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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鉴》


第一章 出山第一单

任平生,男,二十八岁,父母不详,自小便被培养成杀手而训练,曾效力于全球顶级杀手组织,身承杀生秘术,潜遁黑暗,徘徊虚与实之间,仿若不存在世间一般,无影无踪,远近难寻,杀人无形,主宰生命。

在杀手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令人闻风丧胆。他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莫测,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后因在一次行动中脑部遭受重创被杀手组织无情抛弃。

任平生仰望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心中却百感交集,往昔的腥风血雨仿佛犹在眼前,此生越想逃避的往往挣脱不掉,他万般无奈,长叹一声,向前走去。

阑珊大厦,挺直地直插云端,透露着那高不可攀的姿态,在余晖的沐浴下,更加显得光芒四射,与众不同。

大厦顶楼,总裁办公室。

“泉叔,有人接单了吗?”

一位梳着大背头的纨绔子弟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慵懒悠然,名贵雪茄在纤细文弱的指间燃烧,仰着头一阵吞云吐雾,浑身散发出一股局势尽在掌控的不可一世。

“已经有人接了。”

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上前两步,他不卑不亢微微弯腰向男子回应道。

“靠谱吗?”

“您交代的事情,我定当用心去办。价格高昂自然与实力挂钩,更何况此人从未失手,绝对靠谱。”

“那就好,做掉了慕阑珊,我就是阑珊集团唯一继承人。那个老东西一直瞧不起我,没了慕阑珊,我看他那时还有什么推脱的借口,哼。”

纨绔子弟说到这里,狭长的眼眸充血赤红,俊俏的面孔之上青筋毕露,逐渐狰狞可怕,与上一秒的悠闲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那人什么时候到。”

“我已经来了。”

突如其来的冰凉话语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更是参杂着一股阴冷的风在肆虐乱窜。

二人再次抬眼望去却发现空旷的大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这一幕倒是把纨绔子弟吓得一个哆嗦,面色随即惨白,衣衫尽湿。

中年男子或许是因为岁数的原因,多多少少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他双目圆瞪,心中微惊,不过片刻便恢复正常。

凭空而现的男子身材不高,一米七多点吧,瘦瘦弱弱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面容之上模模糊糊,像是飘着一层久留不散的薄雾,让人看不清丝毫容貌,很是神秘。

泉叔镇静下来,他上前两步,向着身前男子做出请坐的手势,脸面上透露着一丝讨好的笑意。

“不必。告诉我要谁死,怎么死。”

任平生完全没有客套的意思,冰冷冷的语气,再次让整个房间的温度急剧下降不少。

纨绔子弟从惊吓中渐渐回神,一把抹去了额头的冷汗,哆哆嗦嗦的打开了抽屉,拿出一沓资料,泉叔上前接了过来,转身再递给任平生。

目标人物:慕阑珊,女,二十八岁,阑珊集团内定下任ceo,幕霆之女,居住地址位于承州百盛大道滨河湾11栋2号,车牌号b22222,b12345。

保镖八名,阿虎,男,三十四岁,退役军人,曾服役于天朝神秘特种部队,具体不详。

兰瑟,男,四十岁,美籍,曾服役于海豹突击队,参加过阿富汗战役,近战肉搏能力极强。

移花,女,二十八,日本籍,居合道,据可靠消息,剑术绝伦,斩水断流,其他不详。

接木,男,三十岁,日本籍,忍者,具体能力不详,从未出手。

黑暗之子,四人,年龄样貌能力统统不详。

“一千万,记住,是最值钱的钱,立刻马上,她活不过今晚。”

纨绔子弟闻言皱眉,他似乎对此有异议,欲要张嘴争执,却被泉叔递过去的眼神打断。

“没问题,账号,现在转账。”

泉叔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向任平生回应道。

“记住你说过的话,我让她死无全尸。”

纨绔子弟接话补充道,他极为不爽,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与自己这般讨价还价,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样一想心中难免徒生一股恶气。

“质疑我能力的人,全死了。”

任平生的眼神就如同看着死人一般无疑,冷酷无情,强势无比,在纨绔子弟心中留下了一股不可磨灭的印象,始终无法轻描淡写。

任平生身影渐渐模糊,慢慢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

“先生,您的卡号。”

泉叔对着任平生消失的地方张望,大喊道。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凌厉的风声掠过,吹乱了纨绔子弟的大背头。

泉叔转身望去,下一刻把他吓得不轻,这时才明悟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伪装的镇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张薄薄的纸片深深插入大理石所制的背景墙,整面墙裂纹狰狞逐渐蔓延,下一秒轰然倒塌,灰尘四起。

沉默无声的大厅更让人恐惧,纨绔子弟诚惶诚恐,早已吓尿…

良久,泉叔终于回过神来,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对着空旷的大厅大喊道:“阁下,神出鬼没,绝非等闲,恕不远送,此次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小事一桩还请劳烦,凯旋归来之际,定当摆酒接风,以示谢意。”

纨绔子弟却没发现泉叔嘴角上扬的阴冷弧度…

“叮铃铃…”

任平生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一看。

“国外加密账户到账一千万科威特第纳尔。”

他屹立在阑珊大厦楼顶,承州风光尽在眼底一览无遗,灯火阑珊点亮了漆黑的夜,黑色的色彩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让他逐渐兴奋,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像无数个虫子啃噬着他的身体。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腥风血雨之中,这种感觉让他欣喜若狂,久违已久,又让他颇为无奈,身不由己。

他自嘲苦笑,从未想过曾有一天,他竟然因为生活窘迫,迫不得已的再次踏入那条刀口舔血的路,就是不知道伤残的身体能否胜任这项任务。

晚风柔和,让他的思绪跟随着风的方向远行。

第二章 既来之则杀之

一处金碧辉煌的娱乐场所外。

“阿虎,把车开过来。”

女子妩媚动人的莺声中透露着一丝丝倦意。

“是,大小姐。”

几分钟后,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女子身旁,阿虎下车,一路小跑过来,他施轩的脚步很均匀,双臂一前一后地摆动着,典型的军人步伐,拉开车门,恭请女子上车。

一阵轰鸣响起,车子发动远去,后面紧跟着一辆商务车。

“阿虎几点了。”

“已经凌晨了,大小姐。”

“阿虎,你呆在我身边两年了,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不的,大小姐,比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算不上什么,嘿嘿。”

阿虎挠头,憨笑几声,后座再也没有声音传来,他抬头通过后视镜向后看去,却发现女子早已进入梦乡,他轻笑一声,随后专注开车。

一段蜿蜒盘旋的山路,正是慕阑珊回家的必经之路,此地人烟稀少,来往车辆寥寥无几,昏暗的路灯不知疲倦,摇曳着微弱的光,勉勉强强辨别出曲折的前方。

这时,一道黑影袭来,只听咔嚓一声,车头上的飞天女神标志瞬间崩断,飞射而去。

来者不善,这是阿虎的第一反应,他双目圆瞪,镇静无比,猛地踩下刹车,这是多年的兵役培养出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胆量。

急剧的刹车,猛地把后排入睡的女子惊醒。

“阿虎,怎么回事?”

她惊慌失色,清脆的莺声中参杂着一丝慌乱。

“大小姐,这次您要答应我,先走。”

阿虎沉默片刻,他转身平静的对女子说道,那是一种略带命令式的口气,坚定的眼神透露着一股视死如归。

女子彻底慌了,她作为阑珊集团的下任ceo,遇袭对于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太正常不过了。每一次遭遇危险阿虎都会宽心的对她说大小姐,不要怕,有我。这一次却让她先走,看来形势严峻,相当棘手。

阿虎对女子扔了一句呆在车上便下了车,他虎目炯炯,环望一眼漆黑的四周,沉声道:

“阁下,何不现身一见,有些事情不需要大动干戈也能解决。”

阿虎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脑子倒是不笨,思维灵活,他不动声色,与未知的敌人周旋,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手。

“慕阑珊,留下,你可以选择滚,或者死。”

虽闻声未见人,冰冷刺骨的话语在黑夜中回荡。

“阁下,我等拿人钱财替人挡灾,万万没有离去的道理。”

“巧了,我也是。拿人钱财忠人之事,不走?那就别走了,杀一个是杀,二个三个也是杀,顺手而已。”

这下,阿虎彻底死心了,看来对方铁了心吃定了慕阑珊,多说无益,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阁下,还是出来吧,凭实力说话。”

这时,慢腾腾的商务车终于从后方赶来,阿虎终于长呼了一口气,压在肩膀上的担子瞬间减轻了不少,但是处境依旧不容乐观。

从商务车下来三人,凭借着昏暗的路灯,任平生还算能分辨个大概,有男有女,他面无表情,心无波澜,实力自然决定胆量。

阿虎察觉到黑暗中的压迫感依旧没有褪去,他粗眉紧锁,面色凝重,转过身对着后面三个人打了个眼神。

一位背着长剑的女子默默向车靠近,将车上的慕阑珊带了下来,不动声色的向后慢慢退去欲要逃离此地。

“既来之,则杀之!”

任平生语气越发冰冷,透露着一股嗜血的残忍,他不再无动于衷,而且意图很明显,大有痛下杀手的决心。

一道疾风猛然呼啸,刺耳的音爆声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响亮,深深地折磨着众人的神经。

疾速声越来越响亮,也预示着未知的危险在迅速逼近。

只见黑暗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他的移动速度太快,身影快到模糊,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与首当其冲的阿虎便已近在咫尺。

阿虎知道,察觉不到的敌人又进一步对他的生命造成了威胁。

他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宛如一尊巨人五大三粗的身形,动作上丝毫不慢,迈着大步,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对着来袭的黑影竭力砸出,裹挟这一阵劲风呼啸而过。

“彭。”

沉闷的碰撞声炸响,在山涧回荡,久久不绝。

阿虎不敌,身躯倒退,国字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他用尽全力的一拳却被此人轻飘飘的挡了下来,交手之前就如临大敌,不敢轻视,不曾想还是低估了此人的实力。

黑影讥笑一声,似乎在嘲讽阿虎的不自量力,他趁热打铁,右臂舞动,如蛟龙出海,右拳化掌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刹那间向阿虎脖颈刺去。

阿虎目瞪欲裂,这记掌刀看在他的眼里威力不亚于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向他遥遥刺来,倘若这记掌刀不化解掉,他必死无疑。

他额头冷汗凝聚,二人相距太近,根本逃离不了这记攻杀的范围,身后就是悬崖,退路也被封死,望着近在咫尺的掌刀,完全不给他多余的时间来考虑应对之策,他咬牙发狠,凶相大作,双目充血,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右腿腾起对着任平生腰间横扫而去,舞动阵阵劲风呼啸而过。

左臂以防御的姿态挡在脖颈之前,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誓要强行拦下这记必杀。

噗嗤一声,猩红的血液飞溅三尺,任平生一记掌刀终究还是被阿虎以左臂挡了下来,他虽避开了身死之灾,作为交换左臂尽废,白骨外露醒目刺眼。

阿虎吃痛,顺势一个打滚,远离了悬崖边,也算是件幸事。他站稳脚跟,不言不语,低头盯着右腿,感受到一股粘稠的液体顺着裤腿向下流淌,将右脚浸湿。

他竟然浑然不知右腿是何时受到重创的,交锋的霎那间只感觉一阵剧痛,这种痛楚他很熟悉,骨头裂开,皮开肉绽,数年前服役于天朝神秘特种部队执行无数次任务,鬼门关也是走过很多次,流血负伤那也是常有的事,他浑身是胆,从未怂过。

可是,这一次未知的敌人一交手便让他胆战心惊,瞬间碾碎了一往直前的勇气,撕心裂肺的痛楚在作祟,让他更加清醒,也让他认清了两者的天渊之别。

“念你忠心耿耿,饶你两次不死,退下吧!”

任平生破天荒的善意提醒,让他自己都一怔,或许是这几年的融入社会,让他懂得了一些道理,看清了一些事情。

他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些多余的情感无情抛弃,望着慕阑珊众人的眼神越发明亮坚定,与往常一样,他的眼里只有任务与目标,多余的人性与情感是他最大的阻碍。

他在众人面前显露身影,他屹立黑暗之中,身形模糊,依稀可见一道瘦弱的身影,看不清他的容貌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神秘感。

唯独一双眼睛在昏暗路灯的照射下,映照而出的幽光更加骇人,宛若刀锋般锋利无比,冰冷无情。

阿虎凝望着这道黑影,他再也提不起半点抵抗之意,用尽全力的奋死一博不过是不自量力的螳臂挡车,心中腾起一阵浓郁的恐惧,无边无际,近乎将他从头到尾淹没窒息而亡。

“阿虎,你不是对手,退下吧。”

“移花,接木。”

慕阑珊将一切尽收眼底,她心中的不安正在加剧,却伪装得很好,神情冷漠又严肃,没有暴露丝毫惧意。

第三章 慕阑珊的心思

“脆弱的生命,总在呼吸间无声消逝…”

冰冷无情的话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极了死神收割生命前的低语,让人心间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黑色的夜如同是有质无形的恐惧,在无边无际的蔓延,裹挟着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意逐渐将众人淹没。

移花接木得到慕阑珊的命令,站了出来,说实话,他们对上任平生,心中也是不停发怵,这简直就是漆黑的噩梦。

“唰!”

黑影消失不见,这倒让二人跳动的心脏不禁一颤,他们屹立原地如泥塑木雕一般不敢轻举妄动,紧张到屏住呼吸,左顾右盼,竟然察觉不到丝毫空气波动的痕迹。

忽然,接木身后生风,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胆颤心惊,毛骨悚然,脆弱的生命已经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黑暗中的狩猎者牢牢抓住了他一刹那胆怯的时机,瞬息间向他扑杀而来。

“木行,移形换影。”

接木惊恐的眼眸中溢满了惧意,他神情严肃,在情急之下,猛地跺脚,双手结印,身影逐渐模糊,近乎透明。

“只有软弱的人才会逃避,天涯海角又如何,神圣的死亡与你如影随形!”

“我找到你了!”

参杂着丝丝笑意的话语,在接木耳畔炸响,他惊恐万分,死亡的威胁在逼近。

“不好。”

接木大惊,拼尽全力急忙逃离隐匿的地方,可是,他动作再快也敌不过任平生的鬼魅身影,强势霸道的攻杀将他牢牢锁定,插翅难逃。

他恍惚间,隐约看见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眸,与他近在咫尺,骇人又可怕,仿佛可将人的灵魂吞噬进去。

“噗。”

强势霸道的一拳痛击在接木的胸口之上,他喋血倒飞,砸向山体,后劲全面爆发,山体瞬间龟裂,山石滑落,将他掩埋。

失去意识之前,他清晰的感觉到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的骨头几乎所剩无几。

一击秒杀!实力的碾压。

夜深,夜色如同浓墨一般稠浓不堪,昏暗的路灯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伸手不见五指的色彩,寂静得让人恐惧。身陷其中,就仿佛沉溺在冰冷黑暗的深渊,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令人烦躁不安,心生逃离之意。

这一幕,彻底让慕阑珊的心沉了下去,多次遇袭都能死里逃生,让她产生了侥幸心理。任平生出现之际,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现在,残酷的现实终于让她醒悟,阿虎四人都是自身难保,护她周全更是妄言,看来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或许此地便是她的埋骨之地。

这让她想到了一句话:

“为了遇见你,我把好运气全都用完了。”

“到你了。”

任平生将目光放在了移花的身上,透体而发的凌厉杀意像是锋利无比的刀片,野蛮粗暴的划过她的心灵。

移花默默地抽出了背后的长剑,凌厉剑光,冲天而起,划过长空,一闪而逝,手中的长剑给予了她一定的倚仗。

可是,剑倒是有点不对劲,不再像以前那么的得心应手,运用自如。沉重万钧的感觉,让她有些力不从心,纤细的手指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心生胆怯,控制不住自己,又岂能掌控手中的剑。

她知道没有退路可寻,明知不敌也要硬着头皮面对死亡,或许这就是身为保镖的使命,就算要死也要死在雇主的前面。

“别在黑暗中祈求光明,别在绝境中寻找生机,一切的努力全是徒劳!”

“死!”

潜行在黑暗中的任平生再次雷霆出手,虽然目标是个样貌不错的女人,但他心中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觉悟。

移花的眼神冷冽无比,眸底到底还是溢出一抹惧意,她不再迟疑,舞动长剑,向着正前方迎了上去,心中很清楚,这一去可能不会再活着回来,可自尊使然,宁死也不愿退后半步。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一道掠影闪过,突如其来的拳头在移花的眼眸中迅速放大,她仓皇之际,连忙扬起手中的长剑。

“铛…”

金属碰撞声炸响,伴随着火花四溅,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格外刺眼。

移花不敌,后劲强横,让她踉跄倒退,手中的长剑脱手而飞,颓然坠地。

她站稳脚跟,惊魂未定,喘着粗气,那张娇好的面容早已花容失色,布满了骇然,心间滋生有一种立马逃离此地的冲动。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浸溺在恐惧中活着!”

死神的低语还未落地,任平生再次动身,痛下杀手,他游走黑暗,无声无息,向着移花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

移花姿立原地,无动于衷,终于向死亡做出了妥协,她眼眸黯然失色,转身望了一眼被埋进山石的接木,闪烁的泪光隐含着一丝不舍,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深情厚谊。

这时,任平生突然感觉大脑一阵眩晕感袭来,伴着针扎一样的疼痛,让他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坏了,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下一秒,他的双腿像是失去了大脑的控制,膝盖一软,整个人跪伏在地,双手抱头,痛苦的呻吟着,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嘶吼,如鬼哭狼嚎,摄人心魄,不过片刻,他便彻底昏迷,倒地不起。

“……”

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让众人有点难以置信,都在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杀手倒地昏迷,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大小姐,趁现在杀了他,以除后患。”

阿虎率先清醒,向慕阑珊提醒道,他望着昏迷的任平生,依旧心有余悸,简直就是他的噩梦,不,应该是所以人的噩梦。

“不。”

慕阑珊摆手拒接了阿虎的提议,她盯着倒地昏迷的任平生,皱起秀眉思索片刻,才开口说道:

“看他这副样子,应该受伤颇重。现在落在我的手里,谅他也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更何况此人能力超群,日后若是能为我所用…”

阿虎不死心,神情十分严肃,再次向慕阑珊耐心劝告道:

“大小姐,此人桀骜难驯,毫无人性,怕是养虎为患,我看不如此时趁他病要他命。”

“这事暂且不议,不知何人欲要杀我后快,既然如此,我何不将计就计。把他先带走,我倒要问问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慕阑珊看起来柔柔弱弱,想不到此人善于功于心机,城府颇深,果真是人不可藐相,海不可斗量。

阿虎按照慕阑珊的指示,将劳斯莱斯推下了山崖,现场打斗的痕迹不需要刻意布置就足够激烈明显,他扛着不省人事的接木,兰瑟提着任平生,几人就这样徒步离去。

第二天,慕阑珊遇袭下落不明的消息,在天朝各大媒体和报社上了版面头条,关注度不亚于总统上任,由此可见阑珊集团在天朝的影响力。

慕阑珊平静的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她不言不语,冷艳的嘴角划过一抹上扬的弧度…

第四章 黑暗来袭

“师傅,我很讨厌我自己。”

一个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仰着头对着身前的老者说道。

“哦,为什么呢。”

一位老者,皱纹满面,写满了不为人知的故事,他浑浊的双眸中充满了慈爱,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反问道。

“就因为我身上有电,控制不住自己就会伤到别人,他们都不愿意靠近我,认为我会大家带来灾难,所以我感觉自己很孤单。”

说到这里,小男孩握紧了小拳头,满脸气呼呼的,为此很是困扰。

“孩子,我可不那么认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你说是恶魔的诅咒,我更倾向于神灵的恩赐。”

老者长叹一声,他抬头凝望向远方,目光显得迷离而遥远,仿佛在遥望着一段流逝的峥嵘岁月。

“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是唯一一个如此特殊的人,还有一些人与你一样,都具有寻常人没有的特殊能力,自称为最接近神的人,被神选召的人。”

“可是我不想要,我只想和别人一样,做个正常的人。”

“你控制不住,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展现出来多好,就仿佛在告诉别人,别招惹我,我不好惹。”

“记住孩子,你还不懂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最想要的,最想得到的东西往往是你最厌恶的。”

……

任平生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他醒来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黑暗的环境给予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正要起身时,才感觉到双手双脚全被捆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不要白费力气了。”

一道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随后打开了灯,他才发现是阿虎。

“立马放开我。”

任平生凶相大作,他咬牙切齿,对着阿虎厉声大喝。

“哼,没杀了你已是恩赐,不要得寸进尺。”

“是吗,你最好祈求我永远躺在床上。”

任平生满脸杀机,目光狠毒的逼视着阿虎,像一条伺机待动的毒蛇。

慕阑珊来了,她细细打量着躺在床上的任平生,他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上,五官立体,线条流畅,英气逼人的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蕴藏着整片星空。

“现在的杀手都长那么帅吗?”

她平静的心溅起一丝波澜,这个想法让她不禁地娇面赤红,又猛地清醒,摇了摇脑袋,自问什么时候变成那么花痴。

世事无常,真是造化弄人,昨晚一心置她于死地的杀手,今日便沦为阶下囚。

“医生说,你大脑受过重创,需要静养,不能剧烈运动,不然会再次晕过去。”

慕阑珊宛如黄鹂般的莺声在任平生耳畔响起。

“阿虎,解开绳子。”

这句话,让任平生的瞳孔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他死死地盯着慕阑珊,一言不发。

阿虎猛地一怔,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大小姐?”

他满脸诧异,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没听清楚不成?”

阿虎可不敢违背慕阑珊的意愿,他不情愿的上前解开了绑在任平生身上的绳子,随后立马退到慕阑珊的身旁戒备着。

“女人,你的心思过于明显,就这样让我对你感激涕零,痴心妄想。”

“你要杀我,我反而救了你,我不相信你会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这样的词。”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绝不吝啬,当然,是有条件的。”

“不,我要的,你不会给。”

任平生冷冷扫了一眼慕阑珊,目光中透露着不屑,他忽然笑了一声,笑声里透着一股子古怪。

莫名的笑意虽然迅速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但还是被慕阑珊从中捕捉到一丝奸诈的味道。

慕阑珊荣辱不惊,冷艳的娇面之上平静如水,她没有丝毫的灰心,轻而易举的驯服这头野兽才会让她更加失望,她凝望着任平生轻轻一笑,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笑容,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阿虎望着任平生的双眼中充满了敌意,他冷哼一声,紧随着慕阑珊的身影离去。……

夜深人静的凌晨,任平生突然睁开了双眼,爆射而出的幽光,令人惊心动魄。

他凝望着房门的位置,察觉到从房外渗进来一股诡异的气息,充满了危机四伏的迫感,深邃如潭的眼眸变得越发冷冽骇人,暴露出嗜血般的幽光,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一道似笑非笑的阴冷弧度。

一场血腥的盛宴正在慢慢拉开帷幕!

大厅,睡着沙发上的阿虎,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他也感觉到了,一股冰凉的气息从外面渗透了进来,冷冽刺骨的肃杀之意逐渐将他淹没。

阿虎整个人被冷汗浸湿,神情惶恐,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慕阑珊陷入了杀局。

他强装镇静,可是哆嗦的双腿沉重如铅,早已不听使唤。危险迫在眉睫,无奈之下,只能抱着大腿,艰难的向前挪动,不过两步的距离,耗费了好长时间。

终于到了,他倚靠着墙壁,敲了敲慕阑珊的房门。

“大小姐,快起来!”

嘶哑的声音结结巴巴,将他心中的恐惧暴露无遗。

这仅仅只是开始!

漆黑如墨的大厅,寂静无声,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反而让他越发恐惧,灯的开关离他只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却让他感觉很遥远,如隔山海。

身后的房间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心中的压力倍增。

“沙沙沙…”

一阵奇怪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蹑手蹑脚的靠近,令他毛骨悚然。

一团浓重的阴影,瞬间闯入了他的视野,有质无形的恐惧,在半空中飘忽不定,又突然消散。随即,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像噩梦般阴森恐怖。

阿虎的脸色越发惨白,一副张皇失措的受惊之态。

“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阿虎终于忍不住了,他出声大喊,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一道白光遽然亮起,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扑面而来的凌厉气息紧随其来,无情的将他笼罩其中,他面如死灰,他知道这不是生的曙光,而是死的宣判。

疾驰而来的白光,像是跨过了时间,洞穿了空间,违背了常理。一瞬息的功夫,便已近在咫尺,袭向阿虎的面门。

看得出来,出手之人讲究一击必杀,暗杀造诣高深莫测,手段狠辣干脆利索,毫无破绽可寻。

阿虎毫无退路而言,只能硬着头皮勇往直前,他大吼一声,像是为自己壮胆,一个健步迎了上去,挥起拳头狠狠砸了过去。

“噗嗤”

刀剑入体的声音响彻大厅,一道猩红的血花,飞溅三尺,挥洒而下。

第五章 人间有疾苦,死亡是归宿

阿虎痛呼,踉跄倒退,撕心裂肺的痛楚,引起了他的注意,低头一看才发现右臂不见了,切面平整,血涌如泉。

他咬牙强忍,额头的冷汗不停挥洒,失血过多,让他的眼皮越发沉重,随时都有可能昏厥。昨日一战,身体尚未痊愈,难以胜任血战,也大大影响了他的实力。现在右臂尽断,更是强弩之末。

黑暗中的杀手冷酷无情,丝毫不给阿虎喘息的机会,凌厉的剑光,再次乍现,瞄准的方向却不是阿虎,而是幕阑珊的房间。

阿虎目瞪欲裂,心如死灰,这一记惊世袭杀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顾,可幕阑珊必死无疑。凭他目前的状况,的确无能为力,也算不上无计可施,还有一个令他犹豫的办法在心中萌芽。

“恐惧吗,恐惧,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害怕就能解决的,生死无畏,但求无愧。”

他没有选择逃避,沉重的做下了决定。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站在幕阑珊的门外,用身体挡住了袭杀而来的白光,刀剑入体,血花狂飙,也预示着生命的凋零。

阿虎颓然倒退两步,身躯摇晃,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站稳脚跟都成了奢望,他佝偻着身子,看着胸口的血洞,面色十分平静,他没有悔意,只有浓浓的愧疚,怪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保护慕阑珊。

这时,房门打开了,阿虎惨不忍睹的模样闯入了慕阑珊的视线范围,她的心猛地一揪,痛到快要窒息,眼前的一切随即模糊了起来,滚烫的泪珠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阿虎艰难地转身,凝望着慕阑珊,深情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舍,他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微弱又无力,让人倍感心酸:

“我要死了,还有谁能护你周全,我的大小姐。”

话音刚落,阿虎倒地不起,浑身抽搐,灰暮的眼眸越发明亮,死死盯着任平生房间的方向,神情激动,圆瞪的虎目热泪盈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就像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求你,求你救救大小姐,我求你,我求你…”

悲凄的声音渐渐微弱,阿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最后的嘱咐却没有得到任平生的回应,死不瞑目。

慕阑珊悲痛欲绝,颓然倒地,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她瘫坐在地,神情麻木,望着死去的阿虎,呆滞的美眸,黯淡无光,透着一种机械与空洞,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阿虎临死前的嘱托,仿佛还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回荡,一股突如其来的情感将任平生全数淹没,他的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这是第一次流泪,从未有过的体验,着实让他煎熬难耐。

或许是阿虎的血与泪,唤醒了任平生仅存的一丝人性,他决定不再袖手旁观,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眸光变得冰凉,带着不屑冷哼一声:

“为情所困的人,最愚昧。无欲则刚,无情则无敌,这才是真理。”

凌厉的剑光再次乍现,一路疾驰撕扯黑暗,向慕阑珊袭去。

生死之际,任平生还是站了出来,他抬手震碎了剑光,从死神的手里救下了慕阑珊。

“退下吧,格莫拉。她的生死,只能由我决定。”

“想不到啊,接个小单,居然还有熟人。我就问一句,你有那个资格吗?”

“我不过与你兄弟四人仅有一面之缘,算不上太熟,说起印象倒是深刻,卑躬屈膝的姿态犹在眼前,像极了听话的狗。”

任平生调侃的话语彻底激怒了黑暗中的杀手。

“放肆。”

格莫拉闻言暴怒,心中的怒火猛地窜到头顶,透体而发,似乎把空气都点燃了,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人间有疾苦,死亡是归宿。”

“你,你,你是…”

“哦,终于想起来了吗。”

“黑暗修罗。”

藏匿在黑暗中的杀手脱口而出,话语中参杂的不是恐惧,而是一股惊喜。

灯突然亮了起来,任平生驱除黑暗,现身而出,那道清瘦的身躯像是蕴藏着无尽的能量,平静如潭的眸光透露着一股云淡风轻,仿佛没把世间的一切放在眼里。

“你好大的架子,难不成要让我动手把你请出来?”

任平生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凭空而现,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暗之子,怎么就来了一个人,其余的是全死了,还是没来呢。”

“黑暗修罗,一如既往的狂妄,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是当年的你吗?”

格莫拉冷笑一声,凝望任平生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五年不见,生死先不论,咱们好好叙叙旧。”

“拖延时间吗,我正有此意。”

任平生微微一笑,他率先坐在沙发上,向格莫拉示意。

格莫拉摊手耸肩,眼眸中时刻闪烁着警惕的幽光,随后走到沙发前,也坐了下来。

“昔日的杀手榜首,五年不曾听过你的事迹了,想不到如今沦落到这等田地,世事无常,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呐。”

“你不在的这五年,发生了好多事。我们四人如愿以偿取代了你,荣登杀手榜首。”

“但是,一直有个质疑的声音,他们认为我们四人荣登榜首是因为你不在。”

“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说实话我倒是挺怀念你在的时候,就像黑暗中的一盏照亮方向的灯。你的存在,让我清楚得意识到自己还不够优秀。”

格莫拉直言不违,完全不在乎任平生的感受,他说话的同时,又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香烟,自己点燃一根烟,又递给任平生一根。

任平生毫不在意对方的真正用心,他知道真正的杀手是不屑于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他伸手把烟接了过来,格莫拉为其点燃。

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会以为两人是久别重逢的挚友。却不知短暂的叙旧过后,刀剑相戈在所难免,今天能走出这个房间的人只有一个。

格莫拉注视着任平生那张熟悉的脸庞,心中却腾起一种陌生感,他眸光透露着迷茫,神情越发落寞,像是迷失了前进的方向,让他失去了所有动力,他猛地吸了一口烟,沉重的声音中参杂着哀伤:

“可惜,你变了,变了不再那么光芒四射,黯淡无光的姿态,让我不忍直视,可悲可叹,一代不朽传奇终究还是走向落幕。”

任平生随着格莫拉的话语忆起了往事,深沉的眼眸中,迷离而遥远,透着历经岁月的沧桑,还有一段对往昔峥嵘岁月的怀念。

格莫拉猛地转头,他不再言语,死死盯着任平生,狭长的眼眸充满了漠然,面色之上察觉不到任何情绪,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刀剑相戈,在所难免。

第六章 逃亡

任平生眸光一冷,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凉的气息,他随手拾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指尖轻触刀刃,轻声自语:

“杀戮,赋予我存在的意义!”

话音刚落,他雷霆出击,电花火石间,在斯格特尚未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把手中的水果刀竭力递进了他的心脏。

格莫拉大口吐血,身躯瘫在沙发上,在生命消逝之前,面目之上毫无俱色,他满脸错愕转变为狂喜,目光中充满了崇拜之意,颤抖的手指指着任平生,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欣喜,大喊道:

“你,依旧是我仰望的巅峰!”

任平生死死盯着格莫拉,心中腾起的复杂情绪将他淹没。对于这个后辈,他很是欣赏,看见他就如同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格莫拉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彻底激怒他,让他丧失理智全力出手。所以他在动手之前有所保留,格莫拉本来不用死,可他竟然没躲,甘愿付出生命,只为再看一眼那个熟悉的黑暗修罗。

任平生看着格莫拉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他沉声道:

“何必呢。其实,你可以走的。”

“不,我死而无憾。我猜对了,卓越的人怎么能甘心接受平庸。”

“如果我是你,日后定当摧毁仲裁庭,给予你的耻辱,也一并冲刷干净,屹立杀手界巅峰,沐浴在万丈荣耀之中。那,才是真正的你啊。”

格莫拉眸光越发暗淡,预示着脆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临死之前,他平静的凝望着任平生,嘴角挂笑,闪烁的眸光充满了无比的尊敬与盲目的崇拜,终究还是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格莫拉的笑容中深深地刺痛了任平生的心,他默然垂首而坐,迷茫地看着逐渐冰凉的格莫拉,神情痛苦,陷入沉思。

良久,任平生猛地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将所有思绪抛之脑后,他看向颓然的慕阑珊,轻声提醒道: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慕阑珊刹那回神,情绪彻底失控,冷若冰霜的面容之上略显狰狞,一双冷艳的美眸充满了怨气与憎恨,直视任平生厉声呵斥道:

“你早些出手就能救下阿虎,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为什么!”

任平生闻言,随即停下脚步,他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慕阑珊,俊朗的面孔上逐渐变得阴沉,深邃的眼眸中隐隐含着怒意,慢慢更替为杀意,透发着冰凉刺骨的幽光将慕阑珊全数笼罩。

“他的生死与我何干,你的生死又与我何干,还有,注意你的语气,我既然能救你,同样也能杀你。”

杀意毕露的话语让慕阑珊瞬间清醒,她惶恐不安,弥散不久的死亡气息再次卷土重来将她淹没,不参杂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光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灵魂,让她骇然。

她胆怯地仰望身前的男人,是啊,这个男人不是阿虎,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做不到对她百依百顺,可能一个不高兴,就让她下落九泉。

任平生猛地回首,盯着窗外的黑暗,面色越发凝重,他沉声道:

“已经来不及了。”

“走!”

他未等慕阑珊做出任何反应,也来不及跟她解释,一把提起她,身影一闪破窗而出,一路追风逐电,可身后的死亡气息越来越近了。

无尽的黑暗笼罩天地,一阵电闪雷鸣过后,狂风骤雨大作。可谓是一场天赐良机,给任平生提供了逃遁的时机,他没走大路,挟着惊恐的慕阑珊在林间狂奔,更有利于摆脱身后的穷追不舍。

身体的高负荷运转,让任平生有些吃不消,再加上后脑的隐隐作痛,情况不容乐观,他体力渐渐不支,速度也慢了下来,身后的凌厉杀意如影随形,芒刺在背的感觉,令他倍感煎熬。此时再想摆脱,无异于白日做梦。

“黑暗修罗,逃跑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格莫拉将你奉若神明,盲目崇拜,愚昧至极,让我感到恶心。我视你为垫脚石,助我登临巅峰,再辟新天。”

“吟…”

长剑出窍声,响彻密林,刀光剑影乍现黑暗,掠过长空,向任平生疾驰而去。

他霍然转首,眸光如电,爆射而出,前进的步伐稍作停顿,一个转身举拳径直砸了过去。

“铛…”

刀光溃散,长剑倒飞,龟裂的纹理在剑身上扩散开来,刹那间崩析瓦解,化为一堆铁屑,挥洒而下。

任平生面无表情,平静如潭,继续逃遁,右臂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止,右手上的狰狞伤口鲜血淋漓,他表现的毫不在意,仿佛浑然不知一般,实则一清二楚,伤势颇为严重,此时情况危急顾不上那么多。

慕阑珊不在惊恐,仿佛是任平生温暖的怀抱给予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抬眸盯着那张坚毅的脸庞,双眉微蹙,眉宇间堆满了忧虑之色,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任平生。

“斯格特,这一笔我记下了,你会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想走可以,把命留下。”

话音刚落,剑吟声再次响彻密林,伴随着一道万丈金光冲天而起撕开夜幕,散发的死亡气息铺天盖地,凌厉杀机越发浓郁让人窒息,金色杀剑铮铮作响,划过长空,驱除黑暗,凶焰滔天,汹汹而来。

任平生在疾驰的途中,脚尖轻点地面,腾空而起,空中旋身,抬腿一脚踢飞了金色杀剑,化解了杀身之噩。

这时,突如其来的电光一闪,隐匿黑暗的杀剑猛然乍现,剑身漆黑,彻底与黑暗融入一体,难分难辨,剑刃之上吐露的锋芒凌厉无比,摄人心魄,长吟一声,径直向任平生力劈而去。

突如其来的杀剑打得任平生一个措手不及,他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噗呲…”

刀剑入体,鲜血狂飙,飞溅三尺。

任平生大口吐血,顺势向前踉跄两步,背后一道狰狞可怕的伤口,触目惊心,血流不止,他面色惨白,眸光凝重,逃亡的步伐越发凌乱,依旧没有停顿的意思,一抹刺眼的血色,任由雨水冲刷依旧醒目。

慕阑珊心中莫名一痛,任平生的遭遇她一清二楚,眉宇间的忧愁之色更浓,紧蹙的双眉下,一双美眸早已湿润朦胧。

任平生若是孤身一人,飘渺如风来去自如,逃跑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他重伤未愈,再加上慕阑珊这个拖油瓶,实在是力不从心。

此时,踢飞的金色长剑再次调头杀来,不饮血不归,杀意滔天,穷追不舍。

任平生嘴角含笑,回望的眸光,狠绝的纯粹,诡异的幽光,令人感到莫名的战栗和恐惧,唯有躲闪和俯首才能稍作缓解。

他早已怒不可歇,咬牙切齿,满腹杀机,透体而发,若非条件不允许,早就杀个一干二净。

身后的长剑,迅如雷霆,掠过长空向他袭来,迫不得已以伤体迎战,依旧无法抗衡,挥洒一阵血花,再次逃遁而去。

此番,任平生伤上加伤,正是除掉他的好机会,斯格特已经彻底将他得罪,知道错过这次,再想杀掉任平生无异于痴人说梦。他穷追不舍,势在必得,倘若让任平生这般离去,他寝食难安,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要了他的命。

第七章 黑暗修罗不可辱

一路生死竞速,任平生挟着慕阑珊竟然来到了几天前的那个山崖,真是命运弄人,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退路了,前方万丈深渊,后面死亡威胁,任平生默然,两个选择都难抉择,两个选择他都不选,坐以待毙的死法,他恕难从命。

“黑暗修罗,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你看如何。”

任平生对此不言不语,他转头望向身旁的慕阑珊,二人四目相对,他察觉不到慕阑珊有任何恐惧,面对死亡,两人心境相同,坦然自若。

“你走吧,我保你无事。”

“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走。”

“因果循环罢了,谈不上连累。”

如果任平生没有接到暗杀慕阑珊的单子,二人也不会相遇,他就不会昏迷,更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

“你不怕死吗?”

听闻慕阑珊的这番话,任平生笑了,笑得很沉重,他眸光复杂,轻声自语: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慕阑珊注视着那张面对死亡镇静自若的脸孔,一种难言的痛苦在她的美眸中闪烁不休。

“走吧。”

任平生再次出声提醒道。

“我不走。”

“你对于我来说就是累赘,懂吗,滚!”

任平生凶相大作,他对着慕阑珊咆哮如雷。

“大小姐,你要去哪里?”

阴阳怪气的话语参杂着戏谑之意,传入了慕阑珊的耳畔,熟悉的声音让她怔怔失神。

她静静的看着走出黑暗的两人,美眸中溢出一抹难以置信,娇面上布满了痛苦的表情色彩,她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为什么背叛我?”

移花毫无虚心,她正大光明的与慕阑珊对望,目光中充满了不屑,冷哼一声:

“有人出得价钱更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是谁?”

兰瑟搭话,厉声道:

“下地狱问阎王吧。”

“黑暗修罗,吉时已到,上路吧。”

黑暗中,三道模糊的身影并肩走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移花与兰瑟二人左右包夹,将慕阑珊的退路彻底封死。

“哈哈哈…”

大雨磅礴,雷电交加,任平生仰头大笑,他笑得痛彻心扉,泛着泪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哀伤。

“死到临头,你笑什么,疯魔了不成?”

听到这番话,任平生笑得更大声,更加放肆。

“我笑你们死到临头依旧大言不惭,往昔遇我唯恐不及退避三舍,如今欺我重创伤残,是不是觉得我提不动刀了?”

任平生眸光狠绝,面容狰狞,滔天杀意,透体而发,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喷涌而出。

“我再不堪,岂是尔等小丑可辱。”

“黑暗修罗的威名是我杀出来的,你以为是我花钱买的不成?”

他杀戮成性,癫狂成魔,话语铿锵,睥睨诸敌。

任平生不再静默,他以寡敌众,率先发难,步伐不疾不缓,一副云淡风轻的飘然姿态,不过两步便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之内,下一秒兰瑟轰然倒地。

“走!”

任平生头也不回,他向慕阑珊大声提醒。

慕阑珊惊慌逃离,她回望的眸光显得十分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移花惊恐万分,她离兰瑟最近,呼喊几声,得不到任何回应,手持长剑壮着胆向前查看,却发现兰瑟胸口深陷,早已气绝身亡。

突如其来的杀戮,让众人心中蒙上一层浓厚的阴霾,无尽的恐惧慢慢地爬上了他们的心头。

斯格特再也没有了方才的从容与自若,面目之上写满了惊恐,他深知自己没有退路,咬牙发狠:

“一起上。”

任平生身躯摇摇晃晃,失血过多,再加上后脑隐隐作痛,随时都有可能倒在血泊之中,他面对死亡不妥协,不屈不挠,强撑着心中的那股狠劲,佝偻的身影显得萧瑟落寞,在这样的电闪雷鸣,狂风骤雨的背景之下,颇有几分英雄迟暮之感。

移花出手了,莲步翩翩,舞剑攻来,她的剑术绝伦,这一点不允质疑,可是看在任平生的眼里,简直就是一堆花里胡哨的假把式,完全没有半点精髓之处。

他冷酷无情,不知疲倦,一拳逼退了帕斯卡,扬腿踢开特维斯,一把夺来斯格特的黑色杀剑,向移花遥遥袭去。

他剑走偏锋,真真假假,打左攻右,几个回合下来,移花体无完肤,衣衫褴褛,春光乍现。

她败下阵来,羞愧难当,一言不发,死死盯着任平生,狠毒的目光爆发出一股难以善了的杀意,恨不得将任平生千刀万剐。

任平生无声无息再次消失,若有若无的杀意在空气中弥漫,漆黑如墨的杀剑在指掌间旋转,寒芒爆射,剑吟不绝,他身影鬼魅,手持杀剑,长驱直入。

“噗嗤…”

剑光浮影,一闪而逝,一息四剑,洞穿了移花的四肢,顿时血流不止,她花容失色,心惊胆颤,她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凶多吉少。

“你越恐惧,我越兴奋!”

移花面如死灰,浑身冰凉,任平生给予她的肉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这种感觉比死更要煎熬,她带着惊惧与惶恐,盲目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神情癫狂,大喊道: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任平生冷哼一声,彻底断绝了继续玩下去的念头,他潜行黑暗,游走虚无之间,鬼魅前行,向移花快速逼近。

一双修长有力的指掌从黑暗中探了出来,一把攥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移花双脚乱蹬,浓郁的恐惧将她淹没,临死之前,她才醒悟对抗任平生是那么的愚蠢和无知。

任平生将移花扯到眼前,他居高临下,面目狰狞,冷漠至极,嘴角挂着残酷的弧度,厉声道:

“上一次,让你侥幸逃过一劫。这一次,你亲自送上门来,诚心寻死,我成全你。”

“咔嚓…”

任平生不再浪费口舌,他完全不顾移花的苦苦哀求,用力捏碎了她的喉咙,甩手扔了出去。

他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眸光狠绝透着杀意,死死盯着帕斯卡与特维斯二人,不言不语。

恐惧会传染,他们对望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的骇然,不约而同的转身便逃。

任平生眸光一冷,不将他们赶尽杀绝,实在难以安心。他一跃而起,扬起手中杀剑,一道绚烂之极的剑光,冲天而起,力劈而去,二人临死前的反抗不堪一击,被杀剑碾个粉碎,余势不曾衰减半分,一闪而逝,瞬间将两人绞成一团血雾,顺着雨水冲刷,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任平生岿然不动,瘦弱的身影在斯格特眼中无限拔高,宛如一尊杀神,让人难生抗拒之心,那睥睨一切的姿态,把他震慑得灵魂都在颤抖。

恩怨不休,杀戮难止,任平生冰凉的眸光最终还是盯上了仅存的斯格特,他冷笑连连,眉眼间堆满了漠然,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一闪而逝。

“黑暗修罗,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饶命啊。”

斯格特吓破了胆,他瑟瑟发抖,跪伏在地,俯首称臣,朝着任平生讨好的笑了起来,他可不想步入帕斯卡与特维斯二人的后尘,这般凄惨收场。

任平生盯着这张吃软怕硬的嘴脸,心中一阵恶心,他甩手一个耳光打下去,斯格特的脸庞瞬间充血赤红,巴掌印清晰可见。

斯格特隐忍不发,眼中爆出了一抹难以善了的仇恨之色,不过这光芒也很快被他隐藏了下去,面目之上连一丝一毫的不满与仇恨都不曾流露,堆满了讨好之意。

“我说过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源于我对你的仁慈,死吧!”

听闻任平生的这番话,斯格特面色惨白如纸,双眸之中充满了绝望和惊恐,抬头正要向任平生哀求,不料一道剑光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下一刻失去了所有知觉。

任平生一剑削去斯格特的头颅,血液喷涌如泉,溅他满面,让他看起来狰狞又可怕。

他挟着慕阑珊一路狂飙,又经过一场残酷的血战,早已身心俱疲,伤体更是雪上加霜,眼幕沉重不堪,意识昏昏沉沉,此时真的撑不住了,一个踉跄,倒地不起,生死未卜。

第八章 黑色印记

任平生终于从沉睡中苏醒,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放眼向周遭望去,依旧是陌生的环境,他早已将生死度外,内心中没有丝毫的慌乱。

昏迷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缓慢播放,血腥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热血沸腾。墙角竖立的黑色杀剑,引起了他的注意,剑锋之上仍然残留一抹醒目的色彩。

他欲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绑满了纱布,动弹不得,剧烈的动作撕裂了即将愈合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痛楚蔓延全身,深深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任平生默默的盯着天花板发呆,空洞的目光,停滞不动,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遇见了好多人,模糊不清,朦朦胧胧,看不清丝毫容貌。只记得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庞,那种温柔抚慰的感觉,前所未有,让他的铁石心肠都快要融化了。

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传入任平生的耳畔,他扭头望去,才发现是慕阑珊,这在他意料之中,除了慕阑珊恐怕没人会救他。

慕阑珊不经意间看见苏醒的任平生,神情一滞,脚步也随即停了下来,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夺眶而出,她梨花带雨,又参杂着一抹笑意,一路小跑快步来到任平生近前。

“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失去了呼吸,我以为你死了。”

“是吗,像我这种杀戮成性的人,怎会受到上天眷顾。”

任平生眸光平静,他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是生是死,并不强求。

“不,我希望你活着。”

慕阑珊美眸含泪,神情略显倔强,死死盯着任平生半晌无言,看得他心中发毛。

任平生把目光移开,不与慕阑珊对视,炽热的目光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冷哼一声,故作凶狠道:

“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杀手,你看见了我的真面目,临走之前我必杀你灭口。”

慕阑珊嫣然一笑,她撩了撩发丝,俯下身姿向任平生凑近,轻声回应道: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它本该就属于你。”

“呐,这是黑鱼汤,听保姆阿香说,有助于伤口恢复,不烫了,张嘴快喝。”

慕阑珊说话的同时,她端起瓷碗,将汤匙递到任平生的嘴边。

任平生凝望着真诚的慕阑珊沉默片刻,实在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再加上饥肠辘辘,还是勉为其难的张开了嘴。

暗香浮动,扑面而来,疯狂的灌入任平生的鼻腔,沁人心肺的幽香让他心头一颤,遽然失魂,情不自禁的放眼望去。一袭略微修身的黑色长裙将婀娜多姿的身姿展露无遗,完美无瑕的娇面,笑靥如花,眸似清泉,媚意天成,摄人心魄。一副拒人千里的清冷绝丽,处处透露着惹人着迷的女人韵味。

任平生的反常,慕阑珊全看在眼里,她掩嘴轻笑,美眸中闪过一抹窃喜。

转眼间,岁月蹉跎,时光飞逝,二人在这个别墅里度过一段来之不易的平静时光,经过幕阑珊的贴心照料,任平生的伤势也渐渐好转,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在他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在右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黑色印记,漆黑如墨,形状奇特,说方不方,说圆不圆,延伸而出的黑线布满整个胸口,如同一张黑色的蜘蛛网,显得十分诡异。

接下来的日子里,总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让他心神不定,很是诧异,睡着的时候与往常不再相同,整个人一直都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他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像是多出了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后来才发现,身体里像是多出来一个灵魂,漆黑一团,丑陋邪恶,强大无比,趁在他睡着时出来作祟,不断排挤他,像是要把他挤出去,把这具身体据为己有。

任平生拼命的反抗,依旧无济于事,只能感觉到自己变得越来越轻盈,仿佛自己的灵魂遭到了慢性蚕食。身体也日渐虚弱,整天有气无力的,精神沉郁,不思饮食,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终于有一天,身体的控制权脱离了他的掌控,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身处荒山野岭,嘴角残留的血迹依旧未干,周遭一堆零碎的毛发,已经辨别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动物,让他吓得一身冷汗,还好吃得不是人。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之时,黑影突然安分了,那种轻盈的感觉也消失了,浑身上下也恢复了力气。

正当他感到庆幸的时候,另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难以置信,自己的体能与感官,有明显的提高,更像是一种质的飞跃,浑身上下仿佛蕴藏着宣泄不完的力气,伴随着从未有过的舒爽,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他的目光越发明锐,就算百米外的虫儿扑打翅膀,都能洞悉无遗。细微的动静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更让他窃喜的是后脑的隐隐作痛,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以为是福,却不知漆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任平生莫名其妙的在荒郊野外醒来数次,让他摸索了出来规律,固定的三天一次,醒来时的场景,让他难以接受,不是撕咬生肉,就是在水里浸泡一整夜,浑身浮肿。藏匿在他身体中的黑影,就像一头饥渴难耐的凶兽,控制他的身体寻找心怡的猎物。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那个蛰伏的黑影彻底复苏了,它仿佛具有灵智一般,专挑在任平生意志薄弱的时机下手,在睡梦中向他不断的疯狂进攻,誓要夺取他身体的主导权,他难以抗衡,依旧苦苦挣扎。

这一次,他真的怕了。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抵抗,斗争的过程中,他的意志反而越发坚定,斗志更加高昂。

他一路走来,经历过数不清的刀光剑影和诉不尽血雨腥风,都未将他打败,他无所畏惧,坚信真正的敌人只有他自己。

任平生渐渐习惯了,毫无意义的争斗分不出来结果,他消灭不了黑影,同样的,黑影也奈何不了他,两者很有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找到了平衡,各退一步,他不再限制黑影的进食,黑影深夜觅食,吃饱喝足,也安分了不少。

后来,他才察觉到黑影每次进食之后,他的体能与感官就会大幅度提升,这让他欣喜若狂,至少不是一件坏事。

胸口上的黑色印记,还是出现了新的变化,它宛如活物,每天都在生长。黑色印记延伸出来的黑线,密密麻麻,向他的四肢扩散开来,相互交织化成一面奇怪的图案,模模糊糊的雏形,还是让任平生察觉到了一丝端倪,这个图案像极了一头气焰滔天的凶兽。

他不知是福是祸,至少到目前为止还算是福。

慕阑珊这些天过得并不快乐,阿虎的惨死与保镖的背叛,这些遭遇对她的打击颇为沉重,让她浸溺在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常常独自一人在深夜饮泣,辗转难眠。面对任平生时,她像是没心没肺一样,依旧强颜欢笑,可美眸中的忧伤却无法隐藏。

任平生重伤未愈,她不敢与任何人联系,包括家人,或许是身边人的背叛让她的性格发生了变化,也谨慎不少。

第九章 噩耗

“吃饭啦。”

慕阑珊一身家庭主妇的打扮,她蓬头垢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油烟味,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杰作,一身狼狈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厨房里的焦味已经弥漫到了客厅,刺鼻的气味让任平生心中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坐在饭桌前,低头一看,满脸黑线,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着这一桌黑不溜秋的佳肴,还是难免一阵头大,他心想:

“这是人吃的吗,看起来就难以下咽。”

“快尝尝,我可是第一次做饭,你真的是三生有幸。”

慕阑珊趴在饭桌上,她眸光发亮,满脸期待,督促任平生快吃。

“三生有幸?遇见你,才是我的三生不幸!”

任平生心中很不情愿,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看着那张狼狈的娇面,还是拿起了沉重的筷子。

“这个是红烧排骨,这个是糖醋鱼,这个…”

“饶了我吧。”

这是任平生的心声,他真的不知道如何下筷,正当为难之际,突然心生一计,他猛地抬头,向慕阑珊道:

“一起吃吧。”

“我不饿。哎呀,你快吃啊,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古人诚,不欺我,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任平生有点想骂娘,他装作很有食欲的样子,左顾右看,挑了一块看起来毒性较小的红烧排骨,刚放入嘴巴就后悔了,咸,很咸,就像在吃盐巴一样,他眉头紧缩,脸色越来越难看,立马吐了出来,又猛灌茶水。

“怎么样,好不好吃。”

听闻慕阑珊的这句话,让任平生突然有种想动手打人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深呼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盯着那张狼狈的娇面,沉声道:

“慕阑珊。”

“嗯?”

“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施加如此酷刑,这一桌饕餮盛宴,我实在无福消受。”

慕阑珊闻言,明亮的眼眸随即暗淡无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酝酿,即将夺眶而出,她很是委屈,气呼呼的语气参杂着哭音:

“我辛辛苦苦折腾了一个早晨,就算难吃,你也不该那么说得那么直接吧,我讨厌你。”

话音刚落,她便起身慌张跑开。

任平生很是无辜,他哑口无言,心想:

“你做得难吃,还不准说了?有没有天理了?那么难吃,我都没哭,你还好意思哭。”

“噔噔噔…”

半晌后,从二楼传下来的脚步声,引起了任平生的注意,他转头望去,只见慕阑珊又跑了下来,娇面之上残留的两道泪痕尤为明显,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点评有点重了。

“哼,饿死你。”

她恶狠狠的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跑进了厨房,在里面捣鼓半天,才端了一桶泡面,走了出来。

“给,吃吧。”

“还是这个好吃,以前我天天吃这个呢。”

任平生接过来就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心满意足。

慕阑珊破涕为笑,下一秒笑意褪去,凝望任平生的美眸越发黯淡,闪过一抹心疼。

时光飞逝,任平生的伤体终于痊愈,慕阑珊对此倒显得有点惆怅,她多希望时间可以慢点走,在甜蜜的时光中多温存一会。

正当幕阑珊要动身回家时,惊天噩耗传来了。

偌大的阑珊集团转瞬之间莫名易主,幕庭离奇身死,她弟弟幕烨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幕家庄园,她回来了,可眼前的一切,让她恍若如梦,难以接受。躺在她面前的冰冷尸体,无时无刻不在帮她认清现实。

“啊”

幕阑珊悲痛欲绝,饮泣昏厥,醒来再哭,周而复始,不知停歇。她卸下了所有伪装的面具,心中那股无休止的悲痛,唯有以哭宣泄,毫不掩饰的尽情释放。

她跪在灵柩前整整一夜,以泪洗面,不吃不喝。滚烫的眼珠早已干枯,红肿的眼眶鼓起老高,一双美眸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爬满了血丝,空洞又迷离。

这一夜,任平生寸步不离,静静的站在她身旁陪伴,他眸光不忍,却不知如何开口劝说。

一道有气无力的轻语打破了灵堂的寂静:

“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幕阑珊回眸,她注视着任平生,憔悴的娇面之上尽显狰狞,美眸中充满了仇恨,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幕后黑手,我让他死,出个价吧。”

果真如此,任平生在幕阑珊开口之前,心中就有了答案,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回应道:

“一桶泡面足矣,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成交。”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沐浴大地,任平生置身于阑珊大厦楼顶,脚下的灯红酒绿,处处透露着繁华落尽时的腐败。

这种环境,让他很不适应,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而他想要的,连自己都不清楚,或许什么都不想要,或许什么都不需要。

他茫然自问,杀戮征途与喧嚣闹市怎么抉择,这个问题让他困惑不已,苦思许久才想明白,二者统统难以忍受,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宁可选择活在孤独的黑暗中永世沉沦。

说真的,他早已厌恶刀光剑影与血雨腥风,这是最后一次,杀戮再起只为还债,因为他没有亏欠别人的习惯,为了慕阑珊,更是为了他自己。

任平生决定了,此番了结因果,他便销声匿迹,从此不问世事,身上的钱财也足够他挥霍此生。

阑珊大厦顶楼,总裁办公室

“钟无常,多谢出手相助,帮我拿下阑珊集团。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不必客气,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钟无常看了一眼对方,双眸中深藏着一丝奸诈,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哈哈哈,你既然那么痛快,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说吧,这份大蛋糕,我分你两成。”

钟无常闻言,勃然变色,文质彬彬的伪装瞬间敛去,更替而来的阴沉面目越发狰狞,简直比翻书还快。

他眸光冰凉,两道寒芒一闪而逝,空气中的温度也急剧下降不少,摄人心魄的滔天杀意随之爆发开来。

“慕泉,你的胃口不小,也不怕撑死。”

“我绸缪几十年了,分你两成已经不少了。”

慕泉面色平静,轻飘飘的话语显得底气十足,就仿佛在对钟无常说,我不怕你,尽管来招呼。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与虎谋皮,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妨告诉你,就算你不出手,这阑珊集团迟早也会落入我的手中。”

“是吗,你笃定吃得下我?”

“慕泉,在我看来你就是个打工仔,枉费心机,到头来不过徒作嫁衣一场空。等你死后,你觉得你身后的组织会为了你个废物,来得罪我们吗。”

“那你尽管试试。”

钟无常冷笑一声,他将浊酒一饮而尽,指掌间的空酒杯被他捏爆,杀意弥漫的眼眸死死盯着慕泉,冷漠无情道:

“我可没有与死人多费口舌的习惯!”

一场尔你我诈的宴席,到此结束,接下来,两人要动用血腥的手段分出阑珊集团的归属权。

“他的命,还由不得你来处置。”

这时,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平静。

任平生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进来,他才发现,钟无常口中的慕泉,原来就是慕烨霄身边的泉叔。

第十章 直播杀人

任平生的神出鬼没,让钟无常心中一惊,片刻便恢复正常,他冷笑连连,盯着任平生,目光不屑,杀气腾腾道:

“热闹了,又来个不怕死的东西。”

任平生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平静如潭的眼眸溅起涟漪,嘴角上扬划出一道似笑非笑的阴冷弧度。

“你是迫不及待的寻死吗,那我成全你,正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钟无常闻言,怒极反笑,看向任平生的眼眸中冰冷至极,堆满了漠然,那样子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慕泉与钟无常的反应正好相反,任平生的深不可测,他是见识过的,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噩梦,深知自己没有与此抗衡的能力,这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任平生对于钟无常的狠辣目光熟视无睹,他默默地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面对着手机说道:

“我给你实况直播如何。”

手机里传来幕阑珊咬牙切齿的厉声:

“好主意!”

任平生找了个好位置,把手机竖起来,正好可以把整个办公室都拍摄进去。

钟无常屹立原地,神情狂傲,背负双手,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像是一尊凌驾众生之上的神袛。他通过手机的画面,看到了视屏另一端的慕阑珊,冷笑一声,厉声道:

“哦,原来是那条漏网之鱼,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孤孤单单存活与世,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上路吧。”

任平生的眸光越发冰凉,他望向钟无常反问道:

“慕霆是谁杀的。”

“是我,就像这样一把掐断了他的脖子,他临死前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钟无常残忍无比,冰冷无情,他盯着慕阑珊,一边用手比划着,挑衅的眼神与戏谑的语气将任平生满腔的怒火彻底点燃。

“你想让他怎么死。”

他眼眸中的杀意正在酝酿,盯着钟无常,向慕阑珊征询意见。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手机里传来慕阑珊声嘶力竭的大喊。

慕阑珊话音刚落,任平生身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去,几个闪影之后,突然在钟无常的面前乍现,他挥起臂膀,一拳打出,裹挟着一阵劲风呼啸而过。

钟无常孤傲无比,阴沉的眼眸中堆满了轻蔑,他完全没把任平生放在眼里,依旧屹立原地,静静的看着袭来的任平生,在瞳孔中急剧放大的拳头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害怕。

任平生的袭杀,在他看来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这让他忍无可忍,凶相毕露,一步跨出,同样的举拳砸去。

“膨…”

沉闷的碰撞声猛地炸响,在空气中波及开来,周遭的玻璃瞬间支离破碎零落一地。

“你就这点实力吗。”

任平生摇了摇头,他很失落,钟无常在他看来弱得可怜,让他提不起战意,象征性的试探,三分力道的一拳,他都难以抗衡。

强大的力道,浩浩荡荡,绵绵不绝,让钟无常一阵心悸,右臂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酸痛难耐,先前的轻视之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了,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狠茬子,面色不由地凝重了起来。

可是,任平生那副风轻云淡的姿态,在他看来倒像是对他的无声嘲讽,他怒火中烧,绝不容忍受到半点轻视。

“你给我死!”

钟无常被愤怒支配,情绪彻底失控。他面目狰狞,一上来就动用了全力,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射了出去,速度极快,几乎达到了世间的极限,带动空间都在震颤,轰鸣不断。

他修长的身躯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扑了上来,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与任平生近在迟尺,血色的匕首在指掌间乍现,向任平生遥遥刺去。

任平生心中微惊,钟无常的速度竟与他不分伯仲,他倒也不惧,镇静自如,杀气内敛,抬手猛地一拍腰间剑鞘,清脆的剑吟长鸣不断,透露着一股嗜血如命的喜悦,杀剑出窍,锋芒毕露,冰冷刺骨的杀机全面爆发,浓郁的死亡气息也随之弥漫开来。

任平生一步跨出,便与钟无常近在咫尺,扬起手中的黑色杀剑,狠狠向他力劈而去,中途撞上了血色匕首,金属碰撞声炸响,刺耳欲聋,伴随着一道火花四溅。

“叮,叮当…”

钟无常吃痛倒退,他依旧不敌,右臂皮开肉绽,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血色匕首也脱手而出,颓然坠地,清脆的声响,像是他依仗幻灭的声音,突如其来的绝望深深抓住了他的心,捏得紧紧的,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你让我很失望。”

任平生的轻语令钟无常脸色涨红,羞愧难当。面对不可战胜的任平生,他感到深深地挫败与无力,情急之下,看向慕泉,大喊道:

“慕泉,你觉得你能撇得一干二净吗,他会放过你吗。”

任平生搭话:

“不会。”

“慕泉,不如我们二人联手,先把碍事的人处理掉,大蛋糕的划分我们慢慢商议,如何?”

慕泉面色阴沉,沉默不答。

任平生却不给钟无常任何求生的机会,他手持黑色杀剑,再次攻杀而来,狂风骤雨般的剑招将钟无常笼罩,要彻底绝了他的生机。

钟无常面色焦灼,此时的处境危急,稍有不慎便身死当场,他一边苦苦招架任平生的猛烈攻势,一边大喊:

“慕泉,你是打算坐收渔利吗,你也不看看你有那个资格吗。”

慕泉听闻此言,脸色涨红,狠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深不可测的任平生,他知道钟无常说得是对的,拱手让出自己绸缪已久的蛋糕,贪得无厌的心很是不甘,但是总比一无所得要好,终究还是迫不得已的做出了妥协。

“你二我八,你若同意,我…”

“我同意…”

钟无常不等慕泉说完话便连忙回应,他面色阴沉,出于无奈,不得不答应慕泉的条件,望向他的眼眸闪过一抹狠绝的杀机。

他心高气傲,怎能忍受幕泉的趁火打劫。可是,面对任平生的步步紧逼,他疲于招架,早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再无援手,命不久矣。

慕泉的插手,让任平生停下了对钟无常的攻杀,他岿然不动,镇静自若,以一敌二,完全不惧,云淡风轻的姿态,透露出一股内心而发的从容与淡定。

慕泉同意联手,让钟无常心中的压力剧减,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话虽如此,可是在他的心中依旧对幕泉有所警惕,充血的眼眸望向任平生,凌厉的杀意彻底爆发,然而一把黑色杀剑让他的目光突然凝注,他的面色越发凝重,抬起的步伐突然停驻,不敢轻举妄动。

第十一章 天堂降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斯格特的贪婪之剑。”

钟无常心中闪过一股不好的预感,斯格特消失数月不见踪迹,他的随身佩剑却已易主,剑在人在,剑亡人逝,可想而知,他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哦,原来这把剑叫作贪婪之剑,好名字。”

任平生此时才开始打量手中的黑色杀剑,剑长不过一米,剑身薄如蝉翼,通体漆黑如墨,细腻光滑,没有半点纹理点缀,无时无刻不在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光芒,入手极为沉重,百斤的分量还是有的,若不然他也不会使用起来如此得心应手。

“你把斯格特怎么样了?”

“他自然是死了。”

任平生的坦然相告,让钟无常面如死灰,他与斯格特的实力不相上下,面对眼前的敌人已经足够重视,不曾想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就算联合慕泉,一样不是对手,让他有种立马逃离此地的冲动,什么蛋糕不蛋糕,还是活命要紧。

他后退的步伐很认真,暴露了对求生的强烈渴望。

钟无常的反应,让幕泉心中一沉,他没有退路而言,下手过于残忍,早已把这一切推向了无法弥补的边缘,霸占阑珊集团和杀害慕霆这一系列的事情上,他就是主谋,钟无常不过是帮凶,比起罪恶,他更加深重,此时若想寻求宽恕,无异于痴人说梦。

打是打不过,坐以待毙,他又办不到,可是面对任平生,他又束手无策,生命被他人牢牢掌控的滋味,着实让他不好受。

任平生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对此冷笑,他低头用指尖轻轻划过剑身,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递到心间,让他有点爱不释手。

“你们打算谁先死。”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头望向二人,嗜血的寒芒在眼眸中绽放,冰冷无情的色彩令人骇然。

他根本不给二人反应的机会,身影逐渐模糊不清,片刻便消失不见,一股滔天杀气随之在空气中爆发开来。

钟无常与慕泉两人越发惶恐,他们站在一起,并肩而立,寻求慰籍,牢牢抓住那点少得可怜的心灵寄托死不放手。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无比焦灼的神经把浑身绷得紧紧的,打颤的双腿都不得而知,就连逃离的念头都不敢有,唯恐枪打出头鸟。

空旷的大厅弥漫着危机四伏的压迫感,死亡笼罩的滋味,让他们二人彻底被恐惧驱使,倍受煎熬。

寂静的大厅,没有声音,也没有丝毫的动静,然而惊心动魄的感觉,却是如此靠近。下一秒,凌厉骇人的滔天杀念,铺天盖地,肆虐奔涌,如同一泓汪洋大海,排山倒海,将钟无常从上到下彻底淹没,他浑身冰凉,像是突然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窟。锋刃撕扯空气的声音在他的耳畔猛地炸响,是如此的突兀,一道寒光紧随而来,在他眼前乍现,瞳孔中急剧放大的璀璨剑光,令他惊恐万分,近乎窒息,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胆怯地心让他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念头。

凌厉的剑光转瞬即至,即将触及钟无常头顶之时,突然在空气中莫名崩碎,化为一阵光雨,挥洒而下。

“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黑暗修罗,让小女子诚惶诚恐呀,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呢。”

突如其来的莺声细语在空旷的大厅中响起…

死里逃生的钟无常,依旧心有余悸,他突然失力,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湿,望向任平生的目光参杂着无尽的惧意,喃喃道:

“黑,黑暗修罗…”

黑暗修罗之名,闻风丧胆,如雷贯耳,在杀手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即为杀手界的丰碑,荣耀万丈,万人敬仰。以杀止杀的血腥手段,主宰了一个黑暗时代,无人能及与之媲美。

倘若冲突发生之前,任平生自报家门,钟无常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抵抗的念头。

任平生猛然回首,他死死盯着漆黑的外界,眼眸中充满了杀机,面目越发狰狞,咆哮道:

“给我滚出来,帝丽斯。”

一道翩若惊鸿的身影从窗外飘了进来。

她的登场,与众不同,显得十分高调,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头金色长发,如同黄金一般闪耀,深邃的蓝色眼眸,像星空一样神秘,典型的西方人样貌。一袭宫廷黑裙,将婀娜多姿的身姿包裹其中,她脚不沾地,腾空而立,神圣无比,像是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刻带着居高临下的目光,不自觉地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一幕,让任平生心中一惊,几年不见,此人的实力更加深不可测。三十多层的大厦直接飞了上来,这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慢慢凝重了起来。

钟无常欣喜若狂,他一路小跑,来到女子面前,向她诚心跪拜,大声喊道:

“恭迎天之神,帝丽斯。”

跪在脚下的钟无常,帝丽斯连看都不看,彻底将他无视,她笑靥如花,凝望着任平生,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像是与魂牵梦绕的情郎久别重逢,那份喜悦溢于言表。

“黑暗修罗,五年不见,我已思念成疾。”

“帝丽斯,收起你的惺惺作态,你让我恶心至极。”

任平生眸光露着厌恶,他看着突如其来的帝丽斯,杀机越发浓郁。

这个女人,将天使的面孔与魔鬼的邪恶完美的融入一体,贯彻到底,他早想除之后快,以前也曾打过几次交道,这种血腥的交道无外乎刀剑相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的实力一直就是个迷,几年前就深不可测,如今更让他捉摸不透。

帝丽斯听闻此言,明亮的眼眸随之黯淡无光,在眸底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怨之意,不过转瞬即逝,又恢复如初,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她笑如银铃,清脆悦耳,伸出纤手将耳旁的鬓发掖在耳后,是那么的轻柔和娴熟,风情万种的的姿态配上那张祸国殃民的容颜,令人疯狂,令人着迷。

“你倒是依旧未变,还是那么不解风情。”

“我以为你们天堂自命不凡,凌驾众生之上,从不掺和世俗之事。看来是错了,人无完人,怎么会没有贪恋。”

“此人我杀定了,你保不住,从哪来回哪去,否则我不建议多杀一个。”

任平生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根本没打算善了,现在已经不是单单的私人恩怨,天堂的介入,把他也牵扯了进来,他打算新仇旧恨一起清算,加倍奉还。

“黑暗修罗,咱们也算是熟人,叙叙旧不行吗,难道非要一见面就打打杀杀吗。”

“往日你三番五次,对我痛下杀手,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你倒是找上门来了,你说,让我如何是好。”

帝丽斯的笑容慢慢褪去,面色越发冰冷,她凝视着任平生,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一抹戏谑的嘲笑:

“若你还是当年的那个黑暗修罗,我肯定转身便逃。可惜了,璀璨的光影早已落幕,你现在就是一只丧家之犬,被人逐出师门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知道激怒我的下场吗。”

“自寻死路而亡,这将是你的碑文,我会亲自为你铭刻。”

任平生不再言语,浑身散发而出的浓郁杀意足以表明了他的决心。

帝丽斯也不再启齿,眉宇间爬满了漠然,深蓝的眼眸越发凌厉,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终于还是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第十二章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下一刻,任平生步伐矫健,向帝丽斯攻杀而去,他面色冰冷,眸光狠绝,手中的贪婪之剑似乎受到他心境的影响,越发得到渴望鲜血的洗礼,剑身剧烈抖动,杀念浓郁骇人。

帝丽斯姣面严肃,冰冷至极,与方才的轻佻举止比起来截然不同,她莲步轻点,御风而行,身影如浮光掠影一般飘然而去,一把绯色的长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空气中随之飘荡开来一股粉红色的薄雾,如梦如幻。

粉红色的薄雾,任平生起初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在那之后,他的脑袋便开始昏昏沉沉,这让他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有毒。

这时,他才想起屏住呼吸,可惜为时已晚。

从小腹猛地窜上来一股邪念,接着他开始浑身发热发烫,扒光衣服的冲动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眸光狠绝,咬紧舌尖,用痛楚强迫自己清醒,抬头望向眼前的帝丽斯,此时的帝丽丝让他难以置信,她慵懒的躺在一张床上,眸光迷离,红唇微张,浑身绯红,衣不遮体,近乎赤裸,对着他卖弄风骚。

帝丽斯在任平生焦灼的目光中,终于褪去了最后的遮掩。她全身赤裸,绯红的色彩视觉冲击力极大,玲珑婀娜的身姿,曲线饱满优美,深深地刺激着任平生的神经。

帝丽斯满面红晕,她脚步轻浮,跌跌撞撞的来到任平生的面前,不安分的纤手到处游走,尽情挑逗任平生的每一寸肌肤。紧接着,又一件一件撕扯着他衣服,不过片刻,两人便坦诚相待,她猛地向任平生扑了上来,把他抱得紧紧的,双腿盘在了他的腰间,对着他耳边吐气,炽热的气息,参杂着芬芳,让任平生彻底迷失自我,身心皆被邪念所侵占,看着眼前赤裸的帝丽斯,巴不得立马与她一方亲泽。

“嗷…”

沉睡在任平生身体深处的黑影苏醒了,它咆哮如雷,震颤天地,在紧要关头,崩碎了幻象,唤醒了任平生。

粉红色薄雾,就像是一种无形的迷药,附带一种迷惑人心的致命幻象,令人沉迷其中,流连忘返,无法自拔,死于非命。

任平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急剧收缩,浑身汗毛炸起,帝丽斯已经近在咫尺,她扬起手中的绯色长剑狠狠地挥斩而下,力劈而来。

情急之下,任平生连忙举剑格挡,仓促还击,化解杀身之噩。强盛的劲道,让他虎口裂开,右臂酸麻,踉跄倒退。

“好手段,差点着了你的道。”

任平生面色阴沉,若是没有体内黑影的相助,他真的凶多吉少了,心中倒是对黑影充满了感激之情。

帝丽斯悬空而立,她屹立在粉红色薄雾之中,居高临下,俯视着任平生,厉声道:

“黑暗修罗,归顺天堂,赐你无罪。”

任平生冷漠回应:

“痴心妄想!”

“你无非就是想证明我赢不了你,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你在乎输赢,我可不在乎,我可以再败给你一次,只求你跟我走。”

任平生神情冷漠,他不言不语,冷冽的眸光,裹挟着杀意,让帝丽斯心口一痛,她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对于任平生的秉性,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一刀天堂,两断地狱。”

帝丽斯面若寒霜,手中的绯色长剑铮铮作响,杀意暴涨,她高高扬起,又猛地下斩,二道剑光猛然乍现,相互交叉,疾驰而去,如长虹划过长空,剑势强盛,摧枯拉朽,却无杀意,被任平生轻而易举的破解。

她再次抬起的手臂,又颓然放下,一种难言的忧伤在眼眸里打转,她凝望着任平生,遏制住心中的怒意,轻声细语道: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像往常一样对你那么仁慈,我的忍耐快被你耗尽了。”

“从五年前开始,你便销声匿迹倒好,可是你又何必再次现身,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下场将会多么凄惨。”

“你登上杀手榜首,真的以为是依靠自己的实力上去的吗,呵,太天真了。

“有些心高气傲,手段通天之辈,真的不在乎这个虚名,因为杀手榜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那么多年过去了,若不是有他的存在,威慑四方,你早已死于非命了。我不妨告诉你,暗中的某些人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将你除之后快。”

“他已经整整消失五年了,这也预示着你再也没有靠山了,再这样抛头露面,不知收敛,离死不远了。”

任平生带着疑惑,反问道:

“他是谁。”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帝丽斯眉头微蹙,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苦苦哀求:

“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任平生对帝丽斯的好心依旧保持着怀疑,他沉默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你不要以为我爱你,就可以有恃无恐,立马归顺天堂,我保你无恙,若不然我便杀了你,再亲手将你埋葬,也好胜过尸骨无存。”

任平生油盐不进,对于帝丽斯的坦白置若罔闻。

帝丽斯眸光随即黯淡,神情越发失落,她以为自己的低声下气的耐心劝告可以换来任平生的醒悟,不曾想到头来还是一场徒劳,对他抱有的幻想,刹那间崩塌,她灰心意冷,就此作罢。

她彻底死心了,完美无瑕的娇面略显狰狞,厉声长喝,冰凉的话语参杂任何感情: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她眸光冷冽,不言不语,满腔怒火在无声中酝酿蓄力,手中的绯色长剑杀意弥漫,身后的粉红色薄雾全力释放,肆虐蔓延,将整个顶楼笼罩其中,钟无常与慕泉唯恐不及,避退三舍。

任平生彻底把她逼急了,由爱生恨,怨念深重。

帝丽斯黑裙飘飘,金发轻舞,身置粉红薄雾之中,氤氲缭绕,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她是如此的完美无瑕,根本找不到一丝瑕疵,就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完全不像活着现实中的人。

她身姿飘逸,翩若惊鸿,婉如游龙,脚踏长空,御风而行,手中的绯色长剑长吟不绝,凌厉的剑气随之爆发开来,肆虐长空,她眸光狠绝,再也不讲任何情面,毫不犹豫的挥剑斩情丝。

第十三章 狰狞的爱

帝丽斯不再吝啬,她使出了全力,任平生亦是不敌,完全无法招架,他踉跄倒退,右臂血肉模糊,被强盛的力道震得皮开肉绽,血在不休止的滴淌,在他脚下聚成了血泊。

任平生面色平静,不言不语,此时的心境却没有面目之上那么云淡风轻,倒是有些凛然,手中的贪婪之剑传递而来的感觉越发沉重,他有些力不从心,快要握不住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弱,如此不堪一击。

贪婪之剑被鲜血浇灌,闪烁着诡异的幽光,片刻之后,在任平生发觉之前,剑身之上残留的血迹也随着幽光暗淡而消失不见。

“执迷不悟,那就死吧。”

帝丽斯面若寒霜,眸光狠毒,盯着任平生咬牙切齿。她彻底由天使转变成了恶魔,湮灭了所有人性与情感,手中的绯色长剑透发的杀机越发骇人,足以让所有人惊心动魄,再也没有人敢亵渎这张魅惑众生的面孔,任何非分之想都将胎死腹中。

她目光决绝,根本不给任平生丝毫喘息的机会,挥臂一剑,寒光乍现,剑气如虹,力劈而来。

这一剑,浑然天成,杀机暗伏,快如闪电,没有人敢硬抗,更没有人能躲得过,任平生也不例外。

任平生根本没有时间思索对策,迫不得己,换左手持剑,竭尽全力,被动还击,摧枯拉朽的威力,让他第一次体会到胆颤心惊的滋味。

历史再次重演,他依旧不敌,喋血倒飞,在长空挥洒一阵腥风血雨,撞上墙壁才止住身形,后劲十足,墙壁四分五裂,龟裂蔓延,又反震得他大口吐血。

任平生趴在血迹中动弹不得,起身都成了奢望,胸腔中的热血蛮横冲撞,让他不停地大口咳血,参杂着几块零散的碎肉全给吐了出来。

失血过多,导致他头脑越发昏沉,接着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模糊了起来,那道长空屹立的倩影在薄雾氤氲之中只剩下了朦胧的轮廓。周遭弥漫的杀意,越发浓郁,在无声中蔓延,让他感受得真真切切。

“每次都让你赢,你是不是当成了习惯。”

帝丽斯的厉声参杂着嘲讽,她俯视着倒地不起的任平生,眸光冰冷至极,重逢时的喜悦与柔情早已消失不见。此时,她为自己的低三下四感到深深地耻辱,复杂的情意蒙蔽住了她的双眼,让她遗忘了任平生的真正身份,事实证明,杀死一个杀手易如反掌,打动一个杀手却难如登天。

戏谑的话语并没有让任平生滋生多余的情绪,他荣辱不惊,面色之上除了失血过多的惨白,再无其他。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钻心般的疼痛,颤抖的手扶着龟裂的墙壁,缓缓站了起来,尽管双腿颤晃,步履维艰,鲜血侵染的身躯,摇摇晃晃,仿佛一阵清风便可将他推倒,他依旧身躯挺拔,坚韧不屈,自知无力抵抗,纵然万劫不复,可身上背负的荣光与骄傲也绝不允许他倒下。

贪婪之剑早已脱手而飞,不知坠落何处,他赤手空拳,再也没有任何倚仗可言。

帝丽斯邪魅的笑容中带着残忍,精雕细琢的五官看起来越发僵硬,面对任平生,她俯视的目光中没有怜悯,更没有同情,只有闪烁不休的仇恨,绯色长剑再次被她扬起,对着任平生斩去。

一剑接着一剑,一剑快过一剑,狂风骤雨般的攻杀,强盛的威力未有衰弱之势,反而叠加暴涨,凌厉的剑虹如同拂动的光影,转瞬即至,逐个穿过任平生的身体,透体而出,一闪而逝,裹挟着一阵血雨挥洒。

“噗…”

刀剑入体,带动任平生颓然倒退,下一秒身躯失力向后倒去,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掀起一阵血浪四溅,喉咙中疯狂上涌的瘀血让他剧烈咳嗽不止,猩红的血液喷得满脸都是,惨白的底色让醒目的色彩显得格外刺眼。

任平生几度挣扎起身,软弱无力的双脚却不听使唤,精疲力竭的身躯再也无法给他提供顶天立地的能力,他迫不得已只能跌坐在地,背倚着墙壁,黯淡无光的眼眸依旧死死的盯着帝丽斯。

粉红色薄雾,烟云氤氲,旖旎无限,如梦如幻,宛如一方人间仙境,将帝丽斯衬托的风华绝代,无与伦比,娇面之上的狰狞却破坏了所有美感,她冷冷撇了一眼任平生,目光中的轻蔑根本不加以掩饰,冰冷刺骨的厉声中参杂着无法轻描淡写的恨意:

“在黑暗中祈求光明,在光明中追逐黑暗,这不正是你仲裁庭自始自终所遵守之道,奉行之事吗,哼,在我看来愚昧至极,”

“黑暗与光明本是共存,相生相克,缺一不可,这乃天之意志,仲裁庭妄想背道而为,逆天而行,真是自寻死路。”

“哦,怪我,怪我,竟然忘记了你不再是仲裁庭之人。”

任平生面色惨白,暗红色的血液从嘴角不停的渗出,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无光,充满了灰暮之色,他抬起头,盯着帝丽斯,有气无力的低沉话语越发高昂,参杂着一股无处宣泄的怒意:

“要不给我个痛快,要不闭上你的臭嘴!”

帝丽斯听闻此言,大动肝火,怒不可歇,完美的娇面扭曲到变形,她没有立马杀了任平生,就是等他受尽屈辱而开口求饶。

那个画面,她非常期待,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早早的浮现了,肯定具有戏剧性。不曾想任平生如此顽固不化,宁死不从,这也让她彻底失去了耐心。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天堂凌驾,光明普照,驱尽黑暗,让你遁于无形,死吧!”

正当她要痛下杀手之际,一位不速之客莽撞的闯了进来,是慕阑珊,她来了。

“住手!”

慕阑珊看着浑身染血的任平生,她的心猛然一揪,突如其来的痛楚让她难以呼吸,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终究还是不争气的掉落下来,自责与愧疚的滋味将她淹没。

她又转头望向帝丽斯,眸光透露着深深的恨意,恶狠狠道:

“你满口是爱,面目却狰狞!像你这样人,双手沾满了鲜血,不配拥有爱。”

帝丽斯还未做出任何回应,任平生急忙说道:

“你来做什么,快滚。”

任平生自身难保,慕阑珊却来了,她不顾生死,患难与共,这份真真切切的情意他感受到了,让他的心中腾起一股暖流涌动,暖流平息之后,忧愁为之交替,他又开始为了慕阑珊的安危而越发焦灼。

“我不配拥有爱?”

帝丽斯听闻此言顿时变色,惊愕的面孔有些僵硬,眸光中透露着迷茫,她怔怔失神,喃喃自语。

慕阑珊的话似乎让她陷入了茫然,她傻傻的屹立高空,不知所措,手中的绯色长剑也颓然脱落,跌下高空。

“什么是爱?”

她猛地抬头看向慕阑珊,目光凶恶,神情狰狞,急促的逼问道:

“你快告诉我,什么是爱?”

“不,爱的概念太大,超乎想象,我无法诠释。”

“你不说,我便让你死。”

慕阑珊闻言轻笑,她面对帝丽斯的狠毒目光熟视无睹,明净的眼眸中充满了同情。

第十四章 黑影苏醒

慕阑珊回眸望向任平生,眸光复杂,有忧郁也有哀伤,她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将自身生死度外,仿佛在说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正因为爱,才来到这里。我不怕死,我只怕他死,我不想让他死,我可以付出生命作为代价换他活命。”

“这也是爱吗?”

“是的。”

帝丽斯精神有些异常,像是受到了刺激,她声嘶力竭咆哮道:

“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我不敢做。”

慕阑珊平静回道:

“那是因为你爱的方式不对。”

帝丽斯闻言,面目之上的狰狞随即凝固,又慢慢褪去,眼眸中混杂着茫然与痛苦,她喃喃自语:

“我爱得不对,不对…”

慕阑珊不再顾及帝丽斯,她一路小跑,来到任平生的身旁,将他依偎在自己怀里,看着浑身抽搐的任平生,她的心痛得撕心裂肺,颤抖的纤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止不住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哽咽,抑制不住的眼泪不停掉落,她的声音很轻,参夹着哭声: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任平生失血过多,导致浑身冰凉,止不住的颤抖,慕阑珊的怀抱给予了他一丝温暖,又扯痛了他的伤口,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他摇了摇头,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轻声道:

“不,我不怪你。”

任平生浑身染血,遍体鳞伤,心中暗揣着无尽痛楚默不作声,他的强颜欢笑很勉强,深深刺痛了慕阑珊的心,让她失声痛哭。

“我们走吧。”

“不着急,我还死不了,仇还没给你报呢。”

任平生的话让慕阑珊想到了父亲的惨死,她眸光随即黯淡,神情越发痛苦,让她为了血海深仇而将任平生的安危置之不顾心中难免有所不忍,倘若为了任平生的安危而放弃血海深仇倒是又有些难以接受,最终她还是想明白了,不能再为了死去的人来伤害活着的人。

“不,爸爸已经死了,纵使我再如何欺骗自己都没用,我不想为了他的仇恨到最后把你害了,我想他也不会希望我这样做的。”

任平生摇头回话:

“我可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帝丽斯逐渐清醒,她面色平静,眸光异常的明亮,死死注视着任平生,仿佛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心间,不会因为岁月流逝而冲刷模糊。

她走了,走得失魂落魄,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告别,那道孤寂的背影在长空中一路跌跌撞撞,渐行渐远。

帝丽斯虽然走了,但是这件事还不算完结。

她对于钟无常与慕泉来说就是不可缺失的救命稻草,此时面对一蹶不振的任平生,他们再也不需要借助外力,也有足够的信心吃掉他。

任平生看着蠢蠢欲动的钟无常与慕泉两人,他冷笑连连,冰冷的眼眸中充满了杀意,充分暴露了他内心的冲动,可是此时的他有心无力,精疲力竭的身体再也没有一战之力了。

这时,一声突如其来的低沉嘶吼,让他想到了什么,在不经意间低头才发现,他的影子在躁动,藏匿在身体深处的黑影在血腥味的诱惑下,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了,暴躁的情绪和嗜血的念头统统传递到了他的心间。

正当他对面钟无常与慕泉的步步紧逼,无计可施之时,黑影苏醒的时机真的是恰到好处,来得及时。

他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黑影觅食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想来它早已饥渴难耐了,此时让它出来觅食,成全了它,也间接性的完成了自救。

任平生打定主意后,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影子,有气无力道:

“如果你能听得见,就帮我把他们全杀了,作为回报,我以后不会再限制你进食。”

影子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在得到准许之后,黑影开始蠕动,渐渐的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变化,逐渐庞大的轮廓与任平生极为不符。

漆黑如墨的影子,模模糊糊,从臃肿的轮廓依稀可以辨别出来大概,看起来就像一头凶狠残暴的野兽,擎天的独角,强劲有力的四肢,粗壮的长尾,唯独一双兽眸,闪烁着血红色的幽光,充分表面了它嗜血的习性与好斗的天性。

诡异的画面,让钟无常与慕泉走向任平生的脚步戛然而止,他们踌躇不前,进退两难。

凶兽的出世,裹挟着一股跨越无尽岁月的亘古气息在流淌,古朴又荒凉,像是尘封已久的时空再次被打开,重见天日。

慕阑珊也是惧怕不已,她虽然知道这头凶手不会对她怎样,可是那庞大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暴戾恣睢的姿态,狰狞无比,凶相毕露,依旧让她不由得浑身战栗,心惊胆颤,下意识的攥紧了任平生的衣袖。

任平生一直很好奇黑影是如何进入自己体内的,它的来历,它到底又是什么生物,他统统一概不知,看见凶兽的真正面目,他难免一阵心悸,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凶兽是好是坏暂且不谈,至少到目前为止对他没有恶意,想到这里,倒让他长呼了一口气。

“嗷…”

震天撼地的咆哮声,让钟无常与慕泉一阵毛骨悚然,无尽的恐惧爬上心头,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不休。

深不可测的任平生,在帝丽斯的手下连抵抗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以为自己逃脱了死亡,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方向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倒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帝丽斯失魂落魄的走了,他们二人再也没有倚仗可言。

逃,这是他们脑海中唯一浮现的念头,可是要怎么逃,才能躲过这个漆黑的噩梦。

“踏踏踏…”

诡异的影子在低声嘶吼,踏着死亡的步伐向他们二人逼近,庞大的影子在地面上缓慢移动,传出来的脚步声,让他们惊恐万分。沉重有力的落步声带动他们脆弱的心脏跟着节拍情不自禁的震颤不已。

“滴答滴答”

漆黑的影子,有形无质,对猎物的渴望早已垂涎已久,流淌而出的唾液在滴落,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显得格外响亮,震颤人心。

钟无常面色之上布满了恐惧,他下意识的后退,身躯撞到墙壁,让他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一惊,后背紧贴着墙壁,修长的身躯颤抖不已,哆嗦的双腿扎根原地,无法挪动半步。

他的动作也成功的引起了凶兽的注目,血红色的兽眸,暴戾大作,毫无人性,它蛰伏作势,蓄力待扑,咆哮一声,猛地一跃,张开了血盆大口,向钟无常扑了过去,尖锐的獠牙倒影而出,在他的眼里,那威力不亚于锋利无比的刀剑,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腥臭无比,呛得他头晕又恶心,快要窒息了,让他这个徘徊在生死之间的人感觉很熟悉,像极了尸体腐烂的臭味。

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近乎让他窒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捏住,他再也没有退路而言,情急之下,向左侧一跃,在地上顺势打滚,险而又险的与死亡擦肩而过。

钟无常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并不代表他会一直幸运下去,来自顶尖猎食者的恐怖压迫感,让他头皮发麻,心惊肉跳,颤抖的手紧握着血色匕首,面对无形的黑影却无从下手,简直就是一个唬人的摆设,就连给他壮胆的资格都没有。

第十五章 慕泉身死

“嗷”

漆黑的影子,那双暴露无遗的血红色兽眸,戾气暴涨,残暴至极,它死死盯着逃脱的猎物,发疯般的仰头咆哮,震天撼地,粗壮的巨尾让它扬起,又重重的砸在地面,迸发一阵碎石四溅,连同整个顶楼都在颤晃,恐怕如斯的威力不亚于一次小地震。

钟无常临死前的挣扎,毫无意义,他愚蠢的行为彻底将凶兽激怒,它奔腾着四肢,发疯的向他再次扑来,身躯虽然臃肿庞大,但并不影响它的矫健与灵敏,一个飞扑就跨过几米,漆黑的阴影将钟无常全数笼罩,他插翅难逃。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归于平静,空寂的顶楼只剩下了凶兽撕咬猎物的声音。

细微的动静,却可怕至极,深深刺激着慕泉的神经,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在他头脑一片空白之前,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浑身在战战栗栗,双腿在不停打颤,快要站不住脚了,还有一种温热潮湿的感觉。

血红色的兽眸还是盯上了他,那沉闷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在近在咫尺的死亡面前,他放下了一切,包括尊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慕阑珊不停磕头,哀求道:

“大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忏悔的话语中参杂着哭声,为了活命,他表现得足够诚意,抬起双手狠狠扇着自己的脸,那张受到惊吓而过度惨白的面孔渐渐通红肿胀,清晰可见的掌印一个接着一个的慢慢浮现,这一场戏他演得很逼真,起码还算对得起观众。

任平生出声打断了黑影接下来的冲动,在慕泉死之前,慕阑珊肯定还有好多事情需要询问,让他解释清楚再死也不迟。

黑影很不情愿,它低声嘶吼,迈着大步,一直围着慕泉打转,无色的唾液在不停滴落,看来一个钟无常,还不足以填满它贪婪的胃口。

慕泉差点将慕阑珊蒙骗过去,若不是眸底闪过一道凌厉的锋芒没有隐藏好,被她有所察觉,还真有原谅慕泉的念头。

慕阑珊看到他不惜下跪,她明知是演戏,可在数十年的感情基础上,还是不免心生同情,可仇深似海,又岂是慕泉这几滴悔泪和磕几个头便可抵消的。

在慕阑珊的逼问下,慕泉把所有肮脏的丑事全给抖了出来,她这才得知,黑暗之子四人是他暗中安排的,移花接木和兰瑟三人也被他重金收买,做这一切全是是为了除掉她。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杀害慕霆囚禁慕烨霄,只为了光明正大的将阑珊集团据为己有。

慕阑珊看着低头认罪的慕泉,目光中充满了恨意,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幕泉,你在我家里低声下气隐藏了那么多年,真是难为你了。”

“阑珊集团经历了风风雨雨几十年,才有了今天的辉煌,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富可敌国,你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爸爸对你不薄吧,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这就是你回报他的方式吗,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慕泉痛哭流涕,他对着慕阑珊狠狠磕头,心中依旧抱着一丝祈求得到原谅的希望:

“大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庭哥,我鬼迷心窍了,求你原谅我吧。”

慕阑珊用尽全力把心中压抑的情绪统统宣泄了出来,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她眸光平静,轻声道:

“你还是下去跟他亲口说吧。”

话音刚落,她便扭过头去,接下来的血腥的画面会让她感到不适,她也不忍心去看。

慕泉服侍慕家几十年了,对她来说就像是亲叔叔,要说她对慕泉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慕泉的所作所为让她痛心又心寒,犯下的罪孽极其深重,她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

任平生暗自点头,他很赞同慕阑珊的狠心,他最怕看到慕阑珊心软放过慕泉,他能在慕家隐忍几十年,足以证明他的内心强大,忍耐力超寻常人,他这等心狠手辣忍辱偷生的人物,若是放虎归山,日后忍辱负重,卷土重来,必将后患无穷。

就算慕阑珊心软放过他,任平生也绝无可能放过他,他做事的原则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绝不允许宽厚仁慈换来恩将仇报。

慕泉一愣,他面如死灰,依旧不死心,张惶大喊道:

“大小姐,不要啊,大小姐…”

凶兽再得到任平生的允许之后,一口吞掉了慕泉,他求饶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空旷的顶楼再次归于平静。

慕阑珊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晶莹剔透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落了下来。虽然大仇已报,可是她的心中却越发沉重,有一种若有若失的感觉让她惆怅茫然。

凶兽终于心满意足,它嘶吼一声,庞大的轮廓逐渐缩小,渐渐化成任平生的影子,回到了他的身旁。浓郁的血腥味,向任平生扑面而来,让他有些难以忍受。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浑身游走,酥酥麻麻的,狰狞的伤口以肉眼所见之势缓慢愈合,撕心裂肺的伤痛也渐渐有所好转,让他啧啧称奇。

慕阑珊大仇已报,眼前再也没有了忧患,这让任平生紧张焦灼的身心终于可以放松了,一股昏昏沉沉的倦意也随之而来,慢慢的,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慕烨霄被慕泉囚禁在顶楼的厕所里,他神色憔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瘦弱的身子倚着墙角蜷缩一团,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看来这段日子他确实不好过。

慕阑珊打开门走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慕烨霄打了一个激灵,他如同是一只惊弓之鸟,脸色突然煞白,浑身战战栗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心中怀揣着无尽的恐惧,呆滞的目光盯着地面,嘴里一直嚷嚷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慕阑珊看着他这副怯懦如鼠的模样,心中猛然腾起一股怒意,她咬牙切齿,抬手狠狠甩过去一个耳光把他彻底打醒。

“抬起头来。”

慕烨霄惊魂不定,下意识地听从了指令,他胆怯地抬头看向身前的身影,发现是慕阑珊,而不是那个令他恐惧的慕泉,那怔怔无神的眼眸突然一亮,面露喜色,张惶的膝行,向慕阑珊赶来,抱着她的腿,大喊道:

“姐,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

慕阑珊已经从任平生那里得知,派他来暗杀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弟弟,这个真相曾让她浑身冰凉,心寒不已,现在已经无关痛痒了,因为接二连三的背叛让她渐渐习惯了,让她渐渐麻木了。

事到如今,她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人会背叛她,这一点并没有让她难过,反而让她庆幸。

她盯着慕烨霄,眸光透着深深的厌恶,毫不犹豫一脚把他踢开,厉声道:

“既然你那么想要,阑珊集团从此以后归你了,我与你再无任何瓜葛。”

慕烨霄闻言一怔,慕阑珊的话让他有些不敢置信,下一秒他面露喜色,神情癫狂,面目之上越发扭曲,笑得合不拢嘴。他的梦寐以求终究是如愿以偿,就连同父亲的死也可以不管不顾,抛之脑后。

“哈哈哈,阑珊集团是我的啦,是我的啦…”

慕阑珊还未走远,身后传来的放肆笑声,她听得一清二楚,丧心病狂的慕烨霄,在金钱与亲情面前做出的抉择,让她心中悲痛万分,又欲哭无泪,停驻的脚步又再次抬起,这一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她伤心欲绝的地方。

第十六章

死亡的阴影隐匿在漆黑的夜幕中化为无形,我的血液在莫名沸腾,我的身体在兴奋颤抖,嗜血的念头在啃噬着我的灵魂,我不能,我不能无动于衷。

第十七章 第兽化

死亡的阴影隐匿在漆黑的夜幕中化为无形,我的血液在莫名沸腾,我的身体在兴奋颤抖,嗜血的念头在啃噬着我的灵魂,我不能,我不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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