一动手指,很多人都会被爆炸气流波及到,尤其那两个受伤武警。

我觉得问题变得棘手,甚至也没想到,赵晓彤这彪娘们,竟连炸弹都有,这也一定是她压箱底的宝贝了。

赵晓彤的脸本来挺白净,现在全被血点子盖住了。她笑着,反倒显得异常狰狞。

她对我们吼着,说把枪放下,把军用卡车的轮胎扎爆,再把猎豹车开到她身边。

她意图很明显,想开着猎豹车继续逃呢。

我打心里觉得,她再次逃脱的可能性不大,但趁空逃到漠州市区指定没啥问题。她要是真被逼急了,开猎豹车撞死一群无辜百姓,也不是闹着玩的。

有武警战士想把枪放下,铁军却一声令下,不能放!

其实铁军这么做也是对的,不然我们连枪都没有,还怎么跟赵晓彤对峙?

赵晓彤显得很暴躁,说数三个数,我们不配合的话,她就鱼死网破了。

等听着三二一,我觉得形势严峻到让人透不过气来了。

白老邪本来躲在车里一直没出现,我们都没想到,这一刻他突然来劲了,把车门打开,从里面钻了出来。

白老邪一脸惨白,但精气神不错,一边快步走,一边骂骂咧咧。

他明显在骂赵晓彤呢。赵晓彤也听出来了。

她看在白老邪是老头的份上,没太防备也没理,又跟铁军这些人呵斥,让他们放下枪。

白老邪从外围硬生生挤进去,抬手对着赵晓彤做了个撇东西的动作。

我没看到他撇出啥来,但赵晓彤惨叫一声,突然捂住脑袋。

别看赵晓彤是女的,我打心里给她的评价,这也是个挺能抗的人,她能这么大反应,想必伤的不轻。

铁军趁空扑上去,要抢赵晓彤手里的引爆器。

赵晓彤想争执一番,却没那力气了。等引爆器完全脱手后,白老邪让铁军让开。

铁军听从的往旁边一挪步,白老邪四下看着,我们都不知道这老头打着什么主意。

我毕竟叫他邪叔,现在凶手捂脑袋不反抗了,先不管她为啥这样,我想凑过去把白老邪拽开,让铁军他们绑住赵晓彤。

谁知道我一靠前,坏事了。白老邪盯着我的裤腰带,念叨句有了。

他伸出两只干枯的手爪,手速快的让人咋舌,把我裤带抽了出来。

我这裤子本来有点肥,没裤带系着,总会往下秃噜,我不得已,又急忙死死拽着裤子。

白老邪抡起裤带,对着赵晓彤一顿猛抽,还吼着说,“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伤天害理,祸害这么多人命,你说你赔的起么?老子不管那么多规矩,抽死你算了。”

裤带跟鞭子一样,打在赵晓彤身上噼里啪啦直响。赵晓彤本也是个练家子,现在却跟挨打的孩子一样,疼的满地打滚。

我倒不心疼赵晓彤,而盯着抡来抡去的裤带,心里合计,他奶奶的,老子这条裤带二百多呢,咋看咋觉得今天要报废。

我拎裤子眼巴巴等着,有武警想去拉住白老邪,却被铁军制止了。

足足持续了三五分钟,白老邪打够劲了,大喘一口气,退后一步,又把裤带丢给我。

我赶紧接着,本来做好心理准备了,却发现这裤带一点损害的迹象都没有。

我心说奇了,不过又看着白老邪不怀好意的盯着我裤带,我赶紧系上它,又离白老邪远远的。

最后赵晓彤半昏迷着被缉拿归案了。但还有很多后续事宜没做,铁军也没收队。

他带着武警战士再次入树林,要好好搜一搜,找找尸体啥的。妲己、白老邪和我这种伤员,又坐上猎豹,先行去了军区医院。

这里的条件不错,我还听从军医的建议,在医院里好好住了一宿。

妲己和白老邪没陪我,我住院期间,拿起手机看了看。现在手机信号很足,我想要不要给大嘴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一切。

但我觉得还是算了,这种话题还是当面谈的比较好。

我压下心思,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妲己过来接我,一起去到警局。

我本以为上班后,铁军会出现,跟我们交代一下林子里的经过呢,谁知道他还没回来,警局更是派了另一组人去树林。

我这个参与抓捕赵晓彤的人,反倒一时间成为焦点,同事们都问我昨天到底发生啥了。

我也没隐瞒,把自己经历的都说了,同事中不乏一些老干警,听完后,都心有余悸,说这案子换做谁来处理,都危险极大,棘手异常。

这样等到了晚间,运尸车回来了,它后车厢里塞满了尸体和白骨。

我当然没去抬尸,有专人负责。但听说这尸体都是从郊区树林里找到的,尤其把尸体弄到解剖室后,听说那里都挤的满腾腾的。

妲己有事做了,要对这些尸体检查并写报告。

我趁空去一趟,想看看赵晓彤到底杀了多少人。

我以为这些尸体全是女子的呢,谁知道竟是五女三男,其中一具男尸被煮了不说,还被泡过福尔马林,而且死亡时间尚短,没烂的不成样子。

我观察这男尸的脸,发现下巴上有一颗大黑痣,我对这个有点印象,尤其看着他,也觉得似成相识的在哪见过。

我绞尽脑汁的想着,妲己已经对这男尸检查完了,她在我琢磨期间,说了一句话,让我诧异的张大嘴巴。

她告诉我,这男尸早年声带受过伤,不像正常人那样说话,是个地道的哑巴!

第二十四章 天网恢恢

我突然联系其一件事,在工地看哑巴李照片时,他下巴上就有一颗黑痣,外加妲己这个结论,我能断定,眼前这具男尸就是他,还是被赵晓彤杀死的。

我一度认为他的嫌疑很大,甚至别看赵晓彤已经落网了,我却还想着他会不会是逃脱掉的帮凶呢,现在一看,这可能性完全没有了。

我想不明白,赵晓彤为何对哑巴李下手,他要钱没钱,要色没色的。

妲己看我愣神发呆,从旁问一句,“你想什么呢?”我把心里话说出来。

妲己倒是比我明白,她还笑了笑,走到另两个男尸旁边,分别指着说,“圈儿,经我初步尸检后发现,这俩男尸也很特别,一个双眼晶状体有问题,是个瞎子,另一个这里特别的大。”

她指了指一具男尸的隐私部位。

我反复琢磨着,突然一个顿悟。我反问妲己,“赵晓彤不是同性恋,而是双性恋?”

妲己点头,还加了一句,“她不仅对极品女人感兴趣,还对很‘特别’的男人有感觉,是个地地道道性欲倒错的变态!”

妲己又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像哑巴这类人,别看平时阿巴、阿巴的说不出话,但性生活时,他们能发出很另类的兴奋声,瞎子看不见,却有他独特的一套对性的理解和方式,至于这大根男,更不用多解释啥了。

我猜妲己说的,也都是赵晓彤钟意的方向,但我又不理解了,这么冷门的东西,妲己又从哪了解到的?

妲己任务重,又把注意力转移,对着一个女尸的肚子摸去。

这女尸挺怪异,外面烂的不成样子,肚子却圆咕隆咚,不像是孕妇,应该里面有啥说道。

妲己换了另一套手套,拿出解剖刀,对着女尸肚子划下去,我听到扑哧一声响,一股黑绿的臭水从里面溢了出来,还有漆黑的肠子。

妲己不满的念叨一句,说她自己解剖太费劲,得找人帮忙才行。

她又看向我。我脸都白了,也不跟她聊啥了,赶紧站起身往外走。

我出了解剖室的大门,一下靠到墙上,心里连说好险。这时妲己还喊我,“圈儿,别走啊。”

这话激励了我,我上来一股劲儿,嗖嗖迈步,不停歇的进了警局大楼。

按说这时警局快下班了,我没啥事,正常回家就行。但我不帮妲己归不帮,却也有点惦记她。

我坐在办公室,玩会电脑,看看手机啥的打发时间,也算间接陪她了。

其实我并不孤单,还有一小部分同事都在加班,忙着各种案子。

这一夜,铁军还没露面,等第二天早上七点,他跟白老邪一起回来了。这俩人眼珠子通红,估计一宿没睡。

妲己也用这一晚的时间,把尸检都做完了,还写好了一沓子的尸检报告,送到铁军的手里。

这时我站在铁军旁边,大体看了看报告,也幸好自己没吃饭,不然肯定被报告弄得直恶心。

铁军的意思,把这些尸体跟失踪人口核对一下,看有啥收获没有。

我打心里有个猜测,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失踪人口。

铁军又说赶早不赶晚,而且也该对赵晓彤审问一下了。

赵晓彤没在警局里,听说直接送到看守所关押了。我、铁军和白老邪一起出发了,开车前往看守所。妲己本想跟着,铁军非说她是女人,熬了一夜,该睡睡觉保养下,不然老得快。

坐车期间,我发现一个事。白老邪出奇的不抽旱烟了,反倒默默地摆弄皮筋玩。

这皮筋很常见,就是女子绑头发用的。我心说邪叔又犯啥毛病了?他可是个短发,更犯不上用这种东西,而且我细数一下,他手中一共有三条皮筋。

我们一路无碍的到了看守所,期间铁军也给这里打了电话。我们来到审讯室时,早有民警把赵晓彤带进来了。

在开门的一刹那,从里面飘出很浓的一股烟来。我顺着往里看,发现都有白蒙蒙一片的感觉了。

赵晓彤虽然被绑在椅子上,却也给她留出一个手来,能让自己吸根烟。而这屋子里的烟气,也就是因为她一根接一根吸烟弄出来的。

乍一看对她待遇不错,不然一般犯人哪能随便抽烟,但我知道,这待遇很说明问题。

赵晓彤被判死刑,这是逃不掉的结果,这么优待她,算是刑前的“招待”吧。

赵晓彤看到我们来了后,把烟丢到面前的纸杯中,还呵呵笑了问,“怎么着?对案子想不明白?要问小爷我来了?”

我们仨没搭话,我本以为她挨了白老邪一顿鞭子,这时浑身不得淤青一片,伤痕累累的?但她皮肤好着呢,一点这方面的痕迹都没有。

我没说话同时,那陪同民警的反应不小,还嗤了一声,念叨句,“什么东西?人妖!”

这话让赵晓彤炸锅了,突然哇的吼了一嗓子,又指着民警说,“操你妈的,歧视我是不是?让你装什么逼!”

赵晓彤不仅爆粗口,还把纸杯撇了出去。

纸杯没啥杀伤力,但里面全是泡水的烟灰,民警躲闪不及,警服全脏了。

这民警来脾气了,站起身,往赵晓彤那里走,还狠狠踹了一脚出去。

赵晓彤被绑着,根本躲不过,一下带着椅子,一起仰面朝天的摔到在地上。

民警不解恨,又把赵晓彤和椅子抬起来,赵晓彤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民警,唾了一口。

好一大口唾沫又糊在民警脸上。民警简直要气炸了,他看了我们仨一眼,尤其是看铁军和白老邪。

这俩人没啥表态。民警从兜里摸出一块手帕,蒙在赵晓彤脸上,这审讯室角落里放着一个热水壶。

他走过去,把水壶拿来。这里的水温乎乎的,民警就举着水壶,一点点往赵晓彤脸上浇水。

赵晓彤拼命的直拧身子,还出现一种溺水感。

我知道这刑法看着轻巧,其实很容易让人精神崩溃,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酷刑。

民警把一暖壶水都倒完,又把湿湿的手帕拿起来,赵晓彤咳咳几声,喷出几口水雾来。

我留意她的双手,她把拳头握的紧紧的,估计要能自由活动的话,保准抡锤子给民警爆头了。

但现在的她不再造次,嘴上不服输,依旧呵呵笑着。

能看出来,这是很张扬很狂的一个人。民警很反感她这种性格,又要捂手帕,继续给她用刑。

铁军喊话说停停。民警住手了。

铁军凑过去,把手帕规规矩矩的叠起来,还给民警时又说,“用严刑的话,谁也不如我,咱们现在用的审讯神器,就是我发明的,而且我还留了一个绝活,我叫它裂魂,但或许是我老了,现在觉得能谈妥的事,就没必要大刑伺候了。”

民警知道铁军是省里专员的身份,不管他心里想着什么,面上连连应着。

铁军让我们都退出去,他要跟赵晓彤单独聊聊。

这时赵晓彤又张狂的叫嚷起来,说我们能把她怎么样?反正她杀了这么多人,早就够本了!

我恨得咬牙切齿,心说什么叫杀够本?对付她这种臭娘们,别说严刑了,应该拉出去凌迟几次才对。

但这话想归想,我一个刑警,没法说。另外我也不赞同铁军单聊的想法,怕赵晓彤又做啥疯狂事。

我和民警互相看看都没动,白老邪却很配合,站起来就往外走。

只是他一天天总拿出睡不醒的样子,这么迷迷糊糊一走,差点撞到门。我又不得不过去帮忙。

我们仨就这样先后出了审讯室,之后审讯室的门关上了,还从里面上了反锁。

我们仨随便找个桌子坐下来,我还给民警递烟呢,让他消消气。

民警趁空吸着烟跟我吐槽,说赵晓彤自打进了看守所,就没消停的时候,总扯嗓子乱喊。

我就顺着他应几句。

我俩的话题都围绕赵晓彤展开,没想到白老邪突然插话来这么一句,“我说大侄子,你们看守所是不是有个傻彪,还是个大油(狱霸)!”

我对傻彪有印象,是刘文章的狱侦耳目。民警稍微一愣神,又立刻点头说有这人。

白老邪问傻彪在哪呢?他想趁空去看看他。

我变得有些敏感,因为傻彪跟这次冤案有直接关系,难道邪叔又有啥发现,要找傻彪问话?

我等着民警的答复。没想到民警摇头,说我们见不到傻彪了,昨天夜里,傻彪昏迷了,去医院一检查,脑子有病,医生说就算他能醒来,很可能也是个半身不遂,目前更住院观察呢。

我怀疑傻彪是不是装的,毕竟前一阵见他,他一点这方面趋势都没有,壮的跟个牛犊子一样。

白老邪也不咋信。民警说有医院的检查报告,还有一张傻彪的脑部CT,都留在看守所档案室呢。

白老邪让民警把这些资料都取来,他要看。

民警不耽误,立刻转身走了。也就过了十分钟吧,他拿着资料回来了。

我凑到白老邪旁边,我们一起翻看资料。我发现医生的字真没法看,写的跟火星文一样,另外我也不懂怎么看片子。

白老邪却跟我完全不一样,他对着CT片子看了好一会,最后很肯定的说,“这里有块黑影,不是瘤子就是淤血,这事没差了!”

随后他把这些资料归拢好,又从手腕上拿下一条皮筋,对着诊断书套了上去。

伴随啪的一声响,皮筋紧紧缠好,我心里也一抖,似乎明白这皮筋是用来干啥的了。

第二十五章 三根皮筋

白老邪一直带着三根皮筋,现在用了一个,套在傻彪的诊断书上。我纳闷另外两个会用在哪里。

我们又继续等起来。铁军一直在审讯室待了四个多钟头。等到了下午,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来。

他还拿着一副刚写好的笔录。民警不参与案情,把赵晓彤带走了。

我们仨聚在一起,我问铁军什么情况了?看样子是不是赵晓彤全都招了?

铁军点点头,却又强调我只猜对了一半。经过他不断的“劝告”,赵晓彤说了一些事情,却不全。

我趁空翻看笔录,发现赵晓彤对犯罪经过供认不讳,也说了是如何杀人的。她先用锤子弄死受害者,再找个医院消毒用的大桶,把尸体放进去煮,也因为这桶是二手货,有点漏气,煮人煮的不太烂乎,这套设备就藏在她秘密租的一个农家院里。

至于她为啥对这些死者下手?跟这些人又有什么情缘?都没交代。

我想起从工地哑巴李床铺上找到的正字和他那段夜里拎麻袋出去的视频了。

我怀疑这些都跟赵晓彤有关,或许是恋爱中的哑巴男,用正字记录什么特殊日期呢,而他拎麻袋的视频,或许是因为赵晓彤需要麻袋,他正好方便偷到这些东西,就夜里送出去给她了。

我没法核实这些事情,只好压下好奇心,又看后面的笔录记载。我发现赵晓彤还跟铁军强调,异性恋只为了繁殖,自由恋爱才是王道!

而且铁军还用笔把这话圈住了,我看完也很想吐槽,索性当着铁军和白老邪的面,把这话又念了一遍。

白老邪皱了皱眉,没说啥。铁军拿出一副鄙夷的样子,冷笑几声,回答说,“赵晓彤指的自由恋爱是什么?性欲倒错的理论?如果所有人都把这当成王道,什么后果?”

我想来想去,估计结果真要这样,这社会会乱套,人类也将灭亡!

我们没在这问题上太较真,我还有另外一个疑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赵晓彤变成这样?

我说出来,也希望铁军和白老邪能给个解释。

铁军的想法有些怪异,他认为一方面归结于赵晓彤的家庭,父母在国外,她缺少亲人之间的爱,很多事上,更没人教她,让其慢慢偏离正常轨迹,另外她酷爱吃鸡肉、猪肉和一些口味重的食品。

我理解前半句,但后半句全是吃喝上的问题,跟性格扭曲和杀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铁军多点了一句,说现在的肉制品不安全,激素鸡、激素猪多了去了,还有那些不合格地摊小吃等等,如果从小就爱吃这类东西,赶得不好又中招了,很容易让其内分泌不正常,甚至身体功能紊乱,过度雌化或过度雄化等等。

我有些明白了。这时白老邪有动作了,把有关赵晓彤的笔录拿过去,又把第二根皮筋套在了上面。

我看着心头一震。铁军又放话,说分尸案这次是彻底结了。

当然了,我自告奋勇,说这次结案报告还由我来写。铁军同意了。

过了三天,与这案子的有关材料再被送到检察院,剩下的只等着法院宣判了,而铁军和白老邪这两位省级专员,也圆满完成这次任务了。

我知道他俩都是大忙人,本以为他们会不耽误的坐火车回去呢,谁知道压根没这方面的意思。

他们每天到警局后,白老邪一头钻到值班室,跟门卫打成一片,铁军就在警局里瞎转悠。

大嘴和刘文章也回来了,这俩人还特别像,都蔫头巴脑的。不少同事问刘文章,这几天去哪了,他也不说。

而对大嘴,包括我在内,大家都知道他变闷的原因,没人问啥说啥。

我估计大嘴得好好缓一缓,才能走出这段阴影。另外我反倒觉得大嘴赚了,虽说不知道赵晓彤相中他哪里了,但要是他俩继续发展下去,鬼知道哪天大嘴会被分尸了呢。

这期间警局也挺热闹,总有家属过来闹,都是死者家属,要求对赵晓彤严刑处罚。

有专门的接待人员处理这事,倒是不劳刑侦处费心,另外张晓辉获得自由了,张老爷子却再没机会活着离开看守所。

张老爷子被严刑逼供后,身子一直不好,最后熬不住,死在牢中。

本来在张家还发现了一堆死狐狸肉,按说追查下去的话,张家父子很可能摊上贩卖销售伪劣产品罪,但我们一商量,铁军带头发话,这事不追究了。

另外警方还给了张晓辉一笔钱,算是冤案赔偿款,但张晓辉竟不接受,又把钱款退了回来。

我对此不理解,心说张晓辉是嫌赔偿的少么?毕竟他爹因为这件事死掉了。

我本来不管这事,这一天铁军却叫上我,跟白老邪一起,拿着存着这笔赔偿款的银行卡,开车去了张晓辉的家。

我们把车停在院门口,敲了半天,张晓辉才把门打开。

他邋里邋遢的,甚至都不知道多久没洗脸了。能看出来,他很恨警察,看着门口的警车时,眼睛里露出一股子仇意来,但等看着我们仨时,他又变得稍微平和。

我猜他一定知道,正是铁军和白老邪的下派,才让他的冤屈得以昭雪。

张晓辉没说啥,默默的转身往屋里走,我们在后面跟着。

进屋后,我看到满地的烟头,我没细数,不过我有密集恐惧症,这少说上百的烟头,让我心头出现很烦的感觉。

我们仨各找椅子坐下来,张晓辉自行蹲在一把椅子上。沉默少许后,铁军把银行卡拿出来,放在张晓辉身旁的桌子上。

铁军问,“小兄弟,为何不拿这钱呢?”

我留心听着,甚至以为张晓辉会追加说他心理价位呢。但张晓辉眼泪掉了下来,滴吧滴吧的,过了好一会儿,他哽咽的说,“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触动我心了。

张晓辉摸着兜,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他跟张老爷子的合影。

他又拿出一副自言自语的架势说,“我以前不懂事,当混子!打架!没让我爹省心,后来我醒悟了,痛改之下,跟我爹一起糊口卖烧烤,我听一哥们说,卖假羊肉来钱快,我就买了一冰柜的死狐狸,被我爹知道后,更是把我一顿打骂,说我心还不正,做人不能昧着良心,这柜子肉也就一直冻着没动,但我想不明白,我爹这么好的人,为啥死了,而我这么坏、这么不孝与垃圾的人,为何还活着?”

说到这,张晓辉还使劲揪头发。能看出来,他用的力气不小,一把把头发被他捏到手缝中。

我心里挺堵的,也看不下去了,上来把他拽住了。

张晓辉还要反抗,继续的折磨自己。

白老邪突然喊了句,“够了!”

邪叔声调怪,不仅张晓辉,我也被震住了,我们一起看着他。

白老邪问张晓辉,“你知道么?你爹这辈子最希望你出息,既然现在遗憾已经有了,你为何不好好做人,让你爹泉下有知,看的高兴呢?”

张晓辉没接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铁军走过来,把银行卡硬生生塞到张晓辉手里,又说,“最近漠州警局招聘协警呢,我倒是有个建议,你小子也甭‘挑剔’了,我跟那边打打招呼,等你缓过来后就去上班吧,如果表现的好,我还能推荐你转正,这辈子做个为民服务,伸张正义的警察不好么?”

张晓辉又盯着铁军。

铁军找来笔和纸,在上面写了他的手机号码,告诉张晓辉,以后遇到啥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我们默默等着,最后张晓辉流着眼泪,把银行卡和纸条都收了。

铁军笑了笑,白老邪把他手腕上最后一个皮筋拿下来,放在张晓辉旁边的桌子上。

我们并没多待,又一起回到警局。

当天晚上,妲己在家摆了一桌子酒席,请我、大嘴、铁军和白老邪聚在一起喝酒。

这次我们没啥压力,纯属就是聚餐了。天南海北的胡扯着。等酒足饭饱后,第二天这俩位省里的专员也立刻坐火车走了。

我有种感觉,之所以这一阵他俩还在漠州逗留,是因为放不下这次冤案的受害人,现在事都解决了,那三根皮筋也都套在了该套的地方,他俩真的要去做别的事去了。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漠州警局进入正轨,从别的地市调来一个刑侦队长,带领我们一起侦破了不少案子。

我们中也有人在聊闲时提过芬姐,不过只是一带而过罢了。

偶然机会下,我还听副局的秘书说漏嘴了,那个跟芬姐很熟的王哥也有问题,但具体啥问题,她并没往下深说。

这样一晃到了第二年的四月份,省里下来通知,要我、大嘴和妲己一起去省公安厅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学习培训。

其实自打分尸案之后,我有过想跟妲己处对象的念头,问题是她又不冷不热,拿出冰美人的架势。

这次一听要这么长时间的培训,我乐坏了,甚至都暗自吐槽,为啥还有大嘴的名额?不然想想看,我跟妲己一起独处,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急眼了老子还能来一手生米煮成熟饭。

但省里要求大嘴也去,我没法拦着。

这天下午,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我不知道副局怎么想的,竟心血来潮要送我们。

而且不仅安排了最好的警用奥迪,还把我们仨都送到站里。

看着火车缓缓开来,我寻思也该跟副局告别了。

我就是意思一下的说再见,但副局却很严肃,跟我们仨说,“保重!”

卷尾的话

第一卷一晃写完了,参考了四个案子。其中津门碎尸案、张氏叔侄冤案是已经网上公开的了,还有某市女拉拉杀人案、宠物狗行凶案,这是收集素材得到的,当然了,我觉得狗不厉害,就改成熊了……

细算算,一晃写三年半的书了,出版的也有,做成有声图书的也有,但到现在给我的感觉,除了挣点稿费勉强糊口以外,再就是落下一身病了。

我并不后悔,也没啥可抱怨的,因为喜欢写书,不考虑那些,只想坚持下去。

死刑白名单这本书,赶得运气不好,现在卡的严,在站外推广起来很费劲,因为敏感词太多,正文内容往往隔一段、隔一段的就被系统删掉。

有时候写完稿子,我一直在想,这本书有写下去的必要么?毕竟自己三十三了,还全职写书,需要挣多一点的稿费,不然房租怎么办,水电费乃至生活支出怎么办?而且有时候拮据的连烟都买六块钱一包的红河了。

但我舍不得这本书,或许它不符合大众的口味,不符合市场。但在我心里,它是最棒的。

眼瞅着进入第二卷了,看得出来,陪我走下来的书迷不多,但我不糊弄,第二卷主打走私案,我也加入几个其他挺有看点的案子,希望大家看完后,打心里说一句,看的值,那就够了。

我也希望大家看书之余,帮我投投推荐票。登录用户每天都能免费投。投票窗口就在小说封面下方,APP用户投票方式是在打赏里,点菜单键,或有三个小横杠的那个图标即是。

不然有规定,人气不好的书,可以强行让作者完结。我真不想这本书因为这种原因而中途夭折。它是我的孩子,甚至也是大家眼睁睁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孩子。

……

不说了,再说都是泪了。

我也做点实事去,赶紧构思写稿子,保证十六点章节准时上传。

大家,回见!

第一章 特殊培训

我挺纳闷副局的语气,不过因为赶火车,也没多想。我们仨拎着包上车了。

现在不是啥放假、旅游的高峰期,车里没多少人,硬座大把的空着,我真不懂局里,为啥给我们仨特意订的软卧。

但我又一合计,反正是公款,不花自己钱不心疼,就又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我们仨占了一个小包厢,没外人,我和大嘴真都是屌丝阶级的,头次坐软卧,我俩爬上去躺着,享受这种躺沙发般的感觉。

没多久我俩还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妲己不像我俩这样,她坐在下铺,凝视着窗外。

突然间,我听到咔的一声,随后传来一股烟味。

我好奇,探头往下看看。印象里妲己不吸烟,但现在的她,竟点了一根烟吸着。

我心说妲己啥时候学坏了?妲己没抬头看我,却念叨一嘴,“有啥好睡的?下来说说话吧。”

大嘴一下醒了,应了一声这就要往下爬。

我当然不干了,心说妲己这话明显对我说的,他凑什么热闹?我嗯哼一声,又对大嘴使眼色。

大嘴愣了一下,明白了。这小子又立刻躺回去,不管有没有困意,继续闭眼睛。

我笑嘻嘻的出溜下去,一屁股坐在妲己旁边。妲己却嫌我挨着太近了,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稍许沉默后,妲己说,“圈儿,你说怪不怪?我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想到铁军了。”

我脸一沉,心说什么铁军铜军的,咋不想我呢!但我没抱怨啥。

妲己又问我,“铁军外号叫红豺,但你了解红豺么?”

说实话,我对野生动物没啥了解,要是光凭字眼意思来理解的话,豺就是一种野狗。

我总不能把这个说出来,不然太打击铁军了。我索性摇摇头。

妲己比划着说,“森林之王是老虎,什么动物都怕它。有些老虎呢,因此变得无法无天,不把自然法则放在眼里。红豺虽然没有老虎能打碎猎物头骨的力道,没有能咬断猎物脖颈的牙齿,甚至还不如一只野狼雄壮,但它很聪明,更非常勇敢。它不惧强权,敢于跟无法无天的老虎争斗,伺机绕到老虎后面,用锋利的爪子把对方肛门掏了,让其内脏横流满地,因此一命呼呜。”

我听到这隐隐想起来一段网上视频,还是最近看过的,一群狗一样的动物围斗孟加拉虎,这群狗最后就用掏菊花的办法把虎弄死了。我当时不认识,现在一想,就该是豺了。

我对妲己点点头,认可她这种说法。

妲己又说,“红豺天生还吃腐肉,有大自然清道夫的美称,所以你明白了么?铁军的外号为啥叫红豺?”

我联系着铁军破的分尸案,说白了,他一方面是侦查一些怪案错案,另一方面就做类似于反腐的工作了。

接下来,妲己一直谈论铁军,强调他虽然不是一个出彩发光的人,但也是个顶天立地,有杰出贡献的汉子,而我就该以铁军为榜样。

我本来还能默默听着,最后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心说妲己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洗脑呢?难道她要我转部门,跟铁军一起混?

我一直觉得自己当个小刑警都够受了,再做这种特殊警员,我怕自己这条命活不到最后。

我不跟妲己讨论这个话题,趁空假装打哈欠,说自己困了。

不等妲己再表态,我嗖嗖爬到上铺躺下了,而且任由妲己怎么叫我,我权当没听到。

从漠州到省厅也没多远,等到傍晚,车就到站了。

我们拎着行李一起下车,我本来还想呢,省厅啥安排还不知道呢,会不会给我们提前订了旅店?

但等站到站台上,我看着眼前愣住了。

铁军和白老邪穿着风衣,正看着我们呢。

我心说咋这么巧,妲己路上念叨铁军,下车就见到他了?

铁军还主动迎了上来,接过妲己手里的包,跟我和大嘴打招呼说,“都跟我走吧!”

我和大嘴一脸迷茫,我忍不住问了句,“铁哥,这次学习培训,是你负责?”

铁军听完一愣,反问我,“什么学习培训?”

妲己对铁军使个眼色。而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心说不会我和大嘴被诓了吧?压根没有什么学习培训,而是真要我俩跟铁军做任务破案?

我不瞒着,很严肃的这么问了一嘴。

铁军哈哈笑了,说我多想了。随后又解释,“组织上给他安排个优差,去深川参加一个实战模拟的训练,训练完还发奖状与证书,他上次去漠州,对我和大嘴印象不错,就想让我俩沾沾光,也占占便宜啥的。”

他又指这白老邪,说要不信他的也行,老白这人不会撒谎,问问老白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我看着邪叔,他一点没犹豫的点头。

我有些不好意思,心说自己忒敏感了。我又放下杂念,跟铁军走了。

铁军说,机票也订好了,我们现在就赶往机场。

我和大嘴再次兴奋,因为我俩也没坐过飞机,而且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

我们打出租走的,四个人,挤得满满腾腾。等到了机场,铁军似乎跟服务人员很熟,给我们走了“后门”,直接先上的飞机。

我印象中的客机都很大,坐个百八十人不成问题,可眼前这飞机,小的可怜,我数着座位,能坐二十人就顶天了。

我问铁军这是怎么回事?铁军说,“票源太紧张,本来找不到飞机,这不临时加了一趟航班嘛?我们运气也真够好的,抢到票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还不知道我们座位在哪,铁军就指着几个座位,说都是我们的,随便坐吧。

我和大嘴挨着坐下来。我俩更时不时嘀咕几声,互相探讨下坐飞机的感觉。

这样过了不到五分钟,机舱门突然关上了,飞机一顿之后,竟起飞了。

我看着窗外愣了,心说其他客人呢?别跟我说这趟航班其他票都没卖出去!

大嘴跟我想到一块了,我俩看着铁军。

这时他跟我俩的态度完全变了,长吐一口气,又嘿嘿坏笑着盯着我俩说,“欢迎加入7.25专案组,我们正做专机赶往深川。”

我脸刷的一下白了,第一反应是操啊,老子最后还是上了贼机了。

我情绪很大,这就嚷嚷要下去。

白老邪本来坐在我们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这个缺德老爷子,竟建议般的来了一句,“小圈子,飞机快升空了,如果你觉得现在跳下去能摔不死的话,我想办法给你开舱门。”

他还特意指了指窗外。

我死心了,但我想拉上大嘴,至少我俩一起抗议,铁军也得掂量掂量。

我对大嘴使眼色,还偷偷掐了他一下。没想到大嘴不仅不站到我这边,反倒赞同的对铁军点点头。

我看着大嘴,心里这个恨啊,心说这小子绝对胳膊肘骨折了,不然咋往外拐呢。

大嘴似乎还有话要对我说,把我拉到最后面的座位上。但没等他说呢,我先悄声开口了。

我说,“刘大嘴你虎啊?平时在漠州,咱们捉个小毛贼就得了,你知道跟铁军破的案子,很可能都是悍匪或者亡命徒不?”

大嘴点头示意知道,又反过来跟我说,“圈子,要我说你才傻呢,想想看,现在拒绝有用么?而且这次任务副局肯定也是知道并同意的,咱俩就算偷偷跑回去,副局能饶过咱俩么?除非你不想当警察了,所以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就跟贼走吧!”

我边听边琢磨,也别说,大嘴确实想的比我明白,最后大嘴走开了,让我独自坐一会儿。

我也不管飞机上让不让抽烟,连吸了两根,拿定一个主意,心说算了,妥协吧。

我心态调整的也快,等回到之前的座位上,看着铁军也没啥情绪了。

铁军点点头,说他没看错人,我俩是个爷们。

我好奇这次案子是啥,就多问铁军一嘴。

铁军摆手,那意思先不急谈这个,又说,“火车上你们就没吃饭吧?先解决肚子的问题吧。”

他喊了一嗓子,有个空姐出现了,来到我们旁边。

铁军问她,“晚饭有什么?”

空姐说了几样,面包、面条、炒饭这类的。

铁军跟我俩说,“炒饭不错,就都来这个吧。”

我和大嘴也不是挑剔的人,都同意了。大嘴更是强调句,他饭量大,多来点。

空姐一口应下来,而且很快就开饭了。

我和大嘴一人捧着一个盘,我盯着上面的炒饭,尤其这还是肉炒饭。

我总觉得这上面的肉丁怪怪的,甚至挑了一个尝尝,还很鲜很嫩。

我满脑子琢磨上了,心说是小牛肉?不像!是乳猪肉?不是!难道是内蒙嫩羔羊?但没有膻味啊。

大嘴不管那个,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

铁军一边吃一边留意到我的怪异了,他问,“怎么了圈儿?不爱吃?”

我用筷子点了点肉丁。

铁军笑了笑,也不急着吃了,放下饭盘后,跟我说,“各种动物的肉质是不一样的,有些天生水分比重大,所以肉更嫩一些,比如……”

他停顿下,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说,“所以非洲有些狮子,吃过咱们人类的肉以后,就上瘾了,变成食人狮。”

我和大嘴都没了继续吃的心情,大嘴更是咧开嘴,让正嚼了一半的饭,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心说他娘的,我们吃的是人肉炒饭!

第二章 走私案

我想不明白,另外也觉得很恐怖,铁军他们都是警察,怎么能吃人肉?另外死者是谁?

看我脸色发白,甚至有要站起来的冲动。铁军嘿嘿笑了。

我发现这也是个不正经的主儿,竟还有后半截话没说。他又补充,“说蛇类的肉跟人的很像,水分比都很高,所以吃起来,也是既多汁又嫩的。”

妲己插话,让我别瞎想,快点吃吧。

我回过味来,指着饭盘,“这是蛇肉?”

铁军点头指正,“准确的说,是野蟒肉。”

大嘴长叹一口气,被这股气流一带,又有不少饭粒被喷了出来。不过他也因此放下思想包袱了,大口吃起来。

我这时想到另一个问题,印象中,野蟒是国家保护动物,我们吃它,貌似也不咋对。

我没憋着,把这话讲出来。

铁军脸一沉,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一样。他还是那句话,我们先吃饭再聊吧。

我意识到,这野蟒肉跟案子有关。

我们都闷头吃着,但说不好啥感觉,我没吃几口就饱了,甚至再往下咽的时候,也觉得胃里有股劲儿,非要把这口饭顶出来一样。

我没法子了,看着多半盘的饭,摇摇头。

铁军对剩饭挺惋惜,还说不少钱买的呢,浪费了。

空姐过来,把这里收拾了一下,我们又聚在挨着的几个座位上。

铁军先说了好一大通的话,我听完也大体了解了。

五年前,深川出现大量野生保护动物肉,巨蜥、野蟒的,甚至还有穿山甲的鳞甲,被磨碎了饮用,说能疏通经络,而这些都是从泰国走私过来的,因为泰国人信佛,不吃这些东西,就算有卖这类肉的,也销量不高,但别看国人也信佛,却更相信野生动物有大补的说法,所以两地肉价差很悬殊,让一些不良贩子觉得有利可图,打起了走私的注意。

当时中泰警方联合,用了数月时间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他们也都被判了重刑,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但上个月开始,深川又开始出现野生保护动物肉,私底下的销量很好。警方通过取证调查,发现这次走私贩卖的渠道、手段等方面,跟五年前的作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但那次案子抓的犯人,目前都在监狱服刑。这看似矛盾的地方,让警方意识到,或许五年前的是错案,真正的主谋和主犯还逍遥法外呢。

所以组织决定,派铁军和深川刑侦队长大维,一起组成专案组,彻底查一查。另外这次我们吃的野蟒肉,就是取证回来的,铁军不想浪费丢弃,也让我们尝尝鲜了。

我和大嘴是头次听到这事,大嘴想了一番,提了个问题,“会不会有人刻意模仿之前的走私案呢?”

我也想起一个案例,是银行抢劫案的,有人对一个老劫犯的手法十分崇拜,就刻意模仿起来。

铁军听完没完全反驳,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他也强调,模仿得有个相识度的说法,这次案子跟旧案几乎一模一样,更偏向于是同一伙人。

当然了,我们没在坐飞机期间讨论太多,因为铁军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情况,要等我们下机后跟深川的刑侦队长大维了解才行。

结束这次谈话,我们又各自休息起来,飞机上没法玩手机,我们就要么睡觉,要么看杂志的。

期间铁军让空姐来热饮过来给大家喝,我看着热饮,突然怀疑会不会里面放了穿山甲的鳞甲?

我小心翼翼喝了几口,发现就是地道的咖啡,我放下心,很快又喊空姐,“再来一杯!”

等到了八点多钟,我们来倒黑云机场,下机了。

短短几个钟头,我们从祖国最北面来到了最南面,别看两地天气都冷,但北方是干冷,这里更多的,是湿冷。

我还吐槽呢,心说这冷不丁冻着走到机场外面,别感冒啥的。

但大维队长考虑的周全,把警车开到机场里来了,我们刚下机就见到他了。

这是个地道的南方人,大额头,矮个子,乍一看也很秀气。他虽说也讲普通话,却掺杂着很浓的南方口音。

我冷不丁听的不习惯,甚至他说快了,我都听不懂,不过我相信,慢慢习惯就好了。

他跟我们热情的握手打招呼,又让我们赶紧上车,说里面开了空调,很热乎。

我们不客气,等都聚在警车里,相互介绍一番后,我们说起正事。

大维很头疼,说这一个月深川警方极力展开调查,但走私犯很狡猾,在调查货源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走私肉就突然出现在深川各个地下贩卖点了。甚至有警员开玩笑的说,难不成这肉是借阴兵送过来的?

我对此也咄咄称奇。凭自己经验来看,多安排线人,多投入警力,不可能一个月了,连一点门路都摸不到吧?

铁军直皱眉,估计跟我想的差不多。

但大维队长又说,查这案子也并没那么悲观。这几天联系到一个卧底,原本他混入黑道三年了,要查另一个案子的,没想到他竟意外有了走私案的线索,而且按他说的,明天凌晨会有一批新货到深川。

大维的意思,约定今晚跟这小子见一见,正好我们过来,就一起去吧。

我对此很不理解。我知道卧底跟线人不一样,都是正规带编的警察,他们派去当卧底,能少联系就少联系,不然一旦露馅了,下场会很惨。尤其这次这名卧底,眼瞅着要去调查新货,怎么这节骨眼上,还非要见一见呢?

我诧异的看着大维,铁军倒是出面解释一句,说卧底很多是从警校里选出来的,这三年,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变心,这次见面,也就是从这方面考虑,品一品他的忠诚度。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

大维队长开车,带我们来到市郊,又一起进了一个小餐馆,开了个包房。

这里全是南方菜,什么空心菜、茄子煲、酸豆角之类的,我有些吃不惯,但在飞机上就没咋吃,隔了这么一会儿,也真饿了,就没管这些。

我们没喝酒,吃了半个钟头吧,有人敲门,紧接着门开后,一个肤色黑黝黝的小伙一探身子钻了进来。

我留意到,他最大的特征是牙,一咧嘴就能让人看到他的龅牙,而且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很浓的痞子气。

我心说就凭这气势,这小子果然天生就是当卧底的料。

他认识大维队长,客气的打招呼,又警惕的看着我们。

大维给他介绍,我发现这小子挺逗,不管年纪大小,见谁都叫哥。连对我,也是圈哥、圈哥的称呼着。而且我也知道了,他的外号叫牙狗。

牙狗还一身寒气呢,大维让他先喝点汤暖暖身子。他也不客气,出溜出溜喝了两碗。

这期间铁军和大维都偷偷打量着他,估计是在衡量牙狗变没变心吧。

之后牙狗说了一些情况。

这次走私的头目,他接触不上,是很神秘一个人,外号叫发财树。他只能跟发财树一个手下有联系,而且按现有掌握的消息,明早五点,走私犯会在深川某个码头卸货,他会跟过去,只要知道是哪个码头了,就给大维发数字暗语,让警方出击。

说实话,这种里应外合的计划很完美,甚至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白来了,很可能明天案子就告破了,我们又得坐飞机回去了。

但现在想后续事还太早,铁军、大维又跟牙狗聊了几句。

牙狗没时间多待,看得出来,他很想再喝几口汤,却及早起身。

他把包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了看,确认没啥异常,一闪身出去了。

我们几个又继续聊一聊牙狗。铁军和大维想的一致,凭这次见面的感觉,牙狗没啥问题。

我和大嘴不咋会看人,也就随声附和着。妲己和白老邪从始至终很低调,没说过一句话。

之后我们一起到了深川警局。本来大维给我们定了酒店,但夜间有任务,我们就只能在警局里待着等信了。

在刚到午夜时,大维还接了个电话,他用粤语通话的,说的叽里咕噜。我听得彻底一头雾水,只知道有阿婆的字眼。

铁军却听懂了,等大维撂下电话,他问,“哪个阿婆犯病了?”

大维没瞒着,说有个李阿婆,有点迷信,总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一定是中邪了。而且那些走私犯不仅能弄到野生保护动物肉,还从泰国偷偷弄点神物回来。李阿婆花不少钱买了一块用象骨做的佛牌,结果就整日神叨叨的,不是跳楼就被鬼附体的,这不?刚才还闹了一通。

我只把这事当笑话听,而且这跟侦破走私案没啥直接联系,但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老邪有举动了。

他咦了一声,追问大维,“这阿婆住在哪?我要去看看。”

大维没拦着,说出个地址,还说安排个车,送白专员过去。

白老邪立刻动身,还把妲己带走了。我觉得这样也好,省着妲己一个女子,折折腾腾的大夜里跟我们去抓啥走私犯。

接下来我们干等着没啥意思,而且不仅我们四个待命,还有其他五个刑警,都是大维的手下。

我和大嘴就张罗着,跟他们一起玩了会扑克。

我们也不是干玩,小赌怡情的小来来。我发现打牌比咖啡有用,很提神。

一晃到了凌晨三点多,我们正玩得兴致正浓呢,大维手机响了。

这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全是数字,四个一组,被分隔开的。

大维看了后,立马找到一个本子,记下数字,又开始算起来。

我们也不玩牌了,因为都知道,牙狗有消息了。

第三章 冰厂码头

我们聚在大维身边,默默等了小一分钟,我看他在本子上写了七个字,冰厂码头二号库。

乍一听冰厂这词,肯定很多人陌生,我却知道啥意思。

早些年的渔船就需要加冰,而这种码头,往往在冬季想办法引水冻冰,全是天然冰,等保存到其他季节,尤其是夏季,再对外出售。

但这种情况现在都没有了,冰厂早就废弃了,虽说保留这称呼,但这种码头就是仓库了。

大维还找来深川地图,摊开后在上面查找。

按地图所示,深川主要有三个码头,却没有叫冰厂的,最后我们在越西区一个犄角旮旯,发现了它。我猜这码头也不会太大。

我们这些人领了枪,除了铁军拿的是一把长嘴左轮外,其他人都是一般的警枪。

我猜铁军这枪一定是特殊货,但不管咋特殊,显得很笨拙,我是看不上。

之后我们出发了,一共坐满两辆私家车。为了不显眼,两辆车还是分开走的。

我、大嘴、铁军和大维都在头车,另外还有一个叫刘叶(阿叶)的,当了司机,大维坐在副驾驶上。

等到了越西区,大维还从车里找到一个夜市望远镜,对着前方观察着。

我明白,那帮走私犯机灵着呢,甚至很可能在冰厂码头的附近安排了眼线,一旦发现可疑车辆,他们保准提前跑路。

我们车开的很慢,一路上没出啥岔子。在四点半左右,我们来到冰厂码头的外围。

这码头还地处低势,我隔远望着,发现码头静悄悄,甚至黑乎乎一片,一个个大型集装箱就是所谓的库了,一排排有序排放着,却哪有装货卸货的迹象。

我直犯嘀咕,心说难不成这帮贩子跑了?但这么瞎猜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后下车。

大维在前面带路,我们找隐蔽的路线,一点点来到冰厂码头里,甚至期间还翻了一个铁栅栏,大嘴裤子也被划坏了一块。

我有种很苦悲的念头,心说警察一般都充当明角儿,咋这次我们这么偷偷摸摸的,还这么小心翼翼呢。但这就是一时的怨言。码头里每个库上都有标记,我们很快找到了二号库。

这库的大门没关死,微微露出一条缝,从里面溢出光来。我们互相看了看,这时我们都把枪拿到手里了。

铁军和大维贴在门外面的墙上,铁军还对我和大嘴悄悄摆手,那意思让我俩拽门去。

我当先往上凑,大嘴傻了吧唧非要跟着,我把他拦住了,不然门前就那么大的地方,拽门也不是啥力气活,我俩何必挤着呢。

我拽门很有技巧,无论何时都尽量贴在门后面,至少这铁门能跟个盾牌一样,保护我一下。

我也没磨蹭,心里默数几个数后,就猛地把门打开了。

这里光线亮,冷不丁的刺激我双眼发花,不过我也很快看到仓库里的情景。

不得不说,我吓住了。这里空荡荡的,除了在中心摆了一把椅子,这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牙狗。

他被很粗的麻绳绑在椅子上,这时微微耷拉个脑袋,一脸酱紫色,瞪着一股极其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他死了,还死不瞑目。

我来之前,乃至在开库门之前,都没料到会有这种场面出现,冷不丁的有点接受不了。

铁军他们这时也探头往里看,发现这一幕了。

我们都不再遮遮掩掩的藏身了,一起聚在仓库门口。铁军和大维还很警惕的四下打量。

大维先说,“妈的,牙狗穿帮了。咱们要小心,别被打埋伏了。”

我心里毛毛的。其实一直觉得这帮走私犯没啥,不就是贪图黑钱的贩子么?但现在牙狗尸体摆在眼前,我心说他们都是亡命徒,啥事都干得出来。

我们稍微等了一会,没发现啥怪动静。铁军那意思,留两个人守在外面,其他人进去看看。

阿叶和大嘴留下了,剩下人先后走进去。

妲己不在现场,没有法医对牙狗检查,但铁军也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他蹲在牙狗旁边,先把牙狗的眼睛弄闭上了,又观察一番。

铁军指着牙狗的脖颈,说脖子两侧有很明显的环形索沟,外加他嘴唇青紫,嘴角溢出大量粘液,很明显是活生生被勒死的,看尸温和尸体僵硬程度,死亡时间也就是这四个小时之内。

但没等我们再往下说啥呢,外面有动静了,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惨叫声。

我们仨反应都很快,立刻往外冲,不过门口也有动静了,大嘴和阿叶一身湿乎乎的,开门溜了进来。

我看他俩上衣都有血点子。大嘴还好些,没受多重的伤,阿叶脑门被砸开一个大口子,呼呼往下溢血呢。

大嘴大喘着气,跟我们说,“操他妈的,遇到敌袭了,有人撇玻璃瓶子。”

我猜是走私犯的所作所为,但这一刻我也特想损大嘴和阿叶一句,他俩不有枪么?咋不开枪呢?

等我们凑到他俩旁边时,我又理解了,因为他们身上飘来好浓的汽油味。

铁军和大维表情很严肃,铁军还说,“冲出去时小心一些。”

但就像跟他对着干一样,这话刚落,库门砰的一声关死了,还有咔咔声响,似乎有人把它从外面锁上了。

我们都急了,我使劲对着库门猛踹,只是这都是铁家伙,我压根踹不开。

这时整个仓库微微抖动一下,又出现嗡嗡声。

我们几个都贴在墙壁上,警惕的打量着。

一个角落里出现一股凉气,我感受到之后,心也跟着凉了半截。我心说这仓竟还带制冷功能,那岂不是说,我们要被活活冻死在里面了?

我和大嘴想法一致,迅速寻找冷空气来源。最后看到,这角落里有个长宽都有半米的排风口。

我俩要把排风口外的护栏拿下来,再想办法将冷空气弄停,但护栏很结实,甚至越接近它,我俩越冷。

大嘴来脾气了,顺着护栏把枪口伸进去,对着里面砰的打了一枪。

我听到传来两声响,第一次该是枪声,第二次是弹道反射造成的。

我耳朵特别难受,甚至都耳鸣了。我看大嘴还要开枪,急忙拦住他了。我心说这笨比,这么打枪有啥用?反倒如此封闭空间内的枪声,更容易把我们震晕乎了。

我又拿出手机看看,发现没信号。我想叫外援也来不及了,但我扭头看着铁军,心说他有卫星电话,不知道能不能行。

铁军没像我这么想,他和大维还针对库门呢。

大维显得有些急躁,举枪后又犹豫的放下,因为他明白,子弹打不穿这门。铁军却不一样了。

我本来还嫌弃铁军的枪笨拙呢,这时它发威了。

铁军让其他人都退后,他站在离库门两米开外的距离,把左轮举起来了。

我怕耳朵被震,又急忙紧紧捂住。铁军瞄准几下后就开枪了。

我发现枪声很小很怪,至少我这么捂着,只听到哧溜一声。另外库门上出现一个黑孔,竟真的打出个洞来。

我对特殊枪械了解的少,虽然认不准这子弹具体叫啥,却也怀疑是不是什么穿甲弹?

铁军又打了一枪,这发子弹更厉害,让库门自行外面开了一个小缝。铁军再一踹,它就完全开了。

我们赶紧往外逃,原本也该把牙狗的尸体带着,毕竟他因公殉职,我们要给他办一场风光的葬礼。但现在没那精力。

我们出去后,我看到库门旁边躺着一个黑瘦的男子,他左肩膀红了一大片。我猜库门就是他锁上的,他也一直守在库门前,铁军这两发子弹,让他受伤了。

按说他挨的不是致命伤,现在这样子,更多的该是疼晕过去才对。

我们没理他,铁军和大维的态度一致,我们先撤出去,至于这里到底有多少敌人,等跟另辆车的警员汇合后,我们在一起回来,把他们一网搂了。

我们边走,大维还边拿电话联系。

我趁空留意四周,这样一旦还有人跑出来撇汽油瓶子,我们能提前作出防备,甚至被迫之下下,还能把他射杀了。

但我们都忽略这帮人的狡猾了,就当经过另一个仓库时,库门突然打开了,里面无数个大木桶滚了出来。

阿叶和大维首当其中,被波浪一般的大涌撞倒了,甚至一下被压倒了下面。

我们三个运气好,急忙左闪右避。

我本来还想趁机把大维和阿叶拉起来呢,却没那精力和实力,最后我被逼的越躲越远,来到一个角落里。

我看着满地的大桶,刚想缓口气,旁边角落停的一辆叉车突然启动了。

有个人早早趴在驾驶座里,这时坐了起来。这也是个南方爷们,骂骂咧咧的话我都听不懂,而且他嗓音高,乍一听更像鸟叫。

他启动叉车,全力往我身上撞来。

我看着叉车的那两个叉子,心跳砰砰快。我心说真要被叉住了,自己会不会拦腰变成两截都说不准呢。

我没法跟这个钢铁机器抗衡,想扭头逃,但眼前地上全是大桶,有些地方更是连落脚都困难。

眼瞅着叉车越来越近,我心一横,对着一个仓库的墙壁跑过去。

其实这是条死路,但我满脑子想的是另一个词,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四章 案中案

冲到墙壁下面后我没停,借着惯性又踩着墙往上窜了几下。

险之又险的,叉车的两根叉子贴着我脚底戳在墙壁上,甚至力道之大,一下让墙上多出两个窟窿。

我又不是鸟,没长翅膀,根本没法在半空停留,最后被重力牵扯着,慢慢下落回去。

我留意脚下,踩到两个岔子上了,之后大喘着气,看着车里的司机。

这人很丑,有种歪瓜裂枣的感觉,但脾气不小,骂骂咧咧的要倒车,看架势想把我甩下去。

我本来还犹豫着,不想开枪。这小子的举动把我激怒了,我真不客气,举着枪对准他的肩膀,砰的来了一发子弹。

叉车的挡风玻璃瞬间露了一个洞,司机惨叫一声,肩膀全是血了。

我纯属被气拱的,又瞄准他脑袋,有立刻扣扳机的念头,但好在硬生生忍住了,我从叉车上跳下来,走到驾驶门旁边,开门后把他拎了出来。

这司机带着哭腔,也不耍横了,跟我连连求饶。

我本想拿手铐子,但一摸后腰才意识到,自己没带。

我让他老实别动,又抬头望向远处。铁军不知道跑哪去了,大维、阿叶和大嘴正跟另几个人斗的热火朝天。

他们仨也挺废物的,被桶砸了一通后,枪都脱手了。就凭他们这种互不住枪的意识,我觉得都不如我,尤其大维这刑警队长,该由我当才对呢。

当然了,这就是突发一想,我又放下杂念,向他们那边冲过去,甚至中途开了两枪。我故意打偏的,但枪声把这些对手吓到了。

他们愣愣的看着我,有人立刻高举双手。

我冷着脸,控制住局势,这时大维和阿叶也都分别找到枪,捡起来了。

我又把心思放在铁军身上,想找他,还喊了两嗓子,但我的担心有点多余了,很快铁军拎着一个胖子从一个拐角走出来。

这胖子少说一百七八十斤,铁军却拎他跟拎孩子一样。

等我们汇合后,铁军把胖子重重丢到地上,对我们说,“这就是这帮人的头头儿。”

我特想先把这胖子暴打一顿,之后再拉回警局审问。但铁军不让我这么做。

大维给另一拨警员打电话,告诉地址,让他们快过来。

铁军趁空也让这些被擒住的走私犯全站起来,排成一排,有十多个人。大嘴从犄角旮旯翻到一捆绳子,想把这些人手绑手的串起来,还提前喊了句,“都老实点,配合警方。”

这话一出口,这些人全拿出一副诧异的表情,胖子更是反问句,“你们是警察?”

我气的想笑,又举了举枪,那意思不是警察怎么能有枪?

我们都没想到,这帮人知道我们真实身份后,态度上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扭头就逃。

他们逃得方向各异,我们就五个人,想把他们再抓回来,没那么大的精力。

我们分头追,等回来一统计,只抓住四个人,阿叶身体不行,还追丢了。但让我们欣慰的是,胖子没跑掉,他呼哧气喘的,最后都有点昏呼呼的了。

我们带着这四个人,也不等援军来了,先自行往码头外面走。

而等到了正门口,我们不仅遇到阿维的另四个手下,还有另一辆警车飞速行驶过来。

我们都纳闷,这警车是怎么知道信得,阿维更是问手下,“有人联系附近的派出所了?”大家都摇头。

我们先把这四个走私犯都押到车上,等又跟这一波赶来的民警汇合后,互相聊了聊。

按他们说的,刚刚接到报案,有人说冰厂码头出现黑帮火拼。

我怀疑谁这么无聊,难道是附近居民?但这周围很荒凉,又哪有人家?

这疑问被临时放着了,我们索性跟这波民警回去,来到越西区的派出所。

我们五个都有些灰头土脸的,其他人看我们这样子,都对这帮走私犯来了怒意,有民警放出话来,让我们五个歇一歇,剩下问话的事,交给他们了。

我看这民警的表情,估计那些走私犯要遭殃了。

我们也没拦着他。这派出所一共有两个审讯室,两个会议室,一下子热闹了,全变成问话的地方了。

四间屋儿的房门全紧闭起来,我也没那精力去旁听,甚至跟铁军、大嘴一起,找个偏僻的角落,各自并排躺在两把椅子上。

我看了看时间,都快天亮了,心说白老邪跟妲己那边啥情况了,咋不来个信呢?

我正想给妲己打电话,这时铁军电话响了。他接通没聊两句呢,就跟炸了锅的蛤蟆一样,嗖的一下跳起来。

我心说这又咋了?撂下电话,铁军急了,招呼我和大嘴说,“快,老白那边出事了,急速增援!”

我眨巴眨巴眼,实在理解不透,他俩去看一个疯疯癫癫的阿婆,也不是见啥恐怖分子,能出什么事?

但我和大嘴随着铁军,一起往外跑。铁军还跟大维要了一辆警车的钥匙。

大维本想跟过去,铁军说不用,还说一会有啥困难了,再找大维吧。

我们对深川不太熟,却好在有导航,铁军定位了一个地方,又打着警笛玩命的开。

路上我也问了几句,铁军的意思,刚才电话是妲己打的,听声音那边挺乱的,似乎有人哀嚎。妲己话说到一半就不吱声了。

我这下心紧了。

我们来到一个小区,停在最外围的高层楼下。铁军指了指一个单元门,说阿婆家在十八楼。我们又下车往里去。

但没跑两步呢,我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响,还有不少玻璃碴子溅过来。

我吓得一激灵,扭头一看,顿时呆在当场。

我们警车的车顶全扁了,还躺着一个死人。

这人是个老太太,明显是跳楼跳下来的,也因为刚死,浑身条件反射下还哆嗦着,一股血从身体下方出现,顺着车顶往地上滴。

我冷不丁有点懵了,甚至还想着,要赶上运气差,她跳落到我们身上来,我们岂不跟着陪葬了?

我们都不认识李阿婆,但这一刻想到一块去了,眼前这死者,就该是她。

我们没时间理会李阿婆,因为楼上还有白老邪和妲己呢。铁军抬头看了一眼,带我俩撒丫子往电梯那里跑。

电梯赶巧就在一楼,我们按了一下就开了,不然我都怀疑我们会不会直接跑楼梯上去。

我们坐着电梯,按下十八楼后,我们随着电梯上行,却没人说话。

我心里压着事呢,也把手枪拿出来。我怀疑李阿婆家有外人,或许就是这个外人在行凶呢。

如果被我们撞见,尤其他敢伤害妲己的话,我保准一匣子弹全招呼到他身上,让他瞬间变马蜂窝。

这样等到了十八层,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我靠近门,正想当先往外走,不过很奇怪,门开后,一股强风吹了进来。我被弄得都有些睁不开眼睛,另外看着外面,黑咕隆咚,挺慎得慌不说,还隐隐传来女子唱歌的声音。

我心说谁在唱?妲己吗?

我想不明白,但也不能不出去。

我就要顶风往外面走。大嘴跟我想法差不多,但铁军脸色变了,喝了一声把我们拦住了。

这么一耽误,电梯门又关上了。铁军急忙按到十七楼,我们又下了一个楼层。

等电梯门再次打开,外面既没风也没怪声,我们陆续下去,又往上跑了一个楼层。

当脚踏实地的来到十八楼后,我发现这里没啥怪异,一切挺好的,走廊灯还都亮着。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都一脸的古怪。

铁军没考虑这些,找准门牌号,对着李阿婆家敲了敲。

入户门没锁,立刻露出一个缝隙。我们又夺门而入。

我被屋里的场景弄愣了。这里面很昏暗,正对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个佛像,屋里有烧纸的味道。

妲己整个人蜷曲着,昏迷在沙发上了,白老邪呢,更诡异,整个人直挺挺的,还悬在凉台打开窗户的窗框上。

他跟个跷跷板似的,一会往前一会往后的。我心说太险了,要是稍微受力不均,他不就跟李阿婆一样,摔下去了么?

铁军大喊着老白,大嘴大喊着邪叔,他俩一起冲过来,把白老邪硬生生拽回来了。

我没去凑这“热闹”,尤其窗户前也没那么多地方够我们仨施展的,我就凑到妲己旁边,把她抱了起来。

妲己身子软软的,不过好在呼吸均匀有力。我稍微放下心。

这时白老邪坐到凉台上了,身子也不那么僵了。铁军问他到底咋回事。

白老邪特想说话,却无奈身体骨不行,差了那一股劲儿。他盯着铁军,“我、我”的两声,也没等说到重点呢,就俩眼一闭,晕了过去。

铁军忍不住骂了句妈的,我也想骂人,心说这他娘的到底什么情况?

铁军急忙给大维打电话,让他派警力过来,另外也叫了救护车。

接下来等待期间,铁军和大嘴都在屋里转了转,他们有尺度,没破坏现场,而且铁军凭自己经验,还下了一个判断,这里没打斗痕迹,不像有外人进来,但有些物品被推倒了,像是有人发过疯。

我脑袋有点锈住了,没在细想,就一直抱着妲己,双手还偶尔摸了几下。

我摸到妲己衣兜鼓鼓囊囊的,就好奇把里面东西拿出来看看。

刚开始我看不出个啥来,等观察一番后,我心里却咯噔一下。

第五章 乌龙

这是一个被小塑料袋包起来的佛牌。这佛牌也并不完整,上面少了一大截,但材质真好,乳白色的,有种半透明的晶莹剔透感。

我猜这是骨制品,至于是啥骨头做的,我下不了结论。

而且很明显,这不是妲己的东西,尤其还被包裹着,特意放到口袋里。我想妲己是想把它带回去研究。

再联系之前大维说的,我又有了一个猜测,这该是让李阿婆变得神神叨叨的那个走私佛牌了。

我本要把佛牌举起来,给铁军和大嘴看看,却不知道咋搞的,话到嘴边,手刚抬起来一半时,有股寒气从四面八方往我身体里涌入。

我用涌这个词一点都没夸大,甚至我被这股劲儿带着,都直翻白眼。

我忍不住打摆子,一哆嗦下,佛牌脱手了,直接掉到妲己的衣服上。

我大喘着气,大嘴留意到我的怪样儿,问了句,“圈儿,你咋了?癫痫犯了?”

我暗骂句,你小子才有癫痫呢。我也摇摇头,那意思自己没事,之后又打量这个佛牌。但我不敢轻易动它了。

我趁空猛地一扒拉,让它滑落到妲己口袋里。

这样过了一刻钟,铁军站在窗口往下观望,说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

铁军背着白老邪,大嘴本来想背妲己,我没让,还不客气的让他走开。

大嘴明白啥了,嘿嘿笑了笑。

我抱着妲己,跟大家一起下楼。当然了,别看天刚蒙蒙亮,楼下却很热闹了,有不少附近居民穿着睡衣,围到那辆被砸扁的警车周围,窃窃私语着。

甚至还有年轻胆子大的,对着李阿婆尸体拍照。

我懒着管,外加有民警处理现场,我们就都坐着救护车先行离开了。

一路上铁军沉默寡言,一直看着白老邪,甚至紧紧握着邪叔的手。而我跟他举动差不多,这么样的握妲己。

等刚到医院,有医生和护士都在门口等着了,妲己还突然醒了。

她没啥大碍,只是脑袋沉。护士本想把她扶到担架上,她拒绝了。

她更没检查,在大厅找个地方坐下来。铁军随着白老邪的担架走了,一时间只剩下我、大嘴和她了。

我本来不想问妲己啥,让她先缓一缓的。大嘴却嘴欠,说了几句。

我瞪大嘴一眼。妲己没在意,说了之前的经过。

她和邪叔一起找到李阿婆,刚开始好好地,李阿婆还跟正常人没两样,但等李阿婆拜了拜家里的佛像后,怪事来了。

当时妲己觉得头脑一阵天旋地转,阿婆则开始嘶声力竭的怪吼怪叫,还非要跳楼。

白老邪要拦着阿婆,俩人揉扯起来。妲己趁空打个电话,但说到半截就扛不住的晕过去。

我怀疑妲己是不是忘说啥了,我还特意点了点她的衣兜,这里装着佛牌呢。

妲己一诧异,等摸到佛牌时,她很快把手缩了回来,能品出来,她知道兜里装的是啥了,但她跟我说,这也并不是她放到里面的。

我纳闷上了,心说难道是邪叔做的?只是邪叔晕了,我一时间没法求证。

我们又歇息一会,妲己好很多了。这时铁军也回来了。按他说的,邪叔要住院观察。

我还跟他俩商量着,要不要陪护?铁军说他来陪着就行,让我们仨回酒店去。而且要保证睡眠,也甭着急,能睡到中午起来就行。

我们不推却,尤其是真累了。

这酒店是大维订的,一共一个标间,一个三人房。我和大嘴住三人房,妲己自己住标间去了。

我是洗完澡躺床上就进入梦乡了,等再一睁眼睛,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我躺着吸了根烟,大嘴闻到烟味也醒了。

我寻思给妲己去个电话,问她咋样?醒没醒呢?

谁知道接通后她告诉我,她大上午就离开酒店了。现在正在深川警局的解剖室,研究点东西。

之后我和大嘴一商量,我俩也别赖着了,快去警局点个卯。

我俩随便在路边对付一口,等来到警局时,大维警官不在,铁军独自在一个会议室里坐着。我和大嘴又进了会议室。

铁军紧皱着双眉,看到我俩后,点了点手里的材料说,“昨晚那些嫌犯都招供了。”

我心说这不是好事么?大嘴更直接,开口问,“大维队长是不是凭着口供,屁颠屁颠端走私窝点去了?”

铁军摇头,又强调说,“这些人只是混黑涩会的,并不是什么走私犯!”

我和大嘴正各拿着水杯喝呢,因为刚才吃咸了。我俩听到这话时,还都差点把水喷出来。

我心说开什么玩笑?昨天费劲巴力一大通,牙狗还因此死了,结果我们乌龙了?

铁军没继续说啥,把资料递过来,让我俩好好看看。

这里不仅是一个人的口供,我和大嘴串换着看了看,都明白了。

这些人说法一致,冰厂码头本来是他们管的,夜里却接到牙狗电话,说有人来砸场子,他们急匆匆赶过去,发现二号仓库里灯亮着,随后他们埋伏好,准备火拼。

但没想到我们带着枪,有外围放风的小弟报了警,把越西区派出所的民警也招来了。

至于什么走私犯的,他们压根不知道,甚至带头的胖子更交代说,要知道我们是警察,给他们天大胆子也不敢撩拨虎须啊。

我联系昨天的一幕幕,觉得这帮人不像撒谎。我又问大嘴什么意见。

大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铁军苦笑着,把资料收回去,又说现在越西区警方还在逼供呢,只是逼出来的都没啥正经事,甚至刚得到最新消息,那胖子更是乱招了,把某些警员跟他一起嫖过小姐的事都说出来了。

我估计这胖子也是真憋得没词了。

铁军叹口气,说他也在会议室琢磨很久,按他想的,这是走私犯耍的一个伎俩,坐山观虎斗,而这胖子弄不好也跟走私头目招财树有什么梁子才对。

我赞同铁军的分析,没等我们再往下说呢,大维回来了。

他脸色阴沉,拎着一个大黑塑料袋。我冷不丁不知道里面装的啥,但塑料袋底下挂着不少血滴。

进了会议室,他还毫不顾忌的把塑料袋丢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响,血把桌面染红了一大片。

铁军没动,我和大嘴挺膈应的往后挪了挪椅子。

大嘴指着袋子,问里面是啥?不会是人头吧?

大维没急着回答,把袋子打开了。

我顺着往里瞧,是一个很像小菜板子的肉块,它圆圆的,外表带着条形的花纹。

我猜出来了,是野蟒肉,而且这野蟒个头还不小呢。

铁军递给大维一根烟,让他边吸烟边说说咋回事。

大维告诉我们,今天上午,警方的线人又去几个秘密售点了,发现那些不法贩子又有新货卖了,这肉也就是刚从他们手里买回来的。

这话言外之意,牙狗有些情报没错,走私犯昨晚又行动了,还把野生动物肉成功运到各个窝点了。

我提出一个疑问,既然警方知道秘密售点,为啥不从这里下手呢?

大维回复说,这个问题深川警方早就想过,但售点的那几个贩子,都是小鱼,把他们抓了没用。而且也有线人跟踪过这些贩子,想把他们的接头人找到,但同样失败了。

大维的意思,警方在贩子身上肯定不放弃,继续挖线索,而目前更需要我们做的,就是想办法,把走私卸货的码头,甚至是走私船找到。

铁军变得沉默,我们仨聊了几句,大维又出去了,说他手里还有别的案子要跟。

而我盯着那块野蟒肉,跟大嘴商量着。我俩态度一致,今晚宁可饿肚子,也不吃这蟒肉了,更不管这玩意是警方多少钱一斤买回来的。

过了好久,铁军回过神,他似乎有想法了,也不跟我们讨论野蟒肉。他转身出去,找到一个投影仪回来。

我和大嘴帮着,一起把投影仪接好了。铁军给我俩放了一个图片,其实没啥,就是一张中国和周边国家的地图。

铁军指了指泰国,又点了点中国,问我俩,“咱们去泰国走私,会选择什么路线回来?”

大嘴立刻接话,摆摆手说,“铁哥,咱们这辈子不当走私犯的。”

我怪大嘴不走大脑,心说铁军这话,明显是假设。

铁军也不想理他了,转口问我。

我盯着地图琢磨上了,首先泰国跟中国之间隔着柬埔塞和越南,靠陆运肯定不行,关卡太多。

海运是必须的。我又往下想,既然主要在深川贩卖,那就租个远洋渔船,把货偷偷送到深川某个秘密码头就行了。

但昨晚的事也让我了解到,深川这边的警方和线人,把大码头守得死死地,虽然没那么多警力能把小码头都顾忌到,但在如此顶风情况下卸货,风险也是极大的。

我纯属一个顿悟,有了一个猜测。

我指着深川周边的城市,比如珠海、惠州等等,跟铁军说,“走私犯会不会在其他地方卸货,然后找车把走私货运到深川来?”

大嘴诧异的看着我,似乎被我的聪明震住了。铁军反倒是冷笑了,说他也有这么个想法。

我是越想越觉得对,尤其这也解释了大维带着深川警方,为啥忙活小一个月都没实质性的进展了,合着走私犯压根不再这里卸货,他们又上哪个码头能抓到人呢?

我打心里还叹了句,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们这次的搭档----大维,他实在太缺乏头脑了!

第六章 神秘的红粉

我们继续探讨,不过深川周边的地市很多,它们包含的大大小小码头更是不计其数,要没有更详细的线索,我们根本没法往下继续。

铁军又拿出一副独自思考的架势,对着地图皱起眉头。他还放出话来,让我俩随意。

大嘴挺够意思,别看笨头笨脑的,却拿着死磕的架势,陪着铁军看地图。

我不是偷懒的人,只是突然想到妲己了,这一上午都没见她,甚至挂念。

我打声招呼,离开会议室,又奔向法医门诊了。

别看深川警局跟漠州警局一样,都是警局,但深川警局气派多了,法医门诊也特别的有规模。

我到了后,打听一番,才知道妲己在一号检查室里。

这检查室的门半掩着。我没敲门,推门探头往里看,等发现只有妲己一个人时,我又走进去。

妲己坐在一张桌子前,正看着显微镜呢。我心说她这是在搞什么?就凑过去看。

这桌子上还放着那个佛牌。我一下全明白了。

我是有啥说啥,指着佛牌,说这玩意儿有点邪乎,让妲己别碰它的好。

妲己趁空把头抬起来,拿出一副诧异的表情,似乎在说,我怎么知道佛牌怪异的?

我一耸肩,把昨晚救她时遇到的怪事说了。妲己默默听着,最后把佛牌拿起来,递过来说,“圈儿,你这次别怕,再看看。”

妲己手就在我眼前,我总不能不给她面儿,就强压下不适感,接过佛牌。

在刚摸佛牌时,我心里特别紧,不过这次没啥异常,除了佛牌冰冷的材质,让我指尖有点凉。

我举着佛牌,调整角度,把它看了一整圈。

但妲己跟我想的不一样,她让我重点看佛牌缺口部分。

这佛牌本来就少了一截,我主要看断面。这里既平整又有些毛毛愣愣的。我有个猜测,反问,“是被磨出来的么?”

妲己点点头,跟我爆了一个猛料,说这是李阿婆做的,她把佛牌一点点磨成粉末,泡着药一起喝掉。

我印象里,佛牌就是一种护身符,被戴在身上的。这还是头次听到有人这么奇葩,有吃佛牌的嗜好。

我把李阿婆这种举动,归为神经病。也这么说了一嘴。

妲己摇摇头,指着佛牌说,“知道这是什么材质的么?”

这问题我早就想过,却一直没答案。妲己往下解释,说泰国素有“万象之国”的美称,大象是泰国的国宝,更是保护神。其实这也不仅仅是一种文化,更有一些很玄奥的说道。比如有些野史记载,泰国象真的就跟神灵挂钩,甚至百年难得一见的白象,体内更有神灵的存在。

我彻底懵了,心说我俩讨论佛牌呢,咋又绕到大象上去了。

但妲己又摸着佛牌的切口处。

我有点懂了,问,“这是象骨做的?”

妲己点头,还补充说,“按我分析,这还是用白象骨做出来的。”

我俩谈话期间,妲己也时不时盯着桌上放的一个试管。这里面装着药剂。

隔了这么一会儿,药剂有点变色了,妲己面露喜色,不跟我多说啥,让我自己坐会儿,她又摆弄药剂去了。

我不想这么急着离开检查室,就找个角落,坐在椅子上,妲己背对着我。

我原本无聊着,四下瞎打量,最后看到妲己的背影了。

不得不说,这小妮子的腰太细了,尤其她还板正的坐着,更把身段凸显出来。

要是别的女人看到这个,或许会羡慕嫉妒恨,而我看着看着,竟忍不住的咕咚一下咽了咽口水。

我心里有个小人,不断对自己说,“孙全啊,咋这么丢人呢?没见过美女吧?”

但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小人反驳的说,“这是你女友,怕什么?上!”

我被两种思想绕的,一时间脑袋特别难受,不过渐渐地,我忍不住了。

我悄悄离开椅子,踮着脚往妲己身后走去。

我发现自己也是个怂货,属于有贼心没贼胆那种,这一刻紧张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我悄悄伸手,想突然之下摸一摸妲己的腰。没想到眼瞅要摸到时,妲己突然喊了句,“有了!”

我也不知道有啥了,而且还被吓了一大跳。我竟腿一软,忍不住的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

等妲己扭头找我时,发现我一脸通红,正从地上爬起来呢。

妲己笑嘻嘻的说,“让你自己坐会儿,不是让你独自趴一会儿。”

我都不知道咋接话了,尴尬的笑几声,就把这事带过去了。

妲己非得拽着我坐到显微镜前,让我往里看看。我也不是学医生或生物的,对显微镜不感兴趣,却拧不过妲己。

等无奈的瞧一瞧后,我发现镜片下全是红粉,跟小米粒一般大小,还圆咕隆咚的。

我心说这是啥?而且看显微镜周围的家伙事,这红粉还是从试管试剂里提取出来的。

妲己让我猜一猜。我就无限大开脑洞,什么血离子,什么花粉之类的词,全冒出来了。

也别说,最后真被我猜个沾边。妲己告诉我,这是五梨跤果实里的成分。刚才她还发现了马鞭草、海桑的部分成分,而这些成分更是从佛牌上搜集下来的。

我眨巴眨巴眼,不懂妲己到底想表述什么。

妲己没卖关子,继续解释,“像五梨跤、马鞭草或海桑这类的植物,平时见不到,却会集中生长在红树林里。咱们再想想,它们的成分还这么集中出现在佛牌上,只有一种可能,佛牌也在红树林里出现过。”

这检查室的墙上除了贴着一张人体骨骼图,还有一个中国地图。我真不知道贴这两张图的人当时怎么想的,但却方便我俩了。

妲己带我离近看地图,指着珠海说,“这里就有红树林,而且树林外围也靠海,这说明什么?”

我一个顿悟,一时间特想对妲己竖起大拇指,心说刚才铁军还纠结走私犯卸货地点的事呢,现在有了这条线索,岂不是说,珠海红树林的问题很大吗?

我满脑子想的又都是案子了,妲己也不多留我,说她还要继续做几个化验。

我从检查室走出来,急匆匆的回到警局大楼。

铁军和大嘴还在那个会议室,没离开,而且这里又多了一个人----大维。

我推开会议室大门时,大维跟铁军正讨论呢,围绕的就是走私犯卸货的问题。

我心说赶得太巧了,也立刻把妲己新发现讲了出来。我们一行人又都看着地图,重点盯着珠海这片地方。

大维的意思,既然如此,早点跟珠海警方联系,提前在红树林蹲点吧?

铁军却皱着眉,想到另一个问题,说今天新一批“私货”才运过来,就算走私犯再想挣黑钱,也不可能天天能卸货,咱们现在急着蹲点,没啥用。

我们都赞同铁军的观点。最后我们一商量,再做做调查,等一等。但牙狗已经死了,我们再想得到啥走私犯的动态,确实很难。

大维这就离开会议室,估计是打听消息,收集情报去了。

我发现个怪异,在大维离开后,铁军表情变得很古怪,似乎他心里还压着另一件事没跟我们说。

我有意套套话,就问他想啥呢?

铁军闷不吭声,竟板着脸也离开了,在出门一刹那,他撂下一句话,“让我和大嘴今天好好放松下,深川是个好地方,我俩有空多溜达溜达,逛逛景。”

我和大嘴都听愣了,心说这也不像铁军以往的办事风格嘛。

而且自打下午上班后,铁军就消失了,我打他手机,他也不接。

我和大嘴冷不丁没啥事了,但也没出外瞎转悠。

这样到了晚上,妲己去看白老邪了。邪叔还昏迷着,我和大嘴本想跟着一起,妲己却非说我俩大老爷们不懂照顾人,去了也没用,就让我俩回酒店了。

我俩一直等到十点来钟,铁军那边还没消息。我和大嘴都饿了,也不想这么空腹睡觉。

我俩一商量,就吃点烧烤吧,尤其酒店附近就有地摊。

我俩除了带手机和钱以外,也没拿背包啥的。等到地方了,我发现这家地摊人气挺火,桌位几乎满了。

我俩只好找个靠街边的桌子坐下来。点了东西,一边吃一边天南海北的胡扯起来。

我曾听朋友说过,深川这里的治安不如漠州,总有抢劫事件发生。我就跟大嘴随口提了这事。

大嘴正撸串呢,尤其他嘴大,一口下去,一根串上的肉就全消失了。

这时他嚼着满嘴肉,嘴边直往外溢油,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跟我说,“圈儿,咱俩可都是壮老爷们,怕个啥,真有哪个飞车党不开眼的话,最后谁抢谁还说不定呢。”

我笑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而且飞车党也不傻,肯定对可弱女子下手。

但我们错了,就当吃的快差不多的时候,有个小伙骑个摩托从远处出现了,我本以为他也是来吃烧烤的呢。谁知道离近后,他猛地开车往街边凑了凑,又敏捷的弓着身子,伸出胳膊,对准我俩桌上的手机抓去。

就这么一眨眼间,我手机竟被抢了。

我和大嘴冷不丁愣了一下,之后猛地站起身,对着渐渐远离的摩托追去。

第七章 好心的劝诫

这一刻我挺苦逼的,因为我和大嘴跑的再怎么速度,也拼不过人家摩托。

另外也有个奇怪事,这摩托车并没飚速,反倒拿出不快不慢的架势,在前方慢慢开着。

我和大嘴刚吃完,肚子都饱饱的,这么跑着很不舒服,大嘴更是很恶心的打了个嗝,念叨一句,“操他妈的,逮住一定往打死!”

我呼哧呼哧喘着气,没空接话,不过打心里却忍不住埋汰大嘴,心说还打呢,咱哥俩确实比飞车党强壮,问题是人家逃得快。

其实在追逐的同时,我们身后也跟了一个人,就是地摊老板。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半熟的烤串追出来了,嘴上大喊,“给钱啊!”

不过他还有其他生意要做,总不能为了我俩,把这么大的摊子舍弃掉。他追了一小会就放弃了,嘴里嘀嘀咕咕,估计没好话。

我和大嘴又这么追出一里地吧,飞车党对着一个胡同钻了进去。

我俩本来紧随着,等到了胡同门口,我看到里面射出来一束光,是摩托车发出来的。

大嘴想都不想,还要往里钻,我却一把将他拉住了。我很警惕,心说明显飞车党等着我俩呢,不会说他还有别的同伙在里面埋伏吧?我哥俩一旦进去,无疑是闯到狼窝了。

我提醒大嘴几句。大嘴第一反应是摸后腰。但我俩是出差专员的身份,下班后既没带枪,也没带警棍。合着现在我们双手空空的。

本来我用的那个手机很旧了,被偷也不太心疼。大嘴又想了想后,倔强的脸一沉,把裤带抽出来了。

这玩意儿不仅能系裤子,更是勒人的好家伙事儿。大嘴招呼我一起进胡同看看,大不了跟这帮贼斗个你死我活。

我发现了,大嘴往往有一种激发人热血的气场。我明知道这时进胡同不妥,却被他这股劲感染到了。

我心一横,心说去他奶奶的。我把上衣脱了,正好路边有几个拳头大的石块。我用上衣把它们包裹起来。

这样一旦遇到危险,我就抡衣服,绝对跟抡个链锤没啥区别。

这期间飞车党一直没走,摩托车灯也一直开着,甚至还微微调整下方向,似乎在给我们照路一样。

我和大嘴紧挨着,一步步警惕的走进去。

我特别留意路两旁的墙面,怕突然间这上面爬出一个人来啥的。但这种情况并没发生。

等又离近一些,飞车党把灯关了,呵呵笑了说,“两位警官,我想跟你们说几句话,也抱歉累你们跑过来了。”

这是个南方口音。我听完心头更是一紧。因为他知道我和大嘴的警察身份,就凭这儿,我觉得他不像个劫匪,不然哪有劫匪吃饱了撑着,非抢警察的东西?

大嘴问了句,“你是哪位?”

飞车党前后看了看,拿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确保胡同里没外人,又说,“我是牙狗的伙伴,牙狗太作了,我跟他说了,别管走私案,他非参与,不幸死掉了。”

随后没等我俩说啥,他特意指着我俩强调,“听我一句,别再参与了,赶紧回你们那里,不然身家性命有危险!”

他说话语气挺冲,不过我能感觉出来,这不是威胁,而更像是劝告,尤其竟连走私案也牵扯出来了。

我心说这里面的猫腻大了去了。

我看向大嘴,问题是现在过于昏暗,我看不到他啥表情。

这时我们身后的胡同口有动静了,其实也没啥,就是几个人从此经过,还嘻嘻哈哈的闹着。

飞车党却很敏感,一转车头,奔着远处要离开。

我和大嘴不想让他走,但这次他车速挺快。我们根本追不上。

大嘴最后喊着问了句,“兄弟,你叫啥啊?”

飞车党头也不回的说,“当我姓雷吧……”

大嘴冷不丁没反应过来,又追问,“那你叫雷啥?”

我为大嘴智商着急,这明显是飞车党一个借口。他是不想暴露身份罢了。

我俩稍微在胡同里待了一会儿,但都心事重重的。之后我俩从就近的胡同口钻了出去。

我俩也没吃烧烤的意思了,我原想的是,赶紧回去,把烧烤钱结了。大嘴却劝我,说反正走也走了,能省就省吧。

而且为了避免跟烧烤摊老板撞照面,大嘴带我绕了个远回酒店去了。

上楼时,我还跟大嘴瞎念叨呢,既然有人能在地摊找到我俩,会不会也有人知道我们住的地方?

大嘴说这都不好说啊。而且我俩来到房间前一看,我们的房门是开的,露出一个小缝来。

我和大嘴又紧张上了。我心说真是担心啥来啥。

我俩仗着这是酒店,每个楼层还都有监控,也就没等,直接推门进去了。

我发现厕所门关着,除此之外,屋里没外人。

我纳闷了,厕所里还传来水声。我心说他奶奶的,哪个贼进我们房间不说,还躲在厕所洗澡?

我一脚把厕所门踹开了。

但我真忘了铁军这一茬了。现在的铁军,正光溜溜的给身上打沐浴露呢。被我这么一弄,他敏感的捂住关键部位,对我俩喊,“干什么?偷看老爷们洗澡?”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把门关上了。大嘴更是来一句,“铁哥,洗澡不把房门关上,你勾搭隔壁的良家妇女呢?”

之后我和大嘴坐在床上,一边吸烟一边缓乏。

铁军很快裹着浴巾出来了,但别看他刚洗完澡,浑身还透出一股酒气来。

我问铁军下午去哪了?他嘿嘿笑了笑,说深川附近有个军区,他去看看朋友。

我也没太细问这是什么朋友,反倒跟大嘴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刚刚经过说了出来。

我以为铁军听完很会惊讶,甚至皱起眉头啥的。没想到他表情很自然,一边搓着湿湿的头发,一边无所谓的念叨一句,“甭管那些,跳梁小丑而已。”

我理解不透这话的言外之意了,心说指的谁?飞车党?

铁军又说累了,让我们早点睡吧,还当先关灯躺下来。大嘴却跟我说,被乱七八糟事绕在心头,怎么能睡得着?

不过我发现他就是个忽悠,等我俩躺下后,不到五分钟,大嘴呼噜都响起来了。

我这一宿是没怎么睡好。

一晃到了第二天,我本想早早去警局,铁军却拿出一副不着急的样子,还磨起了洋工。

我们仨是一起的,他不走,尤其他是我们的头儿,我和大嘴总不能撇开他先去警局。

我俩就等起来,我趁空给妲己打个电话,妲己还在医院呢,说邪叔状况不好,她看护呢。

我又跟铁军建议,既然不急着去警局,咱们去医院看看邪叔吧。铁军依旧不着急。

等眼瞅着十点多了,铁军还躲在厕所慢悠悠的刮起胡子。

我和大嘴无聊的看着电视,而且都粤语的,还没中文字幕,我俩根本看不懂。

这时铁军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来显是大维。我把它送到厕所。铁军的手机,听筒音量大,接通后,我隔远也能听到大维说啥。

我以为大维会问我们为啥还不去警局呢,我也瞥了铁军一眼,心说看他怎么解释。

没想到大维拿出挺着急的样子,也不提这茬,反倒跟铁军说,“快来宝地派出所,有两个秘密售点的贩子被打了。”

我愣了,因为秘密据点的贩子是我们重点跟踪调查的对象,他们要是受伤不卖货了,我们还怎么查走私犯?另外谁这么横,把他们揍了?

我跟大维差不多,也着急起来。铁军却依旧以刮胡子为主,直到他下巴干净的跟镜面一样,才叫上我俩出发。

我隐隐觉得,铁军这么磨蹭,有他的理由。

等来到宝地派出所门前,我看到大维正蹲在那里吸闷烟呢。看到我们后,他把烟丢了,跟我们大体讲了一下。

今天上午,有个阔少先后找到这俩贩子,要买“野货”,像眼镜蛇肉、虎肉这类的。贩子手里没有,但阔少不管这些,一怒之下把这俩倒霉蛋全暴打一顿。

我听完有个最大的疑问,这阔少哪来的?怎么知道这俩贩子手里会有野货的?

铁军的意思,别光说了,这阔少和贩子是不是都在派出所呢?

大维点点头,铁军这就带头往里走。

这里有两间审讯室都被用着呢,一个关着阔少,另一个正给贩子做笔录呢。

我们先找这俩贩子。

我发现这俩贩子挺有难兄难弟的感觉,鼻子肿了,脑袋上裹着纱布,怎么看怎么惨。另外他俩吐了一地带血的唾沫。冷不丁看着挺恶心的。

我估计这要被打扫卫生的阿嫂看到,保准气炸肺了。

但这都不是我要关心的事了。我们旁听了一会,这俩贩子在警察面前肯定不说自己卖非法野生动物肉。他们就推脱是卖牛羊肉的,被恶霸无端挑事,欺负了。

而且警方还需要他俩以后的“配合”,我们也没刨根问底的深究啥,俩贩子怎么说怎么是了。

之后我们又去另一个审讯室看看。我都想好了,一会得对这阔少耍耍手腕,让他别得瑟的来捣乱了,甚至因此蹲他拘留,也不是不可以的。

没想到在推开门的一刹那,我看着审讯室里的情况愣住了,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还特意四下看看核对一下。

但我确实没走错。我也真搞不明白了,心说这阔少到底何许人,竟敢在审讯室里做这个呢?

第八章 玩命的乐子

审讯室里坐着一个穿着便装的三十多岁的白面男子,他一身衣服很花哨,脖子上带着一根尾指粗细的金链子,另外也有一款很潮的头型。

这一切都表明,他是那个阔少。而且现在的他,正抽着烟喝着茶水,眼前的桌上放着一盘瓜子。这里还有两个民警,只是他们一点审讯的状态都没有,正一左一右坐在阔少旁边,笑脸相迎的陪着聊天呢。

我心说这尼玛是什么节奏?招待远方来的客人么?

阔少还看到我们几个了,他认识大维,索性指着了我们仨,又跟大维说,“这都谁呀?”

大维也没了刚才绷脸的样子,反倒老弟长老弟短的说几句,又给阔少介绍,说我们是外来出差的警官,正巧来这个派出所办事,就顺便见见阔少。

之后他也给我们仨介绍阔少,说他叫李强,老爹是深川军区的参谋长,他爷爷更是厉害,抗战时期的一名将军。

我一下子懂了,原来这阔少是个三(代)儿。

有句话这么说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三代打了人,就该接受惩罚。但又有句话这么说的,人在江湖飘,身不由己。

我看铁军一点怪阔少的意思都没有,反倒凑过去急着握手。我心说算了,自己也甭逞能当那啥出头鸟了。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后,也积极的凑到阔少身边,热情的问长问短。

之后我们各找椅子,围着审讯桌坐好。阔少成了我们的焦点,他也蛮健谈的,说来说去,还主动谈到打贩子的事上了。

他这么说的,听说有人卖野货,正巧他家老爷子最近身子不好,就想买一些回去炖了,给老爷子补补身子,谁知道那俩贩子都不开眼,敢跟他说,目前没货,给多钱都买不到的话。

他啥时候受过这种气?一怒之下操起板凳之类的家伙事,给这俩人一顿胖揍。

当然了,他也表示,医药费由他来出,他更愿出双倍价,等着贩子弄到货。

大家听完后,屋内气氛有点冷,我品着其他人,大维先带头笑了笑,让气氛又缓和不少。当然了,也没人提出做笔录的事。

阔少没待太久,过了一刻钟,他说还有事,就起身离开了,最后也撂下一句场面话,他那有陈年好酒,我们啥时候去军区了,他开两瓶跟我们一醉方休。

大维、铁军和两个民警起身把阔少送出去了。我倒不是摆谱,反倒觉得,自己刚才都够没底线的了,跟他虚与委蛇,现在不能出卖自己良心,所以不能送他。

大嘴应该跟我想的差不多。

没多久,铁军和大维回来了,铁军还把审讯室的门关上,我们内部商量一番。

大维这次又露点底,说那参谋长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和腐败,李强在警局名声臭的可以,是惹事专业户,但他爹一次次总护着他,所以深川警方都“习惯”了。

我叹了口气,想说点啥。铁军却把话题绕开了。

他的意思,这次李强把贩子打了,有坏有好。坏的是李强打乱我们的计划了,好的是,李强这么强势的要货,甚至还提出双倍价钱,贩子一旦上报,那些走私犯会短期内再去做一把买卖。

我们仨都赞同这说法。大维又接话说,“一会儿我就连续珠海警方,让他们盯一盯红树林吧。”

我也建议,要不要我们仨也过去帮忙。要不然我打心里说,我们仨在深川这边一天天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

铁军没表态,反倒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这算是无形中反驳我的想法了。

大维有他的理解,嘿嘿笑了,说我们这几天太累了,别去珠海了,就在深川好好歇歇,一切费用,这边警方包了。

之后又瞎聊几句,我们离开宝地派出所。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都在深川。但走私案没啥进展,珠海警方倒是出警一次,抓住了一伙走私犯,只是此走私犯非彼走私犯,只是一伙倒卖私烟的。

我们仨也趁空去了趟医院,看看还在昏迷中的白老邪。

我发现邪叔这次摊上大事了。病床上的他,不知道咋搞的,脑门黑乎乎的。

这跟淤血的黑不一样,貌似还有点影影倬倬的感觉。这让我想起了鬼上身,只是这种鬼神之类的事,我以前只听过没见过,更不知道怎么治的好。

妲己一直往返在法医门诊和医院之间,铁军和她的意见一致,白老邪昏迷期间,除了妲己照顾以外,其他人少来了。

我和大嘴都有些不理解,我心说这么一来,妲己岂不是很累?我们互相换着照顾多好?

但这俩人态度很坚决,我和大嘴最后妥协了。

这天晚上,深川警局下班了,我和大嘴忍不住吐槽。因为我以为,来到深川后会很忙呢,谁知道这几天闲的骨头都痒,心里也特别闷。

我想今晚找点啥活动,逗逗闷子之类的,但又不敢随意乱走,不然遇到“飞车党”很头疼。

我就问他去哪的好。大嘴突然聪明了一把,说光咱俩肯定不行,也得问问铁军。

但铁军神神秘秘的,白天总独自离开警局,也不跟我们在一起,我就给铁军去了个电话。

铁军听我说完,几乎想也没想的告诉我,找乐子是吧?这事交给他安排就行,我和大嘴回酒店等着吧。

他也没说具体啥乐子。我揣着糊涂,但我和大嘴挺听话,回去了。

我发现铁军就是个忽悠,我俩一直等啊等的,到了晚上十点,甚至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把我俩忘了,这时房门处有动静,铁军回来了。

我沉着脸问他,“到底把我俩当兄弟没?”

铁军知道我言外之意是啥,他摆摆手,一屁股坐到床上说,“乐子马上来了。”

之后他一转话题,又问我俩,“知道单边带电台不?”

这名词对一般人来说有些陌生,但我和大嘴都是正规警校出身,这问题难不住我俩。

我先回答,说不就是一种短波无线电通信设备吗?一般用来远洋渔船或军事通讯上,能实现远程和超视距通信的。

铁军点点头。

我好奇他突然问这个干啥,难道跟今晚的乐子有关?我又多问一句。铁军不正面回答,反倒招呼我们下楼出发。

我和大嘴是彻底懵了,等来到楼下后,我发现酒店停车场里停了一辆夏利车。

看车体款车,还是最老版的,市面上都很少见了,铁军指了指这车,说他刚借到的,一会我们哥仨就坐这车出去玩一玩。

我瞪大眼睛,心说铁哥就这点追求,这种破车还用借嘛?

大嘴也忍不住哼哼几声,不过碍于铁军面子,我们没多说啥。但等我们仨离近了,我觉得不对劲了。

这车底盘低,至少比我印象中的夏利车要低很多。

等打开车门,我们先后钻进去一看,我诧异了。光说这车的内部配置,明显很高档,甚至表盘也很复杂,车速表上都有三百迈的标记。

大嘴这、这的乱指一通,又念叨说,“这尼玛是夏利车么?能开到三百迈,车体不得散架子了?”

铁军嘿嘿笑了,又给车打火。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趁空问铁军,“这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其实底盘不是夏利车的吧?”

铁军赞我聪明,又解释一句,“刚刚从李强那借来的,最新款保时捷改装的。怎么样?低调不?”

我差点听岔气了,心说自己只知道有人把低端车改装,模仿高端车的,却头次知道有人高改低,冒充夏利……

这一刻,我越发觉得李强是个奇葩,而且这里面也有一件让我理解不了的事情。

铁军能跟李强借车,他俩关系很好么?

铁军不多说啥了,让我俩坐好了,他又猛地把“夏利”开出去。

我们不仅在市里兜圈,最后更是上了高速。想想看,高速是啥地方,这辆夏利算是如鱼得水了,铁军狠踩油门,它跟脱缰野马一样,很快车速飙升到二百七八了。

我坐在后面,这还好些。大嘴在副驾驶上,看着眼前飞速倒退的景色,有些扛不住了。

亏他一直总吹自己爱飙车呢,这次他嘴软了,总跟铁军建议,“慢点,哥,慢点哇。”

铁军不管那么多,而且还突然猛地左打轮、右打轮的错车。

我算看出来了,铁军上高速,是想带我们去啥地方找乐子。这样过了一个多钟头,我和大嘴发现铁军车技好,能玩转这么高车速,我俩也就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大嘴更是偶尔打开窗户,对着刚被超过的其他车大喊,“兄弟,开过夏利没?”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有的车主不服,也要加速,只是跟我们的车速比起来,他们压根跟不上来。

最后快到半夜,我们下高速了。我看着指示牌,诧异的愣住了。

因为牌上显示,这里是三娅。我心说我勒个去啊,这才几个小时,我们竟开到海南了。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作大发了,再怎么找乐子,也不该跨省这么远吧?

我收起玩心,还跟铁军说,“要不回去吧,洗洗睡了,明儿正常去警局。”

铁军很肯定的摇摇头,又一路把车开到三娅的郊区。我发现他一定跟谁事先约好了,这里停着一辆吉普。

我们汇合后,从这车驾驶座上跳下来一个警察,他跟我们握手介绍自己说,“赵亚楠,海南省边防总队三亚支队的队长。”

我一下反应过来,这是海警。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铁军所谓的乐子,其实是要做什么任务吧?

第九章 单边带信号

我们仨跟赵亚楠又客气了几句,赵亚楠就开着吉普在前面带路,我们开夏利在后面跟着。

大约一刻钟后,我们来到一个砖厂前。

别看大半夜的,砖厂铁栅栏门里还站着两个壮汉,他们原本正吸着烟呢,烟头一闪一闪的。

我估计赵亚楠一定跟他俩打招呼了,我们离近后,他们中的一人把手电打开,对着我们照了照。

之后他俩一边警惕的四下看着,一边把栅栏门打开了。

我们两辆车先后进去。我猜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砖厂,很可能是警方一个秘密办公点。

按说我们把车停到砖厂里就行了,也很隐蔽,但这并不够。砖厂里还有两个草垛子。

赵亚楠把吉普对准一个草垛子冲去。

我冷不丁心头一紧,心说这哥们是不是傻?不想要吉普车了就直说,给我也不错嘛。

但没等我说啥呢,铁军也这么做了。我眼睁睁看着夏利狠狠冲到草垛子上。

大嘴这时还忍不住念叨句,“悠着点!”

但撞上草垛子的一瞬间,这里竟出现一个被草掩盖的暗门,车体安然无损不说,我们更是来到草垛中。

这里是中空的,被简易的撑了个铁架子,还有个黄灯泡子给我们照明。

我不得不佩服,心说好一个秘密停车间。

我们下车后,角落上还有一个地下通道,我们下去又走了一会儿,等爬上来一看,已经来到一个瓦房里。

这里有四名警察正工作着,他们面前摆着一个个上面全是按钮的设备,偶尔设备里还会发出滴滴声。

我有些孤陋寡闻了,凑过去问了句。

有个警察摘下耳机,回答说,“这是信号捕捉器。”

我不太理解。铁军接话,“离开深川时,我是不是问过单边带电台的事么?”

我点点头,铁军又说,“警方现在有很先进的技术,能捕获到单边带的信号,虽说有的信号加密程度很高,一时间破解不了,但可以根据信号强度以及方向,来评估下发射方的位置。”

我往下联系,这时铁军又转口跟赵亚楠说,“你晚上来短信,说捕获到一组可疑信号,到底怎么回事?而且我们玩命开车赶来的,你可别诓我们白来。”

赵亚楠笑了,说不会的,他办事靠谱。之后指着这些复杂设备解释,“这里是总台,我们还在三娅湾、深海以及公海上设置了几个移动平台,一同捕获单边带信号,晚间通过塞选,有一组信号是发往内陆的,估算海域的话,那渔船应该是从泰国那边过来的。”

我这下懂了,换句话说,铁军和赵亚楠想了这么个办法,试图捕获走私船的消息。但说回来,我也有搞不明白的地方。

我问铁军,“按之前收集的情报,走私犯不应该去珠海红树林么?跑三娅干什么?难道他们换地方销售了?”

我自认自己这分析不对,因为他们这种走私,想新开辟一个销售渠道,要投入的资金和精力都很大。

铁军也摆手反驳我。赵亚楠不跟我见外,回答一句,“兄弟,红树林这种地方,三娅也有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

铁军开这么久的车,累了,而我和大嘴坐这么快的车,也乏了。

我们找地方休息了一会。期间大嘴提到了大维。他的意思,我们把大维撇开,独自来三娅破案,是不是不好?

铁军说没啥不好的,还强调,“只有大维留守深川,珠海那边警方有动作,我们这次秘密来三娅才够隐蔽和安全。”

大嘴有所悟的啊了一声,叹道,“这就是孙子兵法里的诡之道吧。”

我真是懒着说大嘴啥了,他说起孙子兵法,能不能在孙子俩字上落重音,不然孙子、孙子叫着,不好。

铁军让我们少说话,多休息,保存精力。因为既然捕获到可疑信号了,很可能今晚走私船会在码头卸货,我们很可能要打一场大仗。

我和大嘴也真不客气,直接拼着椅子,小憩起来。

在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我和大嘴先后被手机吵醒了。我俩拿起来一看,都是大维打来的电话。

我俩没自作主张的接电话,我把铁军喊过来了,问他怎么办?

铁军说,大维刚刚也给他打电话和发短信了,问我们在哪?有事要谈。但铁军的意思,既然我们仨决定秘密行事,就一直秘密下去,大维那里,等回去了再解释也不急。

我和大嘴都听铁军的,大嘴更是把手机打静音了,那意思就算天皇老子再给他电话,他也不接。

这样又过了一个钟头,信号台那边有消息了,说按分析显示,有船正开往三娅红树林,估计凌晨四点左右能达到。

我们知道大鱼要上网了,我和大嘴也不休息了。赵亚楠带头,我们一起出了砖厂。

这次要赶往红树林的,不仅仅是我们四人,赵亚楠又调来两辆面包车。看着车里十名真枪实弹、全部武装的海警,我知道,他们肯定早就待命了。

我们四个也都拿了武器,穿了避弹衣。而且我和大嘴只用手枪就够了,铁军却拿了一把警用步枪,上面带着简易瞄准镜的,也有海警拿着霰弹枪。

就凭这些家伙事,我突然有些紧张,心说看架势,今晚弄不好要非常玩命了,我们这些人很可能有人回不来。

当然了,出警如同上战场,我要是还没等出发呢,就想太多败自己士气的话,那我也太逗比了。

我不再乱琢磨,我们坐着面包车,一起赶赴红树林。

但我们没直接来到海滩边上,在一个隐蔽的外围,我们下车了,这里还有一辆小卡,大家一起忙活着,尽量不发出声响的,从上面搬下来六个沙滩摩托。

这种四轮摩托的优势在于,很适合穿梭林地和在沙滩上奔跑。

我们还两人一组的分了摩托,我和大嘴一组。其实我俩都没骑过这种摩托,我悄悄问大嘴,“哥们,咱们两个二百五凑一块,能行吗?要不要跟其他海警调一下?”

大嘴嘘我一声,回答说,“什么二百五,咱爷们的车技你又不是不知道,瞧好吧。”

接下来有专门几人拿出夜市望远镜,对着海岸码头好一顿观察。

我掐表算着,凌晨四点多,远处出现一条大渔船,它还全速的开到海岸旁。

等停靠好,上面还下来七八个人,铺了卸货通道。我此刻浑身上下的弦儿绷的紧紧的,就等铁军和赵亚楠发令,我们就骑摩托往前冲。

但赵亚楠咦了一声,跟我们念叨说,“不对啊,这帮走私犯疯了不成?这船也就二十来米长,顶多能近海作业,要是驾驶它去泰国,很危险!”

我对船不了解,不知道他说的所谓的危险有多大。

铁军也催促一句,“先甭管这么多,开始吧!”

赵亚楠又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远处海域出现四辆汽艇,飞速往这边开,甚至还隐隐出现围捕的架势。

我们这边也行动了,铁军和赵亚楠都当了司机,更跟较劲一样,把摩托开出去。

其他摩托急忙跟着。大嘴这虎逼玩意儿,晚了半拍。我忍不住拍着他后背损他,那意思你个掉链子的玩意儿,不吹自己车技好么?

但我错了,不该这么刺激大嘴。大嘴脸挂不住了,嗷的吼了一嗓子,也不知道咋搞的,突然一发力,这摩托嗖一下提速,窜出去老远。

也亏得我机灵,在身子猛地往后仰的同时,一把紧紧扣住大嘴脖子了。

大嘴被憋的,直翻白眼,他还费劲巴力的说,“圈儿,撒开。”

我不可能听他的,不然我不就掉下去了?我心说男人嘛,关键时刻就得对同伴狠点。我继续扣着他脖子,使劲往前蹭自己身子。

这样摆弄几下后,我才找到平衡,又紧紧搂住大嘴的腰。

大嘴呼哧气喘的,不过没精力跟我斗嘴了,急忙加速赶上大队伍。

在摩托和汽艇出现没多久,这帮贩子就发现我们了,他们先整体一顿,又疯了一样,要四下逃逸。

铁军发威了,这爷们也一定接受过培训。他开摩托的同时,腾出一只手来,把步枪架在摩托车上,瞄准后,砰砰打了两枪。

这两发子弹,准确的打在两个贩子的脚前,激起一股碎土屑。

这俩贩子被吓住了,外加枪声一响,也把其他贩子震慑住了。他们都不敢跑了,站在原地,更有人贼兮兮的四下看着。

赵亚楠那一组随后有行动,另一个海警拿起一个大喇叭,喊着,“警方查船,都别动!”

我们陆续开到码头,都从摩托上下来。其他人都还好,我和大嘴有点晕乎,这也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晕摩托。

我俩脚踏实地站好后,都有点晃晃悠悠的,我打心里还暗暗发誓,他娘的,老子再信大嘴的话,就是一头猪!

我们一起举枪,把这些贩子围起来。没过多久,汽艇也赶到了,它们还调整船头位置,把灯射到这里来,一时间,这里照的跟白天差不多了。

我们这群人中,铁军和赵亚楠站在最前面。

铁军喊了句,“你们中谁是头头儿,站出来,我要问话!”

本来贩子头儿没想露面,甚至一直低着脑袋,但其他好几个贩子,都扭头看他。

这一瞬间,我看到贩子头气的脸都红了,但被手下出卖了,他能有啥办法?

他缓了几秒钟,突然笑了,对铁军说,“警官,你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吧?我有话跟你说,能否私下聊聊呢?”

第十章 秘密仓口

我一时间挺敏感,心说这贩子头儿是真有话要跟铁军聊聊?还是耍什么诡计?

铁军胆子到挺大,没觉得有啥。他独自往前走了几步,对贩子头儿招手说,“你也过来。”

贩子头儿凑到铁军身边,这么一来,他俩站在警方和其他贩子的中间地带了。

贩子头儿压低声音,还凑到铁军耳边,嘀嘀咕咕一番。我特别想听一听,却根本听不到什么。

过了有半分钟,贩子头儿说完了,还嘴角上翘,稍微笑着,盯着铁军,品他的反应。

铁军刚开始皱着眉头,等想想后,他也微微笑了,与贩子头儿对视着。

铁军点了点头,贩子头儿似乎就等着这一幕呢,他拿出长叹一口气的架势,摸向怀里,拿出一叠子钱来。

我品着,这得有个三五千。贩子头儿硬塞到铁军手里,又对我们说,“警官们,今晚上别白来一趟,当我请客了,明天好好搓一顿吧。”

我彻底糊涂了。而铁军呢,捏了捏钱,脸色又猛地一变。

他把钱往天上一撒,对准贩子头儿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这让贩子头儿始料未及,而且这一巴掌劲很大,贩子头儿一个踉跄。

铁军提高声调,大声说,“你说三娅公安局里有你家亲戚?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呵,开什么玩笑?这次要抓你,你说你爹、你爷爷在国务院工作的都不好使。”

铁军越说越气,又对着贩子头儿一顿抽巴掌。贩子头儿算倒了大霉了,最后只能躺到地上,双手护头。

我心说这爷们就是该着,要是老实回警局,不说这些杂七杂八的话,也不会弄得如此。

其他贩子眼瞅着这一幕后,大部分都默默低下头,有两个一看就跟贩子头儿关系铁的,气的眼珠都圆了,拿出跃跃欲试要往前冲的架势。

铁军离他俩并不远,我怕铁军别出啥意外,就赶紧举枪,指着这俩人。

大嘴更狠,或者说彪劲上来了,他把枪举起来,朝天砰的来了一下。

这声枪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嘴不管这些,又怒目举枪,指着这俩犯人。

我发现真应了那句老话,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俩贩子彻底老实了。

这时铁军也打过瘾了,把贩子头儿撂到地上不管,独自起身后,活动下胳膊。

他对赵亚楠这些人下命令,把这些人押走。

赵亚楠他们立刻行动。随后铁军带着我和大嘴,一起照着手电上了渔船。

我们想知道,这次这帮走私犯到底运了什么回来。刚登船时还好些,没什么古怪气味,但等下了甲板,来到货仓时,我被极浓的腥味刺激到了。

我有种想捂鼻子的冲动,也心说这帮走私犯是不是逗比?大老远的从泰国买海鲜回来。又有啥海鲜能这么稀有,只在泰国有而在中国弄不到呢?

我带着好奇心,来到一个箱子旁边,这上面还有一个撬棍,我就招呼大嘴一起,用撬棍砰的一声,把箱盖弄开了。

我俩用手电照着里面,一时间全看愣了。

这里装的全是深海大鱼,被冰镇着,保持在低温环境中。

我心说还真被猜中了?我和大嘴又撬了一个箱子,里面是大虾和海蟹。

铁军趁空也查了一个箱子,同样是很常见的深海产品。我们仨互相看了看。

我和大嘴是诧异,而铁军表情显得很凝重。

没等我们说啥呢,脚下有动静了,似乎有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马达哒哒哒响起的声响。

我搞不明白咋回事,铁军却念叨句坏了,招呼我俩一起往下面走。

其实再往下没有直接的路了,只有角落的地上有一个带把手儿的小铁门。我们仨跑过去,一起拉着它。

这铁门挺沉的,等我们把它挪开后,我看到下面都是海水了,大嘴还拿电筒往下面照一照。

或许是因为露了光线,突然间,有枪声传来,只是开枪的人技术不行,这发子弹明显对着大嘴打的,却射偏了,打到铁板上,弄出一个火星子来。

这也把大嘴吓得够呛,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就在他旁边,被他一带一撞之下,也身子一晃。

这一刻,我怀疑下面躲得什么人,带枪不说,还如此凶悍?

铁军不进反退,趁空举着步枪,蹲在铁门旁边,还把步枪调整到连发状态,对着下面一顿猛射。

砰砰砰的枪声让我耳朵几乎聋了一般,而且脑袋都嗡嗡的。但我还是听到下面传来一声惨叫,之后似乎也有汽艇开了出去。

渔船外面本来被警方汽艇围着,随着这汽艇的开出,外面一下乱作一团。

铁军大声跟我俩喊,说下面原本躲着两个人,现在死了一个,还有一个逃了,我们快追。

我心头有疑问,心说怎么个追法?

铁军没多解释,反倒纵身跳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到海里。

我觉得铁哥玩大发了吧?难道游泳追么?这么一耽误,铁军又喊我俩了,让我们也快跳下去。

我和大嘴稍微犹豫一下,但大嘴认死理,既然铁军发话了,他就照做。

他凑到铁门口,一发狠下去了。

我也不能在这俩人面前怂了,一咬牙,紧随大嘴之后。

其实我游泳并不在行,落水一瞬间,我哇的张了下嘴,满满喝了一口海水。

这把我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但铁军过来拽我一把,又让我迅速浮出水面。

铁军还向一旁指了指,我看到了,这里还停着另一辆汽艇。

我们仨都游过去,上了汽艇后,铁军很熟悉的操作一番,嗖的一下把它开了出去。

我和大嘴趁空抹了抹脸,让自己能看清楚一些。其实我们视线倒没啥大问题,等出了这个秘密仓,被外面风一吹,这股寒冷劲儿更让我受不了。

我和大嘴都哆哆嗦嗦着,这还没完。走私犯的那个汽艇已经开出挺远的了,海警正掉转他们的汽艇准备追,只是相比之下,海警的汽艇性能不行。

走私犯开的汽艇,后面装着六个马达,一同运行,速度不可小窥。

我们开的也是六马达的,这一刻,追击任务就落在我们身上了。

铁军迎风继续驾驶汽艇,我和大嘴不得不紧靠在一起,这样能让身子稍微暖和一些。

我觉得时间过了挺久,但其实并没多长时间。我们渐渐远离码头,有往深海去的驾驶了。

铁军觉得这么追下去不是办法,毕竟我们两个汽艇半斤八两。他又有个招儿,让我和大嘴接他班,驾驶汽艇。

我俩都没摆弄过这东西,大嘴非要先试试,我却把他拦住了。

我心说就凭他毛毛愣愣的劲儿,别把艇弄翻了。我让他走开,自己独自霸占驾驶位。

其实驾驶汽艇比开车要简单的多,铁军把设备都调好了,我只需握着方向盘就行。

我也不敢大意,直奔着走私犯追。铁军往旁边凑了凑,找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来,还把步枪举起来。

他用上了瞄准镜,稍微缓了十几秒钟吧,他开了第一枪。只是赶得巧,这一刻汽艇颠簸了一下,这发子弹走空了。

大嘴一直旁观着,他根本没领会铁军的意图,这时还建议,“铁哥,别顾子弹了,玩命的扫射吧,说不准能蒙大运把贩子弄死呢。”

铁军白了大嘴一眼,也没听他的。

铁军继续耐心瞄准,陆续打了六枪出去,这次有效果了,至少是百分之五十的准确率。

前方汽艇的马达坏了三个,呼呼冒着黑烟,这么一来,它速度上不去了。

我看的心里一爽,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渐渐变小。

这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我怕对方带着枪,离近了别跟我们打枪战。

我提醒铁军和大嘴。大嘴挺严肃的,把枪紧紧握在手里,铁军却摇摇头,很肯定的说,“对方没枪,有枪那个刚才落海死掉了。”

我信铁军,却也不敢完全大意。

铁军又顶替我,驾驶汽艇。大约两三分钟后,我们跟前方汽艇很接近了。

我们用汽艇灯照着前方,我看到那走私犯也不咋开艇了,反倒放慢速度,似乎等我们到来。

我可不信他就这么放弃抵抗了。我们也适当降速,一点点靠近。

其实这真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两艇快要并驾齐驱时,走私犯有动作了,他让汽艇猛地往我们这边撞来。

汽艇边缘都带着一圈橡胶,算是防震层了,但这仍架不住撞击的力道。

在撞上一瞬间,我看到我们汽艇边缘立刻凹进去一大块,我们脚下也跟地震了一样,我差点摔倒。

要不是想生擒活捉,我真不会受这份窝囊气。但铁军给我们下命令,想办法把对手降服,他还故意调节艇速,让两个汽艇“粘”在一起。

我和大嘴赶紧找家伙事,我是左右打量一番,没见到啥好东西,大嘴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一个长杆网兜来。

他招呼我一起握着杆子,把网兜递过去,我俩想这么样的把走私犯扣住。

但走私犯很聪明,一见苗头不对,赶紧急转弯。

很可惜,网兜贴着走私犯身子落下去,最后滑到海里。

我和大嘴又一起发力,把网兜拽回来,我也不知道咋这么逗比,最后往网兜里一看,还有一条大鱼。

我心说我勒个去啊,我和大嘴以后不当警察了,就上海捕鱼吧,绝对有天赋。

铁军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等不及,要自己下手擒贼了。

第十一章 抢滩登陆

铁军猛的让汽艇转弯,再次对着走私犯的汽艇贴上去。

伴随砰的一声撞击后,这次对方汽艇凹进去一块。铁军又扯嗓子喊,让我俩驾驶。随后他深呼吸几口气,助跑几步,对着对方汽艇扑了出去。

这一刻让人看着就胆颤心惊。而且也就是铁军爆发力强,换做别人,很可能差之分毫的就落入海中了。

铁军没带枪,索性伸出两只手爪,对着走私犯抓。而且他这动作让我想起森林猛兽了。

走私犯也不是白给的,会两下子。他俩就在另个汽艇上撕扯起来。

我和大嘴想帮忙,问题是隔了这么一会儿,两个汽艇又分开了,中间出现还大一个空隙。我和大嘴就算有胆往对面扑,各种条件也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我俩互相看了看,大嘴问了句很实在的,“圈儿,刚才铁哥告诉咱们怎么给汽艇减速了么?”

我心里一下产生恐慌感,也骂了句我勒个去啊。

我俩不想别的了,赶紧凑到驾驶座上。大嘴摆弄两下,我发现汽艇速度不减反升,尤其六个马达,嗡嗡声几乎震天响了。

大嘴说给他点时间,肯定行。但我看他一脸迷迷糊糊的表情,心说算了吧。

我把他轰下来,看着表盘上一堆按钮,我是不敢乱摆弄。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把汽艇调头,让它往回开。

我又拧着方向盘,几乎是绕了一个大弯。之后我就这么驾驶着汽艇,开了好一会儿。

大嘴真是笨人有笨招,甚至也败家。他又有了一个主意,跟我说,“圈儿,你等着,我把马达弄坏几个去。”

说完他拿着枪凑到艇后面。他又举着枪,对准其中一个马达,砰的打了一发子弹。

只是他用的是手枪,弹头威力有限,这发子弹打在马达上以后,马达不仅一点事都没有,还造成弹头反弹了。

大嘴哼了一声,又扭曲着脸,蹲下来。

我吓坏了,以为大嘴要牺牲了呢。我不断喊他。但他运气好,只是胳膊被擦边,弄出一条口子来。

大嘴因此也来脾气了,把注意力放到艇里那个步枪上。

这是铁军留下来的。大嘴骂骂咧咧凑过去,拿起步枪,跟我说,“老子要一顿扫射。”

我心说他可别犯虎,不然六个马达全弄坏了,我们岂止是减速?更是停留在茫茫大海上了。

都说重要的事强调三遍,我就反复跟大嘴说,“悠着点、悠着点,您悠着点哇!”

大嘴点点头。他用的是点射,还从左至右的开始了。

我听到砰砰两声枪响,两个马达冒烟了。这是好现象,我心头一喜,不过接下来我眼巴巴等着,大嘴却没动静了。

我跟他喊,“还等啥,继续啊?”

大嘴无奈的举着枪,跟我说,“操他妈的,没子弹了。”

我特想捶足顿胸一番,因为最左面两个马达坏了,剩下四个马达都往右偏,被这么一弄,我们的汽艇不走直线了。而且大海之上,我也没个指南针或参考物,很难有方向感。

我没招了,只能蒙着来,也跟大嘴强调,赶紧想办法,再从右至左的把另外两个马达弄坏。

大嘴是真拼了,要么用枪托砸,要么用脚踹的,但这些马达高速运转下很危险。

有一次大嘴砸秃噜了,让枪托碰倒马达里的螺旋桨了,还激出一条火星子来。

这样过了一会儿,海滩上出现一条垂直上天的光柱,这一定是那帮海警弄出来的,在给我们指路。

我看的心里一喜,急忙调整方向,奔着去了。

等我们的汽艇接近海滩后,一直困扰我俩的问题又笼罩在我们头上方了。

我心说我俩总不能让汽艇撞到码头上吧。那样只会艇毁人亡。

大嘴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连连说怎么办的好,我突然有个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调整艇的方向,让它横着行驶,我想一直把汽艇的油耗尽,这样艇不就停下来了?

我也这么做的,大嘴本来还对我竖起大拇指,那意思:高,实在是高!

但趁空我又观察表盘,发现上面有个计数器,按它显示,剩余油量还能开五百公里。

我顿时心凉了半截,心说真这么耗光油的话?我和大嘴咋回来?我特想骂那个走私犯,心说真是有俩骚钱嘚瑟的,干嘛把汽艇的油加这么满。

但五分钟后,事变得有转机了,我们看到沙滩了。

大嘴的意思,对着沙滩往上冲,让沙子的助力帮助汽艇减速。

我本来没多想,应了一声,也立刻让汽艇奔着沙滩去。但眼看着越来越近,我打退堂鼓了。

我不知道汽艇的框架结不结实,尤其底部的钢板厚不厚,会不会扛不住沙子的摩擦。

我是真被逼急眼了,跟大嘴喊了句,“兄弟,要不跳水吧?”

随后不等大嘴应声,我嗷了一嗓子,一个大跳飞出去。

大嘴好像喊了句啥,这时我已经落到水里,听不清了。我之前就呛过水,这次抱着一个原则,往死了憋气。

我还用手紧紧捏着嘴巴和鼻子,等在水里缓冲一会后,我适应过来,又手刨脚蹬的往前游。

在出水一瞬间,我呼吸着新鲜空气,也觉得这是世上最让人舒服的一个举动了。

之后我四下看了看,想知道大嘴和汽艇咋样了。

汽艇在沙滩上停着,不过它出溜出去老远,大嘴在中途的一片沙滩上躺着,还面冲下。

我纳闷了,心说乍一看汽艇也真挺结实的,底没露,但大嘴咋还掉出去了呢?

我往岸上游,踩到沙滩后,又用最快速度冲了过去。

这时大嘴也有力气爬起来了,只是他浑身上下全是沙子,包括头发里,甚至对我一张嘴,从里面还流出一小捋沙粒。

大嘴都想跟我打架了,还说,“你个不靠谱的,关键时刻喊跳船,我本来就有选择恐惧症,被你这么一说,我犹豫后竟等汽艇冲到沙滩上了才跳,结果你看……”

他亮了亮胳膊和腿,上面全是划痕。

我尴尬的笑了笑,又带着大嘴一起去海里洗了洗,至少这么一弄,把他身上的沙粒清洗掉了,而且也权当给大嘴不太重的划伤消消毒了。

赵亚楠他们也看到我们的汽艇往哪个方向走的,我俩随后等了等,有一艘警方汽艇赶了过来。

我和大嘴赶紧挥手,跟他们汇合了。

等我们回到红树林码头,赵亚楠还从渔船上找到两套衣服,那意思让我俩换上。

其实这都是走私犯的衣服,也不能说我小心眼,穿好这身衣服后,我又把警服的袖子扯下来一截,套在新衣服外面了。

这样证明我是警察,不然被哪个二五子海警当成走私犯了,岂不是乌龙了?

不久之后,铁军开了那辆汽艇也回来了,他很厉害,把走私犯弄晕了,绑好后丢在汽艇一个角落里。

我觉得今晚的任务,完成的堪称完美。但铁军上岸后,脸沉得厉害,还一屁股坐在码头上,冷冷看着夜空。

我心说这是咋了?难道跟走私犯搏斗时,伤到脑子了?

我、大嘴和赵亚楠都凑到他旁边,我先问了一句。

铁军冷笑起来,问我们,“检查渔船了么?这上面装的都什么东西?”

赵亚楠回复,刚刚派手下查了,全是海货。

铁军笑的跟邪乎。我也有点反应过来了。

我又问,“难道咱们抓错人了?这不是泰国走私船?”

大嘴一脸诧异,接话说,“不能吧?”

铁军猛地站起身,招呼我们一起上船。这次我们没去货仓,反倒来到渔船驾驶室。

我们发现,在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老设备。铁军解释说,“这就是单边带电台。”

这电台上面还有型号,铁军让赵亚楠好好看看,我们之前收到的信号是不是这种老电台能发出来的。

赵亚楠对这方面的技术不太懂,但他记下型号后打了个电话,很快我们收到回复,说这种电台确实太老了。

言外之意,这不是我们要找的渔船。

我一下子迷糊了,而且怎么想怎么矛盾,既然不是这渔船发出的信号,它又怎么出现在红树林呢?

铁军多说了几句,指着这渔船强调,“这一看就是个非法捕捞的渔船,不然船上不可能满载海货。至于我们要抓的走私船,一定是事先知道什么口风了,提前撤离,又让这傻渔船顶‘雷’来了。”

铁军跟赵亚楠商量一番,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这渔船肯定跟走私船有啥联系,所以赶紧审问这帮贩子。另外走私船载货归来,就算不停靠在红树林,也不能因此返回泰国,尤其里面装的走私动物肉,不赶紧运出去,肉质会变坏的。

另外我们抽出一部分海警,开着汽艇沿海岸去搜,看能不能撞大运的发现啥线索。

这也算是兵分两路了。赵亚楠负责审问这一块,我们仨带着另一组人马,分别开了四辆汽艇,按照不同方向进发了。

我、大嘴和铁军肯定在一起了,外加另两个海警。

我们主要奔向三娅东面的海岸,也就是红树林偏右的海域。这次不用我和大嘴当司机,我们也不顾忌的把汽艇开的飞快。

当然了,我们还有望远镜,用它来扩大搜索面积。

这样一直到天蒙蒙亮,我都有些放弃时,铁军看着望远镜,指着远处沙滩说,“去那里,貌似有发现!”

第十二章 追击

汽艇离沙滩太远,我这么望了望,也发现不了啥。

我们往那里开,离近一段距离后,我看到这沙滩上湿了好大一片,甚至还有一个破碎的木箱子。

我们把汽艇停靠,又一起跑过去。

我先查看下湿沙。这不像是被海浪打出来的,我又捧起几把沙子,发现挺冷的,里面掺杂着没化开的小冰块。

铁军正检查破木箱呢,这时喊我们过去。

我发现这木箱里有不少鳞,很像鱼的,不过细细观察,又觉得不太一样,至少这鳞片很细很密。

铁军识货,说这都是蛇鳞。就凭这两条线索,我们能肯定,走私船曾在这里停靠,而且私货刚被运走。

我特想叹气,心说就差这么一会儿,不然我们能把他们逮个正着。

铁军并没放弃,还立刻给我们分配任务。他让这两名海警联系同事,一起往深海里追,看能不能把走私船追到。

另外既然走私船刚从泰国回来,这么远的路程,它一定得找修船码头检查并小维修一番,铁军又给赵亚楠打电话,让他跟三娅刑警队一起配合,在各个渔港和码头广布眼线,试图找到偷偷藏匿的走私船。

而我们仨呢,要立刻启程,往高速赶,因为这时一定有车将私货运往深川了。

我们都没耽误,我和大嘴更是跟着铁军,一起玩命的跑出海滩,来到最近的102国道上。

这个时间点,国道上的车很少,我们足足等了五分钟,才有一辆私家车经过。

我们想让它停下来,但司机压根不理这茬,甚至看我们仨把路封上了,远远的一掉头,往回飞也似地跑了。

我们仨自认晦气,铁军还之指着我俩穿的衣服,说本来就不合身,又脏兮兮的,咋看咋像劫匪。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也觉得真有点这方面的意思。我俩在路边蹲下来,这样能不显眼一些。

又过了十来分钟,有一个出租车出现了。铁军独自站在路口摆手,那意思要打车。

但出租司机也很警惕,本来想往铁军这边停靠,或许是我俩突然站起来要跟铁军汇合,这举动把他吓住了。

他又加速想跑。但我们可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

大嘴还来气了,骂了句他娘的,猛地往出租车上扑去。他这股彪悍劲儿又把司机吓住了。

司机猛地一刹车,大嘴借着惯性,趴到车前盖上不说,又往上秃噜几下,最后脑袋磕到挡风玻璃上了,让上面裂开一个大缝。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我的大嘴兄啊,让你拦车,你咋拿出一副碰瓷的架势呢?

但不管咋说,出租车真停了。我们仨赶紧上车,铁军还稍微解释几句,说我们是警察,要临时征车。

司机有点懵,啊、啊的应着。我们仨看他这状态,根本没法再开车了。索性让他坐在后车座上,铁军当了司机。

我们直接奔向那个“砖厂”。守门的还是那两个爷们,他俩都认得我们。

我们把出租停到砖厂门口,铁军又让这俩爷们赶紧找出租司机,给人家一点补偿,我们仨趁空进到厂里。

我和大嘴各找到一身警服换上了,之后我们仨带好枪,坐着夏利,再次出发了。

我发现还是夏利给力,铁军开着它,速度嗖嗖的,没多久就来到高速路口。

这时这里停着一辆警车,一定是赵亚楠找来的。还有一个大货车停到路边,有两个民警正对货车司机盘问呢。

我和大嘴都误会了,以为走私车被逮住了呢。我俩更怕这司机是暴徒,都拿着枪从夏利车上冲下来,快速往那里跑。

货车司机看到我们这举动,立马吓得不行了,说话都有些哆嗦,问我和大嘴,“两个警大哥,我不就超载了么?至于这么大阵势的收拾我么?”

我察觉到不对劲了,大嘴更是爬到车上翻了翻,跟我念叨,“妈的,全是混凝土。”

我知道我俩找错人了。这时铁军已经钻到高速收费亭里去了。

我和大嘴也急忙跟进去。铁军正跟收费员沟通呢。收费员的意思,刚刚接到上头命令,对上高速的车辆进行排查,但并没发现啥可疑。

铁军直皱眉。我想的是,三娅的高速路口有三个,这是离码头最近的,但不代表运私货的卡车会选择这条路。

我跟铁军建议,“要不要换个高速路看看?”

铁军稍微犹豫一下,却没急着走。他跟收费员说,“把经过车辆的记录调出来,我要看看。”

收费员一顿操作,亭里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排数据。

我看记录结果显示,最近两个小时内,有五十多辆车上了高速。

铁军一条条的看着,我也想跟他一样,问题是我不知道看啥。

最后铁军指着一条记录,说这车的可疑性很大。我和大嘴都仔细瞧了瞧。凭车牌判断,这还是一辆深川的军车。

大嘴先有疑问,说这车应该最没有嫌疑才对嘛。

铁军笑了,摇摇头又强调,“灯下黑!”

我心头突然一紧,心说不会吧?难道这次走私案跟军方有牵扯?那样的话,这里的水就太混了。

而且我又想到刚接触这案子时,大维说过的一句话,深川警方一直头疼,不知道这走私货怎么突然出现的,难道是有阴兵帮着运货么?

现在我有些明白了,心说用军车运货,谁敢拦,甚至谁敢查?怪不得他们走私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觉得当务之急,我们应该跟军方说一说,不然警察找军队麻烦,这架有的打了。

我含蓄的念叨一句,铁军明白我的想法,却根本不赞同。他喊了句出发,就带我和大嘴上路了。

他又用了接近三百迈的车速,把夏利开的飞快。

过了一个多钟头吧,我们发现那辆军车了。铁军给夏利车适当减速,慢慢的来到军车后面,尾随起来。

其实我们真要开保时捷的话,就这么慢吞吞尾随一辆军车,很容易让人起疑心,但顶着夏利的车架子就不一样了。

估计军车司机留意到以后,还会笑话我们呢,或许还会说这几把破夏利还敢开上高速?

我们尾随的同时也没闲着,铁军给当地警方去电话,还说了我们当前的位置,甚至最近的服务区是哪,让警方迅速找别的车过来跟踪。

警方很有效率,在经过下一个高速路口时,有一辆皮卡上来了。它不漏痕迹的跟在军车附近,还给铁军打电话,说有他们在,我们这辆夏利可以先行离开了。

铁军又缓缓给夏利提速,超过军车。

我们一路没停歇,甚至是最快时间的来到深川某个高速路口,这里离市郊最近,也该是那辆军车下高速的选择。

我们还提前给大维打了电话。在我们来到高速路口时,大维和另外两个刑警,已经开着一辆私家车赶到了。

我们两拨人汇合,铁军把昨晚我们仨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

别看铁军说的挺无所谓的,大维却听得脸色都变了,想想也是,这其中凶险异常。

之后我们各坐回车里,等那辆军车的出现。

本来我们仨该坐到夏利中,铁军却非要跟大维在一起。最后他和大维坐在那辆私家车里,我们四个都挤到夏利中。

我怀疑铁军要搞什么,有啥事非得这时候跟大维私聊呢?另外这俩刑警是南方人,普通话不太好,我和大嘴跟他们沟通费劲,最后我们都保持沉默了。

一晃到了上午十点多,我们接到消息了,那辆军车要下高速了。

我们本来都迷迷糊糊靠着座椅睡着呢,这时赶紧坐直了身子,甚至吸根烟提提神。

没多久军车出现了,而且还有两辆私家车伴随在它周围,一起奔向高速路口。

这俩私家车挺会拿捏尺度的,在排队等出站时,正好一前一后把军车夹住了。

大维和铁军先下了车,我们四个紧随其后的也从夏利里钻出来了。

我们都向军车走去,我留意到,军车里有两个司机,应该是串换着开的。

这俩司机一胖一瘦,也都留意到我们几个了,刚开始他俩没反应,甚至坐在副驾驶的胖伺机还把车窗摇下来,拿出打招呼的意思对我们点个头。

我根本不认识他,就瞥了瞥大维和那俩刑警,心说他们跟这胖司机很熟么?

但大维他们仨沉着脸,大维还突然喊了句,“警察,你们下车接受检查。”

这俩司机意识到不对劲了,但他们挺横,不下车不说,瘦司机还立刻一踩油门,把军车往前开出去。

前方有私家轿车拦着,但它体积摆在那呢,哪是军车的对手?

我听到咣的一声,私家车竟被撞的往旁边一偏,军车又借着空隙,擦着私家车的车身,撞坏高速路口的栏杆,要强行逃跑。

我们都急了,撒丫子跑的追军车。铁军还举枪,对着军车的后车胎砰砰打了两枪。

有两个车胎全爆了,军车立马倾斜着,就这状态,它想跑也跑不长了。

瘦司机临时改变策略,驾驶着军车,往高速路口旁边的小树林冲去。

这里本被栏杆护着,但都被军车撞坏了,最后军车又撞到几颗小树,停了下来。

胖瘦司机一同从车里跳了下来。我发现这俩人手里都拿着手枪呢。

我心里连连叫糟,看样子我们要跟这俩人血拼了。

第十三章 极端武器

这一胖一瘦两个司机中,胖子更狠一些,他下车后举起手枪,对着我们这边来了一发子弹。

我们周围并没啥掩体,只好都蹲下身子,各自躲避着。

我还好些,就是虚惊一场,有一个刑警却惨了,他胸口冒出一股血色的“花朵”,随后他身子一软,大头冲下的倒了下去。

我觉得这就是命,很明显胖司机的枪法并不好,这刑警要还站着不动,或许伤的不会这么致命。

但我们不管他俩枪法如何,也不能给他们再开枪的机会了。铁军先举枪回射了一下。

铁军这枪击,没得说了,胖司机握枪的手受伤了,他还把枪丢到地上。

我们其他人都对瘦司机下手,一时间大维和大嘴的枪都响了,但瘦司机很机灵,早一步绕到军车后面。

两发子弹并没打中。瘦司机还胆怯了,扭头往小树林冲。

胖司机骂咧了几句,他并没退,反倒趁空钻到军车后面的车厢里了。

这车厢是封闭似的,搭着框架,外面蒙了一层防雨布。我们冷不丁不知道胖司机打什么算盘。

铁军凑到倒在血泊中的刑警旁边,蹲下身查看一番。这刑警已经没呼吸了,铁军脸色一沉。

我们其他人又开始往前冲了。

现在有两件事需要做,一是把胖司机从车厢里揪出来,我主动打手势,那意思交给我办吧。另一件事是追击瘦司机。大维、大嘴和另一个刑警,他们一同往小树林里跑去。

我觉得自己这次是幸运的,毕竟胖司机枪丢了,我对付他,少很多顾忌。

我来到车厢门前,正合计是直接开门呢?还是先喊一嗓子好呢?因为能让他自己出来,我也省不少事。

但没等拿个主意,我听到车厢里有响动,似乎有人在走动。

随后车厢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开盖的箱子被撇了出来。我怕被砸中,尤其这箱子挺大,估计还挺沉。我就急忙后退几步。

这箱子最后落到地上,还砰的一下裂开了。我盯着箱里,一时间脑袋里嗡了一声。

箱中花花绿绿一片,都是蛇,估计得有几十条。

这些蛇有的软软不动,估计是一路长途运输,它们熬不住死掉了,还有一些蛇反倒很活跃,顺着裂口处争先往外爬。

我怕被蛇咬到,就又往后退了几步。铁军看到这一幕了。他舍下已死的刑警,往我这赶来。

他还念叨一句,说能抓活的最好,不行就击毙吧。

他又举着枪,要这么钻到车厢里。我怕铁军碰到蛇,出言提醒了一句。

如果没胖司机瞎搅合,铁军根本没事,但突然间,车厢里又传来一阵响动,车厢门口被丢出一大股绳子。

铁军对着绳子开了一枪,还把它打中了。只是这哪是绳子,分明是一条活巨蟒。

我也服了胖司机,合着他这种走私犯还懂得怎么驱赶野生动物!

巨蟒最后缠在铁军身上,而且这东西跟蛇不一样,它爱绞人。铁军不得不把精力放在对付巨蟒上。

他一边后退,一边腾出双手,卡住巨蟒头。

巨蟒拿出死磕的架势,也非要把铁军缠死。

我看的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帮忙的好,不然我开枪打巨蟒,很容易打到铁军身上。

胖司机还有手段没施展呢,这车厢里还有一把长钩子,估计是用来钩蛇的。他伺机而动,探出身子,要用钩子钩我的脑袋。

我虽然不如铁军那么敏捷,却也比一般人反应快。我发现胖司机的意图后,急忙扭身。

我不退反进,举枪对他砰砰连续打了两发子弹。

他本来手就受伤了,这次肩膀和大腿又中弹了。

他惨叫着,丢下钩子,整个人借着一股爆发力,又缩到车厢里。

我不想给他缓冲的机会,不然这爷们又把啥走私的野生动物放出来,这里可就“热闹”了。

我上来一股勇劲儿,爬到车厢里。这里很昏暗,我只能马马虎虎看出个大碍来。

这里全是一个个箱子,一层一层的垒着。胖司机躲在最里面的角落中,他手里拿着一个礼盒。

我其实也不知道这是啥,反正看着跟礼盒一样,得有一尺来长。

他抱着礼盒不撒手,还呵呵对我狞笑,说妈的,赶尽杀绝是不是?老子今天让你们全遭殃。

他猛地撕扯几下,把礼盒打开。

我担心里面是炸弹,就果断开枪了。

我本来没信心能打中,但手气好,一枪正中胖司机脑门。伴随着一股血嗤嗤往外流,胖司机身子一软,蜷在角落里死掉了。

我盯着那礼盒,没啥反应,我长叹一口气,又凑过去。

我没带手电,就对着旁边用来盖车厢的防雨布扯了扯,弄出一个光亮来。

我看清了,这礼盒很怪,外面包的是一层黄纸,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蝌蚪文,而它也被撕的裂开一个口子。有一块黑黝黝的像骨头一样的东西露了出来。

我心说这是啥?某种野生动物的骨头?

我又瞅了胖司机一样,觉得他就是个大忽悠,什么遭殃不遭殃的,一截骨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呸了一口,算鄙视他了,我又想把礼盒包好了。

但刚碰到礼盒,尤其接触骨头的一刹那,我觉得好凉,一股股凉风顺着骨头直往我心头里钻。

我更不知道咋搞的,眼前发黑,好像自己掉入深渊一样。

我之前破分尸案时,就有过类似的情景。我暗中着急,心说自己咋就赶这么巧,这时候又魔怔了呢?

我使劲挣扎,但身子越发的凉,估计这一刻,浑身汗毛也都立起来了。

突然间,有人撞了我一下。我一晃悠,把礼盒脱手了。我扭头一看是铁军。不过我也冷不丁被铁军的样子吓住了。

他嘴上红呼呼全是血,甚至下巴上也挂着血滴呢。

我不知道说啥了,看着他发呆。铁军意识到啥原因了,又抹了抹嘴,把血迹擦干净,随后他又盯着那礼盒,拿出一副很纠结的样子。

我也纳闷着呢,就把刚才自己的感受说了,又问他,“这黑骨头是啥?”

没等铁军回答啥,整个车厢里跟炸锅了一样。好多木头箱子中都传来动静,一定都是活的野生动物在闹呢。

我怀疑它们这样子,是不是跟黑骨头有关?而这也让铁军下了一个决定,他拿出一副决意的样子,甚至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抓向黑骨头,把它塞了回去。

这时他浑身都哆嗦着,但他比我控制力强,又坚持把礼盒裂口处捏上了。随着黑骨再次被包裹起来,车厢渐渐变得平静下来,铁军也不哆嗦了。

我只是刑警,负责破案子,对这种邪而又邪的东西,没兴趣管。我心说警方要真想研究这块黑骨头,就找专家过来吧。

我拽着铁军,一起出了车厢,这时那些钻出木箱的蛇都跑的差不多了。

而且这才隔了多久?我发现铁军脑门上黑乎乎的,似乎皮肉里飘着一层黑气。

我跟铁军提了一句,铁军苦笑着回我,说我也一样。

我伸手一摸,可不是么?脑门凉飕飕的。

我有点慌了。但没等再说啥呢,远处响起密集的枪声。我和铁军都放下别的事,一起往林中赶去。

没跑多久,我还发现大嘴了,他正从我们左侧方向的树林里往这边赶呢。

我心说什么情况?枪声在我们右边出现的,大嘴在左侧林子里转悠干啥?

我喊着问了句,大嘴回答说,他们仨一起追瘦司机,但追丢了,就分开寻找来了。

我们又一起往右边跑,大约过了半里地,我们来到枪击现场了。

这里很悲惨,大维左胳膊红了一片,靠着一棵树坐着,另一名刑警和瘦司机都死了,直挺挺躺在地上。

我们先顾大维,一起凑过去,我扯下一条衣服,给他止血。

大维皱眉咧嘴,尤其嘴唇都干了,显得很痛苦,但也跟我们简要说了刚才的经过。

瘦司机跟他手下发生枪战,把他手下解决了,他赶过来后,又跟瘦司机斗了一番,最终将其击毙。

铁军听完一瞬间,抖了一下身子,似乎有心事,而我趁空又观察下两名死者。

瘦司机一脸怒意,甚至死不瞑目的瞪着俩大眼珠子,另外那名死刑警也是这种表情,更同样死不瞑目。

我心说这俩人咋了?难道是死前斗急眼了,还是这里面有啥别的说道呢?

我没时间理会这个。我们又一起走出树林,因为得召集人手快点抓蛇,不然它们爬到树林里,很可能是一个隐患。

大维负责打电话,我们其他人就这么忙活一会儿。

我不知道警方怎么处理后续现场的,因为我和铁军都有些身子不适了,有种发烧重感冒的感觉,头轻脚重的。

大维也受伤了,所以我们仨搭伙儿,一起去了医院。

医院中还住着可怜的白老邪,他还没醒过来。

大维只是外伤,处理下伤口,就挂着绷带匆匆离开了,我和铁军都住院了,还住在白老邪隔壁。

我不知道铁军啥感觉,我盖了两双被,还是觉得冷,上下牙都时不时打架。

医生过来看了看,说我俩的病症挺奇怪,或者说一切体征都正常,为啥还这么冷呢?

我是真急眼了,心说哪来的庸医,不懂就别乱下结论,我损了医护人员几句,那意思,别扯用不着的,把医院最好的专家请来。

其实我这么想并没错,铁军却跟医护人员说,“快把警局的苏妲己叫来!”

第十四章 最强保镖

我怀疑铁军是不是懵了,妲己一个做法医的,就算懂医疗知识,也肯定比不过医院的大夫。

现场的医护人员也没急着动身,都看着铁军。

我反问了铁军。铁军很难受,摆摆手,那意思按他说的快做,没错!

有个护士先转身离开,估计是联系妲己去了,其他人随后也走了,不过医生还是考虑到我们的病情,给我们先输液了。

我不知道输的是啥,没多久我和铁军却更严重的打摆子了。我猜这跟药品没太大关系,更多的还是我们身体的问题。

我俩都捂着两双大被,不管时冷时热,就躲在被子里强挺着。

过了半个多钟头,妲己赶来了。她进病房时,身子上还带来一股怪味。我估计她刚从解剖室出来。

妲己被我俩的样子,尤其被我们脑门的黑吓住了。她一会走到铁军床前,一会凑到我这边,连连念叨怎么办的好?

我听到这心里叹了口气,心说铁军要妲己来到底干啥?很明显,她也束手无策。

但铁军有他自己的注意,轻轻叫了妲己的名字,又打手势,那意思有话跟她说。

这时的铁军,想起床都有点困难了。妲己不得不俯身下去,把耳朵凑到铁军嘴巴。

我听不到他说了啥,但没少说。最后妲己一脸诧异的看着铁军。

铁军微微点头,示意就这么做,又慢慢闭上眼睛。

妲己随后大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我这时也虚弱的不行了,心里却想,她这么看我,难道铁军的话跟我有啥关系?

妲己没多解释,转身出去了。而且她离开的时间还挺长。

足足半个钟头后,她带着一名护士回来了。这护士表情有点僵,有种丢了魂的架势。

妲己让护士给我输液,而且这次药袋很怪,里面是粉红色的液体。

我很纳闷,为啥只给我输,却没铁军的份儿。我恩恩啊啊几声,妲己懂我的意思,告诉我,“这血很珍贵,只够一个人的量。”

我一听是血,很敏感,也有些膈应,但我动不了,更别说有啥抗议的举动了。

我眼睁睁看着粉红色的血慢慢留到我的身体中。

也别说,这血果然有奇效,很快的,我就觉得肚子里有一股暖气来回游走一样,我也不打摆子了,甚至困意浓浓。

我小憩了一会儿,再一睁眼后,我一脑门的臭汗,甚至起身活动一下,发现已经无大碍了。

我又急忙瞧铁军,他还是老样子。妲己也坐在不远处。

我就跟妲己说,“那血到底从哪弄的?别管多珍贵,咱们多花钱,一定想办法弄到。”

妲己苦笑一声,叹气说,“这世上,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我不知道再说啥的好了,也跟着一叹气。

没过一会儿,大嘴也赶过来了。他原本一直在高速路口的现场忙活着来了,这次还把夏利车开回来了。而且一看他就没少挨累,一身的泥与汗。

我猜是妲己把他叫回来的,他一进来,看着铁军的样子,还急了。

此时妲己却把心态放的很正,还招呼我们一起帮忙,把铁军送到隔壁的病房,也就是跟白老邪住一块了。

我本来都忘了邪叔的事了,现在被一提醒,尤其去隔壁看到昏迷的白老邪时,我突然发现个共同点,铁军和白老邪的脑门都发黑,难道得了同一种病?

但凭目前掌握的消息,我没法知道答案。我们仨都搬着凳子,坐在这俩人的旁边了。妲己给铁军好好盖了盖被之后,又翻着他的兜,拿出他的手机。

我没用过铁军的手机,但妲己似乎很熟练,输入密码解开屏幕锁之后,又翻着通讯录,给某人发了一个短信。

我想凑过去看,妲己不让,我就只好问一句,“给谁发呢?”

妲己这次没瞒我,说怕铁军和白老邪有危险,她联系一个帮手,让他派人保护这间病房。

大嘴若有所悟的点头,说原来你给大维发短信呢?早说嘛,弄这么神秘干啥?

妲己不置可否,这让我觉得,她找的不像是大维。

随后妲己让我和大嘴把之前的经历说一遍。我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没漏掉啥。妲己听完表情越发的凝重。

我为了缓和气氛,就对大嘴使眼色,我俩开启胡扯模式,一起随便聊起来。

妲己还是不咋说话。这次正当我瞎咧咧呢,突然的,从窗外射来一个红点,正打在我眉心处。

我本来还暗骂呢,心说啥玩意这是?但我也不笨,立刻反应过来,还惊得一身冷汗。

我想起红外线瞄准镜了,甚至我们对面的楼房中很可能藏着一个枪手,只要他一扣扳机,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到这了。

大嘴和妲己也都看到了。大嘴瞬间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又跟我念叨,“圈儿,挺住别乱动,咱们想招儿。”

这红点并没出现多久,尤其大嘴话音刚落,它就消失了。

我一时间觉得自己安全了,却又不敢放松。我还忍不住的大喘气。

妲己却很淡定,这时铁军的手机还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音。妲己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抿嘴笑了。

我心说这虎娘们,你家老爷们差点被爆头,你还有闲心笑?

妲己索性把手机揣起来,又抬头看我一眼,跟我和大嘴说,“别紧张,咱们找的帮手来了。”

我有些明白了,心说合着刚才的红激光是帮手弄出来的,也算间接告诉我们,他到位了?

我知道,一般警局里是没有这种枪手存在的,妲己能找来这种人,除非是从军队借的。

妲己也不在病房多待了,非要带着我和大嘴一起离开不说,还趁空嘱咐,“铁军和邪叔需要静养,而且你们一定嘴巴牢牢地,别把找帮手的事告诉给任何人。”

我和大嘴点点头。

我们一起回了警局,这时都快到下班时间了。这期间警方也把高速路口的现场处理完了,都收队了。

我们在大维的办公室找到他,他此时正把脚搭在桌子上,半靠在椅子里,看一份资料呢。

我们进来时,他又想调整姿势,板正的坐着。

我觉得没必要,我们都不是外人,他这一天也挺累的,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我就对他说了一句。大维笑了笑,继续随意起来。

我们仨一起跟他碰了碰案子。大维告诉我们,按三娅警方传来的最新消息,那伙渔船贩子都招了。

他们并没走私,真就是仅仅非法捕捞来着,而铁军抓住的那个疯狂分子,目前正处在缓刑期,原本犯过强奸罪,他之所以逃,是因为这次摊上案子的话,他可就数罪并罚,判重刑了。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等大维说完,我又追问,“这帮贩子难道真跟那帮走私犯没什么联系?”

大嘴还插话说,“对了,我记得鱼贩头子还说三娅警局有熟人呢,这是怎么回事?”

大维拿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哼了一声说,“这熟人也被供出来了,其实是三娅警局经济调查科的一个警员,叫洪宝,警方也认为这人的问题很大,但今天下午两点左右,有人发现洪宝躲在商场厕所马桶上死了,经法医检查,是吃药自杀,窒息死亡的。现在尸体也被送到当地殡仪馆了。”

我和大嘴听完都愣了一下,我想的是,这哥们可以嘛,俩眼一闭,一了百了。

大嘴更是骂了句,“他娘的!”

而妲己呢,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忍住了。

大维又把现在的窘境讲了讲,三娅那边的线索断了。我们这边虽然找到运私货的军车了,只是两个司机都死了,这军车后来一查,也都是假牌子,等于线索断了。目前能做的,一方面把还活着的野生动物,赶紧转移到野生动物救治中心进行救治养殖,另一方面就看能不能把走私船找出来了。

我闷头想了想,也觉得大维说得对,能做的真只有这么多了。

我不由暗暗祈祷,希望我们尽快挖到新线索吧。

大维看了看时间,说今天是没啥事了,要不一起简单吃个饭吧,之后我们仨去酒店好好歇一歇?

我和大嘴没意见,但妲己代表我们仨摇头说不用了。

这种拒绝很不给人面子,大维冷不丁脸色不咋好看,我急忙笑着打圆场,说等以后破了案,我们再搓一顿好的吧。

就这样,我们仨先离开了。

但我们不跟大维吃饭,不代表我们不饿。妲己也真一切从简,在路边买了三份盒饭,拎回酒店后,我们匆匆吃了。

妲己的意思,我和大嘴晚间别乱走,在酒店待着就好。

我能感觉出来,妲己似乎还有啥事让我们做。我和大嘴就这么应了下来。妲己回她的房间了。

一晃到了晚上十点,我俩无聊的看电视听粤语歌呢,有人敲门。

我跑过去打开一看,当场心血沸腾了。

来的是妲己,只是她换上一身紧身衣,身材美美的,尤其是我盯着她的胸,觉得自己小腹热乎乎起来。

妲己往房间里指了指,说要进来坐一坐。

我是真有点某虫上头的感觉了,心说做一做?做一做啥呢?

我跟着妲己一起往屋里走,这时看着大嘴,觉得他就是个多余的。我还摆手跟他说,“兄弟,隔壁老王刚才找你有事,你去看看。”

大嘴本来不明白的说声啥?但看我的眼色,他又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这就要给我腾地方。

我是打定主意今晚要占妲己的便宜了,没想到妲己把大嘴叫住了,说找我俩有事,他走了怎么行呢?

我和大嘴各有想法的都看着妲己。

妲己一屁股坐在床上,问了一个让我俩诧异的问题。

她说,“如果非要你们自杀的话,你们会怎么做呢?”

第十五章 开颅

我打心里觉得,妲己问的挺无聊的,但她很严肃,又让我和大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思考。

稍许沉默后,大嘴先回答说,“要我自杀呀?得先洗的干干净净,再穿上一身好衣裳,再选个自己钟意的地方,吃一大把安眠药或者割腕啥的。”

我点点头,那意思跟大嘴想的一样,这也算变向的回答了。

妲己听完兴趣更大,反问我们,“如果让你们在公共厕所自杀,愿意吗?”

大嘴没多想的嗤了一声,说神经病才在厕所呢,又脏又臭的。

而我一下反应过来,想起洪宝了。我心说自己真他妈的笨啊,听大维说这事时咋就没反应过来呢。

我立刻接话,说洪宝的自杀绝对有问题。大嘴愣了一下,表情有变化了。

妲己其实早就明白了,现在是变相的点我们呢,而且她又强调,如果洪宝是‘被自杀’的话,公共厕所反倒是最理想的场合,因为在那里,很多证据比如指纹之类的,都会无法考证了。

我觉得这是重大发现,我又拿出手机,想第一时间告诉大维。

谁知道妲己拦住我了,说这毕竟只是个猜测,具体情况,还得去检查一番才行。

说到最后,她还特意指了指我们仨。

我懂她的意思,问题是,我们仨再次赶往三娅?

我看了看大嘴,大嘴也觉得累,摇摇头。但妲己非说不是有那辆夏利车吗?现在就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我们仨轮番开,很快就到了。

我动了动嘴皮,没想反驳,打心里却说,我们仨捆一块也不如一个铁军,毕竟没人敢把车速开到二百六七吧?

但妲己很会劝人,又各种理由的说了一番。我和大嘴动摇了。妲己趁着这股劲,把我俩带下楼了。

而且经过她房间时,她还取了一个小箱子。

我们上车后,我发现我当司机时,把车速开到一百六七就是极限了,妲己和大嘴还能彪一点,奔二百迈去的。

一直到后半夜凌晨两点,我们又到三娅了。我的病才好,所以有点累,得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撑着。

这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洪宝的尸体在殡仪馆存放着,我们去尸检的话,要不要事先联系那里的工作人员,不然直接去了,总觉得有些唐突。

我问了一句,妲己没回答,默默把导航定位了。

接下来的一路,全是妲己当司机,而且到殡仪馆附近后,我们没奔向正门,反倒来到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妲己把车停到墙下后,招呼我们下车,又指着墙说,“来吧,跳过去。”

我和大嘴很默契的问了句,“啥?”

我心说我的乖乖,看架势妲己是压根不想找相关工作人员了,我们要来一次偷偷摸摸的勾当。尤其想想也挺丢人的,别人偷偷摸摸都奔着财路去的。我们偷偷摸摸,却为了尸体,这也太没眼光和追求了吧?

妲己看我和大嘴挺消极怠工的,再次强调,为了破案,不守规矩也没啥,跳吧。

她还从夏利车的后备箱中找到一捆带着铁八爪的绳索。

我印象里后备箱没这种东西,真怀疑是啥时候放进去的。

我上警校那会儿,学过一些基本技能,其中包括怎么用铁八爪,所以我打头阵,熟练的抡了抡,就把铁八爪抛到墙上并卡住了。

我们仨依次往上爬,又跳到里面。我本来担心妲己身手不行,但她穿着紧身衣,还挺灵活的。

妲己做法医出身,或许是出于职业敏感性吧,她四下打量了一会,就一点弯路没走的,把我和大嘴带到尸库门口了。

现在的尸库,铁门关的死死地,侧面的小门也反锁着。

我们聚在小门附近,我无奈的笑了,心说瞎忙活一通吧,结果还是进不去。

妲己却没这么轻易放弃,她抬头看看。尸库的这面墙上,每隔三五米就有一个窗户,离地三米高左右。

也不知道是工作人员疏忽了,还是特意为了放味啥的,有一个窗户没锁,半开着。

妲己就指着这个窗户,让我和大嘴抽出一人爬上去,只要有人跳进去,把小门从里面打开,我们其他人就能进去了。

我和大嘴都点头应下来,但因为这墙太平太滑了,根本没有借力攀登的地方,我俩就想,一个人踩另一个人的肩头,靠着堆人的方式上去。

本来大嘴体格比我壮,他应该在下面,但大嘴不同意,说凭啥你踩我?还非要跟我剪刀石头布,输了的在下面。

我俩正准备划拳头呢,妲己等不及了,凑过来损我俩,“你们笨不笨?”

我心说这跟笨有啥关系?大嘴也嘟囔一句,“妲己啊,你女孩家家的,别参合老爷们的事!”

妲己哼了一声,撂下一句话就走到一旁,她让我们往右侧看看,再决定要不要划拳吧。

我和大嘴都扭头,只是那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妲己背的小木箱里还有手电筒,她把电筒拿出来,对着照了照。

我服了,这里竟有一把梯子,只是梯子横着放的,再被黑暗一笼罩,一点都不明显。

我和大嘴也不划拳了,一起把梯子拿过来。这期间我瞥了妲己一眼,挺诧异的,心说她夜视能力不错嘛。

我俩支好梯子,妲己问了句,“两位大老爷们,你们谁上啊?”

大嘴挺好面子一个人,也觉得刚才我俩挺丢人的,就嚷嚷着,他来。

他爬着梯子嗖嗖上去了,又骑在窗框上。我看大嘴身子扭来扭去,貌似不太平衡,就劝了一句,让他悠着点。

大嘴还跟我摆手呢,说别小看他,但前一秒钟他还在窗框上,后一秒钟就消失了,我还听到尸库里传来一声惨叫。

我心说得了,这傻玩意儿嘚瑟吧?真摔下去了。

我又稍微提高声调,喊着问,“大嘴你咋样了?”

我都做好准备了,要是他真摔个好歹的,我得爬进去救他。但大嘴哼哼呀呀几声,又说没事。

我费劲巴力的,把梯子搬回原位,又跟妲己到小门等着。

很快的,大嘴把门打开了,只是短短这么一会儿不见,他左脸肿了一大块,还红彤彤的。

大嘴拿出一副很烦的样子,使劲搓着脸。我趁空看了看,除了肿也没啥大碍,我们就没太理会它。

进了尸库,妲己给我俩下命令了,一起找一找柜子前的姓名,把洪宝尸体找到。

这可苦了我俩,而且大半夜找尸体,多多少少慎得慌。我只好压着性子,这样找了少说一刻钟,才发现“正主儿”。

妲己对尸柜很了解,摆弄几下后,咔的一声响,尸柜伸出来了。

我们看着死去的洪宝,或许是死了没多久就被冻起来的缘故,他尸体不吓人,紧闭双眼,就跟睡熟了一样。

但我们也不是瞻仰遗容来的,妲己招呼我俩,一起把洪宝尸体抬出来一些,让他脑袋枕在尸柜边缘。

随后妲己指了几处地方让我俩看,甚至还扒开他的眼睛。

洪宝的眼睑结膜有出血点,口唇、指(趾)甲微微青紫,舌头在上下齿之间,喉头水肿、气管内有白色泡沫,这都是窒息征象的典型特征。

我又想了想,问妲己,“洪宝窒息死亡是肯定的,但有啥办法知道,他是自杀还是被自杀呢?”

妲己不满的哼了一声,不过不是针对我。她说,“原来的验尸法医有问题,因为查的并不仔细。比如为何不给洪宝开颅呢?”

我听的一愣,心说想知道自杀不自杀的,跟开颅有半毛钱关系?

妲己不多解释,这就打开小箱子,这里面除了一个解剖用具以外,还有一个温水袋。

妲己把温水袋拿出来,对着洪宝的脑袋敷过去,这举动很明显了,马上要就地给他开颅。

大嘴看到这儿,呵呵一声,转身就走。他是真看不得这情景,索性选择远离。

我也想跟大嘴一起,但妲己拦住我,说需要有人帮她。

我多少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一旁。

温水袋敷了有一刻钟,之后妲己摸了摸洪宝的脑袋,说可以了。

我发现变身成法医的妲己,是挺疯狂一个人。她拿着解剖刀,唰唰几下,就在洪宝的后脑皮上切了两个大口子。再这么一扒,洪宝的脑皮全堆到脸前了。

妲己又从木箱子里找来一把小钢锯,对着洪宝的颅骨,嗤嗤的锯上了。

我一直默默忍受着,也形容不好这一刻的感受,反正想吐的念头一直有,也一直被我压着,尤其锯颅骨时,还时不时飘来一股骨头屑子味。

大嘴蹲在远处,偶尔抽一根烟。他倒是躲过这一劫了。

等妲己把洪宝颅骨锯开后,再这么一掀,洪宝的脑组织全暴漏在我眼前了。

妲己让我捧着锯下来的那块颅骨,这上面还粘着点血丝呢,她又把洪宝的大脑放在这块颅骨里。

我承认这一刻自己有点怂,手有些抖了。但我也这么想着,换做别人,还不如我坚强呢,比如躲在远处那个嘴巴挺大的家伙!

妲己也没歇着,又用剥离的手法,把颅底硬脑膜全部摘除,这样洪宝整个颅底暴漏在我们面前。

我看妲己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纳闷劲儿又上来了,想问她,“到底怎么判断洪宝是不是自杀的?”

但没等我问出口呢,妲己念叨句有了,又很肯定的跟我说,“是他杀!”

第十六章 鬼泣

我怀疑妲己怎么下的这个结论,就也往洪宝颅底看了看。

说实话,我看不出个啥来,反倒恶心劲更浓了。我让妲己多解释解释,而且我也对大嘴摆手,那意思出结果了,让他过来听一听。

大嘴本来还是不想凑过来,但架不住我念叨几句。

我俩一左一右站在妲己身旁,大嘴还紧紧的捏住鼻子。

妲己不理会大嘴的小动作,又指着洪宝颅底两侧的小突出点,跟我们说,“看到没,它俩是不是黑了?”

我嗯了一声,大嘴连说都不说,只是点点头。

妲己说这就对了,又告诉我们,“这突出点叫颞骨岩,是区分是不是机械性窒息的一个依据。机械性窒息,像被勒死与溺死的人,内耳气压是有变化的,也会导致与其有关的颞骨岩出血,反之要是疾病或者药物导致的窒息死亡,颞骨岩就没有变化。”

我听明白了,“换句话说,原本的判定,洪宝是服药自杀的。但妲己的尸检,反倒告诉我们,他应该是被人弄窒息而死的。”

我猜洪宝被人捂住了嘴巴,这样硬生生憋着,之后又被灌了药,造成自杀的假象。

但我这猜测靠不靠谱,需要妲己进一步对洪宝的胸腹腔解剖,甚至作出切片化验。这可都是大工程,很可能一晚上搞不定的。

妲己也不想再进一步解剖了,只是摸出手机,对着洪宝颅底啪啪拍了几张照片,算是留个结果了。

之后她让我打下手,把洪宝的脑组织放回去,再把颅骨重新粘合、头皮缝合。

我发现妲己很厉害,被她仔细一处理,要不是细瞧,根本发现不了洪宝被开颅的异常。

我们又把他推回尸柜里,把尸柜关好了。

妲己的意思,先赶回深川,别的事等明天再商量,我和大嘴赞同,尤其细算算,在尸库里待太久了,我甚至还想起上次跟白老邪来尸库的情况,心里的惧意又出现了。

我们一起往小门走,大嘴比较积极,走在最前面。

但刚离近,我听到小门外有动静,还有人念叨着,“大半夜的尸库里咋有动静呢?进去耗子了?”

我猜是殡仪馆工作人员,夜里经过尸库听到啥不该听到的声音了。

我心里一紧,不知道怎么办的好了。要是现在开门迎出去,告诉他我们是警察啥的,似乎不太妥当,但要是不迎出去,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我这么一琢磨一耽误,有钥匙戳到小门上了,有人要把小门打开。

大嘴有动作了,他嗖的一下窜到小门旁,紧紧拧着门把手儿。门外这位咋拧钥匙都开不了门,更诧异了,还骂咧咧起来,说这破几把门咋还坏了呢?

大嘴是打定主意死拽着不撒手。我发现妲己挺有主意。她也凑到大嘴身边,故意贴近门,嘤嘤的哭起来,还念叨说,“冤,我死的好冤啊!”

别看我一直瞧着妲己,知道咋回事,但听到这声音和声调,头皮都发麻,更别说门外那位了。

门外的骂咧声突然停止,隔了几秒钟,又出现一股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我操他妈呀,鬼啊、鬼啊,有鬼!”

随后是一阵疯狂的跑动声。我忍不住轻笑起来,心说一般重要事都强调三遍,门外这哥们遇到鬼了,咋也鬼啊鬼的强调三遍呢。

但我才不管他被吓成啥德行了呢。我们又等一等,确定门外没动静后,大嘴把门打开,我们撒丫子撤。

我还留意到,这小门的锁孔上还挂着一串钥匙,估计是那哥们的。

我们原路返回,翻了墙,先后钻到夏利车里。

我们又轮番的当司机,全速往深川赶去。

大约行驶了两个多钟头吧,我正坐在副驾驶歇着呢,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大维的。我对妲己和大嘴念叨一句,说他这么晚了找我干啥,难道案子有啥进展了?

我正准备接呢。妲己却喊了句,“慢着。”

我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妲己想了想,又说,“圈儿哥,这样吧,先别跟大维说咱们在哪了,谎称喝多了。”

我真不知道妲己咋想的,不过“媳妇”发话了,咱得照做。

手机又响了两声,这期间我酝酿下情绪,这才接了电话。

我故意大舌头的先喂了一声。大维没听出来我的“醉意”,还立刻追问,“兄弟,你们在哪呢?有急事。”

我也不管啥急事,乱乱的又结巴的说,“啊、啊……大维锅(哥)啊,我、我们几个喝酒呢,啥、啊、啥事?”

大嘴还趁空帮腔,也乱乱的喊了句,“圈儿,圈儿!你、你大爷的,去哪咧?干了再走啊。”

大维不说话了。等了几秒钟,我故意打着嗝问他到底啥事。

大维一叹气,说没事了,就把电话挂了。

我和大嘴望着手机,嘿嘿全笑了。

一晃又过了一个钟头,轮到我当司机了。我飞快的开着夏利,却远远看到,前方的高速似乎封路了,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举着路标,引导我们提前下高速。

我估计要么是路坏了,要么就是有啥严重的车祸了,我们没办法,只好按照指示,从这个高速路口下去了。

我想的是,我们先在底下跑一跑,绕过这段事故区了,再重新上来。

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只好把导航打开。

其实车里的导航是最新款,地图包很全很详细。问题是赶得太巧了,这附近也真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按导航上显示,这里竟是一片空白。

我没招了,把车停到路边,跟妲己和大嘴商量怎么办。

他俩也没啥好法子,我们正头疼呢,又有一辆红轿子从高速出站口出现了,估计跟我们一样,是被迫下来的。

之后它开到我们车旁边时还停下来,司机把车窗放下来,用粤语问我们一句。

我也把车窗摇下来,实话实说的回答,“兄弟,普通话吧,不然听不懂。”

这司机笑了,又换普通话问我们,“看车牌子,是不是要回深川?”

我点点头,他说看出来了,你们似乎不会走这里的路,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他也是深川的车,要不要带我们一程,一起走完这段路?

我第一反应是,忒好了!老话咋说来了?正愁咋办呢,天上掉下个粘豆包来。

我赶紧谢谢他。他又关好车窗,当先把红轿车开出去。我也立刻起车,在后面跟着它。

只是我也没那么大意,问问妲己和大嘴的啥想法。

我们仨都觉得,这事没啥不妥当的,尤其外地遇老乡,互相帮一帮而已。

我们又往前行驶,我发现这红轿车挺溜的,最后还穿过一个村子,进了乡村小路,绕近道往最近的高速赶。

只是这路很颠簸,我们两辆车都开的不快。

我不知道这条小路有多长,还跟妲己和大嘴念叨呢,既然在这儿耽误了,一会上高速,我们争取再快一点,把时间抢回来。

谁知道麻烦还在后面。

毫无征兆的,前方红轿车停下来了。

我纳闷咋了,也踩了踩刹车,让夏利降速,慢慢滑到它身后。

我还把车窗摇下来,喊了一嗓子。但回应我的,是我们后方路边的一棵树。

原本路两旁都有老树,这时有棵树先是一侧歪,又轰然倒塌下来,横着拦到后面了。

这还没完,我们两辆车的前方,又有树倒下,这么一弄,我们前后方的路全被堵死了。

大嘴念叨句不好,说妈的咋这么邪门呢,不会是这附近有啥劫匪,被我们遇到了吧?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红轿车的司机很淡定,这时把车门打开,从里面跳出来。

他也不跟我们聚堆,默默的往左侧路边跑去,这里有棵老树下还堆着小山一般高的草垛子。

他来到草垛子旁边,把尾指放在嘴里,吹了个哨出来。

我是真没想到,甚至也看愣了,有一辆铲车从草垛子里冲出来,停到红轿车司机旁边。

这司机赶紧一开门,钻到铲车里了。

这铲车跟一般的不太一样,至少驾驶室很宽,车身框架大,车玻璃看着也异常厚实。

铲车司机跟红轿车司机一起盯着我们,还露出一丝狞笑来。

也不用谁强调啥,我们仨都懂了。我心说千算万算的,没想到我们下高速就被贼盯住了。

但我又觉得不像是巧合,或许这俩人的出现,跟走私案有什么联系吧?

我没时间想太多,铲车提速,往夏利车这边冲了过来。

我们仨再不走,很可能就都死在夏利车里面了。我们仨同时行动,但我是司机,还得先把安全带解下来。

这么一耽误,我是最慢钻出夏利的那位。

这时候铲车就在几米开外的距离了,我想躲到一旁,有些来不及了。

妲己和大嘴都急了,大嘴还喊一句,“圈儿!”

我不仅没慌,还非常冷静。以前在冰厂码头时,我就遇到过叉车这么追我。

当时我就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这念头又出现了。我心说反正逃不了,不如以进为退。

我骂了句妈的,又抓紧时机,在铲车即将过来的一刹那,我猛地往上一跳。

我是实打实的跳到大铲子里了,之后伴随砰的一声响,铲车狠狠撞向夏利车。

我们这辆用保时捷改装的夏利车,这下子是彻底报废了……

第十七章 妲己发威

铲车的大铲子撞到夏利车上,我躲在其中,虽然没受伤,却也被狠狠震了一下。我本来蹲着,这下失去平衡,一屁股坐下来。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这样能让自己清醒些。

铲车司机很快又把铲车往后退了近两米的距离。我觉得是好机会,想从铲子里爬出来,但刚探头,发现这铲子竟迅速往上升了。

我一时间又不敢动弹,只能紧紧抓着铲子边缘。

等它升到最高空以后,铲车司机使坏,突然让铲子自由落地的摔了下来。

我实打实玩了一把心跳,眼看着自己跟铲子一起,掉到地上。这一下震得更邪乎,我就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翻滚着。

这一刻我特想用枪把这两个混蛋打死,但昨晚下班回酒店时,我们的枪都上交了。现在我双手空空,别说枪了,连个警棍都没有。

铲车司机一肚子坏水,正要换个方式继续折磨我。这时有一个石块飞过来,砸在铲车的挡风玻璃上。

铲车被迫停下来,我也终于能得空,连滚带爬的从铲子里逃出来了。

我知道现在不是歇息的时候,就咬牙忍着浑身的难受劲,摇摇晃晃站起来。

我也瞥了一眼,发现撇石头的是大嘴。大嘴手里还有几个石块,他陆续往铲车挡风玻璃上撇,还跟我大喊,“快跑,圈儿!”

我心里突然有种暖乎乎的感觉,心说啥才是兄弟?大嘴做到了。

我也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绕到夏利车旁边。

我还趁空留意下铲车的挡风玻璃,它虽然被石块砸中了,却一点碎裂的迹象都没有。我想到一个词,防爆玻璃,心说他娘的,这事变得棘手了。

妲己这时已经逃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了,至少离铲车远,遇不到啥危险。

我也没想过,妲己一个女子能帮什么忙,但突然间,妲己对我和大嘴喊,“你俩拖住铲车,我有办法收拾它。”

我都愣了一下,心说她对付铲车?开什么国际玩笑,难不成她挥舞着一把解剖刀,跑过去把铲车肢解了?但别忘了,铲车更是个钢铁疙瘩,她的解剖刀没有用。

我没把妲己的话放在心上。这么一耽误,铲车司机又把精力放在我身上。

我算看出来了,他想先把我弄死了再说。

他开着铲车,熟练的打着方向盘,让其绕过夏利,要用大铲子撞我。

我没法跟他抗衡,尤其这地方的路,我想逃也费劲,另外我也不能逃,不然剩下大嘴和妲己怎么办?

我一边急速往后退着,一边留意四周。

我看到身后面,也就是路边的一排排树了。我心说实在不行自己就绕着树跑吧,这铲车要是足够牛掰的话,就把这些树都铲了。

我选了一颗离我最近的老树,想先绕它,不过我忽略一件事,这树底下都是烂泥,有点软,也有点泞。

我一脚踩上去,身子一个踉跄。

铲车没被影响,继续往前冲。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瞳孔都猛缩一下。

我临时换招,也不饶树了,毕竟行走不方便。我就用起爆发力,急窜几步,往树后面躲去。

我赌这铲车没实力铲断这棵树。等听到砰的一声响时,我吓得心都差不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但我赌对了,这树只是歪了歪,并没断也没倒下。

我本来心头一喜,心说孙全啊孙全,你小子命大呀!但我高兴的太早了,随着树这么一歪,树上的果实全掉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这树叫啥,反正它果实挺怪的,有椰子那么大,也带着硬壳,不过绝不是椰子。

这玩意儿噼里啪啦落下来少说七八个,其中一个正好砸到我脑袋上了。

我就觉得自己飘乎乎的,眼前有几个小鸟在飞一样。我的头更是特别疼,让我忍不住直揉。

铲车司机也看到这场景了,敢情他和红轿车司机躲在车里不着急了,他又使劲给油,让铲车继续往前顶。

我算是惨大发了,一时间更多的“黑壳果”落下来。我抱着脑袋拼命往外躲,却还是被砸了好几下,估计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我跟铲车在这儿斗得这么凶,大嘴没闲着。他趁空跑过来了。

其实他也发现了,撇石头砸玻璃这一招行不通,他就换个思路,要把铲车的车门打开,把里面那俩爷们拽出去肉搏。

但这俩人早就把车门反锁了,大嘴抠了好几下,也没“得逞”。

红轿车司机一直坐在车里旁观,这时对大嘴鄙视的哼了一声,还骂了句,“操你妈的,撒比!”

大嘴急眼了。我发现大嘴绝对是非常有潜力的。他一怒之下,身手变得异常敏捷。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反正一顿手刨脚蹬,竟跑到铲车的车顶了。

这上面还有几个黑壳果。大嘴就抓起一个黑壳果,趴在车顶上,对着挡风玻璃,用黑壳果使劲砸着。

黑壳果肯定不如石头坚硬,没几下就裂开了,但它有果肉和果汁,果汁更是白乎乎的,像奶水一样。

大嘴这么乒乓一乱砸,挡风玻璃全花了,被白色果汁糊上了。

铲车司机一时间视线被挡,也没法继续收拾我了。

他让铲车后退,又让车身时而往左,时而往右的晃,想把大嘴弄下来。

但大嘴紧紧抓住车顶边缘,勉强撑住了。

其实大嘴刚才这么一砸,给我带来思路了。我从树后面走出来,而且我身边的黑壳果很多。

我就捡着黑壳果,对着铲车的玻璃继续撇。

只不过我俩这么配合,顶多是拖延时间,根本对铲车造不成啥致命威胁。但妲己真有法子,她趁机钻到夏利车里。我也是真没想到,这夏利车驾驶座的底下,放着一个一尺来长的红瓶子。

这并不是灭火器,因为瓶子上还画着一个火苗和一个骷髅的图案,表示是危险品。

妲己举着红瓶子,快速往铲车旁边跑,还对我和大嘴扯嗓子喊,“都闪开!”

我倒是没啥,往后退几步就算完活了,大嘴遇到点难度。他趴在车顶盖上,冷不丁想站起来都费劲。

这么一耽误,他没及时下来。妲己却等不住了。

她拧开瓶盖,举着红瓶子上的喷嘴,对着铲车下半截车身呼的喷了一下子。

我快看傻了,喷出来的不是雾,更不是水或泡沫啥的,而是一条火苗子。

我心说他娘的啊,这竟是小型喷火器。而且这股火里还带着燃料呢,浇在铲车身上,火继续烧着。

大嘴看到火势后,这下潜力又来了。他哇了一声,迅速站起身,猛地跳了出去。等落地后,又跟个兔子一样,嗖嗖窜出去好几米才停下来。

这期间铲车司机急了,把铲车扭的幅度更大了。

妲己手上不停,继续对铲车喷火,而且她也拿捏一个尺度,不让火碰倒铲车的油箱,不然容易引起爆炸。

我当然明白妲己的意思,我们要抓活的。

我是一点怕和担心的感觉都没了,还跟大嘴喊了句,“咱哥俩准备。”

我想的是,铲车的车身着火,里面那两位是没被烧着,但随着一点点升温,他俩肯定熬不住逃出来。我和大嘴就等着擒人就行了。

我俩还是老套路,我把上衣脱了,往里面兜几个黑壳果,大嘴把裤带抽出来了。

我俩一边站一个。我以为咋也得等一分钟呢,但铲车里的哥俩没那么大忍耐力,不到半分钟,车门就打开了,这哥俩鬼哭狼嚎的出现了。

我这边遇到的是那个红轿车司机,他逃得飞快,还不小心脚下一滑,跪到地上了。

这倒是便宜我了,我一声不吭的凑过去,抡起衣服,对着他脑袋狠狠抽了过去。

我听到咔吧一声响,估计衣服兜着的黑壳果都碎了。可见力道有多大。

红轿车司机也因此往前一扑,来了个狗啃屎。

但他没晕,又挣扎的想站起来,我不给他机会,这次我没法用衣服抡它了,毕竟里面的黑壳果不好用了。

我索性改成用脚,把他脑袋当成足球了,狠狠的射了一次点球。

这下踢得也够狠,他又猛地往前一扑,再也爬不起来不说,浑身还一抖一抖的,有种要抽的意思。

我知道差不多了,不然在这么打他几下,他不死也得重残。

我把衣服撕了,做了几个布条,那意思想把红轿车司机绑了。

但我刚撕好,妲己拿着绳子过来了。我发呆一般的看了看她,她举着绳子反问我,“圈儿哥,你笨不笨?”

我深深自责,心说咋忘了这一茬呢,我们有铁八爪的绳子可以用啊。

我沉着脸嘿笑一声。妲己又说绑人的事交给她了,让我快去帮大嘴。

我知道现在不是争来争去的时候,我又四下看。

我发现大嘴了,他跟铲车司机斗得正凶,只是有一点让我想不明白,妲己还说我笨呢,我咋觉得大嘴和铲车司机的智商更不高呢。

大嘴用裤带狠狠勒住铲车司机的脖子,而铲车司机正用双手紧紧反掐大嘴的脖子。他俩就这么死磕呢,而且大嘴难受的直呃呃,铲车司机嘴角更是嘴流白沫了。

我心说大嘴兄啊,你这是敌伤一千自损八百的节奏,咋就不知道也用腿踹呢……

第十八章 谁是内鬼

我特想喊一嗓子,给大嘴提醒,但话到嘴边我又硬生生咽回去了。

我想的是,自己真要提醒了,铲车司机也能听到,一旦他先使劲踹大腿,我岂不是帮倒忙了?

我选择闷不吭声的凑过去,半路我还捡起一个石头。我绕到铲车司机后面,猛地跳了起来。

借着这股势头,我双手举石头,对准铲车司机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上去。

我听到嘎嘣一声响,也不知道是石头坏了还是他脑袋被开瓢了,反正这么一下子后,铲车司机双眼上翻,也没精力跟大嘴互掐了。

大嘴来劲了,对着铲车司机抽了一巴掌,伴随砰的一声,铲车司机侧歪到地上。

我看大嘴不解恨,还要施虐,急忙把他拉住了。我的意思,咱们大老爷们,不对老弱病残晕下手。

大嘴摸着自己已经有些发紫的脖子,骂咧一句。

我俩一起把铲车司机抬到红轿车司机的旁边,又用绳子把他捆好。大嘴问我和妲己,“接下来怎么办?联系警察过来抓人?”

妲己笑了,反问说,“嘴哥,咱们不就是警察么?先就地审问他们!”

我也是这意思,而且我还是那态度,这俩“司机”绝不是偶然针对我们。

我特想知道,我们夜里偷偷来三娅,这么机密的事,他俩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我盯着他俩看了看,相比之下,红轿车司机伤的轻,也更容易跟我们交流。我就指着他,说可他先来。

大嘴趁空去夏利车里一趟,这里有几瓶我们喝剩下的矿泉水。他把瓶子拿过来,这期间我把红轿车司机拽坐起来了。

我扶着红轿车司机,大嘴拧开矿泉水,对他脸上哗哗浇着。

红轿车司机被这么一刺激,很快醒了。他冷不丁有点迷茫,但大嘴喝了几句,让他彻底知道现在的形势了。

大嘴也不客气,伸手拽着他头发,弄得他面冲上,又俯视的问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谁他娘的指示你来的?”

红轿车司机还耍横了,呵呵笑了,吼着说,“没人指示,老子就看你们不爽,怎么滴?”

他嘴里有血,甚至唾液也多,这么一吼,喷大嘴一脸。

这把大嘴气的,使劲抹了抹脸后,握的拳头嘎巴嘎巴响。

我看那意思,大嘴想削他。我觉得这还不够劲,就让大嘴等等。

妲己一直在旁站着,喷火器就放在她脚下。我凑过去把喷火器拿起来了。我在警校培训时,也摆弄过这玩意儿,知道怎么用。

我就一手拎瓶子,一手捏喷嘴,让大嘴躲开,又对着红轿车司机的头上方嗤的来一下子。

一股火苗迅速出现了,别看它没烧到红轿车司机的脑袋,但很有声势,尤其还有几滴燃料落下来,溅到红轿车司机的身上了。

红轿车司机当场就吓哆嗦了,呃呃几声。我看的出来,他有松口的迹象,这是好事。

我又把喷嘴往前凑了凑,举在他眼前,跟他说,“兄弟,这三更半夜又在乡村树林里的,别逼老子,不然把你烤了,再丢到铲车里,到时就说你袭警,我们防卫过程中,你没及时逃出来,死在车里,你又能怎么样?”

红轿车司机脸变得撒白,大嘴更绝,一把拽住他胳膊,这就往燃烧的铲车那边拖,一边还跟我说,“圈儿,你墨迹这么多有啥用?咱们逮住两个,先整死一个解解气,一会审问另一个去。”

红轿车司机心里防线彻底崩了,喊着说,“慢慢,我交代。”

大嘴一时间没理会,又把他拖出去老远,之后才重重把他摔到地上,用最高声调吼着,“快说!”

红轿车司机有点无语伦次了,却跟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大堆。

我头脑很清晰,一边听一边组织这里面的逻辑。其实他说的很多东西,对我们没用,都是事先怎么计划埋伏我们的,但最后那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他告诉我们,是赵亚楠指示他俩这么做的。

我听完一瞬间,脑袋里嗡了一声。我心说怎么会是他呢?而且他本身就是三娅的海警队长,竟跟走私犯勾结?

但又往深琢磨,我越发联系起不少事来。

这次被埋伏,铲车就是躲在草垛子里的,这很像赵亚楠的风格,另外他在三娅的眼线肯定很多,我们这次秘密过来,也一定被他眼线发觉了,甚至通知他。

我觉得这案子变得棘手,竟然牵扯到警方内的蛀虫了,尤其这蛀虫还是个小官儿呢。

我趁空看了大嘴一眼,他脸色不咋好看,估计跟我想的差不多。

这期间红轿车司机很敏感的看着我们,等我们对他的处罚。

妲己听完后表情很怪,这时她还先有动作,拿起喷火器,用瓶底对准红轿车司机的左太阳穴狠狠砸了过去。

妲己力气是不大,但太阳穴是人体要穴。等我想拦着妲己时,也已经晚了。

红轿车司机闷哼一声,整个人呆呆的再次昏迷。我和大嘴一脸不解的看着妲己,那意思她为啥要把这人又打晕了?

妲己挺气愤,把喷火器一撇,跟我俩说,“知道吗?这兔崽子撒谎了,赵亚楠绝对没问题。”

我心说你咋这么肯定呢?大嘴更是问了句,“有啥依据?”

妲己不跟我们解释太多,只是摆摆手,说以后会告诉我们原因。

接下来她也不想审问了,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用的还是铁军的手机呢,我并不知道她给谁打的,不过接通后,都是她在说,告诉对方我们现在大致的地点,又让对方快点召集人手,过来擒贼。

我听得挺迷糊,总觉得妲己联系的不像是警方,而且我也看不清当下的情势,不知道走私案到底跟警方的人有没有牵扯。

妲己撂下电话后,招呼我俩先撤离,那意思不想让我们见到一会过来的援手。

大嘴有些不同意。但我偏向于妲己,一来妲己肯定不会害我俩,二来她是谁?我女友啊!我得偏袒她!

我和妲己态度一致,这么二比一,大嘴不得不妥协。

当然了,夏利车根本开不了了,我们就用了那辆红轿车,这车的后备箱里还有千斤顶。

我和大嘴用千斤顶,把拦路的树弄到一边去了,我们开着红轿车出发了。

只是红轿车跟夏利没法比,我们一路开下去,平均没上过二百迈。这样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我们才赶回深川。

我们仨都累的不行了,我吸烟强顶着,又建议说,“咱们熬一熬,回警局跟大维汇报一下吧?”

妲己摇头不同意,又说,“圈儿哥,你和大嘴快回酒店休息吧,我不怎么困,就让我去找大维吧。”

我当然不信她说的,心说我们仨一起熬了一宿,她不累才怪。

但妲己动作很快,把木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注射器。这里面还有一管子透明液体。

她用注射器对准自己胳膊来了一下子,把透明液体全推到身体里了。

我急了,问她,“咋玩毒呢?”

妲己指正,说不是毒,而是兴奋剂。

在我个人印象里,这俩虽然不等同,却也都不是啥好东西。

我又想劝几句,妲己不听。我们先把红轿车开到酒店,妲己让我和大嘴下车了,她又驾车独自离开。

我和大嘴没法子,只好一起回到房间。

我和大嘴都脏死了,要洗一洗能很舒服。如果大嘴说几句鼓励的话,我俩真可能会咬牙洗个澡啥的。

但这缺德玩意,来了一句,“咋洗不是洗啊?咱们干洗也行。”

我俩最后都脱光了倒在床上,满屋子也一下充满了臭味……

我睡得很死,等再有意识时,天都黑了,门外响起敲门声。我猜是妲己,急忙下床跑去开门。

也真被我猜中了,妲己还买了盒饭,招呼我俩吃。

大嘴是压根不用我们招呼,闻着饭香味就醒了,而且坐起来后,看着妲己,来了一句,“妹子!你看你,眼圈都黑了,憔悴了。”

我当场就急了,瞪了大嘴一样。

大嘴不明白我啥意思,不过也不往下说啥了。

我没理会大嘴,反倒拿出一副更加关心的样子,凑到妲己身边,一边看着一边叹气说,“哎呀妲己,瞧瞧,眼圈黑了,你憔悴了。”

其实我就是把大嘴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我觉得,这话得我说出来才对嘛。

妲己也不跟我插科打诨的,让我们快吃吧。

我们仨各捧着盒饭吃起来,这期间我又问了妲己,“跟大维怎么说的?”

妲己拿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儿,一带而过的回答,“都说完了,警方正审问那俩嫌疑人呢。”

我觉得这话里有水分,但妲己接下来又说一句话,转移我注意力了不说,还让我和大嘴都诧异了。

她告诉我们,“今天下午,大维出去办事,被人打了,现在还跟铁哥和邪叔成了邻居,住院了。”

我想不明白,他堂堂一个刑侦队长,办的啥事啊?还让人揍了?我这么问了一嘴。

但我误会妲己的意思了,她又详细说,不是办事的人打了大维,他在路上时遇到几个骑摩托的男子,把他堵到胡同里狂揍了一顿,现在脸都肿的不成样子了。

这一刻,我没吃饭的心思了,我跟大嘴互相看了看,我觉得大维这事不是偶然,或许跟我们昨夜的遭遇有联系。

不过我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为啥只是把大维揍了?而不是要他的命呢!

第十九章 阔少的愤怒

我觉得毫不夸大的说,走私案侦查到现在这种程度,不仅让我没有头绪,反倒里面疑点重重的。

我也隐隐觉得,大维被打事件的真相一旦清楚了,走私案案情或许也就水落石出了。

但当务之急,我们得看看大维去,不然都一个专案组的,我们对他如此遭遇不闻不问,说不过去。

我提议这就去医院,妲己和大嘴都赞同了。

我们吃完饭一起下楼时,我发现红轿车不见了,不知道被妲己开到哪里去了。

我们又买了一篮子水果,打了一辆出租车。等我们来到医院病房的楼层后,我一眼就看到了,在大维病房旁边支起一张小桌,有两个男子坐在旁边。

这俩也都是深川警局的刑警,只是下班了,他们换了便装。

我心说大维还是挺有官架子的,看这意思,是有人看门给他守护了?

我们仨一起走过去,趁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又发现,有个刑警掏了掏桌堂,拿出一个皮包。

这皮包鼓鼓囊囊,都装不下了,还露出半个红包。

我明白了,这是借机收钱呢,不然队长住院了,别人来探病,不得有点表示啥的?

我又突然意识到,我们仨只拿了水果,是不是不太好。

大嘴一定跟我想一块去了,我哥俩一起止步,悄悄商量起来,那意思给多少好?

妲己回头看我俩,问怎么了?

我一直觉得妲己是挺精明一个人,这事上咋糊涂了呢?我点了她一嘴。

她反倒笑了说,“随什么份子?没钱!再说,他大维缺钱吗?”

我倒不认为妲己抠,反倒觉得她话里有话,而这其中最让我不明白的是,大维一个刑侦队长,又不是土豪,开的死工资,咋有不缺钱的说法呢?

妲己非不让我和大嘴拿钱,我俩硬着头皮听她的了。等离近后,我和大嘴不知道说啥,就低个头。

妲己跟这俩刑警随便聊了两句,而且他们也都认识我们仨,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们仨就在他俩瞪大眼睛下,特别好意思的进了病房。

我本来就只听妲己说大维伤的很重,却没想到他现在的打扮会这么逗比。

他腮帮子全肿了,让整个脸膨膨着,配着他的大脑门,乍一看跟Q版的猪八戒一样。

大嘴忍不住噗了一小声,我强捏着拳头,这才没笑出来。

大维正看手机呢,发现我们来了后,放下手机,用含糊不清的话跟我们打招呼。

我们仨放下果篮,又搬椅子坐到他身边。我先问大维,“到底咋回事?”

大维简要说了说,而且按他的意思,就是遇到几个毛贼,他本来开车经过一路口,有个毛贼假装碰瓷,把他引下车,之后这帮混账群起而攻之,要抢他手机和钱包。

他奋力搏斗,才把手机抢回来,遗憾的是,钱包丢了,但警方已经立案,还做了那帮贼的素描画,正满深川找他们呢。

大嘴想的少,听完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跟我们昨晚的事……”

大嘴没说完,因为妲己突然踩了大嘴一脚。妲己穿的是带点根儿的鞋,这一下子大嘴疼的够呛,嘴巴一下子撅起来,跟个金鱼一样。

大维本来边听边看着大嘴,被他这“搞怪”吓得激灵一下。

我不知道妲己为啥不让我们提昨晚的事,但我配合妲己,趁空一转话题,跟大维胡扯。

我就一个宗旨,逗乐!让他笑一笑,我们再待一会儿就可以走人了。

这样过了半个钟头,我们看时间不早了,想告辞,但刚站起来,没等说告辞的话呢,病房门砰的一声开了。

这力道、这声响,冷不丁让我以为楼塌了呢。

我知道有人踹门,心说谁这么大胆?我扭头看了看,是阔少李强,也就是那个军区参谋长的儿子,正站在门口,他身后还站了两个当兵的。

李强一点都没觉得自己鲁莽,反倒笑哈哈的,大步走进来。

我心说这或许就是阔少的风格吧,我们也见怪不怪了,甚至不想得罪他,也都笑脸相迎。

李强走到大维旁边,一屁股坐在病床上。大维这个病人,反倒一下被挤到了,不过他又往旁边挪了挪,给李强腾个地方。

李强直来直去的,问大维,“咋了爷们?听说被几个狗几把贼揍了?有画像没?交给我,我找一卡车当兵的,去把他们皮扒了,如何?”

大维继续赔笑,连说谢谢老弟的好意。

李强满意的嗯了一声,又四下打量,发现果篮了,他真不客气,一把将果篮撕开了,挑了几个看着不错的桔子,剥开吃了。

我是看不惯李强这么得瑟,对妲己和大嘴使眼色,那意思咱们赶紧走吧。

妲己微微摇头,也不提走的话,还趁空插话跟李强聊几句。

这么一来,我和大嘴挺尴尬的,无声的站在一旁。

没多久,李强话题一转,问大维,“兄弟,我听说警方又查到一批野生动物肉?”

大维点头,示意有这事。

李强绝对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突然地语气冷下来,指着大维说,“你他妈不够意思,知道不?我跟你说过吧?我要点蛇肉和虎肉啥的,给老爷子补补身子,你手下既然查到肉了,咋不通知我?再者说,这也不是什么赃款,肉不吃就坏了,对不对?大维,你说实话,到底把我当兄弟没?”

大维冷不丁不知道咋回答。李强立马来脾气了,大维手机也在床上,他把手机拿起来,对着墙角撇了过去,还念叨句,“气死我了!”

这是手机又不是砖头,一下子摔得不仅手机后壳都掉了,电池也出来了。

李强又继续骂骂咧咧的,而我发现大维挺奇怪的,原本他能忍,当发现手机被摔了后,一瞬间竟有一股子暴怒的情绪。

但很快的这情绪就被他隐藏起来。

我和大嘴不能再装木头人了,毕竟这都快打起来了,我俩急忙和稀泥。

场面乱了一会儿,甚至守在门口的刑警都探个脑袋往里看,只是他俩没进来,估计知道李强啥样人吧。

最后我们好说歹说,让李强顺气了,大维还承诺,明天就联系,看能不能给李强弄到野生动物肉。

李强不多待了,而且他带来的一个军人,趁空把大维手机捡起来,还把电池和后盖都组装上了,重新放到床上。

李强说改天给大维买个新手机,就走了。

我们仨紧随其后,让我不解的是,这次妲己变态度了,还是她主动提出告辞的。

等出了医院,我的意思,我们没别的事了,回去吧。

妲己却问我俩饿不饿。我心说这不刚吃完吗?咋这么快就饿了?

但妲己非说她饿了,带我们去一个烧烤店,选了个包间,点了一堆吃的。

我和大嘴一看,这么多串子,不吃浪费了。我俩拿出撑破肚皮的架势,可劲造。

我发现妲己吃的并不多,给人的感觉,她更像在等人。

我彻底迷糊了。我们吃的时间挺长,大约一个钟头后吧,妲己手机响了,她说出去接个电话,就离开包间了。

我皱眉看着刚关上的门,大嘴更是私下跟我念叨一句,“兄弟,不是当哥的不提醒你,发现个事没?是吧,哈……”

我心说死大嘴,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我追问了一句。大嘴说,“你没发现妲己今天挺怪的吗?”

我认可的点点头,又问大嘴对此有啥看法?大嘴冷笑一声,压低声音说,“我还有啥看法?兄弟,这明显是妲己外面有人了!”

我听完瞬间,脑袋里跟炸了个雷一样。但我也会分析,不可能大嘴说啥是啥。

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尤其我们来深川后一直破案,忙忙叨叨的,妲己咋有时间找小男人呢?

我让大嘴别风言风语的搞内部矛盾。大嘴不多说了,继续喝酒。

没一会儿呢,妲己回来了,她一脸喜色,还问我俩吃好了没?

这是要走人的节奏,我和大嘴也早把这些串子消灭的七七八八了。

我说我去结账,妲己抿嘴一笑,说她今天心情好,把账接了。而且出了烧烤店,她还哼起歌来。

我也不知道咋想的,大嘴的话反复的浮现在我耳边。我看着妲己现在的样子,越发觉得,或许大嘴是对的。

我一下子心情沉落起来。

等回酒店,来到房间后,我还倦意浓浓,躺到床上就睡。

一晃到了第二天上午八点,大嘴叫我起床,我是真不想起来,而且我还跟大嘴说呢,“不要理失恋中的男人,让我独自静一静吧。”

大嘴拿案子压我,说身为一个警务人员,在公事面前,要放下一切私人情绪。

我心说你可拉倒吧,半年前那次分尸案,你听到你女友是变态杀人狂时,当时那表情,跟个重度脑血栓患者有啥区别?还好意思在这教育我。

我没理他。我俩就这么一直磨蹭到九点多。

有人敲门,大嘴开门后,妲己拿着一沓子资料进来了。

我一看妲己精神气爽的表情,心里更堵得慌。妲己还跟我和大嘴说,“这回走私案终于有眉目了,现在有一个任务,需要你俩来做。”

大嘴应了一声,妲己注意到我没接话,尤其还趴在床上不起来,好奇的咦了一声。

她指着我,看着大嘴,那意思问我咋了?

大嘴凑到妲己身边,念叨几句。我没听到他说的啥,不过妲己听完嘻嘻笑了,立马来到床前,捏着我耳朵说,“圈儿哥,我才发现你挺小心眼的啊!”

第二十章 跟踪

妲己用的手劲并不大,不过掐的位置刁钻,我就觉得自己耳朵快要掉下来似的。

我疼得躺不住了,哼哼呀呀的坐起来。

妲己松开手,我想说点啥,一时间心里堵得慌,就压着没表示。

这样稍许沉默后,妲己突然来了一句,“圈儿哥,你想不想做我的男人?”

我听愣了,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而且我心说自己这么一个要脸的人,咋回答的好?但在潜意识作用下,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想!”

大嘴是旁观者,他听我说完,啧啧几声,还揉起下巴来,连连强调,“酸,酸死我了。”

我没理他,慢慢抬头看着妲己。妲己也凑过来,半蹲着身子,注视着我。

她的眼神充满柔情,让我有些受不了,我想把目光挪开,谁知道妲己突然隔空给我来个飞吻,又说,“我喜欢很爷们的男人,圈儿哥,马上有个事需要你做,要是你能完成的很出彩,我苏漾这辈子跟你走了。”

我心说这算是一种承诺么?又或者说是妲己提出的一个条件?

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说话能哄女孩子开心。我索性就从实干入手了。

我把手一伸,抢过妲己手里的资料。我知道,任务肯定跟这些资料有关。

大嘴这时也凑了过来,他还想捣乱呢,插话说,“孙全,失恋中的男人,没啥精神头,还是别接这任务,好好调养下吧。”

我立刻很严肃的拿话反驳他,说身为一个警务人员,在公事面前,要放下一切私人情绪……

当然了,我们逗乐归逗乐,很快又调整情绪。我和大嘴看了看资料,又跟妲己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任务。

按妲己的意思,铲车司机和红轿车司机全招了,我们要根据他俩的笔录,去香榭里小区找一个人,是发财树的左膀右臂,但这人具体住哪,我们并不清楚,不过他开了一辆甲壳虫,我们只要守着车,再顺藤摸瓜的找到他,就能有进一步的线索了。

妲己又给了我们一把车钥匙,说车就停在酒店的停车场,这也是给我俩提供了便于跟踪和藏身的交通工具,另外也担心这次任务有危险,妲己还强调,在副驾驶的抽屉里,放着一把枪。

我并不自大,而是凭经验来看,这就是一次跟踪而已,机灵点就行,没啥太多的危险可言。

但我并没因此说啥,面上严肃的应下来。

我和大嘴简单收拾一下,这就出发。就当我俩出门那一刻,妲己像想起什么一样,又塞给我一个东西。

这跟黑色纽扣没啥区别,也就那么大。妲己却强调,这是跟踪器,如果能放到那人身上,就更好了。

我把跟踪器揣起来,打定主意有机会就试试。

我和大嘴下楼来到停车场,我俩都不知道哪辆车是我们的,我就摁了下车钥匙,有一个很大众化的黑轿车有反应了。

我和大嘴一起上车。当然了,这车不是改装货。不像小夏利那样里面全是保时捷的货儿。

但我俩并没挑剔啥。大嘴当司机,把车开走了。

我们既然打定主意跟踪,肯定是越少下车越好,经过一个超市时,我俩就提前把吃的喝的都买好了。

等来到香榭里,我发现这竟是个高档小区,保安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甚至就因为我们开的车破,不让我们进。

我和大嘴也不是面瓜,尤其大嘴,一顿理论,唾沫横飞的。保安最后妥协了,没好气的把栏杆打开了。

我俩开着黑轿车在小区里转了好几圈。按资料里记载,这甲壳虫车牌挺好,尾号是三个九。我们这么一排查,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这辆车了。

大嘴又根据实际情况,找个隐蔽的地方,把我们的黑轿车停下来。

接下来我俩一替一换的,每人一个钟头,死盯着甲壳虫。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晚上,我俩在车上吃了一顿饭。其实很简单,就是面包和牛奶。

估计大嘴是实在无聊了,一边吃饭一边跟我要来按钮跟踪器,非要把玩一会儿。

我觉得这也不是啥大事,就给他了。之后他又跟我胡扯一番。但等我们吃完了,我找他要回跟踪器时,他竟找不到了。

这把我俩急的,一起好一番寻找,包括车座底下都抠了一遍,最后依旧一无所获。我有个猜测,因为大嘴吃饭一直有些急,是那种狼吐虎咽的吃法。

我就问他,是不是不小心把跟踪器丢到面包里了,又就着面包一起吃了?

大嘴说我埋汰他,他怎么能是这么逗比的人呢?但事实摆在我们眼前,跟踪器就是没了。

我那意思,算了,先不较真这个了,或许我们不急着找它,啥时候它自己反倒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呢。

我也没给妲己打电话说这事,不然我怕妲己骂我,尤其她还指着我出彩呢,别刚开始就掉链子,容易降低印象分。

我俩继续等,慢慢时间又到了晚上十点。

这时大嘴睡着了,我望着远处的甲壳虫愣愣发呆。说实话,都这时间点了,我怀疑甲壳虫的主人今晚会不会不出门了?

但突然地,甲壳虫车灯闪了一下。我也因此一激灵。

我摇摇头,让自己醒醒神,又四下留意着。

有一个穿貂儿的女子出现了,往甲壳虫这边走。我还真没发现她从哪个单元门里出来的。

我又赶紧把大嘴扒拉醒了。大嘴永远有八戒的特点,这次依旧睡得哈喇子直流。

等我俩都盯着这女子时,她又打开车门,钻到甲壳虫里。

大嘴忍不住念叨一句,“操他奶奶的,你发现没?这妞身材真正!”

我承认,甚至跟妲己不相上下了,只是妲己不怎么打扮,这女子却弄个跟个明星一般。

我联系着资料的记载,又猜测的问大嘴,“这会不会是发财树的媳妇?”

大嘴摇头,说更像二奶吧?不过我俩没在这问题上较真。甲壳虫起车了,往小区外奔。

我俩压后几秒钟,也起车跟上了。

我和大嘴想法一致,这女子很可能找发财树去了,一旦我们知道她目的地是哪儿,我就跟妲己通话,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妲己一定有所安排。

而且不得不佩服的说,大嘴在跟踪人方面的手段很高,他总会让我们两辆车之间夹着别的车辆,让我们的黑轿车不显眼。

这样两辆车一起来到深川郊西,这里有一个大转盘。

我们的黑轿车跟着甲壳虫,一起在转盘上绕起来。这里车流量很大,大嘴不得不把车往前靠,跟甲壳虫贴近,防止跟丢了。

我也紧紧盯着甲壳虫的右尾灯,一旦有转向的指示,我也好让大嘴提早做准备。

但没想到,甲壳虫围转盘绕了一圈后,并没停下来的意思。

我和大嘴一下傻眼了,跟着绕了一圈。

我第一反应是坏了,那女子一定察觉到不对劲了,不然她半夜有瘾啊?开车到这儿绕圈来?

我正琢磨怎么办好呢,甲壳虫猛地停下来。大嘴也来了一个急刹车。

这还没完,甲壳虫迅速的往后倒,这女子的车技也真不赖,最后差点撞到我们车时,甲壳虫才停下来。

随后它车门打开,那女子下来了,直奔我们这边走来。

她还瞧了瞧大嘴那边的车窗,大嘴把窗户摇下来,指了指甲壳虫,又皱着眉问这女子,“老妹,你啥意思?”

这女子微微冷笑,提高声调反问我们,“这话该我问你俩才对,你们什么意思?跟踪我?”

我和大嘴肯定不能承认了,我还故意呵笑一声,那意思,你是谁啊?我们跟踪你!

女子没急着再说啥,反倒微微俯下身子。我相信不是幻觉,有一刻,她上衣的一颗纽扣亮了一下。

等我再盯着那里看时,又没啥反应了。

女子让我们识相点,再跟踪的话,她就报警了。而且我们两辆车这么停车,把后面车都堵上了,一直有别的司机按喇叭。

我挺郁闷的,因为这一刻要是跟踪器在手的话,我绝对下车跟她假意争执几下,再把跟踪器偷偷放到她衣兜里。

但现在只能空想。我和大嘴都盯着她回到甲壳虫上面。

大嘴问我,“接下来咋办?”

其实我也没啥好注意,这一刻,甲壳虫还突然加速了。

这车比我们黑轿车性能好,外加她突然开走的,我和大嘴想追,却被别的私家车挡住了,等我们离开转盘时,甲壳虫早就没影了。

大嘴气的拍了下方向盘,骂了句他奶奶的。

我觉得这事不怪我俩,尤其对方明显早有防备了,就算这次没甩到我们,也会再找到机会的。

而且我俩身份暴露了,也没必要再回香榭里蹲点了。

我心里挺闷,硬着头皮给妲己打电话。但妲己没接。我跟大嘴一商量,先回酒店吧。剩下事从长计议。

我俩回酒店时,我敲了妲己的房门,发现没人。我也不知道妲己去哪了,就给她留条短信,那意思看到速回。

我和大嘴回到自己房间。大嘴先去厕所里洗澡。

我无聊的坐在床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而正当我吸烟时,有人敲门。

我以为是妲己呢,但来到门口后,我没急着开门,反倒通过猫眼往外看了看。

等看清外面那位后,我竟出现一脑子的问号!

第二十一章 贼船

门外站着一个女子,打扮的花里胡哨不说,穿的也有点暴漏,就说她的上衣,穿了一件打底衫,却没带胸罩,让大饽饽上的点点若隐若现的。

我心说这是哪来的?难道走错了?

我没急着开门的同时,这女子等不及了,又重重敲了两声。

我不想理她,转身想往回走,但这女子挺有主意的,再次敲了敲,捏着嗓音喊了句,“老公,开门啊。”

我被这句弄怕了,心说开什么玩笑?她老公老公的一直喊下去,连酒店服务员都知道了,过后妲己很可能听到口风。那我岂不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被迫重新回到门口,把门打开了。

我沉着脸问了句,“找谁?”

女子盯着我嘻嘻笑了,这次她也不喊老公了,反倒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先生,需要特殊服务不?妹子九零年的,收费低,活儿好!”

我明白她是啥玩意儿了。我很果断的摇摇头,还摆摆手,有哄她走的意思。

我也这就要再把门关上。没想到这女子往我身后看,急着说,“先生你等等,你身后这位先生想让我进去。”

我特想吐槽,心说死大嘴不是在洗澡么?啥时候出来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但别说大嘴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我觉得不对劲,不过没等有下一步反应呢,我就觉得脖颈一疼。

我转回头,看清这女子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正给我脖子打针呢。

她也不是原来贱兮兮的摸样了,反倒一脸冷笑。

我心说坏了,老子中计了,不过药劲上来很快,我就觉得脖子硬邦邦的,整个脸也麻酥酥的。

我瞪个大眼睛,但眼光杀不死人。我身子也很快软绵绵的,有往地上秃噜的架势。

这女子紧忙扶了一把,把我弄到屋里,又把门关上了。

我只能躺在地上,默默看着她,甚至强撑一口气,才没让自己晕倒。

她显得很警惕,静静品了一会儿,听到厕所里的水声了。她笑了,掏出另一支注射器,悄悄握在手心里,又直接走到厕所门前,把门打开一条小缝。

我估计大嘴没留意到门口的微变化,甚至很可能背对着门口。

这女子等着机会,突然把门打开,冲了进去。

大嘴跟我一样中招了,我看不到厕所里啥情景,但很快传来扑通一声。

等女子出来后,她一边摸着身上沾到的泡沫,一边骂了句,“两个废物!”

我特想反驳,却反倒脑袋里嗡了一声,双眼上翻,彻底晕过去。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次醒来时,我发现眼前很昏暗,屋顶正中心有一个黄灯泡子,这灯泡外面还围了一个铁丝网。

我不知道这是哪,就挣扎的半坐起来,四下打量。

这是一个木头屋,我身下还全是稻草,有股很浓的霉味儿,远处角落里有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而大嘴就躺在我旁边,还昏睡没醒,我俩一身行头也变了,全是破破烂烂的,像老旧工作服一样的衣服。

我回忆起晕之前的情景了,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娘的,我们被绑架了。

我也不管身子乏不乏的,赶紧爬起来,凑到大嘴身边,我又是掐人中又是捏大腿根的,总算让大嘴睁眼了。

我看他一时间还有些犯懵,就把之前的事简要念叨一遍。

大嘴急的脑门出汗了,我俩互相搀扶的站起来,对着屋门走过去。

这屋门没锁,我一把将它推开了,但看着眼前情景,我俩都没敢动弹。

我看到黑黝黝的岩壁,还有船的甲板和扶栏了。这船挺大的,船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个强力照明灯,这么一弄,外面光线倒是挺足的。

而在我俩前方,有一名壮汉坐在一把木椅子上,他手里拿着枪,正指着我和大嘴。

他表情很冷,身上更是有种很浓的匪气。

我和大嘴赤手空拳,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还嗤了一声,那意思让我们快回去。

我俩没法子,硬着头皮又把门关上了。

我有个猜测,这里是某个海上山洞,就是不知道这山洞是天然的还是后天人工开发出来的,至于这船,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辆走私船。

我回想一下,知道我俩遇到硬茬子了,原本跟踪发财树的女人,没想到反倒失策,被对方来个反跟踪,把我们堵在酒店里生擒活捉了。

但我也有疑问,我和大嘴开车回来时,一直没啥异常,对方想跟踪我们,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承认自己有点小慌,却没到心乱的程度,我和大嘴一起坐回到干草堆上,各自缓了缓心情后,我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大嘴也琢磨不明白,他更不接话,一门心思的打量木屋,想逃跑的法子。

其实这木屋没有窗户,墙壁很厚,木质很硬,而在一个墙壁下方,更有一个一尺来长的圆洞,被镶上铁栅栏了,应该用来透气的。

大嘴先摸了摸墙壁,对着砸了两拳,却又疼的直揉拳头。他凑到铁栅栏处,使劲扯了扯,同样纹丝不动。

我比大嘴有觉悟,心说走私犯既然想把我们困在这里,早就算计好了,我们能逃才怪呢。我也没像大嘴这样,凑这“热闹”。

又过了一小会儿,门突然开了,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扭头看了一眼,又立刻跟过电一样,整个人惊呆了。大嘴更是盯着他念叨一句,“大维?”

不过大嘴随后改口,“你……就是走私犯头目,发财树?”

现在的大维,虽然脸还有点肿,跟八戒似的,却一点警察的样子都没有了,还冷笑了笑。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手下,也包括那个开甲壳虫的女子。这些手下一看就都是武把子,不好惹。

有个手下还立刻把门前的木椅子拿过来,放在大维身后了。

大维一屁股坐在上面,又有手下拿出雪茄,大维点了一根,吸两口后舒服的一吐烟圈。

这期间我和大嘴在潜意识的作用下,互相凑了凑,挨着站在一起了。

大维指了指我俩,问了句,“孙全,刘大嘴,我就是警方一直抓却抓不到的发财树,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得到大维这么肯定的回答,我心里炸锅了,甚至一下联系起很多事来。

为何五年前警方抓错人了,为何牙狗会死,我们那晚在冰厂码头为何会乌龙,甚至为啥我、大嘴和妲己去三娅殡仪馆的那天晚上,会遇到偷袭,乃至于为啥我们能在酒店被擒。

合着我们身边一直有颗定时炸弹。

我不知道妲己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但现在的我没法子把这最有价值的线索露出去,甚至我都怀疑自己有没有机会活下去了。

大嘴也在琢磨事呢,不知道跟我想到一块没。随后他先开口问,“你既然是警察,为啥做走私勾当?”

这问题也是我很想知道的,但在发财树看来,似乎很荒谬。

他呵呵笑了,那些手下和那女子也配合着笑起来。一时间笑声一片。

但随着发财树一摆手,这些人笑声戛然而止。发财树故意往前探了探身子,或许是这么一弄,牵动他疼痛处了,他又一咧嘴。

他现在这德行,配合着大肿脸,本来挺搞笑的,我和大嘴却笑不出来。

大维说,“大嘴兄弟,我当警察拼死拼活的收入是1,但我日常花销的是2,甚至是3、4或者5。而且我这人天生爱享受,这点毛钱工资怎么够我用呢?再说,我做走私生意怎么了?杀人放火了么?没有!伤天害理了么?更没有!而且我懂规矩,不动中国野生动物一根毫毛,专去泰国,把野生动物肉运回来卖,这叫外田肥水流自家,不像国内某些傻逼企业,把国内环境弄污染了,造出来的成品却全卖到国外去了。”

说到这,大维哼了一声,似乎一想起那些傻逼企业,他的火气就被拱起来了一样。

乍一听,他说的也有点歪理,不过我想的是,野生动物是全世界人民都要用心保护的,没有专属哪个国家的说法,而且他明显在刻意美化自己,不然不图暴利,他咋不去卖一般的牛羊肉呢?

没等大嘴继续问啥,大维再次指着我俩说,“你们这帮北方来的专员,真他娘的让人烦,我本想的是,再找个人顶罪,把这案子翻过去得了,但你们死追着不放,甚至鼻子竟这么灵,还调查到我女人阿雅的身上了,我这刑侦队长看样是当不成了,所以也甭鱼和熊掌兼得了。这次回到船上,我并不打算在国内留着,带好钱和手下,一起去泰国逍遥得了,而……”他拍了拍自己胸脯,“我是很重情重义的人,所以就不杀你俩了,等出了公海,我给你们一艘橡皮艇,你俩能不能活下来,听天由命吧。”

我不信他的屁话,什么重情重义?很明显他逃走时想把我俩当人质,一旦遇到啥变故了,也有要挟警方的本钱。

这时大维不再多说啥了,站起身,心情不错的笑起来,这就要带着手下离去。

我打心里很愁,没想到大嘴却盯着大维,突然干笑起来。

大嘴这笑法我形容不好,不止让人觉得很神秘,甚至有点诡异。

我心说难道大嘴有啥妙计了?但这傻子,有妙计也该跟我私下嘀咕才对,何必在大维面前表露出来呢!

谢谢你们,挺我的朋友们

昨天接到黑岩阅读网通知,我的一本老书《黑色法则》影视版权卖了,准备拍电影啥的。

那本书是2013年年底写的,当时很多书迷力挺它,陪我一起熬过创作期,让它最终精彩完本。

我记得,当时我们一起为了保证它能出版,一起去挑错别字,一起找书中漏洞和写作不足的地方。

甚至为了想出版后的书名,大家绞尽脑汁,留言和建议几百余条。

我当时说过一句话,那本书,我是原创,但它能不能出版,甚至以后能不能在更多的领域出彩,全凭大家的努力,全凭我和大家一起,一点点用心,像养孩子一样把它养大。

两年了,《黑色法则》是首部刑侦重案的小说,咱们抛砖引玉,给更多作者指明了一个方向;两年了,正是因为大家的努力,将《黑色法则》完全的推了出去。

咱们看看它的成绩与辉煌:

2014年下半年出版,连续半年新华书店分类畅销榜前五名。

2014年年底,北京第二届剧本选题会入围作品。

2015年上半年,有声小说陆续登录各大平台,收听人数累计破百万。

2015年下半年,也就是昨天,影视版权最终敲定。

有人或许会想,我会不会因此变得自傲,变得不是以前的老九,因为有了这些所谓的成绩。

其实心里话,也还是那句话,成绩是大家的,是属于看过黑色法则千千万万书迷的。我只是一个撰写者,仅此而已。

我很明白,没有大家的力挺,它什么都不是;没有大家的帮助,它就是一部网络小说罢了。

而且从2012年开始动笔写书,三年半了,我还是一个写手,一个处在温饱边缘的人,没有工作,一年下来,靠着几笔稿费活着,我也想过,自己这么拼,值当不?

但最后的答案是,值、值当!

因为我爱写作,爱你们这些力挺我,陪伴我的人。

话赶话的,咱们又说到新书《死刑白名单》上了。

有人说它比黑法精彩,有人说不如黑法,其实问我的话,我不知道答案,一个是现在的我,一个是两年前的我,都是一样拼搏的自己,都要尽力写好一本书。

或许两年来,我有了更多的人生经历,让写作的侧重点不一样了吧。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我还是那个老九,在大家陪伴下,尽全力写好新书。我给自己一个评价,偶尔的疯子,写作后会放声大笑,有时反倒更像个孩子,跟大家吐槽之类的。而且我不想隐藏自己的性格,做最真实的自己。

最近有几个出版社找过黑岩阅读网,听说要预定这本书的其他版权,包括出版。

我知道现在政策严,能不能出上,最后看命了,但我希望,大家跟我一起,再试一把,虽然我们都互不认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但在我心里,我跟喜欢我书的书迷们,一直是一个整体。我们要做的,就是一起给这本书,《死刑白名单》一个机会,让它长大。或许若干年后,书店里有它了,电台里讲它的故事了,乃至荧屏上有它的影子了,我们能自豪的说,这是我们努力后的结果。

人活一世,不就要留下点东西嘛?这书,或许就是咱们能留下的东西之一吧。

眼瞅着到第二卷末尾了,马上要开始新的故事,进入新的征程。但每一卷案子结了,有些伏笔并没解开,因为要随着故事,继续往下跑剧情。

我肯定不会挖坑不埋的,大家放心。但也因为这本书涉及面很广,或许脑力不足,真有啥遗漏,这就要大家帮忙指正,跟以前一样,一起去挑挑小毛病啥的。

最后咱们话不多说了,书中见真章吧。

《死刑白名单》首发黑岩阅读网。

看最新章节,百度搜黑岩阅读网,里面搜“死刑白名单”。

好故事天天有,老九等着你们。

第二十二章 遗落的跟踪器

大维也变得特别敏感,笑容僵在脸上,还眯起眼睛瞅着大嘴。大嘴笑的很短暂,随后又收起这副摸样,冷冷跟大维对视着。

细想想,大嘴既没说什么,又没动手动脚,光凭一个笑,抓不住什么把柄,大维犹豫一会,最终带着手下走了。

等屋里没外人了,我把大嘴拉到一旁,问他,“你到底为啥笑?”

大嘴一耸肩,说没原因,就是偶尔兴起罢了。我心说能信他这套鬼话才怪呢?不然那么多种笑法,他又不是蒙拉丽莎,笑的这么神秘干啥?

我摇头不信。大嘴不得已,又多解释一句,说他刚才看大维很不爽,凭什么他能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损咱们?咱们就不能反抗一下?而且他跟我保证,大维回去肯定多琢磨,参悟他这神秘的笑法。

我算听明白了,本来心里还有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我心说大嘴多大了?合着他刚才跟小孩子一样,跟大维怄气来着!

但纯属是一个顿悟,我又想起一件事来,望着大嘴嘿嘿笑了。

这把大嘴弄得一愣,问我是在学他么?还强调这并不好玩!

我拍了拍他肚子,悄声提醒他,“你忘了?如果你真吃掉了跟踪器呢!”

大嘴眨巴眨巴眼,也反应过来。随后他彻底发自内心的笑了,跟我说,“看看!啧啧,咱爷们是多有远见一个人!”

我心说拉倒吧,但我又放下闲话,让大嘴赶紧蹲在木桶上,看能不能把跟踪器拉出来。

我想的是,跟踪器那么小,随便丢在这木屋的哪个地方都保险。而且用不了太久,警方一定会找过来的。

大嘴很想听我的,但往木桶那里走几步后,他又停下来,拿出一副回忆状。

我不知道他咋了,不过也能理解。拉屎不是撒尿,不可能说想拉就有的。

我还凑过去,鼓励他几句。没想到大嘴摆摆手,插话说,“圈儿,我以前去医院听过一个关于男性前列腺方面的讲座,里面有个缩阴提肛操,或许现在用的上。”

我完全听不懂,而且前列腺也不管排便啊,另外那什么缩阴提肛操又是个啥?

我就此问了一句。大嘴解释说,“先说女性吧,平时撒尿的时候,中途停几下,久而久之,就能让那里保持很好的弹性,而对于老爷们来说,平时多缩缩那根棒子,再缩缩肛门啥的,能防止前列腺增生,还能预防便秘,所以你懂得。”

说到这,大嘴表情有些微变化。我隐隐猜到大嘴干啥了,这一刻出现一副恶心感。

我心说大嘴从小打大能活下来,甚至能当上警察,简直就是个奇迹。而且他听得那个讲座,很可能是街头小传单那种,可信度让人怀疑。

我劝他别再缩什么菊花了,膈不膈应?大嘴不听我的,又故意走远几句,开始一直持续的做起操来。

我实在懒着管了,而且我俩身处险境,我心里一直挺压抑,就独自坐在干草铺上待一会儿。

大嘴挺有瘾,最后还撅在地上了。

这样过了没多久,木屋门被打开了,站着一个八字胡的男子,他手里捧着一个餐盘。

我发现这也是个奇葩,看到大嘴作出这么古怪的姿势时,他看呆了,甚至胡子还抖动了一下。

他想不明白,索性操着南方口音直问我,“喂,那位老靓仔干什么呢?”

我摆摆手说没事,而且我挺饿的,没等大嘴,先走到八字胡的旁边。

我看着这次的餐饭。四素一荤,两汤两饭。其实还算不错,大维并没亏待我俩。

而且既然大维放出话来不杀我们,我一时间也没太担心生死问题。但我考虑到他是个大走私犯,手里捏那么多钱,此时不宰他更待何时?

我就故意脸一沉,指着这些餐饭,跟八字胡说,“兄弟,过分了吧?就让我俩吃这个?开鸡毛玩笑?就一盘肉,够吃吗?嗯?”

八字胡一看也是个倔脾气的主儿,脸一沉。

但我真不怕他,又强调,“咱都是讲理的人,你回去跟大维好好说说,要是还这么抠搜的对我们?我哥俩也未必像现在这么配合了,弄不好会瞎闹,你们出公海前,也甭指着消停了。”

八字胡拿出一副思考样。不过他没急着回复啥,放下餐盘就走了。

我也没太想这人,接过餐盘后,这就要回干草铺上享用去。

等一回头,我发现大嘴竟还没动弹,在地上趴着呢。我喊他,“别他奶奶的缩了,来来,多吃点饭再说。”

看得出来,大嘴弄这么半天也挺难受的。他听从我的,凑了过来。

不过这小子又换个套路,让我少吃点,他得多吃,这样才能肚子撑了,把粑粑顶出来。

我心说这小子不把跟踪器弄出来之前,在我面前是不是一直享受国宝的待遇?

但这招很奏效。我几乎没怎么吃,他吃完没多久就有感觉了。

他蹲在木桶上,噗噗一顿。我想起一句老话,肥吃肥喝的人,拉屎都臭。这话更应在大嘴身上,这把我熏得,还没办法逃出木屋去。

我没招了,只能找个角落,尽量的躲着大嘴。

等大嘴解手完,又把吃饭用的筷子拿起来,接下来的画面我不敢想象,索性闭上眼睛。

很快的,大嘴喊了句有了。我又一睁眼时,发现他用筷子夹着脏兮兮的跟踪器呢。

我一时间特别高兴,也不顾脏不脏的,抓起一大把干草,凑到大嘴身边。

大嘴本想让我把跟踪器擦干净,我肯定不同意,跟他说,“谁弄脏的谁负责。”

大嘴就用干草揉起跟踪器来。不过很巧,这时候门口有动静,似乎有人要进来。

我俩怕跟踪器的事露馅,大嘴急忙对着干草铺把跟踪器撇过去。等门开后,八字胡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时我和大嘴都站在马桶旁,大嘴手里还拿着筷子,筷子上……

八字胡看大嘴再次愣住了。大嘴绝对是想故意恶心八字胡,编了句,“哎……饭菜太清淡,吃完胃里难受,我想弄点调料……”

八字胡脸色又变,甚至喉咙那里都动了动,一看离吐不远了。

他急忙冲过来,收拾好餐盘往外走,连大嘴手里的筷子都不要了,甚至端餐盘那一刹那,他都有点犹豫,不想碰餐盘。

等屋门再次关上后,我和大嘴互相笑了笑,大嘴把脏筷子撇到木桶里。

我俩又坐回干草铺上,悄悄商量起来。

我有个担心的地方,跟大嘴说,“看样子大维不会在这个隐蔽的山洞里待过久,如果在警方赶来之前,他们就撤离了,甚至逃到公海上,咱俩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大嘴赞同的点头。我又说,“得想个办法把他们拖延住,至少等到警方。”

大嘴这次苦叹了一声,说事难办。因为想拖延的话,要么大维的船坏了,要么有重要人物突然离船了,要么海上出现暴风天气,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两个囚犯能影响到的嘛。

我边听边想,在苦无良策下,也叹了口气。

而且没多久,八字胡回来了。他进来时带了一双手套,直奔木桶而去。

他把木桶拿出去了,很快又搬进来一个新木桶。我怀疑他这么勤快干什么,问了句。

八字胡很敏感的瞪着大嘴,说他妈的,拉屎臭死了,他就在隔壁,也被熏到了!

大嘴气的眼珠子都圆了,要跟八字胡理论理论。我把他拉住了。八字胡趁空走开了。

大嘴还忿忿不平的跟我说,“这王八羔子敢侮辱我。”

我面上说,“算了算了!”心里却这么想,八字胡这话也未说错了!

我俩继续歇着,不过也不知道咋搞的,我肚子难受起来,想蹲大号了。

我就跟大嘴念叨一句,起身往木桶这里走。

当然了,我有个习惯,在公共场合蹲大号,我一定先把坐便擦一遍,不然心里不得劲。

现在屋里没手纸啥的,我就又拽了好大一把干草。

我擦的很仔细,甚至连木桶口的边缘都带了一遍,这也让我无意间发现靠着墙面那侧的木桶壁的下方,有一个黑色凸出物。

我心说这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擦了,特意凑近看看。

我发现它跟我们用的小型跟踪器很像。我心里咯噔一下。

大嘴看我半弓着腰,貌似研究“马桶”呢,哈哈笑了,问我,“干啥呢?”

我赶紧回头,无声的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还摆手让他过来瞧瞧。

大嘴好奇的走过来,等看到这凸出物时,他嘴巴大张,似乎要说啥。

我立刻捂住他的嘴巴,往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我带他远远躲到一个角落里。

我跟他说耳语,“嘴哥,你都看到了吧?”

大嘴轻声嗯了一声,回话说,“他娘的,这跟踪器是哪来的?难道是大维放上的?”

我心说什么跟踪器啊?大维是彪还是傻?吃饱撑的没事干,给自己走私船定位?

我分析说,“这很可能是窃听器!看来大维对你刚才的诡笑念念不忘啊!”

大嘴想了想,很肯定的连说对。但他也没想的太多,还担心上了,说有这玩意在屋里,我们说话都不方便了。

我却持相反态度,跟他说,“咱们刚刚还想着怎么拖延大维逃走呢,既然有这个窃听器在,这事成了!”

第二十三章 反间计

我凑到大嘴耳边,嘀咕了几句。大嘴拿出一副极其崇拜我的样子说,“圈儿,你太他妈损了!”

我本来还有点自豪感,但一听大嘴的话,咋觉得变味了呢。但我没计较这个。

接下来,我和大嘴合伙上演了一出戏。

我本就肚子疼,蹲木桶上大便,这倒不是装的,只是趁空我又跟大嘴聊天。

我俩先随便说说以前的事,比如来深川后的,甚至在警局的日子等等,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随后我话题一转,跟大嘴念叨,“嘴哥,你看大维那傻逼样儿,还以为他自己多了不得呢,其实还不是中了咱们圈套?”

大嘴故意嗤了一声,接话说,“可不是么?他一定万万没想到,他身边最近的人会出卖他。”

我又把话头儿接过来,“刚才咱们都看到了,他对小雅(阿雅)啥态度,却不知小雅早投靠警方了。他费劲巴力的挣了一堆见不得光的钱,还得逃到泰国才能花,但再看看小雅,跟咱们玩了一出苦肉计,只等里应外合的把这案子一破,她领取警方的高额赏金,就能正大光明的在国内生活了,要什么能没有?”

我俩又嘿嘿笑了……

按我原本打算,这话肯定能传到大维耳朵里,他也肯定想法子去套话,试探阿雅。这得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出乎意料的,过了四五个小时吧,当我和大嘴肚子都饿了时,有人来到木屋前,还砰的一声把木屋门踢开了。

这是大维,他带着几个手下一起往屋里走,手上还拽着阿雅的头发。

阿雅整个人都坐到地上了,被拖着往前滑走,而且她还受了重伤,浑身上下全是一道道的伤痕,估计是鞭子抽出来的,另外她左侧腮帮子肿了,很明显被打过。

阿雅根本没个美女样子了,反倒拿出像野兽一样的凶光,盯着大维。

大维不理阿雅,但火药味特别浓。

他撒开拽她头发的手以后,又举起一把手枪,指着我和大嘴说,“妈的,当什么周瑜和黄盖?想骗老子,门都没有。”

顿了顿后,大维吼着说,“一个骚娘们还不足成事,说!这船上还有谁是叛徒?”

我和大嘴沉着脸,没接话。这时阿雅呵呵笑了,只是笑的很冷。

大维甩手抽了阿雅一个巴掌,不解恨的连骂,“贱人!”

阿雅随后也开口了,“代大维,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十八岁跟了你,为你跑前跑后,啥事没做过?甚至光孩子就打掉两个,你他妈现在说这种混话,还怀疑我?我瞎了眼!”

大维不想听这个,气的脸通红。

我和大嘴趁空互相看了看,我俩很默契的打定一个主意,这时候,我们开口说啥都不对。

承认阿雅是警方的人,有点假!不承认吧,万一大维信了怎么办?

我和大嘴继续沉默不语,我打心里觉得,大维对别人的微表情很在乎,我就又装着一瞬间露出诧异的样子。

这也被大维捕捉到了,他压不住性子的再次追问,甚至打阿雅。

阿雅原本的一身伤,跟大维有绝对的关系,现在她彻底熬不住了,疯了一般的跟大维身后那些手下提高声调的说,“你们瞧瞧!我这个下场,你们还帮这个畜生干什么?”

这话太戳人心窝子,或许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发生过啥我和大嘴不知道的事了,现在火药味再次升级,大维嘀咕几句,竟一怒之下,拿枪盯着阿雅的右眼珠,扣动了扳机。

我听到砰的一声响,阿雅脸上多出一个血洞,还有红白相间的液体从里面溢出来。

阿雅一下子死了,无力的瘫下去,最后躺到地上。

大维又用枪指着我俩。我知道现在再不说点啥,很可能小命就交待到这儿了。

我壮着胆子,拿话点大维,“开枪啊?反正我俩是人质,你爱杀就杀!”

大嘴更是立刻接话,“大维,咱们以前是同事,你忘了嘛?”

我心说大嘴真行,关键时刻总能机灵一把。他这话言外之意,大维说过重情重义不杀我们的话,如果现在大维开枪,无疑在手下面前又丢了把人!

大维犹豫了几秒钟,我却熬得如隔三秋。

最后大维骂了几句,让手下死死看住我俩,带头离开了。

等木屋门再被关上时,我忍不住大喘气,甚至脑门的汗呼呼往外溢。我和大嘴没急着说啥,都坐在干草铺上。

就凭大维刚才的举动,我隐隐觉得,这人太猜疑也太敏感了,会不会跟他是走私犯头子有绝对关系?我不知道!另外他口口声声说阿雅是叛徒,还有最恨叛徒之类的话,但他咋就不照照镜子,难道忘了,他本身也是警界的“叛徒”嘛?

我和大嘴一直这么坐着,却没人给我们送餐,估计是大维授意的。

最后我俩上来倦意,就躺着睡着了。但我们睡得不太死,迷迷糊糊间,我突然听到哒哒哒的声音。

我猛地睁眼并坐起来,大嘴慢了半拍。

能品出来,这是枪声,而且枪声很有节奏感,甚至声响不太大。我想到了警用微型冲锋枪。

我把这猜测说出来,大嘴赞同。

我俩心头一喜,因为枪声代表着警方赶来了,正跟大维这帮人恶斗呢。另外能用微冲的,很可能都是特警。

我又跟大嘴提醒,这期间大维别在走投无路之下,先派人把咱俩杀了。

我俩都很敏感,也合计着有啥办法能把木屋守住。但很快的,我们注意力全被转移了。

因为外面大乱,枪声四下响起不说,我突然听到有人吆喝几句,随后咚咚咚的声音传来。

这也是很古怪的声音,我冷不丁很纳闷,心说会是啥发出来的呢?

而且随后还出现爆炸声了。大嘴忍不住骂了句,“我操啊!投(掷)弹筒!”

我心里一沉。我也真没想到,大维的船上竟预备了这种家伙事。而且投弹筒这种东西,跟迫击炮没啥太大的区别。

想想看,警方用微冲,敌方用炮弹,这场仗能打赢才怪。

我心乱如麻,也想着跑出去支援,但我偷偷走到屋门前,稍微打开缝往外瞧了瞧后发现,门口守着两个人呢。

我死心了。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吧,我们所在的船还启动了,似乎要往外开。

这时枪声很少了,估计赶来的特警牺牲的差不多了。

但也不得不佩服的说,这帮特警是好样的,没有人退出战场,最后还有少数特警跟走私船贴近了,他们往上撇了几个手雷。

走私船上传来两声爆炸,不过手雷威力没多大,根本影响不到啥。

我和大嘴本来在木屋里默默待着,突然的,我听到木屋外传来很轻微的咣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墙壁上了。

我第一反应是手雷。我招呼大嘴赶紧趴下,我还把脑袋抱的严严实实的。

但接下来没啥反应,我又纳闷的抬起头,四下看了看。

木屋外看守我们的敌人并没留意到这声响。而传来响动的墙壁下方,正好还镶着那个铁栅栏口。

我就一点点凑过去,顺着铁栅栏往外看。

我发现自己并没猜错,外面确实落着一颗手雷。只是手雷没拉线,也就没爆。

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心说这撇雷的特警是不是塞钱进的警局,咋这么不专业呢?

但这颗手雷能意外落到这儿,对我和大嘴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了。

我赶紧顺着铁栅栏把手伸出去,想把手雷拿过来。只是我胳膊有点短,差一截才碰到雷。

我就扭头喊大嘴,让他过来。

我本以为他手长胳膊长的,拿个手雷,问题不大。谁知道老天似乎在考验我俩,大嘴使了好几次劲,也就差三五厘米,就能把手雷摸到了。

这一刻,我急的都想抽大嘴,心说你个不着调的,小时候咋不多吃点盖中盖补补呢,那时再长高一点,现在不就成了?

大嘴闷头想想,他倒是突然念叨,说有招了。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招儿是啥,就默默看着他。

我们的木屋里,除了我俩,还有阿雅的尸体,隔了这么久,她身子有点硬了,甚至身下聚了好大一滩血。

大嘴也不嫌恶心,直接踩到血泊中,蹲在阿雅身边。他把阿雅的手举起来,又一发狠,张开大嘴咬了过去。

我觉得大嘴应该有个外号,叫鳄鱼或鲨鱼,因为他的牙齿太强悍了,咬了几下,就把阿雅的中指齐根咬断了。

他含着中指,又跑了回来。当我面,把它吐出来。

我有点崩溃的感觉了,大嘴又不耽误的把中指夹在他手指上,再次顺着铁栅栏伸了出去。

这次有阿雅的中指帮忙,大嘴勉强碰到手雷了,等扒拉几下后,终于把手雷弄了过来。

我俩如获珍宝的捧着它。我说了接下来的计划,我俩务必想办法,用手雷把门口两个男子解决掉,我们再抢了他俩的枪,趁机溜到走私船上捣乱。

大嘴拍胸脯,说这事交给他了。

我没想到他竟懂得挺多。又虐尸去了,拽下阿雅一把头发,用这些头发接起一根长线,把手雷巧妙的绑到门口了。

这样一旦外人有人开门,这手雷就会被拉线,七秒后爆炸。

我和大嘴悄悄站在门口,我俩都想着一件事,如何能既把敌人引进来,又让他们在门口站上七秒钟。

我承认自己馊主意挺多的,灵机一动后,又凑到大嘴耳边念叨几句。

大嘴听的一愣,盯着我,那意思就好像再说,你这办法到底行不行啊?

第二十四章 出笼双蛟

都这时候了,我摆手让大嘴别犹豫了。大嘴信我,也倔强的一点头,那意思来吧。

我俩稍作准备,又一起对着屋门duang、duang的敲起来,而且幅度之大,让木门直晃悠。

在门外守着的两个大汉冷不丁不知道发生啥了,不过也挺警惕,试探的把门打开。

他俩盯着我俩,其中一个问,“怎么回事?敲个几把门!”

大嘴没回复啥,我拿出一副略带神秘的样子,跟他俩说,“站在门口别动,让你们看一件怪事。”

在他俩诧异的目光下,我和大嘴一同往后退,一直到屋正中间。

有个汉子忍不住,甚至还拿出狐疑样,想不听我的,迈步往里走。

我又拿出很认真的样子,喝止他。其实这就是我拖延时间的计划,按说啥屁事没有,但我跟大嘴学了一招,就是故作神秘。

而且在两个汉子推开门的瞬间,手雷就已经启动了,我一直在心里默数着,这么一耽误,时间差不多了。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一眼,又毫无征兆的一同扑到地上。

这俩汉子看的更迷糊,不过再也没有让他们思考的时间了。轰的一声响,手雷炸了!

我抱着脑袋,觉得有股热浪冲了过来,就好像有个无形的大手一样,狠狠蹂躏我身子一下。

等热浪过去了,我急忙抬头看。

屋门都被炸坏了,甚至有一处挨门的墙壁也裂开一个大口子。

那俩汉子死的不能再透了,倒在地上。我心中一喜,念叨句,“成了!”

我和大嘴也没谁强调啥,一起争先站起来,往门口冲。

这俩汉子带的武器不一样,一个拿的手枪,另一个是AK步枪。大嘴太不地道了,直接奔着步枪去的,还毫不含糊的一把将其举起来。

我退而求其次,把手枪捡起来了。

爆炸声也被船上其他走私贩发现了,这时已经有人露面,正往我们这边赶呢。

我和大嘴压抑的够了,这时大嘴发威了,把步枪调整成连发状态,对准露面的敌人,哒哒哒的打起来。

我发现大嘴在打枪方面挺在行,一波子弹过去,敌人全中弹倒下来了。

但很快又有新敌人出现,大嘴就用AK招呼他们。他们找到掩体后,虽然被大嘴的火力压制着,却还能趁空反击几下。

我拿的手枪虽弱,却也不惧怕,配合大嘴,断断续续的开枪。

大嘴还问我,“圈儿,接下来怎么走?”

我俩一直在木屋躲着,对整个走私船的情况并不了解,但我有个概念,在我们右前方,刚刚传来投弹筒的声音,而且现在大体打量几眼,那里也应该是船头所在地儿。

我俩肯定不能往那里奔,不然岂不撞到火力点上了?

我因此拿定主意,招呼大嘴,往左后方撤。大嘴应了一声,他还负责殿后。

这一路上,我们倒没遇到啥大危险,只是跟追击而来的敌人周旋着。趁空我也四下看了看。

我们确实在一个洞穴里,只是这洞穴很大,有股子大溶洞的感觉。而且很高,上下差得有个几十米或百八十米的。

我一方面打心里顿悟的啊了一声,一方面也挺纳闷。

让我明白的是,亏得这溶洞够大,投弹筒才能发挥出威力来。再说让我不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在海上的小岛中?还是在深川或三娅沿海的某个岩洞内呢?

我现在没法知道答案,这时走私船也在航行着,估计是被刚才警方突袭事件吓得,他们不敢在这里继续藏匿了,很可能这就要强行逃到公海,转而去泰国。

我和大嘴也不是能无穷尽的逃下去,最后来到船尾,这里原本有两个人,一番枪战之后,我俩发挥超常,把他俩消灭了。

这一刻,我和大嘴也并非毫发无伤。

我右腿上被子弹擦出一个伤口,大嘴肩膀中了一枪,却不致命,也不影响活动。

我本来都有后悔的心思了,心说我和大嘴非得逞什么能?捡个手雷就坐不住,非得逃出来得瑟!现在好了吧?没外界的支援,就我俩跟一船人死扛,也不知道能抗多久,甚至很可能因公殉职。

但我相信,大嘴跟我一样,打心里不后悔。原因很简单,关键时刻要没那股拼劲,没那种胆色的话,就别考警校,别当刑警。

我俩打定主意抵抗到底,这一刻却也应了一句老话,天无绝人之路。

我发现船尾一个栏杆底下,放着两个箱子。我有种感觉,刚刚打死这两个人,或许是特意守护这箱子的。

我撇开大嘴,当先冲过去,等把这俩箱子打开后,我愣了一下,接着是忍不住的狂喜,甚至都笑出声来。

大嘴不知道咋回事,还骂咧了一句,说你傻了?这场合还有心笑?

我都顾不上拿枪了,腾出双手,从这俩箱子里捡出两件东西给大嘴看。当大嘴看着我手里的投弹筒和大脑袋榴弹时,他都忘了刚刚说我啥了,咧开大嘴嘿嘿傻笑。

我让他多用心掩护我。大嘴应了一声,也豁出去了,玩命的扫射,大有败家不过了的样子。

而我赶紧拿出两个投弹筒,并排摆在一起。又拿出两个榴弹。

我还是头次摆弄这玩意儿,要遇到一般人,或许手生之下连怎么用都不知道,我却看着投弹筒的外表,也因为曾听朋友讲过它的原理,心里有点谱了。

我先找到击发杆,拉动后,把榴弹放进去,之后我又看了看前方,估算下距离,这样好调整调节杆,让榴弹打到瞄准地方附近。

这本是一个挺耗时的事儿,大嘴先没耐心,忍不住跟我说,“别几把研究了,圈儿,快射吧!”

我倒不是怕他念叨,而是真不懂这调节杆上的数据,最后我心一横,心说去他姥姥的。

我拉动击发机上的皮带,咚、咚两声响,榴弹像箭一样出去了。

但接下来意料不到的事儿发生了,这俩投弹筒角度太高了,两个榴弹都打到洞穴顶上,轰轰爆炸了。

这是何等威力?我相信没感觉错,整个洞穴都抖动了一下。

我本来想炸船啥的,最终却来个“塌方”事件。伴随着轰鸣声,无数的巨石碎土往下落,都砸到船上了。

我眼睁睁看着前方下起一场“暴雨”,也有惨叫声立刻传来,船速更是受影响的降了一大截。

大嘴不知道我是歪打正着,这一刻拿出崇拜的眼神,也就是场合不对,不然很可能膜拜我。

他大喊,“操他娘的,干的漂亮,圈儿,你真是有才的犊子!”

我知道他在赞扬我,问题是,这话真别扭,这也让我深刻体会到,没文化有多可怕了。

大嘴也来瘾了,尤其现在前方乱作一团,也用不着他开枪。

他凑过来,把我推到一旁,让我快拿榴弹往筒里放,他就玩命的发射起来。

咚咚声再次响过一波,洞穴上方简直千疮百孔了。而且有一块超大的石头,我目测估计得有几吨,它落了下来。

我和大嘴知道,再在船上待下去是不行了。我俩互相使了个眼色,又争先跳出栏杆,往海里扑了过去。

这次离海面很高,入水一瞬间,我被水打得浑身生疼,但没啥硬伤。

我憋着气,先任由自己往深海里落,等卸去下坠的惯性后,我又挣扎着往上游。

在浮出水面的一刹那,巨石已经砸完船了,整个走私船裂开一个超大的口子,船身也开始倾斜着,估计用不上多久,就整体沉入大海了。

这时船上敌人的惨样五花八门,因为船体倾斜,有人大吵大叫的“坐滑梯”往下出溜,有人死拽着栏杆不撒手,试图短暂的停留。也有走私贩更逗,绕着圈从船上滚下来,往海面上砸去。

我知道,这么一来,人肯定死大发了,但我才没空管这个呢。

大嘴也游出海面了,正在我身旁不远处。他跳下时,还一直背着步枪。

我就跟他喊,“嘴哥,开火,打穷寇!”

大嘴应了一声,他一边紧蹬双腿,踩着水,一边举着步枪,一会往这儿打一枪,一会儿往那打一枪的。

我趁空游到大嘴旁边,想扶他一把,让他别踩水踩得那么费劲。

但危险并没过去,突然地,我们身后水域传来噗的一声,有人从里面钻出来了。

我最先听到的,也及时扭回头。

我看到,这也是我们一个熟人,就是送饭那个八字胡。此刻的他双眼通红,这绝不是被海水沁的,而是暴露出一种从心往外的杀气。

我跟他没话说,现在就是个你死我活。我立刻扑过去。

他没带枪,右手拿着一把匕首。他也顺着刺了过来。我当然不能被刺到,临时改变策略,躲避一下。

我还把他胳膊拽住了。

我本想跟他较劲,进而试图把匕首夺过来。但摸着他胳膊时,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肌肉好硬,还疙瘩溜球的。我心说真要跟他拼气力,弄不好两个我都不是他得对手。

他一刺未中,这就要抽回手。我急了,而且想让大嘴过来帮忙,但这得需要一点时间,另外此时步枪子弹也被大嘴打光了。

我突然上来一股狠劲,心说这也不是比赛,生死存亡之际,甭考虑这儿考虑那儿得。

我张大嘴,对着八字胡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第二十五章 破奇案

我怀疑自己这举动算不算是“吃”人肉,但咬的一瞬间,味道并不好闻,有股子酸酸的感觉。

八字胡是“受害者”,心里滋味可想而知,尤其他疼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或许伤到胳膊上的麻筋了,他手掌一张,还让匕首掉落到海里了。

我本想把匕首捡起来,无奈它沉落的速度太快,我又一转精力,跟八字胡撕扯。

大嘴没多久也游过来帮我,这小子比我狠,他把双手按在八字胡的脑袋上,狠狠往下一压。

我们仨相继淹没在海水中,我们哥俩也真是天生搭档,我专注于抱住八字胡的胳膊,趁空用自己的胳膊肘撞击他胸口,这么一来,能让他偶尔吐出一股子气泡。

在陆地上,吐一口气并没啥,但这是在海中,氧气有多珍贵,我们太清楚不过了。

大嘴则手脚并用,死死缠住八字胡的下半身,我们俩打定主意,就这么耗着他,直到他晕乎,游不上去后,我们再脱逃,任由他成为一具沉入深海的死尸。

本来形式很乐观,但突然间,大嘴提前松开手脚,扭头往海面游去。

我倒不觉得他需要换气了,而一定有别的原因。只是这么一来,形势变得很严峻,需要我跟八字胡一对一了。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八字胡原本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奋起最后的反抗。

我依旧抱着他胳膊,但他奋力挣扎几下,竟硬生生挣脱了。

他双手紧紧卡着我脖子,似乎将全身力气都用在这上面。我就觉得跟被一把钳子掐住没有区别。

我有点晕乎了,甚至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出这双魔手。

我心里这个恨啊,心说早知如此,在大嘴游上去的瞬间,我也跟着了。但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

我越发的虚弱,只能用双手对着八字胡的身子无力的又拽又摸起来。

但我真没想到,当摸到八字胡腋下时,他忍不住身子抖了抖,又吐出一口气泡,掐我的力道也变轻了不少。

我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想呢,他腋下咋了?难道练过武,这里是他命门么?但我还真没听过,哪个武把子的命门是腋下呢?

纯属一个顿悟,我又激灵的想到一个词,“痒痒肉。”

我心说他奶奶的,该着我孙全不死,这八字胡竟然怕痒。我也爆发了,不过没疯狂的拳打脚踢,反倒拿出一副“柔劲”来,对着八字胡的腋下再次绕一绕。

一时间,八字胡的表情丰富极了,痛苦和快乐并存着,每吐一口气,他都哭丧脸一下,但我每挠几下,他又忍不住的诡笑一声。

他也没掐我的意思了,也一定是他肺里的氧气快耗尽了,他挣扎着要往海面上游。

我索性来大的,直接抱住他小腿,又把他右脚穿的皮鞋和袜子全撸下去了。

我对他脚底板一顿挠,这也没持续多久,八字胡最后一股精力耗尽,也猛喝了几大口海水。

他脑袋变得浑浑噩噩的,像烂泥一样,自行往下飘落。

我则赶紧往上游,中途只想到一件事,心说再见吧,胡子兄!

不过我也有点作大了,在浮出水面一刹那,我恶心的直想吐血。我大口喘着气,四下看了看。

我想知道大嘴去哪了。让我诧异的是,他离我并不远,而且正被一个人虐待着。

我这么形容并没错,虐待大嘴的,正是我们要抓的头号要犯,大维。

大维正掐着大嘴的脖子,我发现貌似在海里争斗,大家都喜欢用掐脖子这一招。

另外也很明显,大维正用尽全身力气,要把大嘴掐死,而大嘴直挺挺的踩水,竟不反抗。

我不知道傻大嘴这一刻想啥呢,但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我更怀疑,刚才大嘴偷偷离开,就跟大维有关。

他或许是迎敌去了。

我不能眼睁睁见着大嘴这样下去,我一边奋力的游着,一边喊了句大嘴,算是给他提醒了。

我发现更怪的事还在后面,大维挺着急,明显又加重了力道,而大嘴呢,扭头木讷的看了看我,咧嘴笑了。

我不知道他笑个啥,大维却突然惨叫起来,尤其那股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我听得都心里发抖。

面上看,大嘴并没攻击他,但我怀疑大嘴偷偷捏了大维的蛋蛋,不然就解释不通大维如此悲烈的惨叫声了。

大嘴又趁机出拳,对着大维的太阳穴,砰砰砰的连续来了三下子。

这三下威力都不小,甚至伤害效果是累加在一起的。大维一下子身子软下来,我估计他就算没死,也离死差不离了。

我心里又震了一下,总觉得大嘴咋突然变这么狠,尤其那力道,估计只有职业拳手才能打出来。

大嘴又把大维猛地一推,让其慢慢沉入海里。

我觉得惋惜,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就算生擒不了这走私头目,也得把他尸体运回去吧?

我对大嘴提醒,让他快把大维拽住,别沉了。

大嘴却不听我的,一直木纳着。我还是晚到了一步,而且我体力透支的厉害,没法下海捞大维了。

这时远处还飘来一块木板,应该是船上掉下来的,现在船正迅速沉默着,我和大嘴没法回到船上,我就把精力放在木板上。

我游过去,拖住木板,像抱救生圈一样抱住它。

我又把它推到大嘴旁边。大嘴拿出生硬的动作,也抱着木板另一端了。

因为有木板借力,我能好过一些,我也能趁空留意下四周,附近海面上还有几个幸存的走私贩,不过他们都没带枪,各自想法子自保着。

我放下心,至少短期内,我和大嘴是安全的。我又趁空问大嘴,“你到底怎么了?”

大嘴回答说没事,我却觉得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一晃又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有汽艇赶了过来,都是警察。而且汽艇足足有十几辆,乍一看密密麻麻的,有的汽艇上还有人举着火箭筒。

幸存的走私贩都慌了,我却来劲头了,扯嗓子大喊。

妲己也在其中一辆汽艇上,她看到我后,对着司机说了几句,这辆汽艇当先奔我和大嘴赶来。

我先被拽到艇上的,妲己还找到一件外衣,给我披上。我这一刻心情复杂,而且看着妲己,突然忍不住笑了笑。

我想的是,妲己之前跟我定下规矩,怎么样?我这次做的出不出彩?跟刘大嘴只有两个人,就把这一伙走私犯全灭了。

我以为妲己能兴奋之下给我来一个热吻呢,谁知道妲己看着我的表情,又低下头故意视而不见。

这时大嘴也被拽上来了。我俩一起坐在艇后面。我打心里掂量一番,心说算了,不急在一时跟妲己腻歪了。

我又静静坐起来。

能看出来,警方原定计划,是想用这一波警力跟大维的船死磕,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他们任务变了,一方面要活擒那些幸存者,一方面要把落海的死者,尽力都捞出来。

我瞅着这茫茫的海面,心说后续工作有的做了,弄不好还得找蛙人过来才行。

我打定主意守到最后,哪怕是坐在艇上观望也行,但大嘴一直披着外套,闷闷低头不说话,没多久,他还突然痛苦的叫起来,哇哇的。

我挨着这么近,被他吓了一大跳,等扭头看他时,他竟一转身,就势要往海里跳。

我不可能让他犯傻,一把拽住他。艇上其他同事慢了半拍,却也及时赶过来。

我们人多力量大,一起把他摁到艇底躺着。

大嘴有点神经质,跟我们热、热的念叨着。我心说这不扯淡么?我都冷得直哆嗦。

我摸了摸他的脸颊和额头,确实滚烫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大嘴发烧的势头来的太快了,这很可能的急病、重病前的表现。

我心说这可怎么办的好?又喊妲己,毕竟她是我们这艇上最懂医的人了。

妲己原本在外围站着,这时很快凑过来,还一把将大嘴的衣服扯开。

我本来不理解妲己为啥这么做,尤其大嘴喊着冷,她这么一扯,岂不要冻到大嘴么?

但当我看着大嘴的胸膛,又一下呆了。他胸膛上有两条黑道道,就好像被鞭子抽出来的一样,只是鞭子抽的,也应该是血道子才对,跟这道子的颜色明显不符。

我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妲己却似乎有什么想法,表情一下变得极其严肃,还念叨句坏了。

我问妲己接下来怎么办?这时大嘴还一挺身子,晕了过去。

妲己把大嘴衣服弄好,又招呼我们这条艇的司机,全速往陆地上开。

这司机很听从命令,立刻调转汽艇,一时间马达声震天响。

这一路上,我一直抱着大嘴,我整个心也都拔凉一片。我心说我哥俩好不容易活下来,他可别眼瞅着危险过去,再挺不住啥的。

我念叨几句,给大嘴鼓劲,却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出了洞穴,我们又开了半个多钟头,来到海岸边上了,这里停着几辆警车,带头的是我不认识的一个人,听那意思,是广东省厅下来的一个专员。

我跟他意思一下的打声招呼,而且我也发现了,大维他们躲得地方,离深川不远。

我们又找了一辆警车,一路直奔医院了。

第二十六章 大嘴的怪异

在路上,妲己就跟医院那边打招呼了。等警车来到医院门口时,这里已经有担架候着了。

而让我担心的是,这时大嘴身子变冷不说,还有点僵了。

我不敢想为啥这样,只求着一会儿医护人员能尽力,哪怕把大嘴带到抢救室呢,也要把他从鬼门关边缘拽回来。

警车停下来的一瞬间,我就打开车门跳出去了,对着担架旁的医护人员摆手,那意思快快,救人要紧。

没想到突然地,从车里又钻出一个人来,还巧之又巧的站在我身后。

我扭头一看,哇了一声,也忍不住往旁边挪了一步。

这人竟是大嘴,他不仅醒了,还一点痛苦样子都没有,反倒拿出一副刚醒的样子,纳闷的问我,“圈儿你咋了?”

我心说这话问你才对吧?

妲己也下车了,她跟我表现完全相反,严肃的看着大嘴。

大嘴又撇下我,四下打量一番问,“怎么来这儿,谁受伤了?”

我彻底懵了。这时医护人员都来到我身旁,医生还盯着后车座,这里空无一人了,他问我们,“谁需要急救?”

我和妲己,乃至开警车的司机,一起看着大嘴,但这司机挺闷得,一直没多话,也没发表他的观点。

大嘴被我们这么多目光一瞅,脸上挂不住了。他也猜到啥了,指着自己说,“我要急救?开啥玩笑,看到没,我真没事,还能大跳呢。”

随后他蹦了两下。

就冲他这动作,我心说得了吧,他比我们谁都健康,还急救个奶奶!

医生脾气不小,虽然没直说,却忍不住递话了,“同志,没有别的事我们先走了,现在患者很多,需要我们抢时间!”

我都不知道咋回答的好了,但在医护人员转身离开时,妲己也跟了过去,还跟医生说了点悄悄话。

警车司机没多停留,因为他还要赶往现场,跟我俩说了一句,就开车走了。

这么一来就剩我和大嘴了,我就拉着他走到一个角落,不然医院大门口的客流量太大了。

我问大嘴,“刚才他发烧那么严重,到底咋了?”

大嘴不知道我为啥这么问,我还把他上衣撩开,发现很神奇的,他胸口的黑道道没了,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意识到这里面有事,我让大嘴回忆下,尤其是他跟大维打斗时,都经历了啥。

大嘴边回忆边说,他本来正跟我合力斗八字胡呢,但那时候,他突然来了一股很强的危机感,他扭头一看,能模模糊糊发现有个人落海了。

他也不知道那时候咋想的,被很强的潜意识带动着,撇下我,奔着那人游去了。

等他和那人浮出海面后,他认出来了,那人是大维。大维还背了个东西,带着一把手枪。只是大维呛到水了,甚至眼睛也被海水迷住了,正咳咳的咳嗽呢。

大嘴抢先冲过去,一把要夺大维的枪。大维拼死反抗,却斗不过大嘴的力气,最后大维心一横,把背着的东西拿下来。按大嘴的感觉,好像是一块被包裹的骨头。

大维用骨头狠砸大嘴的胸口,邪门的事出现了,大嘴浑身跟被蚂蚁咬了一样,脑子也一懵。

他懵前还挣扎几下,似乎还把枪抢过来,丢到海里。随后他没了意识,等再次睁开眼,就来到医院这里了。

说实话,我听完有点被吓住了。我心说操他个娘的,那长条骨头不会是那次查获走私车的那根吧?

我和铁军当时碰了那根骨头,都没落下好,铁军还因此住院,到现在还没出院呢。

我估计大嘴胸口的两个黑道道,极有可能是被那骨头打出来的。

我不懂这骨头的说道,更不知道这邪乎劲该怎么解释。但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大嘴现在没事了,至少没生命危险了。

等我和大嘴又聊几句后,妲己回来了。她眼睛尖,一打眼就看到我俩了。

她凑过来,我把大嘴之前的经历跟她简要念叨一遍。妲己听完没啥表示,反倒一转话题,说她已经办了住院手续,让我和大嘴好好观察几天。

大嘴不满的嘟囔一句,说谁没病乱住院啊?我倒觉得妲己做的漂亮,因为我有预感,大嘴这事,并没完。

我劝了大嘴几句,还说最近太累,我俩住院就当疗养了。

大嘴最后妥协,我们一起走进去。

这医院也是铁军和白老邪住的那个,我以为我俩能跟他俩来个邻居啥的呢,谁知道我们直接住到他俩原来住的病房了。

看着这病床被整理好的两张床铺,我问妲己,“铁军和邪叔哪去了?”

妲己告诉我,前天省里派车,把他俩接到更好的医院了。而且他俩伤势都有好转,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我放下心,跟大嘴一人一张的躺下来。

我觉得,我俩看起来应该是这医院最没啥病的患者了,甚至连输液都省了。

大嘴躺床上没多久就呼呼睡着了,我一时间还没困意,妲己也一屁股坐在我床边。

我是真不客气了,突然地抱住妲己,只是我躺着,她坐着,我只能抱住她的腰和屁股。

妲己腰那么细,屁股还那么圆,我抱起来真的很享受,甚至都快被这股舒服弄得迷失自我了。

妲己本来还挣扎呢,问我干什么?

我不懂得说甜言蜜语,索性直说,“我算不算是你男人了?”

这话有点狠,妲己突然脸有点红,而且也不再挣扎了。我就继续这么搂着。

当然了,我也不是那么色,过了一会儿后,我又想到案子了,尤其想知道我和大嘴被擒到走私船上这段期间,警方都做啥了?

我让妲己念叨念叨。但妲己并不想说。

最后在我一分神之下,妲己猛地站起身,挣脱开我的拥抱。她让我好好养着,晚些时间她再过来。

我一琢磨,现在确实不是亲亲我我的时候,就点头同意了。

妲己离开后,我翻过来复过去一会,也睡着了。

我做了很多乱梦,最后有人扒拉我,我被弄醒了。

我睁眼一眼,天都黑了,这时还有人把灯打开了,我冷不丁被光线刺激的直挡眼睛。

扒拉我的是名护士,她问我,“孙全是吧?”

我点点头,她又说,“漾姐来电话了,让你和大嘴这就去猴山(酒店),有人请你们吃饭。”

我冷不丁还想呢,心说谁是漾姐?但妲己全名叫苏漾,我又明白了。

我怀疑妲己到底怎么想的,之前让我和大嘴住院,现在咋又让我们参加饭局呢?但妲己做事有尺度,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来这么一句。

我跟护士点点头。她转身离开了,在开门一刹那,她还看着另一张床上的大嘴,念叨句,“这哥们,咋还睡呢?”

我没接话,而且大嘴睡的岂止是一个熟,隐隐还有呼噜声。

我凑到他床边,猛地一顿拽,他竟然没醒。我心说不会又是昏迷了吧?但昏迷的人打呼噜嘛?

我决定用出杀手锏来,对着大嘴人中掐了过去。

这下大嘴彻底睁开眼睛,我把妲己的话重复一遍,大嘴也真饿了,一听有吃的,跟我说,“那还等啥呢,赶紧走吧。”

我俩到病房就换上病号服了,现在一想,我头疼穿啥,总不能说还穿之前的那一套吧?

但妲己想的周全,也一定是趁我俩睡觉期间,给我们弄了两套警服,放在病房护理站了。

有护士把衣服拿过来,我和大嘴换上了。

我发现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这护士看着穿警服的大嘴,眼中竟闪出异样的光芒。

我和大嘴没停留,一起下楼,打个车离开了。

我记得猴山是深川这边数一数二的地方了,估计这一桌吃下来,得俩钱,但又不是我俩请客,我也没心疼的念头。

在我俩来到猴山门口,刚下车的时候,有门童迎了过来,问我俩,“是孙先生和刘先生么?”

我俩应了一声,他又带着我们去了猴山酒店的最顶层。听门童的意思,在这里也能俯瞰周边的景色,是猴山最好的用餐地点。

我和大嘴意思一下的应了一声,我更加怀疑,这次请客的人是谁。

另外等电梯门打开后,我发现外面还站着两个人,他们身高马大,穿着便装,一看就是等我们的。

我对其中一人完全没印象,但看另一个,觉得眼熟。

他俩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当先带路。我和大嘴跟在后面。

这一层的包房没几间,我们最后停在一个叫“水帘洞”的门前,这俩人有一个站在我们身后,另一个负责敲门。

走过来的一路上,我一直想,眼熟这位是谁呢?

而等他一敲门,我一机灵,脑中一下记起来了,但与此同时,我也来了一阵恐慌感。

我心说我勒个去啊,他不是阔少李强的人么?合着席无好席、宴无好宴的,这次是李强请客?

我猜这位大少爷要找我们麻烦,因为我们把走私贩全端了,他想要的野生动物肉又没着落了。

我压根没吃饭的念头了,对大嘴使眼色,那意思甭等了,赶紧走人再说。

但大嘴没参悟透我的意思,还回个眼色,似乎问我,你干啥呢?

这时候里面有人喊了句进来吧,敲门的人还把门推开了。

我很敏感的站在门口,顺着往里看去。但当看清里面的情景,我又愣住了,心说怎么会这样?

第二十七章 反角儿

李强和妲己都在包房里,俩人还挨着坐着。

李强也看着我和大嘴,不过此时的他,一点浮夸的样子都没有,反倒热情的笑着,还摆手说,“两位兄弟,站着干啥?快点进来。”

说心里话,这跟我印象里的李强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逆转,我心说难不成这哥们嗑错药了?

妲己趁空接话,也催促我和大嘴。

大嘴心里肯定也多多少少有点想法,我俩互相看了看,但碍于妲己的邀请,我俩一起迈步。

进去后,李强又一摆手,手下把门彻底关上,这么一来,整个包房里只有我们四个人了。

李强先站起身,很郑重的作个揖,对我俩说,“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多担待!其实我也是任务需要,迫不得己。”

我和大嘴听得有点迷糊。此时的妲己,反倒像个解说,她又插话,说强哥这个红三代,当得不容易,有时不得不故意拿出一副浮夸样儿,办事才更容易一些。甚至这次能侦破走私案,也亏了强哥从中出不少力。你们懂么?

李强连连说,“太抬举了!”

我突然联系起一件事来。在电视中,往往有去反角儿的演员,但未必说他们现实中就是坏人,而这个李强,或许就因为长得太败家了,才会充当这种角色。

大嘴啊、啊的应了几声,我没急着接话,反倒继续往深琢磨着。

最早接触李强时,他去警局跟大维闹,非要买野生动物肉,这间接让那些走私犯短期内又运来一批货,我们也因此能抓到那辆冒牌军车。

而妲己曾反复提过,我们还有神秘帮手,甚至铁军和邪叔住院期间,还有枪手在周围保护着,现在一看,一定是李强派来的人,这也解释通了,为啥那个枪手能有红外线瞄准设备。

另外大维被揍,也应该跟李强有关,尤其那晚李强大闹医院,非把大维手机摔到地上,这看似一次次浮夸举动的背后,也一定有啥说道。

我就此问了一句。李强哈哈笑了,指着我。他现在变回正常的自己,不过依旧口无遮拦,说了句,“铁哥说过,你和大嘴都是奇才,你有满脑子的馊主意,大嘴的体力潜能无限,今天一看,果然没说错,这么快就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我咋听咋觉得不服,心说我是挺正派一个人,怎么能用馊主意来形容呢,另外就大嘴这德行的,能有啥潜力?

大嘴倒是听得挺受用,还点头表示赞同。

李强不再扯这些用不着,又跟我们露底说,“当时我们都怀疑大维跟走私犯有关,但苦无证据,我就跟铁哥一商量,演了一出戏,那天我带的手下,有一个是搞技术的高手,他把大维手机捡起来时,其实也动了点手脚,这样我们才能实时捕捉到大维手机的动态,甚至发现了隐藏极深的阿雅。”

从这点看,我佩服铁军,别看他躺在医院中,却有种运筹帷幄于手的感觉。

而且说到这,我也挺关心案子动态的,就问李强和妲己,“现在调查的怎么样了。”

这问题由妲己来回答。她说警方还在捞捕呢,已经发现了十五具尸体,另外抓了四个活口,按这四人的交代,大维是一切走私活动的幕后主谋,连续五年了,他借此敛财无数,甚至因为他刑侦队长的身份,也要挟某些人,让他们出面顶罪,不然他们在深川的亲属就有性命之忧。

别看妲己说的简单,我却能感觉到,大维这败类,一定造了不少孽。

妲己最后还念叨了一件事,大维的主要存款,统计后,国内有一千来万,剩下的都在瑞士银行存着。

我知道自己这辈子肯定是没法在瑞士银行存钱了,因为听一哥们说过,在瑞士银行,亿元户都是小蚂蚱了,而且一般的千万土豪,想去存钱,人家银行也不受理的。

由此可见,这个大维,搂的钱真堪称是天文数字。

我问接下来什么处理?尤其大维已经死了,那些错案冤案,再怎么也得有个说道。

李强和妲己都拿出无奈的样子,李强说,“这事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看组织的意思吧。”随后他也不跟我们聊案子了。

他说今天请客,更主要的就是想跟我们聚一聚,没几天我们就要走了,以后想见面,估计都难了。

我心说这倒是真的,不然我们回漠州了,他在深川,简直一个天南一个海北。

我和大嘴也都不客气了,接下来菜陆续上,我们一起喝酒胡扯。

这一顿酒席下来,我越发认识了真正的李强,也越觉得跟他交朋友是不错的事。

不过天下没不散的宴席,最后我们一行人出了猴山。妲己原本让我和大嘴住院,但李强的意思,今晚醉醺醺的就别回去了,不然我俩睡得不好,被别的病人看到也不是那个事。

我赞同这话,不然人家都病的难受,我哥俩还有条件喝酒,不是拉仇恨是什么?

李强给我们订了酒店,两个标间,妲己住一间,我和大嘴住另一件。

妲己似乎还有事跟李强商量,他们先行一步,我和大嘴就慢悠悠走回去的。

这一路上,我俩说来说去,又讲到死去的牙狗了。大嘴还问我,“上次那个飞车党,说他是牙狗的朋友,还劝咱们赶紧走,这事的背后到底有啥故事呢?”

我没法回答,甚至我想来想去,总觉得面上看,这走私案是结了,其实会不会还有啥啰嗦没处理呢?

但我喝完酒,脑袋晕乎乎的,条理也不太清晰。

我就绕过这话题,跟大嘴聊起别的。

我们回到酒店后,洗个澡就匆匆睡了。我没啥心事,睡得蛮沉的,但到了夜里,我突然觉得很冷,也被冻醒了。

我心说不对啊,空调点着呢,窗户还紧闭着,冷气从哪跑来的?

我睁眼四下看了看,发现大嘴穿的整整齐齐,正站在我旁边,直勾勾看着我。

我想问一句,“你要去哪?”但没等说呢,我又意识到,冷气就是从大嘴身上飘出来的,这明显是从外面刚回来的节奏,而且出去时间不短。

我就改口问,“你去哪了?”

大嘴嗯了一声,这根本不是回答,但他不说话了,沉着脸,拖了鞋倒床上就睡。

我心说这小子竟敢不回答我!但我困意浓浓,也不想这时候跟他斗嘴了。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一晃到了早晨,我有个习惯,把手机放在枕边,这时手机响了,有电话打进来,不过短暂响了一下,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我听到后,还合计呢,心说是不是骗子打来的?他们就爱用这种手段。

但我还是拿起来看看,是妲己的电话。这下我来精神了,赶紧回一个。

接通后,妲己让我去她的房间,马上!

我搞不懂妲己到底想啥呢,而且她也不多说。

我望着挂掉的电话,突然灵机一动……我的心也随着澎湃了。

我心说不会是妲己要正式的告诉我,她跟我处对象吧?

我忍不住的傻笑了一下。我还这就下床,不过刚睡醒,我头型有点乱,就钻到厕所,猛地一顿倒腾。

这期间妲己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也是响了一声就挂了,似乎在催促我。

我觉得差不多可以了,就嗖嗖跑过去了。

我发现自己冷不丁变得很绅士,轻轻的敲了敲门,站的板板正正的。

妲己开门时,我看到这小妮子穿着睡衣呢,尤其我相信自己没看错,她里面没再穿啥,睡衣也挡不住的让某些东西凸显出来。

我鼻子好痒,有种喷鼻血前的征兆。妲己让我快点进去,我这几步走的,简直发飘到极点了,我还合计呢,自己的脚哪去了……

我坐在床上,这一刻还有点后悔,心说会不会接下来会发生啥让我终生难忘的事儿呢?我咋这么笨,不提前去趟药店,买点啥东西预备着呢。

实际上,我想这些都多余。妲己把门关好,走回来后,也不提处对象的事,反倒严肃的看着我说,“圈儿哥啊,你能活到现在,真是赚到了!”

这话让我一下清醒了,因为明显损我呢,我挺忿忿不平的,心说自己咋了?长得违章还是人品危及社会安定了?

但我也看出来了,妲己似乎话里有话。

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妲己走到床头,这里有一个小背包,还有一套她刚换下来的外衣。

妲己一边翻着包,一遍跟我说,“我刚回来,这里有几个照片,给你看看!”

随后她拿出一沓子照片,少说几十张。

我纳闷了,看这架势,似乎又有案子了。我把照片接过来,先大体看了几张。

这一定是路口探头拍出来的,上面还有几组数据。综合来看,有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在探头附近驶过,当时车速在一百二十迈左右,时间是今早凌晨四点多钟。

摩托车能开到一百二十迈,这是一件很疯狂的事儿,甚至一个意外,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另外这个车手太狠了,有几个照片给他的特写,他要么双手不扶车把儿,要么蹲在车座上。

我没急着问啥,等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这更是把他相貌模糊的照下来了。

我也一眼认出来了,只是一时间觉得不可思议。

我抬头看着妲己,愣愣的来了句,“怎么是他?”

第二十八章 鬼不诡

照片里的这位,嘴特别大,几乎成了一个招牌了,不是大嘴还能有谁?而且我也记起来了,昨晚大嘴确实出去过。

但我也很不理解,他骑着摩托做这种高难乃至称为玩命也不为过的动作干什么?难道他想转行去马戏团么?

没等我说啥,妲己主动问,“圈儿,还记得去年漠州警局的搏击比赛么?”

我点点头,那意思自己有印象。妲己又说,“我没记错的话,大嘴是小组第二的成绩吧?”

我心说这都是抬举大嘴了,当时六个小组参加,每组就两个人,说大嘴是并列倒数第一也不为过。

但不管咋说,我也得给大嘴留面,就再次点头。

妲己拿起照片,指着上面说,“大嘴的身手不太好,就算超水平发挥,也绝不能变成这样。”

这话我赞同,一时间一个疑团从我脑海中出现了。我顺带又联系到大嘴和大维最后一搏的场面了。

当时的大嘴就很猛,一记重拳精准的打在大维太阳穴上。这也不符合他的身手。

我突然出现恐慌感,问妲己,“不会是鬼上身吧?而且大维曾用‘黑骨’打过大嘴。”

妲己没表态,拿出一副沉思样。过了稍许,她突然无奈的笑了,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没告诉我,昨夜有个超市被盗,按监控显示,盗贼几脚把门口的铁栅栏踹开了,进了超市却并没带走啥,反倒一顿猛吃,这吃一口那吃一下的。看记录,也像是大嘴。

我偏袒的心理作怪,这次有点不信了。我问妲己,“会不会是巧合,正好有个长得同样壮实的人,去超市作案,被误以为是大嘴呢?”

妲己手头并没有被盗超市的监控或照片,她也没法细说啥,但她告诉我,想咬准这事也简单,去看看大嘴的鞋子就知道了。

我有点害怕,因为现在的大嘴,一旦非彼大嘴的话,他会不会一发脾气,用那超狠的脚劲儿把我踹死了呢?

我一时间犹豫起来,不过我又想,如果大嘴真不认我的话,昨晚趁我睡觉时,就该下手了。

妲己也从旁鼓励我,那意思核实一下总没错的。

我最后一咬牙,又独自溜回自己的房间了。在门开一刹那,我探个头往里看。

房里只有呼噜声,大嘴还在睡觉。我把门轻轻带上,来到大嘴床边。

大嘴是和衣而卧的,整个外衣也脏的不成样子了,把酒店床单都弄得一道道黑。我不管这些,又蹲下身,把大嘴两双臭鞋拿起来。

这鞋我都没法形容了,上面露了不少口子,甚至鞋底都裂了。我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替大嘴辩解,事实就是事实。

我一时间有点愣。这时我也想看看大嘴的脚,我猜弄不好上面也都是伤口。

但当我一抬头的时候,发现大嘴不知道啥时候醒了,正坐着看着我呢,而且我俩现在几乎脸对脸的,离得很近。

大嘴双眼无神,甚至瞳孔挺大挺圆的,有种死人的感觉。他也没说啥,反倒猛地出了一口气。

一股好大的“风”冲我吹过来,而且我闻出来了,里面好浓的各类小食品的味道。

我更被大嘴这样子吓住了,慢慢半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只是我身后面就是墙,一下子我又贴到墙上了。

大嘴没攻击我,这是好事。之后他突然一翻眼珠子,倒在床上继续睡起来。

我心里彻底毛愣了,扭头就往房门外冲,一时间跑的太急,等关好房门后,发现少了一只拖鞋,估计是落在屋里了。

我心说算了,不捡了。我又单腿蹦,嗖嗖的回到妲己房间。

妲己不知道我这情况,当她开门后,吓住了,以为我腿有啥毛病了呢。

我简要说了几句,安慰下妲己。妲己又把她房间的另一双拖鞋给我穿。

我现在心里压着事,也没跟她逗的心思了。我直接问她,“大嘴现在这样,警方会不会把他抓起来?”

妲己摇摇头,说抓倒不至于,更重要的是我们得想什么办法,把大嘴的“病”弄好了。

我连说对对,而且我还是那想法,觉得大嘴被鬼上身了,另外深川这里有几个挺有名的寺庙。我就跟妲己建议,把那些寺庙的得道高僧找来吧,要是一个不够,就打包一起叫来,围着大嘴念经超度啥的,看能不能把鬼吓跑了。

其实我根本不懂这方面的术语,一时间秃噜嘴,连超度这词都蹦出来了。

妲己却有别的主意,跟我说,“你信我的,那些和尚不行,能搞定这事的,只有邪叔,但邪叔现在在广州,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回来。要不这样吧圈儿哥……”她想想后又说,“这期间你陪在大嘴身边,等邪叔一过来,我就带着他找你去。”

我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想的是,这到底是不是我家“女人”,咋有啥危险事都找我呢?

妲己又用起她嘴皮子上的功夫,各种劝,而且也告诉我,我和大嘴的关系是最近的,这事我不做,还有谁能做,是李强能行?还是她能行?

我最后妥协了。但也不是啥准备都没有。妲己给我一个小“武器”,其实就是一个小型注射器,便于携带不说,里面还有一管子药。

妲己说,一旦大嘴对我有危险,我可以给他打针,这里面有很浓的镇定剂。

我把它接过来,摆弄几下。之后我带着一副心惊胆战的心理,跟妲己分道扬镳。

回到那个房间后,我坐在床上,一点都不想躺下去,还偶尔看看大嘴。

其实我巴不得大嘴一直这么睡下去,一直到邪叔来。但没过半个钟头,大嘴抻了个懒腰,竟然醒了。

他抠着眼屎,又注意到我了,挺纳闷的说,“圈儿,你不睡干嘛呢?”

我听这语气,尤其看着大嘴的表情和眼神,总觉得他又变回来了。但我也不能因此下结论。

我知道大嘴的脾气属性,索性抛出一个话题,“嘴哥,我刚才看个新闻,咱们漠州出事了。”

大嘴好奇心一下被吊起来了,立刻坐起来问我,“啥事啊?快说说。”

就凭他这德行,我又稍微放下心,继续道,“昨天有两个抢匪,去信用社抢运钞车来了,结果被保安用枪一指,就吓住被擒了。”

大嘴听完笑的更厉害了,跟我说,“那俩抢匪就是个笨比,咱哥俩私下说说,你肯定也知道,漠州有个规定,运钞车保安的枪里,前两发子弹全是哑的,那俩抢匪怕个啥?腿脚好的,趁空逃走都不成问题。”

我根本没咋在意他说的内容,反倒是他这胡咧咧的劲儿,让我一下断定,这真是原来的大嘴。

我让他快去洗漱,趁空我也给妲己去个电话,把现在情况说一遍。

妲己的意思,现在大嘴没问题了,就跟心脏有疾病的患者一样,现在不发病,做心电图都看不出啥来,我们怎么治疗?而且邪叔还没赶过来呢。

她让我继续观察,等大嘴犯病再说。

我觉得自己任务更重了,这时大嘴也洗漱完了,一边擦脸往外走,一边问我,“咱今天回医院还是回警局?”

我不想回医院了,相比之下,警局里的老爷们多,到时遇到啥情况,我还能喊人手。

没多久,我俩就离开酒店到了警局。但我怀疑深川警局的同事是不是收到啥口风了,看着大嘴,表情多多少少有点怪。

大嘴还反复问我好几次,是不是他脸上有啥东西没洗下去,不然咋都这么瞅他呢。

我也不想让他成为焦点,甚至被当成怪物。我俩找了个会议室,坐进去了。

这时候警局里,主持刑侦工作的是省厅的特派专员,他也没找我俩分配任务。

一晃到了中午,妲己给我发个短信,说邪叔来了,只是他身子骨不是很好,先休息,不露面了,就等我这边的信了。

我回了句没问题。接下来到了晚上,大嘴还没鬼上身的趋势。

这把我愁坏了,因为一天下来,我心里压力太大了,也总不能一天天总这么陪着大嘴吧?

我又想,会不会是警局这里有所谓阳气太盛的说法呢。

大嘴这时念叨饿了。我俩就离开警局。

我还想着吃啥好呢,正巧路过一个酒店,它挂着横幅宣传自助餐,而且今天首次营业,还打折。

我和大嘴都是穷屌丝,大嘴的意思,这好事被咱哥俩逮住了,尤其刚开业的自助,菜品保准全。

我俩就钻进酒店。餐厅在二楼,我先在一楼交了钱和押金,又跟大嘴一起上楼了。

我初步打量一番,厅中间摆的全是四人小桌,外围全是吃的。我和大嘴找个餐桌,又各自盛东西去了。

我一直对吃自助有个理念,这不仅仅是一次饭局,更是人类挑战自身极限的一种活动,所以我很下三儿(丢人、下三滥的意思),找了两个大餐盘,盛了满满一下子东西。

而正当我想大吃一场的转身要往餐桌走时,一眼瞥到,大嘴已经坐在餐桌上吃了。

他盛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两块牛排和一份炒饭,但吃相有点狠,别说西餐的刀叉了,他连筷子也不用,一手拿着牛肉,大口的啃着,一手抓着炒饭,趁空往嘴里送。

他这吃相也把其他客人吸引住了,不少人偷偷看着他。

我暗骂自己太笨,心说早晨妲己跟我说过,鬼上身的大嘴去过超市,专门偷吃东西,这次来吃自助餐,在这么多好东西的引诱下,那鬼不出现才怪呢!

第二十九章 邪叔斗法

我这就给妲己打了个电话。妲己很快接通了,我让他跟邪叔快点过来。

但妲己想的比我多,又提了一句,“大嘴在餐厅的话,周围人太多,到时邪叔耍手段的话,恐怕会乱套。”

我也头疼起来,心说这可咋办的好?

妲己给我出招,说我不是带着注射器吗?找机会给大嘴来一下,再把他带走不就得了?

我偷偷看了看大嘴,他还在闷头猛吃呢,我有个担心的地方,大嘴在餐厅里晕了,我把他背出去的话,服务员会不会过来干涉?另外,我背着他下楼也费劲,他太壮了。

但这问题我自己解决就行了,就没让妲己多操心。我俩约定,十分钟内,我带着大嘴在餐厅大门口与他们相见,就把电话挂了。

我有个计划,想先逼大嘴离开餐厅,之后再伺机给他打针。

也因为我实在太了解大嘴了,知道这小子吃不了辣的,甚至吃重了都有过敏的症状,面红耳赤还咳嗽啥的。

我就打算在这方面做做文章。我端着餐盘,故作镇定的走回去。

当坐下一刹那,大嘴冷冷的抬头看我一眼。我心中有些小波动,也警惕的看着他。

但他对我没恶意,反倒念叨一句,“咱俩是兄弟吧?”

我点点头,估计这话也是他身上那个鬼问的。我还多强调一句,“咱俩何止是兄弟,连裤子都同穿一条。”

大嘴盯着我,又不断往嘴里塞吃的。

我告诉大嘴,他盘里这些都不好吃,这家餐厅最棒的是麒麟汤。

大嘴一愣,拿出好奇的样儿,问我这汤是什么东西做的?

其实汤名儿是我瞎编的,真让我解释,我哪知道再往下咋编?我让大嘴等我,我这就给他找汤去。

我刚才走了一圈,知道哪里放着汤菜。我就直奔骨头汤去的,满满盛了一大碗,又往里倒了三勺辣椒油。

乍一看汤上红呼呼一片,还有种蛮有胃口的感觉。

我打算忽悠大嘴,把这汤喝了,这样不信他还能坐得住,但等我端着汤往回走时,发现那桌子空了,大嘴不见了。

我心说这个不着调的玩意儿,跑哪去了?

我又四下看看。我原以为,他又去拿什么吃的呢,谁知道最后看着餐厅入口处,大嘴竟一闪身走出去了。

我急了,甚至端着汤碗就往那边追。

中途还遇到个逗比,拽着我问,“这汤哪里盛的?”

估计他也被这汤红红的外表骗了,我也不客气,把汤给他,还让他最好一大口不停歇的全喝下去。

等我追到门口,又顺着楼梯跑下去,追出一楼酒店正门时,已经完全看不到大嘴的影子了。左右两旁的路上,还有不少行人,遮挡我的视线。

我不得已,给妲己再次打电话。

妲己听完隔了一小会儿没说话,不知道怪没怪我,但她又跟我定个计划,她和邪叔马上赶到酒店了。她俩就负责从酒店东面找起,我则往酒店西面奔,我们兵分两路,看能不能发现大嘴。

我说行,而且这大傍晚的,今儿风还大,我也懒着走了,正巧有个摩的经过,我把他叫住,塞了二十块钱,我指挥,让他带我乱转悠起来。

足足找了半个小时,也因为相比之下,摩的体积小,我们没少穿街走巷,却还是没发现大嘴。

正当我琢磨接下来咋办呢,妲己电话打来了。她告诉我,大嘴自行回我们住的宾馆了,躲在房间里。

我不得不佩服妲己的心细,她一定跟宾馆服务员打什么招呼了,让这些人留意大嘴。

我心说这么一来,我们也省事了。我就又让摩的全速往宾馆开。

但等到了地方,我赶到房间门前时,发现房门紧闭着,妲己独自站在外面,更有种守门的架势。

我也有点看明白了,指着房间说,“邪叔和大嘴都在里面?”

妲己点点头,又提醒一句,“邪叔开工了!”

我挺好奇,很想看看里面是啥场面。妲己观察我的表情,也品出我心中所想。她很严肃的摇摇头,那意思千万别动这心思。

而且很巧的,这时候房门抖动起来,它抖动的频率还很快,更不像是人晃出来的。

其实这门的底下也不太严,有缝隙,这时还有一股股小风从里往外溢。

我穿着皮鞋,邪门的是,被风一吹,有种很刺骨的寒意,我乱寻思了,心说这风里不会有啥脏东西吧?

我想往后退一退,把这风让过去,但妲己跟我完全相反,顶着难受感,特意往前上了一步,紧紧拽住门把手。

我总不能干看着,尤其作为一个爷们,不能在自己女友面前丢人。

我也硬着头皮往前,甚至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

过了没一会儿,有个服务员出现了,她其实就是路过办事的,看到我俩这动作,她拿出一脸狐疑样儿。

她走过来问,“先生,你哪个房间的?”

我哪有精力理她?尤其被吹了这么一会儿,别看是吹脚,我脑袋都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痛转移了。

我嘘了一声,让她别多问。

没想到她还来劲了,让我出示房卡,不然她叫保安了。

我气得都想损她几句,心说别人有好事往前凑,你却奇葩,遇到麻烦事还不躲!

我没带警官证,因为上次被大维掳走之后,证件就丢了,但妲己带着呢,她示意我继续拽门。她又把服务员带到一旁,一边出示证件,一边跟服务员耳语一番。

我听不到妲己说啥了,但服务员随后瞪大了眼睛,啊、啊的应着,又拿出一副蹑手蹑脚的样儿离开了。

我估计妲己忽悠服务员,说这里正办啥案呢。

我也没太较真,过了一刻钟,有人在里面敲门,还要开门出来。

我犹豫着,也不知道是这人是大嘴还是邪叔。但这么一耽误,门里那位生气了,催促说,“快点开门,我扛不住了。”

我听出是白老邪的声音,急忙把门打开。

几乎在门开的一刹那,白老邪就出溜出来了。他还靠在墙上,大喘着气。

我看他这样子,一时间都愣了。他脸撒白,满头虚汗,甚至身子都打晃。

我一边扶白老邪,一边问大嘴咋样了?

白老邪念叨一句,大嘴的事搞定了,之后又让我俩快点给他找个地方好好坐会。

妲己说回她的房间吧,还当先跑过去开门。我本想就这么扶着白老邪一直走过去得了,没想到他挺挑剔,说我不懂得尊老吗?快背他。

我没法子,不过背的途中,我感觉得到,邪叔身子特别轻。

之前我和铁军一起合力抱起过他,那时他还挺沉呢。我搞不懂这里面的猫腻。

当我把白老邪背到妲己的房间后,又把他放到椅子上。他跟一滩烂泥一样,靠在上面。

等缓了几口气,白老邪又无奈的念叨,“身子骨真不行了,对付这么一个小东西,我就扛不住了,啧啧!一会老夫可别被那几个冤家缠住才好!”

我和妲己互相看看,都没接话。

而且好景不长,突然间,白老邪抖起身子来,甚至乍一看,就好羊癫疯犯了一样。

我的意思,赶紧叫救护车吧,或许送到医院抢救一番,还能保住邪叔一条命。

妲己却说不用,还走到衣柜处,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

这箱子不像是法医勘查箱,而且打开后,我被里面的东西恶心到了,竟放着一个装血块的大碗。

妲己把碗捧出来,又递到白老邪嘴边。

白老邪别看抖得吓人,却还能张大嘴,喝了几口。只是这么一来,他牙花子上全是红,一咧嘴反倒更狰狞。

其实我也猜出来了,邪叔这不是病,或许又有啥我不知道的讲究吧。

我搭不上手,就打定主意,默默旁观吧。

妲己一直捧着血碗,留意邪叔的一举一动。慢慢的邪叔稳定了,还把脑袋耷拉下来。

我觉得这是好事,就跟妲己提了一句。妲己却反倒担心的摇摇头。

我也没多说啥,继续在旁等待。也就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白老邪慢慢醒了,抬起头。

我还想跟他打招呼呢,谁知道话到嘴边了,白老邪自行哭了起来。

他嘤嘤嘤的,哪有个爷们样?反倒咋看咋像个女的。

白老邪不仅哭,还念叨说,“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东西。为了你,我跟原来的男友分开,不顾家人反对,来漠州陪你三年。咱们说好的一辈子不理世俗眼光走下去,你却忘了誓言,非得给那个嘴大的丑八怪做女人,还非说他是宝贝,更因为我的强烈阻拦,把我杀了!分尸!涂鸦!哇……”说到最后,白老邪哭的更厉害。

我本来没听明白,心说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最后几个字眼,让我脑袋里嗡了一声。

我心说这不是高丽吗?难道高丽上了白老邪的身?

我一时间既怕又懵,彻底不知道干啥好了。妲己试图再给白老邪喂血,白老邪却一直疯言疯语的,还手舞足蹈,把血碗推翻了。

这一下子,地上全是血块,我一低头都不敢多看。

白老邪又这么疯哭了一阵,之后脑袋一低,再次身子一瘫。

我怀疑是不是鬼上身结束了,但其实并没完,白老邪身子一哆嗦,把头又抬起来了。

他这次的眼光变了,露出凶光和无尽的恨意。

他看着我和妲己,咬牙切齿的说,“孙全!苏漾!你们他妈的真行。”随后他拍了拍胸脯又说,“老娘被这家伙害死了,你们不给我立案调查,还猜我是吸毒死的,你们拿命来!”

第三十章 留下的灰皮筋

我从白老邪身上,隐隐看出芬姐的影子,而且这声调,更让我觉得自己没猜错。

我一时间愣住了。原本我们乃至漠州警局的同事都觉得芬姐死的离奇,但上头不追究,不仅盖棺定论,还给她风光大葬了,我慢慢也把这事淡化了。

没想到今天把它再次翻出来,还跟眼前这枯瘦如柴的邪叔有联系。

白老邪这时又有下一步动作了,他猛地站起来,虽然身子不硬朗,有点颤颤巍巍的,却还是向我扑了过来,用他的枯手,死死掐住我脖子。

这力道也不小,我瞬间就有种翻白眼、吐舌头的架势。

我想过反抗,还伸出双手,要对白老邪进攻。问题是我又冷不丁不忍下手。我怕重手之下,别把他打个好歹的。

这么一耽误,妲己从旁喊了句,让我赶紧咬破舌尖,喷一口血吐邪叔。

我倒是想这么做,但一来咬舌头是自虐,我狠不下这个心,二来我嗓子太紧,舌头都有点动不了了。

妲己看我还没啥反应,一下凑过来,举起她的粉拳,对我鼻子噗的打了一下。

我很疼,呲牙咧嘴之下,鼻血还喷出来了。妲己伸手沾了点血,对着白老邪的脸上抹去。

很邪门,按说血除了腥,也没啥攻击力,白老邪却难受的一哆嗦,掐我的力道也轻了不少。

妲己又改了主意,喊着说,“圈儿哥,打喷嚏。”

这动作我拿手,而且感冒时,一天打个几个十几个的,也都正常。

我对准邪叔的脸,狠狠喷了一下。

邪叔脸上全是血点子,他跟被火烧了一样,拿出一副女生腔,嗷嗷叫着,往后退了几步,失衡坐到了椅子上。

他把头耷拉下去,软软的再无反应。

我也终于能得空大喘几口气了。我还扭头看妲己。

妲己安慰我,说一切都过去了。但我这时特想问,既然喷血能有效果,为啥她不咬舌尖,反倒让我来呢?

妲己倒是多多少少跟我有心有灵犀的意思,我虽然没问,她却能主动解释一句,说她是女子,血不行,而我是大老爷们,血也阳气。

我冷不丁冒出个问号,心说都是人又不是动物,血还分男女吗?但我又想到染色体了,往这上面较真的话,血还真分男女。

当然了,我也没再深聊这个话题。我指着白老邪,问妲己,“刚才邪叔说的,是怎么个意思?”

我也算给白老邪留面了,不然都想直接问妲己,邪叔是不是杀死芬姐的凶手?

妲己似乎打心里藏了很多事,但就是不告诉我罢了。她让我别瞎想,又强调,“白老邪年纪大了,精神上有点小问题,总爱多琢磨,还有精神分裂的架势。”

我也明白,光凭刚才邪叔的疯言疯语,我确实没法往下深究。外加看在妲己的面上,我不问了。

但我不想在这屋子多待了,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我就跟妲己说,让她陪白老邪,我看看大嘴咋样了。

妲己稍一犹豫,又跟我说行。其实我根本没去看大嘴,因为谁知道大嘴好没好呢?变身后的他也蛮吓人的。

我出了屋子,就在酒店走廊里转悠起来。它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张用来临时休息的桌子。

我正好坐在旁边,趁空吸了一根烟。

我也没看时间,估计半个钟头后,妲己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

我没法子,硬着头皮往回走,我也想好了,见到白老邪,我得观察一下,一旦还不是本人,我赶紧扭头逃出来。

但进了那房间,我发现白老邪正哭丧个脸坐在椅子上。

就凭这表情,我多多少少放下心了。

白老邪也留意我来了,抬头盯着我,大有深意的看了看。

我是晚辈,而且就这么站着不是那个意思,我赶紧去拿房间里的热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白老邪了。

白老邪似乎不想喝水,不过也算是给我面子吧,秃噜秃噜抿了两口,之后他开口问,“小圈子,你刚才看到啥了?”

我后脊梁一凉。我还偷偷看妲己。妲己对我使眼色,那意思放宽心,没事的。

我不知道咋回答,就一耽误,啥也没说。

白老邪咯咯笑了,又指了指自己说,“小妲己说的没错,我天生有病,而且大嘴跟我很像,也有点精神分裂的趋势,这几天他犯病来了,不过好在都好了。”

我挤着笑点点头,其实打心里觉得,邪叔这话,骗鬼呢?

妲己故意扯开话题,随便聊点别的,之后白老邪说要离开了。但他的离开,并不是要出酒店。

他想去大嘴房间,这一晚上,就跟大嘴一起过夜了。

我觉得这是好事,因为这么一来,我岂不跟妲己一个房间了?谁知道妲己惦记邪叔的身体,也要陪着去那房间。

我想拦,却拦不住妲己,最后我一琢磨,我们四个全挤那屋干啥?我就主动提出,独自留在这房间里了。

等人都走了,我稍微收拾下,至少把地拖了。我天生也不怕鬼啊神啊的,就没啥避讳的,躺在床上睡下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妲己叫我一起吃早餐。

我发现大嘴也醒了,只是他依旧记不得昨晚发生啥了,甚至记忆还出现扭曲了,跟我说,昨晚吃完自助回来,咋那么困呢,一觉睡到现在,连我和邪叔啥时候换房间的,他都不知道。

我听完看了看妲己和白老邪。其实我有过当场提醒大嘴的想法,告诉他,他说的都是错的,但潜意识又告诉我,这么做不妥当。

我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们吃完早餐,又一起去的警局。我是真没想到,铁军也归来了。

他是被专车从广州送过来的,精神头虽然不差,却也有种大病初愈的架势。我不由得暗中叹口气,我们这次为了破走私案,真可谓整体伤亡惨重。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跟当地警方一起,处理这案子的后续事宜。

在某一天晚上,我们五个,外加深川警局的副局、广州省特派专员,外加几个刑警队同事,一起开了个会。

这次会议主要是对走私案的结案做一个陈述。我倒没啥,却发现白老邪右手腕上套了五个皮筋,这五个皮筋,颜色各异,有白、红、灰、黑和黑白相间的。

我知道邪叔的手段,这次也特别留意,这些皮筋会用在哪里。

这次会议由铁军主持,他先说了大维。大维是这个走私团伙的首脑,也是一切走私案的主谋,他现在已经死了,也就没有判死刑的说法了,但警方会极力清查并追查他的资产,而且剥夺他政治权利终身。

我们对这个结果都没异议,而且这也是提前就定下来的。白老邪却突然有个小举动,让铁军把有关大维的资料递给他。

他把手腕上那根黑皮筋拿来下,套在资料上了。

我心里一震。随后铁军又提到牙狗。警方的意思,给牙狗恢复身份,并对其家属做一定的补偿。

其实我觉得牙狗是这次我遇到的最可悲的人物,而且也隐隐觉得,他长那副面孔,上警校后就注定被选为卧底,注定是一个游走在黑白边缘的人。

我猜他家属一直都以为牙狗就是个混子,但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及所做的贡献后,他们会怎么想呢?或许拿着那份沉甸甸的补偿款,心也因此会碎掉吧。

白老邪在铁军说完后,也要来牙狗的资料,把黑白相间的皮筋拿下来,套在上面了。

我心里又是一震。

接下来,铁军分别说了阔少李强和之前入狱已经坐了五年牢的“走私犯”,李强没得说,立了一功。而且一提起这个名字,我就想起了他的“浮夸”。白老邪在李强的资料上,套了红色的皮筋。

而对那些走私犯,我觉得他们有苦,或许是被大维威逼之下,被迫入狱的,又或者是拿了大维的好处吧?我说不准,铁军也并没刻意说警方最后的态度。

白老邪却拿着白皮筋,套在有关这些“走私犯”的资料上了,我突然意识到,这些人不会再坐牢了,马上要回到这多姿多彩的社会了。

这样直到会议结束,我发现白老邪手腕上的灰皮筋都没动。

我怀疑为什么会这样,这不符合邪叔的风格。难道还有别的隐情,又或者这灰皮筋就是留给他自己的?

我真猜不透了。随后,我们一起吃了一顿散伙饭,因为午夜我们要坐火车,赶回黑省。

其实我们要坐飞机也行,甚至是坐特意为我们五人准备的飞机,但铁军、白老邪和大嘴身子还没恢复好,我也有点腰酸背痛的。

铁军的意思,为了保险起见,别坐飞机了,就坐着T字头的火车,噶悠回去吧。

我们五个都是硬卧,几乎把挨着的两排卧铺都包场了。

不过长途火车上也挺无聊的,我们睡了一宿,第二天起来后,就借着瞎聊、打打牌的找事做,把时间尽量打发了。

等又到了晚间。我和大嘴都躺在下铺,我白天偷空也睡了一会儿,现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我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望着上铺发呆,睡在我上面的是铁军,他也没睡,还按着手机键子,似乎发啥短信呢。

我本没觉得有啥,一个多钟头过后,铁军突然叹了口气,从中铺一下出溜到下铺来了。

我被他弄得吓了一跳,我看着他,他这时也看着我,说了句,“精神下,下站下车!”

第一章 意外下车

我怀疑铁军是不是考验我的智商呢?我们要带黑省,少说还要一天的时间,又何来下站就下车的说法?

我诧异的看着铁军。铁军却没理我这茬,反倒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养病期间,走私案竟破了,连让我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我有些明白了,他是因为没破到案子,心里不爽了。

铁军又拿出手机,对我举了举说,“我刚刚跟一哥们聊天,他是卫海市的刑侦队长,正巧他刚接手一个案子,我心里长草啦,要不咱们过去参与参与?”

我模模糊糊有个概念,下一站就是卫海,这也解释通了,为啥铁军非要下一站下车。

我没急着发表看法,反倒问铁军,“什么案子?”

我想的是,要是遇上连环血案啥的,案子本身很棘手的话,我还真的掂量掂量,别光急着替别人出力。

铁军一定猜到我啥想法了,嘿嘿笑了,先示意我别那么大声,又说放心吧,就是个绑架案,只是这案子本身有点离奇罢了。

我松口气,而且细想想,自己当警察这么久,还没接触过这类案子呢。

我一直对绑架案的侦破流程感兴趣,因为对一般人来说,绑架这事一辈子都不沾边,绑匪的目标,更多还是那些富豪和土豪。

我本想让铁军现在就介绍下案子,铁军却说时间不够了,我们准备下车吧。

但我们五个并非全走,铁军没叫妲己和白老邪。我们三个走的时候,他俩也没醒。

铁军的意思,等出站了,给妲己发给短信,告诉她一下就完了。

其实大嘴也没破过绑架案,这一次也有点好奇加兴奋的感觉。

这趟火车是正点,我们来到出站口时,铁军这位朋友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他长得跟铁军差不多,都黑瘦黑瘦的,而且一看俩人交情就不错,互相笑着先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隔远看着,有这么一个感觉,这俩人抱在一块,在昏暗环境下,都看不清脸了,就剩两口崭亮的大白牙了。

铁军还给我们介绍,说这位朋友叫杨鑫,还有个外号叫肥猫。

我看他也不胖,估计这外号是以前起的吧,这也间接说明,铁军和杨鑫认识很久了。

我们仨做到他的车里,一起去了卫海警局。这里归山东省,其实跟深川相比,也算是北方了,让我这个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们仨都饿着肚子呢,不过大半夜的,外面饭馆几乎都关了,杨鑫说局里还有几个没动过的盒饭,让我们垫一垫肚子吧。

我们仨都不是矫情的人,各自捧着一盒吃起来。我还算挺规矩的,吃的不下三儿。

但铁军带头,边吃边把鞋脱了。这立刻影响到大嘴了,他不仅像铁军一样脱鞋,还把脚踩在椅子上。

我突然觉得,自己跟两个流氓在一起吃饭呢。不过这都是快餐,我们很快吃完,又一起去会议室。

我们直奔主题,铁军让杨鑫详细介绍下案子的经过。

杨队长边打投影仪,边跟我们说,“这次被绑架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叫王昕昱,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叫王恒,两人是母子关系。她的丈夫叫王明仁。”

我心说这一家子挺有意思,全姓王。我也追问一句,“王明仁是干什么的?”

杨鑫回答,“烧烤店老板。”

大嘴正喝水呢,听完被呛到了,咳咳起来。

我冷不丁也不理解,心说一个卖烧烤的家眷被绑架了?说出去谁信?难不成这几个绑匪想威胁王明仁,以后吃烧烤不给钱吗?

但杨鑫话说没全,随后跟我们强调,“这王明仁是个烧烤店老板没错,但他在卫海市,有整整十多个店,王记烧烤,几乎就是一个公认的招牌。”

我点点头,也觉得自己小看王明仁了,光凭他能做连锁店,我估计咋也得有个上千万的家底。

这时投影仪彻底亮了,杨鑫给我们看了一组片子。

第一个画面中,有一辆白色的本田吉普停在郊区马路上,车门紧闭着,里面没人。随后几个画面,都是这车内的特写,我看到方向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话,“等电话,报警就撕票。”

我猜就是从这车里发生的绑架,也就是第一现场了。先不说这纸条,我留意到,车内有些乱,估计是王昕昱和那孩子挣扎时弄出来的。

我问杨鑫,“警方从车内找到什么可疑检材了么?”

杨鑫摇摇头,说绑匪很聪明,事后对车内做个“清理”,连方向盘都擦了,指纹、掌纹都没留下。

他继续放了一组片子,包括刹车痕迹、吉普车附近的场景之类的,我再次吃亏在不懂痕迹学上了,铁军倒是看得挺认真。

不过最后他一叹气,反问杨鑫,“这几个方面是不是也没什么发现?”

杨鑫无奈的一耸肩。

我打心里下个结论,这次绑匪不简单,至少反侦破能力很强。而且他们能在这种地方下手,很可能早就观察并研究王家母子的动向了,换句话说,这次绑架案,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绝非几个绑匪凑份搭伙儿的一时兴起。

杨鑫又给我们看了王家三口的照片,尤其指着王明仁,杨鑫还忍不住吐槽一句,“这人挺孬的,收到绑匪的电话,不敢报警不说,甚至都不敢去郊区取车。要不是有人打电话替他报案,或许到最后等王明仁乖乖交赎金了,警方都不知道有这事呢。”

我们仨听完都一个反应,谁报的警?铁军抢先问了句。

杨鑫说目前还不知道,这人用的黑卡,报警后就关机了。

我心说真是奇了怪,也不可能是某位雷锋哥哥出面吧?我猜绑匪报警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只有他们和王明仁知道这事。但这么一来,前后更加矛盾了,绑匪要赎金,巴不得警方不参与呢,怎么又这么唯恐天下不乱呢?

铁军也想不明白,甚至闷头用手指敲了好一通的桌子。

之后我们把这疑点抛在一旁。继续往下分析案子。

按杨鑫的意思,警方接到报案后,找到王明仁,沟通一番后,王明仁才肯配合警方,他家目前也留守两名便衣,等绑匪的进一步电话和赎金要求。

我这时还想到电视里演的绑架案了,往往给人一种很大张旗鼓的感觉,甚至还有特殊设备连着被绑者家里的电话,跟踪电话来源之类的。

但现实中遇到这种案子,真的是要低调处理,尽量不暴露警方,这样才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而且跟踪设备之类的,要我说,也都省省吧。现在手机普及,黑卡满天飞,绑匪随便找个公共厕所打个电话,之后一走人,难道警方捕捉到电话来源后,全都熏着鼻子往里冲么!

大嘴对王明仁家里的安排不感兴趣,他问杨鑫,“杨队,调查过王明仁这个人没有,他有什么仇家么?”

我赞同大嘴这么问,甚至要我说,这绝对是破案的一个突破口。

没等杨鑫回答呢,铁军摇头,提示我俩,“刚才肥猫说了,王明仁这人比较孬,这种人往往以和为贵,没什么仇家。”

大嘴就事论事的又反问一句,“会不会就因为他孬,好欺负,所以有人摆这一道呢?”

我这次不赞同大嘴了,因为再怎么针对王明仁,也不该拿绑架开玩笑,这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铁军拿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大嘴最后问的,他貌似都没听到。

我猜铁军一定有啥思路,我们几个静静等待。

过了一分钟吧,铁军回神,看着杨鑫,问了句,“我要没记错的话,98年的连环抢劫案,是不是就在卫海市?”

杨鑫点头,说你真是好记性。

我和大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铁军怎么突然联系到陈年旧案了。

铁军解释说,“98年,卫海市出现一个专抢金店和银行网点的团伙,他们带着小型氧焊切割机,其中也有退伍的侦察兵,一起在一夜之间,连续抢了两家金店和三个银行网点,涉嫌的盗窃金额有两千多万,这帮匪徒后来被绳之于法,也都判了重刑,但有一对许氏兄弟,却一直是此案有争议的话题。”

杨鑫接话,毕竟他就是卫海的刑侦队长,对此案更熟悉,跟我们说,“我当时还是一名刑警,但我们都认为许氏兄弟的嫌疑很大,甚至就是这团伙的幕后主使,只是苦无半点证据,许氏兄弟最后也没被控诉。”

我明白铁军为啥提这个旧案了。

凭目前掌握的线索,能做这起绑架案的,绝非等闲,甚至也得要个老手才行。许氏兄弟如果真是漏网之鱼,在这方面的嫌疑就很大了。

铁军问杨鑫,“知道许氏兄弟的近况不?”

杨鑫点点头,估计在他心里也一直没放下这对兄弟。

他告诉我们,这俩兄弟跟武大郎、武二郎差不多,大哥许友文是个长得很憨厚的矬子,不过脑子灵活,现在在罗山棚户区开了个小面馆,因为二十小时营业、价格便宜,听说生意不错,而老二许友武,长得五大三粗,学过武艺,还是个暴脾气,偶尔在面馆里逗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市,跟一些游手好闲的人瞎混。

铁军也真不嫌累,看了看时间,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去许友文的铺子光顾一下,尝尝他做的面到底怎么样吧!

第二章 闹店

杨队长手里有许友文面馆的具体地址,我们要来后,开着一辆“私家车”出发了。

铁军当司机,在半路上,铁军意外的停车,还跟坐在副驾驶的大嘴耳语几句,大嘴应了一声,这就下车了。

这时路两旁全是灌木丛,大嘴就蹲在灌木丛里找来找去的。我也不知道他耍什么幺蛾子呢,这么问铁军一嘴,他嘿嘿笑了,并不直说。

过了五分钟吧,大嘴又回来了,似乎兜里揣了什么东西。

我们继续出发。

我知道,这次要去的是棚户区,我也早一步做了心里准备。但真等到了地方,我才发现,这里环境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差。

放眼一看,全是破不溜丢的小平房,甚至一部分都有危房的意思了。许友文面馆的地段倒是不错,正开在一个十字路口上。

别看现在这时间了,我们来到面馆时,发现门口停了几辆自行车,还有两桌客人,正秃噜秃噜吃面呢。

我猜这都是夜班工人,下班后也懒着做饭了,就随便对付一口。

我们仨开门进去,我盯着墙上贴出来的菜单。我记得在漠州这种小城市,吃一碗热汤面都得五块钱,而许友文卖的更便宜,竟是三块钱一碗。

我又四下打量,看到靠里面的柜台是空的,我挺纳闷,许友文哪去了?我喊了一嗓子,“老板?”

没想到柜台后面有动静,一个矬子出现了。也因为他个子太矮,我刚才没发现他。

这应该就是许友文了,给我感觉,杨鑫说的真没错,他简直跟水浒传里的武大郎一模一样。估计身高也就一米五,稍微有点胖,显得有些萌。

他晃晃悠悠的走过来,问我们吃点啥?

其实我们几个不太饿,没啥胃口,铁军就点了三份热汤面,还有一叠咸菜。

许友文又扭着身子,晃悠的走到后厨下面去了。

这饭馆的后厨是玻璃墙,我们也能看到里面的场景。我跟铁军想一块去了,借机观察许友文。

我俩并排坐下来,面冲着后厨。大嘴也想凑热闹,搬了把椅子,挤到我旁边了。

我赶紧哄他走,那意思我们仨大老爷们,坐一排成啥了?再说也太明显了。

大嘴一脸不乐意的,又独自坐到对面。

铁军趁空也跟我说点悄悄话,他问我,“对这个‘武大’有什么感觉?”

要不是提前知道这人的情况,我打死也不信,他竟然跟连环抢劫案有嫌疑。甚至这时我还有种感觉,会不会杨鑫观点是错的。

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组织一个犯罪团伙呢?当然了,我没藏着掖着,也把这想法如实跟铁军说。

铁军却跟我意见完全相左,他点我说,“这人可不简单,老天给了他一副好皮囊,其实呢……”

我问铁军咋看出来的,铁军指了指眼睛,说这里是心灵的窗户,这个人善与恶,从里面有很大的体现。

这道理我倒是懂,因为总的来说,监狱犯的目光都凶。我又观察一番。或许是我火候未到吧,对这个“大智若愚”的许友文,依旧没啥感觉。

没多久面煮好了,许友文捧个大盘,一起把面端上来,这时我们也不盯着他看了,各自捧个面碗,秃噜秃噜起来。

许友文得下空,坐在一把椅子上,跟其他食客聊天。

我们吃了一会儿,铁军抬头看了大嘴一眼,还使了使眼色。

我不知道铁哥想啥呢,但大嘴用眼神回了个,又摸着兜,拿出一个硬壳虫子来。

我联系起来了,心说原来大嘴刚才中途下车,就是抓这个去了。另外给我感觉,这虫子像蟑螂,却又不太一样。我知道,蟑螂这种东西,生存能力和繁殖变异能力都很强,导致国内各地的各种都不一致。

我索性就把它称为蟑螂了。大嘴还偷偷把它丢到面碗里。

之后大嘴猛地一拍桌子,扭头吼着说,“老板!过来下!”

这是要找茬的节奏了,我猜铁军想让大嘴这么闹一闹,他好能进一步品品许友文这个人。

我赞同这种做法,只是又盯着大嘴的面碗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这硬壳虫子还没死,趴在一根面条上,还蹬腿呢。我心说我勒个去啊,许友文要知道这虫子是活的,他会怎么想?甚至换做谁笨寻思,这虫子也肯定不是煮面时混进去的。

我赶紧举筷子,对着虫子戳了几下,把它摁面汤里去了。

等许友文过来时,大嘴绷着脸,回过头指着面碗问,“看到这是啥没?”

但随后大嘴诧异了,骂了句,“卧槽,哪去了?”

我又赶紧用筷子捞了捞,把虫子翻出来。

大嘴表情稍有缓和,那意思原来虫子还在。他又指着虫子,问许友文,“老板,这事怎么算?你说说。”

许友文看愣了,又着急的连说,“这、这。”

铁军偷偷观察许友文,但似乎又觉得,大嘴现在的闹劲儿还不够,他又轻轻咳嗽一声。

大嘴不理许友文,猛地站起来,端着面碗,挨个桌子走过去,跟那俩桌的食客说,“看看,看看!啧啧,这家店不干净,他妈的,想毒死咱们。”

许友文跟在大嘴后面,不过快被大嘴的身高显没了。他连连解释,甚至承诺大嘴,我们的面钱都不要了。

铁军这次挺满意,继续观察许友文,而让我诧异的是,那些食客听完大嘴的话,竟全都针对起大嘴。

有个老娘们先说,“老哥,人家是小本生意,你至于吗?”

另一个爷们又接话,“咋了,哥们?不就吃个虫子么?当补充蛋白质了!”

我突然意识到,许友文在这片棚户区的人缘蛮可以的。

大嘴本来就是演戏,这次反倒被几个食客一说,真动怒了,扯嗓子反驳起来,一时间这里乱的跟个菜市场一样。

没一会儿,铁军想走了,又出面说几句,我们仨气冲冲的撤了。

上车后,我问铁军,“观察出啥来没?”

铁军没急着回复,反倒强调,让他在想想吧。

这次由我来开车,大嘴依旧坐在副驾驶上,铁军独自靠着后面座椅,闷头寻思。

这大半夜的,外加这里路窄,路面也不好,我开的稍慢。等眼瞅着出棚户区,经过一个路口时,前方胡同里突然窜出一个摩托。

也幸亏我开的慢,及时来了一脚刹车。但我们仨都被惯性带的往前一靠。

大嘴骂咧了一句。而那摩托也停下来,司机带着头盔,虽然看不到他啥表情,但估计着,也被吓了一跳。

我们被摩托挡着,没法往前开了。大嘴又摇下车窗,对那辆停下来的摩托喊了句,“兄弟,既然都没事,你就先走呗!”

摩托司机不仅没听大嘴的,反倒从摩托上下来了。

我心说这是怎么个情况?要跟我们要钱?

我跟大嘴互相看了看,我俩也要下车。但这时候,摩托司机摸着兜里,拿出一个小黑盒子。

这盒子不是方方正正的,反倒看着像个小球一样。他猛地发力,把盒子撇过来。

盒子砸到车玻璃上,伴随砰的一声响,还让上面多出来一个洞。

我和大嘴脾气全上来了,铁军也有行动,喊了句,“快!”

我们仨迅速下车。但摩托司机也不笨,这时骑上摩托,嗖嗖的开跑了。

他的摩托穿街走巷的容易,我们仨追了一通,只能眼巴巴看着他绝尘而去。

我们又先后停下来,拄着腿大喘气。我心里还郁闷呢,心说刚来卫海就摊上这么个破事,回去让杨鑫咋看我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太孬了?

铁军跟我想的完全是两个方向,他问我俩,“刚才看清没?那司机撇东西时,露出小胳膊了,上面似乎有纹身。”

我还真没太注意这个,大嘴也是。我俩都摇头。铁军招呼我们一起回去,看看那小盒子到底是啥。

车还停在路口,碎玻璃茬子一地。而那个小盒子就落在副驾驶上,铁军先打开车门,探着身子,把小盒子拾了起来。

面上看,这小盒子没啥,不过随后铁军摸了摸盒子底,竟全是血。

这血很红很鲜。我和大嘴意识到严重性了。

铁军招呼我们一起上车,之后把盒子打开。说实话,这一瞬间,我被恶心到了。

盒子里放着两个耳朵,一大一小,都是左耳,大的上面还有耳眼,小的很明显是孩子的。

我有个猜测,问铁军,“会不会是被绑架的王家母子的?”

铁军咬不准,说回去做DNA测试一下,就知道了。

大嘴也有想法,问了句,“咱们刚从许友文的面馆出现,就摊上这事,会不会是他搞的鬼?再说,割耳朵是什么意思?难道绑匪知道我们仨的身份,是借机做个警告,让咱们别多管闲事么?”

我没法回答,铁军是不想回答。

他让我稳稳心,继续开车。趁空他又给杨鑫去个电话,说了情况,又让杨鑫迅速弄到王明仁的血液,连夜化验,另外安排人手,在许友文面馆附近蹲点。

杨鑫一口应下来。之后我也顾不上天黑不黑的,加速开车,大嘴帮我留意四周,提防再次出现什么可疑人物。

铁军倒是对这两只耳朵很有兴趣,还一直捧着盒子观察着。

在马上到警局时,铁军跟我们念叨一句,“这两只耳朵,切口处很平整,但创壁和创面上有细碎的裂痕和小肉,耳廓和耳肚都有充血的迹象,知道这表明什么么?”

第三章 新线索

我和大嘴对这方面懂得不多,我俩都摇头。

铁军把小盒子又合上了,叹口气说,“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耳朵都是被一点点锯下来的,甚至在没打麻药的情况下,所以受害者剧痛下,耳朵会有充血反应。”

我听得倒吸一口冷气。之前接触分尸案,我就觉得赵晓彤很残忍了,能把死者锯掉,现在一看,这纯属是小巫见大巫,这帮绑匪更狠,来个活体解剖……

接下来铁军有点累,闭着眼睛休息起来。

我把车开到警局后,我们一起下车,去会议室跟杨鑫汇合了。

隔了这么久没见,杨鑫有点沉不住气了,尤其看到那两只耳朵后,脸沉得厉害,连说这案子不好办。

我明白他心里咋想的,这次是绑架案,如果警方费劲一番周折,就算把案子破了,把人质救出来了,但人质身上少了点“零件”,甚至变得残废,其家属也容易情绪波动,来一出大闹警局。

我们仨只是过来协助的,所以我稍微考虑一番,觉得还是不过多插手案外的事了。让杨鑫这个当地的刑侦队长,自行想辙去吧。

铁军似乎想跟杨鑫单独聊聊,他也告诉我和大嘴先去休息,不用等他。

我俩没订酒店,就找个地方,拼了椅子,随便睡一宿。

等第二天早晨起来,杨鑫已经把两个耳朵,还有从王明仁身上取得的血液,一起送到省厅了,只是卫海离省厅挺远的,路上要费一定的时间,等化验结果出来,估计得到下午了。

而这期间,我们又着手调查跟绑架案有关的其他事,当然了,绑匪没打任何电话过来,那两个便衣还老实的守在王明仁家里。

我们一起开了个会,包括当地几个刑警。

不得不说,杨鑫是个很有效率的人,他不仅安排人盯着许友文了,还搜集到许友文和其他几个有嫌疑分子的资料。

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很复杂的人物结构图,我是一路听下去的,倒能捋顺思路,但估计这时有外人进来,看着满黑板几乎乱套的箭头和圈,保准头晕。

随后铁军提出另一个观点,两只耳朵既然是活生生锯下来的,受害者肯定会惨叫,绑匪如果把人质藏在市区某个地方,风险极大,因为很可能惨叫声会惊动周围人,甚至引起警方的察觉。

铁军的意思,我们这次重点针对卫海郊区的仓库、附近山区、被遗弃的工地等地方进行排查。

杨鑫考虑到铁军的想法,又综合现有的线索与人力,对参会刑警分了任务,而且时间紧迫,刚一散会,他们就匆匆离开了。

我们仨身份特殊,一时间反倒没事做。铁军还挺“悠闲”,拿着笔和白纸画起来。

我凑过去看一眼,他画的是某个图案的一部分,只是他也有犹豫,画一会改一会的。

我猜到了,问铁军,“是不是想把昨晚摩托司机手臂上的纹身还原了?”

铁军点点头。最后他用了一个钟头,硬是画出七八个版本来。他把这些画一字排开,我和大嘴跟看展览一样,依次瞧了瞧。

我很集中神经,试图在其中发现什么线索,但看完后,我放弃了。

大嘴跟我差不多,甚至还不如我呢。我又问铁军的看法。

铁军无奈的一耸肩,说他对纹身有过研究,毫不夸大的说,全国范围内的主要黑帮的纹身,在他脑海里都有概念。

他本来猜测绑匪跟这些黑帮有联系,现在却把这观点否了。不过他也强调,他的观点也未必是对的,毕竟可能有所遗漏。

我们把纹身图案的事临时放在一边了。一晃一上午过去了。

等到了下午,省厅那边来结果了,经过法医鉴定,两只左耳的血液有血缘关系,而且小孩耳朵的DNA跟王明仁的也吻合。

换句话说,耳朵确实是人质的。我们都默默接受这个结果。这样过了两个钟头,也就是下午三点多,又传来一个消息。

这是线人给的,说在罗山附近,发现有可疑摩托车出入。

我听到后,第一反应是那帮绑匪。铁军和杨鑫态度一致,要立刻过去看看。但铁军担心这期间局里别有啥事,就把这活儿揽下来,让杨鑫留在警局等消息就行。

而且铁军还防着一手。他担心那里是匪窝,这帮悍匪别携带枪械啥的。

他除了带我和大嘴以外,又带了两名老刑警。我们五人都带着枪,铁军还去了趟枪库,拿了这个警局唯一一把步枪。

铁军当着我们面,熟练的摆弄起步枪,还趁空问我,“圈儿,对这枪了解么?”

其实它就是一把56式,我在警队见过,问题是教官当时说的很清楚,这枪后座力强,怕我们使用时意外受伤,就没带我们进行射击训练。

我把这情况说了,本来铁军有意让我用这把枪,但看我这老实的态度,他又把枪放到一个长条旅行包里,自己背着了。

我们又带了一些其他必要设备,一起出发了。

考虑到去山区,我们没开警车。五个人,铁军自己一组,其他人俩俩一组,总共骑了三台摩托。

我和大嘴一起,这次由我开车,所以速度不快,跟在铁军他们的摩托后面。

我发现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汽车和摩托最大的区别就是防不防风了,这一路上把我们吹得,等一个多钟头以后,我们来到罗山附近,都灰头土脸的。

有个姓赵的老刑警给那线人打一个电话,我在旁听了几句,知道这线人有个代号,叫洁老儿。

我纳闷咋叫这外号呢?老赵多解释一句,说这线人有点洁癖,外号就这么来的。

我点头表示理解。

老赵还问了那处可疑地点的具体位置,带着我们赶过去。

打心里说,我对卫海有一些了解,尤其罗山这里,简直算一个奇景了。首先这是一片山区,放眼一看,少说十多个山峰,错落分布着;其次这里的山,个个又鼓又远,看着像女人的饽饽。

我们来到群山的一个入口处,这里灌木也挺浓。

老赵先带头停车,四下看看,吹了几声口哨。有处灌木丛晃动一番,从里面站出一个人来。

这人年纪不少,穿着一身浅色衣服,隔远对我们摆了摆手后,又一闪身埋伏好。

这就该是老赵了,问题是我观察着他,有一个疑问,他衣服是挺干净,脸却污突突的,乍一看跟四五天没洗脸一样,表情更有些呆板。

我心说这也不像个真有洁癖的样儿啊?我还跟大嘴念叨一嘴。

大嘴回答我,“行了圈儿,挑这个干嘛?再说,在这大野外的蹲点,能干净起来么?”

我没法反驳。铁军趁空也问老赵一句,“你确定这线人是洁老儿么?”

老赵有点近视,刚才一直眯着眼睛看的,现在想了想回答铁军,说是他!另外那个老刑警也应了一声。

铁军不多问了,我们又一起进了入口。

接下来的路很颠簸,也很不好走,全是泥土。我们为了尽量不弄出声响,整体把车速降了降。

铁军让我们都小心,甚至也都机灵点。

我们都应声点头。但一路上,我们并没遇到啥危险,更没发现啥异常。

这样我们一晃来到一个小山脚下。

这小山挺有特点的,山底的岩壁很陡峭,甚至有一个地方长满了三四米高的爬山虎。

我、大嘴还有那两个老刑警,对这爬山虎没啥感觉,都想着绕过小山,继续深入调查呢。

铁军却喊停,主动开着摩托,往爬山虎旁边凑了过去。我们四个互相看看,全一脸不解,却也陆续跟过去。

铁军把摩托停了,从上面走下来。他举着步枪,又望着爬山虎沉思起来。

我等了有小半分钟,实在熬不下去了,心说有啥好看的?就催促的问一句,“铁哥,走不走?”

铁军不仅没回复,反倒把步枪当棍棒用,对着爬山虎戳过去。

刚开始两下,步枪都顶在岩壁上了,甚至还被爬山虎缠了几下,让枪身上全是断枝碎叶。

铁军不在乎,继续戳着。没几下后,怪异来了,步枪竟完全的戳了进去。

我们四个没想到里面是空的,急忙围到铁军身边。

铁军让大家都举枪保护他,他又扒开缝隙,小心翼翼的把脑袋探进去瞧瞧。

等缩回身子,他告诉我们,“这爬山虎后面有高两米、近两米宽的空洞。甚至洞穴口还有遗落的吃剩下的食品包装带。”

我怀疑这是不是藏人质的地方。真要这样,我们这次出警的收获可太大了。

当然了,我们也没急着下定结论。

我们四个学着铁军,一同钻进去。来之前,我们为以防万一,也都带了电瓶灯。

这次我们把电瓶灯打开,四条光线,瞬间把这里照的很亮。我留意洞穴壁,没有人工开采的痕迹,很可能是天然形成的。

铁军又带我们一起往里走。不过我们没乱,保持着一二二的队形。

我不知道这洞穴有啥说道,反正一直听到很低的嗡嗡声,似乎是风吹出来的。

这很干扰我们的听力。但不得不佩服的是,铁军耳朵很灵,等我们深入一百多米,来到里面时,铁军突然嘘了一声,又摆手叫停。

我们四个看着他,铁军仔细聆听着,还转头问我们,“都听到了么?”

第四章 背后的诡眼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我还特意听了听。除了嗡嗡声也没啥了。

我心说难道铁军指的就是这个?但刚进山洞就有,他何必现在才强调呢?

铁军看我们四人的表情,猜到答案了,他又指着洞内说,“我刚才隐隐听到呻吟声,很衰弱,很可能是人质发出来的。”

这一刻,我有种自卑感,心说跟铁军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呢?甚至他耳朵竟比我的灵敏这么多!

我没在这问题上太较真。铁军担心马上会遇到绑匪,让我们小心警惕之余,也最好都把手电关上。

我们四个照做,问题是这么一弄,这里黑咕隆咚的,啥都看不见。

我记得妲己夜视能力就很强,铁军跟妲己差不多,但这可苦了我们四个。

我们一商量,又不得不采取个折中的办法,各自捂着手电筒,让指缝中能露出稍许的光,勉勉强照个亮。

我们继续出发深入,这样走了一会儿,又转过一个拐角后,我终于听到了铁军强调的那个呻吟声了。

不过也只是昙花一现,我们都变得警惕起来。

铁军当先对远处望了望,压低声音说貌似有个人躺在前面,让我们一起把电筒打开,对着前面照一照。

我们四个也没笨的直接打电筒,全都找洞壁贴着站好。之后四条电筒光,全射了出去。

这下我也看清楚了,在三四十米开外的地上,背对我们趴着一个人,他穿着风衣,看不到脸和身子,但呻吟声就该是他传出来的。

我们不知道这是谁,是人质还是绑匪。铁军对着这人喊了几句,“王昕昱?”

他一直静静躺着,并没应声。

这期间我还留意远处的情景,并没其他人了,更别说绑匪的影子。

我问铁军,“要不要凑过去?”

铁军有些犹豫,不过很快的他又对我们说,“找个人先去探探路。”

大嘴和两个老刑警竟很积极的都指着我说,“让圈儿过去吧。”

我心说凭什么?铁军是领导,我们从这个层面考虑,不能让他冒险,但我们四个是平级,凭啥不抓阄就让我去?

但我一个人,拧不过他们三个。我吃了这个哑巴亏,一手握电筒,一手提着枪,一步步的往前走。

我打心里挺怀疑的,怕前方有啥猫腻,会不会这是个假人,我一碰到它别触发啥机关。

但我考虑的不周密,又或者说敌人实在太狡猾了。我走着走着,当又迈步踩到前方地面时,这里突然往下陷了一大块。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甚至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掉到一个布满尖刺的大坑里。

铁军也及时喊了句,“圈儿,快撤!”

我纯属被潜意识带动,而且我脚下也并没出现啥大坑。我一扭身,原路冲了回去。

现在也就是没秒表,不然算一算速度,估计我能入选奥运会的种子选手了。

我跑的极快,最后大嘴喊了句,“都卧倒。”我更是不顾一切的狠狠扑了出去。

我发现自己太实在,大嘴这么喊,他们也只是意思一下的半蹲着,而我是实打实扑出去的,摔倒地上,那股疼劲就甭提了。

我摔得呲牙咧嘴不说,又盯着大嘴看。那意思,你刚才为啥喊卧倒?

大嘴纯属太敏感了,又长吐一口气,说没事啦。

这一刻,我特想用拳头垒他一顿。不过危险并没过去,当我正起身时,轰轰声传来了,辨一辨方向,还是从拐角处发出来的。

铁军反应最快,喊了句不好,扭头往回冲,我慢了半拍,却也嗖嗖跟在他后面。

当我转过拐角时,看到一个铁栅栏门正从洞顶往下的落了下来。合着我刚才踩那一脚,触发的是这个玩意儿。

在铁栅栏门眼瞅着落地时,铁军已经赶到它旁边了,只要他就地一滚,就能顺利出去。

但这一刻,他又扭头看了我们一眼,一耽误,错过这个机会了。

伴随砰的一声,我们五个全被铁栅栏门困到洞里了。

那两个老刑警都稍微露出害怕的样子。我和大嘴倒没啥,毕竟跟铁军处理过两桩奇案,也算见过场面了。

我们一起站在铁栅栏前,又推又晃的试了试,但铁栅栏很结实,有纹丝不动的架势。

铁军还把手机掏了出来,看有没有信号。

他这是卫星手机,就算在海上,甚至荒无人烟的地方,也能打电话,问题是,现在是山洞里,这种鬼地方,连卫星都探不到。

看他咒骂了一句,我心里一沉。

我们又不得不把精力放在铁栅栏上,想怎么样破坏它,而且现在的局势很明显了,我们落入绑匪的圈套了。

这也是我头次遇到这么凶悍的绑匪。

我抛开杂念,观察铁栅栏一番,不过实在是对这方面的研究不多,铁军倒挺积极,最后还爬到顶端瞧了瞧。

等落身跳下来后,他指着顶处两个地方,跟我们说,“那里有两个连接轴,把它弄坏,这门会自行掉下来。”

我们没带锤子、锯这类的东西,更别说冲击钻啥的了。

但我们都带着枪,铁军的意思他先来,用56式步枪试一试。

我们四个退后,防止弹道反弹。他又举着枪,瞄准一个门轴,砰砰的连续打了五枪。

随着一声声枪响过去,我整个心也越发的焦急,但第五枪之后,门明显松了一块,这表明一个门轴被打坏了。

我心里一喜。铁军沉得住气,拿出处惊不变的架势,继续瞄准另一处。但没等他开枪,山洞深处有动静,吱吱吱的。

我没寻思会有这种变化,心里突然毛愣愣的。

我跟大家一样,警惕的往身后看。这一瞬间,我还看呆了,甚至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

大嘴更是念叨句,“操啊,啥玩意这是……”

洞穴深处出现一堆密密麻麻的绿光,跟鬼火似的。我第一反应,心说这全是死人魂魄?还是说是什么古怪的飞虫?类似萤火虫那种。

但我一时间下不了结论。铁军呢,观察一番后,沉着脸说,“是一群大老鼠。”

我搞不懂为啥这些老鼠会眼睛冒绿光,不过心里却平静了不少。

我太知道老鼠这东西了,偷吃又怕人,别看它们成群结队的出现,但我们五个大老爷们并排这么一站,弄不好都能把它们硬生生吓回去。

铁军表情越发严肃,也不急着开枪打门轴了,我们四个反倒一脸轻松的样儿。

这样过了一小会儿,这帮老鼠在我们四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也很巧的,它们把躺地上那个“人”围住了。

我们用手电照着,看的清清楚楚。这帮老鼠个头不小,有半只猫那么大,另外被它们一捣乱,那人彻底垮了。

其实就是个假人,被棉花填充的。

大嘴还插科打诨的问我,“圈儿,喜欢吃老鼠肉不?用不用大嘴哥帮你抓几个回来。”

没等我回答啥,铁军让我们都别开玩笑了。

他又指了指那些老鼠,问我们,“看到没?这帮老鼠的牙都偏长。”

我没他那么好的视力,只模模糊糊瞧个大概。

我打心里也纳闷了,心说难道这帮老鼠的基因有啥缺陷,天生一个个的大龅牙?

大嘴也插话,问铁军,“牙长咋咧?”

铁军说,“老鼠这东西,牙是不断生长的,要是它们经常吃东西,再找木头、电线啥的啃一啃,就能把长牙磨短,而眼前这些老鼠,牙能这样,只能说明一点,它们很饥饿。”

我突然心里一紧,而且隐隐意识到一个不好的可能。

没等我们再说啥,这群老鼠中有几个长得最为壮硕的,当先带头往我们这边冲。

其他老鼠随后也跟潮水一样。

我血压突然飙升,心说这帮老鼠被饥饿闹得,真要逼急了,岂不是要把我们啃了?而且就凭它们这牙口,估计吃完连骨头渣都不带剩的。

我们五个也没谁提醒,全举枪对着老鼠开火。

一时间枪声大作,倒是挺有声势的,但我也明白,我们这五只枪,加一块还不如一个喷火器顶用呢。

我们打了一波子弹过去,确实弄死几十只老鼠,它们周围的同伴有立刻调转矛头得,疯狂吃它们。只不过大部分老鼠,还向我们冲来。

我们四个前后打光子弹,正急着换子弹呢,铁军的步枪倒还能抗一会儿。

问题是,他打着打着突然停手了。我抽空看铁军一眼,不知道他咋想的。

大嘴更是来一句,“铁哥,不能停!”

铁军不理我们,摸向后腰。他穿的是个大夹克衫,我是真没想到,他后腰上偷偷挂了三个手雷,估计是出发之前,他去枪库领的。

他把三个手雷迅速撇了出去,而且都很准的落到鼠群中。

砰砰声过后,又死了好一大群老鼠,这帮老鼠有些胆怯了,在离我们十米开外的地方止步,又慢慢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当然了,那些死老鼠也被同伴拽走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这帮老鼠撕咬着自己的同类。但我们也没闲着,很快把弹药都填充好了。

这一刻,我心里特别怕,因为我想的是,这些死鼠一旦被吃完了,接下来不还是轮到我们么?

铁军却给我们打气,让我们时刻留意死鼠的动态,他又举着步枪,对着铁栅栏上方打起来。

我知道,现在我们在豪赌。赌在老鼠大军发动第二波攻势前,我们能逃离此地!

第五章 阴谋

这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处在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里。我们四个举枪举的也没丝毫松懈。

我相信,一旦鼠群有大动静,我们就会立即开火。

但我们所有人都忽略头上方了,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谁能想到这里会有问题?

在洞顶边缘,原本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突然间这里钻出一个小脑袋来,这是一只肥老鼠。

它俯视着我们。刑警老赵离它最近,它就把老赵当成目标,猛地扑了过去。

等落到老赵的肩膀上后,它又不客气的对着老赵脖颈狠狠啃了一大口。老赵惨叫一声,这突来的一嗓子,倒是把我们几个也吓得够呛。

我盯着老赵。这时老赵有些急,更有点迷糊了,一边伸手拽老鼠,一边要举枪。

看得出来,他想用枪把老鼠打死,问题是他这么做了,岂不也会打到脖颈上,来一把自杀?

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握枪的手拽住了。随后砰的一声响,一发子弹在我面前飞过,我心头一震,吓出一身冷汗来。

大嘴和另一名老刑警也赶过来帮忙,大嘴真不客气,一把抓住肥老鼠的后背。

其实大嘴想的挺周全,没强行往下拽老鼠,不然很可能连带着,也把老赵脖颈一块肉弄下来。

他先用尽全力的捏老鼠。老鼠疼的吱吱乱叫。大嘴趁空再一提。

老赵的脖颈呼呼往外冒血,另个刑警用手给他捂着。大嘴四下看了看,又将乱扭的老鼠对准一处洞壁狠狠投了过去。

我隔远听到砰的一声响,这老鼠当场被摔成重伤,估计离死不远了。

但我们这一系列举动,也让远处的鼠群有点小动作。它们默契的停下其他活动,一同盯着我们,甚至都不吱吱叫唤了。

山洞里一下子清净不少。我却觉得这不是好现象,有种暴风雨前平静的感觉。

铁军也察觉到这个了,索性把步枪调整成连发状态,又对着铁栅栏上方哒哒哒的扫射起来。

这次有效果了,伴随砰的一声响,铁栅栏像解脱束缚一样,还斜歪了不少。

铁军又对着铁栅栏连踹几脚。铁栅栏最后整体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鼠群也突然爆发了,这帮老鼠一个个的跟脱缰野马一般,往我们这边疯狂涌了过来。

我脑袋嗡嗡的,开了两枪后,跟大家一起扭头就跑。

我们五个中,属老赵跑的最慢,而且他运气差,踩着铺在地上的铁栅栏时,一只脚还卡住了。

他被惯性一带,惨叫着摔到了地上。

我知道我们要不救他,等鼠群涌上来,他必死无疑。

我又停下来,扭头看着。我与老赵之间的距离,和鼠群与老赵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我冲回去的风险极大,很有可能救不成老赵,还把自己这条命搭进去。

我稍微一犹豫,大嘴跑过来拉住我手了。

他扯嗓子跟我喊,“别傻了,先顾自己吧。”

英雄凭的往往是一股热血,而大嘴这番话,无疑把我的热血浇冷了。我被潜意识影响,心一横,往远处跑去。

此时的老赵显得很无助,一边开枪一边要尽量站起来,但鼠群最终过来,无数的老鼠爬到他身上撕扯着。

我隔远听到他沙哑的惨叫声,心里在滴血。

这下只剩我们四个了,我们全速飞奔,也亏得这洞穴的地表坚硬,没有啥陷人的泥沙。

铁军带头,我们先后冲过洞口的爬山虎,来到洞外。

这一刻看到阳光,我心里也跟着敞亮了。我想的是,马上骑摩托,他奶奶的,不信甩不开这帮小龅牙畜生。

但等看着眼前一幕,我呆住了。

我们三辆摩托,有两辆的轮胎都瘪了,剩下那辆的轮胎下方,正有几只老鼠光顾呢。它们正肆无忌惮的啃咬着。

我估计再过一会儿,这辆摩托的轮胎也得彻底报废。

我们都急了,也仗着这只是几个老鼠。我们冲过去,想把它们最快速的弄死。

大嘴是真来彪乎劲儿了,最后还抓起一只老鼠,爆喝一声,双手发力,骂了句操你妈的,竟把它大板牙掰断了。

这时山洞里隐隐传来吱吱声,鼠群要冲出来了。

我的意思,我们四个挤在一辆摩托车上逃吧。铁军却盯着洞穴,又看着另外两辆爆胎的摩托,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招呼我们一起把这俩摩托推到洞口,挡在外面。

我冷不丁理解不透,因为这是摩托又不是门,挡的再好也有缝隙。

但我们照做了,随后铁军叫我们退后,他举着步枪等待着。也就没到十秒钟吧,有老鼠钻到爬山虎外面了,甚至要绕过摩托。

铁军举起步枪,对准摩托车砰砰打了起来。

我突然有点明白过劲儿了,也来了一股很强的危险意识。我赶紧蹲下身,抱住脑袋。

轰轰两声传来,这俩摩托先后爆炸了,因为子弹打透油箱了。

这下子鼠群遭殃了,带着油的火沾到它们皮毛上,让它们跟个火鼠一样。我看着眼前的画面,甚至这一刻都怀疑,我是不是上战场了!

我们都眼睁睁看着,饥饿最终败给了烈火,这帮老鼠彻底怕了,扭头又逃回洞里,只留下一些被烤焦的死鼠。

大嘴来了句不和场合的话,说仔细闻一闻还挺香的。

我们四个稍做休整,铁军趁空给杨鑫去了电话,简要说明情况,又让他调派更多的人手过来。

我们不想在这里等待,我的意思,现在时间稍微充裕了,我们试着四个人骑一台摩托走人吧?

但铁军闷头想了想,下了另一个决定。

他让大嘴和另一名老刑警步行往外走,而我和他骑摩托先行一步。

我们仨都不懂他的意图,他也不多说。

我们只能揣着迷糊的服从命令,而且我刚坐在摩托后座上,铁军就把摩托全速开了出去。

我哇哦一声,差点失衡掉下去,但我腰一用劲,又把自己救了回来。

铁军让我拿好枪,时刻准备着。我应了一声。

等我们渐渐远离洞穴,快到山区入口时,铁军警惕起来,四下看着。我也隐隐明白了,心说这里原本藏着洁老儿,他会不会有问题呢?

我没时间问,不久后,铁军一定发现啥了,还把摩托对准灌木丛开过去。

这把我折磨惨了,这里的灌木,有的长着倒刺,我听到自己衣服上总发出嗤嗤声,知道这身行头又报废了。

最后铁军把摩托开到灌木丛中的一片“空地”上,而且这里的空地一看就是人为弄出来的。

要我说,好像有人在这里打斗过,很多灌木被压趴下了,有几处还有血迹。

铁军招呼我一起下摩托,我们蹲在一处血迹前。铁军先伸手抿了一块血,观察一番后,还放在嘴里吮了吮。

之后他又呸了一口,把血水吐掉,跟我说,“人血。”

我皱起眉头,这时远处传来呃的一声。似乎有人再求救。

我和铁军赶紧往那边跑。我俩一起穿过十多米的灌木,发现有人横躺在远处,他双眼木讷的看着上空,嘴角挂着血。

我仔细一边人,是洁老儿。

铁军蹲在他旁边,先摸了摸脖颈,一摇头,那意思,死了。

随后他又观察一会,指着脖颈侧面的一个小肿块说,“这里是致命伤,而且死亡时间超多四个小时了。”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问号,心说这么推算的话,在我们来这里时,洁老儿就已经死了?那他怎么引导我们去的山洞?

我问了一句。没等铁军回答呢,我们身旁的灌木丛有动静,嗖的一下窜出一个黑影。

这一刻,我当然啥都明白了,这人杀了洁老儿,刚刚也是他控制着“木纳”的洁老儿。

他还挺狂的,一手一个分别对准我和铁军发起进攻。我看他手上没拿啥,反倒像要抢我的枪。

我就急忙要跟他较劲,而且我想的是,我和铁军两个人,合起来的力道咋也比他的大吧?

但我错了,这人大拇指上套着一个黑色指环,这指环上还凸出一个粗粗的小顶头。

我的手腕一下被顶头弄中了。我就觉得整个胳膊麻了一下,甚至都有要抽搐的感觉。

铁军比我聪明,躲过这个顶头不说,又反手抓住对手的小臂,就势把他往前一拽。

这人一失衡,半趴在地上。铁军对我提醒,“揍他。”

我憋了老大一股火气,但看着这人的姿势,一时间不知道抡拳头好还是脚踹好了,总觉得都施展不开似的。

最后我一发狠,直接一个大跳,坐到了他的身上。

他本来还想站起来呢,被我这么一坐,又重重趴了回去。

我不停歇,又一顿连环坐。铁军这时喊了句,“行了。”

我也就适可而止的一挪身子,从对手身上下来了。对手拿出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在地上直哼哼,我估计刚才的呃呃声,也是他使诈喊出来的,目的是引我俩过来。

铁军又特意撸起这人的两个小臂,我看到左臂上有纹身,似乎是个鹰头。

铁军把纹身挡了一部分,这样更方便他辨认,最后他一点头,说就是这图案。

这表明这人肯定是绑匪之一。我心说这帮人胆儿挺肥的,昨天夜里就挑衅警方,今天竟设局把我们引过来。我们因此也牺牲了一个老刑警和一个线人。

而且一提到这儿,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想把眼前这绑匪拽的面冲上躺着,再教训他几下。

但等真把他翻过来,我看他表情,一时间愣住了。

铁军跟我差不多。我还跟铁军说,“他咋这样了?”

快午夜了,睡不着说说话

每个人从小到大都有梦想,有人想当科学家,有人想当律师、医生等等。而我的梦想,就是写书,用这辈子,无怨无悔的写出一部部作品来。

其实我家很一般,父母都是工人,2000年初,母亲下岗,全靠父亲一手扛起这个家。

我读完大学时,一度加班加点的工作,每个月留下五六百块的生活费,剩下全交给家里,希望给家里减轻负担,本来也没指望这辈子能去写本书啥的,真的,想都没想过。

但到了2012年,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最后我用生涩的语言,试着写了第一本作品。

当时没啥人看,最后跟下来的,只有一个人,甚至每次上传完,我都会等这个人的出现,也生怕连他都失去兴趣,不再读我写的东西。但他陪我走完了整整第一本书。(后来才知道,那人就是我编辑,他每天都在监工,看我写的偷没偷懒……)

不过不管咋说,从此开始了我的写作之旅,第二本、第三本……一直到现在的新书《死刑白名单》。

最早写书时,我还是兼职,白天工作,晚上回到出租房对付一口后,就坐在电脑前,把我心里的情节,一点点敲键盘敲出来。那时的工作也很累,是做技术口的,后来真熬不住那种日子,也因为白天玩命工作,晚上几乎全坐在电脑前,我硬生生累出腰脱了,躺了三个月才好。

我当时很纠结,也明白自己必须取舍一下了,要么工作,要么写书,决不能再想着兼得。

我爹懂我,那句话我现在还记得。他跟我说,放手去圆梦,如果有一天累了,就回家,爹给你包饺子。

一晃写作三年多了,我还在拼,还在为这份梦想而努力。

这期间我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日夜夜,自己是熬通宵熬过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心里难受,想放弃过写书的打算,更不知道有多少次,自己一天就吃一顿饭,等着稿费下来救济一下。

不知道,也真记不得了,但我一路熬了下来。

我没机会去正规的地方学习写作,纯属野路子出身,但每次写完休息的那段时间,我要么出去转一转,拎着旅行包穷游一番,增长下阅历与见识,要么就找朋友帮帮忙,介绍几个专业人士,我去拜访他,取取经这类的。

经过这几年的充电,我有了一些提高,但更多的还是摸索。我也对自己说,别管自己是不是野路子,只要写书时不糊弄,认认真真的发挥自己水平,就够了。

《死刑白名单》这本书,说心里话,很难写。一方面它是刑侦小说,要掌握很多专业术语,搜集一定量的素材,甚至还要涉及到很多其他领域的知识点,我往往一边写,一边就得查阅资料,费时熬力不爱出活儿;另一方面它也是个悬疑作品,费脑子,我有一个小本子,在书里留下什么伏笔了,我都记在这上面,等解开后,我再把它从本子上抹掉。

咱们这本书,现在有些伏笔,像赵晓彤的身世、白老邪背后的故事、铁军的来历、大维的经历等等,确实没解开,有些是因为情节需要,要过渡到后面才说,有些跟破案主剧情没关,我想来想去,就等着以后写几个番外,用这种方式去补一下。

这本书十月十九号上传的,目前接近十九万字了。本来我还想再拖一阵,让它一直免费,但心里话,老九熬不住了,这个月就发了几百块的稿费,下个月再不弄点钱,我怕生活都成问题了。

我跟编辑申请,明天这本书上架。换句话说,以后看书要收费了。

收费标准是一千字五个岩币,每章15个岩币,也就是一毛五。这钱一小部分归网站,大部分作为下个月的稿费,给我发过来。

我希望大家能理解,毕竟我要生活。从写书开始就一直紧巴巴的活着,现在租房子的费用、水电费、饭钱、烟钱,各个都压得我喘不过气,尤其我饭量还大,烟也特别重。

咱们正常是一天两章,中午12点一章,晚上16点一章,要是有精力和思路的话,晚上19点,我还会加更,这么算下来,一个月看咱们的书,在十块钱左右。而且这本书写不了太多字,或许两三个月就完结了,也就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现在这物价,十块钱能做什么?对大家来说,买一包烟抽,或者吃一顿简易的盒饭,喝一杯冷饮啥的,但对我来说,大家挺我的这钱,能让我生活下去,甚至让我有精力有保障的把这本书写完。

我不敢保证什么,因为现在政策严,但或许就是因为大家这次的力挺,让我把它写好写完,几年后,这书能在新华书店的书柜上出现,能在各个电台播出,甚至搬上银屏……

还是那句话,这本书,我只是个撰写者罢了,成绩是大家的。我也希望大家能给我这次圆梦的机会,只要你肯帮,我必不负你所望!

最后我把充值过程贴出来,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1、先要注册一个黑岩账号,黑岩支持一键登录,只要你有QQ号或者微信号,百度账号,新浪微博账号等等其中一种,都可以直接使用这些账号一键登录黑岩,注册就是这么简单。

2、点击最上面的【充值】,按照充值流程来。

3、具体充值方法。黑岩支持六种充值方式,【网银】【支付宝】【财付通】【手机话费充值卡】【游戏点卡】【PayPal】。

现在我就详细说明一下每一种的充值方式。

【网银】这个需要你开通了网银才能充值,充值比例是1:100(即一块钱等于100个岩币)

【支付宝】拥有支付宝账户的人可选择。比例是1:100

【财付通】和支付宝一样,比例都是1:100

【手机话费充值卡】这个最方便最快捷的充值方法。黑岩支持三种充值卡,移动神州行,联通以及电信充值卡。报亭,便利店,超市都可以买到。充值比例1:85,比网银少,因为移动联通要从中扣取一点手续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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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yPal】这个是专门给海外的朋友准备的充值方式,就不多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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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绑匪来电

这人表情有点僵,嘴角上翘,还挂着一堆白沫子。

我有点自责,心说刚才光琢磨怎么揍他了,自己下手还是太重了。但铁军有另一种想法。他单腿跪着,又把这人的胸口放在他膝盖上,让其仰面朝下。

铁军让我别嫌脏,把这人嘴捏开,看里面有啥怪异没有。

我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急忙行动起来,但我发现他上下牙咬得挺死的,我费了不小的力气,甚至都快把他门牙掰断,才勉强弄出一个空隙。

更多的白沫顺着空隙往下溢,我伸进食指,试探的摸了一番。等摸到他后牙床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扒拉几次,从他嘴里拿出一个有小葡萄粒大小,上面还破了一个口子的黑囊。

我想到古代刺客了,据说他们后牙床上都挂着一个毒囊,一旦任务失败,就咬破毒囊自尽。

铁军对黑囊挺感兴趣,让我递给他看。而且一看他就对这东西有研究。

观察一番后,他告诉我,这黑囊里装的是一种蛇毒,会影响人的神经中枢。这个纹身男一定不仅仅咬破了毒囊,还咬坏了口腔壁。

我头疼上了,心说顺着铁军这话往深了琢磨,这纹身男就算能救活,弄不好也是个植物人吧?

但下这结论还太早。而且纹身男也跟绑匪有关,我们能把他救清醒了,再套一套话,这案子至少就破了一多半了。

铁军也没时间等支援了,叫上我一起,骑摩托带着纹身男去医院。

我俩为了让纹身男坐摩托时不摔下去,就前后一起,把他夹在中间了。

铁军拿出极限速度,开着摩托出发了。我一方面照顾着纹身男,甚至他一有坐侧歪的倾向,我就急忙调整他,另一方面,我也留意纹身男的表情和体征,防止他突然奇迹般清醒,对我俩下毒手啥的。

这一路并没出啥叉子,只是到市区一个交通岗时,有一个交警看我们车速太快,想拦摩托。铁军没给他机会。我们更没时间停下来跟这同行解释啥。

这样到医院后,我们联系到医生,让他们带着纹身男去了抢救室。

按正常规定,抢救期间我和铁军也不能进去,但规矩是人定的,铁军趁空去抢救室里待了一会儿。

我觉得自己去不去的用处不大,就坐在抢救室外面的椅子上。

当然了,铁军并没等太久,最后他先行离去了,让我守在这里。

我点头说行,而且这么一晃就守了三个小时,等到晚上六点多,另一名警局同事来了。

他还给我带话,按铁军的意思,这里的事交给他,我直接回警局就行了。

而且他还给我带了一身新衣服,我趁空换上了。

我也早就饿了,出了医院后,也实在饿得难耐,正巧有个卖盒饭的小店,我钻进去狼吞虎咽一番。

我发现自己效率真快,一顿饭,三分钟搞定。等结账时,店老板看我都呆了。

但这么填饱肚子,我一时间舒服不少。

回到警局时,大嘴正等着我呢。别看我俩这才多久没见,却有如隔三秋的感觉。

我问大嘴咋样了?尤其跟他分开后,他都干啥了。

大嘴指着自己双腿,说累的都哆嗦,又说他跟那名老刑警一起往山区外面走了好久,才遇到援军。他本想先回警局,没想到又被援军带回那个山洞,协助侦查一番。而且援军准备的很充分,带着毒气弹和喷火器,把剩余那些老鼠都消灭了。

我看大嘴说到这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估计灭鼠的场面,肯定很恶心。

大嘴又说,等把整个山洞侦查完后,警方并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更别说找到人质和绑匪了。但老赵的尸体被发现,也运回来了。

我突然想看看老赵的尸体,大嘴劝我免了吧,按他形容,老赵只剩下一点骨头了,甚至家属赶到时,尤其老赵的媳妇,没等咋哭呢,就硬生生吓抽过去了。

我心里挺堵得慌的。不过我能有啥法子?只能把这件事临时放到一边。

我问大嘴铁军在哪?大嘴看了看表,说约好了七点整一起开会,现在还有十分钟。

我俩找地方抽了根烟,就一同去会议室等着了。

这次会议,参会人员除了有我俩、铁军和杨鑫之外,还有四名刑警。

我们聚在一起,讨论一下案情。不过截至到目前,我们根本没啥好计划,唯一有戏挖到消息的纹身男,还没脱离危险呢。

我听着这四个刑警的汇报,一度哈气连连。

但在会议后期,杨鑫电话响了,他本来出去接的电话,却很快冲了回来,跟我们说,“绑匪给王明仁打电话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我们一起看着杨鑫,想知道通话具体内容。

杨鑫让我们稍等,他又找个技术警过来。这技术警还带了一套设备,连接好之后,竟立刻播放了王明仁跟绑匪的通话内容。

我们静静听着。我猜绑匪的语气,一听肯定是个老爷们。没想到却是个童音,通话刚开始,这童音就咯咯笑了一通。

我很不习惯,但也因此联想到一件事。我听同事说过,有个叫魔音的手机软件,能改变通话者的语气。

很明显,绑匪耍滑,就用了这种技术。

之后绑匪很不客气,把王明仁骂了一顿,说他敢报警,胆子真不小,而且他们一个兄弟还落到警方手里了,这账怎么算?

王明仁本来有点结结巴巴,但守着他的两个便衣,一定实时给他指导了。他渐渐稳住了,跟绑匪绕过这话题,问赎金多少,怎么释放人质?

绑匪说这次他们损失惨重,狮子大开口,要两千零一万的赎金,让王明仁两天内准备好,并交给他们同伙,让同伙带回来就行。

我听到这,心里有两个疑问,一是这赎金怎么有零有整的?二是凭纹身男的状态,能不能清醒都是个问题,还怎么带赎金离开?

针对第二个问题,便衣也想到了,甚至又指导王明仁跟绑匪沟通一番。

但王明仁也没实打实说出纹身男的真实情况,只告诉绑匪,他重伤昏迷,刚刚脱离危险期,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

之后王明仁也在赎金上跟绑匪讨价还价一番。我承认自己还是经验不足,也头次知道,绑架案的赎金也是可以讲价的。

最后绑匪让了一步,让王明仁转告警方,小心点照顾他们的兄弟,少一根毫毛,他们就撕票,另外也把赎金金额调整为一千零一万,说两天后会再次打电话告诉我们交易地点。

王明仁又追问交易地点在哪?

绑匪挂电话前嘻嘻笑了,说或许是哪个咖啡厅吧。

我们听完一时间没人说话,各自琢磨着。

铁军的表情最为古怪,过了一会儿,他先开口跟杨鑫说,“这案子弄不好真是许家兄弟做的。”

杨鑫认可的点点头。

我一时间懵了,心说铁军说这话,有啥依据?

我插话问了一句。杨鑫解释,“咱们一直怀疑,许家兄弟跟98年的连环抢劫案有关,而98劫案中,这帮劫匪最大的特点是,走人前,都在抢劫现场留下点东西,要么是一百块钱,要么是一小块金条。后来抓住劫匪审问,他们说,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图个‘万里挑一’的名头,证明他们的厉害与特殊。”

我联系起来了,这次绑匪要的赎金,也有一万块的零头,会不会也有万里挑一的说法呢?

但话说回来,我们也不能因此就把许家兄弟带到警局审问吧?

我们又商量一会儿,铁军摆摆手,那意思许家兄弟的事先放在一边。我们先把精力放在咖啡厅上。

虽说我们咬不准绑匪这话是真是假,但既然他们提到咖啡厅了,在这两天时间内,我们就得从这方面下手做准备,最好能在交易现场,把绑匪派来的人抓个现行。

只是对整个卫海市而言,咖啡厅多了去了,按杨鑫的说法,少说得有个几十家。

如果只调动警员,我们没那么大的能力去兼顾到每个咖啡厅。最后杨鑫不得不动用当地的线人组织,让他们配合警方完成这场艰巨的任务。

当然了,我和大嘴也被安排活儿了,主要负责经济开发区的咖啡厅。

接下来我俩对经济开发区做了调查,有六家咖啡厅,杨鑫还给我俩拨了六个线人。

我哥俩又按一对一的原则,给他们指定了各自负责的咖啡厅。

这样一晃到了两天后,警方一大早就待命着,我和大嘴更是开了一辆私家车,在经济开发区中心地带随便找个地方停靠着。

我和大嘴都挺熬得,甚至每个半个小时,我都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但时间一点点流逝,一晃到了晚上。我正跟大嘴吐槽呢,说绑匪不是涮咱们玩呢吧?

车内无线电响了,是调度得。而且这种通话,所有人都能听到。

他告诉我们,绑匪有消息了,让王明仁带好赎金,去上岛咖啡厅,找一个穿黑夹克和牛仔裤的男子。

我本来还琢磨呢,这次哪个咖啡厅中招了?但没想到真这么巧,上岛咖啡厅不仅在经济开发区,还离我俩现在的位置不远。

大嘴喊了句开工,就立刻开车往那里赶去……

第七章 斗智斗勇

我们到咖啡厅门口时,我也给早就守在里面的线人去个电话。

按线人说的,这里面确实有一名穿黑夹克的男子,而且到目前为止,他并没出现啥怪异举动。

撂下电话后,我又问大嘴,“我俩先去咖啡厅?还是等一等王明仁呢?”

大嘴偏向于前者。我俩停好车,溜达的走进去。而且刚进门时,就有一个服务员迎上来。

我趁空扫了一眼,那名黑夹克男正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周围全是空桌,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玩着手机。

我和大嘴很想接近他,问题是我怕这么做了,容易引起黑夹克男的警惕。我和大嘴最后被服务员领着,坐到中央一个桌子旁,而且这桌子的角度好,我俩稍微一侧头,就能观察黑夹克男。

我俩意思一下的点了两杯咖啡。等服务员离开后,我又留意夹克男。

我有个疑问,跟大嘴说起悄悄话,“嘴哥,你看这爷们的啤酒肚,简直跟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没啥区别了,这德行适合当绑匪吗?”

大嘴倒没觉得有啥,还反问我,“肚子大咋了?你不知道游泳好的人里面,肚子大的有都是吗?”

我心说这能一样吗,肚子大的,漂在水里也能当“鱼鳔”用,甚至增大浮力,但跑起来,肚子越大越累赘。

当然了,这就是扯闲嗑,我也没太较真。

过了一刻钟吧,王明仁来了。其实我并没见过王明仁本人,只看过他的照片。也不知道跟绑架案有关没?他本人比照片要憔悴很多。

他还拎着一个鼓囊囊的旅行包,估计就是赎金了。我一时间打心里还想着,这一千零一万的现金,果然够扎眼,得用这么大的包才装得下。

王明仁也不认识我俩,他四下找找,就看到黑夹克男了。

这时的黑夹克男挺淡定,集中精力还玩手机呢,压根没正脸瞧王明仁。

王明仁显得有点紧张,连迎过去的服务员都没理,一步一步的来到黑夹克男的桌前,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服务员以为这俩人认识呢,就又离开了。我发现黑夹克男挺奇怪,这时莫名其妙的看了王明仁一眼,还说了句话。

我不懂唇语,更因为离得太远,不知道他说啥了。而王明仁呢,跟他开始对话,不过俩人都一脸诧异。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那意思怎么个情况?

没等我们有下一步动作呢,突然间,整个餐厅黑了下来,所有灯乃至音乐或空调啥的,全停了。

我们一下陷入黑暗之中。我心说他奶奶的,早不早、晚不晚的,咋这时候停电呢?

这还没完,在我右手边方向还传来砰的一声响,随后有人扯嗓子喊,“快跑啊!有东西爆炸了。”

一时间咖啡厅乱作一团。我和大嘴也有点小慌。我心说王明仁可是带着一千万现金呢,我们决不能让它出岔子。

我和大嘴嗖的一下站起来,一起往门口跑。大嘴比我有速度,而且他身板在这呢,遇到别人挡路,他一撞之下就过去了。

等他堵到门口时,已经有几个客人跑出去了。但他没时间理会这几个人,反倒扯嗓子喊,“都别乱,不是爆炸!”

其实这时最着急的还是咖啡厅的工作人员,而且这咖啡厅安全措施做的好,很快有服务员举着电瓶灯出来了。

电瓶灯的光线强,这么一照,让咖啡厅再次亮起来。

客人们发现真的没爆炸,也没啥危险后,情绪都稳定下来。而我这一刻,往角落里一瞧,发现王明仁趴在桌子上,那一旅行包的钱都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刻黑夹克男也挤在门口,但他手里并没拿什么旅行包。

我和大嘴都急了。大嘴更是直奔黑夹克男。我掏出手机。

其实我想给杨鑫或调度去电话来了,后来一掂量,我跟铁军更熟,就给他打过去了。

电话刚响就接通了,我跟铁军说了情况,也问他,“支援到没到?现在我和大嘴要不要把黑夹克男抓捕?”

铁军说支援还在路上,而且也强调让我俩别抓错人了。

没等我再问啥,他又解释,这次警方留了后手,装钱的旅行包里,还被放了一个小型跟踪器,按现在数据显示,旅行包正在移动。

我突然明白了,心里骂了句娘的,很明显那黑夹克男并不是绑匪,而真的绑匪刚刚也一定在咖啡厅里。

停电也好,有人喊爆炸也罢,这都是绑匪搞的鬼,目的是让这里乱起来,他们再趁空偷袭王明仁,把钱抢走。

我又问铁军,“能查出来现在旅行包的具体位置么?”

我想的是,绑匪一定没逃远,我和大嘴追出去,或许还赶趟。

铁军回答说,“跟踪技术没那么先进,只知道旅行包向西北方移动着。”

我也不打电话了,这时大嘴都把黑夹克男推到角落里了,看样子这就要严刑逼问。

我喊了大嘴一声,招手让他快跟我出咖啡厅。

大嘴意识到这里面有事。等我俩出去后,我辨认下方向,咖啡厅的西北方正好是个拐角。

我俩嗖嗖跑过去,等沿着这条马路一看,前方三四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个男子正闷头走夜路呢,他手里拎着一个大黑塑料袋。

我怀疑赎金都在那里,我和大嘴也没说话,一同狂奔起来。

那名男子穿着风衣,带着帽子。他很警惕,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当发现我俩后,他真是做贼心虚,竟立刻逃起来。

他个子不高,奔跑速度却不慢,两条小短腿嗖嗖的倒腾着。

我和大嘴勉强跟他“持平”,我俩这次出警,也都带着枪呢。我趁空提醒大嘴一句,我哥俩都把家伙事掏出来了。

但这男子不给我们举枪的机会,正巧他前方有个胡同,他一转弯,溜进去了。

细想想,我能发现一个规律,每次抓贼时,贼都喜欢穿街走巷,而且别看这招挺俗套的,却真有效。

我哥俩赶到胡同口时,这里静悄悄的。

我俩没法子,不得不放慢速度,硬着头皮往里走。

我现在拿不出个主意来,不知道绑匪是穿胡同逃了,还是藏到哪了。

我想给铁军打电话,汇报下进度,另外警方其他援手正往这里赶呢,我也把嫌疑人的大体外貌说说,让他们提前有个准备。

这次电话刚响,我纯属不经意的抬头一看,发现就在我们身旁的墙头上,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他一手拎包,一手拄着墙顶保持平衡,等稍一停顿后,又对着大嘴扑了过来。

我喊了句小心,猛地一撞大嘴。绑匪本来想用大拇指戳大嘴的脖颈,而且他们这伙人有个特性,大拇指上爱带一种古怪的指环。

但被我一撞,大嘴身子一偏,绑匪打偏了。

绑匪很机灵,又补了一下,慌乱之中打在大嘴脖子根上了。这虽然不致命,大嘴却一个踉跄,甚至带着一股昏迷感,脚一软的跪在地上。

这时我反应过来了。原本我想开枪来了,但又一想,砸他也行,就临时改变策略了,举着枪,对准绑匪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子。

我这么做本没错,问题是我没想到绑匪的脑袋这么硬,一看就练过。他疼的哼了一声,却没晕。

他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又伸手往包里抓。

这里面真的全是钱,他很快抓一大把出来,对着我狠狠丢了过来。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这么多钱砸中了。而且别小瞧这一把钱,挺有威力的。

我一下子就有些懵了,绑匪又抓了一把,再次丢过来。

我就觉得,好多毛爷爷在眼前晃。我这次忍不住,对着绑匪的下半身打了一枪。

绑匪受伤了,疼的哇了一声,但他有股子熬劲,扭头往胡同外面跑,边跑还边往身后丢散钱。

一时间整个胡同里百元钞票漫天飞了。

我视线被挡,没法及时跟出去。

大嘴没啥大碍,现在缓过来一些,也能站起身了。但我俩不能全都追匪,得留一个人在这里捡钱。

我看大嘴还有点不清醒,就把捡钱的活儿分给他了。

我举着枪,直奔胡同口。隔了这么一会儿,绑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本来心里挺窝火的,但看着地面,我又一喜。地上有血滴,应该是绑匪留下来的。

我就顺着血滴跟踪,又穿过一个胡同。在胡同中,我还捡到三张百元票子。

最后我来到一个小区的某个高层的单元门前。这小区挺大的,不过里面挺脏挺乱,大门口也没保安。

我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弃管的小区。但我也不是环保工,就没理会这个。

我看着血滴一直延伸到单元门里,就也走了进去,最终跟到一个电梯前。

这电梯正在运行,看门口电子板显示,已经到十一层了,而且还在往上升。

我没法再跟下去了,而且就我一个人,谁知道等我坐电梯上去时,绑匪会不会跟我藏猫猫一样,又偷偷走楼梯下来并逃出去呢?

我打定主意,在这里死守了,也再给铁军去个电话,告诉他我现在的位置。

电梯最后停在顶楼。警方第一波援军很快赶了过来,之后铁军和杨鑫也过来了。

我们找这个受伤绑匪倒不咋费劲,他从顶楼上了天台,而且他咬破了嘴里的毒囊,还死在天台上了。

但让我们不解甚至着急的是,他身边并没那个装钱的黑口袋。换句话说,赎金不见了……

第八章 尸“诈”

我、大嘴、铁军和杨鑫也一起去天台现场看了看。绑匪的肚子上有一个枪眼,随便被碎布堵着,伤口边缘却依旧挂着流出来的青色肠子。

这该是我开枪弄出来的,却不是致命伤,他嘴中全是白沫,很明显服毒了。

铁军还把他左臂袖子撸了起来,我们看到他胳膊上同样有个鹰头纹身。

接下来我们没太深研究这具尸体,而是商量着,怎么样能尽快的把赎金找到。

我插话提示一句,赎金里不是有跟踪器么?我们能不能先查一下?

杨鑫立刻打了个电话,不过按技术人员反馈的消息,跟踪信号消失了。

我分析之所以有这种结果,要么装钱的袋子放在一个信号被屏蔽的地方,要么跟踪器坏了。

杨鑫的意思,这一整个单元里面的居民都有嫌疑,他立刻带着手下,一一查访。

我们仨没参合这件事,我打心里觉得,这种查访的意义不大,不过话说回来,按现在情况看,也只能先用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来找赎金了。

铁军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他搜了死绑匪的身子,没发现手机。

我和大嘴也觉得这不正常,不然他负责过来收赎金的,一旦出啥岔子,怎么跟同伴联系?

铁军带我俩在天台上转悠了一圈,我和大嘴很认真的寻找,看能不能发现绑匪遗落的手机,但没啥结果。

铁军又有个猜测,这手机或许被绑匪死前丢到楼下去了。

我们仨快速下楼,而且费了好一通功夫,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草丛里,找到一个摔得变形的诺基亚。

铁军试着开机,但无论怎么摁开机键,它一点反应都没有。

铁军又把SIM卡退了出来,我把自己手机贡献出去,把这卡换上去了。

等把我手机开会后,我一度很兴奋,甚至想着,会不会一看通讯录,就能发现一连串的绑匪电话名单呢。

但这卡真是坏大发了,根本读不出来。

铁军给我们鼓劲,说别灰心,现在就回警局,找技术组的同事帮忙。

我们仨又回到高层的单元门前,正要开一辆警车离开。但毫无征兆间,我听到砰的一声响,似乎从单元门里传出来的。

我们仨一同扭头看去,不过离得太远,也看不出个啥来。

其实自打警方援军来到这里后,附近好多住户都好奇到底发生了啥,咋把警察引来了,有些人还下楼,远远围着看。

这次爆炸声,也把他们中大部分人吓住了,也不围观了,急匆匆的往自己家逃去。

我们仨顾不上这些居民,都拿着枪,下车后,半弓着身子,往单元门凑去。

等来到门口时,我往只看了一眼,呆住了。

这单元门的走廊中全是他娘的血和碎肉,除此之外,还有绑匪剩余的半个身子,以及四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同事。

我猜一定是这四个同事把绑匪尸体抬下来了,要运回警局,没想到突然地,绑匪身子竟炸了。

而绑匪身子之所以能炸开,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身体里藏有定时炸弹。

我和大嘴都站在门口,没急着进去,铁军缓了几口气,又揣好枪,这就要往里走。我急忙拉他一把,说谁知道这绑匪身体还有啥古怪,我们千万别大意。

但铁军摆摆手让我放心。他进去后,先查看下这四名同事的伤势。

我看着他脸色越来越沉,知道这哥四个的小命是交代到这了。最后杨鑫带着两个刑警也赶了下来。

他们本来举着枪,也挺警惕,但当发现这里的死尸后,他们又急忙凑过来。

铁军和杨鑫说了不少话,我和大嘴都没咋听,别看我俩站在门外,无奈还是有很浓的血腥味和臭味飘了出来。

我俩都有点恶心,就离得远远地,算是避一避吧。

一刻钟后,铁军出来了。我问他跟杨鑫咋商量的。

铁军说,“这里都交给杨鑫吧,咱们还是老计划,会警局看看SIM卡去。”

我和大嘴没意见,而且我也真没想到,这次我们仨中途下火车,原本就是想协助查一起绑架案,但这些绑匪也太疯狂了,甚至都跟恐怖分子有一拼了。

我们一路没咋聊天,回到警局后,一起钻到技术组的办公室了。

别看时间很晚了,技术组大部分人都在,估计是杨鑫下了啥命令,让他们随时待命吧。

我们找了其中的一个技术警,他把SIM卡放在一个特殊的读取设备上试了试,发现不行后,又让我们仨别等着了,先找地方休息一会儿。

我品出这话的言外之意,问他修复SIM卡是不是很耗时?

他点点头,说天亮前能搞定就不错了。

我暗中咋舌。我们仨就这样毫无收获的又找个会议室,或坐或趟的休息起来。

铁军面上看是在休息,其实一直琢磨着事,他还趁空念叨一句,想把妲己和邪叔叫过来,有他俩在,我们或许能有一些意外的发现呢。

我打心里赞同铁军的话,不过一想到这次案子的危险性,我又想让妲己躲得远远地。

我就没接话,大嘴本来应了一声,但看我使眼色,他也改为缄口不语了。

这样一晃到了后半夜。铁军电话响了,他看了来显,说是杨鑫的电话。

我和大嘴本来挺困,被这电话一弄,全精神了,我俩一起看着铁军。铁军接电话后,也没见说啥,应了一声就挂了。

随后他告诉我俩,“负责在许友文那里蹲点的线人有消息了,刚刚面馆前来了一辆桑塔纳,把许友文接走了。面馆也闭店了。”

要在平时,这也不算啥太可疑的事,但在这节骨眼上,就显得不一般了。

铁军又给负责蹲点线人去个电话。他们一共三个人,现在正开车尾随黑色桑塔纳呢。

铁军让他们盯紧了,而且通完话,他带着我和大嘴也出发了。

别看铁军没多解释啥,我却明白他的态度。这次跟绑匪交易,可以说,警方完败,赔了赎金又牺牲几名同事。

另外绑匪那边也死了一人,如果这事被绑匪知道,他们或许会不考虑赎金,直接撕票了。

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指出,许友文跟这起绑架案有关,但要是因此疏忽,让他突然逃了,再想抓他就难了。

我们这次赶过去,就算耍横,也得把许友文控制住再说。

铁军车技好,就由他当司机,我坐在副驾驶上。这一路上,我们不断跟线人通话,让他们告诉我们,阿许友文最新的位置在哪。

我也一直品着许友文的行车路线,发现他是奔着卫海郊区去的。

这样过了小一个钟头,我们绕过一个十字路口,赶上线人的车了。这时许友文那辆桑塔纳,已经有惊弓之鸟的架势了,车速至少过了一百六,在前方疯狂行驶着。

就凭桑塔纳这状态,我觉得许友文嫌疑更大了。铁军也让我和大嘴坐好了,他猛地加速。

我们开的这辆私家车是奥迪,在加速方面,还是比桑塔纳有优势的。

线人的车立刻给我们让路,其实也不怪他们追这么久也没把许友文的车拦下来,警方给他们配的车更破,是吉利,他们能一路尾随着就不错了。

我眼睁睁看着我们的车与桑塔纳越来越近。

我们车上还有个小喇嘛,我就拿起它,对着桑塔纳喊,说我们是警察,让他们靠路边停下来。

但我这话起了反效果,桑塔纳有再次提速的意思。不过碍于路况,也没提速多少。

我们车来到桑塔纳后面,铁军想侧面超车,但这桑塔纳也机灵,我们的车往左,它就往左,我们往后,它也往右的。把我们车卡的死死地。

铁军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就踩了几下刹车,让两车之间有个五米左右的距离。

铁军又跟我说,“圈儿,用枪打坏桑塔纳的轮胎!”

我立刻掏枪,只是我试着打开窗户,探头瞄准,却发现这姿势很别扭,尤其车速这么快,外面风呼呼的,我一探头呼吸都困难。

我又想了个笨招,用枪托把我前方的挡风玻璃砸出个小洞来。

这一下子,小洞处呼呼往里吹风,我头发狂舞着,很像传说中的超级赛亚人。

但我不理会这些,深吸一口气,憋住气,这样能防止风速给我造成的窒息感。

我瞄准一番,最后果断的打了一枪出去。

我本以为这枪能中呢,却差了一点点,打在桑塔纳后备箱上了。伴随一个火花。桑塔纳急着晃悠了一下。

铁军给我鼓劲,说别着急。

我又瞄准,不过桑塔纳也没“闲”着,突然地,后备箱打开了。

这后备箱一看就改装过的,里面有个斜面,还有两个黑影先后从斜面上一滑,滚了下来。

我隐隐觉得,这黑影都是人。我想不明白,这俩人怎么躲在后备箱里呢?而且疯了不成?就这么不顾危险的滚下来?

我给铁军提醒,让我们的车快减速。

但已经晚了,铁军踩刹车的同时,奥迪车先后压过这两个黑影。我没形容错,是硬生生压过去的。

而且奥迪车也因此变得不稳,被刹车一带,更是左摇右晃的。铁军急忙拧了几下方向盘。

奥迪车最后冲到路边,撞到一棵树上。车因此停了,不过车前盖严重变形。

我们仨只是受了惊吓,并没受重伤,这时线人的吉利车赶了上来,继续追着桑塔纳。

我们仨一时间没想再次起车,反倒把精力都放在被压的那两个黑影上。我想知道他俩是谁,现在怎么样了。

第九章 现场还原

铁军带着我俩一起下车,只是刚刚发生撞车,我双脚踩到地面的一刹那,还不适应,有些摇摇晃晃的。

我们一起往那两个躺在路面上的黑影凑去。

这俩是一大一小,一个女子一个孩子,他们没穿衣服,全被一层麻布裹着。

刚才奥迪车的速度很快,压得也真狠。女子胸口塌了一块,小孩更是被拦腰碾断了。我还发现他们都没有左耳。

就凭这些信息,我就能断定,是王家母子。

我一时间心里有个坎,这母子从桑塔纳滚落出来的瞬间,是活的还是死的?如果还有一口气尚在的话,我们岂不成了最后杀死他们的人了?

铁军也想到这了,他仔细查看了两具尸体。之后铁军指着两具尸体的脖颈,让我俩看。

原本这里都有点皮肉外翻了,乍一看根本没啥发现,但铁军又扒拉几下,甚至把某处皮肉撑开一些。

这次我很明显的看到,有一个两三厘米左右的伤口。铁军告诉我们,原来的伤口没这么大,是被他撑开的。

他分析这是被绑匪他们用的铁扳指打出来的,也是致命伤。

这话言外之意,他俩早就死了。大嘴插话问,“会不会因为绑匪没拿到赎金,一怒之下撕票了?”

我和铁军都没回答啥,因为我们没法定论,但在心里,我赞同大嘴这个推测。

我们现在没时间处理这两具尸体,铁军招呼我们回车上,他想继续追击逃匪。而且他点了我俩一句,一会下手别留情。

其实我心里挺不痛快的,铁军这话也真跟解开心结一样,说到我心窝里了。我觉得这次的绑匪做事太多血腥,甚至也多多少少的不地道。

我和大嘴都沉着脸,大嘴拿出手枪后,还咔的一下,提前拉开保险。

我们上车后,还是按之前的坐法。铁军给车打火时,我挺忐忑的,怕我们车会不会出问题启动不了了。

但实际情况非常好,车不仅正常启动,倒车时,也一点岔子没有。

等回到路面上,铁军让我俩坐好了,他这就要加速。

不过他刚挂上档,没等给油呢,远处火光一现,还出现哄得一声响。

这响动还很有震慑力,我坐在车里,听到后,身体都忍不住哆嗦一下。我第一反应,哪里爆炸了吧?

我顺着远处红光看去,突然想到了桑塔纳和吉利,心里又一沉。

铁军稍微顿了一下,也骂了句妈的,就立刻开车往那飞奔。

我们沿路行驶了小三里地,之后一个拐弯,看到那悲惨的场景了。

线人的吉利车跟许友文的桑塔纳撞到了一起,这两辆车全爆炸了,现在火势还很猛,有时大火苗子都有一人来高了,另外三个线人都躺在两辆车的旁边,一动不动。

我们不敢贸然凑到车旁边,不然容易被火烧到。

奥迪车的正副驾驶位下面都装着灭火器,铁军让我跟他一起,把灭火器拿出来。

我俩一人拎着一个,小心的向两辆着火的车贴近。我一边走一边担心,心说可别突然再来个二次爆炸啥的。

最后我俩的灭火器一起嗤嗤喷起来。我们倒没想着只用这俩灭火器,就能把火彻底灭了。我们重点对桑塔纳车门下手,等把这里火势弄没后,大嘴喝了一嗓子,钻到桑塔纳里,把这里唯一一个死人——许友文拽了出来。

这时的许友文也没个人样了,整个身子快裂成两半儿了,肚子上露出一个大洞,被烤的半熟还冒着热气的肠子,挂在洞口边缘处。

我和铁军随后也一起把三个线人拽到远处。让他们仨和许友文的大半个残尸并排躺在一起。

其实在搬运过程中,我就知道这三个线人也都死了。铁军脸色更不咋好看。

我和大嘴望着这四具尸体,冷不丁不知道说啥好了。铁军点了根烟,也没问我俩要不要一起来一根,他快速的吸着烟,时而看看尸体,时而盯着着火的轿车看一看。

我和大嘴耐着性子等了三五分钟,最后铁军把烟头一撇,跟我们说,“咱们把刚才的事发经过还原一下吧,吉利车最终追到桑塔纳,并撞了上去,用这种方式逼停桑塔纳,三个线人下车后,正要过去把许友文带出来,这时桑塔纳爆炸了,他们因此全部死亡。”

我有个疑问,因为许友文肚子上的大洞告诉我们,他肚里被装了一个炸弹,但能放到他肚子里的炸弹,威力能有这么大?爆炸后怎么能把两辆汽车也弄爆呢?

我提了一嘴。铁军让我和大嘴重点看一看桑塔纳的油箱。

这里一直有火,甚至是火势最猛的地方,原本被火势掩盖,看不出什么,但我观察一小会儿,终于发现端倪了。

这里裂开一个大口子。大嘴先问了句,“怎么会这样?难道这里也有炸弹?”

铁军点头,说真正引起大爆炸和火灾的,是油箱里的炸弹才对!而……铁军又指着许友文说,“桑坦纳里只发现他一个人,剩下的人哪去了呢?”

我被这么一说,也满脑子的问号,甚至我站起来四下看看,怀疑剩下的绑匪,会不会在爆炸前就撤离了。

也就是说,撞车后,其他人一哄而逃,许友文是最后守在车里这位,等引得三个线人过来,他又自杀式的引爆两个炸弹,让三个线人给他垫背了?

但这样的话,问题来了,按我们之前掌握的线索,许友文很可能是这伙绑匪的老大才对。哪有为护住小弟,却最终牺牲老大的说法?

大嘴想的是另一个方面,跟我俩说,“这些绑匪又懂爆破,又会设置机关,甚至反侦破能力这么强,我想不明白,凭他们这么厉害的手腕,干什么不好,非得‘屈才’窝在卫海这个小地方。”

我顺着大嘴的往下想,也觉得诧异,尤其他们这次绑架的还只是个连锁烧烤店的老板。

铁军这时拿出一副不跟我们多聊的样子,也不接话,闷头想起来。

我俩只能压下这些疑问,等着他。

但他没想太久,又拿出手机,给杨鑫去个电话。接通后他冷冷把刚发生的事说了说,又告诉杨鑫,派最好的专家过来。

随后铁军像老了十几岁一般,踉跄的站起来,往我们的奥迪车走去。

我和大嘴都挺纳闷,心说铁军咋了这事?我们办案归办案,不顺利归不顺利,他也没必要非这么折磨自己吧?

我和大嘴跟了过去。铁军并没坐回车里,反倒贴着一个轮胎坐了下来。他也不嫌脏,一边靠着轮胎一边翻着手机,又给妲己打了个电话。

现在这时间,我猜妲己都睡了。不过她还是很快的接了电话。

铁军说,“小漾,老白怎么样了?”

我和大嘴也一左一右坐在铁军旁边,我也想听妲己说啥,但铁军手机听筒音量太小了,我啥都听不到。

铁军又嗯了一声,估计妲己说的情况很乐观。

但这次通话,铁军不单单想问白老邪的身体状况,他一转话题,又说起正事,“你和老白来卫海吧,这里有个案子搞不定,需要你们帮忙。”

妲己一定很痛快的答应了,电话随后又挂了。

铁军还是不理我们,默默抬头看着夜空。

今晚的夜空倒是挺晴朗的。大嘴悄悄喂了一声,我知道他啥意思,他想问我们仨接下来干啥?总不能在案发现场啥都不做,反倒一起赏夜吧?

我对大嘴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你别打扰铁军。

我还跟铁军一样,也抬头看夜空。而且我总觉得铁军心里有事,就等着他能缓一缓后告诉我和大嘴。

但过了少说十分钟,很巧合的,夜空出现一个流星。

这情况并不常见,也纯属巧合的被我们赶上了。我这一刻挺迷信的,心说赶紧许个愿吧。

没想到铁军对这颗流星的感触更大,他念叨,“你说过,我们都是这世界的匆匆过客,就像流星一样那么短暂。原本我们可以很开心的活着,但非要选择另一条路……”

我不知道铁军神神叨叨念叨啥呢,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大嘴还动了动嘴皮子,不过话最终没问出口。

又过了一刻多钟,杨鑫带着支援赶到了。

杨鑫也绝对按照铁军的意思办的,这次来的全是“硬人”。

我想的是,我们仨这时应该多提供点资料,毕竟我们亲身经历了整个过程,但铁军不打算多待了。

他招呼我和大嘴,说一起回警局吧。

杨鑫看着铁军的目光比较怪,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劝铁军一句,哪怕待一会再走呢。

但我误会杨鑫的意思了,他其实是支持铁军的,还拍了拍铁军的肩膀,说先回去想想,剩下的等我回去再说。

铁军应了一声。当然了,我们仨没开奥迪车,反倒找了一辆警车。

这一路铁军开车也是时快时慢,偶尔车速在一百迈以上,偶尔又慢的不到二十迈。

回去后,我们仨一起去了会议室。

这时会议室也没别人,其实这两天我们仨也在警局附近的一个宾馆住着,我估计杨鑫处理现场,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就建议铁军,“要不要先回宾馆?”

铁军说他不想走,让我和大嘴先去歇一歇吧。

大嘴是真熬不住了,坐在会议室都打蔫,没等我接话呢,他先应了一声。

我和大嘴就这样先行离开了,不过我知道,现在这案子疑点重重的,明天的我们,会更累。

第十章 神秘背后

我和大嘴回宾馆了,这一夜倒是没发生啥古怪事。

第二天一早,刚七点多,我俩就来到警局。我吃惊地发现,妲己和白老邪也来了。

白老邪气色不错,不过还是老样子,不理我们,独自闷头坐着。妲己正捧着手机看,意思一下跟我和大嘴打了声招呼。

我心里琢磨着,妲己和白老邪用短短半个晚上的时间,就从黑省赶过来了,坐火车肯定办不到。

我猜他们坐了专机,弄不好又是铁军联系的。

我对白老邪没啥感觉,反倒看着妲己,一时间心情变得不错。

我让大嘴去跟邪叔说说话,我又一屁股坐在妲己旁边了。

我本想逗她两句,甚至试着让她亲亲我啥的,等不经意的看了妲己手机屏幕一眼,我心里猛地一缩,也没啥歪想法了。

妲己正看着一个视频,关于老鼠的。而且这里面的老鼠都有大板牙。

妲己按了暂停键,抬头跟我说,“圈儿哥,估计你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之前洞穴的那些老鼠,警方捣灭鼠窝的同时,也抓回来几只研究下。”

我真搞不懂,我们研究这变态老鼠干什么。我也不想看了,但妲己兴趣很大,非拽着我让我再看看视频。

我硬着头皮往下看。妲己趁空说,“你不觉得这老鼠不是野生的么?”

我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我知道现在人跟以前不一样了,养啥的都有,但也听过谁特意养老鼠的。

妲己特意找了一个画面,再次暂停。这是对一个老鼠脸部的特写。

她特意指着几处地方,跟我解释一番,不过她这话太专业,我不太懂。妲己也看出来了,最后又一转思路,让我笨寻思,这群老鼠都这么饥饿,为什么不出洞穴找吃的?反倒聚堆在里面熬着呢?

我觉得这说到点上了,而且我也挺郁闷得,为啥妲己不来,我事先就想不到这层面呢?

再往深了说,一旦真有这种奇人,能大规模的养鼠甚至控制老鼠攻击人,他要还是个犯罪分子,岂不是很可怕?

妲己不再跟我说老鼠的问题,又放下手机,从兜里掏出一张素描画。

这上面画的是一个瓶子,乍一看本没啥特殊的地方。我一脸不解,不知道她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妲己又说,“按昨天案发现场的调查数据显示,绑匪用的炸药,就应该是它。”

她特意点了点画中的瓶子。

大嘴坐到白老邪旁边后,也没咋聊,现在更是支个耳朵旁听着。他也好奇的看了看,不过最先表示不信,还插话说,“它是炸药?要我说是滴眼液的瓶子还差不多。”

但我和大嘴真都是孤陋寡闻了。妲己又反问我们,“知道液体炸弹么?”

我俩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其实我以前读警校时,听到过这个名词,问题是仅限于听过,压根没机会更深程度的了解。

妲己解释,“像黑火药、梯恩梯这种传统炸弹,现在有些落伍了。液体炸弹,是指把一些可燃性的化学液体即液体炸药,装在特定容器内而制成的爆炸装置。其密度均一,爆速稳定,就说硝酸肼吧,也就是这次绑匪用的液体炸弹,它是一种高能猛炸药,威力是梯恩梯的142%,在零氧平衡的情况下,爆速和爆热还均有显著提高,燃烧时无烟,绝对是个杀人利器。”

我对爆破方面的术语懂得不多,听得稀里糊涂,不过我知道梯恩梯,当妲己说这硝酸肼比恩梯恩还猛时,我跟大嘴一样,都拿出一副诧异的表情。

我也因此更想不明白了,这伙绑匪到底什么来头?而且我严重怀疑许友文这个矬子,怎么能当他们的首脑?

我还想跟妲己问啥,这时铁军和杨鑫都出现了,铁军更是招呼大家开会。

我们四个全站起来,要跟在铁军后面进会议室,但铁军这次强调的大家,并不包括我和大嘴。

他趁空还把我俩拦下来。

我心说咋了这是?大嘴还问,“铁哥,把我俩开除了?”

铁军嘿嘿笑。而且就凭这举动,我知道铁军好了,不像昨晚那么垂头丧气的了。

他说今天的会议,参不参加都没啥,他又交待我俩一个任务。

昨晚许友文逃走后,他家和面馆全被封了。铁军让我和大嘴现在就去面馆看看,尤其在附近打听一下,看周围居民会说些什么。

我知道,这就是简单的走访,也是每个刑警要掌握的基本功。我和大嘴一口应下来,还领了一辆私家车,这就出发。

一路上我俩没多话,等快到地方时,我俩找个僻静处,把车停好后,我俩又溜溜达达的走过去。

许友文的面馆不仅大门紧闭,门口还被上了两个交叉的封条。

估计他这面馆也是附近很多居民吃早餐的首要选择,现在一停业,让这些人都不适应。我俩沿路就听有人抱怨,说许矬子哪去了?

而且在面馆门口,也聚着几个人,他们纯属是想聚在一起吐吐槽,甚至这里面还有大老娘们。

我和大嘴冒充食客,也权当啥都不知道,借机凑到人堆里去了。

我听有个人说,“你们知道么?许友文摊上案子了,好像是抢劫,而且就在昨晚上,他抢完钱就想逃,被警察逮住了。”

其他人有立刻接话的,问真的假的?

这人还立马神气上了,就好像别人问这么一句,让他有多了不起的似的。他又说,“当然是真的,我家亲戚就在市局上班,他告诉我的。”

这些人又开始一顿叽叽歪歪的讨论,而接下来的话,更让人没法听了。还有人把许友文夸大了不少,甚至说别看许友文是矬子,其实会武功,飞檐走壁啥的,不在话下。

我和大嘴旁听了一会,就悄悄离开了。我想到了一句成语,以讹传讹,或许等再传一传,许友文会变得更神秘更玄之又玄。

我和大嘴在这片棚户区没少溜达,也确实又听到不少话,但一点收获都没有。

我俩趁空私下嘀咕几句,大嘴的意思,咱哥俩是不是可以收工了?

我觉得还是先跟铁军汇报一更妥当,就给他打了电话。

铁军倒是很快接了,等我说完后,他沉默稍许,又告诉我,“我没记错的话,这棚户区里有个呆子,三十多岁的年纪,爱独自坐在胡同口,你们去套套话,问问关于许友文的事。”

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心说找呆子问话?那跟请哑巴念书有啥区别?

但铁军再次强调,让我们别不当回事,另外也让我俩留意下,走访期间发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我是越听越糊涂,不过最后应了一声,让铁军放心,说我和大嘴一定完成任务。

我俩又重新在棚户区里转悠,这次我俩有具体目标了,虽然又走了不少路,却很快找到那个呆子。

这呆子穿着一身破不溜丢的棉袄,正坐在一个大树墩子上,身前堆着二大碗那么大的土堆,上面插了根树枝,也不知道他想啥呢,就盯着树枝愣愣出神。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大嘴更无奈的笑了笑。

我俩走过去,我还琢磨呢,自己兜里只有烟,没带糖,怎么能哄这呆子开心呢?

大嘴没我想的多,蹲到呆子旁边后,直接问,“兄弟,喂?看这儿!”大嘴还打了一个响指。

呆子扭头看他了。大嘴又说,“问你个事啊,认识许友文不?你乖乖回答,我给你买好吃的。”

呆子鄙视的一咧嘴,呸了一口说,“你当谁傻呢?你光嘴上说买好吃的,但问完话,不给我买怎么办?”

我听得直想笑,心说大嘴啊大嘴,亏你还是个人民警察,就这智商,连呆子都忽悠不住,还怎么跟凶犯周旋?

大嘴面子上也有些过意不去,他急的挠了挠头,又撂下话,“你等着,我这就买好吃的,但你别逗我,吃了我东西,就得乖乖跟我说话。”

呆子呵呵笑了笑,说他不饿,要是大嘴肯陪他玩一把尿床的游戏,他就乖乖回答大嘴的话。

我和大嘴都一愣,不知道呆子说的尿床是啥意思,尤其他还用了玩的字眼。

呆子观察我俩的表情,说一看我们就土包子,啥都不懂。他又指着那一小堆土和竖在上面的树枝解释起来。

他和大嘴按顺序抠土,抠出去的土就决不能再放回来,这样依次轮下去,等谁抠土时,不小心把树枝弄倒了,谁今晚上就准尿床。

我俩这下都听明白了,大嘴还哈哈笑了,一脸自信的样子,就好像说,这么简单的游戏,他不赢才怪呢。

大嘴让呆子先来。结果这呆子双手一伸再这么一搂,大部分土都没了,就剩下一个树枝,被薄薄一小圈土围着。

大嘴看愣了,呆子却放出话来说,“壮大个儿,该你了。”

大嘴很忐忑,我也看出来了,他想轻轻捏回来一小撮土,就当他完活了,接下来再轮呆子弄。

但这小撮土真不好弄,大嘴刚碰到那点土时,树枝一侧歪,竟啪的一下落到地上。

大嘴脸色都变了,呆子反倒笑的很开心,指着大嘴说,“你今晚肯定尿床,羞羞羞……”

大嘴急忙说,是风把树枝吹倒的,跟他没关。

他俩因此还争辩上了。我为大嘴的智商捉急,而且我心说大嘴太不靠谱了,我们问事来的,到最后咋变成他跟呆子争论今晚谁尿床呢?

我拽了大嘴一下,那意思别图口舌之快。大嘴脸一沉,任由呆子“羞辱”几句。

之后大嘴话题一转,问呆子,“兄弟,咱们玩也玩了,我今晚也肯定尿床了,这下你该说了吧?”

第十一章 案情分析

这呆子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为人却很守承诺。他用脚扫了扫面前的小土堆,把它弄平,之后问我俩,“想要问什么?”

大嘴又强调一遍。呆子似乎跟许友文很熟的感觉,他立刻哦了一声,还毫无遮遮掩掩的又说,“许大郎跟以前不一样了,七八年前吧,他很坏的,还仗着我打不过他,总欺负我,现在的他很好,偶尔还做面给我呢。”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诧异,尤其七八年前的字眼,我一算时间,正好倒退到98年左右,那年正好发生了连环抢劫案。

我觉得这不是巧合,里面一定有所联系。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这次也不等大嘴再问啥了,我插话,让呆子多说说许大郎的变化,或者说说平时许大郎是怎么样一个人?

我还特意摸向兜里,把烟和零钱都拿出来,那意思只要他肯说,这些东西,不管他喜不喜欢,都归他。

呆子盯着烟和钱,拿出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拒绝,又跟我们聊了几句关于许友文的话。

我听的很仔细,虽然这几乎都没用,但我非常期盼着,觉得呆子再往下说的话,或许能爆出猛料来。

这时有户人家的院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围裙的老太太,扯嗓子对我们这边喊,“二狗子,回家,开饭啦!”

呆子一脸高兴样,立刻站起身,一边跟我俩说,“吃饭完再找我们玩。”一边扭头就往家里跑。

我和大嘴肯定不乐意,只是呆子跑的太快,我俩冷不丁没拽住他。

我俩站起身想跟过去,但那老太太留意到我俩了。她还从院门里走出来,迎着跑了过来。

老太太让呆子自己回家,她把我俩挡住了。她拿出一副审犯人一样的眼光,看着我俩问,“你们在这里住吗?”

我琢磨咋回答好呢,大嘴直接来了一句,“大妈,我们当然在这里住,前天搬过来的。”

“呸!”大妈吐了一口,说她就在居委会工作,我俩住不住这儿,她能不知道?

她提防心里很强,还大吵大嚷的,问我们逗她家二狗子干啥?再不走,她可要报警了。

其实我特想说,大妈,我俩就是警察。但我又考虑到,我们真跟她这么闹起来,保准让人围观,我们这次走访,不该这么大张旗鼓才对。

我和大嘴连连赔笑,又客气的退了一步,在老太太的注视下,闷头走了。

我跟大嘴商量的是,既然知道这大妈在居委会,接下来的事就都好办了,我们可以找附近派出所民警出面。

我和大嘴也不想再转悠了,这就回车里。

我本想给铁军打个电话,说说刚刚遇到的事,尤其最早也是他下命令,让我和大嘴去套呆子的话。

但铁军手机没人接,我和大嘴没法子,我俩也真转悠够了,就开个车先回警局了。

我们来到会议室时,会议已经结束了,只有白老邪还坐在里面。

我留意到,他手腕上带着一沓子的皮筋,五颜六色的不说,估计不下十根。

我心说不是吧,要按之前惯例来看,这次绑架案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去了。

白老邪一抬头,也看到我和大嘴了。他今天挺邪门,竟出奇的跟我说话了。

他摆手说,“小圈子,刚刚去哪了?来,跟你家老邪叔念叨念叨。”

我虽然打心里跟他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觉得他挺冷挺神秘一个人,但在公事上,我绝对没藏着掖着的想法。

我凑过去,坐到他旁边,把去棚户区的经过,尤其呆子的话全讲了一遍。

白老邪给人一种听得迷迷糊糊的感觉,中途还张大嘴,跟河马一样打哈欠。最后我说完了,他闷头想了想,还用手黏着那一小沓的皮筋,既像跟我说,又像自言自语。

“小圈子!在这世界上,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的,但都得有个尺度,如果乱来的话,那就得反倒接受惩罚,对不对?”

我觉得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白老邪都等我回答呢,我就木纳的点点头。

白老邪咯咯笑了,又看着大嘴说,“喂,心不在焉那小子,你懂我说的不?”

大嘴本来坐在远处,正低个头抠手呢,他压根没听我跟邪叔说啥,这时一脸迷糊的看着白老邪,啊了一声。

白老邪又慢慢站起身,背个手溜溜达达往外走,在出门前的一刹那,他又捏了捏手腕上的皮筋,说现在不是我出马的时候,只能等等!

我是越听越懵,就这么样的目送他离开。

之后我想听听大嘴到底啥看法,尤其还跟他重复邪叔刚才的话。我隐隐有个感觉,白老邪在给我们做什么提示,而且这老家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大嘴上来憨劲儿,想来想去都不明白。

没多久,我俩都抽着烟呢,会议室门一开,铁军回来了。

或许准确的说,他是特意来找我俩的,估计是白老邪告诉他的,我俩回来了。

铁军手里拿着资料,先递给我和大嘴,说是刚刚的会议记录,让我俩看看。

我俩快速浏览下,其实这会议开的没啥用,仅仅是谈论了案情,并没干货。

铁军又问我和大嘴去棚户区转悠的怎么样,我之前就跟白老邪说了一遍,这次轻车熟路,甚至跟背书一样,念叨了一遍。

铁军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意思一下的嗯一声,说呆子说的话,我俩知道就好了。

随后他问我和大嘴,“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比如盯着你们看之类的?”

我摇头说没有,但这事出岔子了,大嘴却在一旁点点头,说有。

我一脸不解的看着大嘴,更不知道他强调的有,又从何来呢?

铁军让大嘴好好说说,其实大嘴也咬不准,回答道,“我们在面馆门口听附近居民瞎聊时,有个人貌似总偷偷观察我俩。”

我回忆当时情景,这一刻我依旧觉得没啥可疑的。我问大嘴,“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大嘴说不可能,当时他假装视若不见,其实用旁光感觉到了。

我心说那叫余光,还膀胱(旁光)呢,难不成他膀胱长眼睛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真没法保证自己没漏掉什么。我就没发表啥看法。

铁军闷头想了想,而且这一次他想的还很久,过了一刻钟,他才微微摇摇头,那意思先把这事放到一旁。

我也不在这些小事上绕了,跟铁军问,“接下来怎么处理王氏绑架案?”

铁军突然笑了,反问句,“绑架案?”

我心说难道不是么?还是自己说错啥了?

没等我往深了琢磨呢,铁军解释说,“我觉得我们把它称为绑架案不恰当。更准确的说,这是一次谋杀案,外加恐怖案才对。”

我和大嘴都不太明白。铁军拿话点我们,“你们想想,短短几天时间,咱们都经历了什么?差点被罗山洞穴里的老鼠活啃了,又差点被人肉炸弹崩死,甚至别忘了,连许友文也死了,按妲己对其尸检后的分析,他身上有挣扎过的痕迹,很可能他不是自愿逃走,而是被绑架的。”

我一时间听得头大,但想了一会儿,我捋出一条思路,猜测的反问,“难道说,那帮绑匪既想要张家的赎金,又想趁机嫁祸给许氏兄弟?而且他们还对警方充满敌意,想借着这机会,杀几个警察解恨?”

我其实对这猜测没啥信心,因为听起来太天方夜谭了,匪徒再凶悍,再张扬,也犯不上跟警方硬碰硬吧?

大嘴也立刻摇头否定我,说不至于这么狠吧?而且匪徒那么做,意义何在?

我没法接话了。铁军却意外的支持我的观点,还补充说,“如果没有警方参与,这帮匪徒或许没那么疯狂,拿了赎金,再把许友文绑架走,做出是许友文绑架的假象,他们这伙人就能从中闷头得利了,但咱们参与进来了,尤其咱们仨的出现,无疑打乱了匪徒的计划,尤其拿赎金那晚,警方更是从中‘搅和’,让匪徒无法及时拿赎金离开,这才出现了接来下的自爆的一幕。”

大嘴是彻底听不懂了,摇摇头说他还是不参与分析了,只旁听一下就可以了。

我其实也是半懵半迷糊的。铁军叹了口气说,“这案子很复杂,甚至目前有乱成麻的感觉,不过一切都会有说法,我们缺的,就是几条关键线索罢了。”

铁军又说了接下来要重点跟进的事。

一是擒回来的那个绑匪,他杀了洁老儿,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虽然医生说他情况不乐观,很可能变成植物人,但我们还要想法子试试,哪怕用一些违禁药物刺激刺激也行,看能不能让他醒来一会儿,跟我们露点线索啥的。

二是赎金,现在这么一大笔赎金,除了大嘴捡回来的那点,大部分都没找回呢。铁军的意思,这赎金一定还在那个高层中,只是被匪徒藏在一个能屏蔽跟踪器信号的地方,我们需要抽出时间找一找。

三是许友武,也就是许大郎的那个弟弟,现在外地警方正在找他,可这几天,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影子也见不到。我们要能让他配合,说一说他和许友文的事,或许能摸出一条线来。

我没想到,一下子需要警方做的事能这么多。而且我猜谁做哪个事,铁军和杨鑫早有计划了。

我索性明着问他,“我和大嘴要做啥?”

铁军嘿嘿笑了,用手点了点我强调,“想法子,把赎金找出来!”

第十二章 神秘维修工

我本来想的是,我和大嘴做第一和第三个任务都行,就只是找赎金这任务,让人觉得棘手。

没想到铁军真就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我俩了。

而且这赎金是一千万,又不是百八十块钱的,我和大嘴真找不到,想凑份子把它顶上都不行。

铁军叹了口气,说其实也不想让我俩去的,但杨鑫那边的人,从昨晚上开始就没停工,眼瞅着找了小一天,不仅把那个单元门的住户都调查一遍,连天台都没放过,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可现在依旧毫无进展,上头追的紧,所以想换批人换换运气。

警察跟军人差不多,都要服从命令。我和大嘴虽然打心里一千个不乐意,最后却硬着头皮把这活儿接了。

我俩跟铁军又聊了一会儿,就带着任务告退了。

但我们没急着去,找到杨鑫,跟他了解下情况。

杨鑫说,现在还有两组人留守在那个高层,一组守在门口,对进出的居民盘问和搜身,另一组还在逐层的排查呢。

而且他的意思,既然我俩要去,就把搜查的那组人替换了。

其实这都不是我要了解的重点,我等他说完,也真是看他没说到我心坎里,索性直问,“现在有没有啥先进的设备,辅助我俩找赎金的。”

杨鑫这人挺逗,想了想又说,“要不从武警部队借俩警犬试试?”

我心说拉倒吧,我更没听说哪个警犬是天生的财迷,会对钱有这么大兴趣的。

但不管咋说,我面上依旧拿出很有信心的样子,拍胸脯让杨鑫瞧好吧。

我和大嘴开了一辆私家车,最后把车停在那高层所在的小区北门了,因为里面停车位蛮紧张的,我俩随后步行来到单元门口。

守在这里的两组人事先接到信了,尤其负责搜查赎金的那组,很痛快的跟我们交接了。

我趁空还回忆一遍那晚追匪的过程。那小子带着赎金,坐了电梯,最后死在天台上。

我觉得这短短时间内,他不可能把赎金塞到哪个住户家。我又想,这高层的天台上不仅有各种太阳能热水器,还有几个小仓库和小房子,甚至杂物也挺多的。

赎金被藏在这里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我和大嘴一商量,不管原来那组人怎么地毯式搜索的,我俩还从天台下手吧。

我哥俩挺卖力,一搜之下,一晃快到天黑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钻过多少地方了,弄得浑身挺脏的,大嘴更惨,脸上全是一条条黑道子,鼻尖上也蹭了快灰儿。

我有放弃的意思了,跟大嘴说,“要不咱哥俩下去歇一会,吃个饭啥的?”

大嘴更狠,说最好再喝点酒,借着酒劲,或许这么疯一把,能有意外发现呢。

我没反驳他,打心里觉得,我哥俩在这么高的地方找东西,还敢喝酒?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我叫着他一起下了天台,本来我们想坐电梯的,谁知道这时电梯不好用了,门口电子屏上显示一个怪异符号。

大嘴认得,说这电梯正在维修呢,或许是例行检查的时间到了。

但我有个疑问,检查电梯也该在正常工作时间才对,难道维修工都不休息吗?

我拿手机给守在门口的同事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什么情况?不过响了十声,没人接听。

我更加迷糊了。大嘴看我愣愣发呆,他累的打了个哈欠,说别想了,电梯不能用,咱哥俩走楼梯不就得了?

他还当先带头。我跟在他后面。这么走了一会儿,我突然来了顿悟,还猛地拽了一把大嘴。大嘴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去,他扭头看我。

这一刻,我猜到赎金在哪了,甚至兴奋之下,说话都不利索了。我跟他强调,“井、井……”

在漠州的土话里,井是骂人话,因为这字横看竖看都是二。

大嘴冷不丁误会了,以为我骂他呢,他还急了,反驳说,“圈儿,你才井呢,你、你、你还是个四,除了二还是二!”

我没闲工夫跟他胡扯,又补充说,“井道!你想想,电梯井道能不能藏赎金?”

大嘴稍微一愣,也回过味来。

我想的是,绑匪带伤进了电梯,在乘坐期间,把电梯顶盖卸下来,又把赎金顺着顶盖抛出去,这样赎金就顺着落到电梯井道最底下了。

这也能解释的通,为啥警方收不到跟踪器的信号了。因为凭电梯井道的格局和材料,估计就算X光,也很难穿透。

而话说回来,现在电梯在维修,这代表什么?我怀疑是绑匪派人过来了,借机要把钱拿走。

我没想到我哥俩能这么巧,再次摊上跟绑匪正面交锋,但我们不怕这个,一起掏出枪,飞快的跑楼梯。

我也没再给守门那组同事打电话了,因为我隐隐觉得,他们或许都被绑匪收拾了。

我俩每跑下一个楼层,都会留一下电梯的动向。这样当来到四楼时,我看电梯动了,按电子板显示,它还正往上升呢。

我心说这是什么个情况?绑匪拿完钱又想上来把我和大嘴解决了?

我和大嘴只是互相看了看,并没多说啥。我还果断的凑到电梯门口,对着电子板摁了一下。

我俩又一起退后,把枪举起来。我眼睁睁看着,电子板上的数字变到四,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我俩都知道绑匪的厉害,尤其他们还有液态炸弹,这一刻,我俩又一同退一步。

但整个电梯里别说绑匪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搞不懂这里面的猫腻,而且眼瞅着电梯门要再次合上,我伸手把它挡住了。

我往里面看,也因为针对性很强,我很快发现这电梯的顶部有松动的迹象,甚至顶板缝隙处还挂着半截草叶子。

这高层外面就有草坪,我猜有人的鞋上带着草叶子,他往上爬时,疏忽之下留了这个蜘丝马迹。

大嘴问我接下来怎么办?尤其指着电梯,说绑匪会不会还在井道中呢?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顶板已经被装回去了,他躲在井道里,完不成这举动。

我跟大嘴商量着,我俩一人坐电梯,一人顺着楼梯往下跑,这么两头堵的一起去一楼汇合。

大嘴主动说跑楼梯,我也没争啥。等电梯门关上,整个电梯先去了趟顶楼,开始往下运行。

我不知道大嘴那边啥样了,更担心这期间他别遇到绑匪,那样的话,他身单势孤太被动。

我也仔细听着,并没传来枪声,这间接算是一件好事。

等最后电梯停到一楼,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我吓得激灵一下,还把枪举了起来。

但这人是大嘴。我松口气走出去,之后我俩一起跑出单元门。

我沿着左右两边都看看,并没发现啥维修工的身影,反倒从右边路上,一瘸一瘸的走过来一个行动不便的大妈。

我想问问这大妈遇没遇到维修工,这样也能决定我和大嘴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追。

这大妈有点耳背,我问了两遍,第二次几乎是吼嗓子说的。大妈啊了一声,指了指身后方,说你们快追吧,维修的刚走,运气好就能追到。

我和大嘴撒丫子跑,等转过一个拐角,我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黄色工作服,车把儿挂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兜子,后座上装着一个大箱子。

大嘴念叨一句,说几天不见绑匪咋混的这么惨了?连个轿车都没有,改成骑自行车了?

我也有点犯懵,但我俩不管这些,又一顿猛冲。离近后,大嘴喊了句,让他高举双手下车。

他本来没留意我俩,被大嘴这一嗓子一弄,他回头看了看。大嘴很敏感,立刻把枪举起来,问他,“没听到我的话吗?”

这人吓坏了,都忘了自己骑车了,这就要逃。结果这么一弄,他直接从车上摔下来了。

不得不说,他还挺皮实的,没摔出啥毛病,迅速爬起来后,举着双手,结结巴巴的说,“两位大哥,我就一修马桶的,没钱!”

我和大嘴一愣。这时自行车也倒在地上了,我还往前凑了凑,翻了翻那俩兜子和箱子。

我看的清清楚楚,这里面有小型的管道疏通机,还有马桶抽子等等,而且这些工具都很脏,也很臭,隐隐飘过来一股屎尿味。

我被弄得直熏鼻子。我知道我和大嘴弄岔了,那大妈也一定误会了,以为我俩要找维修马桶的呢。

我气得不知道说啥好了。大嘴解释一句,说我们是警察,正出警破案呢。

师傅点点头,不过还有些惊魂未定。

稍微缓了几秒钟,我又开口问这师傅,“刚刚见过修电梯的维修工没?”

师傅木纳的说有,又指着一个方向,说他好像拎着一兜子设备,奔着北门去的。

我和大嘴撇下老师傅,再次嗖嗖追。

当我俩刚冲到北门门口时,我发现有一辆小货车正起车呢,它车身上写着电梯维修的字眼。

到目前为止,我不确定这司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绑匪,但我四下一看,也没其他可疑人员了。

小货车当我俩面开了过去,经过我们时,司机还特意扭头看了一眼,对我们露出一丝冷笑。

大嘴喊了句追,而且我俩的私家车就在不远处停着,我俩就又急忙往那里赶。

看大嘴的意思,这就上车打火,可我被潜意识影响,总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第十三章 匪窝

我喊了一嗓子,还把大嘴拽住了。大嘴追匪心切,冷不丁还跟我急眼了,说等啥呢?再不追那“维修工”就逃远了。

我没理大嘴的脾气,反倒指着我们的车,提醒说,“刚才那人表情不对,万一使坏给咱们车上绑了炸弹呢?”

大嘴反应过来了,脸一沉。

我俩都拿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架势,又是撅屁股又是趴着的,找起来。

大嘴负责车前半部分,他挺有效率,最后还跟我说,“没啥异常。”

我也有点怀疑,心说难不成自己多想了?但这时,我又凑到一个后轮旁边,打量几眼后,发现不对劲了。

后轮的前方,顶着轮胎的地方被放了一个小玻璃瓶。我没带手电,就把手机拿出来,借着屏幕光照一照。

这玻璃瓶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瓶盖挺特殊,厚实不说,其中似乎藏着什么猫腻,还稍微露出一小根线头来。

我猜这就是液态炸弹了。我急忙喊大嘴过来看。

大嘴看完明显愣了一下,骂了句,“他娘的啊。”

随后他又建议,“咱们上车,我先倒车,把它避过去不就得了?”

我觉得不妥当,又说,“除了这里,谁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炸弹?比如排气筒。”

大嘴这就要凑过去看。他也一定领会错我的意思了。

我把他拽住,说这车咱们没法开了。我让他等一等,又给铁军去了个电话。

这时那辆小货车已经走远了。大嘴望着远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我的电话也很快接通了。

我把情况跟铁军说了,其实这一刻,我心里也急坏了,如果再不抓到维修工,那一千万赎金肯定打水漂了。

但铁军想的比我周全,不仅不着急,还提醒我说,“你俩现在打车回警局,别忘了还有跟踪器,既然赎金从井道里拿出来了,跟踪器一定又有信号了。”

我心里一喜,心说自己咋把这茬忘了呢。

撂下电话,我让大嘴拦出租去,我趁空又在小区附近转悠一下。其实我是想找点路障栏啥的,把我们的车围起来,不然哪个傻乎乎的哥们凑近了,别意外引爆炸弹丧命。

但这小区附近真是太“穷”了,我什么都没找到。

大嘴最后指挥出租车开过来找我,我不得已又上了车。

我给110打个电话,说明下情况,希望能调派几个民警过来协助一下。接线员很痛苦的应了下来,不过出租车司机脸色不怎么好了。

想想也是,一听我是警察,又说炸弹什么的,换做谁都有心理负担。

这一路无话,等我和大嘴到警局后,又去会议室跟铁军汇合了,这里还坐着杨鑫和其他几名刑警,而最怪的,是一个坐在角落里闷不吭声的男子。

他坐的板板正正,背着一个长条背包。就凭这坐姿,我怀疑他是不是军人。

但我没多问啥。铁军招呼我俩都坐下。还主动说,“跟踪器有反应了,现在还在移动中,咱们等一等,一旦技术组那边确定匪窝在哪了,咱们就立刻出击。”

我和大嘴都点点头,而且我也看出来,这会议室里坐着的,就是这次出击的人手。

杨鑫给我们介绍了一番,等说到那名闷男时,杨鑫告诉我和大嘴,这是从附近武警部队申请调来的一个狙击手。

我和大嘴一愣,我冷不丁想不明白,我们找狙击手干什么?

铁军多解释一句,“说按目前掌握到的消息,匪徒善用液态炸弹,这让人防不胜防,一会一旦有正面冲突,很容易造成人员伤亡,但我们要提前安排个狙击手,把操控炸弹的悍匪事先击毙,这事就好办多了。”

我暗赞,心说这法子真高。不过顺带着,我又想起老鼠了。

我问铁军,“匪徒里一定有奇人善于驱赶老鼠,这又怎么破?”

这次是杨鑫回答的,他还哈哈笑了,说那次咱们消灭了少说成百上千的老鼠,匪徒哪有那么大的精力和能力,不可能还有老鼠出现了。

我一想也对,尤其养那么多老鼠,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那帮匪徒哪有资金周转?不可能说抢劫来的赎金就是为了养老鼠吧?

我们继续等起来,这期间偶尔聊天,或者吸烟啥的。气氛倒是不咋冷,不过我心情就截然相反了。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杨鑫电话响了,是技术组的电话,告诉我们,跟踪器停下有一段时间了,还把那个位置发了过来。

会议室里有一张很全的卫海地图,杨鑫把它拿出来,平铺在桌子上后,我们把那位置找了出来。

我们都很诧异,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小区或居民区,它位于整个卫海偏北的郊区,还在一条火车道旁边。

我总觉得这不像是匪窝,也这么提了一句。

他们表情都很严肃,大嘴又突然来了一句,说不管那么多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铁军和杨鑫犹豫后,都赞同大嘴的想法,铁军还特意叮嘱我们,一会出警,务必小心。

我们这些人分成了三组,我们这些常规刑警,坐了两辆警车,算是两组人,那个闷骚的狙击手独自一组,他开一辆摩托,跟在我们的后面。

我们一路奔向郊区,最后按照地址,来到一片小树林的边缘。

杨鑫又给技术组去个电话,确定跟踪信号在这段时间还没动,而且按方位来算,这信号就在我们的西北方。

我们要整体进树林,奔着那方向搜索。

铁军担心树林中会有啥机关,尤其埋个炸弹啥的,他自告奋勇,说我们这些人里,数他眼睛最毒了,他先趟路,让我们跟在后面。

我其实也挺担心铁军的,但我又不能帮什么,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我们这些人一直留心铁军的一举一动,他半弓着要,走的很慢,偶尔幅度大一点,突然蹲下身啥的,我们也随着有反应。

我觉得现在真是考验我们综合心理素质的时刻,要是心态不好的,很可能熬不下去。

我们一直慢腾腾的走了一刻钟,这期间并没发现匪徒的踪迹,那名狙击手没跟我们在一起,他独自找地方隐蔽了。

最后我们来到林子深处,甚至望远一看,都能看到铁轨了。

另外我们也看到一个古怪,有一个半人高的带着盖子的铁桶,放在挨着铁轨旁的一处空地上了。

铁军摆手让我们别尾随了。我们凑过去跟他汇合。铁军指着这铁桶说,“按位置来算,跟踪器应该在这附近了,难道就在这铁桶里?”

我们没法回答,杨鑫再次给技术组打个电话询问一番。他的意思,铁军很可能猜中了。

我们的处境突然有点尴尬,现在撤警吧?不是那个意思,但要是不撤,我们又能做什么?

铁军想去铁桶旁边看看,他想咬准跟踪器在不在里面。

杨鑫没啥表示,我和大嘴都劝他,如果桶里真有跟踪器,说明匪徒已经发现这个猫腻了,要是在桶里埋个炸弹咋办?

我还跟杨鑫建议,“要不从警局或者武警部队调来个拆弹专家吧?”

杨鑫脸色有点差,动了动嘴皮子,没说啥。

铁军倒是无所谓的嘿嘿笑了笑,说卫海警局就是个地市级的,哪有专业的拆弹人员?至于跟部队借调的事,还是免了吧,那帮军人不好说话的。

我知道铁军后半句是帮杨鑫说的。我也真搞不懂杨鑫这个刑侦队长咋混的,跟当地军方的关系这么一般呢?要换做铁军的话,估计别说借调了,就连直升机都能请出来。

当然了,我面上没说啥。

铁军也是挺拧一个人,拿定主意后,这就脱了外衣,把枪和一些小物品交给我和大嘴。

大嘴不理解,跟铁军说,“多穿点吧,不然真有啥意外,还能多一层衣服保护着。”

铁军摇摇头,说别说厚衣服了,穿防爆服又有什么用?

我明白铁军这话的深层意思。炸弹最可怕的还是那股子爆炸时的威力,穿防爆服,只能保证身子不被炸坏,但人被震伤,还是一个死。

我拉了大嘴一把,让他别多问了。

而且铁军给的小物品里,有一个很特殊,是他从皮带的一个小暗格里抽出来的。

铁军把这特殊物品专门递给我,又强调,他真有啥意外的话,让我把这物品交给老白就行了。

我应了一声,同时也瞧着这物品。给我感觉,它像琥珀,有小鹅卵石那么大,不过中间封着另一样东西,想是被卷起来的书信。

我没时间研究这特殊物品,把它匆匆收好。

我们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段,等离铁桶有一二十米的距离后,我们都停了下来。

铁军又自行蹲下身子,乍一看跟猴子一样,手脚并用的往前方走。

这样大约走完一半路程,铁军还拾起一块石头,对着铁桶撇了过去。

石头很有准头,打在桶上传来咣的一声响,我心随之一抖,不过没出现啥异常。

铁军继续往前,等来到铁桶旁边后,他站起来,对着铁桶研究一番。

而且光看外表,他也确实发现不了啥。铁军又摸着裤腿,他这里藏着一把匕首。

他把匕首拿出来,顺着木桶盖子缝隙伸了进去。

我们都知道,他试图要把铁桶撬开。

铁军也并非莽夫,一点点的翘着。大约过了一分来钟,盖子彻底开了。

铁军又稍微半蹲着身子,想顺着往里看。但这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第十四章 生死之争

伴随这爆炸声,我整颗心差点都跟着碎了。

我第一反应是铁军完了,而且如此近距离下,弄不好脑袋都得炸扁一块。

大嘴更是急的哇了一声。但等我定睛一看,铁军没事,那个铁桶也没任何爆炸的迹象。

我愣了,铁军这时也诧异的站起身,望着我们身后方。

我回过味,心说没错,刚才爆炸声是从我们身后传来的。

我怀疑铁军打开铁桶盖,是不是也启动远处什么机关了,但问题是,这距离也太长了些。

铁军也不顾铁桶了,放下盖子后,奔着我们冲过来,嘴里还喊着,“能联系上狙击手不?问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杨鑫腰间带着一个对讲机,他立刻把这玩意儿拿出来,调好后对着喂了几声。

没人应答。我们脸都一沉。

铁军带头,我们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走。也因为我们都有心事,这一次走的稍微有点快。

大约百八十米过后,我们来到一棵树下,这里也是整个小树林地势偏高的地方。

我看到,闷骚狙击手趴在地上,浑身又是血又是碎肉沫子的,很刺激人的眼球。

铁军当先凑过去,把狙击手拽起来,摸了摸脖颈。他摇摇头,表示救不活了。

另外大嘴发现一个蹊跷,咦了一声,蹲在铁军旁边,他也不嫌脏,摸了狙击手的手、脸等处,从上面弄下一小撮碎肉。

大嘴指着碎肉跟我们说,“看看!这不是他的肉,尤其这里,怎么还有毛呢?”

我一时间没想明白。铁军眼力好,四下看看,又从地面捡起一截尾巴。

这尾巴根儿还连着一块皮肉,我想起了老鼠。

这一刻,我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我们事先分析过,以为不会有老鼠的出现呢,结果呢,老鼠不仅来了,还跟液态炸弹二合一了。

我有撤退的意思了,不然一旦再出现几个老鼠,现在还黑咕隆咚的,它们偷偷爬过来,把我们炸了怎么办?

我看着其他人。铁军倒没急,默默想了一会儿,开口说,“‘炸弹鼠’!这玩意儿不像是人为能遥控的,或许是这些老鼠受过什么训练,做某些姿势或动作时,就能把体内炸弹引爆呢。”

杨鑫其实跟我有差不多的想法,他听完还一转话题,当先建议,“铁哥,咱们是不是……”

铁军又看看我们其他人的反应,一叹气,说那就撤吧。

不过他又提个要求,我们分成两组,他和杨鑫分别带队,这两组别离太近,也不要太远,这样遇事事能互相照应,更能将危险降至最低。

我也不笨,铁军之所以强调两队,是怕一旦遇到炸弹鼠,我们别全军覆没,要是分成两队,至少一队死磕,另一队还有能逃出去的机会。

我和大嘴立刻往铁军身边凑了凑,而杨鑫带来的手下,这时也都钟意铁军。

合着这么一弄,杨鑫自己孤单单站着了。

杨鑫脸色不咋好看,铁军也下了个决定,说除了我和大嘴以外,其他人全跟杨鑫。

我们折腾一小会儿,才勉强把队伍分好,但接下来没等出发呢,我们全被周围情景震慑住了。

铁军先发现的,让我们看一处地方。

那里是一片灌木丛,从里往外的出现一双绿点,随后绿点跟遍地开花一样,在我们四周冒出来了。

我猜每一双绿点代表的都是一只炸弹鼠。我也一下明白了,那个铁桶就是个诱饵,我们这帮警察全成大鱼了。

我再次被匪徒的凶悍吓住了,而且这些绿点开始移动了,要合力把我们包围。

这时我们这些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有一个刑警,忍不住跟大家念叨一句,“快点撤,还来得及。”

看我们没动静,他跟另一个有同样想法的同事一起冲了出去。

能看出来,这俩人练过,身手还挺敏捷的,而且也很会配合。

但他们逃出不到三十米,其中一个人身上就砰的一声响,随后他软的跟一滩泥一样,立刻倒在地上。

另一个吓住了,赶紧掏枪,对着四周连续开火。

铁军突然有了一种救人的冲动,往前跑几步,不过他又停了下来,沉着脸,冷冷看着。

剩下这人,坚持没多久,他打爆了几个炸弹鼠,不过自己身上也传来砰的一声响。步了同事的后尘。

被他俩这么一闹,这些绿点按耐不住了,全都往我们这边迅速冲过来。

我突然有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感觉,退没法退,进没法进的。

铁军临机应变,指着身后几棵树说,“快快,都爬上去。”

我们一窝蜂的扭头。我和大嘴原本奔着同一棵树去的,大嘴先抱到树了。

他倒是挺积极,说圈儿你等等,马上就好了。但爬树不是他的强项,他费劲巴力的,上升速度很缓慢。

这把我急的,一边催促一边扭头看,这些绿点奔来的快,我估计真等大嘴完全上树了,我也得被老鼠围攻,炸得成马蜂窝了。

都说不可一棵树吊死,我又四下瞅瞅,周围能爬的树就剩一个歪脖子的了。

我心说都这时候了,要啥自行车啊?而且走前我还帮了大嘴一把。

我把两根食指并拢,对着大嘴的屁股狠狠往上捅了一下,还喊了句,“兄弟,憋着这股劲往上窜。”

大嘴疼的嗷了一声,估计这一刻敏感位置一定很疼。他手刨脚蹬的,速度确实上去不少。

而我立刻往歪脖子那里奔。这树相比之下是好爬,但问题是,炸弹鼠也容易爬上来。

我抱着越爬越高的原则,最后抱着一个树杈的根部。只是这树杈不太结实,有种颤颤巍巍的感觉。我不管那么多了。

没过半分钟,大量的炸弹鼠出现在我们脚下。围着树,要么站着要么趴着。

就说我下方,少说有十多个老鼠,而且仔细辨认后,我发现这些老鼠个头都不大,貌似刚成年或还未成年呢。

就凭这,我心说铁军的预料还是沾边的,匪徒的老鼠资源不多了。

我们都缓了缓,不过接下来怎么逃让我们头疼上了。

杨鑫的意思,我们一起开枪,居高临下的打这帮畜生,看能不能把它们弄的连环爆炸。

我觉得这事有点冒险,一方面这些老鼠并没紧凑的挨着,互相间有段距离,很可能不会产生连环爆的效果,另一方面,真要陆续爆炸了,谁也不知道爆炸威力有多大,会不会波及到我们?

铁军也摇摇头,他趁空还把电话拿出来,那意思叫支援试试。

但也不知道咋搞的,他这种卫星电话竟没信号。我们其他人也抱着侥幸的心态,同样拿出手机,结果却是,我们脸都沉得厉害。

我怀疑这林子里有啥特殊的干扰装置,甚至连卫星信号都能屏蔽掉。

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铁军最后无奈的一叹气,说让他试试吧,看能不能凭身手逃出重围,再找个地方联系上组织。

我肯定不鼓励他这么做,但细想想,也真没别的办法了。

我们都跟他说小心一些。

铁军轻轻应了一声。他四下看看,不仅不往下爬,反倒又往上窜了窜。

也就是他那棵树结实抗造,他最后抱着几个枝条,都有随之舞动的架势了。但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

等又舞动几下后,他借着这股劲,使劲一蹬腿,想扑出去,甚至想因此逃到鼠群的外围。

问题是这帮老鼠也灵敏着呢,他刚有动作,他这棵树周围的老鼠全使劲往上蹦,拿出要撕咬他的架势。

铁军一犹豫,被这心思一影响,气势降了一大截。这时他半个身子都横空了,但他双手又急忙划拉着,又抓住树枝了。

我算是玩了一把心跳。铁军最后用过人的臂力,硬生生没摔下去,不过也幅度很大的晃悠了几下。

这帮老鼠兴奋了,甚至我们树下的大部分老鼠,也都凑兴的跑过去。

它们吱吱叫声,似乎在鼓励铁军,让他一发狠,跳下来得了。

铁军不理这种恶心的叫声,依旧淡定的跟鼠群死磕,想找下一次机会,试着逃出重围。

其实他现在的形势不妙,围他的鼠群又扩大了少说一圈。反倒是我,原本爬的歪脖子树就在外围,现在下面没几个老鼠守着了。

我本来没有当急先锋的念头,但看了看铁军,又看了看大家,我突然来了一股勇劲。

我盯着身下方的几个老鼠,观察几秒种后,打心里暗喝一声,猛地窜了下去。

我落地时很险,跟一个老鼠贴的很近,但在它反应过来之前,我嗖嗖的往旁边逃。

其他人包括铁军,都注意到我的举动了,铁军还喊了句,“圈儿!”

我回了句,“你们别动,都等着!”随后我撒丫子逃。

我本来担心这小树林里还有流窜的炸弹鼠,自己要真碰到,那就点背死了,但没想到这并不是我真正该要担心的地方。

我没遇到流窜的老鼠,反倒是身后追着的那十几只老鼠,它们跑的飞快。我全力逃着,却仅仅跟它们的速度持平。

我心里特想吐槽,心说不能吧?自己在警校那会儿,跑一百米都在十三秒之内,就这速度,拼不过这帮短腿货儿?

但事实就是事实,我硬着头皮,带着身后的一帮小尾巴,渐渐远离铁军他们,而且让人悲观的是,这帮小尾巴耐力好,我们之间的距离,正渐渐缩小着……

第十五章 奇谋逃亡

我们的警车停在树林外围,我打心里估算了一下。我要是带着这帮炸弹鼠奔向那里,估计中途就因为体力不支而被它们追上,下场只有一个,被炸死。

我心中发愁,不知道往哪里逃的好了。

这时远处传来轰鸣声,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是火车。但不是客运的,火车头后面带着一个个油罐。

我想起来了,卫海市有中国石油,估计这火车是这个企业的,夜里运输原油或成品油的。

我突然有了一个希望。而且现在这火车的速度并不快,我快跑过去,或许能蹭一蹭免费车。

我爆喝一嗓子,给自己鼓鼓劲,又急忙一个大转弯,奔着铁轨去了。

我跑的很磕碜,也因为树林中的坑洼不平,索性怎么舒服怎么来了。那帮炸弹鼠穷追不舍,四条腿紧倒腾,乍一看跟迷你的狼群一样。

大约一分多种后,我跑到铁轨附近了,这时火车也正在经过。每节油罐车的两侧,都有护栏,这也是能让我爬上车的地方。

而且实际情况跟我想的也有一些出入。我低估了火车的速度,不过也没低估到离谱。

我要是横着直接冲过去,估计就算碰到护栏,也没那么命爬上去,很可能被车速一带,直接出溜到铁轨上了。那样我就不是爬车而是彻底的卧轨了,也会立刻成为英雄。

我临时调整策略,沿着铁轨跑起来,想跟火车的速度持平,再在这种“相对静止”的情况下,伺机爬到上面去。

我也真是拼了,几乎用尽全身最后的一把子力气。但这帮炸弹鼠很聪明,似乎发现我的用意了。

它们也猛地加速,还一点点接近。我时而扭头,担心的回头看着,最后我不得已,对腮帮子或者胸口掐了一下,用这种自虐的法子,给自己再次提速。

这帮炸弹鼠里,有一个很出类拔萃的,提速异常快,它把其他同伴拉下来一大截,独自一马当先的冲到我脚后方。

其实它要是聪明的话,等再跟我贴近一些时,把炸弹引爆,我绝对会死于非命。

但它太着急了,突然地一扭脖子,哄得一声响。

我觉得身后出现一股湿湿的热浪,而且后背噼里啪啦的糊上不少东西,估计都是碎肉啥的,甚至我后脖颈也突然凉了一下。

我没空理会这儿,反倒被爆炸一刺激,我潜意识被激发,又上来一股爆发力。

我骂了句,操他个娘啊。一阵疯跑,最后竟稀里糊涂的摸到一个护栏,费劲巴力的爬了上去。

但在爬的过程中,我右脚离地前,不小心蹭了地面几下。

而且护栏旁边也有一块很狭窄的过道,我勉强挤着坐下去,发现右脚的鞋前后开口。这可是警局发的皮鞋,质量过关,没想到也成为眼前这样。

我无奈的叹口气。这时我也有精力往外面看看了。

我发现那些老鼠还在穷追。有几个老鼠更是发飙一般的突然往铁轨上面爬去。

火车压到它们的瞬间,它们砰砰的爆炸了。

我看着这一幕幕,心都提在嗓子眼附近了。我心说这要是把火车弄炸了,会有什么后果?而且这可都是一个个的油罐啊。

但油罐很结实,这种威力的爆炸,对人能构成威胁,对它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也突然压不住怒火了,心说这帮炸弹鼠,鼠品太损了些。

我腰间还带着手枪呢,我也不客气的掏出来,对着炸弹鼠砰砰的打起来。

炸弹鼠又砰砰的炸了好多,尤其有一次还是连环炸得。

这下这帮老鼠老实了,急忙默契的止步,看那架势,它们想跑回去,继续围攻铁军这些人。

我又停下开火,瘫坐回来,等再检查手枪时,发现里面只剩一发子弹了。

我本想把这发子弹也打出去,再弄死一个老鼠,后来放弃这个打算了,把枪放回腰间。

趁空我还品了品这火车的速度,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我印象里,火车头离我这里有一段距离,估计这司机也是个二货,我刚才跟炸弹鼠这一番搏斗,又是爆炸又是打枪的,他竟然没察觉到。

我又把手机拿出来,发现自打远离那个树林,我手机有信号了。

我稍微想了想,给妲己去了个电话。

我不知道妲己干啥呢,响了好几声,眼瞅着要挂了时,她才接听,而且那边很静。

我倒不觉得妲己在睡觉,反倒一定在做什么事呢。妲己压低声音问我怎么了?

我把树林的情况简要说了几句,又告诉妲己,快联系卫海警方,火速支援,另外一定想什么办法,能把那帮炸弹鼠弄死。

妲己说这个简单,用毒气弹就行。我心说这不扯呢么?毒气弹射过去,就算把老鼠毒死了,让它们没法爆炸,但也不同样波及到铁军这些人么?

我多强调一句,让她换个法子。

妲己说我瞎担心,她到时也来现场做个监工,掌握毒气的密度和用量,人毕竟比老鼠的体格大,只要拿捏尺度,不会被毒死的。

我连说这就好,而且没等我再说啥呢,手机传来嘟的一声,接下来没动静了。

我拿着手机一看,心凉了半截。因为它关机了。

我心说不是吧?老子有这么点背么?我又试着开机,甚至把后盖抠下来,把电池拿出来又摁回去,都没用。

这一刻我特想把手机撇了,而且刚才说了一番话,我都没告诉妲己,自己现在苦逼的坐在运油的火车上呢。

要是警方不出面帮忙,让火车停下来,我最后会被送到哪去都不知道。

另外坐了这么一会儿,我发现这油罐有味,还是很刺激的气味。

我估计自己一直被这么熏着,用不了多久就得晕乎,甚至很可能出啥岔子,熏出啥毛病来。

我没法子再联系妲己,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尽早脱身。

我观察着油罐,还探头往外看了看。

这样过了一刻钟,我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远处出现一个桥。

我隐隐有点印象,这是卫海的长会口大桥,桥下方是一条大河。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也不坐着了,急忙站起身活动几下,权当给自己热身了。

这时火车也有要提速的意思,我听到咣当咣当的声响,是火车加速后,牵引后面油罐发出来的。

我不断对自己说,圈儿,一定把握机会。

我默默等着,当火车经过大桥时,我还特意往桥下方看看,确定这下面的河干没干?不然要是遇到啥突发情况,卫海做个填河工程的话,我还傻兮兮这么跳下去,岂不逗比了?

但情况没那么糟,河水还在,甚至哗哗流淌着。另外火车距离大桥的栏杆很近,这距离跳过去也不算太难。

我没办法助跑,只能站在原地,来了一次立定跳远。

我相信这一刻,要是铁军和大嘴在场,绝对会看的触目惊心,甚至会拦住我啥的。但我顾不上这么多了,一声大喝之后,飞了出去。

我眼瞅着自己越过大桥栏杆,之后快速的往下落。

我手脚并用的乱扑棱,这样持续了几秒钟,我碰到河水了,而且被下坠的力道一带,一下就沉了进去。

我也真是豪赌一把,这河水并不太深,勉强卸去我下坠的力道,最后我双脚还碰到河底了。

这下面全是淤泥,我双脚全陷了进去。要遇到一般人,保准慌了。但我破走私案时,也跳过海,也算有些经验了。

我强压下烦乱的心思,一左一右倒腾的使劲儿,让我双脚交差的往上抬。

最后在离开淤泥的一刹那,我又玩命的往上游。

等浮出水面,我深吸几口气,也任由河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这河的流速不太快,我能克服它往岸边去。

我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呢,谁知道快到岸边时,我一打眼,发现岸上躺着一个人。

他穿着衣服呢,隔远看不清具体穿的啥,另外我也纳闷,心说不会是死人吧?难道自己无意间,又接触到一场凶案了?

我一边往岸上走,一边留意那边的动静。

没想到没等我走几步呢,那人突然坐了起来。被月光一照,他脸上直反光,还青面獠牙的。

我吓了一跳,还喊了句妈呀,以为遇到传说中的鬼了呢,但又缓了缓神后,我意识到,这是个带着面具的人。

我心说从哪冒出一个傻子,半夜不睡觉,却到这儿独自赏月来?

没等我问啥呢,他反倒先说了,而且故意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

他啧啧几声,说你这个死条子真是吃狗屎运了,竟然能逃过我的鼠军,还来到这里!值得表扬。

他啪啪的鼓了几下掌。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也反应过来,心说他就是我们苦寻已久,策划这次绑架案的悍匪之一?而且听那意思,这些炸弹鼠就是他养的?

那人看着我这样子,笑的更开心了,还起身往我这边走。

而我愣神之后,也哈哈笑了,立刻把枪掏了出来。

我心说这人是不是傻?就忘了我这个死条子,还带着枪呢么?

也该着我孙全有这命,今天要立头等功了!

第十六章 奇谋逃亡(二)

我用枪指着面具男,也喝着让他老实点,别动。

谁知道我这话一点震慑力都没有,面具男对我鄙视的摆了摆手,还呸了一声。

我估计他呸归呸,绝对没吐出啥东西来,不然被面具挡着,这东西不得全糊在他脸上?

面具男指着我继续用生硬的普通话说,“死条子,你枪里能有子弹?刚才摆脱我的鼠军时,指不定多勉强呢?这一枪的子弹也早就被你打光了吧?”

我听愣了,第一反应,这哥们太自以为是了吧?难道他以为的他以为,就是真的么?

但我又一转脑筋,现在离他距离太远,真要开枪,很可能打不中他,不如将计就计,趁这机会把他“勾搭”过来。

我故意拿出诧异的样子,不过就是那一瞬间,随后我邹紧眉头,继续拿枪指他说,“他奶奶的,我告诉你,这枪里真还有一颗子弹,不信你就靠过来,保准把你打残。”

面具男呵呵笑了笑,不仅立刻大步往我这边走,还一摸后腰,拿出一小节绳子来。

这绳子挺特殊,黑黝黝的,他还抻了几下,我听到啪啪的声响。

他又说,“我有个兄弟还在警方的手里,好像住院了吧。你放心,我不杀你,顶多把你勒个半死,再用你一对一把我兄弟换回来。”

我再次被这面具男的逻辑打败,心说养老鼠的,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他想把我当人质就当,为何还得勒个半死呢?

另外这也表明,面具男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我又故意往后退了退,这期间他一直在逼近。我估算下,等我俩之间距离不到五米时,我觉得差不多了。

我本来想生擒他,现在放弃这个念头了。我怕就算自己对付一个受伤的他,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瞄准他的脑袋,默念句拜拜,就果断的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响,面具男脸上出现一个火光,他还被打得上半身往后一仰。

我愣了,这并不是我要的结果。我立刻有个反应,心说坏了,这小子面具很特殊,弄不好是厚钢板做的,能防弹。

这一刻我悔的肠子都青了,心说早知道打他肚子了。

但现在说啥也没用了,面具男又慢慢的站直了,揉着脑袋,念叨句,“操他娘的,果然还有子弹!”

随后他不搭话,又向后腰摸去。

我怀疑他是不是也带枪了,现在要掏出来,把我整死。

我这次是真的往河面上退了。这也是我目前唯一的退路。

我退的挺迅速,外加河床很陡,等他拿出一个怪东西时,我已经站在快齐胸口深的水面上了。

面具男不耽误的举起怪东西,甚至还做了个拉弓的动作。

我看不太清,隐隐猜测,这好像是一把弹弓子。他嗷了一声,就射过来一个东西。

潜意识告诉我,一定要躲。我立刻往下一蹲,整个身子都缩在河里了。

但没等我蹲好呢,头上方就传来砰的一声,还有一股无形的力道传到我身上来,附近的河水也跟着抖了抖。

我难受极了,哇了一声,吐出好大一股气泡。而且这一刻,我算明白了,面具男射出来的,一定是液态炸弹。

我不敢露面,怕被炸伤。我憋着一口气,嗖嗖的往更深处游去。

我憋得气不多,氧气不足,估计也就游了半分钟,我忍不住了,不得已的又游到河面上。

刚一露头,我吸了一大口气,我还扭头四下看着,想知道面具男现在的位置在哪?

我还心存侥幸呢,自己这么一游能跟他拉大距离,谁知道趁空他也往河里走了走,现在跟我的位置,不足十米。

他也看到我了,这就要再次给弹弓上弹。

我心里怕的不行了,也纯属急中生智,我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枪呢。

我也想不明白自己刚才咋想的,游泳时枪竟然还没扔,这或许是当警察久了的缘故吧,啥情况都不弃枪。但现在再不弃枪,我真就是个傻子了。

我把手枪当垒球了,对着面具男嗖的撇了过去。

手枪甩出一条弧线的轨迹,最后当不当正不正的砸在面具男脑袋上了。

他疼的哇了几声,乍一听像小孩哭。

我没空理这个变态,还抢时间的又扑到水里,疯狂游起来。

这期间出现几次砰砰声,全是水面爆炸弄出来的。我没理会,而且我是横着游的,中途偷偷换了几口气,最后游到对面河岸上去了。

我露出水面的一刹那,心情极其复杂。我很怕一抬头就看到面具男在我旁边,他还对我坏笑啥的,那我真是死定了。

但这次我的运气来了,面具男还在河对岸,看着我正气得直跺脚呢。

我冷不丁挺纳闷,心说他咋不追呢?随后又猜出来了,心说这他娘的是个旱鸭子。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觉得这就是警察和匪徒的区别,我们上过警校,啥都学过,他这种杂牌军,有机会去游泳馆吗?

而且我还骂了几句,算是解解气了。

既然我没法子抓他,就换一个态度,赶紧逃走。

我看了看身后,全是河坝,这种坝的坡度不大,我助跑一段,就窜上去不少,我又手脚并用,嗖嗖往上爬。

等来到河坝上面后,我又扭头一看,发现见不到面具男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又往外走了走,正巧有个出租车路过。

这开出租的哥们眼睛挺贼的,原来鸣了声车笛,那意思问我打不打车,但他一定又发现,我浑身湿乎乎的,不像啥正常人。

他就故意要避开我,开车离去。

我能让他走了?喊了句,“警察。”就嗖嗖往他车那边奔去。

他的出租车最后也没走了,我最后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还一下钻了进去。

司机看我的眼神都不咋对劲了。我没理他,继续跟他强调,说警察办案,需要配合,让他把手机借我!

其实我警官证没带,不然给他看看,这事就好办多了。

但他光凭我这番话,压根不信我。还念叨句,“妈的,想打劫我?”

他还有二手准备,往驾驶位下方摸了两下,竟拿出一把螺丝刀来。他举着螺丝刀,敲着方向盘说,“给老子滚下去!”

我知道像螺丝刀这种东西,面上看没啥伤害,其实用它捅人狠着呢,伤口都他娘的是梅花的,更难愈合。

但我没被他吓住,对付他这种人,我倒还挺有信心的。

我抓住机会,猛地下手。我用了擒拿的招数,最后还把螺丝刀抢了过来。

我学着他刚才那般,倒举着螺丝刀,对着副驾驶前的抽屉使劲敲了敲说,“我说我是警察,咋滴?警察说话不好使啊?让你把手机借我!”

司机意识到,真斗不过我,而且我也没伤害他的意思。

他半信半疑的,把手机递过来。

我当着他面,给110去了电话,先说了我的警号,又说了事情经过,这里的具体地址和面具男的大致特征。

接线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说立刻联系市局,我俩又结束了通话。

出租司机这下彻底信我了,问我去哪?我说直接回市局吧。

我倒不觉得自己是逃兵,另外我也相信,铁军那些人会没事的。

出租司机挺给力,一直送到门口,我给了车钱,还是双份的,算是小小弥补一下。

这时警局门口还有值班的,他认识我,也迎了出来。

我又把事发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他接话说,“刚刚接到办案,现在长会口派出所的民警,还有特警大队那边都出动了,正赶往长会口大桥去抓人呢,而且市局一帮兄弟,也在半个钟头前动身了。”

他又问我,“身子咋样了?要不要先歇一会儿?”

我摇摇头,又搬来一把椅子,就坐在警局门口了。

我想这么样的等铁军他们,而且没一会儿呢,这椅子下面就阴了一层水,都是从我身上滴下来的。

我没管这些,还跟同事要来烟,一根接一眼的吸着。

其实这么等待,挺熬人的,足足过了两个钟头,我都觉得自己凭体温都快把衣服弄干了,有一辆警车开回警局了。

我和同事一起迎了出去。

这车停到门口,而且玻璃上贴着黑膜,我冷不丁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我压着性子,站着没动。等门开后,大嘴先出来了。我看着他这德行吓了一跳,紧接着是铁军、杨鑫,和其他两名刑警。

这都是最早去树林的一批人,我发现他们五个的脸色不咋好看,说不好听点,就像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一般。而且我还能隐隐闻到,他们身上有股子尿骚味。

我问他们后来发生啥了。

杨鑫没理我,先匆匆带着两名刑警一起往警局后院走。那里有洗澡的地方,我猜他们是想先洗洗身子。

铁军和大嘴没急着走,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说。

妲己他们赶到后,为了毒死老鼠,隔老远往树林里发射不少毒气弹。老鼠倒是熬不住的全死了,而他们同样有点受不了。

铁军想了个笨招,让大家从衣服上撕下块碎布,往上面撒尿后,再用它捂鼻子。

我暗赞铁军聪明,不过一细想当时的场景,我也是醉了……

这几个大老爷们,爬着树,熏着毒气,还能尿得出来,只能说明,他们的肾都挺好。

之后我们仨也去了洗澡间。

半个钟头后,我们都穿着干爽的新衣服,在会议室里集合了。

第十七章 埋伏

我们这些人没开会,聚在会议室里随便聊聊,我还把我之前的遭遇说了。

他们都听得直愣,尤其杨鑫来一句,说那个戴面具的匪徒,或许是他做刑侦工作以来,遇到的最凶悍的之一。

我觉得他夸大了,毕竟他跟铁军是一个级别的,都是老江湖,什么场面没见过?

铁军也大有深意的看了杨鑫一眼。

随后我们各自闲待起来。其实我们都挺累的,这时更需要的,是休息才对。

但妲己他们还没回来,长会口派出所的民警正四处抓面具男呢,我们这伙人也没法好好休息,甚至说不定要有啥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我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要么趴在桌上看看手机,要么蜷曲在椅子中小憩一会儿。

杨鑫和他手下更随便,拼着椅子躺下来了。

我们一直熬到天亮,等六点多钟时,妲己他们归队了。

他们每个人都脏兮兮的,我看妲己脸上还挂了几条黑道子,这把我心疼的,只是碍于公共场合,我又没法做啥。

他们没时间洗澡,全来到会议室,一时间这里面全是人,挤挤巴巴的。

妲己带头汇报一下。他们把铁军几人救出来后,在林中搜索时,又遇到几个落单的炸弹鼠,有一个警员还被炸伤了,不过好在没性命之忧。

他们也找到那个铁皮桶并打开了,里面只有跟踪器,并没赎金。换句话说,赎金没了。

另外杨鑫也给长会口派出所那边去了电话,按所长的意思,出去抓捕的警员,现在没找到面具员,估计也没啥希望了。

我这时有点自责,我想的是,自己打面具男那一枪,要是打到肚子上,又或者之前多留几个子弹,不就好了?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形式了。

我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铁军就坐在我旁边,他明白我想啥呢,拍了拍我肩膀,以示安慰。

我们这些人也一起讨论了后续计划,现在我们连赎金这条线也断了,只能一方面摸索新线索,一方面试着找到许友武了。

我们中不乏有人哈气连连,也确实是都累了。

铁军和杨鑫的意思,我们再拼也是血肉之躯,都趁空睡一会,补充下体力。

铁军和杨鑫没急着要走的意思,而我们这些下属,全三三两两站起来,陆续往外走。

我和大嘴一起,我还跟他说呢,赶紧回宾馆。

但刚出了会议室,妲己赶过来拍了我一下。我纳闷的扭头看她。

妲己指着一个角落,说圈儿哥,你跟我过来。

我也不知道啥事,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妲己悄声问我,“你没看到铁哥刚才对咱俩使眼色了么?”

我说没有啊,其实更较真的说,我后期都没咋抬头。

妲己的意思,铁军一定有事找我俩。我不想回去了,妲己却拉着我的手,把我硬拽回去。

铁军也真跟妲己说的一样,正跟杨鑫一起,等我俩回来呢。他看到我后,特意嘿嘿几声。

我总觉得这笑法不对劲呢。我俩坐下来。

铁军跟我们说,“刚才当那么多人面,我没把后续计划说全,其实还有一个线索,我们可以把握一下。”

我问铁军是啥。

铁军提醒我,“忘了么?医院还有一个匪徒呢。”

我想起来了,是最早我们去罗山抓的那位。我挺纳闷,而且这一刻,脑筋都快累锈住了,我问铁军,“他醒了?要录口供?”

铁军摇头又说,“他毕竟是匪徒团伙的一员,尤其像这种悍匪,往往极其讲义气,不会见着同伴被困而不救的,所以……”

我明白了,接话说,“他就是鱼饵!”

杨鑫插话,“匪徒拿铁桶做饵,他们做的了初一,也别怪警方做十五。”

我赞同的点头,打心里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铁军接下来一番话,让我愣了。

他说肯定会有匪徒来医院救人,我们这边要出几个人埋伏,把这条鱼逮住,而经过他深思熟虑,我们这边最适合的人选就是我和妲己了。

我心说他开什么玩笑?我和妲己身手不行,打枪也一般,我俩去执行这么特殊的任务,到时来的匪徒别一激动,反倒把我俩也掳走了。

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妲己却点点头。

铁军重点劝我,说到时你偷偷带枪,匪徒又没枪,你怕什么?

我反驳铁军,说匪徒有炸弹,这不比我那小破枪还狠?

之后我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半天,妲己和杨鑫也都劝我。我其实是挺好说话一个人,这次死咬着的不松口。

铁军妥协了,说这样吧,除了你和妲己,我再找一个硬人去。

我一下想到破走私案时,李强派来暗中保护铁军的枪手了。我打心里掂量一番,觉得有这种人加入,我倒真没多害怕了。

我也不能不卖铁军面子,最终也退了一步,妥协了。

铁军让我和妲己去后院等着,尤其像这种埋伏的任务,赶早不赶晚,也会有人立刻带我们准备。

我也不知道要准备个啥,但跟妲己一起离开了。

后院停着一辆小面包车,司机看到我和妲己后,还对我们招手。

我俩上车后,他带着我们去了市郊的一个农村。

我不知道这村子叫啥名,但不穷,至少村里的路都修了,我们停在某一个大院前。

我当然不会笨的以为我们是来吃农家菜的,等来到院里一个瓦房一看,这里有一些古里古怪的设备,还有躺椅。有个看着有六七十岁的老头,正等着我俩呢。

老头介绍自己,说他是警方特聘的专家,要给我和妲己乔庄一下。

我懂规矩,也就没说啥。但等这老头忙活起来后,我发现我和妲己的待遇不一样。

妲己只是化化妆就好了,很轻松,而我却又粘胡子又做头型戴眼镜的。

我心说男女有别,在这方面就看出来了,尤其对女人化妆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太多了,也绝对能通过化妆,把一个女人完全变样。

我没怨言,一直等四个多钟头,老头才把我搞定,我和妲己一起从院子里走出去。

我们再次坐着面包车去了医院。

司机只负责把我们送到目的地,接下来医院这边有个叫吴兰的护士长跟我俩接头。

这个吴兰,是挺胖一女子,一看脸就知道是脾气不咋好的主儿,不过对我和妲己倒挺客气。

她这边也接到卫海警局的电话了,她承诺这次会完全配合警方的行动,还跟我俩说了后续计划。

她跟医院其他同事说,我俩是其他医院来培训学习的,也是她很好的朋友。这样其他同事对我俩不会太生分。而我呢,要扮成一名外科医生,妲己去护理站,当一名护士。

我觉得这计划不妥,心说我和妲己都是医生多好,这样我俩能坐在一个办公室,没事的时候,我还能跟她逗逗啥的。

但妲己很喜欢护士的职业,还说很小的时候有过当护士的理想,这次有机会实现了。

吴兰跟妲己也聊得来,甚至貌似早就认识一般。我想插话,试了几次,竟被她俩忽视了。

我一琢磨,算了,妲己当护士就护士吧。

我们又去了更衣室,换上白大褂。

吴兰先带着妲己去了护理站,让我自行去医生办公室坐着,大约一个钟头后,她才回来。

她想带我在医院转转,熟悉下环境,尤其要知道受伤匪徒在哪一层,上下层又都啥样等等。

我跟她转悠起来。其实医院不是迷宫,格局也正,我走了一圈就心里有数了。

最后吴兰带我来到受伤匪徒的病房前。他住的是重症监护室,我隔着大窗户,看到他静静躺在一张床上,浑身全是各种塑料管,包括鼻子里。

吴兰跟我说,这土匪的脑组织已经死亡了,要不是靠这套设备维持着,他下一秒就会咽气。

我诧异了,而且吴兰不是外人,我直问说,“咋会这样呢?”

吴兰无奈的一耸肩,说原本匪徒只是昏迷不醒,但昨天来了个老帅哥,也是妲己陪着一起来的,他偷偷钻到病房里,对着匪徒好一顿折磨,又是骑在对方身上,又是胡言乱语一顿念叨的,妲己更是守在病房门口,不让医护人员靠近,等老帅哥忙完这一切出来后,匪徒就彻底不行了。

我猜这老帅哥就该指的是白老邪了,我怀疑邪叔做了什么?难不成又神叨叨的用他那种玄之又玄的手段了?

既然这事想不明白,我也懒着费那脑细胞了。

我跟吴兰又一起离开了。吴兰还有工作要忙,而且这医院也是卫海市数一数二的重点单位,其他医护人员都忙的脚不离地的干工作。

整个医生办公室,经常就剩下我自己。我本来没啥,也不怕孤单,就默默地坐着。

这样到了傍晚,我还琢磨呢,铁军不是说又找来一个帮手呢,咋现在还没露面呢,难道又躲在某个地方?正用瞄准镜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走到办公室的窗户前,向外看着,甚至还想,会不会自己脑门上突然出现一个红点?算是这枪手跟我打招呼了呢?

赶得很巧,这时我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大嘴。

我俩一大早晨从会议室出来后,我就没再见到他。我急忙接了电话。

没等我说啥呢,大嘴先带着一副恨意跟我说,“我操他妈的,我操他个妈妈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咋了这是?而且听语气,为啥这么不正常呢?

第十八章 午夜凶灵

我让大嘴别急,好好说说到底发生啥了。

大嘴继续骂了几句,又念叨说他在医院后院呢,让我过去找他。

我对这个医院已经有所了解了,我发现它跟漠州附属医院最大的不同是,这医院后院有自己的太平间和小殡仪馆。

我心说大嘴现在就在后院?他去那种地方干嘛?

我没急着动身,又追问几句。大嘴说铁军派他来的,要执行抓匪得任务,而且铁军本意,孙全和妲己也都在这儿呢,但他过来后一看,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啊。

我听到这,头脑已经混乱了,我猜到了,大嘴就是铁军承诺派来的那个硬人。我也因此特后悔,心说这不坑爹么?大嘴那点本事,我也不是不知道,顶个啥用?

大嘴看我没急着回答,心情再次暴躁起来,还撩了电话。

我放心不下他,正巧现在没啥事,我就琢磨着去后院看看,到底是咋了?能让大嘴如此?

我出了医生办公室,发现妲己站在护理站后面,正埋头写东西呢,我就没多打扰她,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我溜达的往后院走,不得不说,这里的气氛明显跟别的地方不一样,阴冷阴冷的,特别静,甚至隔远一看,有种雾蒙蒙的架势。

我心里有点发毛,等快走到太平间门口时,我忍不住喊了句,“大嘴?”

一个穿着破烂流丢衣服的壮汉,从太平间里走出来了。

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以为啥玩意诈尸了呢?等定睛一看,是乔装后的大嘴。

我怀疑是不是大嘴得罪了帮他乔装的师傅,不然他咋被弄得这么矬这么惨呢?

他一脸黝黑黝黑的,跟矿难者一样,手里还拿着一个钩子。他出门后一眼就看到我了,尤其看着我干干净净穿着白大褂时,他更憋屈的忍不住念叨句,“都他妈出来混的,差距咋这么大滴?”

我也看明白了,大嘴这次来医院埋伏,铁军给他的定位是窝在太平间里当打杂工。想想也确实难为大嘴了。

大嘴还举着钩子,忿忿不平的对我摆手说,“先过来帮我个忙,这里面要调整下床位,然后咱哥俩再聊聊啥的。”

我当然知道,这床位很可能上面还躺着死人呢。我心说去他奶奶的,傻子才帮忙呢。

我一扭头嗖嗖跑了,这一刻,也因为速度太快,白大褂都飘舞起来。

我是压根没留下来陪大嘴的心思了,而大嘴呢,本来拎着钩子追了一会儿,最后放弃了,喊了几句,又是圈儿又是医生的。

我没理他,一口气跑回办公室了。这时我也稍微有点岔气,办公室更是没人,我就非常随便的坐在椅子上,大喘着气,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没多久,大嘴电话打过来了,我犹豫一小会儿,接通了。

我都料到了,大嘴对我一顿骂,说没我这么当兄弟的,太没义气。

我反驳他,说讲义气也得有个尺度不是?就比如兄弟再铁,也不能互换媳妇吧?也不能每天同吃同睡吧?所以就更不能一起抬死人床,对吧?

我这一顿忽悠,大嘴冷不丁都迷糊了,还连好像是这样。

我见好就收,又随便扯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当然了,如果没啥意外,也没啥突发情况的话,我肯定不再去后院了。

我又打电话,叫了外卖,随便对付一口,就这样一晃到了晚上九点来钟。

我也看出来了,妲己特别喜欢护士这个职业,压根没过来陪我说说话的心思。这医生办公室还留守一个姓陈的值班医生,他也不咋跟我说话,一个小时前就查房去了。

我本来无聊之余,找了个医学杂志看着,但这种杂志,技术含量太高了,我等屌丝压根领悟不透其中的乐趣与奥妙。

我翻了没几页就来了极浓的困意,把杂志扣在脸上,靠着椅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后一激灵醒了。我把沾着哈喇子的杂志放回陈医生的桌子上,因为是他的。

我又搓了搓鼻子,这样能快速让自己清醒。

我心说决不能这么待下去了,不然匪徒没啥动作,也没人来救那个同伙,我会在医院无聊的疯掉。

我想找点啥乐子解解闷,当然了,调戏护士啥的就免了,毕竟妲己在,她要看到了,我成啥了?

我又想到顶楼的机房了,那里有监控室,能把医院各个角落都监控到。

我决定看看监控去,尤其想知道,这一刻大家都在干些什么。

我溜溜达达上楼了。机房也有值班的工作人员,是个胖子。他不认识我,不过看我穿着白大褂,带着写着姓名、职位的胸卡,他也很客气。

我没跟他说啥原因,其实我也没理由,就让他把监控室打开,我要进去找点东西。

他一脸纳闷样,不过还是同意了。

我独自坐在里面,这里有三个屏幕,每个屏幕上有十六个画面,够我看的了。

我就东看一眼,西瞧一下子的,也别说,挺打发时间的,那胖子当然没我这闲情逸致了,躲回机房摆弄电脑去了。

我没留意又过了多久,正当我通过监控看妲己呢,突然地,三个显示器的屏幕全黑了。

监控室和机房的灯也都突然闪了一下。我心说这是怎么个情况?

我急忙喊胖子,让他来看看,监控是不是坏了?

但这时的胖子,整个人都有点着急了。他一边找工具,一边跟我说,“不是监控坏了,是整栋楼停电了。”

我一时间特想反驳他,那意思他忽悠傻子呢?要是停电了,为啥机房还如何明亮?

但我一扭头,看到挨着机房的一个玻璃房里面全是大蓄电池,我明白了,这机房的电能临时提供。毕竟医院是特殊地方,尤其手术室和机房,一定要保证24小时供电,不然手术时突然停电了,或者机房服务器运转时突然没电了,这都会出事故的。

胖子这时已经找好电工的家伙事,背着一口小箱子,嗖嗖下楼了。

我也没法待了,不然这里啥设备坏了,我怕胖子回头赖我。

我出了机房,顺着楼梯抹黑往下走,但没走多久呢,我听到楼下有个女人扯嗓子喊,“老鼠啊,咋有老鼠呢?”

我脑袋嗡了一声,也回想起一件事,前几天在咖啡厅,匪徒就是用了突然停电的阴招,抹黑把赎金偷跑了。

我心说坏了,匪徒刚刚一定来医院了,不仅想偷偷停电,把同伙救出去,还放了老鼠。

这些炸弹鼠要是行起凶来,会死不少人的。

我的枪一直藏在腰后面,这时把它拿出来,也不管黑不黑的,尽最大速度往下跑楼梯。

中途我踩秃噜一下,也亏得反应快,扶住扶手了,不然真就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等眼瞅着来到病房所在的楼层时,我听到楼梯口传来吱吱声。我心里一紧。

我能感觉到,老鼠就在楼梯口呢,但具体在哪,我没法确定。我举着枪,一时间不敢往下走了。

这么一犹豫,我眼前一亮,医院又来电了。

我倒不觉得是胖子把电路修好了,反倒应该有啥应急系统被启动了。

这么一来,我看清了,一只大肥老鼠,在被光线刺激下,一扭头往楼道里跑去。

我急忙追了下去,不过还没决定好,一会要不要开枪把它射爆。

而等我一转弯站在楼道里时,被眼前一幕吓住了。

有个农村大妈打扮的老娘们,估计是某位患者的陪护家属吧,她这时出了病房,看到这只肥老鼠了。

这大妈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直接跑过去,用大脚板踩老鼠。她的脚劲儿也真够狠得,叮当一顿,这老鼠竟然倒地一翻身,吐血死掉了。

在她踩老鼠那短短的时间内,每次看着她脚踩上去,我觉得她踩得不是老鼠,而是我的心。我也总觉得,这一刻老鼠就炸开一样。

但这种情况并没发生,直到老鼠死了,它别说炸了,连个冒烟的意思都没有。

大妈还不解恨呢,骂了句,“哪来的耗子?”随后她一抬头,看到拿着枪,却愣愣发呆的我了。

她这次被吓住了,妈呀了一声。我也被她喊得回过神了。

我猜眼前死掉的,只是一般的老鼠,不是什么炸弹鼠。为了验证,我壮着胆子凑过去,也不嫌脏的把死老鼠举起来,掰开它嘴看了看。

我也不知道咋搞的,这老鼠身上有股馊了吧唧的味道,让我闻的直恶心,另外我也看清楚了,它没大板牙。

我分析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敏感了?

大妈被我奇葩的举动再次吓住了,她贴着墙,一点点挪回病房去了,还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我没理她,这时我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妲己的。

接通后,妲己显得很着急,语气也有点虚弱,跟我说,“那绑匪被救走了,护士阿花也被他同伙当做人质,一起带下楼了,快追!”

我挺担心妲己的,估计她也一定受伤了。

不过这时候,任务更重要。我说了句好,就赶紧往楼下赶去。我还给大嘴打了个电话,但提示占线,估计是妲己正跟大嘴通话呢。

我猜匪徒不会走正门,也不会去后院,毕竟那里太犯忌讳,反倒最可能的,是医院的侧门。

我奔向那里,而且突然间的,我联想着刚才遇到的正常老鼠,明白了一件事。

第十九章 集束弹

我有一点能很肯定,匪徒手里没有炸弹鼠了,但他们今晚要来救人,除了让医院短暂停电以外,还想弄出一种混乱的气氛,便于他们下手。所以我又猜测,他们只好从垃圾桶、下水道,或者类似这种地方,抓了一堆正常老鼠带过来,在停电瞬间,把它们放了出来。

当然了,我没时间细琢磨这事,很快的我冲到大楼侧门,还举枪猛地窜了出去。

我四下看着,发现有一辆救护车正要离开这里。

这时它的车屁股冲着我,我看不到司机是谁?

我咬不准这车里藏没藏匪徒,但现在也没其他可疑车辆了,我决定赌一把。

我喊了句,“停车。”救护车压根没理我这茬。

我举枪,瞄准后,砰的射出一发子弹。这子弹正好打在一个倒车镜上。倒车镜瞬间碎了。

救护车因此来了一个急刹车。我大步往那里凑。

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了,一闪身跳下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这里环境不暗,反倒被路灯照的很亮,我借此看的很清楚,这人长得很怪,尤其脑门特别的鼓。

我又品着他的身高与身材,越发觉得他像面具男。

我整个心提了起来,还用枪指着他,喝了句别动。这一刻我也有点小郁闷,心说大嘴咋还没赶过来呢?不然我哥俩一起瞄准对手,无疑让我压力减轻不少。

这医生一直打量着我,这时他嘻嘻笑了,声调尖里尖气的。就凭这,我一下肯定了,他就是面具男。

他指了指我,说识相的,把枪撇了,爷今天高兴,可以不杀你。

我一下来脾气了,心说自己还头次见到,被警察用枪指着,还敢耍横的人。

我也不可能听他的,又提高嗓门,让他高举双手。甚至我还特意瞄准,这样一旦他耍诈,我能第一时间把他击毙。

他突然唱起歌来,反正都是老掉牙的歌曲,更拿出一副完全放松的样子,伸手慢慢摸向白大褂,一颗颗的把扣子全解开了。

他这种节奏,让我很纠结,开不开枪都不是那个意思。最后我就一直压着性子,没扣扳机。

等他把白大褂一敞,我看清里面啥样后,我脑袋嗡了一声。

他肚子上挂着一个扁扁的水袋。袋中全是淡黄色的液体,整个袋子被一个很古怪的塞子堵着,上面还冒出一个黑色线头来。

我明白,这是一个大号的液态炸弹。

面具男低头看了眼液态炸弹,跟我说,“小条子,知道这玩意儿威力多大么?现在引爆的话,别说这里了,估计都能把医院大楼的侧门炸飞了,甚至让大楼塌一个角。”

他观察我表情,顿了顿又说,“如果你不放我,我就把炸弹引爆了,让无数人给我垫背,另外别妄想瞬间打死我就没法引爆炸弹,知道么?这里有太多不稳定的硝酸肼,我就算死后倒地那一瞬间的撞击,也能启动它。”

我听得直冒汗,这一瞬间,我还想呢,他果然是个疯子,来医院救人,竟然带的是这么不稳定的液态炸弹。

其实我还是太嫩了,面具男捕捉到我一刹那的愣神,他猛地用一只手拉住引线,又嘻嘻笑了说,“你真好骗,笨蛋!液态炸弹最大的优点就是稳定,你竟然这点常识都没有,刚才错过射杀我的最好时机了吧?”

我气得直想跺脚,也意识到,没文化有多可怕了。

面具男一步步往我这边走,还跟我说,“赶紧的,把枪给我,爷还急着走人呢,没时间跟你墨迹。”

他气场很大,我被迫退后了几步。

说实话,我不知道接下来咋办的好了。交不交枪,都让我纠结。但突然间,一个意外出现了。我听到楼上传来嘎嘎的声,似乎像鬼磨牙,而且这怪声还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它先在我身旁经过,在经过一刹那,磨牙声特别明显,我听得心血上涌,甚至有要吐的冲动。

紧接着,我看到一个隐隐的小亮点,擦着面具男耳边飞过了,磨牙声也该是这亮点发出来的。

面具男的反应比我剧烈,尤其亮点一时间还离他如此之近。他表情一下僵了,还翻着白眼,这就仰面就倒。

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耍诈。我想跑过去扶他一把,倒不是心疼他,我怕他这么一摔,一个寸劲儿把炸弹引爆了。

我也真是拼了,踉踉跄跄的凑过去,又用尽全身力气拽他。最后让他平躺在地上。

他此时已经不行了,嘴巴大张着,一脸诡笑样,甚至鼻涕口水啥的都往外流。

我本来还纳闷呢,那亮点和磨牙声会是什么东西?现在我看着他这种反应,猛地想起来一种武器。

我记得警校学习时,教官说过集束声波弹。这也是种新型武器,利用超声波或者低声波攻击人,能让人瞬间暴毙,尤其被低声波打中后,就会口水横流啥的。

我又抬头看了看,想知道刚才发射声波弹的人,到底藏在哪个房间?不过冷不丁,我没啥发现。

我也突然意识到,铁军太聪明了,给我们做了二手准备,我们仨来这儿埋伏,只是其一,这名会使用高端武器的射手,才是警方真正的杀手锏。

我舒缓的叹了口气,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呢,谁知道突然地,救护车嗖的一下窜了出去,拿出一副逃逸的样子,像医院外疯跑。

我再次笨了,愣愣看了足足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车里还有别的匪徒,他见面具男被杀,吓得先逃了。

我骂了句他娘的,急忙起身追。其实我也想找辆车,问题是一时间弄不到。

我玩命的追了百八十米,累的肺都快炸了,这时有一辆车从医院里开出来,还对我直按喇叭。

我扭头一看,开车的是一脸黑黝黝的大嘴。

我对他摆手,那意思把我接上去,然后一起追匪。

大嘴挺听话,把车开到我近处后又一脚急刹车,但他也挺奇怪的,立刻打开车门跳下来。

我心说他搞什么?大嘴一边往副驾驶那边跑,一边跟我解释说,“他一晚上竟在太平间干重活了,累的双手直发抖,让他缓缓,还是我来开吧。”

我知道大嘴太苦了,也一下理解了。

我又当了司机,而且也不知道大嘴把谁的车“借”来了,这还是款好车,提速很快。

我们全速追着,没多久就来到救护车后面了。

大嘴早就把枪拿到手里了,不过我车趁空瞥了一样,他握枪的手都直哆嗦。我就提个建议,让他一会少用枪的好,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打秃噜了,反倒伤了自己人?

大嘴应下来。我看着前方的救护车,这时我们开的这条路上没啥其他车辆,我想让救护车停下来,就琢磨着,从侧面把它超过去,再拦住它。

谁知道我刚有这主意,救护车竟来了个急刹车。

我猝不及防之下也减速,不过有些晚了。我们的车晃的一声撞到救护车后面。

车前盖变形的就甭说了,简直没法看。我和大嘴的脑袋都磕了一下,我是没啥大事。

这时救护车又启动了,全速逃离。

我揉着脑袋,当然了,我肯定不会放弃追击的,就又立刻起车。

我猜或许是因为撞得,救护车后面两扇门都打开了,随意的乱摆着。

我还看到里面情景了,躺着那个脑死亡的植物人。但没其他人了。

就凭这,我分析整个救护车里,就剩下一个匪徒了,他还当了司机,无暇分身干别的。

我开车死追的同时也琢磨着,想啥法子能擒匪。

大嘴揉着脑袋,他脑门通红一片,估计很疼,但他却一点喊疼的意思都没有。

等我们的车又接近后,大嘴冷冷看了我一眼,又指着前方说,“撞上去,最好是顶到它后车厢上。”

我诧异的看大嘴,心说这么做倒是不太难,问题是,我们顶它的车屁股有啥用?再说这么一弄,还是我们吃亏。

大嘴不多说了,抡起拳头,对着前方挡风玻璃猛砸一顿。

这玻璃经过刚才的一撞,已经有碎裂的迹象了,大嘴这么砸,没多久就弄出一个大窟窿。

不过大嘴的拳头也受伤很重,甚至出血了。

大嘴没管这些,还立刻起身往外爬。

他本来身板大,钻这大窟窿时,又因为挤挤巴巴的,划了几个口子。

我看愣住了,更想不明白大嘴要干啥,尤其他这么样的去外面,岂不是很危险?

我喊了一句大嘴,他这时半个身子都出去了。他扭头看我,冷冷的念叨一句,“让你撞上去,还等什么呢?我说你这人咋这么婆婆妈妈呢,没劲!”

我看着大嘴的眼神,再品着他这么生分的话,一下子明白了。

眼前的哪是什么大嘴?压根是他身体里另外那个人,如果按邪叔的话来说,就是大嘴精神分裂又犯了。

我知道现在大嘴的厉害,尤其他身手敏捷的都能一边骑着上百迈的摩托,一边在上面玩体操呢。

我也不接话了,急忙加紧给油。

我们的车再次往前,伴随的咣的一声响,它不仅仅撞到救护车的后车厢了,还有镶接在一起的意思。

大嘴兴奋地哇吼一声,立刻手脚并用的往前爬,顺着车前盖又钻到救护车的车厢里。

大嘴扭身看着我,丢下一句话,“老子要开荤了!”随后把两扇车厢门狠狠的关上了!

第二十章 关键人物

我一点都不担心大嘴的安危,反倒认为开救护车的匪徒必败无疑。

但我怕现在的大嘴下手重,别一激动把对方揍死了。我扯嗓子喊了句,让他手下留情。

不过不知道大嘴能不能听到。而且送走了大嘴,我也没必要让轿车一直跟救护车这么亲密接触下去了。

我渐渐减速,甚至踩着几次刹车,这么硬性的弄了好几次,车前盖才从救护车后面拔了出来。

我看到车前盖还有隐隐冒烟的架势,不敢再这么驾驶。我又停车熄火,望着渐渐远去的救护车。

这时的救护车也不稳,有种左摇右摆的架势,但很快的,它又变得静下来,拿出一副完全靠秃噜的意思,往前滑行着。

我开车门下来,拿着我和大嘴的手枪,撒丫子追了过去。

我冷不丁觉得自己很拉风,毕竟有种双枪李向阳的感觉,但实际上,打双枪是很有讲究,我没那本事。

过了两三分钟,我屁颠屁颠赶到救护车旁边了,这时救护车也停在路边,更是撞坏了好大一块马路牙子。

我看它车门都紧闭着,也不知道里面啥情况了。

我试探的喊了句,“大嘴?”

砰的一声,车门被踹开了,大嘴一闪身从车里跳了下来,这还没完,他右手拽着一个女人的张开的嘴巴。

这种拽法其实很残忍,甚至我都怀疑,那女人的下巴会不会已经脱臼了,而且她毫无生命迹象,穿着白大褂,整个身子软软的。

大嘴把她拽下车后,还任其拖在地上。

我看着大嘴,尤其他依旧冷冷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难以想象,此时的他要还不过瘾,过来攻击我怎么办?我到底开枪好还是不开枪的好?

我这么一犹豫,大嘴一松手,把这女人彻底丢在地上,他怪笑起来,一边往我这边走,一边说,“你想什么呢?”

我呵呵干笑,退了几步。我觉得很可能悲剧要发生,今晚我和大嘴,要必死一人了。

但实际没那么悲观,大嘴脑袋一直是肿的,现在伤势一下发作了,他一咧嘴,浑身哆嗦一下,翻着白眼,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我没急着过去,细品品又瞧了瞧。我觉得不像是装的,这才凑过去。

我探了探大嘴的鼻息,还有气。我放下心,又拿出手机,给警局挂了电话。

其实妲己已经先一步跟警局联系了,我这次通话,只要告诉我们现在的案发现场在哪。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我趁空也看了看那死去的女人。我猜她是一名护士,而且之前妲己说过,有个护士被匪徒绑架走了。

我原本还想着怎么把护士救回来了,现在一看,完全用不着担心这个。

我也有个猜测,这护士就是匪徒的一员。没想到警方找我们仨去埋伏,其实匪徒更聪明,甚至早就在医院有内应了。

我也没再做别的事,蹲在救护车旁边吸了根烟。

这支烟刚抽完,就有警车赶来了,这也是我不得不佩服的地方,卫海警方办事非常有效率。

来的同事好一通忙活,女护士彻底死了,但大嘴只是昏迷了,我果断的跟车走了,带着大嘴回医院。

当然了,进医院前,我把白大褂脱了,因为任务做完了,我也没必要继续当医生。

我还发现,医院大楼的侧门也被处理了,面具男不见了。我估计是被送到太平间了吧?

我没在乎他。大嘴被送去急诊了,有医护人员对他检查与急救,我趁空回到病房所在楼层,还找到妲己了。

妲己受了伤,一只胳膊疼的抬不起来,按她说的,停电一瞬间,她就急着往重症监护室赶,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而且不小心被人偷袭了。

她倒地一刹那,还听到护士阿花的声音,她就误以为阿花被绑架了。

我把我知道的事说给她听,她听完一瞬间,出现一丝诧异,却很快恢复常态。

我安慰妲己,这次面具男和阿花都死了,也是好事,别看案子没破,但至少没有凶手再行凶了。剩下的,我们只要慢慢捋顺案子,就能结案回家了。

我自认这么说没错,谁知道妲己苦笑了笑说,“圈儿哥,你想的太简单了,要我说,这案子才露出冰山一角,甚至这词也适应于凶手。”

我直眨巴眼,心说妲己是不是脑子也受伤了,怎么说胡话呢?

但我没反驳她,让她好好休息,养养伤。

这样一直到天亮,我都没离开医院,一会看看妲己,一会看看被送到病房静养的大嘴。

最后我肚子也饿了,想想也是,这一晚上没少折腾,我就下楼出了医院,找个地摊大吃一顿,我还给妲己打个电话,那意思想吃啥,哥给你打包回去。

至于大嘴,我就没问,因为他还没醒呢。

我以为妲己咋也得点几样早餐呢,谁知道她跟我说,“我不饿,圈儿哥,刚刚铁军来电话了,听那意思,警局那边也有点麻烦事,你也甭照顾我了,快回去看看吧。”

倒不是我消极怠工,而是我更想陪陪妲己。但她语气很坚决,又强调一遍后,还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电话愣愣发呆。我也有自己的主意,就猜妲己想吃啥,就随便买了几样,急匆匆的送到病房,等看着妲己当我面吃几口东西后,我又按她的意思,打了辆出租车回到警局。

现在的警局,一点上班前的安静都没有,很多人已经工作上了。我一打听,才知道铁军和杨鑫都在审讯室那边呢。

我又赶了过去,我还纳闷呢,“这大早晨的,找谁问话呢?”

等到了审讯室门前,我看到铁军和杨鑫并排站在单向玻璃窗前,正往审讯室里凝视着,另外邪叔正坐在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闷头吸着旱烟。

他这旱烟挺熏人的,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另外我也顺着窗户往里看,当看清里面坐着谁时,我诧异的瞪大眼睛。

这人是面具男。我忍不住问铁军,“这……他不是死了么?”

铁军一脸严肃,头也不回的说,“这人身体强壮的吓人,离死远着呢。”

换句话说,昨晚他倒地后,原本都有死亡征相了,却又硬生生挺了过来。

我还想问啥,白老邪突然来脾气了,忍不住喊了句,“小圈子,你给我过来!”

我不敢惹这疯疯癫癫的老头,也不知道他突然犯什么毛病了,就一脸赔笑的凑过去,问邪叔咋了?

白老邪也不抽烟了,把剩下那点旱烟全撇到地上,用脚使劲撵着说,“你咋这么丢人呢?昨晚上跟匪徒打照面,人家肚上缠着炸弹咋了?这把你吓得,竟连连后退!”

我听出来了,他这话是糗我呢,我也多解释几句,我的退后可不是胆小,那完全是一种战略,对不对?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我一旦处理差了,后果很严重的。

白老邪想了想,或许觉得我说的也在理,他消气了,摆手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我没太在乎,又好言好语的哄了他几句。等我再次回到审讯室的玻璃窗前时,突然冒出一个问号,心说邪叔咋对昨晚事发经过这么了解呢,难不成他就是那个枪手?

我偷偷瞥了白老邪一样,他现在蜷在椅子上,有打盹的意思了。

我觉得就邪叔这样的,不可能做枪手。我又猜,很可能是那枪手把当时情况跟邪叔说了。

没等我再往深了琢磨呢,铁军叹口气,说不等了,咱们进去问问话吧。

杨鑫点点头。而且这次没其他人,就我们仨搭班子。

我职务最低,做笔录的工作也当然由我来做了。而在门开一刹那,面具男抬头看我们一眼。

我承认,自己头次遇到这种犯人,他一点喜怒无常都没有,反倒目光深邃,让人琢磨不透。

我和杨鑫先并排坐到犯人对面,铁军没急着坐,反倒凑过去,站在面具男旁边。

面具男被绑着,双手也被手铐子铐在椅子上了。铁军先把面具男的左胳膊撸起来。我看到那个鹰头纹身。

铁军沉默一会儿,突然拿出自言自语的样子说起来,“在整个中国,善于驱赶野兽的,我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梅山安化的梅山教徒,另一个就是藏地雅鲁藏布大峡谷里的门巴族,他们都有各自的秘术,能跟野兽做朋友,所以你很可能是这两个地方的人,对不对?”

我听愣了,也头次听到梅山脚和门巴族。面具男没啥反应。

铁军继续说,“而你还善于做炸弹。据我所知,梅山教徒更善于做机关陷阱,而门巴族人,因为他们生活的环境特殊,尤其雅鲁藏布各类资源丰富,大峡谷里更是囊括九个垂直自然带,所以这类族人见识多,脑子灵活,各个都是不同领域乃至物理、化学这类领域的奇才。综合种种考虑,你更应该是门巴族人,对么?”

我继续愣着,而面具男呢,慢慢抬头看了铁军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纯属被潜意识一带,有这么个想法,他这反应,表明铁军的想法是对的。

我也因此更加不明白了,他一个藏地来客,怎么会来到卫海做案呢?还差点把这里的天都捅出个窟窿?

难道真像妲己所说,这案子看似要结束,其实才刚刚开始吗?

第二十一章 黑光

我插话问面具男,“你为什么要针对警方,甚至杀警察?”

我想的是,这或许是这案子的一个突破点,而且一旦他交代这个了,我相信很多疑点也会随之而解。

面具男抬头看了看,动了动嘴唇。

我压着性子等着。但没等他有接下来的举动呢,杨鑫使劲拍了桌子。

伴随砰得一声响,杨鑫又吼道,“还不想说么?快点把犯罪动机,还有绑架的经过都说出来。不然老子对你动刑。”

看得出来,杨鑫动怒了,而我看着他,心里诧异连连。

一方面我觉得他这怒来的有些突然,面具男刚才那情况是好现象,也没到死活不说的程度,另外我问的事还没解决的,他咋又一转话题,让面具男交代别的了?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他的主,我是客,外加他官大的份上,我真有可能沉着脸跟他掰扯掰扯,让他知道自己刚才有多不礼貌。

这时面具男看了看我俩,莫名其妙的诡笑一下,又恢复常态,低下头。

铁军没理会面具男,瞅了瞅杨鑫,突然嘿嘿笑了。

他对我俩使眼色,那意思想别审了,我们出去商量一下。杨鑫肯定给铁军面子,我们仨一起来到会议室外面,坐到白老邪旁边了。

白老邪不参与我们的话题,依旧蜷在椅子里小憩。杨鑫先跟我俩说,“实在看不惯凶手这么装,都落网了,还这么目中无人,而且这案子拖太久了,真的需要给上面一个交代了。”

我没说啥,铁军点头表示理解。

我们又聊了几句,铁军跟杨鑫说,“要不这样吧,给面具男熬鹰,顺带耍点小手段。”

杨鑫点头采纳了,还起身就这去准备了。

等看着杨鑫离去,铁军又单独跟我说,“案子都到现在这步了,而且审讯也是杨鑫强项,咱们不用跟着参与了。”

我不懂铁军为啥有退出的打算,我想多问几句,铁军却张罗着肚子饿了,问我俩去不去吃饭。

白老邪小憩中还摇摇头,说他牙口不好,一会给他带几个酥饼就行了。

我本来吃的挺饱,就摇摇头不想出去,铁军却非说他自己吃没意思,让我陪他。

我这人好说话,外加跟铁军关系处在这儿了,就妥协了。

我俩出了警局,铁军说有一家地摊好吃,要带我去那里,这时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照的人暖乎乎的,我俩就溜溜达达在街上走着。

我发现铁军挺屌丝的,这时还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吊了郎当的,一点老男人的架势都没有。

他闷头想着事,我也知趣的没打扰。等这么走了一会儿,转过一个弯后,铁军抬头看了看,又喊了句,“等等。”

我心说他等啥呢,就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铁军指着上方,让我凑到他身边,在那个角度看看太阳。

我照做了,不过看太阳可不是啥好玩的事,我盯着不到两三秒钟,眼睛就花了,而且这角度的太阳,还被几缕黑云挡了几下,透过来的光线有点黑。

我实在熬不住,揉着眼睛,甚至眼泪都快出来了。我问铁军,“有啥好看的?”

铁军说我太实在了,他让我看,看一眼就得了,谁让我长时间盯着了?

我特想吐槽,心说你早点这么说啊?不过这并不是铁军最终想跟我说的话,他又一转话题,点了句,“圈儿,知道么?这次绑架案的情况,就跟这角度的太阳一样。”

我第一反应是,里面有隐情,不然咋能出现黑光呢?

我追问,铁军只是笑笑,并不想多说。但我这次很执着,拿出死缠烂打的劲儿。

我记得大话西游里的唐僧就很墨迹,估计现在的自己都跟他有一拼了,最后我陪着铁军喝豆腐脑时,我也不喝,话题绕来绕去总会回到案子上。

估计铁军也没吃好,最后他无奈的笑了,问我,“圈儿,记得那个呆子么?”

我对这人印象很深,就是让大嘴夜里“尿床”那个。我点点头。

铁军又问,“知道么?他本来不是呆子,十年前还是个名人呢,你猜猜,他以前干嘛的?”

我心说这让我怎么猜?尤其他爱玩尿床游戏,难道以前开了个生产尿不湿的厂子?

这话我没说,反倒让铁军直说吧。

铁军正结账呢,还给白老邪带了五块酥饼,等我俩往后走的时候,铁军意味深长的叹口气,说那呆子,以前为了给他嗜赌成性的爹还钱,当了卫海的一个线人,而且最后还成了“线头儿”,只是老话讲,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在一次任务下,他被罪犯打得脑伤,醒来后记忆扭曲,变成呆子了。

我听完心里挺不得劲的,但我又想到一件事,问铁军,“这呆子不会跟98年的连环抢劫案有关吧?”

铁军哈哈笑了,说你太有联想力了。不过这种回答,也不算否定我。

我们回到警局后,一时间没啥事做了。我俩外加白老邪,一起躲在会议室。我的意思,想看看妲己和大嘴去,但铁军说等等吧,今天很可能有大任务。

我心说面具男都被抓了,还能有啥事?难道说,面具男还有啥同伙逍遥法外呢?

我又想到了一直人间蒸发的许友武,也问了句。铁军不说,也强调不让我问了。

我揣着迷糊,而且这期间我还看到,白老邪手腕上带了一个很怪的皮筋。这皮筋应该是没生产好,原本应该是独立的两个皮筋,却有一段粘合在一起了。

白老邪把其中一个皮筋扯断了不说,还时不时把好皮筋从手腕上拿下来,用两只手指抻来抻去的。

我隐隐想,这皮筋不会代表的是许家兄弟吧?

就这样,我们一直待到晚上十点来钟。我趴在桌子上,正半清醒半迷糊的睡着呢。

会议室外面有动静,而且很嘈杂,好像有任务要出警。

铁军把我扒拉醒了,说果然不出他所料,真行动了。

我诧异的啊了一声,这时杨鑫带着几个手下,正从会议室门前经过,铁军跟兔子似的,嗖嗖窜过去,打开门把杨鑫拦住了。

我稍微慢了半拍,在后面跟着。

等我离近后,听到铁军正问杨鑫呢,“这是要干啥去?”

杨鑫说,“刚接到线报,找到许友武了,他在卫海郊区绑架一名人质,而且带着重武器和炸弹,正跟警方对峙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铁军倒没表现的多诧异,他还建议,我们仨也跟着去看看。

杨鑫说行,而且他还让手下少去两人,让他俩把精力放在面具男身上。

我猜这一天时间,面具男没少遭罪。

我们只开了一辆警车。司机手不错,大约半个钟头吧,就赶到事发地点了。

我大体看了看,这里不太荒凉,离市区并不太远,还是别墅区,也该是卫海有钱人聚在一起的地方。

我心说许友武是不是脑子有病?在这风口浪尖上,咋还绑架呢?另外铁军以前提到过,许家兄弟很可能也是这次案子的受害者,怎么跟现在的情况相互矛盾呢?

我一时间迷糊大发了,但脚上没停歇。

我们下车后,来到一个别墅门口。这时门口和墙头上,都守着特警。

特警都拿着微型冲锋枪,全指着别墅里面。

杨鑫问特警的负责人,“现在什么情况了?”负责人一脸严肃,说不好办,许友武身上带着太多的炸弹,还拿了一把老式的AK,躲在人质后面。

我被许友武的举动震慑住了,还特意跑到门口,顺着往里看了看。

最先让我看到的,是门里不远处有一只鞋,另外我发现特警负责人说的都有点轻了,许友武长得人高马大的不说,脖子上挂了一圈炸药,肚子上更是里三圈外三圈的缠着密密麻麻的小炸药包,还有两根黑线,从炸药包里引出来,又顺着他胳膊,一直延伸到手腕旁边了。他左右手腕上还各挂着一个小按钮,我估计这就是引爆器了。

许友武现在没碰这俩按钮,反倒让人质跪在他面前,他双手举着枪。

警方在墙上挂了两个探照灯,这时全射在许友武和人质的身上了,这也让我能瞧清楚人质的相貌了。

我以为这人质就是卫海某个富商,自己肯定不认识呢,谁知道我越看越觉得面熟。

许友武还发现我了,喝了句,“他娘的,看什么看?说了给老子准备一辆车,现在还没弄好呢?”

他还调转枪口,要对我这边射击。我急忙缩回去。

我又凑到铁军他们身旁,我想的是,现在情况确实棘手,应该找个谈判专家过来。

我这么提了一句。特警负责人无奈的摇头,说刚才来了一个谈判专家,刚进了院子,就被许友武一顿扫射,吓得逃出来了,也亏得跑的快,只是鞋跑丢了一只,不然小命就交代到这了。

我这才明白,那院子的鞋是谁的。而且我打心里客观的想,这谈判专家是不是不够格?关键时刻,让他上,他咋临阵退缩了呢?

杨鑫并没怪那谈判专家啥,他又另一个法子,说调狙击手过来行不?

特警负责人微微摇头,说有那炸药包挡着,难度和风险都很大。狙击只能作为备选。

杨鑫皱着眉。

白老邪原本只是作为一个无聊的旁听者,这时他抬起头,也不哭丧脸了,反倒目光中露出精明之色,跟我们说,“要不让我试试呢?”

第二十二章 谈判专家

我想起以前的一幕了,白老邪突然手一挥,就把赵晓彤降服了。

虽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邪叔用的什么法子,但他这一招,或许能把现在僵局打破。

我当先赞同的点点头,但铁军作为白老邪的死党,却意外地摇头。

白老邪很在乎铁军的意见,一看这反应,他表情一变,又哭丧的低下头。

铁军说让他再想想,我们别打扰他。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我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心说他要想啥?

但铁军不再理会我们,低个头。这样足足想了一分钟。

要知道,现在的一分钟非常关键,这期间许友武还在叫嚣着,问他要的车来没来?要是警方太穷,弄不到车,就把局长叫来,他要跟局长问问话。

我觉得他太嚣张了,咋不叫卫海市长或者国家领导人呢?

特警负责人最后都有点按耐不住了,甚至都想不等铁军,先行离开了。这时铁军回过神,还一抬头看着负责人问,“有防弹盾么?”

负责人说有。铁军让他这就拿过来一个,而且特殊强调,要最大号的。

负责人也真配合,转身往警车那边跑,等回来时,他拿着足足一人高的防弹盾,他问铁军,“够用不?”

铁军点头称赞,又让我举着大盾试一试。

我头次拿这种东西,冷不丁有点不习惯,另外我突然冒出个念头,心说铁军不会是让我举个大防弹盾去院子里跟许友武谈判吧?

我立刻要把防弹盾还给负责人,但铁军拦住我,而且我刚才的猜测只猜对了一半。

铁军让我举着盾挡在前面,他跟我一起进去,这次谈判由他来。

不仅是我,杨鑫和特警负责人都诧异了。铁军让他俩放心,就招呼我出发了。

我纯属是跟着铁军破了两个案子了,对他这人有信心,不然打死不会这么逗比的配合他。

我举着大盾,当先站在门口。

这大盾是清一色透明的,但许友武冷不丁还是看的一愣,又举着枪指着大盾,喝了一句,“这他妈什么几把玩意?我要的车能长这德行?”

我不想回答啥。这时许友武还忍不住举着枪,哒哒哒的对我开火了。

我听到大盾上传来砰砰的声音,甚至还传来好大一股冲击力。

我咬牙挺住了,其实这力道不大,我的臂力够用,问题是,这是子弹打来的,这才是吓人的地方。

铁军趁空伸手推了我一下,算是给我鼓劲了。他还说,“别光站着,往前走吧。”

我费劲巴力的嗯了一声,也一点点迈步。

许友武断断续续开了三次火,最后一梭子子弹都打光了,他很熟练的装弹,就凭着,尤其打AK还这么稳,我断定他是个老手。

而且一点点的,我保护铁军,慢腾腾的来到院中央了。许友武很聪明,看这么打枪不是办法,只能光浪费他的子弹。

他又有招了。他身上这些炸药包,其实也都是独立的。

他从中摸了一个小的,对着我的防弹盾撇了过来。伴随啪的一声,炸药包撞在上面,最后又顺着落到了地上。

许友武用枪指着炸药包,说你俩他妈的再过来试试?信不信老子把炸药弄崩了?

我知道他这么做的后果,脑门刷的一下流汗了。

我觉得铁军太鲁莽了,现在很明显,我俩处在风口浪尖上了。

铁军却跟我完全不一样,他还一脸轻松的嘿嘿笑了,扯嗓子喊,“许二郎,我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有这么难么?再说堂堂七尺汉子,你这么用枪欺负我俩,有劲么?”

许友武哼一声,说去你妈了个比的,我欺负你们?你们这帮条子言而无信才对吧?

他这一番话,让我愣了。我倒不觉得许友武说秃噜嘴了。

没等我问啥呢,特警负责人从外面喊,让我俩快回来,危险!

铁军不理会,又跟许友武喊,“就咱俩,谈谈如何?”

许友武说你敢走出来,我就敢跟你谈。

我心说这不扯呢么?但铁军一点没犹豫,立刻往旁边挪了几步,毫无遮挡的完全暴露了。

许友武眯着眼睛看铁军,我也急了,立刻横着挪了几步,再次挡在铁军面前。

其实我是好心,但铁军不乐意了,说圈儿,别管我,你在一边等我。

在我一愣之下,铁军再次绕过我。他还高举双手,示意没带枪,一步步的往许友武那边凑近。这一刻,我总觉得空气都凝住了,呼吸更是停止了。

我眼睁睁看着铁军接近、接近,再接近的,最后他跟许友武有一米之遥时,许友武一转AK,用枪口指着铁军脑袋,说你有啥事,快放!

铁军一丝冷笑,比划一下,那意思要耳语,说说悄悄话啥的。

许友武稍一犹豫,铁军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我听不太清,估计墙头的特警,以及墙外的杨鑫和负责人就更听不到了。

但许友武愣了一下。铁军趁机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许友武身边。

他附耳说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有半分钟时间。我留意到,许友武的表情丰富极了,难以猜测他这一段时间都想的啥。

最后他这个大老爷们,眼角有挂泪的意思。他还呵呵狂笑起来,大喊着,“哥,你听到了么?他妈的,还有人帮咱们!啊?你听到了么?”

我早就听说了,山东大汉的嗓门大,这次真是领教了,这番话都震的我耳膜嗡嗡的。

许友武也很怪,随后对着跪在他面前的人质狠狠踹了一脚,骂了句,“姓王的,你滚吧,先留你一条狗命!”

我被姓王的字眼一刺激,突然想起来了,没错,这人不仅姓王,我还开车送过他呢。

他就是芬姐当时很在乎的那个王哥。我冷不丁脑子乱套了,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说,这次案子跟王哥有关?甚至跟死去的芬姐也有啥联系?

我正愣神期间,铁军对我喊了句,那意思让我快把人质送走。

我木纳的应了一声,就这往前凑。铁军不满意,说把防弹盾扔了吧,还举着干啥?

这不是舍不舍得的事,我估计换做别人,或许没这胆儿,但还是那话,我信铁军。

我压着心里怦怦跳的这种感觉,腾出双手,一把将王哥扶起来了。

其实这时候的王哥早就半昏迷了,不知道是不是吓得。我一边往外拖他,他一边大喘气,那一嘴的臭味,把我熏得就甭提了。

我怀疑他这样子,会不会应了那句话,都被吓出屎来了,还都返到胃里甚至嗓子眼里了。

杨鑫和特警负责人都在门口等着呢,等我离近后,他俩还搭把手把王哥扶了出去。

我没急着出去,又扭头看,发现许友武把枪和小炸药包都拿下来了。铁军正接手呢,还对我使眼色,那意思再过来一趟。

我跑过去。我和铁军一人捧了一大堆。

铁军带我一起往院门走,我这时松了一口气,也真佩服铁军,心说他真是比谈判专家还牛,三言两语就把许友武搞定了。

但事还没完,我俩刚到院门口,趴在墙上的两个特警,哒哒哒的开枪了。

我身后还传来很凄惨的叫声。一时间,我心里凉了半截。铁军更是愣了。

等我俩回头看时,许友武浑身全是血,正晃晃悠悠的往地上倒呢。铁军喊了句,“许二郎!”之后快速的奔了过去。

在许二郎快倒地的一刹那,铁军及时接住了他。我慢了半拍。

等我凑到铁军旁边时,看到许友武正怒目盯着铁军,已经咽气了。我又留意到,铁军暗中咬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我不知道为啥会出现这种情况。铁军默默腾出手,对着许友武的眼睛抹了一下,让它闭上了。

之后铁军爆发了,吼了一嗓子,扭身往一处墙体跑去,这上面还有特警呢。

这特警已经把枪放下了,正合计怎么爬下去呢。铁军猛地往前一凑,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再这么用力一扯,他彻底从墙上摔了下来。

这特警一时间都摔懵了,疼的直哼哼,另一个特警看到这儿,立刻举枪,对着铁军。

我不管铁军想咋的,但我跟他是一伙的,不可能看着铁军挨子弹。

我腰间也带着枪呢,一边往外摸,一边对着那特警喊着,“兄弟,你要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这么发展下去,会不会是内讧的节奏。

铁军一脸狰狞,不仅不怕,还立刻往那特警那里走。

那特警也是个倔爷们,咔的一下,再次把枪的保险拉开,不过这时,忽然来了一股风。

我看着还有一个亮点从那特警身边出现,甚至一晃而过。

那特警跟中邪了一样,变得萌呆萌呆的,还一闪身自行从墙上摔了下来。

铁军大步走过去,一把将这特警提起来,狠丢丢的问,“为什么开枪?说!”

这人迷迷糊糊间,明显是被潜意识带的,来了一句,“歹徒凶狠!上头交代,不留活口!”

我怀疑这上头指的是谁?这时候杨鑫和特警负责人都进来了。

他俩都拉着铁军,负责人还说,“刚才许友武有动作,要掏手枪,所以……”

我特意扭头看了一眼,许友武身旁确实有一把手枪,但我也不笨,这根本不是击毙他的理由吧?

想想看,许友武要是想反击的话,用等到这时候?咋不把炸药引爆了呢?

我突然觉得,这里面猫腻大了去了!

第二十三章 弃案度假

我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好了,尤其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打心里我拿定一个主意,凡事听铁军的,因为他才是我的头儿。

我凑在铁军旁边,等着他下命令。这时铁军松开那个特警,站直了身子,脸沉得厉害。

杨鑫和负责人过来又劝又拉铁军,负责人趁空还对手下吩咐,那意思做后续事吧。

我发现刚刚被铁军收拾的那两个特警有点小想法,他们一边忙工作,一边扭头看着铁军,甚至其中一个还忍不住的摸了摸枪。

我怕他别犯虎啥的,对铁军下手。我不露痕迹的也留意他,我不知道一旦他举枪,我会不会提前开枪把他击毙。

而这种意外情况并没发生。杨鑫最后还把铁军拽出去了。

白老邪正蹲在墙角呢,只是抬头看看铁军。铁军没理会白老邪,甩开大步往外走,我紧跟着。

其他人都没跟过来。我想跟铁军说说话,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走了少说五十多米,铁军把手伸过来,跟我说,“枪呢?”

我急忙拿出来,但刚递给铁军,我心里后悔了,心说他要干啥?

铁军把枪的保险拉开,又对着天,砰砰的来了两枪。枪声很响,不仅把我震慑住了,还引起远处杨鑫那些人的主意。

我扭身摆手,不确定他们看到看不到,但我要告诉他们,没事,别大惊小怪的。

等我扭回身子一看,铁军又要举枪,朝天射击。我心说我的祖宗喂,我赶紧强行把枪抢下来了。

这枪是我的,警局有规定,不能乱开枪,像铁军刚才那样,就算我不归卫海警局管,但弄不好也得写一份报告交上去才行。

要是铁军把这一枪子弹全打了,我心说自己得写几份报告啊?

铁军也没跟我太争,最后放弃再开枪的念头。我赶紧把它放回腰间的枪套里。

没多久,我们身后开来一辆警车,司机是杨鑫。

隔着老远,他就把车窗摇下来了,喊着让我和铁军快上车。

铁军侧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警车。而我趁空也留意到,白老邪坐在车里。

我真打心里佩服邪叔,心说这老滑头,刚才不跟过来,现在搭顺风车了。

等警车停在我们旁边后,铁军一把将驾驶位的车门打开,这就要把杨鑫往外拽。

我和杨鑫都诧异了,我还跟铁军说,“铁哥,你咋了?冷静下。”

铁军不理我,反倒问杨鑫,“兄弟,是你下命令开枪杀死许友武的么?”

杨鑫一脸严肃,摇摇头,说不是他。我看他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没说全。

铁军跟杨鑫关系不一般,他信杨鑫的话,又撒开手,不过任由我怎么劝,甚至怎么推他,他都不上车。

白老邪等的不耐烦了,他一出溜从车里出来了。他倒是挺有歪招的,伸手对铁军脸前一晃。

铁军表情一顿,随后我吃惊地发现,他变了不少,至少给人很淡定的感觉了,还默默跟白老邪一起,坐到车上。

杨鑫没等那帮特警,开车带我们回了警局。

一路上,我们没话,而且回去后,铁军没待多久就说累了,要回宾馆歇息。

我其实也想闷头睡觉去,但又一想,妲己和大嘴咋办?我就跟铁军和白老邪分道扬镳,我嗖嗖赶到医院去了。

妲己没啥大碍,大嘴还在昏迷。我就跟妲己念叨一下刚发生的经过。我绝对没夸大啥,只是经过真的很惊心动魄。

妲己听完跟铁军反应有点像,也发脾气了,不过她还没到疯狂爆发的程度。

我尽量安慰她几句,她又说累了,侧身躺着睡下了。

我在医院弄个陪护的床位,这屋里就只有我俩。这么一来就剩我自己了,我也没啥意思,跟妲己一样,躺下了。

我翻来覆去想这次的连环案,但我真不明白其中的真相。

一晃到了第二天上午,有护士过来告诉我,大嘴醒了。我先是一喜,随后心里激灵一下。

我跟护士一起来到大嘴的病房前,不过我没急着往里进,反倒趴窗户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

我心说他要不是原来的大嘴,我得赶紧喊人去,至少来个十几名医护人员,大家一起下手,把他按住绑绳子才行。

大嘴倒是一扭头,提前发现我了。他立刻喊了句,“我勒个去,圈儿,你看啥呢还不进来,没看到你嘴哥受伤了么?”

我松了口气,心说就凭这语气,他绝对没变身。我赶紧进去了。

大嘴说饿了,想吃东西,我又屁颠屁颠出去买了点快餐。

等回来看着他吃的时候,我问他,“还记得昨晚发生啥了么?”

大嘴回忆,说他记得那救护车突然刹车,把我俩的轿车顶上了,然后他就碰脑袋晕了。随后他还反问我,“昨晚后来怎么了?”

我算听明白了,而且跟以前一样,他把变身后的记忆全忘了。

我天生就能胡编乱造,反正随便构思几个情节,还原了当时的“画面”。

大嘴听完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

我一想,妲己和大嘴都没事了,我把这情况跟铁军说说吧,就打了个电话。

其实我挺纳闷的,铁军咋不关心一下妲己和大嘴呢,白老邪就算了,他一天天哭丧脸,也不会往这方面走心的。

但电话接通后,我刚把这里情况念叨完,正想再说大嘴的怪异呢,铁军打断我了,说既然都醒了,那正好,我们五个人一起组团旅游去。

我愣在当场,心说旅游?案子没破,旅个屁游啊。当然了,我不能这么回复铁军。

我含蓄的问了句,铁军解释,说咱们本来就是协助的,啥叫协助,差不多就得了呗,而且卫海和清岛都是好地方,咱们不玩几天就走,可惜了。

我啊、啊木纳的应着,等撂下电话,我又有个猜测,心说铁军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我也回到妲己病房,把这事说了。妲己本来闷闷的蜷曲着身子,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竟高兴的说,“太好了!”

我算被这帮奇葩打败了,而且大嘴压根想的没那么多,他只有中立的态度,那意思,玩就玩。

我帮着妲己和大嘴简单收拾一下,我们仨出院了,等回到警局时,我们五个要去玩的消息,也被杨鑫知道了。

杨鑫说我们随便玩,费用到时他全包了。而且杨鑫还订了席,约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看的出来,杨鑫这席不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全在这席上呢,他还请了卫海警局的正副局长,算是给我们体面的送行了。

但晚上来到酒店,我们一起入席后,我发现副局长来了,局长临时有事,我倒没觉得有啥,杨鑫的脸却突然沉了一下。

这并没影响我们的气氛,而且哥几个难得开心,那就一个字,喝!

我们一直闹到半夜,又回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出发了。

我们先在卫海玩的,这里有个银滩,非常美,大嘴那个傻玩意,拉着我给他拍照,他也不会摆姿势,就是一顿剪刀手,外加咧着大嘴笑。

之后我们去了清岛,其实要我说,这俩地方离得近,都差不多,白老邪对这里不感兴趣,也不跟我们一起玩了,自行在酒店躲着。

我们四个看了海,又下馆子去吃海鲜。

但我发现,清岛的馆子不地道,坑爹货,我们明明要一盘大虾,店老板报价四十一盘,等结账时,他竟说,一只四十。

我一算,这一盘十个大虾,岂不是四百块钱?

我们可不是软柿子,大嘴当场火了,嗷一嗓子吼下去,整个店里的食客立马少了一半,估计都吓跑的。

店老板脸沉下来,掏出手机打电话。没个三五分钟,三个流里流气的混子走进来了。

我一看这架势,明白了,合着这老板是道上的。

有个混子最先过来,推大嘴一下,那意思,“怎么着?吃饭不给钱是不是?”

大嘴也不惯着那个,伸手抄起一个空啤酒瓶子,一把将其砸碎了,又举着半截啤酒瓶,顶在混子脖子反问,“老弟,你哥我耳朵有点背,你刚才说啥?再重复一遍。”

这混子脸色奇差。而我看到这一幕,非常不支持大嘴,心说这逗比干啥呢?我们是警察,用得着这么拼么?

而且没等我有下一步行动呢,妲己、铁军都把警官证掏出来了。

妲己更是播了报警电话。这店老板算是倒霉了,最后跟这帮混子一起换了另一幅嘴脸,求我们高抬贵手……

被这事一闹,等我们回到宾馆时,天都黑了。而且一进屋,大嘴看着白老邪哈哈笑了,说邪叔啊,你今天没出去溜达太可惜了。

随后他把经过念叨一边。白老邪正盘着腿看电视呢,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大嘴说完了。

他只是嗯了一声,算是表态了,而我看着邪叔的衣服,突然心里一惊。

他衣服有点脏,甚至一脸的劳累样,我又试着凑近,偷偷摸了他一把,发现他身上有寒气。

我纳闷了,心说他不是一天没出去吗?咋看这架势,他也是刚刚回来呢。

我扭头看铁军和妲己,他俩没啥反应。

我们也都累了,就想着洗洗澡,然后早点休息。大嘴还问铁军,“明儿去哪玩呢?”

铁军嘿嘿的笑而不语,而白老邪突然冒出一句,说明天玩不成了,刚才看电视,卫海出事了!

第二十四章 灵魂审判

我知道,电视跟电脑不一样,我们错过直播了,就没法重看视频了。但我们都对这事感兴趣,聚在白老邪身边,让他好好说一说。

白老邪说电视也没播太多,只是提到今天卫海出了一档子车祸,车里当时坐着警局的局长和刑侦队长。

我第一反应是愣了,心说这俩人咋整的?难道是追查绑架案么?但局长咋还出动了?

铁军一脸严肃,毕竟杨鑫是他兄弟,他掏出手机,立刻给卫海警局打电话。

这期间我也趁空再回想一下,我有个疑问,这种车祸并不算是什么大新闻,电视里能播么?还是邪叔故意撒谎,其实是从其它途径知道的?

我没法直问他。这时电话通了,铁军特意开了免提。

对方是警局的一名值班警察。他跟我们核实了,确实有这事发生,而且那辆车直接出溜到一辆卡车底下去了,车内当时只有杨队长和聂局长,聂局长坐在副驾驶,当场就死了,尤其脑袋都撞扁了,杨队长还稍微好一点,他重度昏迷,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中。

我明白,对开车来说,一旦出事,副驾驶是最危险的。但让我不明白的是,杨鑫是个老手,怎么就这么严重的追尾了呢?

我忍不住插话问一句。

值班警察冷不丁没想到我的出现,他还吓了一跳,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我们这边是免提。

他说按监控显示,那车突然打滑了,往一旁跑偏,现在那车也正在送去检查呢。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甚至被潜意识一带,我还偷偷看了邪叔一眼。

白老邪没理我,我们又跟值班警察随便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之后我们也没休息的意思了,一起下楼。

清岛和卫海离得不算太远,但我们赶火车反倒慢了,因为最快一班车,要下半夜才发车。

我们就叫了一辆出租车。

而且那司机一听我们要去卫海,高兴地嘴巴一下咧开了,不过他也挺滑头,随后拿出一副打死都不去的样子,说送我们过去,他就得跑空车回来,夜路还危险。

我们都懂他啥意思,铁军立刻开价,说送我们,七百怎么样?

司机眼珠子一转,又摇头。

铁军很急,就拿出一副妥协样。我估计他马上得喊八百。

我倒不是抠,而是觉得,钱不能乱花。我拦住铁军,脸一沉,指着司机说,“兄弟,差不多就得了。你以为清岛就你一个出租?你不去,别人就不去吗?”

司机一愣。我又前后看看,虽然没其他车了,但我扯嗓子对大嘴喊,“嘴哥,打114,叫出租。”

大嘴也装着样子,说好咧!

只是没等他打电话呢,这司机摆手说,“七百就七百,来吧来吧。”

这一路上,他开的并不快。铁军催促他几次。不过他非跟我们说,他这手,在司机里算不错的了,现在已经开到一百四了,不是他吹,换做别人,都开不到这速度。

我特想反驳他,甚至也打心里合计,要换做铁军当司机,估计开个二百多迈也很有可能,这司机真要看到那情景,不得吓得头发根根直立?

但我没激将铁军,因为这就是出租车,开太快谁知道摊上啥危险?

等我们到卫海时,快午夜了,而且直接到医院门口下车。

我们一打听,隔了这么段时间,杨鑫抢救完了,已经被送到重症监护室了。

我们对这里也熟,没人指路,我们直接来到监护室门前。这里还守着一个警局的同事。

我先往里看了看,杨鑫包裹的跟木乃伊一样,昏睡着。

我们又问了问情况。这同事说,“杨队的伤有点邪门,医生给拍了片子,发现脑部没有溢血,也没啥震荡的迹象,但到现在连医生也想不明白,他为何醒不来。”

我怀疑那医生是不是技术不行,甚至很有可能塞钱进来的吧?

大嘴更直接,问那同事,“不管咋说,那也得有个说法吧?”

同事都拿出一副不好意思说的架势,告诉我们,“医生最后把杨队的症状,定义为脑痉挛的一种。”

我对医学了解的不多,就扭头看妲己,那意思这医生说的靠谱不?

妲己没发表啥观点。铁军想了想,又跟那同事说,“你守到现在也累了,肚子也饿了吧?这样吧,我要进去看看我兄弟,其他人帮你替岗,你趁空出去吃点东西啥的。”

这同事有点犹豫,还说护士特意嘱咐他,不要进去打扰病人。

铁军让他放心,说我有尺度,而且就是看看杨队。

这同事早就知道铁军和杨鑫的关系,最后点头同意了。

不过等他离开后,铁军压根没只看看的意思,跟我们说,“妲己留下守门,其他人全进去。”

我发现白老邪还一摸兜,拿出一把皮筋。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表明啥,我再清楚不过。

随后我们四个进了监护室,而且铁军很不客气的把窗帘都拉下来了。

我和大嘴不知道做啥,就站在铁军后面。我们一起来到床前。

铁军对白老邪示意,说开始吧。

白老邪本来很沉默,这时候猛地一伸手,隔空对着杨鑫抓了一下。

怪事来了,这一刻,杨鑫哆嗦了一下。而大嘴呢,俩眼上翻,嘴里还呃了一声。

要不是我及时抱住他了,他肯定摔到地上了。

我不知道白老邪这一抓有啥说道,而且抛开神神鬼鬼之外,我想到气功了。

我也没藏着掖着,跟他说,“邪叔啊,您老儿发功准点,咋还弄到大嘴了呢?”

白老邪嘘了一声,让我别多话,他又摸着衣兜,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小皮包来。

我想起修甲工具了,这时铁军让我别干抱着大嘴,赶紧找地方把大嘴放下。

这屋里就一张床,剩下还有两把椅子,我就把大嘴放在其中一把上了,等回来后,我看到小皮包被打开了,里面是一个个银针。

白老邪就把这些银针陆续拿出来,对着杨鑫的脑袋戳了上去。

我联系起针灸了,而且这东西的学问很大。等这些银针全被戳在杨鑫脑袋上后,他竟苏醒了,还慢慢睁开眼睛。

只是一时间,杨鑫眼神很迷茫,甚至呆呆的。

白老邪一闪身,蹲在旁边了。铁军趁机凑了过去。这一刻,他脸上很严肃,冷冷看了杨鑫一会,他叹了口气说,“兄弟,我想问你点事,要是我说对了,你眨下眼睛,好不好?”

杨鑫有反应,慢慢眨了下。

我斜眼看着白老邪,不过很快的,把精力又转移回杨鑫身上。

铁军摸兜,从里面拿出U盘来。这U盘我见过,也知道他的用出。

铁军跟杨鑫说,“我凭借它,调取了卫海这十年间的档案,甚至也就是权限大,连被人为删了的档案,我也能查到。”说到这,铁军往杨鑫脸上凑了凑,“按档案记载,八年前王明仁不仅仅是一个小烧烤店的老板,他还是个线人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杨鑫慢慢眨了下眼睛。

铁军继续说,“那时候许家兄弟确实参与了连环抢劫案,还是其中的重要成员,而警方为了破案,我猜测警方通过王明仁联系到许家兄弟,甚至许以重利,让他们当了‘叛徒’,警方和这三个人上演了一出戏,让那犯罪团伙其他成员全落网了,这案子也因此高破了,对不对?”

杨鑫没眨眼,而且他麻木的表情上出现一丝犹豫。

我怀疑怎么会这样?但铁军觉得很正常,还说,“你当时只是一个小刑警,其实对这背后的真相,也不太确定,对吧?但你很聪明,慢慢猜出来了,而且当时死去的聂局就是负责那案子的刑侦队长,跟他关系近的是警员王翔,后来王翔辞了警局工作,出去经商了。”

这次杨鑫有反应了,眨眨眼。

我猜王翔就该是王哥,也就是那晚许友武绑架的对象。

铁军呵呵笑了,顿了顿又说,“那次连环抢劫案的犯罪团伙,成员很复杂,我记得有退伍兵和反侦察专家吧?但别看都被抓了,其实背后还有更大的黑手,也可以毫不夸大的说,是一个恐怖组织吧?这组织原本以为他们那些人都是纯粹的失手了,也就没追究什么,但前一阵有人把警方联合许家兄弟和王明仁的事漏出去,还让幕后组织知道了。组织决定报复,就上演了一次绑架案,针对目标,一是王明仁,要他还这几年的债,二是许家兄弟,也想借此嫁祸给这俩兄弟,三是对付警方,只是对警方,他们有一个度,一旦这次绑架案能顺利进行,警方不插手的话,他们就跟警方井水不犯河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一旦警方再横插一手,他们就跟警方血债血偿了,对不对?”

我听到这儿,脑袋已经嗡嗡的了。我原本就意识到,这案子不简单,却没想到里面的水能这么深!

杨鑫这次依旧眨了眨眼。

铁军表情突然一暗,目光也变得很冷,问杨鑫,“原本王明仁很怂,没想把绑架案的事告诉警方,但有个神秘电话,把这事举报了,也因此引起警方的注意,进而插手调查。而打神秘电话的人,他的目的很简单,希望这件事能公开,甚至让八年前见不得光的‘交易’浮出水面,这样他就能从中渔翁得利,甚至借机升职,不再被某人压着。而这个打神秘电话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说到最后,铁军几乎咬着牙,指着杨鑫说的。

杨鑫依旧木纳,不过他听完后,再次的慢慢眨了下眼睛……

第二十五章 归途

杨鑫是铁军的兄弟,所以我对他的态度,一直放在朋友和兄弟之间。但刚刚听到铁军这番猜测,杨鑫还点头认可了,我突然有点不认识杨鑫的感觉了。

我也明白,人这辈子,有功利之心是正常的。但总觉得不该这么明显的出现在我周围人身上。。

铁军情绪波动很大,他忍不住咳咳几声,沉默少许后,他爆发了。

他提高声调对杨鑫吼着,“老杨,你糊涂啊!或许你觉得现在你是刑侦队长了,这事就算露出去了,你带着卫海刑警队也能把匪徒摆平了?但你就不知道,这世上很是意外都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么?这一次,牺牲了多少兄弟,死了多少人,你……你赔得起吗?”

杨鑫默默地瞪着无神的眼睛,不过眼角湿润了,从里面留下一滴泪。

我想这一刻,他虽然神志不清,灵魂却一定听到铁军的话,也很悔悟。

铁军又看了看闷不吭声的白老邪,他没再说啥,点了根烟,一口接一口的抽起来。

又过了半分钟吧,白老邪站起来,慢悠悠凑到杨鑫旁边,突然地,他又猛地伸出手爪,对着杨鑫的脸抓去。

这一切发生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呢,铁军却喊了句不要!他伸手中途握在白老邪的手腕上了。

白老邪稍微抬眼,眯着问,“红豺,你不懂规矩吗?”

铁军显得异常纠结,不过一直没松手,最后还念叨说,“我跟杨鑫以前是同窗,夜里睡觉更是上下铺,这兄弟,我舍不得!”

白老邪停顿不言。铁军还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让我美言几句。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说啥的好,另外我猜测邪叔这一爪子有说道。我更在乎大嘴。

我紧忙来到大嘴坐的那张椅子后面,我拖着它,不管椅子腿磨地发出的噪音,一路把它弄到门口去了,这样能离白老邪远一点。

白老邪没在乎我的举动,他最后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把手爪握住了。

铁军也顺带着松开他。他又默默的把杨鑫头顶的银针,一个个摘了下去。这过程是痛苦的,至少有几次杨鑫身子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在所有银针全摘除后,杨鑫双眼又闭上了。

这屋子里没人说话,只有大嘴轻轻地鼾声,要我说这鼾声也算是个调味剂了,不然气氛太过于尴尬。

没多久门口有动静,原本守夜的同事回来了,妲己拦着他不让进,这让他很纳闷,还问妲己,“到底咋了?”

铁军带头,把门打开了。

同事看着屋里,尤其这么烟雾缭绕的,甚至窗帘紧闭,他愣住了。

铁军解释一句,“刚才老杨醒了,跟我们说几句后又睡了,这窗帘是他要求拉上的,说外面光线太亮,难受。”

这明显是善意的谎言,但同事信了,还点点头。

铁军和白老邪一起往外走。我总不能把大嘴丢下吧,就把他从椅子上背下来。

同事看着大嘴,纳闷的问了句,“这哥们咋了?”

我想了想,回答说,“他跟杨队相反,喜光,刚才一拉窗帘,他就困了,所以睡了。”

同事没接话。我也没兴趣跟他多聊,尤其大嘴太沉了,我背的有点熬人。

我就赶紧奔着电梯去了。

没多久我们五个出了医院,随便找了宾馆住下了。

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铁军让我们自由活动,他跟白老邪去了趟警局。

等到中午,他俩又回来了,按他们知道的消息,杨鑫醒了,只是有点半身不遂,身子不协调,估计要退养了,也当不成警察了。

我对此感到遗憾,不过又想想,他能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

另外面具男在大早晨试图逃走,只是卫海警方派不下四个人守着审讯室,他最终没逃跑成,也跟警方起了冲突,最后死在枪口之下。

我觉得这两个消息跟重磅炸弹一样,让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我好好消化了一会儿,等平静下来后又问铁军,“接下来啥计划?”打心里说,我觉得我们旅游也旅完了,这案子又出现新情况了,我们是不是该重新插手了?

铁军摇摇头,那意思,“今晚上我们就坐火车回黑省。”

我听铁军的话,也没瞎参合。等到了下午四点多钟,铁军弄来一个小面包车,说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这面包车破烂流丢的,估计是从租车公司弄的。

这时大嘴也醒了,虽然有点蔫头巴脑的,但不影响出行,我们就一起坐上车了。

铁军当司机,我们一起奔着卫海市郊,来到罗山附近。铁军把车开到一处空地上,这里视野很开阔,我们四下一看,就知道周围有没有人。

原本这里很荒凉,而且还在这种时间段,但我们在车上等了半个钟头,有一个摩托出现了。

这摩托直线奔我们来的,司机很警惕,中途四下看了好几次。

最后他把摩托停在面包车旁边,又主动把面包车的车厢门拽开了。

他看着车内的我们,冷不丁有点生分。其实我也是,根本不认识他。

他先开口问的,“谁是红豺?”

铁军点点头,说我是!他俩还立刻说了一组暗号。

这人放下警惕,直接钻了进来。我挨着车厢门,他还跟我说,“警官,麻烦腾个地方。”

我这人好说话,往里凑了凑。

等车门门关上后,他又简要介绍下自己,他叫刀螂,是一名老线人了,也不知道这次警官把他叫来,有什么任务。

我挺纳闷,铁军和我们几个一样,都是外来警察,怎么跟卫海这边的刑侦耳目这么熟呢?

铁军拿出U盘,说这真是好东西。

我有点明白了,心说或许跟他特殊权限有关吧?他能通过警局啥系统,直接绕过当地警方,点对点的找到耳目。

铁军不再说没用的,直入主题说,“刀螂,前阵发生的王氏绑架案,你知道这事不?”

刀螂点头。铁军又问,“那伙绑匪什么来头?清楚不?”

刀螂脸上出现一副恶心样,但也没藏着掖着,跟我们说,“那伙绑匪的来头很大。卫海附近有一片山区,比罗山这里还要大。山区深处有几个村落,他们几乎与世隔绝,而再往里的话,有一个山头上盘踞着一群土匪,匪首外号叫一指残,这次的绑架案,就是他派手下过来办的。”

我对一指残的名字很陌生。铁军倒是咦了一声,还跟白老邪互相看了看。

我让刀螂接着往下说。

刀螂继续介绍,“这伙人其实是十年前从东北过来的,最大特色,他们还过着民国时期东北土匪的那种日子,讲黑话,内部按四梁八柱的分等级,论资排辈等等。而且里面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就算想加入匪帮,也得有点过人的本事才行。他们平时轻易不出山,但一旦出山,做的少说都是上千万的买卖。”

我没想到现在这时代了,竟还能有这种奇葩的存在。另外我想到了面具男,就问刀螂,“面具男这种人,在一指残手下,是什么级别的?”

我以为他至少是个二当家呢?谁知道刀螂摇摇头,说能派出来的都是马仔,不入流。

我愣住了,心说这么往下说,那些当家的匪头,甚至四梁八柱,不得多恐怖?

这时候铁军插话了,问刀螂,“一指残的势力,难道卫海警方不知道么?为什么不去剿灭?”

刀螂脸一沉,只强调,他一个线人,知道的实在有限,而且这几年压着几个大案,按线人这边挖到的消息来看,都是一指残做的,警方也曾派过精英试图混到匪徒,但都失联了,最后警方也没再采取啥行动。

我觉得失联是说轻了,估计那些精英早被土匪扒皮抽筋的弄死了。

而且看刀螂这样子,我猜有些事,甚至跟警方有关的,他不想跟我们说了,或许怕我们漏出去,对他不好吧?

铁军也理解这事,并没再问啥了。铁军的意思,我们五个虽然不属于卫海警方,但也会想办法把一指残的恶势力端掉。他让刀螂从此多留意,多给他提供线报,一旦机会成熟了,我们也会再做一把精英,去深山里当一把“土匪”去。

我听完脑袋嗡嗡的,心说铁军疯了不成?合着他是真不怕事大,非要带着我们在刀尖上跳舞?

刀螂倒是很听铁军的命令,连连承诺,而且没待多久,他就走了。依旧骑着摩托,消失在已经黑了的夜色里。

铁军独自琢磨一番,我不知道他想的啥,反正没多久他哼了一声,回过神后,又开车带我们回宾馆。

这时离火车开车时间不远了,我们收拾下背包,就又赶往火车站。

这次杨鑫也病了,聂局刚死,卫海警局乱着呢,我们走时也没跟他们打招呼,也算来了个轻悄悄的离开。

坐火车期间,我回忆了一番,总觉得这次中途来卫海,不是偶然,铁军打心里一定早打好算盘了。尤其这次连王翔都被牵扯出来了。

当然了,凭现在掌握到的消息,我不知道王翔怎么样了,但能肯定的是,他还没死。

会不会说他是一根线,只要我们顺着他往上摸,就能找到一指残呢?而铁军这次为了保险,还让刀螂继续打探消息,来个双管齐下呢?

我是真不想跟一指残有啥接触,趁空我跟铁军悄悄提了一嘴,而且那意思,真要去了,别叫我了,我这身手,去了也当炮灰。

铁军嘿嘿笑了,回答说,“没问题。”

不过我看他那笑法,明显心里不这么想。

第一章 心灵净化

我们回到黑省后,就留到了省办公厅。我和大嘴想回到漠州看看,也这么请示铁军的。但铁军说没必要。我也给漠州警局的副局打了电话,他更是来一句,让我和大嘴一切都听铁军的。

我和大嘴一合计,既然如此,就老实的待着吧。

省厅也没给我俩分配啥具体任务,就拨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铁军和妲己原本都是省厅在编的员工,他们一天天倒是总有事忙活着。

我和大嘴一致认为,总这么养膘下去,不是办法。我俩也对省会不太熟悉,更因为我们是警员,决不能像一般人那样,只对路况知道个大概就行。

所以我俩借了一辆警车,天天上班点个卯后,就开车出去溜达了。

一晃过去三天,我俩对省会哪个区、哪条街、哪条路,在心里有个概念了,而且我们也没白费油儿,这期间还破了一个偷窃案。

我们纯属意外逮住这个小偷的,他带着一兜子的工具,正对一个门市下手呢。

当我俩抓住他时,没想到他还挺“横”,问我们,“是哪一片的民警?新来的吧?还不知道他月月都对李所长交份子钱吗?”

我算是长见识了,这小偷还懒着打电话了,这就让我和大嘴赶紧联系李所长核实一下。

我和大嘴能吃这一套?大嘴更是个悍主儿,拽着小偷一起进了警车。

我看着警车出现好一阵的抖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正常意义的车震,反正等他带着小偷出来后,这小偷脑门红红的,腮帮子都肿了,也彻底老实了。

当然了,我俩也没太深究那位腐败的李所长,把这事转告给铁军,就算完活了。

这样又到了一天上午,我和大嘴一起去了车场,想开车出去转悠下。

铁军给我打电话,问在哪呢?

我也没瞒着,简单回了一句。铁军听完故意拿腔拿调的嘘了一声,说天天出去瞎转悠,这多没前途?

我跟铁军一起当了这么久兄弟,对他不咋外道了,我顺着反驳一句,吐槽说我和大嘴真是转悠够了,但又有啥事能给我俩做?

铁军稍许沉默,说这样吧,让我俩等他,他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净化下心灵。

我撂下电话就纳闷上了,还问大嘴。大嘴想的简单,说不会是带咱们去和尚庙吧?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我俩等了有一刻钟,铁军也来到车场了。

我俩坐在车后面,铁军开车。这一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又过了半个钟头,铁军说到了。我原本正捧着手机看呢,也没留意外面啥环境,这时抬头打量一眼。

这是一处高墙大院,占地面积挺大,看着门口挂的牌子,戒毒所三个字刺激了我的眼球。

我头次来这种地方,而且缉毒大队跟刑侦队是分开的,我对这方面没啥接触,就挺纳闷,心说我们到这里干嘛来了?就算有啥案子要调查,也该是缉毒那边人参合才对嘛。

铁军没多解释,还跟门卫摁了几下车笛。

门卫认识车牌号,没拦着,直接放我们进去了。

铁军找个地方把车停好,又带着我俩下车。其实他也没个具体目标,就是带我们随处瞎转。

在经过一个大屋时,里面出来两个工作人员,架着一个长发女子。

这女子一看就读过书,还给人一种很有气势的感觉,但她现在很痛苦,整张脸都难受的皱着,哈喇子、鼻涕啥的,全流了出来。

她还不住的对工作人员说,“两位大哥,行行好,有货没?给我吸一口。只要让我舒服下,你们想干啥都行,包括上床!”

我听愣了,甚至我们仨都止住脚步,一同看着这女子。这一刻,她之前在我心里的好印象,也完全逆转了。

大嘴更是念叨句,“他娘的啊,骗女人上床竟这么容易!”

但两个工作人员似乎早就习惯这类情况了,他们没啥表示,依旧沉着脸,把这女子架走了。

我们目送他们离开,甚至我还凑到大屋门口,往里看了看。

这里面有不少人,他们都坐在桌子上,似乎在学习。我不懂戒毒流程,猜他们现在做的,应该是戒毒的某一过程吧。

铁军很有感触,突然来了句,“圈儿、大嘴,你们知道么?毒这种东西很可怕,不管你自夸自己意志力多么坚定,但别碰毒,不然它会从灵魂把一个人打垮。”

我突然明白铁军出发前说的话了,较真的说,这里确实是净化心灵的地方。

我和大嘴都强调,那意思我们仨继续走走,也别在大屋门口堵着了吧?

铁军应了一声,最后我们来到一个空场地。铁军彻底止步不前,跟我们说,“咱们黑省好一些,涉毒案偏少,但知道么?在广西、广东,贩毒很猖獗,甚至还会遇到大案。”

我和大嘴点点头。铁军继续说,“没有人天生就吸毒,都是在各种欺骗或误导下,沾上毒瘾的,我一直有这么个想法,侦破特大凶杀案不算本事,反倒要去破几桩涉毒案,这才叫警察呢,对不对?”

我觉得铁军这是拿话点我俩呢,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

我挺直接,不整那些虚的,问铁军,“是不是又有什么大案了,需要咱们前去协助?”

大嘴更敏感,插话问,“铁哥,先说明白,这次要去破案的话,那地方的刑侦队长是你哥们不?甚至别又有啥陈年老案牵扯进来。”

铁军被大嘴逗笑了,不过一提起杨鑫,他表情也一暗。

缓了缓后,他跟我们说,“这次案子,绝对没王氏绑架案那么复杂,地点在广西的东星市,也就是咱们国家南大门的重要门户之一,你俩知道那地方吗?”

大嘴皱着眉,明显不知道。而我想起一件事,心里咯噔一下。

我问铁军,“东星是不是跟越南挨着,只隔了一条河?甚至没记错的话,东星偏远郊区还有战争后留下的雷区呢?”

铁军连续点了两次头,表示我说的都没错。

我冷不丁觉得,那里很乱。我们去那里破案,或者不是啥好差事。

大嘴想的另一件事,又问铁军,“这案子肯定跟涉毒有关,但为什么选咱们呢?”

铁军苦笑,说因为咱们侦破过广东走私案,这次的幽灵毒贩,跟走私案有点像,不过比它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被幽灵两次字刺激到了,追问铁军。

铁军也算看出来了,我俩默默的算是同意去了,他嘿嘿笑了,说具体案子,咱们现在回去开会分析吧。

而且在我们车开出戒毒所的一刹那,我还特意让车停一下,回头看了看,这一刻,我脑海里又想到心灵净化这个词了。

不过铁军压根拿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还跟我强调,“圈儿,有什么好看,就一戒毒所而已,走走,回去开会要紧。”

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回去时,铁军还把车开的疯快,趁空给妲己打电话。

妲己正闭关研究尸体呢,这也是让我无奈的地方,她有老学究那种执着的钻研劲,这几天根本不咋理我。

但铁军的话很好使,他让妲己放下手头上的一切工作,把会议室和投影仪准备好。

这样等我们到了警局,走进会议室后,也不用布置什么了,立刻开会。

铁军先简要介绍下情况,东星缉毒大队一直在追一个案子,而且这案子已经查了快半年了。

按现在掌握到的消息来看,越南那边有一个毒枭,定期往东星运高纯度的货儿,而东星这边有人接手后,又通过各种途径,把货扩散到各地,最主要的目的地是广东。

我们这次任务,就是跟东星缉毒大队一起,把这伙毒贩一网打尽,甚至还可以联合越南警方。

我听到第一反应,缉毒跟破凶案真的不一样,周期太长了,就说这伙缉毒警察,也真有耐心,能跟毒贩死磕一年的时间。

大嘴还忍不住催促铁军,继续往下说说,尤其这伙毒贩怎么运毒,东星窝点在哪,甚至怎么周转出去的?

铁军一耸肩,说大嘴这话不仅把他难住了,更把东星缉毒大队难住了。

我理解不透,也觉得他话里有话。

铁军用投影仪播放了一组片子,包括东星的地理地貌,还有那条跟越南相隔的河。

铁军又说,“这半年来,缉毒大队压根接触不到毒贩的高层人物,甚至往往不知道毒是怎么运进来的,举个简单的例子,今天还好好地,等第二天,各个地下窝点就开始售货了,没几天后,外地也陆续出现货源了。”

大嘴念叨句,“不能吧?那帮警察干嘛吃的?”

铁军说大嘴还是把这伙毒贩想的太简单了,而且现实真就是这么邪门,东星警方还给这伙毒贩起了个外号,叫幽灵毒王。

我觉得这外号很恰当,甚至这毒不真是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么?

但联系着我们已侦破的走私案,我提出个疑问,“会不会说,东星警方里有蛀虫呢,这人跟毒贩通风报信啥的?”

我自认这猜测不无道理,铁局却摇头把我否了,说这案子一直被作为重点,追了一年,如果真有蛀虫,为何要顶风作案?找个替死鬼顶替下,岂不更好么?

我没法反驳,甚至想想,是这个逻辑。

铁军说东星警方现在对运毒有个新猜测,我们这次过去,正好可以跟他们碰一碰这个想法,如果猜对了,我们很可能立刻要大干一场了。

第二章 飞往广西

我对新猜测兴趣很大,想让铁军多解释几句,但铁军摇摇头,说目前咱们了解的信息实在太少,也不知道东星警方的猜测靠不靠谱,就先不拿出来说道了,等去了广西,有进一步的调查发现后,我们再研究也不迟。

我觉得也对。我们又聊了一会,就散会了。

我们定了晚间的飞机,所以各自回家,收拾一番,我没拿太多东西,连衣服也只带了两套,能换洗下就行。

之后我们回到警局集合,一起赶赴机场。

坐飞机期间并没啥事,就是大嘴胃口大开,吃了两份盒饭。

在下机时,东星缉毒大队的队长已经在机场等我们了。这人叫李云东,个子矮矮的,长得一般,不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厚嘴唇。

按说一般男人长着厚嘴唇,应该很丑才是,但李云东的嘴唇反倒给他加了印象分,看着有些性感。

他带我们一起上了一辆面包车。本来我们才下机,天色也晚了,应该去宾馆休息,但李云东的意思,现在追查幽灵案到了关键时刻,希望我们能不念辛苦,这就回警局商量下案情。

我们五个都没意见。只是邪叔不合场合的打了几个哈欠。

而且来到警局后,我们就进了会议室。

李云东给我们播了几个片子,介绍下东星的文化和风土人情,也提了提案子。

这次的毒贩,异常狡猾,是一个智商特别高、行踪特别诡秘、反侦察能力特别强的犯罪团饭。

我知道重要的事要强调三遍,李云东话里提到了三个特别,这很说明问题。

李云东继续说,“这团伙内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从来不接触毒,即使在电话里说到毒品,也像亲戚、朋友聊天拉家常一样,什么时候从越南进货,什么地方取货,什么时候往各地云运货等等,都用关键词汇来代替,只有他们自己人才会明白。而且每一步骤都是单线联系,这些犯罪嫌疑人的手机号,基本上每个月要换好几次,每次都用假身份证来办,每隔一段时间就联系一次,一旦失去联系或发现异常,他们要么停止活动,要么舍弃这条线。”

所以东星警方用了半年时间,收了几次网,也只是逮住几条小鱼,甚至这么弄到现在,反倒让主要犯罪嫌疑人更加敏感,藏匿的更深了。

我听完后终于明白这些警察的苦衷,更意识到这里面的困难之处了。

铁军最在乎现在的进展,就一转话题,让李云东说说这些。

李云东告诉我们,目前有三个方向,可以作为案件的突破口。

第一是北仑河,也就是东星跟越南相隔的那条河,在上个月的一天夜里,小宁村派出所的民警巡逻时,在河上游附近发现河面上有电筒光,还是断续的。

民警意识到不正常,但赶过去时,发现河面并没人。这种情况还在半个月后再次出现,而且与之巧合的时,第二天,各地下卖场就出现新到的毒品了。

警方因此怀疑,这伙毒贩是通过北仑河来运毒的,那断续出现的电筒光,就是他们的接头暗号。

我赞同的点点头,而且李云东用了巧合的字眼,我觉得可以把这字眼去掉了。

李云东又说了第二点,是东星一个八仙茶楼。这茶楼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开的,叫钟燕雪,单身。这人极其阔气,不仅一身名牌,带LV包开豪车啥的,去商场买衣服,也是一次几十万的消费。按警方分析,这茶楼生意是不错,但它毕竟仅仅是个茶楼,再怎么盈利,也拼不过女老板这么花。

警方因此觉得,钟燕雪跟贩毒有关,这也是让她能阔气起来的唯一原因。

我听完有疑问,指出一点,会不会这个女老板跟某个大富豪好上了,大富豪给她很多零花钱呢?

李云东摇摇头,很肯定的说,“她没有!”

我猜自己能想到的,警方也一定详细调查过了。这么一看,她嫌弃确实不小,尤其那话咋说来的?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铁军让李云东再说说第三点,我们听完整体讨论。

李云东继续,说东星本地有个退休的老会计,原本在国企工作,挣的死工资,他家原本不富裕,有一个儿子天天在外不正经,是个典型的啃老族。有一次这老会计因为儿子惹是生非,被仇家打伤脑子了。而且也不知道到底伤到哪了,他从此变成斗鸡眼了。

但最近两年,老会计家里突然富了,警方让线人去调查后发现,他在外面包养了两个情妇,每晚都在俩情妇家徘徊着,夜夜箫歌。

大嘴听完忍不住念叨句,“不能吧?他都退休了,还能做那个?用手吗?”

我觉得大嘴真不靠谱,我们在分析案子呢,他提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啥。我就接话,让他别打岔,而且他管人家那么多干啥?就算老会计手脚并用,又能怎样?

大嘴盯着自己手看了看,还瞧了瞧脚,看那意思,心里还在想呢。

这期间铁军陷入沉思之中,甚至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我们稍微沉默一会儿,他开口说,“算一算时间,这几天晚上,北仑河上是不是又要亮电筒了?”

李云东应声说是。铁军回答,“这样吧,我们五个连夜启程,去小宁村,监视下河面。”

李云东有些犹豫,倒不是说他不想让我们去,而是怕我们冷不丁吃不消。

不过铁军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的。

最后李云东妥协了,还说了警方针对北仑河的一个计划。

既然毒贩趁夜里偷偷运毒,我们就想办法,把跟踪器藏到他们身上,这样一旦他们回到毒窝,我们就知道具体地址了。

铁军把这任务揽了下来。

李云东又提供一辆面包车方便我们出行。另外考虑到我们五个是外来的,人生地不熟,他派了最得力的手下,叫阿雷,让这人跟我们一起去。

我们没意见,这就出发了。

阿雷是个好向导,指挥我们一路上怎么走。

小宁村离东星警局并不太远,我们开了小两个钟头,就赶到了。

我本以为这就是个村,条件能很差呢,谁知道隔远一瞧,有灯红酒绿的赶紧,甚至离近了一看,村里全是各种档次很高的娱乐场所和宾馆。

大嘴感叹一句,说这里看着比北上广还好。

我知道大嘴的底子,他压根没去过北上广,也不知道他这感概有啥依据。

阿雷跟我们解释几句,说这村子十几年前还穷的叮当响呢,近年来,边贸活动活跃了,村里人挣钱的门道也多了,渐渐地,这里也已经发展成为重要的休闲度假场所了。

我打心里不禁唏嘘一声,心说大嘴还真说对了,北上广不相信眼泪,小宁村压根没眼泪,光凭这点看,这里真就比北上广好。

我们的车没停在村口,一路开到村警务室了。

要我说,这警务室只是名字小罢了,其实论规模,跟派出所有一拼了。

这里原本有两个值班民警,他俩一定提前接到李云东的电话了,知道我们五个,当我们进去时,他们很客气的警官长、警官短的叫我们。

我们也不是到这儿装老大来得,随便客气几句后,铁军问了正事,想知道警方对北仑河的诡异电筒光,有什么对策?尤其怎么放跟踪器?

有个民警让我们等一下,他去里屋,打开一个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支长枪来。

我不认识这枪的具体型号,不过看外形,尤其圆咕隆咚的枪口,估计它威力不会太小。

民警把长枪递给铁军,说这就是他们想到的对策。

大嘴呵呵笑了,指着长枪问这民警,“兄弟啊,敢不敢弄个威力更大的,或者来个双筒猎枪啥的,把毒贩都崩成马蜂窝。”

我知道大嘴这话的言外之意。而且让我同样不解的是,这枪和跟踪能挂上什么钩?反倒是用它把毒贩全打死,倒是容易的多了。

这民警嘿嘿干笑几声,没多说啥。其实我和大嘴孤陋寡闻了,铁军懂这枪,摆弄几下后,从里面拿出两发子弹。

这子弹圆圆的,乍一看跟围棋的棋子一样。

铁军说,“这就是跟踪器,现在技术进步了,我们可以用枪来发射它了。”

我一下子回想起我和大嘴破深川走私案的一幕了,我俩费劲巴力,想把跟踪器放到阿雅身上。

我心说当时咋没这么好的东西呢,也省着我哥俩被擒了。

铁军又把跟踪器放回枪筒里,之后他看了看时间,这就打算出发。

但没等我们走呢,有个民警像想起来什么一般,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两个塑料袋,它俩一大一小,小的被套在大的里面了。

民警解释,说小塑料袋是他们这几天巡逻时,在河岸边上发现的,按位置看,跟电筒光出现的地方很近,他们怀疑这是毒贩用来装毒的袋子。

妲己立刻来了兴趣,而且我也知道,这小妮子在查找线索上有天赋,这小塑料袋别看特殊,被她研究一番后,说不定能有意外发现呢。

她甚至都不想出警了,跟我们说,她这就要躲在警务室里研究。

我有私心,觉得大晚上去河边守着,确实很熬人,我心疼妲己,当先点头。铁军慢半拍的也同意了。

妲己带着塑料袋,急冲冲进了一个屋,还把门关上了。

而原本一直默不出声的白老邪,这时竟跟风的来了一句,“哎,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的,也别出去了,不然冻坏了怎么办?”

他不给铁军说话的机会,也不管铁军同不同意,这就打着哈欠,扭头往警务室另一个屋子里走去。

这么一来,就剩下我们六个了。我望着铁军,那意思,咱们的人手还够用不?

第三章 午夜大头鬼

铁军示意我不用担心人手的问题,而且这次我们六人没人再出岔子,我们很快出发了。

这次铁军背着那把长枪,我们六个也带着手枪和对讲机。

两个当地民警在前领路,我发现今天夜里是邪了门的风大,但好在我外套厚实,坑风。

走了能有半个钟头,路上除了遇到两个醉酒的疯汉以外,并没其他人。最后我们来到指定地点了,也就是北仑河的上游地带。

两个民警没擅自做主,问铁军接下来怎么办?

铁军顺着河岸看了看。他有个想法,我们六个甭离着太近了,就沿着河岸依次埋伏下去,但有一点,他要居中,我们五个分布在他左右两边,有情况了就跟他汇报。

我们都没意见,商量一番后,排了顺序。

大嘴在最上面,接下来依次是我、铁军和阿雷三人,我们之间的间隔都差不多为百米。

我还给自己选了一处灌木丛,趴在里面后,让自己极其隐蔽。

但接下来的时间,我不知道干啥了,干趴着也挺无聊的。

我想过要不要用对讲机跟其他人聊天。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尤其我们的对讲机也不是用来做这个的。

我就掏出手机。我这手机功能挺多,有收音机。

我就用它放广播,还带了一只耳机听着。但这个时间段了,只有一个台还有广播,播的竟是鬼故事。

我这人挺奇葩,听鬼故事害怕,却越害怕越想听。

这次电台说的,很巧合就是北仑河,说这里有水鬼,一到午夜,尤其月圆之夜,水鬼就飘在河里转悠,如果有谁胆大的话,夜里可以来这里瞧瞧。

这很应景,最后我后背都有点湿乎乎的了。而且不经意的看着河面,我突然发现,真的有一处的河水里,有两个绿油油的亮点。

乍一下我想到水鬼的眼睛了。我觉得自己头发根根往上,似乎一下全竖起来了。

我心跳也砰砰的。那绿点消失了一下,等几秒钟后,竟出现在离我最近的河面上,我俩相隔不到十几米。

我模模糊糊看到,它背后有团黑影。

我怀疑它会不会再爬上岸。我也不想干等着,把枪拿了出来。

我选择主动出击,举着枪窜了出去。

我挺没底的,因为没听说枪能打鬼,但这时候上哪找和尚道士借符箓去?

这么一耽搁一犹豫,没等我有下一步行动呢,这双绿眼睛再次消失,而且是彻底消失了。

我还用枪指着那处河面呢,突然地,有人喊了句,“你干啥呢?”

我激灵的吓了一大跳,等回过神后,我反应归来,是对讲机传出来的声音,喊话的是铁军。

他夜视能力强,一定隔远看到我的怪异了。

这次喊话也是群发的,其他人听得到。大嘴也立刻用对讲机问我,“咋咧?圈儿,折腾啥呢?”

我打心里掂量一番,觉得还是不跟他们多说啥了,而且在这节骨眼上,也省着他们担心。

我低声说了句没事,就转身回到灌木丛里。

一晃又过了一个钟头,到凌晨三点了。这时广播都没了,我犯困,正半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偷睡。

对讲机又响了,大嘴压低声音说,“毒贩子来了。”

我一下来了动力,也立刻彻底醒了。

大嘴在我上面,他能发现目标,我猜用不了多久,毒贩子就得到我这附近了。

我盯着河面。渐渐地,我看到了一个怪异。

河面上出现一个大脑袋。我这么形容没错,因为它圆咕隆咚的,顺着河面往下游飞速的驶来。

我特想揉揉眼睛,心说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还是真又遇到啥邪乎玩意了?

我压着性子等待。这大脑袋又近了一些,我发现了,这其实是一艘木船,船上挂着大帆。

这帆正吃着风,所以被吹得鼓鼓的。这船也因此速度特别快。

从这一点看,我不得不佩服船夫的技术。

我也不想鬼啊神啊什么的,打心里把那电台埋汰一顿,心说真是误导人。

我没啥动作,让木船从自己面前飞过。在离我最近那一刻,我看到木船上有个小舱,舱外坐着一个人,他应该在吸烟呢,有一个小红点。

我放下心,因为这船很大,铁军就算发射跟踪器打不到船夫,也能打在这条船上。

我也等着铁军完成任务,这条船离远后,我们这六个人就能收工了。

但过了没几分钟,砰砰两声枪响打破了夜的寂寞。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谁那么逗比,这时候开枪了?这时对讲机还传来铁军的吼声,“计划有变,速来擒贼。”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啥了,但赶紧从灌木丛里窜了出去。

我举着手枪,嗖嗖的往铁军那边跑,这么跑了有四五十米,对讲机又传来铁军的话。他说船夫跳到河里了,大家也下水。

我突然意识到,事情变得难以把握。

想想看,北仑河这么大,尤其河面少说百八十米的宽度,我们六人就算手拉手横着站一排,也起不到啥大作用。

现在我们更是分散开,各自为战的。

那船夫要是精通水性,很轻松的就能绕过我们逃走。

但我们也不能因此放弃。我揣好枪,一咬牙,对着河面冲过去。

这时的河水很凉,冷不丁的寒意,刺激的我直哆嗦。我忍了,而且很快就到了河面中心附近。

这里水深,我不得不游着,甚至还要克服水流冲下来的速度。

我试着盯着河面看,一旦发现啥异常的小脑袋,尤其刚浮出河面换气的,我就对他冲过去。

这么等了一小会儿,有什么东西碰到我腿了。

我一激灵,第一反应心说难道是鱼?但有这么巧么?我以前去海边游泳,扑棱一天都没遇到鱼的。

我怀疑是不是船夫刚好在我身边经过呢。我立马回头看看。

身后有处水面出现一个黑影,它并没彻底浮出来,又一下子沉下去不见了。

我看那黑影面积,很像一个人脑袋那么大,我怕错过机会,就喊了句,“他在这儿呢。”

我一个猛子扎到水里,手脚紧倒腾的游起来。

我担心自己追不上船夫,毕竟人家吃这碗饭的,游泳比我好的太多。

我带着这种郁闷感,却仍不放弃的追了一会儿,我忽然发现,有个黑影冲我游了过来。

我彻底蒙了,心说船夫回来了?他要干什么?

我没时间想太多,对着这黑影冲过去,这就要使用擒拿。

但他也留意到我了,同样伸手跟我撕扯起来。我吃惊地发现他招数跟我类似,同样是擒拿。

我立刻冒出一个念头,他去过警校。而且我一下回过味来。

我让了他一招,趁空摸了他脸一下。

他嘴巴很大,不是大嘴还能有谁?我想张嘴,但哇了一口,吐出一口气泡以外,并没喊出声来。

大嘴还没反应过来对手是我呢,他被我一让,可算抢到先机了。

他立刻用起了他的必杀技,双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这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被钳子掐住一样,脑供血更是不足了。

我打心里把这个傻玩意骂了一大遍,但光骂不解决问题,而且水里模糊,我俩现在这距离,他看不清我的脸。

我又想了个笨招,双手往后摸。

大嘴很敏感,以为“船夫”带着枪呢,这时要掏枪打他。

他急了,放开我脖子。我在一松快之后,立刻往前探了一截。

这下我俩几乎脸贴脸了。他能看到我时,拿出一脸诧异样,一时不跟我争斗了,却伸手掐着我脸,左扯扯右扯扯的。

我心说这损货干啥呢,以为我带的假面具吗?

我一拧头,挣脱他的双手。我又拽着他一起往上游。在浮出河面的一刹那,我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大嘴没我这么严重,毕竟刚才吃亏的都是我。

他只是喘着粗气问我,“刚才咋回事?”

我把我遇到的情况说了说,随后大嘴也说了他的情况。

铁军在对讲机里告诉我们下河,但大嘴觉得,他离事发地太远了,就又沿河岸跑了一段,等我喊发现船夫后,他毫不犹豫的下水了,而且没游多少呢,就发现有黑影冲了过来。

他以为自己中奖了,谁知道相反,我俩弄了个乌龙。

我心里直苦笑,却也没再说啥。

这时远处河面上有人喊,是铁军的声,他告诉我们,船夫抓到了,我们上岸往他那边汇合。

我心说这是好事,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又一起对着岸边游过去。

之后我们沿河岸走了一会,来到铁军身边。

铁军没受伤,蹲在地上。在他旁边,还躺着一个人。这人面冲下,彻底晕了过去。

我们仨都湿淋淋的,没多久阿雷三人也赶到了。阿雷跟我们仨一样,衣服湿了,不过那俩民警衣服干爽,他俩算是捡着运气了。

铁军让俩民警先把船夫带回警务室去。我趁空问铁军,“刚才到底咋回事,怎么就临时任务变了呢?”

铁军解释,他本来发射跟踪器了,但船夫发现了,也把木船掉头,有逃回上游的意思。他打心里一掂量,想跟踪肯定是不行了,船夫逃走后,肯定会检查一番,找到跟踪器。

既然放不放船夫,都没啥意义,铁军就一横心,改计划为抓人了。他本来开了两枪,一枪把船上大帆打落,一枪打在船夫身旁,想这样逼迫船夫束手就擒。

但船夫胆子大,被逼急眼后,还一闪身跳到水里去了。接下来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

我觉得铁军做的没错,而且打心里给为他的应变能力点赞。

铁军的意思,现在剩下我们四个了,但别闲着,一起去木船那里看一看,他想知道,这次运了多少毒过来。

第四章 新计划

那木船没了帆,顺水飘到岸边了,我们倒不用再次下河。

我们一起凑过去,先后钻到船舱里。我发现这里的货很多,大包小包的,垒的紧紧巴巴。

我们不怕累,把这些货全弄下来,拆开挨个检查。

原本还没什么,但随着检查的包裹越来越多,我心里一沉。等全部看了一遍,我发现全是花梨木,紫檀这类东西,这算是稀有物品,不过跟毒差远了。

我还特意挑着一个小包把里面东西全倒出来,我扒拉着,想知道有没有毒品藏在里面。

铁军明白我啥意思,他点了我一句,说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没咱们要的。

我不知道说啥好了,大嘴也犹豫的来了句,“那咱们岂不是抓错人了?”

我头疼起来,心说那船夫醒来后,我们怎么交代的好?但铁军让我们安心,指着这一船货说,“这些包裹没有厂家标签,全是走私货,凭这个,咱们能抓这个船夫。”

而且我们也没在这里久待。铁军让我们留下一个人,联系人手把船运走,剩下的全回警务室。

阿雷主动应了下来,我看他偶尔都打喷嚏,估计是寒到了,其实我比阿雷情况好一些,本想替他,但我不是本地人。

我们仨也就都没出头,跟阿雷告别后,我们几乎一路小跑的离开。

等进了村里的警务室,我听到有个民警正打电话呢。他跟李云东汇报,把今天的成绩说了出来。

当然了,他还不知道我们抓错人了。我心说这小伙还是没经验,太急了。

铁军凑过去,把手机接过来,他没藏着,把最新动态告诉给李云东。

民警也听着铁军的话,明白前因后果后,他诧异后还邹起了眉头。

铁军和李云东商量一番,李云东的意思,现在时间太晚了,我们别急着回来了,在警务室休息休息。

铁军应了下来,之后我们自由活动。

我换了套干爽的衣服,去看看擒回来的船夫。

他被独自锁在一个房间里,手脚都被捆着,板正的靠在一把椅子上,正昏睡呢。

我没理他,又敲了妲己的屋门。我敲了好半天,妲己才有空开门。

我其实没啥事,就是想坐一坐,这时我看到这屋里的桌上铺满了一片片的塑料。

我心说妲己真行,啥东西到她手上,都得被解剖。但我又觉得妲己白搭功夫了。我跟她念叨了刚才的经过。

我还跟妲己猜测,这塑料袋弄不好是装私货用的呢,没想到妲己摇摇头,挑了几片塑料,举着跟我说,“我现在不敢肯定,需要进一步的化验分析,不过十有八九,这塑料袋装过毒品。”

我知道妲己不会诓我,这一刻我有点懵了,因为这么一来,岂不前后矛盾了?

妲己不理我,又继续分析。我起身出去,想把这事告诉铁军。

铁军躺在两把椅子上,正用衣服盖着头,打算睡觉呢。我蹲在他旁边,简要说了说。

铁军原本隔着衣服嗯着,当听到矛盾点后,他一下坐起来,盯着我看着。

我搞不懂他咋这举动,尤其目光让人觉得挺瘆的慌。我也一脸纳闷的反看着他。

铁军又说,“我想起来了,你在埋伏时,突然往河面走,那是怎么个情况?”

我把遇到鬼的事也说了,铁军揣着心事没再问啥,让我也早点休息。

我猜铁军一定有啥咬不准的事了。但我识相的没多问,也找个地方,躺下来。

一晃到了第二天早晨,李云东派车过来接我们了,还带着早餐。

我们吃饱了一同回到警局。别看一来一回只是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们的计划却完全变了。

这次收网失败了,我们针对案情再次讨论一番,不过没啥实质性的东西。

我们昨晚休息的也不好,所以散会后,铁军让我们再休息一会儿,但要随时待命。

妲己去了警局门诊,她还是念念不忘那个塑料袋,邪叔不知道去哪转悠了。我和大嘴本想去宾馆,但又觉得,还是算了吧。

我俩找个会议室,或睡或聊天的打发时间。

李云东作为缉毒队长,工作很忙,他从下午带着手下离开后,一直到晚间都没回来。

等吃了晚饭,铁军又把我们五个召集到一起,说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今晚开工再针对另两个方向调查下吧。

他还把我们分成三组,他自己一组,让我们四人分成两组,他想去八仙茶楼附近转转,让我们另外两组人,分别监视斗鸡眼的两个情妇家。

其实八仙茶楼也好,斗鸡眼情妇家也罢,我相信肯定都有线人监视着,我们再过去调查,有重复的意思了。

但铁军就此强调一句,说线人监视,只是为了工作,而且按他掌握到的信息,东星这边的线人,底子都不强,都是杂牌军,未必那么用心,我们五个这回去,弄不好能有什么意外发现呢。

我不知道铁军这消息是从哪得到的,但顺着这事往下想,很可能李云东他们办案不利,就跟这些线人不给力有关。

我们都应下来,而且我想跟妲己一组,也抢先说出来。

大嘴脸一沉,看得出来,他不想跟邪叔一组,不过为了我的幸福,他硬抗了。

接下来他们两组人先走的,等我和妲己去领车时,我发现东星警局太“穷”了,除了一辆破不溜丢的小面包以外,没其他车辆了。

这小面包里还备着一大桶水,听那意思,这车驾驶时随时可能抛锚,要临时加水才行。

我自认倒霉,也没其他啥办法了,我就领着这车,带着妲己离开。

一路上,我停下来两次,不得不修车,妲己倒没下车,稳坐在副驾驶看资料。这资料是铁军给的,关于斗鸡眼和他两个情妇的。

妲己按资料上的记载来指挥我,最后我们来到郊区的别墅群,停到一个别墅前,这是其中一个情妇的家。

这别墅挺气派,二层小楼,外面被高墙围着。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停靠,我又接手妲己的资料看起来。

这里面包括斗鸡眼的照片和他情妇的照片,我发现这斗鸡眼长得挺憨厚的,甚至有点傻了吧唧的感觉。

但长相往往是假象,我没太信,反倒是他那两个情妇,长得很妖娆,一看就是天生就勾搭人那种。

我还跟妲己吐槽几句,妲己只是笑笑,没发表啥评价。

我们在车里坐了一刻钟,我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大嘴的。

接通后,大嘴跟我说,他那边发现斗鸡眼了,刚刚这老头拿出醉醺醺的样儿,去了那个情妇家。

我明白,这话言外之意,我这边今晚是遇不上斗鸡眼了。

我跟大嘴说了句,他和邪叔辛苦了。等撂下电话,我突然觉得自己担子轻了不少。

但妲己不想我们这么干坐着了,她跟我说,“圈儿哥,你也去这情妇家里瞧瞧呗。”

我心说啥?这不是私闯民宅么?那我跟小偷又啥区别?

我摇摇头,妲己却找各种理由劝了一通,尤其拿话点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破案,有啥不能偷偷摸摸一把的。

我真就是看在妲己的面上,心说自己“媳妇”发话了,没理由不妥协。

我又吸了根烟,算给自己提提神了,之后我趁着夜黑人静,溜下车了。

这别墅的墙虽高,但难不住我。

我围着走了半圈,最后选个地方,手刨脚蹬一番,轻松地越过墙头,跳了进去。

其实在刚进去的瞬间,我还是挺敏感的,心说这老娘们别养狗啥的,不然狗一顿汪汪叫,我被迫还得“逃”出去。

但实际这种情况并没发生。我稳了稳后,又盯着别墅。

整栋别墅,只有一楼大厅的灯亮着,这灯还是暗色调的,窗户上挂着窗帘。

我以为这情妇待着没意思,在厅里看电视呢。我就踮着脚,一点点凑过去了。

我贴着窗边,静静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出现恩恩啊啊的声音,似乎蛮销魂的。我觉得不对劲,因为要说老爷们抹黑看看小电影啥的,还能理解,她一个女人,不该好这口才对。

我四下打量,发现窗帘并没挂的太死,窗户一角露出点缝隙。

我又撅个屁股,顺着缝隙往里看。

我这绝不是有意偷窥,但这么一瞧,发现厅里沙发上躺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肉,女的肤色白腻。

他俩跟哥俩好粘胶一样,紧紧粘在一起。

我心说我勒个去啊,斗鸡眼找的啥情妇啊,她竟背着斗鸡眼偷偷又找了一个相好的。

我没打算管这种事,但又一想,谁知道这黑爷们能不能对我们破案有帮助呢?我先把他样子照下来再说。

我手机带着摄像头,就立刻把手机拿出来。

我等了老半天,因为这俩人的姿势不对,我拍不到黑爷们的正脸。

也就是等了这么一会,我被这俩人的爽劲儿影响了,小腹有点涨热。我把他俩骂了一大顿,心说行不行啊?老子再这么等下去,很容易得病的。

但没多久后,黑爷们主动换了个动作,他正脸完全面向窗户了。

我叹了口气,说真不容易,也把握机会的按下了快门。但等我翻看拍下的照片时,愣住了,心说怎么会这样?

第五章 不按常理的出牌

照片上黑乎乎一片,什么都没有。我心说这要把它拿回去,谁能看出是个老爷们的脸?甚至谁能信这照片里有一男一女在嘿咻?

我放弃这个照片,又对着窗帘缝再次拍了一张,不过还是黑的。

我无奈的暗叹一口气。这时候我倒有一个法子,只是有点走极端。

我看那黑爷们又有要换姿势的意思,就不管那么多了,急忙启动闪关灯。这次我再拍照,伴随嗖的一股亮光,一个很清晰地照片出现在我手机上了。

只是闪这么一下,也被黑爷们发现了。他本来一脸陶醉的表情,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还对着窗户喝了句,“谁?”

我也不傻待着了,急忙一扭身,对着墙面跑过去。

我没关键时刻掉链子,而且反倒异常敏捷的翻出去。等落地后,院里还传来别墅门的开门声。

我一边揣手机,一边往小面包那里奔去。

妲己留意到我了。等我上车后,一屁股坐在驾驶位上。这一刻我心里很爽,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妲己却盯着我裤裆那里,好奇的问了句,“圈儿哥,你刚才干啥了?”

我低头一瞅,坏了,生理反应,这里有点鼓。我赶紧转移话题,不说自己,把刚才见得到,以及照片都给妲己看了看。

妲己对那黑爷们挺感兴趣,盯着那照片看了很久。

这期间我留意那个别墅,不知道黑爷们会不会出来查看。但过了两三分钟都没人,我估计他一定没猜出来有人偷拍他,或许最后以为自己眼花,就把这事不了了之。

另外我也强制把手机抢回来,我不想让妲己总这么看着别的男人的半裸照。

妲己猜到我这点小九九,嘻嘻笑了。她并不对黑爷们感兴趣,反倒有想法,还给白老邪去了个电话。

她让邪叔和大嘴想办法,让斗鸡眼能回到这边情妇的家里来。

我纳闷妲己想干啥,难道要捉奸?但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问了句,妲己卖关子,先不告诉我。

我打心里又想了想,大嘴和白老邪想把斗鸡眼弄走的办法很简单,只要联系一辆警车,鸣着警笛在那个情妇家附近转悠一会儿就行。斗鸡眼做贼心虚,指定待不住。

我不知道他俩是不是按我这种想法办的,反正不到一个钟头,远处出现了一个奇瑞“大眼灯”。

按我们手上的资料显示,这是斗鸡眼的车。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低调,都这么有钱了,还开这种便宜货。

我和妲己静静的观察他。这车原本停到别墅门口了,车门一来,从里面下来个老头。

不过这老头挺警惕的,没等进别墅呢,他一扭头,向我们这辆小面包看过来。

我心说不是吧?我们停的这么隐蔽,也被他发现了?他是狗鼻子的么?

斗鸡眼不仅是看看,最后还迈步往这边走。

我头疼起来,现在不是抓他的时候。一会他发现小面包车里有人,一个处理不好的话,会让他更加生疑。

我急的脑门都热了,一时间想了好几个办法,不过都因为有漏洞,又舍弃了。

妲己倒是很淡定,等斗鸡眼离我们快十米的时候,她扒拉我一把,在我一扭头看她时,她还抱了过来,主动吻我。

这是来真的,我立刻闻到妲己嘴里的香味,甚至身上飘来的体香味。

我几乎都要迷失自己了,心说这是什么?天上掉馅饼?不!这绝对是掉下来一桌满汉全席!

我也明白妲己的意图,想演演戏。

但我要演戏就是个大傻子。我直接动真格的了,不仅跟妲己来起湿吻,还紧紧搂紧她。

妲己本来看着我直皱眉,我索性俩眼一闭,不管不顾了。

但好事并没持续太久,突然间,一道光线射了进来,我被晃得直难受。

我骂了句,不得不跟妲己分开,我看到斗鸡眼正用手电筒照我们呢,估计他也没想到这车里有对小情侣偷情呢。

他看着我愣愣发呆。我直接摇下窗户,对他骂了句,“老家伙,你乱照什么?”

斗鸡眼没跟我争执啥,反倒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转身快步跑开了。

我喘着粗气,其实被这事一闹,也冷静了不少,我看了看妲己。她脸色不咋好看,估计还想刚才的事呢。

但我没解释啥。我目送着斗鸡眼开院门进了别墅,而且掐表算着,不到五分钟,院墙上出现一个人影,他轻车熟路的跳了下来。

我猜是那个黑爷们,我心说他真行哇,捉奸还没把他捉住。

这黑爷们有点小紧张,四下看看没觉得有啥异常,他穿的衣服有些凌乱,这时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沿着路要消失到夜色里。

妲己看我还看热闹一般的瞧着,不满意的来了句,“圈儿哥,等什么呢,趁机把这小子抓住,咱们带回去审问。”

我先啊了一声,但反应过来后,又来了句,“啊?”

我问妲己,“咱们名不正言不顺的,咋抓人?难道对他说,你涉嫌当男二奶么?”

妲己气的说我咋这么不开窍呢,又解释,“咱们不要用警察的身份,而且不刚破获一起绑架案么?绑匪啥样,你现在就啥样,怕什么?”

我觉得不妥,妲己看那黑爷们越走越远,等不及了,伸手掐我,算是催促了。

我一时间没得选,尤其胳膊真疼,我把小面包打火启动,又直线开了出去。

只是面包车不给力,没窜出去多远就抛锚了,我又打开车门跳出去,对着黑爷们一顿猛追。

黑爷们留意到我了,他本来有逃的意思,不过跑了几步后突然停下来了,估计他一定在想,老子为什么逃?

他扭头看我,问了句,“你是谁?追我干什么?”

我不想多解释,索性这么说,“你自己干的好事,你不知道么?”

黑爷们突然拿出一副做贼心虚的念头,不过这小子打心里掂量一番,或许觉得他长得比我壮,就没太害怕。

他还选择主动出击,哼了一声向我冲过来,还临空打出一拳。

我留意他的拳头,而且他这么打真是犯忌了。眼瞅着拳头打到我脸上,我猛地一侧头,把拳头避过去,这时我又迅速一扭头,死死拽着他拳头,猛地一弓腰。

这是擒拿里最经典的背摔。黑爷们算倒了霉了,直接在空中绕一大圈,最后趴到地上。

他冷不丁没懵,还挣扎的要爬起来。

但我不可能再给他机会,对准他后脖颈,用手切了两下。他扛不住的晕了过去。

我松了口气,不过这时也察觉到,我手咋粘糊糊的呢。

我捧起来碰一碰,那味道,腥腥涩涩的,我心里骂了句,猜到是啥了。而且再往深一琢磨,一定是黑爷们手上有,刚才跟我过招时,我不小心粘上的。

我自认倒霉,把他背着,送到面包车里。

我问妲己,“这人也被我擒住了,接下来干啥?”

妲己想了想,又掏出电话,给铁军发了个短信,简要说了情况。铁军很快回了句,上面是一个地址,还有比较具体的路线。

我就开车往这地址奔去。等赶到地方才发现,这就是一个农家院。

大嘴和白老邪也早到了一步。这院子没其他人了,我招呼大嘴,让他继续把黑爷们背到屋里。

大嘴冷不丁没啥,等背完黑爷们,他纳闷的念叨句,说这爷们身上咋这么黏糊呢?

我没吱声。

铁军一定做啥要紧事呢,估计是在八仙茶楼那里发现啥线索了,他没回来,不过他也间接配合我们一把,让一个陌生人骑着摩托送过来一口大木箱子。

这陌生人一看就是个线人。我去门口把这东西收了,回来后,我和大嘴一起把这箱子打开了。

这里面有面具,还有丧服,之外更有一个密封的小箱子,箱子上有密密麻麻的透气孔。

我怀疑这小箱里装的是啥,好奇之下就要拆开。妲己急忙制止。

她让我们都穿上丧服,带上面具,一会要审问黑爷们。

我知道丧服宽大,很容易隐藏我们的身体特征,我们四个不忌讳这个,都穿好了,但等要戴面具时,问题来了。

这四个面具分别是唐僧师徒四人的。妲己和邪叔分别拿走唐僧和沙僧的,剩下八戒和悟空的了。

我和大嘴都不想带八戒的面具,但大嘴下手快,把悟空的抢走了。

我看着八戒面具,不满的念叨一句说,“你们见到这么瘦的八戒么?”随后指了指戴好面具的大嘴又说,“而且见过这么胖的悟空嘛?”

大嘴还有理了,说悟空开荤了,吃胖了,你管得着吗?

我没招了。妲己也让我们别闹了。

这黑爷们一直被绑在一个椅子上,耷拉个脑袋昏迷着。妲己走过去,对着黑爷们脖子和人中摁了几下。

这黑爷们悠悠转醒,等睁眼一看,被我们四人的打扮吓了一哆嗦。

大嘴挺配合的先嘿嘿笑起来,他还故意拿捏着声调,问黑爷们,“兄弟,草你姥姥的,刚才一定挺爽吧?这卵甩的,都弄了一身。”

他说完还使劲搓了搓手。黑爷们不跟大嘴说这些用不着的。他反问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妲己接话说,“我们跟某人有梁子,你既然搞了人家的女人,那就顺带也帮我们一把,说说都知道这人啥秘密吧!”

第六章 黑卧底

妲己话里提到“帮”,其实意思是,识相的别瞒着,乖乖全说出来,如果有所隐瞒,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也觉得,我们又不跟黑爷们要钱要命,仅仅是探探口风,没啥大不了的,他不说那就只能说明他傻。

我们四个围过去,静等他开口。谁知道黑爷们眨巴眨巴眼,问了句,“几个大哥,你们指的是谁家的女人?”

我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心说看不出来,这哥们可以啊,职业的吧?

这一刻大嘴还对此来了很大兴趣,指着黑爷们,让他把怎么勾搭少妇的,尤其用的什么手段,也说说。

我心说大嘴要是好奇就算了,要是听完学一学啥的,岂不是糟了?

我急忙暗中拽了他一把。妲己开叉话题,也点了一句,让黑爷们说说斗鸡眼这个人。但没想到黑爷们脸一沉,几次话到嘴边的样子,却明显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大嘴摸着兜里,拿出一副手帕。他要用我们审讯的老法子,把手帕糊在黑爷们脸上,再往上浇水。

但妲己看到这一幕后,咳嗽了一声。我明白,如果黑爷们是警局常客,我们用这种审问法子,很容易间接暴露身份。

大嘴却整个身子顿了一下,一看他就不明白妲己的意思,随后还要凑到黑爷们身边下手。

我不方便在黑爷们面前说他啥,就把他带到屋外面去了。

我把担心之处说给他听,大嘴连连说我想的周全,也把手帕收起来了。

等我俩再次回屋时,妲己已经把那个密封的小木箱拿出来了,摆在黑爷们面前。

黑爷们一脸古怪的盯着木箱,其实别说他了,我和大嘴也犯懵。

妲己不多解释,反倒问黑爷们,“广西这边,古时候有一个东西很出名,知道是什么么?”

黑爷们抿抿嘴,没回复。妲己问我们,“谁带刀了?”

我和大嘴没接话,白老邪有动作了,在身上摸了一通,我也没看到他具体从哪找到,反正拿出一把小匕首来。

妲己接过匕首,又把黑爷们的左胳膊撸起来一块,对着上面划了一道子。

伤口有半寸长,并不太深,不过血还是唰的一下流出来了。

我觉得这口子得缝针了,另外我也不明白,妲己这是要干啥。

黑爷们吓住了,大呼小叫一番,大嘴喝了几句,说男人流点血而已,至于怕成这样么?

但大嘴越说,这黑爷们越叫唤。

我心说亏得我们在乡间小院,这要在市区,就他这嗓门,早把街坊邻居招来了。

妲己没理会这些,盯着伤口看着,等血最后顺着黑爷们手指,滴落到地上后,她把小木箱打开了。

我顺着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瞬间,我跟被电流击中了一样,甚至心头出现很强的恶心感。

这里全是蚂蚁,这蚂蚁浑身深红色,个头还不小,估计有人的半个指节那么长。

妲己很熟悉的挑了一个蚂蚁,捏着它身子,把它提出来。

这蚂蚁冷不丁很难受,张开了它超大的巨颚。

随后妲己举着蚂蚁,让它巨颚对准黑爷们的伤口凑了过去。

在巨颚碰到伤口两侧的皮肤时,这蚂蚁突然死死咬合巨颚。

我看到这儿,有点明白过劲儿了。妲己还一拧,把蚁身弄断了,只留个蚂蚁脑袋继续咬伤口。

之后她又捏了几个蚂蚁,让它们依次咬住伤口,这样伤口就跟被缝针一样,血也小了很多,估计没一会儿,出血都能会被止住。

妲己盯着这箱子蚂蚁,把那些试图跑出来的小家伙都扒拉回去了,又说,“广西这边有这种大头蚁,古代这里的人就用它来缝合伤口,而且这蚂蚁很能抗,一直到六七天之后,才因头部腐烂,从伤口上松脱下来,而这段时间,也足够伤口长合了。”

我暗暗佩服古人的智慧。妲己一转话题,拿出一个蚂蚁,让它巨颚张开,跟黑爷们说,“但你也要知道,我如果用它来咬你,会有多疼,甚至我们不把你放开,这巨颚就会一直咬你七天。”

黑爷们听得脑门呼呼往下流汗,妲己还说到做到,把这只蚂蚁对准黑爷们的鼻尖凑过去。

一声惨叫出现了,我听得耳朵嗡嗡作响,黑爷们的样子也变得极其“滑稽”。

他还疼得鼻涕横流,一脸扭曲。但他彻底怕了,看着妲己继续要抓蚂蚁,他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知道斗鸡眼的那些事,全说了出来。

我们默默听着。他刚开始说的,没啥大用,但最后说的几句,引起我的敏感了。

他告诉我们,斗鸡眼以前在八仙茶楼打过工,还跟他相好的说,他后来不是不干了,而是跟钟燕雪合作上了,一起做点小买卖。

我猜他跟钟燕雪一定是一起贩毒了,所以这俩人都突然变得有钱了。

黑爷们说完后,妲己还把他鼻尖的蚂蚁头拿了下来。不过接下来黑爷们的状态不咋好,其实他身体没啥事,要我说就是心理作用,外加“坦白”后潜意识的一种解脱。

他蔫头巴脑的,不喊不叫。我们也没再折磨他啥。

妲己示意,要带我们出屋。白老邪不感兴趣,我们仨一起离开。

到了门口,我和大嘴争先把面具摘下来,想想也是,被这玩意儿挡着,让人闷得慌。

我俩一起吸了烟,妲己趁空给铁军去了电话,但铁军依旧不接,只用短信跟妲己沟通。

铁军的意思,这事他知道了,我们这两天继续监视那两个情妇,看有啥意外发现没?而他自己那边,也有了发现,但要等这两天再观察后,才能跟我们说。

我们就按铁军吩咐的做了。而且我们四个也没把黑爷们放了,因为还不是时候。

妲己联系几个靠谱的线人,让他们来这院子里专门跟黑爷们作伴,只要他不打逃跑的算盘,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这样过了两天,我们没偷懒,一直留意这俩情妇和斗鸡眼的动静,却没啥发现了。

等到了一天中午,铁军召集我们回警局开会,当然了,李云东也参会了。

我看到铁军时,发现他一身怪味,似乎是被烟熏出来的。我心说他不是去茶楼附近了么?咋染上这味的?

但我没多问。铁军也没多说啥用不着的,用投影仪放了几个钟燕雪的照片,都是他偷拍的。

他又跟我们说了他的看法,钟燕雪是个很心高的人,而且非常聪明,我们想用正常途径跟她打交道,甚至破案的话,可能有点费劲。

所以他想找一个人,故意接近钟燕雪,想办法做她的男友,用这种方式,把她内心的秘密,甚至有关毒贩的线索全挖出来。

说完他还看着我们几个。李云东先表态,支持铁军的想打,不过他又说,“他跟钟燕雪打过交道,没法当她男友了。”

我从自身考虑,我已经有妲己了,这角色也不适合我。我又看看邪叔,心说他太老了,更不行。

我最后盯着大嘴,他这时也看着我。我说了句,“兄弟,看来这事只能委屈你了,尤其你大嘴,这是亮点,或许钟燕雪好这口,一下能俘获她的芳心呢。”

没等大嘴接话,铁军连说不行。他的理由也简单,大嘴才二十多岁,年纪上跟钟燕雪有差距,另外,大嘴的嘴啊……

他没往下说。言外之意却很明显。

大嘴立刻反驳说,“嘴大咋了?嘴大的人活儿好着呢。”

我发现大嘴又扯用不着的了,就点了他几句,让他消停点。另外我一琢磨,连大嘴也被否了,难不成铁军想主帅上阵,亲自出马?

我这……这……几声。铁军没打哑谜,点头承认了,说他想了想,自己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我又劝铁军,让他再考虑下。

不过铁军主意已定。接下来他又说,这次接近钟燕雪,他争取扮演一个毒贩的身份,这样毒贩追毒贩,可谓一箭双雕。另外他总不能是光杆司令,也得带几个小弟吧?

我跟大嘴自告奋勇。我以为白老邪不会参与呢,谁知道他也主动提议,带上他。

我们这四个人,当然需要乔装打扮一下,至少看着像是社会人。所以会后我们又被李云东安排,去了一个秘密地方。

等我们出来时,铁军换了头型,穿着黑夹克,看着有成功人士的样子,邪叔的打扮更像是一个老管家,我和大嘴成了地地道道的马仔。

这时天也黑了,我问铁军,“要不要这就去茶楼?”

铁军摇摇头,说现在去,我们印象分太低了。我又问他,“怎么能加印象分。”

他笑而不语,而且他心里都有谱了。我们去一个饭馆,简单填了填肚子,之后他带着我们来到一个洗浴中心。

这里一看就很高档,门票一人三百。进去前,我看到门口还停了不少豪车。

但邪门的是,来到里面,我发现没几个人洗澡。我们一边脱衣服,我一边悄声问一句,“这里是不是有小姐啊?这帮客人都开房去了?”

大嘴接话说有可能。铁军没急着回答,而且他不让我们洗澡,全都换好浴服,跟着他走。

我揣着迷糊,心说铁军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身为警务人员的他,要带着我们集体那个吗?

第七章 赌

我们四人一起来到楼梯口,我没想到这里竟守着一个小爷们。

他年纪不大,不过看我们时,眼珠子溜溜转,估计是个非常机灵的主儿,另外我也想不明白了,他守在这里干嘛?我们上楼是为了消费,给洗浴中心送钱来了,他这是要挡自己的财路吗?

但我想岔了,这楼梯还往下通着。铁军指了指下方。

这小爷们突然敏感起来,本来还打马虎眼呢,说下方是杂物间。

铁军呵呵笑了,又点了一句,说我们四个是老八介绍来的。

我不知道老八是谁,估计是东星这边的一个人物吧。而小爷们听到老八的名字后,表情一变,再次盯着我们瞧了瞧,还摸出手机。

他给老八打了个电话,故意压低声音交谈的。具体说的啥,我听不清。

最后他放下警惕心,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这下也回过味来,知道洗浴中心绝不是表面看到这么简单。

我们顺着往下走的时候,我发现过道越来越窄,甚至有的地方,只能勉强一个人通过。

大嘴忍不住吐槽,说这什么鬼地方,就不能扩大下嘛?

白老邪一直闷不吭声的,这时接话说,“傻子,这里的窄是故意的,不知道这么一来,外人想进来很难么?”

我隐隐明白点啥。大嘴想的不多,还跟邪叔反驳,说他才不傻。

我也大体数了数台阶,有四五十个,每个台阶高三十厘米左右,我们这么深入地下,得有十多米。

最后我们来到一个铁门前,这铁门一看就很厚实,估计步枪子弹都打不透的,另外门口还吊着一盏黄灯泡,有一个壮汉坐在这里。

他坐的是板凳,却依旧很板正,就凭这儿,我猜他当过兵,弄不好是退伍军人。

壮汉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还往腰间摸了摸。

我怀疑他有枪,我们仨没说啥,铁军在气势上并不输给这壮汉,但也客气的来一句,“手痒要玩几把,兄弟多关照。”

壮汉稍微沉默后,站起来,对我们打手势,那意思高举双手,他要收身。

铁军当先配合,我们仨随后也举起手。我发现这壮汉搜的很仔细,包括裤裆这里,他都摸了摸。

大嘴很不习惯,还吐槽一句,说老哥啊,谁是二逼吗?没事往这里藏家伙事,万一走火怎么办?

壮汉哼了一声,回话说,“我还真遇到一个疯娘们这么做的。”

当然了,搜身很快就结束了,壮汉喊了句欢迎,就凑到铁门旁,输入指纹密码,这铁门伴随嗡嗡声,打开了。

我发现这门里门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门里宽敞明亮,全是一个个赌桌,不少客人各自选着地方,正玩得不亦乐乎。

我心说我勒个去,这么大的一个地下赌场。

我们四个都站在门口,挨着门的就是一个吧台,这里站着两个女服务员,打扮的异常性感,脑袋上甚至都带着兔耳朵。

其中一个叫我们,“四位先生,来这里换筹码。”

铁军带头,我们走过去。铁军摸了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服务员问换多少,铁军比划一下,说六万。

我心头一震,心说乖乖,这么大的数?要知道,六万块等于我一年半的工资呢,还得把年终奖算上去。

我知道像地下赌场这种地方,想赢钱很难,基本上换多少筹码,没多久都得输光。

我心说铁军从哪弄来这笔钱的?难道是李云东给的?但这时候没法问这个。

服务员不管这些,很痛快的刷卡,之后给我们一沓子筹码。这筹码颜色不一样,上面带着数,我看了看,有五千、二千、一千的。

铁军带好筹码,我们又往里走。不过我们没急着玩,铁军找个犄角旯旮,让我们过去先商量一番。

其实这时候不仅是我,大嘴也犯懵。我当先问铁军,“咱们不是要接触钟燕雪么?咋又来这种地方了?”

铁军解释,说按收集到的线索,钟燕雪嗜赌,几乎每天都来这里玩几把。他想先通过赌场,让钟燕雪对我们有点“好印象”。

我们都明白了。铁军又让我们看最里面那个大桌子,说那里玩的是“沙蟹”,也是钟燕雪必玩的项目。

我知道沙蟹,俗称梭哈,在漠州更叫同花顺。而大嘴更是瞧了瞧后,顺着话往下问,“钟燕雪呢?我咋没看到她。”

这也是我想问的,因为我们事先都了解过钟燕雪,尤其是她长相,但现在那桌上做的,全都是老爷们。

铁军说,钟燕雪可能还没来呢,也让我们甭着急。

而且我们四个总不能一直干站在这儿,铁军让我们这期间都放松一下,各自带着筹码玩一玩啥的。

他还强调,别管输赢,这钱就算是公款,输了也没事,过一阵贩毒案破了,警方端了这赌场,到时让赌场连利息一起,把这钱再还给我们。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话,我和大嘴很默契的一起开口,跟铁军要筹码。

我以为六万块的筹码,我们四个能平分呢,谁知道铁军就给我和大嘴一人一万。

大嘴掂量着筹码,说要不要这么抠啊?

铁军说他和邪叔得多拿点,一会好跟钟燕雪周旋。

我和大嘴没法说啥了,毕竟人家是上司。我俩各自揣着筹码,在赌场内溜达起来。

我转悠一圈后发现,这里几乎啥都有,大到沙蟹、21点和牌九,小到麻将和斗地主,反正只要想赌,肯定有你能玩的。

我本来斗地主拿手,想凑份子玩几把,但又一合计,我这追求也太低了,好不容易来个赌场,就打斗地主度过吗?

我最后把精力放在骰子上,这桌的玩法也简单,就是六个骰子赌大小,九点以下算小,九点以上算大,压多少就赢多少。

我没急着下注,站在一旁观察一下。我打心里算了个概率。等了能有一刻钟吧,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庄家摇了三次的“小”。

等第四次摇完,我心说也该摇把大的了。我果然的拿出一个一千的筹码,压了大。

我自认这么做没啥毛病,谁知道筹码放上的一瞬间,这桌静了,庄家和其他赌客全看着我。

我心说咋了这是?我也莫名其妙看着他们。

挨着我旁边的一个秃脑瓜亮,跟我说,“兄弟,行不行啊?玩一次就一千啊?”

庄家没说啥,其他赌客也都七嘴八舌的念叨,甚至有人还讽刺我,说没钱就别来玩,回家抱媳妇睡觉得了。

我倒没那么容易受激,只是被他们说的心烦,而且钟燕雪这个正主儿还没来呢,我不想提前闹事。

我心说算了,还是那话,公款嘛,我不在乎。

我也来把狠得,直接把所有筹码都压上了,这次那帮赌客一起叫好。

我心里突然很痛快,觉得这么下注是很爽的一件事。我估计这也是那些嗜赌成性的人最喜欢的一种感觉。

但随着庄家开盘,我傻眼了。这次还是小。

庄家手挺快的,一把将我一万块的筹码没收了。我傻愣愣看了一会儿,其他赌客又不理会我了,继续赌着。

那秃脑瓜亮更是劝我,再换点筹码回来,下次能赢。

我突然明白过进来,这帮人是托吧?也就是俗称牵驴的。

我当然不再上套了,另外我再换筹码,那就是自费了。一想到这个,我手就不痒了。

我离开这桌,又去找大嘴。

大嘴正玩21点呢,本来他手气不错,这期间赢了两千块,而且他比我强,任由其他赌客怎么说,他不管不问,一次就是一千、一千的赌着。

但自打我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搅和的,每次都让大嘴下三五千的注儿,没几把呢,他也输光了。

大嘴气的骂我是扫把星,我却不这么认为,还跟大嘴分析,说这帮赌客看你谨慎,就想放长线钓大鱼,先给咱们点甜头,慢慢再把这钱骗回去。

大嘴想了想,说有可能。

这时赌场的大铁门又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子,身后跟着一个蓄着胡子的汉子,应该是保镖之类的。

我看这女子,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们等待已久的正主儿到了。

而且我发现,别看三十多岁了,现实中的钟燕雪比照片里的还要美很多,走路时,还流露出一种高贵女子才有的优雅。

我和大嘴互相看看,我们都不露痕迹的向玩沙蟹那一桌凑过去。

我发现姜还是老的辣,邪叔站在铁军后面,铁军在坐在桌前玩着呢,他俩在这期间赢了不少,我看那那一沓子筹码,估计少说赢了个翻倍。

铁军也一改之前的形象,抽着雪茄,举手投足间,漏出一种隐隐的霸气来。

钟燕雪也是直奔沙蟹桌来的,其他几个赌客都是她的老朋友了,她没再在乎,反倒看着铁军,拿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观察一小会儿。

铁军不理会钟燕雪的目光,反倒问了句,“妹子,干站着做啥?上来,咱们磕一把。”

钟燕雪抿嘴笑了,选了个位置坐下来。

别看这只是赌博,但刚一发牌,我发现气氛就挺沉。

钟燕雪拿到两张牌以后,直接抛出去五万的筹码,又看着其他人。

我突然觉得,这才叫真的豪赌呢,压根不知道啥形势,先拿五万堂堂路。我看着铁军,也意识到,想做钟燕雪的男人,不容易啊!

第八章 赌场之乱

铁军没急着下决定,冷冷看着赌桌。

我倒是纠结上了,因为这一次刚开始赌注就这么大,全玩下来,一旦输了,我们保准赔光了。但要是不跟注的话,我们岂不一开始就被钟燕雪瞧不起了?

我最后的意思,偏向于不跟注,就算被瞧不起,我们以后再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就是了。

而且赌桌上沉默一会儿后,庄家先表态了,他选择放弃,其他赌客有随庄的,但其中一个人例外。

这是个看长相和打扮就知道很嘚瑟的爷们,脖子上带的金项链,有小手指头那么粗。

他哈哈笑了,盯着钟燕雪问,“雪妹,你还是那么辣,但我喜欢的就是你这劲儿,够味!”

说完,他竟然跟了。另外我也品出来了,他贼不溜丢的眼神,明显喜欢钟燕雪。

钟燕雪对这人没啥感觉,只是淡淡一笑,说雷哥,你太瞧得上我了。

随后她又把目光放在铁军身上,问了句,“这位朋友,你什么态度?”

铁军也看着钟燕雪。白老邪的脖子有动作,就好像咽什么东西一样。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心说邪叔不会懂腹语吧?他在偷偷跟铁军说话呢?

但我咬不准,很快铁军有表示了,他冷笑着,摇摇头说,“我这人,不喜欢被别人牵着走。而且我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天,但我也不允许别人做我的天。”

铁军拿出五万的筹码,丢到前面,这还没完,他又拿了五万,推过去说,“我不仅仅跟,要加注!你们两位的意思呢?”

钟燕雪的眼睛亮了,似乎没想到铁军能这样,她也很痛快的加注。至于雷哥,脸色有点难看,不过他骑虎难下,已经跟了五万,现在弃牌,这五万就是打水漂了。

雷哥犹豫一会,勉强也加注了。

铁军和钟燕雪一样,压根不看接下来的牌了,而且这赌场的梭哈规矩怪,支持玩家玩暗牌。

这么一来,铁军和钟燕雪等牌发到手之后,就相继加注。

只是铁军原有的筹码少,禁不住这么折腾。铁军把银行卡拿出来,递给我,让我这就去吧台,把里面的钱全刷了。

我不赞成铁军这么疯狂,但现在说啥都晚了。我索性痛快的赶过去。

我没想到这卡里的钱还蛮多的,最后服务员给我五十万的筹码。我怕干捧着,路上别掉几个,就又要了个塑料袋。

等带回去时,铁军立刻把一多半的筹码都推出去,表示把赌注补齐了,这时他们每人手里都有四张牌了。

铁军等第五张也就是最后一张牌到手后,把剩下筹码全推出去,还喊了句,“咱们玩的就是梭哈,那就梭吧!”

钟燕雪跟着。这时雷哥有点熬不住了,哆哆嗦嗦的拿起牌看了看。

我留意他的表情,似乎有点纠结与犹豫。我猜他的牌不错,但能不能赢,目前还咬不准。

钟燕雪跟铁军和雷哥说,“二位,既然都到最后了,咱们开牌吧。”

铁军爽快的哈哈笑了,把五张牌一下翻过来。不仅我和大嘴,其他赌客全都看着铁军的牌。

我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念叨句,“牛啊!”

铁军这一把,竟然抓到了同花顺,虽然不是顶级的,但也很厉害了。

铁军还盯着这同花顺,跟他俩说,“兄弟我这阵运气不错,而且初来乍到,承让了,你们要比我牌好,那就是比我运气硬,我也输得心服口服。”

钟燕雪随便拿起一张牌看一看,她是个老手,光凭这一张牌,心里有底了,甚至连开不都开,把五个扑克一推,表示输了。

雷哥最“搞笑”,瞪大个眼睛,看着铁军的同花顺,我都不形容他看着像哭还是像笑的。

但这么一来,铁军面前的筹码接近小二百万了。

我都有些想入非非了,心说这年头,物价不浮,这二百万正经不少钱呢,铁军现在不做警察了,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都花不完的。

铁军倒没我这么感慨,又问其他赌客,“谁陪我再玩玩?”

钟燕雪微微笑了,拿出另类的目光看着铁军。她是不打算玩了,但反倒看着雷哥,说了句,“咱们都输了,雷哥,看你的了。”

这是变相的让雷哥强出头。其他赌客尤其庄家也不傻,立刻宣布纷纷退出。

我也是真没想到,今晚会变成这样,原本是想引起钟燕雪的注意,谁知道现在有种情敌间对抗的感觉了。

雷哥为了不丢分,突然脸现一丝狠色,跟庄家说,“给我拿二百万的筹码。”

我猜像雷哥这种老熟客,尤其还在当地混的,在赌庄可以赊账。庄家也没让他刷卡,这就要前台把筹码拿过来了。

其他赌桌的人,鼻子都很灵,这一刻都不玩了,全聚过来。

我们这一桌,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铁军和雷哥这次依旧玩暗牌,而且铁军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来势汹汹,刚开始就下注二十万。

雷哥完全处于被动,等这俩人发到第四张牌的时候,铁军已经下了一百来万的筹码了。

雷哥整个人不太好,脑门出汗就不说了,身子偶尔抖一下。

最后他俩拿到第五张牌后,铁军又梭哈了,把这小二百万的筹码全推了出去。

这次阿雷熬不住了,盯着手里的五张牌,他表情一变再变。我猜出来了,心说他这次牌臭的不行了,肯定连丁点赢的机会都没有。

大嘴更是拿出提前庆功的样子,喊服务员,说快点吧,我们要兑换筹码,先不说多了,往我们卡里打三百万就行。

服务员没来得及应声呢,雷哥爆发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铁军说,“他娘的,你们出老千。”

我冷不丁想笑,心说这不明显输不起的节奏吗?

大嘴更是接话说,“哥们,你吃啥长大的?我们出老千?你哪个眼睛看到了?再者说,我他妈还说你出老千呢!”

雷哥被大嘴说的一脸通红,他又跟庄家建议,“搜他们身。”

我看庄家有点向着雷哥的意思,还这就要往铁军身边走,我忍不住喝了句,说刚进门就搜过身,怎么着?开赌场的还不讲规矩?别的赌客说啥是啥?

庄家确实很难办,又扭头看着雷哥,不动身了。

雷哥也带着手下来的,而且他手下多,身后足足站着六个马仔,这时这帮马仔开始耍赖,对着我们骂人,爹长妈短这类的。

铁军呵了一句,操起赌桌上的烟灰缸,对着骂的最穷的那个马仔投去。他用的力道足,几乎一眨眼间,这烟灰缸就在这马仔的脸上开花了。

烟灰缸别看是玻璃做的,砸起来的效果,一点不比砖头差。这马仔当场翻白眼晕了。

铁军喊了句,“欺人太甚,给我打!”就当先跳上桌子,对着雷哥那些人冲去。

其他人一看闹事了,全退步往后腾地方。我和大嘴肯定不能退,反倒还要玩命。

大嘴绕过桌子,跟几个人打在一起。有一个马仔专门盯上我了。他身手还不错,一跳之下也上了赌桌,对着我冲过来。

其实他在上我在下,打起来我吃亏,甚至有种被人骑脖子揍的节奏。

但我也不傻,想了个笨招。眼瞅着这马仔离近了,我抓起一把筹码,对着马仔扬了过去。

这马仔双手护头,一时间视线被挡,被迫停下来。我等的就是这机会,也赶紧伸手往前一抓,死死拽住马仔的裤腿。

我喊了句,“给我下来。”他扑通一声摔到桌子上了。

我再一使劲,把他从桌子上拽到地上。我本想用擒拿,但又怕招数暴露我的身份,索性用起最原始的法子,对着马仔一顿王八拳。

我也真有抡王八拳的天赋,那速度,简直快到极限了,而且每一拳的力气也可圈可点的。

马仔冷不丁蒙了,抱着脑袋拿出死扛的样儿。

我打了一会,双手都有点疼了。我打心里吐槽,心说这哥们的脑袋咋这么硬呢?尤其这么下去,岂不是敌伤一千自损八百的节奏吗。

我又变招。在我停止抡王八拳的一刹那,这哥们想反击,不过这反倒门户大开,让我抓住机会了。

我双手拽着他头发,把他脑袋往下压,用膝盖一顿顶。

细想想,他那是脸,我这是膝盖,几下子他鼻血横喷,扛不住的晕了。

我彻底松了口气,又扭头看了看其他人。

没人攻击邪叔,或许觉得这老家伙没啥威胁,等打败我们,再收拾他也不迟。

至于铁军和大嘴,还都跟几个人死磕呢。铁军打的游刃有余,有种猫收拾老鼠的意思,大嘴全凭身子横,你一拳我一拳的对攻着,不过他的脸颊,已经肿了。

我决定去帮大嘴,也吆喝一声,这就要往上冲。

雷哥一直观察着形势,原本他觉得自己的人手多,咋也能把我们仨揍一顿,但现在形势完全出乎他意料。

我们都没想到这哥们还偷偷藏着压箱底的绝活呢。他竟一摸腰间,拿出一把小枪来。

他立刻用枪指着铁军。我提醒的喊了句小心,钟燕雪也随后提醒。

铁军反应确实很快,但等他一扭头时,雷哥的手指已经摸到扳机了。

雷哥真狠,骂了句,“去你妈的,这就开枪了!”

我听到砰的一声响,心里跟着一沉。

第九章 威胁

雷哥这一枪,是对准铁军开的。就凭我的经验,开枪距离如此近,铁军就算不死,也会受重伤。我都想闭眼睛了,不过潜意识死撑着,盯着铁军那边看。

邪门的是,铁军并无大碍,甚至这结果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雷哥更是愣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打偏了。

这时白老邪有动作了,他爆喝一声,只是他声调尖,乍一听给人一种鬼魅的感觉。

他还向雷哥扑过去。那速度,如同一道闪电。

也就一眨眼间,白老邪就挡在雷哥面前,邪叔憋了好大一股火,骂骂咧咧、嘀嘀咕咕的,用腋下把雷哥握枪的手夹住了。

他又猛地往怀里一带,让雷哥彻底钻到他怀里。邪叔抡起他干巴巴的拳头,对着雷哥的脑袋可劲砸上了。

他边砸还边说,“你是不是老爷们?嗯?他妈的,明显都用拳脚比划呢,你竟然下绊子开枪,老子替你爹妈教训教训你,让他长长见识。”

我还听到雷哥脑瓜上发出咣咣的声音,这哪像是拳头打出来的?我冷不丁想到榔头了。

雷哥杀猪一样的惨叫,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就算不流泪,也不该像雷哥这样猪叫吧?

另外枪声一响,这里彻底乱套了,有人高喊着杀人啦,更是加重这些赌客心里的恐慌。

他们四下乱走,人挤人、人撞人的。我估计任由这形势发展下去,很容易出现踩踏事件。

我正合计怎么能压住那些人的情绪呢,赌场铁门被打开了,守门的壮汉不知道从哪弄来两把手枪。

他举枪砰砰打了两下,扯嗓子喊了句,“都他妈别乱。”

他的语气很有震慑力,吧台俩服务员原本装扮的很萌很可爱,现在也一改态度,变得凶巴巴的,跟两头母狼一样。

她俩虽然没枪,却配合着壮汉,又喊了两句。

大部分赌客全站住了,扭头往那边看着,有少数赌客还在暴走状态中,不过压根暴走不起来了,慢慢也缓过神来。

我、大嘴和铁军,还有雷哥手下,全住手了,现在只有邪叔还在打着。

壮汉皱眉看着白老邪,甚至把枪举着,瞄准邪叔。

铁军插话说了句。邪叔身子一顿,住手了,一把将雷哥往地上一堆。

雷哥身子软的不行了,枪早就脱手丢了不说,现在更是瘫坐到地上,脑门和脸颊都发红,我估计再过个一时三刻,他保准变成猪头儿。

雷哥四下看了看,等回忆起来发生啥事后,带着哭腔,跟壮汉说,“你们老板呢?给老子叫过来,什么赌场?没见到我们被人打么?还不帮我们出出头?亏他平时跟我称兄道弟的。”

壮汉当然不笨,更不是雷哥手下,不可能对他言听计从的。

他没急着给老板打电话,反倒问大家,“谁能说说,刚才到底发生啥事了?”

钟燕雪一点受惊吓的感觉都没有,这时也先开口了。她没偏袒雷哥,把之前一幕幕一五一十都说了。

壮汉听完呵呵笑了,拿出鄙视的样儿看了看雷哥,随后又高喊,“王雷,你也说了,这里是赌场,别闹事,不然我能代表我老板跟你翻脸。而且有啥恩怨,你们去外面解决,别挡赌场的财路!”

雷哥没接话,只是恨恨的看着我们。

这时有些赌客待不下去了,嚷嚷着要离开。壮汉脸沉的厉害,不过他倒守规矩,没阻拦,让那两个服务员赶紧给大家兑换下筹码。

我心里有个疙瘩,心说雷哥肯定不会这么罢休,会不会找些人手,在赌场外面堵我们呢?

而且破案期间,我们还不能把精力放在王雷这种人身上,这样反倒被他缠着,很头疼。

我看着铁军,心说这麻烦事,还是由他来拿主意吧。

铁军默默想着,没理我,意外的是,这时钟燕雪有动作了。她跟铁军说,“这个老哥,我要离开了,要不要一起走?”

铁军看着钟燕雪。

钟燕雪抿嘴笑了,说筹码不用急着兑换,啥时候来,赌场都承认。

铁军意思一下的点点头,还对我和大嘴使个眼色。

我俩把玩梭哈赌桌上的筹码,随便捡了捡,而且我俩没贪,估计差不多有二百万的数了,我们就收手了。

钟燕雪跟铁军一起往外走。钟燕雪很大方,故意离铁军的很近,这距离都有点暧昧的嫌疑了。

雷哥看着这俩人的背影,目光越发的凶。

我们当然不理雷哥,让邪叔在先,随后我俩一起跟了出去。

我们回到洗浴中心时,这里没啥变化,估计赌场铁门的隔音效果很好,枪声并没传过来,这么一来,也没有惊动警方的说法了。

我们也不洗澡了,匆匆换了衣服,等离开洗浴中心大门时,有一辆吉普停在门口,钟燕雪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下来。

她邀请我们一起上车,去她的茶楼坐一坐。

我心说这可是好事,铁军却意外的推了,说改天再去拜访她。

钟燕雪柔声柔气的笑了,又问铁军,“老哥,你真是个爷们,妹子佩服你,但我也好意提醒一句,一看你们就外地来的,而王雷是本地出了名的无赖,惹到他,对你们没好,这样吧,咱们能认识也算有缘分,妹子给你个东西,省着你们自己去弄了。”

她对车里喊了句,有保镖递出来一把枪。

我有些敏感,心说钟燕雪胆子挺肥的,虽说现在是天黑,但她也不能说亮枪就亮的吧?

钟燕雪不管这个,还把枪抛给铁军。

铁军不接的话,这枪就得砸到地上了。铁军一伸手,不仅把枪接住了,还耍了个绝活,让枪围着手指,嗖嗖转了两圈。

但铁军最终并没收这把枪,反倒借着这股旋转劲儿,把枪再丢到车里去。

铁军看着钟燕雪,说了声谢,又强调,我们用不上这东西。

钟燕雪的目光有些异样。铁军也不跟她多聊了,说了句告辞,就带我们走了。

钟燕雪倒是没急着上吉普车,目送我们一段。

等转过一个拐角,我们奔到一个巷子里。这里没外人,我问铁军,“为啥不收钟燕雪的枪?这样到时抓她后,还能多指控她一项罪名,非法持有枪械!”

铁军嘿嘿笑了,举起手说,“我玩了二十多年的枪,只要被这双手掂一掂,就知道这枪的好坏,甚至是真假!”

我反应过来,追问说,“那枪是假的?”

大嘴也不可思议的强调句,“不能吧?要我看,外表乌黑崭亮的,明显是真货啊。”

白老邪嘘了一声,说我俩真是乳臭未干的毛崽子,道行太浅,那枪里面装的是水!

铁军用赞同的表情看了白老邪一眼。

我知道他俩都是高人,能这么说,这事指定没差了。我打心里把钟燕雪埋汰一顿,心说这娘们,果然精着呢。

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胡同里站着,我就问铁军,“接下来去哪?”

铁军回答,“太晚了,也做不了啥了,咱们回住的地方。”

当然了,这住的地方肯定不是警局,更不是我们原来住的宾馆,我们随着铁军上了一辆出租车。

铁军指挥着,最后我们来到乡间,在一个农家院前停了下来。

这里的农家院挺有特色,是独立的,最近的邻居,跟我们离得都有百八十米远。就凭这个,我想起东北的屯子了。

而且那出租车司机比我感触还深,铁军给他车费时,他还忍不住反复墨迹,说早知道来这种地方,说啥他都不来的。

铁军很大度,也很理解,就在车费基础上又加了二十块钱。

我以为这下能堵住司机的嘴巴了?谁知道他更来劲了。

铁军不理司机,跟邪叔一起下车了,但大嘴上来倔劲儿了,下车后又绕到出租车驾驶位旁边,把车门打开了,一伸手搭在那司机的勃颈上。

大嘴的手劲挺大的,猛地一抓,司机疼得哎呦一声。大嘴瞪着两个大眼睛,不客气的问了句,“兄弟,哪不舒服啊?”

司机这下反应过来,尤其看我们的打扮也不好惹。他老实了,苦着脸说哪都舒服,也没事了。

大嘴松开他以后,他开着出租车,飞也似的逃了。

铁军又让大嘴跳墙进去,说钥匙就在门后面的地上。大嘴急忙行动。

我们几个等待期间,我还问铁军呢,“为啥我们要住在乡间,尤其还是这种偏荒凉的地方,难道住在市里不行么?”

铁军摇摇头,说就因为这里荒凉,所以四下一看,就知道有没有人跟踪咱们。

我明白了,这是为了保险起见。

等大嘴打开门后,我们一起进去。

这里有两间瓦房和一个旱厕,除了没洗澡的地方外,其他条件还可以。而且我们饿了,瓦房里还有米和一些蔬菜。

我和大嘴不会做饭,邪叔却露了一手,还让我们等着就行。

在等待期间,我们仨聊了聊今晚的事,我的意思,王雷这人不得不防,最好是跟李云东沟通下,让警方把王雷资料发过来,并且找人递个话,让这小子别再针对咱们了。

铁军赞同,这就给李云东去了电话。

大约一个钟头后,我们开饭了。不得不说,李云东很有效率,这时也把王雷资料,用短信的形势发过来。

铁军一边吃一边看着短信,最后还来句话,“这小子,挺有意思!”

第十章 午夜来客

铁军突然来的这一句,让我都有点懵了。我问他,“王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铁军把短信读了一遍。我听完心里大致有了一个概念。

王雷是个生意人,而且啥都做,服务、边贸、小吃等等,在东星偏远山区,还包了一个矿。

他这人最大的特点是睚眦必报,跟谁接下梁子,不把亏找回来,绝不罢休。

我知道,晚间的事,我们是彻底惹到他了,尤其钟燕雪还这么照顾铁军,更让这小子心里有疙瘩。

但我们也不会因此怕他什么,尤其我们还是警察,哪有怕贼的道理?大嘴还拿个词来形容王雷,“跳梁小丑。”

这顿饭并没喝酒,很快吃完了,我们简单收拾一下后,就一起爬到床上睡觉。

这一刻我很怀念东北的炕,至少晚上烧烧火,也能暖乎乎的,比睡这种冷床要强,而且这屋里只有两张双人床。

铁军和白老邪睡一个,我和大嘴睡一起。我们都是老爷们,没办法像情侣那样互相抱着取暖。

我翻来覆去老半天才沉沉入睡,也搞不懂最后是被冻晕了,还是真有困意了。

夜里模模糊糊的我魇着了,突然间自己变成很清醒,却不能动,貌似旁边还站了个人。

我吓是肯定被吓到了,但拿出一副死磕的架势,玩命的试着蹬腿。

最终我身子抖了一下,也彻底醒了。我喘着粗气,坐起来想吸根烟。

但一抬眼,我看到铁军也坐着呢。我心说巧合,难不成他也梦魇了?

没等我问啥呢,铁军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跟我说,“外面好像有动静。”

我觉得他太敏感了,尤其这还是乡间,夜里有啥野猫野狗跑到院里,很正常。

我摆摆手,那意思别多想。铁军却不理我,依旧拿出一副聆听样。我这时小腹有点胀,想嘘嘘。

我就披着衣服下床了,耷拉着皮鞋。铁军目送我离开。

我来到房门前,打着哈欠,一把将门拽开,这一刻我还想着,一会解手痛快点,不然外面那么冷,别把自己的小蚕蛹冻到。

谁知道看着门外,我愣住了。

这里站着一个人,没脸,看不清鼻五官,穿着一件风衣。

我脑门有股寒意,第一反应是想到鬼了。这人见到我倒是没咋意外,还一抬手,举起一把枪。

我被潜意识一带,一扭身子。险之又险,枪开火了,嗤的一声响,一发子弹擦着我胸口飞过。

光凭这声,我立刻猜到,枪上带着消声器呢。这也间接说明,他是个职业杀手。

我现在手无寸铁的,根本没法跟他斗。我被迫退回屋里。

他也有下一步动作了,一转枪口。但我动作快了一步,提前把房门关上了。

嗤嗤声和砰砰声持续响起,这就是一般的木门,一下子又漏了两个洞。我的大腿还凉了一下。

我整颗心直沉到底,意识到自己中弹了。

我不能挡在门后面,不然穿透进来的子弹,一样能把我打死。

我往左侧迈了几步,躲到墙后面,趁空摸了腿一把,只是少快皮肉,没伤到筋骨。

这时屋里也有动静了,我怕他们出来挨子弹,就扯嗓子给他们提醒。我喊话也一定被门外的杀手听到了,他急了,又开了两枪后,猛地把门踹开了。

我拼命压下紧张感,甚至调整自己的呼吸。

一把枪先从门口出现了,它一点点的往里进。我知道,再给杀手一点时间,等他全进来后,形势就糟了。

我上来一股狠劲儿,猛地伸出双手,把枪抓住。

我试图夺枪,但他力气比我大,挣扎几下后,我整个身子又被他扭得有点来回乱跑了。

我急了,无意间一瞥,看到房门了。

我冒险的突然松开他双手,又把房门猛地关上。

杀手骂了句,但骂的啥,我听不懂,他被这股力道一带,身子一下出去了,拿枪的手却被挤在门缝上了。

他跟我较上劲了,但我为了卡住他,整个身子倾斜着用力。如果只有我俩,我估计自己斗不过他,只能勉强撑一会儿。

但铁军冲出来了,他看清现在的形势后,果断一扭头。他身后就是厨房。

他去里面拿出一把菜刀。

这菜刀也是今晚邪叔做菜时用到的。铁军并没下死手,不然用全力一跺,杀手整个手都能被砍下来。

饶是如此,当菜刀把杀手的手背砍出一条口子后,杀手忍不住的惨叫一声,也不握枪了。

铁军就势把枪接住,对我喊了句,“开门!”

我俩很默契,在门在一瞬间,铁军就举着枪,对着杀手嗤嗤来了两枪,一枪打在他肩头,一枪打在腿上。

杀手站不住,一侧歪后,失衡摔到地上。

我搞不明白铁军为何下手这么狠,心说我们夺过枪后,一起冲出去二对一跟杀手肉搏,把他擒住不行么?

但也怪我经验少了,真没想到,外面还有一位。

他原本躲在一处院墙下,估计跟同伴商量好了,他主要负责放风。

看着同伴失败,他举起枪,对准我们哒哒哒的打过来。

他这枪没带消声器,而且听声就知道,是步枪。铁军拿的是手枪,根本没法跟他抗衡。

铁军往后退,这股力道还挺狠,把我撞的都踉跄几步。

铁军趁空用手枪还击几下,等压制住对方火力后,我俩一同贴着门旁的墙面站好。

我又把门关上了。步枪再次射了一通,要我说,这子弹的威力太狠了,门上出现的全是大洞。

我身旁还有一个小椅子,铁军对我使眼色,我赶紧把椅子搬过来,顶在门把手上。

我不知道接下来咋办的好了,也觉得这么等待很被动。

我想给东星警局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支援,但话说回来,会不会有点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意思?

铁军很稳,也没像我这样多想,光默默等待着。

又过了几秒钟,门口没动静。反倒是里屋窗户,被子弹打的噼里啪啦全碎了。

我心说糟了,凶手明显要破窗而入。

我担心大嘴和白老邪,铁军犹豫一下后,带着我又往里屋凑。

我俩没傻愣愣的直接跑进去,等来到里屋门口前,我俩停下来,甚至弓着身子。

我喊大嘴和邪叔的名字,大嘴应了我一声,这说明他没事。但白老邪哪去了?我心说不会是受伤甚至是挂了吧?

铁军比我还挂念邪叔,他等不及,试探的猛地冲进去。

这一刻,窗户处原来砰的一声响,给我感觉,好像是杀手冲进来了。

我悲观的认为,接下来铁军要和杀手正面交锋了。我真不希望这场景出现,反倒是铁军能有机会,偷袭之下把这杀手击毙就好了。

我也竖着耳朵听着,估计哒哒哒的声音会立刻出现。

但没有枪声,铁军依旧举着手枪,不过不弓着身子,还诧异的站直了。

窗户处传来一个沙哑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慢慢挪动身子,也凑到门前往里看。

那杀手半个身子横在窗框上,别说开枪了,他枪早就丢到地上,邪叔正骑在他身上,对准他脑袋,疯狂的抽打呢。

我又缓了缓,猜出刚才发生啥了。

这瓦房的窗户都是老式的,窗框很大,被子弹打了一顿,更是连玻璃都没了。

白老邪一定是提前蹲在窗户下面了,等杀手刚凑过来时,他猛地站起来,伸手把杀手半个身子拽了进来。

我暗赞邪叔机灵,另外我也发现,他抽杀手的位置很刁钻,最后几下,还全对准太阳穴了。

如果是一记猛拳,打在太阳穴上的话,很容易出人命,但邪叔只是抽巴掌,又扇了几下后,杀手抗不住,晕了过去。

我又找大嘴,发现他从床底下正往外爬呢。我过去拽了他一把。

随后我们把这俩杀手都绑起来,并排放到一起了。

昏迷的那爷们,绝对是逃过一劫。我们没针对他,反倒把精力放在受伤这位的身上。

铁军先踩着他的伤口,他疼得直哼哼。等觉得差不多了,铁军蹲在他身上,用消声手枪顶着他脑门问,“谁派你来的?”

杀手本来不打算说,拿出一副死扛的意思。

我就建议铁军,再踩他几下。谁知道铁军更绝,拿枪对准他大腿,嗤的打了一下。

杀手整个脸都扭曲着,双眼也有要往上翻的意思。铁军急忙掐他人中,又把他救回来了。

铁军再次问了句,而且伴随的,还把枪顶在这爷们的裤裆上。意思很明显,再不说,你立刻会变成太监。

杀手有些崩溃了,也真是被铁军的血腥手腕吓住了。

他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我是一句都没听懂。

大嘴更是忍不住骂,说你娘的,你是哪个少数民族的?就不能讲普通话吗?

铁军见识多,这一刻皱着眉,提醒我们一句,说这人说的是越南语。

我一下愣了,往深了说,这杀手岂不是越南来的?

铁军又让杀手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而且语速慢一些。杀手又叽里咕噜说起来。

我虽然不懂越南语,这次却很认真的听了一遍,里面有个字眼反复出现。我猜是谁的名字,甚至很可能是幕后主谋,也就是他派杀手来收拾我们的。

第十一章 送礼

其实铁军也不太懂越南语,听完后同样不懂杀手说的啥,但他跟我们说,好像认识一个懂越南语的朋友(线人)。

他这就给这人去了电话,别看大半夜的,线人很快接了。

铁军反复把那个名字说了两遍,我听不到线人怎么回答的,但铁军皱起眉头,默默的撂下电话。

我急于想知道,让铁军别卖关子,快说出来吧。

铁军望着我们,回答,“王雷!”

我心里跟打了个雷一样,其实细想想,王雷派人杀我们的动机很明显,只是让我意外地是,他竟这么厉害,短短半个晚上,就组织人手过来了,还是越南杀手。

我先不去想他跟越南那边有什么联系,光凭他这人脉,我们四个的处境越发危险。

我对铁军示意,退一步说话。我俩避开这越南杀手,因为它听得懂中文。

等来到一个旮旯,我跟铁军建议,现在就让警方出动,把王雷逮捕,这么一来也能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

至于抓王雷的理由,我没多说,我也相信,警方要找,能找出一大堆来。

我自认这建议没啥毛病,铁军却把我否了,还提醒我,“想过没有?如果王雷出事,钟燕雪很可能多想,甚至怀疑我们跟警方关系太近,反倒容易耽误咱们破案。”

我承认铁军这话在理,但这么一来,我纠结上了。

铁军看我的表情,突然笑了笑,说让我甭瞎想了,他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俩很快又回去了,铁军再次拨通那线人的电话,还按了免提。

这线人一时间充当了我们的翻译,我们继续问越南杀手的话。这么忙活半天,甚至铁军手机都有点发热了,我们才挂了电话。

按越南杀手交代的,他和同伴都是越南来的雇佣兵,收王雷的钱替他消灾办事而已。另外王雷还在家里等着呢,原定计划,他俩杀完人就带着我们的耳朵回去交差,领取剩下的赏金。

铁军特意问了王雷的地址。之后把这杀手打晕。

铁军看了看时间,跟我们说,“赶早不早晚,咱们留下一个人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去王雷家屠了那小子去。”

我这才明白铁军说的两全其美是啥概念,我和大嘴想法一致,我们仨过去,人手是不是少了点?

铁军不担心,还把越南杀手带来的消声手枪和步枪都拿过来,并排摆在地上,指着说,“有这两样家伙事就足够了。”

我和大嘴互相看看,我俩也都知道铁军枪法的厉害,所以默默妥协了。

留下的人选是白老邪,这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邪叔永远是同一个借口,人老了,不愿意来回折腾。

我们仨简单收拾一下,步枪和消声手枪都给铁军带着,尤其铁军还把这俩杀手的风衣脱下来,他自己穿一件,给我一件。

大嘴体格太壮,穿不了,而且一共只有两件风衣,就没他的份了。

另外铁军还让我们把原有外衣都放到床上,他依次做了检查。

我本来挺纳闷,心说他查什么呢?

等翻到大嘴的衣服时,铁军从其后脖领上找到一个小黑点,这东西我们都认识,是跟踪器。

我原本就有个疑问,王雷怎么知道我们住哪呢,但看着着这迷你跟踪器,我全懂了。

铁军把跟踪器卸下来,轻轻放在床单上,那意思就让这玩意儿留在农家院吧,这样王雷这些人就不知道我们仨的行踪了。

但大嘴想到另一件事了,问铁军,“邪叔不离开,岂不是很危险?”

铁军没回答。白老邪正懒散的躺在床上,侧个头监视那俩杀手呢,这时接话跟大嘴说,“小子,算你有孝心,想到我了,但甭多操心,我骨头硬着呢。”

我一直觉得邪叔挺神通的,尤其他都这么说的,我也顺话劝大嘴,别多想了。

随后我们仨一同往外走。出了院子,我看到不远处停了两辆摩托车,这都是杀手开来的。

我和铁军坐一辆摩托,大嘴自己开一辆。

两辆摩托一先一后的往市区奔去。

不过我们没彻底进市区,按杀手给的地址,王雷住在市郊的一个别墅。大约行驶了半个多钟头,我们离那个别墅很近了。

这也是东星这种地方的一个特点,地广人少,有钱人都有自己独立的大别墅和独立的院子。

铁军让大嘴慢下来,没他的命令别急着跟上来。

他又让我一起把风衣帽子戴上,把脸遮住。

我明白铁军的意思,暗暗佩服他聪明。也真不出他所料,来到这栋别墅的院墙外时,这里停着两辆车。

其中一辆里面坐着两个人。看到我们的摩托后,其中一人下车了。

我故意低个头,不过也偷偷瞥了这人一眼。我有印象,在赌场里打架的,就有他。

他叼根烟,一身痞子痞气的往这边走,还问了句,“兄弟,下手够快的,怎么样?那四个崽子都死了么?”

我打心里骂他,心说他才是崽子呢。

铁军只是嗯了一声,算回答了,而且他也继续默默等着呢。随着这爷们又走近几步,铁军猛地从车上跳下来,还握着消声手枪,指着这人。

我没料到铁军跳的这么突然,我们骑得是摩托,只有两个轮,这把我坑惨了,我咦咦、啊啊的,紧倒腾双手,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摔下去。

也亏得自己急中生智,用双手护住脸,这才没惨到毁容。但我浑身都疼,有种要散架子的节奏。

我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一刻很想呲牙咧嘴的释放一下,但我忍了,不想在生人面前露出太怂的样子。

我看着眼前形势,铁军用枪指着这爷们,他一脸诧异地看着,也认出我俩来。

至于车里那位,虽然也被铁军的枪震慑住了,但有点小动作,手偷偷的向抽屉摸去。

铁军眼疾手快,突然一转枪口,对着车里嗤的打了一枪。这一发子弹也把玻璃打碎了,激的副驾驶的抽屉冒出一股烟来。

铁军轻喝了一句,“不想作死,就乖一点。”

车里那位老实了,我跑过去,把车门打开,把他强行拽了出来,之后我顺着往里看了看,副驾驶抽屉下方,挂着一个对讲机。

我暗道一声好险,对讲机现在也关着呢,别墅的王雷应该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铁军又让我打个电话。我明白他意思,是让我把大嘴找来。

当然了,我在电话里没提大嘴的名字,大嘴也很有效率,撂下电话不到两三分钟,骑着摩托就出现了。

趁这段时间,我也把这俩男子都绑上了,让他们老实坐在地上。

我本来考虑过,让他俩蹲着,但坐比蹲要安全,他们手背绑着,一时间起来费劲。

我们仨围着他们站好,铁军让他俩说一下,别墅里什么情况?

这俩人倒没出现啥横主儿,很老实的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按他们介绍,王雷和四个手下都在别墅里,此外还有一个客人。

我挺纳闷,心说客人?什么来头?大嘴多问一句,“跟越南杀手有关么?”

这俩人摇摇头,都说具体干啥的,他们也不知道。

我看着铁军,那意思咱们要不要往里冲?铁军有另一个好办法,让我和大嘴一起拎起来其中一个爷们。

我俩把他架到副驾驶前,铁军用枪盯着他太阳穴,我拿出对讲机,送到他嘴前。

铁军提醒了他一句,“跟王雷通话,想法子把他叫出来。”

这人脑门上吓出汗来了,另外枪口顶的压力大,让他眼珠子都有点红了。

我打开对讲机,他喊了几句,跟王雷联系上了。

他谎称,越南仔回来了,说把那五个人都做了,但不进去,让雷哥把剩下钱送出来。

王雷本来默默听着,拿出一种无精打采的样子,听完这一刻,他哈哈笑了,很解恨的连说三个好,又让我们稍等,他再聊两句就出来。

等关了对讲机,铁军念叨句抱歉,就用枪托对着这爷们的脖颈来了一下。

他眼一翻晕了过去,大嘴对另外那个男子也下手了。

我们不能这么明着等王雷出现,铁军带头,我和大嘴各背着一个爷们,我们一起躲到一个拐角,铁军还把他带的步枪给我了。

大约等了两三分钟,院门被打开了,王雷带着手下,一起出现在我们视线里。

只是他发现眼前没人,别说越南杀手了,他那两个手下都不见了。

他还纳闷呢,念叨句,“怎么回事?”

铁军出手了,举着枪对着王雷几个手下,嗤嗤的打起来。

惨叫声不断传来,如果铁军不管不顾,这么一番下去,这些人保准没命,但他拿捏一个尺度,这几人胳膊上全受了皮外伤。

王雷慢半拍的一扭头,看到我们了。我又举着步枪,那意思让他别乱动。

谁知道大嘴手痒,一把将我的步枪抢过去,还继续举枪冲了出去。

王雷识趣的高举着手不敢动弹,他带的几个手下里面,有一个挺倔的,大叫着要扑过来。

大嘴不是吃素的,立刻举枪对着他打了一枪托。

这可是步枪,枪托抡起来的威力更大,这小子翻着白眼,一下子晕了。

铁军带我往外走,我心说总不能自己双手空空啥都不拿吧?我就跑过去对王雷这些人搜身。

我总共搜出两把手枪。我挑了一把自己用,把另一把的弹夹退出来,把空枪丢到车里去了。

这么一来,还剩别墅里面那位客人没被控制住了。

铁军望着别墅,冷笑一声,让我们稍等。他找个地方一翻墙,跳了进去……

第十二章 毒

我和大嘴在等待铁军期间,着重看守着王雷这些人。

我俩都看出来了,这些人不安分,甚至他们也知道,铁军是个硬茬子,现在只剩我们两个,是他们最佳逃跑的机会,再晚了,一切就来不及了。

但我和大嘴不给这些人有幻想的机会。大嘴还把步枪的保险拉开了,警告说,“哥们我很紧张,知道么?手抖,你们要有啥乱动的情况,我手一秃噜,这枪子弹就全打出去了。”

碍于步枪威力,他们老实了。

又过了一支烟时间,铁军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们进来。

我和大嘴一前一后,也把这些人全押着往里送,本来还有昏迷的那俩爷们,按说我和大嘴不能让他俩这么继续在露天躺着,但我也不想背他们了,毕竟这是个人,太沉了。

我就从王雷手下抓了两个壮丁,完成这苦逼的使命。

走进去的一路没啥叉子,等来到别墅里,我第一感觉是王雷这兔崽子有俩骚钱,把这里装的跟皇家宫殿一样。

另外我看着坐在屋里,被铁军限制行动的那个客人。我愣了。

这人抬头也看我呢,他一双斗鸡眼,眨巴眨巴的。我没想到会是他。

大嘴还乐了,呦呵一声说,“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斗鸡眼不认识我俩,冷不丁懵了。王雷更是误解大嘴的话了,他以为斗鸡眼跟我们是一伙的呢,对着斗鸡眼骂起来。

斗鸡眼这人原本就有点怂,不敢还口。我被王雷骂的心烦,摆手让他闭嘴。

铁军指挥我和大嘴,把这些手下全压到犄角旮旯,他带着王雷一起坐到斗鸡眼旁边。

这么一来,乍一看好像他们仨是老友间聊天一样,其实气氛却异常凝重。

我和大嘴看押王雷这些人的同时,大嘴有点饿了,去翻了别墅的冰箱。

这里面有吃的,还有一条烟。大嘴拿出来看看,跟我念叨说,“卧槽,是‘真龙’。”

我知道真龙是广西这边的烟,来到这里后,李云东给过我们一包。我心说真龙就真龙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抽过。

我还咳嗽一声,意在提醒大嘴,别这么丢分。谁知道大嘴举着真龙,又跟我和铁军喊,“这他娘的是巴马天成版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同样是真龙,这一版的是顶级烟,估计少说上千块一条。

我不咳嗽了,也不管什么丢分不丢分的,赶紧对大嘴喊,“愣着干啥,拿过来啊,咱哥俩尝尝。”

大嘴嘿嘿笑着,也不顾吃的了。这时王雷脸色很差,却没说啥。

我一时间有点纳闷,心说他抠到这种程度了?连条烟都这么在乎?

我和大嘴不理他,这就打开包装。但刚拿出两根,没等点上呢,铁军提醒一句,“把烟碾碎了。”

我心说碾碎了还怎么抽?但也明白,铁军能这么说,里面肯定有猫腻。

我拿起一根烟放在手心上,用力碾了几下后,散乱的烟丝弄了一手,我也因此看到,这烟丝里面有白色粉末。

我诧异的抬起头,铁军冷笑起来。我反应过来,心说真他娘的毒啊。

我和大嘴不敢碰这烟了,甚至大嘴也不敢乱吃这里的食物了。

缓了一会儿后,铁军跟斗鸡眼问话了,“这位老哥,你找王雷有什么事?说出来让我听听。”

斗鸡眼眨巴眨巴,支支吾吾没说啥,其实要我说,也就是现在走不掉,不然他能立刻消失。

铁军不给斗鸡眼太多的时间,他拿枪的手原本放在膝盖上,枪口冲下,这时他微微抬起枪口,对着斗鸡眼脑袋上方,嗤的来了一枪。

一发子弹几乎贴着他头发飞过,最后打在一处墙面上,弄得墙上落下不少碎土屑。

斗鸡眼吓得嗷了一声,我发现神奇的事来了,这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得,他眼睛一下正常了。

不等铁军再说啥,斗鸡眼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斗鸡眼的意思,他是卖小商品的,王雷下面有好几个厂子,各种工人乱七八糟加一块,得有个三五百人,要是雷哥能推荐下这个商品,他不就有的赚了么?

我听完心里暗笑,隔远插话问,“你那是什么商品?详细说出来!”

斗鸡眼隔了这么一会,不太害怕了,我发现他眼睛都开始往鼻尖集合了,而且被这么一问,他又支支吾吾上了。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也暗骂这老东西心太损。

他所谓的推销商品,很可能让王雷想办法,让这些工人被迫吸毒,最简单的就是混到饭菜中,等上瘾了,他再偷偷私下卖毒品。

这三五百人,如果真都中招了,很可能都要倾家荡产,而毒贩是暴赚的节奏。

我等着铁军发话,让他来决定怎么收拾这个斗鸡眼。

铁军拿出完全不着急的样子,悠悠达达的想了一会,又开口说,“老哥,你知道么?咱俩是同行,我也是做毒的。”

斗鸡眼愣了,我和大嘴也愣了。我心说这又从何谈起?

但铁军继续说谎,告诉斗鸡眼,我们有四个人,这次来到广西,一方面听说这里的货纯,另一方面知道这里销路不错,所以先来踩踩点子,行的话,就长期驻扎在这儿了。

斗鸡眼不回话,王雷有点怕铁军的意思了,还念叨句,“原来你们是做毒的!”

其实王雷这么说也没错,别看毒贩听起来也是贩子,但往往是心狠手辣之人才敢做,甚至在做这一行那一刻开始,他们早就提着脑袋过日子了。

铁军又看着王雷,问了句,“咱们的账怎么算?”

王雷脸色变得奇差,铁军让我和大嘴看着斗鸡眼,他一把将王雷提起来,拖着往外走。

我看那架势,铁军要给王雷来个枪决。

王雷崩溃了,叫着求饶,甚至他整个人刚被拖到门口,裤子竟然湿了。

铁军低头盯着王雷,他一定在观察王雷的表情和眼睛,最后一把将王雷丢在地上。

王雷也不起来,或者是因为身子发软,根本起不来吧。我看到这一幕,心里松了口气,王雷是彻底怕了,对我们不会有威胁了。

铁军又坐到斗鸡眼旁边,他摆弄着枪,咔咔的反复开保险、关保险的,不经意的念叨句,“既然我们是同行,我又是初来乍到,你就没啥表示么?恩?”

斗鸡眼呼呼往下流汗,甚至眉毛都挡不住,有滴汗留在眼睛里了。

斗鸡眼很清楚铁军的脾气,他不敢拖着,不然怕铁军给他来个枪决啥的。

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明天带你去个地方,那里还有一个同行,也是整个东星最大的毒贩,咱、咱们一起商量,看未来怎么规划这里,成不?”

我猜这同行,就是钟燕雪了。

铁军听完没意见,又靠在椅子上,让枪口冲上,一边回答斗鸡眼,说好,就这么定了。一边扣动扳机。

嗤嗤声传来,一发一发子弹全打到屋顶上。而且因为角度很巧,那些碎土屑全落到斗鸡眼的脑袋上了。

斗鸡眼很尴尬的遮着头,一时间还很狼狈。

铁军跟他又聊几句,留了联系方式后,就把他放走了。斗鸡眼跟被特赦了一样,嗖嗖的往外奔。

一时间,屋里就剩我们仨和王雷这些人了。

我们不想跟王雷多接触,铁军对我和大嘴使个眼色,大嘴放了几句狠话,把这些人训了一顿。我们仨又一同离开了。

在走出别墅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像个警察,反倒更像一个悍匪。

不过我明白,这次的幽灵毒案,如果还像以前那样,规规矩矩的侦破,确实有难度,甚至李云东他们不就因此陷入困局了么?

我们来的时间虽短,铁军却用了这种奇招,到现在让案情进展神速。

我又不想那么多了,跟铁军和大嘴一起,坐着摩托离开。

我们回到农家院时,这里也来了另一拨人,都是警察,但他们没穿警服,都是便衣打扮,正悄悄的把越南杀手运走。

铁军也把那跟踪器找到,用鞋根狠狠踩了几下,直到弄碎。

我问铁军,“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铁军没正面回答我,反倒跟我说,“圈儿,有个急事得你去办一下。”

我问是啥?铁军让我偷偷回警局,找到妲己,跟她要点毒过来,不然我们是外来的毒贩,怎么可能没带货呢。

后半句我听明白了,但一想前半句,我有疑问,说妲己手里能有货?

而且我打心里合计,我们是警察,就算当卧底,也不该有卖毒的举动吧?

铁军跟我又解释一句,说妲己给的毒,都是假的,用各种药品弄出来的,只有毒的味道罢了。

我彻底懂了,心说这招真高明。

一想到见妲己,我也不累了,这就跟他们告别。

我骑摩托离开的,不过来到市区后,我就找个偏僻地方把摩托放这儿了,我又溜溜达达在周围转悠一番,确定没跟踪的,再找个出租车,直奔警局。

这时的警局大楼,黑压压的,但大门的门卫知道我要来,估计是铁军给他信了。

我刚到门口,门卫就打开值班室的小窗户,提醒我到后院。

我说了声谢,而且后院有一个屋的灯还亮着。

我印象中,这屋子没具体划给哪个部分,原本一直空着。我凑过去,把门打开。

但现在这里变了样,有桌椅板凳,还有各种药品和化验设备,妲己正坐在里面呢。

这都不算啥,我跟妲己打声招呼后,看着角落里的一个柜子,愣住了。

第十三章 鸿门宴

这里面放着一个超大号的鱼缸,有一人那么高,两米长。其中还有几条怪鱼,浑身发红,在里面游来游去的。

我猜这是妲己养的,但我搞不定,她怎么心血来潮,突然想起养鱼了呢,尤其破完案子,我们总不能把鱼也全带走吧?

妲己留意到我的目光了,她没急着说正事,反倒带我一起来到鱼缸旁。

妲己问我,“知道这是啥么?”

我很严肃也很实在点点头,回答说,“鱼!”

妲己气的要掐我,被我躲过去了。妲己不再多问,直接解释道,“这是变种鱼,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原名叫红鳍银鲫。”

我对鱼,尤其热带鱼了解的不多。而且我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了解它上。

我意思一下的点点头,也不接话。但妲己没这么轻易的转话题,她让我等着,还把灯关了。

在整个屋子变黑的一刹那,这鱼亮了,浑身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眼睛也有微绿的架势。

我看愣了,似乎联想起什么来。妲己又跟我说,“你不是提过么?那一晚在北仑河蹲点,遇到水鬼了。我在想,会不会就是这种鱼呢?”

我立刻摇头,强调说,“我看到的是两个绿眼睛,而这什么银鲫,又不是比目鱼,我真要遇到的是它,应该只看到一个眼睛才对。”

妲己趁空又把灯打开了,她听完还皱起眉头。

我借机岔开话题,说了铁军让我过来的目的,还把手伸出去问,“货呢?”

妲己一边想,一边拿出心不在焉的样子,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包烟和一个小方形的塑料袋。

这塑料袋里装的白色粉末,也就是我们要的货了。

她把货递给我,我知道是假的,心里没太大波动。妲己又让我吸根烟。

刚才在王雷家,我遇到过这类的一幕,所以联系着,多问了句,“这是啥烟?里面掺货了?”

妲己嘻嘻笑了,赞我聪明,还强调,“你尝尝就知道了,跟真货一个味。”

我心说拉倒吧,真货啥味我也不知道啊。我没听她的,又看看时间,觉得尚早,想跟妲己独处的聊一会。

妲己却好像还要做事,根本不给我多聊天的机会,随便说几句,就把我打发走了。

我揣着货,带着那盒假烟,直接从警局后院出去的。

我又叫了一辆出租车,想去取摩托,但中途铁军给我电话了,问货取得怎么样?

我说没问题了,铁军又给我个地址,说是我们新家,直接过来就行。

我不得不感叹一句,心说有警方做后台就是好,而且我也不取那辆破摩托了,等明天一早,让警方派人提车吧。

我让出租司机临时改地方,当然了,我们新家也在郊区,是个农家院,我没敢直说地址,怕司机不去。

半个多钟头后,我到地方了,刚一进屋,铁军就要看那货。

我拿出来,他急着把货放在一张木桌上。我发现他懂得真多,找个针,在塑料袋上戳了个洞,弄出点粉来,放到手背上,猛地一吸。

他皱眉品了一小会儿,最后赞了句,妲己的药理很厉害,跟真的一模一样。

这样等他把货收好后,我又问后续的计划。

铁军说甭管那么多了,尤其天都快亮了,我们先睡觉补充体力再说。

现在的体力,对我们是很重要的,我们简单收拾一下,各自躺到床上了。

这回我没梦魇,一觉睡过去,也没遇到啥危险。

我挺“懒”的,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其实铁军早醒了,没打扰我们,他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正琢磨事呢。

我四下看看,大嘴和邪叔挤在一张床上,还抱在一起还睡着呢。

我笑了,心说这一老一少关系啥时候这么铁了?而且我刚醒,上来烟瘾了,就先吸一根,还问铁军想什么呢?

铁军说,“钟燕雪!”

我心说不是这爷们真爱上钟燕雪了吧?这岂不是警察爱上贼的节奏?

我不知道该不该劝一句,这……这的念叨起来。

铁军突然来这么一句,“圈儿,我能感觉得到,钟燕雪很脆弱。因为有些女人,往往外表强大,其实心里完全相反。没猜错的话,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意思一下的应了一声。大嘴鼻子灵,这时闻着烟味,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呢,就念叨一句,“谁吸烟呢?给我甩一根过来。”

我顺手抛过去一根。但没等他抽呢,他又发现自己跟邪叔的关系了,他咿呀一声,激灵一下坐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们都醒了,也都梳洗完毕。铁军拿出手机给我们看。

斗鸡眼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未接,斗鸡眼又发个短信,说下午三点,八仙茶楼见!

我一算,距离三点也不远了,除去路上,我们没剩下多少准备的时间了。

铁军倒不着急,还跟我们说,“这次去钟燕雪的地盘,不用拿什么武器,也不会出什么危险的。”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都不赞成铁军的想法。但白老邪插话说一句,“两个小子,没啥可担心的。”

我也就强压下心思。我发现铁军换了一身新衣服,包括衬衫。这打扮让他格外精神。

另外反过来一看,我和大嘴的衣服有点破旧了,都怪昨晚搏斗的太狠了。

我就问铁军,“这房里还有别的衣服让我俩换的不?”铁军说没了。

他也不知道从哪翻到的,拿出一个太空杯,这里面装着水。他说最近嘴干,备着路上喝了时,能喝一口润润喉咙。

我怀疑铁军咋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呢?

我们出去后,叫了一辆出租,又一起赶到八仙茶楼。

我们早到了半个小时,当车停到茶楼底下时,有服务员特意等着呢,还主动过来给我们开车门。

这是个看着挺机灵的少女,估计也就十七八岁吧。我猜她不是贩毒人员,就没多留意。

她告诉我们,直接去二楼,有个叫清幽阁的包房。

我们自行上去,铁军还把太空瓶交给邪叔了。

这一路上他也没喝水,要我说,既然都来茶楼了,这一瓶水倒了算了,但白老邪没这意思。

来到包房后,我看到有一张古风古气十足的长条实木桌子,钟燕雪和斗鸡眼都坐在其中,钟燕雪后面还站着一个保镖,上次去赌场时,钟燕雪就带着这人。

这保镖的表情永远很木纳,也不正脸看我们,抬着头,板着的站着军姿。

而钟燕雪呢,看着铁军嘻嘻笑了,说老哥,你办事挺狠的嘛,一天不到,把傻雷子解决了。

铁军冷笑一声,算是回应了。我们各找座位坐下来。

桌上还有沏好的茶,钟燕雪亲自动手,给我们一人到了一杯,轮到白老邪时,她盯着太空杯,咦了一声问,“大叔,你这是?”

白老邪一脸哭丧,压根不回答。

铁军对钟燕雪摆手,说我叔不爱说话,茶水给他倒上,他自行就喝了。

钟燕雪抿嘴笑了。

我们一起喝茶,随便聊了一会儿。

但这都不是我们来办的正事,我最后忍不住,问了句,“钟姐,咱们也光说没用的了,开始正题吧。”

我也观察这一刻钟燕雪的表情,因为她瞬间出现什么变化,都能反应出她内心的想法。

而钟燕雪却出乎意外的回了这么一句,说人手没到全呢,再等等吧。

我愣了,心说还能有谁?但压着性子,等到三点整的时候,房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长发男,一个是瘸子。他们也都带着手下。

这么一来,原本挺宽敞的包房变得紧巴巴的,长发男和瘸子都找地方要坐,瘸子还很不客气的指着我们四个说,“喂,这次是大哥之间开会,你们这帮马仔,不懂规矩么?让个地方。”

我没想到这人这么横,也来了火气,不过场合不对,我硬生生压住性子。

我、大嘴和邪叔全都站起来了,退到铁军后面。

瘸子依旧很嚣张,坐下后盯着铁军看了一会,呵呵笑了,说你就是新来那位吧?王雷那怂货真不知道怎么混的,一个地头蛇,被你几下就搞定了,啧啧。

铁军面不改色的听完。我以为他会发火呢,没想到被我猜错了。

铁军还站起来,客气的跟这两个大佬握手。两个大佬明显不怎么在乎,纯粹的应付。

这期间我发现个怪异,铁军握手时,总把自己上半身特意往前弓着。要是不熟悉他的人,或许以为他就是这种习惯呢,但我了解铁军,他以前不这样。

我突然有个猜测,铁军的衬衫是不是有啥说道,哪个纽扣是摄像头这类的?

握完手后,瘸子主动嚷嚷着,说谈谈以后买卖怎么做吧?

但没等其他人发言呢,铁军道了句歉,指着肚子,那意思有情况,要去厕所一趟。

钟燕雪眯着眼睛看了铁军一眼,长发男和瘸子都笑了,大有瞧不起铁军这意思。

铁军撇下大家,直接出去了。我怀疑那纽扣把这两个大佬的相貌都照下来了,铁军这是急着把数据传给警方,甚至跟警方沟通一下。

这么一来,“会议”临时暂停了。我和大嘴本想都规规矩矩站着,不多说话。

但瘸子不老实,又开始乱七八糟的跟钟燕雪吐槽,说非得加这个外人干嘛?买卖就咱们几个,不挺好的么?之后他指着我和大嘴,说我太单薄,说大嘴太丑,嘴大的跟个鳄鱼似的,就这德行还出来混呢?

大嘴没我那耐性,彻底忍不住了,反驳说,“你他妈好?正常男人三条腿,你现在折了一条,我真不知道你中间那条是不是也骨折了?”

气氛一下凝重了,甚至瘸子愣了一下,又呵呵冷笑起来。

我心里叫糟,心说可别因此闹起来,坏了大事!

第十四章 诡秘的太空杯

我想说点啥,能把现在气氛变一变,但已经晚了。

瘸子带来的两个手下,脸色差的都要滴出水来了。他俩还很默契的一起把衣服扣解开了。

我看到他们腰间都别着一只手枪。他俩也懂规矩,全看着瘸子,一时间并没乱来。

瘸子狰狞的一咧嘴,操起桌上的茶杯,把茶水对准大嘴狠狠泼了过去。

大嘴挨着我和白老邪,他没法躲,这一泡热茶全浇到他身上了,而且茶水跟尿一个颜色,看着让大嘴狼狈不堪。

大嘴也红眼了,想想也是,这实在是对人很大的侮辱。

他有要跳到桌子上冲过去的意思,那俩手下把手都放到枪把儿上,随时能拔枪。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白老邪对大嘴念叨句,“老实点,瞎闹什么?”

我也对大嘴轻声提醒,小不忍则乱大谋。

大嘴的嘴里呼哧呼哧喘着气,但他真行,硬是勉强把这股火压下去了。

这么一来,瘸子倒开心了,哈哈笑了,继续指着我们仨说,“废物点心。”

钟燕雪一直没发表啥看法,跟长发男一样,默默观察着。我觉得这娘们做的有点不对,因为这是她的地盘,多多少少她该说句话。

又过了三五分钟,包房门开了,铁军溜溜达达的回来了,拿出刚洗完手的样子,正用纸巾擦拭呢。

没等我和大嘴说啥,那瘸子竟发脾气的站起来,一边迎着铁军走过去,一边告状说,“兄弟,你怎么管教手下的?那个嘴大的,刚才跟我叫嚣,你怎么处理?”

铁军侧头看了看,大嘴湿湿的衣服很说明问题。

铁军目光发冷,不善的看着瘸子。瘸子也察觉到了,一摆手,他的两个手下围过来,三人成丁字形的把铁军围到中间。

我和大嘴怕铁军吃亏,这就要凑过去,而且我打心里直后悔,心说早知道来之前不听铁军的了,带把枪好了。

但铁军不让我和大嘴有动作。白老邪也接话说了句,让我俩服从命令。

我这一刻心急的不行了。瘸子倒是仗着有优势,点着铁军鼻子,损起他来。反正各种恶毒的语言,外加对人格的侮辱。

铁军默默听了一会儿,最后他拿出一副听烦了的意思,摆手说,“先别磨磨唧唧得了,我给你们看样东西。”

他手一伸,摸了摸后腰,从裤带的小暗格里拿出一个迷你玻璃瓶来。这玻璃瓶也就半个手指节那么大,瓶口有个黑塞子,上面有根线。

铁军拉了线,在瘸子白痴一样的目光的注视下,他把玻璃瓶对着一个墙角丢了过去。

玻璃瓶摔碎的瞬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这墙角的墙皮裂开不少,甚至碎墙皮噼里啪啦往下落。

我离墙角有一段距离,却也能感觉到一股热浪冲了过来。

我太清楚这东西是啥了,打心里骂了我的乖乖。

瘸子不再白痴了,反倒一脸诧异。这时邪叔也有动作,把太空瓶的盖子拧开,其实这里面还有个盖中盖。

里面盖子就是个黑塞子,上面出来一个引线。白老邪对所有人喊着,“知道这一瓶子的液态炸药威力有多大嘛?老夫只要轻轻一拽引线,这栋茶楼都得被炸平了,不信的话,哪个活腻歪了,可以继续挑衅我们,咱们看看到底谁够狠。”

瘸子脸色奇差,拿出恐怖的表情。铁军突然出手,对瘸子两个手下的腰间抓去。

这是擒拿的一个招数,叫空手套狼。也就是一眨眼间,铁军拿着那两把枪,而且他又耍了一个绝活,单手这么一弄,把保险都弄开了。

整个包房都静了,包括钟燕雪都出现一股惧意。

铁军不理其他人,冷冷盯着瘸子。瘸子结结巴巴的赔笑着。

铁军不理他,猛地出脚,对他膝盖踹了上去。

瘸子一失衡,跪在铁军面前,等他抬头时,铁军的两把枪全顶在他脑门上。

没等瘸子再说啥,铁军又看着大嘴问,“兄弟,刚才受委屈了,现在甭忍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嘴呵一声,大步往前走。我提醒大嘴一句,那意思下手狠点。

大嘴把瘸子又拽起来,反身把他推到桌子上,伸出双手,对着瘸子的耳朵使劲揪着,对嘴巴使劲扣着。

我挺不理解大嘴,心说这不是小孩打架才用的招数吗?难道这就是他心里所谓的狠?

铁军默默看着,我和白老邪也没出面。

但突然间,门外有敲门声,随后门被撞开,有两个服务员打扮的人,正拿着枪,指着屋里。

我猜刚才的爆炸声,惊动这俩“服务员”了。

其中一人还问,“怎么回事?雪姐。”

我忍不住跟钟燕雪提醒一句,“雪姐,刚才你啥都不管,现在可别又袒护那瘸比。”

钟燕雪对服务员一摆手,说了句没事。这俩服务员拿出不多问的架势,把门关上了。

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僵着,铁军又提醒大嘴,“打够了就收手吧。”

大嘴不解气的又抠瘸子两下。等瘸子挣扎的站起来后,我发现他的鼻子、耳朵和嘴都有点肥大的意思了。

我突然明白大嘴的用心了,心说这哥们真坏啊,都说打人不打脸,他这次专动脸,看这架势,瘸子少说半个月缓不过来,这要出门啥的被人看见,岂不是很丢人?

瘸子不敢吱声,更低个头,不敢跟铁军或大嘴对视。

铁军和他又都坐回桌子旁。

钟燕雪娇声笑了笑,她倒是很直接的来了句,说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一个圈里的朋友了,而且老爷们的肚里能撑船,希望大家不计前嫌,一起发财。

等他们几个随便聊了几句,气氛又“缓和”不少后,终于开始谈正事了。

我很仔细的听着,也全明白了,钟燕雪、斗鸡眼还有那两个大佬,他们是国内贩毒的,跟越南那边的是两伙人,越南仔有货,只要钟燕雪这四人想要,要多少货都有。从那边买来的价格是八十块一克,等到他们手里一转,就变成五百元一克了。

我打心里算了一笔账,也暗暗咋舌,心说这玩意儿果然是暴利。

钟燕雪四人现在最在乎的是怎么把货卖出去,而且他们胃口越来越大,对现有的渠道不满意,一直想扩大、扩大再扩大。

铁军趁空也说了我们几人的情况,这情况最早也跟斗鸡眼讲过,铁军还把那包事先准备好的假货拿出来,让这几个大佬看看,说这也是我们以前一直贩卖的样品。

钟燕雪四人都对毒很精通,除了瘸子没动身以外,剩下三人全用针戳破塑料袋,挑出一点品一品。

这一刻我很紧张的观察着,怕他们发现异样,但妲己做的假货再次瞒天过海了。

另外他们仨品完的态度一致,这货纯度太低了,能挣到的钱太少。

铁军顺着接话,说咱们这一行的规矩他都懂,既然我们是外地来的,要在东星谋发展,那就按规矩走,我们通过你们,跟越南那边取货卖货,同行已拿下的地方,我们不动,自行找卖货渠道,除了给越南贩子的毒价外,还给你们提成。

但具体提成多少,这是有争议的地方。

如果刚才我们被瘸子欺负了,估计提成比例会高很多,但现在这些人全被我们的狠劲震慑住了,怕说高了让我们再发疯啥的。

最后钟燕雪四个一商量,只让我们提百分之五,这钱他们四个再按他们的规矩分配。

铁军故意笑了笑,对这四个人作揖,说了句,“谢谢照顾了!”

我知道毕竟这就是任务,我们又不是真的毒贩子,但我和大嘴也故意露出兴奋地样儿。

钟燕雪又问其他几个大佬,眼瞅着又要跟越南那边要货了,这一个月内大家都需要多少,报个数。

斗鸡眼要的最少,说半斤,长发男和瘸子都报了三斤,钟燕雪自己要五斤,等轮到铁军时,他一比划,竟要十斤。

不仅是这四个大佬,我和大嘴也都愣了。我心说十斤?铁军这是破案抓毒贩的节奏么?还是说他打算把越南那边的货都买光了,用这种方式破案呢?

钟燕雪眼光异样的看着铁军,长发男好心提醒一句,说兄弟,咱们不用囤货,而且囤货很危险,你这个月刚来,能卖多少就买多少吧。

铁军嘿嘿笑了,说这十斤还是保守估计呢,而且他让其他大佬甭担心,他心里有数,也有渠道。

钟燕雪四人互相看了看,不过她们也知道,铁军不会把具体啥渠道说出来的。

接下来他们聊得就没啥猛料了,钟燕雪让大家等消息,取货那晚再聚会。

长发男、瘸子和斗鸡眼都陆续离开了。铁军本想带我们仨也走,钟燕雪却把铁军叫住了。

铁军问钟燕雪有什么事?钟燕雪看了看我们三个马仔,又看了看铁军,说想跟你单聊聊。

铁军想了想,又让我们出去等他。

我们仨出门时,我还特意把门带上。这八仙茶楼的服务员也都机灵,立刻带我们去另一个包房,上茶和茶食,让我们稍微歇一歇。

我们当然不敢乱吃乱喝,白老邪还直接耷拉个脑袋,坐在椅子上睡下了。

我跟大嘴不知道钟燕雪找铁军干什么,更不清楚他们要聊多久。我俩就随便胡扯几句,也怕这里有监听器,话里话外都没谈上正事。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有人敲门,我喊了句,“进来。”

但等门开后,我和大嘴看着来客,全愣住了。

第十五章 铺网

外面站着三个女子,打扮都挺性感,其中两个二十来岁,另一个老一些,有四五十岁的架势。

她们看到我们仨以后,全很温柔的笑了,一窝蜂的溜进来。

我们仨一人身边坐了一个,那个老女人,坐到了白老邪的旁边。

我们都不笨,当然明白啥意思了,估计是钟燕雪特意找过来的。大嘴更是嘿嘿笑了,突然来了一句,“老子喜欢这个茶楼。”

那些女子在言语上掉逗我们,甚至暗示,我们想做啥都行。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妲己,而且真对这类胭脂俗粉不感兴趣。我想哄她们走。

但没等我开口呢,大嘴先对他身旁的小娘们问,“我说妹子,咱们接下来去哪?有地方吗?”

那女子痴痴笑了,主动挽起大嘴的胳膊,这就要带他离开。

我忍不住提醒一句,喊了一声,“兄弟!”

大嘴看看我,还对我挤了一下眼睛。我觉得他是在告诉我,有便宜不占是傻子。随后他又给邪叔使眼色。

白老邪本来任由那老女人软磨硬泡,依旧哭丧着脸,现在看着大嘴,突然变了个模样,妥协的说,“那好吧,既然上了贼船,老夫就跟贼走了。”

我看愣了,心说不能吧,邪叔竟然是个淫棍?

我目送这俩人一同离开。这么一来,整个房间就剩下我了。

我身边这女子似乎心里挺不平衡的,毕竟看自己姐妹揽到活了,她又加紧攻势,甚至把胸口往我身上压。

我实在忍无可忍的发火了,沉着脸骂了句,“滚蛋!”

这女子嘟嘟囔囔的,起身离开了,估计说我太不识趣了。

我也没觉得孤单,自行坐着,又玩手机又去窗户前看风景的打发时间。这样一直过了两个小时,门开了。

我抬头一看,大嘴和邪叔俩人一起勾肩搭背的回来了,似乎很爽很高兴。

我心里诧异连连,因为两个小时,这也太久了些。

大嘴看着我还哈哈笑了,说兄弟啊,你真不行,刚才带着那女人,跟我和邪叔一起走多好?我和邪叔享受的同时,还一起聊天啥的,非常惬意。

我品出这话言外之意,更诧异的问大嘴,“不是吧,你俩还一起做的?”

大嘴点点头。邪叔适度的扭了扭身子,他这老身子骨里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邪叔又说,“钟燕雪这抠货,就给这帮女人一人二百块,我俩只能让她们按摩两个小时,再多了,她们死活不干了。”

大嘴也叹口气,说真是就差一点点火候,再多按摩半个小时啥的,就完美了。

我回过味来,知道为啥这俩人去了两个小时才回来,合着他们不是那个去了,反倒逼着那俩小姐按摩。

但细想一想,大嘴和邪叔这么做也没啥毛病,是那几个小姐说的,我们让她们做什么都可以。

我突然后悔了,不过事都过去了,也没那后悔药让我吃。

又过了一会儿,铁军和钟燕雪出现了。他俩一定是刚聊完。

铁军表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来。钟燕雪似乎心事重重。

铁军要带我们离开。钟燕雪再次问铁军,甚至也问我们,“在八仙茶楼住着也行,这里有单独的休息室,何必去外面呢?”

铁军客气的笑了笑,回答说,“虽然咱们是合作伙伴了,但我们四个逍遥惯了,不喜欢总住在朋友家里。”

钟燕雪不再说啥,她亲自送我们下楼,一直出了八仙茶楼。

我们四个先走了一段,等绕过几条街,我们又坐上一辆出租车。

我本以为,我们这就回农家院了呢,谁知道铁军还有安排,带着出租车司机,在市区兜风半个小时,又去了一个宾馆。

这把司机乐坏了,想想也是,这半个小时,他能赚不少。

在我们下车时,这傻哥们还把他手机号给我们了,说我们想要兜风,哪怕是半夜,他也会随叫随到的。

我们没跟出租司机多聊,来到这宾馆后,铁军直接带我们上三楼,这时我留意到,吧台服务员里,有一个抬头看了我们一眼。

他左耳上带着耳机。就凭这,我猜他是警方的人。

我们上三楼后,三楼还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虽然没跟我们说话,却也大有深意的看着我们,不用说,也是监视的眼线。

我们敲了312的房门,李云东打开房门。铁军再次四下看看,确定没啥异常后,我们一起走进去。

铁军和李云东念叨下刚发生的事,隔了这么一会儿,李云东这边也已经有动作了,跟我们说,“警方正调查长发男和瘸子的背影以及他们的家属朋友。”

我知道,现在离收网不远了,至少钟燕雪他们这几个国内的毒贩,我们都已经见到其人了,就剩下越南那边的消息。

李云东也佩服我们,还很赞的说了句,“你们这个专案组是好样的。”

铁军代表我们四个,摆手说没什么。

我想的问题更实惠,也不藏着掖着,问李云东,“为了辅助破案,甚至保证我们的安全,警方有啥好家伙事没?”

我其实打心里想要的是枪。李云东笑了,说早有准备。

他去衣柜那里,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皮箱子。这皮箱子很沉,我和大嘴也凑过去帮了一把。

等皮箱子横放在床上后,我们把它打开。

这里面有四件衬衫,四个戒指。我看愣了,李云东却跟我们吹嘘起来,说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差点反驳一句不错个屁?

我和大嘴先把衬衫拿出来,看了看后,我俩一起愣愣的瞧着李云东。

铁军趁空指了指他的衬衫。我有点明白了。

李云东又解释,说这四个衬衫上都带着跟踪器,就藏在从上往下数的第一个扣子里。我们有机会遇到越南贩子的话,把扣子摘下来,藏到他们身上就行,而且这扣子的底子还带着胶水。

随后他挑个戒指拿起来,拧了几下,竟从里面拿出一根针来。

这针蔚蓝色,李云东说,“上面是最厉害的浓缩蛇毒,遇到危险了,就用它刺敌人,几秒钟内,敌人就瘫痪与昏迷。”

说实话,这跟我想要的差了很远,不过我又想,有这毒戒指总比没有强。

我和大嘴一人一个的收了,铁军和白老邪对这玩意兴趣不大,大嘴本想双手带三个戒指,我把他劝住了。

我觉得这玩意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毒,他带一个就够了。

我们四个又都换衬衫。我发现了,等我们四个穿好并排站到一起后,简直跟队服一样。

我们也没在宾馆多待,忙活完这事后,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跟钟燕雪联系过,也去过茶楼吃了一顿晚饭。

一晃又到了一天夜里,铁军手机收到两个人的信息,一是李云东的。

李云东告诉我们,警方调查到长发男和瘸子的信息了,而且还联系到他们的一个手下,成为警方的内应了。

我特想知道,这内应是谁?问题是,李云东没多说。而且我们看完后,铁军就把这条信息永久删掉了。

另一个找铁军的,是钟燕雪,她约我们凌晨两点整去一个棋牌室,说今晚要去搓麻将。

搓麻将是暗语,那意思,今晚要取货。

我们四个提早去了。我们的意图也很明显,看能不能提前有啥收获。

棋牌室不是啥正规的,这时候也闭店了,我猜是钟燕雪偷偷买下来的场子。而且钟燕雪和斗鸡眼早到一步。不过他们不多说啥,见我们到来了,就一起喝茶。

在午夜时分,长发男也带着手下来了,他进来后第一句,“瘸哥出发了没?”

钟燕雪点点头,又强调,“不出岔子的话,快跟越南佬接头了。”

钟燕雪这句话,让我猜测,今晚取货的是瘸子,他把货再带到这里来,我们按需分配。

我挺郁闷的,因为要是让我们四个拿货去,岂不有接近越南佬的机会了?

但我还不能表露什么,铁军更是哈哈笑了,借机多问一句,“这次瘸哥总共拿多少货?”

钟燕雪比划两下,说一共二十斤。

我暗自吐了下舌头,心说我的乖乖,量可够大的。

当然了,长发男就只问了这么一句有线索的话,之后随意扯皮,甚至讲荤段子。

我们配合的笑着,暖气氛,趁空我还偷偷观察在场的人,也不知道警方联系的内应在不在其中。

我倒巴不得他不在,如果是瘸子的手下就更好了,他能跟瘸子去接触越南佬。

这样一晃到了凌晨两点半,瘸子那边还没啥消息,我们都等急了。

大嘴还当先问了句,说那个瘸比哪去了?不会见这么多货,独自吞了跑路了吧?

斗鸡眼立刻有着急的冲动,还使劲眨巴几下眼睛。

钟燕雪和长发男都很信任瘸子,钟燕雪还反驳说,说瘸子都是咱们的老人了,不会这样的。

又过了十来分钟,门口有脚步声。

我们都猜是瘸子回来了,谁知道突然的,有人砰的一声撞到门上,他还虚弱的拍着门,念叨句,“快开门,出事了!”

第十六章 铺网(二)

我们坐不住了,往门口跑去,不过铁军和钟燕雪都保持着一份警惕心。

我跑的最快,要开门时,铁军提醒了一句。我故意侧着身子,先把门开了一条缝。

这时有一个人的手顺了进来,我看手上全是血迹,甚至还有淤青的地方。这是装不出来的。

我又大开门户。这是瘸子的一个手下,他很虚弱的往我怀里靠来。

另外他身上挺脏的,都是血点子。我知道自己不能躲,不然他再摔在地上,别出个好歹。我只能打心里苦叹一口气,心说这身衣服,糟蹋了。

其他人赶来后,又一起七手八脚的把这人抬到屋里的一个沙发上。

他状态不是很好,呼吸变得很快。我挺担心的,跟大家说,“得找点药,帮他扛过这一劫。”

但我们又不是医生,还是这大半夜的,哪弄药去?

铁军有一个笨招,他问钟燕雪几人,“谁带‘货’了,拿点出来。”钟燕雪先有动作。

我发现她手挺快的,跟变魔术一样,一下子就从身上翻出一个小塑料袋,估计里面能有五十克的货。

铁军急忙撕开一个小口,又用手背拖着,倒出一点来。

他又把手背凑到瘸子手下的鼻前,让他使劲吸一大口。

瘸子手下当然知道这是啥,虚弱的摇头,表示不想吸。大嘴不管那个,对着这人后脑勺轻扇一下子,又说,“兄弟啊,命重要懂不!再说一个大老爷们,吸一下怕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嘴的话起作用了。瘸子手下脸现一丝狠色,使劲一吸。

我发现他肺活量挺狠,铁军手背的货全没了不说,他手背也一下狠狠吸了一下。

这都是高纯度的,药效很猛,这人一下精神不少,脸色红润的看着我们,把刚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瘸子几人原本准时的来到北仑河下游,在那里跟越南佬碰面了,按说付钱拿货走人,这次就完活儿了,谁想到刚一见面开始,越南佬的脾气就不好,还莫名其妙的把瘸子几人打伤。

这名瘸子手下不是逃出来的,而是被故意放回来给我们带话的,让我们这些国内的贩子,现在带着手下一起去北仑河下游,跟越南佬见面商量点事。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怎么会是北仑河的下游呢?而且我们最早来东星时,就在上游抓了一个走私贩,我怀疑这两者间会不会真有什么联系,只是警方忽略了?

另外越南佬的举动怎么这么怪?我看向钟燕雪他们几个。

钟燕雪紧皱眉头,很显然,她也头次遇到这种意外。

长发男沉着脸。而斗鸡眼的怂劲又上来了,拿出害怕的样儿,不仅不想去,还这就要溜回家躲着。

这三个毒贩内部里面不统一了,钟燕雪的意思,不管那帮越南人打什么注意,我们都得去看看,一来把瘸子捞回来,二来我们不能因此跟他们破裂了。

斗鸡眼支支吾吾,但我们没时间多跟他说啥。这个棋牌室还有个暗门,钟燕雪让她保镖去暗门里,把家伙事拿出来。

保镖很快拎回一个皮箱子,打开一看,我呆住了,里面全是各种枪。

最大的是M61,也就是俗称的蝎式冲锋枪,最小的是也就不到小孩巴掌大的袖珍手枪。

钟燕雪跟我们说,“每个人都要拿,甚至会枪的,拿两把也行。”

我和大嘴都有点迟疑,倒不是说我们不敢拿枪啥的,而是我打心里掂量着,我们这帮人全带枪去,一旦跟越南佬有冲突,这得死多少人?而且最后演变到,很可能成为中越两国最大的一次黑帮火拼。

大嘴更是劝了句,“拿个片刀啥的,撑撑场子得了。”

钟燕雪摇头,说你们不了解情况。长发男还接话,问知道这帮越南贩毒的是什么人么?

我和大嘴都摇头。这时其他人已经开始挑枪了。

长发男又解释,说这帮越南佬,全是某恐怖组织的,一个个简直是天生的变态,一旦不和,我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成问题。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这时也想起一件事,王雷找的越南杀手,会不会跟这帮越南贩子有关?甚至越南贩子翻脸,会不会也因为他们同伴被我们弄死了。

我突然觉得,今晚我们四个很危险。

我和大嘴也有不想去的念头了,但铁军回头看我和大嘴一眼,强调说,“快挑枪吧。”

我和大嘴知道这次是祸也躲不过了。我俩抛开不去的念头,一起凑到皮箱前。

我想带一把手枪,再把那袖珍手枪藏到身上,来个双保障。问题是,那袖珍手枪没了。

我心说谁下手这么快?我抬头看看,但面上谁都拿出没拿袖珍手枪的样子。我只能作罢。

斗鸡眼不会用枪,这次也带了一把。

等全部武装后,我们离开棋牌室。钟燕雪让我们稍等,她安排保镖先行离开。

大约一刻钟后,一辆白色大面包车开了过来,那保镖是司机。我们陆续上车。

我们四个故意坐在最后一排。而且连那个受伤的瘸子手下也上车了。他坐在副驾驶,偶尔咳嗽着,给我们带路。

我和铁军挨着,在途中,他突然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念叨句,“圈儿,你猜那帮越南佬为什么发狂?”

我早有一个猜测了,也立刻悄悄说给铁军听。

但铁军微微摇头,示意这不是关键。我诧异了,铁军又压低声音告诉我,“我猜是警方联系的那个内应,他出岔子了。”

我猛地反应过来,觉得这种可能性也很大,而且真要这样,我特想骂内应一句,心说这不靠谱的家伙,这不拖我们后腿么?

铁军心里还想着事呢,不再跟我说啥了,他拿出手机,偷偷的给李云东发起短信。

他这短信都是打了几个字就发出去,而且发完就删。这样一旦出现意外,钟燕雪这些人看到铁军的短信内容了,也只能一下看到几个字,并不知道完整的意思。

但李云东就不一样了,他只要等一会,重头看这一批短信,就知道全内容了。

我暗赞铁军聪明,为了不引起这些人的注意,我也没特意看铁军一个个短信发的是啥。

这样过了四十来分钟,我们来到北仑河的下游了。

瘸子手下指挥我们,往偏僻的小路钻,这里路坑洼不平不说,还特别窄。

我们坐的都很颠簸,不过没人抱怨啥,另外更没谁提醒,我们就全都拿起枪,检查里面的子弹,甚至拽开保险。

按瘸子手下的意思,用不了多久就到地方了。但突然间,我们面包车前方传来砰的一声响。

一股土屑冲天而起,面包车前身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不说,挡风玻璃也被打裂好几处。

钟燕雪的保镖临危不乱,一边急踩刹车,一边一扭方向盘,尽量避开这土屑。

我们这些车里人可就惨了,全忍不住的往前一倾。等稳定下来,车停止后,保镖扭头跟我们喊,“前方有土雷。”

我被土雷这俩字吓到了,心说难不成我们误闯东星遗留的雷区了?但瘸子手下之前不是走过这里么?

我又隔远瞧着那小子。他状态不咋好,刚才急刹车,他坐在副驾驶上首当其冲,狠狠磕了一下子。

现在他都有些昏迷了。保镖叫他几声,甚至扒拉他几下,他都没应。

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继续往里开,指定不行,要是倒车退回去,我们还怎么找越南佬?

就当我们商量时,路右侧有动静了,离我们面包车十几米开外的一个树后面,一闪身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是矮个子,长得瘦弱,却拿着一把步枪,另外他的一个同伴,从另一棵树上跳了下来,这同伴更彪悍,身上斜缠着一排手雷。

他把手雷摘下来,也不拉线,对着我们唰唰的撇过来。

他挺有准头的,这些手雷全打在面包车身上,伴随砰砰声,最后手雷全落在地上。

拿步枪的矮个子扯嗓子,用生硬的汉语说,“全滚下来!”

我猜这矮个子是越南佬,换句话说,刚才的土雷是他们埋的,目的是要逼停我们。

我看着其他人,钟燕雪带头,等他们这些人全下车后,我们四个也出去了。

我们都带着武器,这被那两个越南佬发现了,拿步枪的矮个子又强调,说把枪都丢到车里,一个不准拿。

钟燕雪本来脸色就不好看,她跟这俩越南佬也认识,索性喊了句,“篓仔,都生意上的伙伴,怎么把我们当犯人了么?”

篓仔根本不买账,狰狞的一咧嘴,让我们老实点,不然他几枪下去,把手雷打爆,让我们全炸飞天。

这话太狠了,也太有震慑力了,我低头看了看,我们脚下少说有五六个手雷,想逃走是绝不可能的。

钟燕雪最后也没招了,跟我们说,“枪都丢下吧。”

我们其他人都有点不舍,毕竟没了枪,越南佬发起火来,我们跟待宰的羔羊没啥区别。

篓仔挺有耐心,我们慢吞吞的丢枪,他也能压着性子等着,最后他和另一个同伙都凑过来。那同伙还对我们搜了身,连钟燕雪也没幸免,包括隐私的地方,照样被摸了个遍。

我以为这俩人就是我们这次要见的越南贩子了,我还合计呢,瘸子和他另一个手下哪去了?

实际却不是这样,篓仔又指着身后,跟我们说,“走,见我老大,你们在前,我在后!”

第十七章 赶鸭子

篓仔这种说法,很明显是监督我们,而我冷不丁的想到了赶鸭子,我们就是那可怜巴巴的鸭子。

钟燕雪他们脸色都不好看,而且别看来之前,他们说越南仔时,都一脸不屑样,现在却不知道咋搞的,都怕越南仔怕的厉害。

他们不吭声,陆续往前走。大嘴皱着眉头,看了篓仔一眼。这遭到篓仔立刻的反击。

他举起步枪,瞪大眼睛吼,“看什么?想死的话知会一声,爷成全你。”

我拽了大嘴一下,那意思不是翻脸的时候。

这两个越南仔,剩下那个没跟着我们,他反倒钻到面包车里,貌似清点武器去了。

我们一行人走的不快也不慢,因为走快了,篓仔就让我们慢下来,反之也是。

这期间篓仔还时而让我们全靠路左侧,单人通行。他没说原因,我猜一定有雷。我们走了能有一里多地,最后来到河岸前。

这里是北仑河的下游,也沿着岸边有一栋石头房,我估计是给守河或守林人准备的,现在却被越南仔霸占着。

篓仔让我们直接进屋,他趁空吹了下口哨。在石头房附近的树后面又出现两个越南仔,他们组成一个三角阵势,把我们这些人围在其中,尤其他们都拿着枪,这要一齐开火,绝对是很密集的火网。

长发男在我们这些人的最前方,他最先有动作,凑近了把石头房的门打开了。

里面有光,而且闪烁着,我猜生火呢。长发男看着里面场景,突然捂住嘴巴。

他没继续往里进,蹲在门旁,哇哇吐上了。我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里面有啥恶心的东西,让长发男受不了么?

我和大嘴互相看看,铁军和邪叔倒都一脸平静着。

篓仔对长发男的举动不满意,瞄准了,嗤嗤的打了两枪。他步枪上也带着消声器,所以枪声不大。

两发子弹都落在长发男旁边,激起两股小土屑。

篓仔喊了句,“骂了隔壁的,快进去。”

长发男激灵一下,猛地站起来。看得出来,他硬着头皮往里进的。

我们其他人随后。我发现每进去一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小动静,就说斗鸡眼吧,差点吓跳起来,还喊了句,“娘啊。”

我和大嘴最后进的,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屋里场景时,整个心还是沉了一下。

挨门最近的一个墙角,并排放着两个椅子,上面绑着两个残尸。

这俩人一定都刚死,脑袋被割了,整个胸腹腔都被挖空了,只剩下四肢和空空的肚子。此外还有血滴顺着残尸往下滴落,它们下方,早聚集好大一滩血了。

在屋子正中央,有一口超大的锅,比我以前见到的农村那种大锅,还要大上好几圈。

锅下方搭着一个柴火堆,火势正旺。锅里全是油水,此时油水沸腾着,最上面咕嘟咕嘟冒着泡不说,还有熟油沁在锅壁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屋子最里面,坐着一个人,他也是小个子,翘着二郎腿,上半身蜷在椅子里,乍一看有种中学生的感觉。

不过他长得凶,右脸颊上有一个愈合的弹痕,让他看起来异常狰狞。

他瞪着一双小眼睛,冷冷打量着我们,而他手里还捧着一个碗,碗里冒着热气。

倒不能说我是个幻想狂,他这碗里装的,十有八九该是锅里炖的东西,也就该是从那俩尸体身上挖下来的肉。

另外悲观的估计,这俩尸体就是瘸子和他另一个手下了。

我心跳砰砰的,这也是自己长这么大,头次遇到这种吃人的变态,还如此近距离接触着。

我们这些人都没说话,丑脸突然呵呵笑了,指着钟燕雪,用很流利的汉语说,“红玫瑰,几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原本我在越南卖毒,你在中国做二手倒卖,我看在都是越南人的份上,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多干涉你。而且不管其他贩子的货价一抬再抬,我对你,都是那个价,凭这点,你不该感谢我么?”

钟燕雪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表情很木纳。

而我从这丑脸的言语里听出另一层意思,更没想到钟燕雪是越南女。

我怕自己表露出啥,故意低个头,只是心里震撼到不行了。

丑脸一转话题,语调也变得很尖锐,指着那两具尸体说,“我是很敏锐的人,今天交易时,瘸子的手下有小动作,还借口撒尿出去了,我派手下跟踪,发现他竟要打电话,至于电话对方是谁……”

他顿了顿,一摸兜拿出一个手机,又说,“上面显示是老爹,其实这手机号我认识,是东星缉毒队长李云东的。哼!”

他把手机撇出去,砰的一声摔到地上。他还火了,骂钟燕雪,“你个骚蹄子,真不长脑子,竟然让条子的人混进来。你死不死的我不管,但别把我坑了,懂么?”

钟燕雪脸都没个正常色了,长发男和斗鸡眼全愣了,长发男还念叨一句,“不能吧?柴泽跟瘸子好多年了,怎么可能是叛徒。”

丑脸拿出野兽一样的目光,瞪着长发男问,“你的意思?老子冤枉好人了?”

长发男立刻闭嘴。

我们这群人出现短暂的小沉默,钟燕雪又有表示了,她扑通一声,给丑脸跪下了,大有接受责罚的意思。

丑脸也真不客气,摸向椅子后面,这里挂着一个小皮鞭。他举着皮鞭,大步走到钟燕雪身前,啪啪的抽了一顿。

这是看着很残忍的场景,钟燕雪一度疼得坐到地上,但又咬牙跪回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丑脸停手了,钟燕雪彻底的瘫坐下来。虽说乍一看,钟燕雪吃了亏,但丑脸的脾气小了很多。

他指了指钟燕雪的保镖。保镖会意,过来把钟燕雪扶起来。

丑脸又指着一个角落,保镖带着钟燕雪一起过去。这里没有椅子,钟燕雪依旧坐到地上。

丑脸看着我们其他人,端着碗,喝了一口人肉汤,润润嗓子后又说,“我今天替红玫瑰做主,从新找合作伙伴,你们几个大佬都出来,说服我,你们不是警方的人,甚至手下也都不是,不然下场就那样。”

他指了指大锅和瘸子两人的尸体。

这种气氛太压抑,甚至我都觉得我们一脚迈进鬼门关了。

我也头疼怎么说服这丑脸。这时他的两个手下,包括篓仔,都站在门口,举着枪指着我们呢。

我们想逃也不行。

斗鸡眼最先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盯着丑脸说,“大哥,你认识我,我退休后,在钟燕雪的茶楼做了不到一年的会计,后来跟雪姐一起合伙了,我也因此富起来。就凭这,我肯定没嫌疑,不然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干嘛联系条子?”

丑脸应了一声,也点头说,“你确实没嫌疑,不过老子一直看你不爽,你知道么?你要身手没身手,要后台没后台的,就凭有一次偷看到红玫瑰的账单,你就耍赖要挟她,对不对?”

斗鸡眼这点老底,我之前都不清楚,但被这俩人一说一补充的,我明白个大概,斗鸡眼也是一愣,估计没想到丑脸怎么知道的。

丑脸本来消气了,现在又怒起来,说红玫瑰太他妈善良,能让你入伙,老子看不惯,今天要管一管,把你这种蛀虫清理掉。

他一把抓住斗鸡眼。斗鸡眼本来就没啥分量,外加丑脸力气大。

丑脸一下将他举起来,随后几步走到大锅旁。

斗鸡眼吓得哇哇大叫,甚至拼命扭动身子,但都是徒劳了。

丑脸喝了句,“下去。”斗鸡眼噗通一声掉到油水里。

我看的瞳孔猛地一缩,斗鸡眼哀嚎着,玩命的手刨脚蹬,不过这里原本就是沸腾的油水,他一下被烫个半熟,也压根爬不出来了。

他脖子往下都在锅里,贴着水面的脖颈上嗤嗤冒着热气,他脸也通红,整个五官扭曲着。

丑脸歪个脑袋,拿出饶有兴趣的样子打量着斗鸡眼。

我最后实在忍不住,扭过头去。过了半分钟吧,斗鸡眼彻底没动静了,整个身子半飘在油水中。

丑脸一扭头,走到我们这些人面前,又问,“接下来到谁了?跟我说说话!”

我全听铁军的意思,而且一会儿肯定是他开口,想啥办法让丑脸信服我们四个不是警察。

我还偷偷瞟了铁军和邪叔一眼。他俩脸上没啥变化,但铁军的拳头握的紧紧的。

大嘴跟我想的差不多,这时候咬定注意不开口乱说啥。

长发男拿出一副犹豫的样子,我本以为他马上要说点啥呢,但没想到,他手下先有动作了。

这手下也是个彪悍的主儿,指着我们四个,毫无顾忌的对丑脸说,“老大,你说我们内部混入条子了。但你知道么?就是他们四个外地人入伙后,我们这里才出现的内鬼,他们四个一定有问题!”

我这一刻特想把这小子给弄死了,他这句嘴欠的话,一下把我们四个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丑脸听完也把精力放在我们四个身上。他故意退后两步,而篓仔那俩越南人,举着枪又靠近了一些。

长发男似乎支持手下的举动,他们故意腾地方,把我们四个显露出来。

我心说糟了,接下来铁军要一个处理的不好,我们就得结伴到黄泉路了。

第十八章 活回来

这一刻,我觉得整个石头屋里的空气跟凝住了一样,甚至让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白老邪也被这种不舒服的环境影响了,抬起头看看,不过很快的,他又跟没啥事一样。

铁军突然笑了,笑的很干很涩,还指了指长发男的手下,拿出被恶心到的样儿强调,“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狗,关键时刻不能一条心,还乱咬自己人。”

这手下不忿的跟铁军对视着,长发男插话说,“外来的,我兄弟说的确实没错,你他妈就有问题!”

铁军不理这俩人,扭头看着丑脸。

丑脸呵呵笑了,他现在是整个石头屋里的主宰,当然笑的出来。

他对铁军摆摆手。接话说,“我这人最为公平。你们既然是新来的,又在这期间发生这么多事。就绝对有很大的嫌疑,这样吧,我给你们解释的机会,但说不好的话……”

我知道啥结果,心里一紧。

铁军却反倒不在乎的呵了一声,也不把丑脸这个主宰放在眼里,指着他鼻子说,“解释?老子有一点能绝对证明我们不是警察,看好了。”

他一抖手,一把袖珍手枪从袖子里滑了出来,又被他立刻握在手里。

这枪的枪口正好指着丑脸。丑脸没料到会这样,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我也很诧异,这也让形势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琢磨不透的是,刚才篓仔都搜了我们的身。几乎是无死角的摸了一遍。这把袖珍手枪虽然小,但能被铁军藏到哪里了?才能让篓仔忽略了呢?

我第一想到的是铁军的嘴巴,接着又往下。看看铁军的屁股。但再往深了,我没法想了。

篓仔那两个越南仔看到自己老大被要挟,一时间急了。篓仔用步枪瞄准铁军,大喊着让他放下枪。

但铁军压根不理篓仔。丑脸倒是冷冷瞪了篓仔一眼,那意思之前怎么搜身的。

铁军观察丑脸的表情,突然赞了一句,说你倒是条汉子,都这时候了,还不害怕。

丑脸哼了一声,不过他身子稍微扭了扭,证明他心里压力很大。

铁军盯着袖珍手枪看着,念叨句,“这枪别看小,但威力不小,丑子,你明白我刚才话的意思不?我如果是警察,早就用这枪把你崩了,至于现在,我要解决下私人恩怨。”

说完,铁军一调转枪口,对着长发男的手下,果断的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响,一发子弹射在这手下的脸上,还击中了他的鼻子。

他鼻子上瞬间出现一个冒血的洞,而他的表情也一下呆滞起来,整个人想动动不了,晃晃悠悠的要往下倒。

铁军一脸凶光,又调转枪口,对准长发男。

长发男吓得一愣,也知道接下来是啥命运了。他不愧是个大佬,这时候不退反进,脸上狰狞,吼了一声,一下躲在手下的身后。

他这人有一把子力气,就拖着手下的后背,把这具尸体往前推。

铁军与他俩离得并不太远,一个眨眼间,这尸体就向铁军扑来。铁军不得不伸手一挡,被这么一缓,长发男扑到铁军身上。

他双手死死掰着铁军握枪的手,一边要夺枪,一边跟铁军扭打起来。

凭我对铁军的了解,长发男这两下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铁局现在少了股劲,甚至有种故意不发威的感觉。

他跟长发男扭打几下后,长发男还稍微占了上风,掰着铁军的手,让枪口乱指。

铁军又扣动一下扳机,这次子弹当不当正不正的射在大锅上。锅壁突然出现一个大洞,油水哗哗的往外流。

篓仔和另外一个同伙,稍微犹豫一下,都举枪瞄准,看架势要把铁军和长发男都弄死。

大嘴急了,对篓仔他们大喊别开枪,之后又对我念叨句,“咱哥俩上,帮忙吧。”

我不想靠前,并不是说我胆小。我觉得铁军在演戏,至于到底啥目的,我不清楚。

我怕我和大嘴凑前,反倒会坏了铁军的计划。

丑脸也听到大嘴的话了,看我没动静,他瞪了我一眼,之后他有行动了。

他摸出皮鞭,抓住机会,扑了过去。

要我说,这丑脸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他直奔长发男的脖颈,把皮鞭像绳子一样,紧紧勒在上面。

他用的力气大,长发男立刻一脸通红,还发出呃、呃的声响。

长发男也因此弱了一大截,铁军趁空挣脱出来,还立马抱着长发男的双腿。

丑脸对着大锅处一使眼色,喊了句,“快!”

铁军跟丑脸配合一把,一起把长发男弄到大锅旁边。丑脸继续勒着长发男,还把他的脸往漏出的油水处凑了过去。

我听到嗤啦一声响,跟煎鱼时把鱼放锅里那一刻的响声一样。长发男疼得直蹬腿,铁军却紧紧把他抱住不撒手。

油水不断地往长发男脸上浇去,这时也因为流出来的油水太多,大部分地面都被淹了。

我们还在这石头屋里站着,都快有没地方下脚的感觉了。

丑脸喊了句越南话,篓仔有动作了,摆手让我们快出来。

我们三个,外加钟燕雪和她保镖,先后往外走。这时我发现个微妙的变化,篓仔对我们还算客气,没用枪指着我们。

等我们一起出了石头屋,我闻着外面的空气,跟屋内血腥气极浓的味道相比,明显让人舒服很多。

我贪婪的吸了几口。但我们这些人都没谁说话,钟燕雪缓过来不少,已经能自行站着了。

大约过了一分来钟,铁军和丑脸也出来了,他俩鞋子全湿了。

我顺着门口往里看了看,长发男直挺挺的躺在大锅旁边,脸撒白,估计是熟了,另外他死不瞑目的瞪着眼睛,这眼睛也被油水浇的,有点发瘪。

丑脸看着我们四个。我不知道是他跟铁军一起合作一把,因此关系进了很多,还是铁军刚才的一系列举动,确实让他觉得我们不是警察。

他对我们态度转变了不少,还对钟燕雪说,“红玫瑰,跟这黑子一起干,别的合作伙伴就不要找了。”

红玫瑰没应声,不过也没反驳。

我倒是从丑脸这话里品出另一个意思,我们四个的危险过去了。而瘸子、斗鸡眼和长发男却运气不好,先后死在这里了。

丑脸让篓仔去拿货,也就是这次我们要的二十斤毒。篓仔一转身,向石头屋附近的林子跑去。

丑脸趁空又回到石头屋,把他吃肉喝汤的那个大碗拿了出来,这时碗里盛了满满一下子。

他先行喝了一口,又把这大碗递给我们四个,还盯着我们喂了一声,“那意思,你们也喝!”

这是示意友好的一种表现。问题是,这他娘的是人肉,我从里往外的觉得恶心。

铁军最先表态,接过大碗喝了一大口。

其次是白老邪,而且他不仅喝了,还嚼了一口肉。

看着邪叔大嚼特嚼着,丑脸笑了,连说好。我盯着白老邪,脸都变了。

这还没完,白老邪突然一顿,又用手扣着嘴,从里面拽出一根毛来。这毛弯弯曲曲的,看着不像头发。

我和大嘴都呆了,但就剩我俩了。不喝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反正在木纳的状态了,小小抿了一口。

没多久,篓仔带回来一个小背包,这背包是防水的,外表有些湿漉漉的。

我心说水从哪来的?难道一直在北仑河里泡着呢?

铁军和钟燕雪一起接过背包,他们跟丑脸又聊了几句,我们就被篓仔带着原路返回。

在路上,铁军对我们偷偷使个眼色,我发现他上衣的第一个纽扣没了。

我猜一定是刚才他和丑脸配合时,他把纽扣按在丑脸身上了。我全明白了,而且这次我们真是钓到大鱼了。

等回到面包车那里时,原本守在车上的越南仔下来了,他还背着瘸子的手下。

瘸子手下已经死了,脖子上有环形索沟,应该是被勒死的。

篓仔俩人目送我们离开。

冷不丁的,这车里空了不少,钟燕雪和保镖都坐在最前面。

钟燕雪原本看着前方的路,突然间她忍不住哭了,哭声虽小,却有种断肠的感觉。

我知道这不是假哭,甚至能哭成这样,一定真是伤到心了。

铁军一直看着钟燕雪,还把手放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着手指。

等钟燕雪哭过一通后,铁军问了句,“为什么?”

钟燕雪冷笑起来,拿出吐心事的架势,自言自语说,“我想要一个爱自己的老公,一个温暖的家,另外他有上进心,能带给我一个小康之家的条件。我本以为得到了,但……”

她突然语调变狠,恨恨的说,“那个红木商人,坑了我,坑了我的孩子啊……”

我留心听着,也有这么一种感觉,她眼瞅着说到点上了。但这时候她保镖一个点刹车,喊了句,“雪姐!”

钟燕雪跟醒了一样,她强调句,自己没事了,也不再多说了。

我想起铁军之前的一句话,钟燕雪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外表看着强大,其实内心脆弱。

我发现铁军看人真准,这话也真没说错。

我们一直回到棋牌室,钟燕雪跟铁军把货分了分,俩人各一半。

钟燕雪还问铁军,揣着这么多货不安全,要不要她先帮我们保管一部分。铁军说不用。

我们今晚都累了,尤其是心累,也就没在棋牌室多待,我们两伙人,分道扬镳,先后的离开了。

第十九章 收网

我们四个出来后,又专挑僻静的角落绕了一会儿,确定没人跟踪后,铁军摸着裤兜,把手机拿出来,嘴上还骂了句。“不靠谱的李云东,到底打了多少个电话,害得老子被振动的差点秃噜尿。”

我本就离铁军近,这时凑过去看一眼,上面显示未接来电十八个。

我忍不住同情的笑了一声。铁军立刻给李云东回了一个,俩人聊了两句,撂下电话后,铁军带我们去了那个宾馆。

吧台服务员里,依旧有警方的眼线,也依旧是那个房间。我们刚一敲门,李云东就把门打开了。

我看到房间里有两排脚印,估计等我们期间,李云东忍不住的来回走。

等把房门关上,李云东念叨句。他真是担心坏了,而且今晚警方安插的那个眼线联系不上了。应该是出事了。

一提到这个眼线,我特想吐槽几句。心说他真就是个二货,做的那点破事,不仅把他自己卖了,还差点把我们四个置之死地。

铁军背着一个小包,这是钟燕雪给的,里面装着那十斤货,这时铁军把背包丢到床上,让李云东自己打开看。

李云东本来一脸纳闷,当看到这么高纯度的货时,诧异了。

随后他对我们竖起大拇指,连说厉害。铁军也把我们的经历详细的说了一遍。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别看李云东就是个听客,但他听完脑门上呼呼往下流汗。

我特想插话问一句,我们四个都被迫吃了人肉,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折磨。警方该不该给我们补偿呢?

但我最终没问出口,铁军又跟李云东确定下后续的任务。

按铁军的意思,钟燕雪的国内的这条线。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而丑脸那边,他偷偷按了一枚跟踪器,我们只要等丑脸回到越南老窝,我们就能联系那里的警方,一同收网。

李云东连连念叨对,而且他也表示,这就回去部署警力,随时准备出击。

铁军却觉得不妥,特意强调,让李云东一定稳扎稳打,收网前务必告诉我们四个,一起再参谋下。

李云东应了下来。

这样正事谈完了。铁军想带我们休息与睡觉去,但他的意思,一天换一个地方,保险些。

我心说不会又去新农家院吧?倒不是说农家院不好,而是东星的夜里很冷,农家院一没暖气二没空调的。

我看这个房间不错,就提了一嘴。大嘴跟我想的一样,还附和一句。

铁军稍微犹豫一会儿,点头说,“那就这里吧。”

这么一来,我们不用出去了,李云东反倒收拾一番,带着十斤的货走了。

我是累坏了,浑身也脏坏了,而且其他人也一样。

我们一商量,排号洗澡。在等待期间,铁军挺怪异的,站在窗口,一直往楼下看。

我心说他看啥呢?这时邪叔正洗着呢,我就凑过去顺着铁军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

楼下对面有个歌厅,现在不营业了,有几个打扮妖艳的女子,陆续往外走。

我知道歌厅里那点勾当,很多是涉黄的,最顶楼有几个空包房,那些陪歌的女子,跟客人谈好价钱后,就一起上楼风流一番。

我问铁军,“咋对这些小姐感兴趣呢?”

大嘴趁空插调侃一句,“铁哥相中哪个了?要不要哥们去帮你联系一下?”

铁军摇摇头,大有深意的说起来,“其实圈儿、大嘴,你们知道么?这些女子并不是天生要干这行的,要么是婚姻破裂,要么是家里有本难念的经等等,外加被别人一误导,才走去歧途的。”

我总觉得铁军不可能突然有这种感慨,难道他在借事说事,其实想告诉我们一些钟燕雪的故事?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大嘴没我这觉悟,拿出不感兴趣的样子,打着哈欠。

铁军并没多说啥了。没多久邪叔洗完了,又依次轮到我们仨,之后我们关灯,一起睡下。

这房间本来床位不够,是个家庭房,但我们挤一挤。一晃到了第二天早晨。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句,“他娘的。”我被吓了一跳。

我以为有敌人呢,睁开眼睛的同时,就坐了起来。但冷不丁的血压低,我又晕乎乎的。

我四下看着,发现骂人的是铁军,他盯着手机,脸更是沉得厉害。

大嘴和白老邪随后也醒了,我先问铁军,“怎么了?”

铁军指着手机,跟我们说,“是钟燕雪的短信,她说今早八仙茶楼附近有几个可疑人物出现,怀疑是警察,让我们提防点。”

我第一反应是,昨晚铁军跟李云东商量好了,不急着行动的,李云东这又再搞什么?

铁军立刻给李云东去了电话,第一次响了十声没人接。

这次好久之后,李云东接了电话。铁军直接问了这事。其实我都猜到了,李云东刚才不接电话,这就说明问题了。

李云东沉默稍许,回答铁军说,“兄弟,上头追的紧,我压力太大了,这次案子都走到现在这步了,不会出岔子了,你就放心吧,我带着缉毒大队一起把钟燕雪搞定,另外派了特警去追查越南佬那些人,所以……”

铁军插话,让李云东赶紧收手,说还不是时候,但李云东答非所问,说要出警了,就把电话挂了。

铁军看着电话,愣了几秒后,呵呵冷笑起来,摇摇头骂道,“猪,都他妈是猪!”

我想起昨晚警方找的那个内应了,我本来觉得内应太笨,被抓住了,现在一想,会不会说是李云东太催促这小子,才让他心急吃了热豆腐呢?

另外让我不明白的是,丑脸他们都是越南仔,应该是越南警方出面搞定这些人,怎么又涉及到调动国内的特警了呢?

我心里压着疑问,也没法问去。铁军也坐不住了,跟我们说,“赶快收拾一下,一起去茶楼。”

我们连脸都顾不上洗,穿好衣服就下楼了,这时吧台的眼线还没离开。

他认识铁军,当铁军直线向他走过去时,他把耳朵上的耳机摘了,诧异的看着铁军,不知道咋了。

铁军把手一摊,跟他说,“有车没?钥匙借我。”

看得出来,他不想给,不过铁军是特派专员,他又不能惹,就无奈的点头,把钥匙拿出来。

铁军又招呼我们往停车场走。

这是个一般的黑轿车,还贴着车模,我们上车后,铁军开的飞快,不过眼瞅快到茶楼时,他又放慢车速。

我看到前方路边还听着一辆私家车,但牌子我认识,是缉毒大队的。

我们就把车停到它后面,铁军对着前方,闪了闪灯。

前方司机也认识我们的车,他冷不丁纳闷上了,打开车内对讲机,跟我们取得联系后,他先问了句,“哥们,你不监视那四个人,到这凑什么热闹,不知道李队不想让那四人搅局吗?”

我听完差点被气住。大嘴更是把对讲机拿起来,想一顿骂。

铁军把大嘴拦住了,示意我们都不要说话,他对着对讲机问,“现在什么情况了?”

前方司机吓了一跳,反问,“你是谁?”

铁军呵呵笑了,说我就是你们防着的四个人之一。

对讲机好久没动静,最后那司机哈哈笑了,连连抱歉,说他今天感冒没吃药,乱说话了。

我们没时间跟他扯皮,铁军又强调的问,“什么情况?”

司机没法,硬着头皮回复,“刚刚钟燕雪找了个面包车装货呢,似乎要走人,李队下命令收网,但我们查了车子,发现里面只有面粉,没有毒,因此我们没抓到钟燕雪的证据。”

铁军一脸愤怒样,不过压着性子,干笑的问了句,“既然如此,你们接下来怎么做的?”

司机回答,“李队说钟燕雪是越南人,我们跟她要居住证明,不然就以非法入境处理她,没想到她拿出一张身份证来。”

铁军笑的更“开心”,还继续问,“然后呢?”

司机说,“警方现在很难做,但为了抓钟燕雪,警方正在茶楼搜查呢,试图找到毒。”

铁军没给这司机再说话的机会,把对讲机关了。

光凭刚发生的情况看,李队做的确实不妥当,我心说如果闹了一六八开,警方找不到啥物证,钟燕雪反咬警方扰民,这事还麻烦了呢。

铁军突然叹了一句,说狡兔三窟,钟燕雪这种常年在刀尖上生活的人,防备心怎么可能不强呢?另外李云东这么做,还指出钟燕雪是越南人,她肯定能猜出来,我们四个有问题了。

我暗中把李云东骂了一大顿。甚至接下来这次抓捕一旦失败,我们都没法用毒贩的身份再跟钟燕雪接触了。

我突然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了,也不知道我们要干啥的好了。

铁军倒是很冷静,想了想后,打开车门往下走,也招呼我们仨一起下车。

我们目标很明确,奔向茶楼。

前方司机本来也下车了,对我们喂了一声,大有阻拦我们的意思。但大嘴喝了一句,让他眯着!

我们来到茶楼门口时,李云东从门里走出来了,看他那脸色,挺阴沉的,估计这么搜查到现在,警方还是一无所获。

李云东看到我们后,更出现诧异。

铁军试图绕过李云东往里走,但李云东挡在他面前。

铁军看着李云东,冷冷的说,“让我跟钟燕雪好好聊聊,或许还有用!”

第二十章 敢死队

李云东脸现一丝犹豫,明显被铁军说动心了。

铁军趁机再绕了一下,彻底绕过李云东,他推门走进去。我们仨也想效仿着,这么避开李云东。

白老邪本来走在最后面,在他经过李云东时。李云东扭头喊了声喂,似乎又改主意了。

白老邪拿出一副你怎么这么烦的样子,跟李云东说,“小李子,东星警局的老大叫王恒对吧?我跟他可是老相识,如果你怕我们做啥坏了规矩,那我给王恒打个电话说道说道?”

李云东对王局长有点忌惮,邪叔这番话也一下把他观点掰过来了。他干笑着,连说不用。

等白老邪进入后,我还偷偷问了嘴,“叔啊,你跟王恒关系这么好,咋不提前说一声呢。”

白老邪眯个小眼,嘿嘿一笑。说我跟那个王恒压根不认识。

我明白了,心说邪叔这么大个岁数了。竟也会诓人。

再说整个茶楼,我们刚进门就看到两个同事。正在大厅里翻箱倒柜的搜呢。

他们都认识我们四个,而且全都一脸诧异,其中一人跟我们打了声招呼。

铁军和白老邪都没回应啥,我和大嘴意思一下的点个头,铁军沉着脸,打量一番,又摆手对这俩同事说,“都出去吧。”佰渡亿下嘿、言、哥免費無彈窗觀看下已章節

两个同事互相看了看,他们也不笨,刚才李云东就在茶楼里,出去跟我们聊了一会,就一直没回来了。

他们都明白,我们四个进来,李云东是知道的。他俩最后妥协了。有人还用对讲机喊了句。

在他俩出去后,从茶楼二、三楼也下来四名同事,陆续走出去。

一下子。八仙茶楼静了不少,我们都在一楼大厅等着,很快嘎达嘎达的高跟鞋声响起,正顺着楼梯往下来。

这要在半夜,冷不丁听到这种鞋声,我能被吓得半死。现在我却明白,是钟燕雪下来了。

她那个保镖还在她身后,大有在什么情况下都不离不弃的感觉。

钟燕雪看到我们时,表情不太对,给人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我懂她这一刻心里的想法。

等她下了楼梯,走到铁军面前后,还突然呵呵笑了,说了句,“我早猜到了,但也没猜到。”

这话挺有深意的,我心说早猜到什么了?我们的警察身份么?但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不识破,另外她又没猜到什么?

我静等下文,铁军却对这话不感兴趣,反倒找个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他打量着钟燕雪,好一会儿才说,“我想跟你聊聊。”

钟燕雪继续呵笑着,反问,“跟条子有什么好聊的?其实你们四个可以指控我藏枪,甚至也看到我贩毒了,凭这些,能把我逮捕!”

铁军摇摇头,说他能代表我们四个,不会这么做。

我和大嘴都不理解的看着铁军,因为这确实是一个有力的证据,尤其在现在这种僵持阶段,他为何弃而不用呢?

钟燕雪哼了一声,并没再说什么,又一转身,似乎要跟保镖回到楼上。

铁军喂了一声,钟燕雪停下来,虽没回头,却有意要听铁军接下来的话。

铁军似乎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还一脸怪异的表情,跟钟燕雪说,“妹子,我想跟你聊的,是你这一辈子最想做的事,而且阿宝那边,我也有一个很好的计划。”

阿宝这字眼刺激到钟燕雪了,她阿宝、阿宝的念了两声,又叽里咕噜的念了两句。

我猜她又用越南话喊阿宝的名字了。我冷不丁并不知道阿宝是谁,但猜测,这或许是钟燕雪提到的她的儿子。

铁军站起身,走到钟燕雪旁边,又指了指挨着一楼大厅的一个小包房。

钟燕雪犹豫一番,最终点点头,跟铁军一起进去了,当然了,她的保镖也跟着。

我知道这保镖厉害,怕别遇到突发情况,这保镖会对铁军做啥危险举动,我示意大嘴和白老邪,我们也跟进去。

白老邪没回应,我和大嘴一起走,但铁军进包房前,对我们摆摆手,那意思别进来。

我眼睁睁看着门关上了。我和大嘴没法子,又都回到大厅。

白老邪劝我俩,“都俩大老爷们,甭那么操心,没事的。”他又四下划拉,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翻到三瓶啤酒。

他还露了一手绝技,用手抓着瓶盖,嗤嗤的竟这么把瓶盖起下来。

他对我和大嘴示意,那意思喝点吧?我和大嘴都摇头,其实我俩也好久没喝酒了,但现在是出警期间,我们喝酒就是违规。

白老邪不管那么多,蹲在一个椅子上,咕嘟咕嘟的干喝起来。

大厅中间有个圆桌和两把椅子,我和大嘴面对面的坐到这里,本来等了半个钟头,但铁军和钟燕雪还没出来。

我俩实在无聊,这桌上还有笔和纸。

我在白纸上画了格子,我用圈,他用叉,我俩很俗的玩起了五子棋。

这是很打发时间,我俩玩了能有五六把,我发现大嘴智商不行,哪次都被我赢了。他还来脾气了,每次输完都嚷嚷着再来一次。

这次我又在画格子,我还想着,实在不行,不露痕迹的输给大嘴一把吧。

这时候包房门开了,保镖独自走了出来。我看了一眼,心说什么情况?铁军和钟燕雪要聊啥秘密事么?而且这保镖眼眶有点红,我更不知道啥事能让这爷们伤心了。

他看着我们仨,邪叔喝的一脸通红,半闭着眼睛,拿出一副醉翁的感觉。他没理会白老邪,向我和大嘴走过来。

我俩都看出来了,他似乎有话要说,我俩不玩棋了,等着。

保镖并没急着跟我俩说什么,反倒找到一张白纸,在上面唰唰画起来。

大嘴冷不丁问了句,“兄弟,你画的什么东西这么复杂?”

我示意大嘴别多问,我俩一起观察。其实这保镖的画功不好,也不会画画,等了一会儿,我才看出来,他画的是一座山。

这山挺邪乎的,一面是断崖,剩下三面全是斜坡。他在山顶上画了一堆点点,斜坡上也画了一堆点点。

我指着这些点点,那意思这是啥?

保镖肯回答了,他指着山顶的点点,说表示的都是人,又指着斜坡上的点点,说这都是地雷。

随后他问我俩,“玩个游戏吧,想抓住山顶上的人,你们有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他咋突然有这种兴趣的,但我也顺着他思路往下想。

还别说,这局势确实让人挺蛋疼的。大嘴更是来了句,“没法子,从斜坡往上攻,一是有地雷,二是敌人要安排几个人,从上往下的射击,谁能抗住?这不典型的是被人骑脖子打吗?”

我看着悬崖,又用笔在这里画了个大叉,那意思,这条路更行不通,毕竟太危险,几乎垂直的崖面,谁能上去?

但保镖又用笔在悬崖处打了个对话,说或许会死很多人,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没反驳啥,毕竟就是个游戏。

保镖不再多说啥了,抛下我俩,他独自站回到包房门口。

又过了得有一刻钟吧,铁军和钟燕雪前后出来了。铁军脸色没啥异常,钟燕雪却沉得厉害。

她不跟我们打招呼,带着保镖,独自往二楼走。

我和大嘴都迎着铁军走过去。铁军不跟我们说刚才聊得经过,反倒招呼邪叔。

白老邪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不过也因此醒了。

铁军凑到白老邪身边,附耳念叨一番。白老邪听完后点点头,不过又插话问了句,“我走了,你们仨怎么办?很危险的!”

铁军摇摇头,说没事,又跟邪叔强调,一定救出来。

我被他俩弄迷糊了,而且我真不知道我们仨会有什么危险?

白老邪拍拍屁股,当先离开茶楼,我们仨慢了半拍,等出去时,门口还停着两辆警车,立刻有警员从里面下来了。

铁军看着这人,问了句,“李云东呢?”

这警员回答,“有紧急情况,李队回警局了。”而且说完,他就悄悄对其他车里的同事摆手,那意思要接着搜茶楼。

铁军没拦着他们,目送他们进去后,铁军念叨句,“竟做无用功!”

我赞同铁军这话,而且有句老话说得好,一将难求!东星警局,之所以把这里的形势弄得如此复杂,或许不在于这些警察无能,而是领导或者队长的决策不对。

但这都是我管不了的。铁军带我俩,开着之前开来的那辆私家车,一起回了警局。

我们在一个会议室里,找到正在开会的李云东。在我们进去时,我发现李云东脸色不好看,甚至有种颓废感。

我知道这绝不是因为我们仨。铁军指着空着的座位。我们仨一起坐下来。

我望着参会的人员,有几个缉毒大队的警员,还有刑警队的,还有两个特警。

这会议也因为我们仨的到来,临时中断了。铁军插话说了句,“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跟我们商量商量,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

说最后话时,他又特意指了指我们三个。

李云东点了根烟,闷闷的吸起来。有个特警接话了,说今天凌晨,根据跟踪器,警方确定了越南毒贩的藏身窝点,也在第一时间派出由缉毒警察、刑警、特警组成的一组队伍前去剿匪,但在一个小时前,他们全部失联了。

我知道失联代表的是啥意思,甚至往悲观了说,很可能全军覆没了。

第二十一章 敢死队(二)

铁军让这些参会人员说说匪窝的具体情况。

还是那特警,他对着投影仪操作一番。这投影仪一直开着,立刻出现一副画面。

这是一片山区的俯视图,他说,“这山处于中越边境,挨着北仑河。自古边境战争时,就是兵家的一个必争之地,有卡在咽喉的意思,所以它名叫喉山,也因为被无数次战争洗礼,山形发生变化,一面成为悬崖,剩下三面是缓坡。”

我听到这,突然想到钟燕雪保镖画的那个图,甚至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

我终于明白那保镖啥意思了,大嘴更是冷笑一声,接话说,“这山的顶上是不是越南毒贩的集聚地?三面缓坡上都埋着雷呢?”

特警诧异的看着大嘴,还反问句,“你怎么知道?”

大嘴一摆手。说身为一个精英级警务人员,时刻都要有一种领悟能力和敏感性。

铁军倒是看透大嘴了,他摆手也不让大嘴继续吹了,反倒让特警继续说,“这毒贩子窝还有啥特性?”

特警告诉我们,其实不仅有雷区,山顶那里,更是被毒贩重点保护的地方,按之前收集到的资料。很可能还有很深的防空洞,甚至有重机枪或者火箭炮这种东西。

我听完心里更加一沉,也意识到,把他们抓住有多困难。

铁军盯着画面,最后还起身凑到投影布前,他想了得有个一两分钟,这期间,我问了其他一些事。

这次李云东缓过来了,跟我们介绍几句,不过都无关紧要的事。

不久后,铁军说话了,他跟大家说,“还得派一组人过去才行,而且事不宜迟,要越快越好。不然毒贩逮空撤了,再抓他们就难了。”

李云东他们全面露为难之色,李云东拿出一种又生分又熟悉的表情看着铁军,强调说,“之前去的那组人,堪称精英,他们都搞不定,咱们再派人,会不会是无谓的牺牲呢?”

铁军说不会的,又举个例子,“李队,咱们用牛刀去砍苍蝇,肯定是费劲,但如果降低一个档次,用苍蝇拍不就行了么?”

随后他指着我和大嘴再次强调。我们仨就是那苍蝇拍。以厅状扛。

我知道铁军是自谦呢,而让我蛋疼的是,他意思很明显,这次剿匪任务,又由我们“承包”了。

侦破王氏绑架案后,我就庆幸自己没去跟一指残死磕,但那话咋说来的,出来混,早晚要栽跟头,这次难啃的骨头,实打实被我碰到了。

我想让铁军推开这活儿,甚至不露痕迹的咳嗽一声。铁军就当听不到。

他又跟李云东这些人聊一聊,李云东持中立态度,依旧不想再派支援,反倒想把这事上报给广西省厅。

但两个特警都是热血和办实事的汉子,他们同意铁军的想法了。

铁军跟这俩人要去单聊。提前离开会场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聊的啥,等他们一走,没一会儿,这会可就结束了。

我和大嘴坐在会议室等着,半个小时后,铁军回来了。

他告诉我和大嘴,不出问题的话,下午出发,目前还需要准备点东西。

这都没啥,之后铁军强调,让我们有啥未了的心愿,都找个纸写下来,交给妲己保管。

我也不笨,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这不是十有八九要以身殉职的节奏吗?

大嘴写的啥,我不清楚。我想写的很多,尤其给妲己,或者给自己快退休的父母写点话,但最后我竟交了一张白纸。

我趁空去看了看妲己,跟她聊了聊。一晃就到了下午。

有一辆黑面包车停到警局后院,乍一看像私人车,但我猜是特警那边的。

这车里原本坐着两个人,我们仨到后院时,这俩人下车跟我们握手,铁军还强调,“我们这组人全准备就绪了。”

我本来合计着,我们这次去的第二波“敢死队”,咋也得二三十人吧?不然咋能跟那帮毒贩对抗呢?所以看着眼前我们五个,我突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铁军倒没我这么多的感概,他招呼我和大嘴上车。那俩特警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当了司机。

开车期间,我们仨在车里换衣服和带装备。

这也是我和大嘴头次穿森林迷彩,冷不丁的,我和大嘴都不认识对方了。另外分给我和大嘴的装备,除了一把微冲、一只消声手枪和匕首外,还有三个手雷和对讲机。

铁军拿的手雷多,斜着挂胸前两排,估计得有一二十枚。

我问铁军,“为啥他这么多,就不能多给我和大嘴两个么?”

铁军说处于安全角度考虑,还说我俩用完了,可以跟他要。他还带着另一个大背包,乍一看跟旅行包一样,我不知道里面装的啥。

我们一直开到北仑河的岸边,这里准备好一个小船,我们下车后都坐船去了对面。

同组的两个特警拿着地图和定位仪,确定好方位后,其中一个跟我们说,“咱们带了探雷器,先步行十公里,等快到雷区附近后,他俩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运气好的话,天黑以后,能赶到喉山的山顶。”

其实他还有剩下半句话没说,运气不好咋样?但我们也没问,不然听着太晦气。

我们一组五人,这就开始了长途的小跑。我和大嘴在漠州时,就是冲到一线的干警,身体素质都不错,但在这种野外坑洼不平的路上跑上十公里,到最后也有点吃不消。

等我们停下来时,远方出现斜坡了。这斜坡跟一个曲面一样,一直延伸到喉山的山顶。

这斜坡上还全是稀稀疏疏的灌木和树,有些树就三五米高,有的得有十米八米的,乍一看挺乱的,就好像一个原本留着寸头的人,头发却被胡乱剪过一般。

两个特警也都背着包,他们把包放下,从里面翻出探雷器。我印象里的探雷器很笨拙,但没想到科技进步了,现在的探雷器,也都是折叠兼组装的了。

这俩人捣鼓一番,就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探雷器,慢悠悠的往前走。他们穿的鞋子很特殊,这时在底下加了一个特殊的鞋套,这样他们走过去时,能留下一排环形的脚印,很明显。

我们只要看着脚印,跟在他们后面,就不会触雷。

其实细想想,我得给这俩人敬个礼,别看同一小组,他们的任务更重,甚至危险更大。

我们仨倒没急着跟上去,因为他俩探雷速度慢,我们总不能就在他们屁股后面待着没事瞎晃悠吧?

铁军带头,我们仨在原地或坐或蹲一会儿。铁军还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翻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两个盒子,打开后,我看到里面放着两只注射器。

铁军的意思,这是妲己交给他的,说等我和大嘴累了时,给我们打一针。

我当然明白,这都不是啥好玩意。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都说不累。

其实我说的时候,倒没那么假,大嘴就不行了,脑门被汗沁干后,显得崭亮,衣服上全是白道道,他说不累,鬼才信呢。

铁军嘿嘿笑了,主动把注射器推过来,那意思,我们别拒绝了。

我看他那副笑,估计就算我俩现在拒绝了也没用,他很可能再找机会,偷偷给我们打针。

我劝了大嘴一句,我俩一人拿一支,我对着胳膊注射进去。在推注射杆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哆嗦了一下,心脏也有种突然停顿的感觉。

但我忍住了,一边减慢推进的速度,一边尽量深呼吸。等一管子药全进去了,我发现自己整个人精神了好多,甚至浑身充满了活力,就算立刻参加马拉松去,我都能轻松跑完全程。

大嘴这傻玩意,他太实惠了,推进药剂时,他心脏扛不住,却非要死磕,结果最后他整个人一脸通红,身子软绵绵的瘫坐到地上。

铁军不得不扶了他一把。又缓了半支烟的时间,大嘴彻底恢复了。

我俩站起来时,铁军观察我们的脸色,连连较好,又说强心剂真是好东西。

这时候,同组两个特警已经走出去很远了,甚至都在二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我都快看不清他们了。

我们也背着包,顺着他俩脚步,急匆匆上路。

我们仨没跑到一起,我和铁军跟着一组脚印,大嘴跟着另一组。

刚开始追的时候,我挺紧张的,但渐渐地,我发现没啥,而且那俩特警也没探出地雷的意思,不然肯定会在地面上标注一下。

我问铁军,“会不会说,我们探雷探的太早了,这一段路是安全的呢?”

铁军没正面回答,其实他也咬不准,不过他跟我强调,“保险一点总是好的。”

我们又继续跑,等跟那俩特警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时,他们也留意到我们了,趁空对我们仨摆摆手。

我正考虑要不要停一会,歇一歇呢,突然间,大嘴站住了身子,甚至呼吸也变粗了。

我心说这爷们咋了?我还特意扭头看了他一眼,问了句,“你拿出一副拉屎拉裤兜的样子干啥?”

大嘴没闲心跟我开玩笑,低头看了看脚下,又指了指说,“我好像踩到雷了!”

我第一反应是不能吧?甚至还看着他脚下。他很规规矩矩的在特警留下的安全区域内呢,但他右脚稍微陷入地表了。

我想凑到大嘴身边,刚有这意识,我又硬生生压住了。

铁军比我有经验,甚至冷静,他让我别动,他蹲着身子,走着鸭子步,一点点的向大嘴靠去。

第二十二章 路遇伏击

离近后,铁军对着大嘴脚下摸索起来。他这种摸法也挺怪,一会平摸,一会用手指往土里插。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是大嘴错了,他只是太敏感。踩到一个尖嘴石头啥的。

但铁军脸突然一沉,念叨句,“确实有雷,还是那种触发式的,一旦抬脚,地雷就炸了。”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大嘴,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而且对触发式地雷,我也有初步了解,也可以一替一的,找另一个人用手压住地雷,来换大嘴的命。

但没人能这么做。远处两个特警也先后留意到这边的情况了,他们扭头看了看,不过也仅是如此。很快得,他们又扭身继续探雷。

倒不能说他们没人性。而是大家都明白,执行任务中。大局为重,不能牵扯太多感情。

他们现在无暇分身,更要做的,是探雷工作。

铁军也没打扰远处两个特警,反倒对我摆摆手。那意思让我过去。

我没犹豫,最后蹲在铁军旁边。铁军给我下命令,学他一起,用匕首慢慢的,把雷附近的泥土清理下。

铁军还当先做示范,用匕首划土时,都一下下的用小碎刀,也几乎平进平出。

我俩清土用了大约一支烟的时间,大嘴踩雷的脚一直没放松,这把他累的。一滴滴汗从脑门溢出,最后滴落到地上。树如網址:ёǐ.关看嘴心章节

最后我也又累又吓得浑身发热,等清理好后。我看到那雷的上半截身子了。

说实话,我头次看到这么“好看”的雷,质量和外观设计,都很棒。这也让我对越南毒贩有个新的认识,他们在武器装备上,一定很精良。

我很悲观,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铁军有办法,立刻把背包拿下来。

他翻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两管子胶。他还立刻调配起来,趁空说,“国外尤其美国的特种兵,对这种雷一直很忌惮,因为它的触发非常敏感,稍有抬起的趋势,就会引爆。但对咱们国家来说,有一个奇招能对付它。”

我没接话问啥,反倒看着铁军手里那两种胶。

我冷不丁想起了哥俩好粘胶,但也明白,铁军用的,一定是比哥俩好效果还要好的胶水。甚至隔着这么远,我也能闻到很刺鼻的辛辣味。

铁军调配了有四五分钟的时间,之后他撅着屁股,把胶水往地雷触发口粘去。

他粘了很多,触发口也渐渐被胶水完全的遮盖。

我们又等了一小会,让胶水变干。铁军趁空用匕首,把大嘴踩雷的鞋底刮一刮,让胶别跟鞋底粘着。

其实这所谓的刮,更恰当来说,是挖。把好大一块鞋底,挖下去了。

等一起准备工作做好后,铁军问我俩准备好了么?

我俩都懂他的意思,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一起点点头。

铁军倒数手势,三二一的。突然间,我们一起动起来,全往一旁避去。

我按之前的路返回,跑了五六步后,猛地扑倒地上。没想到大嘴跟我想的路线一样,他紧跟在我身后,还一个大扑下,压到我身上。

一瞬间那冲击力差点让我直咳嗽,但我没空跟大嘴计较啥,反倒觉得,有他护在我上面,一旦胶水粘不住地雷,他还跟着毯子一样,保护我一下。

铁军扑到另一处地面上,我们等了好一会儿,触发式地雷没反应,我心里一喜,这时大嘴也从我身上方侧歪下来了,对铁军竖起大拇指。

铁军并没表现出啥高兴的念头,还催促我们,“快起来,赶路了。”

我们仨先弓着腰,一点点的爬了一段,之后站直了身子。

说心里话,接下来的路不好走,我更怀疑那俩特警探雷的水准了,很可能漏一个,不然怎么能被大嘴踩到。

但我们除了跟在他俩后面,也没其他路可以走了,毕竟相比之下,他们后面更保险一些。

我只好硬着头皮,打起十二分精神和警惕,继续走下去。

我们仨前行了一段距离,毫无征兆间,前方传来哄得一声响,我猛地抬头看,发现一个特警脚下爆炸了。

他整个人被炸得还往上飞了半米,最后重重摔到地面上。那探雷器更是变形了,直接甩出去挺远。

我第一反应,这哥们失误了。

但铁军有另一个想法,而且自打发现大嘴踩雷后,他就时而皱着眉。

他看着眼前情景,稍微顿了几秒钟,又突然扯嗓子喊一句,“十点钟方向,开火!”

他还当先把微冲拿起来,嗤嗤嗤的打起来。我不知道铁军为啥下这种命令,但我和大嘴都很配合。

远处另外那个特警也是,我们四把微冲,组成一个小型的交叉火网。

十点钟方向,是在我们左侧,那里有密集的几棵小树,树下全是稀疏的灌木。子弹打在树干和灌木上,噼里啪啦的弄出一些碎屑来。

而且没等子弹扫射多久呢,最里面的一处还没被子弹打到的灌木有动静了,一个脑袋抬了起来。

他举着一把长枪,对着特警来了一枪。

这枪也带着消声器,并没发出多大声响,但特警胸口上冒出一股血花,随后他整个人被子弹冲击力一带,还立刻往后倒去。

我猜敌人带的是狙击枪,问题是,这狙击枪的冲击力怎么这么大?

铁军很紧张,甚至看到这一幕后,骂了句娘,又让我和大嘴快找掩体躲着。

我们附近没啥掩体,只在不远处有几棵树。我俩也没时间考虑太多,全往树下冲过去。

我俩冲的时候没继续开枪,这样能提高奔跑速度,另外我俩也豪赌了一把,赌不会意外踩到地雷。

我和大嘴运气好,一路来到树后,并没出啥叉子。

我们又一起开枪,给铁军做掩护。

远方那个狙击手也趁空挪动身子了,避到一个树的旁边。他胆子挺肥的,不顾枪林弹雨的,又开了两枪。

这两枪,分别对准我和大嘴,我就觉得突然间,树干前冒了一股烟,甚至整个树干都微微抖动了一下。

我被吓住了,想想也是,自己当警察以后,啥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对方明显不仅仅是悍匪,更是一个地道的精英级杀手了。

我被潜意识影响的,忍不住一扭身子,彻底躲回去。

大嘴跟我差不多,最后也做了“缩头乌龟”。这么一来,铁军形势危急了,不过这爷们有经验,跑的路线那叫一个神出鬼没。

他时而一个小跳,时而一个急转弯,反正那狙击手又开了两枪,都打偏了,最后铁军成功跟我俩汇合,躲在另一棵树下。

他也有点被吓住了,大喘着气,看着我和大嘴。

我们压力都不小,而且狙击手还停止射击了,摆明了等我们仨再露面时,他再好好收拾我们。

我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更不能一直躲在这棵树后面吧?那样敌人叫来援军了,我们仨岂不被包馅了?

铁军闷头想了想,对我打手势,那意思让我脱下外衣,撇出去。他趁空也溜出去打枪。

我觉得这是个法子,我也赶紧照做。

我没傻兮兮的把外衣弄个团往外丢。我特意把它铺展开,乍一看就跟一个人一样。

我跟铁军互相看着,等铁军再示意后,我先有动作。

这衣服呼的一下飘出去。狙击手那边没动静,铁军原本身子都蠢蠢欲动了,但最后又硬生生压住动作,没贸然出击。

我打心里把这狙击手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心说啥爹啥妈能生出来这么个聪明货?竟然识破我们了。

铁军把对讲机拿起来。很快我和大嘴的对讲机也都响了。

铁军压低声音,用对讲机跟我们沟通说,“一会都拿着手雷,往树前方三米外的地方撇去,记着了,你俩的三个手雷全用光。”

我不知道我们这么做有啥用,但铁军很快关了对讲机,还当先行动起来。

他带的雷多,这次也败家了一把,嗖嗖嗖的,一眨眼就丢出去四个。

砰砰声传来,我觉得自己脚下都在抖着。冷不丁的,我都觉得自己上战场了。但我抛开一切杂念,跟大嘴一起也撇雷了。

一颗两颗手雷爆炸,还没啥作用,但这么多手雷爆炸,树前立刻变得烟雾缭绕,能见度特别的低。

不仅是我们,狙击手的视线也被影响了,他忍不住开了两枪。

当然了,我们都躲着呢,这两枪没威胁,但我上来坏心眼了,心说我们哥仨浪费这么多雷,总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吧?

有句老话叫浑水摸鱼,既然我们现在做不到摸鱼,吓唬吓唬鱼总行吧?我叫上大嘴,我俩都把消声器拿下来,随意乱开几枪。

枪声很大,狙击手心态不稳了,也用狙击枪还击着。

其实我俩和他都在乱打呢,但铁军一直迟迟没行动,甚至我也没空理会他的动向。

这期间,他跟个猴子一样,嗖嗖的爬到树上去了,最后悄悄弓身子卡在一个树杈上。

他离地高,视线一下绕过烟雾,变得清晰,而且他还特别隐蔽,对方狙击手没发现他。

他跟个猎食者一样,静静的瞄准着,最后果断扣动扳机,嗤嗤嗤的打起来。

我和大嘴冷不丁都吓了一跳,因为我们都没想到,树上方会出现枪声,但几乎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狙击手那边就传来一声惨叫。

铁军很快收枪,顺着树干滑了下来,落地时,还跟我们冷冷的说了句,“解决!”

第二十三章 突袭三人组

我们稍微休整一下,先后从树后面转出来。

铁军带头,我们小心翼翼的走到狙击手旁边。我看着这人,首先能肯定的是,我不认识他。

另外他头顶、肩膀和后背都各挨了一枪,已经死了。

我暗赞铁军的枪法好。大嘴还把狙击手的大枪拾了起来。问题是,大嘴竟有些拿不动它。

大嘴呲牙咧嘴一番,最后不得不又把它放下。我趁空观察,要我来形容的话,把一般的狙击枪比作装甲车,这把狙击枪跟重型坦克一样。

我不识货,多问了一嘴。铁军脸沉着回答,是改装过的反器材狙击枪。

我心里一紧,这名字我听过,甚至用这种枪别说打人了,就算打装甲车也轻松。不过好在这是把改装货,不然我们躲在树后面,也压根防不住。

我不想多待,也跟他俩说。“赶紧走人吧。”

大嘴应了一声,跟我观点一致。但铁军不仅没动身。反倒蹲下身,对着死狙击手的尸体摸起来。

我心说他啥时候有小偷小摸的毛病?要我说。最值钱的就是那把反器材狙击枪,问题是,太沉了,我们没法带走它。

大嘴也建议,“铁哥,咱们抓紧去那俩特警的附近,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还好用的探雷器,这是正事。”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铁军摇摇头,指着尸体反问我们,“这狙击手很可能是喉山山顶下来的,这一条路上分布这么多雷,他就算脑袋再好使,也记不住这么多雷的分布吧?”

我突然懂铁军的意思了,我和大嘴改了主意。也蹲下身搜起来。

忙活一番后,我们在他怀里找到一个小平板。铁军摆弄一番,摁了开关。把它打开了。

屏幕上显示的东西有点复杂,是一个平面地图,左、右下角都带着坐标和维度,地图上还稀稀疏疏亮着红点。

铁军继续研究,我和大嘴插不上手,就一起抽了根烟。

最后铁军有几个结论。首先这是一个跟PS绑定的仪器,左下角是我们当前所在的坐标维度,右下角可以调整不同的维度,而且随着维度变化,这地图和其中的红点都在变。红点代表的就是地雷。

我品着这番话,言外之意很明显了,这是一个喉山地雷分布图。狙击手凭借它,当然能毫发无伤的来回出入了。

我再次被这帮越南毒贩的高科技震慑住了。

铁军又把坐标调回我们当前位置,还带头数了数,我们附近分布着四颗雷。

铁军又皱着眉,拿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其中一个红点触了过去。我发现在他碰到红点瞬间,这红点变大了。

仪器还发出嗡嗡的抖动声。大嘴敏感的问了句,“咋了?”

铁军赶紧把手缩回来,肯定的说,“没错,刚才我听到的就是一瞬间的这种轻微的嗡嗡声。随后他又猜测,如果长时间按着这红点,或许某个雷就会被引爆,这也解释了,之前那个探雷特警为啥突然被地雷炸死了。”

我不得不佩服铁军的听力。而且为了验证铁军的猜测,我们决定做个实验,引爆一个雷试试。

大嘴手痒,说让他来。他还把小平板抢了过去。

他对着一个红点,喊了句,“走你!”就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

我和铁军急忙警惕的四下看着,大嘴还提示我们,往前看,那雷就该在咱们前方十米的地方。

但随后,就在我们身后五米左右的地方,传来哄得一声响。

那股气流都撞到我身上了,我连吓带敏感的急忙扑到地上。等爆炸劲儿彻底没了后,我站起来,跟铁军一样,瞪着大嘴。

我还问了句,“河马哥,你不是说地雷在前面么?”

大嘴眨巴眨巴眼,又一个觉悟,说他奶奶的,拿倒了。

他随后把小平板调转过来。这把我气的,心说这毛病绝不能乱犯,不然刚才那地雷,正好在我们脚下,我们岂不被这逗比的失误,全炸飞天了?

铁军还把小平板抢回来,拿出打死也不给大嘴的架势了。

我们又撇下两个特警的尸体,按照小平板的提示,继续赶路。

铁军当先,我和大嘴在后,而且我俩弓着身子跑步的同时,也提着枪,随时应付突变。

我想起一个词,荒野三枪客,也不知道形容我们恰不恰单。

我们跑了得有三五里地,这时铁军突然停下来,还提醒我们说,“注意头上方。”

这一路,我一直留意四周和脚下来了,铁军这种提醒,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以为头上方有啥敌人呢。

我和大嘴一起把枪举起来,甚至我都差点扣动扳机。

但稍微缓缓神后,我看到前方有一个老树,它树枝茂密,树杈延伸到我们路上方了。

我冷不丁看不到树枝里有啥,就一点点往前走。

我先看到一排穿着皮鞋的脚,估计得有七八双。我似乎明白啥了,又压着性子,继续往前凑。

等视线完全宽了,我看到,在一个横着的粗树杈上,并排挂着八个死人。

他们都被一个大铁钩子,顺着下巴勾住了。铁钩另一端,仅仅的吊着树杈。这八人,看服饰,有缉毒大队的,也有刑警和特警。

另外他们身上,尤其裸露的地方,全亮堂堂的,好像涂了什么药。

我们全变得很严肃,毕竟这是我们同事和同行。铁军默默地举枪,对着其中一具尸体的铁钩,嗤的打了一枪。

这尸体应声掉了下来。大嘴还傻兮兮的有接的举动呢,最后意识到接不住,他放弃了。

这尸体砰的一声,摔落到地上,激起好大一股土沫子。

我们蹲在其旁边,铁军用匕首背儿,对着尸体亮堂堂的地方,划了一下。

等拿回来闻了闻,他跟我们说,“是调味外加防虫的药物。”

我心说这是啥意思?难道要做木乃伊吗?但立刻的,我又反应过来,骂了句操他娘的,这是把这八个人当腊肉晒呢吧?

我没把这想法说出来,估计铁军和大嘴也都想到了。

我本来还幻想着,能跟之前派来那拨人汇合呢,那样我们两股力量合在一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就我们仨这么势单力孤的。

但看着八具尸体,这幻想完全破灭了。

铁军叹了口气,招呼大嘴一起把这尸体挪到树根下面,让他静静的躺着。随后铁军招呼我俩离开。

大嘴看着还吊着的七具尸体,多问了句,“要不要把他们都弄下来,就算死了,也不用这么惨的晒着吧?”

铁军拒绝了,说省着子弹,回来再说吧。但我们仨走前,一起对着这八具尸体敬了个军礼。

接下来我们跑了很久,过了喉山的半山腰了,再赶会路,我们就接近山顶了。

我一直不知道铁军啥计划,别看没问,但能猜到,铁军不是带我俩来送死的,他有办法把这帮土匪剿了。

这时候我们也都累了,天也彻底黑了,我跟铁军说,“歇一会儿吧。”

大嘴很敏感的插话,说歇归歇,可别打强心剂了,我心脏扛不住这么频繁的药剂。

铁军嘿嘿笑了笑。我们仨各找地方,我和铁军盘腿坐着,大嘴更是图痛快,直接躺下来了。

这么过了一小会儿,铁军很敏感的嘘了一声。

我知道有情况,就问他怎么了?

铁军扯耳倾听,甚至还撅着屁股,趴到地上听了听。之后回答,“远处有脚步声,不止一个,应该是越南毒贩那些人。”

我心说坏了,一定是我们杀了那狙击手后,毒贩跟他联系不上了,这才派另一组人过去查看。

我还悲观的想着,要是来的敌人多,我们仨正面冲突的话,很难对付他们。

铁军却让我和大嘴别慌,他嗖嗖往树上爬,还让我俩各找地方埋伏好。

这附近的树都很直,而且树干上全是树脂,滑不溜秋的,我想像铁军那样爬树也做不到。

我和大嘴把注意力都放在一处灌木上。

这灌木有半人多高,占了半个瓦房的面积吧,我和大嘴一起钻了进去,而且我哥俩图个照应,紧挨着躺到一起。

我刚趴下去的瞬间,闻到很臭的一股味道。我被熏得直翻白眼,还忍不住问大嘴,“你是不是放屁了?”

大嘴不满的念叨句,“放屁!”

我也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承认,这时我和大嘴也都隐隐听到脚步声了,我就没再多说啥,静静观察着。

脚步声还挺有劲的,一看就是好皮靴发出来的,这证明来的人,肯定都是武装分子。

大约过了一分来钟,三个黑影模模糊糊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我松了口气,心说原来就三个人,早说嘛,这把老子吓得。

大嘴还悄悄拍了我手背一下,证明他跟我想的差不多。

我原本打算,要是敌人的数量多,我们就憋着不吭声,把他们放走得了,但现在我计划变了,只等树上埋伏的铁军有动作了,我就突发袭击,把这三人收拾了。

渐渐的,这帮人来到我们附近了。此刻我手心都是汗,随时准备扑出去。

这三人倒没我想的那么菜,突然的,他们都改跑为走,带头的还叽里咕噜说几句话。

他们警惕的要把背上的枪拿下来。这时铁军行动了。

他倒挂金钩的从树下落下来,用脚勾着树杈,很巧的,他脑袋正好落在三人的身后。

他没拿微冲,举起泛着森白光亮的匕首,对着一个人的后背狠狠戳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悬崖之下

铁军下手极重,这一匕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敌人别看长得挺壮的,但心脏被戳了个窟窿,连哼都没哼,一下子躺到地上。

铁军又一扭腰劲。旋转一百八十度,轻巧的落到地上。

另外两个敌人已经醒悟过来,一起回头,铁军对着最近的一个矮子,继续戳刀,还对另一个敌人,狠狠踹了一脚。

矮子很机灵,及时一侧身子,避了过去,他又哇哇叫着,跟铁军血战在一起。

而那个挨了一脚的敌人,被力道一带,推了几步。他也气的哇哇直叫,这就要举枪。

我和大嘴都不是吃素的。同时从灌木丛扑出去,我俩还都奔着下三路去的。各拽着一个敌人的脚脖,让他一失衡之下。扑通一声,掩面摔到地上。

其实按我本意,全用枪突突了得了,但铁军改用刀,很明显要活擒一个。

我和大嘴就奔着这个去了,又一起发力,把敌人拽进灌木丛。

我对大嘴喊,让他赶紧往死掐敌人脖子,我则仅仅搂住这人的胳膊。我不信我哥俩这么配合,他还能抗住。

但这敌人是个强悍的主儿,早在我俩合围之前,对着大嘴胸口啪啪打了两掌出来。

大嘴没好声的呃了一声,又坐了一个大屁蹲。輸入網址:ёǐ.觀看醉心张節

我知道大嘴的底子,别看身手不行。但他身子骨很强壮,咋能被人三拳两脚的就收拾了呢?

我没时间想太多,看这人转过精力要对付我。我急忙抓住他两双手。又一发狠,用脑门对准他?梁骨狠狠撞上去。

人的?梁骨也是个敏感区域,就我用的这个力道,估计轻者撞断,重者能直接撞昏迷了。

这人也没太防备,我正暗中偷着乐呢,谁知道脑门撞上去的一瞬间,一股剧痛从我脑门传了出来。

我难受的反倒想流眼泪了。而且这一刻我也明白了,敌人是个练家子,甚至很可能懂点硬气功之类的。

敌人就此反击了,他用起他的脑门,对着我脸撞来。

我担心自己的?子,慌乱之下,急忙用脑门迎了上去。伴随咣的一声响,我跟撞到一个铁桩子没啥区别,我眼前也全是小星星了。

我双手更是一下子失去力道,没法握他的手了。他对我狠狠来了一掌。

我也没好气的呃了一声,噗通一声,滚坐到灌木丛里。我看到敌人又要找枪,心里连说坏了,但一时间身子不配合,我想站起来都难,更别说阻止他了。

这时一个意外出现了,大嘴原本有点懵懵的,突然他冷冷的抬起头,拿出一双散发野兽目光的眼睛盯着这个敌人。

大嘴还跟打了鸡血一样,甚至有点像弹簧,嗖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了。又伸手对着敌人的裤裆抓过去。

这并不怎么优雅,却很实用,大嘴捏住对方的蛋蛋后,还用力一捏。

这人整个五官都扭曲起来,疼得呀呀大叫。大嘴又趁机绕到这人面前,手脚并处的打起了快拳。

啪啪啪声音不断。我看呆了,也想到一个可能,大嘴变身了。

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稍微过了一会儿,铁军把对手解决了。

他没法擒住对方,索性给矮子来了抹脖子。矮子倒地的瞬间,拿出恶毒的眼睛看着铁军,紧捂着脖子,但顺着指缝,有血呼呼往外溢。

铁军显得很气恼,或许因为没擒住人的缘故吧,当他看到大嘴这边的举动后,先是一喜,随后又惊呼说,“嘴哥,你是我亲哥,留人一条命!”

大嘴猛地一顿身子,扭头看着铁军,不过同时,他还踹了一脚,把晕乎乎的敌人踢出去老远。

我怕大嘴六亲不认的,别又对我和铁军下手。但我冷不丁又不敢说什么。

僵持了一小会儿,大嘴眼一翻,身子一软的瘫坐下去。

我和铁军慢慢凑到大嘴身边,铁军让我照顾大嘴,他又去看看那个没死的敌人。

按之前的经验,大嘴这么一晕,鬼知道多久才能醒。我正发愁呢,心说这么一来,我们岂不陪大嘴在这种当不当正不正的地方待一晚上?

但也就过了两三分钟,大嘴就絮絮叨叨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观察他眼神,觉得他正常了。我扶了他一把,让他坐起来。大嘴还跟我吐槽呢,说他娘的点背,竟被毒贩子几掌打晕了。

我面上应了句,还安慰他,危险过去了。其实打心里我不这么想。

这期间铁军把那敌人彻底弄晕了,还翻着背包,拿出一个充满药剂的注射器,对其打了一针。

我看不明白了,问铁军这是啥意思?铁军回答,这或许是咱们唯一能擒住的一个毒贩了,得留着他录口供。

我又纳闷上了,心说山顶上的毒贩子多了,又何必急着留这一个呢?

铁军不在这话题上多说啥了,他又看着这三个毒贩,跟我们说,“换衣服,咱们穿他们的。”

我赞同这么做,至少这么一来,安全很多。

我们仨各找跟自己体型差不多的,忙活起来。我和铁军倒还好说,大嘴有点费劲,因为最壮的毒贩,也比大嘴瘦了一圈。

大嘴勉勉强强穿了上衣,等套裤子时,因为用力过大,嗤的一声,裤裆竟然开了。

他气的直骂娘,但我安慰他,甭管那么多了,开裆就开档吧!

大嘴反驳,说我不是嫌磕碜,而是这么一弄,裤裆处太凉了。

我没法子了,而且总不能让我一路上一直给他捂裤裆吧?

我让他自己想办法,这样等我们仨都换好后,又把两个尸体和一个昏迷的毒贩全丢到灌木丛里了,铁军还特意记住了现在的位置。

我们继续往前赶了一段,铁军再次叫停。他皱眉盯着小平板,还让我和大嘴过去看看。

按仪器显示,前方的雷多到离谱,密密麻麻的。

铁军不往前走了,要带我俩往悬崖处绕。我提醒一句,说地雷多也不怕,总比绕大远去悬崖强吧?

铁军坏笑一声没回答,拿定主意的带我们绕路。我隐隐觉得,地雷多或许不是主要理由,还有其他啥原因。

另外我也想起钟燕雪保镖的提示了,从悬崖攻上去,是唯一的出路。

我懒着再多想,更想不明白。我和大嘴随着铁军了。

等我们渐渐逼近悬崖时,我发现路况也变了,不在有灌木丛和树林,取而代之的是黄沙。

这有种沙漠的感觉,而且这里的沙子很怪,黄中还透着黑。大嘴问我,“会不会是持续的战争,让这里沙子都蒙上一层怨气,这才导致发黑呢?”

我没法回答。等我们来到一处悬崖旁,铁军举起大拇指,跟山顶对了对,这是一种估算距离的土法子。

他也下了个结论,说离山顶还有三百米了,这距离可以。

我心里想着,光说高度,确实并不高,但要我们爬上去,我这技术和体力都做不到。

我还看着大嘴,大嘴虽然没多说啥,只是一脸苦相,暴露他心里的想法了。

铁军把背包放到地上,又在里面翻啊翻得。我看他拿出绳索来了,以为真被我们猜中了呢,谁知道紧接着,他又拿出两把折叠铁锹来。

他指着铁锹跟我们说,“知道不,这玩意就是工兵铲,据说盗墓贼就爱用这玩意儿。”

我和大嘴都愣了一下,大嘴更是拿起一把工兵铲,反问铁军,“我说,咱们哥仨九死一生的来到这儿,就为了当把盗墓贼?再者说,这附近有墓么?”

铁军摆手不多解释,又指着贴近地表的悬崖壁,让我们仨轮番的开始挖洞。

我彻底迷糊了。但我们仨挺有效率的,外加这工兵铲确实锋利。

很快我们就刨出一个一人多高,两米来宽的洞来。我和大嘴累的直抹脑门汗珠。

铁军当先钻到洞里试了试,很满意的点点头,又拿出他的手机。

他这是卫星电话,这时候还有信号,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看着小平板,把我们的坐标说出来,又估算的报了山顶的面积。

我听那意思,这是要叫空中支援的节奏。但来之前我们也了解到,山顶有防空洞,这些毒贩子有重武器,空中支援要强攻的话,很可能损失惨重。

等铁军撂下电话,我把这担心之处说了。铁军让我别太多想,一会就知道了。

我们躲在大洞里,铁军还把背包里最后的宝贝拿出来,这是小型的防毒面具。

他说一会用的上,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这样待了有一刻钟,远处天空传来异响,轰轰的声音。

乍一听我以为要打雷呢,但今晚只是多云,还没到阴天下雨的程度。

我和大嘴先后猜会是啥,而且这轰轰声来得很快,等到我们脑袋上空后,我们仨全从洞里出来了。

铁军拿出一副膜拜的样子,还对着山顶跪到地上。

他双手合十的,问我们,“知道这帮越南毒贩信什么么?”

我和大嘴摇头。铁军说,“他们做尽丧尽天良的事,肯定不相信因果循环,所以不信鬼神,但天网恢恢,地有八狱。凡触犯十不善业,即下阿?地狱,受火刑,灵魂烧为灰烬,永不超生。”

在铁军这话刚说完,喉山山顶突然出现五个亮光,这亮光还迅速扩大,就像打了一个特大的烟花一样。

烟花发出耀眼的白光,像雨一样往下落。

我和大嘴当然知道,这肯定不是烟花这么简单,甚至也有烟花笼罩在我们头上方。

我多问一句这是啥?铁军对着山顶继续跪拜,喊了句罪孽,又回答说,“这就是这次火狱的创造者马克77型白磷弹!”

第二十五章 毒幽灵

我不懂马克77代表的是啥意思,更不懂这型号有啥不同的特征,但我知道白磷弹,它堪称是军事武器中的“雅典娜之惊叹”!

像白磷这种东西,是一种无色或者浅黄色、半透明蜡状物质,具有强烈的刺激性。其气味类似于大蒜,燃点极低,一旦与氧气接触就会燃烧,发出黄色火焰的同时散发出浓烈的烟雾。

所以白磷弹可以用来燃烧普通燃烧材料难以燃烧的物质,甚至温度可达到千度以上。当它接触到人身体的话很难及时去除,肉皮会被穿透,然后深入到骨头。它不断地燃烧,直到烧光骨头渣子后熄灭。

我打心里算了一笔账,山顶那帮毒贩,就算机灵点的,及时躲到防空洞里,又有什么用?会被白磷燃烧的气味熏得受不了,但爬出防空洞,迎接他们的。就是“火狱”。估计等灾难彻底过去了,能有十分之一的生还者就不错了。

我冷不丁觉得。这次警方用的手腕太狠了,但我又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尤其那八个被勾起来当腊肉晒的同伴。这么一看,这帮越南毒贩,也真该遭此劫难。

我们头上方也有一小部分的亮光,正迅速往下落。我们要再不有所行动,很可能也会被烧死。

铁军指着事先挖出来的洞,我们先后钻进去,并排坐了下来。佰渡亿下嘿、言、哥免費無彈窗觀看下已章節

铁军把防毒面具拿起来,跟我俩说,“咱们手里就这一个家伙事,一会轮番吸,每人两口。”

我和大嘴点点头。而且等“亮光”砸到地面的一瞬间,我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热浪,更被亮光刺激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铁军喊了句,“都小心。”之后咬着防毒面具的吸嘴。用力的吸了两下。

我和大嘴这期间都有点难受,有种被火烤的感觉。我俩又紧倒腾双腿,往里凑了凑。随后铁军把面具递给大嘴了。

大嘴很贪婪的吸了两口。这时我眼巴巴看着,等着他交接。谁知道这畜生,又开始吸第三口。

要在平时,我让让他也行,但现在我憋得难受,就不客气的抢了过来。

我们一直在洞里熬了一刻钟,山上偶尔出现很强的爆炸声,轰轰的不说,我还能感觉到山洞微微抖着。

地雷或手雷绝对没有这种威力,我猜很可能是大型火箭炮或者小导弹被弄爆了。

我一方面心里震撼的哆嗦几下,一方面暗叫侥幸,幸好我们没硬攻。

这样等洞外白磷彻底烧光了,我们先后爬出去。也因为长期蜷着,我们身子骨都有点散架子的意思,就先原地活动几下。

随后铁军抬头往上看,还招呼我们准备行动。言外之意,我们要上去了。

我以为我们要爬悬崖呢,但我是真笨了一把。铁军招呼我俩,再赶到斜坡,从那里上去。

我们行军速度很快,铁军时不时看着小平板。

这次白磷弹的数量有限,山顶是肯定遮盖到了,但斜坡这里,大部分地方没被白磷烧过,那些地雷也都完好无损的藏在土中。

我本来以为,这一路压根见不到敌人了呢,谁知道刚上斜坡没多久,就看到远处出现七八个黑影,他们正结伴往坡下逃呢。

我们仨默契的一起趴了下来,我还偷偷观察一番,这些越南贩子一定是太慌了,没注意到我们仨。

我和大嘴都把微冲拿起来,我还压着声音问铁军,“把他们放过来,再一起下手?”

大嘴更接话问了句,“要不要再留点活口?”

铁军摇摇头,说这都是恐怖分子,不是一般的杀人凶手或贼,下手不能软。随后他又把小平板拿起来,看着屏幕说,“省省子弹,这次用它来杀敌。”

这小平板显示,前方斜坡上的红点很多,也很密集。

我和大嘴都明白铁军的意思了,一时间等于没事干了。我俩抱着枪,默默等待。

等这七八个越南贩子又离近一些,来到雷区里面后,铁军果断的同时按住几个红点。

嗡嗡的振动声过后,那几个雷全炸了,而且被这几个雷一波及,周边的雷也轰轰的响着,来了一场连环爆炸。

那些越南贩子全跟断线的风筝一样,无数的残肢断手和碎肉,都被抛到天上。

我估计他们在死前那一刻都想不明白,这些地雷怎么会爆呢。而且自打上了喉山,我发现我的心态也变了。

以前看到死人,我多多少少有点反应,这次见惯了死人和杀戮,我都有些麻木了。

铁军一样,冷冷的等着前方硝烟散去,当先爬起来,招呼我们继续出发。

我猜刚死的那一批人,是山上最后一拨敌方势力了,等我们仨再到山顶,很可能只负责端着枪,清点货物,等着下一波警方支援到来就行了。

但又往上行进一百来米吧,铁军愣了一下,也止住脚步。

我心说他咋了,顺着他目光往上看。这时斜坡上雾霾蒙蒙的,估计跟白磷弹燃烧有关系,而看着这种浓霾,我发现有一处地方,突然出现一双带着绿光的眼睛。

它有半个人那么高。我一下想到自己在北仑河遇到的鬼了。这事我也跟铁军和大嘴说过。

现在我又重新念叨一遍。大嘴一脸怪表情,神神叨叨念叨几句。

我一时间犹豫起来,不知道我们要不要冲过去。铁军很冷静,哼了一声,把微冲拿到手上,举着瞄准那双绿眼睛。嗤嗤嗤的打出一排子弹。

这子弹有准头,我也相信自己没听错,绿眼睛处发出嗷的一声响,这双眼睛也消失了。

铁军让我们一起举枪,我们仨拿出丁字形的阵势,往前靠去。等找到绿眼睛刚才停留的地方,我看到地上有血。

这一定是绿眼睛留下的。铁军招呼我们蹲在血迹旁边,他拿出匕首,用刀背刮了一块血,送到鼻前闻了闻。

我观察铁军表情,他突然皱眉,说太难闻了。

大嘴好奇,接过匕首也闻了闻,但铁军明显把这怪味说轻了,大嘴冷不丁闻完,都有要对眼的意思了。

缓过来后,大嘴还问呢,说什么人的血这么腥臭,难道一辈子没洗澡?

我心说血臭不臭,跟洗不洗澡没啥关系吧?铁军想的很缜密,又跟我们说,“这未必是人血,可惜妲己不再,不然可以做点药品分析,确定这血的成分,而现在咱们有个笨法子,可以尝尝这血,如果是咸的,十有八九能确定是人血。”

他还举着匕首,那意思我和大嘴要尝不?

我俩互相看看,都摇头。我是这么想的,谁知道这血有没有毒?甚至是剧毒呢?

铁军嘿嘿笑了笑,也不打算把时间过多浪费在研究血上,他对准地面,戳了戳匕首,把上面血迹弄掉,这就又要带我们出发。

巧合的是,远处天边传来嗡嗡声,我们看过去,模模糊糊能瞧到三束白光。

我想到直升机了,铁军也猜测跟我们说,“第三波援军到了。”

我突然有种彻底松口气的感觉,三架直升机,估计能载个十几人甚至几十人。

我们仨想到一块去了,消极怠工一把,让第三波援军先去山顶吧。

铁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掏出烟来分给我俩。

我吸烟的同时,也留意着直升机的动向。它们先后开到山顶上方,等都拿出一副要往下落的架势时,意外出现了。

一阵哒哒声传出来,山顶上断续出现一道黄光,对着其中一个直升机打过去。

这黄光都是子弹,打在直升机上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也没持续几秒钟呢,这直升机轰的一声炸了。

一个大火团跟小太阳一样,划出耀眼的光芒,它还迅速往地面坠落。

那黄光又调转方向,对着另一个直升机打起来。铁军看到这,连烟都不抽了,骂了句,“娘的,重机枪。”

我脑袋里冒出个问好,因为我想不明白,山顶上怎么还有留守的毒贩?他不逃生,难道就要死守到最后,跟警方作战到底么?

我也被这最后的疯狂震慑住了,甚至更不知道,这毒贩跟刚才见到的那双绿眼睛有没有联系。

另外两架直升机是两个态度,一个拿出死搏的意思,也调转机身,用它自带的机枪,跟地面的重机枪对射着。另一个急忙往远处开去。

但直升机的机枪威力不行,很快被敌人的重机枪压制住,随着被一顿黄光打中,它也爆炸了。

再一个火球出现,甚至坠落下来。

地面的重机枪不解恨,继续对逃走的直升机开火。只是射程远了,那直升机挨了几下后,并没出现啥大碍。

直升机也没因此彻底离开,它就在远处天空转悠着,试图寻找机会,杀回来给同伴报仇。

我心里跟炸了锅一样,甚至看到铁军沉着脸,弓身子爬起来时,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心说自己就他妈的是苦命,最后还有一劫,我们仨得想办法把这重机枪给端了。

我一时间没啥好招儿,大嘴也愁着脸。铁军下命令,让我们仨再潜行一百米。

这一百米,我走的那叫一个忐忑,想想也是,敌方枪手要突然发现我们了,给我们来一顿扫射,我们怎么防?

不过形势没那么悲观,这也得感谢浓霾,等眼瞅着到山顶边缘了,铁军说可以了,又把身上带的手雷全拿下来。

他把手雷分给我俩一些,又问,“全力撇的话,都能撇出去五十米远么?”

第二十六章 勇搏机枪手

我没急着回答,拿着手雷掂量起来。大嘴倒是挺随便的来一句,说估计能撇个十米八米的。

我瞪了大嘴一样,心说这也不是铅球,看这重量,比垒球重不到哪去。就算一般的老娘们,也能撇垒球撇个三四十米远吧?铁军给我俩的要求,真是不高。

铁军也没时间跟大嘴逗笑,他又认真的对我俩下任务,“这次撇雷不仅在距离上要到位,更要争取在敌人没反应过来前,咱们用雷海战术,把对方重机枪端了。”

我接话问,“多长时间撇多少雷?”

铁军比划两下,表示七秒钟内至少撇出五个雷。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给对方鼓鼓劲。我们稍微准备一番,铁军喊了句,“走着!”我们全行动了。

我不知道他俩撇雷什么感觉,反正我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了。一颗颗的撇得很有质量。

七秒钟很快过去,我们前方连续出现砰砰的响声。我也打心里算计一下。心说一共是十五个雷,够敌人喝一壶的了。

等爆炸声结束后。周围环境突然静了下来。我和大嘴压着声音喘粗气,还都对铁军竖起大拇指。

这时远处的直升机也有动作了,虽然有雾霾,它在上空却观察的很清楚,还调转了射灯,对着我们这片射了过来。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铁军带我们站起身,还让我们一起挥手,给直升机一个信号。

但没等直升机再做出反应呢,重机枪的砰砰声又传来了,一道道黄光射向我们前方的地面上,离我们不到十米。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奶奶的,这都没死?他们也忒命大了。

这黄光还直线的往我们这边移动。铁军喊了句躲,我们仨各自往身旁扑过去。

我动作稍微慢了点。等扑倒在地时,黄光刚刚经过,被子弹打出的碎土屑也蹦到我身上。一时间弄得我很疼。

我呲牙咧嘴的同时,也侧头看着。

敌方机枪手的经验很足,知道这一梭子子弹,并没打死我们,他又重新来,把重机枪的枪口调整,让黄光右移一段距离,再往回绕。

这正好能经过大嘴扑到的地方。我赶紧给大嘴提醒。

大嘴身板子大,看着笨呼呼的,实际上却很机灵,他吓得哇了一声,急忙往旁边滚。

重机枪的黄光又一无收获的往上移动过去,随后枪声停止了。

我猜机枪手一定在合计什么歪歪绕呢。铁军抬头注视着前方,其实他根本看不透远处的情景,但此时的他,脑袋里也在琢磨着事。

很快他有注意了,跟我和大嘴念叨句,“你们负责吸引火力,给我半分钟时间就行。”

没等我和大嘴回答呢,他又弓着身子往前跑,看那架势,他要深入敌前,用剩下手雷炸“碉堡”去。

我对这次分配的任务很忌惮,细想想,我俩没带啥好装备,就这么吸引重机枪火力,很容易当烈士。

但话说回来,我和大嘴不冒险,铁军就没机会,我们也永远处于被动挨打。

大嘴先上来彪劲了,说死就死,怕个屌啊!

他拿出微冲,拧下消声器,对着前方砰砰砰的打了几枪。这引起敌方机枪手的注意,甚至是敏感了。

重机枪再次开火。大嘴也没闲着,打完就赶紧滚动身子。

只是敌方枪手换套路了,等打了十几发子弹,他索性改为乱射了。大有来一把浑水摸鱼的架势。

我傻眼了,看着黄光不规律着,一会我前方三五米的区域出现一股碎土屑,一会我右方地面又有动静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躲了。

如果任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我估计很快的,我和大嘴就会死在乱枪之下。

我急的满脑门都是汗。原本躲在远处的直升机,突然有动作了。

它直线冲过来一段,而且离得老远,也不管距离不距离的,开始机枪连射。

这对敌方机枪手并没威胁,却有震慑力。敌方机枪手不敢大意,又调转枪口,对着直升机打起来。

我和大嘴缓了口气,此刻我也觉得,心脏就在嗓子眼呢。

我和大嘴没时间休息,我对大嘴喊了句,“斗牛!”

他知道我啥意思,我俩也举枪对着前方开火。这么一来,我们两拨不同方向的火力,把敌人弄蒙圈了。

我能猜出来,他保准打心里把我和大嘴骂了一大顿,甚至特想再次调转枪口,收拾我俩。问题是,相比之下,直升机更有威胁,甚至就在重机枪有效射程的边缘晃悠着。

他又不得不撇下我俩,专门留意直升机的动向。

而且我们这些“条子”,来了个狡兔三窟,其实最不能忽视的,不是我俩和直升机,而是已经趁空推进的铁军。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铁军具体在什么地方呢,但突然间,前方又传来爆炸声。

这次爆炸声很少,只有砰砰两下,随后重机枪嘎然而止。铁军的啸声也传了出来。那意思,敌人解决了,催促我和大嘴,赶紧去汇合。

我和大嘴都不会啸,毕竟这需要一定技术含量,大嘴试着吹口哨,权当回应了。

问题是他这口哨声跟啸声比,非常小,也简直是弱爆了。铁军听不到不说,我听着反倒有要嘘嘘的冲动。

我就对大嘴说,“别他娘的吹了,咱哥俩嚎一嗓子不就得了?”

我俩就喂喂上了。直升机也有动作了,断续的亮了三下射灯。

我们没理会直升机,顺着啸声,跟铁军成功汇合了。

这才多一会儿没见,铁军脏兮兮,跟个小泥鬼一样,估计后来又匍匐前进了。他对此不在乎,也摆摆手,跟我俩说,“走,看看那机枪手到底何许人?”

这同样是我想知道的,甚至我都怀疑,这么凶悍的机枪手,会不会有三头六臂?

我们现在的位置,离重机枪那里并不远,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那里的情景了。

那里被一圈沙袋围着,共有三层,重机枪就架在一个沙袋的顶上,机枪手已经死了,却还半跪在重机枪面前,双手紧紧握着枪把儿。我再次被他这种焊劲儿吓住了。另外我发现沙袋附近的地表都有些凹凸不平了,估计是被炸出来的。

铁军重重的叹了口气,并没多说啥,我们继续往前凑,当经过一片凹地时,这里突然有动静了。

一双人手从地里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人跟弹簧一样,弹跳了起来。

我冷不丁不知道他是谁,但肯定不是好事,我们仨想防守,却已经晚了。

这人先奔向铁军去的,手里拿个钩子。这不是一般的钩子,反倒像一个武器,他身手还非常不错,跟铁军只过了一招,就趁铁军不备,一把将钩子尖顶在铁军的脖子上。

铁军不敢有啥动作了,这人趁空绕到铁军身后,用沙哑的嗓音,呵呵笑了。

我这时也看清了,他竟是丑脸,就是这帮越南毒贩的头头。我和大嘴担心铁军有事,不敢贸然上前,但都举起枪。

丑脸嘘我们一声,说真是太年轻了,疏忽一个又一个的犯。

我心说什么意思?这似乎话里有话。但没等我想明白呢,我和大嘴身后又有动静了,一个稍微凸起的地表,猛地滚出另一个人来。

这人身材矮小,却也很敏捷。他原本抻着一把鞭子,要偷袭我。大嘴比我反应快了一步,一把将我撞开了。

结果我逃过一劫,大嘴却被这人死死勒住脖子。

这人还用生涩的普通话喊着,“不想死就老实点。”他也是一名“老熟人”篓仔。

大嘴被勒的直翻白眼,呃呃几声。

我冷不丁的,举着枪,一会指着丑脸,一会指向篓仔的。

丑脸带着铁军,跟篓仔汇合了,丑脸还特意跟铁军一起往前走了几步,离我更近一些。

丑脸一脸狰狞样,瞪着我,又侧头瞧瞧铁军说,“他妈的,老子确实怀疑过,你们是不是警察,不过那天我更想对付的,是瘸子那几个蛀虫,外加老子横行中越两国快十年了,警方都奈何不了我,我也真没把你们当回事,但我错了,这次赔的几乎倾家荡产啊!”

铁军没接话,我看丑脸还来脾气了,怕他做啥极端事,就想在气势上压制住丑脸。

其实此时微冲的保险已经打开了,我没管这些,又重新打开保险一次,故意弄出咔的声响,对丑脸喝了句,“别乱来!”

丑脸根本不害怕,甚至都不理我,反倒盯着离我们越来越近的直升机,念叨句,“这可是好东西,老子能不能逃走,得看它了。”

我知道,丑脸想用铁军和大嘴当人质,把直升机抢到。

先不说他抢完直升机能逃到哪?但我们都不笨,跟狡猾的白眼狼妥协,最后也不会落好。

而且此时铁军还轻松些,只是被钩子顶住脖子了,大嘴就不行了,因为篓仔矮,勒大嘴时有点别扭。

大嘴呼吸越来越不畅,甚至时不时扭下脖子。

篓仔压根没想到大嘴是因为难受,反倒误以为大嘴找茬呢。这次大嘴又扭身子,篓仔来气了,骂了句,“你个事逼。”他又加重手上力道,大有要折磨大嘴的意思。

我离他们有一段距离,都能听到大嘴脖子上传来吱吱的声响,这是硬生生被勒出来的。

我心疼,想做点啥,却依旧无计可施。

大嘴更是难受的不行了,但还有铁军当人质呢,丑脸也提醒大嘴一句,“让他老实点。”

大嘴就不敢反抗了。

而我发现铁军倒是对大嘴这么受罪一点都无动于衷,一瞬间还冷笑一声。

第二十七章 高空惊魂

我也看出来了,篓仔勒大嘴的力道,还不至于把大嘴弄晕或弄死,但突然间,大嘴身子一软,无力的瘫了下去。

不仅是我。也把篓仔弄得一愣。另外大嘴这么一瘫坐,篓仔能俯视的看大嘴了。

他手上的鞭子还不放,又腾出一只手,凑到大嘴?

他叽里咕噜念叨一句,丑脸听完也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俩说的啥,但能肯定,大嘴没死,篓仔也不客气了,伸手掐着大嘴腮帮子,要把他弄醒。

丑脸冷冷观察这一幕。这时远处直升机的探照灯对着这边晃了一下,丑脸转移精力,又对着直升机大吼,让它落到近处,不然就杀人质。

这人质指的是铁军。丑脸说完还特意又提了提钩子。这次比较狠,钩子稍微戳到铁军脖子里。让铁军脖子上溢出一小股血。

铁军不害怕,反倒呵了一声。这是铁军短期间第二次反常了。丑脸不解的看着铁军。

但意外不出在铁军这里,突然间,大嘴醒了,冷冷抬起头。

我隐隐明白点啥。

篓仔没想到大嘴能醒这么快,他想怪叫一声,给丑脸提醒,不过没等这话出口呢,大嘴猛地站起来,又一扭身子,跟篓仔来个面对面。

篓仔握着的鞭子,这一刻跟形同虚设一样,只是把大嘴脖子拧的直出皱子,并无它碍。.сОМ

大嘴一脸凶光,猛地伸出双手。一手托着篓仔的下巴,一手摁着他的脑顶,再这么用力的一扭。

咔的一声传来。篓仔脑袋几乎转了一百八十度,彻底死了。

我提醒大嘴,虽然不知道我的提醒有没有效果,但我喊道,“嘴哥快救铁军。”

大嘴都来不及把脖子上的鞭子拿走,这就一转身,向丑脸扑去。

篓仔死时,丑脸还没意识到,但我这么一喊,他反应过来了,只是这反应也来的有点晚。

他一侧头,看到大嘴了,大嘴也已经凑到篓仔身边,还专走下三路,用手狠狠捏住丑脸的蛋蛋。

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变身后大嘴的招牌动作了,不过很实用,丑脸一脸扭曲样儿。

铁军一直等的就是这种机会,他身子先往后一顿,用双手抓住丑脸握钩子的手,再蹲下身这么一绕,就逃离开了。

只是他逃归逃,丑脸的钩子,他并没抢到。丑脸现在没人质了,不仅急了,还立马用钩子攻击大嘴。

要我说,这钩子可是一件利器,不管钩到身子哪个部分,都能给人造成严重的伤害。

大嘴却没特意去防备这个钩子,反倒用双手一起加大力道的捏丑脸的蛋蛋。

丑脸疼得浑身哆嗦,钩子舞到半空中,就难受到手抽筋,把钩子松开了。大嘴嘿嘿笑着,他似乎对丑脸受这种苦,很享受。

他突然松开双手,又猛地跳起来,在空中把双手握住,就用二合一的拳头,向丑脸的脑瓜顶大力砸了过去。

这力道,大的让人恐怖,尤其这都等于大嘴全身的力气全集中在拳头上了。

我听到砰和咔的一声。砰的声音,是砸中脑瓜顶发出来的,咔的声音,我不太肯定,估计十有八九是颅骨裂了。

丑脸无力的跪在大嘴面前。大嘴还来瘾头了,抡起拳头,继续对丑脸的脑瓜顶攻击着。

一下两下还行,很快的,丑脸脑瓜顶鼓起来一个大包,大嘴再一砸,这大包碎了,好大一股血嗤嗤喷了出来。

我差点首当其冲的被血溅到。我急忙退后几步,而且这一刻我很清楚,丑脸彻底挂了。

其实我和铁军要及时制止一下,或许还能留丑脸一命,哪怕是个植物人呢。问题是,我怕我俩这么一阻止,大嘴六亲不认的拳头就会砸向我们了。

我和铁军又默默等了一会,大嘴终于不砸了,他也挺怪的,双眼一番,这就晕了过去。

我怀疑是不是他体内的那个鬼走了。铁军带我凑过去看看。

铁军还初步检查下,说现在的大嘴昏迷挺厉害,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而且他强心剂的药效过了,要立刻去医院,不然会心力衰竭。

我印象里,打了强心剂,过药劲后似乎没那么严重,估计大嘴的特殊化,也跟他特异的身体有关。

我和铁军没法再在山顶停留了,我俩急着对直升机招手。

直升机刚开看到底下发生的一幕幕了,它现在有点犹豫,或许不知道,胜利的到底是敌人还是同伴吧?

铁军有招,大喊了几句暗号。这暗号我都不知道啥时候商定的,却很有效。

直升机信我们了,落下来后,机舱打开,从里面下来八个人。其中两个正副驾驶员,六个特警。

铁军把这里的情况简要交待一下,之后要带我和大嘴一起坐直升机。

其实这第三波支援也需要铁军,但铁军更把我和大嘴的安危放在心里,这让我很感动。

我也不推脱啥的,跟铁军一起把大嘴抱上直升机。

我们都坐在后面的机舱里,这跟前面的驾驶室是隔离开的,也算是个小的独立空间。

正副驾驶员也从新回到直升机上。直升机这就起飞,奔向远处了。

它开的速度很快,别看机舱的材质都隔音,但我还是听到很强的嗡嗡的噪音。

我没在乎这个,跟铁军各自找地方,半躺着休息。我回想这案子,目前还有很多疑点。不过没啥危险事了。

而且别看案子还被宣布告破,在我心里,它却跟破了也差不多了。

我和铁军没聊啥,不然得扯嗓子盖过噪音,太累了。我小憩一会儿,但刚刚有点睡意,我听到砰砰的枪声,还有人的惨叫。

我心说咋了?是梦境?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铁军这时也刚醒。

他比我要灵敏,指着前方喊,“好像是驾驶室里传出的声音。”

我俩都站起来,往前凑了凑,这时直升机有点不稳了,飘来飘去的。

机舱和驾驶室之间隔着的是厚钢板,其中镶嵌一个小门。铁军就拽着这小门,试了几下后,才把小门打开一条缝。

只是刚打开的瞬间,我顺着门缝看到外面有一双绿眼睛,正盯着我阴森森看着呢,这绿眼睛长在一个半人高的毛茸茸的身子上。

我吓得心里一毛楞,也急忙退了几步。

绿眼睛这就要往前扑。我喊了句,“关门!”

铁军还没机会看到这绿眼睛呢,更不知道我喊关门是啥意思,不过他听我的,急忙狠狠推了一下。

绿眼睛的身子刚探出小半截,就被卡住了。它难受的直吼吼。还伸出上肢的爪子,对我隔空抓着。

我此时此刻就一个念头,把这鬼玩意整死了。

我微冲没带到直升机上,但腰间挂着手枪呢,我拿出手枪,对着绿眼睛,砰砰的打起来。

一个个枪眼出现在绿眼睛的脑袋和上半身上,一股股深黑色的血嗤嗤溢出来。

绿眼睛疼得又怪叫几声,就无力的瘫下来,死在门缝中了。

我还没咋反应过来呢,退着靠在机舱壁上,大喘着气。只是这绿眼睛的血很腥臭,现在机舱里不是味儿,我一喘气就能闻到,有点难受。

铁军倒是能压着性子,观察着绿眼睛,尤其是它上肢上的爪子。

铁军还叫我,指着爪子喊,“圈儿,看到没?这爪子上有蹼,这是一种能在水里游泳的动物。”

我脑筋快锈住了,根本不理铁军说的啥,就啊、啊的应着。

但没等我俩再商量啥呢,直升机变得倾斜,有要坠落的趋势。

我和铁军身子都失衡,差点跪在机舱里,铁军喊了句妈的,又把小门打开了。

绿眼睛的尸体噗通一声摔到地上,而我俩也看清了,正副驾驶员全死了,尤其驾驶员,还在开着直升机,只是脖颈上出现一排牙印,牙印处从里往外溢着黑血。

我有个猜测,这绿眼睛是趁我们不注意时,偷偷溜到直升机上来的,等直升机起飞后,它又伺机攻击驾驶员。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急迫也是最头疼的事,就是怎么开直升机。

我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我问铁军行不行。

铁军嗖嗖钻过小门,凑到架势位的旁边。我看的心里一暖,心说铁哥就是铁哥,真是啥都会。

但铁军很快把我的幻想打破了,他吼着说,“愣啥神呢?赶紧找找有没有降落伞?不然咱哥俩就得摔死了。”

我听完第一反应,心跳差点偷停了。

我脑袋嗡嗡的,也挤到驾驶室里,我是真拼了,很快从副驾驶座的底下掏出两个包来。

我乐坏了,把一个包丢给铁军,又赶紧要把另一个包背在自己后背上。

我还想着,一会铁军或我,再把大嘴抱着,这样我们仨就能活命了。

谁知道铁军看着这背包,气的一哼哼,又摆手跟我说,“这不是降落伞的,而是登山包。”

我愣了,打心里也乱骂了一通。

铁军盯着前方看着,我这一刻都无奈了,心说大苦大难都过了,我们仨竟折在最后这一哆嗦上了?

但铁军突然喊了句,“有了。”还哈哈的大笑起来。

他指着远处也让我看。我没记错的话,前方水域应该是北仑河。我们的直升机马上要顺着北仑河做高空飞行了。

现在直升机离地面不太高,估计也就一二百米吧。

我们只要抓住机会跳到河里,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第二十八章 剃毛

我眼巴巴守在机舱门口,等直升机飞到北仑河上方后,我招呼铁军一声,也想当先跳下去。

但铁军把我及时拽住了,他盯着河面看看,强调说,“不行,太高了,摔下去会死。”

我俩又压着性子等了等,直到直升机离河面高度缩减到三四十米时,铁军又说可以了,还抱着大嘴,在一瞬间的爆发力带动下,一起跳了出去。

我知道,直升机离坠毁的时间很近了,我不敢耽误,紧随着铁军。

在跳出舱口的一刹那,外面的风和压力弄得我心里一紧。我有些慌,不知道该做些啥,甚至还手刨脚蹬的。

我整个身子被重力牵扯着,也迅速往下落。我怕自己落水瞬间,眼睛被水面的冲击力弄瞎,或者弄出个视网膜脱离啥的。

我很机灵,眼瞅着贴近水面,我紧紧闭住了双眼。

入水后,我有些晕乎,不过水的刺骨冰凉也让我一激灵。我虽然浑身骨头跟散架子一样,却还是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往岸边游。

我对北仑河不是太了解,更不知道为啥赶得这么巧,我落水处的虫子很多。我也不知道是啥虫,有些挂在我头发上,有些钻到我衣服里。

我顾不上了,上岸后,我双腿软的快跟面条一样,我走了没两步就再也熬不住的侧歪在岸边。

我看着从衣服里钻出来的红头虫子,又咬牙摸着后腰,把手枪拿出来。

有这把枪在手,我心里有些底了。我扭头看着远处,北仑河的河面上正冒着火光,应该是直升机坠落造成的。

我不想乱走了,只等着救援来。而且我就想一只握着这把枪,这样有安全感。

我以为自己能扛到看到援兵呢,也不断提醒自己,别睡,是个爷们就别睡。但实在太累了,不到一支烟的时间,我昏了过去。

再睁眼时,我觉得很舒服,浑身暖乎乎,身下也软软的。我知道这不是梦境,心说自己到哪了?

我四下看了看,看周围环境能确定,这里是宾馆。

我突然想起电视里的情节了,落难者被救后,都会在一个小山村或渔村啥的醒来,但我的遭遇,似乎有些不一样。

另外我发现,床头柜上有叠好的女人的衣服,包括内衣。

我猜救我的是个女子,此刻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她一定正洗澡呢。

我又猜或许就因为救我,她身子脏了吧,我打算坐起来,这样等她洗完出来时,我能好好谢谢她。

谁知道刚掀开被,我看着自己的身子愣住了。

我什么都没穿,这还不够,我隐蔽地方的毛全没了,光秃秃跟个小白虎一样。

这一刻我满脑子想的是,他妈的,老子遇到变态了吧?救我归救我,咋把我弄成这德行了?

我更是忍不住的啊了一嗓子。

我蜷曲着身子,往床头凑,又想四下找一找,自己衣服在哪。

洗澡的女子听到我喊声了,水声嘎然而知,没多久,妲己湿漉漉的,裹着一条浴巾出来了。

她看着我,我也愣愣看着她。这时的她,跟出水芙蓉一样,尤其还有种娇滴滴的样子。

我倒没起啥色心,反倒心情特别复杂,很明显,妲己不仅看到我的身子,还摆弄过我的那里。我冷不丁不知道说啥好了,最后突然来了句,“我毛呢?”

妲己厌恶的咦了一声,说你身上爬着好多水虫子,尤其那帮虫子跟阴虱一样,还藏到毛上了,又脏又恶心的,我就图个彻底的干净痛快,把毛剃了。

我特想质问她,经过我同意了么?甚至在新的没长出来之前,我还怎么去澡堂子?被其他老爷们看到,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发育不健全的人?

但没等我说啥呢,妲己又催促我,说醒了就好,也没啥大毛病,快起床,咱们回东星警局。

随后她还去衣柜里,把一套内衣和崭新的警服拿出来。

我最后心里一叹气,没跟妲己计较太多,而且计较起来有啥用?都已经发生了。

半个钟头后,我头发因刚洗澡,还湿乎乎的,就跟妲己一起来到警局。

我还看了看时间,细算一下,自己昏迷了不到半天的时间,现在是中午。

东星警局很热闹,因为越南毒贩的案子。我和妲己一起找到铁军。铁军正跟李云东一起在会议室呢。

我并不清楚他们开啥会呢,但此刻李云东的心情很爽,眉开眼笑的。

想想也是,这案子破了,他心里一块大石落下去了。甚至看到我和妲己出现后,他起身主动凑过来打招呼握手。

他跟我握手时,还大有深意的看着我和妲己湿湿的头发,对我说,“辛苦了啊!”

这是一语双关,面上我客气的笑着回了一句,打心里却骂他,心说这兔崽子,拼命的时候,他不往前冲,尤其我们去喉山时,他还提保守意见,现在贼窝被端了,他又当出头草了,什么东西!

铁军又招呼我和妲己入座,他先告诉我,大嘴没事,也在宾馆休息,估计没多久就醒了,之后他说了说案子的事。

现在警方正在喉山的山顶做清点,目前发现的,有上亿元的黄金,无数的枪械,还有接近千斤的货。

我听到这,吐了吐舌头,心说我的乖乖,这帮毒贩子,果然是土豪。我也想起前阵看到的一个新闻了,是墨西哥毒贩落网的,他家搜出来的资产,更几乎富可敌国了。

由此可见,他们平时害了多少人,压榨了多少东西出来。

铁军又说直升机的残骸正被军方接手处理呢,而在残骸里,还找到绿眼睛的尸体了。

他打开投影仪,让我们看了几个图片,都是绿眼睛的。

我看完挺恶心的,觉得这像一个僵尸版的小海豹。我问铁军,“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妲己接话,先给我解释说,“这是河狸,不过是变种,从小被喂毒长大,还被其他药物刺激的,让其身子变大,甚至再看这里。”

妲己指着图片上绿眼睛的脚蹼,“它的边缘很锋利,使劲抡起来的话,跟一把小利斧没有区别,另外它身上带着剧毒,身子内磷含量也超高。所以想想看,毒贩把它训练好,并用它来运毒,整个北仑河的水族动物,又有谁是它的对手呢。”

我总算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也不得不佩服,越南毒贩果真狡猾。

顺着话题,铁军又介绍一些越南毒贩的事,其实这伙毒贩,在越南还有一个秘密据点,里面全是一些十多岁的孩童,被有经验的毒贩洗脑并教育,让这些孩子最后彻底成为他们的一员。

而且毒贩的教育方式也很怪异,不是一般人上学时学到的文理科,而是全跟毒有关,怎么辨毒,怎么调配,怎么反侦破等等。

我突然上来一阵恐慌,心说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不会又要去断灭秘密据点吧?

我就此问了一句,铁军嘿嘿笑了,说不用,这都是越南警方的事了。不过他话题一转,又说白老邪正从秘密据点里带回来一个人,下午就该到了。

我和妲己并没太多参与这场会议,没多久就退了出来,我惦记大嘴,还去医院看了看他。

等一晃到了下午,铁军给我去了电话,约定在八仙茶楼的门口见。

我也不知道啥事,但不敢大意,从医院出发,坐着出租车,嗖嗖赶到茶楼了。

我是最晚到的那位,这时不仅铁军和妲己到场了,还有白老邪。邪叔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孩。

我不认识这小孩,但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震撼到我了。

他目光很冷,甚至隐约间,露出一副杀气来。他才如此小小年纪,我心说这要长大了,这孩子还了得?

这孩子不跟任何人说话,就跟邪叔关系近,紧紧伴随在他左右。

铁军说人手齐了,又带我们一起进了八仙茶楼。

这里很冷清,也被警方的人守着,压根没有生意。铁军让警方的人全离开,又扯嗓子喊了句,“雪妹,看看谁来了?”

高跟鞋声响起来,钟燕雪和那个保镖,一起从二楼走了下来。短短几天不见,她苍老了很多,原本亮丽的黑发中也掺杂了不少白丝。

她原本没啥精神头,但看到小男孩时,突然眼睛一亮。她甚至拿出快跑的节奏冲下来。

她一直跑到小男孩身前,蹲下身要摸小男孩的脸,还忍不住直念叨,“阿宝,阿宝……”

小男孩对她有点陌生,故意退后一步,抱着白老邪的大腿。

白老邪原本哭丧脸,默默的不做声,这时开口问了句,“小宝子,你不认识她了么?”

阿宝抬头看着邪叔,好一会儿后,又盯着钟燕雪,这一刻他目光里有了点柔情,他生涩的念叨句,“妈……妈妈!”

钟燕雪的眼睛红了,甚至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往下流。

最后她抱着阿宝,忍不住的哇哇哭起来,一直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

我有点受不了了,故意侧过头。铁军倒是比我淡定。等钟燕雪缓过来一些后,铁军还开口说,“我说的都做到了,也联系好地方了,阿宝这个孤儿,将受到很好很正规的教育,他以后会做一个好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你的承诺呢?”

铁军没往下说,我却听迷糊了,心说阿宝不是有钟燕雪这个妈么?咋又成孤儿了?

第二十九章 诡爱

钟燕雪倒是听明白铁军的话了,她也真是个女汉子,缓了缓后,拿出一脸决然的样子,对阿宝脸颊摸了摸,又站起身,扭身就走。

她没再回头。阿宝跟她毕竟是母子关系,短暂的相聚,让阿宝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了。

他看着钟燕雪背影,这就要跟上去,但白老邪一爪子伸过去,把他抓住,又一提其肩膀,把他拽着抱起来。

阿宝小小年纪,似乎也明白点啥,轻声哽了一下。

钟燕雪上楼梯后,消失在二楼。那保镖原本跟在她后面,这时停了一下,回头冷冷看着铁军。

我隐隐觉得,保镖的敌意很大。铁军并没觉得有啥,等目送保镖离开,他招呼我们回警局。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却不是问的时候,白老邪没跟着我们,带着阿宝又走了。

倒不能说我预感很准,反正晚上下班前,八仙茶楼传来死讯,钟燕雪上吊了,她的保镖也消失了。

乍一看,那保镖的嫌疑很大,刑警队那边还立案了,要立刻通缉与侦查,但铁军单独跟刑警队长和李云东说了几句,我不知道具体说的啥,这案子被冷处理了,一时间放在一旁。

钟燕雪还给警方留下一份资料,看上面笔记很新,明显是刚写的。

这是整个东星,乃至广西和国内的一份贩毒资料,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种人名和住址。

按钟燕雪的交代,这些毒贩很多顶着茶叶贩或菜农的幌子,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方式进行交易。

我觉得这是一份大礼,有了它,警方能把这些“小鱼小虾”一窝端了。

当然了,我没参与这些事了。我们又开了一个会,说说钟燕雪和越南毒贩这些人。

白老邪就跟闻到信儿了一样,准时归来了。我不知道他把阿宝送到哪里了,而此时的邪叔,手腕上套了好几个皮筋。

至于大嘴,他刚醒,没啥大碍了,在医院观察中,就没参会。

开会期间,白老邪的皮筋几乎都用了。他给钟燕雪一个灰色的皮筋,其他越南贩子,全用黑皮筋,到最后,他手腕上只留了一个白皮筋。

我心说邪叔又来这一手,这白皮筋又是留给谁的?难道说,这案子还有啰嗦?

但李云东这些人,对这次的破案结果很满意,甚至这就张罗着,提前吃庆功宴去。

李云东还问我们四个去不去?铁军代表我们回绝了。其实我经过这么段时间的相处,对李云东有一个大概的了解,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挺嘚瑟的,还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估计这次吃饭,他保准又吹嘘上自己怎么怎么破案的,别说铁军了,我对这个都不感兴趣,甚至是很反感。

我们四个跟这些人分道扬镳后,一起回到宾馆休息一会儿,之后随便找了个小饭店,搓一顿。

我们吃的不快,喝了点小酒,等出来时,都晚上十点多了。

我们溜达的在大街上走着。我听东星警局同事说过,这里晚上治安不太好,但我一直没在意,而且现在我们是四个人,还全是警察,哪个贼不开眼才傻到打我们的注意?

没想到绕过一个拐角,我们还真遇到这种“傻贼”了。

有一个骑摩托的。他带着头盔,冷不丁我看不清他啥样子。

他开大马力,让摩托跟一个离弦之箭一样,往我们这边冲过来。我们要是不躲,保准实打实被摩托碾到。我们四个“一哄而散”,腾出个地方。

摩托窜了过去,但司机技术好,又一个急转弯,在离我们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摩托,跟我们冷冷对视着。

我来脾气了,骂咧一句,这就要冲过去,把司机擒下来。

铁军他们仨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白老邪还念叨句,“小圈子,别添乱了,让铁军出面吧。”

我不理解这话啥意思,但铁军听完上前一步。

摩托司机也从车上跳下来,把头罩摘了。

我看着他的脸,愣住了。因为这人我认识,就是钟燕雪的那个保镖。

保镖冷冷看着铁军,把头盔随意的撇到街头,又喝了一声,冲过来。

铁军也早有防备,他俩竟然拳打脚踢的,打起来了。白老邪故意往前迈了一步,挡在我面前,大有不让我插手的意思。

这保镖身手不错,要遇到一般人,估计三五下子,就能把对方打趴下了,但铁军也不是白给的,尤其他身经百战,经验十足。

他跟保镖斗了一会儿,又用起了戳人的点穴功夫。保镖扛不住了,挨了几指后,败下阵来。

保镖退后几步,喊了停。铁军也没特意追击啥的。

保镖呵呵笑了,说能让雪姐喜欢的男人,果然不一般。他原本还不服呢,现在一看,铁军有这个资格。

我品着这话的言外之意,尤其此时保镖脸上还一脸吃醋的劲儿。我有些明白了。

这保镖一定暗恋钟燕雪,钟燕雪却喜欢铁军。

我知道铁军只是为了任务才接近钟燕雪,绝不会跟钟燕雪有啥感情纠葛的,再者说,她都已经不在了,这保镖何苦又找铁军吃这份干醋呢?

铁军也问了句,“你这是何必呢?”

而且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保镖听完一脸惆怅,甚至自言自语起来。

按他说的,钟燕雪各方各面都很优秀,就是命不好,嫁给一个红木商人,其实那哪是什么红木商人?就是顶着商人幌子的毒枭,还跟丑脸是兄弟。

钟燕雪不想做毒,不过她丈夫是毒枭,她能怎么办?管与不管都两难。而且一次运毒失败,那商人死了,钟燕雪的家没了,她带着阿宝原本想逃到中国,丑脸却看中阿宝,因为阿宝是毒枭之后,按丑脸的话讲,基因好!

丑脸把阿宝抢走,甚至送到秘密据点重点培养阿宝。钟燕雪惦记儿子,外加丑脸仗着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一次次的引诱钟燕雪,最后钟燕雪妥协了,做了大陆这边的毒贩。

但这几年钟燕雪过的并不开心,钱是够花,心却空虚的厉害,往往用挥霍来打发时间。

保镖想过跟钟燕雪一起走,但他单个人根本没法对抗那帮越南毒贩,甚至有次尝试着去喉山,差点命丧于此。

在他自言自语期间,我们没人打扰,全默默听着。

最后保镖表情越发古怪,又说了句,“这次好了,全解脱了,阿宝有好归宿,我和雪姐都能放心了。”

他又抛开我们,骑个摩托离开了。

我不想放他走,因为钟燕雪的事,他要接受调查。但白老邪今天非跟我对着干上了。他又拉了我一把。

我看铁军也没啥表示,一松口,心说算了。

我们回到宾馆后,并没睡一个好觉,后半夜铁军的电话响了。这是李云东打来的,说东星殡仪馆出案子了,有人闹尸库,偷尸体。

我睡懵了,冷不丁听到这消息,差点抢过铁军电话骂李云东,心说能不能行了?这案子也找我们?当我们外来的专员是苦劳力吗?

但等我们四个赶过去一看,我心里跟被针刺了一样。

闹尸库的不是别人,正是保镖。他找到钟燕雪的尸柜,把钟燕雪的尸体拿出来,他抱着钟燕雪,一起坐在一个角落里。

他也给自己的脖颈打了一针,是高浓度的毒。这时他已经死了,成为一具尸体。

我回想晚上他走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汉子,这个用命来陪着钟燕雪的男人。

白老邪手腕上的白皮筋一直戴着,这时他把皮筋拿下来,一把将皮筋抻断,又递给铁军说,“剩下的看你了。”

李云东和几个民警也在场,他们不理解白老邪的话。但铁军接过皮筋,默默走到这两具尸体前。

他把保镖和钟燕雪的手腕尽量凑到一起,又把皮筋系在上面,那意思要用皮筋把他俩拴住。

白老邪突然怪笑一声,说了两个字,“诡爱!”

我反复品了三遍,每一次都品出不同的含义。

我们并没在尸库待太久,李云东跟民警交代一下工作后,跟我们一起离开了。

第二天大嘴出院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呢,我挑了一些事跟他念叨念叨。

接下来,我们在东星没什么事了。铁军没急着走,面上说,要给我们几个缓缓身子,不然匆忙坐火车,禁不住折腾,但我觉得,他似乎还在等什么。

这一天下午,铁军带我们去了东星附近的部队。

这部队我有印象,而且听说兰州军区的“暗夜之虎”特种部队就总会从这里挑选种子选手。

铁军直接找的熟人,我们偷偷来到训练场,看到整个场地里,有一批小兵正在训练,按那熟人说的,这一批小兵就是备选的种子选手,目前看,其中各方面最优秀的,就是阿宝了。

我特意找了找阿宝,观察一番。他没发现到我们,一直在很刻苦的拼搏。

那熟人对阿宝的情况知道不多,还跟铁军赞了句,说阿宝父母是谁?怎么能让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有这么好的体力了呢?

铁军笑了,随后我也笑了。

我想起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狠狠折磨一番。这个阿宝,虽然身世坎坷,但未来或许真是个大有作为的人。

铁军还趁空抬头看了看天,念叨句,“暗夜之虎,这跟阿宝也很配。”

我们又在部队待了一会儿,等回去后,铁军不打算继续留在东星了。

他招呼我们,这就要开启回程之旅了。

第一章 海螺杀手

这次我们五个选择坐火车回黑省,李云东还特意跟车站打了招呼,给我们的都是挨着的硬卧,而且这个隔断的卧铺没其他人,我们几个睡一起,挺清净的。

大嘴很怀念黑省,一有空就不停的咧咧。他的意思,在外面这段日子他的大嘴都快馋死了,回去要拉着我吃烤串,还非把烤串吃到腻歪为止。

我没空理他这点追求,偶尔看着妲己。我总觉得,我俩这关系半明半暗有段日子了,这次回黑省,我得找个机会把关系给挑明了,让我俩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

白老邪则是不动如山,哭丧脸,总会闭上眼睛。

就在我琢磨回黑省怎么跟妲己拉近关系的时候。铁军的电话响了。他看着来显,咦了一声,说老朋友。

在接电话之前,他还特意跟我和大嘴强调句,“漠州副局的电话!”我和大嘴都来劲头了,望着铁军,因为不管怎么说,副局是我和大嘴的老领导。

铁军接了电话,但突然的,他脸沉了下来,变的铁青,甚至直咬腮帮子。看得出来,他挺气愤。

我不知道副局说了啥,铁军听完只回了这么一句,“让漠州警方先进行外围调查吧,我们还有几个小时就能到漠州了!”

铁军撂下电话,脸色更难看的厉害,他默默扭头,望着车窗外的景色。

我和大嘴都被吊着胃口,而我看着铁军的样子,心里暗自嘀咕,估计漠州那边又出了什么新的大案,要不然铁军不可能这么愤怒。我虽然很想问问铁军到底是啥情况,却没开口。

大嘴这家伙彪呼呼的,也不理铁军心情,直接问,“我说铁哥,漠州咋滴了?你别自己知道就行了,得跟大家说说啊!”

铁军欲言又止的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说具体事到了就知道了,现在说什么都太早。随后铁军让我们几个都赶紧睡会,因为到漠州就没时间休息了。

我跟铁军出过几次任务,了解他的脾气和性格,知道跟这个狂人在一起,休息真的很重要,所以我赶紧把鞋一脱爬上中铺睡了。

大嘴这家伙学我,把鞋一脱也直接爬到上铺。我俩这一睡,再次睁眼时,铁军已经补完票,火车也正进漠州站呢。

我们五个人提着行李走出出站口。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小伙迎了上来,中年男子不停的握着铁军手说辛苦。

我看那个中年人高高瘦瘦的,双眼还挺有神,估计是漠州警局的,但我不认识他。

铁军倒对漠州警局的人事调动很了解,还给我们介绍,说这是漠州新来的刑警队长张峰。

张峰冲我们打了个招呼,也算是认识了。

他身边的那个小伙子叫小贾,以前就是漠州刑警队的,我跟他也都挺熟的,还一起喝过酒。我、铁军和大嘴坐张峰的车,妲己和老邪坐小贾的车,我其实本来是想跟妲己坐一起的,可是大嘴拉着我上了张峰的车。就凭大嘴这个没眼力见的货儿,那一刻我特想踹他。

我们仨一上车,张峰就很客气的问,“铁专员,你们这一路上鞍马劳顿的,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听了张峰的话,立马觉得他这人挺厚道的,更懂人情。但铁军摆摆手,那意思不用了,我们直接去局里吧!

我跟大嘴都习惯铁军的套路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我还想起一句老话,我们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和血!

车子直接开进漠州市局,我们五个跟着张峰进了小会议室。

张峰这人性子也挺急,进了会议室就播放起了片子,首先出现的画面是一个宽敞的道路,在道路的右侧有一个狭长的专用停车带,而在专用停车带的旁边,是一个景色优美的公园。

张峰看着我们介绍下情况。滨河公园是漠州休闲健身的主要场所之一,由于滨河公园旁边的停车场比较隐蔽,所以,有一些情侣也会在夜晚的时候,开车在那里进行车震。这些地方也偶有治安案件发生,但一直没有出现过什么重大恶性案件。

张峰说这话的时候,我被潜意识带的,专门看妲己一眼。我当然知道这个滨河公园,也确实很出名,总有“市民”都喜欢在那搞车震。我以前也想过,找个机会把警局的车开出去,喊妲己去那里讨论讨论人生啥的。

我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张峰把手中的遥控器一按,让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幅血淋淋的画面。画面上,一男一女躺在驾驶室的后座上,两人都赤身露体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和血迹,我看照片上那情况,两人的血还把后座上的坐垫都给染红了。

张峰继续给我们介绍,今天早晨,滨河公园附近打扫卫生的看到一辆SUV车的车门附近溢出大量血迹,他凑上去一看,发现车里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浑身血啦啦的,吓的他赶快报警了。由于是上班的早高峰期,所以,这件案子被很多群众知道了,这起案件更对社会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铁军先不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让张峰再说说,死者尸检是什么情况?

张峰看了我们大家一眼,继续回答,“男女二人一共身中四十二刀,男尸身中十五刀,刀口主要集中在脖子和胸口。而女尸更加悲惨,身中二十七刀,除了戳气管的一刀和割她双手手筋的两刀之外,其他二十四刀都在她的腹部,而且她忍受剧痛之下,肚子先被彻底剖开,大肠从肚里硬生生拽了出来,她的一个肾脏也被歹徒给挖走了。”

我脑袋里有点木纳,被这种凶残手法吓住了,之后我接话继续问,“张队,你是说,凶手在杀这个女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并没有死,她等于是被活体解剖了,是这个意思吧?”

张峰点了下头,说根据法医的推断,是这么个情况。他还再次强调,活体解剖!

妲己一直盯着片子,她也是法医,甚至是很专业的。这时发表看法,说能感觉出来,凶手对那女人的敌意很强,他在女人气管的一刀应该是让女子无法发出求救的声音,而手筋的两刀则是让她无法打开车门。换句话说,凶手是让她在无休止的恐惧等待中死亡。

这期间我们也都盯着画面看,铁军有个发现,指了指女尸大腿根部,让张峰来个特写,让我们细看。

这里离隐蔽部位很近,而且这女尸的隐蔽部位很脏。我总觉得,我们一群人这么细看,有点不是那个意思。

但这为了办案,最后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随着大腿根的画面不断放大,我发现女尸的大腿根部有一个用血刻画的图案。

张峰有表示的咳嗽两声,说这个凶手不光是残忍,还很卑鄙很流氓!

我正在辨认这个图案,一时间搞不懂张峰为啥说卑鄙流氓。

最后我看出来了,那图案是一个海螺。还别说,凶手寥寥几笔就把它画的很生动、很形象。这一刻,我觉得这个凶手也许是个斯文人,一个挺文艺的杀手,但又一细琢磨,文艺人咋会办这事,不可能!

铁军把目光从画面上收了回来,又问张峰,“现场有没有凶器或者是其他证物?”

张峰面有难色,说法医鉴定凶手用的应该是锐器,但在案发现场附近没有找到凶器。另外,对车门和车把手等部位进行了指纹采集,只是这些地方都被擦拭过,没有啥有价值的发现。

张峰这话让我心里紧了一下,这都表明凶手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也许是个老手或者是对我们警察工作很了解的人。碰上这样的凶手,短期之内这案子都不好破。

铁军沉着脸,不知道那脑瓜子里想啥呢,随后追问一句,“受害人的身份呢?还有,受害人的社会关系调查了没有?”

张峰点点头,翻开资料,跟我们读起来,“男死者姓林,是钢材市场的一个老板,他生意做的还行,早年离婚,单身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女的是个护士,也是单身,她和林老板是恋人关系,基本上排除了情杀的可能。”

之后张峰又说,“目前我也安排一组人继续调查林老板的社会关系,看看他近期有没有商务纠纷或者是其他方面的麻烦。”

铁军笑了笑,表示对张队长办事效率的认可。等会议结束,我们又一起要去凶案现场附近看看。

到了楼下,妲己和老邪坐小贾的车,我们仨还是坐张峰的车,张峰车开的很快,没一会,车就停到了滨河公园旁边的停车场里。

我下车一看,停车场附近都拉着警戒带,还有两个警察在那执勤。

再说说这里的环境,停车场左边是滨河北路,停车场右边就是滨河公园了,停车场最里面的一排车位靠近公园,那里有很多灌木丛和小树林遮挡,比较隐蔽。

铁军让我们别光站着,分开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觉得这种找找的意义不大,因为漠州刑警都在现场排查过了,我们五个还能在这搜出来点啥东西不成?

不过大家都很听命令,立刻行动。

我本来自行找了一大通,一无所获。铁军离我不太远,我看他正蹲在一处灌木丛里,似乎再刨什么东西。

我以为真有啥发现了呢,就急忙赶过去,还念叨说,“铁哥,我来帮你!”

但铁军把手往布兜里一放,说我这没事,你去那边看看!

铁军的动作让我觉得很奇怪,我刚才明明看到铁军手里捏了个亮闪闪的东西,他为什么对我说没事?

第二章 尸检

我有个猜测,也许铁军发现了什么线索,但附近那么多人,一旦走漏了消息就不好了,他就不得不先藏起来。

大嘴比较实在,在不远处站起了身子,他搓着两手的泥巴望着铁军说,“铁哥,我实在没什么发现了。”

铁军又看了看其他人,冲我们大家喊了一嗓子,“收队,回警局!”

我们几个都坐上车。等到了警局刚下车,铁军对我们说,“你们在这等着,我跟张峰上去一趟。”

他说完,这就拉着张峰离开了。

我目送他俩,心里有点奇怪,心说难道刚才铁军捡到的那个东西跟张峰有关?所以,他要单独和张峰说道说道?

一想到铁哥要跟张峰说话,我马上就想到了大维,上次我和大嘴差点就被他整死了,这次可得多留个心眼。尤其张峰是从外省调来的,我们对他不知根不知底的。

大嘴则在那里不停的念叨,“外面这么冷,铁哥让咱几个在这等着干嘛?冻死老子了,想聊天都被冻得没兴趣。”

白老邪盯着大嘴突然嘿嘿笑起来,他一边看着大嘴一边接话说,“你别老跟着他聊,想找人说话可以来找我嘛。”

白老邪这话挺怪,我朝大嘴身边看去,可是大嘴身边除了妲己,没有别人。妲己似乎知道些啥,她耸了耸肩,对大嘴来了句,“你们慢慢聊,我去找圈儿了。”

妲己说完之后,直接凑到了我身边,看着我俩如此之近,我心里很高兴,但与此同时,我也挺纳闷,妲己和老邪刚才在跟谁说话呢。我感觉不像跟大嘴。

我还没整明白,铁军已经从局里走回来了,他手里拿了两把汽车钥匙,他把其中的一个钥匙递给了大嘴。还说,“圈儿,你和大嘴一个车,咱们去殡仪馆看看!”

铁军说完这话,没再理我们,直接拉开一辆警车就钻进去了,妲己和老邪也跟着钻进了警车里。

我跟大嘴急慌上了另一辆车。

殡仪馆在漠州北郊,铁军和大嘴车都开的很快,没一会我们就到了。

殡仪馆里有个工作人员看到我们警车,出来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大嘴跟那人认识,打了下招呼,那人就没再问了。

铁军也不啰嗦,带着我们直奔停尸房。

说实在的,我这一刻心里特膈应的,因为种种经历让我对殡仪馆这地方有抵触情绪。不过妲己一到殡仪馆就马上兴奋起来,白老邪甚至抬头猛吸了两下鼻子,似乎殡仪馆的味道很对他的胃口。

而且邪叔吸完鼻子发现我落单的站在门口,还对我喊了句,“小圈子,你干嘛呢?快跟上!”

他这一喊,我没了办法,跟上了大部队。

妲己先把停尸柜的柜门给打开了,让停尸柜出来半截,这里放着的,是那名车震的女受害者。

铁军往前凑,一直盯着女尸的两个大饽饽看。我心说铁哥咋回事,今天怎么对这具女尸的器官这么感兴趣?我突然又想到了赵晓彤的案子,难道这个女尸的大饽饽上也有什么奇怪的图案?

我朝女尸的大饽饽上望,没看到有啥异常的地方,而且这具女尸估计夏天喜欢在海边晒太阳游泳啥的,她的两个饽饽那里有个很明显的罩罩形状。

铁军从布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他在女尸的脖子那里比划了起来,他一边比划还一边念叨,“不错,正好!就是它!”

我看铁军手里亮晶晶的,很明显就是他刚才捡到的那玩意。

铁军发现我盯着他手里看,这次他不避讳啥了,还直接把那东西递给我。

我一看,是个白色的小十字架,那个小十字架的一端还绑了一根断了的绳子。

我朝女尸的大饽饽那里望去,只见大饽饽上面的皮肤确实隐隐有白色的十字标志,我拿着十字架也比对了一下,确实吻合。铁军又让我把十字架递给妲己,说这是证物,拿回去做个记录!

随后他打量整个女尸,但对尸柜这种狭小的空间不满意,他又让我和大嘴一起动手,把女尸抬到旁边的床上,他要仔细的看看。

我跟大嘴忙活起来。而且我们刚把女尸放好,铁军就凑过去,还微微调整女尸的姿势,让大腿根部的那个海螺图案很明显,还让海螺号角的方向正对着女性的隐私部位。

铁军盯着海螺图案看了好半天,又想静一静,这期间他让妲己检查一下,看看这具女尸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值得注意的。

妲己在观察尸体方面有自己独到的一面,她先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套干净的橡胶手套戴到了手上,接着,她对着女尸的喉部观察了起来,她看了一会,目光一冷,直接用手指插到了女尸的气管里,她用手指头在喉咙里轻微的捣鼓了一下。

别看这女尸被冻得有点硬邦邦,但妲己还能抠出哇啦、哇啦的声音。最后她手指从伤口拿出来的时候,上面还带了一些白色油脂。

这一刻,我和大嘴都有点不习惯。

妲己看完女尸的喉部,又把女尸的双手拿起来看了看,之后放下,才去观察女尸肚子上的伤口和大腿上的海螺图案,她很仔细的看了那个海螺半天,甚至还用手指在铁床旁边的空处画了起来。

我问妲己,“你有什么新发现?”

妲己指着女尸的手腕说,“女尸手上的伤口很干脆,一刀就被砍断了手筋,表明凶器很锋利。”随后她顿了一下,指着女尸的喉部和肚子上的伤口继续说,“喉部和肚子上的伤口都是被凶器捅进去的,而这些伤口的创壁都有一些拉挫的痕迹。原本漠州法医的结论是凶手使用的是单刃锐器,而我要给凶器再加上一点,它不光是单刃锐器,其上端还带有锯齿,换句话说,它应该是一把户外用的单刃匕首。”

妲己这话说的很专业,我一下就想到了一种单刃匕首,在一些户外爱好者的眼里,它很受欢迎。甚至用它在户外还能简单的锯一些树枝啥的。

铁军此时回过神,还看着妲己点点头,让她继续说。

妲己指着女尸的海螺图案比画道,“这个图案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是凶手故意留下的,也很可能是对我们警方的一种炫耀。”

铁军冷笑着应了一声,说跟我看法一样,而且这海螺图案是破案的关键。

大嘴原本只是听众,这时他也往女尸那里凑过去,还边凑还边说,“妲己,你往旁边让一下,我也来研究研究。”

大嘴这憨货不光在那仔细观看那个海螺图案,甚至模拟性的把身子蹲下来,他并没有碰到女尸的身体,却让耳朵故意凑到女尸大根腿的海螺图案前。

他盯着女尸隐蔽处,还“呜、呜”模仿性的吹起了海螺,一边吹一边念叨,“海螺吹啊吹,猩猩的海风飘啊飘……”

我实在觉得大嘴丢人,甚至也想起之前的一幕,张峰说凶手卑鄙和流氓。我突然有点懂了,估计张队跟大嘴想到一块去了。

我不想让大嘴一直这么模仿下去,一把将他拉起来,提醒说,“嘴哥啊,你这瞎整啥几把玩意呢?”

大嘴反倒有理了,还反驳说,“圈儿,我这也是破案,甚至刚刚还模拟罪犯的心理感受呢!”

我还想损大嘴几句,铁军挥了下手,支持的让大嘴说说,刚才有啥感受?

大嘴说了挺多,不过没啥让我们动心和值得注意的地方。而且大嘴这番感受,我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凶手纯属是个变态的氓流子。

铁军听完又问我有啥看法?

我想了想,回答说,“这个海螺会不会隐藏了凶手的一些个人信息。我们可以先对林老板和她女友的社会关系上入手,看看他们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卖海鲜的或者是其他与海有关的人员。”

铁军接话说这也算是个方向。随后他不打算在这里多待,让我跟大嘴把尸体重新放回尸柜里。而且他又给我俩布置一个任务。

按铁军的猜测,这凶手近期可能还会作案,我和大嘴近段时间内,白天不用上班,晚上就在滨河公园附近的五个停车场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说心里话,我看着妲己心里一阵不舍。但出了殡仪馆,铁军他们的车就直接回局里了。大嘴开车,带我一起去了他家。原本我们想歇一会儿,问题是他家好久没住人,脏到不行了。我们又忙活好半天卫生。

到了晚上十点,我俩开着车,直奔滨河公园的停车场。滨河公园沿岸有五个大型的停车场。

大嘴随便把车开到一个停车场里,我俩熬着等起来,我们的车旁偶尔有车辆停下来,不过那些车大部分是偶尔停一会就走了,还有极少数的是过夜车。

一晃过了两天,我俩一无所获。这一晚,我们又熬到了后半夜。

大嘴忍不住念叨,说圈儿,这么下去不是法子,那帮打野炮的鸳鸯是不是怕了,咋都不来了呢?

我无奈的一耸肩,表示没啥好法子。

大嘴又默默想了一会,突然来了灵感,对我说,“圈儿,要不咱们……,嘿嘿,看我的!”

第三章 意外的线索

大嘴说完就在驾驶位上不停的晃了起来,到后来,他还觉得不过瘾,开了音乐边听边晃。

我本来特想损大嘴几句,心说晃悠个啥,把老子弄得直晕乎,但没想到他这招还挺有用。没多久我就听到“当、当”两声响,我一抬头,发现我的车窗外站着一个男人。

外面黑不拉几的看不清楚,等那个男人一说话,我才听出来,是个年青人,岁数应该没多大,约莫有20来岁。我把车窗摇了下来,那个小伙子留了一个小光头,突然一伸手,拿了一把匕首,还低声喝道,“抢劫!快把钱交出来!”

大嘴那边的车窗也响起了“当、当”声,那窗外同样也站了一个拿匕首的小伙子。小光头低头朝车里望了一眼,这小子看到大嘴和我忍不住乐了起来,还边乐边说,“卧槽!抢了这么多次,第一次见滨河公园有搞基的!”

我和大嘴对望了一眼,我一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现在想解释啥也晚了。小光头收起了笑容,低喝道,“快把钱掏出来,不然哥们等会直接用匕首爆你们的菊花!”

我还没有说话,大嘴把枪掏了出来。他调转枪口,指着小光子说,“敢爆我?老子是警察!”

大嘴话刚出口,小光头挺贼的,转身就跑,他还直接向滨河公园对面的大道跑去。他这一跑,大嘴身边的那小子也急忙收刀跟着,那小子直接跳过附近的灌木丛,蹿进了公园里。

我跟大头赶紧下车,我对大头说,“分头追!”

大头应了一声。他还跨过灌木丛,直接去追公园里那小子了。

我抽出枪,也急忙朝小光头逃跑的方向追去。

小光头这小子跑的挺溜,他知道被抓住的后果,所以虽然滨河大道上的车速都很快,但这小子玩命的在车辆中间穿插着跑,他这一玩命,附近的汽车都不停的踩刹车。等我跑到滨河大道时,那些汽车已经重新恢复了速度,我只能一边挥手一边找机会过马路。

就耽搁了这一小会,等我跑过马路,小光头竟然不见了。

我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在马路左边有一条深深的胡同,我估摸着小光头应该是躲到胡同里了。

那个胡同口有盏昏暗的路灯,胡同也比较深,我想了一下,那小子只是手里拿了一把匕首,只要我控制好距离,应该没什么事。

我端着枪,放慢脚步朝里面走,胡同外面都很干净,没什么障碍物。我朝里面深入大概二十米的样子,在我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些杂物箱子,那箱子上放了一些建筑垃圾和杂物,估计是附近谁家装修房子整理出来的。

我担心小光头藏在那些杂物后面,我就让身子往旁边的墙上靠了靠,之后我蹑手蹑脚的继续往前走。

但突然间,我身后突然传来“咣”的一声巨响,我急忙一转身,手中的枪也对准了发出巨响的地方。那里的地上掉了一个花盆,一只野猫冲我“喵呜”了一声飞快的逃走了。

我忽然觉得身后传来一阵风声,我急忙一转身,一根粗大的木棍一下打在了我右手上,我右手一疼,手中的枪掉到了地上。我没想到小光头竟然弃刀用棍。而且手里的枪一掉,我心还慌了。

我急忙左手抓住小光头手里的木棍,右手搂住小光头的脖子,脚下一发力,直接把小光头摔到了地上。

小光头在摔倒的瞬间,他把木棍一扔,也用双手搂住我脖子,我俩直接一起滚到了地上。

我担心这小子用匕首扎我,急忙双手拽着他的双手,不给他拔刀的机会,我的身子还顺势压在了小光头的身上。小光头也急了,他拼命的想从我手里抽出来,可是我使劲的攥着他的双手,就是不撒手。

这小子拽了半天手没用、他改变了策略,把两条腿拼命的盘到我的身上,他想借用腿劲把我压到身子下面。我顺着他的腿劲拼命的左晃右晃,不让他的企图得逞。

而且我俩在地上这样滚来拧去的,没一会,我俩就像麻花一样缠在一起了。

我俩在地上滚了半天,谁也没找到机会先降服谁。这时候,胡同口传来了脚步声,我听到那急促的脚步声心里一惊,坏了,这小子经常和他同伙在这附近抢劫,估摸着他同伙来了!

小光头也兴奋了起来,他趁空大喊,“小四,我在这!快来帮忙!”

“小四”快步的跑了过来,不过他边跑边喊,“圈儿?”

我反应过来了,是大嘴!而且这一刻,能听到大嘴的声音真是太亲切了。我急忙应了一声,大嘴非常有效率,跑过来直接照着小光头脑门来了一拳,小光头本来就已经没啥力气了,大嘴这一拳,立马让小光头懵懵的。大嘴从身上摸出铐子直接给小光头铐了起来,他一边铐一边说,“抢劫?袭警?你小子得牢子喝好几年稀饭了!”

我趁空从地上爬起来,还低头一看,浑身都脏兮兮的,我从旁边地上捡起了配枪,放回枪套。

我一把将小光头从地上拽起来。我想再砸他几拳解解气,但后来一合计,算了。

我俩一起把小光头带走,而且小光头被大嘴那一拳彻底打懵了,一路上都耷拉着脑袋迷迷糊糊的,路上我问大嘴,“你追那小子呢?”

大嘴无奈的骂咧了一句,“那小子跑进公园就不见了,我担心你出事,所以跟了过来。”

我俩把小光头铐到车上,直接回了警局。这时候都半夜了,警局没啥人。

我俩先把小光头押到了审讯室里,大嘴解开了小光头的左手,他把小光头的右手铐在了审讯桌上。

小光头这时已经清醒过来了,他看着我和大嘴,换个套路,不停的嘟囔,“两位警官,你们真是抓错人了,我是第一次干这个……”

我和大嘴能信他才怪,大嘴还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喝了句,“少他妈装蒜!刚才你抢我俩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抢了这么多次,第一次碰到搞基的!我可给你说清楚了,你要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兴许还能少判你几年,要不然的话,后果你自己想吧!”

我得跟大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又接话,拿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说,“政策你是懂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小光头看了我俩一眼,没有吭声。

我俩都明白,小光头这样子一看就是老油条,他对我们这一套很熟悉,现在属于心理抵抗期,只有让他放下心理抵触情绪,才能吐口,甚至我还想,他既然是个“惯犯”,会不会能提供一些线索?

我和大嘴也没再说话,给他思考的时间。

小光头也不知道想啥呢,一直不吭声。我从身上摸出一包烟递给他,又跟大嘴使个眼色,我俩一起出了审讯室。

大嘴对我这种宽厚的做法很不解,甚至出去后,他还嚷嚷说,“圈儿!那小子就是个贱骨头,等会你去上个厕所,我把监视器关了,再好好的修理修理他!”

我劝住大嘴,那意思,有点耐心,这事交给我吧。

大嘴又嘟囔了一句。

后半夜,我和大嘴要么在审讯室外面待着,要么去审讯室里跟小光头聊聊。

我还是那套路,大嘴骂骂咧咧,我却显得很和善。等天快亮的时候,我自掏腰包买了三份早餐,其实就是汉堡和可乐这类的。

这看似没啥,但小光头对我越发有好感,尤其吃完汉堡,他示意跟我单独有话说。

我让大嘴先出去。等审讯室里就剩我俩后。小光头情绪有点激动,望着我说,“警官!我他妈就是烂命一条,小时候父母离异,我一直在社会上混,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关照过!你人不错!我不能不给脸。我有情况要举报!关于滨河公园那情侣被杀的线索!”

本来我没指望小光头能说出什么大线索,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真挖到猛料了。

但我虽然心里吃惊,面上都没有表露出来。

我继续问他,“滨河公园汽车情侣被杀案?你说的是前两天那辆SUV上的案子?”

小光头点了点头说,“没错!当时我在案发现场!”

小光头说的这么肯定,我心里出现一针波动。

我让小光头详细说说,而且也跟他保证,如果能配合我们破案,他的事,会有缓。

小光头点了点头,往下说,那天晚上,他和同伙小四一直在网吧打LOL,一直打到后半夜,俩人身上又没多少钱了。他俩一合计,就想出了网吧找找生意。

当时已经过了午夜,他和小四在滨河公园附近转悠。因为滨河公园停车带那里偶尔有野鸳鸯,运气好了,他俩能抢上一大笔钱,而且那些人大部分是婚外情,一般不会报警。

他们到达滨河公园停车带的时候,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飞快的从停车带那里开了出来,由于面包车开的太快,地上的泥浆还溅了他俩一裤腿,当时他俩对那辆车骂了半天,那辆车也没搭理他俩,只是飞快的开走了。

停车场里当时还有一辆SUV停在那里,他俩想上前碰碰运气。但当走到SUV跟前的时候,他看到车里好像有两个人,他俩敲门,那两个人一直也没开车门……

第四章 凶在眼前

小光头和同伴走到前面把脸贴在前风挡上朝里面看了一眼,他发现里面躺了两个血人正在不停的抽搐,那个女的肠子什么的都流在了外面。而那个女人看到小光头后,还拼命的挥了一下手,朝小光头挪动了一下身子。

但是那个女人的样子吓坏了小光头,他拉着小四就赶紧跑了。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拿出依旧被吓住的眼神看了看我。

我本以为他能提供些跟凶手有关的线索,比如凶手长什么模样,有什么面部特征或者是体貌特征等等。这样我和大嘴顺藤摸瓜,就能把凶手绳之以法了。但没想到王恒提供的一些线索,几乎跟不提供差不多了。

而且我联系着他说的那辆白色面包车,心说在漠州这里,像这样的车,几乎多的数不胜数。

我抛开这个话题,又问小光头,“当时你俩为什么不报警?”

小光头苦笑的摇摇头,说当时我俩都很怕,后来倒是想报警,但怕报警很麻烦,而且我俩常在那带活动,不想自投罗网。

我想了一下,又问他,“记不记得那辆白色面包车的车牌号码?”

小光头回答,“当时那段路太黑,面包车的车速很快,我没有看清那辆车的车牌号码,不过那辆车应该是白色的长安。”

我把这条线索记到了笔录上,心想虽然这条线索不是很明显,但或许能有点啥用吧。

我又跟小光头聊了几句,也让他抽空再想想,就带着笔录出了审讯室,跟大嘴汇合在一起了。

我俩在走廊里商量着,我也把刚刚的问话跟大嘴念叨一番。赶巧的是,没多久走廊里传来皮鞋声。

冷不丁听到,我有点发毛,不过等了一会儿,铁军出现了。我怀疑他来这么早干什么?

铁军看到我俩后,也是愣了一下,又开口问我们,“不是去查车震么?怎么?有野鸳鸯躲在警局车震来了?”

我俩没精力跟他逗笑,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跟他说了说这一晚上的经过。铁军默默听完,又一招手,说去他办公室吧。

这办公室也是漠州警局临时分给他的。进去后,我看到办公桌上放了厚厚的一摞档案。我没翻看这些档案,也不知道这里面都是关于啥内容的,但总隐隐觉得,这或许跟这次车震被害案有关。

铁军跟我俩谈论下白色长安车的事。那意思等上班了,他跟张队说一下,让张队出个协查通告,动员各派出所和线人组织,看能不能在这方面有进展。

之后铁军让我们回去休息下,他找别的同事接受小光头的案子。大嘴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而我没急着动身。

铁军纳闷的看我一眼,问我还有什么事?

我指了指大嘴,又指了指自己说,“滨河公园停车带那里都是野鸳鸯,我和大嘴是两只公的,一起去执行任务有点……,你看是不是……”

我说的是实话,我俩一来容易被别人误会,二来在一起的话也太显眼,容易暴露身份。当然了,我心里也有点小九九,如果让妲己跟我一起执行任务的话,那我不是多了一个和妲己亲近的机会?

大嘴这次聪明了一把,明白我的意图了,也及时插句话。

铁军笑了,也不管他到底怎么想的,反正他让大嘴把车钥匙给我了,我也从明天开始,晚上接妲己,一起执行任务!大嘴则回到警局,跟邪叔在一起,做另外的任务。

我接过车钥匙,心里一阵窃喜,还把车钥匙捏的紧紧的。大嘴却有点小郁闷,连连念叨,说咋又跟邪叔混了呢?

我俩出了铁军办公室,我先开车送大嘴,之后自行回家,躺床上“烀猪头”。

第二天下午,我还睡着呢,电话就响了。我拿起一看,是妲己打来的,她让我晚上九点去她家小区门口接她。

挂了她电话后,我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躺了一会,然后起来洗了个澡,还去超市买了很多小食品。其实我是想哄妲己开心,尤其晚上枯燥,别饿着啥的。

晚上七点多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下楼了,在八点半的时候,我准时把车停到了她家小区的门口。

我还把小食品放到了副驾驶位上,希望妲己一上车就能看到,算是给她的一个惊喜吧。

但一直过了九点,我还没有看到她的影子。我给她打电话,提示关机。

我心说怎么回事?说好一起执行任务的。我把车熄火,溜溜达达往妲己家走。正当我绕过一个拐角,能看到妲己家所在单元门时,我愣住了。

有一个戴眼镜,穿的挺斯文的西装男,跟妲己一起刚从单元门里走出来,他俩还有说有笑的。

我整个心瞬间掉进了冰窖里!心说,坏了!有情敌!

我看到妲己的同时,妲己也看到了我。她对那个西装男说了一句再见,就准备走了。而那个西装男对她微笑了一下,还特意看了看我,又对妲己说,“你先忙,改天我再找你!”

我心里很难受,不过一时间也没法发作。我扭头先走了,妲己落后一段距离。

上车后,我看着副驾驶的小食品,特想把它锁到后备箱里,也觉得自己这份殷勤没啥用了。

但最终我没这么做。妲己上车后,看着小食品笑了,又对我说,“走吧,滨河公园!”

我默默开着车,也一直期待妲己给我解释一下,比如那男的是我一表哥,或者那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啥的。但妲己一句话也没说。

就这样,我俩都没吭声,车很快就开到了滨河公园的停车场。我俩就静静的坐在车里。

这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那个凶手没有出现,我和妲己偶尔会有对话,不过都很简短。

我本以为,自己和妲己一起执行这样的任务会很快乐,甚至有点啥香艳的事出现,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我情绪很低落,收班的时候,我把妲己送回她家小区我就走了。

回家后,我也不想吃早餐了,随便翻出一包花生米,就着三瓶啤酒对付掉了。我又晕乎的躺沙发上睡了。

就这样我和妲己连续又蹲守了三天左右,那个凶手一直没再次作案,我甚至在想,那个海螺杀手是不是个外来流窜犯,他在这里做了一票就去外市了?但我也没听过外市有啥类似案子发生。

这天早上,我接到了铁军的电话,铁军喊我接妲己一起来局里一趟,他有些事要跟我们说一下。

挂了电话,我赶紧行动。而且我和妲己赶到警局后,又一起去了小会议室。

我看到,大嘴和白老邪也在。

大嘴和白老邪他俩不知道最近在鼓捣啥呢,脸色都很不正常,铁青铁青的,尤其是大嘴,俩熊猫眼忒显眼了。

白老邪还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黄纸递给铁军,铁军看了那张黄纸一眼,顺手把那张黄纸团了一下,放到了口袋里。

我本来就默默坐着,白老邪却又把精力放在我身上,招呼我坐他旁边。

我心说邪叔这是玩哪一出?等凑过去后,白老邪点了我一句,“胸前!胸前!”

我被弄愣了,还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没啥异常。

铁军喊了句开会,我又把精力放到铁军身上。铁军先让我说说这几天蹲点的情况。

我简要说了说,甚至也强调了自己的猜测,那凶手会不会是个流窜犯?还有,我觉得他的那个海螺会不会是故意画出来迷惑我们的?

铁军听完很肯定得摇摇头,把我猜测否了,又说,“那个凶手很可能会在近期作案,而且我有直觉,应该就在最近这两天,你和妲己一定要密切注意附近的情况变化。”

我不知道铁军这直觉到底准不准,不过我认真的点点头。

铁军又转口问白老邪,“老白,你带大嘴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白老邪依旧哭丧脸,还一皱眉不满的说,“这几天天气不好,阳气太重,我跟大嘴费了老鼻子劲也没整出来啥具体的线索。”

铁军恩了一声。接下来我们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就散会了。

我把妲己送到她家小区门口我就回去了。等晚上九点,我又准时的把车开到了妲己家的小区门口,过了一会,妲己就出现了。

她今天穿的很妖娆,下面穿了一条小短裙,一条黑丝紧紧的裹着大腿,由于黑丝的包裹,衬得那两条美腿又直又长的。她上面穿了一件小外套,外套里面穿了一个小吊带,那俩饽饽都露了小半个在外面,白白的挺晃眼。

要在以前,我看到妲己这打扮,肯定会心动的,但这时我脑海里出现了那西装男的影子,一下子变得挺闷得,尤其那一晚,西装男很明显从妲己家走出来的。

妲己坐上车,看我有点木纳,还对我说,“圈儿,想什么呢!赶紧开车。”

我机械的踩了一下油门,把车开到了滨河公园的停车带里。今天晚上附近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

我和妲己这么尴尬的一直坐了好一会儿。妲己是挺聪明一个人,她一定猜出点啥来了。

这时她突然笑嘻嘻的看着我,说圈儿哥,其实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但没等我回应啥的,妲己电话响了,是铁军打来的。

妲己特意按下免提,接通后,铁军说到,“秦河公园附近出现了一起凶杀案!你和圈儿马上赶往秦河公园!”

第五章 凶案现场

收到命令后,我开车就朝秦河公园赶去。我一边赶,一边让妲己跟铁军继续问问具体情况。

铁军说,“刚才有人看到一个凶手在秦河公园里行凶,那凶手钻到了停在秦河公园的一辆汽车里,一直不停的拿刀扎汽车里的俩人。其他情况不是很清楚。”

这情况让我气的想骂人。我心说那凶手真是太狡猾了。秦河公园也是漠州附近的一条河流公园,只不过那地方有点偏远。没想到,这个凶手竟然跑到那里去作案。

我和妲己的位置离秦河公园比较近,我加大油门挂上警灯一路猛开。

等车刚到前面十字路口,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直接加速变道朝右边开去,妲己眼睛尖,立刻指着喊了句,“白色长安!凶手的车!”

那辆白色长安开的很快,明显在躲避我们,我直接加大油门追了过去。

我还对妲己说,“快!跟铁哥汇报情况咱们的路线”

妲己辨认路标,继续说着。

那辆白色的面包车开的飞快,我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它。有几次我轰着油门拼命的想撵上面包车,但面包车挺狡猾的,它不停的来回变道,让我无法超车。

眼看前面就快出市区了。我心里突然有点窃喜,因为到了西郊,路宽后,我的车反倒占优势。

我压着性子等起来,这样没多久。我们两辆车一先一后都到郊区了。我继续猛轰油门,准备硬超车。这时候,面包车突然有了变化,它后盖自动弹了起来,一下滑下来了好几个油漆桶。

我不停的左右猛打方向盘,可算是把这些油漆桶都给让开了,但这么一耽误。面包车又跟我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我气的想拍方向盘,无奈之下只能尽快再提速,朝前狂飙了一会,接下来的一路上,出现好几个岔路口。我摸索的开出去一段,没有看到那辆面包车。

我知道,我俩被那个凶手给甩了。

妲己又把情况给铁军说了一下。铁军让我们别再跟了,说让我俩直接去凶案现场看看。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堵得厉害。刚到秦河公园。就看到远处闪烁的警灯,我把车开了过去。

有几个同事已经在现场了。我跟妲己下车后,直奔现场里面。

我看到了那辆SV,车里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那俩人都没穿衣服不说,还有生理反应后的迹象呢,看那样子应该是在最快乐的时候,后门的车玻璃被敲碎了,男人脖子上直接中了一刀,那一刀贯穿了他的喉咙,是致命伤。

女子身上到处都是刀伤,浑身血呼呼的,尤其两个大饽饽被直接割掉了,肚子也几乎被捅烂了,最少有十来刀,甚至她下体那里也被捅了好多刀,一些内脏器官顺着那里流了出来。

妲己戴上橡胶手套,她把男尸撇在一边,先仔细观察那具女尸。那具女尸染了一头的黄发,年龄约莫在25岁左右,身材很火辣,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一看就是个很惹人的主儿。

妲己先查看女尸的脖子和身上伤口。她有了发现,抓起女尸的右手对我说道,“死者指甲里有一些皮肤纤维组织,拿回去化验,有可能是凶手的。”

之后她放下了女尸的右手,又仔细观察女尸的大腿内侧,在女尸的大腿内侧有一个用血画成的海螺图案。

我心说,这个图案不是跟上次的一样么么?还有啥看的。

妲己不光在那里看,还弯下了身子,趴在女尸的大腿上仔细闻了闻。女尸的大腿内侧到处是血迹和一些内脏的分泌物,那腿上又是黄色的脂肪又是白色的液体,还混合着血液,看到那些东西我都想吐,可是妲己硬是在那仔细的嗅了半天。土状叉技。

看着妲己的样子我还挺佩服,我心说法医这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要是换成我,非把昨天隔夜饭给吐出来不可。

妲己最后抬起头,站直身子,她一边仔细的看着那个血海螺,一边不停的用手在自己的腿上画着。我怀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自己还在自己腿上画上了?

妲己在自己的腿上越画越快,突然间,她一个顿悟,对其他人念叨,“我知道了,这是个符号!”

我们其他人没法钻到SV里,毕竟空间有限。所以都围在车门附近,我还探头往里看呢。

我也是太过于专注了,没注意铁军啥时候来的。这时铁军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是什么符号?”我冷不丁的还被吓了一跳。

而且除了铁军,白老邪和大嘴都来了。

妲己再次比划着,对铁军说,“这个海螺传递了一个信息,在其中间藏了一个英文字母‘B’!”

这时妲己腾地方了,我先挤进去看一眼。有了这个提示,我发现这海螺里确实隐藏个“B”字。

我心说,这凶手也真够变态的,杀人也就算了,咋还在女人大腿根那里写这么富有含义的英文呢。

不过我又往深了一想,这更证明凶手是极度变态,他把某器官的名称写到大腿根那里,也正好符合他的风格。

铁军拿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儿,想想后点了点头,又问,“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妲己把女尸手指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次没等铁军再问啥,白老邪显得有点等不及了,插话说,“小妲己,尸检完了没?”

其实妲己才刚刚做现场尸检,离结束远着呢,但她看着邪叔,点了点头。

白老邪给大嘴使了一个眼色,大嘴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剪刀,把女尸身上带血的上衣剪下来了一小块,他把那一块血衣包进了一个黄布里,又把黄布放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铁军对现场人员安排了一下,又招呼我、白老邪和大嘴回局里开会!

我以为又是小会议室呢,谁知道来到局里,我们去的是最大的那个会议室,这在平时都当小礼堂来用。

而且刚进门我扫了一眼,里面坐了不少人,大部分是各派出所的民警,但主抓刑侦工作的刘副局也来了。

我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刘副局,一看到他我就想起了芬姐,那天晚上刘副局给我们几个办的庆功宴,没想到那天晚上的庆功宴竟成了芬姐最后的晚餐。

除了铁军,我们仨都找个位置坐下来。铁军直接和副局上了讲台。

刘副局先走形式说了几句,把今天秦河公园发生的恶性案件讲了讲。接着,他给大家鼓气,说海螺屠夫案已经是漠州警局的头号大案,让大家一定要加把油,早日破案。

刘副局讲完之后,就把话筒让给了铁军。

铁军的表情很严肃,他没说废话,直接步入正题,让基层民警近期注意下面三点:一是寻找案发白色长安面包车的线索,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作案的白色长安面包车给挖出来!二是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通缉、悬赏甚至是线人组织,要尽快把嫌疑对象给排查出来,不放过任何的可疑对象。三是内松外紧。组织八支男女行动小组,在滨河公园和秦河公园沿岸布点“钓鱼”,不间断隐蔽式的夜巡,坚决不放过一切的可疑目标。

铁军说完之后看看刘副局,刘副局示意没啥可说的了,铁军直接喊道,“散会!”

大家都纷纷从大会议室走了出去,不过脸色都有些阴沉。想想也是,这案子确实棘手。而我刚走出小礼堂,铁军就在身后喊我一句,让我跟他走。

我跟铁军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铁军问问我追逐凶手的具体情况,我简要的给铁军说了一下。

铁军翘着手指想了想,随后说,“圈儿,这几天你跟妲己就不用去滨河公园了,我让别的人去。你说的那个油漆桶也是条线索,明天跟妲己去漠州的几个建材市场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我应下来。等出了铁军办公室,我没看到白老邪和大嘴,也不知道他俩干什么去了。

我又给妲己打个电话,没想到妲己刚回来,正躲在法医门诊里研究呢。

我把铁军刚下的决定说了,之后我也没打搅她,随便找个地方,躺着睡起来。

我本来想回家的,但又一合计,怕临时有事,还是在警局待命的好。

一晃到了第二天上班,我后半夜没咋睡好,甚至翻来覆去的总梦到那个B字,还有妲己在我面前跳舞的场景。

我不想上班后自己没精神,就要去买杯咖啡提提神,谁知道刚来到警局大门,我就撞到妲己了。估计她一宿没睡,脸色有些憔悴,而且赶巧的是,她正要找我呢,还跟我说,“圈儿哥,赶紧走,有面包车的线索了!”

妲己这话比苦咖啡还劲儿。我一下就来了精神,还问她,“面包车在哪出现了?”

妲己招呼我往警局后院走,趁空说,“地点还在西郊,附近派出所民警发现的。”

我俩开着昨天那辆车,我挺急的,开的很快。

说心里话,我一直对面包车这条线索很有期待,可是当我们到了西郊指定地点,远远的就看到那辆长安面包后。

它停在一片包谷地里,车身被烧成了一个黑黑的空壳。

我一时间都愣了,打心里骂了句,他娘的!凶手太狡猾了!

第六章 水库惊魂

我知道,凶手一把火把面包车烧了。现在就算找到这辆面包车又有什么用?也从车上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了。

妲己看我的表情,安慰我说,“别着急!到现场看看再说!”

我把车停靠在了路边,跟妲己下车朝包谷地走去。

张峰看到我俩,他迎了过来。还强调说,“现场都看过了”随后他摇摇头。

我没接话。妲己问,“张队,现场是谁发现的?”

张峰解释说,“早上一个老农下地干活,发现自家的包谷地里停了一辆烧成黑炭的铁‘疙瘩’,他就报警了。我刚才专门问过了,老农起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凶手,而且老农的法律意识挺强的,他报警后,也没破坏现场。”

随后我和妲己一起来到面包车前面。

不得不说,它被烧的很彻底,似乎还经历了一次爆炸,车身和车内所有东西都是黑乎乎的。

我从旁边的同事手里接过手套,我戴上手套研究起了车后备箱的那根钢管,旁边一个同事介绍道。这个就是普通的钢管,开车的这家伙手比较巧,自己给焊上去的,前面那里还有个液压开关。

我心说这个凶手看来是早有准备,不光凶残和变态这么简单。而且他早就想好了对付后面车辆的方法。

妲己绕着面包车附近转了一圈,还突然蹲了下来,观察一小会儿后,她也喊我过去看看。

我蹲在妲己身边,发现这里有一个鞋印。鞋印印在松软的泥土里,痕迹很好辨认,应该是旅游鞋的。

妲己用手量了量。又问张峰,“今天进入现场的同事里,有没有穿42码旅游鞋的?”

张峰一看就是个办事靠谱的人,他立刻肯定的回答,“没有穿42码旅游鞋的。最早进入现场的那个老农,我留意过,穿的是41码的布鞋。”

我和妲己互相看了看,妲己还立刻拿出相机,对着鞋印拍了很多照片。甚至还专门下尺测量,收集那个鞋印深度的部分边缘磨损的一些数据。

我在旁耐心的等着。这时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铁军打来的。

我接了电话,铁军问我现场情况怎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把现场情况简要的给铁军说了一下,当然也提了提鞋印。

铁军应了一声,而且他让我和妲己出完现场别忘了去漠州的几个建材市场转转,摸摸油漆桶的线索。

这个现场说实话,可调查的东西实在不多。不到一刻钟,妲己就把检材交给张峰,又跟我一起离开。

漠州有四个建材市场,东西南北各有一个建材市场,我俩去建材市场里找一辆面包车的线索,这有点大海捞针的感觉。不过我跟妲己并没有气馁,我俩主要针对那些卖油漆的商店进行询问,由于不想暴露身份,我俩都是装成买油漆的,不过把这四个建材市场转了一个遍,也没有什么发现。

更因为这些油漆店的客户都是买了后自己在附近找车,建材市场附近等拉活的货车太多了,也根本就没有看到面包车拉货的。

我跟妲己中午在建材市场附近的一个面馆吃了点东西,也都有点愁眉不展。

面包车是目前知道的最有价值的线索,我俩一直不想放弃,但眼看这条线就要断了。

等我俩刚吃完饭,调度给我打了电话,说有新线索了,下午回局里,要开个案情碰头会。

我和妲己没耽误,一路回到警局,进了会议室,我看到除了铁军、白老邪和大嘴,还有张峰跟几个基层民警。

张峰先介绍了新线索。秦河公园死亡的那对男女的身份已经被确认。男的是个单位的小车司机,那辆SV也是单位的,那男的在单位没有什么恶习,而且人缘也不错。

黄头发女子则是一个洗脚城的洗脚妹,社会关系有些复杂,目前正在调查中。

张峰说完之后,铁军接着说了鞋印的事儿。按痕迹专员的分析,鞋印是42码,耐克鞋的,凶手身高在175左右,按鞋印深度来看,凶手体格偏胖,按鞋子边缘磨损情况和重心落点分析,凶手还很强壮。警方可以对类似体貌特征的人多留意。

这么一来,我们又针对掌握到的线索进一步做了分工。但铁军的意思,我和妲己还是重点跟踪油漆桶这条线索。

我倒是没泄气,甚至一晃连续两天,我俩重新在建材市场细细的摸查了一遍。

这一天中午,我和妲己在城东建材市场,正经过一个大型油漆专卖店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一个客户问,“老板!原来在市场附近拉货的那面包车咋不见了?”

我和妲己都被面包车的字眼刺激到了。我俩一同止步,倾听着。

老板嘟囔道,“最近有段日子没见那面包车了,前段不知道哪个领导吃错了药,非要打击那些黑车,车管所那些部门来了两次钓鱼执法,现在别说那面包车了,连一些私家小货车都不在这附近出现了!”

那个客户也嘟囔了几句,又转身出去了。

我和妲己看老板有空了,一起来到这家专卖店,我还问老板呢,“这附近以前有过黑面包?”

老板警惕的看我一眼,反问,“你俩是干啥的?不会又是来这钓鱼执法的吧?”

我朝老板笑了一下,递过去一根烟,趁空还把警官证亮出来。我的意思也明显,我们是刑警,只针对破案,找找线索。

老板本来都接过我的烟了,还放在嘴里吸着,当听完我说的,他噗了一口,喷出好大一口烟,还把自己呛大发了,咳咳使劲的咳嗽。

我为了套话,又勤快的给他拍前胸、拍后背的好一顿折腾。最后老板缓过来了,但不咋利索的说,“两位警官,我可没犯事,那些面包车的事我真的不清楚!”

我让他别紧张,详细说说就好。

老板还有点不习惯。不过按他说的,这附近以前拉货的有两三辆面包呢,也不知道警方要问的具体是哪辆?

妲己想了想,进一步说,“应该是白色的长安面包,司机大概一米七五,高高壮壮,手还很巧。”

老板回想一下,摇摇头,说没印象。

我本来挺有期盼的,但他这句话,让我心一沉。

我不想刚到手的线索又断了!就还有些不死心,又追问了句,“上面查黑车查了多长时间了?”

老板随意应了一句,“有一个多月了吧!”而且说完这话,他拉开店门就出去了。

我和妲己没办法,只好也离开了。

但我反复在脑海里琢磨着,又有了一个办法。我跟妲己说,“咱们可以让铁哥联系下车管所,让他们取消行动,另外再让他们放出风声,就说打黑车的行动取消了,黑车可以重新恢复运营。也许那个凶手就会出现!”

妲己赞这个法子不错。我们这就跟铁军汇报。而且铁军办事很有效率,第二天,这口风就放出去了。

另外他还调派两个机动小组过来。

我们三组人商议了一下,有两台车分别停在建材市场的两个出口上,另一台车停在附近的马路上作为机动。

接下来三天时间,建材市场附近出现了很多黑车,不过被仔细排查后,我们发现,没一个司机是符合嫌犯特征的。

我们三组人一下僵持在这里了。我还苦逼的想着,在这么熬下去,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土状记巴。

不过凶手似乎更没耐心,在一天下午,调度来消息了,说双鸭岭水库出事了,怀疑是海螺杀手又出现了。

我和妲己接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抛下建材市场的蹲点任务,急速向水库开去。

双鸭岭水库是漠州附近的一个小型水库,那个水库离漠州市区大概有30多公里。

我一边开着车一边琢磨,这个凶手作案太没有规律了,东打一耙子西来一下的,而且他到底想干什么?

等到了双鸭岭水库,我发现铁军他们还没到。

我朝水库望去,有一个双人迷彩帐篷孤零零的扎在水库边,很显眼。

早到的一个同事指着那个帐篷说,“里面有一男一女两名死者,现场太”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看样子就知道,帐篷里的场面很血腥,尤其他在说的时候,面部的表情很难受,估计只差一点就蹲在那里呕吐了。

我跟妲己没等铁军,先走过去,离那个帐篷越近,血腥味就越浓重。

妲己走到那个帐篷跟前,戴上手套,然后掀起了那个帐篷。

我在她后面,看着帐篷里的两具尸体。

那具男尸的双手被捆绑在背后,脸朝下的趴在帐篷里,在他身下有大量的血迹,一看就是被捅死的。

在他身边,平躺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脸皮和双眼都被挖了下来,她的肚子被凶手从中间剖开,内脏全都被凶手从腹腔中拿了出来,然后很整齐的摆放在了旁边的睡袋上。

看着那一个个血淋淋的内脏,我原本翻滚的胃彻底忍不住了,扭头往后走了几步,蹲在那里吐起来。

我脑海中还冒出一个念头,那凶手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个屠夫,他是个恶魔!

我吐了一会才直起身子,这时候,妲己在帐篷那里喊道,“圈儿哥,吐完了没?我需要你的帮忙。”

第七章 黑色星期五

虽然帐篷里的那些东西让我很恶心,但我强忍着走到了帐篷外面,我问妲己帮什么?而且我心里一直在琢磨,她要是让我帮忙拿那些内脏,我可说什么都不拿,这是底线。

出乎意料的,妲己对我说道,“我说,你找东西记一下。”

我暗松一口气,现在没带笔记本,我直接掏出手机了。

妲己在睡袋上翻起了那些内脏,她一边翻一边不停的说,“一个心脏,一个胃,一个肾脏,嗯……确定是一个。”

她一边说,一边还在女尸的身体上翻找起来,女尸的身上到处是黄白色油脂、血液和体液的混合物,看着妲己在那里不停的翻动,我差一点就又要吐了。

妲己找了半天,没有发现那个肾脏,她把那具男尸也翻了过来,同样一无所获。

妲己用手指头在男尸的脖子上擦了一下,然后说,“利刃割断颈动脉致死,相对来说,这个男人死的还不算很痛苦。”

我没太琢磨男尸,心里翻来覆去想的,是女尸为啥少了一个肾脏。

我忍着恶心又朝女尸望去,只见女尸的大腿根儿有一个血画的海螺图案,这能肯定,又是那个海螺屠夫干的!

我一时没啥头绪,走出帐篷,至少不闻里面的血味儿,我松快了不少。我还接着抽烟缓一缓。

不久后,铁军带人赶到了。妲己也从帐篷里出来,跟铁军介绍下她的一些发现。

由于水库这里比较偏僻和安静,给了凶手很充裕的时间,所以凶手不慌不忙对那个女人进行了解剖。女尸的双眼和脸皮都被剥了下来,而女尸的口腔和鼻腔里有残留的分泌物,这就表明,凶手在挖掉那个女人双眼的时候,那个女人并没有死。而那男尸的脸上,还带有一丝遗留的惊悚表情,很可能死前目睹了女尸的被虐。凶手随后杀死该男子,又对女人进行了开膛手术,他从女人的肚子里把内脏全都拿出来。但问题是,一个肾脏不见了。

铁军听完问了另一个事,“女死者有没有受到性侵?”

妲己肯定的摇头,又说,“刚对女死者的下体进行过检查,她在死前发生过性行为,按照隐蔽处的扩张度来看,跟男子的器官吻合,但这并不确定什么,还要等回去做进一步检验才行。”

我反复琢磨这话,品出个言外之意,如果女尸被性侵的话,会不会说明,凶手的根小,这才导致不明显呢?

但这跟案子没关,我也没多问啥。

铁军也只是点了点头。

妲己继续说着观点,“我观察了女死者身上的创口,创壁平滑,边缘切口整齐,很明显凶手一刀就划开了她的肚子,这表明其手法非常专业,应该精通于外科手术或者人体结构。”

这时张峰走了过来,跟我们说,“问过看水库的管理员了,那个管理员说他昨天晚上走的时候,留意到这对腻歪在一起的情侣了,他知道这俩人要干啥,也没多干涉,当时这对情侣还好好的,所以应该是昨天晚上被人杀死的。对了,那个水库管理员还说,这对男女是开着一辆黑色轿车来的,那辆轿车应该被凶手给开走了。”

铁军皱起眉头,反问句,“管理员记不记得车牌号码?”

张峰摇摇头,甚至强调,别说车牌了,管理员连车型都说不上来。

我心想现在国产车和进口车那么多,大部分都是黑色的,别说一个水库管理员了,很多市民都分不清到底是啥车型。管理员说不上来也正常。

我们又针对这个案子,进行一些商议。铁军的意思,张峰安排一个小组对死者的身份进行调查,主要围绕两件事,一是死者的社会关系,二是死者驾驶的车辆信息,甚至一旦有死者的车辆信息,第一时间把它通报给各单位。

至于妲己,等下就带着尸体回去进行解剖和试验,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而我要独自回到建材市场,跟那两个小组会合,把现场的情况给他们说一下,重点留意黑色的轿车。

我们都没久待,各自带着任务离开了。

回到建材市场,我把双鸭岭水库的情况给那俩小组说了。另外我也有个小想法,让他们有机会打听下,这建材市场里有没有爱玩刀或者研究解剖学的人。

两个小组的同事很配合,听我说完后,就立刻去建材市场摸底了。

我刚从案发现场回来,一来一回的折腾累了,索性坐到了车里,但也没闲着,观察着建材市场的入口。

这样一直到晚上六点,调度员的电话过来了,让我们七点回局里,在大会议室开个案情碰头会。

我无奈的吐了槽,心说又是开会。但我没法反驳啥,这就开车往回赶。

我到局里的时候,差五分钟七点,我几乎又一路小跑到了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我看了一大圈,发现白老邪和大嘴了,他俩坐在一个角落里。我急忙凑过去,坐在大嘴旁边,而且几天不见,大嘴脸色更苍白了,甚至跟邪叔有点像了,有点哭丧脸的意思。

我心说这可不行,要这么发展下去,大嘴以后咋找对象?就这表情就能秒杀所有对他有感觉的女性了。

但当着白老邪的面儿,我又没法深说什么。

这次会议的主持是局长。没多久铁军和张峰陪他一起进来的。

由于近期连续发生多起凶案,局长的脸色很不好看,脸拉的很长,都快赶上驴的了。

铁军和张峰没说啥,局长站在讲台上,腆着一个将军肚,砰砰的拍了几下桌子。

会议室里的人都没人敢吭气。那一会,会议室的气氛很静。

局长在那里直接吼道,“耻辱!这是我们的耻辱!这是漠州警局的耻辱!”

我发现当官的都有那种架子,他又顿了顿,似乎有啥事故意拿捏着不一气说完一样,随后又高嗓门说,“下午市领导找我谈话了,问我什么时候能把凶手抓捕归案?还要几天?还要多长时间?”

会议室里的有些同事都互相对望了一眼。我明白局长心里的压力不小,而且我还偷偷看了眼身在局长旁边的铁军。

铁军显得很淡定,张峰倒是忍不住的抹了一把脑门的汗。

局长怒气冲冲又吼道,“你们告诉我,还要几天?还要多长时间能把凶手抓捕归案?另外知道现在漠州的市民怎么说咱们吗?漠州的刑警就是帮草包,就是帮笨蛋!他们除了扫个黄抓个麻将摊之外,什么屁事也干不成!”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妲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我心里一紧,心说我的妲己啊,你来的不是时候,这不是往炮口上撞么?

我都有点担心了,甚至也想好了,要是局长敢迁怒的说妲己,老子就敢不给他面子,站起来跟他对着干。

但我多虑了,妲己要来,这一定是事先就有的计划了。

局长示意的摆手,妲己走到投影仪前,摆弄起来。

局长又给我们打打气,先走了。我倒是觉得,这老家伙挺聪明的,知道妲己接下来要放的,肯定都是很恶心的片子,他倒是提前躲了。

我留意其他同事,很多人全模仿邪叔和大嘴,变得哭丧脸了。因为他们很多不是刑警,而是文员或技术警。

妲己不管那些。投影仪打开后,她先播了一些死者的内脏和解剖画面,解释了一番,最后又放了一个片子,是三名女死者大腿根部血海螺图案的特写。

妲己又说,“经检查,三名女死者生前都没有受到凶手的性侵,这说明凶手并不是为了女色而杀人!但是凶手却在三个女死者的大腿根部都留下了海螺图案。我今天要说的重点就是这个海螺图案。上次我也提到过,在这个海螺图案的中间,凶手专门写了一个英文字母‘B’。可是今天我在实验室对图案进行过比对分析,我发现凶手在海螺中间写的不是B字,而是个阿拉伯数字‘13’。”

这结论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我对13这个词有一定的了解,尤其在西方文化里,它是不吉利的。

我一时间联系起好多事情。会场再次变得沉默。

铁军知道妲己没说完,就又让妲己继续往下。

妲己一定事先做了很多准备和分析,她又说,“我专门查了一下凶手的作案时间,从滨河公园案到秦河公园案,再到双鸭岭水库凶杀案,每起案件的作案时间都在星期五,这或许不是一个巧合。”

我突然想到了黑色星期五,这在西方文化中,跟13一样是不吉利的。

我怀疑海螺屠夫是不是信仰西方什么东西,但凭目前掌握的线索,我们还不能确定。

妲己该说的都说完了,铁军也不站着了,他带着妲己,找个偏僻的椅子坐下来,还示意张峰,接下来让他主持。

张峰有点老生常谈的意思,又把局长的话强调一遍,再给大家分配任务之类的。

过了一个多钟头,我都有点哈气连连的了,会议结束了。

我们站起来,陆续往外走,这时铁军故意停留在门口,望着我、大嘴和白老邪。

我心说他这是有话要说的节奏,难道我们又要开个小会么?

第八章 带血的礼物

我们仨很默契,一起来到铁军身边。等整个会议室的人走差不多了,铁军对白老邪和大嘴说,“跟我去办公室!”

他们仨又转身走了,我眨巴眨巴眼,心说合着等了这么久,没我毛事……

我又想了想,既然临时没啥任务,我打算回去好好歇歇。

我下楼时还遇到妲己了,跟她聊了聊。她无意间跟我透漏一件事,大嘴和白老邪之所以脸色差,是因为晚上频繁奔走。

我挺纳闷,如果他俩是夜间蹲点,也不该频繁奔走才对,但再等我想问,妲己已经匆忙的回到解剖室了……

接下来两天时间,或许是迫于压力,整个漠州几乎翻了天,到处是警车在街上巡逻,户籍警也不停的在各个辖区调查和走访,但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甚至我再度怀疑,凶手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我就此事跟铁军问过。铁军很肯定的告诉我,他还会再次作案!而且我能发现,铁军说话时,有一种忧虑感。

我知道他这个人,是一个硬汉,不会被案情本身打趴下,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猫腻。

铁军又适当点了我一句,“凶手把女尸内脏全都取了出来,但是他带走了一个肾脏,这和他在滨河公园凶杀案的行为一样。表明他对女性有种刻骨的仇恨,我猜测,凶手很可能是为情杀人。不然他不会对女人下手这么狠!”

我联系一番,认可的点点头。我还突然想到了犯罪行为心理学的一个观点,凶手总是会或多或少的在案发现场留下自己的一些信息,这就好像动物爱在地上撒尿,代表这是它的领地一样。这属于一种潜意识的罪案痕迹。

我爱瞎琢磨的劲儿又上来了,那一晚空闲下来后,我又反复针对罪案痕迹进行联想。

一方面是对13这个数字,我觉得除了代表不吉利,也许它是凶手的幸运数字或者有其他的什么含义。

另一方面,我又对比着三处案发地点,滨河公馆、秦河公园、双鸭岭水库,这三个地方好像还有一个共同点……

我还做梦了,自己身处茫茫大海之上。等醒来时,我意识到了一个字,水!

这几个地方都靠近水。

我把这分析及时告诉铁军。我本以为自己猜中了,海螺屠夫还有一个怪癖,爱在靠近水的地点作案。

铁军对我这个分析也没反驳。不过接下来的突发事件,让我这个猜测彻底不成立了。

那一晚天黑后,我接到调度电话,说有人报警,电视台那边有海螺屠夫案的线索。我和妲己当时都在警局,我俩就首当其冲的赶过去了。

而且调度在电话里没说清楚电视台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我担心会有危险,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

但实际情况没我想的那么悲观,来到电视台门口后,这里只是很静,并没凶杀或动乱的迹象。有个女子还在大门口等着我们。

我找地方把车停好,女子迎上来跟我们说,“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们都快要被吓死了!”

我看她胸牌,是一名助理。另外她这话让我有点惊讶,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助理紧张的来回捏手,还有点结巴上了,“屠夫……那个海螺屠夫来我们台了!”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潜意识带动下,我摸向后腰,想把枪拿出来。

但这女助理也挺气人的,又有点语无伦次的念叨句,“没!那个海螺屠夫没来……”

我特想抽她,心说到底是来还是没来?我瞪了她一眼。

女助理估计一时间想解释也解释不明白了,最后急的一跺脚,说你们跟我去办公室就明白了!

妲己趁空让我把枪揣起来,我也觉得拎着枪满电视台走,不是那个事。

我们跟着女助理去了侧面一个办公楼。这楼有十五层,女助理带我们进了电梯,按了九楼的按钮。

而且她借着走路缓了缓后,头脑清醒了一些,至少有条理了。她对我们说,“是这样,我们刚收到了海螺屠夫的邮件,他写了一封信给我们法制栏目的主持人菜菜,而且还有一份礼物,可把我们吓坏了,所以就赶紧报警了!”

我觉得邮件倒没啥,就算内容再恐怖,也只是个虚拟的东西,反倒是礼物。

我重点问,“什么礼物?”

女助理浑身哆嗦了一下,拿出一副想都不敢多想的样子,推脱说,“警官,等会你见到就知道了。”

出了电梯,女助理把我和妲己带到一个办公室门口,她推开门,让我和妲己进去,这里面还坐着一名女子,约莫23、4岁,留了个齐耳短发,一双大大的眼睛,还化着妆,很美。

女助理对这女子说,“菜菜!警察来了。”

女助理说完又跟我俩打个招呼,转身走了。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这里的环境。靠外摆了几个沙发和一张茶几,菜菜坐在最里面的办公桌旁。

菜菜示意让我俩坐在沙发上,随后她泡了两杯茶端过来,坐到我们对面。

我发现菜菜比女助理淡定很多,甚至语速也很稳。

她先介绍了一下事发经过,跟菜菜说的差不多,之后提到邮件内容,“发电邮的人说这个世界太肮脏了,要对这个世界进行清洗。他尤其说到了婚外恋和一些车震,那些行为都是这个世界的毒瘤,他要像做外科手术一样,把那颗毒瘤给切掉。”

我和妲己都点头示意,我又强调一句,“礼物呢?”

菜菜起身来到角落,拿起地上的一个已经被拆开的包裹。而且在碰到包裹的一刹那,菜菜身子顿了一下。

她尽量伸直手臂举着包裹,让它离自己远远地。等包裹拿到我们近前后,我也能闻到很浓的一股血腥味。

菜菜把包裹放到茶几上后,又躲得远远地,大有让我们自行看包裹的意思。

妲己先有动作,带上一次性手套,顺着拆开的痕迹把包裹打开了。我看到这里面还有一个一次性的饭盒,这里面放着两个血糊糊的东西。

也就是这东西散发出浓重的臭味和血腥味,上面似乎还生蛆了,我看到有几个白乎乎的虫子在那两个血东西上爬来爬去的。

妲己仔细观察一番,下结论说,“应该是肾,不过这两个肾怎么都残缺不全?”

随后她还把饭盒从里面拿出来。

我们都没想到,这饭盒底下还压着一张叠好的纸条。妲己咦了一声,又腾出另一只手把纸条拿起来。

我看她一手举“腰子”一手拿纸条的,就主动把纸条接过来。妲己趁空问了句,“这个包裹其他人有没有碰过?”

菜菜捏着鼻子,似乎不想闻到太多的血味,又摇头说,“除了我和助理,这个包裹其他人都没有碰过,而且我怕给台里造成不好的影响,报警这事,也只有助理和台长知道。”

我没接话,摊开后,我看到纸条上面写了一些字和图案。

这字是:菜菜,两个腰子很美味,爆炒起来很好吃,我给你留了一半。而且这行字并不是手写上去的,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粘贴到一起拼成了一句话。

在那行字的下面还有两个图案。一个是海螺,那个图案跟女受害者大腿根部的图案完全一样。第二个则是虫子的图案,虫子是一个昆虫,身上还长着翅膀,我觉得应该是个蛐蛐或者是蝈蝈之类的。

菜菜也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字,她像想起什么了一样,又说,“两位警官,当时那封电邮后面还有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菜菜起身走到办公桌那边,又把笔记本拿过来放到茶几上,她让我俩一起看!

我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邮件内容跟菜菜说的一样,下面有一小段话,意思是,“我给警局的那些猪留下了我下次动手的线索,如果那些猪猜不到,你把这张图发到法制节目上,我要让世人清醒,也要让世人不再作恶!”

这段话跟那两个图案联系到一起了,我一寻思,这个屠夫还真是有点心理变态,他直接把我们警局的人都喊成了猪,太他娘的嚣张。

菜菜站在她的立场,跟我想的是两个方面,她又问我,“警官,现在怎么办?如果我不把这张图发出去的话,我担心这个凶手会……”

我懂她的意思,但这事有点棘手,一时间我和妲己都拿不定注意。我让菜菜先别急着发图,我又给局里打个电话,让调度员联系技术警,查查这邮件的来源,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另外我看看时间,现在这时候,快递都下班了。

我又给铁军去了个电话,把电视台这边的情况跟他说了说。我知道,铁军会想办法联系快递公司,试图从包裹上面下手查一查。

但说实话,我觉得海螺屠夫是个聪明人,不会在包裹上留下蛛丝马迹的。

我和妲己又问了菜菜一些问题,之后带着包裹,一起离开电视台。

在回去路上,妲己兴致不减,偶尔还摆弄下那包裹,而我没跟妲己说啥,这一刻心里却挺有压力的,总觉得这次我们遇到的凶手,从目前迹象来看,虽然不是最凶残的,但却是最狡猾的,他把我们耍的团团转了!

第九章 犯罪心理突变

在回警局的途中,妲己有一个猜测,回去后她就一头钻进解剖室。其实在漠州这种地级市的警局,是没有专门的DNA检测设备的,但也不知道妲己用的什么法子,很快的,她有个结论,说那俩残缺的肾脏,全是女死者的。

这既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我意料之外,而且一想起那俩腰子,我还觉得血淋淋的很恶心,尤其那上面还爬满了白蛆。

我不再往深了想,只是让我很不可思议的是,他竟是吃人,还把那俩腰子都吃掉半个。

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警局其他同事也都上班后,我问了问小刘那边的情况。小刘是这次负责追查菜菜邮件的技术警。

他回复是,海螺屠夫是用手机发的电邮,而手机上网的IP是由手机附近的基站决定的,每次的上网IP都不一样。另外,那个家伙很狡猾,上完网之后,就把手机给关机了。换句话说,他那边目前毫无进展。我又鼓励他几句。

小刘也并没泄气,他还有一个招,跟我说他这就去找那个女主持人,要在对方电脑里装一个监测软件,只要海螺屠夫再给女主持人发邮件,那软件就会自动提醒和跟踪对方的IP地址,运气好的话,或许我们能及时抓到海螺屠夫!

我想起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小刘这一招,真的很可能立头功。

而在我和小刘结束谈话的一小时后,又发生一件让我没想到的事,菜菜打电话了。

她直接找到我的。估计是小刘把我电话给她了。

我以为又有啥案子了呢,谁知道菜菜压根没事,只想跟我说说话,最后又点了一句,希望我能把她的联系方式存上,这样万一那个海螺屠夫有什么消息,她能第一时间找到我。

我随便的应了下来,但也告诉她,自己不是二十四小时当班,遇到危险了,打110是最有效的。

妲己不知道从哪知道这个消息的,还抽空找到我,冷不丁来了句,“昨天见到的那个电台的菜菜,人挺漂亮的。”

我没想那么多,顺着话回了句,“那必须的,人家是电视台主持人,长的水灵!”

结果挨了妲己一顿掐,她还气嘟嘟的要跑去跟铁军建议,那意思海螺屠夫也许会到电视台对菜菜不利,让我当菜菜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算了。

我再傻也明白妲己吃醋了,就笑哈哈的打岔把这事弄过去了。

我也趁空去了铁军的办公室,想把电视台的事,跟他念叨念叨。但当时不确定他在不在,我就试着敲了敲门。铁军喊道,“进来!”

我推开门走进去后,铁军正在那里看卷宗,他估计吸了不少的烟,屋里都是烟雾缭绕的。

我看在都是兄弟的面上,建议道,“铁哥!你少抽点烟。”

铁军把手里的烟按到了烟缸里,叹了口气。

我给他打开窗户,让屋里的烟气朝外跑了跑,紧接着把去电视台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铁军听了之后,半天没有吭声。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我这么一说,又让他想起这么一堆乱入麻的问题。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铁军突然问我,“圈儿!听没听过一个词,叫‘犯罪心理突变?’”

我默念两句,心说这是啥意思?虽然我在警校的时候学过犯罪心理学,不过那时候根本理解不透这种高深的专业词,这词就算听过扭头也就忘了。

铁军继续解释,“犯罪心理突变这词最早是由法国警察提出来的概念,后来美国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对这个词进行了深化和更详细的阐述。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犯罪分子的作案心理会随着作案次数的增加而进行不断的变化。”

铁军又点上了一根香烟。我示意他继续,铁军吐着烟圈说,“犯罪分子在作案的时候,由于一直没有警察抓住,他的犯罪心理会产生巨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也可能刺激他的情绪,让他对警察产生藐视或者是蔑视,由于他不把警察放在眼里,所以他会更加疯狂的作案!”

我有点明白了,接话道,“也就是说,量变会发生质变!这就好比一个小偷刚开始只是小偷小摸,由于他一直没有被抓住,时间长了,他很可能变成一个大偷或者是抢劫犯!”

铁军点头,“是这个意思!”

我心里一紧,心说就拿海螺屠夫这件案子来看,凶手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是随机作案,由于他一直没有被抓住,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自负,认为我们警察是群蠢蛋,办案能力也不过如此!所以,他开始向我们警方挑衅和宣战,他寄给电视台的那封信就说明了这个情况。

我突然头疼上了,也别说劝铁军少抽烟啥的了,自行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铁军有个不好的猜测,说凶案激发了海螺杀手体内的凶残本性,他很可能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杀戮,行凶对象很有可能会转移!这么一来,我们之前掌握到的线索,很多可能就要失效了。

我冷不丁又想到那个纸条了,上面有两个图案。海螺屠夫说过,那里有下起凶案的提示?

我没心思跟铁军再说啥,没多久离开他的办公室。

我想试图通过图案,再有啥发现。但折腾到中午,我不仅没啥进展,还去警局附近的小饭馆吃了一斤半的饺子……

我也给妲己打了个电话,问她吃没吃饭。我怕这小妮子上来彪乎劲了,太过于破案,而忽略吃饭。

妲己没接我电话,我索性直接打包了一份,送到了法医门诊。

这时门诊里只有漠州一个小法医助理,他倒是看着饺子双眼放光。

我特意叮嘱他,是留给妲己的,但在我转身出去的一瞬间,我听到小助理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也暗中一叹气说算了。

我下午没回警局,倒不是偷懒,而是觉得身子挺脏,最近老在外面办案子,一直没咋洗澡,都快馊了。

我直接开车回家,衣服一脱,直接进了厕所。

本来我还想着,洗完澡再舒服的睡一觉,但被热水澡一淋,我反倒精神了。都是自己家,我也不避讳,光着身子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罐装啤酒坐在沙发上喝起来。

我还一边喝,一边随手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了起来。我把凶手的那些特点全都写到了纸上,可是看了半天我还是觉得没什么头绪。

我甚至还有些奇怪,像他这样一个聪明的凶手,随便出去找份什么工作都不成问题,为什么要去杀人?这不科学!

我又拿笔在废纸上画起那两个图案,海螺和“蛐蛐”,不过我画的比较难看,最后我把海螺画成了一个蜗牛,而那个蛐蛐则直接被我画成了一个扑棱蛾子。这彻底更有干扰了。我盯着那俩图看了半天也没头绪。

到最后我不去想了,闭上眼躺到沙发上睡着了。

一晃到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间,有人敲我家大门。我渐渐醒了,还稍微墨迹了一小会儿,才凑过去开门。

我没想到,来得是妲己、大嘴和白老邪。

大嘴还正吃包子呢。他倒是不咋避讳,看到我后,还带着唾沫星子的说了句,圈儿,咋才开门呢?

这唾沫星子正好喷在我脸上了。我突然觉得一凉,心说他奶奶的,老子这澡会不会白洗了?

我随手一抬,把唾沫星子摸了,又让他们快来屋子坐。

妲己很关心我,问我下午咋没上班呢?我就简单的回了句。

我也问他们,“找我是不是有关于案子的事?”

妲己没急着回答,反倒看了看邪叔。我突然反应过来,是白老邪主动要来的。

白老邪此时发现我画的那两个画了。他一改哭丧脸,显得很高兴,拿着画连连说好。

我有种羞愧感,心说好在哪?明显都走样了。

白老邪也急着说啥正事,欣赏起画来,妲己先说了她下午的一些发现。她从女死者的指甲里确实发现了凶手的DNA,也跟漠州和黑省的所有数据进行了比对,无任何数据吻合!

妲己这话的意思我明白,目前的DNA数据比对只能和数据库里的进行比对,数据库里的那些DNA都是一些有案底的罪犯。由于黑省人口数量太多,不可能每个人的DNA都入库,所以,虽然有了凶手DNA这个线索,但很可能它没啥用。

我心里暗叹了一下,心说又断了一条线索。

而没等其他人再说啥,白老邪指着画,插话问,“小圈子,来来,说说你对这俩图案有啥发现?”

我也不能不回答,索性联系着铁军之前说的犯罪心理突变,临时发挥起来。

我说,“这个海螺图案就不用说了,是海螺屠夫的专用标志,他用这个图案来证明信是他写的。至于这个昆虫,我刚才仔细的看了半天,这个昆虫是不是有点像……蛾子。”

我没敢说蛐蛐,而且白老邪没反驳我,我又继续说,“凶手在这几起案件中,都对女受害人很残忍,而蛾子在民间又有成蛹化蝶的说法。我觉得凶手下一次的目标会不会是针对美容行业的女性?比如说美容院或者是医疗整形机构里的女士,我建议应该对这些地方重点布控,抓住一切可疑线索。”

我说完其实都对自己没信心,没想到邪叔咯咯笑了,称赞说,小圈子,了不得!

我一愣,心说不会是自己懵对啥了吧?那我也太天才了。

而我其实是“自恋”的太早了,白老邪猛地一绷脸,还从兜里摸出一根皮筋,对准我抛了过来。

他还念叨一句,“你小子胡搅蛮缠的劲儿,可以领这个了!”

第十章 挑衅

我心里猛地一紧,因为自己太清楚这皮筋代表啥了。不过邪叔只是开了个玩笑,也仅仅是抛个皮筋过来而已。

随后他往沙发里蜷了蜷,继续哭丧脸,还有一种闭目养神的样子,念叨句,“虫儿乱爬,田地遭殃!”

我反复念叨这句话。邪叔一定在给我做什么提示,问题是,田地两字怎么解释?

过了一小会儿,我实在想的不明白,尤其这一天下来,我脑子原本就有点混。我懒着再猜啥了,直接问了句。

白老邪眯着小眼瞧了瞧我,又把我画的“蜗牛”和“蛐蛐”举了起来,跟我说,“这两个图案表达了凶手下次准备动手的目标。图都有特殊的含义,甚至是一种隐义。蛐蛐能发出声音嘛,本来就带有乐曲的意思。我想……他一定是准备对有音乐的地方下手。”

我本来挺认真的听着,后来发现,这次邪叔似乎在瞎白话呢,更明显在临时编话,借题发挥。

我呵呵笑了,问他,说的真的假的?

白老邪本来也笑了笑,不过一笑跟哭似的,现在脸一绷,说知道是假的你还问?

白老邪这次来,主要就是给我点了一句话,既然都说完了,他也不想多待了。招呼着大嘴和妲己,这就一起往外走。

我有点稀里糊涂的,也就没留。

出门后,白老邪还跟大嘴说,“走,继续去那地方。”

大嘴一脸无奈的应了一声,我也不知道这话具体指的是哪。

这样一晃到了第二天,我准时到警局点卯,铁军那边收到一个消息,还把我们召集起来说,两天后,有个演出团要去电视台。

要在平时,这种消息也没啥,但我们第一反应是,海螺屠夫会不会就在那个时间对电视台的歌唱演员动手?

我们目前把握不到海螺屠夫的动向,对这件事也不得不防。也因为我和妲己去过电视台,跟菜菜接触过,所以这次任务,铁军就派给我俩了。

我对任务本身并不抵触,甚至相比之下,这还是一个优差,比去建材市场蹲点要强多了。问题是一想到海螺屠夫,我觉得要真是我和那家伙斗起来,我不一定是他对手。

我没啥莫不开的,把这情况说说了。

铁军嘿嘿笑了,让我放心,还强调,“圈儿,你和妲己是明线,到时还有暗线。”

我一下想起来王氏绑架案了,那次在医院,有个歹徒拿着液体炸药,后来被神秘暗线给降服了。一想到那个暗线,我心里就踏实了很多,没再说什么。

等大家领着任务各自离开后,我回到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也跟妲己约好了,一个小时后出发。

但没等我给菜菜打电话呢,她电话先过来了。

我以为她又找我瞎聊呢,我心说正好,一会插句话告诉她,我们要去电视台的事。

但菜菜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紧张,她告诉我,海螺屠夫又给她发电邮了,让我赶快去电视台一趟。

我先是一愣,也是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海螺屠夫竟来搅局了。我告诉菜菜不要紧张,我们正在去电视台的路上。

撂下电话后,我给技术警小刘去个电话。小刘在电话那头给我说,他正准备找我呢,刚才软件已经自动捕捉到了海螺屠夫的移动IP,地址就在西郊,不过那个移动IP很快就下线了。因为时间太短,他无法确定具体位置,他会密切注意这事的,一旦再有发现,他马上通知我。

我知道小刘的水平,点头应了一声。

我又找到妲己,还把菜菜的事简单给她说了下。我俩不耽误,开车往那边赶。

在我印象里,菜菜是个很能抗的人。但等我和妲己来到电视台,又走到菜菜办公室门口时,这里露着一个门缝,我就听到菜菜在里面念叨,“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

我在门口咳嗽了两声,然后跟妲己一起走了进去。

菜菜看到我俩,稍微镇定了一些。

我出言安慰她几句,又问那邮件在哪呢?

菜菜带我们去办公桌前,指着笔记本屏幕。我看着这邮件内容,其实就短短几句话,让菜菜在今晚的法制节目上公布他的那封信,就是那个他画了图案的信!

我突然觉得海螺屠夫很幼稚,真把自己想的跟天皇老子一样么?我甚至被气笑了,忍不住骂了句,“他妈的!”

菜菜问我俩,“接下来怎么办的好?”

我和妲己互相看了看,我有这种感觉,既然海螺屠夫在叫板,这事其实也是个机会,如果把它处理好的话,或许能把海螺屠夫直接抓到。

我又跟妲己说,让她陪陪菜菜,毕竟都是女人,好说话。我又出去给铁军打个电话。

我把邮件的事以及内容都跟铁军说了。铁军想了一会儿,才回复说,“先观察,这期间有一个重要的事你俩一定办好,就是把三天后演出团的名单拿到手,再问一些表演的细节,而且越夸越好!”

说实话,这是我头次觉得铁军办事不分重点。想想看,虽然我们怀疑海螺屠夫会对演出团动手,但就是个猜测,铁军为何对这演出团如此重视呢?

我回到菜菜办公室后,看到她正坐回办公桌上打字呢,估计在工作,妲己自己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我突然觉得,主持人这工作不好做,压力竟这么大。我没打扰她,一屁股坐在妲己身边。

我把铁军的话轻声念叨一边。妲己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等过了半个钟头,菜菜忙完手头活儿了,我俩借着聊天,问了演出团的事。

菜菜没想到我们当警察的,在这方面的消息竟也这么灵通,她还误会了,问我,“你是那演出团的粉丝?需要我给你要个签名啥的么?”

我笑着摇头,又适当解释几句。

菜菜让我们稍等,她走出办公室,要去隔壁要名单。等只剩我和妲己时,我看妲己还在翻看手机。

这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她把海螺屠夫新邮件拍了下来。

我看她观察的很仔细,就问她有啥新发现?妲己摇摇头,不过也强调,“我老觉得这封信里应该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这样过了十来分钟,菜菜拿了一小叠资料回来。

我接过她手里的资料,菜菜坐到电脑前又忙了起来。

我看着资料,按上面简介称,这演出团还有点名气,有些小歌手和演员。甚至还有一些照片,都是艺术团以前表演节目时候拍的。

最后面一页是这个艺术团表演的地址和时间,三天后的晚上八点,在电视台的二号演播厅。我为了没遗漏,把那些资料翻看了两遍。

我承认这资料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潜意识告诉我,这里面有猫腻。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潜意识对了?

我上来一股死磕劲儿。而且一时间我也没啥事,就跟这资料死磕上了。

一点点的,又过了半个钟头。铁军电话过来了,问我演出团的资料弄得怎么样?

我是出了办公室接的这个电话,而且因为反复看资料,我几乎把它背下来了。

我就跟铁军念叨一遍,铁军让我找地方,把资料传真给他。我记得菜菜办公室就有传真机,我又赶紧回去了。

当我一页页的扫传真时,突然的,我来了一个顿悟。

我低头看着资料,上面一行字出现在我眼中,“卫海瑶山民间艺术团”。

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没错,卫海!

我们办的王氏绑架案,地点不就是卫海么?当时还死了不少的警员。卫海的刑警队长杨鑫还落了个终身植物人的下场。难道……这个民间艺术团跟王氏绑架案有关?

我的大脑飞快的转起来,冷不丁的我又想到了那个线人刀螂,刀螂曾经说过,在卫海的附近有一座大山,那山比卫海的罗山大多了,在那座大山里有一帮东北来的土匪,他们还按照四梁八柱分等级。难道这个瑶山民间艺术团就是从那个大山里出来的土匪?

我记得早些年有过土匪扮装成艺人到处作案的事情,不过那都是在旧社会,那是东北的绺子干的事,上警校那会儿,老师给我们讲过类似的案例,当时我只是当一故事来听的,难不成现在这帮土匪还来这套?

我又往深了想,刀螂也说过,那帮土匪个个都有自己的绝活,而海螺屠夫杀人也是干净利索,难道他也是那帮土匪的一员?我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冷,脑门上都开始出汗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我猛吸了两口,这能让心思稳定很多。

但我这囧样儿也被菜菜发现了,她问我,“警官你咋了?吸烟这么快不好。”

我愣愣的看着菜菜,这一刻觉得,海螺屠夫案太严重了,甚至很可能是大漠州的一个劫难。

我也相信自己这种说法毫不夸大,因为一旦一个土匪窝子的人全溜过来,还一起作案的话,那是什么结果?

尤其他们个顶个的有绝活,我们警方在明,他们在暗,我们又怎么能防得住呢?

第十一章 蚯蚓与鱼

我被卫海艺术团的事弄得心里极其郁闷,发完传真后。我一脸愁苦样,坐回沙发上。

也真不知道菜菜咋想的,总偷偷看我一眼,时不时套我话,那意思如果我真的是那艺术团的粉丝,就知会一声,她绝对给我弄签名去。

我挤着笑,随便的应付几次。

我们又干坐了一个多钟头,菜菜说马上要录节目了,问我们一起跟过去不?

要在平时,我还真有这方面的兴趣,毕竟从没到录节目的现场看过,但现在的我,严肃的摇摇头。

菜菜收拾下东西,这就要出门。这时候那个女助理跑来了,还跟菜菜说,她的发型师还没来,打电话关机。

我知道,对主持人来说,化妆和做发型是很重要的。菜菜也因此差点发飙。别看她对我俩客客气气,对这个女助理却是凶巴巴,还没好气的问了句,“你们干嘛吃的?不会去找么?去他家里找!”

女助理有点慌,支支吾吾说也找了,不在家。

一时间场面有点尴尬,妲己原本低个头,还在看手机呢。她又突然看着菜菜说话了,“我也会做发型,要不让我试试呢?”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妲己,心说开啥玩笑?妲己是名法医,就算会做头发,那也是给死人弄造型吧?

菜菜倒是信了妲己,还让妲己快跟她走。

我喂了一声,却不知道说点啥,眼巴巴看着这姐仨都出去了。我真的难以想象,菜菜要是顶着一个死人头型去录节目,这大漠州电视台会不会从此收视率一蹶不振?除非菜菜这次的节目叫:走进殡仪馆……

当然了,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我又把它放到一旁。

就剩我自己在这里待着,冷不丁有点空落落的。我决定给铁军打个电话,再跟他好好说说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不过铁军语气不怎么有劲,显得有气无力的。

我问他看到传真没?铁军说看到了。

我又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尤其是这艺术团跟土匪有关的事。我原本就觉得,铁军或许早我一步就猜到了,所以他听完后,不会太诧异。

这倒是被我猜中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铁军听完还忍不住念叨句,“他娘的,你小子也想到这事了?那我还在你面前装什么傻?”

我心说自己也不笨,这点智商还是有的。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铁军装傻?难道他萎靡不振都是装出来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多问一句。铁军嘿嘿笑了,说一会再给我打过来。

我猜这期间他找了个更方便说话的地方,三分钟后,我接起他的电话,那边一点外界噪音都没有。

铁军跟我说,在他最早听到这案子时,就知道有些不寻常了,而且在国内,一年到头都赶不上几个这么凶残的案子,漠州不可能那么巧合,在赵晓彤杀人案后,这么快的又出现极度凶残的大案了。

我打心里佩服铁军,心说这洞察力,我啥时候能学到呢?

铁军又点了我一步,“咱们之所以抓不到凶手,并不是因为漠州警方无能,而是凶手的保护伞太大了。”

这话大有深意,我琢磨一小会儿,试探的反问,“难道说,警方内部出鬼了?”

铁军把我否了。他问我,“还对被许二郎挟制的王哥有印象么?”

我点点头,因为那也是芬姐的老熟人。之后我一个顿悟,全懂了。

王哥对漠州也熟悉,甚至从之前种种迹象来看,王哥很可能跟一指残那帮土匪有关系。

我也算明白了,为啥这帮土匪来漠州行凶了。一来这里是我和大嘴原工作的地方,铁军和妲己也都在此地破过奇案;二来这里警方成员刚刚调整过,属于新老磨合时期,容易有漏子;三来,这里也是他们熟悉的地盘,有王哥帮着罩一把,更容易方便他们行凶和报仇。

我想起天时、地利、人和这句话,心说这帮土匪不简单,想出山对付我们几个,竟还不盲目,把这一切算计的好好地。

我咬牙切齿的跟铁军建议,“把姓王那个兔崽子抓了!甭管他现在身上有没有罪,随便扣几个帽子,拉到审讯室,二十四小时辣椒水伺候着,不信挖不到海螺屠夫的消息。”

铁军笑了,说刚夸我聪明,现在咋突然又笨了呢?

随后他又说,“知道姓王的有个什么外号么?”

我摇摇头。铁军说,“这外号是我给他起的,叫蚯蚓。”

我听完差点噎的直咳嗽,心说别人外号都猛虎、飞龙啥的,咋铁军的外号这么奇葩呢?叫蚯蚓……

铁军拿出自言自语的样子,念叨句,“蚯蚓、蚯蚓,这可是能调到大鱼儿的好东西。”

我这下全明白了,合着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问铁军,他接下来是啥计划?还要不要派人去建材市场和三个公园蹲点了?

铁军卖了个关子,没再告诉我啥,不过也强调,蹲点是必须的,这也是为了那些警员做考虑。

随后我俩瞎聊了会,就把电话挂了。

我发现自己是真不了解铁军,他跟一潭深水一样,永远让人琢磨不透。但还是那话,我信这个汉子。

我稍微放下心,至少不太紧张了,我还用菜菜的电脑,玩了几把斗地主。

时间过了挺快,到了下午,菜菜录完节目回来了,我发现就通过做发型这件事,她跟妲己关系更近了一步。

她俩还手挽手的。我承认,这俩人都是美女,都有漂亮的脸蛋,胸大屁股圆的。所以当她俩一起回来时,我看着她俩,心里有点小波动,那场面……

我不知道妲己对海螺屠夫案到底知道多少,但有菜菜在,我没法跟她说些什么。

晚上下班后,妲己找我商量了一下。按她说的,海螺屠夫可能对菜菜构成危险,而菜菜现在自己住,她就想跟菜菜回家,也算是一种间接地保护吧。

我懂,这活儿我干不来。但我也挺担心,就妲己一个人,遇到危险能应付的来么?

我提了一嘴,妲己嘻嘻笑了,让我放心,而且还强调,让我回家就早点睡,不然晚上会很累。

我也不知道累从何来。

我没回警局,直接买点吃的到家了。我一个人好对付,稀里糊涂吃一顿,又洗个澡,裸睡起来。

等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家门又被敲了。

我睁开眼睛缓了缓。就凭敲门声那么急促,我猜是白老邪和大嘴,不然谁半夜能敲的跟报丧一样?

我扯嗓子喊了句,“来了。”

我找衣服,一顿乱穿,又踩着拉踏板,一路跑过去。

等打开门时,我看着来者有些诧异,确实有白老邪和大嘴,但除此之外,还有铁军。

我心说他们仨这是干嘛?

他们也不等我再说啥,先后进了屋。铁军还揉着肚子,念叨句,“饿死了,走,圈儿,一起吃东西去。”

我眨巴眨巴眼,又抬头看看墙上的钟,现在都快午夜了。这时间点,也就能吃烧烤了。

我就随口说了句,“我家旁边正好有个‘小红’,味道不错,要不现在一起搓一顿去?”

他们仨都坐在沙发上了,尤其大嘴,还背了一个大旅行包。铁军听完摇摇头,说羊肉串子有啥好吃的?咱们吃人肉。

我正点根烟吸着提提神呢,这一下真被呛到了。我盯着铁军。

铁军这话是玩笑,随后摆手让我过去坐,还跟我说,“卫海艺术团今天到漠州了,按线人给的消息,他们在四海宾馆入住了。”

我没寻思这帮人来的这么快,这下彻底不困了,脑袋里还嗡了一声。

我怀疑接下来的三天,整个漠州到底要有多少凶案发生,会不会每时每刻都出警的节奏。

铁军没我这么紧张,又特意往我面前凑了凑,说道,“我这人,一直不按常理出牌,这次既然面对的是悍匪帮,咱们为何不能抢先出击呢?”

我皱眉看着铁军。铁军又对大嘴摆手。

大嘴把旅行包打开,这里面有衣服、手枪和一个贴纸之类的。

这种贴纸我有印象,说白了是假纹身。贴在身上后,再用某种化学药剂洗一洗,立刻就能掉。

我还是不太明白。铁军不多解释,让我们四个抓紧换衣服,一会出去找“食儿”吃去。

他还特意嘱咐,这纹身一定贴在比较显眼的位置上。

我看着贴纸,里面图案是一样的,全是壁虎。我拿着一个贴纸,问他们,“这壁虎纹身有什么讲究么?”

这次是大嘴插话解释的,他说,“壁虎壁虎,谐音有避祸的意思,咱们这儿有个大黑帮,最典型的就是纹壁虎。”

我想到一个词,栽赃嫁祸。另外我看着大嘴正拿着纹身贴纸,对着脑门比划时,我忍不住损了他一句,那意思,你把纹身贴脑门上的话,确实是明显,但被外人看到,保准不会认为你是黑帮的,反倒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大嘴说我就瞎想,他也没真贴,就是随便比划比划。

我们四个又都忙活起来。我和铁军最后很默契,都把假纹身贴到脖颈上了,让它半个身子埋在衣服里,半个露在外面。

大嘴和白老邪则把纹身贴在手腕附近,之后我们又都穿上大嘴带来的衣服。

这都是宽大的风衣,也把枪都别再腰间了。我趁空看了看,不是警枪,款式不认识,不过枪都大同小异,摆弄几下,我就知道怎么拉保险了。

铁军喊了句,“出发。”我们四个一起下楼。

这一刻,我的感觉,我们真不是警察了,反倒像是道上的。而且下楼后,我看着单元门口,又一呆……

第十二章 夜闹

单元门口停了两辆摩托车。这摩托比一般的要大上整整一圈,轮胎也特别的宽。

我想起了军用摩托,但不确实是不是,毕竟自己不是军人,没接触过这玩意儿。

另外我发现两个摩托的排气筒也有点猫腻,外面套了一个罩子。

我问铁军,“我们四个怎么分配?”铁军没急着回答,反倒扭头看着大嘴和白老邪。

我也顺着瞧了瞧。白老邪和大嘴正脑门贴着脑门,白老邪还单手紧紧搂着大嘴的脑袋,这说明是他主动贴大嘴的。

大嘴并没反抗,还瞪个大眼睛,跟邪叔对视着。白老邪嘴里嘀嘀咕咕,听不清念叨着啥呢。

我知道邪叔的怪本事,怕大嘴出啥岔子,这就想过去把他俩分开。铁军却把我拦住了,示意我不要干扰。

大约过了半分钟吧,大嘴缩回脑袋,站直了身子,突然诡笑上了,还扭头看了我和铁军一眼。

就冲大嘴的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这很陌生,不是我认识的大嘴了。

我反应过来,大嘴变身了,还是被白老邪激发出来的。

我被潜意识带动的,往后退了一步,甚至做足了提防。

谁知道大嘴并没我想的那么六亲不认,反倒招呼大家,“走了走了!”他还当先骑上一辆摩托,白老邪对我咯咯一笑,又主动坐到了大嘴的后面。

大嘴不等我和铁军,打火给油,又让摩托跟箭一样,嗖的窜出去了。

我有个猜测,这个变身后的大嘴,被邪叔调教一番后,变得温顺了。我突然觉得我们这个四人组的实力很可怕。

铁军和邪叔就不说了,现在又加上一个鬼上身的大嘴。但这么一来,把我显得太弱小了。

铁军没给我太多想的时间,他当了司机,带着我,急忙追大嘴。

两辆摩托的速度都不慢,我抱着铁军的后腰,别看被铁军挡着,但还是感觉风呼呼地往脸上打。

我趁空问了句,“去哪?”铁军这次肯回答了,说四海宾馆。

也就过了一刻钟,我们赶到地方了。我们还都绕到四海宾馆的后面,走的后门。

吧台服务员里,有警方安插的人,因为在我们进宾馆时,有个服务员抬头看了看我们,也没询问啥,就又把头低下去了。

铁军带我们来到一楼指定一个房间,我看了看门牌号,是114。这数字不咋吉利,不过我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

铁军警惕的四下看着,又用房卡把门打开了。

我顺着往里看,这里有两张床,不过床上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两个人坐在桌前,正听着耳机。

我们开门弄出的动静,也引起他俩的侧头一看。

我发现其中一个人有点斗鸡眼,我知道这也是警方派来的,很可能艺术团住的房间里都被安插了窃听器。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警方怎么派了一个斗鸡眼来窃听呢?

铁军让我们赶紧进屋,又把门关上了。我们一起来到这俩人的旁边。大嘴和邪叔都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他俩倒挺有特色的,一个哭丧脸,一个诡笑,而我和铁军都站着。铁军还问这俩人,“现在什么情况了?”

那斗鸡眼摇摇脑袋,我发现神奇的事出现了,他这么一摇,眼睛竟正常了。

他又跟铁军吐槽,说任务量太大,一个人负责两个房间,他一个耳朵听一个房间的话,脑子都快混乱了。

我这才明白,他的斗鸡眼是这么导致的。

随后他又说,“到目前为止,没发现啥有用的线索,不过有六个人离开了,说是去郊区训练了,因为三天后要有演出,他们都是杂技类的。”

我细品这话,隐隐觉得,会不会这六人是真的土匪,艺术团其他人都是清白的呢?

但我没法确定这件事。铁军又问这人,“有郊区的具体地址么?”

这人说有,还翻开一个本子,我看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这地方。

铁军看了看,记下后又把本子还给这人。

我们待了一会儿,铁军一直看时间,最后他对我们仨打手势。我们又悄悄离开了。

等到后门取摩托的时候,远处来了一个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女子。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姐。

我发现这娘们是真不知道好歹,傻乎乎的。看我们四个这种打扮,她不仅不害怕,还兴奋的跑过来问了句,“先生,要不要特殊服务?妹子活好儿,价格低。”

变身后的大嘴,脾气有点爆,他最先脸一绷,骂了句,“你他妈是不是欠操?给老子滚!”

这妹子一愣,没想到又连连点头,说对对,我就是欠这个,这么说,先生你是同意了?

我对她这种下贱表示无语,大嘴又举手做出要扇她的架势,她吓跑了。我们四个也急忙开着摩托走了。

我们直奔郊区,而且铁军和大嘴都对着摩托表盘旁的一个按钮按了下去,这摩托的声音变得特别小。

我们开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两个摩托贴的还很近。

铁军边开边跟我们交代,他的意思,一会想当一把抢匪,把那六人虐一顿,借此看看他们的反应。

大嘴嘿嘿一笑,应了下来。白老邪没表示,不过邪叔的不表示,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而我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脱下这身行头,我们还是人民警察呢,去假冒抢匪,多多少少有些不妥当。

我提了一句。大嘴先嗤了我一声,说一看我就规规矩矩的,办不了大事。

铁军随后也强调句,“别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再说。”

我没再接话,这样我们一路到了郊区,又按地址找过去。

这里挺荒凉的,远远地,我看到这里临时建了一个大棚子,就跟小时候看马戏的那种棚子一样,也因为是郊区,谈不上什么扰民不扰民的。大棚子里灯火通明,还传来音乐声。

我心说这帮土匪冒充艺术团也不容易,大半夜的真在刻苦训练着。

我们把摩托找个地方停下来,先后下了车。大嘴一直背着旅行包,这时又把包放在摩托车的车座上。

打开后,他从里面拿出四个面具。那意思很明显,我们要带面具。

这面具还是西游记唐僧师徒的打扮,但每个面具都带着一截假发,有的又长又直,有的是弯曲的卷发。而且被头发一显,这面具更填狰狞之感。

大嘴说,“随便拿,一人一个,不过不许抢。”

我发现他说这话真都违背良心,他捏着孙悟空的面具不放,很明显被他预定了。

我最后当了一把瘦八戒,还是个烫着大波浪头型的八戒……之后我们在铁军的带领下,踮着脚溜过去。

等离近了,我看到棚子外还停着两辆卡车,有辆卡车上还有两个空着的大铁笼子。

我第一反应,糟了,这笼子里装的不是狮子老虎大狗熊啥的吧?现在正牵进棚子里遛弯呢?

那我们四个冲进去,岂不是撞枪口上了?我提了一句。

大嘴嘘了嘘,又提醒说,“咱们带着枪呢。”

按我本意,这次就算当抢匪,也不能开枪。我又想说点啥,无奈铁军观察下四周,又指着大棚子入口,带我们往里走。

我是最后进去的。我看着眼前的情景,没有狮子老虎啥的,最里面搭了一个大舞台,舞台前面坐着四个人,都看着台上的“表演”。

这台上一个正走钢丝呢,另一个正热火朝天的翻跟头呢。

大嘴扯嗓子喊了句,“打劫!”

他的声音挺大,不过还是被音乐声盖住了。那六个人都各忙各的,竟没人理我们四个。

我不知道真的抢匪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想,反正这一刻我很尴尬,心说他娘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大嘴也来脾气了,还一伸手把枪摸出来,举着砰的来了一枪。

枪声就不用说啥了,很有震慑了。一时间六个人全扭头看着我们,走钢丝那位,还一失衡摔了下来。

只是这钢丝离地不高,他并没摔个好歹的。

台下有人把音乐关了。我们四个这期间也走了几步,离他们更近了。

我很敏感,因为我们是假匪,眼前这些,很可能全是真货,他们凶劲上来了,弄不好我们就得刀兵相见了。

我观察着形式。铁军对这里的环境很不满意,尖着嗓音说太亮了,他也露了一手绝活,砰砰开了两枪,把棚顶两个白灯泡打灭。

这么一来,这里昏暗了不少。

那六个人都显得有点紧张,却并没到怕的不行的地步,其中一个女子,长得还算秀气,突然笑了笑,跟我们说,“几位大哥,我们初到贵地,是来演出的,不懂规矩,多担待。”

她还对身旁一个老者试了试眼色。这老者赶紧一摸兜,拿出一包中华来,屁颠屁颠跑过来,那意思让我们抽。

我倒不是敏感,这秀气女和老者分明耍了一个滑头,我们都带着面具呢,怎么抽烟?除非露出真面目。

老者最先跑到大嘴身边,举着烟。这时我看不到大嘴的表情,不过大嘴盯着烟,很快打了一个巴掌,把烟拍飞了。

来之前,铁军跟我们下了命令,让我们狠一点,虐虐这六个人。大嘴是真不负铁军所望,立刻发飙了。

他一把将老者推开,看着秀气女怪笑起来,又说,“看来你是带头的喽?你说你不懂规矩,这话没说错。在漠州做我们这行的,一般都是劫财前先劫个色,小娘们,既然如此,你就从了我这个西门大官人吧!”

在秀气女一愣之下,大嘴还立刻往前快走几步。

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走的速度比跑还快,几乎跟个鬼魅一样,一眨眼的功夫,来到秀气女身边。

他又伸手对着秀气女的裤带抓了过去。

第十三章 暗中角力

秀气女戴的就是一般的女士裤带,还不是皮的,不怎么结实。

她看到大嘴的手伸过来,吓得脸色一变,试图后退几步,把它躲过去。但大嘴胳膊太长了,跟长臂猿快有一拼了。最后还是实打实的抓住裤带。

大嘴念叨一句,“开!”我听到嗤啦一声响,这裤带连着一截裤子,全被撕开了。

我清楚的看到,这秀气女穿着一件粉红内裤,还有点半透明的感觉,让其隐蔽处的毛发暴露了一些。另外她大腿白花花的,跟发面馒头一样。

秀气女哇了一声,大喊流氓。大嘴嘻嘻坏笑,说你是在叫我么?他又凑过去,一手拽着秀气女的胳膊,一手肆无忌惮的在她大腿上摸着。

我知道,大嘴是在作秀。问题是,这秀也太真实了。不仅罪恶感十足,还让我看的有种要抓大嘴的冲动。

但我们仨都没有啥动作。冷冷观察着大嘴。

其他艺术团的成员,看到这一幕后,尤其那个老者,忍不住了,一边往大嘴身边跑,一边喊了句,“大哥,您高抬贵手啊。”

大嘴没理会这个老者,但这老者不简单,悄悄来到大嘴身后,又猛地抬手,对着大嘴后脖颈狠狠戳了一指。

铁军最先看出猫腻,说了句,“不好。”不过我们想有啥行动。也有点晚了。佰渡亿下嘿、言、哥免費無彈窗觀看下已章節

这一指,伴随咔的一声响,把大嘴后脖颈压出一个小坑来。我知道。后脖颈上面有大穴。

我心说完了,大嘴下辈子弄不好得在病床上度过了,而且也真是我们几个没眼力,没发现这老者还是个武把子。

但实际情况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大嘴一顿之下,停止非礼秀气女的举动,板正的站住了,这压根不像受伤的样子。

老者也一脸诧异,他反应快,又换了个套路,跟变魔术一样,从袖口里一下摸出一把飞刀。

这刀得有一寸来长,别看环境昏暗,刀面上却还发着光。他把刀顶在大嘴脖子上,喝了句,“小子,老实点的给我转过来。”

我看明白老者的意思了,他想降服大嘴,进而用大嘴挟制住我们。

我有点急了,不然这么一来,我们两拨人的形势岂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我们成鱼肉,他们成刀俎了。

我看着铁军,喂了一声,那意思他枪法好,赶紧来一枪,把老者的飞刀打掉。

但铁军和白老邪都没反应,铁军还呵了一声。

大嘴听老者的话,这期间也慢慢转动身子,跟老者正面相对。这一刻,大嘴啥表情,我们还看不到,不过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很冷很有震慑力。

他用毫无感情的声调,问老者,“哥们,你想干嘛?”

看得出来,老者还想呵斥大嘴一句,只是话没出口呢,他一脸猛地扭曲起来,又惨哼一声。

我本来挺纳闷,心说这老头咋了?是不是有啥心脏病心绞痛之类的,现在发作了?

大嘴又往侧面走了几步,老者赶紧跟着。这下我看清楚了,大嘴一只手正紧紧握住老者的裤裆,捏着老者的蛋蛋。

我忍不住想笑,心说嘴哥这招太损了,难倒了多少英雄好汉。

大嘴还跟老者嘀嘀咕咕,甚至警告他,“要想晚节不保,爷成全你,让你一瞬间多出两个煎蛋。”

老者脸都红了,也不敢反驳啥。

大嘴借机又对其他艺术团成员吼道,“怎么着?俺们哥四个来这么久了,毛表示都没有么?”

秀气女正提裤子呢,反正勉勉强强的,把裸露在外的地方全挡住了。她急忙接话,喊了句,“六子,快,快给大哥们拿钱。”

有个年轻小伙,一脸肉疼的摸着怀里。要我说这小伙也挺没经验的,竟拿出一大沓子钱。

初步估计,得有个一两万。他还用手搓呢,看那意思,要分出一半给我们。但他也不想想,在抢匪面前点钱,这是犯了多大的忌讳!

大嘴压根不等了,凑过去,一把将这沓子钱全抢来,还对发呆的年轻小伙说,“兄弟,一边凉快去,没你事了!”

我又看着铁军,那意思戏演到这份上,还继续不?

自打来到大棚子里,铁军一直趁空观察着这几个人,我不知道他心里想啥呢,但他不想多待了,招呼我们,“行了,既然几位客人有表示,咱们得懂规矩,不为难大家了。”

他招呼我们这就走,而且出大棚子前,他还对秀气女撂下一句话,“以后在漠州遇到什么难事了,找我们,一切帮你摆平。”

他说着,还指了指脖颈,这里有那只大壁虎。

秀气女他们没接话,全冷冷看着铁军。我们四个出去后,又急步走了一段,确定没人跟出来后,我们都把面具摘了。

大嘴笑嘻嘻的看着手里的钱,说这么多,老子能吃很多好东西了。

我才想起来,变身后的大嘴,是个地道的吃货。但我也劝了一句,说这钱不能乱花,得交公。

大嘴嗤了我一声,表示反驳。我知道,自己跟这个大嘴,还是有些生分。

铁军对这钱没啥表示,反倒拿出皱眉沉思的样子,还突然问我们,“对这伙人,你们怎么看的?”

我回想刚才,那老者又会功夫,又袖里藏刀的,十有八九是土匪,我也这么说了句。

铁军摇摇头,说证据不充分,因为那飞刀材质太普通了,甚至又没血槽又没锯?的,真的土匪,不会用这种家伙事。

我觉得铁军说的有理。铁军的意思,今晚的事先放着,回去后再想想别的办法试探这些人,而且这几天一定抓紧,先要摸出底细,再想办法得到这帮土匪的黑话和暗号之类的,甚至是组织结构和成员名单,方便后续端他们老窝。

这时我们都回到两个摩托车旁边了。我们还是老规矩,两人一组,铁军和大嘴当了司机。

我们开车往市里奔。这一来一回的折腾,让我有点累。我不敢坐车期间睡觉,不然一迷糊再摔下去啥的,那就是自找的。

我只能偷懒打几个盹。

这样行驶了一刻钟吧,我们来到一片林区,也眼瞅着要出荒郊了,这时铁军和大嘴同时喊了句不好。

他俩还一起急刹车。我们的车速也就四五十迈,并不快,但这冷不丁的刹车,也让我极不适应。

我整个身子都往前倾着,贴在铁军后背上。我还听到咣当、咣当两声响,似乎从摩托轱辘发出来的,之后我和铁军坐的摩托,一个侧歪,滑落到地上了。

我是直接从摩托上滚下来的,跟个土豆一样翻了两圈,又迷迷糊糊的趴到地上。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啥了,一边呲牙咧嘴的要坐起来,一边四下看着。

铁军他们仨跟我的情况差不多,不过他们身子灵敏,并没我摔的这么惨。

他们仨还都拿出枪,四下举着。我猜有敌情了,我也不耽误的摸着枪。这时候,我看到路旁的一片灌木丛竟有点抖动,伴随吱吱声,还从里面爬出来一只黑毛老鼠。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想起炸弹鼠了。我心说他娘的啊,我们刚收拾完艺术团,那帮土匪就又反过来偷袭我们了?

我用枪指着老鼠,犹豫着要不要开枪。我怕这么近距离打它,一旦出岔子爆炸的话,我也会受波及。

但这老鼠很胆小,看着我们,吓得一扭身,嗖嗖的逃了。

我又变得迷糊了,心说难道就是个野生货?

我细品了品,没啥其他的怪异了。周围静悄悄的。

我问铁军,“刚才发生什么了?”铁军招呼我们一起来到摩托车旁边。我看到,这俩摩托的车前轱辘都扎了几个钢钉。

这种钢钉是三菱形的,换句话说,无论把它们怎么放到地上,它们都能支起来。

我又回头看看地面,还有不少这种钢钉。

铁军说,刚才开摩托经过这里时,他突然发现地面反光,想刹车还是晚了一步。

大嘴骂骂咧咧的,拿起一个钢钉看了看。我也凑过去瞧一眼。这钢钉材质不一般,尤其刃口处,极其锋利不说,还反射着一股淡淡的蓝光。

我不知道这上面有没有毒,也就不敢碰了。铁军从风衣上扯下一块布,把其中一个钢钉包裹住,想带回警局研究。

而我更头疼的是,摩托被扎了,我们怎么回市里呢?

但我小瞧这俩摩托了,铁军指着前轱辘解释一句,说这是特殊的组合胎,由一小块、一小块的橡胶胎,分片黏上去的,所以就算有一处被扎了,其他的还没事,只要我们慢点开,不耽误。

我暗赞一句,也算开眼了。

我们不在这里多耽误,又坐回摩托上。不过这次开车,我明显感觉到不稳了。外加我怕还会遇到危险,整个人的弦儿绷得紧紧的,也就不困了。

我以为我们直接回我家呢,毕竟四个人的衣服都脱在我家了。但铁军和大嘴直接把摩托开到一个村里。

这村里有点偏僻,我们直接来到一个农家院前。铁军还对着院门晃了晃车灯。

我猜这又是警方设立的一个秘密据点。而且别看大半夜的,院门里面一直有人守着,被灯一晃,院门立刻打开了。

有个人探个脑袋出来,铁军对他打了手势。这手势很怪,是一种无声的暗号。

那人点点头,又大开院门。

我本来想下车,但铁军不让,还骑着摩托,带着我,一直对准院门开了进去。

而且在进门一刹那,我看着院门四周,一下子傻眼了。

第十四章 送礼

院门里面的门框很特殊,镶嵌着厚厚的一个大铁圈子。这让我想起安检门了。

我心说这农家园的布防还是可以的。我还跟铁军问,“要不要把枪和钥匙之类的拿出来?”

铁军摇摇头,表示不用。我们的摩托慢慢的穿过院门,我并没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声,但等大嘴开摩托往里进时。车身都走到后半截了,院门传出滴滴的声音。

大嘴一愣,铁军皱起眉头。我不知道哪里出岔子了,但建议大嘴,“倒出去,重新来一次。”

大嘴按我说的做,不过依旧是进到后半截,报警声再次响起。

铁军问开门那小子,“有手电么?拿来几只。”

那小子应了一声,快速冲到大瓦房里。他回来时,带来三只手电,我们都围在摩托旁边,一起检查。

我们重点针对摩托后半身,最后铁军从后轱辘的挡泥板上。拿来一个纽扣。

这纽扣跟挡泥板一个颜色,上面还有一个小亮点。正一闪一闪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这不是窃听器么?

我猜是哪个土匪偷偷放上去的,甚至很可能也是他,在路上撒钢钉。

这都不算啥,我更担心的是,我们一路上的谈话,哪怕来这儿之后的交谈,岂不都被这种窃听器传送出去了?.сОМ

我脑门都有些冒汗了。

铁军看我一眼,他倒是没我这么悲观,还指着两辆摩托说,“它俩本身带有强抗扰装置,这玩意儿现在运转不了。”

我又大松了口气。大嘴一把将窃听器抢过去,又说,“我带着窃听器随便找个地方转悠一圈,把它撇的远远地。”

我最先赞同。大嘴这就要骑摩托,铁军把他拦住了。

大嘴沉着脸看铁军,似乎对铁军拦他表示不满。其实铁军有更好的想法。扭头问开门小伙,“这瓦房里有电脑吧?里面有小电影没?”

小伙没回答,不过拿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劲儿,这明显被铁军猜中了。

铁军嘿嘿一笑,让大嘴把窃听器交给这小伙,又嘱咐道,“找个叫声猛的电影,把窃听器放在耳麦上,让对方窃听人员心血沸腾一晚上。”

这小伙也笑了,立刻拿着窃听器离开了。就凭这事儿,我对铁军的评价,他不是一般的坏啊。

我们把摩托停到院里,又一起去瓦房里。这里面设施挺全的,还有独立的小洗澡间。

我们四个依次洗了洗身子,尤其把假纹身洗掉了。出来后,还有人给我们准备了四套休闲衣服。

铁军跟这些人闲聊了一会儿,也嘱咐他们,多用心。之后我们又开着一辆小出租离开了。

这出租是临时调来的。铁军当了司机。

他们先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我也明白,眼瞅着没多久就天亮了,今晚的活动彻底结束了,我们好好睡一会儿,等上班了,再接着弄案子。

而且在我下车的时候,白老邪还来了一句,“小圈子,别忘了我们仨的衣服还在你家,洗好了,明儿带到警局吧。”

我这人最烦洗衣服,尤其这次还要负责他们仨的。我想反驳。但没等话开口呢,出租车开走了。

我溜达的上楼,又站在自家门口,用钥匙开门。

我记得很清楚,走的时候,我上了两圈锁,但这次开的时候,我一下就把门打开了。

我心里一紧,因为只有我有钥匙。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没带枪,腰间只带了一把手铐子。我索性把手铐子拿出来,用一个拳头握着。这么一弄,打起人来,跟用手撑子没啥区别。

我把门稍微打开一个缝,往里看了看,之后才大开门,把灯点开了。

这期间屋里一直没动静,我四下看了看,物品啥的没乱,但客厅地面上有一堆很泥泞的脚印。

这绝不是铁军他们弄出来的,换句话说,在我离家期间,真有外人来过。

我不知道这人走没走,甚至是谁。我压着性子,静静品了品。又关好门,几个屋子来回走一走,还把衣柜。床下都看了。

我能排除,这屋子现在没外人。我越发的纳闷,还摸出烟来吸了一根。

来者没偷东西,至少值钱的物品都没动,我心说那他半夜来的目的是啥?我又观察着客厅脚印,发现一个规矩。

似乎这脚印是奔着冰箱去的。我也盯着冰箱,走过去后,一把将门拉开了。

我看着里面,一瞬间脑袋嗡嗡响。冰箱上层里面,被摆满了血呼呼的内脏。

有盘在一起、又青又紫还挂着血丝的肠子,还有跟囊一样的胃,还有心和肝,甚至这些内脏上的血都往下溢着,让最下层凝聚着一小堆“红水”。

至于从冰箱里飘出来的味道,就更没法说了,又腥又涩,还有股屎味。

我强忍着干呕,也突然想到一个人,海螺屠夫。

我被吓住了,心说这他娘的自己还敢独自睡到家里么?我赶紧掏出手机,给铁军打电话。

我知道他们仨并没走远,想把他们叫回来。但铁军听我说完后,显得很冷静,说我人没事就好,又提醒我,“咱们现在是警察了,该演演戏了。”

我隐隐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一刻钟后,警车鸣着声音开了过来,都是张峰的手下,有刑警,也有痕迹专家。

他们到我家里,又是铺勘察踏板,又是收集检材的,这么一弄,我家有种乱套的感觉。

而且我也不能撇下他们独自走开,就一边陪着一边录点笔录啥的。

这样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我家被封了,那些死人内脏全被带回警局,我也跟车回去的。

我们又一起开了个会,除了妲己没来,其他该来的全来了。大嘴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跟白老邪都脸色很差的坐到了一起。

这次会议上,铁军又演戏了,痛骂海螺屠夫的残忍,说这个案子的形势多严峻。但他只字不提一指残土匪的事。

我猜测,铁军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防着警局内有内鬼,一方面是不想把一指残的案子公开,不然想想看,这被市民知道了,肯定引起大范围内的恐慌。

他还给我们布了任务,谁谁继续在建材市场蹲点,谁谁继续去做什么之类的。

我的任务还是去电视台,其实我真觉得,去建材市场啥的,可以省了,因为是无用功,但铁军的分配,相比有我想不到的用意吧。

我们各自行动。我会后简单休息了一会,就开车去了电视台。

妲己原本正陪菜菜呢,看我到来后,她跟我换班了,那意思想回警局,研究下新来的内脏。

我知道正事要紧,也就没用她陪。

我也因为一晚上没睡,显得无精打采,坐在菜菜办公室,不咋说话。菜菜不知道我为啥这样,还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示意她没事,其实我心里却很清醒,回想着妲己从海螺图案里分析出的13暗号,当时我们还衍生出了黑色星期五的说法。

现在一看,这也没啥用,但很可能以后彻底破案了,公开案情时,我们会用它说事。

这样到了中午,菜菜带我一起去电视台吃工作餐,我发现这帮人的待遇不错,午饭是三素一荤,还有一碗汤。

我闷头扒拉饭,但我跟菜菜坐在一起,很多人误会了,还有人过来问菜菜,“这是你男友?”

菜菜哈哈笑,开玩笑的承认了。但这人立刻又问,“不对啊,菜菜,你不是要找个风趣一点的么?你看他,跟个闷油瓶子似的。”

我心说这人真不会说话,要不然换他一晚上不睡觉试试,他能不闷才怪。

但我懒着解释啥,把这事一带而过了。

而且等我吃完饭等菜菜时,菜菜还笑嘻嘻的跟我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还让我猜是啥?我根本不在状态,只想着一会回到她办公室,找地方好好睡一觉,我就懒着猜,随口敷衍句,“咋了?你要升台长了?”

或许是我嗓音有点高,菜菜不好意思的嘘了一声,让我别乱说。她又告诉我,她约了卫海艺术团的几个名角,今晚一起吃饭。而且她也跟艺术团的人说了,她有个朋友也来,是他们粉丝。

菜菜特意指了指我。我听愣了,随后第一反应,我的姑奶奶啊,这时候她添啥乱?

我昨晚上刚跟铁军几个冒充抢匪,把艺术团的人祸害一顿,今天就屁颠屁颠跑过去跟他们吃饭,这不往露馅上弄呢么?

但我这么愣神,菜菜误会了,还多说句,“警官,甭谢我。”

我心说谢你个奶奶,要不是老子脾气好,早一顿连环踹把你弄医院去了。

我也没法明面上说啥,只能郁闷的一叹气。

等吃完饭,我让菜菜先回办公室,我又给铁军去电话,把这突发事件说了一遍。

铁军听完却连连说好,还跟我强调,“圈儿,不仅你去,还要把大嘴和妲己带着,你们一起再品品艺术团的人,看到底哪个是土匪冒充的。”

我摇头说不行,又说了担心之处,怕被认出来。铁军说不能,妲己昨晚没露面,大嘴变不变身,绝对是判若两人,至于我,铁军建议,到时少说话,再打扮一下就行了。

我品的出来,铁军主意已定,我想到一句话,宴无好宴,这他娘的是参加“鸿门宴”去了。

第十五章 妖精来了

我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来到菜菜办公室门前。刚到门口,我就听到里面有吵闹声,其中一个是菜菜的,另一个是男声。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大中午的,谁来找菜菜吵架?而且我还想到了海螺屠夫。不过我又一琢磨,不该是他。

我也没敲门,直接推开往里看。随后我诧异了,那个男的是小刘,我们警局的技术警。

菜菜看到我后,还立刻拿出告状的架势,跟我念叨起来。我听明白了,小刘来的目的很简单,想把菜菜的笔记本拿走一个小时,估计是跟海螺屠夫发的那个邮件有关,要查一查啥的。

但菜菜不同意,说她笔记本要用,尤其这都是私人物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警方呢?

菜菜还想让我出面管一管。但我心说怎么管?打心里我还挺支持小刘的。

我没法子,就只好和稀泥了。又劝菜菜又劝小刘的。

小刘原本是个犟脾气,被我这么一说。他先妥协的,说要不他在这用用笔记本也行。

菜菜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同意了,不过她站在小刘身边,拿出一副监视的样子。我真是败给了这对“冤家”。

我没打扰小刘,索性坐回沙发上。但有那一瞬间,小刘看向我,使了个眼色。.сОМ

我感觉得到,他想让我吸引下菜菜的注意,给他争取点私人空间。我纳闷小刘到底要干啥,但为了配合他,我想了个招。

我假装口渴了,拿着纸杯去角落的饮水机前接水,但走了两步后。我一个“踉跄”,摔到地上了。

我故意膝盖先落地的,这么一顶。发生很重的噗通一声。我还哎呦上了。

菜菜担心我咋了,急忙跑过去要扶我。我故意磨蹭两下,又趁空偷偷观察下小刘。

他好像拿出个U盘,插上后点了几下。

等我站起来后,小刘那边也完事了,又把U盘偷偷揣到兜里。

他也不多待,这就告辞了。菜菜不仅没送他,还对着他的后背做了一个鬼脸。

等就剩我俩后,我跟菜菜问了晚上吃饭的事。菜菜说,“是晚上六点,在刘鱼头,水云间包房。”

刘鱼头是漠州一特色,说白了就是做鱼一绝,用大铁锅把鱼和各种菜一炖。我记下了,还跟菜菜说了我的意思,想带俩同事一起。

菜菜说没问题。这样到了下午三点多,我又有点小想法,想回去打扮、打扮,就先跟菜菜告辞了,约好六点准时在水云间见。

菜菜抿嘴笑了,她一定猜到我想干啥去,问题是,她不知道我去打扮的真正目的。

我离开电视台后,找了一家理发店。我原本头发有点长,还留个当下流行的款式,但这次我一狠心,跟理发师傅说,“给我捡个毛寸。”

这师傅一脸不理解的样儿,还说我这脑型不适合做毛寸。我不管那么多了,让师傅也别多问了,下手吧。

不过在这师傅一剪子下去后,我心里一紧。

从理发店出来后,我又去了眼镜店,我是这么觉得的,现在的眼镜款式多,有的很花哨,我带一个也能让自己变不少。

但去眼镜店先要验光,验光师傅用仪器一测,也纳闷了,问我,“兄弟啊,你眼睛5.0,你来配近视镜还是配老花镜?”

我回了句,“无度数的镜片有么?我要那种。”而且我发现为了吃个饭,我是真破费了一把,又花了三百多,买了一个根本用不上的镜子。

之后我直接回了警局,找到大嘴和妲己。他俩原本都知道今晚吃饭的事了,不过看到我这么大变样后,他俩都笑了。

他俩倒是没打扮啥,我也暗自琢磨一番,现在的大嘴,嘻嘻哈哈又特能扯皮,那帮艺术团的,保准认不出来。

我放下心思,掐着时间一起出发了。

等来到水云间包房,在刚进去的一刹那,我看了看。菜菜和艺术团的都来了,而且来的这几位,有秀气女、老者、六子,还有两个不认识。

菜菜给我们介绍一番,我听明白了,那两个不认识的,都是唱歌的。菜菜还特意跟这些艺术团的说,我们仨是他们的粉丝。

这一顿饭,吃起来原本应该不热闹,毕竟刚认识。但有大嘴在,这哥们特会暖场,还发扬了他的一个超级特长。

就说大嘴这个特长,以前刚来漠州警局的时候,都一度被传的沸沸扬扬。因为别的新来的警员,在填写资料表的时候,在特长这一栏,要么写擅长搏击,要么写痕迹学啥的,大嘴资料表这一栏,被他奇葩的写了四个字,二斤白酒。

但不管这算不算是笑话,也间接说明,这小子就是个能喝。

今晚上,他也真嗨上了,拿着二两的杯子,对大家说,“感情深一口闷,来,都他妈的闷了。”

或者他看谁不喝,脸一沉,专门凑到这人身边,递人家举着杯子说,“干了,谁不喝谁是我爹!”想想看,冲这话,谁能不买账?

没多久,我们全都成了大红脸,就算菜菜这种用红酒代替白酒的,也有点扛不住了。

这期间秀才女他们问了一些警局的事,甚至借着酒劲,她还问我们,听说最近有个杀人案,把一对车震情侣杀了,警方是咋处理的?

我脑袋是有点沉,但还没懵到乱说的地步。我打马虎眼,妲己也趁空瞎念叨几句,就把这事带过了。

我们仨也不是光喝不谈“正事”,也问问艺术团相关的,尤其问问这艺术团是怎么成立的,成员都啥样等等。

秀才女他们倒是挺详细的跟我们说了,问题是,我不信,很可能是他们实现就编好的话,打心里背了一遍出来。

等喝到八点多种,整桌上除了大嘴还劝酒以外,那些艺术团的都扛不住了,尤其那个六子,一脸傻笑,搂着大嘴的脖子,哥长哥短的叫着,还说以后去卫海了,他招待,什么韩国妞什么陈年老酒之类的,他都有。

大嘴哈哈笑着应下来。之后菜菜跟我们点了几句,那意思过两天马上演出了,今天就喝到这儿吧,不然喝酒伤身,别真伤到了,让两天后的表演出点啥岔子。

我们仨也见好就收,跟这些人告别了。

妲己还跟菜菜一起回去住,但走之前,她找我单独聊了一会儿。

她问我,“圈儿哥,这几个艺术团的,你接触后有什么看法?”

我想了想,回答说,“那老者很厉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至于六子和那两个唱歌的,都有些单薄,不像是身手厉害的主儿。”

我自认这分析很到位,没想到妲己摇摇头,说那俩唱歌的能排除掉,但这些人里面,老者最不厉害,秀气女和六子才是狠角儿呢。

我心说不能吧?我还立刻强调句,“我一个人打他俩都轻松。”

妲己嘘了我一声,说你这话说反了,两个你捆一块都不是人家对手。

她说完又抬起胳膊,比划几个地方,说秀才女这里很不正常。我一时间理解不透。

这时菜菜喊着找妲己,我和妲己就没办法多说啥了。

我和大嘴一起出了刘鱼头,我俩喝的太多,肚子都涨,一商量,索性先走一走,消化消化的。

我印象里,我哥俩好久没这么在一起了,就一起勾肩搭背的溜达。

这期间我问大嘴,“这几天跟白老邪到底干嘛了?”

大嘴没防备我的意思,而且打着酒嗝,也没藏着掖着,回答说,“兄弟啊,一说这事我俩眼都是泪,天天晚上,邪叔煮汤给我喝,还关着灯,只点个蜡烛,弄得阴森森的跟我谈话,刚开始我没谈上几句呢,就睡着了。后来……”

大嘴说到这,脸色有点差,似乎酒也醒了不少。

我却被他完全吊起了胃口,连连追问,那意思你倒是快说啊。

大嘴抿了抿嘴,又有点木纳的念叨,“后来我跟邪叔谈话,我能感觉到自己是清醒的,但这身子却不受我控制,反倒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这身子被另一个在我体内存在的人支配了一样。”

他说完冷冷看着我。我头皮发麻,虽然这事我早就猜到了,但经过大嘴这么肯定的说出来,我还是不太接受。

我纯属站在哥们义气的角度上,我觉得变身后的大嘴是厉害,但这他妈的也不是一个人了。我就建议他,“咱们得想办法治治你的身子,或许医院治不了,那咱们就改天请个假,去趟少林寺或者武当山啥的,那里和尚道士多了去了,保准把那邪乎的东西送走了。”

大嘴听完摇摇头,反问,“你的意思,我体内有鬼?”

我应了一声,打心里还说,这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大嘴一叹气,说他以前也这么想,但邪叔和铁军都告诉他,这不是鬼,而是他先天体质有点怪,脑结构跟一般人不一样。

我细品这话,又不太理解的问,“那是什么意思?精神分裂?”

大嘴没再说啥,只是呵呵笑了一句。

我俩这么连溜达带聊得,已经走到一个胡同里了。这一刻,在大嘴笑声刚落,我又听到一声尖尖的嘻嘻声。

我猛地激灵一下,看着大嘴,大嘴也看着我。

我心说不会是大嘴体内那东西吧,他听到我俩这么吐槽,尤其我还说要弄死他的话,他要鬼上身来收拾我俩吧?

第十六章 爽约

我往旁边挪了几步,警惕的看着大嘴。被我这么一弄,大嘴也敏感上了,扭头看着我,问了句,“咋了你?”

就凭这儿。我断定刚才那嘻嘻笑不是大嘴发出来的。我一愣之下,还没等再问什么呢,我俩旁边的墙上窜出一个黑影。

这人太狰狞了,有一张森白的死人脸,还留着稀稀疏疏的头发。他手里拎着一个砖头,猛地跳下来的同时,还用砖头对准大嘴的脑瓜顶狠狠砸去。

我听到砰的一声响,砖头碎为两截,大嘴惨哼一声,半跪在地上。

我第一反应坏了,遇到强盗了。这人收拾完大嘴,又站直了身子,嘻嘻怪笑一声,向我扑过来。

借着这么一看。我发现他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但很胖,简直跟个球一样。

我喝了这么多酒。想跟他斗,身子有点不太灵敏,不过我不怕这个。

我瞄准了,他把胸口和下半身都护的严严实实,但脖子上露空了。我就奔着他脖子狠狠递了一拳。

这人急忙一挡,这一拳虽然没得逞,但我又借机一抓,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我心里乐坏了,也急忙加劲儿。我太清楚自己的力气了,相信这么持续下去,不出十秒钟,他就得翻白眼。ёǐ.сОМ但没等我掐两下呢,他猛地一挺脖子。我觉得他脖子硬的跟木头疙瘩一样,我双手还打出溜滑了。

我再次一愣。这人反击了。他左右开弓,对我扇了两个嘴巴。

伴随啪啪两声,我眼前全是小星星。他又对着我的腹部打了一拳。我难受的哇了一声,退后一步。

我肚子里装得又是啤的又是白的,还有点红酒,一时间全搅在一起。

这人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凑过来连续出拳,是左一拳、右一拳的,全打在我胃上了。

要在平时,我很可能因此就被降服了,因为他拳头太硬了,但这一刻,我被难受刺激着,还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张大嘴,对着他嗷了一嗓子。

想想看,全都是稀得,有酸酸的胃液,也有没消化的酒,跟一条水线一样,射在对方脸上,还打出一朵水花来。

这人没想到我会用如此“损招”,他眼睛也被迷住了。

这下他惨了,怪叫几嗓子,嗓音还挺尖。我突然冒出个念头,听这嗓音,难道这是个老娘们?但这老娘们咋这么磕碜呢?

我带着疑问,也没法问啥,尤其老天给我提供了绝地反击的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

我也真不客气,更不嫌脏,一把拽住这人的脑袋,哇哇又吐了一通,最后他浑身脏兮兮的不说,鼻尖上还挂了半个菜叶子。

他也没收拾我们的心思了,上来一股爆发力,挣扎几下,从我怀里逃出去,一扭头嗖嗖的逃上了。

我想追他,不过刚吐完,腿有点软,我眼睁睁看他离开的。

我骂咧了一句,一转念,先看看大嘴咋样了吧。我又凑到大嘴身边。

此时大嘴已经瘫坐到地上了,紧闭着眼睛,他额头上还血呼呼的。我急了,一边扒拉大嘴,一边喊,“嘴哥,嘴哥。”

大嘴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我被吓了一跳,心说不会是变身后那个人吧?他要是不知道啥情况,以为是我打的,那我哥俩岂不是乌龙了?

我又摆手,说贼逃了,危险过去了。

实际没我想的那么严重,一瞬间大嘴表情又缓和了不少,他还长吐一口气说,“妈的,疼死我了。”

他也明白我刚才那话啥意思,随后多解释一句,“现在没邪叔在,我不会变成神经病的。”

我俩的酒也都醒的差不多了,而且这么一弄,我俩还回什么家?一起打车去医院了。

大漠州的医院,我和大嘴都熟悉,毕竟因为以前赵晓彤的案子,我们在这里都混个眼熟。

我们找到值班医生,我俩倒没啥大碍,但医生要给大嘴包扎伤口。这俩人单独在门诊里,我自己在外面坐着,顺带抽了根烟。

这期间妲己电话过来了,其实她就是问问我俩吃完饭去哪了,回家了没?

我吐槽一般的把刚才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妲己默默听着,之后想了想,跟我说,“圈儿哥,这貌似不是抢匪,甚至你该认识她才对。”

我没反应过来的反问句,“啥?”

妲己又解释,“我记得铁军说过,国内有门功夫叫泥鳅功,是走柔走阴的路线,练功者脖颈可软可硬,打拳也往往不按套路,有时候打人角度很刁钻。你好好回想下,当时你跟那人打斗的场面。”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人扇我嘴巴时,双手就是很古怪的绕过我双臂的。

我连说妲己分析的对。这么一来,我又往深了琢磨,念叨句,“你的意思,这人是艺术团那个秀气女?”

妲己说没错。我迷糊了,因为她俩的身材和长相都不一样。

妲己倒是想的很透彻,说很可能秀气女带了假面具,另外她在衣服里填充一些东西,让自己看起来很胖。

随后妲己那边有动静,似乎是菜菜的声音,妲己不跟我多聊,急忙把电话挂了。

我闷头寻思上了。我怀疑秀气女今晚偷袭我们,是不是再试探什么东西?而绝不是要杀我俩灭口,不然她就不会用板砖了。

我摸不透这女人,也因为脑袋沉,更懒着浪费脑细胞了。我给铁军去个电话,又把这遭遇以及妲己的分析都说了。

铁军听完长叹一口气,说狐狸就是狐狸,真的太狡猾了。

我最关心的,是我和大嘴会不会露啥馅了。铁军让我俩放宽心,说今晚就这样了,让他想想,等明天再给这帮土匪过招!

这时候门诊大门开了,大嘴和医生都出来了,大嘴脑顶上缠的跟木乃伊一样。

我也没瞒着,把这情况跟大嘴念叨下。大嘴急性子,这就要去找艺术团的麻烦。我把他拦住了。

我让他别添乱,一切听铁军的。

我和大嘴也不想回家了,因为回家不安全,我俩一商量,直接赖在医院吧。

我俩还弄了同一间病房。在医院里,没啥娱乐活动,我俩很快就关灯睡觉了。但这一觉睡得不安稳。

到了后半夜,我电话响了,是铁军的。接通后,他告诉我,按警方刚收集到的情报,四海宾馆有动静,艺术团的人要连夜离开。

我不敢相信的坐了起来,因为离原定的演出还有两天,他们这么走,很明显是爽约了。

我也能肯定,艺术团之所以要走,不是电视台的原因。

我有点左右为难了,现在整个艺术团没出啥大岔子,我们警方想干涉或者抓人,没借口。

我多问一句,“怎么办?”铁军也头疼这件事呢,而且按他说的,鱼既然都来了,绝不能再放他们走。

铁军挺狠的,最后跟我说,“咱们现在就出警,说接到群众举报,艺术团里面有人聚众吸毒,把他们全拉回警局做笔录。”

我觉得这借口不错,问题是,毒在哪呢?最好是警方过去时,来个人赃并获。

铁军让我别管了,他有办法。

撂下电话,我招呼大嘴赶紧起床,我俩又急匆匆赶到警局。

这时后院有三辆警车都打着火了。我俩刚到就出发了。我和大嘴跟铁军同坐一辆车,大嘴当司机。

铁军趁空还拿出一小袋粉,又立刻揣到兜里。我突然明白了,铁军一会去了四海宾馆,肯定会把这玩意儿偷偷找地方藏起来,再在一番寻找下,把它找到。

我心说这不是栽赃么?但铁军多解释一句,说这就是粉面子,从警局食堂弄到的。

我觉得铁军真是个坏爷们,不过反过来想想,只要能限制艺术团的人离开,我们目的就达到了,管这些小事干嘛。

我们三辆车,来到四海宾馆门口时,已经有艺术团的人出来了,大包小包的背着,正准备叫出租车呢。

我们把他们全叫住,铁军沉着脸说了情况后,又把这些人全哄到原各自的客房里面。

这期间我没发现秀才女、老者和六子,我挺纳闷的,也隐隐觉得不对劲。

我和大嘴又去各个客房转了转,果然没这三人的影子,甚至还少了两个人。

我把这情况跟铁军说了,其实铁军也早察觉到了,此刻他正坐在一口大厅的休息区吸烟呢。

铁军跟我说,“现在少了的五个人,可能是正主儿,其他的,没啥嫌疑。”

我插话,“这些人还抓不抓?”

铁军把装粉面子的小袋拿出来,捏在手掌里,没几下子它就碎了,一股股粉面子往地上流着。

铁军无奈的说,“这些人抓了何用?还得让警方供饭,算了,都放了吧。”

铁军还叫来一个民警,耳语嘱咐了几句。我没听到铁军说的啥,不过这民警出面,对着这些艺术团的讲了几句,我们就收队了。

当然,铁军也留了一个后手,让几个机灵的线人紧紧跟着艺术团,一旦有异常,让他们及时上报。

我们这么一折腾,等回到警局时,天都有点亮了。我打着哈欠,一闻还一嘴酒气呢。

我想多吃点早餐,这样能压压酒气,对胃也好。但我自己吃没意思,我又去叫大嘴。这期间我还给妲己打个电话。

其实我就是想听听妲己对艺术团的事有啥看法,没想到电话打过去,提示的是关机。

我听着提示音,一皱眉头!

第十七章 紫嘴唇

要在平时,我肯定以为是妲己手机临时没电了。..现在我刚刚从四海宾馆回来,被前面的事一联系,我觉得情况很不乐观。

我又翻着通讯录,找到了菜菜的电话,立刻播过去。

我心说这小娘们的手机可千万别关机。不然我心脏受不了。但电话刚拨过去,就通了。

我一惊喜,还抢先问了句,“菜菜,你在哪?”

那边确实有菜菜的声音,不过不是回答我的。声音说,菜菜不在,有事请听到嘟的一声后留言。

这也是关机的节奏。我觉得眼前一黑,脑袋里有种天旋地转的架势。

我捶着胸口,这能让自己好受一些。我又立刻去找铁军。

我刚把这情况说了,铁军就坐不住了,还嗖的一下站起来。他一夜没睡,双眼密布血丝,但顾不上了,招呼我,这就往菜菜家赶。

这期间我也叫上了大嘴。我们的警车为了抢时间,还开了警笛,连闯数个红灯。

铁军曾说过,在菜菜家附近安插了暗线,这次他也跟这暗线试着联系。

我以为暗线能是哪个神秘枪手呢,谁知道是三个线人。其中两个线人都接了电话,他俩说法一致,一大早菜菜和妲己就下楼开车走了,按之前约定的计划,另外那个线人开车跟过去。他俩就按兵不动。

可另外那个线人电话也关机了。我们联系不上他。

大约一刻钟后,我们来到菜菜家门前,有一个线人也跟上来了。我发现菜菜家是美心防盗门,我们本来没钥匙,但这难不倒线人。

我发现铁军找的线人都有点小手段,他用硬卡片外加铁丝,摆弄不到一分钟。这门就开了。

线人懂规矩,站在外面,没往里进,我们仨冲到菜菜家。

她家很干净利索,一切东西摆放的很整齐,就凭这儿,我能断定两点。一是这里没出岔子,没有任何打斗过的混迹,二是菜菜和妲己走的时候没啥事,很可能就是为了去电视台上班,走的也不匆忙。

铁军让我们在屋里找找,有没有这俩人的手机。

我和大嘴几乎来了一遍地毯式的搜索。却一无所获。

在得知妲己出事后,这都多长时间了,我还是没太缓过来,这时候还莫名其妙的喘粗气。

我们仨又聚在一块,我无奈兼无助的看着铁军,不知道接下来咋办了。

铁军也皱眉头,显然陷入困境了。那个线人探头往里看,发现我们仨就干巴巴站着,他想了想,咳嗽一声。

我们仨都扭头看他。他指了指自己的脚,跟铁军说,“头儿啊,要不试试这个?”

我有点莫名其妙,心说试脚?这有啥猫腻?大嘴还损了这线人一句,“兄弟,你有脚气么?”

其实我俩平时是接触过线人,不过也只是联系他们辅助破案,对他们本身情况了解很少。

铁军比我们都懂,拿出一副突然明白的样子,又立刻给张峰打了个电话。

通话期间他没回避,当我们面说让张峰查一查肥鹅的PS。

我有些懂了,猜这些线人的脚跟附近,一定植入什么PS装置了,我冷不丁还想起曲靖监狱了,那个只有重刑犯服役的地方,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也都在脚跟里安了PS。

我不考虑这么做对线人是不是很残忍?反正有了这个后手,很快的,张峰用短信的形式发来一个地址,也就是联系不上的那个叫肥鹅的线人的所在地。

我看着地址,就在漠州水库附近。我心里一沉。土边扑血。

我们仨急忙下楼,开车往这地址赶去。

刚到了郊区,铁军就让我和大嘴机灵点,这次我们都带了枪,我俩还把枪都拿到手里。

这样刚来到一片林子边缘,我们离得老远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比亚迪的轿车,铁军认得车牌,说是肥鹅开的。

我们把车开到比亚迪旁,一起下车。我发现比亚迪驾驶位的车门是大开的,但车没熄火,马达还在运转着。

我不知道这情况持续多久了。铁军先钻到车里看了看,跟我俩说,“里面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痕迹。”

铁军的意思,我们仨分工,我和大嘴在周围转悠转悠,看能发现肥鹅不?他则去找找附近的车胎痕和脚印之类的。

我看着旁边的林子,心说这可有的找了,而且我和大嘴还不敢贸然喊肥鹅。

我以为这次很可能是忙活一番却一无所获呢,谁知道深入林子没到五十米,我就看到一片灌木丛里伸出一只脚来。很明显有人躺在灌木丛中。

我举着枪,一点点靠近,还对不远处的大嘴提醒一句。

等凑近了,我看到这是名男子,身板子很壮,不过面冲下,看不到长啥样。

我轻声念叨句,“肥鹅?”他不回答,我又轻轻用脚尖蹭了他几下,还没动静。我又把枪放回腰间,蹲下后,一把将他翻过来。

我没想到他脸能这么吓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吓得一激灵。

他整个脸都深红色,尤其嘴唇,都有点黑感觉。他还半睁着眼睛,五官有些扭曲。

这明显是窒息死亡的,问题是他脖子上没有勒痕,四周也没打斗的痕迹。

这时大嘴刚跑过来,看到这一幕后,他骂了句卧槽啊,又问了句,“这哥们是不是有啥心脏病,突然发作了?”

我心说自己也不是法医,怎么断定?我四下看了看,没发现铁军,就又给铁军打个电话。

等铁军赶来后,他看着死去的肥鹅,一脸沉沉着。他还对着肥鹅的脸使劲压了一下,我发现那红色并没褪去。

铁军跟我俩说,“肥鹅身子很健康,一起找找他死亡的原因。”

我们仨忙活起来。我摸着他的脖颈,又压了压胸骨,都没异常。大嘴想的奇葩,竟捏了捏肥鹅的小蚕蛹,检查下蛋蛋。

铁军一直没急着动手,他就这么看着我俩忙活着,一边默默想着。

最后我和大嘴都放弃了,而且我俩一致认为,这人的死因不明。但铁军对这种回答不满意,他指了指肥鹅的脑瓜,又伸手摸了过去。

他摸得很细,几乎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逐步排查,还跟我俩说,“检查尸体的腋下和阴毛。”

我不想碰阴毛,毕竟都是老爷们,所以我就抢先下手检查腋下了。

很快的,铁军喊了句,“有了。”我和大嘴都停手,看着铁军。他让我俩一起凑过去看,他还把尸体的两片头发使劲压了压和掰了掰。

我看到,肥鹅的头皮上有两个红点,这俩红点附近都有点肿。

铁军说我们现在没小尖嘴镊子,不然夹一夹,很可能把那两根钢针拿出来。

我听得一脸诧异,不过也明白铁军啥意思了。我问了句,“你的意思,肥鹅被人拿钢针戳死了?”

铁军点头,指着这两个红点解释,“一个是承灵穴,发际上4寸,头正中线旁开2.25寸,帽在状腱膜中,布有枕大神经分支和枕动、静脉分支;另一个叫神庭穴,属督脉,在头部,当前发际正中直上0.5寸,左右额肌之交界处,有额动、静脉分支。这两个都是人体要穴,被击中一个倒没什么,还能保命,但两穴同时被钢针刺中的话,神仙都救不回来,而且死状恐怖。”

我意识到,杀死肥鹅的人不简单。大嘴还猜测,“会不会是海螺屠夫?”

铁军摇头,说海螺屠夫杀人,爱用刀把人内脏挖出来,他不会舍弃强项和嗜好,改为用针的,而且用针就要懂穴位,海螺屠夫那点文化,摆弄不明白这东西。

铁军又想到一个人,跟我们提示,“艺术团那个老者,你们还有印象么?他的点穴功夫似乎很拿手。”

我顺着这话往下想,换句话说,艺术团中那几个溜走的人,他们熬不住,终于开始作案了。而肥鹅死在这里,很可能是跟踪菜菜和妲己的车,到这后,惨遭毒手的。

我对肥鹅的死感到惋惜,也更加担心妲己和菜菜。铁军看了看我表情,让我沉得住气。

他又给张峰那边打了电话,让其派刑警和法医往这边赶。不过撂下电话后,铁军跟我俩念叨,说这些人过来,很可能就是查查现场,发表不了啥线索,因为按他经验看,凶手的反侦破能力太强了。

我们也没守在肥鹅尸体旁边,又一起出了树林,铁军看着那辆比亚迪,尤其是挡风玻璃上的行车记录仪,沉默不语。

随后他把记录仪拆下来,带我俩回了警局。

警局里少了一部分人,都被张峰派到现场去了。我们直奔技术组,赶巧的是,小刘当班。

我们把记录仪给他,他摆弄一会,电脑上立刻出现画面了。

我们还把时间定格在今早六点半,这时妲己和菜菜刚下楼。

肥鹅跟其他两个线人联系了一下,就起车紧紧跟在菜菜开的车的后面。我看的很仔细,不过一直没发现啥怪异。在肥鹅的车刚出小区大门时,铁军却喊了句停。

我和大嘴都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让小刘把录像倒回去一点,又放慢速度播放。

最后画面定格,按它显示,在肥鹅车左边不远处有个地摊,是卖早餐的。有个女子正喝粥吃着小咸菜呢。

她还微微侧头,正往肥鹅车这边看来。

铁军指着这女子,啧啧几声,又问我和大嘴,“认识她不?”

第十八章 十点礼物

大嘴先把脑袋往前凑了凑,观察一番后也最先摇头。这期间我也在回想着。

说实话,我总觉得这女子眼熟,又不知道具体在哪见过。铁军又提醒了一句,“那一晚,那个妓女。”

我一下全联系起来了。就是我们刚从四海宾馆出来遇到的那个,大嘴还骂她是不是欠操。

我忍不住的直念叨,“想不到啊,竟是她。”

小刘啥事都不知道呢,这时看着我和铁军有点怪,但没多说啥。

我突然意识到,我和铁军在这种公共场合谈论一个妓女真的好么?就好像我俩都跟她有一腿似的。

但我也懒着解释,反倒让小刘把这张图片打印出来,我想交给刑警队,让其下发到各派出所抓人去。

铁军又让小刘接着往下放。我们继续看了会录像。

肥鹅的车一直在市区里开来开去,看路线很正常,是奔向电视台的,但我心里整个弦儿绷得紧紧的,我有种感觉。再往下看,就知道菜菜的车为啥临时改变方向了。

谁知道突然地。整个屏幕黑了。不再有任何录像。

大嘴咦了一声,又问小刘。“你这设备是不是坏了?”

小刘特意检查一下,说是正常运转的。我们都一头雾水了。正当我要建议小刘把录像回退,看看黑屏前发生啥了时,黑屏里传出一阵笑声。树如網址:ёǐ.关看嘴心章节

这笑声很沙哑,呵呵呵的。要在大黑天听,我保准被吓得一激灵。

我们都没人说话,静静听着,铁军还示意小刘,再大点声。

这笑声过后,有个哑嗓说话了,它问我们,“知道我是谁么?”顿了顿后,它又说,“我就是让你们小漠州警方头疼的凶手。好像你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海螺屠夫?这外号我很喜欢,受用了。”

虽然我们没跟海螺屠夫面对面的交谈。但我还是听得心里砰砰跳。

海螺屠夫继续说,“我是个很爱杀戮的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原本我想在小漠州多杀个三五十人,尤其那些偷情男女,他们坏透了,该死!我把他们肾脏全割了,让他们变鬼也没法风流!但……计划不如变化快,老大给我发话,我不得不停手了,要跟他一起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我相信我的老大是谁,你们再清楚不过,而且条子们,我们跟你们之间的账,这次也得好好算一算了吧?”

小刘听得直皱眉,他当然不懂海螺屠夫背后的秘密。

海螺屠夫并不想跟我们长篇大论,又告诉我们,下午一点整,会给我们送一个礼物,之后就停止说话,黑屏也彻底静了下来。

我明显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感,甚至我们完全被土匪牵着?子走了。

铁军让小刘把录音再重复播了一边,刚才听时,他脸色不咋正常,这次听完,他反倒变得很自然了。

他站起来,默默离开了。

小刘看着我俩,那意思还要再放一遍不,我和大嘴不想听了,跟小刘随意说几句,也一同离开了。

我们又走到铁军办公室,问下一步啥计划。铁军对我俩摆手,说让他静静,另外,这期间我们也不用干啥了,就一个字,等!

这种等很熬人,而且时间过得很慢,让人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上午十一点多钟,肥鹅的尸体被运回来了,现在妲己不再,警局派另一个法医进行尸检和解剖。

我本来都和大嘴去解剖室看一看了,但也不知道咋了,看着这个法医,我总会想到妲己。

这个法医正想办法把肥鹅脑顶的钢针拿出来,按说这是很关键的凶器,我应该亲眼瞧一瞧,但我没那个心情,一转身出去了。

我随便在后院找个空地坐下来,连续点了两根烟,一口接一口的吸着。

在烟快吸完的时候,大嘴跑出来了。他看到我脚下的烟头了,看我还要吸第三根,他把我强行拦住了。

大嘴用手跟我比划,说那钢针有火柴棍那么粗,半寸长,材质很特殊,很可能是兵工厂才能生产出来的。

他这是在跟我讨论案情呢,也想借机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却还是心不在焉的听着。

大嘴最后没招了,一屁股坐在我身边说,“兄弟,此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初赵晓彤还是我女朋友时,我天天也烦的厉害。”

我心说这能一样么?妲己又没杀人,那个赵晓彤是个连环杀手。但我又一琢磨,对当时的大嘴来说,一方面失恋了,一方面又得抓他女朋友归案,这也确实够折磨得了。

大嘴又鼓励我几句,最后我不想大嘴太担心我,就强行的装着让自己好过一些。

一晃吃完中午饭,我眼瞅着快到一点了。我跟大嘴一起来到警局门口,这时我俩都带着枪。

我想等那份礼物,甚至还想着,海螺屠夫会不会露面?我不知道他露面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自打当警察后,我都被告诫着,遇事不能乱开枪,今天却是头一次,我隐隐有遇到匪徒就开枪的冲动。

这样过了有半个多钟头,警局门口来往的车辆不少,还有两辆是开到警局里的,但没有海螺屠夫,也没有那份礼物。

我又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半了。我扭了扭有了发僵的身体,还看大嘴一眼。大嘴跟我状态差不多,他更是骂咧了几句。

我心说是不是海螺屠夫逗我们呢?就跟小学生那句放学你别走的话一样,他无形给我们造成很大压力,其实他根本就没啥礼物。

我和大嘴商量着,要不要就此回去。这时我电话响了,是铁军的。

我接了后,铁军沉着语气先说句,“来技术组,有大事发生。”

我知道铁军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他能说出大事,这事肯定更加严重。

我和大嘴一路狂奔,在进警局大楼时,还有警车从后院开出来,开的疯快。这让我心里又一沉。

我们来到技术组后,这里已经聚集不少同事了,我和大嘴没办法,硬是往里挤的。

铁军和张峰坐在一个技术警的旁边,不仅是他们仨,其他人脸都跟个铅疙瘩一样。

我问他们到底怎么了?那技术警点了一个文件。我看屏幕左上角的提示,好像是漠州电视台的,日期还是今天。

我压着性子看,这是漠州当地一个娱乐节目,菜菜主持的,我印象里是每周二、周四下午一点播出。

看了一分来钟,我没发现啥异常,节目里的菜菜倒是挺风趣和活跃的。

我彻底搞不明白了,尤其现在菜菜也被抓了,这节目是提前录制好的。我多问了一句,大嘴跟我一样纳闷,但铁军做个手势,让我继续看。

很快的,这节目断了一下。随后场景切换,虽然主持的都是菜菜,但内容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的菜菜,显得有些憔悴,正坐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估计桌椅都是临时拼凑的,她也不说客套话,上来就公布了一个猛料。

按她说的,漠州警局在芬姐当刑侦队长期间,内部极其腐败,甚至有不少冤案错案。

她还念着稿子,公布几个案子。这些案子都有详细日期和涉案人,以及芬姐是怎么处理和结案的。随后她又把一些案子背后的东西全拿了出来,包括芬姐受贿,怎么帮凶手等等。

我听愣了,第一反应,这不像假的,而且其中一个案子,我以前也听过,结案时真就有争议。

这还不够,菜菜又拿出几个照片,对着屏幕放大,都是床照,一男一女赤身裸体的。

女的是芬姐,而那名男子,我一眼也认出来了,是漠州警局的局长。

我心说他娘的啊,这一定就是海螺屠夫的礼物了,但这礼物也太大了。大嘴更是声音都有点颤抖的问大家,“这……到底播出去没?”

技术警微微摇头,多说一句,“电视台播出一小点,发现不对后,把片子掐了。”

大嘴身子一松,不过也差点坐到地上,我急忙搀扶他一把。

他连连念叨,“他娘的,这要播出去了,事就大发了。”

我承认他说的毫无夸大,而且接下来啥后果,我真想象不到。

整个技术组沉默了有半分来钟。铁军突然发话了,对张峰说,“别考虑太多,现在要调查两件事,一是这节目怎么到电视台的,菜菜今天刚被抓,很明显是今天被人要挟着录得,到底是谁把老片子偷梁换柱的;二是赶紧找专家,哪怕上报省厅,分析下这录像的背景,有什么隐藏的线索,也广派线人,争取第一时间找到这背景的所在地。”

张峰连连点头,他还这就分配任务。

我对电视台熟悉,所以插话跟铁军说,我和大嘴这就赶往电视台。

铁军点头应了。

我俩又挤出去,转身往楼下跑。这期间我还冒出个念头,芬姐已经死了,这倒没啥,但局长倒霉了,估计他这漠州警局第一把交椅是坐不稳了。

但他的事,我和大嘴都管不了了,让省厅头疼去吧。

刚刚那辆警车,就疯了一样的开出警局。我和大嘴也差不多,上了另一辆车后,把它开的飞快。

我们直奔电视台,我不知道现在去,我们还来不来得及,而且我更想知道,那个偷梁换柱的人,到底能是谁!

第十九章 是她

我和大嘴到电视台时,已经有同事对这里进行调查了。我俩连口气都没歇,立刻配合着一起。

按同事问的,今天播的片子,都是从档案柜里拿出来的,而且昨晚把片子放到档案柜里的就是菜菜。

我们还去档案柜附近转了转,发现这里有监控,我们要求立刻调取监控。电视台的人很配合,不过我们发现从今天中午录像开始,有一路摄像头黑了。

我们进一步找原因,这一路摄像头的电源线被剪了。这也间接说明,片子就在中午被人偷梁换柱的。

我们想抓住这个内鬼,一时间却没啥好办法,我们索性分成两组,分别进行调查。

我和大嘴是一组,我俩把精力放在菜菜的剧组上,我是这么觉得的,人往往喜欢对自己熟悉的事下手,所以这个内鬼本身很可能是剧组的成员。

为了提高效率,我和大嘴各找了一个办公室作为临时问话的地方,大嘴叫着编导,一起过去聊聊,而我先把菜菜那个女助理找来了。

现在还没法确定谁是内鬼,所以这女助理既有可疑,又没有可疑,我跟她问话时,拿捏一个尺度,不太硬,也不太软。

女助理倒是很理解我,还配合着把中午前后,她做过什么事,都说了一遍。

我一边听一边品着,看她这话里有没有前言不搭后语的地方,甚至偶尔观察下她的表情。但按我的态度,这女助理没问题。

我发现自打听到妲己被抓,我肚里就一直有股火气,或许被这股火气顶的,突然地,我肚子扛不住的咕咕叫唤。

这是要拉肚的节奏,我本想还跟女助理聊点啥,但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我跟她一起离开临时审问室后,我几乎一溜烟的往厕所奔。等坐到马桶上,那些脏东西几乎倾射而出。

这么爽了得有三五分钟,我舒坦后一摸兜,傻眼了。自己刚才冲太急,忘拿手纸了。

我在这电视台,并不认识几个人,想来想去,也只能给大嘴打电话了。我掏出手机,很巧的是,这时有电话打进来。

我一看是小刘的。我心说这小子在这档口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还能从警局过来给老子送手纸,那样的话,我这一屁股脏东西早就干了。

我本想拒接,又一转念,或许他有什么正事要说给我听。

我就又接了。小刘问我在哪呢。我让他别卖关子,直接说。

小刘嘿嘿笑了,又告诉我,他前几天不是在菜菜笔记本上偷偷安了个监控软件么?刚刚他去后台查,发现中午十一点左右,有人用这笔记本从百度网盘里下来一段视频。

小刘查不到这视频具体内容是啥,但我俩都猜到一块去了,这视频就是改过的片子。

我撂下电话后也顾不上开屁股了,一咬牙,提着裤子站起来。我直奔菜菜办公室。

现在这办公室并没人,门还是反锁着。我站在门口四下看着,有个电视台工作人员经过,他是个小伙。

我把他拦住了,指着这门问,“除了菜菜,还有谁手里有钥匙?”

小伙知道我的身份,很客气的回答,“电视台那些领导,库管员,还有菜菜的女助理琪琪。”

我第一反应是那女助理果然有问题。我想再对她二次审问,无奈这么一耽误,不知道女助理去哪了。

我跟这小伙要女助理的电话,他一边掏手机,一边跟我说,“琪琪刚刚下楼,说要出去办事,你要找她可要尽快。”

我连电话都不要了,一转身往电梯那儿跑。

原本我能坐电梯的,但电梯停在一楼,貌似正在进人。我为了抢时间,又改为下楼梯。

我两条腿紧倒腾,都数不过来自己下了多少个台阶,反正来到二楼时,我顺着窗户往外一看,琪琪正站在一辆小轿车旁边,打开车门要往里钻呢。

我打开二楼窗户,扯嗓子喊了句,“琪琪,等等!”

琪琪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我时,她出现一丝慌张,还立刻钻到车里。

我心说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而且很可能她离开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我不想放她,稍微纠结一下后,我突然一发狠。

我从窗户钻出去,盯着那辆轿车,猛地蹬腿一跳。

我在空中的姿势不咋优雅,估计跟个大马猴似的,但这很有效率,随着我一番乱舞手脚,我最终问问落在这轿车的车顶上。

伴随咣的一声响,这车的挡风玻璃都被压碎不少,琪琪吓得哇了一声。

我被下落的力道一带,身子没法保持平衡,接着又往前一踉跄,从车顶上秃噜下去了。

但我眼睛贼着呢,提前伸手往地面上撑。反正除了身子骨挺酸疼的,一时间我并没大碍。

我挣扎的爬起来,整个人有点蒙圈般的直晃悠。这时琪琪已经从车里钻出来了,还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指了指她。她随后的反应是,抬脚把高跟鞋脱下来一撇,竟光着脚疯狂逃跑。

我怀疑她脚底板咋这么硬,这么跑着竟一点不嫌疼,而且速度奇快。我赶紧站起身追了出去。

等我跑出电视台大门时,侧头一看,琪琪已经在我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了,速度还在不断提升。

我气的直想跺脚,这倒不是说我废物,像跑步这种事,没男女之别。比如那些练百米的女运动员,真要彪起来,一般老爷们保准追不上。

我看着琪琪越来越远,急的一摸兜,把枪拿出来,还喊了句,“再跑开枪了。”

我心里有些打鼓,因为这距离确实有点远,我想开枪把琪琪腿射伤,其实并没这把握。

琪琪听到我喊话后,她趁空一扭头,惊恐的看着我。

这时出现了一个意外,琪琪正要冲过一个路口,她把精力放在身后,竟傻愣愣的直冲出去。

正巧有个出租车从路口经过,琪琪一下子搂不住速度,扑到出租车前盖上了,还一下磕到挡风玻璃了。

那出租车立刻来了急刹车。琪琪无力的趴在车前盖上,看得出来,她想起来,但身体发软。

我却乐坏了,心说老天爷开眼。我收了枪,嗖嗖往那里赶。

出租车司机也下车了,他并不了解真正的情况,还对着琪琪吼着,“怎么着姐们?专业碰瓷的?告诉你,别看我是开出租的,但交警队有亲戚,公安局有人,你他妈把我车撞了,反倒得陪,懂不?”

等看到我跑过来后,他吓了一跳。我发现这小子想的也奇葩,竟又指着我说,“呦呵,还有帮凶?你……”他提高声调又说,“知道不?老子在道上有人,信不信我一个电话,立刻来一堆兄弟过来跟你们谈谈?”

我没时间跟这二货扯太多,我亮出警官证,说我正在做任务。

这出租司机一下老实了,还帮我一起把琪琪从车前盖上拽下来。但这司机嘴里还忍不住瞎念叨,“说今天倒了血霉,刚才出车时就被人在车里吐了一顿,好不容易刚洗完车,又被女贼撞碎玻璃了。”

我也挺同情这小子的,就跟他说,可以把出租车开到警局,让专门人员跟他商量下,给点赔偿啥的。

但出租车司机一听去局里,又打消这个念头,说这车是全保,没事的。

我也懒着跟他说啥,赶紧给大嘴打电话。

大嘴开车,我俩把琪琪带回警局。途中我看了看琪琪伤势,还没到去医院的程度。

我本想叫上铁军,一起对琪琪审问,但铁军不在局里,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和大嘴一商量,不等他了。

我哥俩坐在审讯室的一面,让琪琪独自坐在另一面。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缓冲,琪琪肯定想了很多东西,刚开始她还跟我俩装傻充愣呢,问我们这是干什么?为啥抓她?

我把菜菜笔记本的事说了,又问她,“没做过的话,看见我为何逃跑呢?”

琪琪一口咬定说她没逃,还嚷嚷要找律师,投诉我。

我跟她打起了口水战,大嘴原本默默听着,偶尔打个哈欠,但突然间他不耐烦起来,大喝一声,打断我俩谈话。

他歪个脑袋看着琪琪,嘻嘻笑了说,“你这娘们不识抬举,我们好言好语的,怎么着?当警察好欺负呢?”

琪琪又调转精力,跟大嘴念叨起来,那意思,你竟骂人,等着投诉之类的。

我却看着大嘴愣住了。因为我能感觉到,这大嘴又变身了。我心说大嘴不是说过,没邪叔在场,他不会变身的么?

大嘴不理我,反倒被琪琪这话弄得火气更大了。他站起身,往琪琪身边凑过去,也不接话,抡起巴掌,左右开弓的一顿猛抽。

那一声声的啪啪响,听得我耳膜生疼,打完后,琪琪脸都有点肿了。她拿出一脸不可思议样,看着大嘴,也估计是太疼的缘故,她眼角还流泪了。

大嘴还不过瘾,冷冷看着审讯室,又对我摆手,“兄弟,回避下,老子本来不想管你们这些烂事,但你做的太仁义了。今天老子开荤,顺便就当帮你一把了。”

我被他这话吓住了,心说开什么荤?

这时大嘴还一摸裤腰,把裤带解开了,我暗骂了句糟了,又说,“兄弟,大庭广众之下,别乱来啊!”

第二十章 黑暗料理

此时这个大嘴,听我说完,又嘻嘻笑着问,“这屋里就有咱们俩,算是大庭广众之下么?”

我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空扯皮?没等我继续说啥呢。他把解下来的裤带抻了抻,又对我强调,“嫌恶心就别看。”

但我误会他了,他压根对琪琪没啥非分的念头,反倒凑到琪琪身后,一把将裤带勒到琪琪脖子上。

他用的劲儿很大,我隐隐听到嗤嗤的响声。琪琪也因此大张着嘴,一边呃、呃的叫着,一边有要吐舌头的冲动。

我怕大嘴这么狠手下去,别把琪琪勒死。我往前走了两步。大嘴看出我的意图,猛地瞪了我一下。

他目光太冷了,我被吓得一激灵,甚至我怀疑自己真执意凑到他身边,他别六亲不认连我一块收拾了。

他又念叨句。“我有分寸,你出去吸根烟吧。”

我被潜意识带着。机械般的扭头离开了。但我压根没啥吸烟的心思,点烟时。手都有点发抖。

大约过了一分来钟,大嘴急匆匆从审讯室出来了。我问他怎么样了,他也不回答,这么一耽误,他还走远了。

我心说不是真把琪琪弄死了吧?他现在要来个畏罪潜逃?

我丢下半截烟,赶紧转身回审讯室。看着里面的场景,我一诧异,不过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擺渡壹下:嘿言格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琪琪还活着,只是她靠在椅子上,嘴角全是沫子。

她原本拿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看到我后,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劲头儿,猛地坐直了身子,对我狠狠呸了一口。大骂道,“死条子,这么折磨老娘。你们等着,老娘出去后,一定带着山上的兄弟,把你们活活打死。”

我知道这是气话,但她也明显说秃噜嘴了。我不仅没怒,反倒笑了。

我坐到桌前,把拿起笔和纸,这就要记录,我还跟她说,老实交代的话,我保证后续大嘴不会打她。

她不理我这茬,靠向桌子,探头对我呸了一大口。这口腥唾沫正巧落到纸上,看的我一皱眉,有点恶心。

琪琪盯着我呵呵笑了,又说,“现在这社会,打根上烂了,他妈的,干什么事都得看钱、看关系、看人脉,甚至连孩子都得拼爹,一般百姓活着,就是为了当官儿的做贡献呢,你们真就是瞎了眼睛,还给党国服务着,你们再看看我们。我们绝对公平,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按能力排座位,按人头分钱,大家一起都没有私心。”

我品出来了,她嘴里的你们,指的就该是一指残这帮土匪,乍一听她这话说的似模似样,不过谁都不是傻子,我也实在忍不住反驳她几句,“琪琪,中国十四亿人口,每个人都要吃喝拉撒,都有自己的事,就算想管,也管不过来那么多。政府能让大家安居乐业,各过各的幸福日子,不就够了么?你们那帮土匪,就百八十口人,用的着管么?屁大点的团伙,闭眼睛一算,都知道谁肚子有啥花花肠子。”

琪琪听我这么说土匪,又破口大骂,还拿出一副疯狗的架势。

这时门开了,大嘴一闪身进来了。琪琪也真是看人下菜碟,看到大嘴,她拿出一副害怕的样儿,竟然闭嘴了。

大嘴也听到一些刚才琪琪骂人的话了,他呦呵一声,反问句,“骚娘们,我才离开多久,你就又上房揭瓦了?奶奶的!”

大嘴往琪琪身边走,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把尖嘴钳子。

琪琪声音都颤了,问大嘴,“你、你要干啥?”

大嘴不理琪琪,猛地把她一只手抓起来,按在桌子上。随后大嘴把尖嘴钳子对准琪琪大拇指的手指甲,狠狠夹了过去。

琪琪脸都有点绿了。大嘴举着钳子,冷冷念叨,“都说十指连心,老子喜欢这句话,但一直没机会试验下。你这娘们,要是识相的,就老实的跟我们交代下你心里那点猫腻,不然……看好了。”

大嘴稍微用力,我看琪琪大拇指都被抻的直溜溜的。琪琪也已经疼上了。

我想起一句老话,恶人自有恶人磨。琪琪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大喊着问啥都说。

大嘴把钳子松开了,又坐回我旁边。我突然觉得,自己不适合审讯,太仁慈了。

我索性光做笔录,大嘴猛地一拍桌子,让琪琪快说。

琪琪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一边记,一边听着,也都听明白了。

琪琪是两年前来到漠州的。当时一指残给她一个任务,让她带一个人回去入伙。

这人我们还认识,就是赵晓彤。大嘴听到赵晓彤的字眼时,情绪上有一丝波动。

琪琪也跟赵晓彤接触过,甚至费解心思的进行各种劝说,其实按她理解,一指残看中的,就是赵晓彤的身手了。

但赵晓彤一直不同意,喜欢独来独往,最后还通过琪琪,跟一指残要来一头熊崽子养。

我本来就对赵晓彤做的分尸案有疑问,不知道那熊从哪来的,现在一看,我懂了。

而且等赵晓彤被抓了,琪琪的任务也间接等于中断了,她原本要回到卫海,但没等走呢,一指禅又给她下了个新任务,让她继续在电视台工作。

我问琪琪,“新任务是什么?”琪琪说不知道。

我突然挺纳闷的,因为从时间上算的话,这任务绝不是报复警方。换句话说,一指禅这次派人来这里,跟警方对着干只是“副业”,还应该有个主业。

我又问琪琪,“她怎么跟土匪联系的?”琪琪回答,她主要跟海螺屠夫打交道,一般都是屠夫找她。

我把她电话拿过来。但这电话有保护锁,还很复杂,琪琪连续摁了两根手指的指纹,锁才被解开。

我翻看最近的通话记录,发现10086给琪琪打过电话,而且就在之前两个小时,还有两个10086的未接电话。

我明白这里面的猫腻,指着10086问琪琪,“这就是海螺屠夫吧?”

琪琪点点头。我想了想,让大嘴看守琪琪,我独自出了审讯室,把电话回拨过去。

响了能有七八声,电话接通了。那个沙哑声音又出现了,还先问,“花蝴蝶,你在哪?”

花蝴蝶就该是琪琪的外号。我沉默少许,其实我也想过,模仿琪琪跟海螺屠夫对话,问题是,这很难,我又不懂口技。

我索性直接来了句,“咱们谈谈吧。”

这次轮到海螺屠夫沉默了,几秒种后,他呵呵笑了,连连念叨,“原来琪琪被擒了。好吧,咱们是该好好谈谈了。”

我打心里算计了一番,现在琪琪落在我们手,而菜菜和妲己都在海螺屠夫那。我想能不能交换下,这样把菜菜和妲己都救出来,警方也敢放手一搏。

但一个琪琪换两个人,这买卖土匪亏本,我又琢磨能说点啥,让海螺屠夫同意这次的交换。

我承认,自己太轻视海螺屠夫了,他是很聪明一个人。我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他还主动跟我说,“条子,那个琪琪就是个跑腿的,随便你们警方怎么处置,要想解解闷败败火啥的,你们这帮条子把她轮-奸了也行。”

我冷不丁没法接话,而他淫笑了一通后,又让我晚上等他电话,他选谈话的地点,之后撂了电话。

我心说这操蛋货,我还没说完呢。我喂喂几声,又把电话拨回去,但提示关机。

我无奈的骂咧一句,转身回了审讯室。

这时琪琪一脸老?见猫的样儿,正看着大嘴呢。但大嘴趴在桌子上,貌似呼呼睡着了。

我把大嘴扒拉醒了,光凭大嘴睁眼后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又变回来了。

琪琪还问我,“跟海螺屠夫联系了么?”我能看出来,她一脸的希望,估计以为海螺屠夫能想法子救她呢。

但我没说啥,不然我告诉琪琪?海螺屠夫把她抛弃了?

我对大嘴使眼色,我俩出去后单聊了聊。

大嘴没啥好想法,建议我跟铁军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但给铁军打电话说了情况后,他说他在外面,有急事,目前回不来。

我怀疑会不会省厅来啥命令了,要处分局长呢?

我没多问。铁军说既然海螺屠夫约好了晚上谈,他晚上指定能赶回来。

我担心今晚我们会有危险,尤其谈话地点还是海螺屠夫选的,我虽然不知道这几天邪叔去哪了,但建议铁军,今晚把邪叔叫上。毕竟有这个白老邪撑场子,我们实力能强一大块。

铁军立刻把我否了,说现在老白在千里之外呢,根本回不来。

我冷不丁挺迷糊,不知道邪叔干嘛去了。

我和铁军又说两句,就挂了电话。接下来一下午,我和大嘴都在乱忙中度过的。

我还去技术组待了一会,因为他们找了专家,分析那段视频的拍摄地点。但他们只在视频中发现一个疑点,在一个时间点里,视频里隐隐有打桩机的声音。

这让我们觉得,这视频拍摄的附近,很可能有工地。

至于抓那个妓女的事,警方也在做,也找到那妓女的住址了,问题是,她已经逃了。

这么一晃到了晚上八点,我和大嘴找个小会议室,累的正休息呢,铁军赶回来了,他还拎着东西。

我和大嘴看着这东西,大嘴一愣,还当先来了句,“不是吧?”

第二十一章 交换条件

铁军背着一个大包,手里拎着一个装肯德基汉堡的袋子。我知道大嘴不爱吃这类西餐,他总吐槽说这就是西方的馒头。

他刚才那么念叨一句,也正是意识到,铁军要请我们吃“馒头”了。

铁军不管大嘴,把汉堡递给我们。又说,“大夜里的,凑合一下。”

我和大嘴都啃着汉堡,而且这也不是我们今晚正事,我趁空又问铁军,“一会海螺屠夫来电话了,我们有什么准备?”

我更偏向于集中警力,尤其找一批特警过来,一起抓匪。铁军却没急着回答啥,吃完汉堡后,他说要看看琪琪。

琪琪还在审讯室呢,我带铁军过去的。只是现在的琪琪,?青脸肿,样子很矬。

铁军没进审讯室。光隔着玻璃看着,也不知道他想啥呢。最后摇摇头。

他又把我和大嘴带到会议室,把他带来的大包打开了。我看到。这里面有三件避弹衣,还有手枪和掌心雷。

我有点明白了,问铁军,“不是吧?就咱们仨去跟匪徒谈判?”

铁军应了一声,也解释说,“去的人多了,容易把一指残他们惹火了,反倒有反效果,要我说,这次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他们一定开什么条件,咱们先听听再说。”败独壹下嘿!言!哥大嘴倒不咋敏感,还当先拿出一件避弹衣,这就穿起来。

我看着大嘴。心说他到时一变身,身手就敏捷了,铁军不用说。天生是个战士,可我咋办?

铁军还把一件避弹衣放到我手里,我托着它,心里还是没底,就又问了句,“还有避弹裤么?给我整一件……”

最后我们也枪和掌心雷也平分了,每人有两把枪,铁军带头,把一支枪放在腰间,另一支藏到袜子里了。

等到了十点钟整,菜菜手机来了短信。我看着内容,写的是,速来水岸帝景。

这是个小区名,在漠州还很有名。倒不是说这小区有多好,而是它是个烂尾楼,就在水库附近。我心说海螺屠夫把交谈地点选在这里,也真是狡猾。

我把短信内容给铁军他俩看,铁军沉着脸笑了一下,喊我俩出发。

夜里的温度低,风吹起来也有点冷,按说我们开车过去最好了,但铁军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骑摩托吧,因为摩托身子小,便于走街串巷,遇到岔子了,也容易逃走。

铁军给张峰打个电话,让夜班调度给我们准备了三辆摩托。我们一人一个,出了警局后院就先后飙上了。

这一路并不好走,过了半个多钟头,我们来到郊区。路两旁都是灌木丛和小树林,被夜色一衬,看着多多少少有点瘆的慌。

我是车技最不好那位,所以只能集中精力的跟在他俩摩托的后面。这么经过一片灌木丛时,铁军还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大嘴慢了半拍,我纯属反应及时,一顿猛刹车,不然很可能跟他俩来个追尾。

我一脸不解的看着铁军,那意思为何突然刹车?

铁军扭头看着那边灌木丛,这又让我觉得,这里有猫腻。

铁军对着灌木丛喊,“出来。”他声音刚落,灌木丛抖动一番,从里面站起一个人。

铁军调整车灯方向,让其射在这人身上。他不适应的用手遮挡下脸。但我借此看清了,是艺术团那个六子。

我们正要抓他呢,还包括秀气女和老者。虽说眼前有个现成的机会,我们仨却没动手。

稍微沉默一会儿后,六子先开口问我们,“怎么来了三个人?”

这时的六子,没有当初畏畏缩缩的样子了,反倒很冷,浑身上下露出很浓的匪气。

他这问题,我们也没法正面回答啥。铁军只告诉六子,就我们仨,再没外人了。

铁军又带头继续赶路,我稍微纠结了一下,又舍弃六子,跟上了。

我们一路来到水岸帝景附近。这里有十多栋烂尾楼,横七速八的立在荒地上,外围还有工地的小栅栏墙呢。

短信只是说让我们来这里,但这里这么大,又没说清楚具体在哪见面。

我们仨一起骑摩托绕到了正门。正门的铁门都快烂完了。这时有一束光线从某个烂尾楼里射了出来。

我们都注意到它了,它总共断续的照了三次。我手机又收到一个短信,海螺屠夫让我们下车,走到那烂尾楼里。

铁军还随后强调,说光线出现在第三层。

我不想舍弃摩托,跟铁军和大嘴商量下。大嘴跟我态度差不多,而且自打来到水岸帝景,他表情有点冷,也因为太过昏暗,我一时间品不出来他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嘴了。

铁军却胆子大,最后说服我俩一起下了摩托。我们推开大门,先后走进去,但我们也没傻到这么大咧咧的。

我们专门贴着一个个烂尾楼,这么走下去。不然一旦敌人开枪,我们身处空地,岂不成了活靶子?

我们一直来到那栋烂尾楼下面。这楼里面还都是相通的,每户之间的墙上都有一个大洞。

我们本来随便找个单元门,想走进去上三楼再说。但我们发现,这里的地上,并排铺了三张完整的狗皮。

而且我们又换了一个单元门看看,依旧如此。

这次海螺屠夫给我直接打电话了。铁军示意我,开免提。

我照做后,电话接通。海螺屠夫冷冷的跟我们说,“先把狗皮穿身上,一人一件!”

我一下火了,心说什么意思?穿狗皮,这是羞辱我们几个么?

大嘴还接话骂了句,“他妈的,给你脸了是不?”

海螺屠夫不理大嘴,又再次强调,让我们穿狗皮。随后还把电话挂了。我和大嘴都沉着脸,我这就想把电话拨回去。铁军一摆手,他倒是看得开,还说甭在乎这些小事。

他主动蹲下来,随便挑了一张狗皮,不过他没穿,而是把狗皮一把披到肩上,算是间接又退让了一步。

我对这种披狗皮的法子,也勉强接受,就跟大嘴一起学着。

我们往三楼走。这里很暗,我们点了三个手电,便于照明。等来到三楼,我四下看着,试图找海螺屠夫,没想到铁军突然一抬头,喊了句,“下来吧!”

有人哼笑一声,随后我头顶有动静了,一个人影嗖的落下来,还当不当正不正的,站在我们对面。

我被他这种能力吓了一跳,因为想想看,他隐藏的这么好,我竟一点察觉都没有。

他主要看着铁军,铁军也冷冷打量着他。

我原本并不知道他是谁,但看着这人的长相,我有种很强烈的潜意识,他就是海螺屠夫,而且这人我还见过。

以前在建材市场蹲点时,我遇到过一个买油漆的客人,我当时没把他放在心上,但他现在这么出现在我眼前,说明啥不言而喻了。

我对大嘴使眼色,那意思我俩稍稍挪动点脚步,把海螺屠夫丁字形的围起来。

大嘴很配合我,但我俩刚有举动,海螺屠夫哑着嗓子呵呵一笑,竟往后退了几步。他摸着后腰,拿出一个长柄设备,上面有几个按钮。

他对着其中一个按了下去,我们周围有几盏灯亮了。虽说每盏灯的瓦数都不强,但一起亮了,光线把我眼睛弄得很疼。

我不敢闭眼睛,瞪着海螺屠夫,防止他有啥小动作。

海螺屠夫倒是拿出一副很欣赏的样子,看着这些灯泡,他也不嫌刺眼。铁军一直观察着他,突然间,他指着海螺屠夫,开口说,“兄弟,你身手敏捷,就算在站立时,重心也偏前,当过特种兵的人,都有这种特征。而你的右腿受过伤,要不是穿了特殊鞋子的话,你走路肯定会有点坡。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因伤退役的特种兵,对不对?”

海螺屠夫嘘了一声,对铁军说,“老大对你们做过调查,尤其你,代号红豺,果然是厉害。”

这间接说明,铁军猜对了。

铁军又往下分析,“你喜欢海螺,联系着你的身份,我想起了中国海军陆战队,起源于一九五三年,成立前期主要任务是收复被南韩控制的岛屿。等朝鲜战争结束,一九五七年中国领导人放弃了武力收复台湾的计划,海军陆战师被解散,但仍旧保留了海军陆战队内部的部分编制。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围绕南沙群岛和西沙群岛主权归属的分歧和争端开始加剧,国内再次组建能够执行两栖和登陆突击行动的力量,尤其在海南岛和广东湛江市先后部署了一个海军陆战旅,我看你的年纪,也就四五十岁,是不是在这两个海军陆战旅服役过呢?”

海螺屠夫呵呵笑了,古怪的一边摇头又一边点头的,好一会儿才回答说,“没错,我曾在海南岛当过兵,从兵种来说的话,我是特种蛙人。”

我以前一直把海螺屠夫当成凶手,甚至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但听他这么承认自己之前的军人身份,我竟隐隐又有另一种怪怪的感觉。

海螺屠夫似乎还被铁军这番话勾起了伤心事。他拿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回忆着说,“我们那批蛙人做了一次极危险的任务。最后虽然任务完成了,但就剩我和另一名兄弟一起回来了。我们受了不可逆的重伤,国家安排退役,但接下来……”

他说到这,表情很狰狞,还用一双发出凶光的眼睛瞪着我们。

第二十二章 鬼剃头

我被海螺屠夫的眼神吓住了,怕他有啥危险举动。不仅是我,大嘴也把枪掏出来。

我俩一起指向海螺屠夫。他并没害怕,铁军也一摆手,那意思让我和大嘴别急。

海螺屠夫拿出一副回忆样,接着说。“我和我那兄弟转业后,都做了一名片警。其实我这里……”他拍了拍右腿,“是光荣的,用它换了敌人一条命,但我老婆却因此看不起我,说我是个废物点心,她还偷偷跟一个小白脸好上了,毕竟人家有钱有车的,呵呵呵……”

海螺屠夫放生大笑,但笑声却让我瘆的慌。他又说,“我那兄弟心不坏,却是出了名的臭脾气,他跟所长关系处的不好,安排夜里执勤。有一次有个富二代酒驾,把他撞死了。但仅仅是撞死了,没有后文了……”

海螺屠夫一摸后腰。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把尖刀来。这跟传统匕首不太一样,显得有点憨,但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它还冒着幽幽的乌光。

我想到一个词,潜水刀,这也是蛙人专配的武器。

海螺屠夫望着这把刀,喃喃说,“它永远是我的朋友,而且懂我。我那晚喝醉了,被这两件烦心事闹的,最终忍不住,带着它趁夜把那对奸夫淫妇杀了,又把那富二代脖子割断了,我记得很清楚。看着刀刃上的血迹,我特别开心,所有烦人的事一扫而光。你们有那感觉么?”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他说着,还把潜水刀指向我们。

我明白他为何杀人了,尤其针对那些车震的情侣。我们仨一时间各有想法,都沉默不语。

海螺屠夫一转话题,说就他妈的说他自己那点破事了,今天我们要商量公事。

他拿着长柄遥控器,又按了一个按钮。我听到远处有嗤啦嗤啦的响声。

那里太黑暗,我看不见发生啥了,急忙举起电筒照过去。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天上飘着一个人。

她穿着粉红色的马甲,这是妲己的。她还大头冲下,飞速的往我们靠来。

我心跳加快,心说这是啥情况?妲己死后变成鬼了?但就算是一个鬼,她也不该这么倒立的飘着吧?

我又观察着,渐渐地我看明白了,这其实是菜菜,她穿着妲己马甲呢,而且她双脚被绑在一个索道上,有个小枷锁带动她正快速移动着。

这移动路线也一定被事先设计好了,最后她停到海螺屠夫的面前,也因为停的太突然,她身子狠狠抖了一下。

菜菜的嘴巴上被封着胶布,她没法说话,只能呜呜叫着,另外一定是惊吓过度了,她还吓得流泪了。

海螺屠夫对菜菜这举动很不满意,啧啧几声,凑过去把那胶布撕扯下来,又跟菜菜说,“跟你说好几次了,一天天不会笑,就他妈会哭!”

菜菜很怕海螺屠夫,一时间使劲强挺着,让眼泪止住了。海螺屠夫狞笑着,说了句乖,又对菜菜的下巴吻了几下。

他这是公然在我们面前耍流氓,而我此刻想的是,妲己到底哪去了?不会也被海螺屠夫非礼了吧?

我压不住怒火,举枪扣动扳机。伴随砰的一声响,一发子弹打在海螺屠夫附近的地上。

海螺屠夫身子一顿,菜菜吓得哇了一声,也估计就因为这么一哇,菜菜嘴里的口水喷出来不少,全落在海螺屠夫脖子上。

他不满的用手擦了擦,还扭头阴森森看着我。

我不示弱的往前走了一步,问他,“妲己呢?”

海螺屠夫嘘了一声,说你着什么急?顿了顿后他又强调,“我知道那女法医的重要性,她才是这次谈话的重要筹码之一,你放心,老子做事有尺度,我们这帮兄弟不仅没动她一根毫毛,还把她当贵宾一样照顾着。”

我稍微安下心。铁军不想多说没用的,直接问,“你们这次要谈什么?或许说想要什么?”

海螺屠夫赞了一声,说跟爽快人办事,真是痛快。

他一推菜菜,又把精力放在我们身上,还比划着说,“老大要的很简单,就是一个文件,对于你红豺,你想弄到它,应该不费力气。”

别看海螺屠夫说的轻松,我却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铁军让他细说说。他指着铁军回答,“漠州警方抓赵晓彤的时候,调用了部队的直升飞机,这说明你跟那边的人很熟,想必你也知道,那部队还秘密研发东风导弹。我们老大对东风五型号的液体燃料系统很感兴趣,但那东西的核心技术,市面上根本没有,这就得劳烦你把它弄出来了。”

我一听到东风俩字,差点倒吸一口冷气,心说我的乖乖,这帮土匪胃口好大,东风导弹说白了,可全是远程洲际导弹,最重要的当然是燃料系统了,不然怎么实现跨国打击?

我不清楚这核心技术到底有多大价值,但估摸着,少说也是价值连城。

铁军听完皱起了眉头。海螺屠夫怪笑着,把潜水刀举起来,有意在菜菜脸前晃悠,还念叨说,“一旦得到文件,有三件事,我们承诺立马收手,一是在网上公开漠州警局那点龌蹉事,二是还大漠州一个安宁,我们这帮人永不犯这里,三是归还妲己和菜菜。当然了,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先把这娘们给你们。”

他说完又猛地一跳,拽住绑着菜菜双脚的绳索,猛地一割。

他这把刀太锋利了,一下子就把绳子隔开,要不是他又及时推了一把,菜菜很可能脑袋先落地的。

但这么一弄,菜菜也摔个够呛,当场就晕了。

海螺屠夫继续等我们的答复,而笨寻思,铁军压根就不能同意。我觉得气氛太僵了。

没一会儿,海螺屠夫的电话响了,他用的还是很老式的小手机,他接了后没说话,听完一皱眉,很快就撂了。

他又冷冷看着我们说,“警方还有第二波援军?你们笨的可以,真以为把我围剿了,就能太平了么?”

我纳闷了,不知道这援军是谁派来的,铁军也是突然出现一丝诧异。

海螺屠夫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空窗户看了看,让我们考虑三天,之后给他答复,同意或不同意。他又奔着窗户跑去。

别看这小子穿着特殊的鞋子,快跑起来还是有点瘸,却不影响他的速度,要我说,简直跟鬼魅有一拼了。

一个眨眼间,他就凑到窗户,还不耽误的飞了出去。

我们这是在三楼。我心里一紧,心说这傻哥们就算身子骨再横儿,也架不住这么跳吧?

我和大嘴举枪往窗户处凑。等离近了我探头往外一看,全明白了。

这窗户旁边挂着一条钢丝,海螺屠夫的潜水刀上有专门一个扣子,他跳出窗户后,用扣子卡着钢丝,嗖嗖的滑下去了。

此时他也落地了,正弓着身子,消失在夜里。

我看向铁军,那意思怎么办?

铁军让我和大嘴把菜菜带着,我们先回警局再说。

大嘴积极一把,把菜菜背起来。我们迅速下楼,离开这片废弃的工地。我也真没想到,海螺屠夫挺损的,偷了我们一个摩托。

这么一来,就剩下两个摩托了。我们还得带着菜菜,所以我和大嘴坐在一起,还居中把菜菜夹住了。

我们开着摩托往回赶。这期间铁军给张峰打一个电话。按铁军猜的,这第二波援军,一定是张峰派来的。

我赞同这猜测,因为我们的摩托就是跟张峰打招呼后,从调度那弄来的。

铁军连续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铁军没说啥,只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提高了摩托的速度。

我心里有个不妙的猜测,估计第二波援军是张峰带队,而且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在我们快出郊区的时候,发现路边停靠着两辆警车,这警车的车灯都开着,不过俩车都熄火了。

我恍恍惚惚看到,每辆车里都离了歪斜的坐着不少人。

我们离近后停好摩托,又跑过去查看。我默数了一遍,一共八个警察,都是漠州警局的。

他们并没死,却全晕倒了,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点,脑袋上少了一块头发。

乍一看他们都跟被鬼剃头了一样,我却明白,这是土匪手下留情了,不然能剃头发,当然更能轻松的把这些警察全杀死。

我们挨个给这些人急救,我和大嘴手法不行,弄来弄去的,一起就救醒三个人,剩下的全是铁军用特殊手法弄醒的。

张峰醒来后,看着我们冷不丁直发呆。大嘴不客气,上去就抽了两个小嘴巴,还说,“我说张队啊,还认得我不?”

张峰最后全回忆起来了,跟我们说,车开到这里后,突然有东西打碎车玻璃,钻到车里后还直冒烟。那气味怪怪的,他们这些人全扛不住,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我猜是乙醚之类的东西。

铁军把张峰单独叫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而其他七个警察,对此事都有点不服,还有个长得挺壮的哥们,气的还警帽拿下来,狠狠摔到地上,还非要开车追匪去。

大嘴和其他几个同事把他拦住了,我看着这小子的逗比样,心说他真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我并没说啥,等待铁军期间,我兜里菜菜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海螺屠夫的留言。

他说刚才走的匆忙,忘了跟我们说了,这次铁军真要拿到文件了,老大也承诺,让铁军当二当家的,而我,可以成为四梁八柱里的成员,哪个职位,随意我挑。

我在卫海侦破绑架案时,听那个叫刀螂的线人说过这帮土匪的组织结构,四梁八柱也就是除了当家的之外的头头了。

我心说,看来这帮土匪为了这份文件,也真是舍血本了!

第二十三章 黑石块

我看着短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且也没必要把这种小事都告诉铁军。我就又把手机揣了回去。

等张峰这些人缓了缓后,我们分批离开。

张峰八人开着警车走的,他们都被鬼剃头了,但也因此心里都带着怒意。我不知道他们回到警局后,会不会再换另一拨人过来。

我没时间考虑他们,而且我、大嘴和铁军,我们仨也分成两伙。

铁军独自骑着摩托,跟我俩说,他要去部队一趟,我猜跟弄图纸文件有关,而我和大嘴当务之急,是把菜菜送到医院去。

漠州的好医院很少,我们直接把菜菜送到附属。值班医生都有经验,一看菜菜这德行,当即召集了护士,把菜菜带到手术室。

其实我不想折腾菜菜,她现在更需要的就是养伤。但按正常流程来弄,必须有法医过来。对其验伤,甚至检查下体。有没有被性侵啥的,最好能收集到点东西。

我有点不情愿的打了电话,让警局值班法医往医院敢。

接下来我和大嘴也在医院待着,大嘴变得挺闷,直打瞌睡,不知道这怪异跟他体内那个人有没有关系,而我捧着菜菜穿过的那个马甲,静静坐着。

海螺屠夫说了,妲己会被保护起来,不会有事,这让我挺安心,问题是,我又想到,那帮人毕竟是土匪。尤其土匪不讲理很正常,我又因此有些挂念。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我一边纠结,一边还摸着马甲。其实就是无意间。我摸到马甲里有一个硬块。

我挺纳闷。这马甲是个名牌货,不可能里面有破烂的填充物。我又特意摸了摸,这么一来,我确定这是个有玻璃球那么大的圆形硬物。

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就找个剪刀,把马甲剪了个小口,等把这异物取出来一看,它还黑不溜秋的,是个石头。

我连连称奇。没多久法医赶来了,他拎着法医勘查箱,跟我俩打声招呼,这就要往手术室里钻。

我把他拉住了,举着这黑石头,问他,“哥们,你看看,认识这玩意不?”

法医冷不丁误会我的意思了,拿出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甚至把胶皮手套都带上了,把玩石头好一会儿,还时不时念叨说,“这是什么凶器?打出来的子弹?还是什么暗器上的零件呢?”

我又不得不提醒他一句,还说就是从马甲里抠出来的。法医松了一口气,还略带责备的看了我一眼说,“圈儿哥,你逗哥们呢?这既然不是物证,你随便找个地方把它撇了就行。”

随后他不理我,急匆匆走了。而我并不认同他的话,反倒被潜意识一带,越发觉得这石头不一般,或者是妲己故意放在马甲里的。

我不认识地质学家,甚至想了一遍,也没记起哪个朋友对石头有研究。

我只好求助的给铁军去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遍,铁军的意思,让我把石头弄两瓣了,把横截面和石头本身都拍个照片,给他传过去。

我撂下电话,又想找个钳子啥的,这么掰一掰。我和铁军的电话内容也被大嘴听到了。

他突然一伸手,跟我说,“兄弟,把石头给我!”

我看他那冷冷的表情,稍一犹豫。大嘴不耐烦了,直接一把抢了过去。

他也不用钳子,一张嘴,对着石头咬了一口。我彻底看呆了,而且他牙口真横,咬了不到两下子,我听到嘎嘣一声响,石头碎了。

我又拿手机,咔咔的来了好几张照片。之后我用彩信,把这图片都发过去了。

铁军肯定就等着这照片呢,我刚发过去,他就回我一句短信,说收到了。

我耐心等起来,大约一刻钟后,铁军电话过来了,说找军队专家问了,这石头是铁矿。他还接着点了我一句:查一查大漠州有几个铁矿开采的地方,哪里正在开工,这么一排查,很可能妲己就被藏在哪里。

我暗赞铁军聪明。我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问警局技术组的同事比较恰当。

我给小刘打了个电话,或许是大夜里的,有点扰民,响了七八声,小刘才接,而且显得有气无力的。

我问他咋了?病了?这小子也挺能整,跟我说,他老爸老妈,外加丈母娘和老丈儿,都催促他跟媳妇要个小孩,所以他刚刚和媳妇研究一项人生大事来了,弄得有点腰酸背痛的。

要我说,他直接说刚啪啪完就得了,何必讲的这么繁琐呢。我也顺着这话多念叨句,“兄弟,你这体力不行啊,得多吃点东西补补。”

小刘嘿嘿笑了。随后我把铁矿石的事简要说了说,又问他能尽快找到开采地不?

小刘说这个容易,而且看在跟我面子上,他这就去警局,调取档案查一查。

我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也跟大嘴打声招呼,我又去超市买了包玉溪揣着,再往警局赶。

小刘的技术没的说,等他到了技术组,打开电脑一通操作,三个检索后的记录出来了。

这是三个开采公司,目前两家已经停工了,还有一个正在漠州西南郊区的山里,进行开采作业呢。

我把这公司名,还有开采地址都记下了。我又跟铁军打电话说了说。

铁军想的很全面,让我别盲目行动,等他再打听一下的。

这样一晃到了第二天中午,我也不知道铁军找谁问的,反正这人很给力,把这开采公司底细弄出来了。

这公司乍一看没问题,就是个大型民营企业,但顺着老板的关系往深了查,他竟然与王哥认识。

铁军说了他的想法,这开采公司很可能跟土匪有接触,甚至是土匪来到漠州后的一个藏匿窝点。

我们一起商量怎么办。我其实挺头疼的,要是没妲己,我们找来两车的特警,外加漠州刑警,一起突击,不信斗不过这帮外来的贼寇。

铁军的意思,试着让我们先有几个人混进去,把妲己救出来,之后再全力突击。

而且该着我们运气好,正好有个线人的大表哥是卡车司机,一直负责给这开矿公司运货的。

我们下午找个时间,把这卡车司机叫来了。当然了,铁军会做事,见面就给卡车司机一沓子钱,算是好处费了。

这卡车司机也不是啥富人,收了钱更加热情,跟我们说了一堆。

几乎每隔一天,他都开着空车去矿地,弄满了一车铁矿后,再往回拉。他还给我们画了一个矿地的平面图。

我承认他的画图水平不行,看的我们直眩晕,铁军又不得不在他画的基础上,改了一通。

最后我观察平面图,这矿地分为三块,前面部分是矿井,占地面积很大,后面是工人生活区,甚至包括食堂和小型的医疗点,再往里,是所谓的禁区。

这禁区也都是一个个房间,被大院墙围着,对外不开放,一直有人守着,更不让外人进。

我觉得这禁区的猫腻很大。而且铁军还用铅笔把禁区重点圈上了。

铁军又带我和大嘴一起看了看这司机开的卡车。这原本是一般货,铁军却有个想法,问司机,“今天你要去矿地么?”

司机点点头,说晚上六七点钟到就行,而且这样可以多装一些铁矿,趁着夜色往回运,不容易被交警逮住。

我听完想笑,心说这哥们是不是傻?当警察面说这些事。

但铁军不管这些小事,听完想了想又说,“时间来得及。”

他让卡车司机把车开到一个指定的修车厂,也联系军队的技术人员过来,给卡车改装一下,争取能藏三个人。

之后他又问卡车司机,“知道那矿地里的工人,平时穿什么工作服不?”

卡车司机点头,还跟我们保证,说他能把那工作服的款式,一丝不差的记住。

我们又带他去了个指定的裁缝店,也真够忙活的,一下午,这裁缝都在赶工,按照司机的要求,做了三套工作出来。

这三件衣服,也被我们仨穿上了。我发现挺合身的。

在换衣服时,铁军还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皮夹子,打开后,这里装着是一沓子资料。

上面内容很复杂,又是各种方程式又是图形等等的。我反应过来了,悄悄问铁军一句,“这是东风五的液态燃料图纸吧?”

我很怕铁军说是,因为这么一来,我们任务可太重了,想想看,一旦把皮夹子丢了,或者真被土匪抢去了,我们担不起。

但铁军的回答让我意外,他嘿嘿笑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最后还来了句,“较真的说,确实是东风导弹的图纸,不过不是五型的,我把它叫东风自爆型导弹更恰当一些。”

我细品铁军的话,突然回过味来。我指着图纸问,“这他娘的是假货?”

铁军很紧张的四下看看,虽然这时候就只有我俩,他还嘘了一声强调,“圈儿,这图纸是改过得,五分真五分假,要是谁按照这个图纸设计,导弹确实能飞到天上去,不过我估摸着,不出三五十米吧,就得自行炸了。”

我觉得铁军挺坏的,甚至我还有这么个想法,都说没文化真可怕,反正那帮土匪也不懂这些专业知识,我们就拿图纸跟他们交换又有何妨?最好他们自己造导弹,一点火,一瞬间把他们卫海的土匪窝炸没了才好呢。

第二十四章 潜伏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我们饱餐一顿,而且铁军让我们尽量多吃。我明白铁军的意思,运气不好的话,未来一两天,我们可能都吃不上一顿饭了。

之后我们仨穿着矿地工作服。跟卡车司机一起去了修车厂。

军队的技工能厉害,这么短的时间,硬是在卡车后车厢下面做了一个大暗格,其左右侧面各有一个小门,我们打开门后能藏在里面。

但也有个问题,我当先去暗格里躺着感受一下,发现它空间不大,撑死了能躺两个人。

我指着我们仨,问技工,“这让我们怎么挤?为啥不能把暗格弄大一些呢。”

技工也有他的理由,说他本来试过,但再大了就显眼了,容易暴漏目标。

我无奈的叹口气,因为事已至此。我又严肃的跟铁军和大嘴说。“既然这暗格只能容两个人,我就不争了。退出这个次的救人行动。”

铁军和大嘴都冷冷看着我,没接话。我又嘱咐他俩。一定确保妲己的安全等等的。

但我说完后,铁军嘿了一声,和大嘴默契的一把抓着我,先把我硬塞到暗格里,这是啥意思,不言而喻了。

我跟铁军强调,自己倒真不怕死怕危险,而是我们仨里,我身手最一般,就算去两个人,怎么也轮不到我。

铁军有他的想法,说让我和大嘴先这么混进去,他再想办法,到时在矿地里跟我俩汇合。

而且他还拿着矿地平面图。跟我们约定一个碰头地点。这地点说出来不是啥好地方,就是一个犄角旮旯的旱厕。

大嘴很听话,应了一声。也钻到暗格里。

卡车司机上车,这就要起车走人。铁军临时有想起一件事,他问技工,“那东西带来了么?”

技工点头,还从衣服兜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来。

铁军郑重的把锦囊交给我和大嘴,又说,“这里面有妙计,当你们去矿地后,遇到什么突发危险了,就把它打开,自由破解的办法。”

我能感觉出来,铁军分明在模仿诸葛亮呢,因为这个三国时期的亮仔,就喜欢玩这一手神秘,动不动就给出征武将啥锦囊。

我没在乎这些,跟没那心情斗嘴,跟大嘴一起收了锦囊,又把暗格关上了。

卡车在咣当、咣当的声响下,开始移动了,我们这个暗格两侧都有透气孔,我和大嘴倒不至于窒息,却不得不忍受汽车尾气里有的汽油味。

我还摸着锦囊,其实我挺想打开看看的,又觉得自己一个老爷们,应该有点耐心,别那么猴急。

我就打心里猜测,这锦囊里会是啥。凭手感应该是个罐子类的东西,我想到了炸弹,又想了生化武器。

反正我脑洞大开,没一会儿呢,就联系出好多古里古怪的东西。最后我强压下念头,还把锦囊放在一个角落。

因为我怕再想下去,自己会得幻想症。这期间大嘴挺悠闲的,他借着透气孔往外看,又时不时哼着歌。

卡车行驶过程中很颠簸,我本来试图学大嘴,却躺的一点也不舒服。

大嘴渐渐还来了困意,呼呼睡上了。我瞪个大眼睛,一直熬了一个多钟头。

这卡车进了郊区,最终来到一个类似于工地的地方。我隔着透气孔观察着。

不过视线有限,我只能瞧到一部分。我发现这“工地”外围也有高墙,连正门的铁门也很大,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守着。

卡车停在大铁门前,司机熄火后从车上跳下来。他拿着烟,屁颠屁颠跑过去,跟这俩门卫打招呼。

我趁空把大嘴叫醒了,我俩静静听着这几人的谈话。

他们说的,没啥正经事。门卫的意思,让卡车司机一会装货时快一点,最好九点前能完事,不然他俩没法睡觉,还得干等着。

卡车司机一口应下来,又说了点荤段子,像有空请这俩哥们一起推油之类的。

我猜这地方太偏僻,平时接触不到啥娱乐活动,这俩守卫一听推油,就很兴奋的应了下来。

卡车司机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又跟守卫说放行的事。我以为接下来我们就进矿地了呢,谁知道还有一个例行检查。

两个守卫举着手电筒,一起往卡车这边走过来。他俩一人一边,用手电对着卡车不断照着。

我和大嘴不敢发出声响,我也沉得住气。等这俩人检查到车尾后,我以为终于完事了呢,谁知道大铁门有动静。

这铁门上还有一个小门,这时小门开了,有一个带着狼狗的人走出来。

不仅是我和大嘴吃了一惊,卡车司机也诧异了。他还问守门那俩哥们,“这是咋回事?”

其中一个守卫说,“经理昨晚发话了,加强巡逻,对过往车辆都要严查,防止出事故。”

卡车司机这、这的念叨起来,而我觉得,一定是那帮土匪搞的鬼,他们担心警方追到这里来。

我脑门有点冒汗,尤其那狼狗别看被主人拽着,却总有要往卡车这边扑过来的冲动。

我和大嘴要再不想啥办法,一会保准被狼狗发现,甚至被这帮人硬生生从暗格里揪出来。

我偷偷用胳膊肘撞了下大嘴,那意思咋办的好?大嘴又示意我,不是有锦囊么?快拆开看看。

我不太相信这个锦囊,而且细想想,就算锦囊里装着炸弹,又对我们现在的困境有什么用?

我纯属硬着头皮把锦囊打开,还在发愣的情况下,拿出一罐空气清新剂。

我看着这罐子,也就是在暗格里施展不开,不然我得跳脚骂,心说这就是铁军的妙计?

这时狗主人已经带着狼狗往我们这边靠近了。我挂着一脑门的汗,急的往腰间摸。

我和大嘴来的时候,都带了枪,本来也想带几个掌心雷,铁军没让,怕一路颠簸,这掌心雷别意外炸了。

我现在就想紧紧握枪,心说实在不行一会就开火吧。

大嘴倒是盯着空气清新剂,闷头琢磨起来。很快的,他果断把清新剂打开,摁着喷嘴。

这清新剂是特指的,喷出来的东西味道异常刺激人,甚至也没啥喷出的声响。

大嘴重点对着透气孔,几乎把正罐子的清洗剂都喷了。

我有些受不了,被熏得有点翻白眼,而且被这么一弄,我脑袋晕乎乎的,一会根本没法开枪了。

我暗暗心急,其实我俩还算好一些,那狼狗傻兮兮的,绕着卡车转了一圈,突然对着我俩暗格所在地凑了过来。

它还叫了几声,不过狗的嗅觉非常灵敏,它闻到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后,更被刺激大发了。

它原本的叫声,引起狗主人的敏感了。狗主人警惕的跟过来,但接下来狼狗不仅不叫唤了,还退到狗主人旁边,咧个大嘴,直往外流哈喇子。

不仅是狗主人,那俩守卫和卡车司机都看的一脸纳闷,一个守门还问呢,“你这狗是不是感冒了,看它那德行,跟人感冒时一样。”

另一个守卫还说,他上次感冒买的药还没吃完,剩几片扑热息痛,要不要给这狼狗喂了?

狗主人回绝了。他也没那心思继续检查车了,这就带着狗回去。

卡车司机趁机又扯皮几句,我们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关了。

卡车继续往矿地里开。我沿路观察着,给我感觉,这里跟个劳改监狱差不多,很封闭,大家穿着工作服,也都在卖力的干活。

卡车开到一个矿堆旁边,其实这都是被开采出来后堆到一起的铁矿石,最上面还挂着一个黄灯泡子,作为临时照明用的。

卡车停好,司机下来后,联系工人,一起往后车厢上货。

我和大嘴知道,接下来等找准机会了,我哥俩就从暗格里溜出去。

但这机会并不好等,一直过了小一个钟头,后车厢已经装了半车的矿石了,卡车司机招呼这帮工人歇一歇。

他还故意走到一个角落里,拿出烟来。这帮工人都聚了过去。

他们一边吸烟一边聊上了。偶尔一次,卡车司机还往这边看了一眼。我明白,他在示意我俩,机会来了。

我这边的侧门,角度不好,正对着这帮聚堆的工人。我就等着大嘴动手,打他那边的侧门。

我都没太多想,心说开个门还能有啥麻烦?但大嘴试着拽门栓,几次后,他憋得一脸通红,跟我悄声念叨,“他奶奶的,邪乎了,这门打不开了。”

我心里一紧,怀疑是不是一路的颠簸,让这门的门栓卡死了。我跟大嘴说,“你有点耐心,慢慢开,那帮人吸烟还得一会儿呢。”

大嘴应了一声,也不断做着努力。但我俩都没想到,突然间这门开了,大嘴哇了一声,顺着门滚出去了。

我听到扑通一声响,估计大嘴摔到地上了。

我急忙往外爬。这期间大嘴忍痛又顺着车底一直爬出去,最后贴着一个车轮站好。

我也这么做的。而且大嘴摔这么一下子,引起一个工人的察觉了。

他跟其他人念叨句,“你们刚才听到没?卡车那边有动静。”

其他人狐疑的往这边看着,这时我和大嘴都藏在车轮后面,他们看不到。不过他们要是一窝蜂的全过来,保准能把我俩逮个现行。

我暗暗发愁。那工人还有举动了,撇下烟头,就势要站起身来。

第二十五章 露馅

我发现卡车司机真是不白拿铁军的钱,在关键时刻真卖力。

他看着起身的工人,喊了一嗓子把那人叫停。他又说,“你这一天天大惊小怪个什么?这里是矿地,又不是坟地,能有啥怪动静?”

那工人被说的犹豫起来。卡车司机又摸出手机,神秘兮兮的笑着,招呼大家来看,里面有猛料。

我估计弄不好又是啥沾点荤的视频或图片,这帮屌丝几乎瞬间就把卡车司机围住了。

我和大嘴趁空蹲下身子看了看,这帮人压根不把精力放在卡车这边,我俩找个机会,踮着脚跑开了。

我们绕开这个铁矿堆,尽量找僻静的地方走着。说实话,我有点蒙圈,因为这里太大了。

我有个笨法子,抬头看着夜空,辨认下北极星。我和大嘴都奔着事先约好的那个旱厕赶去。

到了旱厕门口,我还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小三轮推车。我没太在意。

我和大嘴进厕所后。都不由得捂紧了?子。因为像这种厕所,平时不及时清洗。往往臭的要命。

我一时间也挺后悔,心说我们仨也太有前途了。咋约定在这种地方见面呢?

我和大嘴还往厕所里瞧了瞧,借着黄灯泡的昏暗环境,我看到,小便池是很古老的那种大槽子的,上面没站着人,至于蹲便那里,门把手儿全是绿的,说明也没人。輸入字幕網址:ìПе·Со觀看新章

大嘴捏?子跟我说,“既然咱俩安全进来了,也给铁军打个电话吧,问问他到哪了。”

我赞同,还掏出手机。但电话刚播就提示关机。

我把这情况跟大嘴说了,我俩一商量,等等再打。大嘴还跟我要烟。那意思在这里吸根烟,反倒能让?

我俩这烟刚点上,没想到最里面的蹲坑里传来哗的一声响。似乎有人在冲水。

我和大嘴全诧异的回头看,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壮汉,从里面出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刚才那门把手是绿的,不是没人么?但我又反应过来了,心说这傻爷们上厕所竟没关门。

我俩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望着我们。他一边系裤子,一边问了句,“你们看着脸生,哪个矿区的?”

我不知道矿区代表啥,但猜测跟部门是同一个意思。我琢磨咋回答的好呢。大嘴的忽悠劲儿又上来了。

他拿出一副你咋不认识我们的架势,当先说了句,“哥们,咱一起喝过酒,你什么记性?”随后大嘴脸一沉,反问这个壮汉,“妈的,你小子根本没记住我们两个吧?太不够意思了!”

要遇到一般人,很可能一要面子,就被大嘴诓住了。但这壮汉挺稳的,不仅神色不乱,还摆手跟我们说,“走过来我瞧瞧。”

他一举一动间能给我传达一个信息,这人有点派头,似乎不像一般的工人。

我心里暗暗叫糟,却也没法子,硬着头皮,跟大嘴一起走过去。

壮汉盯着我俩穿的工作服看着。卡车司机可是跟我们保证过,说这工作服绝对看不出啥异常来,另外我也偷空做了对比,觉得我俩穿的工作服,跟眼前这壮汉穿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给自己打气,又主动摸着衣服问,“怎么?有不对劲的地方?”

壮汉脸有点沉,这让我心里有点打?。他往前走一步,凑过来,伸手对着我左手袖口摸过来。

这下很快有结果了,他脸色越发狰狞,还念叨句,“正常工服是两个扣子,你的袖口只有一个,妈的,是冒牌货。”

他有摸向后腰的举动。我估计这爷们肯定带啥武器呢。而且我和大嘴这么一露馅,除了把这人解决,真就没别的办法了。

我俩一起上,我没用什么擒拿的招式,直接实惠点,对着他脖子掐了过去。

我掐他有两个用意,一是这样能最快速的降服他,另一个,我怕他乱叫。大嘴配合我,对着这人的胸口和肺部连续打拳。

壮汉一下子脸就憋得通红,而且挨了几拳后,他胸口一?一?的。

要这么持续下去,不出半分钟,他保准晕。但这爷们不一般,猛地挺了下脖子。

我觉得他脖子硬了,跟个木桩子一样。这场景我以前经历过。我念叨句不好,大嘴一脸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咋了?

没等我再说啥,这壮汉弄出好强的爆发力,双手往上一推,就把我掐他的双手架开了。

他又用肩膀,对我狠狠一撞。我就觉得自己被驴踢了一样,被力道一带,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大嘴急忙出拳,要跟他搏斗。但壮汉一挺脖子之后,身手变得非常厉害。他一脸僵硬表情,甚至跟个怪物一样,乱打乱抡。几招之后就把大嘴逼到小便池附近了。

他又来了一记扫腿,紧接着撞了大嘴一下。大嘴一失衡,整个人一屁股坐到小便池的槽子里了。

我看着这场景,头皮都发麻,不是吓得,而是被恶心的。因为大嘴身上沾了不少骚呼呼的尿。

我看壮汉还要接着打大嘴,我吆喝一声。壮汉被我吸引到注意力,他舍弃大嘴,扭了几下脖子。

他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我怀疑他练过什么邪门武功。而且我一时间看不清形势,更不清楚这人的弱点在哪,就没急着进攻,冷眼观察他。

他扭完脖子还撒欢了,抬起一只脚,隔空一顿乱踢。

我承认他脚法很厉害,甚至踢到最高点,都能到我脑袋这个位置上。但也就被他这么一顿乱踢,他鞋底沾的尿液啥的,全乱溅起来。

有一滴尿液还奔着我来的。我慌乱扭了扭腰板,把它躲了过去。

我打心里把他骂了一大顿,心说打就打,谁也不怕被削,问题是不要这么恶心人吧?

这期间大嘴的一只手还拄在小便池的尿槽里,他盯着这只脏手,表情越发呆板,但很快的他表情又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他几乎跟个野兽一样咆哮起来,整个身子还跟安了弹簧似的,嗖的一下跳着站直了身子。

他看着壮汉,骂道,“你妈了个壁的,老子尊贵之躯,何时受到如此羞辱?拿命来。”

壮汉意识到不对,一扭头。不过他的反应有点慢了。大嘴几步窜到壮汉身边,一伸手,还捏住了他的蛋蛋。

就凭这下三滥的招数,我能肯定,大嘴又变身了。而且他这次变身很快很突然。我怀疑是不是另外那个大嘴有洁癖,被这里的环境外加遭遇弄得受不了了?

我没法问啥。这时壮汉疼得一脸扭曲,尤其捏他蛋蛋的,还是大嘴那个脏手。

壮汉想反抗,举拳头要打大嘴。大嘴先一步的用脑门撞他。

大嘴不是硬碰硬,而是用脑门撞对方?子,伴随砰砰两声响,壮汉的?子红呼呼一片。

大嘴索性一路撞下去。我相信自己没看过,最后壮汉的?子都歪了,估计?梁骨都折了,他也因此被撞得陷入到半昏迷的状态。

这还不够,大嘴恨得直咬牙,让嘴里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我回想起一个场景,大嘴能用牙把石头咬成两半了,这次他要咬壮汉的脖颈,壮汉必死无疑。

我不想这么弄出人命来。在大嘴即将咬出去的一刹那,我凑过去一把将他脸颊拖住了。

我还连连念叨,让他等等。

大嘴凶巴巴盯着我,我被弄得挺瘆的慌的。僵持了几秒钟,大嘴听我的建议了。

他把这壮汉松开,让其自行瘫坐到地上。我还探了探壮汉的?息,有点弱,不过好在没断气。

大嘴不解气的蹲下来,举手对准壮汉身上蹭了一顿。我看他那烦心样儿,越发觉得他洁癖。

我也蹲下身,但不是蹭。

我不嫌脏的摸着壮汉后腰,找到两样东西,一个是长柄匕首,一个是两个绑在一起的手雷。

我看着匕首倒没啥,盯着手雷,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心说我们运气够好,不然这壮汉把手雷拽开了,一旦爆炸,我们仨等于结伴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等大嘴蹭的差不多了,他又四下打量这里的环境,跟我说,“给铁军打电话,问问他到哪了?”

我应了一声,不过还是提示关机。现在的大嘴,完全变了一个思路,摆手说,“去他娘的吧,不在这里等着了,少了他,咱俩一样行动。”

我不认可,还劝了他几句。他压根不听,拿好缴获的手雷和匕首后,带我出了厕所。

他指着远处正开工采矿的地方,跟我说,“看到没?那里都是矿井,咱们进去制造点混乱场面,一旦矿地乱套了,咱们就容易浑水摸鱼,把苏妲己救出来了。”

我琢磨一番,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问题是,怎么弄出乱子来?

大嘴不跟我多说啥了,却显得很有信心,叫我跟他走就行了。

我拧不过他,也给铁军发了个短信,这样铁军开机后,就能看到我留言了。我把我和大嘴的计划说了一下。

大嘴对那个三轮手推车感兴趣,叫我一起推着它。我俩做幌子,一起往矿井那里靠近。

第二十六章 禁地

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一拨工人。我们之间擦肩而过的。他们对我俩挺敏感,尤其大嘴身上那臭味,让这些人都忍不住的直捂鼻子。

我俩没说啥,还拿出很淡定的样子。

这样等我俩来到一个矿井入口时,这里有两个工人,正蹲在一起抽烟呢。

大嘴看着这俩人,突然嘿嘿笑了,又对我说,“搞定他俩,咱们就可以下去破坏了!”

我观察着这两个抽烟的工人。刚才跟工头打斗时,他会武功,我和大嘴都吃了亏,但凭我经验判断,这俩工人身手很一般。

另外笨想想,这一工地的人不可能都是武把子,不然也太逆天了。

我放下心,还跟大嘴念叨,“你先选吧,想解决哪个?”

大嘴明白我的想法,这时竟嗤了我一声,强调说,“圈儿,你真是个粗人,脑子!脑子!遇事别光想着动武,要学会斗智。”

我真不想反驳这个变身后的大嘴,心说刚才就属他打的陶醉与忘我。

大嘴示意我落后一步跟着他,我俩推着三轮车,急匆匆的往这工人面前走去。

当这俩人看到我俩时,大嘴还拿出一副慌张的样子,跟他们说,“两位兄弟,你们还有闲心抽烟呢?头儿生气了,正找你们呢。”说完大嘴还挑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这俩工人好骗,一下子慌了,其中一人还把半截烟撇了,问大嘴,“咋回事?我俩也没做错啥事吧?”

大嘴一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他又催促这俩人快过去问问。

这俩人起身,还都把身旁的铁锹拿着了。就凭这举动,大嘴又把他俩拦住,指着铁锹问,“你们找工头还拿着这个?想削工头去?再说这工地也没小偷,你们把铁锹放着不行么?”

俩工人一脸领悟的样子,一起谢谢大嘴提醒。不过看着他俩跑远后,我和大嘴一声不吭的一人一把,将这两把铁锹拿到手里。

我俩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下矿井的,我俩从这个入口往里进时,我发现路面有点陡,估计得有三四十度。另外这路上还分布两条铁轨。

我们下矿井期间,时不时就有一个载满铁矿的四轮小车,从下往上的经过。

这小车没人,全是自动的。我走的很累,看着小车很想跳上去坐一坐,问题是,它们都是往上走的。我坐它们,岂不是又把我俩拉回去了?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我们前方的路面平了,眼前还出现三岔口。我顺着任何一个岔口,借着不太亮堂的光线都看了看。

我发现很复杂,每个路口往里不远处又有其他岔口,有种错中复杂的感觉。

我问大嘴,“怎么搞破坏?而且这里跟迷宫似的。”

大嘴原本也只是有个初步的计划,现在东瞧瞧西看看的,也有些犯懵。

但他很快拿了个注意,指着一个岔路口跟我说,“走这边。”

我听他的,这么走了一大通,路上倒是遇到几个开采的工人,他们开着类似于铲车的东西,正操作呢。

他们一脸古怪的看着我俩,就好像我俩是外星人一样。我俩为了不露馅,依旧没理他们。

最后我跟着大嘴,一起来到一个岔路口,这里被一个警戒牌挡住了,牌上贴着好大一个禁字。

我怀疑是不是走到尽头了,就跟大嘴吐槽,说这就是他带的路。

大嘴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反倒觉得,这个禁地有猫腻,我们更应该去看看。

他还硬拽着我往里走,我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那个禁字影响到了,走在这里,我一时间心都七上八下的。

我还发现,这里的空间不小,能并排很轻松的开两辆卡车,但墙顶都被钢架子固定住了,有些地方还用半米粗的木桩子顶着。

我有个猜测,问大嘴,“这里是不是容易塌方,又或者因为开采不规范,以前塌方过呢?”

大嘴也在观察着,还说我这种分析很有可能。

我俩又来到一个木桩子前。大嘴说停一会,他围着木桩子绕了几圈,对准桩身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脚下去,木桩子一抖,墙顶出现好几股土屑子,跟水一样哗哗往下流。

我看大嘴还要踹,念叨句娘啊,又强行把他拦住了。

我那意思,这木桩子明显松动了,咱俩不想死,就别动它。

大嘴反倒嘿嘿笑了,说就是这儿了。他还抱着木桩子,几下子爬了上去。

我抬头不解的看着大嘴。大嘴没理我,反倒摸着腰间,把之前抢到的手雷都拿出来,试图找地方把它们卡在上面。

我看明白了,大嘴想要制造混乱,就从这木桩子下手。

我们还带着枪呢,我打心里掂量一番,一会我们离远点,用手枪把手雷引爆,然后往外逃。

我心里有点没谱,担心这么一弄,很可能我俩没逃出去,反被埋到这里面。

我纠结起来,不知道该支持大嘴还是把他拦住再想别的办法。而且突然间,远处出现轰隆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大,我和大嘴都扭头看去。大嘴刚刚把一个手雷卡住,他被迫跳下来,把另一个手雷临时挂在腰间,又跟我并排站在一起,警惕着。

过了十几秒钟,远处拐角出现一个用来装铁矿的四轮车。它是一辆空车,正顺着铁轨开过来。

我挺纳闷,心说它咋出现了?这里不是禁区么?难道程序出问题了,还以为这里是正常的,又派它过来取矿么?

大嘴倒是拿出无所谓的样子,还一摆手,又往木桩子上爬。

我被大嘴影响,也没把这小车当回事。我还把刚才担心的地方说出来,问大嘴的意见呢。

大嘴让我放心,说真塌方了,也不会波及太大。我总觉得他这话就是随口说说,甚至是敷衍我呢。

要遇到一般事,他这么敷衍也没啥,我睁只眼闭只眼算了。这次毕竟事关性命安危。我又多强调句。

没等大嘴再回答啥呢,越来越近的小车里突然传出一句沙哑的声音,“两位真是一肚子坏水,该死!”

我冷不丁有点毛楞,又扭头看着小车。

小车里突然站起一个人,他刚才一定是躺在车里,这才让我们没发觉到。而且这人我认识,是海螺屠夫。

我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能跟他见面。我也不相信他是过来挖铁矿的。

大嘴对这人极为忌惮,他骂咧了一句,从木桩上跳下来,又立刻提醒我,一起开枪。

我动作很快,和大嘴几乎同一时间掏出枪,我俩指向海螺屠夫,砰砰的开起火。

海螺屠夫并没干等着,他很聪明,一闪身从小车里跳了出去,躲在车后面。

一发发子弹全打在车上了,激的冒出好几股火星子。我和大嘴一看根本射不中海螺屠夫,又停止开火,一起等待着。

小车渐渐往我们这边靠近,换句话说,过不了一会儿,海螺屠夫就会避无可避的跟我们见面了。

我知道他的潜水刀很厉害,一旦近身的话,一瞬间就能把我俩开膛破肚。我又紧张的捏了捏枪,提醒自己,一会就看谁下手快了。

但海螺屠夫另有打算,等四轮小车又行驶一段距离后,海螺屠夫有动作了。一团衣服从小车后面丢了出来,乍一看就跟他扑出来一样。

我和大嘴视线被干扰,海螺屠夫趁空又往近处的墙壁上一扑,对着一个电闸摸去。

这电闸的位置不起眼,要不是他特意往那里扑,我都没留意到。但等我再想调转枪口,已经晚了。

海螺屠夫摸到开关,顺带着一按。整个环境突然变黑了。

我随着眼前一黑,心里也跟着一紧。我心说自己跟着睁眼瞎子一样了。

大嘴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还念叨一句,让我靠到木桩子那里等他。他又往前走,摸索着找海螺屠夫。

我很想帮大嘴一把,问题是,我又没夜视眼,没法帮。

这么一耽误,前方打起来了。有大嘴的咒骂声,也有海螺屠夫沙哑的狞笑声。

我又动心思了,心说自己顺着声音摸过去支援行不行?我试着走了两步。但随后传来砰砰的枪声。

每一枪下去,环境突然亮了一小下。我借着这一瞬间的亮度,模模糊糊瞧到,大嘴和海螺屠夫扭在一起呢。

我彻底打消这个念头,急忙退了几步,最终靠在木桩子上。

在枪声过后,前方也静了,配着黑暗的环境,让我心里更加没底。

我纯属是一个顿悟,突然想到,自己带的手机上有手电的功能。我一手拿枪,一手摸着手机。

当刚把手机拿出来,前方传来大嘴的声音,他骂了句妈的,人哪去了?

我不敢回话,随后大嘴靠了过来,正巧贴着我。

我举着手机,但没急着按键。我往大嘴耳边贴去,想告诉他我的想法,一会一旦手机的光线开了,他要立刻配合行动。

在贴到他耳边时,我能感觉到,他耳朵周围黏糊糊的。我猜大嘴受伤了,我挺担心他的伤势,不过压下这份心思,又悄悄说了几句。

大嘴一直默默听着。而等我说完,眼瞅着要按键时,远处又传来一个声音,“圈儿?”

我愣了,因为是大嘴的声音,我心说他还在远处,那我旁边这位是谁?

没等我反应过来呢,旁边这位突然沙哑的笑了,还有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我脖子上。

我知道这是潜水刀,我一下不敢动了。海螺屠夫啧啧几声,又让我把电筒打开。

我只好照做,他还稍微用力提了提刀,我被他顺带着弄站起来了。

我借着手机光线,看到大嘴了。他也看到我和我身后的海螺屠夫了。大嘴立刻举枪往这边瞄准。

我这一刻心情极其复杂,除了害怕以外,有种很强的意识,我很可能命丧于此,成为海螺屠夫的“垫背货”了。

第二十七章 九死一生

我能感觉得到,海螺屠夫握刀的手有点哆嗦,甚至我肩膀还湿乎乎的,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我猜海螺屠夫受伤了,很可能被手枪打中了。我心里有喜有忧,喜的是,这么一来,海螺屠夫实力大损,忧的是他手一直哆嗦下去,别失误把我脖子割了。

我也不敢乱动。这期间大嘴一直举枪瞄准,外加冷冷看着海螺屠夫。

他还突然笑了,对海螺屠夫说,“兄弟,看得出来,你以前是个狠角色,但你现在受了伤,外加年纪也大了,就跟掉了牙的狮子一样,不行了!”

海螺屠夫不满的用怪嗓音咆哮一下,又带着我往后靠。最后紧贴着木桩子。

就这举动,很明显的告诉我,他怕大嘴。

大嘴也趁机往前走了两步,又强调,“别忘了,你肚子上也挨了一枪,伤的很重。如果继续跟我俩死磕,这条命迟早得挂。但我有个办法,我俩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坐着四轮车上去,再及时去医院的话,应该能捡条命回来,怎么样?”

我知道大嘴在攻心呢,我也急着插话,说何必给一指残这么卖命呢?而且你再厉害,也只能把我杀了,最多只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我想让海螺屠夫多琢磨琢磨,这样一旦他觉得亏了,肯定就罢手。

没料到这人死心眼,被我一提到一指残,他还激动的呵呵笑了。他笑声还一度中断,估计是太疼的缘故。

随后他开口说,“死条子,你们懂个屁,老子这一辈子,除了国家给个勋章以外,没啥出彩的事了,但做人得讲个义字,一指残对我有恩,在我走投无路时救了我,这份恩情我得还给他。还有你!”他特异盯着我,也因为离得近,他说话时的热气都喷到我脸上了。

他又说,“你说我只能一命换一命?太小瞧我了,狮子再老,也是狮子,有那股狠劲,看好了。”

他猛地推我一下。这股力气太大了,我一下被推出去老远,外加脖子轻轻被刀刃划了一下。

我急忙捂脖子,好在没大碍,大嘴也凑过来,护在我身边。

我俩一起看着海螺屠夫。我冷不丁不知道他又有啥诡计了。

这时的他,紧紧靠着木桩子,肚子上漏了一个洞,呼呼往外溢血呢。他不在乎这些,反倒拿出一副解脱样儿,挂着一脸怪笑,慢慢蹲下来。

他一只手握着潜水刀,另一只手原本藏在身后面,这时还把手拿出来。我看到手里握着一个已经嗤嗤作响的掌心雷。

这是大嘴原来带的,我估计他俩搏斗时,海螺屠夫顺手把掌心雷偷来了。

我看的心里一紧,也终于明白他的用意。他手里这颗掌心雷,一旦炸了,也间接能把木桩子上面的掌心雷引爆。

这俩雷的威力叠加一起,肯定会再次引起一场塌方。

大嘴先骂了句,“卧槽你个小偷。”不过没等再说啥呢,我和他都默契的撇下海螺屠夫,扭头就逃。

我头次觉得自己跑的这么快,两条腿紧倒腾,都快出虚影了。但也就跑出二十来米吧,轰轰两声响,那俩手雷“开工”了。

整个矿洞都抖动起来,我的脚下更是很明显的在颤抖。

我不理下面,重点观察着上方。用来固定整个顶部的钢板,一下子都有松动的迹象了,尤其有的钢板被绷得紧紧的,有点微变形,也有螺丝因此射了出来。

我心里暗暗发愁,看这架势,很可能没等我俩跑出去呢,就会被活埋了。

而且我也真是乌鸦嘴,刚想完,前方一处洞顶轰然坍塌。一股股土沫子,外加跟碎石搅在一起,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我和大嘴都是血肉之躯,压根不敢冒险往里冲。

我俩及时止步,还都惊恐的瞪着前面。我看裂口的边缘还在扩大着,更有往我俩这边扩散的意思。

我被潜意识一带,往后退了一步。这举动也提醒大嘴了。他又拉着我边扭头边说,“往回跑,或许还有活路。”

我想到那句老话,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是真不想冒这个险,问题是,现在也真没别的路可以选了。

我稍一犹豫,跟大嘴一起原路返回的狂奔。

我俩还经过海螺屠夫身边,他此刻成为一具尸体,原本握雷的手都被炸得稀烂,半个肚子也都裂开了。

我打心里也有点敬佩这人,毕竟以前是个特种蛙人,是国家军人里兵王一样的人物。

我暗自念叨一句,你走好。就跟大嘴一起继续逃。

我是越逃越懵,因为矿洞里抖动的越来越厉害。土屑味也越来越浓,都有特别呛人的感觉。

而且突然间,在我俩正上方还落下一个巨石。它看着很大,估计得有一二百斤重,尤其下落速度快,一打眼就到我俩头顶上了。

我和大嘴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大嘴喊了句,“死扛!”

我潜意识的举起双手,跟他一起使劲往上托。但我感觉自己很渺小,因为碰到巨石底部后,我能感觉到从它上面传来无尽的力道。

我俩都扛不住的一踉跄,之后我被迫蹲下来了,大嘴单膝跪地。

大嘴这姿势,说白了间接用整个身子骨借力了。我反倒相比之下,有些偷懒了。

但被大嘴这么死撑着,我俩勉强把巨石顶住了。大嘴难受的浑身都颤抖,双眼更都充了血。

他哆嗦的看着我。我急忙换姿势,想同样单膝跪地,帮大嘴分担一下。

不过我刚有这动作,大嘴勉强说了句,“墨迹啥!快走!”

我明白他意思,但我怕自己走了,他会死在巨石之下。我摇摇头。

大嘴气的表情更加狰狞,还对我怪叫一声。我被吓住了,而且潜意识的一挪身子,从巨石下面躲出去。

我身子一瞬间松快了不少,心里却挺后悔。我看着大嘴,连连念叨,大有生离死别前的感觉。

大嘴看着我,也听着我的话,苦笑了一声。随后他猛地一喝,借着一股爆发力,竟一下从巨石下面钻了出来。

巨石猛砸到地面上,我脚下都抖了一下。大嘴半蹲在我旁边大喘着气。

我看着大嘴直发呆,也真没料到,他身子会强横到如此程度?

大嘴吐了一口气,又损我,“刚才瞎念叨什么,走吧!”

我没时间多问他啥。我俩又继续往未知矿洞里深入。但这里的抖动感不强了。我逃得同时,心里有些松劲儿了。

我们最终来到尽头。我抬头往上看。能感觉出来,这里跟一口枯井一样,我和大嘴此刻正站在井底。

井壁上有个小灯泡,勉强照明,另外有一个个凸起的铁把手儿,井口被一个铁板盖着,不过并不严实,能稍微漏出点光来。

大嘴指着竖直往上的铁把手儿,跟我说,“这一定是矿井一个出口,咱们顺着上去,就安全了。”

我赞同。但我俩没急着行动,反倒一起扭扭身子缓一缓。

等攒点力气后,大嘴先动身了,我紧随其后。我俩一起往上爬。

其实我占便宜了,这些铁把手儿都很老旧,有的上面全是铁锈。大嘴开路,作为尝试者,他爬过去后,铁把手儿就肯定没事,我不想太多,放心去抓去握。

这样费劲巴力忙活一通,我爬完一半距离了,我低头往下看,少说十来米,这高度让我心里悬乎乎的。

不过我却对自己说,这都爬了一半了,没危险了,只要别松手就行。

也不知道我今天咋了,再次乌鸦嘴了一把,就当我又握着一个铁把手儿想往上爬时,这铁把手儿松动了,连带着,它下方的井壁裂开一条缝。

一堆碎土屑往下掉落不说,里面还伸出一个人手来。它当不当正不正的,正好掐到我脖子了。

我吓得瞳孔跟着一缩,而且这人手特别冰冷,让我立刻有种很强的窒息感。

我过度紧张,更有些手忙脚乱。我哇了一声,要不是大嘴反应快,急忙用脚勾了我一把。我差点就掉下去了。

我跟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着大嘴的腿不撒手。另外我使劲扭着脖子,试图摆脱这人手。

我也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高人能悄无声息的藏在井壁里,甚至等他出现后,我和大嘴还能有活路么?

大嘴看到我一举一动了,他观察仔细,突然喊着问我,“圈儿,你瞎扭什么呢?那就是个死人手。”

我一愣,又仔细看了看。没错,这手都有点烂了,而且就是巧合的碰到我脖子了,根本没啥力气。

我压着性子,又抓住铁把手儿,松开大嘴的腿。我还腾出一只手,对这死人手抓过去。

在一用力之下,这手被我连根拔起了。它后面只带着半个小臂,是断的。

我怀疑这工地里发生过血案,死者被埋到这里了。但我也功夫细想,骂了一句,把这死人手丢下去。

它落地时,还砸出一股尘土来。

接下来我变得小心翼翼,却没出现啥岔子了。我俩来到井口,还一起合力,把铁板挪出一条缝隙来。

我俩品着外面的动静,确保安全后,先后爬出去。

在脚踏实地的接触到地面后,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在大喘气下,我又四下打量着。

但看清周围情况,我又一皱眉。

第二十八章 被擒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整个矿地的边缘,离后院很近。~~色~~书~,而再放眼一看,整个矿地一片狼藉,不少地方都塌陷了,甚至塌陷处还冒出一股股的烟来。大部分照明的灯也灭了,估计是电路坏了。

大嘴忍不住念叨句,说这他娘的跟鬼子进村后有啥区别?

我实在听不下去,心说这话的意思,我和大嘴岂不是日本鬼子了?我就反驳他,说你才多大?咋知道当年抗日的场景呢?

大嘴望着我,嘿嘿一笑。我俩抛开这话题,又聚在一起商量。

别看我俩浑身脏兮兮跟个土鳖似的,但他对这种现状非常满意,还指了指后院,这就要继续下一步计划。

我配合他,这期间也拿出手机看看,还是没铁军的任何回复。

我俩默不吭声的跑着。我打心里琢磨一件事,一会我俩得想法爬墙进去。绝不能从后院正门硬闯。

我又望着远处的高墙,头疼起来。

很快我们遇到一个正要赶往前方现场的工人。他肩膀还扛着一捆绳子,也不知道他带这绳子干啥。但我和大嘴看的心头一喜。这次用不着大嘴说啥,我突然有个主意。

我先窜出去几步,又指着那工人喊了句。

他以为我俩是从现场下来的呢,还很关心的问了句,“那边啥情况了?”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我做个嘘声的手势,答非所问的强调,让他站直了。

他拿出一脸搞不懂的表情,但看我这么严肃,他也严肃起来,瞬间来了一个立正。

我凑到他身边,盯着他脖颈,手直痒痒。但没等我下手呢,大嘴赶过来从旁递过一拳,奔着这工人的太阳穴去的。

这可比打脖子要狠。我听到砰的一声。工人身子一软,跟烂泥一样,瘫了下来。

大嘴蹲下身。这就抢绳子。我关心这人伤势,又探了探子。

这工人没死,不过呼吸有点不稳,应该快点送到医院去才对。大嘴对我这做法很不满,抱怨一声,说你磨磨蹭蹭的,就不能快点?

我没招了,抛开这个可怜的工人。这一刻我也有个打算,白老邪能调教大嘴,以后我得跟他说说,让他教一教变身后的大嘴,别这么凶残才好。

这样没多久,我俩避开正门,来到左侧角落的院墙下面。

这里离正门挺远,院墙少说四五米高,四周也是静悄悄的。我俩顺着往上看,发现墙顶上亮晶晶一片。

我暗暗心惊,因为这表明,墙顶被放了很多碎玻璃碴子,弄不好都是镶在水泥里的。外加这墙面也滑不溜秋的,爬起来都很有难度。

我看着大嘴肩膀上的绳子,犹豫着谁打头阵,尤其是应对墙顶的玻璃碴子。

大嘴也留意到这些了,他有另外个想法,四下转悠一番,找到一个足球般大小的石块。

他用绳子把石块打了十字花的结儿,又招呼我一起把石块抛进去。

我不解的问他,这能有啥效果?而且这石头撑死十几斤的重量,跟我俩身子相比,简直轻太多了。

大嘴让我别多问,按照他的法子试试就知道了。

我俩分两侧握住石头,喊了一二三,又一起把它抛上去。石头打着弧线,跃到墙里了,而且绳子顺带嗤嗤的也都进去不少。

大嘴又带我往回拉绳子,很快石头又被拽回来。

我冷冷看着大嘴,大嘴倒没泄气,说了句,“再来。”又和我故技重施。

这次有效果了,石头似乎卡在什么地方了,而且卡的很紧,我俩拽了拽绳子,大嘴嘿嘿一笑,说有了。

我对大嘴这笨法子赞了一句。大嘴又当先往上爬。其实说爬也行,说成半爬半走也行。他双脚踩着墙面。

我留意着他,最后他还用袖子,对着墙顶的玻璃碴子扫了扫,腾出个地方来。他又坐在墙上,扭头对我摆手。

我也拽着绳子,这就往上爬。问题是,我没爬多远呢,大嘴一闪身先跳进去了。

我心说他急什么?就不能等等我?另外我还是有点担心,怕这小子邪乎劲儿上来了,别撇开我单干去。

我不敢耽误,又加快了爬的速度。

过了十几秒钟,等我眼瞅着也到墙头时,绳子上突然出现一股力道。这力道特别大,拽着绳子嗖嗖往院墙里去。

我冷不丁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绳子带的翻过墙头。

不少玻璃碴子都划到我身上了,我顾不上疼不疼的,因为我又被一股下坠的力道带着,嗖嗖往下落。

我把大嘴骂了十八遍,心说这不靠谱的东西,这不坑爹呢么?而且这么高的距离,我摔下去很容易摔出个好歹来。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急忙手刨脚蹬。

我不是猫,没有猫那两下子,不过也算运气,落地时,我勉强让双脚先着地的。我又不得不踉跄的往前跑了几步,把下坠力道卸的干净。

但我整个人也因为惊险了一把,“摔”得有点晕乎。我喘着粗气,抬头四下看,想找到大嘴。

但大嘴更歪个脑袋,坐在墙角。他身边站着两个人。

我第一反应是一愣,等再回过味时,已经晚了。这俩人跟兔子一样,嗖嗖往我身边窜来。

我身子还没恢复,外加双拳难敌四手,被这俩人一顿拳打脚踢。这是**裸的被“蹂躏”,我脖颈还挨了几拳,最后扛不住的晕过去了。

我昏睡的时间并不长,突然地有一股水泼在我脸上,它还异常冰冷刺骨。我被弄得激灵一下醒了。

我睁开眼睛后,视觉有点模糊,只能大概的瞧到,我和大嘴背对背的都被绑在一个木桩子上,我俩还在一个瓦房里,远处并排站着几个人。

我意识到不好,想站起来,不过根本挣脱不开。我又不得不用一种很憋屈的姿势,再次坐到地上。

那些人中,有一个长得不高的男子,哼了一声,当先走几步,凑过来对我肩膀踢了一脚,骂了句,“都这德行了,还不老实,真够可以的。”

我缓了这么一会,眼睛适应了,认出这个男子是六子。

我沦为阶下囚,没法反抗,只能默默挨了这一脚。另外我看着远处那些人,有秀气女、老者,还有两个壮汉。

我猜我俩还在后院。这期间秀气女他们也在注意着我。隔了一会儿,秀气女又说,“孙全孙警官对?你和大嘴是不是把蛙哥杀了?他现在失去联系了。”

我猜蛙哥指的是海螺屠夫。我也不笨,如果非要当英雄,在他们面承认了的话,我保准又挨一顿暴揍。

我摇摇头,并没说什么。其实我这么做也不算撒谎,海螺屠夫是自爆的,较真的说,也算自杀。

但秀气女不信我的话,哼一声。

六子又从角落里拎出一桶冰水,对着大嘴,从头到脚的浇了下去。大嘴一激灵,也悠悠转醒。

秀气女拿出一种怪表情,指着我俩说,“就因为你们这几个条子,我死了好几个不错的手下,甚至连卫海那笔钱也折了,这账怎么算?”

我听明白了,但心里诧异连连。我还忍不住反问句,“你就是一指残?”

秀气女没给我肯定的答复,不过她这种默认,也间接告诉我答案了。

我心说不对啊,一指残这外号,一听就是手指有伤,甚至少一两个指头啥的也正常。这秀气女双手十指健全,怎么可能是土匪头子?

大嘴也听到秀气女的话了,他更是插话问了句,“你哪残?脚趾头么?”

秀气女举了举左手,尤其露出无名指。它比其他手指偏瘦,而且活动一下后我发现,它有点生硬,打弯儿有点费劲。

她跟我们说,“我瞎了眼,嫁给一个薄情之人,当我怀孕三个月时,他背着我找个浪货,我一赌气,杀了他们、堕了胎,还把这根手指砍下来了,但现在的医疗技术真不错,又及时接上了,恢复的还算可以?”

我听愣了,随后反应是后悔。我曾通过菜菜,跟秀气女他们吃过饭,还握手来了。

我心说当时咋就不留个心眼,注意下她的无名指呢。不过我这就是纯懊悔,因为要不是秀气女特意说,我根本猜不到,也看不出这手指的怪异。

秀气女不跟我们说太多这些没用的。她走到我们身边,绕着我们转了两圈。

她更加关心的,是警方这次的计划。她也重点问我俩,这次除了我们,还有谁来了?尤其她对铁军和白老邪也有印象,问这俩人是不是也偷偷潜入到工地了。

我打定主意闭口不言。六子对我这样子很不满意,又要过来拳打脚踢。

我发现这小子做事真不公平,怎么总可我收拾?但我又不能说让他们打大嘴去。

我就想咬紧牙关死扛。

正当我眼睁睁看着六子脚踹过来时,我兜里手机响了。六子一脚走偏,踹在我肩膀了。

我猜是铁军有消息了,我不想让秀气女他们看手机,但秀气女冷笑一声,让六子住手,她又向我兜里摸去。

随后她看着来电显示,连连念叨有趣。她还接了电话,并按了免提。

铁军声音出现了,他问我们,“在哪呢?我刚进来。”

我想提示铁军啥,六子眼疾手快,把我嘴捂住了。我只能闷闷的呜了一声。秀气女想了想,甚至换做一脸狞笑,对着手机说,“红豺,我这边有三个人质了,警方还不想跟我谈交换么?”百度一下“死刑白名单色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二十九章 撤离

铁军没急着回复啥,很明显在琢磨着。他想的很全面,最后开口问,“他们仨现在还活着么?我要跟他们对话确认下。”

秀气女脸现犹豫之色,又对两个壮汉手下示意,他们转身往外走。这期间六子又把我嘴巴松开了,秀气女把手机递过来,六子对我打手势,那意思嚎两嗓子。

我这次还来脾气了,心说想说话的时候,这帮土匪不让,现在老子反倒不想吱声了。

我紧闭双唇,这把六子气坏了。我发现他有时候跟老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的,拿出一副要掐我的意思。

大嘴都看在眼里,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对六子喊,“看你什么德行,变态!”

或许六子也知道他自身这点“缺点”,被大嘴公开一说,他气的又要收拾大嘴。

铁军想的周全,这时在电话里提醒几句,给我和大嘴解围。

他说,“咱们可以谈谈,图纸就在我手上,我可以用它跟你们换人质,但前提是别虐待人质,不然等着警方用白磷弹烧死你们吧。”

秀气女对白磷弹的字眼很敏感,她急忙喝住六子。六子听完铁军的话,本身也有要收敛的意思,再被秀气女一说,他彻底老实了。

我看六子这矬样儿,也算间接出了一口气。我对手机喊了几声,确定我还活着。

铁军又问秀气女,“妲己呢?”

秀气女让铁军稍等。整个屋子沉默了有半分钟,屋门打开了。

我顺着往那边看,妲己被两个壮汉带进来的。我观察很仔细,连她手指头尖都没放过。

我怕她身上已经有啥瘀伤了,但海螺屠夫之前的话没撒谎,这帮土匪很照顾她。

她不仅没伤,反倒脸色红润。大嘴更是念叨一句,说妲己,几天不见,你好像胖了!

那俩壮汉一定跟妲己说过什么了,妲己知道叫她过来的意思,她走到手机前,附身念叨说,“我们都没事,铁哥。”

秀气女是一刻都不想耽误和闲聊,她又把手机抢过去,让铁军来后院,只要他们拿了图纸,就立刻放我们四个离开。

铁军听完呵呵笑了。其实我也是这种想法,心说当我们三岁小孩么?我们都聚堆了,到时这帮土匪翻脸不认人了,我们哭都找不到坟头。

铁军也有一个主意,跟秀气女说,“这样吧,我的三个手下,你们可以继续压在后院,但咱们见面的地点,改为矿地附近,你们先过来,我到时再用电话告诉你们具体地点。我先给你们一半图纸,等你们验过了,放了人,我再把另一半给你们。”

秀气女琢磨起来。而我听完对这个计划也不太满意,毕竟见面地点换来换去,也都在土匪的地盘里。但一时间我也想不到啥更好办法。

铁军趁空提高音量,对我们三个说,“记住了,我的外号是红豺,你们就该也都是小红豺,打起精神。”

我冷不丁不懂铁军的意思。秀气女这时回过神,同意了铁军的说法。

她挂了电话留下六子,带着其他人这就要出小屋。六子斜眼打量着我们。我总觉得他不是啥好鸟,弄不好一肚子坏水。

我就趁着秀气女还没出去时,对她说留下六子行,但他要守在门外面,不要进来,不然我们仨到时一起说被六子虐打,铁军不会把剩下半个图纸交出来。

秀气女应了我们。六子一冷笑,跟着秀气女出去了。

很快,这屋里就剩我们仨了。我和大嘴依旧被绑在木桩子上,妲己比我俩好过一些,她被绑在离我俩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

这椅子腿上带着螺丝,都镶在地里了,妲己想挪动椅子走,没这可能。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分,一方面觉得这次任务,我们做失败了,另一方面,我总觉得一会还得有事发生。

大嘴沉着脸,也在琢磨着啥。而妲己呢,扭头看了看门口,确定六子没死死监视我们。她又压低声音问我俩,“刚才我和铁军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么?”

我挺纳闷的看着妲己,还回想着。妲己就跟铁军说过一句,说我们没事。这有啥含义?

大嘴甚至连头都懒着抬了。

妲己不等我们回答,又解释说,“这附近地形,我偷空观察过,后面是个野山坡。虽然险峻与陡峭,但有废弃掉的高空缆车,这玩意儿可以做做文章,咱们借着它逃跑,而这也是铁军的意思。”

大嘴猛的抬起头,我是既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妲己问我们,“铁军说咱们是三个小红豺,我以前说过红豺这种动物的特性,它们猎食时,不管对手多强大,就喜欢掏对手的肛门,所以万兽之王也架不住它们的利爪。咱们这次也跟红豺一样,从敌后逃脱。”

我有个很大的疑问,立刻接话,压着声音问,“咱们说怎么逃有啥用?现在都被绳子绑着呢,连起身都困难。”

妲己做了个偷笑的动作,再次回头看看门口。

我和大嘴也顺着看了一眼。六子长得小,他要翘脚才能隔着玻璃往里看,这小子估计是懒着费那功夫,现在依旧没监视我们。

妲己扭了扭下巴,把身子尽量对我俩这边探过来,还张大嘴,使劲吐出一个东西。

这东西很小,直接飞着落到我俩旁边了。我低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一把迷你的小解剖刀,刀刃处被贴着保护膜,所以妲己能偷偷含在嘴里。

我真佩服妲己,甚至再想想,很可能这几天时间,妲己都含着这小刀。我多想上了,心说到底含在哪能不露馅呢?

后牙床肯定不行了,难道是贴着口腔?

大嘴比我务实,这时跟我强调,“别愣着,快配合我。”

我俩尽力扭着身子,伸出一条腿去勾这刀片。我俩也是好一通忙活,甚至我叉腿叉的都快抽筋了。

最后这刀片被大嘴拿到。他立刻反手倒腾起来。

我和妲己也都恢复常态,我想的是,只要大嘴把他绳子弄断,接下来我和妲己就获救了。我猜这时间用不了多久,最多两三分钟。

但大嘴毕竟是盲割绳子,这解剖刀也太过于锋利。突然地,他咧嘴惨叫一声,估计是割到手了。

赶巧的是,这声哼也被六子听到了。他猛地把门打开,盯着我们问,“怎么回事?”

大嘴一冷笑,我和妲己看着六子,也没说啥。

我以为六子看我们仨没啥异常,也不会多管啥呢。谁知道六子盯着大嘴,想了想后,竟进屋了。

我看六子眼神不咋对劲,邪乎乎的。我就喝了六子一句,让他快出去。

但六子压根不理我,蹲到大嘴身边,他那扭捏劲又上来了,伸手对着大嘴脸颊摸了摸。

这把大嘴也吓一跳,他盯着六子问,“兄弟,你什么毛病?”

没想到六子说话语气中都露出一点饥渴的样子了,他对大嘴说,“你真他妈的爷们,老子喜欢你。”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心说这小子是个同性恋吧?

六子不给大嘴说啥的机会,他猛地把大嘴嘴巴捂住了,又凑到大嘴脖颈前,闻来闻去的。

我和大嘴之前没少折腾,又在厕所里打斗,又在矿井里逃难的,身上脏的不行了。六子却很享受大嘴身上的味道,还忍不住念叨说,“酸酸骚骚的,这才是爷们的味道呢。”

他说完还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我特想吐槽,心说你跪地上,老子尿你一身,你不就也有这所谓的男人味了?

这期间大嘴心里一定很痛苦,但他手下一直有小动作。

突然间,大嘴身上绳子一松,大嘴又猛的拿起解剖刀,对着六子的脖颈狠狠来了一下子。

六子脖颈多出一条有小孩嘴那么大的口子。六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嘴,他想喊却来不及了。

大嘴又一扭身子,彻底挣脱六子。等站起身,他气的直搓脖颈,还对六子狠狠来了一脚,骂了句,“死变态,滚!”

六子身子一瘫。大嘴立刻凑到我和妲己身边,给我俩的绳子也割断了。

我们仨一时间全自由了,妲己对后院很了解,带着我俩不耽误的立刻往外逃。

我多个心眼,走之前在六子身上摸了摸,把他手机拿走了。

这后院没多少人,我们逃得过程中,只在侧门遇到两个守卫,我和大嘴一人一个,把他们解决了。

我还是挺规规矩矩的,用拳头打对方脖颈。大嘴依旧那么无耻,捏蛋蛋、顶脑门的。

我也以为能抢到几把枪呢,但这俩守卫只带着匕首,这让我们挺无奈的。

我们趁着夜色,往后面的野山坡奔。我记得铁军的手机号,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我俩通话很短,当知道我们仨逃了后,铁军攒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我不知道铁军和秀气女那边都发生了什么,反正等我们站到山坡某一处悬崖前,看着高空缆车时,秀气女的电话打过来了。

这高空缆车说白了,就停在悬崖边缘,挂在一条钢缆上。这钢缆还一直延伸到悬崖下方。

大嘴和妲己急着去研究缆车,而我慢了半拍,看着来显,犹豫着把电话接了。

秀气女显得有些暴怒,说那死条子骗人,压根不跟咱们交换图纸,连人都不露面。她担心计划有变,让六子把三个人质的耳朵割了。

我心说这婊子心真狠。我这边一直没回话,秀气女察觉到不对劲,又问了句,“六子?”

我气笑了,对着手机喊,“一指残,你和手下早点洗白白吧,警方白磷弹很快就从天而降了,你们到时好好享受。不谢!”

第三十章 高空遇险

我不给秀气女说话的机会,把手机又关了。

这时大嘴研究一番,还把缆车早就生锈的铁门掰开了,他和妲己往里进,他还趁空招呼我说,“圈儿,快来!”

我本来舒缓的心里又一紧。我心说这高空缆车靠谱不?

我带着即犹豫又纠结的态度,凑到缆车旁边。我顺着缆车和地面间的缝隙,都能看到悬崖下方的情景。

我心里有些打鼓,大嘴看我磨磨蹭蹭的,拿出不耐烦的样子,还使劲拽了我一把。

我一下进到缆车里,但我又急忙贴着车厢壁。大嘴猜到我想啥呢,跟我说甭担心,他检查过,这缆车还能很轻松的运行一次。

妲己也点头赞同大嘴的话,这让我多少放心。

大嘴对着缆车操作盘上的一个红色按钮按了下去,还喊了句,“开工。”

这缆车猛地抖动一下,又开始慢慢离开悬崖,在空中行驶起来。

这缆车四面都有窗户,我紧紧抓着窗沿。我也明白,这么做用处不大,但心里好过一些。

我时而留意着缆车下方,时而探出脑袋往上看。渐渐地,我适应了这种节奏,也有心思跟大嘴和妲己随便的聊几句。

这样又过了没多久,妲己让我和大嘴往矿地那个方向看。我扭头时,正好发现有一个烟花升空。

它还打出一个绚丽的花朵。这是信号弹,我猜警方要发起攻击了。

其实我也好,铁军也罢,一直跟秀气女强调警方用白磷弹,那绝对是吓唬她呢。打心里我有另个猜测,警方很可能跟军队联合,派人冲上来,把这些土匪全生擒活捉了。

大嘴对这烟花不咋感兴趣,他还找个角落,一屁股坐在缆车里。

我对这个变身后的大嘴,多少有点生分,外加这几天没见到妲己了。我就撇开大嘴,跟妲己问长问短的。

妲己也挺关心我,我俩是越聊越投入,甚至我跟她距离也越来越近,我都想抱她一下,问题是没那贼胆。

大嘴偶尔抬头看看我俩。这一次他突然忍不住念叨句,“圈儿,你处对象处的热火朝天的,啥时候想着兄弟我,也给我划拉一个去?”

这让我挺为难的。我心说怎么给你划拉?让我替你泡妞?然后泡成了再告诉女方,后续结婚的事,都由我哥们接手了?

我只是嘿嘿干笑,也没多说啥。而妲己被大嘴这么一说,又把精力放在大嘴身上。

她拿出一副很怪的样子看着大嘴,隔了好一会,突然说,“邪叔,你帮大嘴别的都行,但感情方面,绝对是帮不上忙的,得让大嘴自己有感觉才行。”

大嘴哼了一声。我听妲己这么说完,心里咯噔一下。

我拿出一副完全陌生的架势看着大嘴,心说不是吧?现在的大嘴是邪叔?但铁军不是说邪叔在千里之外么?难不成白老邪会什么千里传魂大法?直接附身大嘴了?

我沉默着,不知道说啥好了。

大嘴隔了一会儿,又自行念叨起来,“我也不想管这个大嘴,但自打赵晓彤案子出现后,他很受打击,心里更是异常空虚,我能感觉到他心口还没愈合的伤痕。”

大嘴顿了顿,又往角落里挤了挤,继续说,“等他啥时候走出这段阴影了,我就彻底放心了,也撒手不管他了。”

妲己明显有话要说,但碍于我在场,她犹豫几次,最终没说出口。

我反复琢磨,甚至联系以前的种种经历。我隐隐觉得自己捕捉到些什么,似乎警校的教官也提到过。但这就是个很模糊的概念,我条理不是特别清晰。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这样缆车又运行一会。突然有一束光射了过来,是从悬崖方向来的。

我们都敏感的站到窗前看着。这光又灭了,但远处钢缆上,似乎挂着一团黑影,它还快速向这边移动着。

我冷不丁不知道这黑影是啥。我本来猜这是不是另一个缆车。但看体积又没那么大。

大嘴比我明白,观察一会儿后,他骂了句妈的,跟我们说,“这是个人,而且身手不错,能拽着一截铁链,滑着钢缆玩一把空中飞人。”

我想到是一指残那些人,另外很明显,来者不善。

他的滑行速度比缆车要快的多,我估计用不上多久,他就能彻底追上我们。

我可不想让他贴近,甚至钻到缆车里。我跟大嘴和妲己说,“想啥办法,让这人坠崖。”

他俩没啥好主意。大嘴把这一面的窗户打开了,还把抢来的匕首拿出来。那意思,一旦这人接近了,他就往死了捅这人。

我效仿大嘴,也让妲己往后退,一来给我哥俩腾地方,二来让她相对安全些。

我俩眼睁睁等着,在这人离我们也就十多米的距离时,我模糊的看他穿衣打扮和外形,把他认出来了。

他是那个老者。老者也注意到我和大嘴了。

他留了后手。突然间他身子扭了几下,还单手拽住铁索。这样他能腾出一只手,这手上还拿着一个黑盒子。

这黑盒子是一种暗器,我听到嗤嗤的响声,有一个个钢针射了过来。

原本距离太远,这钢针射到缆车窗户上时,都没啥力道了。但随着他越来越近,有的钢针能把玻璃射裂了。

我和大嘴不敢再敞开窗户等他了。不然我俩岂不成了靶子?

我俩赶紧把窗户关上。这么一耽误,老者又彻底来到缆车旁。他真狠,猛的抬起双脚。

他凭借速度,用脚对准一扇窗户踩上去。大嘴念叨句不好,我俩一同往后退了小半步。

这老者一下钻进来了。我和大嘴最不想看到这种情况,但事已至此,我俩硬着头皮上了。

大嘴举刀对着老者的脖颈戳去,这是下死手的节奏,而我半蹲着身子,专门攻击老者的下半身。

老者单手举起黑盒子,这玩意儿也真不知道是啥做的,伴随砰的一声响,竟挡住大嘴的匕首了。

他还腾空一挪身子,躲开我的攻击,之后他另只手一抖。我听到嗤的一声响,自己右耳一阵剧痛。

我第一反应坏了。耳朵没了,被这老者用啥暗器削下去了。

在我一愣神功夫,老者又猛地踢了一脚。我匕首被他踢飞了不说,整个人也往后坐了一个大屁蹲。

我潜意识的举手摸了摸耳朵。在刚摸到那一刹那,我疼得心都纠纠着,甚至忍不住呲牙咧嘴一番。

但我也摸出来了,耳朵还在,只是耳廓上戳着一根针。我打心里骂老者,心说老子竟被他穿了一个“耳洞”。

这期间大嘴和老者一直在打斗。我没留意他俩都怎么攻击的,反正现在大嘴的匕首丢了,老者的黑盒子也落地了。

他俩正互相掐着对方的胳膊呢。老者很忌惮大嘴的双手,因为他吃过亏,被大嘴捏过蛋蛋。

而大嘴一看没办法施展“捏弹神爪”,索性换个套路,用脑门撞老者的鼻梁骨。

老者也看出大嘴的意图了,我怀疑这老者是不是练过硬气功,他硬抗了一次后,突然蹲起了马步,闷喝了一声。

随后他效仿的,也用脑门撞大嘴。他的速度比大嘴快,甚至力道也大。

我听到砰砰砰三响。估计大嘴脸上都得鼻青脸肿了。但眼看着老者继续要撞第四下时,大嘴怒了。

他盯着越来越近的老者的脑门,猛地张开大嘴。

他这嘴巴能咬坏石头,威力可想而知。老者也真没料到大嘴会这么多邪门歪道,这次再次中招。

伴随噗嗤一声响,老者疼得直叫唤,大嘴反倒拿出很爽的样子,嚼了几下,还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他继续张嘴咬老者,老者脑门红了一片,也不敢跟大嘴硬碰硬了,试图把脑袋左摇右晃,躲避着。

这么一来,老者把精力完全放在大嘴身上了。我暗道一声好机会。

我手上没啥家伙事,匕首还离我太远,甚至都在大嘴和老者脚下,不方便我捡。

我把心一横,伸手对着耳朵上的钢针抓去。我使劲把外拽它,这一刻我疼得眼里全是泪。

这不是我怂,而是自己身子骨扛不住了。等把钢针拿下来后,我几乎都疼麻了。

我不耽误的举着钢针,对着老者下半身凑过去,我也不站起来了,就用钢针使劲戳,还专挑脚踝或膝盖之类的敏感部位。

老者遇到我俩,也算倒大霉了。他又死扛了一会,发现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放弃跟我俩搏斗了,咬破舌尖,还突然间,对准大嘴喷了一口浓血。

大嘴视线被干扰,老者趁机挣脱开,又顺着窗户爬出去了。

这一刻,我想把老者困住,不过没做到,老者还捡走一把匕首。我又看着空空的窗外,一时间心里紧绷起来。

我心说这老妖精去哪了?我可不信他跳下去摔死了。

大嘴趁空抹了两把脸,他现在的脸色很吓人,全是血道子,但这都不是他的血,他也伤的不重。

他让我别慌,一起静静品一品。

妲己一直躲在角落里,别看没参与打斗,但也不是啥事不做。她比我俩灵敏,突然的,她抬起头,提醒我们说,“那老家伙在缆车顶上。”

我和大嘴也抬头。在妲己话音刚落后,缆车顶上还传来响动,似乎老者在疯狂的砍什么东西。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老者还尖着嗓子疯笑起来,喊着说,“老子把挂子砍断,看你们怎么摔死的。”

我冷不丁觉得很搞笑,心说这老者脑子是不是坏了?他拿一把匕首,怎么能砍断缆车与钢缆之间的挂钩呢?

但很快的,缆车变得略微倾斜起来。我又反应过来一件事,这缆车太旧了,老者这话或许不是危言耸听呢!

第三十一章 坠落

这一刻,我心情十分复杂,紧张、纠结、恐惧等等,它们跟麻花一样拧到我心中。

我心说折腾一大圈,眼瞅着把老者揍趴下了,没想到他另出损招,而且一旦他把挂钩弄坏,我们保准跟缆车一起摔下去,而他借着身子灵敏,绝对能趴到钢缆上避过一劫。

我脑门发热,试着想办法。大嘴则冷冷看着缆车顶部,他还先哼了一声,念叨句,“逼老子用大招。”

他转身往操作台走去,这上面有个红色按钮,他之前按了后,缆车启动了。而在红钮旁边还有个绿钮。

我不知道这绿钮是干啥的,但大嘴果断的按了下去。

我停止吱的一声响,缆车跟急刹车一样,疯狂的减速。我估计这一刻,钢缆上都能冒出火星子来。

我们三个被惯性一带,不由得还往前冲出去,好在缆车把我们拦住了。

我贴着车壁,被一种无形的力道挤压着,特别难受。但我们仨还算运气好的,车顶的老者,他没法借着什么东西卸去力道。

他惨叫一声,一下飞出去了。我也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车顶出现。

他横着飞出去有两米,这期间他乱舞着手爪,勉勉强强抓住钢缆了。看得出来,他打定主意不撒手,这么又划出去一米多远。

他最后勉强挂在半空中。我本来心里一喜,心说这老东西终于能摔死了,但又发现他这么命大。我愣住了。这一刻我们没枪,不然我保准立刻对他射击。

我暗暗心急。大嘴也直皱眉。妲己趁空递给大嘴一个东西,还念叨句,“用这个砸他。”

没等我看清呢,大嘴就接过这东西,还把窗玻璃打开了。他也真是拼了,把这东西抡着丢出去的。

我就看到好大一团的黑影,奔着老者冲去,而且很有准头的,这东西最后砸在老者的头上。

老者哼了一声,被这么一带外加一晕,他整个身子坠了一下,一只手也松开钢缆了。

他挺危险的,全靠另一只手死拽着钢缆,甚至他身子也有点不受控制的扭来扭去。

妲己很快又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大嘴,念叨说,“嘴哥,再来。”

大嘴嘿了一声。这次我瞧清楚了,这竟是一只女鞋,也就是妲己穿的。

我全明白了,打心里也连连佩服妲己。妲己穿的是警用皮鞋,这玩意丢出去,不比板砖的威力差多少。

但没等大嘴撇呢,我把鞋抢过来。我只是做出要砸老者的冲动,还扯嗓子喊了句,“老瘪头子,我去你妈的。”

说白了,我就是在吓唬人。老者估计平时为人也实在,没遇到过我这种一肚坏水的,外加他也真是怕这高空飞鞋了。

他吓得哇了一声,又要使劲往上爬。一时间他太匆忙了,体力也有些跟不上,这一下竟抓秃噜了。

他这只手意外的松开钢缆时,他整个人迅速往下坠。

我们仨都看着他,他一边坠一边手脚乱刨,甚至像猫一样,发出哇哇的惨叫。

现在这高度,我都看不清地面啥样,估计少说四五十米,他摔下去,死定了。

我们仨都松口气,甚至大嘴还身体一软,往车厢壁上靠了一下。而在他刚靠的一瞬间,缆车晃了一下,发出吱嘎一声响。

我心里一激灵,但不觉得是被大嘴靠出来的,因为他的身板没那么大的威力。

大嘴也警惕着,念叨句,“怎么回事?”

没等我和妲己回答啥呢,车顶传来砰的一声响,这缆车竟失控的再次滑行。

原本它滑行时,速度还能被控制,现在它越来越快。我心里清楚得很,一定是被老者一顿乱削乱砍,有啥关键的零件坏了。

我们仨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一样,问题是,我们无计可施。

缆车滑动不久后,还抖动起来,这种抖动不是好事。大嘴跟我们建议,都靠在车厢壁上,生死有命吧。

我和妲己照做。而且我悲观的认为,我们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了。

妲己在人生如此时刻,选择靠向我,扑到我怀里。而我潜意识的紧紧抱着她。

缆车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分钟吧。我在这一分钟里,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最后车顶的挂钩因为速度太快,负载太高,扛不住的断掉了。我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发生了。

缆车脱离轨道,离开钢缆,彻底的落了下去。

我们仨都处在一种失重的状态,我形容不好这一刻的感受,整个人轻飘飘的不说,心血也莫名的上涌着,让我喘不过气来。

但这时候,缆车离地面不算不远了,我们下方更是一片苍天老树。

缆车最后撞到一个茂密老树的顶上。乍一看这树长得跟个大蘑菇一样,缆车让这蘑菇顶部陷入了一大块。

无数的树枝托着缆车,虽然这间接卸去了缆车的一部分力道,却还不够。缆车又往下坠了十多米。

我没时间研究这树,也不是植物学家,但这种树真的很怪,在主树干上还缠着类似于爬山虎的东西,只是这东西比爬山虎要粗壮和多枝多叶。

其实它有名字,叫寄生树,说白了也是一种树,但它的根都戳到苍天老树的树干里,偷偷吸取老树的养分,便于它本身的存活。

我们被苍天老树的树枝卸去了不少力道,随后缆车又刮到了寄生树。寄生树的柔韧性更好,又有不少树枝被缆车误打误入的一弄,最后都缠绕到缆车身上了。

我们真就是九死一生,在离地两米左右的距离上,缆车彻底停了。这时的寄生树也很惨,被缆车拽的,有近一半的树干跟苍天老树分开了。

我这时控制不住的早就摔倒了,而且被坠力一弄,扛不住的双眼上翻,晕了过去。

我没死,也不知道昏了多久,还做了个怪梦,天上突然下起了浆糊,把我脸淋的黏糊糊的。

我悠悠转醒,而且我脸真的很黏糊。我呲牙咧嘴的伸手摸了摸,发现脸上这东西不仅黏糊,还有一股子腥味。

我心说咋回事?又四下看了看。

大嘴正躺在我旁边,他也昏迷着,尤其脑袋半靠在我胸口上,他那大嘴正对着我。

我脸上这些黏糊糊的东西,都是从他嘴里出来的,说白了,是哈喇子。

我恶心坏了,急忙用力把他推开。我还使劲搓了搓,但刚搓几下,就发现这不是个法子。

我脸原本就有些脏,这么一搓,快和稀泥了。

我也不管脸了,哼哼哈哈的坐了起来。我回忆起晕前的一幕幕了,这一刻我心里又紧张上了。

我扭头看着,妲己躺在不远处。我摸过去,在碰到她身子一刹那,我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妲己身子很冷,这时死了的节奏。我急的眼眶都红了。

我嗓子很哑,却还尽力的妲己、妲己的喊着。

我又凑到她身边,摸了摸她鼻息。我原本不信奇迹,这一刻奇迹却出现了。妲己还有呼吸。

我跟个傻子一样,原本哭丧着脸,现在突然笑了。我连连说没死就好。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大嘴晕了,妲己也晕了。我得做个决定,先救谁。但这俩人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我想起一个很经典的问题,老婆和老娘落水了,你怎么办。

一般人或许很难回答这问题,但我心一横,心说去他娘的,想什么想,有那时间赶紧动手了。

我按着感觉走,而且是一同救他俩。我一会掐大嘴的大腿根和人中,一会又对妲己急救。

折腾了得有一支烟的时间,妲己先咳咳的醒了。我看大嘴那样子,估计一时半会是救不出来了。

我把妲己搀扶的坐起来。妲己靠在我肩膀,她缓了一会儿,等彻底清醒后,她突然微微笑了,望着我。

我这一刻真没啥色心,就是觉得我和妲己不容易,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回来了。我主动噘着嘴,吻了妲己一下。

这就是蜻蜓点水,妲己也没抗拒。其实我想深吻来了,问题是,我脸太脏,不想让妲己沾染到。

我俩又都缓了缓,妲己开口说,“圈儿哥,也不知道矿地那边啥样了,警方把那些土匪擒住没?”

我安慰妲己,说别多想了,那帮土匪,一个都跳不掉,尤其是一指残。

妲己叹了口气,一换话题又说,“咱们现在这位置,很难被警方找到,所以得想办法,联系到警方。”

我想到自己还带着六子的手机呢,我让妲己等等,一边摸一边又安慰她,说现在这时代,科技进步了,只要咱们一个电话过去,千军万马来支援。

但我太能夸了,当从屁股兜里拿着几乎裂成两瓣的手机时。妲己看着愣愣发呆的我,反问说,“你的千军万马在哪呢?”

我把手机随手一撇,又骂了句,“没用。”

我也清楚,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有人走出森林才行。

现在大嘴晕乎着,妲己是一个弱女子,外加鞋都没了。这重任只能落在我身上。

妲己看着我,别看没说什么,但一定也是这想法。我跟妲己分开了,因为我想舒服的换个姿势坐一坐,又摸了一番,找出烟来。

我发现真是够打击人的,烟和打火机都没坏,只是烟盒被压了一下,里面的烟全歪脖子了。

我只好吸着一根歪脖子烟,趁空看着这附近的环境,又问妲己,“这里不会有狮子老虎大狗熊吧?”

第三十二章 暗夜幽灵

妲己没我这种顾虑,还劝我说,“这野林子离矿地这么近,又不是原始森林,不会有什么猛兽的,就算有野狗啥的,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斗不过它们?”

我一想也对,稍微放下心。妲己这就给我做准备。

她在缆车里找了一通,最后递给我一只匕首和一个黑盒子。

这黑盒子是老者留下来的,我知道这里面能射针,就抽时间摆弄和研究下。

黑盒子有半尺长,上面有几个按钮,其中只有一个能按住。我最后试了一下,伴随嗤的一声,从里面射出一只钢针来。

这针还正戳在车厢上。我没防备下吓了一跳,但仔细看完后,我心里乐开了,心说这玩意儿威力不小,跟枪也差不多了。

我有了这匕首和针盒,一下变得信心满满。妲己又跟我说,“找来干树枝,这缆车控制台那里溢出挺多机油的,咱们可以做几个火把。”

我凑到控制台看了看,这里都被摔坏了,有种七零八落的感觉,而且裂缝处溢出的油还真不少。

我把缆车门打开,揣着匕首跳了出去。

我为了保险起见,找来两个树枝。我和妲己又把大嘴上衣扒下来了,撕成条,缠在树枝上,又沾了满满的油,做成临时火把。

我跟妲己告别,而且我怎么也得让自己女人放心,就特意拿出一股豪气,让她瞧好吧,天亮之前,我会带着人手回来。

妲己倒不吃这套,也没跟我吻别啥的,只是催促我,别油嘴滑舌的,赶紧行动。

我举着火把出发了,其实到现在我都有点犯懵,分不清东南西北。我本来还想用土办法,抬头看看夜空,找北斗星。

但这里的树实在过于茂盛,我不得不转悠了好一顿,最后勉强找个空地,抬头看着。

我很蛋疼的发现,现在竟阴天了,整个夜空里别说北斗星了,连个星星毛都看不到。我气的想跺脚,另外我不会笨的因此盲走。

我纠结一番,最后无奈的又回到缆车旁。

妲己原本正靠着车厢坐着呢,发现我后,她把缆车门打开,问了句,“你这么快咋就回来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困难跟妲己说了。其实我本没指望妲己能告诉我东南西北。

但妲己听完,拿出一副恨我不争气的眼神,指了指匕首说,“圈儿哥,你没发现这匕首末端带着指南针么?”

我一愣,又把匕首倒着举起来。当看到那指南针还很好使后,我觉得自己糗大了。

我不知道说啥好了,索性不吭声的一扭身,快速离开。

我回忆着。我记得矿地在西南方。我就奔着西南方去的。

夜间在林子里走,这是很苦的差事,别看有火把照明,但走了两里多地,我累的直大喘。

我想自己也不必急于一时,先缓口气再说,不然太逼自己,别晕倒在半路上啥的。

我找个老树靠了过去,还把火把插到地上,又摸出烟,想吸几口。

但刚点着,我听到远处有唰唰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躲在灌木丛里。

我也没夜视眼,站起来看看后,并没发现啥异常,我心说难道是野兔?带着这疑问,我叼着烟,又举着火把,试图奔着声源凑过去看看。

谁知道我刚走两步,突然地有一双绿眼珠子出现了,很快在它旁边又出现两双绿眼睛。

我被吓的心跳加快,这三个绿眼珠子还都往前走了走,等它们从一片灌木丛里出来后,我模糊看着它们的轮廓,反应过来,这他娘的是狼。而且这狼个头都不小,跟牛犊子有一拼了。

我心里连连叫糟,但既然摊上事了,我也不怕。我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把针盒拿出来。

我也挺纳闷的,记得老人说过,狼是怕火的,而眼前这哥仨,压根不把火把放在眼里。

我估计它们是饿坏了。这三只饿狼也不给我太多缓冲时间,最前面的那只嗷呜一声,带头冲了过来。

它们尽量压住身子,奔跑速度却奇快。这让我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幽灵了。

我知道不能让它们靠近,不然它们一扑之下把我弄倒,接下来我只有待宰的份儿了。

我举起针盒,按下发射的按钮。连续三个嗤嗤声响起,三只钢针射了出去。

这三针都针对跑的最快的那只狼。我纯属是凭着感觉发射,毕竟这玩意儿跟枪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三只针都射在这只饿狼身上,而且有一针还射灭一个绿眼睛。

这饿狼成了半瞎子,疼得嗷嗷惨叫。其他同伴碍于钢针的厉害,一下止步不前了。

我压根不同情这三个畜生,又调转针盒,对着另两只饿狼下手,但无论我怎么按,针盒里只发出咔咔的声响。

我心说咋回事?卡壳了?我又用火把尾端对着针盒轻轻砸了砸。但这针盒还是射不出针来,我反应过来,心说他娘的啊,没针了。

现在那老者已经死了,不然站在我面前的话,我特想点着他脑袋问,“你咋那么抠呢?就不知道多装几根针么?”

而且说这些都没用,这三只狼很聪明,它们知道我的宝贝不好用了。那受伤饿狼带头,它们又往我这边跑。

我把针盒一撇,满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逃!

我扭身就撤,趁空还把匕首拿在手里。

那只受伤的饿狼冲的最积极,大有把我咬成八块的冲动,问题是,它不跑直线,没出多远,它整个路线就偏了。

这倒不是说这饿狼就是个跑偏的货,一定跟它瞎了的眼睛有关。

这么一耽误,其他两只饿狼离我越来越近,有一只眼瞅着追到我身后了。

我一边跑一边留意身后的举动,我承认这一刻心里有点慌,但我一咬牙,猛地来个急刹车。

我还半扭着身子,把匕首递了出去。

这饿狼没想到我会出这种奇招,它想止步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到匕首上。

我能感觉到,这匕首实打实的全刺进去了,我又往外一抽。饿狼还没死,怒的要咬我。但我没那么逊,又用匕首对着它的脑袋,一顿乱划乱削。

这匕首特别锋利,想想看,一般匕首的底部也都不带指南针,这匕首很可能是个特供军货。

被我这么一弄,这饿狼伤的极惨,还扛不住的趴到地上,眼瞅着入气少、出气多。

这一来就剩下那两只饿狼了。我和它们对视着。

这俩饿狼看出我不好对付了,它们竟也变得古怪,扯嗓子嗷呜上了。我看的瘆的慌,另外我又一想,自己还怎么往下走夜路?

我记得狼这动物,爱夜行。我有退回去的心思了。我索性警惕的慢慢后退,这俩狼并没跟随上来。

我又转身撒丫子跑。不过跑出一里地后,我身后就隐隐传来狼嚎声。我猜那俩饿狼还是按耐不住,追来了。

我扛着一口气,一直跑回缆车那里。

妲己早就注意到我了,还提前把缆车门打开。她拽了我一把,我跳上去了。

等我熄了火把,一屁股坐下来后,妲己顺着车窗往外看,还问我,“狼群来了?”

我心说什么狼群?我伸出两根手指反问她,“就两只狼,算一群么?”

妲己不多说,让我自己看,等我凑到窗户前这么一瞅。心里咯噔一下。远处少说七八双绿眼睛。我算明白了,刚才那俩畜生怪嚎,是叫同伴呢。

要是只对付两只狼,我还真不怕啥,问题是现在是一群狼,我心里没底了。

妲己让我别紧张,再观察一番。其实我能看出来,她也就是故作镇定呢。

我强压着性子,品了品。我发现这群狼记仇,离近后,还把缆车围住了。

它们拿出围攻的架势。我和妲己就两双眼睛,根本不能把它们全观察到。这么一耽误,有只狼发起进攻了。

它对着缆车门狠狠冲来并撞了一下。

我听到咣当一声响,整个缆车都微微抖了一下。这车门也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自行开了。

那狼疯狂的要往里钻。我眼疾手快,急忙关门,把这只狼卡在那了。

它咧个大嘴,隔空来回的咬,而且我发现不能跟狼的眼睛近距离对视,那种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我就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我也没闲着,腾出脚,对着这只狼的脑袋狠狠来了几下。

我穿的也是警用皮鞋,这在北方还有个土叫法,叫军钩子。这鞋的鞋尖皮子里还有小铁片护着,鞋跟更是硬的可以。

我几脚下去,这饿狼受不了了,它原本要往里钻,现在反倒急着往外逃了。

我来了个顺水推舟,把门打开个缝,让它放出去了。

它退的急,门缝最后留下几缕狼毛。我又把门关紧,也算稍微能松口气了。

但这时候,有只狼扑到窗户上了。我怀疑它是不是踩着同伴身子往上跳的,不然怎么能跳这么高?

这里的窗玻璃全碎了,这只狼半个身子都快进来了。要再不阻止的话,它彻底到缆车里后,形势将变得不受控制。

我正要攻击它呢,这时妲己吆喝一声出手了。而且她接下来一个动作,竟看的我一愣。

第一章 伤亡惨重

妲己也不知道啥时候把匕首拿到手里了,她对着这只饿狼的眼睛,举匕首狠狠戳下去。

我想起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这点看,我和妲己实在是太像了。

这只饿狼少了一只眼睛,咆哮着退了出去,重重摔到地上。我看妲己用匕首挺熟练地,估计跟平时接触解剖刀有关。

我就没把匕首抢回来,这缆车内还有一根钢针,之前被我试针盒时,无意下射出来的。我就举着钢针,跟妲己继续守着地盘。

说心里话,这群饿狼不好对付,而且异常聪明。它们最后调转精力,对准缆车底部再次发起猛烈攻击。

我怀疑这帮狼是不是跟犀牛有亲戚关系,因为它们的头太硬了,一拱一拱之下,竟让缆车底部有松动的迹象了。

我和妲己一下没了办法,我俩也不能跳出去护着底部。我眼睁睁看着,整个心却直沉到底。

我又扭头看了大嘴一眼。他还在昏迷着。

我太知道他的实力了。这一刻我还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我猛地扑过去,使劲拽他,甚至大嘴巴子还扇上了。

我想刺激的让他转醒,我嘴里还说,“嘴哥!不,邪叔!您老神游到哪里去了?我们都在生死关头了,您老回来露一手,帮我们度过难关吧。”

我这一通念叨,不仅没起啥好作用,等我喊完,缆车底部嗤啦一声响,裂开一个大口子。

妲己眼疾手快的立刻蹲在旁边,竖着举起匕首,一旦有狼爪子趴进来,她就对准了往死里戳。

我不清楚我俩又死扛了多长时间,突然地天空出现轰鸣声。

我隔着窗户往外看看。但被森林遮挡着,我看不到具体啥情景,只知道有一束光照了过来。

我猜是直升机,心里燃出一丝希望。这一定是警方派来搜救我们的。

我把窗户打开,对着外面扯嗓子喊救命。但刚喊了一句,有只饿狼跳起来用爪子挠我。我被迫又缩回头。

这直升机开的很快,那束照在林子上方的光也很快移动开了。

我看着远去的光,听着也远去的轰鸣声,这一刻心凉到极点。我还跟妲己对视了一下。

妲己脸色很差,而且那匕首上都挂满了血,她的手更有点发抖,这是力竭前的一种表现。

我呵呵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是怎么想的。我就一个念头,就算死,也得让这些狼做陪葬。

我给自己打气,甚至也有了当勇士的觉悟。

不过形势并没我想的那么糟,那远去的直升机竟突然一钻头,又奔着我们这边飞过来。

它的光线还不再挪动的对着缆车这里照着。我不笨,立刻猜到直升机终于发现我们了。

我把这想法说给妲己听。我俩又一起苦熬。

那群饿狼其实也都察觉到这来者不善的灯光了,但它们没退,反倒凶性大发的对我们发现最后的狂攻。

直升机碍于森林,没法降落。但很快的,有一个软绳被抛了下来,竖直的延伸到地面上。

一个个黑影顺着绳索嗖嗖往下滑,他们身手都不错,还穿着暗色调的迷彩服,带着微冲。最先落下来的黑影,看到狼群后,果断的举着微冲点射。

他的枪法真不赖,立刻就打死两只饿狼,而且子弹都没伤到缆车上,其他饿狼终于怕了。

我想起一句话,夹着尾巴逃,这用来形容剩余这些饿狼,一点都不过分。它们还逃得很迅速,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附近灌木丛里。

落地的黑影都弓着身子,踮着脚拖着枪,向我们这边快速跑过来。

我和妲己都不在缆车里躲着了。我先打开门,跳了下去,这时这些人也跑到我近边了。

有个黑影还很热心的要把妲己抱下来,这我能让么?其实我身子都有点打晃了,但还是故意拦在这人身前,张开双臂,一边说让妲己慢点,一边把她实打实的抱下来。

这黑影看出我们的关系了,他嘿嘿笑了,主动跟我说,“我们是东北虎部队侦察连的,你们是……”

我心里一震。我料到警方请了援军,但没想到连这么牛的特种部队的人都调来了。我急忙介绍自己说,“我是省公安厅的刑警,警号389456。”

其实我很少说自己警号,因为读起来,这数字很容易让人想到,三八就是我了。眼前这位特种兵,听完就笑了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懂了啥。

等我再想介绍妲己时,一下子身子无力了。我看着这个特种兵的身子,觉得特别像床。

我身子一软,对他抱了过去。他直挺挺站着,任由我靠着,又理解多念叨句,“兄弟,辛苦了。”

他们又有人去缆车上,把大嘴抬了出来。

这个现场确实需要处理,但都是后话了,我们仨被这些特种兵架着,一起往直升机下方走去。

直升机又抛下来一个软梯。我顺着软梯往上看看,直升机离地少说三十米高,我心里打怵,心说自己大风大浪都熬过去了,别因为一会爬不动梯子再摔下来,那真就是折在小阴沟里了。

我看这帮特种兵还给大嘴身上系了个结,这跟内裤一样,兜着他的屁股,之后直升机上有人拽绳子,大嘴被一点点拉上去了。

我心说这招不错。而且有时候人不能太要面子,不然活受罪。

我就跟这帮特种兵说,也给我兜个内裤,把我拽上去吧。

这帮特种兵很配合,立刻行动起来。等我们都上去后,直升机全速飞走,最终停到市郊的部队里。

我们仨接受了部队医院的治疗。

大嘴比较严重,直接被医护人员推走了,我和妲己被检查一番后,都输着液被送到了重症病房。

我挺不解的,还问医生,“我自己没感觉到大碍,咋还去重症监护室了呢?”

医生不多解释。而且我和妲己被分开了,我这监护室里还专门守着一个小护士。

我自己待着无聊,就跟护士问了问情况,比如还有谁被送来医院了。护士跟我描述一个人,尤其这人肤色很黑。

我想到铁军了,心里咯噔一下,又问她,“那人在哪呢?”

护士说在急救,而且她也多透漏一句,说那人现在脱离危险了。

我挺难受的。其实想想也是,当时铁军一个人,跟一群土匪在矿地里周旋,他就算身手再厉害,也是单枪匹马,怎么可能不受伤?

我一时间见不到铁军,也只能压下心思,积极休息。

这样一晃过了一周,我终于明白医生为啥让我住重症监护室了,我的脑子绝对出了点问题,渐渐变得特别沉,就好像里面有铅粒一样。

我身体也变得不太协调了,说白了,就是不咋听使唤。

我怀疑是不是头部有淤血,但医生还是不说啥,让我放宽心积极治疗。

至于妲己、大嘴和铁军,更是甭提了。妲己和铁军都被转院了,去了省里的医院,我连他俩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而大嘴原本昏迷了好几天,最后醒来时,竟然是半身不遂和植物人的节奏。按医生的意思,要给大嘴做一个高科技微创手术,原理是在脖颈上割开一个口子,再下入一个软金属的管子,这管子被电脑控制,直接延伸到脑部,再把脑淤血的地方清理了。

我乍一听挺害怕,手术那天,我一直拖着不咋好使的身子,坐在手术室外等着。我掐表算着,一共经历了六个多小时,等大嘴出来后,我第一时间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大嘴需要几个月才能调养过来。

我就没急着出院,一直跟大嘴作伴。最后我发现医生并没骗我,大嘴确实慢慢恢复着。

我知道他会没事的,所以偶尔也敢跟他开玩笑,比如在他面前蹦跳一下,还跟他说,“兄弟起来,没事学哥这样走两步!”

另外,我跟漠州警局也没断了联系,一直打听海螺屠夫案的结案情况。

我知道海螺屠夫案有点复杂,还牵扯到了一指残这帮土匪。而最终的结案,也挺出乎我意料的。

警方把这起案子定义的很简单,只是一桩变态杀手的连环凶杀案。至于海螺屠夫到底有什么背景,还有艺术团和土匪的事,结案里只字不提。

但我也相信,这不代表警方糊涂,组织上一定出于什么考虑,把这个案子真正的东西全封禁了。

我当然不会多说啥,只是跟大嘴私下讨论时,能涉及几句。

而且自打大嘴手术后,另一个大嘴就再也没出现过。我从个人观点来考虑,隐隐担心邪叔的情况。

我更联系不到邪叔,但猜测在我们去矿地做任务时,他一定带着另一拨人,把卫海一指残的老窝端了。

这样一晃过了三个月,我和大嘴又都回到家里修养,这天晚上,我正无聊的看电视呢,副局打电话来了。

他心情不错,接通后就问我干啥呢?还说他想请我和大嘴搓一顿,地方随便我俩选。

我本来挺高兴,急忙应了下来。而且我的意思,既然副局请客,地方还是他挑吧。

我俩很快撂了电话,副局说接着再给大嘴打电话。而我看着挂掉的手机,尤其看时间都八点多了。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心说要是请客也得请晚饭吧,这次明显是临时突然想找我俩,所以才请的夜宵。

我猜又有什么事需要我俩做了。

第二章 他退养了

没一会呢,副局又打来电话,告诉我一个小时后御烧烤碰面。我一口应了下来。

我也没在电话里问太多事,心说一会见面了,就啥都知道了。我又穿好衣服,甚至倒腾倒腾自己,洗个脸梳梳头啥的。

我挺守时,算是掐点到的。当进了御烧烤,我看到大嘴和副局都来了,他俩正在大厅看着菜单。

我对这个御烧烤有印象,不过也仅是限于印象而已。因为光听名字,就知道这烧烤店消费不低,我平时那点工资,真要嘚瑟的过来大吃一顿,估计那个月生活费就得紧巴巴得了。

我跟大嘴和副局都打了声招呼,而且大嘴看我来了,就又问副局,“咱们点菜吧?”

副局示意我俩来点吧。大嘴真不客气,尤其看了这么久菜单,他心里早有谱了。

他跟服务员说,“先烤十个深海鲍,开开胃。再来三碗乳鸽粥,让俺哥仨润润肠,还有烤点羔羊肉,做点海参、山珍啥的,有硬菜就都往上一些。”

服务员唰唰记着。我听完偷偷看了副局一眼。我心说光大嘴点的这些,估计一千块钱打不住了,副局会不会吃不消?

但副局一脸笑呵呵的,压根不在乎。

随后我们仨上了二楼包房,在等菜期间,副局手机又响了,他似乎早有等这个电话的意思,看着来显,他急忙单独出去了。

我和大嘴以前都是副局手下的手下,当然知道他有多忙。我俩对这事也没觉得有啥。

而且等包房里就剩我俩时,我还偷偷问大嘴呢,“咋这次对副局下手这么黑呢?这不往死了消费的节奏么?”

大嘴阴险的嘿嘿笑了,那嘴咧的,要我说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压低声音跟我说,“圈儿,你当咱哥们傻呢?副局找咱们,绝对是有事,咱哥俩前阵破海螺屠夫的案子,就差点没命,我这叫‘新账旧账一起算’,让副局请一会大餐,也不过分吧?”

我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我也冲着大嘴笑了笑。

等副局回来后,我们点的菜陆续上了。我品着副局的态度,但我们吃了半个小时,除了喝酒,他没提半句“正事”。

我偶尔一次跟大嘴互相看了一眼,很明显他心里也打鼓呢,我心说难道我哥俩误会副局了?

这样过了没一会儿,副局手机响了,他正跟我俩干杯呢,听到铃声后,连这酒都顾不上喝了。他让我俩稍等,他急着跑出包间。

我和大嘴又迷糊了一把。不过等副局回来时,还带了一个人。

我和大嘴看着这人,全愣住了。他竟然是白老邪。不过此时的白老邪,变化很大。

印象中,他往往哭丧个脸,现在却看着我们,微微笑着,甚至也变得健谈,主动跟我和大嘴说,“两位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我和大嘴是挨着坐的,我哥俩都拿出有点不适应的架势,大嘴更是低声念叨一句,虽然声小,我却听到了。

他说,“邪叔咋了?不会是中邪了吧?”

但白老邪都问话了,我俩也不能不回答。我还赶紧喊服务员,让她再上一套餐具。

等我们四个都落座后,我还看到,白老邪左胳膊一直耷拉着,左手上还带着一只黑手套。

我怀疑他这只胳膊是不是受伤了,甚至往深了联系,会不会跟他前阵在卫海的经历有关呢?

我们先一起喝了点酒,我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就问他几句。

他说的挺模糊的,只告诉我们,他确实带着一拨警力,把土匪窝给捣了,伤亡挺大的,尤其那土匪窝里,有几个人最后来了自爆。

我没参与那次行动,但凭自己对一指残那些人的了解,我能肯定白老邪他们啃了硬骨头。

白老邪还告诉我们,他从省厅过来的,刚下车。

副局听完立刻“抱怨”一句,说他想接站来了,老白就是不让。

我没理副局,反倒很关心的问铁军和妲己怎么样了?

白老邪脸色稍微有点沉,跟我们说,“他俩还在康复中,目前也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可能还要等一个月才能出来,跟你们见面。”

我听完反倒更加担心,不过也知道,既然是封闭的环境,我想见他们,很难。

白老邪和副局很有默契,他俩一转话题,瞎聊起来。而且副局是一个酒桌老手,非常会劝酒。

他跟我们左走一个,右干一个的,我们很快都面红耳赤了。我也没那精力多琢磨啥了,真就是跟他们仨一样,敞开了喝。

等快到午夜,我们才喝完。副局跟白老邪一起走的,那意思让邪叔跟他一起住,也算尽一尽地主之谊。

我和大嘴勾肩搭背走的,还一同叫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我问大嘴对今天的事怎么看?大嘴喝的有些大,呵呵傻笑,回答说,“好看!好喝!好吃!”

这三个好,让我知道,在这股酒劲上,我问他是问不出个啥来。

我让出租司机先送大嘴回家,半路上大嘴捂着肚子,喉咙作响,似乎要吐。

这把出租司机吓坏了,他还不客气的跟大嘴说,“兄弟,你可悠着点,大半夜的我没法洗车,不然你一吐,我这一晚上生意全黄摊子了。”

大嘴揉着肚子,这让他好过一些。他回过劲后,还反驳出租司机说,“哥们你傻啊?我能吐么?我舍得吐么?告诉你,我这肚子……”他轻轻拍了几下又说,“这里面装着上千块的东西呢,我瘪到肚子烂了,也不吐的。”

出租司机拿出不信的眼神看了看大嘴,而我一合计,可不是么?那十个深海鲍,几乎全被大嘴吃了,全凭这个,他这肚子就值钱了。

这样没多久,出租车到大嘴家楼下了,我让出租车等着,把大嘴送上楼。

我以前就对大嘴家这个单元楼挺不解的。这里的物业不太好,收拾卫生的很懒。但我发现他家这个单元的楼梯扶手很干净,跟地面几乎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与对比。

我一度想,到底是哪家人这么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把扶手擦得这么干净,而今天我这么一送大嘴,突然发现,我找到这名雷锋了。

大嘴上楼时,也不管我扶不扶的,他自行往扶手上靠去。贴着扶手借力,一步一步往上走。

笨寻思,大嘴这么大的身板子,几乎用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扶手上,这么走下去,扶手能不干净才怪呢。

我本来不想让他这么做,问题是,我拽不动他。

最后我送完他自行下楼时,我稍微犹豫一下,又果断的扶着扶手下去的,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刚被大嘴擦完了,我不能不捧场吧?

等坐回出租车,我又让司机直奔我家。

半路上,我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我第一反应,这大半夜的,会不会是搞传销的或者啥骗子呢?

我没接,等手机响了十声自动挂了后,很快又有一个短信过来了。

短信说它是白老邪,一会要去我家坐一坐。

我这才明白,这是白老邪的电话。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白老邪还用手机呢。这也是这次见到邪叔后的另一个新鲜事。

我回了句,好。

到家后,我虽然不想收拾,却还是简单打扫一番,不然我这种纯屌丝,家里平时有点乱。

我又沏了一壶清茶。刚忙完这些,有人敲门。

我以为白老邪跟副局一起来的呢,没想到门口只站着邪叔。

他看着我笑了笑,这就主动往里进。我跟他一起,坐到客厅里。

白老邪自行喝着茶。而我也说不好自己什么感觉,总觉得跟白老邪独自待在一起时,我有点不习惯和瘆的慌。

白老邪察觉到我这态度了,他放下茶杯,盯着我说,“圈儿,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他这是不再藏着掖着的节奏,问题是,他叫我圈儿而不是小圈子。我总觉得眼前这个白老邪,不是我认识那个白老邪。

而且一时间,我想到好多问题,也不知道从哪个先问的好。

白老邪看我表情那么纠结,他主动往我这边探了探身子,先指着自己说,“那你先说说,我到底多大岁数?”

我回忆着,也忘了铁军说没说过白老邪的年纪了。但看着他一脸褶子,外加满头白发的,我想给他面子,就回答说,“邪叔,我估计你也就七十岁吧。”

我想的是,要是白老邪接话说他八十啥的,我也能拍马屁的再来一句看着真年轻这类的话。

谁知道白老邪摇摇头,让我再猜。

我又一路高走,最后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问他,“难道八十五了?”

白老邪看我是真猜不出来啥了,他一叹气,伸出四个手指,跟我说,“其实你们总叫我邪叔,但我比铁军还小呢,真正年纪还不到四十岁。”

我诧异的啊了一声。这一刻脑袋还像被电流集中了一样。

我看白老邪说的这么严肃,不像跟我开玩笑。我又打心里措措词,试探的问他,“那你去医院看过没有啊?”

我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呢,这让他显得很老。

白老邪也品出我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摇摇头,说他这情况不是得病,而是透支引起的,更因为它。

他说完把左手举起来,把上面的手套摘了。

第三章 告别礼物

我曾猜到了,白老邪这手受了伤,但没想到这么怪与这么严重。

他左手的无名指齐根断了,而且在断口处还被扣了一个小玻璃罩子。也因为玻璃罩是透明的,我顺着往里看,能看到断面处还有一个深入进去的小洞。

白老邪还把左胳膊的袖子撸起来。他整个小臂更没法看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缝过的迹象,甚至有些地方还都结着血痂。

我心里波动很大,连酒都醒的差不多了。我总觉得他无名指断处的小洞是人为弄出来的,不然也没听说谁的手指是中空的。

我实在猜不出来这里面的猫腻,索性直接问他。

白老邪盯着我,先提醒了一句,“圈儿,你是正规警校毕业的,虽然科班出身,但并不代表能把这世界上的武器全了解得到。”

随后看我专心听着也不接话。他继续说,“除了传统枪械与冷兵器,现在还有很多科技类武器的存在,比如集束、超声波、次声波、微波等。它们这类武器的外形也打破传统枪械的样子,甚至一个喇叭形状的看似玩具的东西,很可能是一件杀人利器。你懂我的意思么?”

我倒是对科技类武器略有耳闻,问题是也真被邪叔说中了,我对更深的了解不多,但这一刻我开动脑力,又联系着他这只被手术过的左胳膊。

我试探的问,“难道你这胳膊里以前藏了一个武器?”

白老邪怪笑了笑,说他具体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武器,但一旦他小胳膊发力,让肌肉组织紧绷时间持续过五秒钟,这武器就会启动,从他无名指上射出一种声波来。被击中的人,轻者昏迷,重者脑痉挛死亡。

我回想起一件事,就是一度救我的那个神秘枪手。现在一看,这人一定是邪叔了。

我冷不丁不知道说啥好了,又想当面谢谢他,但又有个想法告诉我,还是不谢的好。

我这么一纠结。白老邪把袖子放下来,把左手手套戴好了。他叹口气,说这武器长期安在他胳膊里,虽然定期吃药,还造了部分的人造骨骼,但还是让他身子出了很大的排斥反应,每次发射声波弹,他心血管等地方更会难受好一阵子。

我猜这就是让邪叔变老这么快的原因吧。而且既然他能把这种大秘密跟我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又问他,“大嘴体内的邪叔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科技手段能让白老邪远程遥控大嘴么?”

白老邪诧异的看我一眼,似乎是猜不到我为何知道这事的,他想了好一会儿,明显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我。

我怀疑他有啥顾虑,怕我听到后,对我有不利的影响,反正最后他点了我一句,说那个邪叔不是他,而且那个邪叔认识我们所有人,我们却不认识他。他偶然的过来,也会在某个时间偶然的离开我们。

我反复品着这话的意思,无奈自己智商不够用。

白老邪不再多说他的事了,跟我又随便聊聊,喝了两壶茶。我怀疑白老邪动了什么手脚,因为喝完茶,我困意十足,甚至当着邪叔面,我扛不住的沉沉睡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到第二天上午了。白老邪也走了。

我使劲揉着眼睛,也绝对因为喝酒喝得,我眼睛有些不舒服。我想再懒在沙发上躺一会儿,谁知道无意间的一摸,发现有个新裤带放在自己身边了。

这裤带不是啥名牌货,却很怪,质量也杠杠的。

我摸着材质,我对这方面识货,发现是纯鳄鱼皮的,而且在裤带中间部位,鳄鱼皮中还有夹层。

这夹层并排镶着三个空弹壳,每个弹壳里都藏着一支小注射器。

这注射器堪称迷你不说,内部还带着淡蓝色的液体药剂。我猜这是邪叔留给我的。我急忙找到手机,给邪叔打了电话。

好半天邪叔才接。他也猜到我为啥要找他,主动跟我说,“圈儿,这裤带你以后系在身上吧,也记住了,那三支针,在保命时刻,可以注射,而且是脖颈注射或者腿根注射。”

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这种注射方式本身就很猛。我问这药是啥,白老邪嘿嘿笑着不回答。随后他又叹口气,说一个人从生下来开始,不管读书也好,锻炼身体也好,其实就是为了那短短十几年的黄金奋斗期,之后人老了,都会不中用了。

我能从这话品出白老邪的一个想法,我问他,“是不是以后不做警察了?不然他为何接受手术,把左胳膊里的武器拿走呢?”

白老邪不置可否,又把电话挂了。

我再打过去,提示关机了。我看着手机,隐隐有种难受感。

我愣了好一阵子。等到了中午,我去大嘴家,要跟他一起吃午饭。

大嘴刚醒,显得很疲惫,尤其又张开他那河马一样的大嘴打哈欠。我问他咋这德行了,尤其昨天就喝了一顿酒,不至于啊。

大嘴跟我说,昨天后半夜,邪叔找他来了,他还恍恍惚惚记着,在他睡着后,邪叔又把他叫醒,跟他“聊天”来了。

我总觉得白老邪身上还有秘密,但我肚子太饿了,没急着较真这个。

我把大嘴强行拽起来,让他洗漱后,我们一起去外面对付一口。而且细算算,我和大嘴歇的时间够长了,也该上上班了。

我给省里和副局都打了电话。意外的是,几天后,我和大嘴被一辆军车接走了。

我俩来到漠州附近的部队,还有三个特种兵接待了我们。

我认识他们,就是从直升机下来,击退狼群救了我们的其中三人。

我对这三人印象很好,客气一番后,还知道他们的代号了。一个叫螳螂,一个叫丑猫,另一个更怪,叫野猪肘。

我品着他们外号,只发现丑猫这人长得不咋地,应了丑这个字,其他的,我看不出啥来,也不知道他们为啥叫这种外号。

他们仨的意思,接下来一个月,他们仨将陪伴我和大嘴,做一个培训。

我本来没放在心上,心说以前也有过培训的经历,说白了,锻炼下体力,再去教室喝着茶水听听课啥的。

我和大嘴一口应了下来。结果呢,我发现他们仨耍滑了,更准确的说,这是一次魔鬼特训。

第一天我们五个都扛着近二十斤重的装备,跑了少说三十公里。我们不是一口气跑下来的,不然得累死。

反正跑一会歇一会的,但等到了晚上,我和大嘴憔悴的不行了,一起几乎用拖着身子的方式回到住的地方。

我心说被这三个畜生如此蹂躏过了,晚饭也该吃点好的了吧?

谁知道他们仨端来扣着盖子的餐盘。等摆满桌子,我和大嘴按耐不住依次把盖子掀开后,看着里面的东西全呆住了。

大嘴更是念叨句,“妈了个蛋的,晚餐不会是吃这个吧?”

他们仨点点头。而我看着这些不能称为食物的食物,心里念叨着,白蚂蚁、蚯蚓、蝎子、蜈蚣、肉蛆、蟑螂、老鼠……

他们仨也不等我们了,全都摸出匕首,各自选择喜欢的餐盘,小心翼翼的伸手抓过去。

就说丑猫吧,他还拿了一个半活不活的蝎子,一边用匕首把蝎子的毒尾巴尖切掉,一边跟我和大嘴说,“两位老弟,看着点,这毒尖不能吃,但其他的地方,是美味。”说完他就把蝎子放到嘴里,嘎巴嘎巴咀嚼上了。

大嘴呵呵笑了。我则一脸严肃。

我俩试图逃跑,不过他们有三个人呢,还他娘的全是特种兵,我哥俩体力不支,外加也真打不过他们。

最后又被他们按在饭桌前。他们仨还都演示了各个食物怎么吃。

他们也算仁义了,让我俩自己选。我知道,自己不吃这顿晚餐是指定不行了。

我纠结老半天,和大嘴一起选择了老鼠。但我俩这种举动遭到他们仨的吐槽,他们还一致认为,蚯蚓肥腻,是这些食物最美味也最有营养的……

这样特训了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五个每天指定有一顿肯定要吃这种怪食物,外加他们仨还给我和大嘴吃药。

这药没说明书,我和大嘴吃完身子总会有些发热。等到了下半月的一天早晨。

我以为我们又要爬沟、翻墙、跑马拉松呢,他们却带着我俩来到一个很偏僻的院子里。这院子也在军队中。

我观察院里,发现有吊起来的沙袋,还有人形木桩子。

我们五个先聚在沙袋前,螳螂还指着沙袋跟我俩说,“你们的身手太一般了,执行某些任务时,很危险。”

我觉得他这话只对了一半,我身手不行,但大嘴变身后很了不得,尤其施展捏蛋神爪,简直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境界了。

但我也奇怪,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尤其我俩往上还睡在一起,那个大嘴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怀疑是不是邪叔那晚找大嘴后,做了什么事呢?

我琢磨到这儿的时候,螳螂举起他双手,又跟我俩说,“我先说自己的特长,就在这双手上。”

我和大嘴一起观察着,我除了觉得他手很黑很丑以外,并没觉得有啥。

我和大嘴都没接话,这时螳螂一笑,突然有行动了。

第四章 白鲨号

螳螂整个身子往下一沉,我也看不出来他蹲的是不是马步,他又举着双手,用食指对准沙袋,狠狠戳了过去。

伴随嗤嗤两声响,沙袋上漏出两个小洞,这是被他食指硬生生弄出来的。细沙还从小洞溢出,跟两股水流一样。

螳螂一点伤都没有,又板正的站好,问我们怎么样?

其实冷不丁看到这个,我肯定被震慑住,但铁军就会这种功夫,也在我面前施展过,我对此见怪不怪了。

大嘴恩恩两声,最后在螳螂追问下,他应付了一句,“马马虎虎吧。”

螳螂本来笑呵呵的脸突然沉下来,他几乎喊着问,“什么叫马马虎虎?知道不,老弟,中国的武术博大精深,但最精髓的就是把浑身力量集中到一点上。”

没等螳螂再说啥,大嘴抢话了,说这就是所谓的点穴,对吧?

丑猫和野猪肘一直旁观着,这时看着我和大嘴的态度,丑猫对螳螂摆手,那意思你可以歇歇了。

他又往前走一步,来到我俩面前,接话说,“看得出来,你俩对点穴不感兴趣,其实那东西也难练,半个月很难有所突破,这样吧,你们再看看我的。”

就凭这话,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三人要教我俩搏斗的一些招数。

丑猫还把他的双手举了起来,让我和大嘴仔细看。

我俩都研究着,问题是,看不出啥猫腻来。大嘴还时不时瞥丑猫一眼。

丑猫突然显得有点失望,说我俩真不识货。随后他喊了句看好了,就猛地往沙袋那里凑去。

我跟丑猫认识有半个月了,但这一次,我头次发现,他动起来这么快。

他扭动身子,用双手对着沙袋一顿猛抓。在几次抓扯下,沙袋裂开了,里面的细沙哗哗往外流。

我和大嘴看的一愣,我第一反应,那些农村大老娘们打架时也会乱挠人,但丑猫这双爪子,可比那些大老娘们强悍多了。

大嘴更是一变表情,面露喜色的说,“这个厉害。”

等丑猫停手时,这沙袋已经不是沙袋了,因为沙子全在地上,挂着的只是一个瘪瘪的空囊罢了。

丑猫借此又说上了,他拿动物举例,说人类从动物厮杀和捕猎的过程中,绝对能学到很多东西,比如这爪功,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

大嘴连连附和,我算看出来了,他对这种招数动心了。

而我还是兴趣不大,尤其我偷偷看着自己这双手,心说从小就有不少人说我手漂亮,这要练出十根黑指甲,岂不是亏大发了?

野猪肘看着我,最后带我来到人形木桩前。他是个不善言语的人,所以默不吭声的脱掉上衣,撸起袖子,露出他的两个胳膊。

我看到他胳膊肘比一般人的要粗大。他默默对着木桩攻击起来,而且全用的胳膊肘。

毫不夸大的说,我简直跟听了一顿鞭炮声一样,木桩子更像海上一个漂泊的孤舟,左右疯狂摇晃着。

等野猪肘停下攻击时,我看到这木桩子伤痕累累,很多地方都出现裂痕了。

我学习自由搏击时,就听教官说过,胳膊肘是人身子最硬的骨骼之一,而野猪肘就把这最硬骨骼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了。

我打心里算计一番,这三个特种兵,施展的是三种不同的绝活,而且我肯定要三选一。

我最后偏向于肘击,心说这东西至少不会让手变丑。

我和大嘴又分别“拜师”,一天天的勤加苦练,而这么一来,没螳螂什么事了。他原本拿出无聊的样子,来回客串当观众。

他也会趁着我俩教官不在时,偷偷再问我们,学不学点穴。但我和大嘴还都拒绝了。

我承认螳螂是个奇才,这辈子真就是个当特种兵的料儿。在最后几天,他还想了一个损招,非要传授给我。

这招说出去有点下三滥,他教我如何用舌头含住一口唾沫,然后把这唾沫送到上牙床附近,再借着猛吐的力道,把唾沫喷出去。

其实这根本没啥杀伤力,但关键是,这唾沫奔的是对方的眼睛。

我本来学习野猪肘的肘击,就要求近身搏斗,再加上如此近距离下用唾沫攻击对方的眼睛,这两者简直是绝配。

我也就吐唾沫的事问过螳螂,“有什么办法能同时吐中对手的两只眼睛么?”

螳螂摇摇头,回答说,“除非有两个舌头。”

我没太强求,心说能让敌人瞬间变成独眼龙,让他视觉受到干扰,这也够了。

在特训一个月整后的一天晚上,他们仨估计是跟炊事班打了招呼,特意弄了一桌酒席。我们五个坐在屋里喝上了。

他们仨告诉我俩,特训结束了,明天我俩要离开军队,回到省里工作了。

我冷不丁有点舍不得他们,但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一晚我和大嘴喝了很多,尤其这次的酒,还都是二锅头。

我俩最后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大嘴是彻底呼呼睡上了。

我迷迷糊糊的,中途醒了。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被这野猪肘背着,正赶夜路呢。

这时丑猫也背着大嘴,而螳螂在前面带路。我不知道这是要去哪,就随口念叨句,“咱们干吗去?”

野猪肘吓了一跳,螳螂立刻转身看我。

他也念叨一句,“喝这么多还没醉,有你小子的。”

我嘿嘿笑了,但没等再往下接话呢,螳螂就凑过来,对我脖颈来了一下子。我彻底晕了。

晕前我唯一的反应是,他娘的螳螂,敢打老子,醒了我要跟你单挑。

我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再次醒来时,我睁眼什么都看不到,眼前黑乎乎一片。

我能感觉到,自己处在一个很封闭的空间里,这里面还飘着一股腥乎乎的潮气,我整个人还一上一下的微微摆动着。

我心说咋回事?自己躺在船里么?我嘴巴还被封了一截胶带。我抬起手,把胶带撕了。

我一边扯嗓子喊了句,一边这就要想法子离开这封闭空间。

但我找不到门,也察觉到自己似乎被困在一个柜子或类似棺材的东西里。我吓住了,本想用拳头使劲砸,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敲。

我停住砸拳的举动,很快的,我右侧露出一个空隙,外面的人把一块板子卸了下来。

他还把手伸进来,我拽着他的手,又费劲巴力好一通,才让自己一点点钻出去了。

我看着这人,拿出一脸诧异的表情。他看着像铁军,不过下巴比铁军的要尖。

我问他,“你是铁军的弟弟?那你叫铁啥?”

这人嘿嘿笑了,说什么弟弟不弟弟的,他就是铁军。

我肯定不相信了,但铁军又解释几句,说他之前受了很重的伤,不仅动手术了,还做了微整形,才最终勉强没死没毁容。

我不知道说啥的好了,顺带着我四下看了看。这里很黑,不过也有点小光线。

我品出来,这似乎是一个船的仓库,而且仓库很大,说明这船小不了。

我想问点话,铁军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又指着另一个长条箱子,带我一起凑过去。

我原本就被困在这种长条箱子里,而且这箱子分上下两层,我被困在下层。

这下层一看就属于暗格,换句话说,我们是用这种法子,偷偷上船的。

铁军忙活一番,把身边这个箱子的木板打开,我俩一起配合,把大嘴从里面拽出来了。

我看着大嘴,他没啥反应。我本来挺担心,心说这爷们不会是被闷坏了,直接昏了吧?

但他嘴上也封着胶带呢,我顺手摸了一把,发现全是哈喇子。我立刻搓搓手,又暗骂一句,心说哪有昏的人流这么多哈喇子的呢?这小子很明显是很踏实的睡着了。

我对他这么不走心,一点招没有。我和铁军把他嘴上胶带弄下去了,又把他摇醒。

大嘴冷不丁没我的觉悟,还问我,“咋回事?省电啊,咋不点灯呢?”

我其实也不知道太多的事,索性没回答啥。铁军倒是一直看着大嘴嘿嘿笑,把他整容经过先说了说。

大嘴原本边听边应着,等他发现我们仨都在船上仓库中时,他忍不住了,嗖的一下坐起来,还念叨句,“卧槽啊,咱们在哪?”

铁军急忙捂住大嘴的嘴巴,还轻轻嘘了一声,静静品着仓库外的动静。

等确定没人发觉到我们后,他跟我俩随便说了两句,都是关于我们分别之后的事。而且他提到了妲己,说她已经回到省厅了。

我和大嘴都没啥叙旧胡扯的心情,因为都明白,现在有任务了。

而且当我得知妲己没来时,放下心,还让铁军说正题吧。

铁军压低声音,嘿嘿一笑,之后说了另一些事。

他告诉我们,这船叫白鲨号,不是警方的船,而是属于个人的。现在有一个棘手的事,警方要抓捕一个重犯,他有个外号叫泥鳅,而且他这外号也没叫错,不仅在收网时逃脱了,还上了这条船。

至于这白鲨号,面上称是一条远洋渔船,出远海钓鱿鱼的,其实它更主要的是做偷渡的买卖。

按铁军掌握到的资料,这船上除了水手外,还招揽了十九名乘客,这些乘客都有问题,不然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偷渡了。

他们都乘坐白鲨号,到了公海后,有其他国家的渔船过来接应,到时白鲨号再转航回来。而我们仨这次就是要赶在这些乘客转航前,把泥鳅找到,并抓捕回国。

我和大嘴很认真的听着,我也明白我们这次任务具体做啥了。但铁军说完这些事后,我有个疑问。

我心说既然知道泥鳅在这船上,在开船前警方把他逮住不就得了,为何还这么麻烦的非要开船后,把我们仨派过来抓人呢?

我问了句,铁军冷冷看着我,回答说,“圈儿,你以为警方不想开船前抓人么?问题是,我们不知道泥鳅具体长什么样……”

第五章 扒皮

我看着铁军,这一瞬间表情都僵住了。我心说这是开什么玩笑?我们连嫌犯啥样都不知道,怎么抓?难不成在白鲨号上逮住一个人就问,你是不是泥鳅?

大嘴也一脸蛋疼样儿说,“铁哥,这很难做啊。”

铁军也拿出深有体会的样儿,叹了口气,不过他刚才并没说全,这时又提供了目前唯一知道的线索。

他说,“泥鳅的真实姓名、外貌体征这类的,咱们是一无所知,但他有两个区别于一般人的地方,一是他大脚趾头得过很严重的性病,现在虽然好了,却结痂了。另外他的那玩意儿做过纹身,上面有刺刀的图案。”

我听完表情再次僵住,大嘴又念叨说,“这人……很疯狂!”

但话说回来,我觉得这么一来,这案子查起来就容易的多了。我们只要留意这十九个人的大脚趾,就一定会有发现。

大嘴想的更深,多问铁军,“等抓了人,我们是不是还得夺船,不然还有什么办法让白鲨号返航?”

铁军只强调这是后话了,现在先不提。

我们仨总不能一直躲在仓库里“闭门造车”。铁军说要带我们伺机爬到甲板上,还要想办法变成偷渡中的一员。

我很头疼,笨想想,要我是船长,突然发现三个逃票的,我能立刻把这三人绑住并抛到海里去。

我偷偷看了铁军一眼,他似乎没我这些顾虑,反倒拿出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

我们离开仓库时,大嘴还吐槽一句,说警方为啥不能给咱们买个“票”呢?

铁军回答是,票价几十万一人,太贵了。但这绝对是铁军调侃的话,其实要我说,想在白鲨号上偷渡,不仅仅是有钱这么简单。

这仓库就在白鲨号底舱中,我们警惕着,顺梯子往上爬。我们没直接从出入口上甲板,铁军带着我俩饶了一会儿,最后又从一个暗格爬到一个甲板上的一个舱室里。

这舱室明显是个临时的储物间,窗户都是木质的。我们凑到窗户前,铁军微微发力,把窗户无声的打开一条缝隙。

我们顺着往外看。我也是真没想到,刚往外一看,就发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远处有一个拴铁链子的木柱子,这时柱子旁站着两个人,他们都穿着水手服,正合伙用铁链子勒一个人呢。

这人靠在木柱子上,估计已经被勒了一段时间了,他脸色青紫,脖颈上都被勒出环形索沟了,舌头更是伸了出来,舌尖挂着一截截的唾沫糊。

一看就知道,这人必死无疑了。或许他最后的生命都进入用秒来及时的阶段了。

那俩水手一点都不怜惜,反倒还加重力道,让胳膊绷得鼓鼓的。

我们仨不敢动窗户了,大嘴更是忍不住的把手伸过来,搭在我肩膀上,我能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力道。

铁军无声的对大嘴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要觉得残忍,你可以背过身去不看。

大嘴没多说,行动上却一侧头。

我倒是扛得住,继续往外看着。大约又过了一分钟,这俩水手松劲了,伴随着铁链子一松,那人整个身子一软,靠在木桩子,瞪着发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前方。

俩水手也都累了,其中一个嚷嚷着,“有烟没?拿出来爽一爽。”

另一个应了一声。我发现这水手还挺阔,抽的竟然是中华。他俩一边抽一边念叨上了。

我听来听去都明白了,他俩之所以杀这个人,是因为这人太懒了,手脚不勤快不说,还总拖后腿。

我看那个尸体的打扮,也不像是水手,真不知道这懒不懒的,为何又给他招来杀身之祸呢?

但这俩水手并没说的太细,等洗完烟了,其中一个指着尸体说,“听说这家伙在瑞士银行有账号,他死了,这钱咱们能不能想办法取出来?”

另外的水手一耸肩,随后跟同伴说,“别他妈想那些了,来,动手再来一下,然后收工了。”

他俩又忙活起来。一人把尸体平放到地上,另一人从腰间摸出匕首。这匕首看着跟一般匕首有点不一样,尤其后面镶着挺大的一个环。

我怀疑这就是水手刀的一种。那水手拿着匕首,对准尸体的脑顶上,弧线的划了一刀,随后这俩人一起动手,一点点把尸体的皮给扒下来了。

那场面我一度不敢看了。我记得在深川时,看过饭店外面挂着被扒了皮的狗,但再怎么血腥,那是狗,而眼前这个,是一个刚死的人。

这尸体没了皮,血管、脂肪层、红红的肌肉组织全露了出来,尤其五官中的眼睛,异常的明显。

铁军趁空扒拉我一下,又对着窗外比划几下。我猜他在告诉我,这俩水手扒人皮很熟练,绝不是新手。

不到一刻钟,整张人皮就被扒下来了,那俩水手还把尸体的大拇指和食指全切下来了。

随后他们留着人皮和手指,合力把剩下那尸体抬起来,对着甲板外抛了出去。一个水手还念叨句,“便宜那帮深海鱼了,又是一顿大餐。”

他俩又找来水桶,把地上的血清理一下。

我看到这儿,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心说这俩冷血杀手终于忙活完要走了,我们仨憋了这么久,也能出去透口气了。

这时候,我身后传来很轻微的噗的一声。我扭头一看,大嘴板正站着,但一脸歉意,紧紧捂着屁股。

我知道他放屁了。我也不知道说啥好了,心说在这关键时刻,咋就不能憋住呢。

外面两个水手里,有一个的耳朵很灵,他猛地顿了下身子,又站起来,往这边看过来。

另个同伴不明所以,问了句,“你他妈咋了?”

这水手指着我们所在的舱室,回答说,“那里面刚才有动静。”

我心里连连叫糟,而且我们仨到现在为止,并没拿啥武器。一会真要跟这俩水手搏斗的话,明显不占便宜。但我握紧拳头,随时准备扑出去。

这水手还立刻有要过来的架势,但他同伴一把将其拽住了,念叨说,“你就爱瞎操心,跟你说,这船上的耗子多了去了,你抓的完么?再者说,先留着这些耗子,万一哪天咱们想尝鲜了,可以现抓现吃。”

这水手稍一琢磨,嘿嘿一笑,就把这事放下了。

不久后,他俩转身离开。我们仨也能松懈一下,至少低声交谈了。

大嘴先跟我和铁军说,“这一船的水手跟海盗有什么区别?”我赞同大嘴的说法。铁军只是笑了笑,并没深说什么。

随后他摸着兜,拿出三条口香糖,分给我和大嘴了。

我看着这口香糖的包装,没有牌子没有任何信息,我心说这口香糖哪来的,不会是假冒伪劣的吧?

我举着口香糖,看了看铁军。

铁军让我和大嘴都嚼着,别的不用管,而且还特意嘱咐我们,“口香糖软了后,就送到后牙床附近,千万别吐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怪,另外这口香糖入口后,口感很奇特,软的很快不说,还有种嚼不烂的劲儿。

我们又稍作整理,就把木窗户打开,依次出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这时还能闻到很浓的血腥味呢。

我们三双眼睛四下看着,确定这是船尾,四周一片汪洋大海,也没啥外人。

铁军带着我们偷偷往船中央走去。没多久,我视野面开阔了,发现这船上,不仅有水手在干活,还有身着便装的也在做着各种工作。

我有点懂了,心说这帮偷渡客其实也不是啥贵宾,上了贼船,就得听贼的指挥了。

我问铁军,我们总这么乱逛也不是办法,接下来咋办?甚至怎么样的能公开成为偷渡客的一员?

铁军默默想了想,他答非所问的指着一个甲板出入口,跟我俩说,“看那意思,这里应该是客舱所在地,咱们先去这里转悠下,选个窝。”

我发现铁军真嫌麻烦不大,但大嘴支持铁军这种决定。我也妥协了。

我们仨直奔出入口,在我们往下走的时候,有一个穿便装的偷渡客,正抱着一个木箱子往上来呢。

我们仨跟他撞到了,这偷渡客愣愣看着我们。

我心说坏了,他一定觉得我们面生,但铁军不管那个,推了偷渡客一把,念叨句,“让开!”

我们仨跟他擦肩而过时,他还放下箱子,扭头继续看着我们。

等来到客舱后,我发现这就是下等舱,一共有三十多个铺位,都是上下铺那种。

有一多半的铺位上都铺着草甸子还有很破的麻布枕头,这说明有人住了。

铁军打量着,最后指着一个角落里并排的两套铺位说,“那里不错,就那儿吧。”

我们仨往那边走,途中铁军看着哪个铺位的枕头和草甸子干净,就顺手牵羊的拿过来。我和大嘴随后也效仿着。

等我们正忙活着铺床铺的时候,客舱门口有脚步声,还很密集。

铁军扭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我俩都显得有些严肃。

很快的,门口出现一群人,其中一个我们认识,就是刚才抬箱子那位,其他的都穿着水手服,站在最前方的那个穿水手服的人,面相还很狰狞。

他左眼是瞎的,甚至整个眼眶都凹进去有萎缩的架势了,另外他脑门上还斜着有一排伤疤。

这伤疤貌似被咬出来的。我一下想到鲨鱼了,估计这人曾在鲨鱼嘴里九死一生的脱险过。

我们两拨人互相看着,沉默着。之后抬箱子那位,跟独眼这人说,“船长,就是他们仨。”

独眼船长没回应他,反倒突然狞笑起来,配着他的表情,我看着直瘆的慌。

独眼船长用尖尖的破锣声调,跟我们仨说,“三个崽子,哪冒出来的?不知道搭白鲨号的顺风车,下场会很惨么?”

第六章 过关斩将

独眼船长一说完,他身后的手下就有动作了,要整体压上。

我和大嘴很敏感的往铁军身旁靠了靠,我知道,这些人要把我们弄下船,而且往不好听了说,很可能把我们仨扒皮抛尸。

我们仨对付这一帮人,我真的没信心。这时候铁军倒还那么镇定,还扯嗓子问,“就因为我们仨是偷偷逃上船的,所以不容我们?”

独眼船长跟野兽一样,咧嘴抱怨一声,又接话说,“这是老子的船!你们偷上来反倒有理,这还有法律么?”法律两个字,船长还特别加重了语调。

而我听完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心说这独眼老犊子真不嫌臊得慌,亏他好意思说法律,刚才他两个手下杀人扒皮时,想过法律么?

但我没接话,只是看着铁军。

铁军听完拿出很嘲讽的样子呵呵笑了。其实他也不打算在这问题上跟独眼船长死磕,又一转话题说,“白鲨号一年半载的就出一趟海,实际上是给罪大恶极的凶犯提供偷渡的便利,无奈收费死高,我们哥仨刚刚好不容易逃出来,是没有钱,但为了保命,只能行此下策,偷上船了。”他顿了顿,拿出几乎高八音的分贝又强调,“不过我们有力气,白鲨号出趟远海,会遇到各种危险,有我们仨帮忙,多多少少会保障一些!”

独眼船长刚听铁军说一半就皱起眉头。只是他只有一条眉毛,这么一皱,显得既凶又滑稽的。

他很在乎的问了句,“妈的,你怎么这么清楚白鲨号的底细?”

铁军一冷笑,从我和大嘴中间挤过去,故意往前走了两步,继续说,“我们仨是一指残的手下,前阵我们老窝被死条子端了,还到处抓我们,操他妈的,我们被迫无路可走,必须要逃到海外。”他又给独眼船长作个揖说,“希望您老高抬贵手,帮我们哥仨一把。”

独眼船长表情反复变了好几次,很明显他琢磨着铁军的话,而且我发现他消息挺灵通的,竟知道一指残的事。

独眼船长念叨说,“我虽然没跟一指残接触过,但那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又望着我们问,“你们怎么证明是一指残的人呢?”

独眼船长身后的水手里,还有一个矮矮的白胖子。虽说这人长得看似很萌,但他一举一动间都露出很浓的暴气。

白胖子一看就跟独眼船长的关系很近,他也不用请示,直接接话说,“我也知道一指残,他的手下都有纹身,你们有么?”

我傻眼了,而铁军立刻把上衣解开,露出胸口。这胸口上有一个纹身,不过纹身中间还有一个伤疤,这把纹身整个图案毁了。

独眼船长那些人又把精力放在我和大嘴身上。铁军对他们一摆手说,“我是大当家的扶保柱(四梁八柱之一,大当家警卫),而他俩都是马仔,级别不够,还没纹身。”

白胖子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信没信铁军的话,但他又问铁军,“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你是不是正牌的?)”

我能感觉出来,这是当土匪的黑话,我是一点都不懂,但这并不能难道铁军。

他一抱拳,还特意往左肩膀靠了一下,回答说,“地上有米,唔呀呀,有根底。(老子不仅是正牌的,还是老人。)”

白胖子继续说,“拜见过阿么啦?(你拜谁为师?)”

铁军一挥手,“房上没瓦,非否非,否非否!(你不是老大,所以不跟你多墨迹!)”

独眼船长原本默默听着,这时接话说,“甩蔓!”

铁军指着自己,“灯笼蔓(姓赵)。”又指着我说大嘴说,“龙子龙蔓(孙姓),古月蔓(胡姓)。”

我打心里佩服铁军,心说他肯定恶补过,不然咋说的这么溜。另外我对白鲨号的这帮人也刮目相看,觉得他们懂得也不少。

独眼船长跟白胖子互相看了看,白胖子使个眼色,那意思信了我们。

我捕捉到这信息了,心说舒缓了一口气,但独眼船长不好打发,反倒摇摇头说,“会几句黑话并不代表什么,我听说一指残手下,哪怕是入伙的马仔,都要在身手上有过人的地方,这样吧,你们仨亮亮身手,要是这也没问题,我让你们留在船上,身份嘛,一半算客人,一半算我的手下。”

铁军带头,我们仨都冷笑一声。独眼船长又对手下说,“把黑牛带过来。”

我冷不丁有点懵,心说黑牛?他这船咋跟农场一样,出个海,连牛都备着,另外我以为他要我们仨一会斗牛呢。

谁知道几分钟后,甲板出入口那里传来咣、咣的声响,随后一个水手带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巨汉出现了。

这巨汉黑乎乎的,估计得有两米高,要不是弓着身子,很容易下楼梯时撞到墙顶,另外他这体重……我初步觉得,得有个四五百斤。

他来到独眼船长身边后,一下子把他们这些人衬托的跟小孩子一样。

独眼船长直入正题,指着我们仨说,“黑牛,总嚷嚷待在小屋里没意思,这次别手软,好好玩玩。”

黑牛哇了一声,看的出来,他是兴奋,问题是听起来跟鬼嚎似的。

他看着我们仨,乱乱的说了一句话,“你们,一起上吧。”

他挪着身子,往我们这边走,中途经过一个上下铺时,还伸手对着上铺的床板摸去。

我听到嘎巴一声响,他竟然硬生生拽下一个木板子。我脑门有点热,因为我看黑牛的皮肤很粗糙,尤其肉这么厚,无形中跟穿了一身铠甲一样,我们很可能打不动他。

而他抡着木板,呼呼生风,我们仨挨中后,肯定不死即伤。

黑牛时不时又哇哇叫着。铁军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很快他有了主意,跟我和大嘴嘱咐说,“你俩押后,我先来。”

铁军也不说什么开场白了,猛地跑出去。

他速度快,而黑牛就吃了这个亏,身子不敏捷。黑牛想用木板拍铁军,铁军一避之后,反倒一下凑到黑牛身边。

铁军猛地伸出两根食指,举起来对着黑牛的脖颈狠戳了两下。

我看到黑牛脖颈上出现两个深深的凹坑。这让铁军的点穴威力大为打折,但铁军不放弃,趁着黑牛疏忽之下,他又对着原来点过的地方再次下手。

我都不知道铁军到底点了黑牛多少下,位置也从脖颈上转移,又是胸口、腋下,有时大腿内侧和膝盖的。

铁军还越点越快,围着黑牛转动。

他露这一手,把独眼船长他们看得一愣。而黑牛一直试图反抗,却逮不到铁军。

最后黑牛扛不住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明显感觉的到,地上抖了一下。

铁军不多恋战,跟我和大嘴喊了句,“该你们了。”他立刻往旁边一避。

大嘴比我积极,当先冲了过去,不过借着这么一会一缓,黑牛猛地抬头,也有费劲巴力要站起来的架势了。

大嘴不会点穴,他没办法像铁军那样,把黑牛再次点的跪下来,但他有他的招。

之前一个月的培训里,我猜大嘴通过练武,已经把另个大嘴会得绝学掌握到了。他看着黑牛的下体,猛地伸手成爪,对其狠狠抓了过去。

黑牛就算再胖,那东西还是暴露在外的,大嘴捏的死死地,而且随着一用力,黑牛脸都扭曲起来。

大嘴一边继续加劲儿,一边骂了句,“看你长得五大三粗,谁想到这玩意这么小。”

黑牛根本没机会还嘴,最后又跪了下来。大嘴没法再捏他蛋蛋了,索性改变套路,对着黑牛的胸前挠了几下。

我知道黑牛皮糙肉厚的,但大嘴这功夫没白练,这几下都把黑牛胸口弄出口子,流出血来。

大嘴又见好就收,一退之下跟我说,“换你。”

我不会捏蛋,也不会点穴,所以冲的很积极,不然真等黑牛站起来了,我绝对束手无策。

我冲到近身后,就立刻开始肘击,而且实力上毫无保留。

我听到砰砰的闷声,这都从黑牛脑袋上发出来的。等这么打了十多大,黑牛有点懵了。

我也见好就收,退到一旁,跟铁军和大嘴站到一起。

刚才黑牛放狠话,让我们以一敌三,而实际上,我们仨一对一的都把他虐了一顿。

独眼船长表情很平静,我品不出他心里怎么想的。他对手下使眼色,上来四个人,把黑牛合力架走了。

随后船长拍着手,跟我们说,“果然不一般,一指残的手下,比我这帮崽子强多了。”

那些水手听完脸色有些阴沉。我暗骂独眼船长,心说他这不是间接给我们仨拉仇恨么?

我以为这么一来,我们仨彻底过关了呢,谁知道还有一劫。

独眼船长叫手下把宝贝拿过来。很快的,有水手举着一个托盘回来了,这上面放着一喝木盒子。

这盒子一看挺保持原貌的,就是从树上扣下来的,初步加工了一番。

他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三个黑色小圆球,这让我想起天桥底下那些算命的卖的大力丸了。

独眼船长说,“当我的手下,哪怕半个手下,都要服用这东西,这里面有我特意培养的虫卵,半个月内,它们虽然能在你们体内孵化,但不会乱窜乱走。这半个月时间,咱们也能赶到公海跟其他船只对接,到时我给你们解药。但如果你们不老实,这期间想啥花样的话,到时没了解药,你们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他说完又特意强调一句,“别妄想自己吃杀虫药,这种虫子生命力比人要顽强,你们把自己毒死了,它都不会死的。”

那端盘的水手还往我们身边走来。我看着虫卵,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一劫可怎么过的好?

第七章 偷渡的杀手

我死死盯着那三个“大力丸”,大嘴更是稍微退了一小步。铁军反倒突然哈哈笑了,主动迎了上去。

他跟端盘水手面对面的站着,还捏起一个虫卵,一边观察着一边跟我俩说,“这东西看着不错,要我说,吃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在舌尖上翻滚一番,好好品尝下其中的味道。”

他还给我和大嘴做示范,把这虫卵放在嘴里,虽然他闭着嘴,但不仅我和大嘴,其他人都能看到他腮帮子和嘴都在动。

那些水手都对这虫卵有很强的抵触心理,想想看,毕竟这是独眼船长限制他们自由的一个利器,他们都拿出一副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铁军。

我倒是隐隐琢磨出点啥来。铁军的言外之意是告诉我们,把我们嘴中的泡泡糖用上,让其包裹在虫卵的外面。

我虽然不知道这有啥用,却还和大嘴用眼神交流下。

我俩也各拿起一个虫卵。当我摸到虫卵的时候,能感觉到它外表并非那个光滑,似乎上面有点尖尖的小锯齿,但我顺着一摸,这些小锯齿就都趴下了。

我想到的是,这玩意儿只要吞进去了,再想吐出来的时候很难,因为那时候小锯齿都立着。

我不太纠结锯齿的事,把虫卵放到嘴中后,又费劲巴力的用舌头把泡泡糖找到,随后一点点的把泡泡糖抿到虫卵上。

我们仨吃虫卵的举动都很怪,独眼船长并没啥表态,而那个白胖子皱着眉,微微摇头。

等我们都把虫卵吞了后,铁军还带头当先张嘴,让他们都看到,我们确实吃了。

独眼船长回了句很好。白胖子又接话,说我们仨既然也是水手了,那就去水手舱吧,那里正好还有四个床铺。

我听完就愣了。我不知道水手舱的条件怎么样,也不管那里条件好不好的。我心说我们仨真去了,还怎么找到泥鳅?

我偷偷看了铁军一眼,希望他能想什么办法,让我们仨留在这里。

铁军一定在琢磨呢,没急着说啥,这时独眼船长反倒帮了我们仨一把,他说,“这三个人都是临时工,没有白鲨号的编制,不配住水手舱。”

他让我们仨先休息,之后再安排工作。

独眼船长带着其他人全离开了。白胖子走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我们仨目送他们离开,铁军先身子一软,随便找个床铺坐下来。他刚才一直在尽力镇定,现在伸手摸了摸脑门。

我趁空问大嘴,“你刚才吃虫卵的时候,抿泡泡糖没?”

大嘴点点头,不过他也有疑问,跟铁军说,“泡泡糖有啥用?”

铁军回答,“它主要成分是纳米胶。有很好的包裹性,而且包裹后,外表很光滑。咱们也不用着急呕吐,这几天排便时多注意,我意料不差的话,虫卵会被咱们排出来。”

我和大嘴真是被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惊喜到了。

我们仨又回到角落的床铺,铁军要睡上面,我和大嘴就都选择下铺了。

我们之前一直在仓库里的长条箱子中躲着,当时就算再怎么躺着,也都累。我们现在真想好好歇一会。

我们也都不板着了,觉得什么姿势舒服,就用什么姿势。

我是半躺在下铺,偶尔跟铁军和大嘴瞎扯一句。大约过了一刻钟,有一个壮汉进来了。

他是一名偷渡客,估计刚干完活,回来休息一下。我观察这人,发现他别看身板子壮,却长着一张娃娃脸。

我猜他年纪不小了,因为眼神里露出无尽的苍伤,眼角还有皱纹,但真是被这娃娃脸配的,乍一看以为他就是个青年。

我们仨跟他不熟,原本没啥交集。但他对我们的意见不小。

他的床铺里我们的不远,他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念叨句,“老子花了五十万,又请了几个中间人,才偷偷溜到这船上,但有三只狗,厚着脸皮不花钱竟能蒙混过关!”

他说完还拿起枕头,对着床铺狠狠摔了一下。

这话明显是说给我们听的。大嘴暴脾气上来的,指着那人骂了句,“妈的,你个小畜生。”

娃娃脸的嘴皮子挺溜,立马问了句,“小畜生骂谁?”

大嘴没转过劲来,强调说,“小畜生骂你。”娃娃脸呵呵笑了。

大嘴一愣,也不躺着了,一下跳到地上。他正对着娃娃脸走去。

这明显是要打架的节奏。娃娃脸一点不怯场,还往床垫子下面摸去,拿出一个一寸来长的小锤子。

这锤子能伸缩,等被娃娃脸摆弄几下,它又变成半尺来长。

娃娃脸冷冷看着大嘴,举着锤子,做出一个要攻击的架势。我没把娃娃脸放在眼里,心说一会大嘴逮住机会了,绝对能捏爆他。

铁军看到这一幕后,喊了句,“兄弟回来吧。”他这是跟大嘴说的。随后他又对娃娃脸说,“咱们现在同坐一条船,都想逃到海外,这是正事,何必正事没办呢,就先窝里斗呢?”

娃娃脸一冷笑,他把锤子放下,但没放松警惕,盯着大嘴,想知道对手什么反应。

我挺不解的,因为铁军一直不是好欺负的人,这次被人损了,教训一下对方又有何妨?

大嘴看着铁军,铁军又对他一摆手,大嘴没招,压着怒火回来了。

他躺到床上,娃娃脸慢了一步也躺下了,不过他也刻意控制着,没再说我们的不是。

一晃到了傍晚,甲板出入口的地方有人扯嗓子喊了句,“上甲板,开饭。”

我们仨和娃娃脸都饿了,而且这嗓音喊得很高,我们都听到了。我们四个分两伙,一起上去。

在这出入口的不远处就是白鲨号的餐厅,我头次看到,这船上有这么多人。

那些偷渡客也都出现了。挤在餐厅里,我们仨算是最晚到的,只能排在队伍最后面。我们看着这些偷渡客的同时,他们也在看我们。

我发现他们的眼神里,对我们并没那么好奇与陌生,估计他们都知道我们仨是怎么来的了。

我们之间没说话,等轮到我们仨取饭时,我发现这顿饭的质量太差了。

米饭有点发黄,至于菜,就是几种蔬菜混在一起炒的,外加还有点大肥肉片子。

我估计这要在漠州,就算卖盒饭,三块钱一份,都没人买的。

但我也明白,这里是白鲨号。我暗地里吐槽几句,又端着餐盘,跟铁军和大嘴一起,找个角落坐着吃了。

我们都吃的很慢,因为想吃快了也难,容易硌的牙疼。

但盛饭那个水手很操蛋,他长得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的,一看平时就没少吃好东西。

他叼了根烟,看着我们,时不时不满的念叨,“啧啧,一个个大老爷们,吃个饭跟娘们似的。吃快点行不行?老子伺候完你们,还有别的活儿要做呢。”

我们闷头听着,也没人跟他反驳啥。

另外吃饭期间,铁军压低声音跟我俩说,“知道那娃娃脸什么来头么?”

我和大嘴都摇摇头。铁军又说,“看到他拿的那个锤子了么?我没记错的话,这小子身上至少背了五条人命,几年前在马来西亚犯了案,当时两国警方都抓他,但他从此销声匿迹,没想到今天见到他了,还是在白鲨号上。”

我知道铁军经验足,知道的东西多。但这娃娃脸的真实身份太出乎我意料,我听完诧异了一下。

大嘴还接话,“这岂不是说,这小子是个连环杀手?”

铁军微微点头,又强调一下锤子。我明白他言外之意。其实从凶器上就能看出凶手很多个性。

最简单的说,使用刀和斧头作案的,都是直性子的笨蛋,因为刀和斧头,容易留下太多线索了,比如从血迹喷溅还原凶杀现场,从伤口的创面、创角和创壁能观察出凶手的打击力度和个人习惯,甚至受害者很可能一下死不了,在搏斗过程中还能抓破凶手而留下其皮屑或DNA等等。

而使用枪和绳子这类的,就相对聪明一点了,但枪声容易暴露目标,绳子勒人太慢。

像娃娃脸用锤子,这就是属于绝顶聪明的凶犯,锤子杀人,只要对准要害,又快又狠,甚至不留血,这还能留给凶犯很充分的时间逃跑。

另外用锤子的,身手肯定差不到哪去。刚才大嘴要真跟娃娃脸斗起来,就算能赢,也容易受重伤。

我想事期间,大嘴也把眉头皱了起来。这还没完,铁军又跟我们说,“这批偷渡者里,不仅一个娃娃脸,还有几个都面熟,估计也都是背着人命的凶犯。”

我突然觉得,这白鲨号简直是恶人的集聚地。

我们仨并没聊太多,而且等我们吃完饭时,餐厅里几乎没人了。我们把餐盘放到指定一个地点。

那水手又瞎念叨着,把餐盘收了。我看他也没想好好洗的心思,随便从一个大木桶里瓢出点海水,冲一冲就完活了。

我不敢想象这顿饭的卫生,但只要不吃完拉肚就行了。

我们仨并肩往外走,刚到门口,我看到有人正靠在门上,盯着我们怪笑。

第八章 做局

这人是白胖子,他这笑,看似友善,但我一直觉得,这人不是啥好鸟。

我们仨没说啥呢,餐厅里那个水手扯嗓子喊了句,“你们仨,喂!看到二副了,怎么着?不会说声长官好么?”

我没想到这白胖子竟然是二副,也就是独眼船长的左膀右臂。但跟之前的事联系到一起,我又突然明白了,心说怪不得他在船长面前敢说话呢。

我们仨来白鲨号上办事,跟这一船水手尤其是他们长官打好关系,这是必然的。

也不用铁军提醒,我们仨都跟胖二副笑了笑。

胖二副明显是来找我们的,他又往前凑了几步,指着我们仨的肚子说,“吃饱了吧?我有事安排你们做。”

我抬头看了看天,心说这都天黑了,有啥事不能白天解决?但我也真是不了解这种远洋渔船的作息和作业规律。

胖二副看我这举动,估计已经想到我琢磨啥呢。他没多说什么,一招手,带我们走。

我们来到船中央的位置,这里有一排船杆,上面带着粗粗的绳索和船帆。

胖二副随便拎起一根绳子,跟我们说,“刚才瞭望手看过,海上马上要起大风,这是好事,咱们船要借借力,你们仨就来操帆吧。”

这一刻我心情复杂,一方面我想的是,那独眼船长也忒抠了,这一船的偷渡客,交的船票钱得有几百万,他就差这么点煤钱?另一方面,我们仨都是新手,冷不丁上来就操帆,我心里没底。

铁军和大嘴都没说啥。铁军更是想想后一点头。胖二副这就跟我们讲解起来。

我发现光是这一套船帆系统,里面说道就太多了。什么上帆、斜帆,四角帆和主帆的,还有什么风下适合横帆,什么风适合纵帆等等。

我听得直迷糊。我还偷偷看了大嘴一眼,他更不如我,简直呆了。

铁军倒是一直点头,偶尔还提问几句。胖二副对铁军很满意,至于对我俩,光凭他看我们的眼神,我就知道印象不咋地。

最后胖二副冷笑一声,叹了句,“怪不得有人能当上一指残的四梁八柱,有人只能做马仔,从办事能力就看出来了,真不一样。”

我被这话噎的不轻,心说这兔崽子也就是在白鲨号上嘚瑟,不然犯下啥案子,抓回警局了,老子绝对让他尝尝我和大嘴的“办事能力”。

但我也没多说啥。等胖二副把该说的都说了,他又让我们来一次实际演练。

现在还没有风,他就站在旁边,嘴上说什么风来了,这么模拟着。第一个上场的是铁军。

铁军跟老手一样,很熟练的做了一系列动作。最后把胖二副看的,都忍不住赞了一句。他还特意凑过去,拍了拍铁军的肩膀。

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尤其那一瞬间流露出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

接下来轮到我和大嘴了。我哥俩一商量,一起上吧,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俩一起配合,或许能把演练对付过去。

刚才胖二副讲得时候,提过几次,不管怎么动绳子,都要让绳子缠到船杆上。我和大嘴听是听了,却都没觉得有啥。

我俩刚准备时,就把绳子卸下来了。一起握到手里。胖二副眯了下眼睛,又扭头看着远处。

他一定观察到什么了,突然冷笑一声。我心说这是啥意思?

但没等胖二副再说啥呢,一阵狂风吹了过来。虽说杆子上的船帆没完全张开,但被风一带,也吃了很大的劲儿。

整个船帆都有点要鼓起来的意思了,另外一个眨眼间,我和大嘴手里的绳子嗖嗖的乱窜,还不受控制。

绳子上传来的力道很大,我和大嘴压根拽不住它,被这么一带,我俩哇了一声,竟一起摔到地上。

就说我吧,跟个拖布一样,被绳子带着,嗤嗤拖起甲板来。

如果没人帮我俩,再被绳子带着走一会儿,我很可能秃噜到船外面去。这非常危险。

铁军及时出手了,他没直接扑到我和大嘴身边救我俩,反倒摆弄起船帆。

我没空看,也看不懂铁军摆弄的具体猫腻,反正有几个帆被一调节,风力被分摊了,我和大嘴都能吃力的反控制住绳子。

我俩挣扎的爬起来,又把绳子老老实实的缠在船杆上。

这时回想起来,我发现胖二副真不是个东西。胖二副却也有理了,跟我俩冷冷的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机灵点。”

随后他把我们仨丢在这里,先行离去了。按他说的,今晚午夜,风可能才停,我们一直干到午夜,然后回去睡觉。

我和大嘴刚开始不适应,但又被铁军教了一些,也都缓过来不少,这么忙活一个钟头,我发现我们仨随便谁单独操帆还是不太吃力的。

我们仨就商量着,轮番上阵,一个人操帆时,剩下两个人就坐在旁边歇一歇。

只是这里的风大,我们也有点呛风。我心里还惦记着抓泥鳅,而且这时候了,大部分的偷渡者都回到客舱了。

我跟铁军建议,要不要我们抽一个人,偷偷跑回去找线索。

大嘴赞同的应了一声,不过他应声时还打了一个嗝,随后又难受的揉着肚子,骂了句。

铁军考虑的相对周全,跟我俩说,“不急于这一时,再等等吧。”

我们继续这么苦逼的忙活着,没多久有个光头出现了,他也是个偷渡者,而且还直奔我们来的。

我们仨都诧异的看着他,我还忍不住的偷偷看了他双脚。这一刻有种把他脚板提起来的冲动。

等离近后,大嘴先问了句,“哥们,有事?”

光头拿出一副既不好意思又有些生涩的架势,回答说,“我有点事想请教下,你能帮个忙么?”他最后一句是针对铁军问的。

铁军稍一犹豫,又点点头。

光头又拿出一副不方便说的架势,指着远处一个舱房,说能不能一起去那里。

我冷不丁很敏感,心说这小子不会对铁军不利吧?但我又一想,铁军身手好,真要打起来,也不吃亏。

铁军也对我和大嘴示意,让我俩安心操帆。他跟光头走了。

这么一来,就剩我和大嘴了。我俩也没胡扯的心思,闷头干活。过了一刻钟,有个水手出现了,看方向应该是从甲板出入口那边过来的。

他看到我和大嘴后,咦了一声,又问我俩,“另外那爷们呢?咋回事?偷懒了?”

我解释一句,虽然不知道光头叫啥名,但我一说光头,水手对这人有印象。他听完还骂了句,说那小子原本就不咋着调,这次怎么还来打扰别人干活?

我没接着往上说啥了,心说只要这水手知道事情始末就行了。

我俩又跟他套了会交情,甚至蹭了他两根烟。他离开了。

没多久铁军回来了,我看铁军脸上挂着纳闷的表情,我问他咋了?

他说那光头没啥大事,就问他一些当土匪的东西,又吹捧几句,说以后互相照顾啥的。

我听完也纳闷了,心说这话啥时候说不行,非得半夜跑过来攀交情?

铁军也不多想了,我们继续。不过不到半个钟头,白鲨号上突然响起警报声。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出啥岔子了。我们也不操帆了,很快的还有水手跑过来,指着我们仨喊着说,“去餐厅集合,有紧急事。”

我们仨收了帆。等赶到餐厅时,这里已经聚集不少人了,有全部的偷渡者,还有一些船员,其中包括独眼船长。

独眼船长正坐在一张饭桌上,他面前有一个碗,里面盛了一大坨白白的东西。我猜是什么动物的脑子,独眼船长倒也不嫌恶心,正用一把小匕首,一边切下一小块脑子,一边往嘴里送去。

他大嚼特嚼着,偶尔有一股白汤从他嘴角出现。而其他人都干站着,看着独眼船长。

独眼船长又默默吃了一会,有个水手从外面进来,他捧着一个包裹,等把包裹摊在独眼船长面前的饭桌上后,我看到了,这里面有一些杂物,有木梳、钱包、小刀具,甚至还有几包牛肉干和一个鼻烟壶。

独眼船长把鼻烟壶拿起来,贪贪的闻了闻后,把鼻烟壶揣起来。之后瞪着一眼的凶光,看着我们说,“刚才有好几个客人反映,都说丢了东西了,而这些就是被找回的失物。大家想知道,从哪找到的么?”他说到这,特意盯着我们仨。

我心说他这么看我们干什么?我们一直操帆,也不是我们偷得。

这时其他人也用一种多多少少很怪的眼光看着我们仨。

独眼船长突然狞笑起来,猛地一拍桌子说,“我的船上竟然出现贼了,还他妈连我的宝贝都偷,胆子太大了些!你们仨,别闷不吭声,这些失物都在你们床铺草甸子里发现的,怎么解释?”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也明白了。我想到一个词,栽赃嫁祸。

我看着这帮偷渡客,想知道是哪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如此针对我们。我想到娃娃脸了,就是拿锤子那个连环杀手。

我正琢磨怎么套套他话呢。独眼船长又问一个水手,“刚才你跟我说,他们仨操帆的时候,有一个人不见了?”

这水手肯定的一点头,但再没下文了。

我心说这哥们多帮着解释一句能死么?我没法子,又指着铁军抢话说,“我大哥跟一个光头走的,那光头说找大哥有事要说。”

我又指了指站在人群里的那个光头。

谁知道光头听完一脸诧异,还立刻辩解说,“新来的,开你妈的玩笑,老子一直在锅炉房烧煤,这几个兄弟能作证。”

他又指着周围几个人。这几人也立刻点点头。

我突然觉得,事情变的棘手了。

第九章 落海

我和大嘴就两个人,而那光头的证人更多,别看他撒谎了,相比之下却更有说服力。

独眼船长用那只小眼睛,一会瞧瞧铁军,一会瞧瞧光头的,最后他来个怪笑,低头继续吃碗中的脑子。

气氛一下变得很尴尬,光头嘴里不干净,又诬陷我们仨几句。按他的意思,我们仨一定是有分工的,两个人面上做样子,一个人偷偷做贼去了。

大嘴忍无可忍,指着光头骂娘,又要凑过去打他。

这时的光头,一点扭捏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态度上十分嚣张。被大嘴这么一骂,他还立刻竖起眼珠子还句嘴,身子更往人堆里又退了一步。

他旁边几人挡在他面上,其中一人说,“怎么着?白鲨号上是讲理的,你们说不过就要斗殴么?”

铁军冷冷观察这些人,突然往前走了几步,把大嘴拽住了。

大嘴也知道,他真要打架。我们就彻底理亏了。他止住脚步,却依旧反唇相讥。

他和光头的声调越来越高,最后整个餐厅就成他俩的骂架战场了。

独眼船长皱了皱眉,猛地一拍桌子。他力气不小,我先到砰的一声响,随后又咔的一声,估计桌子裂开了。

独眼船长指着我们仨说,“既然你们偷了东西,就不得不惩罚。”他又转口问身后的手下,“怎么处置他们?”

当即有水手说,“勒死,弃海!”

我听到这,瞳孔猛地一缩。我很清楚这里面的严重性。

我试着解释几句。光头趁机捣乱,反正我说句啥,他就针对着反驳句。独眼船长也拿出一副不爱听的架势,一摆手。

有几个水手这就要往我们仨面前凑。这时胖二副开口了,他特异凑到独眼船长的身边,不过声调不低,让在场其他人都能听到。

他跟船长说,“一指残跟咱们一样,都是道上的。咱们看在这面子上,还是给这仨人一个机会吧,而且他们还是初犯。”

独眼船长掂量着,没急着回复啥。胖二副又对刚才提议勒死我们仨的水手使了使眼色。

这水手挺给胖二副面子,立刻改了建议,跟船长说,“要不就让他们洗衣服吧。”

我听到这都愣了,心说洗衣服?这也叫惩罚?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大嘴跟我一样一脸不解,铁军却拿出一副忧虑的目光。

独眼船长想了想后,点头同意了,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说,“那就洗两个小时吧。”

他把鼻烟壶收好,又把碗中最后一块脑子用手抓起来,放到嘴里嘎巴、嘎巴嚼了。他不多待,带着手下离开了。

但胖二副和两个水手留下来了。其他偷渡客在船长走后,也陆续离开。

那个光头即将出门口时,还特意回头看了看我们仨。大嘴对他竖起中指。光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想的是,等洗完衣服,我们哥仨回客舱了,再跟这兔崽子好好说道说道。

最后胖二副和两个水手带我们仨离开餐厅。其实胖二副在后,两个水手在前,这也隐隐有围我们的意思。

我们一起来到船尾。这里早就有两个水手等着了。他俩面前还放着一个大木桶。

我盯着木桶,心说脏衣服都在这里么?看似不是很多。

但我想岔了,我们来到船尾后,胖二副也让手下把木桶打开。水手还从这里面拿出三捆怪绳子来。

这些绳子都很长,而且每一捆绳子,只有末端三米来长的区域是光滑的,剩下地方,绳中全镶嵌着小钉子。钉尖一致往下。

这么一弄,让这绳子看着异常瘆的慌。

四个水手分工,分别把三捆绳子往我们仨身上缠了过来。

我看出不对劲,一边抗拒,一边问了句,“不是洗衣服么?咋又绑这个?”

其中一个水手冷笑一声,又走到船尾栏杆处,这里挂着另一根绳子,也吃着劲,笔直的延伸到栏杆外。

他指着这绳子说,“所有人的脏衣服,都挂在绳子上丢在海里,知道么?在白鲨号行驶过程中,这些脏衣服泡在海里被拖行着,洗完后比任何洗衣机洗的都干净。”

我突然明白啥意思了,心说原来不是让我们洗衣服,而是我们仨就是衣服。

我觉得玩大发了。我想抗拒和后悔,不过都晚了。

那四个水手中,有两人重点针对我,一前一后的夹着我,看样子,随时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大嘴表情很冷,铁军拿出思前想后的样儿,最后对我和大嘴摇摇头。

这也是对我和大嘴做了一个表态。我一顿之下,我身后的水手立刻用绳子往我身上绑。

他没用带钉子的绳子处,而且拿捏着尺度,最后我胸口、腰间和大腿根都被光滑的绳子末端勒住了。

我试着活动下身子,四肢倒没障碍,能自由活动,只是想弓弓身子之类的挺困难。

随后铁军和大嘴也受到了这种对待。我们仨又被催促着都站到了栏杆上。

我看着前方无尽的夜海,尤其看着脚下方少说十多米高的海面时,我心跳的厉害。

有个水手喊了句,“等什么呢?还不快跳下去?”

胖二副却插话说了句等等。他从原本装绳子的木桶里翻了翻,最后找到一个像棒球棍的棒子。

他把棒子递给铁军,说道,“这东西很厉害,知道怎么用么?”

铁军点点头,又把这棒子顺着后背的绳子,卡上去了。胖二副又从木桶里拿出一个一尺来长的东西。

我不认得这是啥了。胖二副解释说,“这是防水信号弹,使劲掰会断尾两截,这时高举上天,就会射出烟花。”

他的意思,我们被洗衣服后,等过了两个小时还没水手过来捞我们的话,我们也可以发射信号弹,给他们提示一下。

铁军也把信号弹接过去,而我此时想的是,我们仨都没带表,谁知道时间?

铁军不多问,先表态的纵身往前一跳。

我看着他嗖嗖往下落,尤其他带着的那段绳子,沿着栏杆嗤嗤的往下滑,那些绳子中的钢钉,跟栏杆快速摩擦,时不时还冒出火星子来。

铁军扑通一声落到海里。紧随其后的是大嘴。

大嘴跳出去的瞬间,忍不住嚎了一嗓子。不过他没遇到啥意外,最后落海时,让海面上一瞬间出现一个水花。

这样又轮到我了,我倒不是吓得不敢跳,而是想稍微酝酿一下。

没想到有个水手压根不给我机会,念叨句,“真墨迹。”他又对我后背狠狠推了一下。

被他这么大的力道一带,我嗷了一声,一下飞出去了。

我乱舞手脚,身子飞速下落。其实细算算,之前破案时,我有类似的经历,也算有点经验和心得了。

我懂得及时屏住呼吸,这绝对帮了我大忙。也因为跳水高度太高,落水一瞬间,我下坠的力道非常大。

如果能任由我往水里坠,这么慢慢卸去力道,这还好说,但我还被绳子绑着。

刚落下去估计不到三米吧,这绳子就绷紧了,使劲拽了我一下。我就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冷不丁压抑的不行了。

我哇的吐了一口气,不过并没将肺里的空气全吐光。

我手刨脚蹬一会,很快落出水面。这倒不是说我游泳多厉害,而是被白鲨号动力带的,我硬是被拖出水面了。

我胸口以下还沉在水里。我挺难受的,想扭动身子,换一个姿势让自己舒服些。

谁知道根本行不通,我一动,背后绳子上就传来一股力道,让我又回到原来的姿势上。

我现在背对着白鲨号,只能盯着茫茫海面,而且一个运气不好,撞到一股海浪后,还有海水打在我鼻子上。

海水能灌到我鼻子里,别看我使劲往外喷气,却还有一丝海水顺着鼻孔流进去,最后进入我嘴巴里。

铁军和大嘴也都不好过,但铁军身手敏捷,而且很聪明的想到一个法子。

他先游到大嘴身边,跟大嘴提醒几句,他俩又手挽手的拉着。这么一弄,他俩一起保持平衡,能让各自身子稳定一些。

随后他俩又一点点蹭到我身边,我跟大嘴一左一右的拉着铁军的手。

我们试着配合,渐渐地,我们都能微妙的保持住平衡。

我们仨就等于被绳子拖着,也不用多费力气啥的。但海水很冷,我们在其中侵泡的久了,身子开始发麻。

就说我吧,肚子还疼了起来,就好像有个无形的大手,在五脏六腑间乱捏一样。

我时不时蹬几下腿,这能缓解身子的僵硬和肚子的疼痛感,但大嘴就不行了,突然间他紧皱双眉,念叨句,“妈的,老子忍不住要拉。”

等我扭头看他的时候,他一脸呆滞的表情,估计已经有行动了。

在这茫茫大海中,我倒不在乎他随地大小便的,但我又有另个想法,心说他这么排泄一通,虫卵被排没排出去,这都不知道,以后再想找虫卵就很麻烦了。

只是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铁军看着大嘴,似乎想说啥,最终也没开口。而且铁军眼尖,也发现船尾出现一个人。

他还提醒我们一起看。我想的简单,还对他俩说,“会不会是洗衣服结束了,有人要拽咱们上去?”

铁军摇头,又强调,“这人鬼鬼祟祟,不像是好事。”

他刚说完,船尾那人一通忙活,让船尾栏杆处突然出现一个圆咕隆咚的黑影,这黑影还迅速往海面落来……

第十章 海狼

我看不清这黑影是什么,但这一刻,我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心说又有哪个偷渡者犯戒了?也被丢到海里洗衣服了?

我现在泡在海水中,这滋味不好受,也让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我只好静静观察着。

船尾那人丢黑影下海后,他就迅速离开了,而黑影落到海里后,还很快的浮起来。它也被绳子绑着,最后飘到我们周围,像我们一样在水面上晃悠着。

我这次看明白了,这竟是一个大木桶。铁军对这木桶很敏感,跟我俩说,“一起过去看看。”

我们仨还是一个整体,手挽手的并没分来。我们一起往那边慢慢凑去。

我离木桶最近,最先伸手摸到木桶。给我感觉,这木桶很平常不过,只是桶的边缘有一处很小的裂口,有一小股液体正顺着裂口往外溢。

我对着裂口扣了扣,又把手伸到眼前看了看。这液体有点红,我凑近了一闻,还挺腥的。

我第一反应是血。我还把这情况跟铁军和大嘴说了。

大嘴摇摇头,表示不可理解,而铁军一愣之下,骂了句糟了。

他带着我俩一起围到木桶周围。我们趴在木桶上,冷不丁跟趴在救生圈上差不多。但这不是我们最终目的。

铁军下命令,让我们快点行动,把木桶的绳子解开,让它随波飘走。

我和大嘴都问了句为什么?铁军脸色很差的回答,“咱们决不能招惹海狼!”

我对海狼这词很陌生,反过来说,我倒是听过沙漠狼、丛林狼等等。我和大嘴不耽误的动手,但我也多问一句,让铁军解释下啥是海狼。

铁军提醒句,“鲨鱼!”我脑袋里嗡了一声。

别看平时没机会接触这种海洋动物,但它的臭名早就通过各种途径印在我脑海里。

我更知道,鲨鱼是很嗜血的。这木桶里呼呼往外流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海狼,也就是鲨鱼引过来。

我们仨离木桶这么近,保准成为鲨鱼的腹中餐。

我们仨都急了,只是绑木桶的绳子很紧,而且左一条右一条的,这木桶被系的里三层外三层。

我们解开一个,还有另一个。

我们没放弃,这么弄了有一支烟的时间吧,铁军扭头一看,忍不住骂了句。

我顺着他目光也瞧了一眼。说实话,我吓住了,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只鱼鳍。它少说有一尺高,正迅速的往我们这边靠来。

这是啥,不言而喻了。铁军喊了句,“快躲!”

我们仨也不解绳子了,全下了木桶,各自拿出最快速度,往一旁游去。

在我们刚躲开不久,鲨鱼就过来了,它很凶残,让其大脑袋突然浮出水面。它还张大嘴,对着木桶咬了过去。

我听到砰的一声响,鲨鱼紧紧咬着木桶,还不断扭着身子借力。

我曾听别人说过,鲨鱼的牙齿跟匕首一样锋利,我原本不信,但这次看着这条鲨鱼没咬几下呢,木桶就碎成两瓣了。我彻底信了。

而且伴随木桶一碎,它里面的血呼啦一下全出来了,一时间海面上出现一块红色区域,这是被血染的。

那鲨鱼感觉到血后,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咬着半截木桶,继续乱扭身子一番。

这么一来,它速度被影响,一下被白鲨号甩下一段距离,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心说木桶也没了,血也都散了,它这下该离开了吧?

但它并没这么好打发。它吐掉木桶,再次加速,奔着我们冲来,而且首要目标,竟然是我。

我吓得脑袋里嗡了一声。如果这次面多一个歹徒,哪怕是悍匪,我也不会这么紧张。

我肯定会用肘击和擒拿,跟匪徒过过招。问题是现在对手是个鲨鱼,我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么一耽误,鲨鱼又离近了一大截。我就觉得整个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想逃,却被背后操蛋的绳子限制着。铁军知道我现在处境不妙,他从后背上摸出“棒球棍”,一边往我这边迅速游,一边举着棒子。

鲨鱼没把铁军放在眼里,但当铁军接近鲨鱼后,他下手了。

他几乎扭着半个身子,借着这种势头,把力气全灌在那只胳膊上,他把棒子狠狠拍在那鲨鱼的鱼鳍前方。

海面上炸出一股水花,那鲨鱼也疼得一下露面了。

它改变策略,把精力完全放在铁军身上,张大嘴向铁军咬去。

铁军收回棒子,这次改砸为刺,用棒子尖儿对准鲨鱼鼻子狠狠戳过去。但现在天又黑,我们又处在海面上。他的准确度不高,一下戳偏了。鲨鱼借机扑到铁军眼前。

我急了,大喊了一声,跟大嘴一起往铁军身边游。我真没看清楚铁军是怎么做到的,反倒他竟奇迹般的逃脱鲨鱼这一嘴,硬生生跟鲨鱼嘴擦肩而过。

不过他这么一躲,一分神,让他把棒子丢了。

鲨鱼想往后退,大有重新冲刺再扑一次的意思,但我和大嘴已经赶到鲨鱼两侧了。

大嘴是真猛,贴到鲨鱼脑袋旁,伸手往上又捏又抓。只不过鲨鱼皮糙肉厚,外加体型那么大,大嘴的捏与抓,压根没效果,还跟挠痒痒差不多了。

我盯着鲨鱼眼睛,急中生智的提醒句,“抠它眼珠子。”

我和大嘴先后行动。我抠上的一瞬间,觉得这眼珠子有点硬,估计外面有什么防水的膜吧。我不管那么多,把能用的力气都用上,想一鼓作气把这眼珠子摘下来。

大嘴效仿我。鲨鱼一下子疼得受不了,来回扭身子,还猛地往下沉。

我和大嘴有心一路跟下去,但刚入水就被绳子拽住了,我俩被猛地拉了回去。等再浮出水面后,我大口喘着气,还摸了一把脸上的海水。

我观察四周,没见到鲨鱼再浮出来的迹象,我心里一乐,心说总算把这个恶魔弄走了。

但我高兴太早了,铁军看着远处,提醒我们一句后,就果断的把那颗防水信号弹拿出来。

他掰断后,高举着。嗤的一声响,天空出现一朵烟花。

我没时间看这烟花漂不漂亮,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因为有另一个鱼鳍出现了,这鱼鳍还比之前的高了一大截,很明显这只海狼个头更大。

我们仨尽量往一起靠去,另外我们特想拽着绳子往白鲨号上爬,问题是,绳子上全是钉子,我们无处下手。

如果没有外人帮忙,估计用不了多久,就算我们哥仨能把这只赶来的大家伙击退,最终也会葬身海底的。

胖二副很有效率,估计看到烟花后,很快带着三个水手出现在船尾。他看到海面上这一幕后,果断的喊了一句。我听不清他喊得是什么,估计是让我们撑住之类的话。

他还跟手下一起,找来一个绞架,用它绞着我们的绳子。这期间我们仨又凶险万分的跟新来这只鲨鱼开战了。

我和大嘴倒没啥,铁军被迫之下,竟一手对准镶着钉子的绳子抓了一把。他这只手被刺的哗哗往下流血,不过这也让他临时上升一截,避过鲨鱼的一次袭击。

等绞架彻底发威,把我们完全拽离水面后,我们都松了口气。

铁军用另只手捂着伤手,我和大嘴都不敢乱动,老实的被吊着。

没多久,我们都回到甲板上。胖二副和一个水手忙活着,给我们松绑,另一个水手用绞架把绑衣服的那根绳子往上吊。

但这些衣服运气不好,被鲨鱼一口咬住。等最终吊上来一看,大部分衣服都没了,剩下还挂在绳子上的衣服,也都残缺不全了。

这水手气的骂了一句。胖二副听而不闻,冷冷看着我们仨。

我们这时完全被松绑了,正强撑着站起来,活动身子呢。胖二副问我们,“怎么回事?鲨鱼怎么来的?”

铁军先接话了,把刚才经过说了一遍。

我和大嘴一起附和着。而且我们也有证据,剩下那半截木桶还被绳子拽着,在海面飘着呢。

胖二副让手下把那绳子也吊上来,这么一来,人证物证俱在,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害我们。

我们仨意见一致,而且胖二副也不笨,都想到光头了。

胖二副让这俩水手留下来,收拾下现场之类的,他又带着我们仨,一起去了客舱。

现在的客舱很昏暗,只点了几个小灯。那些偷渡者,有的在睡觉,有的三三俩俩聚在一起,吸着烟聊着天。

我们的到来,让他们很意外。其中有个偷渡者还念叨句,“两个小时这么快就过去了?长官,这三个新来的偷懒了么?”

我们没理这个偷渡者。我还特意去门口,扒拉所有开关,把所有能点的灯都弄亮。

这么一弄,那些睡觉的也被惊醒了,一时间骂咧声不断。

我们都寻找那个光头,我发现他正躺在床铺上,还背对着我们。

我心说这脑袋上不长毛的货儿行啊,胆子挺肥,还敢懒着不起来。

我和大嘴使个眼色,我俩想当先走过去,把他从上铺揪下来。但铁军原本拿出琢磨的样子,看我和大嘴刚走两步,他喂了一声把我们叫住。

我和大嘴不解的看着铁军。铁军不理我俩,反倒跟胖二副说,“长官,你来吧!”

第十一章 谁是凶手

铁军这句话,隐隐有种命令胖二副的意思。胖二副皱眉看着铁军。

但铁军不仅不回避胖二副的眼神,还再次强调一遍,让他去看看光头怎么样。

我知道铁军不是乱办事的人,我细细品着,突然明白点什么。胖二副默默想了想,最后也笑了一下。

他微微点头,向光头的床铺走去。

我们仨站在原地观察着。胖二副个子不高,最后还踩着下铺,半悬空的站着。这样他能跟光头几乎脸对脸。

我看光头一直没动静,以为胖二副会轻轻喊几声呢,谁知道他盯着光头,直接皱起眉头,还伸手对准光头的鼻前探过去。

这不是好现象,我跟发现什么一样,心里咯噔一下。

过了几秒钟,胖二副脸沉下来,看着四周的偷渡者,对大家喊了句,“这小子死了!”

整个客舱跟炸锅了一般,很多人不相信的反问句,“什么?”

胖二副对大家的这种反应很不满意,他指着娃娃脸,让他上甲板,把船长找来。

娃娃脸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慢吞吞的配合着。我们仨等不及,铁军让大嘴去找船长,随后我和铁军一起凑到胖二副身边。

我俩个子相对高一些,一挺身子一翘脚,就能看到上铺的情景了。

我发现光头整个脸发红,尤其脸颊和勃颈处,都有点红肿的架势。另外他嘴角挂着丁点的白沫子,嘴唇也有青紫的意思。

我第一反应,这是中毒了。

铁军比我观察仔细,甚至也踩着下铺,提高自身高度,伸手对着光头身子摸了一番,还掰开眼睛看了看。

铁军和胖二副一起踩着下铺,这让下铺这个偷渡客很不满,他乱念叨几句,但没人顾得上他。

铁军检查后,念叨说,“这人死前精神恍惚,四肢肌张力增强,有些肌肉组织明显有强制性痉挛的迹象。”

胖二副听到这儿,忍不住问了句,“你竟知道这么多?”

我也觉得铁军表现的太专业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我接话解释句,那意思别看我们以前做土匪的,但我们文化程度很高。

我为了也表现的很专业,也踩着下铺,对着光头身子摸了摸。给我感觉,他四肢硬中发软。

下铺那偷渡客彻底不乐意了,喂喂两声。

铁军也不想总这么半悬空的站着,就跟我说,“一起来,把光头拽下来。”

不仅是我,胖二副也配合着。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一起动手,很轻松的让光头平躺到地上。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这光头在锅炉室负责烧煤,他会不会是一氧化碳中毒了?

我把这想法说出来。胖二副点头说很有可能,铁军却摇摇头,说乍一看确实很像,但想必没那么简单。

他让我一起把光头衣服脱了,他专门负责检查光头上半身,我查下半身。

我们检查的方向很笼统,就是看有啥异常的现象。我查的很仔细,但不得不说,这光头一定好久没洗澡了,身子脏的厉害,尤其下体,那股阵阵的尿骚味,把我熏得直晕乎。

最后铁军有发现了,他抬着光头的左胳膊,扒开其腋毛,指着一个红点说,“都看看,这是针眼。”

不仅我和胖二副,有些偷渡客也围了过来。偷渡客们还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而我观察这个针眼,这附近的软组织更是红肿的厉害,说明这一针的毒性很大。

铁军综合了一下,得出结论,说光头死于病毒注射。

病毒两字很敏感的刺激了大家的大脑,围着的偷渡客,大部分一脸膈应的往后退。

铁军安慰我和胖二副,说这种病毒既然是注射的,外加从光头尸体的一系列体征看,这病毒应该只是血液传染,对其他人无碍。

我相信铁军,也放下心思。

胖二副不再多说什么。没多久,楼梯处传来响声,独眼船长带着几个水手出现了。

独眼船长只知道光头死了,却并不知道是被人杀死的,他还跟带路的大嘴念叨呢,说真他娘的晦气,这光头什么体格,睡个觉还能睡过去。

而当他听到光头真正死因后,跟大嘴一样,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大嘴绝对出于好奇,独眼船长就不一样了,他缓过神后,跟野兽一样吼了一嗓子,又跟客舱所有人说,“妈了个逼的,老子收了光头佬的钱,保证把他安全的送到地方,谁这么做的,让我失信于人!”

独眼船长还越来越气,随意指着几个偷渡客,吼着问,“是不是你杀的人?”

这些偷渡客都摇头,有人还解释说,“长官,光头半夜出去一趟,等回来时,他就摇摇晃晃的,我们还逗他说,是不是自己偷偷出去玩手活来了,还他妈玩多了,导致营养不良了。”

我觉得当务之急,独眼船长不该乱猜,而是把这些偷渡客一一审问,看能不能发现啥蛛丝马迹。

我不想直接跟独眼船长汇报这些,就把这想法告诉胖二副了。

胖二副听完点点头,又凑到独眼船长身边,耳语几句。独眼船长连连点头,最后大手一挥,让水手这就把偷渡客全带走。

当然了,我们仨没被审问,因为我们刚被洗衣服回来,一点嫌疑都没有。

只是独眼船长也没让我们仨闲着,他又指着我们仨说,“去,给老子操帆去,外面风还没停呢。”

我们仨浑身还湿漉漉的,外加体力都有点不支。

胖二副考虑到这一层面,他对我们仨真挺不错的,又派人拿来三套干净的衣服,外加食物,给我们取暖和补充下体力。

独眼船长带着手下和那些偷渡客,先行离开了。这么一弄,整个客舱就剩下我们仨了。

大嘴问铁军,“会不会是娃娃脸杀的人?”我和铁军全摇头把他否了。

铁军有个猜测,说很可能是这光头往海里丢了装血的木桶,也很可能有人为了封口,把光头杀了。

不过这都是猜测,我们没法肯定什么。

我们仨上了甲板后,一边操帆,一边偷偷去打听消息。

但一晃过了一天多,光头死亡的事,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些偷渡客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说心里话,我不在乎光头的死,问题是,这凶手不查出来,我总担心他还会行凶,甚至谁知道他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我呢。

我心里总跟压个石头一样,另外这期间,我们仨偷偷调查泥鳅的事。

我们看了一半以上偷渡客的大脚趾,都没找到结痂的地方。其实我也明白,还剩另一半的偷渡客没排查呢,但我就是有种没底的感觉,心说泥鳅不会不在这船上吧?或者我们刚上船看到那一具被扒皮弃海的尸体,万一是泥鳅可怎么办?

这样又到了午饭时间,船上的报警铃声响了起来。我挺纳闷,心说吃个饭而已,无缘无故拉什么铃声?就算凶手被抓住了,也犯不上弄这么大排场吧?

我们仨揣着糊涂,一起来到餐厅。

不仅我们这些偷渡客,独眼船长带着手下也在餐厅里,而且今天伙食很不错,加了一份肉菜。

独眼船长正站在装菜的大盆前,用勺子一下一下饶着肉呢。

他看着赶来的大家,扯嗓子喊了句,“今天改善伙食,但这顿饭也不是无条件吃的,接下来有个事,大家一定给我做的好好的。”

我早就料到了,这顿美餐绝不是随随便便能吃到的。我们都没人说话,静静听着独眼船长的下文。

他继续用勺子一下一下盛着肉,一边说,“按时间来算,今天下午会有客人来拜访咱们,你们在这期间,好好做事,不要有任何不和谐的举动,不然下场就是这样。”

他举着勺子。那意思谁要惹祸,他就把这人煮着炖了。

我并没被独眼船长吓住,反倒想着,这白鲨号是在海上,这大海茫茫的,从哪来的客人?

独眼船长并没多解释,他观察着大家的表情,最后满意的点点头,又招呼手下,拿出餐盘,让大家开饭!

冷不丁的这么多人都在餐厅吃,尤其包括这些船员,让位置有些吃紧。

我们仨很机灵,提前在一个角落里占了一个四人桌。等大部分人都吃上时,胖二副才刚刚打完饭。

他皱眉端着盘子,正寻找地方呢。我们仨这张桌子还有一个空位,我本来没想找胖二副过来。

但铁军对胖二副摆了摆手。胖二副一笑,并没拒绝的凑过来了。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我对胖二副的印象还算不错。而且吃饭过程中,我们总不能啥都不说,更不能把胖二副单撇开,就光我们仨聊。

我就找了一个话题,问胖二副,“长官,今天下午来的到底是什么客人?”

铁军听完悄悄捅了我一下子,这是给胖二副看呢,那意思让我别这么乱问,但其实铁军也很想知道答案,他盯着胖二副等着回答。

胖二副不怪我多问,想了想回答说,“这里都是公海了,而且就这种地方才乱,频繁有海盗出没,今天下午,咱们要给‘客人’交份子钱。”

我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也不是拍电影呢,哪有这么多海盗?还是说,胖二副这话还有别的含义?

第十二章 海盗

我等胖二副接着往下说,但他不再多说什么,我针对海盗的事,只能临时留个疑问,放到心里。

我们又题随便胡扯几句,之后铁军话题一转,问道,“长官,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懂,白鲨号最终会把我们放在哪里?而且那里够安全么?”

胖二副反问我们,“这世上最便于藏匿的地方在哪?”

大嘴先回答的,“当然是原始森林了,尤其那里荒无人烟,要是条件允许,躲上个十年八年的,都不成问题。”

胖二副摇头把他否了,随后又说,“很多人都有这种错觉,其实最好的地方绝不是森林,因为想想看,整个地球有百分之七十全是水,而在这些‘水’里,最乱的地带莫过于太平洋岛屿了。一个人如果随便躲在一个小岛上,凭现在的技术,就算拿卫星来搜,都很难有发现的。”

我琢磨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另外我往深了一琢磨,也知道我们最终目的地去哪了。

这顿饭虽然丰盛,但我们都吃的很快,尤其那些船员。在独眼船长吃完后,其他船员不管饱没饱,全都撂下筷子。

船长跟个独裁者一样,带头领着手下走出餐厅。我们目送他们离开,这时大嘴咦了一声,发现胖二副坐过的地方,留了一块煤。

之所以用留这个字眼,因为如果是胖二副无意间掉出来的,这煤应该在地上。

大嘴把煤拾起来,摆弄几下后问我俩,“胖二副什么意思?”

我也琢磨不透,铁军却一声冷笑,点我俩一句,“这跟饭局上故意留下房卡是一个道理。”

我一下懂了,尤其有些公关圈的妹子,为了求人办事,陪客人吃饭,客人却跟故意疏忽了一样,留下某个酒店的房卡,其实是想让这妹子来一次性贿赂。

我们仨和胖二副都是老爷们,虽然不涉及这方面的东西,但胖二副绝对是找我们有事,这煤的隐身含义,我们见面地方就在锅炉室旁的储物间。

我们心里有数了,吃完饭,先故意歇了一会儿,又找个机会,偷偷去了储物间。

胖二副和两个水手原本在储物间里坐着打牌,看到我们仨后,胖二副拿出赞许的目光看着我们。他们也不打牌了,胖二副使个眼色,那俩水手都守在门口。

胖二副招呼我们随便坐。其实这里没有正规的桌椅,我们都坐在煤堆上。

胖二副胆子挺大,摸出一包烟来,自行点了一根,又把整盒烟抛给我们仨。他还强调句,“放心抽,出岔子了,老子负责。”

这气氛看似挺好,其实我却觉得异常压抑。

我们吸了几口后,铁军盯着胖二副,先说,“长官,我们仨都是直肠子,有啥事情说吧。”

胖二副指着铁军说,“这性格,我喜欢。”随后他拿出一脸担忧的架势,自言自语起来,“我跟船长出了很多次远海了,对那些海盗有过接触,其实他们都是洋货儿,而且哪是什么海盗?全他妈是军人假扮的,我不知道这帮军人什么来头,但他们用这种方式,扩充收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乍一听我觉得胖二副说的有些夸张,但细细一琢磨,这种事别说国外了,在中国历史上,类似事也早就有过,比如三国时期的董太师和曹操,不就专门拿出一个校尉营充当盗墓贼么?把各种帝陵和皇家宝藏全偷来扩充军饷。

我们仨没急着接话,胖二副继续说,“这次我接到线报,这帮‘海盗’会对咱们不利,而且这还是船长受益的,知道为什么么?”

他盯着我们看了几秒钟,又说,“这次偷渡者一个个全是肥缺儿,在国外银行里,存款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甚至上亿。船长把这些人意外都弄死了,这些钱不就落在他和那些海盗的腰包了么?事后船长还能把责任都推卸到海盗身上。”

我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独眼龙不是一般的黑,而且这么一看,我们仨也是偷渡客,接下来岂不也有性命之忧了?

但这一刻,我心里又冒出另一个念头。

我搞不明白,胖二副为何对我们说这些,尤其这都是非常秘密的存在,他既然是独眼船长的左膀右臂,更应该严守这秘密。

我悄悄看了铁军和大嘴一样。铁军沉着脸,明显想着事呢,大嘴反倒诧异之后还急了,连骂独眼船长不是东西。

我纯属被铁军这表情影响的,突然间,我又一个顿悟,全明白了。

我猜独眼船长和海盗根本没这么多说道,反倒胖二副有私心,他想借着这次见面,弄出什么意外来,让独眼船长被杀,把责任推到海盗身上,这么一来,他就成为白鲨号的主人了。

当然了,我不敢断定自己猜的完全准确。

铁军这时还接话了,说道,“长官,你是真把我们当兄弟,才不避讳的说了这么多。我代表我们哥仨谢谢你。”他抱拳作了个揖,随后问,“咱们不能这么等死,你有什么计划么?”

胖二副没急着回复,反倒突然笑了,拿出冷冷的目光观察我们仨。

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而守门那俩水手,全摸向后腰,各自拿出一把手枪来。

这是很老式的左轮枪,估计射程不到五十米,但我们现在处在这里封闭的空间,用这枪打我们,也一定能让我们仨毙命。

我们仨都很敏感,铁军更是回头看看后反问,“这是什么意思?”

胖二副啧啧几声说,“你说你们仨是一指残的手下,但我怎么觉得你们懂的很多土匪不该懂的东西呢?比如你。”他指着铁军,“你更像是个特警,因为身手好不说,更对尸体有很大的研究。”

我暗暗叫糟,知道胖二副之所以起疑,还是跟上次光头死时,铁军摆弄尸体的事儿有关。

我琢磨怎么再解释解释,谁知道铁军早就有对策了,跟胖二副回答,“我和我兄弟入局(落草)前,我们都在两栖蛙人的部队服过役,长官,你要不是孤陋寡闻的话,应该能看懂这个。”

铁军站起身,把裤子脱了,只留个内裤。我们看到他大腿上纹了个海螺图案。

胖二副原本听着铁军的话,表情没啥变化,当看着纹身时,他跟那两个守门水手交流下眼神,我偷偷察觉到,有个水手对胖二副一点头。

胖二副特意给铁军鼓了鼓掌,连说不简单。这话言外之意,他彻底信我们了。

铁军趁机也把裤子穿上。胖二副又说了后续计划,“下午海盗船过来时,会接独眼船长去对方船上坐一会儿,而我会给你们仨提供潜水装备,你们趁机潜伏到海盗船上。海盗船的船尾有大炮,只要我们仨能抢到大炮,伺机发射几枚炮弹,把独眼船长和海盗头都炸死的话,就算完成任务,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就行了。”

我听得脑袋嗡嗡的,心说这他娘的太危险了,合着我们仨充当敢死队的角色了。

但这一刻,我们仨根本没退路,那俩守门水手几乎背对着门,把精力完全放在我们仨身上。

我猜一旦我们拒绝,胖二副和这俩人会一起动手,把我们仨弄死,事后他蛮可以找个借口,说我们仨什么什么的,把杀人真相遮盖过去。

我心跳挺厉害,不过也没怯场。大嘴跟我差不多,铁军反倒很淡定的四下看看,又突然冷笑着说,“长官,你的意思,我们都懂,问题是,你让我们哥仨如此冒险,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谁会去?”

胖二副也笑了。我突然想起一个词,笑里藏刀,我觉得用它来形容这矮胖子再恰当不过。

胖二副跟我们透露,“这独眼瞎子在大陆上没家事,所有家当都在白鲨号上,你们知道他的宝贝有多少么?就我目前知道的,他的船长舱里面,有个独立的密室,那密室墙壁全是后钢板镶的,里面放着一沓子1953年的三元纸币,这玩意就值得上千万,还有一小箱子民国三年签字版的冤大头,这也是天价的宝贝,更有一些能卖上高价的白垩纪潜龙化石,至于其他珍宝,更是数不胜数。只要你们这次做了这件事,我可以让你们拿着这个,去那密室里随便装,能装多少,就归你们多少。”

他脚下放着一个麻袋,他说的时候,指了指麻袋。

我估计我们仨真要用这麻袋装宝贝,少说能弄个几千万的东西。也不得不说,这诱惑确实很大。

铁军没急着回复,说让我们哥仨想一想。

胖二副看了看表,说给我们五分钟的时间,他还回避的带着两个手下先出去了。

整个储物间就剩下我们仨。铁军对我和大嘴打手势,我们仨尽量凑到一起,还头顶头。这样压低声音说话,就算这储物间被安装了窃听器,也很难听到我们说了啥。

铁军问我俩,“懂不懂胖二副心里的猫腻?”大嘴稍有犹豫,我先回答四个字,“内讧夺权。”

铁军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跟我们说,“咱们刚上船时,见到有两个水手对偷渡客扒皮抛尸,还把尸体的手指头切下来,这一定是胖二副指示做的,所以综合种种来看,他的胃口不仅仅是白鲨号,还有那些偷渡者在国外的家当。”

大嘴担心的插话问了句,“那咱们仨替他做完事,他会不会反过来也把咱们杀了?”

铁军回答很肯定,说会。我整个心都沉着,总觉得我们陷入一场大漩涡之中。

但铁军也不是没对策,跟我们说,“胖二副能做初一,咱们也能做十五,既然如此,咱们来个将计就计,他能内讧,咱们就再来个二次内讧,把白鲨号夺了,带着偷渡客,一起凯旋回国!”

第十三章 蛙人

我不止一次的佩服铁军的智慧,而且越往深了琢磨,我越觉得他这次的计划非常完美。

现在场合不适合我们详细谈论,我们索性适可而止,铁军还对储物间外面喊了句。

胖二副带着两个水手又出现了,而且一进来他就问,“考虑的怎么样?”

铁军摇摇头,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同意跟他合作。在胖二副一皱眉期间,铁军继续说,“我们仨不懂古董或珍宝这类的东西,船长那些家当,到底值多少钱,我们也没一个准确概念,这样吧,我们仨就要两千万,如果你能给,我们就能拍胸脯保证,一会做事让你满意。”

胖二副压根就没多想那两千万,听完就嘿嘿狞笑起来,连连说就这么定了。我们还约定好,等解决完船长和海盗,胖二副就想法子把钱凑齐。

我们没签什么协议,但跟这种道上人打交道,我知道他们都注重一诺千金,口头承诺一样生效。

我们两拨人又一起离开储物室。接下来不仅是船员,我们这些偷渡客也都被独眼船长安排了活儿。

我猜独眼船长是想跟海盗们接触时,拿出一副尊敬对方的架势,所以白鲨号完全的停航了,我们都在打扫卫生。

我们这些偷渡客全被安排了最累的活儿,比如我们仨,专门负责船尾的甲板。

我们仨都拿着一个大号拖布,并排一起,推着拖布往前走,等走到头后,又一起掉头,就这么样的地毯式来回弄着。

一晃少说过了两个小时,突然间,白鲨号的铃声响了。我们都猜出点啥来,停下手头工作。

也有个水手很快出现了,跟我们说,“船头集合!”

我们仨不耽误的赶过去,而且到船头一看,远处海面上出现一个黑点,它还一点点扩大着。

我们这些偷渡客和大部分水手一时间都没事做了,有个旗手特意站在一个平台上,对着远处不断的舞旗。

我眼力不够,不过相信,海盗船上一定有人用望远镜看到了这一举一动,他们用鸣笛回应着。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我能完全看清海盗船的样子了。我发现这船有点瘆的慌,因为船体上有两只眼睛的图案。

这眼睛阴森森的,甚至看材质,我估计还有夜光的功能。这也打破了我一个印象。我记得老式海盗船上都拿骷髅头做标记。

我们默默注视着海盗船。这船虽然没挂着帆,但马力十足,而且操舵手绝对有两把刷子。他让船接近后,又掉了一个头,最后跟白鲨号并排在一起。两船之间的最大空隙也不到五米。

想想看,这都是大型远洋船,不是私家车。我打心里不得不赞了一句。

现在的独眼船长,穿着一身独身设计的西服,扯嗓子对着海盗船上叽里咕噜喊了几句。

而海盗船上的甲板上也出现了不少海盗,他们穿着统一的还有点另类的水手服,还都蒙面。独眼船长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但他们都听明白了,当即有人叽里咕噜的回应着。

我继续观察这帮海盗,他们身子板正,身子都很壮,还隐隐露出军人的气质来。就凭这,我更能肯定胖二副在这方面倒是没骗我们。

船长跟对方对话一番后,海盗船的头领还出现了,他被几个手下围着,走来船栏杆处后,对着独眼船长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独眼船长在我们面前,一直拿出一副很傲很凶的样子,但对着海盗头领,他显得有点低微。

他客气的笑了笑,又招呼身边一个手下拿“礼物”去。

这手下其实是白鲨号的大副,还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我跟他接触的很少,但能品出来,他年轻时很厉害,身手一定很敏捷,不过禁不住岁月的摧残,现在已经是一只快掉牙的老狼了。

他背着一个旅行包,鼓鼓囊囊的。我估计里面少说装着百八十万的。这时海盗船上有几个人把一个梯子横着搭在两船之间。

独眼船长带着大副以及四名心腹水手,一起站在梯子上,一点点的走过去。

我盯着独眼船长的背影,心说这次离开白鲨号,他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要怪也只能怪他看走眼了,找了个白眼狼一般的二副吧。

海盗头子最终跟独眼船长一起奔着一个舱室走去,估计是聊天和叙旧了。

白鲨号上的其他人,也没干等着,被二副指挥着,又都干起活来,而这期间,那帮海盗们,拿出一副看似无意的架势,一直监视着我们。

我们哥仨回到船尾,但都没继续清理甲板了,随便找点小杂活儿干着。没多久有个水手喊我们仨。

我们知道正事来了。我们随着水手一起下了甲板,最后来到底舱。这时底舱被另外一名水手守着,除了二副以外,这里并无外人。

二副正吸着烟呢,其实他烟瘾不大,现在这么急着抽烟,表明他心里压力不小。

他面前还放着一个大箱子,我们仨跟他也不客套啥了,全凑了过去。铁军先问了句,“家伙事都准备好了么?”

二副一冷笑,把烟撇了,又随手把大箱子打开了。

我看着里面,这里有三套潜水服,一捆类似于铁八爪的绳子,还有一把弩枪、三把匕首和一个防水对讲机。

大嘴伸手把弩枪拿起来。他忍不住吐槽一句,“这就是我们的武器?”

二副点点头。其实我也明白,弩枪是不如手枪啥的厉害,毕竟属于冷兵器的范畴,但它的优势在于,发射弩箭时毫无声息,便于我们的隐匿。

我让大嘴把弩枪放下,我俩又跟铁军一起穿着潜水服。我和大嘴都头次穿这种东西,毕竟以前当警察时,也没机会接触这类东西。

但我俩为了不表现出很无知的样子,一直留意着铁军。铁军怎么弄,我们就照学。

等把潜水服穿好,把匕首分了后,大嘴又把绳子挂在肩膀上了,铁军拿着弩机和对讲机。

胖二副拿出一个图纸,也不知道他从哪弄到的,反正是海盗船的结构图,他重点对着其船尾一个地方指了指,告诉我们,“这里有个暗堡,里面有大炮。”

我们都点头应着,也知道这里是我们上海盗船的目标与目的地。

二副又招呼水手,一起把底舱某处地板拽开了,这也是一个入海口。胖二副看着我们仨,尤其在我们跳水前,他很严肃的嘱咐句,“多加小心。”

铁军做了个ok的手势。我们入海后,一瞬间我不太适应,不过有了潜水服,比我憋气在海里乱蹬乱刨的强多了。

我们仨先往下潜了十多米,铁军又给我们打手势,那意思让我们互相分开一些。

我懂这里面的学问,不然我们聚堆往海盗船那边游去,呼出的气泡岂不扎堆升上海面上了,真很容易露出破绽。

我们互相间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铁军打头阵。

我在潜游期间,突然想到了海螺屠夫。我原本就觉得,他这个特种蛙人很厉害,而现在我彻底当了一把蛙人,更觉得这是很不简单的职业。

想想看,人原本是陆地上的动物,现在却游到水里来了,一会还要靠着我们几个,把海盗船弄垮。这都表明,我们仨是能改变“敌我”双方天平倾斜的最重要的原因。

我没掐点算,估计得有十来分钟,我们游到海盗船周围了。这海盗船吃水很深,有一部分船体都在水下方。

铁军突然对着一处船体很敏感,侧头看了半天。

我发现他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我好奇之下也瞧了瞧,这上面写着一排字,只是这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

我猜要么是介绍这船的型号的,要么有啥别的特殊意义,比如是这帮海盗所属部队的编号之类的。

我也试图把这字母记在脑海中,问题是,这破几把玩意太难记了,还毫无规律。我只好拿出能记多少就记多少的态度。

最后铁军又摆手了。我们离开这里,在挨着海盗船后方的某个地方,悄悄露出水面。

我们抬头往上看,附近静悄悄的。铁军对这种情势很满意,他又让大嘴把绳子拿下来。

他举着绳子,我和大嘴配合的游到他身边,一起拖着他,这让他能借上力气。

他摇着绳子,最后把“铁八爪”抛了上去。他很有准头,铁八爪一下就卡到一个地方。

铁军让我俩别拖着他,放他下来。他又试了试这绳索,示意没问题。

我们的时间紧迫,也就没分批上。铁军先带头,拽着铁八爪往上,大嘴随后,我其次。

我们仨都把蛙蹼脱了,随意丢到海里,现在光着脚往上爬。我发现这也有个好处,因为踩着海盗船的船体时,并没弄出太大声响。

我们仨身体素质都不错,没多久就爬完一半的路程。我还压低声音跟铁军说,“趁热打铁,一鼓作气都爬下来得了。”

但铁军突然停了下来,他双脚紧紧缠着绳子,这能好好固定自己的身子。他又拿出倾听状。

我和大嘴意识到不对劲,铁军还让我俩都警惕些。

他又把弩枪拿到手里,对着上面举着。我们仨并没苦等多久呢,就在我们头顶正上方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脑袋,他还好奇的往下看呢。

第十四章 夺暗堡

这人也蒙着面,是一名海盗。他眼睛賊,一下就发现我们仨了。而且或许是从没想过,此时此刻船体上会出现三个蛙人。他愣住了。

铁军一点没犹豫,瞄准后,嗤的一声将弩箭射了出去。

这只弩箭,很准确的顺着蒙面海盗的右眼射入,刺穿他的大脑。

蒙面海盗当场毙命,他无力地趴在栏杆上,身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抖着。而且顺着那眼眶和鼻嘴,一股血溢出来,唰唰往下流。

这股血就在我们正上方,铁军急忙拽着绳子一扭身子,跟血来个擦肩而过。大嘴就不行了,一下子,血全浇在他脑袋上了。

他半闭着眼睛,骂咧了一句。能看得出来,他也想扭身子,让自身躲过去。但他真要这么做了,我就会被血淋个正着。

我跟大嘴喊,反正他已经挨淋了,索性就帮兄弟顶这一劫吧。大嘴够意思,最后硬是死扛着往上爬。

铁军最先爬到栏杆上,把海盗死尸拽到甲板上。大嘴和我又先后上去。

铁军没时间细细查看尸体,他四下看了看。海盗船的船尾也有几个舱室,他招呼我俩一起,把尸体随便抬到一个舱室里。

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有个临时躲避的地方。铁军又把这尸体脸上的头套掀开了。我看着这人,金发碧眼的。

我试图辨别一下他的其它外貌特征,看能不能猜出这是哪国人?

大嘴也试着说了几个国名,但铁军都没回复,另外他突然怪笑了一下,很明显是心里有数了。

铁军又带着我俩,一边给尸体扒衣服,一边在其衣服兜里摸了摸。

这海盗原本带着一把手枪,我认得,是PSM小口径手枪。说实话,这枪的弹容量是八发,有效射程很短。但优点是质量轻,便于携带。

铁军把潜水服脱了,又把扒下来的衣服,迅速穿到自己身上,还把PSM手枪带好。我和大嘴除了脱潜水服,也没啥事可做。

大嘴还用潜水服对着脑袋擦一擦,把脸上的血迹弄干净。

铁军做了下一步的计划,我们仨这就往暗堡那里摸去,他穿着海盗服,先行一步,我和大嘴机灵点的在后面跟着。

我们出了这间舱室后,我突然觉得,我和大嘴有做贼的感觉,反正拿出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

这一路上,我们并没遇到其他外人,最后找到暗堡了。其实这暗堡就是把两间舱室改造的,合在一起拼出来的。

我们仨悄悄贴着门玻璃往里看。整个暗堡里确实有一个大炮,有两名炮手正坐在大炮后面等待着。

铁军对我俩做了个手势,我和大嘴都躲在门旁。铁军又急促的敲了敲门。

铁军蒙着面,尤其个头也挺高大,乍一看真露不出什么破绽。那俩炮手回头看了看,其中一个炮手起身走了过来。

铁军并没在门口等着,他一闪身也退到旁边来了,还把弩机拿着准备好。

炮手开门后,我们仨突然行动。我和大嘴针对这个炮手一起扑了过去。我哥俩有过很多次配合,早就轻车熟路了。

我俩一起把炮手拽倒,大嘴还一手捂住这人的嘴巴,用膝盖狠狠盯着他的胸口。我则伸手狠狠对着他的脖子切着。

铁军趁空冲到暗堡里,用弩箭结束了另外那人的性命。

等铁军出来后,看到我和大嘴已经把这名炮手弄晕了,我俩正要用绳子,把这人绑住呢。

铁军一皱眉,说用不着这么麻烦吧?他更直接,蹲下来,伸手对着这炮手的脖子抓去,又使劲的拧了一下。

我听到咔吧一声响,这说明炮手的颈椎断了。我很不理解的看着铁军,心说下手何必这么狠呢?

铁军解释一句,这次行动危险太高,能不留活口就不留,有时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性命的不负责。

我和大嘴应了一声,我们把这炮手尸体也拽到暗堡里。

我和大嘴又急忙换上海盗的衣服,拿了这两人身上带的PSM手枪。我们仨聚在大炮旁边。我对大炮懂得不多,不过能看出来,这大炮款式挺老的,有点像二战期间的货。

铁军倒是懂这炮的结构,他还摆弄一番,把炮膛打开了,我们看到这里已经放了一枚炮弹。而在这大炮旁边,还有一个弹药箱,我把它打开后,数了数,里面还有九发炮弹,绝对够用。

铁军让我和大嘴盯着暗堡外的动静,他拿出对讲机,跟胖二副联系上了。

铁军的意思,我们仨准备就绪了,就等独眼船长和海盗头子出现,我们就炮轰他们。

胖二副显得略有激动,至少声调里是这么体现的,他让我们等一等,他马上安排手下演一出戏。

铁军关了对讲机,还让我和大嘴把门锁上,我们又都聚在大炮旁,顺着暗堡留的炮口往外观察。

这里的位置高,我们能看到海盗船甲板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另外也能看到白鲨号的一部分场景。

大约过了一支烟的时间,白鲨号上有打斗声。

独眼船长在开饭前,曾特意强调,让偷渡客都老实一些,别给他丢脸,而现在偷渡客都老老实实的,反倒他的那帮水手却闹起来。

有四个人打起了群架,原本还有其他水手过去劝架,但被拳脚波及到后,一怒之下也加入战局。

海盗船上这些人,都看到这一幕了。他们中带枪的,立刻举起枪来,还叽里咕噜说着话,警告这些打架的水手。

但他们并没冒失的乱开枪,毕竟还得看独眼船长的面子,也有人立刻去找独眼船长了。

没多久,独眼船长和海盗头子都出现在甲板上。要我说,独眼船长气的都差点跳起来了,指着闹事水手,又喊着胖二副快来解决。

但胖二副压根就不露面,这时铁军对讲机也响了,胖二副冷冷的催促说,“开炮!”

铁军应了一声,关了对讲机。我们仨赶紧调整炮口角度。我和大嘴其实都是配合铁军。但最后炮口定位后,我和大嘴都有点疑问。

大嘴更是盯着炮口角度念叨句,“铁哥,这明显有点偏吧?”

铁军嘿嘿笑了,说偏才对呢。随后他又提醒我俩,“咱们就三个人,胖二副的心腹太多了,尤其这些水手身手都不错,这一次,咱们必要制造意外,让这些水手死掉一些,折损下胖二副的实力。”

我和大嘴都明白了。我们不再耽误,铁军按下发射按钮,轰的一声响,一枚炮弹射出去了,这一刻我脚下还跟着抖了抖。

这炮弹在距离独眼船长少说三米开外的地方爆炸了。别看这炮弹是老式的,威力一点都不小。

独眼船长和海盗头子全被炸伤了,他俩这是运气好的,有好几名海盗,被爆炸气流一弄,当场毙命。

铁军招呼我和大嘴上弹,我们又配合着开了两炮。

独眼船长和海盗头子很机灵,外加这期间我们也没真想过要把他们打死,他们抱着脑袋,嗖嗖的逃到舱室里去了。

其他海盗全反应过来了,知道是暗堡出问题了。他们有拿枪的,立刻对着这边开火。

但暗堡本身就是个很强的掩体,他们这种火力,跟挠痒痒没啥区别。铁军调转炮口,就针对带枪的海盗开炮。

我继续给铁军打下手,大嘴把PSM手枪拿过来,他凑到暗堡门口,防着有海盗冲过来。

我没细数,等这一弹药箱的炮弹打完一多半后,海盗船上有动静了。某一个看似仓库的舱室,突然被打开了。有四个海盗推着一个重机枪冲了出来。

这重机枪被放在一个架子上,架子底下有轮。他们迅速调整重机枪的角度,对准暗堡后,有一个海盗当了枪手,对着这边,砰砰砰的打起来。

我本来仗着有暗堡掩护,并没想躲,但铁军提前意识到不对劲了,跟我说,“趴下。”

我反应很快,没比铁军慢多少,我俩实打实的倒在地上。

这重机枪的子弹太狠了,嗤嗤、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暗堡的炮口附近的掩体,竟然被子弹射穿了,漏出一个个的小洞。

我看的心里砰砰乱跳,心说刚才自己绝对在鬼门关面前转悠了一圈。而大嘴别看躲在门口,但打进来的子弹也把他吓住了。

他骂了句娘的,也趴到了地上。

重机枪一直开着火。这时白鲨号上也有动静了。

胖二副虽然还没出现,但有些水手拿出枪来,对着海盗船开火。这些拿枪的肯定都是胖二副的人。

而且听枪声我就辨别出来了,是老式AK的,我心说这帮货行不行?真要想武力夺权的话,也事先弄点好的家伙事,比如反器材狙击枪啥的,咋还用这种老掉牙的货呢?

很快的,胖二副又用对讲机联系铁军了。他语调还很尖,说明心里有点扛不住了。

他问我们刚才怎么开炮的,就不能准点?

铁军回答很直接,说这炮又旧又老的,我们还头次开炮,哪有那么好摆弄的。随后铁军又跟胖二副建议,“你组织人手往上冲,把重机枪火力吸引过去,我们仨趁空再射一炮,把海盗的重机枪打掉。”

胖二副知道现在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他稍微想了一下,又喊了句,“妈的,拼了。”

我听完心里突然特别想吐槽,心说这个胖二货马上要损兵折将了!

第十五章 生死局

我想起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裁缝不是好厨子。我一度理解不透这话的含义,但也打心里对它有一个诠释:用清醒的思想去支配糊涂的行为,穿别人的鞋子走自己的路。

我发现胖二副就属于这种“厨子”。要让他指挥水手干点活,或者操操船啥的,绝对没问题,但要是让他指挥手下冲锋陷阵,他真不是这块料。

也不知道胖二副到底下了什么命令,有四个拿着AK的水手,全冲到白鲨号的甲板上,对着海盗船重机枪处,一起猛射。

四把AK组成了一道火网,刚开始确实很有效果,立刻把重机枪手打成马蜂窝,死者身上溅射出来的鲜血,当场还把重机枪染红了。但这四人竟没找掩体,继续猛射着。

重机枪旁边原本候着另外三名海盗,他们见苗头不对,立刻趴着躲到重机枪架子的后面。他们不敢探头,却一起配合着把重机枪角度调整了。

之后有一名海盗,先伸手摸到重机枪的扳机,让其开火盲射一番。等压制住AK的火力后,他又站在重机枪后面,对准这四名水手无情的射击。

重机枪跟AK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这四名水手很快牺牲了。

这时我和铁军蛮可以用大炮进行攻击了,甚至这也是反击的好时候,但铁军跟我一起,只是把大炮的角度微微调整,并没急着开火。

我明白铁军的意思,我们要再逼胖二副出手,消耗下他的实力。

很快的,又有两个水手和两个偷渡客,一起拿着冲锋枪出现了。他们跟敢死队一样,对着重机枪玩命的打着。

但重机枪立刻反击,把他们击毙了。这四具尸体立刻躺到血泊中。

铁军的对讲机还响了起来,胖二副几乎崩溃的声音传来,问我们到底能不能开炮了?他的“兵”快用光了。

铁军有表示了,应了一声又关闭对讲机,他果断的按下开炮按钮。

一个炮弹呼啸而出,正好打在重机枪上。我看到那里冒出一股夹着火光的烟。剩余那三个充当机枪手的海盗,死的不能再惨。尤其他们身上的很多碎肉和血沫,全乱溅到四周。

我们又把剩余炮弹打光,当然了,这次针对的是海盗船的甲板。最后我一看,这甲板恶心的不成样子。

我们仨弃了暗堡,一同偷跑出去。

我和大嘴没啥具体的后续计划,全听铁军的命令。

我看铁军的意思,原本是要往船尾奔的,但中途我们遇到三个正赶往暗堡的海盗。他们带着步枪,还跟我们仨在一个拐角突然碰面。

我们仨都蒙着面,他们冷不丁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也都没举枪,就愣愣的看着我们。

我们仨根本不多说啥,还很默契的一起举着手枪,一人对准一个的扣动扳机。

三声枪响过后,这三个海盗稀里糊涂的做了冤死鬼。铁军四下看看,又指着一个舱室,跟我们说,先别乱走了,赶紧躲一躲。

我和大嘴应声。这舱室很破也很乱,是个杂物间。我们还特意钻到最里面,借着货物把身子遮挡住了。

其实较真的说,我们当了一把逃兵。但有时候,逃兵往往吃香。我们仨毫无危险,聆听外面的一举一动。

枪声又乱响了一会,之后传来打斗声,估计胖二副带着剩余水手攻过来了。这两拨人正进行殊死搏斗呢。

我没有表,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在心里估算着。大约过了一刻钟,外面静了不少。

铁军当先念叨句,“结束了!”我很在乎结果,接话问,“谁能赢?”

我们仨都没亲眼看到外面什么样,但铁军很肯定的说,“那胖子赢了。”我猜这就是经验吧,铁军一定察觉到什么我没察觉到的东西了。

他又让我和大嘴赶紧换衣服,把海盗服脱下来,这么一来,我们又恢复成偷渡客的身份。

我们仨小心的出了杂物间,走了没多久,还遇到一个胖二副的手下,他受了伤,浑身血迹斑斑的,但他很有精神头,正背个包裹,四下划拉有价值的东西呢。

他看到我们仨时,也敏感的吓了一跳,还念叨说,“吓死我了。”

我能感觉到,这次战斗对这名水手心里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我们没时间安慰他什么,铁军问长官在哪?

这水手指了路线,还说胖二副在海盗船的会客舱。我们撇下他不管,又急匆匆赶过去了。

在我们仨进会客舱的时候,这里正在杀人。我这么形容一点没错。

海盗头子已经死了,一脸青紫,脖子上有勒痕。现在正有两名对手,对受重伤的独眼船长下手。

独眼船长脸冲下的躺在地上,这俩人用膝盖顶着独眼船长的后背,一起发力勒着独眼船长。

就凭这儿,我能肯定,这俩人是杀人老手,不然没经验的主儿,不会让受害者面冲下。

胖二副站在一旁,对这一幕不闻不问的,别看他也是一身血迹斑斑的样儿,但正一脸贪婪的看着手上的一个纸条。

我记得胖二副说过,独眼船长有个密室。我猜这密室一定装有很复杂的密码锁,胖二副刚才对独眼船长逼问了,把这密码要来,之后船长彻底没用了,就被处与死刑。

我们仨的到来,也引起胖二副的注意。他急忙把那纸条收好,又抬头看着我们。

我捕捉到,有那么一瞬间,胖二副的眼神中漏出杀意来。我心说铁军真没猜错,这兔崽子毒着呢,现在又想对我们下手了。

但这杀意只是稍纵即逝,随后胖二副热情的凑过来,跟我们仨挨个拥抱一下。

我能装样子,拥抱时轻轻哎呦一声,又示意胖二副,我们都受了点伤。

胖二副竖起大拇指,又对我们说,“我答应的事,肯定记得,等回到白鲨号上就去办,现在咱们还有个棘手的活,这船不予久留,想啥办法给它弄沉了,另外走前咱们把这里洗劫一空。”

我突然冒出个念头,心说这他娘的,到底谁是海盗?

铁军说弄沉海盗船的事,交给我们仨了。

我们也不多待了,在走出会客舱的那一刻,独眼船长腿一蹬,这表明啥,不用说了。

我们直奔海盗船的底舱,这时底舱还有几名白鲨号的水手,他们正搬运东西呢,我发现这里不仅存有食物、衣服和其他杂物,还有枪支弹药。这些枪支中还包括一只狙击枪。

我们跟这几个水手打了声招呼,就分开行动。我们在底舱找来半箱炸药。这都是黑火药那种的。

我和大嘴对这玩意懂得真不多,但铁军很熟练的摆弄着,最后我们在底舱的几个地方,铺好炸药。

随后我和大嘴先来到甲板上。我们这些人并没多待,五分钟后,就借着梯子全部撤离了。

铁军用对讲机跟胖二副沟通着,我看到铁军先冲回海盗船的甲板上,等又回到白鲨号上后,海盗船里传来很闷的爆炸声,它的船体也立刻变得倾斜。

胖二副再次对铁军竖起大拇指,还强调说,“一指残的四梁八柱,果然都是奇才。”

我和大嘴都有一个想法,在我俩回到白鲨号上以后,我俩就时刻留意胖二副的动向,怕他突然对我们下杀手。

但铁军回来后,胖二副都没啥异常举动。我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我们又操船离开,这期间我统计下,白鲨号少了一多半人,现在就剩下包括我们仨在内的十二名偷渡者,还有包括胖二副在内的十名船员。

等到了晚间,我们还举行了一场很丰富的晚宴。这次大家不是捧着餐盘吃,每个餐桌上都放了十多盘菜,还有啤酒。

胖二副成为白鲨号最高长官,在开饭前,跟我们说了下午的事。

他告诉大家,海盗船出现内讧,没想到波及到我们,而且那次内讧跟独眼船长有关,我们这些人就是地道的水手,为了自保,不得不反抗。所以现在能活下来的,真都是侥幸。

我一边听着一边打心里暗骂,心说他不说实话就算了,还把一切说的这么可怜,他不去当戏子真都可惜了。

胖二副的手下当然立刻支持他了,还表示以后就听胖二副的。

而这些偷渡客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娃娃脸,他虽然极力收敛着,却总目光不善的盯着这些船员。我跟他离得近,把他这举动更加清楚的捕捉到了。

胖二副当然也品出点啥来,他跟偷渡客们又说,“你们放心,白鲨号会继续把你们送到目的地。而且还会将船票降为半价,对你们做一次补偿。”

大部分偷渡客的脸色缓和不少,娃娃脸却轻轻哼了一声。

之后我们不多说啥了,一起喝酒吃菜。我发现酒是个好东西,能调节气氛。

等这些人三五杯酒下肚后,全把烦恼抛在一旁。我们仨都点到即止,尤其我们平时酒量都不小,现在适当喝点,也酔不到我们。

饭后胖二副红着脸,给偷渡客分了工,毕竟现在船员太少,为了确保安全航行,就不得不让偷渡客充当人力。

他把偷渡客分成两组,主要是操帆、烧煤还有其他一些小零活。

另外我们仨待遇优厚,并没归为这两组里面。这样等散场后,我们仨出了餐厅,不过没急着回到客舱休息。

我们仨随便转悠一会,又向船长舱走去,我猜胖二副这货,现在也在船长舱呢!

第十六章 内讧

跟我所料不差,我们敲着船长舱的门,没多久胖二副把它打开了。

虽然胖二副故作镇定,却依旧掩盖不住他兴奋未退的表情。他招手让我们进去。

我们仨也不客气,而且这是我头次来到船长舱,我拿出很好奇的样子,四下打量着。

最引人注意的,是这舱室里放着的一个圆木桌子,这桌子上摆满了一个个小盒子,每个盒子里都放着不同的物品。

我们仨凑过去,而这么离近了一看,这些物品包括三元一张的老式纸币,也就是俗称的大三元,还有民国三年签字版的袁大头,更有其他我不认识的各种东西,尤其有一个看着黑了吧唧的长方块,我猜可能是麝香之类的吧。

胖二副很在乎这些宝贝,看着我们的表情,他脸沉得厉害,一边把这些盒子全合上,一边跟我们再次强调说,“三位兄弟,说好的两千万,一分钱不少的给你们。咱们都是汉子,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

这话有言外之意,我也完全听出来了。一来胖二副告诉我们,别打这些宝贝的注意,他更愿意出两千万,因此我也能肯定,船长舱里发现的这些宝贝,比胖二副原来预估的价值还要高;二来,他跟我们说的一口唾沫一口钉,也是堵我们嘴呢,不然我们翻脸要宝贝,就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不是汉子。

我当然对钱不钱的不感兴趣。我只是笑了笑,又话题一转问他,“两千万什么时候能到我们手里?”

胖二副面露难色,回复说,“在白鲨号上,当然没这么多现金,等回到内陆,他第一时间筹集,另外他现在可以给我们打一张欠条。”

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想笑,心说打白条?亏他想的出来,这不跟去饭店赊账的那些贪官一样么?

没等我说啥呢,铁军把话接过去,他一边把那一沓子三元纸币拿起来,往兜里揣,一边说,“这钱我先拿走了,啥时候两千万到账了,我再被大三元如数奉还。”

胖二副眨巴眨巴眼,想说啥,最终没说出口。

大嘴趁机也拿了几枚袁大头,说揣在兜里有空时拿出来摆弄摆弄。这下胖二副忍不住了,指着袁大头说,“兄弟,这东西很值钱,你这么一摆弄,尤其把签字地方弄没了,就白瞎了。”

大嘴一翻白眼珠子,没理会这些,还跟胖二副强调,这袁大头可不是信物,纯属给他的,他玩坏了,也是他自己的事。

胖二副绷着脸,极不习惯的笑了笑。铁军又叫着胖二副,在这船长舱立字据。这期间铁军看似无意的多问了句,“咱们的船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

胖二副专心写欠条呢,也没多想的回答说,“现在白鲨号的马力很足,估计也就一天多的时间,就能到太平洋群岛了。”

我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换个意思说,在这一天之内,胖二副很可能会把我们这些偷渡客解决了。

最后胖二副写完,把欠条递给铁军,铁军看了一遍,没啥问题后,又把欠条转交给我。

我们跟胖二副随便说几句,就当先离开船长舱。胖二副送我们出去后,索性还把门反锁了。

我们仨没回客舱,因为那里人太多,我们需要个僻静的地方,聊点事。

我们就往船帆那里走去,路上我们遇到一个匆匆而过的水手。铁军把他叫住了。

这水手也认识我们,客气的打声招呼。铁军问他,“未来几天,海上的天气会怎么样?”

水手拿出一副有困难的样子,跟我们回答说,“天气这东西,变脸太快,谁也预测不准,不过按目前夜空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阴天,或者也有可能遇到台风。”

我心里一紧,因为在深海遇到台风,这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把白鲨号也弄沉了,接下来我们很可能是死路一条。

铁军又跟水手问了几句,之后我们跟他告别。

不仅是我,铁军整个脸都有点沉。我们来到船帆处,一起蹲在一个木桩子下。

其实今晚的风就很大了,我们仨吸烟都有点吸不起来的架势,烟刚一点上,就一直快速烧着。

但我们不在乎烟。铁军先说了他的想法。我们必须抢在胖二副的前面,把白鲨号控制住。

我和大嘴都点头赞同,而我又突然联系到一件事。

在下午跟海盗船武装冲突后,我们处理后续事宜时,我和大嘴也看了几名死去偷渡客的脚底,外加之前我们就对部分偷渡客的脚步做了排查。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发现结痂的脚板,换句话说,我们还没有泥鳅的任何消息。

我又想着现在白鲨号上剩余的偷渡客,只有四个人没被我们检查了,如果他们脚板还没异常,很可能说,泥鳅早就死了,被水手抛尸弃海了等等。

我现在也不去想能不能找到泥鳅了,因为更重要的是我们仨怎么不被害,还能安全回国。

我把这些杂念放到一旁,又问铁军,“何时发起攻击为好?”

铁军说赶早不赶晚,就今晚吧,另外为了提高胜算,我们仨可以先找机会,偷出枪械来。

我明白这枪械指的是啥,白鲨号上原本就有火器,下午洗劫海盗船时,我们又拿了不少好家伙事,包括狙击枪。

我也相信,我们仨是整个船上最懂得玩枪的人,一旦有枪在手,这些水手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和大嘴张罗着这就动身,但铁军摇摇头,说偷枪的事,他去办就行了,我和大嘴先回到客舱等信。

我细细琢磨一番,觉得有时候不是人多就好,铁军身手敏捷,自己去的话,也更方便。

我和大嘴跟他告别。我哥俩溜达的往客舱走,当一进门时,发现这里有五个偷渡客,他们都围在娃娃脸的床铺周围,似乎正商量着什么事。

我和大嘴的进来,引起他们的侧目,而且他们也不多说啥了,这就散伙,各回各的床铺。

我喝大嘴互相看了看,我俩都不知道这些人密谋啥呢。我俩没理会,回到角落里,一起爬到上铺。

我俩挺累的,就都拿出一副要躺着睡觉的样子。其实我没真睡,偷偷留意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这五个偷渡客,稍微等了一会儿后,又有动作了。娃娃脸对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这人悄悄走到客舱的门口,把门关上了。他还拿出一副放风的样子,守在这里。

其他三个偷渡客,在娃娃脸的带动下,全从床铺下来,往我和大嘴这边围了过来。

我实在沉不住气了,尤其看这架势,分明是想收拾我和大嘴呢。

我猛地坐起来,指着他们四个喝了句,“干什么?”

大嘴其实也没睡,随后他不仅坐起来,还一个大跳,从铺上蹦了下去。

娃娃脸盯着我们俩,先举手做出一个表示,那意思对我俩并无恶意。我趁空也下床了,跟大嘴并排站在一起。

我问娃娃脸,“你们到底想什么呢?明说!”

娃娃脸嘿嘿笑了。不过他这笑法,更让人觉得他内心很阴冷。他顿了顿,说了一个事。

那个死去的光头,很会拍马屁,跟独眼船长的关系很好。所以他的死,很耐人寻味。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想起胖二副了。我隐隐猜测,会不会是胖二副搞的鬼,把光头杀了?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就是想拉拢我们仨,毕竟我们仨身手好,能为他的夺权出一份必不可少的贡献。

但现在死无对证的,我又没法求证这件事。

我当着娃娃脸的面,索性装傻充愣,还说声谢谢,那意思谢谢他的提醒。但这并不是娃娃脸最终要跟我们说的心里话。

他又一转话题,指了指其他几个偷渡客,又跟我俩说,“兄弟,咱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都觉得,胖子(二副)不对劲,今天下午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另外,他能这么对船长,难道就不能这么对我们么?”

我没想到娃娃脸能这么聪明,打心里还暗赞这小子一句。

娃娃脸让我俩考虑下,而且时间肯定不多了,我们要么就抱成团,把白鲨号夺了,确保能活着到目的地。

我和大嘴没急着回复啥。

而这些偷渡客里,还有一人对我和大嘴有偏见,他突然插话,哼了一声说,“谁知道这俩土匪是不是跟胖二副一伙的,不然胖二副为何对他们仨特别照顾呢,咱们别忽略这点,结果找了两个内鬼。”

娃娃脸回头看了这偷渡客一眼,显得半信半疑的。

我知道得想什么办法,让这些偷渡客信我们仨,不然我们不仅没多帮手,反倒又多树了敌人。

我也有招,对他们喊了句等等。我又摸着兜里,把那张欠条拿了出来。

我也不回避的给他们看了欠条。这上面落款是胖二副的名字,甚至还有手印。

这帮偷渡客全被两千万的字眼震慑住了。娃娃脸看完第一个表示的,对我俩连连冷笑说,“不亏是做土匪的,到哪都要划拉一笔钱进账。”

但这也间接说明,他们信我和大嘴了。

我突然觉得,接下来的事好办了,只等一会铁军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下,这次有偷渡客做帮手,我们二次夺权,不会太费力!

第十七章 意外

我把等铁军的事说了。娃娃脸他们妥协了,还这都回到各自床铺上小小休息一会儿。

我和大嘴没再费劲巴力的爬回上铺,而且这客舱里一多半的床铺都空着,我俩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们没把铁军等来,反倒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拎着两个竹篮子的水手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对这水手有印象,他负责餐厅的。我们全看着他的同时,他也没个好脸色的瞧着我们,念叨说,“长官要给你们加餐,妈的,你们这帮人倒成香饽饽了,害得老子半夜做饭伺候你们。”

我一听就明白胖二副的意思了,说心里话,这饭也不是好饭,很可能是送行前最后一次加餐了。

我故意压着性子,没流露出啥来。那些偷渡者各怀心思,但都同样装作很淡定。

水手吼了一嗓子,说我们还等什么,自己过来拿。

他把两个竹篮子并排放到地上,打开了。这里面垒着一个个贱价的塑料餐盒,里面盛着肉粥。

我们一人拿走一盒。这水手本身没得吃,他也懒着看我们秃噜秃噜喝粥。他又喊着说,让我们别磨磨唧唧的,十分钟后他过来取。

他一转身拎着竹篮子离开了。我晚上喝了不少酒,心说现在能喝点粥,倒也不错。

我就坐在下铺,把盖子打开了,捧着饭盒小小抿了一口。

我知道这水手的厨艺不咋样,但今晚的粥,被他做的味道更怪。我喝着忍不住直皱眉头。

娃娃脸也喝了一口,但他反应比我还大。他对着饭盒,噗了一口,把嘴里的粥全吐回去。

他又沉着脸,目露凶光的对我们说,“都别喝,这粥有问题。”

有个偷渡客实惠的都已经喝完一半了,听到这话,他一愣,紧接着冲到马桶旁边,又是扣喉又是卡嗓子眼的,哇哇吐上了。

我们稍微冷静下,我又问娃娃脸,“问题在哪?”

娃娃脸哼了一声,举着粥盒回答,“老子也不是雏儿,这粥虽然本身做的味道很咸,但依旧掩盖不住波拉切洛的那种轻微的怪味。”

我对波拉切洛这词很陌生,多问了一句。娃娃脸又说,“这是南美洲一种植物,从中可以提炼出一种号称世上最危险的致幻药的白色粉末状毒品,它毒性比炭疽更强,还有个俗称叫‘魔鬼呼吸’,一旦中招,很快会变成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偶,任人摆布。”

我不知道娃娃脸这解释有没有夸大的成分,但有一点能肯定,胖二副下毒了。而且再过一会儿,那水手还会过来收餐盒。

娃娃脸和那几个偷渡客的意思,一会就把水手杀掉,我们借此“造反”。但我和大嘴极力反对。

我还提醒他们,我们没有枪。

娃娃脸咬着腮帮子,显得很纠结。我还是那态度,让这些人稳住,等铁军回来。

我们为了应付那水手,想到一个笨法子。我们把粥都倒在马桶里。这马桶其实就是个大号木桶,原本装着半下子的屎和尿。

这些粥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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