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之城 - xp1024.com
《树冠之城》


第一卷 第1章 杀人雾

傅红阳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不知道这一个星期是如何在炼狱中度过,浑浑噩噩快要走到崩溃边缘。

他想到自己远在外地打工的父母,学校里的女朋友,还有那群死党。

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如何,是和自己一样身处方寸炼狱煎熬等待,还是已经葬身于这无边雾霾笼罩下的炼狱之中。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徐娅,我也好想你……”眼泪不知不觉已经布满傅红阳的脸颊。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流泪。

人在孤立无助的时候,总是会想到自己最亲近的人。

当雾霾隔绝整个世界,死亡接踵发生时,他就知道这个天下太平、岁月静好的世界,正在堕入黑暗深渊。

砰砰!

有人在大力撞击铁门,还伴随着野兽嘶吼一般的声音。

脚边躺着的、已经奄奄一息的细长条黑狗,无力的睁开眼睛,想要抬起头,但是最终只是呜咽一声,随即闭合上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腹部还有若隐若现的起伏,它和死了没有区别。

傅红阳任由眼泪自干,掏出已经脏兮兮的口罩戴在脸上,摸了摸黑狗的脑袋,站起身走出已经乱糟糟的屋子。房门一开,顿时一股浓如烟雾的雾霾冲来,他赶忙将房门带上,防止雾霾灌进去。

即便隔着口罩,依然可以闻到雾霾中那股仿佛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撞击铁门的声音已经停止,院子外面依然有阵阵野兽低沉的嘶吼,但傅红阳知道,那不是野兽发出的声音——是人类。

准确说,是已经死掉的人。

丧尸。

姑且这么称呼。

他亲眼看到过那些因雾霾中毒倒地的死人,在三天前开始陆陆续续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便像野兽一样四处游走。村里有人以为他们死而复生,惊喜的迎过去,接下来就像电影中拍的那样。

活人被丧尸分食。

不同的地方在于电影中丧尸很少真的吃人,只是咬死人,让人继续感染成丧尸。这里的丧尸却是真正的吃人,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它们的身体没有伤痕,走路也和正常人无异,五感可能稍微弱些,在浓雾中自由穿梭,搜寻一个又一个活人目标。

傅红阳不敢出门,不敢离开自己老家的这套小院子。

前面两间瓦房,后面二层小楼,农村普通小庭院,都是这样的结构。

他总呆在二楼房间的窗户前,看着浓雾中隐隐约约的丧尸无序行动。但是昨天开始,他不敢再呆在二楼,搬到瓦房里住了。因为二层楼已经快要倒塌,被院子中那棵越长越大的乌桕挤压所致。

目光放在粗大的树干上。

他轻声呢喃:“又长粗了,肉眼可见比一个小时前粗了一圈,树冠越来越浓密,这才刚元宵节过去没几天,竟然就这样在雾霾中发芽抽条……到底雾霾中有什么病毒,让人变丧尸,让树疯长?”

这样的问题,他这两天已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但是无从寻找答案。

灾变突然得令人措手不及!

浓雾突发的第一天,也就是2021年3月4日星期四。上午手机信号中断,电脑还能上网,网上沸沸扬扬讨论全球都开始下雾。然后下午就开始停电、断网,随后雾霾越来越严重,呼吸时会感觉到呛烟一样的刺痛。

当天村里面的老老少少还忍着呛人的雾霾聚在一块儿讨论,第二天就没人敢呆在雾霾中,因为村里有几位老人直接被呛死。

村干部开着巡逻小车,用大喇叭吆喝每个人都回家里呆着。

傅红阳的远亲大伯、一位五保户老人,也被雾霾呛死,村干部去抬尸体的时候,他还去帮忙了。虽然并没有能够帮上什么忙,但至少把大伯家那条无人照顾的黑狗带回家——黑狗品种据说是陝西细犬。

去年暑假的时候,远亲大伯不知从哪捡到的。因为两家离着不远,黑狗被他从小玩着长大,所以跟傅红阳很亲近。

名字叫豆豆,这还是他给取的。

也正是这几天有黑狗豆豆相伴,傅红阳才能在炼狱一般的雾霾灾难中,支撑着活到今天。第三天的时候,村里留守的老人几乎全都倒下,妇女小孩也倒下不少,连青壮的汉子都有倒下的。

除了几个胆大的人,已经没人敢外出。

可谁知道第四天开始,死掉的人竟然纷纷爬起来,行尸走肉一般扑向活人。

傅红阳躲在二楼,经常听到雾霾之中恐怖的惨叫声,以及野兽一般的嘶吼声。甚至亲眼看到三只丧尸,追着一名活人到了自家楼下。没等他下楼开门救人,活人就被三只丧尸在墙外分食。

那惨叫声和咀嚼血肉的声音,让他浑身颤栗。

啪嗒。

忽然,院子围墙上的砖头掉下来一块,将陷入回忆之中的傅红阳拉回现实。抬眼看去,自家院墙的裂缝越来越大,并且倾斜程度几乎达到十五度,眼看着就要倒塌——墙根位置高高隆起,是被乌桕的树根顶起来的。

疯涨的乌桕,从一开始的碗口粗,长到现在的水桶粗。

难以想象只用了七天时间。

“墙要倒了,早倒掉也好,早点结局,反正不是被丧尸吃掉就是饿死……”傅红阳有些麻木想到。整整一个星期呆在家里,能吃的全都吃光,再熬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黑狗豆豆给吃了。

也有可能豆豆忽然身体复原,把他给吃了。

一人一狗,全都饿了一整天。

“嘶……吼!”墙外的丧尸似乎起了争执,不仅响起急促的吼叫声,还有砰咚砰咚的撞击声。

傅红阳稍稍提了点兴趣,想要再观察观察这些丧尸。前两天楼房还能住的时候,他打发无聊、发泄幽闭的方式就是观察丧尸。

因为雾霾太重的缘故,丧尸的外表看不很清楚,但丧尸的动作却十分清晰。

起初还有些蹒跚学步的感觉,随后就和普通人没有差别,那些佝偻着背、由老年人复苏的丧尸,一样具备年轻人的轻盈步伐。好在丧尸并不会爬墙头,否则傅红阳的家早就被丧尸攻破。

此刻楼房不能去,墙头也不敢爬,他扫视一圈便把登高的想法放在乌桕上。

乌桕树干足有水桶粗细,树冠伸进雾霾之中,朦朦胧胧感觉能有三十米高。树干不是笔直向上,而是斜向楼房位置生长,有一个可以攀爬的坡度。傅红阳咬着牙、忍着饿肚子的无力感向上爬。

慢慢吞吞的给劲,终于在几分钟后成功爬上第一节枝桠位置,坐在上面喘喘气,视野已经可以看到墙外。

透过雾霾,可以看到有一只体形较大的丧尸,正在拨开普通丧尸,试图占据墙外边的又一棵大树。

“那棵树的位置应该是原本皮树的位置吧?”傅红阳所说的“皮树”,学名构树,是江淮地区农村常见的树。田边、湖旁、路边、墙角边,经常会生长这种构树,没啥用还长得快、根伸的到处都是。

经常祸害农田和菜园。

这棵构树比傅红阳家里的乌桕要小一号。

体型较大的丧尸一边推开普通丧尸,一边围着构树嗷嗷叫,似乎是树上有它想要的东西。只是树冠被雾霾所遮挡,看不清楚上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第一卷 第2章 乌桕籽

坐在树枝桠上看了好一会构树下的丧尸,体型较大的丧尸估计有两米身高,这一点极为怪异。

因为傅红阳老家这个村子,连一米九的都没有,更别说两米身高、还壮得跟肌肉男一样。

“这丧尸可能是变异的……”他暂时只能如此得出结论,相对于老年人复苏的丧尸可以健步如飞,再多一只变异成壮汉的丧尸,也不是不可能,“还好它也不会爬树,所以同样不会翻墙。”

但转念一想,会不会爬树、翻墙头又如何。

他家的墙头快要倒了,能吃的东西也都吃光了,不过是迟死早死的问题。

本身这趟回家就是处理老房子拆迁款的问题,没打算在这里常住,老家连大米都没有准备多少。父母过完春节就出门打工了,他则继续上大学,只是政府拆迁才匆忙赶回来,带了点零食。

原以为顶多在家呆两三天,谁知道雾霾灾难突袭……吃的还是远亲大伯死之后,从他家里搬运过来的米和面。

想到自己面临的处境,傅红阳观察丧尸的兴趣全然了无。

“希望我是被饿死而不是被吃掉,那样至少还能变成个丧尸,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活着?”

摇摇头,他准备爬下乌桕树。

随意一抬头,发现枝桠上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了一条一条的花穗。乌桕开花他见过,自家这棵乌桕已经长了好几个年头,也结过两次果。结出来的是那种很小的三瓣小种子,叫乌桕籽。

听说是一味中药,只不过家里从未采摘过。

此刻猛然见到乌桕开花,让他有些精神恍惚,更惊奇的是,这些乌桕花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开、枯萎,然后孕育出一个一个细小的果子。

他在树上一直观看果子的孕育,直到雾霾隔着口罩也把他呛到实在受不了,才跳下树枝,返回屋子里。

豆豆一动不动,腹部微微起伏。

“豆豆如果死了,会不会变成丧尸狗?”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因为傅红阳还打算让自己变成丧尸,所以不希望被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和电影中人很害怕自己变丧尸不同,他觉得变丧尸竟然还……

有那么一点酷酷的感觉。

以及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一种求生欲:“或许等灾难消失了,爸妈找回来,还能看到变成丧尸的我一眼。又或者灾后科学家研究出解药,丧尸还能再恢复成正常人,我还有救?”

困意袭来。

他把豆豆放在隔壁屋子里,任它自生自灭,自己躲到另一个屋子里,也不脱衣服,就这样躺进被窝中睡觉。

家里没吃的,大门不敢出,不睡觉又能干什么。

一觉醒来,或许世界恢复原状,一切只是一场梦呢。

……

呼。

呼。

呼。

像是胸口被大石头压着,挣扎想要起来,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傅红阳才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脑壳昏昏沉沉。

肚子已经感觉不到饥饿,呼吸道火辣辣的疼痛,一天感觉比一天严重。

四肢乏力,坐在床上缓了足足有一刻钟,他才掀开被子吃力的下床。房间里也是雾蒙蒙的,都是雾霾从缝隙灌进来,粘上胶布也不管用。

刚走到房门口,准备开门。

忽然想起什么,趴在门上仔细倾听,另一间屋子里没有动静。拍了拍门,依然没用什么动静。他这才推开门,入目之中黑狗豆豆还躺在地上,嘴边都是白沫子,腹部还微有一点点起伏。

没有死。

似乎感觉到傅红阳的动静,豆豆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动了动最终没有睁开。

叹了口气,傅红阳没有去管豆豆,戴上口罩,又出了门。外面天色昏沉沉,也不知道上午还是下午,更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院子里的雾霭似乎散去不少,比之前看起来要淡薄许多,这个发现令他精神一振。

也仅仅只是一震,外面依然有野兽般的嘶吼声。

那些丧尸并未离开,可以影影绰绰看到墙头外面的构树树冠,正在雾中晃动。

“丧尸摇树?”他鼓起浑身仅剩的那点力气,再度攀爬上又粗了一些的乌桕,来到第一根枝桠上。

抬眼望去,果然。

两米高的那个丧尸,正在带着一群普通丧尸,抱着构树的树干乱晃,似乎是要摇晃树上的果子。

“果子?”

傅红阳感觉有一道灵光从自己昏沉的脑袋中划过,然后他转过头,看着乌桕树的树枝。上面已经没有一条一条的花穗,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一枚三个瓣的绿色果子,显然就是乌桕结的乌桕籽。

但不同的是,去年他看到的乌桕籽很小,跟绿豆粒差不多大。

现在在他面前的乌桕籽,却大如拳头。通常一个乌桕籽里面有三瓣籽,即便如此,眼前的乌桕籽依然大得不像话。

不过考虑到乌桕忽然疯涨几十米高,结出这么大果子,大约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乌桕籽能吃吗?”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隐约记得村里的老人说过,乌桕籽有毒。

吃了会恶心呕吐。

可一看到墙外丧尸们为了构树的果子,疯掉一样摇晃树干,他又觉得这些变异大树结出的果子或许是好东西——当然更可能对丧尸是好东西,对人类是毒药。

没等他想清楚乌桕籽到底有没有毒。

蓦然。

一抹香气从头顶上方飘下来。

瞬间将傅红阳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抬起头看向树冠深处,忍不住想要搜寻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就在此时,原本还在抢夺构树的丧尸,似乎也被香气吸引,竟然有几个普通丧尸,向墙边走过来。

然后撞在墙壁上,摇头晃脑折返回去,走出两步又被香气吸引过来,再撞在墙壁上。

“别撞了,再撞墙就倒了!”本来以为自己看淡生死,但危急关头,他依然有着强烈的求生欲,“肯定是乌桕树上也有它们想要的东西……我干脆直接上树找到果子,要么吃要么扔掉!”

他此刻爆发出一股力量,驱使自己向树冠深处攀爬而去。

循着淡淡的香气,不一会儿就爬到二十多米高的树冠深处,再往下看时,连老房子都掩映在无霾之中了。

这时。

一根靠近主干的枝桠上,两枚比拳头还大的特殊乌桕籽,映入眼帘。

香气正是从这两枚乌桕籽上散发而出,那是一股属于食物的特殊香气,迅速勾引起傅红阳的肚子咕咕叫。

欲望瞬息战胜理智。

也不管有毒没毒,摘下一枚乌桕籽,掰开外壳就吃起来。

嘎嘣嘎嘣。

里面的籽还没熟透,咬上去直冒青草一样的汁液,又苦又涩,味道远比散发的香气差劲。但这不妨碍傅红阳三下五除二、将三枚黏在一起的乌桕籽全都吃进肚子里。

“额!”

吃完之后顺便打了个嗝,冒出一股苦涩味道。

第一卷 第3章 求生欲

“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身体的感觉正在变好!”刚吃完一枚乌桕籽,傅红阳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

饥饿感在渐渐衰退,无力感也慢慢消失。

健康有力的身体,又回来了。

只不过肚子还在咕咕叫,已经不是饥饿导致,而是胃里面在起反应:“是变异吗,还是中毒了……不过毒死总比饿死舒服点。”连日来的浑浑噩噩,已经让他对很多事情的关注点不同。

既有与生俱来的求生欲,又有生死看淡的解脱快感。

吃掉一枚散发香味的乌桕籽,树上那股诱人的香味淡了许多,但是还能听到树下有丧尸在躁动。所以傅红阳在肚子咕咕叫片刻、又没有进一步变化的时候,果断将第二枚乌桕籽顺手摘下来。

他已经不再有饥饿感,对这枚乌桕籽的吞食欲望所剩无几。

那股青涩酸苦的味道实在不够友好。

“不如丢出去,把丧尸引走,免得把我家的墙头给推倒了?”然而他很快又产生新的想法,“应该给豆豆吃,看豆豆的情况,不如跟我一起被乌桕籽给毒死……路上多少是个陪伴,不寂寞。”

想到这里,他立刻手脚并用往下爬。

十分神奇的是,吃完乌桕籽只有短短一刻钟时间,身体的力量感便恢复到最佳状态,没有丝毫饥饿导致的四肢无力。

一溜烟爬下来,外面的丧尸还在撞墙。

已经撞塌了墙头上好几块红砖。

他不敢犹豫,直接奔进房子里,将乌桕籽塞到已经奄奄一息、几乎快要没有呼吸的黑狗豆豆嘴边。原本一动不动的豆豆,这一刻似乎闻到乌桕籽散发的香味,猛然颤抖着身体爆发出一股力量。

张开嘴,咬中剥好的乌桕籽。

吧唧吧唧全吃掉。

没有让傅红阳失望,在吃完乌桕籽仅仅过去三分钟时间不到,原本濒临死亡的黑狗,便颤抖着身体爬起来。

“汪汪!”

豆豆小声的冲着傅红阳叫了两声,然后亲昵的用头蹭着傅红阳的裤管。

这时候可以听得到它的肚子也在咕咕作响,与傅红阳吃完乌桕籽时的反应是一样的。要么是某种变异,要么是正在中毒。但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豆豆又变成那条活泼好动的陝西细犬。

“汪汪!”

“小声点,豆豆,外面有丧尸。”李斯特摸了摸豆豆的脑袋,然后豆豆就好像听懂了一样,不再叫唤——它本就不是喜欢乱叫的狗。

随即他又叮嘱一句:“呆在这里别动。”

豆豆这次不明所以,它并没有被训练过,只想跟着出去。

所以傅红阳出门之后又把房门给关起来,他则继续攀爬乌桕树,观察墙外的丧尸。因为散发香味的两枚乌桕籽已经被摘走并吃掉,所以乌桕没有再继续吸引丧尸,撞墙的丧尸又挤回构树周围。

这群丧尸们依然在壮汉丧尸的带领下,扎堆摇晃着那棵构树。

“构树上面肯定也有乌桕籽一样的果子!”傅红阳猜测,尽管他并未闻到类似乌桕籽那样的香气,“丧尸老是在我家外面聚集,这不是好事情,如果可能的话,我应该把构树的果子也给摘掉。”

人与丧尸最大的不同是脑子。

在饥饿消除、力量回归后,傅红阳便不再浑浑噩噩,求生欲也迅猛爆发,飞快转动自己的大脑。

灾难发生这七天,幽闭一样的疯狂体验,绝望与希望交替、忐忑与麻木交织,早让他度过最初的恐惧和慌乱。

目光顺着乌桕树干往上,那是延伸进雾霾之中的巨大树冠。树冠不仅仅将整个院子和二层楼遮挡住,也将墙外半条水泥路遮挡住。而构树位于水泥路斜对面,树冠眼看着就要与乌桕树冠连在一起。

“我是不是能够从乌桕树冠上爬到构树树冠?”

有点悬,树冠的枝条不一定能撑得住他的体重,或许等再长两天,树冠完全连在一起的时候,可以顺着爬过去——据说森林里面的猴子,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在树冠上层生活,基本可以不落地。

“先上去试试再说!”

顺着树干爬上树冠上层,再找准一条比较粗的树枝攀爬,磨磨蹭蹭到一半的时候,可以通过眼前稀薄的雾霾,看到构树的树冠了。但令他无奈的是,构树的树冠与乌桕的树冠,有一个高度差。

也就是说,他若是胆子大,可以从乌桕树冠跳到构树树冠上,可是却没法从构树树冠再跳回来。

“此路不通。”

只能往回退,顺便看看树上结满的乌桕籽,这些乌桕籽没有香味,看着也没有什么食欲。都是拳头大小,外壳还青涩,没有成熟。

在观察乌桕籽的时候,傅红阳忽然发现一个之前被忽略的问题:“雾霾似乎在变得越来越薄?我现在从树冠往下看,能看得到二层楼的轮廓,我记得第一次爬的时候,根本看不清楚!”

之前出门,就发现雾霾变稀薄了一点。

不过那时候还浑浑噩噩的,对这点变化没有什么想法。

现在求生欲膨胀,让他无法不去思索雾霾变淡的可能:“这是不是意味着灾难即将结束,然后世界又能恢复正常?”

“我吃过乌桕籽,要是中毒了,等不到世界恢复正常怎么办?”

“政府应该会来救援的吧?”

“我爸妈肯定会没事,我们一家人都会没事的……还有徐娅,徐娅在学校里跟老师、同学在一起,肯定也没事!”

“不过雾霾真正散开,估计还要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对我来说最危险!”他的思维已经恢复缜密逻辑,“尤其是墙头外面的丧尸,这群现在被构树吸引,但是等墙头倒塌之后,它们难保不会冲过来把我吃了!”

墙头是必然要倒塌的,乌桕的树根已经毁掉了墙角,院子里也没有什么能够弥补墙头倒塌带来的缺口。

二层楼也快要被乌桕树压倒塌。

两间瓦房还算牢固,但是一旦被丧尸围住,也没法抵挡太久,而且活动范围太狭窄。

“或许……”

一个新的想法在他脑子里生成:“我可以住在树上?丧尸不会爬树,即便墙头倒了,它们也抓不住我。我完全可以在树上住个三五天,等待雾霾散去之后政府的救援……而现在,趁着墙没倒塌,赶紧弄个‘树屋’出来!”

精致的树屋制造起来难度颇大,但他并不追求精致,把床单、被子等绑在树干上,能住下自己就够了。

第一卷 第4章 树之屋

做出建造树屋的决定后,傅红阳没有任何迟疑,立刻行动。

他先是小心翼翼进出二层楼,把家里的一些家具、工具、器物等搬出来,免得等楼塌了东西都被埋进去。

一趟一趟进出,累得浑身大汗,终于把该搬出来的东西搬出来。

天也彻底黑沉沉下来。

豆豆在瓦房里拉了屎和尿,傅红阳用铁锹将屎铲出去,通过墙头扔到外面。不知道是不是砸中了一只游荡的丧尸,发出几声急促的嘶吼。在这样的嘶吼声中,傅红阳自己也蹲在墙角解决个人生理卫生。

厕所在院子外面,这几天没法去,他都是在墙角解决。

“等树屋建好了,直接在树上解大便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污染树冠上层的生活质量?”恍惚之间他还操心起未来的生活起居。

夜晚没有电,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做不了。

傅红阳只能早早躺进被窝里,但是精神却很抖擞,怎么也睡不着。今天在乌桕树上发现的乌桕籽,以及雾霾渐渐变淡的情况,给他麻木的灾后生活,带来一丝拨云见日般的热切希望。

从枕头下面摸出一部手机,想要开机,但是手机已经彻底没电。

这令傅红阳格外的郁闷,现在的世界科技有多发达,灾难发生后就有多难适应。

他想要找一张照片念想自己的爸妈和女朋友,都没办法。因为所有照片都放在手机上、放在网络相册上,唯独没有放在家里。乃至于家里连一支笔都没有,想要写个日记都没有办法。

堂堂大学生,回家后找不到一支笔。

也是讽刺。

咕嘟嘟。

肚子又发出响声,这已经是吃过乌桕籽之后,不知道第几次在肚子里起反应。虽然没有带来不舒服的感觉,但老是响来响去,怪令他瘆得慌。脑子里不自觉就想到《异形》中寄生在人体中的怪物。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想了,睡觉!”

……

屋里有豆豆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屋外有此起彼伏的丧尸吼叫声,自己身上还有咕嘟嘟的肚里反应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迷迷糊糊的傅红阳终于睡着。

然后他就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变成乌桕树上的一枚乌桕籽,长在树枝丫上,随着和风轻轻摇摆。旁边还有一枚乌桕籽,虽然看上去只是普通乌桕籽,但他却总认为那就是黑狗豆豆。而巨大的乌桕就像是母亲一般温暖。

作为一枚乌桕籽,他便这样摇晃着、摇晃着、摇晃着,直到睁开眼睛。

“咳咳。”

空气中依然充满烧焦的烟味,刺鼻呛嗓子。

昏沉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户,将室内照亮,眯眼适应片刻,发现黑狗豆豆正蹲在床边,吐着舌头看着他。

“天亮了?”

“汪汪!”豆豆使劲的摇尾巴,看上去特别精神,一点也瞧不出半天前它就要死了。

傅红阳揉了揉豆豆的脑袋,示意豆豆一边玩去,然后自己从桶里打了点水,冷水刷牙、冷水洗脸。

这个春寒料峭时节本该早晚严寒,但是雾霾灾难到来后,就像是给世界盖上一床被子,温暖如春——大约这是灾难带来的唯一好处。

洗漱之后。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肚子咕嘟嘟的声音已经没有,但是饥饿感却隐约透露出来:“看样子昨天那枚乌桕籽带来的‘养分’已经耗尽,得重新找东西吃了……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一趟,从别人家里弄点吃的?”

出门很难,丧尸一直没走。

但如果出不了门,又弄不到吃的……

他把目光转向一旁活蹦乱跳的黑狗豆豆,仔仔细细打量片刻,这才转向院子中的乌桕:“不知道那些没有散发香气的乌桕籽,能不能吃……都是一棵树上结的果子,应该可以吃吧?”

不管怎样。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所以他在扭了扭脖子后,开始昨天晚上未完成的工作,继续整理树屋的制作材料。将各种各样的工具、家具和器物都拆开,拆成可能会用到的材料,准备好绳子、铁丝、木棍、水桶、被单等等。

累出一身汗。

裤腰上别一把砍刀,再爬上乌桕树干,寻找合适的地方制作树屋。顺带观察一下雾霾的稀薄程度,发现又变淡少许,这给了他继续营造树屋的无垠动力。至于墙外还在摇晃构树的丧尸,暂时随它去。

反正构树越来越粗壮,丧尸怎么摇晃也动摇不了。

“乌桕的叶子太茂盛,得砍掉一点,不然挡着我攀爬。”提着以前家里用来砍柴的砍刀,傅红阳开始削减过于茂盛的枝条。

在树上折腾半小时,仔细比对选择,勉强找到一处有两根树枝高度差不多的枝桠,可以建造树屋。

在他的设计中,树屋更像是个大型鸟巢。

反正就是住几天等待救援,所以不追求什么舒适性,甚至连下雨他都没考虑——即便考虑了也没用,手边没有材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干!”

“就在这里盖了!”

他用手比划着构思树屋的建造方法:“先把这两根树枝之间绑上铁丝网,最好能加几根木棍支撑,然后铺上棉被;这边的树枝刚好与那边的树枝拴在一起,一样用铁丝拉上网,防止从边上摔下来。”

基本上,就是每两根树枝之间“糊”出来一面“墙”,几面墙互相拼凑起来,就成了简单的树屋。

思路相当简洁,看上去制作工艺也不复杂。

然而真当傅红阳把材料运上来,准备开干的时候,才发现什么叫知易行难。光是绑铁丝就够他吃一壶,尤其是铁丝要绑得结实,少不了费力打结。如此一个上午都浪费在如何拧铁丝上面。

而且更郁闷的事情也随之出现——铁丝不够了。

家里本来就只有一卷铁丝,被他绑了三根树枝后,发现铁丝彻底告罄。但是还有两根树枝需要绑铁丝,否则根本不牢固。

“这……唉,拆掉几根不需要太牢固的铁丝,换到这两根树枝上吧。”

手皮都磨破了,弄到下午三点钟,才把所有铁丝给绑好。接着开始放置木板、木棍等支撑材料,没有铁丝捆绑,只能拆家里的电线来捆绑。这部分比较简单,弄到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干完。

“汪汪!”

豆豆这条黑狗,啥事不用干,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天。

傅红阳甩了甩已经酸麻的胳膊,再揉了揉重新变得饥肠辘辘的肚子,顺手就摘下几枚拳头大的乌桕籽。

扔给了豆豆:“来,尝尝味道。”

这大约就是豆豆所能贡献的一份力量——试吃。

但豆豆闻了闻乌桕籽,扭头走开,没有要尝试的意思。任凭傅红阳几次喂食,它依然拒绝吃乌桕籽。

气得傅红阳直接捏爆一枚乌桕籽:“废狗,要你何用!”

然后豆豆就摇头摆尾的蹭着他的裤管,还把屁股撅起来,夹着尾巴献媚——尽管它是古老狩猎犬-细犬品种,但现在的表现和农村土狗没有任何区别。

第一卷 第5章 真不香

“起开!”

用脚将毫无用处的黑狗豆豆拨开,傅红阳捡起乌桕籽,一溜烟爬上乌桕树干,然后瞄准墙外面的丧尸,扔出一枚乌桕籽。

既然豆豆不愿意试吃,他只能请丧尸来试吃。

乌桕籽准确砸在一只丧尸的肩膀上,然而意外总是不断,这只丧尸显然没有发现乌桕籽,而是冲着自己身边的另一只丧尸,直接扑咬过去。

被扑咬的丧尸有点儿蒙,但很快就开始反击。

两只丧尸就这样互相厮打起来。

有点类似野兽的行为,把对方都撕咬的伤痕累累,最终两只丧尸在三分钟后各自喘息着停手。

继续加入摇晃构树的序列。

傅红阳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和电影中没有智商、行动迟缓的丧尸不一样,这里的丧尸更像野兽。也就是人类并非是身体素质惊人的生物,不然的话,丧尸的实力肯定会更加恐怖。”

人类这种生物,跑得不快、跳得不高,没有锋利的爪子,也没有尖锐的牙齿,单纯以身体素质而论,十分之平庸。

所以死人复苏的丧尸,实力相当低下。

如果是死掉的野兽复苏成丧尸,战斗力恐怕会相当惊人。

“奇怪的是,我似乎并没有看到动物复苏的丧尸,村子里猫狗鸡鸭鹅可不在少数,猪和牛也有不少,但是路过我家的丧尸,全都是人类丧尸……”这有点想不清楚,只能猜测是雾霾专一毒害人类。

坐在乌桕树枝上,他陷入深思。

片刻后,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这几年国家治理空气污染卓见成效,蓝天白云成为常态,没想到竟然爆发了全球雾霾。”

灾难不是他能决定,多想也没用。

一枚乌桕籽没有试探出结果,他继续扔了一枚,砸中一只丧尸。丧尸嘶吼两声,左顾右盼,可能搞不清楚是身边哪只丧尸攻击自己,所以转了一圈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构树边上挤去。

再砸去两枚乌桕籽。

同样没有引起丧尸的兴趣。

“丧尸对乌桕籽没兴趣,豆豆也没兴趣,到底找谁试吃呢?”傅红阳为难起来。

昨天那枚散发香味的乌桕籽,根本不需要做选择,食欲瞬间就已经帮他做出选择;可面对这种不会散发香味的乌桕籽,食欲半点不见。咬了咬牙,他干脆选择豁出去算了,自己来试吃。

无法从外界获取食物,迟早要面对乌桕籽。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吃了!”七八天的灾难磨砺,他已经不再是面对危险优柔寡断、畏手畏脚的年轻大学生。

剥开青绿色的外壳。

里面是三枚稍显白色的乌桕籽,看颜色程度,并未成熟。成熟的乌桕籽一般都是珍珠白色,外壳也会自然裂开。不过他仅仅看过自家乌桕两次开花结果,并不知道乌桕到底怎么吃,所以选择直接啃。

有前面吃散发香味乌桕籽的经历,啃起来也没有太大心理负担。

一口咬下去。

顿时苦涩酸青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可以说是相当难吃,但是傅红阳在难吃的同时,本能一般感觉到竟然有一丝“甘甜”。这个甘甜不是指乌桕籽味道甘甜,而是他感官上的一种甘甜。

就好像他很能适应乌桕籽这种口感一样。

所以并未感觉到苦涩酸青的味道有多难以忍受,反复咀嚼后,明明满口青涩汁液,却没有想要吐出来。

就这样嚼碎直接咽了下去。

“有点怪怪的……好像我变成了食草动物……应该还没有,我现在还是很想吃肉。”傅红阳一口气吃掉三枚乌桕籽。

没有喜欢上乌桕籽的味道,如果有选择,他绝不会吃这玩意。

但是没有选择。

所以他又剥了三枚乌桕籽吃掉,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天色昏沉,又要到夜幕降临的时分。

院子中央有水井,水井边上有个洗脸架,上面有镜子。傅红阳照了照镜子,一连七天没有接受太阳照射,自己的脸色似乎苍白了许多,脸颊两侧的皮肤下面甚至能看得到青色的血管。

手背青色的血管也非常明显。

“还好眼圈没有发黑,嘴唇没有发紫,不然我得怀疑我是不是快变僵尸。”照着镜子刷了刷牙。

实在不喜欢嘴巴里残留的乌桕籽味道,那玩意再能饱腹他也不会“真香”。

黑狗豆豆又过来蹭他的裤管,被他一脚划拉开:“不吃乌桕籽是吧,你就等着饿死,我是不会管你的死活。”

趁着天还没黑,他抱了两床被子爬上树,放在已经捆绑结实的树屋中。铺上被子之后,整个人躺上去试试,底下的木棍和铁丝稍微有点硌人,但是不影响睡觉。等他将两侧也铺上被子,天色彻底黑下来。

雾霾笼罩的世界,夜晚没有星星,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豆豆已经躲进屋子里,大约是被饿得,在那里哼唧哼唧的叫着。傅红阳扔了几枚乌桕籽在地板上,也就不再管它——他自己都只能吃乌桕籽充饥,难道还能弄出米饭和肉给一条狗吃吗。

他可没有把狗当爹妈供着的习惯。

……

这个夜晚。

傅红阳又做了一个梦,梦境十分熟悉,他变成一枚乌桕籽,挂在乌桕枝桠上,被和风包裹不停的晃动。

隔壁一枚也在晃动的乌桕籽,怎么看都像是黑狗豆豆。

奇怪的是,他似乎能感觉到黑狗豆豆也奇怪的看着他——看着他这枚乌桕籽,有种熟悉的主人味道。

“豆豆?”他在梦中试图发出呼唤,但开不了口。

隔壁乌桕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他却仿佛听到了豆豆的回应:“汪汪!”

“豆豆?”

“汪汪!”

“豆豆?”

“汪汪!”

“豆豆?”

“汪……”

每次他想要呼唤,隔壁乌桕籽就会发出豆豆一般的回应,仿佛两枚乌桕籽之间拥有心灵感应。

甚至于他还感受到隔壁乌桕籽中,豆豆饿肚子的感受,不是很清晰,但模模糊糊一直没有散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不再能感应到隔壁的乌桕籽,也不再感应到豆豆,自己成为孤独的存在。

“豆豆?”

没有回应。

“豆豆?”

还是没有回应。

“豆豆……我这是在做梦,我为什么要喊一只狗的名字!”他能认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之中。

然而梦境中的感觉,却是份外的清晰、真实,就像真的有发生一样。片刻之后,孤独感忽然中断,他又能感应到隔壁乌桕籽中豆豆的情绪,这个时候的豆豆已经没有饥饿感,好似吃饱了。

“豆豆?”

“汪汪!”

“你吃屎吃饱了?”

“汪汪!”

第一卷 第6章 有巢氏

豆豆并不能回答傅红阳什么,实际上他俩在梦境中的角色,都只是在扮演一枚乌桕籽而已。

傅红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所以在逗了一会代表豆豆的乌桕籽,找不到新的乐趣后,他便百无聊赖的继续吹着和风晃荡。

这一晃荡,就晃荡到天亮。

起了床、揉了眼,开门看到隔壁房间睡得正香的黑狗豆豆,而原本地上的几枚乌桕籽,已经只剩下外壳。很显然豆豆半夜饿得不行,找不到吃的,只能起来把乌桕籽一枚一枚吃干净。

现在自己没事,豆豆也没事,说明乌桕籽是可以吃的。

想到乌桕树上挂着满满的乌桕籽,基本可以确定自己随后几天的食物不用担心,不过来到院子中,他很快又提心吊胆起来。

原本倾斜的墙头,已经开了手指粗细的裂缝,随时可能倒塌。

“不能再等下去了,今天一定要把树屋建好!”匆匆洗脸刷牙,他便开始进一步建设树屋。

树屋现在睡觉的地方已经布置好,雾霾像烟多过像雾,没有什么水汽,湿润不了被子。两侧也用铁丝撑起床单,这样晚上不管怎么翻身也掉不下去。他现在要弄放水桶、杂物的地方,和上厕所的地方。

有了昨天的手工经验,这些处理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甚至他还为黑狗豆豆做了一张小床——吊床,三根绳子绑起一张床单,挂在两根树枝丫上便好。

如此,一个上午时间,简易的乌桕树屋彻底建成。

从水井中打水,装了整整三大桶,全都运送到树冠之中,这些水是他未来几天无需下树的基本保障。有吃、有喝、有床,他敢保证自己绝对能在树冠上生活三五天,甚至生活一星期也没问题。

“雾霾好像又淡很多,恢复正常应该不远了!”中午时候,他一边吃着难吃的乌桕籽,一边呆在树屋床上,观察四周。

以乌桕为中心的区域,雾霾明显淡化很多,即便不戴口罩,也感受不到那股呛人的味道。

构树的树冠也清晰许多,乃至于树下聚拢的丧尸,也依稀可以看清楚面容,其中一名年老者,让傅红阳伤感不已,那就是他的远亲大伯——远亲大伯是五保户,一辈子没娶人,一直特别疼他。

小时候记得有什么好吃的,都会送点给他。

可惜没等到傅红阳做出回报时,这场雾霾灾难便夺走了老人的生命,现在更是复苏成一只丧尸,时不时发出野兽般嘶吼声。

除了远亲大伯,还有几只丧尸,傅红阳依稀可以辨认出来,都是村里的熟人。

叹息之余他不再流露出任何伤感,继续观察四周。构树也结满了果子,红红的果子格外引人注目,只是找不到可能散发香味的果子。构树与乌桕的树冠,已经有五分之一区域接近重叠。

沿着乌桕树枝的确可以跳到构树树枝上,就是爬回来很难。

“或许我可以在乌桕树枝上绑一根绳子,摘完果子之后,拉着绳子回来?”这是一个好办法,家里面正好还有半卷麻绳,“现在就试试这个方法,先把果子摘掉,让丧尸赶紧散开,减少威胁!”

已经顾不得再观察什么,赶紧取出麻绳,找到一根结实的树枝拴起来,另一端则绑住自己的腰,以免不小心掉下去被丧尸吃了。

“挺结实的,可以!”

试着拉绳子坠了坠,树枝没啥动静,可以撑得住。

这时候树冠上的动静,引起了丧尸们的注意力,这些不知疲倦的丧尸不再围着构树打转,而是纷纷昂起头,微微发红的眼睛紧盯着树冠上顺着绳子往下滑的傅红阳,口中兀自发出嘶吼声。

“吼!”那只身高两米的丧尸,体形愈发强壮,直接推开挡路的丧尸,来到树冠正下方,冲着傅红阳咆哮。

傅红阳早就判断出丧尸不会爬树,所以根本没在意树底下的丧尸,只是小心翼翼站在构树的树干,然后抓住一根枝条,稳住自己的身体。

解开腰上的绳索。

顺着树干开始搜寻香味,事实上一落到构树树冠,就闻到果子散发的香味。这种香味与乌桕籽的香味不同,但同样很有吸引力。片刻后他在构树树冠中心位置,找到了散发香味的果子。

红彤彤的构树果子,像个小西瓜一样大,只有这一枚散发香味。

“构树的果子叫什么来着?”并不清楚,不是专业从事树木这方面,真不知道这些树的学名,“不管了,先摘了吃掉再说,我记得以前小时候吃过构树果子……现在乌桕籽都能吃,构树果子一定也可以。”

坐在树枝上,傅红阳也不讲究什么脏不脏,捧着软绵绵的构树果子就开始吃起来。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甘甜的汁液:“味道好极了,比乌桕籽好吃一百倍!这几天我不用发愁,就吃构树果子了!”

有了甘甜的构树果子,谁还会吃苦涩的乌桕籽。

他吃果子的一举一动都完全暴露在丧尸眼中,于是树下面传来一声又一声狂暴的吼叫,十分刺耳。

但傅红阳不为所动,继续吃着果子。

丧尸们又开始使劲撞击构树的树干,如今的构树也已经长到水桶粗,根本不是丧尸能够轻易撞断。顶多树干有些晃动,只需要用手抓着枝条,便能稳稳坐在树枝上,继续享用美味的果子。

一枚果子吃完,神清气爽。

肚子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反应,一切正常,唇齿留香。

他随即回到原处,将绳子绑在腰上,按照原路返回乌桕树屋,躺在温暖的被子里,享受难得的平静时光。

树下面的丧尸们闹腾了好一会,等到香气彻底消散之后,开始三三两两向四周无意识的踱步。很快聚集在傅红阳家墙头外面的丧尸群,便接连遁入浓重的雾霾之中,消失不见,仅有一声两声嘶吼远远传来。

“有点奇怪,雾霾应该变淡才对,但是视野的能见度为什么还被限制着?”他从树屋爬起来,极目远眺。

乌桕与构树周围,雾霾已经稀薄到只剩淡淡的一层薄纱。

但是树外五米之处,雾霾依然在不断的翻滚,好似吞没世界的怪物,没有一丝丝衰颓的苗头。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雾霾没有散开!”

发现这个残酷的问题,傅红阳心脏猛然一阵收缩,有种希望瞬息破碎、绝望刹那笼罩的悲哀。

“雾霾不散,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第一卷 第7章 始发芽

从天堂到地狱,往往只需要一个念头。

颓然坐在树屋中,傅红阳没有重新变得麻木,他只是内心充满痛苦。他的神经早已经被灾难折磨得粗大,绝望并不能将他再一次击垮。

只是那种痛苦,没有人能够理解。

黑狗豆豆不能。

它只在乌桕树下转圈,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这大概代表着它又饿了——普通的乌桕籽并不能多顶饿,它昨晚吃的乌桕籽早就消化掉。

使劲揉了揉脸。

傅红阳收起自己内心中迸发的负面情绪,强自振奋:“不管怎样,我现在有吃的有喝的,我有希望活下去,那么我就应该活下去!我相信爸妈、徐娅他们一定和我一样,都在努力坚强的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总有相见的一天!

这一刻脑海里浮现的是父母的笑容,农村出身的父母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吃苦耐劳,已经在市区贷款买了房子。为了还贷款,为了供自己上大学,父母起早贪黑的打工,多少苦都能扛下来。

没有理由扛不住雾霾灾难,尤其是他们在大城市打工,大城市应对灾难的手段肯定更多。

想到这里,他再无轻生的念头。

随即徐娅温婉的笑容也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大一两人就在谈恋爱了,谈了快三年,感情一直都很好。一起畅想未来,一起享受学习,做过约定等毕业了、两人一定要留在同一座城市工作……

收起回忆。

深呼吸一口气。

他从乌桕树上摘了几枚乌桕籽扔下去,哼哼唧唧的豆豆立刻开始啃食起来。

“我决定了,今后我吃构树果子,你吃乌桕籽。”傅红阳从树上下来,摸了摸豆豆的脑袋,语气亲切。

继续工作,准备将乌桕树屋扩大规模,做好长期生活在树冠之上的准备。

而且丧尸已经退入雾霾之中,他可以尝试着向周围房屋探索,搜寻一切生存物资。以乌桕为根据地,尽可能的活下去。

一个下午时间,反反复复上树下树,既是为了练习快速爬树,也是不断运送物资。他几乎把自己老家都拆掉,尤其是二层楼的房门,被他一扇一扇拆下,然后运送到乌桕树上,再固定起来。

乌桕树冠够大,而且还在长得更大,足够放下许多扇门。

树屋的正上方,三扇房门拼凑在一起,撑起一个顶棚。为了确保能够遮雨,他还在上面铺了一层农村盖稻草用的塑料皮——其实他原本想用床板当顶棚,但是一个人弄不上去,太重了。

忙到天黑,看了看摇摇欲坠的院墙头,傅红阳果断决定在树屋中过夜。

“豆豆,给你一个选择,是上树屋跟我一起住,还是留在瓦房里?”他牵着无事可干的豆豆,想让它跟着上树。

奈何豆豆怎么也不愿意上树,最终只能继续留在瓦房里。

黑黢黢的夜晚。

躺在树屋的被子里,看不清周围,傅红阳还是很不习惯七点多就睡觉,干瞪眼默默念叨着:“3月13号结束,明天就是白色情人节,今年情人节是年初三,没法一起过,我们约好了白色情人节再过……”

可惜3月14日,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一起过。

“呼!”

“灾难第十天,我要继续坚持!”

……

夜晚。

又是一个梦,这一次傅红阳没有梦到自己化身乌桕籽,相反,他梦到自己的肚子里有一颗乌桕籽发芽。

发芽之后很快长成小树苗,然后小树苗开了一朵小白花,小白花凋谢后,挂上一枚绿油油的小果子。

“还没熟。”

果子没有立刻成熟,只是保持着初生的样子,在他的肚子里缓缓汲取养分。

他在梦境中以一种超然物外的方式,观察着这棵矮小的树苗,以及树苗上挂着的果子。树苗基本可以判断是乌桕的树苗,没有抽条,只有一根枝条,枝条上只有七八片叶子,然后挂着一枚小果子。

果子是乌桕籽的形状。

“我就知道,散发香味的乌桕籽不简单,现在果然在我体内寄生了东西……不知道这棵小树苗什么时候长大,钻破我的肚子钻出来?”他觉得小树苗是类似异形一样的寄生体,但本能却对小树苗有亲切感。

就像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类似指甲、头发这样的一部分。

朦朦胧胧之间,他又产生一个新的梦境,这个梦境与前一个梦境差不多,也是一颗乌桕籽发芽。

不同的是这颗乌桕籽在他的心脏中发芽,一样长成小树苗、开出小白花,等小白花凋谢便挂上一枚小小的乌桕籽形状果子。

“一棵不够,还寄生了两棵,难道因为我吃的乌桕籽有三颗籽,所以还会有第三棵吗?”

一语成谶。

第三颗乌桕籽在他的脑袋里发芽,最终挂上一枚小小的果子。

脑袋、心脏、肚子,三棵细小的树苗,三枚细小的果子,就这样静静扎根于他的身体,慢慢的汲取营养,不断孕育三枚小果子。

都有亲切感。

都是说不出的体会。

……

早晨。

天微微亮。

太阳光透过雾霾后,已经分不清处在什么位置。傅红阳从睡梦中醒来,坐在树屋的床上,尽管这张拼凑的床睡着不舒服,他还是感觉到神清气爽。身体格外健康有活力,由内而外散发青春。

“如果不是身处灾难之中,今天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随即他猛然想起什么,赶紧掀开自己的衣服,检查自己的肚皮。

肚子上有六块不甚明显的腹肌,皮肤比往常白皙一些,可以看到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除此之外并没有异常的症状。

“我昨晚做的梦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的肚子、心脏、脑袋里,不会真的寄生了乌桕树苗吧?”

他使劲揉肚子,试图感受出那棵小树苗。

结果是徒劳的,没有任何感觉。

心脏、脑袋也是一样,感觉不出有任何寄生小树苗的异样,而且从感受来说,自己丝毫也不像被异物寄生的状态。

“果然是我想太多,整天都在接触乌桕,晚上做梦梦到也是正常。”

就在他甩出纷乱的思绪,准备起床稀疏的时候,忽然一阵轰隆的巨大声响在树下传来。与此同时乌桕也剧烈的晃动几下,把刚站起来的他给晃倒在床上。

顾不得自己跌倒,他直接探头朝树下看去。

原本被乌桕压着的二层楼,他居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已经在一阵灰尘中,倒塌掉大半边。

只剩下一面墙和半间房还没塌。

第一卷 第8章 捡垃圾

二层楼存在时间很久了。

那是傅红阳爸妈结婚的时候盖起来的新房,或许是当时有点偷工减料,楼房盖了没几年就有不少细小的裂缝,楼顶还一直漏水。

后来请人在楼顶加盖一层铁皮顶,才解决漏水的问题。

随着雾霾到来,小楼前面的乌桕疯涨,树冠已经严重压住楼房,而且树根也在短时间里膨胀,不仅把院墙弄得快倒塌,楼房的根脚也被树根顶起来。两处施加压力,二层楼终于不堪重负。

轰隆一声倒塌。

看着残垣断壁,傅红阳愣了一小会,随即就恢复过来——楼房倒塌一直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现在担心的是楼房倒塌后的缺口,无法再阻拦丧尸的脚步,而楼房倒塌那一下的巨大响声,恐怕会吸引附近的丧尸。

果不其然。

没等傅红阳准备好,就有丧尸的嘶吼声由远及近传来。

“吼!”

“嘶吼!”

来的丧尸不是一只两只,乌桕、构树周边的雾霾翻滚,走过来十几只丧尸,其中就有那只壮汉丧尸。

丧尸们寻声而来,走到倒塌的楼房附近,无意识的搜寻可能存在的活物。

傅红阳在树上并不发出声音,然而豆豆却在瓦房里大声的吠叫起来:“汪汪!”还看到它正一蹦一跳的往窗户上凑,似乎是想要知道外面怎么了。

“吼!”

丧尸们被豆豆的叫声吸引,踩着碎裂的砖块,越过楼房废墟,快速的冲向瓦房。壮汉一马当先开始撞击窗户和墙壁,还伸手朝着瓦房玻璃抓去。

啪嗒!

玻璃被拍碎。

“汪汪!”豆豆叫得更大声了。

这成功把丧尸们激动的兴奋起来,围绕着瓦房此起彼伏嘶吼连连,想要冲进去。而且这里的动静,还在吸引更多的丧尸向这里赶过来,不少丧尸都有着傅红阳所熟悉的脸,是村子里的熟人。

眼看着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傅红阳赶忙在树上大喊:“豆豆,别叫了!”

或许是他经常这么呵斥豆豆,听到傅红阳的喊声,豆豆果然脖子一缩,直接趴在瓦房的地上,一声不吭起来。

丧尸们急促在瓦房外面冲撞片刻,得不到更进一步的动静后,它们的喧闹也开始平复,有几只丧尸直接踱着步子离开院子,很快遁入外围翻滚的雾霾之中,紧随其后,越来越多的丧尸离开。

壮汉丧尸似乎有点儿不甘心,分明都踱步到墙边,但又折返回来,冲着窗户一阵撞击加嘶吼。

最终才慢吞吞的转身离开。

持续半个小时,所有丧尸就和之前闻不到构树果子时一样,走入外围的雾霾消失不见。

“呼……”傅红阳松了口气,他还担心丧尸会赖在自己家院子里不走,没想到只是闹腾半个小时。

忽然。

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不对劲,这里的丧尸虽然与电影里的丧尸不一样,但很多行为模式上还是相似的。按照电影里的描写,丧尸应该在周围继续游荡才对,而不是……急急忙忙离开!”

他能感受到,那些丧尸在找不到豆豆之后,虽然表现出无意识行动,但依然很快就离开这里。

而不是留在这里踱步。

“若丧尸的行为是布朗运动,那么不应该走得这么快,甚至于还会有丧尸漫无目的的游荡过来。可是自从昨天我把构树果子吃掉后,丧尸就没有光顾我家这边,似乎它们刻意避开了这里?”

他的目光扫视一圈构树、乌桕附近,再顺着外围翻滚的雾霾打量。

渐渐得出一个模糊的判断:“雾霾……是雾霾导致人死后复苏为丧尸,是不是意味这些丧尸喜欢雾霾环境,不喜欢没有雾霾的环境?构树、乌桕周围的雾霾已经非常淡薄,所以丧尸不爱来?”

他又想到,远处的雾霾并未变淡,但构树、乌桕周围却没有雾霾,恐怕这些雾霾要么被构树、乌桕排斥。

要么,干脆就是被构树、乌桕吸收了。

“丧尸吸收雾霾才变异,所以构树、乌桕变异,应该也是吸收雾霾导致。毕竟是这么大一颗树,吸收雾霾的速度肯定很快,所以我这里才会有雾霾逐渐变淡的感觉?”

感觉自己的判断有可能是对的。

但也没有更进一步的验证方法,只能继续瞎琢磨,并保持警惕观察四周。整整一个小时,发现丧尸真的没有再过来。这说明只要他不作死弄出大动静,基本上不会在构树、乌桕范围内吸引丧尸。

明白这一点,傅红阳对活下去的信心又增加许多。

小心翼翼爬下树,尽量不弄出任何动静,来到瓦房将豆豆放出来,并制止豆豆的热情:“不许叫唤!”

“呜呜……”豆豆果然不再叫唤。

“不想被丧尸吃掉,以后你得学会爬树,明白吗。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要教会你怎么爬树。”

狗由于爪子比较短,一般是没法爬树的。

即便经过专业训练,也很难像猫那样灵活爬树,但是依靠冲击力上树还是有可能。傅红阳看过有人专门训练马犬上树的视频,攀爬一根树枝丫丝毫没有问题。而他家的乌桕树干倾斜,豆豆可以借力的地方更多。

相信在活命的驱使下,豆豆会学会如何做一只会爬树的狗。

“所以,豆豆,想吃乌桕籽吗,想吃就爬树。”傅红阳将乌桕籽放在树干上显眼的位置,以吸引豆豆爬树。

可惜豆豆只是农村散养的狗,不明白其中含义,根本想不到爬树去吃乌桕籽。看到傅红阳在楼房废墟捡垃圾,它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傅红阳身后,绕着废墟瞎逛,东嗅嗅西嗅嗅,装出一副忙碌的样子。

傅红阳不管它,等它饿了自然知道上树找吃的。

他现在忙着从楼房塌掉的废墟里找出铁皮顶,这些铁皮顶拆下来之后,可以作为建设树屋的材料。

要做好长期面对灾难的准备,那么简陋的鸟巢式树屋就不够用。

必须建造成正规的那种树屋,现在这些铁皮刚好可以造树屋的顶和墙,遮风避雨效果应该不错。

再用床板、门板作为树屋的地板,可以想象未来在树冠中的生活质量,如何美滋滋。

拆下一块铁皮,他不禁摇头失笑:“我这算是苦中作乐吧。”这也大约是他未来排解寂寞、疏导压力、保存希望的唯一方式。

第一卷 第9章 绿纤维

拆卸铁皮顶,难免弄出响声。

每次弄出一点响声,傅红阳都会迅速冲到乌桕树干边,仔细观察四周有没有丧尸冲出来,一旦有丧尸冲过来,他将立刻逃往树冠。

然而几次之后,发现只要不是过于巨大的声音和持续不断的声音,并不会吸引丧尸的到来。这让他干活的效率提升不少,而且豆豆也不是全然无用,只要有丧尸的动静,豆豆会第一时间叫喊起来。

领地意识它还是有的,看家护院基本合格。

铁皮顶拆卸起来很快,只要拧下螺丝即可,不仅可以收获铁皮,还能收获不太结实的铁管子。他还从废墟中扒拉出来几扇窗户,玻璃已经全部碎掉,但是框架还在,都是那种老式的钢筋框架。

拆下来的钢筋也很有用,建造树屋少不了需要钢筋支撑。

楼板也有钢筋,可惜连着水泥,拆不下来。

一大堆铁皮、铁管、钢筋等材料,被他分门别类的摆放在乌桕树下,暂时并没有着急改造树屋。要建造一个合格的树屋,得花时间构思,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准备充分,这样才能营造出想要的树屋。

而不是随便拼凑,凑合着盖个铁皮盒子。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非快,豆豆已经饿得直打转,但就是不知道上树找乌桕籽吃。几次它想去雾霾中寻找食物,但是刚进雾霾,便被呛得直打喷嚏退回来。最后只能跟在傅红阳身后,呜咽呜咽的哼哼唧唧。

“别跟着我,看到没有,乌桕籽就在树干上面放着,你只要冲过去就能够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豆豆,你要学会自立,明白吗。”

拍了拍豆豆的脑袋,傅红阳指着树干说道。

豆豆不明所以。

把它带到树下面,拉着它的脖子往树上凑,它还使劲挣扎,就是不知道去吃乌桕籽。所以傅红阳总结出来:“要么是笨,要么是没饿够!”

他把乌桕籽拿在手中,然后示意豆豆过来吃,等豆豆要吃的时候,又把乌桕籽慢慢的放回树干上。

“汪汪!”豆豆急了眼。

傅红阳不为所动,直接转身离开。

他正式走出自家的院子,向构树附近探索。这一带大约有一个半足球场面积是雾霾稀少的区域,丧尸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所以身处其中挺安全。这里包括了他家的院子,以及小半截水泥路。

水泥路已经皲裂,是被乌桕和构树的树根撑开,现在的乌桕树冠得有三十多米高,十分之巨大,构树稍小一点但也差不了多少。

两棵树凑在一起,颇有遮天蔽日的感觉——尽管看不到太阳。

“地面小草陆陆续续发芽,没看出来有变异的迹象。而且也不是所有树木都变异,构树边上的这几棵树,同样开始发芽,但没有变异的迹象……这是不是跟人一样,有人变丧尸,我就没有变?”

雾霾到底如何促使死人、树木变异,不得而知。

他低下头,本打算研究研究小草,转眼便看到爬行的小黑点:“咦,地上有蚂蚁,蚂蚁还活得好好的,看样子雾霾对昆虫没有什么影响?”

不止昆虫,雾霾对动物影响似乎也不大,因为傅红阳在家里发现过老鼠活动。

有一晚上豆豆为了逮老鼠折腾一夜。

一边观察,一边思考。

如此。

傅红阳在两棵树周围巡视一圈,可惜因为他家是独一户,没有左邻右舍,周围不是水泥路就是农田,没有可以获得新物资的地方。最终还是得把自己家拆掉,凑齐建造树屋的一应材料。

回到乌桕树上,他又开始构思,新的树屋要怎么建造。

拿上一块铁皮,在树枝附近比划,看看得如何改造树冠,才能让树屋彻底立起来:“以前见过的树屋,都是以树干为中心,在外围包裹方式造出来,我要不要也用这种方式……还是算了吧。”

否定的原因很简单,乌桕还在生长,两天前乌桕的树干有水桶粗,现在又粗了至少十公分。

几乎每时每刻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树冠也从将近三十米,长到了快三十五米,高度没有经过卷尺精密测量,但大致差不多,得有八九层楼高。其中有几根树枝的粗度,也快达到水桶粗,他想要以这几根树枝作为树屋的支撑。

“要是有树枝并排生长就好了。”奈何没有,他只能尽量找到两根高度差不是很大的树枝,构思能如何给树屋打地基,“怎么找都感觉不是很合适,乌桕一直在长,树屋却不能跟着一起长。”

更烦恼的是,因为乌桕的不停生长,他建好的鸟巢式树屋,也在面临分崩离析的下场——树枝之间的间距越来越大。

“按照这个生长速度,隔几天就得重新造个树屋。”

“不知道乌桕最终能长多大,要是长成美国那棵雪曼将军树那么巨大,直接在树枝的枝干上建房子就好。”美国有一棵巨杉,叫雪曼将军,是世界上最大的树,高八十多米,树干底部直径有十一米。

把树干掏空了,直接能在里面盖楼房。

对自家的乌桕,他心中未尝没有一丝憧憬,若真的有参天的时刻,倒也是一场奇迹般的造化。

正想着,手上拿着的铁皮忽然打在枝条上,从傅红阳手中迅速滑落。

滑落的过程,铁皮边缘猛然从他掌心切过。

“啊!”

傅红阳痛呼一声,差点没站稳从树上掉下来,等他在树枝坐稳,才有精力检查自己的手掌。只见手掌中心被铁皮划破一道很深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拼命往外冒,捂都捂不住,疼得只想骂人。

“嘶……我得下去,必须清洗伤口!”

家里没有什么药品,他只能自己清洗伤口,然后找布条包扎起来。所以咬着牙、忍着疼,一点一点从树干往下滑落,好不容易滑到地面,已经被疼得满脸都是汗、泪眼模糊,血更是顺着胳膊打湿袖子。

头有点晕晕乎乎,不知道是轻微的晕血,还是一瞬间失血太多。

他顾不得难受,也顾不得正冲自己摇头摆尾献媚的黑狗豆豆,直接奔到水桶面前,抄水清洗伤口。

“嘶!”

“嘶!”

每一次冲洗,手就阵阵刺痛。

污血清洗掉,新的血液又重新涌出来,连续三遍后,他不敢再继续冲洗,准备直接找打包好的旧衣服,先包扎上去再说。然而就在他扯出一条衬衫袖子,并将左手手掌摊开的时候,发现血已经停止流淌。

就这有些昏沉的光线,他清晰的看到,血液掩映的伤口中,有绿色纤维一样的丝线,迅速交织。

很细微。

但是那缝纫一样的酥酥麻麻感觉,深刻提醒着他,自己手掌的伤口,似乎是在自行愈合。

“不对!”

“不是自行愈合,是……乌桕籽,是乌桕籽寄生在我体内,这些绿色纤维,就是乌桕籽寄生的东西!”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伤口,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连包扎都忘了。

第一卷 第10章 小鬼伞

绿色纤维像是蠕动的微生物,又像是缝纫机的细线,很快布满手掌心的整个伤口,血液就像被锁住一样,不再渗出一点。

伤口上传来又麻又痒的感觉,但裂口却在一点一点缩小。

几乎是在傅红阳愣神的半刻钟,伤口已经被绿色纤维缝补、拉扯成为一条细细的切口,之前的血液也因此凝固、结痂。寻常需要修养好几天的伤口,就这样被乌桕籽的寄生体快速治愈。

虽然没有彻底愈合,但已经大大减小受伤程度。

“汪汪!”

豆豆的叫声,将他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试着握了握拳头,伤口并未炸裂,显然绿色纤维的缝合力非常不错:“我这到底是算被‘异形’寄生,还是具备了超能力?乌桕籽的寄生是短暂的还是长久的?”总体来说,惊喜大过于惊吓。

对于每个男生来说,都有过超能力的梦想。

尤其是这样一个灾难进行时的世界,死人变异、树木变异,傅红阳自然也渴望自己能够变异,获得打败灾难的能力。

“汪汪!”豆豆还在叫。

傅红阳刚想呵斥它不要叫了,猛地发现豆豆并不是冲着他在叫,而是冲着地面在叫,似乎地面有什么东西引起它的注意。

“怎么回事?”

“汪汪!”

顺着豆豆叫喊的方向,傅红阳低头看去,发现原来是几只大蚂蚁,正排列成松散的队伍,向自家院子搜寻食物。这种黑色的蚂蚁体形比较大,比得上一颗绿豆粒,他了解过种大黑蚂蚁,学名日本弓背蚁。

虽然是日本人最先命名,但这种大黑蚂蚁全东亚都有分布,十分常见。

“几只蚂蚁而已,别叫了,豆豆!”傅红阳顺手拍了一下豆豆的脑袋,制止它继续吠叫,以免引来丧尸。

然后他便转身继续处理伤口,伤口虽然被绿色纤维缝合,但是并未痊愈,得继续用衣服包扎,免得用力的时候将伤口崩裂。从衬衫上撕下一根布条,仔细缠绕一圈,再打一个结,包扎结束。

不美观,但是很舒服,摸上去也感觉不到伤口疼痛了。

身边的豆豆还是在冲着大黑蚂蚁吠叫。

“别叫!”

“呜呜……”豆豆被呵斥,不敢再吠叫,只是趴在地上,紧紧盯着大黑蚂蚁的行动,连饿着肚子都忘了。

等傅红阳将染血的衣服换下来,重新找出一件旧衣服穿上,它依然在盯着大黑蚂蚁。

“蚂蚁没见过吗!”

“呜呜……”

“不准叫。”

“呜呜……”

威胁豆豆一番,接下来傅红阳准备趁着天还没黑下去,将院墙支上几根棍,减缓倒塌的时间——他还是觉得有一堵墙围着小院子,比较有安全感,尽管院墙倒塌已经是不可逆的事情。

棍子就用二层楼废墟中的水泥杆。

费了点功夫,顺利支上三根,撑住开裂、倾斜的院墙。

忙完这些,他看到黑狗豆豆还趴在地上,盯着大黑蚂蚁。并且跟着大黑蚂蚁的行动,不断变幻位置,很快就跑到堆放木板的地方。时不时抬起头,瞅瞅傅红阳,似乎想要叫唤,但是又不敢乱叫。

傅红阳本不打算管这只笨狗的游戏,但是闲着也是无事,便走到木板地方,简单看了看大黑蚂蚁。

这一看,顿时惊讶起来。

上午刚把楼房废墟里的木板整理出来,现在这些木板的边缘,竟然长出一朵一朵白色伞状蘑菇。

“这不是小鬼伞吗?”傅红阳一眼就认出这种蘑菇,老家附近非常常见,学名叫什么不知道,反正老人都叫它小鬼伞,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从来没见人采过。小鬼伞一般都是一大把长在一起。

木板上面的小鬼伞,还不算多,只有十几个,但是周围已经有白色的小点点,在快速的长大。

大黑蚂蚁忙碌的绕着小鬼伞群转圈,似乎这些小鬼伞就是它们耕耘的一样。

很快,那些白色小点点也开始长起来,长成新的小鬼伞,与原来的小鬼伞挤在一起。大黑蚂蚁迅速爬到成熟的小鬼伞上面,然后从蘑菇的伞面上咬下一块,举在头顶,飞快沿着原路奔跑。

一只接一只大黑蚂蚁,迅速把成熟的小鬼伞切掉。

“还真是来耕种小鬼伞的?”傅红阳很确信自己之前收拾木板的时候,木板上面没有要长蘑菇的迹象。

又没有下雨。

这些小鬼伞也不可能半天时间就自己从木板上冒出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大黑蚂蚁跑来将小鬼伞种在木板上。

他默默起身,跟着大黑蚂蚁,想要看它们把小鬼伞往哪里运送。

翻过院墙,大黑蚂蚁们一点一点向外面的农田爬去,它们的速度比正常大黑蚂蚁要快许多,举起比自己身体还大的小鬼伞碎片,健步如飞。跟着它们很快就穿过农田,接近雾霾翻滚的边缘。

目送大黑蚂蚁们排着队遁入雾霾,他没有再继续跟随——雾霾对人体有害,而且其中有丧尸躲藏。

他站在农田上,静静等待片刻。

随着第一批大黑蚂蚁扛着小鬼伞回去,果不其然,很快就涌来大批的大黑蚂蚁,浩浩荡荡冲出雾霾,向傅红阳家的小院子冲过去。小鬼伞已经长成上百个,豆豆趴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小鬼伞。

大黑蚂蚁们到来后,直接开始切割小鬼伞,将碎片运回去。

但还有一批大黑蚂蚁,绕着木板转圈,傅红阳蹲下身来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它们的口中竟然能吐出细小的丝线,这些丝线粘黏在木板上,很快就生出小白点。小白点越长越大,渐渐成为小鬼伞。

“大黑蚂蚁吐的应该是菌丝吧?蘑菇是真菌,真菌好像都是由菌丝长成的?”不管是不是这样,至少他弄清楚大黑蚂蚁是如何种植小鬼伞的。

看着密密麻麻忙碌的大黑蚂蚁。

他思考着该怎么处理,是灭了这些大黑蚂蚁,还是相安无事。仔细想想之后,觉得应该把大黑蚂蚁给灭了——毕竟它们种小鬼伞,消耗的是自己家木板,等于是抢占他的生存物资,这不能忍。

可是难得见到蚂蚁“种庄稼”,他一时间又难以下手。

十多天一个人一条狗生活,好不容易遇到有趣的大黑蚂蚁,他想要留着它们权当是无聊时打发时间。

然而没等他考虑好,一旁趴了半天的豆豆,忽然冲过来,舌头伸出,迅速在木板上添了一下。

将十几个小鬼伞连着大黑蚂蚁,一起舔进嘴巴里。

还吧唧吧唧的咀嚼,好像是在吃肉一样。

吃完后又对傅红阳“汪汪”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客气的询问:“这玩意挺好吃的,你也来点?”

第一卷 第11章枝条

“别吃,笨狗,小心有毒!”

傅红阳反应过来想阻止豆豆吃小鬼伞,但是迟了一步,掰开豆豆的嘴巴,里面已经没有小鬼伞,被它咽进肚子里。

只有一只大黑蚂蚁,从嘴角掉下来,死里逃生。

“笨狗,你要死了啊!”傅红阳嘴上骂着豆豆,但心里却未尝没有担心——他这两天不是很待见笨呼呼的豆豆,可是灾难发生的这十多天,豆豆已经成为他抵抗孤独的重要伙伴,不仅仅是一条狗。

“汪汪!”豆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又探头探脑想要去抢大黑蚂蚁的小鬼伞。

“唉,看来你是饿疯了,这是我的思虑不周。算了豆豆,别吃这小鬼伞,我给你拿乌桕籽。”他快速起身,将树干上的乌桕籽拿过来,递给豆豆。但就这一转身的功夫,豆豆又吃了一口小鬼伞。

傅红阳拉着它,让它吃乌桕籽,它却嗅了嗅乌桕籽,扭头就冲向木板上的小鬼伞。

此刻长到上百个的小鬼伞,已经被它吃掉三分之一,剩下那一半上面的大黑蚂蚁,正在疯狂逃窜——它们感受到了豆豆的威胁,已经不敢留在这里继续耕耘小鬼伞,排着队快速逃离。

“呜呜……”豆豆不顾傅红阳的阻拦,继续舔食小鬼伞,一边吃,一边递过来一副好似“好东西,你不懂享受”的眼神。

傅红阳咬咬牙,忍着手上还残存的疼痛爬上树,从树屋中拿出他采摘过来的构树果子,然后递给豆豆。

豆豆对构树果子果然感兴趣,吧唧吧唧就大口吃起来,但在木板上的小鬼伞,也早被它舔干净。只留下小鬼伞生长的地方,一个一个坑坑洼洼——那是木板的养分被小鬼伞汲取所造成。

对于此,傅红阳只能叹气,豆豆的生死听天由命。

若命大,小鬼伞无毒;若命不大,在变成丧尸之前,他会亲自挖坑把豆豆埋起来。

眼见着天色已经暗沉,即将天黑,他把豆豆送回瓦房中,自己则爬上树屋,在树屋中和着衣服躺下。

依然睡不着。

思绪乱糟糟,起初为豆豆担心了好一会,既希望豆豆平安无事,又想到豆豆万一死了自己该怎么继续生存。随后他又想到那群大黑蚂蚁,以及长在木板上的小鬼伞,总觉得不太对劲。

好一会,他才想清楚为什么不对劲:“现在又没下雨,小鬼伞不可能长这么快,而且也没听过蚂蚁会种蘑菇!”

蚂蚁这种小东西,傅红阳不仅仅是小时候趴在石头边观看它们找食物,长大后也在网上接触到许多关于蚂蚁的小知识。据说蚂蚁是昆虫界出名的“牧人”,这是形容蚂蚁与其它昆虫之间一种相互适应的共生关系。

譬如蚂蚁可以保护蚜虫,甚至把蚜虫从一株禾苗上搬运到另一株禾苗,让蚜虫不断繁殖生长。

这样蚂蚁就可以收集蚜虫生产、或者说拉出来的蜜露。

类似这样关系的,还有介壳虫、木虱、蝉等,乃至于蚂蚁其实还会培养真菌,在自己的洞穴里面养殖许多真菌,以备不时之需。

“话说回来,蘑菇也是真菌的一种吧,这样看来大黑蚂蚁会种植小鬼伞,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件事……但更像是小鬼伞变异了,所以才能一瞬间长出那么多小鬼伞,不过大黑蚂蚁有没有变异?”

变异的话,看不出来。

没变异的话,这么快就会种植小鬼伞,也是匪夷所思。

“算了,管它变异没变异,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傅红阳不觉得几只小小的蚂蚁,能跟自己有多少交集。

他在黑暗中伸出双手,互相捏了捏,主要是捏布条包裹的伤口。

伤口已经没有多少痛感,吃过几枚构树果子后,失血过多产生的虚弱和眩晕也消失,但是伤口愈合时绿色纤维一样的丝线,却给他心中留下深深的忐忑不安。他希望这是超能力,又总觉得像是被异形寄生。

“不知道豆豆有没有这样的变异。”

他吃过散发香味的乌桕籽,豆豆也吃过,另外他还吃过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感觉这种寄生物质,就是散发香味的果子所造成。

“暂时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仅从这一次受伤来说,似乎是一件好事?”

能加速伤口愈合的绿色纤维,会大大降低他受伤后伤口难以愈合的风险,这变相提升了他的生存能力。

可身体里长莫名其妙的东西,总是有那么一点膈应。

“唉。”

最终所有思绪都化作一声叹息,他也打了个哈欠,然后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前,最后一个念头闪过:“不知道今晚又会做什么梦?”

……

梦境。

傅红阳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真的又开始做梦,那种既荒诞又真实的体会,属于独一无二的奇特感官。

没有化身为乌桕籽,也没有梦到自己本人。

他现在以超然物外的形式,“看”着自己身体中的三棵小树苗,分别位于大脑、心脏和肚子中。

不是长在身体的具体某个部位,更像是……他形容不好这种现象,大约类似于经脉。

经脉在人体中没有实际存在,穴道也没有科学方法去解剖,更多是中医对人体气血循环的一种经验总结。要说有没有效果,傅红阳从没有去关注过,他现在只所以想到经脉,就是三颗小树苗给他带来这种感受。

明明是生长于自己体内,但又不存在于真实的血肉之中,形同经脉一样摸不着。

“玄幻一点说法,三颗小树苗其实是长在我的三个丹田中?记得人体好像有上丹田、中丹田和下丹田?”他恍惚记得自己看过哪本玄幻小说,里面有关于丹田的描写,主角开辟出三个丹田很厉害。

“姑且把小树苗生长的地方,称之为丹田吧。”

丹田之中的三棵小树苗,较之昨晚并未继续长大,枝条上挂着的青绿色小果子,也依然没有成熟。

但很快他就发现一丝不同之处,在心脏位置,或者说在中丹田位置的那棵小树苗,枝条的中上部分,又抽出一根很小的枝条。这根枝条还没有一片叶子大,上面有好几处芽苞,即将伸展。

“只有中丹田的小树苗抽出第二根枝条,上丹田和下丹田的小树苗暂时还没有动静,连芽苞都没多出一个。”

他不清楚这代表什么,梦境中也没法深思。

恍恍惚惚,他就这样看着小树苗看了一夜,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梦境消散。

再张开眼睛时,天刚刚微亮。

是新的一天,3月15日。

第一卷 第12章 很强势

醒来在树屋上呆坐了十分钟,回忆一下昨晚做过的梦,顺便确定周围并没有丧尸活动的迹象,傅红阳才从乌桕树冠上下来。

准备去打开瓦房的门,看看豆豆有没有被毒死。

然而刚到树下,他就愣住。

目光定格在堆放木板的地方,赫然被黑白两色所占据,白色的是密密麻麻的小鬼伞,黑色的则是大黑蚂蚁。

“我去,一晚上你们就把我家当自己家了?”他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愤怒,相反还觉得挺有意思。

大约十多天的灾难生活,不仅将他的神经磨砺粗大,连趣味也发生改变。

似乎是听到了傅红阳的声音,瓦房里传来豆豆的叫声:“汪汪!”中气十足,显然它并未被毒死,也没有变成丧尸狗。

傅红阳先没管大黑蚂蚁和小鬼伞,去了瓦房将豆豆放出来。

出来后的豆豆又开始每天固定的谄媚套路,屁股撅多高、夹着尾巴、脑袋贴地上,使劲的往傅红阳裤管上蹭。

“看你这精神状态,小鬼伞根本没有毒,相反还是一道美味。”傅红阳用脚将豆豆划拉开,转身又回到堆放木板的地方,“现在你爽了,大黑蚂蚁在我家种一堆小鬼伞,给你改善伙食。”

豆豆显然也看到大黑蚂蚁和小鬼伞,兴奋的绕着木板堆转圈。

傅红阳蹲在木板堆旁,仔细观察这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小鬼伞和大黑蚂蚁。只是这一观察,顿时发现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大黑蚂蚁的个头大小差距非常明显,其中有几只竟然有婴儿拳头大。

“拳头大的蚂蚁?”

饶是他神经变得粗大,依然被惊吓到。

亚马孙雨林有一种行军蚁,路上遇到什么吃什么,不管是豹子还是大象,敢挡路全都吃光。眼前的大黑蚂蚁并非行军蚁,但是其中那个头达到拳头大小的个体,恐怕只需要来个几百只,吃人就是小菜一碟。

“还好,拳头大的蚂蚁只有七八只……”他小心翼翼的观察,没有贸然展开灭杀大黑蚂蚁的行动。

整个大黑蚂蚁群落,按照体型大小分类,大约可以分为四个级别。

个体最大的有婴儿拳头大小,数量只有七八只左右;其次的是玻璃弹珠大小,数量稍多,可能有三四十只;再次的是黄豆粒大小,数量大约超过两百;最后就是普通的大黑蚂蚁,只有绿豆粒大小,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这?”

傅红阳忽然想到自己看过的蚂蚁知识。

据说有些种类的蚂蚁会根据群落大小和生存环境,进行特异分化,也就是体型的变化。一个蚁群中蚁后无疑体型最大,雄蚁其次,然后就是一些兵蚁或者工蚁。但是分化的兵蚁、工蚁,甚至有可能比蚁后体形还大。

养蚂蚁的玩家,将这些可以分化的兵蚁、工蚁,分类为小工、中工、大工,以及体形可能比蚁后还大的神级大工。

很明显。

这群大黑蚂蚁,也就是学名日本弓背蚁,已经分化。婴儿拳头大小的大黑蚂蚁,应该就是群落中的神级大工。

“但是,日本弓背蚁会分化吗,我小时候没少玩这种大黑蚂蚁,从未见过有哪个群落的大黑蚂蚁,会分化出这么大的蚂蚁!”眼前所见的一切,颠覆了傅红阳的认知,他敢保证,以前的大黑蚂蚁绝对不会分化。

自己就是农村长大的,见过的大黑蚂蚁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却从未见到过分化的大黑蚂蚁。

尤其是婴儿拳头这么大的蚂蚁,真要出了一只,估计立马能上新闻头条。

“变异了!”

“这些大黑蚂蚁肯定变异了,吸收了雾霾,昆虫也可以变异!”他断定道。

不过一旁的豆豆可不管什么大黑蚂蚁变异,它在溜达一圈后,果断从大黑蚂蚁手中抢食小鬼伞。

舌头一伸一卷,就卷起一大片小鬼伞,连着十几只大黑蚂蚁,一起放进嘴巴里大口的咀嚼。

遭受豆豆的突然侵袭,整个木板堆的大黑蚂蚁,全都躁动起来。

它们没有像昨天傍晚那样惊惶逃窜,而是迅速集结,向豆豆冲过去,准备与这头强大的入侵者战斗。

“汪汪!”豆豆吃得正爽。

猛然看到大黑蚂蚁顺着自己的爪子,要往自己身上爬,立马蹦跳起来。使劲将这些大黑蚂蚁甩掉,然后用爪子不断踩踏,试图消灭进攻自己的大黑蚂蚁。它的动作灵活,走位飘逸,哪怕大黑蚂蚁速度奇快,依然无法锁定它。

依靠着偷袭方式,豆豆不断从大黑蚂蚁群落虎口夺食。

蚁群中的神级大工,气势汹汹带领众多蚂蚁,几次试图围剿豆豆。然而很可惜,它们不仅没有伤到豆豆的皮毛,还被豆豆趁机踩死三只神级大工。大工、中工和小工,更是被踩死不知道多少只。

傅红阳就在一旁看着,没有要去阻止豆豆的想法——他觉得大黑蚂蚁很有趣,但并不希望大黑蚂蚁抢占自己的木板,这些木板都是今后制作树屋的材料。

等豆豆一溜烟吃掉木板堆上五分之一的小鬼伞。

大黑蚂蚁群落终于知道无法抵挡。

这些大大小小的蚂蚁,迅速后退,从木板堆上撤离。就在此刻,傅红阳看到原本木板堆的缝隙中,又钻出来一群大黑蚂蚁,与撤退的大黑蚂蚁汇合。在这群蚂蚁中,有好几只神级大工,簇拥着一只更加巨大的蚂蚁。

“蚁后?”

他不确定是不是,但这只更大的蚂蚁,一瞬间就吸引住他的目光。这只蚂蚁大约有成年人拳头大小,还是壮汉的拳头,但这还不够奇特。真正奇特的是它的头顶上,竟然长着一朵小鬼伞。

已经从白色向黄色过度的小鬼伞,这是成熟到即将衰败的小鬼伞。

“蚁后头顶小鬼伞?”他惊奇过后,迅速想到大黑蚂蚁是如何种植小鬼伞的,它们会从自己嘴巴里吐出菌丝,“难道它们种植用的菌丝,就是从蚁后头顶的小鬼伞上拔下来的?蚂蚁们都有这么高智商了?”

有诸多好奇,在他心头酝酿。

眼看着蚁后混在蚁群中撤退,即将翻过院墙,傅红阳心痒难耐。直接冲过去,踩死一片大黑蚂蚁,弯下腰迅速抓住逃窜的蚁后。以蚁后的体形,只要掐住它的细腰,它就没法咬中自己的手。

“这玩意我要了。”

任凭蚁后如何张牙舞爪,头顶的小鬼伞都一颤一颤,也逃不出他的掌控:“变异蚂蚁当宠物,可以,这很强势!”

第一卷 第13章 种蚂蚁

抓走蚁后,傅红阳已经做好被大黑蚂蚁围攻的准备,在他看来,大黑蚂蚁虽然个头有点大、速度有点快,但依然只是蚂蚁。

连豆豆的皮毛都咬不到,又如何能咬中自己。

只需要把大黑蚂蚁全都踩死,蚁后就只能乖乖成为自己排解无聊的玩具,这也的确是个好玩具。寻常人玩的蚂蚁,最大也就米粒那么点大,自己手中可是拳头大的蚁后,蚁后头顶还长了一朵小鬼伞。

“正好瓦房里面有个腌菜的玻璃罐子,回头就找出来,给蚁后当新家。”他构思的很不错。

然而想象中大黑蚂蚁的围攻并没有发生,相反,这些大黑蚂蚁竟然没有爬动,只是昂着头,挥舞触角,不知道在做什么动作。

“怪事!”

傅红阳见状有点瘆得慌,这些大黑蚂蚁的表现实在太反常。

手中的蚁后也停止挣扎,同样挥舞着自己头顶的两根触角,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他看了一会继续停止爬动的大黑蚂蚁,又转头看了看趁机将木板堆上二分之一小鬼头扫荡下肚的豆豆。

感觉莫名其妙的荒谬,蚂蚁们太反常。

豆豆大约是吃饱了,剩下二分之一小鬼头它没有动,一溜烟跑过来,绕着傅红阳以及傅红阳周围不爬动的大黑蚂蚁,左一圈右一圈的绕圈子。直到傅红阳瞪了它一眼,它才老实趴在地上,观察大黑蚂蚁。

傅红阳试着离开大黑蚂蚁群,依然不见这些蚂蚁爬动,真的仿佛被施展定身术。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手中的蚁后忽然有了新的动作,它停止舞动触角,而是开始晃动头顶的小鬼伞。原本半卵形的淡黄色小鬼伞,像雨伞一样撑开,一枚一枚细小的白色种子从中落下。

种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令他浑身一震:“熟悉的食物香味,与散发香味的乌桕籽、构树果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慌忙用另一只手将这些白色种子接住,不多,一共就十几颗,跟芝麻粒差不多大。

豆豆闻到香味,一个箭步就窜过来,吐着舌头讨好,想要吃。

看着手中十几颗种子,傅红阳的疑惑更加浓厚,但他的大脑格外清晰,不断分析种种可能性:“变异的蚁后,不对,小鬼伞应该与蚁后‘共生’了,否则蚁后头顶不会长小鬼伞,更不会主动释放种子……或者叫孢子?”

他记得真菌的种子,貌似叫做孢子,植物中还有一类孢子植物,种子也是孢子。

孢子长成菌丝,菌丝长成真菌,蘑菇就是这么来的。

手中的蚁后,的确是活生生的一只大蚂蚁,但也不能排除它被小鬼伞寄生,变成了丧尸蚂蚁。只是奇怪的是,寄生的蚁后似乎还能继续育种,地上成群的大黑蚂蚁,都已学会吐菌丝,显然是这只蚁后的后代。

“大约是特殊的变异,而且这只蚁后的智商应该提高不少,竟然知道奉献食物向我求饶?”

他不太确定小鬼伞的孢子,这十几颗散发淡淡香味的芝麻粒,有没有毒。

正好豆豆腆着脸想要吃,便顺手抖落四颗。

豆豆舌头一伸,就把四颗孢子全部黏住,塞进嘴巴里,然后继续伸舌头讨好傅红阳,还想要吃剩下的孢子。

“四颗的确少了点,有没有毒估计不好判断,算了,都给豆豆吃吧。”他将孢子全部抖落。

其实心里觉得这些孢子应该没有毒,毕竟小鬼伞就没毒。

豆豆是来者不拒,吃完剩下的孢子,又眼巴巴的望着傅红阳,确定傅红阳手中没有孢子后,它便盯住变异的蚁后,嘴角有口水流出来。

傅红阳不打算把变异蚁后给豆豆吃,他还没观察足够——尽管自己不是什么科学家,连科研人员都算不上,但是对雾霾导致的灾变,依然希望能尽可能多的去了解,这事关自己的未来。

“本来我是打算把你装罐子里养着,但是既然你进贡了你的孢子,我便给你提升一下待遇。”

他一手拿着变异蚁后,一手从木板堆上抽出一块布满密密麻麻小鬼伞的木板。

将蚁后放在上面:“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这块木板专门给你种植小鬼伞用,不要试图逃跑,我会……”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来,觉得这样威胁一只蚂蚁,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大约是这十来天自言自语习惯了。

才会如此幼稚。

蚁后放在了木板上,迅速想要逃走,地上的大黑蚂蚁群,也一瞬间开始动起来,簇拥着蚁后向外逃。

傅红阳一步跨过去,将蚁后抓起来,再放回木板上。

如此往来几次,蚁后似乎明白自己的命运,趴在木板上一动不动起来,周围的大黑蚂蚁也不再逃窜,又开始按部就班的耕种小鬼伞。

“这就对了,你都会上贡孢子,说明变异之后有了点智商。”傅红阳微微一笑,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蚁后释放孢子只能算是一种求生本能,不代表它真的拥有智商——连大脑都没有的小生物,扯什么智商。

这样来回抓捕,更多是为了养成一种条件反射。

至少白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蚁后根本跑不掉,只能留在木板上继续种植小鬼伞,他也乘机仔细观察。

这时豆豆伸头过来。

被傅红阳赶走:“一边玩去,我回头拿构树果子给你吃,禁止再骚扰大黑蚂蚁。”

随即,蹲在木板旁边,看着大黑蚂蚁如何种植小鬼伞。才看了五分钟不到,他就有了惊诧的发现,让他匪夷所思。

那些大黑蚂蚁吐出来的菌丝,不仅仅长出来一个一个小鬼伞,竟然还间或长出来一枚一枚白色的虫蛹。虫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黑,然后渐渐收缩成大黑蚂蚁的形状,从头到尾只要一个小时,便能落地奔跑。

“我的天!”

“这变异的也太彻底了吧?”

蚁后脑袋上长出小鬼伞,还能释放孢子,就足以让傅红阳感觉被颠覆三观。

现在大黑蚂蚁竟然不是蚁后生育出来,竟然是通过菌丝从地里种出来的,这更加颠覆他的三观——地球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繁殖方式。

“昆虫不会都发生这样的变异了吧?”

“这到底是什么变异?”

“是变异菌类入侵蚂蚁,还是蚂蚁发生变异?”

很快,他又联想到自己:“我吃过乌桕籽和构树果子,我的体内也有绿色纤维,还有那三棵不知道真假的小树苗……我该不会也变成大黑蚂蚁这样……有丝分裂、无性繁殖、还能种地里?”

第一卷 第14章 渐消瘦

10号那天饿的不行,吃了散发香味的乌桕籽,今天15号,整整过去五天时间,傅红阳没有发觉自己身体有异常感觉。

相反除了绿色纤维之外,他的感觉非常好,甚至力气也变得大许多。以前拎一桶水都能喘气,现在站在树枝上用绳子拎水,轻轻松松。再加上绿色纤维带来的伤口愈合速度,身体从未有过更好体会。

“所以,我吃掉乌桕籽之后,到底属不属于变异?这个变异到底有没有坏处?”很难说是好是坏。

他又重新看着变异蚁后。

蚁后趴在木板上,懒洋洋吃着工蚁喂来的小鬼伞碎片——严格说起来,它是不是蚁后值得存疑。

没见它直接产下蚁卵,那些大黑蚂蚁都是通过菌丝种出来的。

傅红阳摸着自己下巴上戳手的胡子:“蚂蚁和真菌,我和乌桕籽,这其中有没有相似之处呢?”电动剃须刀已经在两天前用完电,家里又没有手工刮胡刀,所以他现在连剃胡子都成了难题。

他准备等胡子长长一些的时候,用指甲钳一根一根剪掉——至于头发,长长之后直接拿刀割断就是了。

观察很久,想了很多。

最后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他顺手摘了一朵小鬼伞,咬下一点放嘴里尝尝味道,淡淡的、软软的,也没有多好吃,比起构树果子味道差得多。所以一根没吃完,剩下半根直接扔给趴在一旁的豆豆,豆豆脖子一扭,便接住小鬼伞。

吧唧吧唧。

又躺在地上,它现在一点也不饿。

“给我看住这群大黑蚂蚁,然后你自己不准许破坏小鬼伞,回头我会摘构树果子给你吃,明白吗。”他抓着豆豆的一条狗腿,慎重交待。

豆豆吐了吐舌头,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傅红阳便带上砍柴刀,重新上树,他今天并不打算建造新树屋,而是准备把乌桕和构树稠密的树冠给整理一下。这两天树冠又抽出好多细小的枝条,密密麻麻重叠在一切,饶是他并非专业果农,也知道这样不好。

树木得整枝,才能长得更好,结果更旺——今后两棵树就是他的食物来源,必须仔细照料。

“嘶吼!”

远处的雾霾中,时不时依然传来丧尸的嘶吼声,证明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不往乌桕、构树这边靠近。

也正是这一声一声丧尸嘶吼,让傅红阳始终没敢深入雾区中搜寻物资。

期待中的救援也迟迟没有出现,现在他很怀疑,自己所在的小村子,还有没有和他一样的活人。

大约是政府救援部队,还在救援城市;又或者雾霾的毒害太大,救援部队迟迟无法找到对抗办法。不管怎样,在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便决定守在这里,树上有果、井里有水,是理想的庇护所。

等哪天果子吃完,雾霾依然没有散去,真正绝望的时候,他才会离开这里。

犹记得早前看过一部电影《迷雾》,讲述小镇被浓雾笼罩,怪物在雾中神出鬼没。男主和众人躲在超市里,眼看着死人越来越多,超市就快守不住,便决心突围。大部分人并不愿意跟随他突围,寄托于有人来超市救他们。

只有英明神武的男主,带着几个人和自己的儿子,开着车子逃离。

车子在半路上没油抛锚,看着浓浓的迷雾,男主万念俱灰,开枪打死自己的儿子,自己也准备饮弹自尽。

就在此时。

雾中走来一队士兵,他们是政府的救援部队,将迷雾清理干净,救了男主和超市里的所有人。

然后,男主哭了。

“我可不想遇到这种荒唐狗血的情况。”一边砍断过于茂密的枝条,傅红阳一边神游物外,想些有的没的。

砍了一会,他看到之前摘过乌桕籽的枝条,抽出新的花穗。

这一个发现让他十分惊喜:“乌桕不再是一季结一次果,这一根树枝的乌桕我之前摘掉过,所以现在它又开花准备结果。就是说,这两棵树的果子,会源源不断长出来?”若真如此,食物根本不用担心。

现在只需要考虑光吃水果,营养是不是均衡,当然,这已经是生活质量问题,与生存危机无关。

……

一整天,傅红阳都在整理枝条。

勉强将乌桕一半的树冠整理出来,富余的枝条全部砍掉,然后仍在院子里。这些枝条有一些还挂着乌桕籽,被他仔细摘下来,放在树屋边上的“储藏室”中。

“花四天时间把两棵树全都整理一遍,乌桕籽可以暂时存放,这东西像豆子一样可以晒干了存储。构树果子必须先吃掉,感觉第一批构树果子已经熟透,再不吃的话,就会烂在树上。”

他在傍晚时分,爬上构树检查一遍,发现构树的很多果子已经红透,用手随便一摸就会烂。

再不吃的话,真的会烂在树上。

所以晚上的时候,他和豆豆享受了一顿甘甜的构树果子大餐。有了美味的构树果子,豆豆也不再稀罕去吃小鬼伞。

吃到肚子发胀。

傅红阳看到还有一大批构树果子没吃掉,索性丢了几枚丢到木板上面。

迅速有大黑蚂蚁赶来探查构树果子,随后大举出动,将构树果子瞬间切碎,带着一点一点的碎片,排着队喂食高居木板中央的变异蚁后。蚁后一个下午都没跑,似乎认准了板可以当新家。

“不跑就很好,这边的木板虽不能给你种小鬼伞,但是我砍下来的树枝,都可以给你们当肥料。”

树枝堆放在院子里,没啥用处,索性用来养蚂蚁。

他确确实实把这群大黑蚂蚁,当成自己的宠物。

天快黑的时候,院子的墙头轰隆一声倒塌掉半边,倒塌的声音传得很远,傅红阳赶忙将豆豆送去瓦房中躲避。

“别叫,豆豆,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你都别叫!”

然后自己一个箭步就冲上乌桕,顺着树干一溜烟爬到树屋中,露出一个头,观察四周。

“嘶!”

“吼!”

果然,有丧尸循着声音冲过来,

不过因为墙头倒塌的声音不算大,只冲来三只丧尸,丧尸用微红的眼睛四处扫视,找不到发出声音的活物。瓦房中的豆豆,似乎明白傅红阳之前的交代,一声叫唤也没有发出,所以丧尸徘徊一圈,便重新钻进雾霾中。

“这三只丧尸的脸,已经看不清人类表情了……”傅红阳心底微微一叹,丧尸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身形肉眼可见的消瘦。

脸色死人一般的苍白,眼窝深陷,眼白发红,鼻梁发皱,牙齿似乎也比正常人锋利一些,指甲同样长长不少。

手背裸露在外的皮肤,苍白之中还有些发黑,不知道是弄脏了,还是变异的症状。

它们的衣服上有黑褐色的斑驳,看上去像是血液凝固的污渍:“肯定吃过人,不然衣服不会有血……唯一的好现象是它们并没有继续变异,反而瘦了下来,那只壮汉丧尸只是个特例。”

丧尸瘦了,说明它们的活动,在持续消耗营养。

只要长时间得不到补充,迟早会重新“死”掉。

第一卷 第15章 又飘香

丧尸离开之后,傅红阳从树冠上下来。

在瓦房里放了一批构树果子,什么时候豆豆饿了可以直接吃:“还是要教你怎么爬树,到时候在树上给你弄个狗窝,你就彻底安全了。”

关上瓦房的门。

他在大黑蚂蚁的木板前面站了一会,看着变异蚁后思忖片刻。他本打算将蚁后弄进罐子里,防止夜晚逃遁,但是看到蚁后如此温顺的住在木板上,便放弃这个想法,任由蚁后留在木板上。

一夜之间,大黑蚂蚁应该吃不掉这块木板,蚁后是不会走的。

而且院子里还有大堆砍下来的枝条,有足够的养料种植小鬼伞,这群大黑蚂蚁很适合在这里安家。

摇摇头,他忽然兴致寥寥,转身就爬上树冠。

树屋被树枝撑得紧绷绷的,明天再不重新改造,大约铁丝网都得被撑破,树木生长的力量实在太强大。这一天时间过去,两棵树又感觉比昨天大一号,没有卷尺测量,但目测构树得有二十五米高,乌桕快三十米高了。

三十米之巨的大树,放在灾难前,绝对是陈年老树,在任何地方都会被当做神树。

绝大多数的树木,根本长不到三十米高。

“乌桕长得越大,我住着也越舒服,就是有个严重问题。”他站在两棵树树冠重叠的部分,已经无需借助绳子,直接踩着树枝就能走到构树树冠中,“两棵树挨着太近,互相开始挤占对方的生存空间了。”

原本的话,乌桕高一些,会遮挡阳光。

构树按照树木的趋光性,会向另一侧歪着生长,避开乌桕树冠。可雾霾笼罩住整个世界,头顶始终是雾蒙蒙的天,没有多少阳光能穿透进来。趋光性对树木的影响效果甚微,构树也就没有避开乌桕。

导致两棵树的树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其实也好,方便我随意进出两棵树的树冠,到时候我乌桕上建个别墅,构树上建个度假屋,岂不美哉?”

他就这样在树冠中乱走,直到天彻底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才摸到树屋中躺下:“貌似,我已经很久没有洗澡和换衣服了,身上应该都馊了吧?”虽然没有洁癖,但是想到十几天没洗澡,他依然膈应好久。

“明天一定要烧水洗个澡,顺便把衣服都换洗一遍。”

……

睁开眼睛。

傅红阳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松口气,昨晚没有做梦,一觉到天亮,没有变成乌桕籽也没有梦到身体里长了三棵小树苗。

树下的木板上,大黑蚂蚁还在忙碌的种植小鬼伞,还分出一群大黑蚂蚁,向院子倒塌的墙角方向延伸。墙角因为倒塌的缘故,露出了泥土,这些大黑蚂蚁就在挖掘泥土,准备建造洞穴。

只要大黑蚂蚁不破坏乌桕的树根,傅红阳便也懒得去管它们,他养着大黑蚂蚁主要就是为观察它们的变异。

看看变异对蚂蚁的行为改变究竟有多大。

放出豆豆,他准备烧水,瓦房原本有一间是厨房,里面有煤气灶。煤气还有,所以烧水并不困难。烧好水,就在瓦房里洗了澡,感觉神清气爽。然后他还准备用洗澡水帮豆豆也顺便洗个澡。

豆豆非常讨厌洗澡,极尽挣扎。

“力气变大了很多,不过我的力气也变大了。”傅红阳连唬带吓,总算让豆豆老实下来,总感觉现在的豆豆,肌肉更结实,体型也稍稍长大一些。

考虑到豆豆只是一周岁都没到的小狗,成长也是很正常现象。

不过再联想到自己的力气也变得很大,他又觉得自己与豆豆都经历了“变异”,毕竟他现在单手举起装水的水缸都不难。放在以前,不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差不了多少,双手都抱不起来水缸。

一个水缸几十斤重,不是他二十岁、身体还在发育的小伙子能搞定的。

“汪汪!”

洗完澡的豆豆,使劲甩动身体,将水分甩出去。然后一溜烟跑出去,到院子里撒欢去了,傅红阳端着大盆也去了院子,就在水井边上开始洗衣服。他的不少衣服都放在学校里,家里都是些旧衣服。

不过身高一米八,大长腿欧巴,又是倒三角身材,他觉得自己穿什么衣服都帅气。

可惜灾难笼罩的世界,已经没有人懂得欣赏他的这份帅气。

洗好衣服。

晒在绳子上,看了看趴在木板上懒洋洋吃东西的变异蚁后,没有多耽搁,继续提着砍刀上树修剪枝条。在树冠中爬上爬下,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将乌桕的树冠全部清理一遍,看起来整齐许多。

之前的乌桕树冠,不仅枝条密,树叶也多。

导致树屋被笼罩着,都看不清楚外面状况。

现在经过修剪,树冠的密度大大降低,通风、透光,里面的气息比之前好很多。再加上雾霾所导致没有蚊虫,树屋住起来比房屋还要舒服,尤其在晚上乌桕树冠偶尔晃动,更加催眠。

“回头再把构树修修,就开始建新的树屋!”

如此又是一天过去,睁开眼已经是3月17日。

昨夜傅红阳依然没有梦到乌桕籽和自己体内的三颗小树苗,反而梦到了父母和徐娅,还有以前的那些朋友。

看着现在的状况,唯有一声叹息。

起床洗漱之后。

吃点构树果子,继续干活。

构树的剪枝比想象中要麻烦,原因是构树树皮被砍开的部位,会流出白色浆液,弄在手上粘粘的。家里没有手套,他只能用布包着手,防止被粘液黏上。每砍断一根树枝,就有大滩的粘液溅落。

十分让人恶心,这也成功熄灭他在构树树冠建造度假屋的打算。

到中午的时候。

他坐在树枝上休息,忽然鼻尖闻到淡淡的香气——这股香气与之前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所散发的香气,十分相似,只是要淡很多。

没法通过香气辨别到底是那一颗构树果子所散发。

“不好,这香味很可能会引来丧尸,我必须把散发香味的果子找出来,然后吃掉!”心头一震,他当即行动起来,仔细去嗅树上的每一颗果子,必须集中注意力,才能模糊辨认出一颗果子到底有没有散发香气。

没等他分辨出三枚散发香气的构树果子,树下便传来豆豆的叫声,以及丧尸的嘶吼声。

嘶吼声由远及近,显然正冲着傅红阳家而来。

“别叫,豆豆!”

傅红阳见状,三两步就从构树树冠爬下去,再迅速冲进自家的院子。豆豆站在倒塌的墙头边上,焦躁不安的盯着远处翻滚的雾霾。

“呜呜……”

它想要向傅红阳表达什么。

傅红阳没空理会,迅速拿起绳子,拴在豆豆的身上:“跟我上树躲避!”

他先行爬上乌桕的树枝,再拉动绳子,硬生生把豆豆从地上拉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绳子绑的不够好,豆豆在半空中疯狂挣扎,并不断发出“汪汪”的叫声,引得外面更多丧尸发出沙哑的嘶吼。

“嘶!”

“吼!”

第一只丧尸从雾霾中冲出来,看到正在挣扎的豆豆,兴奋的狂奔到跟前。好在此时豆豆已经被拉上几米高,丧尸在树下胡乱伸手,根本够不到豆豆。

第一卷 第16章 蛙跳尸

“啊呜,啊呜,啊呜!”被拉上树枝的豆豆,吓得声音都变扭曲,发出像狼叫又像猪叫的声音。

屁股紧紧夹着尾巴,耳朵也耷拉在脑袋两边。

任由傅红阳将它拎着,飞快穿过树冠,来到树屋边上。那边有个放置杂物的小平台,用一块木板撑起来,顺手就把豆豆放在上面。

“怕个毛线啊,老实呆在这里,别乱动。”

他很无语,想要的狗狗应该是那种有危险直接冲过去,奋力保护主人。而不是遇到危险,就吓得夹尾巴,就差没有渗尿了。不得不说,豆豆的长相十分神骏,在细犬中显得充满活力,但胆子太小太怂。

没敢把绳子松开,怕豆豆一不小心掉下去。

并使劲的安抚它,让它不要再叫唤,免得把更多丧尸引过来。但就算豆豆逐渐平息,也无法改变丧尸越来越多的局面。树下种满小鬼伞的木板,已经被丧尸给踩成烂泥,也不知道蚁后是否被踩死。

想来应该没有,大黑蚂蚁们正在四下逃窜,并缓缓退入墙角刚挖的洞穴。

“嘶吼!”

一只一只丧尸,围绕着乌桕树干,胡乱挥舞手臂。随着豆豆停止叫唤,树冠上的声音渐渐平息,它们找不到活物的迹象,便三三两两散开,顺着塌掉的墙头,涌向那棵构树,挤在下面摇晃树干。

“不行,我必须把构树上散发香味的果子找出来,不然丧尸们肯定不会散开!”傅红阳对丧尸已经没有什么畏惧。

那几天他与丧尸几乎就是隔着一面墙,日夜相处,早已经麻木。

甚至能够闻到丧尸身上的那股腐臭味道。

即便它们并不像电影中腐烂的丧尸,只是皮肤过于苍白、暗沉,身体越来越消瘦,依然散发出腐臭味道。

“豆豆别动,别叫唤,懂吗?”

“呜呜……”

豆豆浑身还在颤抖,发出轻微的抽噎声,像是在哭泣。这家伙第一次上树,看来真的被吓坏了。

“废狗。”傅红阳摇摇头,顺着树枝走到构树树冠中。

瞅了眼下面围绕的丧尸,起码聚集了二十多只,都穿着生前的棉衣服。雾霾刚开始时,还是春寒料峭时节,现在已经温暖如初夏一般,傅红阳只需要穿一件衬衫和一件外套便觉得暖和。

“嘶吼!”

丧尸看到树冠中行走的傅红阳,叫得更兴奋。

“没看到大伯,不知道大伯跑哪去了。”傅红阳黯然叹气,竟然惦念起丧尸中的熟人。他认真寻找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有一些果子长在比较细小的树枝上,不得不将树枝折断,以判断果子香不香。

这会严重消耗构树上的果子数量,不过也只有这样的笨方法,才能逐一排除可能。反正构树还在长,一批果子去了,新的果子又会挂上。

一个小时后。

丧尸们还在不知疲倦的摇晃构树,傅红阳已经分辨出八枚散发香味的果子。他甚至做了个实验,验证丧尸们究竟是不是为了果子而来。

他把散发淡淡香味构树果子扔下去。

眨眼间,那群丧尸便疯狂的扑向果子,一个挤着一个,抢食构树果子。片刻后,丧尸们不甘心的吼叫着爬起来,地上只剩下点点红色的汁液。也不知道果子被哪个丧尸抢到,又或者是被分食。

“嘶吼!”它们依然围着构树不放松。

傅红阳再摘了一枚没有散发特殊香味的果子,扔下去。砸中一只丧尸,不过丧尸只是回头扇了边上的丧尸一巴掌,引发小规模的骚乱。却没有丧尸再去争抢地上那枚安静躺着的构树果子。

“果然,只有散发香味的果子,才能吸引丧尸……都是同一棵树上结的果子,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而且貌似我最近两天都是吃构树果子,但是也没有做梦梦到身体里长了构树苗。”他有些发散思维。

吃过散发香味的乌桕籽,梦到自己身体里长了乌桕树苗。

也吃过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却没有梦到自己身体里长了构树树苗;这几天都在吃构树果子,一次也没有梦到过。

“搞不懂啊!”

叹了口气,他继续辨认构树果子。

半个小时后,又找到两枚散发淡淡香味的果子,而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树下又来一波丧尸。加上之前的丧尸,大约有四十多只丧尸聚集在构树下,面目全非,已经辨认不出人类的相貌。

不知道有没有村子里的亲朋故旧。

“嘶嘶!”有一只丧尸很快引起他的注意,这只丧尸身形非常瘦弱,但是个子非常高,足足比其它丧尸高出半截身子。

又瘦又高,像个竹竿,四肢同样瘦长瘦长。

原本的棉外套松松垮垮,裤管和袖子都短了很大一截,显然是变异导致不合身。

它在丧尸群外围徘徊几圈,猛然伸出双手,支撑在前面的丧尸身上,然后后腿弹跳,就像一只怪异的青蛙,跳到了构树树干上。趴在树干上,昂着头、张着嘴,死死盯住深处的傅红阳。

“我去!”

傅红阳被吓了一跳,丧尸竟然会青蛙跳,看样子很容易就能上树。这让他产生巨大的危机感,条件反射一般冲出构树树冠,冲进乌桕树冠中,从树屋边上拿起砍刀,再回到构树树冠。

“树冠是我的地盘,敢上来就砍死!”没有尾畏手畏脚,只有一股勃发的战斗欲望,连日来身体素质的提升,给了他太多的自信。

丧尸在变异。

自己又何尝没有变异。

手握住砍刀,豪情顿时满满,看到那只会青蛙跳的细长丧尸,还趴在树干上,时不时尝试往上跳跃。它的确学会了如何爬树,但爬树的速度很缓慢,手脚很不协调——对丧尸来说,爬树的确是高难度。

不知道它们如何死而复生,但大脑应该已经变质,没有人类的思考和控制能力,很多高难度动作自然不会娴熟。

见蛙跳丧尸几次还没上来。

傅红阳干脆从树冠高层往下跳,逐渐来到树冠底层。

“嘶嘶!”蛙跳丧尸看到傅红阳靠近,发出蛇一样的嘶吼,豁然伸手抓住一根树枝,将自己荡起来,甩向傅红阳。

傅红阳心头热血澎湃,心态却十分冷静。

一只手抓在树枝上,一只手紧紧握住砍刀,当丧尸的身体荡过来的时候,他身体直接向前探过去,再举起砍刀冲着蛙跳丧尸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噗嗤!

丧尸的细长腿被砍刀砍中,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直接破开深深的裂口。黑紫色的血液飞溅,洒落一大片。但丧尸仿佛没有知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依然荡着身子,勾住傅红阳附近的一根树枝。

再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带过来。

还没等蛙跳丧尸站稳,傅红阳再度挥舞起砍刀,毫无章法的兜头乱砍。他吃过散发香味的果子,力气变得很大。连水缸都能单手举起来,何况一把砍柴刀,就跟猪肉案的师傅剁大骨头一般。

啪嗒,噗嗤,啪嗒,噗嗤!

砍刀乱砍,污血乱溅,只把蛙跳丧尸当成一块猪肉哐当、哐当乱剁。那喷溅的紫黑色血液,洒了傅红阳一头一脸。但他已经进入一种走火入魔般的亢奋中,根本顾不得闪躲,一口气砍出十几刀。

“嘶嘶……”蛙跳丧尸刚开始还能嘶吼出声,很快就被砍刀剁得浑身骨头断裂,其中最关键一下,连脑袋都被剁掉半边。

抓着树枝的双手,无力的松开,就和一条破布一样,从树枝上不断跌落。

砰咚。

摔在皲裂的水泥路上,成了一滩烂泥。

第一卷 第17章 成熟籽

黑紫色的污血在地上流淌,在手上流淌,在脸上流淌。

傅红阳喘着气,没有擦拭被蛙跳丧尸溅射一身的污血,也没有在意这些污血所散发的腥臭味。

他的精神高度亢奋,思绪混乱而又闪烁。

“我杀人了!”

“丧尸也是人变的!”

“我杀的就是丧尸!”

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受,没有正常杀人后的慌乱与害怕,相反有种病态的快感。就好像将丧尸怪罪为灾难的罪魁祸首,然后亲手除掉丧尸,亢奋之中夹杂着一丝丝无孔不入的非凡成就。

其实更像是一场洗礼。

傅红阳的目光越过树下依然嘶吼着的丧尸,审视已经彻底死亡的蛙跳丧尸,心态上不知不觉就站在一个绝对的高处,如同此刻居高临下的俯视。

杀死一只没啥能力,只会简单蛙跳的丧尸。

不算什么本事。

但却酣畅淋漓的将他本人升华,心头闪过的是一阵阵明悟:“原来相对于丧尸和我,丧尸才是弱者,而我傅红阳,才应该是灾难之中的强者!什么变异丧尸,也挡不住我几刀乱砍而已!”

连日来,他都是个羸弱的大学生。

此刻之后,他感觉自己变了,变得更适应这个灾后世界。身体变得强健有力,心态更是变得硬如钢铁。

“呼……”

吐出一口浊气,他用袖子将脸上的污血擦掉,将砍刀别在腰带上,转身继续寻找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和之前的焦急不同,现在他行走在构树树冠中,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安稳,不急不迫。

将找到的构树果子,直接吃掉。

中间吃得有点撑,又越过树冠,给黑狗豆豆送去两颗。趴在小平台上的豆豆,动也不敢动,显然并未克服恐高的恐惧。闻着构树果子的香味,它才算勉强走出恐惧,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吃吧,吃吧,豆豆,希望你也变异了,今后猎杀丧尸能出一份力。”才杀了一只丧尸,傅红阳脑子里就开始幻想。

幻想自己今后在这个灾难世界,四处游走猎杀丧尸为生的场面,或许雾霾灾难永远不会停止。

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这个灾难世界。

谁还没有点个人英雄主义呢,何况乎傅红阳正是爱做梦的大学生年纪,以前没条件,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

一天时间并未将所有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解决掉。

所以这个夜晚,傅红阳是搂着黑狗豆豆,伴随着丧尸此起彼伏的吼叫声,安然入睡。两天没有梦到的场面,在今晚重新出现,他又变成了一颗乌桕籽,挂在树枝上,与豆豆所化的乌桕籽相伴。

“豆豆?”

“汪汪!”豆豆的回应,清晰有力。

“第三次梦到现在的场景,我现在可以判定,这个梦境绝对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幻觉,而是隐含着什么深层次的意义。”傅红阳在梦中保持着清醒的思维,“应该与最早吃掉的两枚散发香味乌桕籽有关。”

他一枚,豆豆一枚,所以梦境中一人一狗都变成了乌桕籽。

结合手掌心受伤后绿色纤维加速愈合,如果到现在他还判断不出来乌桕籽的问题,那就真的是傻了。以前的迟疑和犹豫,不过是一种心理上的逃避——他希望自己没变异,相信一切会恢复正常。

白天杀了蛙跳丧尸,心态彻底洗礼,再也不会逃避。

“丧尸的变异与雾霾有关系,目前发现两只变异丧尸,一只是壮汉丧尸,一只是蛙跳丧尸……蚂蚁的变异似乎是与真菌小鬼伞的结合,乃至于连繁殖方式都改变成有丝分裂……乌桕和构树的变异,是不断长大、结果。”

这是目前他所发现的三种变异分类,丧尸、昆虫与树木,所以下一刻他的思绪回到自己身上。

“那么作为活人,哦,还有一条活狗,我们的变异方式又该是什么?”

迅速想起自己身体中寄生的三棵小树苗,现在他不会认为那三棵小树苗是幻想出来,可以确信在自己的脑子里、心脏中、肚子里,的确寄生了三棵小树苗。就像变异蚁后头顶寄生一朵小鬼伞。

“小鬼伞赋予了大黑蚂蚁有丝分裂的全新繁殖方式,不仅可以四处种植小鬼伞,蚁后头顶的小鬼伞还能释放……有香味的孢子。这种孢子应该与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乌桕籽性质类似。”

可食,且有一定的寄生性。

“蚁后得到小鬼伞寄生后,明显体形暴涨,那么我被乌桕籽寄生,我的变异仅仅只有体魄稍稍强健吗?”

虽然像蚁后那样体形暴涨,对一个人来说,多少有点心理障碍。

但都已经是灾难世界,成为个巨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一拳打爆一只丧尸,活得更爽、更潇洒。

下一刻。

梦境的画面豁然一转,在傅红阳看来,流畅自然。

他又变回了自己,并以超然物外的姿态,窥视着体内的三棵小树苗。每一棵小树苗都分出一根枝条,上面挂着一枚还没成熟的果子。唯独腹部中丹田的小树苗,第二根枝条已经完全抽出。

随后冒出一串花穗,开花、结果,在短短时间里完成,最终,又是一枚小小的、青色的乌桕籽,挂在枝条上。

傅红阳的注意力并不在这枚还没成熟的小果子身上,而是放在中丹田小树苗的第一根枝条上。

与其它两棵小树苗不同,这棵小树苗第一根枝条上的乌桕籽,颜色迅速从青色蜕变成灰色,然后壳裂开,露出三枚白色的乌桕籽颗粒。采摘不了,但是傅红阳发觉自己与乌桕籽之间有了奇怪的联系。

“我能感受到它,还有它的能力?”

感觉起初很模糊,渐渐就清晰起来,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体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颗乌桕籽的能力,与现实中整棵乌桕有关联,就像是一个“回收装置”,可以回收乌桕,或者重新释放乌桕。

通过小树苗上的乌桕籽,可以让外面现实中的乌桕大树逆生长,最终还原成一枚普通乌桕籽。

再将普通乌桕籽埋下去,又能通过小树苗上的乌桕籽,让乌桕籽重新生长为现在的这棵大树,恢复原样。

“这……到底是真的假的?”

饶是傅红阳心态经过洗礼,坚韧不拔,依然感觉现在做的梦有点不真实。

自己竟然能让一棵大树还原为种子?这岂不是说,自己可以把种子带着走,走到任何地方埋下去,又能收获一颗巨大的乌桕?

随身携带一棵树!

第一卷 第18章 逆生长

随身携带一棵结满果子的大树,想一想都带感。

直到早晨醒来,傅红阳内心里还激动不已,并且隐隐有种身体在颤栗的澎湃与燥热:“中丹田的小树苗上,那颗乌桕籽真的可以控制这棵乌桕吗?”

他将豆豆拨拉到一旁,站到树枝与树干的结合部位,手触摸在乌桕的树皮上。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半类似于自己摸自己的自然,一半类似于血脉相连的吸引,具体的感受说不出来,但那种和谐的联系却无比深刻。至此他有九成相信,昨晚梦中的体验不是虚幻。

“我的确与乌桕发生了神秘的联系,很可能就像变异蚁后与小鬼伞的关联,有本质的相同之处!”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尝试能不能激发中丹田那颗乌桕籽的能力。”

清晨的树干上,傅红阳无法再窥探自己体内的小树苗,但是昨晚的梦境接触,他已经熟悉的记得如何激发乌桕籽的特殊能力——没有什么复杂的激发仪式,就是心中去想着这件事即可。

把乌桕籽的能力,当作是自己的一种本能,类似手指可以拿筷子,脚可以踢球。

又或者,乌桕籽就是一把“生命钥匙”,掌握在他手中。

深呼吸一口气。

傅红阳集中意念,想着让乌桕逆生长。

伴随着他的意念力,整棵乌桕从一开始的稳如磐石,渐渐萌生一丝颤抖。接着整棵树包括树干都开始微微晃动,树叶和果子扑簌簌作响。呆在树屋中的豆豆,被吓得站不稳,倒在被子上呜呜乱叫。

手指用力捏着树皮,傅红阳双目闪闪发光,乌桕籽能力的发动,比想象中更狂野。

感受乌桕的巨大晃动,他愈发兴奋。

“我的确变异了,而且也有了梦寐以求的超能力!”

“这仅仅只是小树苗上一枚果子的能力,还有三枚果子没有成熟,如果全都成熟了,我该有多强的超能力?”

等美好的幻想渐渐平复,乌桕的晃动也逐渐平息。

但他看着乌桕却明显的发现一丝不同之处,整棵乌桕弥漫着淡淡的、稀薄的氤氲气息,枝条上的树叶、果子,以肉眼可以查看到的速度在缓慢收缩。

“逆生长!”

这个就是逆生长。

乌桕籽所携带的能力,能让乌桕从一棵树还原成一粒种子:“真是不可思议的变化,雾霾所带来的灾难,竟然还能引发如此神奇的变异……既然可以逆生长,是不是意味着乌桕几乎可以长生不老?”

据说有一种可以逆生长的灯塔水母,能够从生命成熟阶段,直接轮回到幼年状态,然后继续生长。

科学家称呼这种水母是“不会死亡的动物”。

当然,水母这种逆生长,形成条件苛刻,只有在人为改变环境的情况下才会逆生长,平常依然会正常死亡。这种“成虫-幼虫-成虫”的逆生长,基本可以看做是无性繁殖。眼前乌桕的改变,才是真正的逆生长,

一棵三十米高的大树,逆生长为一颗种子。

“似乎这种能力并没有受到限制,不知道能不能无限的逆生长,若真如此,那的确是长生不老……乌桕可以长生不老,那么作为寄生的宿主,我又能不能长生不老?”他把自己看作是宿主。

就像小鬼伞寄生在变异蚁后的头顶。

乌桕不能直接寄生在傅红阳身上,便把自己的乌桕籽,或者说重要的“生命钥匙”,寄生在他体内。

这大约类似于一种高级的共生。

小鬼伞通过蚂蚁,遍地开花。

乌桕未尝不是想要通过傅红阳,遍地开花。

“真是有趣,庚值得期待!”他看着乌桕一点一点逆生长,感觉这个过程至少得持续三天,才能彻底逆生长为一枚种子。

“那么我到底要不要等乌桕彻底逆生长结束?”

一旦乌桕逆生长,他的树屋就会毁掉,只能住在构树上。但他实在受不了构树的汁液,建造树屋难免会修修剪剪,到时候树屋肯定都是黏糊糊的汁液。还有一种简单的方法,就是做个吊床,晚上能过夜即可。

但吊床他迅速否定——偶尔睡一会不错,整晚睡吊床的话,估计腰都能断掉。

“要不然干脆给构树动个大手术,砍断几根粗树枝,再把我家的床板给拖上来架着?”之前他建造树屋,因为力气不够,床板被放弃。

现在成为大力士,拉一个床板上树,轻轻松松。

“放上床板,边缘弄一点遮挡,过个几夜应该没问题……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决定任由乌桕逆生长,并在构树上修建树屋,傅红阳转而将目光投向树下的丧尸。丧尸已经聚集超过五六十只,嘶吼声噪杂而巨大,原本地面那只蛙跳丧尸,已经被踩得稀巴烂,看不出人形了。

十分恶心。

腐臭味与腥臭味,都快将树上淡淡的香气遮掩住。

傅红阳一边继续重复辨认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这个工作,一边心头琢磨:“我得磨练磨练猎杀丧尸的本事了。”乌桕可以移动,他的心思便迅速活跃起来——与其呆在这里苦苦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他想要去镇上,去市里,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活着。

丧尸与雾霾,是目前阻拦他外出的两大难题,若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两大难题必须解决。

砰咚!

隔壁乌桕树下,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扫眼望过去,发现是自己放在树上的水桶,掉在了地上——乌桕在逆生长,枝条收缩、枝干位移,原本树屋的配套设施,已经渐渐不再牢固。

水桶落地,吸引到几只丧尸冲过去。

其中一只丧尸直接踩住木板,将才恢复不久的小鬼伞,又给踩碎一片。大黑蚂蚁自从搬家到傅红阳家的院子里,灾难便频频发生。先是被黑狗豆豆糟蹋,再被丧尸两次糟蹋,蛮令人心疼。

“希望蚁后别被踩死了。”

摇摇头,继续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想走的想法,他对待构树已经不再精细,粗略判断果子有没有香味,就顺手摘掉。总算赶在中午的时候,将所有香气的源头给掐断,那些构树果子,要么自己吃掉,要么给豆豆吃掉。

剩下吃不掉的,只能扔在地上——构树果子熟过头,摘下半个小时不吃就会稀巴烂。

没有了香味引导。

树下的丧尸在闹腾一阵后,终于陆陆续续离开这一片没有雾霾的区域。等丧尸离开好一会,傅红阳才将豆豆从树上放下,自己也下了树。站在踏实的地面,他有诸多的想法等待去实行。

第一卷 第19章 拔刀术

地上残留的大黑蚂蚁尸体,已经被其它大黑蚂蚁搬走,扔在了木板上面。新的小鬼伞将菌丝缠绕在蚂蚁尸体上,长出更多的小鬼伞。

头顶黄色小鬼伞的变异蚁后,在几只神级大工的簇拥下,巡视整个木板。

即便遭受好几次灾难洗礼,大黑蚂蚁群落依然在蓬勃发展,成员数量维持在将近三千只之多。

“再多就不能容忍了。”傅红阳站在一旁看一会,心中默默想到。

三千只大黑蚂蚁,只是他多跺几次脚的问题。万一数量再增加,到上万只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大黑蚂蚁给反噬。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宠物,有一天忽然把自己给吃了,那太悲剧。

乌桕还在缓缓逆生长,他把树屋拆掉,树上的一切物品都拿了下来。

“当务之急,是在构树上建造树屋,还有半天时间,我得抓紧将树屋建造好。”这是第一点,他同时还在构思第二三四点,“解决了今晚的住宿问题,就要开始计划,如何离开雾霾,往小镇方向突围。”

雾霾的危险,在于两个。

无处不在的丧尸,随时可能会把他吃掉;浓稠至极的雾霾,吸入过多可能会被呛死。

“面对丧尸,我要训练我的战斗技巧和意识,豆豆也要参与训练,它肯定也已经变异……即便没有变异,想要在灾难中活下去,必须提升自我。”时至今日,3月18日,灾难降临第十五天。

没有政府救援队,没有活人路过此地,他已经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再奢求会有别人将自己救出去。

现在能够救自己的,唯有自己。

恰好体魄的日渐强大,加上超能力的获得,给了他自救的强烈信心:“战斗技巧的话,最好能练一手快刀,不需要什么套路章法,但一定要快。最好拔刀就能砍中丧尸,乱刀砍下去,什么丧尸都得死。”

他把这项亟待磨练的技艺,称之为拔刀术。

“其次还得做个试验,实验丧尸有没有传染性,万一被咬中一口,会不会感染病毒成变成丧尸。”

尽管这场灾难带来的丧尸,与电影中的活死人不同,但难保没有传染性。

“回头可以抓几只老鼠,再引来一只丧尸,试着用丧尸的牙齿、指甲,划伤老鼠。若老鼠病变,则说明丧尸有传染性……如果没有病变,也不能说明就没有传染性,至少可能性要小一些。”

到时候他可以再找一批更大型的活物,慢慢试验:“豆豆都能活下来,附近应该会有其它的猫狗猪牛羊之类吧?”

事实上即便全部动物都验证了,还是不能保证丧尸的传染性,谁知道这种病毒是不是就在人类之间传播。但是他已经没有条件做更充分的实验,只能尽量在战斗中小心一点,不让丧尸咬中、抓中自己。

“而且,昨天我被蛙跳丧尸的污血溅一身,感觉嘴巴里也被溅了一滴。今天我依然完好无事,已经可以排除很大的传染性。”

磨练拔刀术,做动物传染实验,都是针对丧尸。

然后他开始思索如何针对雾霾。

老实说,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他总不能扛着乌桕或者构树,在浓雾中随时吸收雾霾形成无霾区,只能依靠口罩来阻挡雾霾对自己的伤害:“多叠加几层口罩,尽量隔绝雾霾吧。”

……

在修建树屋之前,傅红阳戴着口罩,走到之前蛙跳丧尸坠落的地方。

因为被大批丧尸践踏过,蛙跳丧尸已经成为一滩看不出原本样子的烂泥,腥臭味道格外浓重。

斑斑点点的碎肉和液体,看上去非常的恶心。

他用一根细钢筋,将衣服用力从地上挑起来,探了探几个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便挑着破衣服,连着上面的碎肉和液体,扔进雾霾之中。再拿扫把将地给扫干净,还拎了几桶水把地冲洗一遍。

总算将腥臭味降到最低,不影响夜晚睡觉。

上树。

拔出裤腰带上别着的砍刀,对准早就选择好的树干,哐哐就是几刀下去。力大的好处就是砍树非常快,大腿粗的树枝也不过连续砍上十几刀,便直接断裂。巨大的树枝从树冠中剥离,飞快落地。

他在周围又是挑选两根粗大的树枝,快速砍断。

腾出一大片空旷地带。

“大概够容下一张床板了。”确定之后,用绳子将床板拴起来,然后迅速提拉上来,“放在树枝上很难放平稳,不过,可以参考吊床,将床板吊起来。”

几番设计与磨合。

最终的方案是床板的两个角,搭在砍断的树枝上,作为支撑。剩下两个角,用铁丝拴住,然后吊在更高的树枝上,保持平衡。一直忙碌到傍晚时分,床板终于稳稳当当的架在构树树冠中。

稍稍有些摇晃,但是睡觉没问题。

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去,他迅速把床单、被子等一应物品抱上来,把床铺好。

“豆豆你要不要继续上树睡觉?”

“汪汪!”一下午都在与大黑蚂蚁为伴的豆豆,嘴角还挂着偷吃的小鬼伞,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

“这么说你是选择上树了?”

“汪汪!”

也不管豆豆如何挣扎,他直接将豆豆用绳子绑住,按照前天的方法,硬生生将豆豆拉到树上:“床尾就归你了,天黑了,赶紧睡吧!”

……

这个夜晚。

傅红阳很欣慰,因为他又入梦了,每一次入梦都是对自己身体的真实感触,让他窥探乌桕寄生后身体如何变异。

但奇怪的是,今晚的梦并非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还出现了黑狗豆豆。

不是以乌桕籽的形式出现,而是以黑狗的形式出现。并且和傅红阳可以窥视自己体内的三棵小树苗一样,他竟然也可以窥视豆豆体内的小树苗。

只有一棵小树苗,位于心脏位置,也只有一根枝条,枝条上面挂着一枚还没成熟的乌桕籽。

“豆豆竟然只有一棵小树苗?”

“汪汪!”豆豆的叫声,就和一人一狗化身乌桕籽时差不多,是精神上的共鸣,不是真正的叫声。

当然,不管如何精神共鸣,他还是听不懂豆豆叫的啥。

“也是在心脏位置,但是为什么它的脑子里和肚子里,没有小树苗?同是被乌桕籽寄生,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我还吃了构树果子……也不对,我体内并没有寄生构树小树苗,也没梦到自己成为构树果子。”

他之前就有猜测,自己应该只被乌桕籽寄生,没有被构树果子寄生——这种寄生肯定有排斥性,不可能一副身体同时被一大堆果子寄生。

所以。

对比豆豆的一棵小树苗,和自己的三棵小树苗,他只能归类为狗类身体与人的身体构造不同,寄生方式也不同。可以参考变异蚁后,昆虫的寄生更奇葩,小鬼伞硬生生长脑袋上,而不是身体里。

“不管怎样,豆豆也将获得超能力,对它的训练必须着手准备!”

第一卷 第20章 大肥猫

铺上床板的树屋,睡起来就非常舒服了,第二天早晨起来,神清气爽。豆豆已经趴在床边,伸头往树下张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顺着豆豆的目光往下看去,发现原来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肥猫,正蹲坐在树下舔自己的爪子。

“猫?”傅红阳顿时精神一振,“昨天才想着得去找点活物做实验,今天就来了只猫,心想事成这是。”

他慢吞吞的下树,不想惊动这只肥猫。

肥猫也不知道家养的还是野生的,黄白相间的花色,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它是怎么度过这十几天的灾难,竟然还活得好好的,还能摸来傅红阳的家。按理说傅红阳和豆豆都很怕雾霾,猫也应该怕雾霾才对。

“所以它之前可能生活在另一处没有雾霾的地方?”傅红阳想着,脚底下还是发出一点动静。

肥猫非常机警,听到动静后,迅速站起来,向院子的墙角跳过去。

等傅红阳落地之后,肥猫已经跑到十米开外,警惕的望着他。倒也没有进一步逃跑,只是这样目视傅红阳而已。

眯了眯眼睛,傅红阳没有立刻捉猫。

他随手丢了一枚构树果子到肥猫的地方,肥猫吓得跳开,但等了片刻,便过去嗅了嗅构树果子,慢吞吞的吃起来。

见状,傅红阳微微一笑。

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洗脸刷牙,将换洗衣服简单用水洗一洗,挂在绳子上晾晒。

随后又跑去观察片刻大黑蚂蚁,蚁群的规模似乎受到限制,始终维持在三千只左右。它们在墙角挖掘了洞穴,可是包括变异蚁后在内,并没有大黑蚂蚁往蚁穴中进出。依然习惯性住在木板上面。

种植的小鬼伞有被糟蹋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肥猫干的,亦或者是家里面的老鼠干的。

“回头乌桕逆生长结束,我离开这里得时候,可以把变异蚁后带上,顺便再给它安排几只小蚂蚁。”

傅红阳想到。

整个蚁群肯定是带不走的,把变异蚁后带上,到新地方说不定又能繁殖出一群大黑蚂蚁。即便繁殖不出来新的蚁群,大不了自己来喂养它。

在观察蚁群的同时,他眼角的余光一直锁定着肥猫,肥猫也在不断躲着他,但始终没有离开这片无霾区。很显然肥猫同样不喜欢雾霾,所以才赖在这里不走,只是不知道它之前住哪里。

傅红阳没把树上着急哼哼唧唧的豆豆放下来,怕豆豆把肥猫吓着。

他进了瓦房,在里面找出根竹竿,再用衣架拧成一个叉子,绑在竹竿前端。如此简易的捉猫工具做好,他继续找出一截细绳子,塞在口袋里。做完这一切,他又迅速爬上树,摘几枚新鲜的构树果子。

利用构树果子,去吸引肥猫。

肥猫很警惕,却受不了构树果子的诱惑,一点一点靠近傅红阳。傅红阳也不着急,而是把肥猫一步一步向墙角里引去。就在两者之间距离仅剩三米不到,肥猫左边是瓦房,右边是墙头,只剩一条路可走时候。

傅红阳猛然挥动手中的竹竿,闪电一般出手,向肥猫狠狠叉过去。

啪嗒!

竹竿准头有点歪,肥猫浑身毛发倒竖炸起,冲着院墙就冲过去,一直冲到一半高度,才无力攀爬,又跳了下来。这一段空隙,傅红阳已经调整好竹竿第二次叉出,如同少年闰土半夜插猹。

腰胯合一,高举竹竿。

刺啦!

竹竿尖端的衣架,精准叉中奔跑中的肥猫,将肥猫叉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只能发出喵呜喵呜的惨叫。

傅红阳不为所动,他一手继续用力叉住肥猫,一手从口袋掏出绳子,单手给绳子打个活套,套在肥猫的脖子上。缓缓松开竹竿,刚还惨叫的肥猫,飞一般跳起来逃跑,但刚跑出几步远,脖子就被绳子拉住。

“别白费力气了,乖乖留下来当小白鼠,等我实验丧尸有没有传染性,再放了你。”他拉着肥猫,将肥猫拴在构树树干上,绳子有点长,足够肥猫爬到第一层的树枝上呆着,这样会很安全。

“汪汪!”豆豆看到肥猫爬树,领地意识绽放,吠叫起来。

傅红阳赶忙喝止:“别叫!”看到它趴在树屋床板的边缘,急得哼哼唧唧想要下来,便又上树将它放下来。

下了树的豆豆,啥事不干,就绕着构树转圈子,盯着肥猫龇牙咧嘴。

……

豆豆可以无忧无虑的盯着肥猫。

傅红阳却不能松懈。

尽管住在这片无霾区,他是安全的,但总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逼迫自己尽快行动,走出这里——他是一个人类,人类天然就是群居动物,离群索居的孤独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上午。

他挥舞半天砍刀。

不断演练各种拔刀术,如何快速的挥击、砍杀、劈刺、格挡。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教材都没有的情况下,自学成才,成为武术达人。他只是在强化肌肉记忆,让出手更快、发力更充分。

反正遇到丧尸,一阵夏姬八砍就对了。

“毕竟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中午草草吃过几枚构树果子,他又开始打磨从楼板中抽出来的钢筋。

砍刀固然顺手,但经常砍树的缘故,刀口已经有些钝了,而且刀把太短,不适合群战。

钢筋是一寸长一寸强,随手挥舞就能扫到一大片丧尸,遇到丧尸群的时候,钢筋更适合战斗。院子里有大石头,他把钢筋放在大石头上,使劲打磨,试图把尖端磨得更加锋利,刺杀的时候更轻松。

此外他还找到家里的针线,在自己的外套歪歪扭扭缝补,缝补几个可以存放刀具的口袋。

厨房里的菜刀、水果刀,他都要带上。

这些刀具很小巧,适合贴身携带,至于其它一些衣服、木棍、钢筋,他准备集合到背包上。背包是他的书包,当时为了追求个性,买了一个类似登山包的大书包,每次都能把一大堆脏衣服带回家。

背包整理好,衣服也缝补好,新式口罩也被他缝好。

看着自己一天的劳动成果,傅红阳忽然有种沉甸甸的收获与满足:“人果然是在逆境中,才能成长,以前我什么时候想过自己会缝衣服?”

为自己的成长幽幽一叹。

他戴上口罩,小心翼翼走进雾霾之中,深呼吸几口气。感觉有点憋气、不是很顺畅,但是雾霾的味道却挡住大部分。用力呼吸的话,基本可以满足自己呼吸的需要:“可以,在雾霾中够用了。”

第一卷 第21章 花生米

晚上临睡前,傅红阳给大肥猫准备一个纸箱子作窝。

不知道大肥猫以前是不是家养的,被绳子拴住后,短暂狂躁后,现在已经很安稳住进纸箱子。

不吵不闹。

吃一会构树果子再舔一会身上的毛,怡然自得。

豆豆对肥猫有很强的敌视,但是它在树上胆小如鼠,根本不敢靠近肥猫——实际上它连在树上站着都战战兢兢。

毕竟是一只狗,天生就没有上树的本事。

“睡吧,豆豆,别看着肥猫了,你们不合适。”傅红阳伸手摸着豆豆短硬短硬的黑毛。他左手原本被铁皮划破的伤口,已经彻底痊愈,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疤痕也在消失。

不知道是绿色纤维的效果,还是手掌心不容易留疤。

“啊呜。”豆豆甩了甩尾巴,趴在床板上却依然盯着下层树枝的肥猫,光线渐渐暗淡,只剩下它两只狗眼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偶尔纸盒子里,肥猫也会抬头看向豆豆,同样两只眼睛发出淡淡的光芒。

傅红阳的眼睛没有发光,因为他已经闭上眼睛快睡着了。灾难前不等到十二点过后半点睡意也没有,现在基本上天黑就能睡着。人总是随着环境的不同而改变,谁又能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能成长为大力士。

“我还要当个刀客,雾霾之中的独行侠,千里独行猎杀丧尸!”

……

略带中二的臆想,是他在睡着之前,最后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没有再梦到乌桕籽,也没有梦到小树苗,等到第二天醒来时,他坐在床上仔细回忆梦境。发现都是些大森林、猫狗大战、蚂蚁军团、丧尸狂潮之类的破碎记忆,这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既然梦与乌桕无关,他也就不再认真回忆。

扫视一眼四周,没有丧尸入侵,也没有奇怪动物光临,构树无霾区是安全的。隔壁乌桕已经逆生长到比构树还要小,再过两天大约就能彻底成为一枚种子。树下的大黑蚂蚁有点不老实,又占领了旁边的木板堆。

原本木板是用来建设木屋的,但是计划要走,木板没法带走,所以他就由着大黑蚂蚁糟蹋了。

正好多种点小鬼伞,给豆豆当口粮。

“喵呜!”纸盒子的肥猫看到傅红阳后,发出叫声,大约是肚子饿了。

“汪汪!”

豆豆不甘示弱的回应一声。

“都闭嘴。”傅红阳把豆豆放下去,再给肥猫添了几枚构树果子,但是肥猫根本不想吃,懒洋洋的梳理毛发。

“不饿?”傅红阳一愣,随即恍然,“是了,肥猫自己就在树上,绳子也够长,它完全可以饿的时候去摘果子吃。”跟豆豆这只笨狗不一样,猫上树可是跟玩一样简单,摘果子难不倒肥猫。

洗脸刷牙,示意豆豆呆在院子里别乱跑。

傅红阳做了一套广播体操热热身,又挥舞砍刀和钢筋,加强一下肌肉记忆。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戴上昨天缝制的加厚口罩:“呼,不等了,今天就干件大事,从雾霾中拉只丧尸过来做实验!”

无霾区与雾霾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只是有一段由稀薄变浓稠的过度。

当他走到这段区域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心底竟然紧张了一下,随即在心里自嘲:“妈的,没出息的样子!”自己可是要猎杀丧尸的,现在连踏入无霾区都紧张,实在是太丢人现眼。

扭扭脖子。

将那一丝紧张挥去,傅红阳按照记忆中老家附近的方位,沿着皲裂的水泥路往前深入。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四周的情况——如果不是雾霾太浓郁,现在视野中大约是春天一般的景色。

路旁的泥巴地里,小草遍地,长得非常旺盛,还有点点白色、黄色的小花映衬。

没有什么阳光,它们依然坚挺的生长。

路边的树木,也开始葱葱郁郁起来,只是没有像构树、乌桕那样疯狂生长,仅保持着植物本来的面貌。

“吼!”远处有丧尸的叫声,略显飘渺。

傅红阳的视野受阻,仅仅能看到五米不到,更远处就是模糊一片。所以他格外注意周围的动静,连呼吸都放得非常平缓。淡淡的呛人烟味,从口罩缝隙渗透,让他的喉咙稍稍有些不舒服。

想咳嗽。

但是能忍受住,便继续往雾霾中踏步。

“我家是独门独户,往这边再走五十米不到,应该是陶良玉家,我要不要先去陶良玉家看看情况?”

陶良玉是村里的熟人,夫妻两跟傅红阳的父母一样,元宵节刚过就去外地打工了。这个年代的农村,基本上青壮都是常年在外地打工,留下一些孤寡老人或者留守儿童,连家庭妇女都少见。

“陶良玉家里好像没人,他家老人我记得上半年是跟老大过,下半年才到陶良玉家里住。”

农村基本都是这情况,赡养老人由兄弟几个轮流分担。

思考之间,他已经慢慢摸到唐良玉家门口,大门紧锁,春联都还没撕掉:“我现在翻进他家里,应该不算违法行为吧?”这只是一瞬间的可笑想法,下一刻他已经纵身一跃,翻墙而入。

进来是为了搜刮物资。

门房紧锁,架不住他用砍刀直接撬开,进了屋子里确定没有人居住,也不会有丧尸埋伏,便随意的找寻起来。厨房有米面,但傅红阳已经不在意,倒是柜子里找出半袋炒花生,他直接背在肩膀上。

还有一些瓜子小糖,大约是过年时剩下来的,这些都被傅红阳装进口袋里。

“这还有腊肉和香肠,要不要也来点?”傅红阳看着厨房顶上吊着的腌肉,感觉有口水在分泌,“不如干脆弄点米,再弄几个鸡蛋,回去搞一顿好的……天天吃果子,胃能受得了,嘴巴也受不了。”

于是愉快的拿起腊肉、香肠、鸡蛋和一点米。

最后还在院子里找到一把柴刀,长把的柴刀,刀头是向内弯曲的,试了试比自己家的砍柴刀还要顺手些:“割头的话应该能一刀一个……不错,有了这把柴刀,我家的砍刀可以退役了。”

前后花费二十分钟,搜索结束。

来时翻墙进来,出去时直接走的大门,背着满满一口袋吃的,小跑着回到无霾区。把食物都放进自家的厨房中,他再一次走进雾霾之中,这一次真的准备拉一只丧尸过来,验证传染性。

第一卷 第22章 两颗牙

单纯吸引丧尸,其实在无霾区制造点声音就行了,傅红阳深入雾霾中拉丧尸,更多是为了适应雾霾中的行动。

早晚都得在雾霾中前行,越早适应越好。

柴刀在手,天下我有,傅红阳循着丧尸飘渺的叫声,在雾霾中徐徐前进。雾天行走并不艰难,至少在周围五米内,是可以看清楚大部分物体的。所需要担心的就是超过五米之外,模糊一片。

危机都藏在未知之中。

“希望别遇到变异丧尸,循序渐进,先拿普通丧尸练手。”死人复苏的丧尸,虽然不像电影中那么步履蹒跚,拥有正常人的速度、敏捷,甚至牙齿、指甲等都变得锋锐,但依然属于普通人实力范畴。

变异丧尸则超出了普通人范畴,目前傅红阳发现的变异丧尸,一共两只。

一只体型膨胀到两米的肌肉大汉型丧尸,一只体型拉长到近三米的细竹竿型丧尸,还会蛙跳。当然,蛙跳丧尸除了会爬树,战斗力可能还不如普通丧尸,被还没练过拔刀术的傅红阳一阵乱砍砍死。

但壮汉丧尸的战斗力,恐怕就不是三两刀能解决,光看它拨开其它丧尸的架势,就知道力大无穷。

庆幸的是,傅红阳这一次行动撞见的第一只丧尸,并不是变异丧尸。

而是一只在雾中傻傻踱步,仿佛没头苍蝇一样做布朗运动的小个子丧尸,身上穿着羽绒服,稀稀拉拉的斑白头发,无疑表明它生前应该是一位老人。可惜老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健步如飞的瘦弱丧尸。

“吼!”

丧尸听到傅红阳的脚步声,顿时从浑浑噩噩中惊醒,发红的双目圆睁,张牙舞爪就朝着他扑过来。

傅红阳拍拍手,转身就跑,一前一后,迅速跑进构树无霾区。

跑到墙角的时候,他故意等待片刻,当丧尸追过来的时候,猛然一拉之前就准备好的绳子。

砰咚,丧尸毫无防备被绳子给绊倒。

傅红阳趁机拿起放在墙角的钢筋,对准丧尸的手脚就是一阵乱敲,啪嗒、啪嗒,两条腿可以明显听到骨折的声音,隔着裤子仿佛都能看到污血飞溅的场面。

“汪汪!呜!呜!”豆豆也冲了过来。

看到傅红阳虐杀丧尸,它跟发了疯一样,咬住丧尸的一条胳膊,使劲的摇摆,似乎要把丧尸的胳膊给卸下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勇敢,赶紧退一边去!”傅红阳敲断丧尸的双腿,便将豆豆拉开。然后对准刚准备爬起来的丧尸,就是啪啪两钢筋,丧尸的胳膊也发出清晰可闻的骨折声,瘫软在地。

“吼!”

丧尸兀自发出嘶吼声,却再也无法威胁到任何人。

握着钢筋,傅红阳微微喘气,以他现在的体魄打杀一只丧尸根本不费力,这种疲惫源自精神层面。不管怎么说,丧尸生前也是人类,他固然不会像电影中那些蠢蛋,把丧尸依然看成个人,心里一样不好受。

缓了缓情绪,吐出一口浊气,迅速巡视一番四周。

弄出的这点动静,并未引来新的丧尸,可以安心开始准备做实验。保险起见他还是把丧尸断掉的双腿双手,用绳子捆起来,防止它忽然断肢再续,暴起伤人。甚至于他还拿来老虎钳,将丧尸的大半牙齿给拔掉。

只留下两个尖锐的牙齿,用于实验要求。

“真臭!”饶是他戴着加厚口罩,依然可以闻到丧尸身上散发的那种腐臭与腥臭,说不上来是什么一种臭,令人作呕,“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家的老人变了丧尸,等把你处理掉之后,我会给你烧点东西的。”

做完这一切。

他手脚麻利的爬上树,把肥猫从树上硬生生拽下来,拖到丧尸跟前,一把抓住肥猫脖颈后面的皮。

脖子这里的皮被掐住,肥猫顿时一动不动。

“对不住了肥猫,回头你要是没有事,我不仅放你离开,还送你一根香肠,够意思吧。”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孤独太久,逮着一只猫,他也能废话没完没了。可怜的肥猫,想动动不得,只能看着自己的爪子,一点点塞进丧尸的口中。

“哇……呜……”肥猫喉咙里费力发出惨叫声。

豆豆在一旁吐着舌头,兴奋的走来走去,大约是觉得入侵者肥猫遭受到应有的惩罚,尾巴摇个不停。

“嘶吼!”丧尸见到活物送上门,兴奋的一口咬下去,可惜它只剩下两颗尖牙,第一口根本没用牙咬中,仅仅含了一下猫爪子。

第二下才堪堪用尖牙,擦破肥猫的爪子,留出一点鲜血。

“哇……呜……”肥猫继续惨叫。

“好了,搞定。”傅红阳拎着被丧尸咬破伤口的肥猫,将它重新拴在隔壁正在逆生长的乌桕上——不栓构树是防止肥猫变异,将自己咬伤。肥猫落地后,迅速窜上树枝,静静舔舐自己的伤口。

傅红阳先是将构树上的纸盒子搬过来,再放了一批新鲜的构树果子进去,作为肥猫的伙食。

“接下来,只需要观察肥猫会不会变成丧尸猫即可。”他忽地又想起还躺在地上吼叫的丧尸,“拖走,扔雾霾里面放着,等下次再做实验的时候,还能用……也顺便观察一下丧尸会不会复原。”

雾霾中也有树木,他把丧尸拖过去,脖子套绳拴在树干上,这样即便丧尸复原也没法逃走。

回到院子里,抄水洗了洗手。

听着远处雾霾中传来的丧尸嘶吼声,余光瞥见木板堆上忙忙碌碌的大黑蚂蚁,再看看树上持续发出低沉叫声的肥猫,以及围绕在自己脚边乱转的豆豆。傅红阳忽然有短暂一瞬间的恍惚。

心脏一抽一抽的,说不出的压抑。

“我变异了……也变异了……”前一个变异是身体上的变异,后一个变异是心理上的变异,“我会变成怪物吗,不人不丧尸的怪物?”

片刻后。

他从压抑中自我解脱:“管它呢,就算是变成怪物,我也要坚持在灾难中活下去。我还要去找到爸妈和徐娅,还有那几个死党……从前、过去、未来,我都是我,这不是变异,这是成长!”

本就不是消极的人,自然不会悲观到钻牛角尖,一个人想要生存,就得适应环境,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适应现在的环境。

拎水进厨房,淘米下锅,准备煮饭:“今天中午加餐,腊肉加香肠,再做个蒸鸡蛋,完美!”

第一卷 第23章 去偷猪

香喷喷的腊肉与香肠,香喷喷的蒸鸡蛋,还有香喷喷的米饭,看着桌子上自己鼓捣出来的这一餐。

傅红阳竟然有流泪的冲动:“要不是嫌麻烦,还能从外面别人家的菜园子,弄点白菜过来。”

不管怎样,吃着熟悉的家常便饭味道,他这一顿饭都足够自我感动。豆豆也分到了一大根泡过水的香肠——狗子不能吃太咸的东西,香肠泡过来之后,盐分大部分都融化掉,不伤胃。

面对香肠的诱惑,豆豆恨不得将狗盆子都给咬翻,吃的时候头也不抬,就和它之前咬丧尸一样狂野。

肥猫一样分到一根泡过水的香肠,和一碗米饭。

这是对它冒险牺牲自己验证丧尸传染性的奖励。

中午便在这样温馨、静谧的气氛中结束,下午的时候傅红阳一边继续练习拔刀术,一边观察肥猫的变化。肥猫的伤口不是很深,只不过擦破一层皮,所以下午的时候已经结痂,没有化脓感染。

肥猫也没有什么精神气质上的改变,基本可以判断丧尸的撕咬,并不能将“病毒”传染给肥猫。

“猫与人类的差别毕竟很大,据说猪与人类的基因差距比较大?”他记不得从哪里看过的报道。

说哺乳动物与人类的基因差距都很小,而猪与人类的差距更是仅次于黑猩猩之类。猪细胞中的细胞色素c,与人细胞中的细胞色素c差异小,故此今后可以用猪的器官移植给人类所需要。

他还看过类似的科学报道,说猪的智商在动物中很聪明,甚至比狗还聪明。

“不知道我看的到底是民科还是科普,总之若能找到一头猪来做实验,显然要比一只猫做实验更有说服力。”傅红阳稍稍琢磨,记得村子里有好几户家里面都养了猪,不知道这些猪活下来没有。

“猫能活下来,猪或许也能……当然,被饿死的可能性应该很大,但总要去试一试,找一找。”

当即,他定下明天去村子里寻找大肥猪的计划。

肥猫似乎是不耐烦被他盯着瞧,已经躲到树枝上的叶子背后,傅红阳也就下了乌桕,去地上观察大黑蚂蚁。

变异蚁后还是那样子,懒洋洋的移动,自有其它工蚁来喂它吃喝。

神级大工大约出了有十二只左右,种群规模还维持在三千多的数量,似乎是因为小鬼伞的种植周期不足以满足太多的大黑蚂蚁——单单一只神级大工日常所需要消耗的小鬼伞,就得有上百个。

负担神级大工的压力,比想象中要大,再加上不停吃喝的变异蚁后,养活这么一群大黑蚂蚁,着实不容易。

但这就是生活,不是么。

傅红阳站起来,继续练习拔刀术,感觉两天时间的锻炼,自己的拔刀术进展迅猛。已经可以做到快速拔刀、大力劈砍,对着假想的丧尸连续挥舞,一套爆发就能带走:“略有小成了。”

仅仅是拔刀术,并不能消耗他全部的精力,变异让他越来越精力旺盛,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跑酷吧,以后在雾霾中猎杀丧尸,肯定少不了追逐与逃跑。”

院墙、瓦房、废墟,大树,成为他跑酷的目标,如何快速翻墙、如何准确跳跃、如何发力奔跑、如何借力腾挪,都能在跑酷中一点一点琢磨出来。他甚至背上背包,将所有武器装备戴齐。

然后开始跑酷,力求接近实际情况进行训练。

累出一身大汗,烧了壶热水洗澡,天也渐渐黑了。在雾霾之中生活,最不便利的就是天黑太早,没有电灯也没有油灯,夜晚想干什么也不行。有浓厚的雾霾封锁,连月光和星光都看不到。

“好像十几天都没下过雨,不知道一场雨下下来,会不会将雾霾冲淡?”他又想到自己的树屋,至今还没有弄个遮雨的顶棚,有点担心下雨的话会被淋成落汤鸡,“但是瓦房可以住一夜,里面也有床和被子。”

“总之还是下一场雨看看吧。”

……

雨并没有听从他的呼唤。

梦境也没有再现。

反而第二天上午,构树又开始散发淡淡的香味。

显然是新的构树果子成熟,这让傅红阳觉得很麻烦。他已经被乌桕籽寄生,再吃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也没有意义,反而会吸引丧尸的汇聚:“赶紧找到果子,给肥猫吃吧,让它也变异。”

一夜过去,肥猫安然无恙,彻底排除丧尸传染的可能性。

傅红阳将肥猫重新拴回构树上,隔壁乌桕已经逆生长到不足构树三分之一的高度,随时会变成种子。

“喵呜!”肥猫躲在纸箱子里,渴望着自由。

“等我把果子找出来,给你吃了,再等丧尸散开,就还你自由。”他开始在树冠中忙忙碌碌,构树一直在生长,尽管速度越来越缓慢,但树冠还是日渐庞大。

想把所有的果子都检查一遍,太耗费时间。

庆幸的是,傅红阳的鼻子越来越灵敏,循着香味一找一个准。

等到中午时分,树下聚集了二十多只丧尸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将六枚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找出来。他和豆豆一人两枚充饥,剩下两枚给了肥猫。本打算都给肥猫的,但肥猫的食量有限。

构树果子持续散发香味,必须尽快处理。

“喵呜!”

肥猫迅速将两枚散发香味的构树果子解决,另一边傅红阳和豆豆也吃完了,没有了香味的源头,丧尸们又浑浑噩噩的向雾霾中走去。

等待半个小时。

丧尸的叫声越来越远,傅红阳才判定安全,他首先将肥猫脖子上的绳子解开:“行了肥猫,你自由了。”

肥猫得到自由,直接窜下树,头也不回冲向雾霾,消失的非常果断。

看到这个情况,傅红阳不忿的揉了揉豆豆的脑袋:“果然,猫是养不熟的。”豆豆不明所以,亲昵的在床板上趴下来,任由傅红阳揉它的脑袋。傅红阳闷闷不乐,但还是很快就振奋起来。

夹着豆豆的脖子,将它送到树下自由活动。

他自己默默戴上加厚口罩,抽出一截绳索缠在腰上,再拿起柴刀,站在翻滚的雾霾面前顿了顿步伐。

随即头也不回的迈入其中,在黑狗豆豆的注视下,一点一点被雾霾所吞没。

这一趟。

是为了去找头大肥猪。

“吼!”雾霾中那棵树上拴住的没牙丧尸,还在地上躺着,并没有能够复原,嘶吼声也开始变得有气无力。

它嗅到了傅红阳的活人味道,却没法再撒腿狂奔。

第一卷 第24章 大蜘蛛

第二次在雾霾中行动,傅红阳已经没有太多紧张情绪,因为丧尸们总是会无意识的发出嘶吼声,尤其在发现活物的时候,叫得更加兴奋,这简直就是在主动提醒他——丧我要来了,快跑。

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谁家养猪、谁家养狗、谁家养鸡,他大致都清楚。

所以这一次的目标是沿着水泥路向五百米开外的一户人家搜索,那户人家姓刘,每年都会养两三头猪。特别是大猪生小猪的时候,他家都会选择把多余的小猪卖掉,傅红阳家里也买过。

小猪肉还挺好吃的。

村里的房子基本都沿着水泥路而建,所以探索起来不至于迷路,顺着水泥路行走,中途避开一只瞎晃荡的丧尸,很快他就来到刘姓人家。猪圈在他家的楼房外面,然而当傅红阳摸索到猪圈时。

却发现猪圈的铁门已经被撞开,里面一只肥猪也没有。

“谁动了我的猪!”无语的看着猪圈,这里没有猪,下一个养猪的地方,至少也在一公里之外,“难道是诸葛亮偷的?”

他忽然有些怀念以前抱着手机玩《王者荣耀》的画面,遇到对面中单英雄是诸葛亮的时候,他就疯狂标点自家野区的三只猪,让队友看好猪,别被诸葛亮偷了——无耻诸葛亮,最喜欢中路偷猪。

每次诸葛亮消失,你以为他可能是去上路或者下路抓人,其实他很有可能只是在偷猪。

他又想到了徐娅,和徐娅一起双排打游戏,是他大学生活中最享受的时光:“不知道你在大学里过得怎么样……可别变成丧尸了,那样的话……”这无聊的念头升起,让他莫名有些感怀。

觉得电影中那些不敢对丧尸下手的人,或许并非狗血,而是有些道理的。

设想如果自己的亲人就是丧尸的一员……也没有必要想太远,便是他的远亲大伯,如今已经成为丧尸一员。如果是大伯向自己冲过来,傅红阳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干净利落的将大伯杀掉。

摇摇头,收起纷乱的思绪,他迅速离开猪圈。

暂时不打算去太远的地方找猪,概率太低,今天是3月21日,距离雾霾灾难降临已经整整十七天。猪若是还呆在猪圈里,要么变成丧尸猪,要么已经饿死;很大可能和这里一样,越狱而逃。

他看到刘姓人家的大门是敞开的,准备顺便进去搜刮一波物资:“没听到丧尸的声音,应该没有丧尸。”

尽管如此,他进门时还是小心翼翼的。

然而进去之后才发现家里乱糟糟的,东西被扔的满地都是,一些贵重物品都被带走:“对了,我记得这家是有买汽车的,该不会把贵重物品带上,开车跑走了吧?”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当时傅红阳要是有车,而且会开车的话,他也不会留在老家坐以待毙。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独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一大包工具。有扳手、螺丝刀、卷尺、锤子、试电笔、美工刀、钳子。边上还有一副电锤,和两把手锯,以及一把很大的剪线钳。

“电锤用不上了,没电。手锯和工具,还有这把剪线钳可以带上。”手锯用来锯树比砍刀方便得多,大的剪线钳应该能剪一些细钢筋之类,都很实用。

他将工具塞进背包里,这一包工具得有二十多斤重,但是对于傅红阳来说,和轻若无物没区别。

收拾好背包,确定没有可以拿的东西,他这才离开房间。

然而刚走到院子里,耳边忽然传来轻微的“嘶嘶”声音,有点像毒蛇吐信时发出的那种声音,但更沙哑一些。仿佛是一种本能,傅红阳感觉到自己身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什么东西给盯住。

如芒在背。

握着柴刀的手紧了紧,他仔细辨别嘶嘶声从哪里发出,周围雾霾翻滚,视野朦胧,唯有靠听觉。

但是嘶嘶声有些飘渺,辨别不出方位。

傅红阳眯起眼睛,没有慌张,反而很冷静。他不再停留在院子中,而是向外面继续行走,保持脚步的安静,一步一步走上马路。嘶嘶声一直追随着他,时左时右,还能听到更轻微的破空声。

“这东西显然会跳,就在我周围跳来跳去。”他看到周围的雾霾,翻滚的节奏有变化,明显是有东西快速运动,带起了风,将雾霾吹动,“不是蛇,应该也不是什么野兽,我家这里没有野兽。”

老家位于江淮地区,属于鱼米之乡,周围要么是农田要么是城镇,连个矮山都很少见,野生生物基本没有。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我遇到了变异丧尸!”

想明白这一点,他不禁在心中暗骂一句晦气。虽然他最近自信心膨胀,觉得自己体魄变强,徒手都能灭丧尸,但那只是针对普通丧尸。对付变异丧尸明显还是有些心虚,若是蛙跳丧尸还好,万一是壮汉丧尸,肯定扛不住。

“不过这一只丧尸有点不一样,跳来跳去的,绝对不是走体型变大这个路线,应该与蛙跳丧尸类似,甚至是走智商变异的路线……可以一战,丧尸智商再变,短时间也不可能比我还聪明。”

他不紧不慢的在马路上走着,嘶嘶声的丧尸没有急于现身,他也就耐着性子勾引。

平常的丧尸基本上发现活物就奔过去,这只丧尸却像是猎手一样跟踪,就这样一路不停发出嘶嘶声,缀着傅红阳。

渐渐都快走到他家的构树无霾区。

当透过逐渐稀薄的雾霾,看到远处的构树时,傅红阳顿住脚步,目光向周围搜寻:“还不出现吗,再不出现我就到家了。”他是真没见过这种丧尸,跟踪自己一路,结果连个影子都不露。

这不好,他不喜欢丧尸有脑子。

等待足足有一分钟,丧尸还在嘶嘶的发出声音,在他身后的浓郁雾霾中,时左时右的跳跃变换位置。

傅红阳原本有点小紧张的情绪,彻底变为不耐烦。

直接迈步向构树无霾区走去,就在此时,身后终于传来急促的破空声,一道快速的影子从翻滚的雾霾中冲出,向傅红阳的后背袭来。

傅红阳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及时顿住脚步,转身的时候双手握住柴刀,像是击打棒球一样狠狠地挥出一击。

砰咚!

很遗憾,柴刀没有击中丧尸,反而是他的腰被一股大力撞击,然后站不稳身体,跌倒在地上。接着就看到一只跟《魔戒》中的咕噜有点像的丧尸,穿着宽松的大褂,如同大蜘蛛一般趴在自己身上。

丑陋的脸上张开血盆大口。

尖锐的牙齿直接向他的脖子处咬去。

危急关头的傅红阳,爆发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的头脑,直接丢掉长把柴刀。一只手掐住丧尸的脖子,阻止丧尸撕咬自己。另一只手从自己的裤子大腿处缝补的口袋,摸出一把水果刀。

对准丧尸的脑袋就是狠狠一刀扎下去。

噗嗤。

这一次扎得很准。

丧尸的脑壳并不坚硬,至少在傅红阳的大力捅刺下,脑袋的骨头没有提供多少抵挡,就被捅穿。腥臭的污血顺着水果刀的刀刃溅射,喷洒他满手都是污血,这并不能阻止傅红阳用力转动水果刀。

用刀刃在丧尸的脑子里,硬生生的乱搅一气,随即感受到大蜘蛛一样的变异丧尸,浑身开始抽搐,扑击自己的强劲力道消散。

他抬腿就是一脚,将变异丧尸踢开。

大口喘气:“呼!”

“刺激!”

第一卷 第25章 没晶核

累并不累,但是过于刺激。

傅红阳翻身爬起来时,心脏还在怦怦直跳,他一把抓住变异丧尸的裤管,将丧尸直接拖进构树无霾区。

拴在树上的那只丧尸,还躺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嘶吼声。

傅红阳根本没在意它,只是打量大蜘蛛一样的变异丧尸:“这丧尸变异的真丑陋,我本以为蛙跳丧尸已经够丑了,没想到还有个更丑的蜘蛛丧尸。”

从体型上看,这是一只小孩子死后复苏的丧尸,大约有一米多高。

穿着一套羽绒服,已经被挂的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皮肤变得灰暗、粗糙。头上没有了头发,身上连汗毛都没有,整个都是光秃秃的。脸颊有种不正常的凹陷,连身体的骨骼似乎都变异了。

特别是肘关节,可以三百六十度转弯,他记得蜘蛛丧尸跳到自己身上时,就是用胳膊反关节抓住自己的腰,把自己压在地上。

“很瘦弱,基本就是骨头外面包着一层皮,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是变异消耗太多脂肪?”

这只是他的瞎琢磨,他现在连雾霾是啥都不清楚。

到底是雾霾中有病毒,还是雾霾中有放射物质,又或者……灵气复苏?有时候他会这么想,但是灵气复苏也不至于弄出丧尸这种生物,毕竟丧尸很容与病毒联系在一起,人死复生病毒最接近。

“那么,我整天呼吸雾霾,是不是也感染了这种未知病毒?”

这问题实在太复杂,他也没法去验证什么,只是盯着丧尸的尸体,将插在脑壳上的水果刀拔出来。污血和脑浆子混合在一起,汩汩往外冒,腥臭味顿时弥漫在整片空气中,加厚口罩根本挡不住。

不过傅红阳已经有了很好的抵抗力,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果断拿起柴刀,站起身,猛然间挥舞柴刀重重砍在蜘蛛丧尸的脑壳上。砰咚,仿佛碎掉的西瓜,丧尸脑壳炸开两半,脑浆子溅了一地。他忍着强烈的腥臭味,用刀尖在脑浆中划拉。

划拉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脑子里没有晶核,看来进化方式和小说中描述的不同……不过,我要不要再把丧尸的肚子和心脏都给解剖一下?”他自己的身体中,就在脑子、肚子和心脏三处位置,寄生着三棵小树苗。

没有多犹豫,他已经选择这么做。

柴刀狠狠地劈砍,将蜘蛛丧尸开膛剖腹。先挖出心脏,用水果刀切开坚韧的肌肉,仔细划拉,依然没有什么特殊的、类似晶核的东西存在。随后是肚子,掏出一堆肠子、肝脏、脾脏、胃等。

黑紫色的污血,混合着绿色的粘液,充斥整个腹腔。

傅红阳可以确定,正常人、哪怕是死人,腹腔里的液体也不会是这个颜色,肯定是某种病毒导致。

并伴随着熏天臭气。

强忍恶心欲吐的感觉,他认认真真将每一个脏器切开,仔细寻找可能的晶核。然后失望的是,每个脏器都没有晶核。他又反复划拉满是绿色粘液的腹腔,依然找不到可能的晶核,只有各种变质的烂肉、肥油。

确定没有晶核后,将所有脏器抓起来,又塞进蜘蛛丧尸的肚子里。拖着蜘蛛丧尸,直接丢进雾霾之中。

做完这一切。

他回到构树无霾区,猛然扯掉脸上的加厚口罩,哇一声就呕吐出来。一阵接一阵呕吐,直把胆汁都快呕吐出来。眼泪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模糊一脸,他顾不得擦拭,只是抹了抹嘴,吐了口残渣。

快步跑回自家的院子里,从水桶抄水胡乱的漱漱口,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动也不想动。

玩耍的豆豆摇着尾巴冲过来,围着傅红阳绕圈圈,嘴边还有小鬼伞的残留,显然它没少洗劫大黑蚂蚁。

看到豆豆还想伸舌头舔自己的脸,傅红阳一把抱住豆豆的脖子,将豆豆扳倒,抱在怀中:“我变成了怪物、变态……”

正常人不会解剖丧尸,只为找一找有没有小说中的晶核。

正常人不会脸上无表情、手上不颤抖、心跳不加快的完成解剖操作。要知道丧尸生前是活生生的人类,和自己一样的人类,甚至还是街坊邻居中的熟人。

傅红阳却做到了。

这说明了什么?

良久。

豆豆不耐烦的挣扎,想要挣脱傅红阳的怀抱。

他顺势松开手,翻身从地上站起,脸上泪水已经风干,沮丧、压抑的情绪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病态成就感,和无拘无束的洒脱,又或是一种打破世俗道德枷锁,成为反派boss般的刺激。

“这是成长!”

“末世之中不需要软弱和脆弱,我战胜了人性的弱点。”脱掉衣服,他直接拿起水桶,将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冲刷身上沾染的丧尸腥臭味、腐臭味。冰凉的井水,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随即是由内而外的燥热,与清醒:“向前看!”

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并把头发擦干,他走到乌桕边上。三天时间还没到,但乌桕已经缩小到正常大小,三米多高、刚刚抽发嫩芽的状态。再过几个小时,不需要等到天黑,大约就能逆生长成一枚种子。

地面因为树根收缩,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坑洞,坑洞太大,乃至于构树的部分根须暴露出来,附着着淡淡的氤氲光泽。

手抚摸在树皮上。

眉头顿时一挑,血脉相连的感觉强烈了太多,甚至生出一股吸引力,好似自己的手要和乌桕融为一体一般。更为惊喜的是,他的心脏部位,发出一阵阵的颤抖,第一次在白天感受到寄生的小树苗。

一手贴着树皮,一手贴着胸口。

玄之又玄的感观,看不见、摸不着,却明明白白的感应到小树苗就在心脏中生长,尤其是第一根枝条上挂着的乌桕籽。

感应格外清晰。

颤抖就是源自于这枚成熟的乌桕籽,似乎是在呼吸,一颤一颤,与正在逆生长的乌桕颤动频率完美和谐。

并隐约在他的心头,升起“迫不及待”的情绪。

感受好一会,傅红阳才将手掌离开乌桕树干,喃喃自语:“别着急,等到傍晚,逆生长结束,我再来收取乌桕的种子。”

他有种预感。

当乌桕成为种子后,会有不可预知的惊喜在等待自己。

第一卷 第26章 黑又亮

整个下午,傅红阳都无法专心做事,总会不自觉走到逆生长的乌桕边上,伸手感受一番人与树血脉交融、和谐律动的体验。

不知道是他的行为带动了豆豆,还是豆豆也感受到这种体验,这只黑狗也时不时的往乌桕树干上蹭。偶尔豆豆还会盯着乌桕,注视良久,狗眼里闪烁着疑惑的目光,它的智商不足以思考清楚为何与乌桕产生感觉。

“别瞅了,傻狗,跟你的大黑蚂蚁去玩去。”

“汪汪!”

豆豆果然不再跟乌桕较劲,它摇着尾巴,开始在构树无霾区四处走动。无霾区已经明显比之前小了一半,不再有足球场那么大。

这可以断定,雾霾就是被构树、乌桕排斥或吸收。

“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棵类似我家乌桕和构树的变异大树,如果变异大树可以不断繁殖,是不是很快就能消灭雾霾?”傅红阳一边练习拔刀术,一边思考着现实,“那些原始森林,应该会有很多变异大树。”

虽说这几年农村种田的渐渐减少,很多人家都将田里面种上了树,但江淮地区的树林还是很罕见。

“往霍山那边,应该是个避难的好去处。”

霍山位于大别山腹地,他有年暑假去过一次,都是山都是树,还有很多水库,风景十分美。从他家到霍山的距离也不算远,也就一百多公里,走高速的话只要一个多小时,走国道也只要两个多小时。

“如果市里面也被雾霾笼罩,幸存者应该在救援部队的率领下,再度挺进大别山。”傅红阳想着。

自己都能发现变异大树与人寄生的奇妙之处,政府救援部队不可能察觉不到。

一旦发现这个秘密,只要从大森林里寻找变异大树,然后与人类寄生,再把变异大树移植到同一个地点,肯定能支撑起大面积的无霾区。到时候人类幸存者就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恢复生产生活。

逐步清扫丧尸,找到治理雾霾的手段,恢复朗朗乾坤。

“肯定的!”

“政府肯定会这样做,说不定已经做了,甚至已经初步建立几个这样的无霾区!”他越想越激动,“等我将乌桕种子收取,就该出发去寻找这样的无霾区,一个人面对末世,太寂寞了!”

好一会,才抚平自己激动的情绪。

蓝图固然美好,但是想要活着走出充满变异丧尸的雾霾,找到变异大树集结的无霾区,并不容易。他必须趁着自己获得超能力的当下,苦练拔刀术和跑酷,以应对可能越来越强大的变异丧尸。

十分庆幸的是,通过肥猫的验证,他对丧尸传染性的担忧,已经去了七成。

再加上丧尸污血溅进嘴巴里也没被感染,基本上九成的担忧都消失,只剩下最后一成的提防。

在没有人类亲自试验证明之前,能避免被丧尸咬中,还是得避免。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尽管情绪已经平复,等待依然煎熬。看着乌桕一点一点逆生长,总觉得速度太慢,很想将乌桕揉成一团,加速逆生长过程。为了排解煎熬,他一会踹两脚摇头摆尾的豆豆,一会把变异蚁后拿起来把玩。

不知道是不是被傅红阳把玩次数多了,变异蚁后已经习惯,他现在拿起变异蚁后之后,蚁后十分温顺,一点也不反抗。

而木板上的大黑蚂蚁们,也依然忙忙碌碌,当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有点意思,越来越像一只宠物了……不过,总感觉变异蚁后是不是长大了一点?”原本成年人拳头大的蚁后,隐隐约约膨胀一圈,“正好我搜来的工具里面有卷尺,拿卷尺把蚁后测量一下。”

蚁后趴在木板上一动不动,傅红阳将它的触角捋直,然后从触角开始测量。

忽然又觉得触角不能算体长,所以从头开始测量,经过几次反复精确测量,得到蚁后的体长在十二点六厘米。头是最大的,屁股也大、仅次于头,胸部有点细,但最细的是腰、还没小拇指粗。

它的头顶小鬼伞有一指长,伞面呈现卵形,颜色是黄色,可以看到伞盖下面还有那种藏着孢子的小鼓包。

这种孢子傅红阳猜测与构树、乌桕结出的散发香味果子,一样具有寄生性。

只是太小了,估计对大型动物没啥用——至少狗子豆豆吃过十来颗孢子,并没有身上长出小鬼伞。

将蚁后放下,他又拿起一只神级大工开始测量。神级大工就没有蚁后那么老实了,在手上乱动,还想要咬傅红阳。看它如此不配合,傅红阳干脆啪嗒一下,将神级大工给掐死,直接测量尸体。

体长十一点四厘米。

形态上除了头顶没有小鬼伞,与变异蚁后基本相同:“这就有点纳闷了,我如果没记错,蚁后应该与工蚁的身体结构有差别吧,至少肚子应该比脑袋大才对,不然蚁后怎么生产小蚂蚁?”

他知道白蚁的蚁后,长得跟肥虫一样,整天就是产卵。

蚂蚁蚁后就算没有白蚁蚁后那么变态,也总该与工蚁、兵蚁之类有所区分。但这群大黑蚂蚁中的变异蚁后,根本没有看上去应该有的肥大屁股。形态特征与普通的工蚁,几乎一模一样。

瞬间,他想到一个可能性:“这该不会不是蚁后吧?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我从来没见过这只变异蚁后产过卵,所有的大黑蚂蚁都是通过菌丝种植出来的……难道,它只是一只被小鬼伞寄生的工蚁?”

当然。

不管变异的大黑蚂蚁是工蚁还是蚁后,都没有什么区别,对傅红阳来说,只是消解无聊的宠物。

扔掉变异蚁后,他不再关注蚂蚁,绕着整个小院子跑酷。上房顶、翻墙、爬树、跳坑,怎么难怎么来。现在他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强,力气超大、四肢敏捷,以前不敢想象的动作都敢尝试。

凌空三百六十度翻身,侧手七百二十度回旋,给他一根树枝他能绕个七八圈,给他一段围墙能翻出花来。

“我感觉自己比黑猩猩还要灵活。”

落地稳稳当当,脸不红气不喘,耐力也远远超过灾变前的自己。他伸出左手,看了看前几天被铁皮切开的伤口,已经彻底复原,没有任何受伤的感觉,而且连之前愈合留下的白痕,也消失不见。

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伤口。

只有贴近了看,才能看到有一些手掌纹路是错开的——当时愈合时应该是切口没有对的那么精确。

“力量、敏捷、速度、耐力,还有恢复力,我现在可以称自己为超人么……”不是自吹自擂,是真的感觉自己像超人。

转身走回乌桕边上,三天前高大的参天之木,已经成为一株小树苗,一点一点缩小。他就这样注视着乌桕,并且伸手扶着乌桕,防止根须粘不住泥土,掉进了之前树根扎出的深深大坑。

短短片刻,乌桕树苗只剩下手掌长的粉嫩小苗,被他放在掌心。

然后又继续一点一点逆生长,最终化作一枚象棋大小的乌桕籽,小巧精致,又黑又亮,并且真的在发光。

第一卷 第27章 控狗术

又黑又亮的乌桕籽,发出淡淡的莹光,让它呈现出仿佛玉石一般的通透。

通常一枚乌桕果实有三颗乌桕籽,成熟后果壳裂开,露出白色的的乌桕籽。普通乌桕籽只比绿豆粒稍大,呈现扁扁的球形,刮去白色的蜡层,里面便是黑色的种皮。然而傅红阳手中的乌桕籽,已经不是寻常的乌桕籽。

“它好像会呼吸一样,收缩、膨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以为手上托着的是一颗小心脏。”

傅红阳依然与乌桕籽有着强烈的精神联系,甚至能感受到乌桕籽是依靠“呼吸”来汲取空气中游离的某种物质。

这大约就是乌桕能吸收雾霾的根本原因。

然而不等傅红阳把乌桕籽拿起来仔细把玩,他的掌心骤然涌现酥麻的感觉,像是有无数丝线涌动。

下一刻。

掌心一阵钻心的刺痛,疼得他一边“啊”声痛呼,一边疯狂甩手。但乌桕籽并没有被甩开,等他稍稍忍受住疼痛,便看见掌心涌出无数根绿色的纤维,如头发一样密集,密密麻麻扎进乌桕籽之中。

“这?”

傅红阳一时间不知所措,如此诡异的现象,是他此前始料不及的,只能干看着绿色纤维将乌桕籽一点一点吞没。

没法阻止,也没有心思阻止。

体内寄生的小树苗,本就源自乌桕的果实-乌桕籽,与这颗逆生长所化的种子一体同源。反正已经被乌桕籽寄生,再吞没一颗乌桕所化的种子,也不算什么大不了,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去。

“呼,呼……”手掌心一直在疼痛,绿色纤维越来越多,到最后手掌与乌桕籽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缝隙。

黑又亮的乌桕籽被彻底淹没。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这些绿色纤维,想要把乌桕的种子怎么样?”傅红阳颤抖着右手,静静等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绿色纤维包裹住乌桕籽而形成的鼓包,竟然渐渐缩小、扁平。

大约在一刻钟之后,这些绿色纤维便缓缓的消退,缩回手掌心。眨眼之间手掌心就只剩下一片殷红,痛感也减轻很多:“绿色纤维这就将乌桕籽吞掉了?”他摸了摸手掌心,微微有点渗血。

但看不出伤口。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之前手掌心还有一枚象棋大小的乌桕籽,十分之神异。

当然雾霾灾难发生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见过诸多神异变化,对自己手掌心吞没乌桕籽,也就见怪不怪:“乌桕籽应该被我体内寄生的小树苗吸收……不对,应该是吸纳进去,小树苗上的乌桕籽,有收纳、释放乌桕的能力。”

他之前以为这个能力,仅限于将乌桕逆生长为种子,没想到逆生长为种子还不够,竟然还要把种子吸收到宿主体内。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感受。

他隐约觉得有个东西,就是乌桕种子,正在通过自己的血管,向心脏传输。然后一头扎进心脏,安安稳稳的停下来。

当感觉种子安稳后,忽然,他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一下,“砰咚”,那股力道就像被大锤砸中。

吓得傅红阳赶紧拿手压住胸口,怕自己的心脏炸开。

好在这样的跳动只有一次,下一刻任何负面的感受都烟消云散,紧接着从四肢百骸之中涌现出一股沛然的力量。这股力量十分饱满,将他浑身上下的六十万亿个细胞,全部充斥填满,几乎要溢出来。

“好强!”

“我感觉自己变得好强!”

“一拳能打死牛!”傅红阳带着亢奋的情绪,快步走到还没倒塌的半截墙头,伸出右拳,猛地挥打在墙面上。

哐当!

肉与水泥撞击,声音稍显沉闷。

“啊呀!”傅红阳哇得一声惨叫出来,眼泪瞬间溢满眼眶,捂着自己的拳头弯腰倒在地上,墙头反震的力道差点没把他手腕给折断,“我去,都是假象,根本没有变得多强,我太天真了!”

“汪汪!”

豆豆快步冲了过来,绕着傅红阳转圈,不知道这人类又出了什么问题。

好半天,痛感才消失,右手拳面部分已经肿了,关节部位的皮全部擦破,血肉模糊成一片,不住打着颤。傅红阳赶紧去抄水清洗伤口,将上面沾着的水泥砂石碎屑冲掉,也把血冲干净。

等他冲干净之后,熟悉的景象又一次出现。

绿色的纤维像是一只只细小的虫子,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在伤口里面蠕动。然后快速的缝合伤口,把破损的部位拉合到一起,并锁住往外渗透的血液。伴随着一阵酸麻感觉,伤口的痛感渐渐消失。

没有获得力量的那股怅然若失,也随之淡去。

他轻轻的握了握拳头,并没有把伤口撑破,而且也没有很痛,等于说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比上一次左手掌心被划破,好像恢复速度加快不少,也有可能今天只是擦破皮的小伤……不过感觉好极了!”

经历过一次过分膨胀、惨遭墙头打脸的极差体验,傅红阳开始认认真真体会乌桕种子进入心脏后,给自己身体带来的变化。

“力气变大了一点,绝对的,我可以感觉出来。”

“五感似乎也变得清晰很多。”他凝神倾听周围,发现很细微的树叶摩擦声音,都能听得到;视野也开阔了一些,远处视物不再模糊,连雾霾都能穿透一点点;鼻子的嗅觉也灵敏许多。

最令他感觉到神奇的是,随着他集中注意力,竟然感知到黑狗豆豆的存在。

“豆豆?”

他在脑子里一阵惊讶。

更惊讶的是,原本在墙角与大黑蚂蚁玩得好好的豆豆,像是听到他在脑海中的呼唤一样,吐着舌头跑过来,亲昵的蹭着他的裤管。

看着脚边的豆豆。

傅红阳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随即他轻轻在脑海中想到:“豆豆,离我远点。”

豆豆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儿迷惑,但随即便往外面退了两步。

“离我近点。”

豆豆又听话般的走过来两步。

“嘿,真神了,我竟然能用思维控制豆豆!”傅红阳大喜过望,这只有一种解释——乌桕籽。

他和豆豆都吃过散发香味的乌桕籽,乌桕籽与乌桕之间有神秘联系,所以夜晚做梦才能梦到一起。现在乌桕逆生长成种子,并寄生在他的心脏中,故此,集中注意力后,直接与豆豆产生联系。

“肯定是这样的!”

想通这个道理之后,傅红阳很是兴奋,豆豆是他的伙伴,也是未来猎杀丧尸的助力。然而他一直很纠结,自己不知道怎么训练狗,才能让豆豆快速理解他的指令。没想到依靠乌桕的种子,直接建立精神联系。

这得省去多少繁琐步骤,而且精神联系也让他指挥豆豆更加方便:“来,豆豆,给我表演个黑狗爬树。”

豆豆两只前腿蹦了一下,不明所以。

“爬树,爬树……你不懂什么是爬树对吧,看到这棵构树了吗,你冲过去,往上跳。”傅红阳手指着构树树干,精神中对豆豆直接下达指令。

豆豆几步就冲到构树树干周围,然后扭头瞅着傅红阳,再度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事实证明,即便可以精神沟通,该训狗还是要训狗,豆豆并不能靠着一道思维意念,就学会爬树。

第一卷 第28章 重生果

一番折腾,天已经黑下来。

躺在床板上,听着构树叶子摩挲的声音,傅红阳怎么也睡不着。乌桕种子进入心脏后,给他带来全面的体质改变,并且与豆豆还建立了精神联系。这种奇妙的变异,很难用科学去解释。

“据说有的双胞胎之间,会有心灵感应,但我和豆豆的精神联系,明显比心灵感应更高级。”

“所以乌桕籽到底发生什么样的变异,雾霾又是如何导致这样的变异?”

“乌桕树、乌桕树结的果子;散发香味的乌桕籽,普通的乌桕籽;脑子、心脏、肚子里的乌桕小树苗,和小树苗结的乌桕籽……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体系?”他觉得有必要予以总结。

乌桕,现实中的那棵乌桕大树,就叫“乌桕树”;乌桕树逆生长所化的种子,也就是黑又亮的乌桕籽,就叫“乌桕树种”。

乌桕树上散发香味的果实,叫“乌桕香果”,里面的三个籽,叫“乌桕香籽”;不散发香味的果实,属于平凡,就叫“乌桕凡果”,里面的三个籽,叫“乌桕凡籽”。

身体三个丹田里寄生的乌桕小树苗,就叫“乌桕苗”;乌桕苗所结的果实,就叫“乌桕苗果”……如果乌桕苗果成熟后也能裂开的话,里面的三个籽,就叫“乌桕苗籽”。

如此。

本该是统称的乌桕和乌桕籽,被他简单分类。

乌桕树结乌桕香果、乌桕凡果,成熟并裂开后就是乌桕香籽和乌桕凡籽;乌桕苗结乌桕苗果,成熟并裂开后就是乌桕苗籽——事实上没必要如此详细划分,什么乌桕籽什么乌桕树什么乌桕苗,他心中自然有数。

“乌桕香果必然是这一套寄生体系的关键,可惜我弄不清楚它是如何寄生在我身上,并且与乌桕树、乌桕苗进行联系。而且这种联系,还把豆豆给牵扯进来,肯定不是通过神经细胞传输。”

“或许是脑电波?”

他想到一个可能性,然而同样没有任何手段去证明,连个互换意见的人都没有,只能独自瞎琢磨。

琢磨到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境再现。

他正以旁观者的超然物外视角,审视着自己体内的三棵乌桕苗,以及黑狗豆豆体内的那棵乌桕苗。

脑子里的乌桕苗,只有一根枝条,枝条上面的乌桕苗果,还没成熟。

心脏里的乌桕苗,拥有两根枝条,第一根枝条上面的乌桕苗果,已经成熟;第二根枝条上面的乌桕苗果,尚未成熟。之前被吞噬的乌桕树种,就安静躺在这棵乌桕苗边上,如心脏一般缓缓跳动。

肚子里的乌桕苗,也抽出了第二根枝条,并挂着一枚没有成熟的乌桕苗果。就在他注视的时候,第一根枝条的乌桕苗果,迅速成熟。同时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传来,让他对这枚乌桕苗果的能力,有了清晰了解。

“寄生体……重生?”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能力,在傅红阳的理解之中,大约是说作为寄生体宿主的自己,可以像乌桕逆生长一样,“死后”在乌桕树上重新“结”出来——但是他不太清楚,这个重生,是乌桕香果的重生,还是作为宿主的自己重生。

“似乎是说我……我这个寄生体宿主,可以死后重生。但是又感觉不太可能,一棵树怎么能把我当作果子一样结出来?”

人体细胞和植物细胞,差距十万八千里,细胞壁就是最大的差距。

根本分裂不出没有细胞壁的动物细胞!

梦境状态下,他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可以超然物外的审视这枚乌桕苗果的能力。

但乌桕苗毕竟只是寄生在自己身体中,而不是自己身体自然长出来的一部分,无法清晰洞彻所有的信息。其实即便是身上长出来的部位,譬如心肝脾肺肾,也没有办法真的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他现在只是借助梦境带来类似“内视”的能力,去观察这一切。

“到底是我能重生,还是乌桕香果能够重生?”这是一个非常费解的问题,傅红阳还没法像第一枚成熟的乌桕苗果那样,激发果子的能力,让乌桕树逆生长——总不能自杀一次去验证。

“不管怎样,这枚乌桕苗果,至少是一味‘安慰剂’,让我可以更放心去猎杀丧尸……当然,得先把乌桕树找地方种出来,不然即便我哪天死了,也没法从树上像个乌桕香果一样重生。”

目光投放在肚子里的乌桕苗、乌桕苗果很长时间,等他转移注意力,开始注视豆豆体内的乌桕苗时。

才猛地发现,豆豆的乌桕苗竟然也抽出第二根枝条,同样的,第一根枝条上的乌桕苗果,已经成熟。

“这枚果子又是什么能力?”

他能清晰感应自己体内的乌桕苗果,但对豆豆体内的乌桕苗果,感应显得十分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猜测,这枚果子的能力,似乎与乌桕的繁殖有关系。直到梦境结束,也没弄清楚繁殖代表什么意思。

“难道乌桕香果、乌桕凡果,没有繁殖能力?还是说豆豆可以像变异蚁后一样,通过有丝分裂来繁殖?”

摇摇头。

他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看豆豆还在呼呼大睡,直接就是一脚:“醒来,下去给我练习爬树。”

“啊呜……”豆豆咪咪眼睛,被傅红阳扯着脖子,从树枝上往下拉。为了不摔着,它只能选择借助树干,一点一点往下滑。踉踉跄跄总算是半独立的从树上跳下来,落地后很快忘记恐惧,四处撒欢。

构树果子它已经吃腻味,直接奔向大黑蚂蚁种植的小鬼伞,踩着大黑蚂蚁的尸体,舔食木板上面的小鬼伞。

等它吃饱,傅红阳刚好完成洗漱。

掏出卷尺,他集中注意力,通过乌桕树种的精神联系,将豆豆唤过来:“给你量量身高,这两天你肯定在变异,长大了不止一圈。”

“汪汪!”

经过测量,豆豆的肩高已经达到85厘米,体长不包括尾巴,也达到了110厘米。细长的身体看上去瘦不拉几,其实双腿上面全都是虬结的肌肉。从侧面看是大长腿欧巴身材,从正面看,那是拳击手袋鼠的体形。

傅红阳并不知道正常的成年细犬,体型得有多大,仅仅看目前豆豆的体型,应该已经达到成年标准——尽管它还是没满周岁的小母狗。

“要是能上网就好了,网上面肯定有细犬的相关信息,包括怎么训练。”

他一边用精神训练豆豆跑跳,一边感叹。

变异后的豆豆整天精神充沛,在他的催促下,绕着构树无霾区飞快的奔跑,像是一道黑影。整整跑了将近半个小时,豆豆才大口大口的喘气停下来,任凭傅红阳如何精神催促,它也不愿意动。

大约到了极限。

构树无霾区的周长,大约三百米一圈,这半个小时豆豆足足绕了一百多圈。也就意味着它不间断高速奔跑了三万多米,接近一个全程马拉松。对于一只狗,这样的耐力和速度,着实强悍。

“不错,能跑一个全程马拉松,显然在雾霾中逃过丧尸追杀也不难。”傅红阳使劲揉着豆豆的脑袋,“两天,我们给自己定下两天的休整时间,两天后,也就是3月24日,灾难第21天,就出发!”

第一卷 第29章 电子表

定下3月24日出发寻找希望。

剩下这两天时间里,傅红阳丝毫没有含糊,迅速做好紧密安排。上午进雾霾中搜寻物资和训练适应力,中午整理物资和装备,下午训练拔刀术与跑酷,并尽可能的训练狗子豆豆听懂自己的指令。

他给豆豆做了一个口罩,本想着让豆豆少吸点雾霾,但是豆豆根本不愿意在自己鼻子上套东西。

只能作罢。

找来一截细绳子,拴在豆豆的脖子上,看了看家里的时钟,上午九点钟。他直接牵着豆豆向雾霾走去:“走了,豆豆,进雾霾里磨砺自己!”

豆豆不想进。

被硬拖进了雾霾。

“嘶吼!”

拴在树上的那只丧尸,依然趴在地上,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被敲断的四肢扭曲着,只能有限的抬头、转头、嘶吼。可惜一人一狗从它身边路过,并没有多看两眼,就当它是透明空气。

“哼哧、哼哧……”豆豆嗅着雾霾,上来就打了两个喷嚏。

傅红阳却觉得很意外:“我似乎对雾霾的呛人气息已经习惯了,这趟进来,没什么感觉啊?”

他尝试着摘下自己的口罩,翻滚的雾霾顿时被呼吸进肺部,但本该呛人的气味,今天却显得十分平和。

微微皱眉凝思,他便猜测到其中的原因:“应该是乌桕树种的原因……让我集中注意力感应一下。”现在他已经能熟门熟路感应体内乌桕苗的情况,心脏位置的乌桕树种,也能感受到。

乌桕树种正在一缩一涨,所有傅红阳吸入的雾霾,最终都被乌桕树种再次呼吸。

“没想到乌桕树种竟然还有这能力,很好,我现在不需要口罩了,方便许多。”他果断丢掉口罩,尽情呼吸雾霾——固然不喜欢雾霾,但身体中的乌桕树种,却需要雾霾来提供生长所需。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鼻涕都流出来的豆豆:“废狗,你什么实力自己不知道吗,还不愿意戴口罩。”

“啊呜……”

不管怎样,他依然拖着豆豆,向附近的一所房子里寻找起来。丧尸的声音比往常少很多,偶尔两声听起来也在很远,大约这附近找不到什么吃的,逼迫丧尸不得不向更远的地方去搜寻,免得饿死。

丧尸真的会饿死,傅红阳确信——虽然没有正眼看拴在树上的那只丧尸,但他余光瞥到,便已然知道这只丧尸距离饿死不远,已经瘦成皮包骨。

面前这户房门大开。

里面乱糟糟的。

应该这家人也在雾霾降临后跑掉,不过看到一面墙壁上有黑色的血迹,甚至地板上也有拖行的血迹,他又觉得或许这家人被丧尸干掉了。房子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厨房有米有面,但傅红阳不需要。

他倒是找到一个洗干净的塑料油瓶,金龙鱼色拉油的油瓶:“没啥异味,扎几个气孔,正好可以用来装变异蚁后。”找了根细绳子,将油瓶的瓶口绑起来,然后再拴在自己的背包上。

“走了,狗子。”

“汪汪!”豆豆没有立刻呼应,而是冲着厨房的碗橱叫了起来,又扭头看向傅红阳,在示意什么。

傅红阳走过去,打开碗橱,看到里面放着一筐鸡蛋。

豆豆高兴的咬起一只鸡蛋,放在地上,鸡蛋一碰就碎,它就这样舔着鸡蛋,吃得美滋滋。

“鸡蛋么。”傅红阳想了想,放下背包一连装了得有三十多枚鸡蛋,“回去煮一煮,路上万一找不到吃的,正好可以剥着吃。”他并不是很喜欢吃煮鸡蛋,但煮鸡蛋携带比较方便,营养也高。

这一会的功夫,豆豆已经吃掉四枚鸡蛋,看样子以前五保户大伯没少喂它吃鸡蛋。

“走了。”

返回构树无霾区,放下鸡蛋和塑料油瓶,也让豆豆可以呼吸片刻新鲜空气。等豆豆恢复差不多,他又拖着黑狗向雾霾出发。

这一次去搜寻更远处的房子。

房门是老式的铁门,从里面紧锁着,傅红阳看到这样的房门,便谨慎起来。等他翻过墙头,刚落地,便看到有个人影靠在院子的角落里。不等进一步看清楚,这个人影猛然发出丧尸的嘶吼声。

疯狂扑过来。

傅红阳反手抽出柴刀,瞄准冲过来的丧尸,就是狠狠一击平削。噗嗤,柴刀并不算锋锐,但在他巨大的力量加持下,直接切掉丧尸的半个脑袋。脑浆与污血冲天而起,溅射半空中又快速滴落下来。

砰咚,丧尸也跟随着倒地,只剩下四肢还在微微抽搐。

“是个女的,看穿衣打扮,变成丧尸之前还挺年轻……这家人我虽然不认识,但见过几次面,这应该是他家念高中的女儿。”傅红阳蹲在丧尸跟前,稍作打量,这不过是一只普通丧尸。

没有多少新鲜元素。

不过他刚想要站起身,忽然发现丧尸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红色的手表。

“唔,卡西欧电子表,防水一百米,电量竟然还有一大半,应该是太阳能的吧……不过这种雾霾天,也能吸收到太阳能?”他不太相信,但是电子表确实显示有大半的电源,指针也在动。

时间大差不差,十点十五分,日期3月22日,星期一。

都对的上。

“虽然是红色的,但看上去蛮大气,我戴着还行。”他直接从丧尸的手腕上,摘下电子表——丧尸的皮肤并未腐烂,所以电子表没有被弄脏,只是表面有积累的灰尘,擦一擦依然崭新。

他用丧尸的衣服,使劲擦了擦表带,去除异味,戴在自己手腕上:“这块表我用了,回头有时间,烧点纸钱给你。”

女丧尸位于院子里,傅红阳看了看它家的里屋,门是开着的。

他从窗户往里面看,没有看到其它丧尸的踪影,大概灾难降临的时候,女丧尸的父母并不在家里。进了屋里,忽然听到外面有狗叫声,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豆豆还丢在院子铁门外面。

赶紧去开门,将豆豆放进来。

这才仔细的搜索起来,几个房间转一转,没找到什么好东西。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半:“搜了十五分钟……没必要一户浪费太多时间,走了豆豆!”

带着豆豆离开这户人家。

他心中想到:“世界末日里,有只手表还挺方便。”

第一卷 第30章 绪别离

“嘶吼!”

丧尸在院子里奔跑,削瘦的身体严重不符合原本宽大的衣服,不知道被关在院子里多久,饿成这个样子。

傅红阳手中拿着一根长竹竿,一边闪躲丧尸,一边用长竹竿将丧尸顶开,并用精神沟通豆豆:“上,咬它的裤管,对,拖它、拖它,把它放倒!”

“呜!”

豆豆一开始并不懂怎么怎么撕咬丧尸,只是咬住裤管,估计连丧尸的小腿都被它咬破,血流了一裤管。但很快它就明白什么叫“拖”,拽住丧尸的小腿,叼骨头一样拉扯,以强大的力量将丧尸拉倒。

“吼!”

丧尸倒在地上,想要起身反咬豆豆。

但豆豆此刻展现出狗类的聪明,不需要傅红阳施展命令,它已经拖着丧尸在院子里绕圈圈。只要丧尸想要扭身起来,它就拖着丧尸甩两圈,几次三番之后,丧尸身上的衣服被拖得破破烂烂。

露出它已经变成青灰色的粗糙皮肤。

身上只有少量的毛发,但它的指甲相当锋锐,抓在水泥地上,竟然能留下道道白色的印记,将水泥表面一层硬生生扣出来。

傅红阳干脆就在一边看戏,并专心的引导豆豆厮杀。

他在这两天的精神联系中,已经逐渐摸清楚如何简单快捷的让豆豆明白自己的指令——其实非常简单,好的鼓励,怀的责骂。

以前在初中生物,学过条件反射,里面就是以狗来做实验。每次喂狗骨头的时候,就摇响铃铛,久而久之,只要一摇铃铛,狗就会分泌唾液。他就是以这为思路,慢慢让豆豆形成条件反射。

“豆豆掐它脖子!”

“不是这样!笨狗!”

“也不是这样,笨狗!”

“对,就是这样,干得漂亮!”

“汪汪!”得到表扬的豆豆,抬头高兴的叫唤两声。

丧尸就趁着这一丝缝隙,忽然挺起上半身,冲着豆豆的脖子咬过去。傅红阳迅速提醒,想要阻止却离得太远:“小心!”

然而豆豆比想象中机灵,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个跳跃就躲开丧尸的扑咬。再接着又拖着丧尸的腿,在院子里绕圈圈,它总觉得这样更好玩——想要训练豆豆对丧尸使出一击必杀的锁喉,还需要时间。

丧尸被咬断脖子,也不一定就会死。

最好是将脑袋打爆,可打爆脑袋对豆豆来说,非常有难度。

“暂时还是让豆豆以辅助为主,帮我牵扯丧尸为主吧。”他跑过去,提起手中的竹竿,对准丧尸的脑袋就是狠狠一击。

啪嗒。

脑壳被插穿,丧尸浑身抽搐直到再无任何声息。丢掉手中的竹竿,傅红阳对豆豆招了招手,离开这户人家。

一连两天时间,附近的十几户人家已经被他全部搜索一空。没遇到变异丧尸,也没有遇到活人,只有几只被困在房子里的丧尸。这附近一带,也已经确定没有其它的变异大树,静悄悄。

有几次他和豆豆弄出很大的声音,都没有吸引过来丧尸,仿佛这里是被世界所遗漏的一角。

只有一人一狗,孤独的活着。

他搜完物资之后,不是在练习拔刀术和跑酷,就是在训练狗子豆豆。一眨眼,已经3月24日,连续两晚上没有进入特殊的梦境。

……

“头孢、阿司匹林、创口贴、云南白药、九九九……”傅红阳将收集到的药品,看着能认识的消炎药之类,放进背包的左侧格子里。

拎起边上的一只白色工具包,将工具全部倒出来,再一一装回去:“老虎钳、裁纸刀、螺丝刀、扳手、卷尺、锤子、胶布……”

确定工具已经齐全,他把工具包放进背包的底部。

然后再继续往背包中装物品。

“肉罐头、煮鸡蛋、八宝粥、花生米、徐福记、奥利奥、巧克力,吃的东西就带这些吧……衣服有两件换洗的就够了……手锯、手斧、切肉刀暂时放包里,雨衣、雨伞、鱼钩、鱼线和鱼竿也放包里,打火机再放两个进去。”

放好这些物资,他又把一捆尼龙绳、一卷细铁丝,塞进了背包右侧的格子里。

背包顶上还有个格子,他放了剩下的两个打火机,以及一把瑞士军刀,和自己的身份证、学生证,还有几个清凉油,和一副橡胶手套。

格子外面还有网兜。

他在网兜里面塞上一把手电筒,这把手电筒很有意思,筒把里面还藏着一把刀,末尾还能当凿子使用。网兜外面,绑着一把很大的剪线钳,这把剪线钳很沉重,携带不便,但遇到门锁时能直接咔嚓剪断,他考虑之后还是带上。

另一侧的网兜,则塞了一本笔记本和几支笔,还有一个装满水的不锈钢水杯。

他又把一个可以烧水、烧饭的带把奶锅,挂在背包上。接着,他的目光投向边上的塑料油瓶,里面躺着一只有点焦躁的变异蚁后,和几只普通大黑蚂蚁,还洒了一层小鬼伞和一点构树果肉。

周围一群大黑蚂蚁,围绕着油瓶转圈子,似乎是要救出变异蚁后。

傅红阳拎起油瓶,将表面的大黑蚂蚁抖落,直接挂在背包后面:“你可是我的宠物,必须带走,临走前给你起个名字吧……看你头顶上长个小鬼伞,不如就叫鬼头?啧,总觉得怪怪的,换一个。”

想了想,他定下来:“就叫黑头,大黑蚂蚁、头顶长草,很贴切。”

顺脚踩死一群想要冲过来的大黑蚂蚁,傅红阳将背包背在背上,然后走到瓦房门口。将放在门口的柴刀拿在手中:“砍刀挂在腰上面,钢筋也挂在腰上面,水果刀已经插在缝补的裤兜里。”

基本上物资装备都整齐了。

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上午九点十分。他将瓦房的门上锁,钥匙揣进口袋,随即对豆豆吹了个口哨。

背上背着两个塑料袋的豆豆,撒腿奔跑过来。

塑料袋里面装的构树果子,不是很多,而且也不能放太久,他准备当今天的口粮——要走的路还很长,易储存的食物尽量少用,以新鲜的、能找到的果蔬之类为主,防止哪天找不到食物。

他自己也从脚边拎起一只塑料袋,里面全都是剥好的花生米。

看一眼巨大的构树,再看看楼房废墟以及半截墙头,还有自家的瓦房,傅红阳迈步向前:“走吧,豆豆!”

“汪汪!”豆豆跟上傅红阳。

一人一狗沿着水泥路,走到雾霾边缘,傅红阳又猛地停下脚步,放下柴刀和塑料袋,伸手在上衣口袋摸了摸:“还好,手机带上了。”手机早已经没电,但他不会丢弃,里面有几百张照片。

那是他美好的回忆,或许有一天来电了,手机还能再点亮。

将柴刀和塑料袋重新拿起来,扭头最后看一眼构树无霾区,蓦然感觉到一阵不舍:“也不知道那只肥猫跑哪去,我离开后,构树就送给你了!”

第二卷 第1章 绿粘液

傅红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雷厉风行、干脆果决的人,然而真正要离开构树无霾区的时候,他却发现离别的愁绪萦绕心头,迟迟无法散去。

“雾霾灾难降临三个星期,我就在这片狭窄的蜗居呆了三周,真佩服我自己没有精神崩溃。”

若是和平年代,只要有网、有吃喝,宅男能在一间房里呆上一年。

但雾霾灾难笼罩后的世界,丧尸不断出没,夜晚漆黑一片,没有网络、没有交际、没有娱乐。每天都被死亡所威胁,面对不可捉摸的未知,不敢住在房子里,只敢在树枝上过夜。这样的生活,真的能把人折磨疯。

庆幸的是,他有黑狗豆豆陪伴,有乌桕和构树庇护,并且身体也开始变异,成功适应灾后生活。

时至今日。

没有精神崩溃,依然拥有正常的思维与良好的心态。

“再回来的时候,雾霾会不会已经散去?”随微风翻涌的雾霾,一旦离开构树无霾区,始终是那么浓厚,丝毫没有退散的迹象,“那个时候,构树又会长成多大的大树,参天之木吗?”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两天构树长到接近三十米高度的时候,生长速度明显放缓。

显然雾霾并不能刺激树木变异、达到无限生长的可能性,尤其是树木长得越大、树冠重量越大,单独一根树干再粗也很难支撑向四周延伸的树枝重量——参见世界最大的雪曼将军树,几乎就剩一根光秃秃的树干了。

“呼!”

挥了挥手臂,傅红阳将这萦绕不散的离愁,强行抛诸脑后。

带着狗子遁入雾霾之中,拥有乌桕树种的他,已经无惧雾霾的影响。豆豆经过两天的磨合,对雾霾也有了很大的抗性,不至于喷嚏不断。当初的肥猫都能在雾霾中自由穿梭,何况变异的豆豆。

水泥路面还算完好,但路旁已经长满各种杂草,郁郁葱葱堪比盛夏时节。

还有各种姹紫嫣红的花朵,那些道旁树木,也开满了各种花朵。若无雾霾,绝对是好一派生机盎然之景象。

然而此刻,寂静之中只有他和豆豆的脚步声。

这条水泥路是村村通道路,往前一直走四公里就能上县道,再走一公里左右,就是集镇-陶集镇。

能在农村搜索到的装备,傅红阳基本都已经拿到手,所以一路上他不再耽搁,笔直向陶集镇前行。道旁两侧的远处,偶尔会有丧尸嘶吼的声音,他也置之不理,带着豆豆竞走一般快速赶路。

顺顺利利走出两公里,没有遇到丧尸拦路——这里仅剩的几只丧尸,已经被他之前猎杀掉了。

然而刚离开没有探索过的范围,便听到近处传来两个丧尸的嘶吼声。

“豆豆,做好准备。”

“汪汪!”

不知道是豆豆的叫声,还是活物的气息,很快吸引来丧尸的注意,撒腿狂奔而来。豆豆将身上的方便袋抖落,一个前窜就扯住其中一只丧尸的裤管,将丧尸轻松放倒,在地上胡乱拖动。

傅红阳更是简单,单手施展拔刀术,腰胯合一,手中柴刀如棒球杆一样舞动。

噗嗤。

精准砍中另一只丧尸的脑袋,巨大的力道直接崩碎脑袋,脑浆散落一地。砰咚,丧尸瞬间抽搐着倒在地上,一阵恶臭味散发,便再无动静。他又快速上前两步,瞄准被豆豆拖咬的丧尸,柴刀狠狠劈下。

啪嗒!

脑袋一样避劈开,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丧尸的衣服上擦了擦刀刃,他重新将方便袋挂在豆豆身上,打了个响指:“走。”一人一狗若无其事的离开,留下两具脑壳炸裂的丑陋尸体。普通丧尸他已经杀了不少,搜集不到有用信息,故此多看一眼都吝啬。

行不多时,在路旁发现两辆碰撞的小汽车,里面还有丧尸的嘶吼声。

傅红阳走过去,发现其中一辆车里面有几具腐烂的尸体,肿胀、腐臭的尸体:“这些人应该是出车祸的时候直接死了,所以没有变成丧尸?”这让他有点明白,丧尸可能并非一种“死亡”。

应该是雾霾中的某种病毒或者某种物质,在改变人类的身体时,让人进入短暂的假死状态,随后开始变异。

故此已经彻底死亡的人类,便没有办法再复苏。

他又看向第二辆车子,车子是suv,变形并不严重,但是驾驭员和副驾驶两人都已经死亡并腐烂,应该是一对夫妻。而发出丧尸声音的,是在后座上被儿童安全座椅固定住的一只小丧尸。

已经看不清人类长相。

它的头发早已掉光,从座椅上残留的长度来看,以前应该是一名女婴,大约也就一两岁大小。

“吼!”婴儿丧尸张开嘴,锋锐的牙齿像是一个一个尖刀,青灰色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粗糙感。身体跟铅笔一样细长,被座椅的安全带绑着,不然它应该可以自己走出汽车,不会至今依然困在车里。

但受到傅红阳的刺激,婴儿丧尸很快就挣脱掉安全带——它太瘦了。

顺着车窗往外爬。

别看只是一只丧尸婴儿,细细的手脚却格外灵活,一眨眼就从车窗爬出来,然后后腿蹬踏,准备像青蛙一样跳跃。

若是个普通人,还真会被它冷不防给扑击中,可惜它出道遇到的第一个活人,就是杀过两只变异丧尸的傅红阳。不等它完成起跳动作,傅红阳已经从腰间拔出一根钢筋,对它的细腿狠狠一敲。

咔嚓。

骨头断裂声响起,婴儿丧尸直接掉在地上,豆豆冲上去就咬住丧尸的胳膊,使劲的甩起来。

“松开松开,这时候不需要你逞能。”傅红阳将豆豆踢开,然后依次用钢筋将婴儿丧尸的四肢打断。

“吼!”

婴儿丧尸只能在地上不正常的扭动,发出想要吃人的诡异叫声。

“继壮汉丧尸、蛙跳丧尸、蜘蛛丧尸后,遇到的第四只变异丧尸。”他蹲在婴儿丧尸面前,仔细打量。

想要从变异丧尸身上找点什么线索,奈何除了观察体表特征,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想了想。

他用柴刀直接将婴儿丧尸的脑袋削开,然后在腥臭恶心的脑浆中一阵划拉:“唔,真的不会有晶核。”

肚子也划开了,里面充满污血,和那种熟悉的绿色粘液。

这种绿色粘液他在蜘蛛丧尸的肚子里面也发现过,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在普通丧尸的肚子里,却从未发现过绿色粘液。他很怀疑绿色粘液应该是某种更高级的病毒,或者是变异的病毒。

“算了,根本不会有晶核。”

第二卷 第2章 快与慢

想给婴儿丧尸拍个照留作研究资料,奈何没手机、没相机,只能作罢。

傅红阳和豆豆继续沿着村村通往前走,看不到远处,只能在有限的视野范围内,观察四周围的情况。

路上时常有摔倒的自行车,也有掉入水沟的电瓶车。

地面也可以看到一团一团的污迹,可以想象当时骑车的人们,遇到丧尸围攻时,所发生的凄惨景象。

“自行车……”傅红阳将一辆自行车扶起来,车胎还有气,他转头瞥了一眼豆豆,“若是我骑车,豆豆跟着自行车跑呢?”

想了想还是算了。

骑车固然省力,但车速太快的话,不仅豆豆跟不上,自己也没法仔细判断周围的情况。万一一头扎进丧尸群之中,饶是自己现在本事大增,拔刀术也没法应付太多丧尸的攻击,何况丧尸中还有变异丧尸。

步行的动静小,能清晰判断周围情况,随时找到可以避难的场所。

若是开小汽车还好,遇到丧尸直接撞过去就是,可惜他不会;骑电动三轮车之类,遇到丧尸没法逃跑,容易成为活靶子。这也是他反复考虑后,选择步行的原因,雾霾之中步行更容易融入。

“对吧豆豆。”

“啊呜。”

“嘶吼!”

一只游荡的丧尸冲了过来,豆豆一马当先冲过去撕咬裤管,这一招它已经驾轻就熟,学会其中精髓。傅红阳只需要瞄准丧尸的脑袋,轻轻往前插一下钢筋,啪嗒,丧尸的脑袋就爆开花。

“西装革履,劳力士金表,还是个成功人士,可惜。”傅红阳瞥了一眼丧尸的手腕,金光闪闪的手表。

他没有摘下来,不知道这表是真是假,手上有一块不断电的太阳能电子表,够用了。这样一个末世里,哪怕真是劳力士金表,也不能给他增添半分气质。

刚起身。

豆豆忽然冲着一个方向叫了一声,叫声与平常为引起傅红阳注意的叫声不同,更为急促,这代表它发现“入侵者”。

傅红阳转身看过去,但见一只体型壮硕的丧尸,正迈着步子静悄悄的向他走过来。当距离靠近,看清楚丧尸的脸,赫然发现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有别于其它丧尸、显得格外有可怖。

它张着嘴,满嘴尖牙,但却不发出一点嘶吼声。

身体一点也不干瘪,相反肌肉虬结、动作矫健有力,裹挟着一股气流像风一般冲撞过来。豆豆快步冲过去,咬住丧尸的裤管,丧尸却只是一抬脚,就把豆豆踹到一边去。然后脑袋硬生生扛了傅红阳柴刀一击。

咔嚓!

想象中脑壳碎裂并未发生,柴刀确实砍中脑门,刀刃也确实切开脑壳,但刚刚切进去几厘米深,就被卡住。

丧尸不管不顾脑袋上卡着的柴刀,伸手就向傅红阳扑过去。

虽有变故。

傅红阳并不慌乱,松开柴刀后,反手抽出腰间的砍刀,生猛的对准丧尸的双手,来了一记横扫千军。啪嗒,丧尸的双手皮肤被割开,流出绿色的粘液而不是紫黑色的污血,但伤口并不深。

它头顶着柴刀,继续扑咬傅红阳。

豆豆再一次冲过来,咬住它的裤管,使劲的拖拽。这一次丧尸没有踹飞它,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傅红阳身上,硬拖着豆豆往前扑。

“凶得很啊!”

傅红阳看到砍刀不起什么作用,直接丢开,拔出腰间的钢筋,索性莽夫一般的冲过去,乱棍抽打。每一次打击都使出十二分的力量,他试过自己全力一击,钢筋直接能打碎手腕粗细的树枝。

然而打在丧尸身上,却并没有多好的效果,丧尸依然疯狂挥舞双手,想要抓住他。

“我就不信了,豆豆你拖住它,我今天不抽死它我就不姓傅!”实力大增的傅红阳,何曾遇到如此扎手的丧尸,膨胀的自信心不允许他再低调下去。手中的钢筋如同幻影,一下一下打击在丧尸身上。

吃奶力气都已经使出。

一边躲闪,一边抽打,还有一条狗辅助,整整打了足足四五十棍钢筋,终于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丧尸的一条胳膊被硬生生打断,垂了下来,仅有一层皮拉扯着。

少了一条手的丧尸,战斗力瞬间跌到谷底,傅红阳大口喘着气,累得满头大汗,但是血液却在沸腾,精神高度亢奋。丝毫没有任何停顿,继续施展古老的夏姬八砍……应该是夏姬八抽的棍术。

咔嚓!

又是一声骨折声,丧尸的另一条胳膊也断了,不过丧尸没了手还有嘴,它依然甩着两条断胳膊,冲着傅红阳撕咬。头顶卡着的柴刀早就掉了下来,绿色的粘液从脑壳流出,染了它一头一脸。

傅红阳抽冷子一脚踹过去,配合豆豆的拖拽,将丧尸成功击倒。击倒之后的丧尸,因为没有双手,终于被豆豆顺利施展它的拖腿妙招,沿着水泥路面不断的转圈子,就是不让丧尸爬起来。

接下来,傅红阳只需要安安静静的敲断丧尸的两条腿,这头战斗力十分凶悍的变异丧尸,便成为一滩会动的烂肉。

捡起砍刀。

一连几刀下去,脑壳也劈开,脑浆与绿色粘液混为一滩,彻底死亡。

“呼、呼、呼……”傅红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一套夏姬八抽棍术施展下来,有点用力过猛,脑袋都嗡嗡的眩晕,“变异丧尸比我想象中强很多,最关键的是我竟然一刀劈不死它。”

在他想来,不管什么丧尸,自己直接爆头就能搞定。

万万没想到来了一只铜头铁骨的变异丧尸,让自己如此尴尬:“我以为只有我变异飞快,其实还是丧尸变异最快……肯定是因为我通过乌桕才能变异,而丧尸直接吸收雾霾中的物质变异!”

一个是间接利用雾霾变异,一个是直接利用雾霾变异,熟快熟慢可想而知。

他用已经砸得弯曲的钢筋,在铜铁丧尸的脑袋里搅了搅。

只有绿色粘液和脑浆,没有什么晶核:“直接利用雾霾固然变异速率更高,但对人体的伤害也是无法承受的,直接从人变成丧尸;利用树木间接利用雾霾,变异更温和,才能保持人类的身体和意识。”

这个发现,让它对丧尸重新重视起来,但并没有因此心生后退。

“再强大的丧尸,也不过是没脑子的野兽,只要小心一点,猎杀并不难……最好是能找到一把更顺手的武器,嗯,消防上面的手斧不错。可惜农村没有这种消防斧,连锋利一点的砍刀都找不到。”

第二卷 第3章 马蜂窝

感慨一下武器不顺手,傅红阳准备起身离开,但豆豆却凑在丧尸身边,一动不动的盯着丧尸脑子里冒出来的一大摊绿色粘液。

“走了,豆豆。”

“啊呜!”豆豆两条前腿蹦了一下,这是提醒傅红阳的意思,发现一些好东西但它自己又拿不到或者拿不准的时候,它就会这样表达。

“嗯?”

傅红阳重新蹲下身,看向那摊绿色粘液,并很快明白为何豆豆要盯着粘液。在粘液之中,似乎有什么小虫子游动,带起一些轻微的波动。

他从路边捡了一根小树枝,往粘液里划拉一下,把粘液在路面上涂均匀,却没有发现小虫子的身影。然而粘液总会发生一些类似小虫子在里面游动的动静,这让他感觉到有点儿诡异。

“是寄生虫,还是某种未知的病毒?”

“啊呜!”豆豆凑过来,又跳开,不知道它折腾个什么劲。

傅红阳皱眉,盯着依然有小虫子游动的绿色粘液,想了好一会,豁然转身,掏出柴刀,开始切割丧尸的肚子。相比较于脑袋,变异丧尸无疑肚子里的绿色粘液最多,或许可以从里面发现什么。

铜铁丧尸应该叫铁骨丧尸。

它的骨头十分坚硬,但皮肤和肌肉组织,强度一般般,

柴刀并不难就切开它的肚子,略带一点鼓胀的肚子刚破开,里面的场子、肝脏、脾脏之类器官就流了出来。

巨大的恶臭味中,大团大团的绿色粘液流满整个路面。

傅红阳被臭味熏得眼泪都流出来,不得不掏出口罩戴上,跑到远处等味道散开,才跟豆豆重新靠近铁骨丧尸。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晰,大摊的绿色粘液像是翻滚、沸腾一般,感觉无数小虫子在里面搅动。

“真恶心!”

一看到这情况,傅红阳就觉得丧尸基本没救,即便人类战胜雾霾灾难,也找不到将丧尸重新变成为人类的解药。这种绿色粘液可以说已经将丧尸躯壳填满,杀死里面的病毒,器官也恢复不过来。

“值得安慰的是,我猎杀丧尸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不用考虑有天丧尸恢复人类身份……哪怕雾霾灾难过去,丧尸一样得人道主义毁灭。”

木棍伸进粘液中划拉。

本以为这个浓度和份量,应该能找到一些小虫子,但是傅红阳划拉半天,依然找不到小虫子的迹象:“感觉没有小虫子,或者,绿色粘液本身就是病毒的集合体?”他想到这种可能性。

或许病毒非常小,堆积在一起,形成绿色粘液。

“算了。”

他摇摇头,自己不是科学家,连民科都算不上,就算找到导致丧尸变异的小虫子,也解不开什么秘密:“走了狗子。”继续鼓捣这摊绿色粘液,只是徒增烦恼、庸人自扰,会有政府组织科学家去研究。

……

沿着村村通走出大约四公里距离,应该快到县道的时候,傅红阳看着脚边刚被爆头的扭曲丧尸。

觉得情况有点不妙:“豆豆,丧尸越来越多,变异丧尸也多了很多!”

离开那只铁骨丧尸之后,他这短短一公里不到的路程,已经杀掉十三只普通丧尸,和三只变异丧尸。其中两只变异丧尸与铁骨丧尸差不多,体型壮硕,骨头非常坚硬,柴刀、钢筋没法一下子爆头。

略微比铁骨丧尸弱一点,扛不住他的夏姬八抽棍术。

还有一只丧尸,就是他脚边这一只,应该是女性变异,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青灰色皮肤下,身体不正常的扭曲。

或者说,应该是它体内的骨头扭曲了。

蹒跚脚步,属于第一只变异方向出错的变异丧尸,扭曲的骨骼让它无法正常走路、扑咬,变得比普通丧尸还弱。不过砸开它的脑壳,里面同样充满绿色粘液,并有小虫子游动一样的诡异特征。

“汪汪。”豆豆冲着绿色粘液叫一声,它和傅红阳同样好奇。

“嘶吼!”

忽然远处又传来丧尸的声音,大约是听到痘痘的叫声,丧尸在雾霾中狂奔着跑过来,来的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五六只结伴。

一次性对付五六只丧尸,不是好主意。

但傅红阳看到丧尸顺序有前有后,都是体形瘦弱的丧尸,便没有撤退,抽出柴刀,迎向第一只丧尸。抬起柴刀、瞄准头部、精确挥打,拔刀术在这一刻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刀光闪过,丧尸脑壳直接碎裂。

砰咚。

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再无动静。

傅红阳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再度抬起柴刀,又迎向第二只丧尸。一击打高尔夫球一般的漂亮姿势,成功削掉丧尸的半个脑壳:“我的拔刀术已经略有小成,这种不会闪躲的移动靶,刀刀爆头。”

如切瓜砍菜,六只丧尸片刻功夫倒了一地。

站在滚滚雾霾中,傅红阳背对着丧尸的尸体,将柴刀斜垂在脚边,做出一个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天的姿势:“豆豆,我帅吗?”不知道为什么,每杀死一只丧尸,他的心态就多一丝放松。

是精神在麻木,还是对灾难世界开始熟悉,亦或者二者皆有。

豆豆没有回应傅红阳,而是冲着道路前方,发出警惕至极的“呜呜”声,它感觉到雾霾中有可怕的东西正在冲过来。

“嘶吼!”

“嘶吼!”

“嘶吼!”

那是一声接一声的丧尸吼叫声,虽然还没看到丧尸,但光听声音已经不下于十几只,伴随凌乱噪杂的脚步声,向傅红阳的位置快速移动。

“我去!”

傅红阳一听到这动静,踹了一脚豆豆,拔腿就跑,从路边拎起装花生米的袋子,向路边一户人家躲避:“豆豆不准叫唤,赶紧进去!”

门是开着的,他和豆豆冲进去之后,迅速将门插上。

将背包和袋子都放在屋子里,他握着柴刀和钢筋,躲在防盗窗后面,看向外面的雾霾。几乎是在他刚观察的瞬间,翻滚的雾霾中,就冲出一群衣衫凌乱的丧尸,冲向他躲避的这栋二层楼。

砰咚!

丧尸与墙壁来了亲密接触,并且后面还在陆陆续续的涌来丧尸,几乎眨眼间就汇聚了一百多只丧尸,围住二层楼,咆哮着想要冲进来。其中还有七八体型壮硕的变异丧尸,应该与铁骨丧尸同种变异。

“汪汪!”豆豆冲着窗户外面的丧尸叫喊。

让丧尸们更加兴奋激动,咆哮连连:“嘶吼……”

“别叫了豆豆,这下子捅了马蜂窝,赶紧的,我们上二楼安静一会,等丧尸自己散去。”傅红阳带着豆豆迅速上到二楼,从二楼的走廊往下望去,一百多只丧尸规模不算小,颇有种丧尸围城的感觉。

一旦楼房被攻破,傅红阳估摸自己和豆豆很难逃过被丧尸分食的结局。

不过,他站在走廊上,居高临下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丧尸,并没有害怕与慌张,心中依然无比镇定。

甚至还升起几分“理该如此”的不靠谱感觉:“我就说,陶集镇虽然是个小镇,大部分人都去外地打工了,但镇上绝对不会就路上这么点丧尸……果然,现在才有一点赶集时候的热闹。”

第二卷 第4章 充电宝

“嘶吼!”

二层楼外面的丧尸,围了半天,还有七八十只丧尸围在咆哮,迟迟没有散去。傅红阳已经与豆豆简单吃了顿午饭,把之前摔坏的构树果子吃光,让豆豆放松放松,不需要再背着袋子赶路。

豆豆是只狗,不是马,让它背着袋子着实有点残酷。

找到房主的主卧室,应该是一户新婚夫妇,可以看到被褥之类都是新的,床头上面还挂着一幅结婚照。

照片上的男女都很漂亮,当然,婚纱照不能信以为真。

靠在床头上,还拿被子垫在身下,傅红阳揉了揉跳上床的豆豆脑袋:“你睡会午觉吧。”豆豆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的腿边,眯眼睡起觉来。

外面的丧尸叫声还在持续,但并不影响一人一狗休息,在构树无霾区的时候,经常听着丧尸叫声入睡,已经习以为常。

豆豆很快就睡着了。

傅红阳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先是思考一阵接下来要怎么走。刚从村子出来,还没上到县道,就被这么多丧尸围住。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所在陶集镇常住人口估计得有两三万万。

大部分都住在镇上。

也就是说,镇上的丧尸绝对成千上万结队出没。

“躲避丧尸的最好方法是避开集镇,但我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其他幸存者,最终找到安全的人类营地,不去城镇只走野外,怎么能找到安全营地?”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去一趟镇上。

“镇上的房子多,都是连成一片的,或许我可以从房顶上转移?”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丧尸虽然在进化,但爬树、爬楼应该还没这技能,即便偶尔出现几只类似蛙跳丧尸的变异丧尸,他也能轻易打爆。

“去镇上看一眼,有活人最好,没有活人的话,我就离开这里,直接向南去市里!”陶集镇隶属于大丰县,大丰县又是滨湖市的下辖县,不过县城在北,市区在南,陶集镇刚好夹在中间。

一般陶集镇的人进城都是去滨湖市,而不是去大丰县城,傅红阳家里买的房子就在滨湖市。

滨湖市与省城庐州市距离也很近,不超过八十公里。

傅红阳原本留在老家房子,就是想着省城那么重要,政府肯定会以省城为中心展开救援,自己在老家固守就能等到救援。可惜事与愿违,至今为止没有发现任何救援部队的踪迹,过了整整三周与世隔绝的生活。

“若在滨湖市还是找不到安全营地,我就去省城,省会都有省军区驻地,肯定有部队!”无数事实证明,大灾大难的时候,部队才是最强有力的后盾和保障。

如此。

他简单勾勒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具体的细节没有,也没法去制定细节,谁知道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

随后其它纷乱思绪上涌,瞎琢磨了足足十分钟,才收回思绪。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了握拳头,并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感应体内的三棵乌桕苗,以及乌桕树种。片刻后,睁开眼睛,眼底有一抹忧色:“乌桕树种让我体质增强很多,但是,有一个问题。”

连续两天时间,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变异,似乎所有的体质和力量,都停留在两天前吸收掉乌桕树种的时候。

“乌桕还是大树的时候,我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强……肯定是现在乌桕树种无法利用雾霾,我也就无法通过乌桕树的反馈,间接变异……说变异有点不好听,应该说我停止了进化。”

丧尸可以直接汲取雾霾来变异,人类和动物,只能通过植物吸收雾霾,间接进化。

“不行!”

他豁然将拳头捏响,自说自话道:“我必须不断进化,不然迟早被丧尸甩开,根本谈不上猎杀丧尸。得尽快赶路,找到幸存者安全营地最好,找不到的话,也得挑选合适的地方,将乌桕树重新种出来!”

乌桕树是他进化的根本,他一点也不想耽搁自己的进化,雾霾始终没有退散,没有实力如何能在末世生存。

总之,找到可能存在政府主导的“树城”,是他首要的目的。

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他索性下床去各个房间里面搜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物资。

床头柜里有电动剃须刀,试了试还有电。

正好对着梳妆镜刮刮胡子,而且柜子里面有两个充电宝,他拨动电源键,发现每个充电宝都还有满电。

这个发现让他很高兴,直接从背包中掏出手机,准备用充电宝充电。

刚准备打开背包,忽然发现背包上挂着的塑料油瓶里,布满了白色的丝状物。除了变异蚁后还在活动,其它几只大黑蚂蚁,已经消失不见。应该是变成了丝状物,仿佛在编织一个大茧一样。

“黑头在干嘛?”傅红阳瞅了两眼,并没看明白黑头的用意,似乎是结茧,但丝状物很松散,倒像是一张大网。

黑头就在大网当中,偶尔吃两口构树果肉,动一动六条腿。

看不出所以然,他也就不再关心,左右不过是一只奇怪的变异小昆虫,死了也好、活着也好,意义不大。

他给手机充上电,稍等片刻,按下开机键。

终于。

已经黑屏十几天的手机屏幕点亮,熟悉的开机logo结束,那张他和徐娅合影的大头照映入眼帘。照片中的徐娅,并不算多么漂亮,脸蛋有点圆乎乎的婴儿肥,但是两弯带笑的眼睛加分太多。

看着照片,想起两人一起相处的时光,傅红阳陡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仿佛已经与徐娅分开了很久很久。

事实上从他请假回家处理拆迁款开始,和徐娅分开才二十三天而已,不到一个月。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他将目光移动到手机屏幕最上方,显示信号的地方醒目提示着“无信号”。wi-fi没有、5g没有、4g没有、3g没有,2g也没有,原本几乎山旮旯都有的1x信号,同样没有。

现在手机顶多可以拍照和看相册。

相册里有很多他和徐娅的照片,也有宿舍哥几个的照片,还有寒暑假拍的父母、亲戚的照片。

外面丧尸嘶吼声渐渐平息,他也不知不觉看了有半个小时照片。

闪充已经将手机电源冲到80%左右。

睡觉醒来的豆豆,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向楼下张望,已经没有几只丧尸聚集在附近。为了确保离开时不惊动丧尸群,傅红阳决定再多等半个小时——时间才下午一点半,肚子又有点饿,刚好去厨房找找吃的。

第二卷 第5章 恐怖树

厨房里有鸡蛋,有腊肉,还有一箱子康师傅桶装方便面。

院子里有水井,灶台的煤气罐还有煤气,傅红阳正好打水煮几桶方便面,打上鸡蛋、切点腊肉,香喷喷的方便面便新鲜出炉。

末世才开始三周,找到吃的喝的还是很容易,这也是傅红阳背个包就敢出门独行的原因之一。

他这还没去镇上的超市、小卖部之类的地方搜刮物资。

吃过方便面,外面的丧尸终于走远,只有单独一只,还在墙外晃荡。傅红阳离开之前,在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发现一杆钢钎。钢钎大约有一米五长,婴儿胳膊粗细,像是用粗钢筋绞出来的。

一端被捶打成圆弧形,一端则被切成尖头。

“大概有二十斤,配合我现在的力气刚好合适,比我之前用的钢筋顺手多了。”他有了新装备,直接把之前抽丧尸砸弯的细钢筋给扔掉,换上这杆钢钎,随手挥舞夏姬八抽棍术,感觉比柴刀更顺手。

他带着豆豆打开房门,直接迎向那只游荡的丧尸。

不等丧尸咆哮冲过来,便举起钢钎,对准丧尸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捅,噗呲,仿佛插在豆腐上面,丧尸的脑壳当即被捅穿。拔出钢钎,脑浆四溢,这只丧尸便直愣愣倒地,抽搐着死亡。

“果然顺手,就算是铁骨丧尸,也架不住我给它两钢钎。”

钢钎在手,信心爆棚,傅红阳沿着村村通继续前行,准备一鼓作气冲到镇上,找个房子避避丧尸。然而即将抵达县道的时候,遇到的丧尸越来越多,变异丧尸也频繁出现,钢钎染上厚厚一层脑浆。

中途甚至还引起一阵丧尸群狂追不舍,只把他追到田野,越过一条小水沟,才把这些丧尸给甩掉。

“汪!”

“不准叫。”

“啊呜。”豆豆在田埂上转来转去,野草已经长得遍地都是,甚至有一些一簇簇的茅草,都能把人小腿淹没。

“野田地真难走。”傅红阳顺着小水沟边上,费力的前进,还好对这边地形比较熟悉,能从小路直接摸进镇上。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越来越多清晰的丧尸叫声。

就在小水沟的对岸,可惜他的视野只能看到十米之内的景物,更远处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唯独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许多丧尸影子,有一些就在水沟边上徘徊,甚至还有一只丧尸掉进了水沟。

掉进水沟的丧尸弄出的动静,似乎并未惊动丧尸群,亦或者它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这也让傅红阳松了口气,至少他和豆豆在水沟这边弄出来的一点轻微声音,并不能吸引丧尸。

丧尸目前还是以听觉为主,嗅觉和视觉为辅,可能比一般人的五感还要弱一些。

但是对于变异大树上果子散发的香味,却十分敏感。在构树无霾区的时候,构树果子刚飘香,丧尸们就从很远地方赶过来。

“不知道构树会不会再一次结出散发香味的构树香果?”

“肥猫吃过构树香果,若是回到构树无霾区,大概会在那里常住下来。说不定等我再回去的时候,肥猫已经成为一只强大的变异……进化大猫。”

他正低头寻思。

冷不防豆豆咬了一下他的裤管,然后冲着水沟对岸,发出呜呜声。

“嗯?”

傅红阳抬头看过去,顿时一惊,不知何时,河对岸的雾霾之中,已经模模糊糊显现出一棵巨大无比的大树轮廓。这棵大树的高度目测得有四十米,树冠蓬勃生长似乎能遮天蔽日,绝对比乌桕树更大。

“那里有变异大树?”

“丧尸似乎就聚集在变异大树周围,声音太多,是树上的香果吸引丧尸聚集的吗?”

“不对!”他猛然回过神来,惊疑不定的望着雾霭中的大树轮廓,“这棵变异大树没有吸收雾霾形成无霾区,和我看构树无霾区不一样,它已经与雾霾融为一体,所以我才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构树无霾区因为有一段空间是没有雾霾的,所以远看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构树的轮廓,而是无霾区的通透区域,像是一个有边界的大罩子,将周围散射的光源都收集起来,显得亮堂堂。

而眼前的变异大树,没有这样一个明亮的罩子,它是真正的融入雾霾之中。

“啊呜!”豆豆的智商并不能明白这一点,它摇头摆尾显得很急切,很想去变异大树那里,在它的认知中,大树周围远比雾霾中舒服。

“豆豆不许发出声音,那里很危险,危险懂吗?”傅红阳抓住它的狗嘴,让它张不开,以这样的方式训练它条件反射,明白自己发出的指令是什么意思——他一路上无时无刻不在训练豆豆。

豆豆大致明白了傅红阳的态度,跟在他身后,果然不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穿过草丛的沙沙脚步声。

随着距离的靠近,变异大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树下聚集的丧尸也能稍稍看得清楚。傅红阳紧握着手中的钢钎,做好随时遭到丧尸大军进攻的准备。但明知道越来越靠近丧尸大军,他还是大着胆子向前走。

小水沟并不宽也不深,无法阻止丧尸渡河,可丧尸毕竟智商低下,想要快速渡河会费一些功夫。

这短暂功夫,足以让他带着豆豆跑远。

所以。

他才敢一步一步靠近变异大树,大树就水沟对岸,应该就长在水沟不远。砰咚落水的丧尸,也越来越多,拍打起无数水花,弄出的声音与丧尸咆哮声音此起彼伏。掩盖了傅红阳与豆豆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了,变异大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果然没有什么无霾区!”

“这棵大树的变异,与乌桕和构树肯定不同!”

“它上面应该有特殊的香果,吸引这些丧尸……咦,树冠在动弹,是有丧尸在里面,还是松鼠、猫之类的动物在上面?”傅红阳透过雾霾,仔细观察对面的变异大树,以及树下聚集的丧尸。

粗略估计,丧尸至少有几千只,都聚集在水沟对岸。

从一路上丧尸的分布范围来看,应该就是这棵变异大树,将方圆五六公里之内的大部分丧尸,全都吸引过去。而且也恰好是因为有一条小水沟拦着,把丧尸分隔开,全都限制在水沟对岸。

四处游荡而落水的丧尸,会按照本能,回到更有吸引力的水沟对岸。

又走出几米远。

傅红阳已经来到距离变异大树最近的距离,粗略估计树干距离它只有二十米远,而树冠甚至有一部分已经越过水沟,伸展到他的头顶上空。

他甚至看到树上伸展下来一部分类似触手的东西,将地面的丧尸卷起,拉回树冠之中。片刻后,又把丧尸丢回地下,卷起另外一只丧尸。不知道是某种变异怪物的触手,还是树枝的枝条。

“可怕,这什么东西?”

傅红阳刚升起疑惑,猛然感觉到头顶有响动。

他下意识往旁边跳开一下,然后便看到头顶垂下来一条会蠕动的树枝,还连着几片叶子,正向他站立的位置卷曲。

第二卷 第6章 墙上字

傅红阳看得真真切切,那确实是枝条,上面还长着几片不知名的树叶。

但它又不是枝条,没有树木的枝条会像触手一样灵活自如的蠕动、卷曲,前端还长着一大团扭曲的、头发一样的触须。

这些触须很像是一种感知器官,在半空中张开,然后一点一点向傅红阳探去。

“它能感知到我!”傅红阳已经躲到一旁,但触手枝条依靠触须,依然向他飞快的弹射过来。

钢钎随手挥击,将枝条荡开。

感觉棍子根本对付不了枝条,他迅速换成砍刀。

拔刀术再现,对准再度弹射过来的触手枝条,就是一顿夏姬八砍。他的力量非常大,而触手枝条并没有多么坚硬,与一般的树木枝条差不多,因此几刀之后,成功切断手腕粗细的枝条。

啪嗒!

断掉的部分触手枝条,大约有一米左右,在地上像是蛇在挣扎一样扭曲,盘成一圈再弹回成一根,最终不再动弹。而剩下的触手枝条,已经如同受惊一般,闪电缩回头顶模模糊糊的树冠之中。

“豆豆,刁起树枝,我们赶紧走!”傅红阳不敢在此地多呆,显然这棵诡异的变异大树,已经“发现”自己。

豆豆迅速领会他的指令,咬住地上的枝条,跟着他向远处逃离。

就在一人一狗刚跑开,树冠深处猛然垂下更多触手枝条,粗细不一,细的可能只有手指粗,粗的却能有大腿粗。这些枝条对着地面一阵鞭打,前端的触须展开,向周围搜索感应傅红阳的踪迹。

没感应到,这些枝条便缓缓缩回树冠,不过,却有十几只丑陋的、看不出人形、更像是猴子的丧尸,从树冠掉下来。

落地之后滚了几圈,便咆哮着冲向傅红阳与豆豆逃奔的方向。

它们的吼叫声,让傅红阳不敢回头,至少在树冠的触手枝条可能笼罩范围内,不敢回头,生怕被掳进树冠,遭受到惨无人道的虐待——他不知道这棵大树经过怎样的变异,但现在无疑堪比传说中的食人树。

危险至极。

直到跑出五十多米远,变异大树的轮廓已经暗淡,他才稍稍松口。

凝神听着身后的丧尸吼叫声,发现数量并不多,再回头看过去,这些猴子一样的丧尸,奔跑速度明显追不上他,而且在奔跑过程中,分出了跑得快的和跑得慢的。

“真丑!”

傅红阳握住钢钎,减缓自己的奔跑速度,渐渐被最快的那只丧尸追上。然而丧尸刚想要扑咬他,便被一杆逐渐在瞳孔中放大的钢钎,贯穿了脑袋。

噗嗤!

绿色的粘液代替脑浆的存在,顺着脑壳飞溅。

傅红阳迅速抽出钢钎,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我以为你们变异成这鬼样子,会很强,没想到跟普通丧尸没区别。”时至今日他已经遇到好几种变异丧尸,铁骨丧尸战斗力最强,壮汉丧尸战斗力不明。

其它变异丧尸,如蛙跳丧尸、蜘蛛丧尸、婴儿丧尸、扭曲丧尸,还有这种猴子丧尸,相比普通丧尸基本没啥优越感。

依照这样的方法,他一只接一只将追杀自己的猴子丧尸杀尽。

“我逃跑的时候,依稀记得猴子丧尸应该是从树上掉下来的,而我之前看到过树冠中有东西在动弹,应该就是这种猴子丧尸……变异出爬树能力的丧尸,或许在树上战斗力不错,以后得小心点。”

身怀乌桕树、随时提供庇护所,他并不怕丧尸围攻,然而会爬树的丧尸必须重视。

“啊呜!”豆豆将叼着的树枝放在地上。

傅红阳随即捡起树枝,仔细的观察:“奇怪的树枝,光秃秃的偶尔长两片叶子,这个卵形的叶片好似我见过,但叫不出树的名字……枝头很粗,一点也不细长,上面的触须像是小树根。”

越看越迷糊,不知道是什么树种。

“估计给植物学家看了,也不认识,这变异大树太诡异,跟成了精一样竟然还能长触手。”对变异大树的触手枝条,他心有余悸。

拿刀一节一节切开枝条,发现只是普通的木质,质地较一般树枝柔软一点,没有更特殊的结构。想了想,他切掉一把触须,扔进塑料油瓶中,想看看变异蚁后会不会吃这种东西——毕竟是变异大树所出产。

片刻后,他将树枝扔掉,带着豆豆,继续沿着小水沟前进。

很快陶集镇的住房区浮现在眼前,丧尸的声音固然在远处此起彼伏,但是从镇上不同方向所传来,并没有集中在一起。他从小路岔过去,和豆豆犯过一座院墙,准备按照计划从房子里穿梭。

这样可以有效避免惊动丧尸。

不过刚翻墙而入,就看到这一户人家有两只丧尸,在房间里面关着。从衣服穿着可以判断出来,应该是留守在家的老人死后复苏。门窗都紧闭着,可见老人死前,是为了防止雾霾进家。

奈何,他们最终还是被雾霾吞噬。

开门、钢钎爆头,一气呵成,傅红阳径直来到堂屋。透过门窗,可以看到外面街道的景象,既有乱糟糟的一面,也有荒凉的一面。原本陶集镇的街道经过几年的美化治理,已经很漂亮。

有绿化带、有人行道、有停车位。

然而此刻的街道,依稀可以看到有好几辆车相撞的残骸,地面有许多垃圾翻滚;然而另一方面,各种绿化植物已经越过绿化带,在所有有土壤的地方密密麻麻生长。

这就好像是一座被废弃好几年的小镇。

植物开始反攻人类的文明。

几只丧尸晃晃悠悠从街角转过,遁入雾霾之中,还有一只丧尸卡在对面二层楼的窗户上,瘦弱的身体偶尔挥舞一下双臂,发出沙哑的叫声。

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陶集镇已经被幸存者抛弃,连丧尸都快抛弃这里,除了偶尔几只之外,这里就是个寂静死地。

傅红阳微微皱眉:“没有可以吸收雾霾的变异大树,所以没有幸存者定居很正常。至于丧尸,应该都被之前所见的那种成精变异大树吸引,只需要三五棵这样的大树,就能把小镇所有丧尸聚集起来。”

“豆豆,你呆在这里帮我看着包,懂吗?”

“汪汪!”豆豆蹲坐在地上。

傅红阳离开房间,将门给锁上,防止豆豆乱跑。

他自己只带着一杆钢钎、一把砍刀和两把水果刀,从楼梯上了二楼后再猛一个箭步飞窜,如同跑酷高手一样扒住二楼的楼顶。楼顶都是连在一起的,他可以快速越过十几家房子的楼顶。

蓦然,他的目光锁定了街道对面的超市墙壁,原本超市墙壁是白色的,现在被红色喷漆醒目写上一句话。

“王楼岔路口有大树,没有雾,活下来的赶紧过来避难。”

后面还有三行小字。

第一行写着:“陶集镇政府,于3月15日宣。”

第二行写着:“于3月21日再宣。”

第二卷 第7章 香樟树

第三行小字,只是一句警示:“遇到丧尸,能杀就杀。”

“果然有幸存者!”

傅红阳站在楼顶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墙红字:“王楼岔路口就在前面不远,大树肯定是变异大树,制造了无霾区!15号就聚集了幸存者,21号又来宣传一遍,现在24号,他们肯定都还在!”

几乎是下意识,他就想要带上豆豆,去王楼岔路口的无霾区。

但是抬腕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半,时间还早,他便谨慎的没有急忙赶过去:“雾霾灾难已经崩坏了人类的道德体系,鬼知道剩下的幸存者心理有没有产生问题,我得调查清楚才能去王楼岔路口。”

傅红阳已经不是那个还在象牙塔中做梦的大学生,幽闭生活和猎杀丧尸,将他磨砺出强大的神经和冷静的头脑。

甚至于,他现在已经开始享受这种雾霾中独行的状态。

眯了眯眼睛。

他转身继续沿着楼顶飞跃,很快来到镇上的第一个岔路口,炎刘岔路口。陶集镇虽然是穷乡下,但也有横竖三条主要街道,形成两个比较“繁华”的岔路口,王楼岔路口和炎刘岔路口。

炎刘岔路口可以说是镇中心,他爬上临街的交通饭店四楼楼顶,可以纵览整个镇上——可惜雾霾遮掩了大部分景象,看不远。

“岔路口绝对发生过战斗,有很多丧尸的尸体,血迹已经干枯,应该是几天前留下的。街道上有用杂物堆放垒砌的路障,可以想象幸存者这一边人不少,在镇政府的组织下,与丧尸小规模的交锋。”

他不是福尔摩斯,无法通过细微线索发现更多,仅能猜测一个大概。

观察片刻,继续赶路,越过街道之后,楼房已经不是紧挨着,有很多阻断的小巷子。好在这里没什么丧尸,他可以直接沿着马路前进,等约莫快到王楼岔路口的时候,他再次躲进房子里。

一点一点往前移动。

终于,视野中看到了属于无霾区的特殊通透光晕,在光晕的外围,街道上有横成两排的汽车,正好与两边的楼房一起,把街道切割开。

街道上面,还有一团一团黑色的焦黑遗迹,傅红阳略作思考,便想清楚,这大概是焚烧后的丧尸尸体——丧尸死后也会腐烂,不处理的说不定就会爆发一些可怕的传染病毒,再说了,丧尸死太多,气味也难闻。

“再往前就要到王楼岔路口了,似乎有听到那边的声音。”傅红阳小心的翻越每一间楼房。

这些楼房里的物资之类,都被搬空。

等他已经可以完全看清楚无霾区的时候,赫然发现对面楼房的房顶上,有人在站岗放哨。应该是三个人,坐在楼顶一角的地方,打着扑克。偶尔会抬头看看无霾区外面的情况,但总体来说,显得比较放松。

“这周围几乎没有丧尸,无霾区的幸存者,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傅红阳心中判断,聚居地的紧迫性比想象中要小。

至少放哨的三个幸存者,还懂得打牌放松。

他尽量避开放哨人员的目光,快速翻过院墙,然后潜入无霾区之中。巨大的树木清晰呈现在视野中,那是一棵香樟树——陶集镇这几年响应新农村建设,镇上街道不仅拓宽了,还种上很多香樟树。

香樟树长得很巨大,比构树肉眼可见高得多,可能得有四十米,整个王楼岔路口包括周边的几排楼房,全都被树冠所笼罩。

“比我的乌桕树也要大……不过我若是不移动乌桕树,说不定我的乌桕树也能长这么大。”

心里面不知道咋回事,冒出一股酸水。

香樟树上有树屋,显然树屋这个概念,不是只有傅红阳能想到。不过这里更多人的是住在几排楼房里面,忙忙碌碌的搬运各种物资。在岔路口中央,也就是香樟树的树干边上,还有几台柴油发电机。

柴油机暂时没有发电,不过周围有很多插排,还有比较凌乱的电线,有几根电线甚至都通到香樟树冠里面。

到晚上的时候,估计电灯能亮。

“人还不少,得有四五百人吧。”傅红阳默默估算,“青壮居多,妇女小孩子也有不少,但是老人几乎没有,应该都变了丧尸……雾霾中的病毒,老年人很难抵抗……唔,那边有人在吵闹。”

他瞅到远处的楼房下面,一群人围在一起,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又哭又闹。

没过几分钟,开着城管电动巡逻车的几个制服,走过来分开人群,把躺在地上的人拖起来。

是个妇女。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人群渐渐散去,留下妇女坐在门前台阶上,一动不动。周围人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对这妇女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傅红阳也把目光移开,向其他地方打量过去。

岔路口附近的绿化带,花朵、树木之类已经被挖走,种上了各种蔬菜,长势非常喜人。

一群狗被集中关在一间院子里,时不时的有狗吠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猪叫声,不知道在哪里养的猪;米面、矿泉水、腊肉等等食物,都堆在树干周围,或者挂在树枝上;还有几辆大卡车,正在接受改装。

电焊的弧光一闪一闪。

甚至于傅红阳还看到街道的一角,有几个人正在练习格斗,拿着棍子互相对打:“这几个人动作有点厉害,比我的拔刀术不弱,反应也很敏捷……肯定是进化的人,吃过香樟树的果子!”

他可以看到树冠中的枝条上,结着一些拳头大小的绿色、黑色圆果。没有闻到香味,应该只是普通的果子,至于那种香果,大约是被练武的这几个人吃掉了。

只是不知道香樟树能结多少香果。

在他的浅显认知中,香果比较稀少,乌桕一共就结过两枚乌桕香果,构树倒是结过三次香果。

第一次只有一枚香果,浓香型;第二次有十几枚香果,淡香型;第三次有六枚,也是淡香型。

“我的乌桕树要是还在继续长,估计也能结第二批香果吧?”

正在思考着,忽然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岔路口的一端街道上,迅速冲出来一群人将堵路的汽车挪开。紧接着一辆suv从雾霾中冲出,一头扎进香樟无霾区。很多幸存者迅速朝着suv聚集过来。

车上下来几个人。

身穿警服,腰间还有明显的配枪,正在跟幸存者们大声的说着什么。

离得太远,傅红阳听不清,不过他看到那边楼顶放哨的三个人,迅速有一个人爬起来,匆匆下楼,显然也过去打听消息。

“唔。”

傅红阳摸了摸下巴:“看起来气氛还不错,香樟无霾区应该没什么危险……灾难才发生三个星期,幸存者看起来都还是正常人。”

第二卷 第8章 葛东旭

经过细致的观察,傅红阳感觉香樟无霾区的幸存者,并没有电影中描述的那种秩序崩坏氛围。

“才三周而已,饶是很多人的亲戚都已经成为丧尸,但互相鼓励支撑,肯定比我一个人独自幽闭,更容易释放心中的负面情绪。”他感觉到自己受到电影、小说影响太深,总会不自觉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性。

看到丧尸就想要挖一挖脑袋里有没有晶核,看到幸存者就想到各种勾心斗角、争夺物资。

而实际上,虽然雾霾带来的灾难十分恐怖,但幸存者目前根本不缺少生存物资,还有变异大树提供大量果子可供食用。

生存无忧,道德自然可以约束彼此。

“不过,最好是再等等,等有人落单外出,我再打探打探。”或许是生性谨慎,又或者是在构树无霾区养成的习惯,他很有耐心的退出樟树无霾区,快速穿过一排排房子,回到最初的那座房子里。

“啊呜!”

躺在地上的豆豆,听到傅红阳的脚步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走了豆豆,我在那边发现一间房子环境不错,晚上就那边歇一晚,等明天我带你去樟树无霾区。”

房间干净整洁,房门还是上锁的,并没有被搜刮过物资。

院子里有水井,厨房里有鸡蛋、米、面,赶在天黑之前,傅红阳娴熟的烧了一顿丰盛晚餐,一人一狗吃得肚子撑圆。

躺在主人家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等待着入睡。

可惜,晚上没有梦到乌桕苗。

“似乎从我将乌桕树种吸纳之后,就不再做关于乌桕的梦了,奇怪。”没有梦境就没有渠道了解乌桕,这让他有点儿失望。

洗漱之后,又吃了一顿丰盛早餐。

傅红阳举起塑料油瓶看了看,昨天撒进去的那些树妖根须,变异蚁后并没有吃,只时把根须划拉到一边。它吐出很多菌丝,将整个油瓶都占满,自己在里面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连吃东西都少了。

“似乎没有大黑蚂蚁群落种植小鬼伞,变异蚁后有点无精打采。”他晃了晃油瓶,变异蚁后惊慌片刻,又重新躺在菌丝中懒洋洋不想动。

看不出所以然。

傅红阳示意豆豆留在家里继续看包,他带上钢钎和砍刀,继续靠近香樟无霾区。这片聚居地防备并不严密,毕竟只是提防丧尸而已,所以傅红阳甚至能轻易通过翻墙头,混进无霾区内部。

他本来打算是看看有没有人会外出寻找物资,然后跟过去,找机会试探一下。

但猛然看到在街道楼房的后面,有个小院子,里面养着一百多只鸡,正有个年轻人在喂鸡。

背影和姿态十分熟悉。

“葛东旭?”傅红阳讶然,这人他不仅认识还很熟悉,小学、初中和高中同学葛东旭,以前玩得很不错。

不过葛东旭高中没毕业就不念了,他没有父亲、继父是养鸡户,对他比较一般。再加上成绩不好,干脆就辍学改行在菜市场卖鸡。之后傅红阳就跟葛东旭关系渐渐淡了,随后上大学更是没了联系。

但同学间的纯净友情自然还存在着。

他看到鸡窝里就葛东旭一个人在喂鸡,便小心的顺着墙角走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葛东旭嘴里面正骂骂咧咧:“草你大爷的陶庄,你装什么逼,老子睡你老婆了,天没亮就叫老子起来喂鸡!”

“陶庄?”

傅红阳听过这个名字,陶集镇上的一号狠人,是副镇长。陶集镇顾名思义,原本是陶姓这个大姓住在一起形成的小镇,哪怕到现在陶集镇也是陶姓占据多数,属于镇上的大户,宗族势力比较硬。

陶庄背靠这层宗族关系,在镇上说话十分有权威,甚至当了副镇长。

“没想到陶庄还活着……”傅红阳对陶庄感官并不好,这人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少欺行霸市。

镇上都在传说陶庄有两个老婆,自己老婆在家住着,还在外面霸占了一户寡妇。

摇摇头,傅红阳没再多想,他很快就来到葛东旭的身后,小声喊了一声:“九日。”九日是葛东旭的外号。

葛东旭回头,看到是傅红阳,明显一愣。

随即惊讶的喊道:“小雪!”

“嘘,小点声!”傅红阳走过去,拍了拍葛东旭的肩膀,“我是偷摸进来这里的,外面放哨的还不知道我。”

“偷摸进来,啊,你从哪来的?外面什么情况?”葛东旭快速的询问道。

“我还想问你外面是什么情况,你这大半个月都在这里住着吗?”傅红阳不想先说自己的情况,“镇上剩下的幸存者就你们这里的几百人吗,其他人都去了哪里?与市里面联系上吗?”

葛东旭将手中的小米糠放下,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说道:“唉,小雪,没想到你还活着……你是不知道,我在这都住够了,我快要发疯了!”

“叫我傅红阳。”

“好的小雪。”葛东旭显然没把“小雪”这个外号放在心上,只顾着发泄情绪,“下雾霾的时候,死了好多人,镇上都乱套了,连我妈还有我后爸都死了。我躲在家里面不敢出去,后来出门找吃的,被他们带来了这边。”

“他们?”

“镇上的干部,还有派出所的民警。”

“然后呢?”

“然后就在这住下来了,之前我们这有一千多人,几个年纪大的带队说要突围,结果在新公路那边遇到一棵树妖和一大群丧尸,死了好多人才跑回来。陶庄当了老大,樟树子都给他们姓陶的吃了,妈的,我自己抢到一颗又被他们抢回去,还让我天天喂鸡。”

“樟树子?”

“就是香樟树上结的果子,味道非常香,吃了之后就能进化!”葛东旭气呼呼的说道,“树上结了两茬带香气的樟树子,都被他们姓陶的吃了,十几个人全都进化了,一个能打我十个,草!”

猛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盯着傅红阳反问道:“小雪,你说你是从外面偷摸进来的?你不怕雾霾啊!”

傅红阳点点头:“你很怕雾霾吗?”

“你不会也进化了吧,只有进化者才不怕雾霾,我们普通人根本不能在雾霾中多呆几分钟。”葛东旭双眼放光,“小雪,你是我兄弟,亲兄弟啊,你从哪找到的大树,还有那些带香气的果子?”

傅红阳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道:“九日,叫我傅红阳。”

上学时候同学们喜欢乱起外号,就因为老傅家有个名字跟他傅红阳很相近的名人,叫傅红雪,同学就把“小雪”这个外号强按在傅红阳头上。

第二卷 第9章 听你的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纠结这个,世界末日了你知不知道啊!”葛东旭的情绪明显不如傅红阳稳定。

他一脚将装小米糠的塑料桶踹飞,小米糠撒的到处都是,鸡们咯咯哒飞抢,倒也免去喂鸡的麻烦:“都死了你知不知道,张伟、孟齐齐、小餐条、瘦猴子,还有班长郑蕊,都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越说越激动。

双手抓住傅红阳的肩膀,使劲摇晃:“郑蕊都病要死了,找陶庄他们要一颗樟树子都不给!小雪,我那时候也差点死了,进雾霾里面差点没出来,我不想死啊,要不是打不过姓陶的他们,我早拿刀把他们都宰了!”

“别激动,九日。”傅红阳掰开他的双手,示意对方冷静冷静,“你想成为进化者,这个很简单,相信我,不过现在你得跟我仔细说说这里的情况,我好作安排。”

“你真的能帮我成为进化者?”

“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你是谁啊,傅红雪啊,天下第一快刀,你出生的时候整个雪地都被血染红!”葛东旭语无伦次的说道。

“别废话了,赶紧说说。”

“去那排瓦房说,这边等会有人来收鸡蛋,看到有新人过来,肯定要跟陶庄汇报,到时候你知道的果子,肯定会被陶庄他们霸占。”葛东旭带着傅红阳,来到鸡窝不远处的几间废弃瓦房。

两人席地而坐,听着葛东旭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雾霾第一天,镇上乱糟糟的,都在讨论为什么会下雾霾。

第二天有人被雾霾呛死,镇上更乱了,家里有车的人都开车去了市里面。

第三天收到消息,市里面一样下雾霾,而且城里面乱成一团,警笛声响彻整个城市。

雾霾第四天,死人复苏,一切乱了套:“我妈就是第三天时候死的,然后把我后爸咬死了……我把我妈关在屋子里面,想了好长时间,才……”后面的内容葛东旭没有再说,傅红阳也没有追问。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他都躲在家里,听到街道上面到处都是丧尸和惨叫声。

第八天他大着胆子去外面找吃的,没多久就被雾霾呛得要死要活,然后遇到了一群镇干部和民警,拿着吸氧的东西给他吸了几口,再把他带去香樟无霾区。那时候香樟树已经变异长大,周围雾霾浓度变得很淡。

第十天,香樟无霾区形成,越来越多的幸存者被镇干部和民警带过来,当时镇上大概有一千多人活着。

第十二天,几个年纪大的镇干部,决定带人突围,去市里面避难,半道在新公路边上遇到一棵更大的变异大树,还有一大群丧尸,死伤惨重。比陶庄说话更权威的书记,当场被咬死,所以陶庄成了香樟无霾区的负责人。

第十四天,香樟树第一次结出带香气的樟树子,六颗,都被陶庄分配给跟自己同姓或者关系好的。

然后,这些人就开始进化了。

第十八天,香樟树第二次结出带香气的樟树子,十二颗,一群人疯抢,最后还是被陶庄带人把樟树子都抢走。连着之前的六颗,陶庄身边聚集十八个进化者,牢牢管理着香樟无霾区。

“陶庄有干什么坏事吗?”傅红阳询问。

葛东旭愤愤说道:“见死不救,郑蕊生病他们就给了几片消炎药……平时分配物资,都是他们分到好的,我们吃剩下的,脏活累活也是我们干,他们就背着手四处溜达,谁不服就打骂!”

郑蕊是傅红阳、葛东旭的小学班长,初中也是一个班,稍微有点罗圈腿,但是长得很漂亮,班里早熟的少年没少给她写情书,葛东旭就写过。可惜人家家教良好,从来不搭理这些小屁孩。

“霸凌么……”傅红阳点点头,基本理清楚头绪。

雾霾灾难没发生之前,这种霸凌现象就普遍存在,何况灾变之后,缺少制度的监督,霸凌和特权显然更加肆无忌惮。

不过总体而言,陶庄等人并没有太过分的行为。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庄等一群人享受到进化带来的红利,又持续缺乏监管,必然会野心膨胀。

到时候,香樟无霾区这个小集体,就真的会沦为猴群一样的社会,猴王享受绝对权力,交配、食物等等。

“九日,你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就没有发现其它类似香樟树的变异大树吗?”

“有!”

“有?”

“嗯,有两种变异大树,一种是不要吸收雾霾的,丧尸都集中在这种树下面;一种就是香樟树这样的,在西小庄那边有一棵,不过长在野田地里面,一直没有结过有香气的果子,陶庄他们经常过去。”

西小庄距离王楼岔路口,大约两公里左右,并不远。

“那棵是什么树?”

“好像是糖精树。”糖精树是土话,一种很像梨树的树种,学名褐梨,多用来嫁接梨树,“听他们说糖精树那边有一群野猫,可能结的果子被野猫吃掉了,陶庄他们去打过几次,野猫赶走了晚上又会回去。”

这让傅红阳迅速想到自己抓的那只肥猫,看样子猫科动物很能适应雾霾环境,灾难对它们没有什么影响。

而且很可能这群野猫,已经成为褐梨树的宿主。

“其它地方有没有呢?”

“这就不清楚了,能出去也就陶庄他们那群人,不过他们也不能呆太久,出去半天就得回来。对了,小雪,你是从哪来的,是从市里面吗,你不是在上大学吗,你怎么跑回来陶集镇了?”

“说来话长,我回家忙拆迁的事情,刚好发生雾霾。”

“你家在下面的村子里吧,你怎么在那躲到现在的?哦对了,你家那边肯定有变异大树对不对?”

“一棵皮树。”皮树就是构树的土话名字。

“你吃了树上的果子?”

“吃了。”

“卧槽!”葛东旭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树上还有没有果子了,我也要吃啊,我也要成为进化者,不能让陶庄那群人横起来!”

“果子是肯定有的,也是结过两茬果子,不过都被我吃了。”

“你吃了多少,卧槽,那边不会就你一个人吧?”

“十几颗,不到二十颗。”

“卧槽!卧槽!卧槽!”

葛东旭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可望不可得的香果,傅红阳却当成平常的果子,一连啃了十几颗:“你现在进化成什么样子,能杀丧尸吗,对了,你手里面这是钢钎跟砍刀吗,你一路走过来杀了几只丧尸?”

“不记得了。”傅红阳摆摆手,“九日,你先不要透露声色,我们先合计合计,怎么安排。”

“你说,你是进化者,你是大哥,我听你的。”

“让我想一想。”

第二卷 第10章 找组织

傅红阳在认真思考。

他出于以前对陶庄这个人负面名声的顾及,以及葛东旭透露出陶庄等人进化者的身份,本能觉得香樟无霾区并不适合自己居住。

身为独门独户出身,对这些大宗族人的霸道可是深有感触。

或许陶庄等人并非坏人,平日见面也会客客气气,但行事绝对谈不上公平,相对公平都谈不上。

在陶集镇,什么好田、好地,五保户名额、贫困户名额,征地拆迁补助等等都被大户陶姓占据。镇上的一些计生办、卫生所、宣传办、变电所的职位,包括菜市场的管理员,都是他们陶姓人占着。

事关自身利益,没有人会无私到绝对公平,理所当然帮自己的亲戚朋友。

现在的香樟无霾区也是一样,陶姓人“团结”在陶庄周围,必然会成为小集体利益的主导者。

如葛东旭,或者傅红阳,想要融入这个小集体很难。

现在陶庄他们还能保持相对的温和,带着大家一起抵抗灾难。等到进化者与普通人之间实力越来越悬殊,恐怕阶级也会越来越明显,普通人再难享受到温和的待遇,最终沦为一群奴隶。

或许这只是傅红阳恶意的猜测。

但他不愿意这样的可能性发生:“九日,我们得找到组织。”

“什么组织?”

“就是政府啊,必须是政府主导的大型避难场所,才能保证公平待遇。可能无法绝对公平,但肯定比这里陶庄他们说了算要公平。”

“对!”葛东旭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们去滨湖市,市里面肯定有避难场所,我听说滨湖市底下有防空洞,那里面肯定能住很多人……不过,小雪,你得先帮我弄到果子,没果子我怎么走去滨湖。”

“果子我来想办法。”

傅红阳迅速勾勒出一个计划:“你先在这里继续住着,顺便暗中联络几个信得过的人,我来帮你们成为进化者,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滨湖找组织。”

“好!”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你不在这里住吗?”

“我去帮你们弄果子,不要透露我的消息,保密。”

“明白了。”

……

从香樟无霾区出来,傅红阳忽然觉得有点儿荒谬:“我是不是谨慎过了头?我都还没跟陶庄说上一句话,就轻易下了判断。”

有点儿戏的感觉。

末世人心险恶,那是电影和小说中的形态,而且通常都是末世很多年,缺少物资、随时面临死亡,才会扭曲人性。

现在雾霾灾难才发生三周时间,死的人确实多,但活下来的人其实面对的危险并不算太大。

吃喝不缺,人性不会堕落太快。

“小心为上吧。”他自我安慰一句,随即爬到无霾区边缘的二层楼,继续观察整个无霾区。

持续一个上午时间。

他将看到的情况,对比葛东旭所说的内容,基本大差不差。陶庄等进化者,确实处于香樟无霾区霸权阶层,上午其他人都在干活,他们一群人要么在练武,要么在打牌,基本不从事劳动。

中间有个在修车的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跟在陶庄后面的一个进化者,直接用脚踹对方,对方一声不敢吭。

最后还是穿警服的人,将进化者拉开——据葛东旭所说,派出所的所长已经死在上次突围之中,剩下几个民警都是陶姓人,属于陶庄的亲信。基层这种沾亲带故的现象,实在是太平常。

“九日说他们有四把配枪……”傅红阳皱眉。

基层派出所有配枪,不过平时都放在枪械库里面,除了紧急任务一般不会带枪乱走。雾霾灾难之后,派出所的警员都是带枪上街打丧尸的,不过突围中被丧尸围攻,丢了好几把枪,现在只剩四把。

“丢掉的几把枪,应该在新公路那边的变异大树附近,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摸过去,找到这几把枪?”

枪,傅红阳从没摸过。

但是他理论知识还挺丰富,属于半个军事迷。

看过很多枪械类的科普文章,知道基层派出所一般没啥好枪,54、64、77和92都有,就是不知道当地的派出所配的是什么型号的枪:“不过话说回来,手枪对我猎杀丧尸貌似也没太大用处。”

一把手枪配几颗子弹,顶多杀几只丧尸而已,然而丧尸现在都抱团行动,手枪根本杀不完。

“我用钢钎,杀丧尸的速度恐怕比手枪快多了。”

话虽如此。

但他还是想要弄到一把手枪,原因无他,手枪对人类的威慑力很大,哪怕是进化者,也没法抗住一枪子弹。他不清楚以后会不会面对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现在提前做好准备没有坏处。

当然。

还有一个原因——很想尝试打手枪的感觉。

……

观察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他才悄然离去,心中的计划也越来越清晰。

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房,和豆豆一起吃了顿便餐,他拿出笔记本在上面胡乱勾勒,将计划整理清楚。

“香樟无霾区不宜久留,不仅有陶庄等人的关系。更多原因是这种几百人的小型据点,抵抗灾难的能力非常薄弱,一旦出现一场大的丧尸潮,大约就会被丧尸给彻底吞没。”

安全是一个无霾区能不能住的首要问题,这一点他看得相当透彻。

“所以找到政府主导的大型组织,是必须要进行的选项……实际上陶庄他们也在尝试联络外界,只是去外界的道路都被丧尸盘踞,他们的进化又显然不如我,无法长时间在雾霾中摸索。”

他对进化者了解不多,葛东旭也没法透露什么消息,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汲取乌桕树种之后的加持。

其他进化者没有汲取树种,而且进化天数也不够,扛不住雾霾。

“等找到政府组织之后,一样会面临各种问题,但不管怎样,只要我展现出进化者的价值,我就能获得相对公平的待遇。”傅红阳在笔记本上重重写上“变异大树”四个字,“老家的构树、西小庄的褐梨树,最好一并带走!”

“如果有可能的话,等我加入政府组织,还要带人过来把香樟无霾区的人都拉过去,香樟树也移走。”

“只有变异大树集合起来,才能营造真正安全的树城。”

“目前带走构树和褐梨树是当务之急,九日可以当构树的宿主,再找个人当褐梨树的宿主。当我们带着三棵变异大树的时候,不管做出什么选择,都有一个后退的道路。”傅红阳想到。

勾勒的画面很美好。

而就在此时,他猛然听到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响。

紧接着又时几声“砰”、“砰”、“砰”的响声。

“这是?”傅红阳站起身,仔细倾听,“像是枪声?香樟无霾区有人开枪了,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第二卷 第11章 大脑袋

“豆豆,留在这里看好我的包!”

“汪汪!”

关上房门,傅红阳将钢钎背在背上,手中握紧砍刀,以跑酷的姿态熟练翻上楼房房顶,从房顶上往香樟无霾区前进。他虽然不是电影中的蜘蛛侠,但是很享受这种楼房之间跳跃的快乐与潇洒。

翻越楼顶的时候,枪声还在不断响起,他分出注意力仔细听,一共响了十三声。

等距离慢慢靠近的时候,可以听到香樟无霾区中有惨叫声,绝对是出了重大变故。来到熟悉的楼房中,他这才看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是一只奇形怪状的丧尸,正在无霾区中虐杀幸存者。

它身上没有衣服,看上去并不像是人类死后复苏的丧尸,不过它有四肢,四肢并不算强壮,甚至相比成年人更加细小。身体是佝偻着的,有种暮气沉沉的苍老感觉,但是它的脑袋却格外巨大。

有水桶那么大,扁圆扁圆,像一颗灰黑色的卤蛋。

五官扭曲的分布在卤蛋上面,眼耳口鼻都显得非常狰狞,血迹布满它的嘴角,还有几丝肌肉残渣。

在它的身前,一名人类幸存者已经被挖开胸膛,里面空空的没了心脏,尸体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

“是一名进化者!”傅红阳一眼就辨认出来,这是上午练武中的一个人,此外周围地面上还躺着五六十个死人。

这些死人基本没有什么外伤,有的话也只是喉咙被割破,或者脸被打碎。但有七八具尸体却有些意外的伤口,不是脑袋被挖掉,就是心脏被挖掉,要么肚子被挖开、肠子被划拉一地。

看衣服和面相,他很容易辨认出来,这些被挖脑、挖心和剖腹的人,都是上午练武的那些人。

是进化者。

这让傅红阳脑海中瞬间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这只大脑袋丧尸专门猎杀进化者?大脑、心脏和肚子,这不正是我身体中寄生乌桕苗的三个丹田位置吗……难道,大脑袋丧尸能够感应到寄生的树苗?”

他的身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他也是进化者一员。

更恐怖的是,这些进化者死了七八个,大脑袋丧尸却毫发无伤。路对面,隔着一辆正在改装的卡车,陶庄等人拿着手枪、砍刀、长枪等武器,战战兢兢的躲避大脑袋丧尸,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惊恐。

还有更多人躲进几排楼房里,探头探脑注视外面的情况。

“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一只变异丧尸?”傅红阳感觉到不可思议,响了十三声枪声,难道一枪都没打中这只丧尸。

就算枪打不中,幸存者一拥而上,乱棍也能打死大脑袋了。

“肯定有问题!”

“听葛东旭说,他们香樟无霾区刚建立的时候,镇上丧尸可不少,幸存者没少厮杀丧尸,不可能这么废柴。”

他眯起眼睛,压住内心里的不舒服,仔细打量大脑袋丧尸:“或许这只丧尸变异出来的能力很强?”

仿佛为了验证傅红阳的猜测,大脑袋丧尸在吃掉进化者的心脏之后,又抬起自己硕大的脑袋,猩红的双目紧盯着躲在卡车后面的众人,然后张开嘴无声嘶吼。

确实没有发出声音。

傅红阳一点也没听到。

然而卡车后面的众人,却纷纷抱起脑袋,痛苦的倒在地上,连拿枪的陶庄也不意外,倒在地上大喊大叫。

他手中拿着手枪,胡乱的射击,但或许是子弹被打光,手枪根本没响。

大脑袋丧尸四肢着地,像壁虎一样飞快爬行,直接冲到陶庄身前,血盆大口张开,瞬间剖开陶庄的肚子。接着手脚并用,扒开肚子里的肥肠,找到一块不知道什么器官的肉团,直接塞进嘴巴里。

大口咀嚼,血水飞溅。

陶庄颤抖着身体,想要抬头看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可惜,他只能看到一眼,便瘫软在地上,死了。

这个香樟无霾区说一不二的负责人,傅红阳假想的敌人,还没打过照面,便直接领了盒饭。

躲在窗户后面,傅红阳没有一丝的幸灾乐祸,相反,恐惧笼罩在他心头。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变异丧尸,仅仅是一声无声嘶吼,幸存者便纷纷抱头倒地任它宰割,这种能力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是超声波,还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心中不断升起逃跑的想法。但是又有一丝侥幸,自己躲着的楼房在香樟无霾区边缘,与大脑袋丧尸有一段距离。这么远的距离,自己又不弄出任何动静,相信丧尸发现不了他。

而他正好趁机仔细观察、了解这只大脑袋变异丧尸,为今后可能的遭遇做准备——有一只丧尸这样变异,说明还会有更多类似的变异。

或迟或早,他都会遇到这样的变异丧尸。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要恐惧吓退,了解它们才能找到猎杀它们的方法!”他心中自我安慰、鼓劲。

成功克服对大脑袋丧尸的恐惧,继续趴在窗户边上,观察无霾区的情况。

就在大脑袋吃掉陶庄肚子里一块肉的时候,被大脑袋一嗓子吼晕的人群中,几个进化者率先清醒过来。其中一人趁机拿起手枪,对准大脑袋就是连续开枪,砰,砰,砰,三声枪机响彻无霾区。

远处的傅红阳瞳孔骤然一缩,清晰看到三颗子弹像是被无形之墙阻挡,根本没有打中大脑袋丧尸。

子弹反弹一下,落在地上。

大脑袋抬头又是一声无声嘶吼,进化者们再度爆头倒地哀嚎,大脑袋冲过去,对准几名进化者就是一阵解剖。

三个挖心,四个剖腹。

吃掉心脏和肚子里一块肉,它对其他昏倒的普通人,便再没有兴趣,转过身似乎是要离开香樟无霾区。

“真的只猎杀进化者,专门吃进化者身上寄生树苗的部位!”傅红阳手心直冒冷汗。

前几天他信心十足要去猎杀丧尸,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今天就冒出来大脑袋丧尸,专门猎杀进化者。

而且实力之强大,超乎他的想象力:“恐怕只有部队的火箭炮之类武器,才能伤害到它吧?”

念头刚闪过。

他猛然瞥到准备离开的大脑袋,竟然扭头看向他所在的方位,那双猩红的眸子,与他来了一次不经意的对视。

“不好!”傅红阳一惊。

大脑袋丧尸却已经快速向他所在的方向爬过来,速度远超豆豆奔跑的速度——豆豆作为古老的猎犬,奔跑速度非常快。

没有时间做多余的思考,他撒腿狂奔,施展所有的跑酷本事,向远处的街道狂奔。

“嘶吼!”

许是之前的枪响声,街道上不知道从哪冒出三五只丧尸,正在往香樟无霾区狂奔;还有更多丧尸从小巷子里涌过来,一样奔向香樟无霾区。

傅红阳在楼顶逆方向奔跑,已经看不到大脑袋丧尸,但有一个直觉一直在脑门后面徘徊。

让他感觉到,大脑袋丧尸就在身后追着自己。

第二卷 第12章 冲击波

傅红阳跑着跑着就知道要遭,楼房并非是连续的,中间有条巷子把楼房隔断,让他无法从楼顶直接跑过,还得下楼穿过小巷才可以。

然而就在他下楼的时候,猛然一道身影从外面窜过来,余光捕捉到那正是大脑袋丧尸。

大脑袋丧尸的四肢细小,但奔跑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在楼道中更是灵活如同一只猫,几次闪转腾挪便扑到傅红阳面前。

危急时刻,傅红阳所有的恐惧都已经瞬息摈弃,只剩下狂暴热血在上涌:“去死!”

砍刀裹挟着强烈的风声,在他强有力的挥击下,带出一道幻影。

大脑袋丧尸几乎避无可避。

但下一刻。

大脑袋丧尸张开嘴,无声咆哮,那一刹那,挥舞砍刀的傅红阳,只觉得大脑嗡一下爆开,天旋地转、眼中都是小星星,握刀的双手便不自觉松开。砍刀失去把控,擦着大脑袋的脑袋飞出去。

傅红阳也一头从楼道上载下去,滚了好几圈才滚到一楼的地板上。

大脑袋丧尸直接一跳,便来到捂着脑袋晕乎乎的傅红阳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却有一丝迟疑,看了看傅红阳的脑袋,又看了看胸口,最后看了一眼肚子。似乎有了决断,它直接对准傅红阳的胸口啃下去。

恍恍惚惚。

傅红阳只觉得自己脑袋被人捏了一拳,那种感觉非常之难受,根本无法形容。然而他始终记着自己正在遭遇危险,强忍着难受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大脑袋丧尸已经张开大嘴,向自己咬过来。

几乎下意识的,他伸出左手掐住大脑袋的脖子,阻止了大脑袋的啃咬。

然后又是下意识,右手拔出大腿裤管上的水果刀,对准备大脑袋的太阳穴——大致是太阳穴的位置——就猛地捅过去。

啪!

并没有声音。

但他握着水果刀的手,却明显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阻力,在贴着大脑袋太阳穴不足一公分的位置分布。

水果刀被硬生生挡住,刀尖再无法寸进。

大脑袋丧尸细小的手臂抓着他的衣服,脑袋狠狠往下压,不管不顾的继续啃咬他的胸口。瘦弱的身体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几乎要把傅红阳掐它脖子的手都给折断。

骨头变形产生的剧烈而又钻心痛感,像是高压电一般瞬息让傅红阳打了个激灵,原本还迷糊的大脑也瞬间清醒过来。看到大脑袋丧尸的血盆大口就要咬中自己,他将全身力气都用在握住水果刀的手上。

“给我去死!”

水果刀在他的力量加持下,刀刃都被撑得变形,却始终刺不破那无形的阻挡力量。

大脑袋丧尸的嘴巴,就在这样僵持中,一点一点贴近,然后迅速闭合。那尖锐的牙齿仿佛切豆腐一样切开他的衣服,然后把他胸口的皮肤划破,血一下子就流出来,染红了一大片衣服。

“啊!”

傅红阳被痛感和危险双重刺激,大脑几乎停止思考,只剩下最后的、也是最强烈的求生欲。

冥冥中,仿佛产生幻觉,脑海中寄生的乌桕苗,第一根枝条上原本没有成熟的乌桕苗果,忽然间成熟并裂开。

一圈一圈无形的波浪从乌桕苗果上扩散,如水纹一般辐射,以他的脑袋为圆心,扩散到外界现实之中。那一瞬间,大脑袋丧尸分布在脑袋周围的无形之力,被这圈波浪荡漾,瞬息粉碎。

噗嗤!

再无凝滞。

刀刃卷曲的水果刀,狠狠扎进大脑袋丧尸的脑壳中,傅红阳状若疯魔,恨不得将水果刀的刀把一起捅进脑壳中,并疯狂的转动、搅动,将大脑袋丧尸的脑浆绞成一团。再拔出来,又一次捅进去。

嘶吼!

无声的嘶吼,大脑袋丧尸发出的无形能力,又一次冲向傅红阳。可遇到傅红阳脑中乌桕苗果荡漾的波浪,依然瞬间粉碎,没有对傅红阳起到一点冲击。所以他继续拔出水果刀,再重复捅进去。

大脑袋丧尸卤蛋一般的大脑袋,被水果刀不断捅刺,很快就像扎破的气球,喷出无数绿色的粘液。

它的力气越来越小,细小的四肢不断抽搐,最终瘫软在傅红阳身上。

傅红阳抬起腿就是一脚飞踹,将大脑袋丧尸的尸体踹到一边去,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气。喘息片刻,又发出哈哈大笑,破口大骂道:“你大爷的,大脑袋,你不是要跟我装逼吗,你继续装逼啊!”

他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管手臂的刺疼,和脑袋裂开一般的疲惫,对着大脑袋丧尸的尸体就是一阵猛踹:“起来,继续跟我装逼!”

踹了好几脚,把丧尸的胳膊和腿都踹断,才蓦地生出一股无力感,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既是缓一缓气息,也捋一捋现在的情形。

……

“大脑袋丧尸的肉体力量并不比普通丧尸更强,脑壳也不够坚硬,它最大的变异是那股看不见的力量!”

“脑电波,超声波,又或者某种意念类的超能力?超声波大概没法形成屏障,阻挡子弹,脑电波的话有点像,但感觉更应该是意念类的超能力……挡住子弹,挡住水果刀,只有意念能做到。”

“丧尸竟然不仅仅身体变异,连这种意念都能变异出来,实在可怕,不过……”他眼睛中闪烁起一道精光,“我似乎也进化出这种超能力?就在刚才,我清楚感觉到,我脑海中发出一股意念,击溃了大脑袋的意念屏障!”

这股意念,源自于他大脑中寄生的乌桕苗和乌桕苗果。

“大脑中的乌桕苗果……”

“我体内有三棵乌桕苗,心脏位置的乌桕苗最早成熟一枚乌桕苗果,让我可以吸纳乌桕树种,同时我的身体也变得强壮。而大脑的这枚乌桕苗果,让我拥有意念超能力,这是不是说明,不同部位的乌桕苗,能力不同?”

他又迅速想到,自己有三棵乌桕苗,但是豆豆只有一棵。

而陶庄那些进化者,每个人都被大脑袋丧尸挖走一部分肉,要么脑袋里的,要么心脏,要么肚子里。

“这意味着他们这些进化者,也和豆豆一样,只有一棵寄生的树苗?”

若是如此,傅红阳倒是值得惊喜一下,自己被一次性寄生三棵乌桕苗,必然属于天赋异禀的存在。

他深呼吸一口气,尝试凝神屏息,感应体内的乌桕苗。

第二卷 第13章局面

内视。

这是一个形容词,形容看见自己身体内部的情况,但事实上身体的表面的情况可看到,内部情况不解剖的话没法看到。

不过只要集中注意力,傅红阳却可以感受到体内的一部分情况,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莫名有种超自然的真实感——乌桕苗,便在他身体内,以超自然的感受,被他通过“内视”感应到。

小腹不知道哪个地方,一棵乌桕苗静静生长,有两根枝条。第一根枝条上结着一枚成熟的乌桕苗果,果实的能力还很模糊,似乎是与“寄生体重生”有关;第二根枝条上,乌桕苗果还没有成熟。

心脏里的某个地方,又一棵乌桕苗静静生长,也有两根枝条。第一根枝条上一枚成熟的乌桕苗果,已经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迁移、收纳乌桕树种”;第二根枝条上,乌桕苗果也还没有成熟。

另外有一枚乌桕树种,正躺在这棵乌桕苗根部,如同小号心脏一般搏动。

大脑中的不知名位置,还有一棵乌桕苗静静生长,和上一次内视不同,它也抽出两根枝条。第一根枝条上结着刚刚成熟的那枚乌桕苗果;第二根枝条才抽出不久,上面挂着一枚尚未成熟的乌桕苗果。

“这枚成熟的乌桕苗果,到底有什么能力?”傅红阳只能感受到乌桕苗,却无法探知它的能力。

只有在梦境的时候,与乌桕苗和乌桕苗果之间联系才会清晰。

他缓缓退出内视状态,呼了一口气出来:“不管怎样,它肯定与‘意念’有关,甚至与大脑袋的能力很类似。”这让他十分期待,大脑袋丧尸的攻击方式和防御方式,实战中效果实在太强。

无形的防御力量,连枪子弹都射不穿。

无声的冲击波,直接攻击大脑,穿多厚盔甲都没用。

他正幻想着自己拥有的意念超能力,忽然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痛感,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嘶……”他抓着自己的左手胳膊,额头见汗,“太疼了,感觉骨头没有断,但肯定有骨裂。”

揉了揉,感觉舒服一些,痛感只是一阵一阵,并不是持续疼。

“不知道我身体里寄生的绿色纤维,能不能帮我治愈骨裂?不管怎样,接下来几天,左手最好不要太用力,防止骨头裂开更大。”其实骨裂还只是个小问题,当他低头看到自己胸口上的伤,才真的忧心忡忡。

破开的衣服上,血染红了一片。

不过此时已经没有流血,在绿色纤维的修补下,胸口上只剩下一条开始结痂的划痕,连痛感都变得非常轻微。

这样的伤口,养几天估计连个疤都找不到。

但是。

傅红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丧尸感染人体实验还没有做过,我会不会感染丧尸病毒,别真的变成丧尸了。”他想到丧尸身体中诡异的绿色粘液,总感觉已经有无数小虫子,开始在自己身体中繁殖。

“嘶吼!”

外面有丧尸此起彼伏的叫声,小镇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变得热热闹闹。

砰!

又是一声枪响,来自香樟无霾区。

傅红阳强自振奋自己的精神,重新回到楼房顶部,然后快速奔跑,回到之前可以观察无霾区的位置。

但见此刻的香樟无霾区,已经涌进来几百只丧尸,其中不乏变异丧尸。似乎之前有被大脑袋丧尸眩晕的幸存者,还没醒过来,就被分食了。有几个幸存者拿着枪,想要阻止丧尸食人,却更加激起丧尸的兴奋。

然后那个开枪的人,被旁人劈手夺走手枪,拉进楼房里。

这下所有幸存者都躲在楼房里不敢发声,只敢偶尔探头往外面看,等待丧尸自己退出无霾区。

傅红阳看了一会,觉得自己同样无能为力,只能等待丧尸潮退去。

“果然,这种小地方、一棵树庇护的聚居地,根本没有安全可言,随便一只变异丧尸或者一群丧尸潮,就能淹没整个无霾区。几百个幸存者,没有进化者支撑,根本没法抗衡变异丧尸。”

看着香樟无霾区,心中重回冷静:“我应该拯救这些幸存者吗?”

他很想回答自己、这些人管自己屁事,早点找到政府主持的安全聚居地,才是硬道理。然而他的逻辑思维让他没法不管不顾——如果他的父母还活着,如果徐娅还活着,并且也只是普通幸存者。

那么会不会也有进化者,与自己一样的想法,将他们弃之不顾?

“能救就救,不能救再说不能救的。”傅红阳心中生出一股“救世主”的豪迈气概,“不过,构树、香樟树、褐梨树,这几棵变异大树属于战略物资,等我找到安全的聚居地,一定要它们带过去!”

树城。

这是他想象中,这个雾霾笼罩的末世,最后的安全避难所。想要建立树城,就必须有足够的变异大树,每一棵都将是树城建立的基石。

“找到政府主导的树城,我就加入,然后再去寻找爸妈和需要……如果没有,我就自己建立树城!”

转身。

他不再观望香樟无霾区,而是折返回到之前与大脑袋丧尸战斗的地方,他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做——解剖丧尸。

基本遇到一只与众不同的变异丧尸,他都会解剖一下,了解了解情况。

咔嚓。

手机拍个照,他开始动手。

大脑袋丧尸的脑袋是最先解剖的部位,脑壳早就被他用水果刀捅破,绿色粘液伴随着恶臭味流了一地。等他把剩下的脑壳劈开,本以为里面又是一团脑浆与绿色粘液混合的恶心浆液。

然而,在浆液之中划拉,竟然划拉出一团软绵绵的线条。

线条有点类似橡胶,还有一点儿q弹的感觉,编织在一起,组成一张奇怪的网状长筒。那种弯曲的角度与交错的规律,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想了好一会他才恍然:“这不就是大脑的样子吗!”

大脑有脑回和脑沟,折叠成一团。

这团网状长筒,大致就像是把大脑的脑回和脑沟都给剔除,只留下一些回路的主干部分。不过因为大脑袋丧尸的脑袋已经变异成卤蛋样子,所以原本该是圆形的脑结构,变成了拉长的筒状结构。

“这团大脑中变异的物质,会不会具有‘晶核’的功能?”他兴致勃勃的想到,小说中丧尸的晶核,对人类进化可是有很大帮助。

但眼前这个。

直接吃是肯定不可能直接吃的,洗干净也不会直接吃。

他将这种网状变异物质放在一边,继续解剖大脑袋丧尸的尸体:“从胃部开始吧,大脑袋吃了不少进化者的肉,正好找一找这些肉里面,有没有寄生的那种树苗!”

第二卷 1第14章 黄纹理

傅红阳两个鼻孔里塞了餐巾纸,外面还戴着一副口罩,蹲在地板上面认认真真的解剖大脑袋丧尸。

他没学过医,但是几次解剖丧尸,对人体结构已经了如指掌。

轻易就找到了胃。

划开胃袋,里面一大团泛黄的浓稠混合物,在混合物中,还有被嚼碎的碎肉。他用刀刃将这些碎肉一一挑出来,甚至还挑出来半个没被嚼碎的心脏。在这个心脏上面,发现有意思的内容。

“绿色的纹理,浸染了心脏的瓣膜,质地有点类似大脑袋丧尸脑子里的变异物,捏起来q弹q弹的。”

心脏的瓣膜很坚硬,他废了点力气才把绿色的纹理给剥下来,看不出来像什么,就是一些向外辐射、延伸的丝线。

他很快又从其它碎肉中,找到被嚼碎的这种绿色纹理,非常多,有的被嚼碎,有的还算完整。

“这东西绝对就是寄生的树苗!”

傅红阳对此十分笃定,如果不是这些寄生树苗,大脑袋丧尸不会只挑进化者的心脏、大脑和肚子里不知道什么器官,进行下口。而且没有这些寄生树苗,他也不会经常做梦梦到乌桕苗。

“这东西一点也看不出树苗的形状,有可能是通过刺激神经,使我产生幻觉、看到‘树苗’,并非真正长成树苗形状。”

他正挑着,忽然挑出一小团肉块。

肉团没被嚼烂,大致可以看出形状和质地:“像是胰脏?”

切开胰脏,里面一样有寄生树苗的绿色纹理,但特殊的是,这些纹理上面竟然多出一条黄色的纹理。

“胰脏是肚子里的,黄色纹理感觉比绿色纹理更高级,这会不会是陶庄身体中的寄生树苗?我记得他是被大脑袋剖了肚子的,而且他也是最早一批吃樟树子的进化者……会不会是这样?”

他猛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当初构树结第一茬香果的时候,香味浓厚,但只有一枚。后面两茬香果,香味就淡了很多,且有很多枚。

“陶庄吃的不会就是这种浓香型的香果吧?”他可以确定,自己吃的肯定是浓香型的乌桕香果,而浓香型香果肯定要比淡香型香果,更加特殊,“说不定我的脑子、心脏、胰脏,也有这种黄色、绿色纹理。”

他将所有纹理都挑出来,堆成一小团。

等解剖丧尸其它部位没有任何发现之后,他迅速将这些黄色、绿色纹理,还有大脑袋丧尸脑子里的变异物质,都装进一个塑料袋里面。还不能确定这些纹理是不是寄生树苗,但价值肯定有。

丧尸想吃的东西,人未尝不能吃——尽管这些东西的来源有点儿尴尬。

他准备回去做点实验,用这些东西去喂养猫狗等小动物,若真的大补,他决不会因为一点伦理道德而放弃。

在末世之中,增强实力最重要。

……

打水,洗澡,傅红阳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衣服是从街道对面的服装店拿的,一套李宁运动装。

回头在裤腿上缝两个口袋,挂上水果刀,就是战斗服。

洗过澡他又把塑料袋里面的纹理和变异物质拿出来洗了洗,洗干净之后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味,相反有股淡淡的清香。普通的香气,并不是变异大树上那种吸香果散发的引人食欲香味。

豆豆凑了过来,对着纹理和变异物质,嗅了又嗅,甚至还想伸舌头尝尝味道。

啪嗒。

傅红阳一巴掌拍在豆豆脑袋上:“暂时不给吃。”

豆豆啊呜一声表示委屈,默默地趴在地上,无聊打了个哈欠。傅红阳挑出一小块绿色纹理,切成小细丝,拧开塑料油瓶的瓶盖,洒了进去——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自己养的变异蚂蚁宠物。

变异蚂蚁在瓶子里织出一片菌丝网,懒懒的不想动,然而在纹理细丝撒进去后,变异蚂蚁迅速爬出菌丝网。

它挥动自己的上颚钳子,将纹理细丝夹起来塞进嘴里。

不一会儿就把撒进去的纹理细丝全部吃光,兴奋的绕着油瓶爬来爬去。

“有戏!”

傅红阳盯着变异蚂蚁,整整过去一个小时,变异蚂蚁才安静下来,但是并没有中毒迹象,依然活得好好的:“看样子这东西没有毒,回头再去香樟无霾区,喂鸡喂猪做做实验,真没毒的话……我可以尝尝。”

有好处的话,他硬着头皮也会吃——只要不是自己杀人然后挖出来这些东西,就没啥伦理道德好忌讳。

只是想要在末世中活得更好而已。

……

吃过午饭。

傅红阳几次前往香樟无霾区探视,发现丧尸在无法攻破房屋、找到活人之后,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散开一大部分。

它们在无霾区中的行动并不受影响,只是可能更喜欢呆在雾霾中。

不过还是有十几只变异丧尸,带着一仆普通丧尸在无霾区游荡,其中好几只都是铁骨丧尸,肌肉壮硕、吼叫声也有力。还有几只类似能上树的猴子丧尸,间杂其中,就是它们趴在楼道或者窗户上。

发现活人之后就大吼大叫,然后吸引其它丧尸回头。

无霾区的人类幸存者,试图用棍子、刀、铁锹等工具,打死猴子丧尸,可惜猴子丧尸很灵活,总是能避开。

比傅红阳在树妖那里遇到的十几只猴子丧尸,明显更加灵敏,实力也更强,显然进化的程度更高。

猴子丧尸与铁骨丧尸,直接限制住幸存者的活动,躲在房子里不敢出来。

另外猪圈还好点,本来就是在屋子里养的猪,有铁门关着,丧尸进不去。但是鸡笼里的鸡却遭了秧,那个养鸡小院子没有顶,猴子丧尸冲进去就是一顿抓鸡,连鸡毛带骨头全都生吞下去。

仅有几只聪明的鸡,爆发潜力飞进屋子里,才躲过一劫。

“不把猴子丧尸和铁骨丧尸都猎杀,香樟无霾区一时半会没法安全,我要不要下去猎杀?”傅红阳盘膝坐在楼顶上,面无表情,宛如旁观者一样,静静观察着整个香樟无霾区的事态发展。

他之前的心态还有点忐忑,因为胸口被丧尸咬伤,但已经下午了,并没有任何要尸变的迹象。

基本可以确定,丧尸并不靠病毒传染。

传染源是雾霾,并且能感染人的基本都被感染,不能感染的人被丧尸咬也感染不了。

“还有时间,先让我好好试一试,能不能激发上丹田的乌桕苗果。”他闭上眼睛如同老僧入定。

上午被大脑袋丧尸袭击,就是这枚乌桕苗果忽然成熟,让他爆发出意念类的超能力,一举击溃大脑袋的意念屏障,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可以说。

他对这枚乌桕苗果的能力,寄予强烈厚望。

心神沉浸下去,很快,他便“内视”到上丹田的乌桕苗,以及上面那枚成熟的乌桕苗果,只是无法感知它的能力。

“但我只要能激发它,我就能清楚它有什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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