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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将至》


第一章 不是她!

“啪!——”

昏暗的审讯室被白炽灯瞬间照亮。

莫语锋下意识的抬手想挡住这刺眼的灯光,刚抬起的手传来一阵刺痛,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还被拷在特质的审讯椅上。

等他双眼适应了刺眼的亮光,就见三名身穿警服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对面的长桌后。

一名年轻的警官摆弄了一下对面的小型摄影机,摄影机的指示灯一明一暗的闪着红光。

“姓名?”

“莫语锋。”

“前天凌晨3点左右,你在哪儿?”

莫语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回道:“凌水花园后巷。”

“去干什么?”

“散步。”

“凌晨三点散步?”对面一位年纪约四十岁的警官质问他。

莫语锋微微偏了下头,似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询问的警官见他这样,蹙了蹙眉心,继续问:“凌晨3点10分你在凌水花园后巷看到了什么?”

“一个”莫语锋顿了顿,随后木然道:“一具女尸。”

对面的警察再次出声问:“请你描述一下当时看到的情景。”

莫语锋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无力又似是无奈的说:“周警官,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五遍了,我也已经回答你五遍了。”

对面的周警官“啪”的一声将记录本狠狠合上,斥声道:“你也知道我问了五遍,你也回答了五遍,可你根本没给我说实话!”

莫语锋眼皮微微动了动,之前那张木然的脸终于有了裂痕。

他睁开眼看着周警官,十分疲惫的回答:“我到凌水花园后巷时,听到一声惨叫,我寻着声音跑进了巷内,因为太黑没注意脚下。

被一个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我爬起来时,看到地上趴着一个女人。我叫她,她没反应。我就打开手机照亮,然后”

莫语锋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发现从进到这间审讯室后滴水未进,口腔根本分泌不出唾液来,他哑着嗓子对周警官说:“能先给我一杯水吗?”

周警官示意旁边的同事,那个年轻的警官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杯矿泉水递给他。

莫语锋“咕嘟,咕嘟”两口就将杯子内的水喝了个干净,他想擦嘴边的水迹却没办法抬手,只能侧头在自己肩膀的衣服上潦草蹭了一下。

周警官也不催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莫语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喊她,她没反应。我就打开手机屏幕朝那人照过去。

那女人面朝地的趴着,衣服被割开,后背后背的一整块皮不见了

我当时吓坏了,转头就往回跑,等跑到巷口才冷静下来,之后就报了警。”

等他说完,周警官问他:“你听到了惨叫声才跑进巷子,当时就没见到可疑的人?”

莫语锋十分肯定的回他:“没有。”

周漾心里暗骂,又是这样的回答!问了五遍都是一样的答案!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后走到莫语锋面前,一边解开他的手铐一边格式化的说:“今日对你的审讯就到这里,后续因为案件需要,希望你能随时配合。

近期不要外出、旅游、探亲等。如果你想起了什么跟案件有关的事情,请你及时联系我。”说完周漾还递给他一张名片。

莫语锋活动了一下手腕僵硬的点点头接过名片。

正准备跟着门口等着带他去办手续的警官走时,听到周漾又说了一句:“莫语锋,你未婚妻的事情我感到非常遗憾,请节哀。”

听到周漾的这句话莫语锋愣了愣,转头看向周漾轻声回了句:“谢谢。”

等莫语锋走出审讯室后,周漾的另一位同事出声问他:“头儿,就让他这么走了?我觉得这小子肯定有问题。”

周漾也知道,莫语锋没有完全说实话,凌晨3点开车去离家20公里的地方散步?就是说给幼儿园的小崽子都不会信!

他们接手案件后,他就派人调来了莫语锋所住小区的监控录像,也看了他的行车记录仪。

莫语锋的的确确是2点30从家中离开,35分驾车离开所住小区,55分到达凌水花园后巷,之后3点15分所在片区的派出所接到报警。

但是法医送来的尸检报告上表明,那具后背丢失皮肤的女人在莫语锋到达凌水花园后巷时就已经死了,死因是窒息而亡。

从表面证据来看,莫语锋完全没有作案时间和杀人动机。

已经关了24个小时了,不放人又能怎么办?

周漾交代身边的同事,让手底下人盯着莫语锋后就大步离开了审讯室。

莫语锋走出刑侦大队的大楼,看着已经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红日。已经过去30个小时了啊!

这30个小时的恐惧、挣扎、无助没有人能够体会,也没人能够帮他。

他坐进自己的车里,掏出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缓缓闭上眼睛。脑中开始回忆这几天来遇到的离奇又诡异的事情。

莫语锋今年28岁,是个自由撰稿人。23岁大学毕业就跟着女友徐汐苒回了她的老家云城。

他在这个三线小城市里,跑跑采访,写写特殊领域的稿件,小日子过得也算衣食无忧。

一个月前,他帮人出书得了一笔不小的稿费,再加上这些年的存款,他觉得是时候跟女友修成正果了。

徐汐苒接过他的求婚戒指时,更是感动的泪流满面。结果就在他积极筹备婚礼时,未婚妻徐汐苒死在了父母家中。

徐汐苒的父母在五年前就移民去了国外,那栋房子是留给徐汐苒的嫁妆,她每隔一周都会去清理打扫一次。

警察告诉他,徐汐苒是割腕自杀的。

莫语锋根本不相信,前几天自己才求婚成功,两人更是蜜里调油,怎么就突然自杀了?!!

他开始寻找徐汐苒自杀的原因,查看徐汐苒的电子邮件,看她微信与人的聊天记录。

甚至连徐汐苒的日记本,他都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没错过一个标点符号。

所有的内容都告诉莫语锋,徐汐苒沉浸在被求婚的幸福和对以后美好生活的向往中。

这让莫语锋更加想不明白,徐汐苒为什么突然就自杀了呢?

徐汐苒的遗体送去殡仪馆后,莫语锋把自己关在卧室一整晚,他接受不了相恋7年的未婚妻就这么离开了,更加接受不了她是自杀的真相。

莫语锋突然有个疯狂的念头,他总觉得那具冰冷的尸体并不是徐汐苒!

他冲进殡仪馆的火化间,在那些工作人员讶异的眼神中,阻止了接下来的火化。

他艰难的对工作人员说:“请给我5分钟时间,我想最后再看看她。”

工作人员离开后,昏暗老旧的火化间就剩下了莫语锋和安安静静躺在停尸床上的徐汐苒。

巨大的火化炉传来轰轰的机器运作声,预示着将要吞噬这具年轻却已冰冷僵硬的身体。

莫语锋看着徐汐苒被上了妆的脸,越看越觉得诡异。

仿佛眼前这张他亲吻了无数次,无比熟悉的脸他根本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一般。

莫语锋鬼使神差的伸手拉开白布,解开徐汐苒的衣襟,眼睛直直盯着徐汐苒的心口上方。

“嗡”的一声,莫语锋脑子里仿佛被泼了一勺滚烫的热油。

他惊惧之下快速收回自己的手,好像眼前的尸体会突然炸起,不可置信般的急退两步!

一个震的他全身血液直冲大脑的声音告诉他。

“她,不是徐汐苒!”

第二章 救我!

莫语锋是个孤儿,打从记事儿起他就生活在孤儿院里。

洒满阳光的这片大地上,对他这样的孤儿并不太友善。看尽世态炎凉与嫌弃鄙夷目光的莫语锋变得早熟、沉默还有些孤僻。

他知道想要改变一切的办法就是要通过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因此他从小学习成绩都很好,让那个一直默默资助他的好心人没有失望。

高考结束后,莫语锋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帝都高等学府,并且在这象牙塔下认识了未婚妻徐汐苒。

一开始徐汐苒向莫语锋表明心意时,莫语锋并没有接受。他认为自己这样的身世,配不上也没有经济能力在大学谈恋爱。

可时间久了,他慢慢被徐汐苒身上那种朝气蓬勃的气息所吸引,可能一个人缺什么样的东西,就越会被这样东西所吸引。

很快,两人陷入了热恋。但是莫语锋并没有像大多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和徐汐苒在校外租房过小日子。

他认为,一个男人在没有能力给心爱的女人足够稳定的生活时,是没有资格脱掉她的衣裙的。

直到大学毕业,莫语锋看着徐汐苒哭肿的双眼,他打破了自己一直坚持的原则,决定和徐汐苒一起回她的老家云城。

徐汐苒对莫语锋的爱是炙热而纯粹的。

她放着父母给她在高档小区装修好的新房不住,坚持要跟莫语锋挤在不足50㎡的单身公寓里。

在云城生活的四年里,无数个温柔旖旎的夜晚让莫语锋对徐汐苒身体的每处细节都熟悉无比。

在每次温存过后,他都会轻轻吻上徐汐苒心口上的蝴蝶胎记。

那个栩栩如生的淡粉色蝴蝶胎记,就像上辈子莫语锋留在徐汐苒身上的印记,指引着他这辈子也要找到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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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惧的表情还留在莫语锋的脸上,他尽量平复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艰难的走回停尸床前将解开的上衣扣子扣好。

因为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用了很久才将衣领复原,又将白布重新盖好。

莫语锋大脑一片空白的走出火化间,虽然一直隐隐有着奇怪的念头,可当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后,却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如果躺在火化间里的女人不是徐汐苒,那真正的徐汐苒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跟自己联系呢?

又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个跟徐汐苒一模一样的女人,伪造徐汐苒的自杀假象?

一个念头突然从莫语锋的脑中闪过!

徐汐苒被绑架了!

她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人绑架或者囚禁了,而绑架她的人为了隐匿自己的目的,不得不制造一个徐汐苒自杀的假象。

莫语锋暗中观察着来参加徐汐苒追悼会的人。

一个人的一生当中最难接受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徐汐苒的母亲哭的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叫着徐汐苒的名字。

当看到莫语锋时,眼中的怨毒似要把他生吞活剐。仿佛莫语锋才是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一般。

徐汐苒的父亲佝偻着脊背站在徐母身后沉默的掉泪。

跟莫语锋眼神撞上时,也是冷漠的撇开了脸,哪里还有出国之前那个谈吐风趣,对自己欣赏有加的样子。

徐汐苒的朋友、同事、领导

这些人的表现都十分正常,都是一副失去徐汐苒的悲痛表情。

莫语锋眼睛一个个扫过这群人,让他奇怪的是。

徐汐苒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很早就在国外定居后来又接徐父徐母过去享福的亲哥哥却没有来送徐汐苒最后一程。

“语哥。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你也别太跟自己过不去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将思绪纷乱的莫语锋拉回现实。

他抬眼去看,原来是自己的大学室友兼好哥们江圣。

徐汐苒虽然跟他们一个大学,却是不同专业的。

江圣虽然跟徐汐苒见过几次,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关系,也不会大老远从帝都跑来参加追悼会。

想到这儿,他心下感动,握拳在江圣胸口上轻锤一下,用男人之间的方式表达感激。

莫语锋回到家时,大地已经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他走进卧室将自己狠狠摔在床上,这几天来的遭遇,让他精疲力竭。

被伪造的自杀假象,徐汐苒的去向,她是否还安全等等的问题都将他吞噬淹没。

早上冲出家门时,他没关空调。此时的冷气口“呼呼”的吹出阵阵的冷风,这静谧而又附有节奏的声音让几天来没好好睡过一觉的莫语锋沉沉睡去

莫语锋陷入沉睡后却被拉入一个个纷杂破碎的画面中。

一会儿是自己狂奔在黑暗的小巷里;

一会儿看到徐汐苒手里拎着一件薄如蝉翼的东西,他刚想出声喊徐汐苒画面又转到了殡仪馆的火化间;

停尸床上放着一具被白布从头盖到脚的女尸。

女尸的右手垂落在停尸床边,染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紧捏着一个白色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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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

一阵突来的手机铃音将莫语锋从纷乱的梦中吵醒,他蹙眉闭着眼摸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强撑开眼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江圣。

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江圣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喂!语哥。你没事吧?怎么半天才接电话,你在哪儿呢?我酒店就在你家小区附近,要不我现在过去陪你?”

莫语锋知道,江圣是怕自己一个人面对这漫漫长夜孤寂难熬,哑着嗓子回他:“瘦儿,你的好意哥们儿心领了。好几天没睡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好好,能睡着就好。语哥,我就在你家附近的丽景酒店,你有事儿就知会我一声啊。”江圣还有点不放心的叮嘱他。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来送小苒一程,这两天我也顾不上招待你,赶明儿我请你好好吃一顿。”

莫语锋跟江圣寒暄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凌晨12点20。

他估摸着自己大概睡了三四个小时,现在被吵醒了也睡不着了。将手机丢在床上,翻翻捡捡找了套还算干净的睡衣进了浴室。

一个小时后,莫语锋从浴室走出来,边擦着头发边走进厨房准备烧壶热水,因为经常熬夜写稿,他有一睡醒就喝杯咖啡提神的习惯。

莫语锋伸手去拿电热壶的手一顿,他看见电热壶旁放着一个白色信封。

很奇怪的白色信封,没有任何图案,没有任何文字。他想起了梦中的那只手,紧捏着的信封跟这个一模一样!

他快步走到大门前,伸手打开警报器的盒盖,安全警报器是开启状态。他又抬眼朝客厅的窗户看去,窗户都是紧闭的。

他来云城的第二年,为了不让徐汐苒再跟着他挤在租出公寓里,咬咬牙租下了现在的公寓。

公寓安全措施非常好,小区里都是高层,他租的套房在16层,不可能有人从窗户翻进来。

那白色信封是哪来的?

互联网的快速发展,让很多人都不再有写信的习惯,他和徐汐苒亦是如此。

而且他很肯定,这个信封在今天回家之前他从来没见过!

莫语锋拧着眉,重新走回厨房,小心翼翼的拿起白色信封,来回翻看了一下。

他边走边拆,突然从信封里掉出一根细细的金手链。莫语锋从地上捡起来,瞳孔瞬间缩紧。

这是他来云城后拿第一笔稿费给徐汐苒买的!

他急忙拆开信封里那张对折的白纸。看到白纸上的内容,莫语锋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对折的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大大的血字:“救我!”

第三章 可怕的念头

莫语锋拿着白纸的手越攥越紧。

当一个人对一件事抱有侥幸心理,又被赤裸裸的证明这不是猜测时,内心的恐惧和挣扎是外人所无法理解的。

此时的莫语锋又是庆幸徐汐苒还活着,又是惊惧她还有生命危险。

他看着那血色已经暗沉的两个字,极力的克制自己颤抖的手,继续往下看去。

在白纸最下面的边缘处,密密小小的写了一串字。

“凌晨3点凌水花园后巷”

莫语锋看到这串小字时脸色越来越惨白,他脸上的表情比看到那两个血字时还难看。

因为他心里那唯一一点点的念头都被打了个烟消云散。

这字迹,是与他相恋7年的未婚妻徐汐苒的!

此时在他手里的这张毫无重量的白纸仿佛千斤重,他再也无力支撑,手一松白纸飘飘然然的落在了地上。

“小苒——”

他哽咽的唤了一声徐汐苒的名字,随后想起那行小字的内容,急忙爬起来冲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2点20分。

他快速换好衣服,抄起手机就准备出门,走到大门口一摸裤兜又急忙走回浴室,从换下的裤子兜里掏出钥匙和钱包。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又打开安全警报器的盒盖看了一眼,自己没眼花,没出现幻觉,报警器确实是开启状态。

可他还是想不通这份信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自家厨房里的。

除了徐汐苒知道他有一醒来就要喝咖啡的习惯,还有谁会这么清楚的了解他的生活习惯?

将信封就放在他一定能看到的地方?

如果是徐汐苒回来放的,那不是更可笑么,她都回到家中了,为什么又会写信向他求救呢?

他深吸一口气,不管这份信是怎么来的,眼下都顾不了这么多了。

深夜的云城,宽阔的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

他一路疾驰到达凌水花园后巷时,还不到3点。

凌水花园在云城最西边,还未搬迁之前这条巷子里住着的都是云城的老一辈人。

两年前凌水花园小区被一家地产商收购,现在这里已经被搬空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却一直放着这些老房子没有拆迁。

莫语锋看着没有路灯幽深黑暗的小巷,心想车是肯定开不进去了。而且信上说后巷,却没有说明门牌号,他只能边走边找。

他拿着手机,打开车门,安抚着一直砰砰乱跳的心脏,看了一眼毫无光线的小巷深处。

刚准备再上车把车头对着小巷打开车大灯照明,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啊!——”

莫语锋听到这声惨叫被吓得全身一颤。

他顾不上关车门就冲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身体还没跟上大脑的速度,让他踉跄了几步。

莫语锋手中死死抓着手机,想打开屏幕照亮,却被什么东西绊倒猛地一下摔扑在地上。

他迅速翻身往回看,顿时周身的血液变得冰凉!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到刚才绊倒自己的地方横着个女人!

他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是徐汐苒!

定了定神之后再看却发现不是,因为徐汐苒头发没这么长。

那女人似乎是趴着,手脚无力的摊在地上,长长的黑发散乱的盖住了她的脸。

“喂!——”他试着唤了一声。

莫语锋听到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是破碎的。

见那趴在地上的女人没有反应,便小心翼翼的伸手在周围摸索,寻找刚才摔倒后被自己丢出去的手机。

等他找到手机打开屏幕后,那种发自心底深处的恐惧感在他身上的每一处毛孔叫嚣着!

那女人

那女人面朝地趴着,后背衣服被割开。

透过手机屏幕萤萤白光,他看到!

看到那女人后背上的皮肤居然整块不见了!

是的,是一整块!

从后肩一直到腰窝,不见得皮肤下露出森森的白肉,居然连一点点血丝都没有!

莫语锋惊骇的从地上弹起,朝着巷口发足狂奔,他的脑海里全都是那渗白毫无血色的后背。

等跑到自己车前,一个急冲坐进车里,快速锁紧车门。

莫语锋心跳如鼓,太阳穴突突直跳,死死捏着手机的手心里黏腻一片。

车内的冷气吹得他全身发颤时,他才惊觉自己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等他镇定下来报了警再望向小巷内时,那女人横尸的不远处似乎闪过一道红色的身影。

小巷内太黑,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道人影是徐汐苒。

因为徐汐苒也有一条红色的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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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被人叩了两下,莫语锋抬头看见周警官站在自己车旁,他掐灭手中的烟蒂,摇下车窗看着周漾。

“还没走呢?”周漾弯下身子扫了一眼车内又看向莫语锋问道。

莫语锋淡淡的回他:“嗯,准备走了,刚抽了根烟。”

周漾对他说了句什么,莫语锋没似乎是没听懂,他推开车门下来盯着周漾的脸问他:“你刚说什么?”

周漾蹙了下眉又重复一遍:“死者叫齐念,跟你未婚妻认识。”

他继续补充道:“我的人去通讯局调了齐念的通话记录,她跟你未婚妻有过很频繁的通话次数,两人应该很熟悉。

你对她一点没印象?”

莫语锋低着头回忆着徐汐苒的同事、同学、朋友,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叫齐念的女人,在昨晚之前他也根本没见过这个女人。

他摇摇头问周漾:“能知道她们通话的内容吗?”

周漾表示技术上是不可能知道的,后又嘱咐他到现在还没有凶手的线索,他又是唯一到过事发地的人,最近没事儿最好别出门。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想到什么了马上打电话给他。

莫语锋重坐回车里,脑袋里像灌了水。

“咕嘟嘟”的全是水泡,一个水泡一个谜团,刚戳破一个还没看明白里面装的啥又冒出来一个。

他想到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白色信封,还有自己在小巷里拼命狂奔的画面,竟然与梦里破碎的画面慢慢重合

他又想到自己在暗巷里看到红色身影,瞬间手脚发凉头皮发麻!

自己的梦里,徐汐苒手里拎着的那个薄如蝉翼的东西

好像是一块,皮!?

第四章 梦中的画面

莫语锋抖着手又摸出一根烟点上,第一口吸的太急呛得他止不住的咳嗽,咳到最后眼里都溢出了水汽。

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理智的去解释为什么梦里的画面会与现实相重合,可他找了无数个理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他梦到了停尸床上的人手里捏着一个白色信封,他家里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个一模一样的白色信封。

他梦到自己奔跑在黑暗的小巷里,然后

莫语锋觉得自己疯了,他居然有个疯狂的想法!

他梦里破碎的画面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的梦能预知未来!!

莫语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他的梦能预示现实将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的事情,那么他在梦里看到徐汐苒拎着的那块皮,会不会就是巷子里那个女人的?

他狠狠的吐出一口烟,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认识的徐汐苒是个善良又有同情心的人,看到路边的野狗野猫都要同情心泛滥。

这样一个连鱼都不敢杀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杀人,还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莫语锋伸手在裤兜里摸索着,找了半天没摸到要找的东西。

他停下了动作,整个人一愣,手链丢了?

他又下车,半个身子伏在车内,把犄角旮旯全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难道被绊倒的时候掉出来,丢在小巷里了?

莫语锋又重回刑警队大楼内找周漾,问他的人有没有在凌水花园后巷找到一条很细的金链子。

周漾双眼幽幽的放着光,盯着他看了好久才回应:“没有。你凌晨三点去凌水花园后巷是因为你未婚妻?”

莫语锋暗骂自己太大意了,像周漾这样的老刑警,自己只要稍露出些蛛丝马迹,他就能敏锐的洞察到。

简直比警犬的狗鼻子还灵!

莫语锋避开周漾的问题,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却还是犹豫着开了口:“我能去找找么?那手链对我很重要。”

30个小时的接触下来,周漾知道莫语锋要是不想回答,他的嘴能比蚌壳还紧,也不再纠结回他:“行,我刚好要再去案发地看看,跟你一起过去。”

高峰期的云城,不比一线大城市好走多少,两人驱车赶到凌水花园后巷时已经快到正午。

下车后,莫语锋朝着巷内看去。

这条巷子宽不过三米,却歪歪扭扭的有百米长。左手边是一面半塌不塌的黄土墙,手右边是一排破旧的平房。

莫语锋觉得这个巷子就算在白天去看,也透露着阴森诡异。

陈年旧屋,破门烂窗,残垣断壁,杂草三五一丛的从地面缝隙里钻出来。

他都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鼓起勇气冲进巷子里的。

巷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巷子内有三个警察在横尸处讨论着什么。地上那个用白粉笔描出来的人形,让他觉得十分刺眼。

周漾从警车里拿出两副一次性鞋套,自己套好两只脚又递给莫语锋一副,对他说了一句“等一下”就越过警戒线朝里面走去。

“周队~”其中一名值守的刑警见周漾来了,出声跟他打招呼。

周漾点点头算是回应,看向另外一名年纪大点的刑警问:“怎么样?”

那人摇摇头回他:“法医组过来做了潜血反应,现场没发现有血迹。跟之前我们的推测一样,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说完他又问周漾:“法医报告怎么说?”

周漾盯着地上被标记出来区域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答:“窒息死亡,体内没检测出来导致她死亡的药物,口腔鼻腔内也没有纤维物。

后背伤口边缘的凝血反应比尸僵反应早两到三小时。”

周漾说完这段话,在场的三名刑警都僵住了。

尸检报告的意思是,死者是被人活生生的取走了后背的皮肤组织,之后才因窒息丢了性命。

其中一名年轻的刑警握紧拳头低声骂道:“畜生!”

周漾似是安抚的拍了拍年轻刑警的肩膀,然后问他:“这一排平房都排查完了?”

年轻刑警回他:“都排查完了,大都是不要的破家具落了厚厚一层灰,没有被触碰过得痕迹,这条巷子里除了莫语锋的鞋印,没有其他人的行迹。”

周漾早都知道这案子棘手,却没想到现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凌水花园附近一片的老住宅区早都变成荒地了,平时连只鸟都不在这儿落。

除了莫语锋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可是按照法医的尸检报告来看,死者死亡时莫语锋还在家呢。

而这具女尸就跟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凭空出现了。

想到这里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一排破房子的屋顶,收回视线后立马对身边的三人说:“叫法医组再来一趟,把大刘他们也喊来,找两副梯子上屋顶看看。”

安排完这些事情,他回头朝站在警戒线外的莫语锋示意可以进来了。

莫语锋看到周漾朝他点头,套好鞋套就撑起警戒线蹲下身子钻了进去。

他小心避开地上的标记,仔细的在各处缝隙里寻找着。

那条金手链很细。当初的第一笔稿费没多少,他就买了个十分便宜的手链送给了徐汐苒。

他文笔好又肯吃苦,发的稿件越来越多,稿费拿的也越来越多,之后也给徐汐苒买过更好的手链,她却还是喜欢戴这一个。

他也劝过徐汐苒换一条戴,说那链子太细了看着忒小气,她却跟他说这条手链的意义不一样。

有次手链被徐汐苒不小心弄断了,她都不舍得换下来,专门找了个老师傅想办法把断口处接上。

莫语锋弯着腰低着头找的很认真,突然被身边窜过的一道黑影吓了一个激灵。

他直起腰抬眼朝那黑影看去,原来是一只野猫。

那野猫在这破旧不堪的小巷里窜行居然没沾染上一点灰尘。

黑毛油光发亮,像个人一样蹲坐在一丛杂草中,两只竖瞳幽深发绿的盯着他“瞄~”了一声又抬屁股窜走了。

莫语锋紧绷的头皮瞬间放松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太紧张,太敏感了。这大白天的周围还有一堆的警察,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他看了一眼黑猫窜走的方向,刚准备转身往回再找一遍,眼角就撇到刚才黑猫蹲过的那处杂草丛里,有个东西!

第五章 “瘦爷”江圣

莫语锋走近两步,仔细的看着那东西。

是个,钥匙?

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储物柜钥匙。

那钥匙薄薄一片,钥匙孔上还连着个拇指大小的银色小圆牌。

莫语锋看了一眼周漾他们,见没人注意到他,就装作在草丛附近翻找,不动声色的将钥匙捏在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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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语锋跟周漾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的开车往家走。

他迫切的想知道那把储物钥匙的名牌上写的是什么地方,储物柜里又放了什么东西,他隐隐觉得这把钥匙跟徐汐苒有关。

莫语锋现在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看。

他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过了,现在开着车都感觉整个人处在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

他需要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再慢慢捋这一团乱麻似的毛线团。

莫语锋一路不敢超过50迈的开车爬回家,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16层。

他刚抬脚走出电梯,就被自家门前蹲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莫语锋暗骂,老子早晚要被你们这帮龟孙子吓得心脏早衰!

他走过去,踢了踢那个缩在家门口“雄壮威武”的身躯,无奈的喊了两声:“瘦儿!醒一醒!”

缩在门口的人动了动,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抬眼看了一眼莫语锋。

反应过来后立马站起来对着他怒吼道:“语哥!你这是去哪儿了!电话关机!也不回家!我都等了你一天一夜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报警了!”

莫语锋苦笑,还报警呢!自己就是被unclepoliceman“请去”喝了一晚上的矿泉水!

他也没给江圣解释,开了门踢掉鞋子就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江圣跟着他进了门就开始嘟囔:“不行不行,我借你浴室洗个澡,我感觉我快臭了!”

还不等莫语锋回应他,就听到五大三粗的江圣像个小媳妇一样抱怨:“卧槽!你家是遭了贼吗!不对,比遭了贼还可怕!

简直就是猪窝!不!猪窝都比你家干净!”

他突然觉得自己遇到这么多操蛋的事情,还能有人关心,有人在他耳边唠叨,真的是“吾心甚慰”。

江圣是莫语锋的大学室友。

头一次见到他时莫语锋实在是想不通,这么个挺直了腰板比他还高半个头,腰围比他粗三圈,猛的一看就跟面前站了个“人熊”似的粗壮汉子,怎么跑来新闻系动笔杆子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江圣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说:“兄弟,不瞒你说。我祖上是鼎鼎有名的大天师!”

“啥?大天使?”莫语锋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看着江圣。

江圣急了:“什么大天使丘比特的!是天师!天师!除魔卫道的那个天师!”

“哦。”莫语锋觉得这孩子是修真小说看多了,淡淡的应了一声。

江圣一看莫语锋这么敷衍,就恨不得把自己祖宗八辈儿的事儿都倒给他。

据江圣说,他家老老老祖宗是当地有名的天师,说通俗点就是道士。

要是细细的追溯起来,说不定还是老子的传人呢!(莫语锋:你们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

江圣的爷爷呢,继承了祖上的家业。

姑且也算是个当地小有名气的风水大师。给人看看风水,选选阴宅啥的。

到了江圣爸爸这儿就断了传承,至于为啥就不太好多做描述了。

江圣的爷爷就感慨啊!

现在的年轻人不是票子、房子、大波妹!就是手机、电脑、lol!

他老人家十分的痛心!

老祖宗的传承就要断了啊!到自己这辈儿就断了啊!痛心过后,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江圣的身上!

老爷子想让他将咱这泱泱华夏大国千百年的文化传承下去!

这就愁坏了老人家了,不仅要传承!还要发扬光大!选什么专业好呢?

老爷子千方百计的打听到,搞新闻的既能写文章,又能搞传播!

就这样,江圣高考那一年,被老爷子逼得差点悬梁锥刺股,这才堪堪擦着分数线进了t大的新闻系。

一开始,莫语锋对江圣是排斥的!原因有二。

其一,这货有洁癖!

一个大老爷们,还是个站着不动像座山,走起路来像个移动的山的粗犷汉子!居然有洁癖!

江圣说这还是因为他爷爷。

老人家活了一把年纪了,年轻时走山访水,遇到的奇闻异事也多,这么多年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越是脏的地方,越是藏污纳垢。这人心啊,可千万不能脏了!”

这句话江圣从小听到大,小时候觉得爷爷说的脏就是衣服脏了,鞋子脏了,手脏了。

他不懂什么藏污纳垢的,但是也知道爷爷每次出门都干什么去,一想到自己衣服鞋子脏了,就吓得不要不要的!

每天恨不得换八次衣服,洗五次澡,就差拿消毒酒精把自己泡一遍了。

慢慢长大了,洁癖也没小时候那么夸张了。

可这“没那么夸张”也只是针对于江圣,像莫语锋这样的“凡人”还是很难接受的。

其二呢,就是江圣这人,虽然不是胖,但是也属于壮实那一挂的,他非要让人喊他“瘦爷”。

美其名曰,自己名字是老爷子算了整整七遍才得来的,那这个“圣”字必然跟美猴王沾亲带故了!(莫语锋:我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还是不信。)

他可不敢让人喊他“圣爷”,那不是折寿吗!

叫“猴爷”听着跟个笑话一样。

得!猴子不都瘦了吧唧的么,就叫“瘦爷”好了!

莫语锋无奈的扶额,叫你“爷”你不怕折寿,我还不乐意呢,就直接把爷字省了,只喊他瘦儿。

是的,你们没想歪,他就是故意的,“受儿”。

这两人算是他们系里的异类,一个废话连篇次次说不到重点上,一个沉默寡言三棒子打不出来个屁。

慢慢的,两个人就变成了好室友,好兄弟。在江圣的不断努力下,将两人的“革命友谊”升华到了过命的交情。

当然了,这只是江圣“现在”的想法,如果让他知道后面遇到了这么多事儿,就算打死他也不想再跟莫语锋有“过命的”交情了。

莫语锋被江圣这么插科打诨的,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这一放松下来就觉得又困又饿。

他一想,自己这三十多个小时,除了在“里面”吃了一顿硬的能在火焰山崩出爆米花的扬州炒饭,喝了两口矿泉水还真是滴水未进。

莫语锋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翻翻找找的从冷冻柜里拿出两包速冻饺子。刚好看见江圣洗完澡出来,就对他说:“去把桌子收一收。”

刚把水烧开准备往锅里下饺子,就听到江圣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卧槽!”

还不等莫语锋出声询问,就见江圣十分嫌弃的翘着兰花指捏着一张白纸跑进了厨房,两只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绷的比铜铃还大,开口就问:“卧槽!语哥!这是啥!”

莫语锋看了一眼滚了一地的饺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饺子是吃不成了。”

第六章 诡异的梦

江圣看着莫语锋一脸“我只关心饺子”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还吃什么饺子!你赶紧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还翘着兰花指在莫语锋脸前狠狠晃了晃那张写着“救我”的白纸。

莫语锋把烧的“咕嘟嘟”冒泡的水关了,打开冰箱拿了两罐冰啤,绕开江圣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才对着江圣说:“坐下说。”

除了自己做的那个梦,莫语锋把这几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说给了江圣。

江圣从一开始就保持着“嘴里能塞个鸡蛋”的状态。

莫语锋话音刚落,他就凑过来抬手朝江圣的脑门上摸,一脸的“你有病吧!”的表情。

莫语锋打掉他摸在自己额头上的“熊掌”,没好气道:“滚蛋!”

江圣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他

小心翼翼的说:“语哥,要不你明儿跟我回去?叫我家老爷子看看?”

莫语锋气的差点笑出来:“看你大爷!我遇上的这事儿是看看风水就能解”

江圣看莫语锋话说一半突然不说了,还直直的盯着他,吓得头发根都竖了起来,嘟嘟囔囔问他:“你,你看我干吗!”

莫语锋转了转眼珠子,问他:“你爷爷走南闯北的,见得怪事儿也多,有没有听过专门取走后背皮肤的事儿?”

末了还补了一句:“那块皮肤被取走了还不流血。”

江圣听完直接从地上弹到了沙发上,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

大声嚷嚷道:“卧槽!卧槽!语哥,你别吓我!我胆儿小!”

要不是实在累得没力气,莫语锋真想冲过去给他一大耳刮子!

你祖上的“大天使”要是知道你是这么个怂样,还不得气的从坟里蹦出来抽你丫的!

莫语锋实在是累得没精神继续跟他贫了,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丢了句:“你要是不回去,就自个儿把沙发收拾出来睡。”

说完就起身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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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

手机铃声足足响了三遍,莫语锋才从深眠中被吵醒,他抬手拧了拧眉心接起电话:“喂~”

“莫!语!锋!几点啦!你还在睡觉!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你居然还在睡觉!!”

莫语锋猛地睁开眼睛,把手机拿到面前定睛一看“苒苒小宝贝”。



当然了,这个备注是徐汐苒自己拿他手机改的。

他一个骨碌翻身坐起来,哑着嗓子回应她:“小苒”

还不等他后面的话说完,徐汐苒的咆哮声再次从手机里传来:“莫语锋!你昨晚上是不是又熬夜写稿子了?

你看看都几点啦!我爸妈还有我哥专门从国外飞回来见证我们领证,你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10分钟之内你要是不在民政局出现,咱俩就别结婚了!

嘟嘟嘟——”

莫语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好半天,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8月15日上午10:20中元节宜嫁娶、沐浴、祭祀…

莫语锋暗骂一声卧槽!

今天是他跟徐汐苒约好领证的日子,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下糟了!小祖宗一定饶不了他!

他顾不上洗澡,随便用水抹了一把乱炸的头发,非常速度的洗脸刷牙。

然后又从衣柜里拿出早都准备好的休闲西装,一边跳着一条腿穿裤子,一边一个胳膊往身上套衬衣袖子。

还好早已经过了高峰期,路上不堵车。

他一路飙车到民政局还是没在规定的10分钟之内赶到。

一进民政局大门,就看到徐汐苒的母亲脸色不善的对着她说着什么,徐汐苒一脸不耐烦的敷衍着。

抬眼看到莫语锋来了,狠狠瞪了他一样,飞来的眼刀子里满满都是“秋后算账”的意思。

莫语锋赶紧跑过去,十分诚恳的给岳父岳母大人道歉。

两位老人脸色稍缓,徐汐苒就拽着他往婚检的楼上走,边走还边小声抱怨他:“你搞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还能睡过头,等我爸妈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们刚走上三楼的婚检处,迎面就走来个女人对着徐汐苒说:“婚检是吧?女方跟我来,南方左拐第二个门。”说完就带着徐汐苒走了。

莫语锋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思索了半天,这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他依言左拐走到第二个门前,敲了两下,没人应。

又敲了两下,就见旁边门走出来两个男的,其中一个看到他说:“做婚检?等一下。”

莫语锋靠着墙脑子里晕乎乎的,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自己整个人也特别奇怪,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哪里奇怪。

“徐汐苒的爱人?哪位是徐汐苒的爱人?”刚才那个带着徐汐苒婚检的女人冲着这边高声喊着。

莫语锋回过神,赶紧迎上去:“我是!”

“你快点跟我来一下,你爱人不舒服,你去看一看。”说完也不等莫语锋转身就走。

莫语锋跟着那女人走到一间房门口,他愣了愣。

房间内窗户全都被黑色厚重的窗帘遮的不透一丝光亮,空荡荡的房间里就摆了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检查床。

徐汐苒背对着他坐在床上,上衣半褪在腰间,黑色长发顺滑的贴服在肤如凝脂的后背上。

那女人不耐烦的催他:“快点进去啊,你爱人不舒服。”说完一把将他推进房间里。

他被推的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就听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莫语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慌,他迟疑的开口:“小苒?你不舒服?”

徐汐苒幽幽的声音传来:“阿语,我后背疼,你帮我看看。”

莫语锋突然打了个寒颤,徐汐苒这个声音让他觉得太奇怪了,可他身体似是不受他控制一般走到床前,拨开了徐汐苒披散在后背上的长发

莫语锋手指轻划过这透盈雪白的肌肤,瞬间背后就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看到徐汐苒的后背上,从左肩到右肩笔直的,像是被人用手术刀快速划了一下。

然后她后背上那块皮肤,慢慢的自行剥落到了徐汐苒的后腰。

莫语锋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扼住了喉咙,他死死地盯着那块被剥落的皮肤,胸口像被巨锤狠狠的砸了一下,震的他肝胆俱裂!

此时坐在床上的徐汐苒声音空洞而又僵硬的对他说:“莫语锋,把我的皮还给我”

莫语锋瞬间瘫坐在地上,瞳孔紧缩,汗出如浆。

因为,他看到!

徐汐苒缓缓地,将头转了个180度,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而那张脸!

却变成了齐念!

第七章 女装大佬!

莫语锋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的喘着粗气,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砸下。

等平复了呼吸他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个梦。

窗外已经有丝丝缕缕的阳光调皮的穿透窗棂,钻进屋内。

他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一看早上10点,自己居然睡了整整20个小时。

莫语锋走出卧室,江圣不在。

但是厨房、客厅、包括他屋里的浴室全都打扫的一尘不染,他很感慨,跟洁癖住一起也是有好处的。

眼睛扫到茶几上的储物柜钥匙。

他走过去将钥匙拿起来,看了看牌子上的两排字,上面一排小字写着“纤纤女子会所”,下面刻着比较大的三个数字“032”。

他走回卧室打开笔记本,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发现这个会所居然也在云城西边离凌水花园没多远。

莫语锋准备洗个澡出门吃个饭,顺便去这个纤纤女子会所“踩踩点”。

洗去一身黏腻的莫语锋从卧室走出来,随手从餐厅桌子上拿了瓶矿泉水润润嗓子。

“噗!~”

莫语锋猛地一下将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

他惊愕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不对!应该是“女装大佬”!

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长发,脸上不知道谁给画的又红又绿!(口红是红色,眼影是绿色)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大码的孕妇装,都被他撑了个“丰满十足”。

最主要!

这货还坐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在!

拔!腿!毛!

莫语锋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同样一脸生无可恋的问他:“瘦儿,你在帝都卖墓地都卖出特殊癖好了?”

江圣一脸哀怨的瞪他一眼,粗狂的男音传来:“人家还不是为了你!”

说完发现声音不太符合自己现在的着装,又掐着嗓子道:“人家还是不是为了你,那储物柜明显在女子会所里面。

咱两都是大男人,怎么进去?我这是为了革命友谊牺牲!这可是我第一次穿女装!”

莫语锋十分感动!

感动的他想把江圣暴打一顿!

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

你这样的,往那儿一站,不会被人当成女人!

只会被人当成变态!

他也不知道是被江圣气的还是饿的,胃里一抽一抽的疼。

江圣弄成这个鬼样子,等他收拾完再出去吃饭,自己早饿晕了,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点外卖。

————————————

江圣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大黑超”,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纤纤女子会所”,对驾驶座的莫语锋嘟囔:“语哥,你不是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是女装大佬嘛!那你还让我穿成这样干嘛!”

莫语锋也扶了扶鼻子上架着的墨镜,仰在放的不能再平的座椅上,尽量减少存在感的压低声音说:“就是让你引起所有人注意。我才好动手!快点去!”

江圣一下车就被高跟鞋崴了一下脚,他嗷嗷两声又夹着腿小心翼翼朝马路对面走去。

莫语锋看着他的走路姿势差点把自己憋成内伤!

江圣艰难的“移动”到这家女子会所里,眼睛在黑超的遮挡下大大方方的将会所大堂的结构看了一遍。

他踏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到前台,十分“温柔的”咳了一声。

前台的小姑娘二十出头的样子,画着十分得体的职业妆,所有头发都高高盘起。

她放下一直舍不得移开视线的手机,对江圣露出一个十分专业的微笑:“这位女士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江圣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嘀咕,这姑娘是瞎了?眼神不好使?

他清了清嗓子,用涂着粉红色指甲油的“熊掌”捂着嘴,气若游丝的说:“不好意思,咳咳~我感冒,咳咳~我想办会员。”

“哦~办会员啊!我们这里有季卡3688,半年卡6788,还有年度至尊金卡54188,您想办多少价位的?”

江圣一噎,卧槽!黑店啊!

这么个一眼就看清全貌的破店年卡就要54188!!

“咳咳~我办年卡,可以先参观一下吗?”江圣捂着嘴继续“笑颜如花”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个彪形大汉从一个小门里走了过来,前台的小姑娘耍杂技似的瞬间变了脸。

高声怒骂:“死变态!还参观一下!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人高马大的不干人事儿,还办年卡!54188知道吗!”

两个还没江圣高的彪形大汉一左一右的架着他,作势就要把他往门外丢,江圣爆发出洪荒之力一声怒吼:“你们干嘛!再碰我告你们非礼!我告诉你们,我以前可是全国青少年散打比赛冠军!…”

江圣这大嗓门,瞬间闹得大婶大妈们都不按摩不减肥了,全都围着浴袍跑出来看热闹。

就听那前台小姑娘嘲讽的说:“哎呦~还非礼呢,你去告啊!我还要告你影响市政市容辣眼睛呢!”

“哈哈哈哈……”

“哎呦,这么大个儿的小伙子怎么尽不干人事儿……”

“就是说啊!他这身打扮,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啊……”

“哈哈哈哈……”

就在江圣奋力挣脱两个大汉,前台小姑娘嘲讽咒骂不断,四周大婶大妈看热闹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色高腰长裙的高挑身影溜进了更衣室……

按照正常女人的欣赏的角度来看,如果那裙子的腰身不那么紧,裙子的长度不那么短,光看看背影还是有那么点让人羡慕的。

……

莫语锋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里建设才勇敢的踏进了更衣室的门,他眼观鼻鼻观心的往里走,眼角扫了一下四周。

“呼~还好没人”

找了两排储物柜,他就看到了032号。

钥匙插进锁芯的时候,他迟疑了一瞬,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拉开储物柜的门!

没有预想中的惊悚画面,没有什么冲击大脑的诡异东西,只有一本黑色的软皮日记本安安静静的放在里面。

他拿出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什么都没写。刚想往后翻,就听到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唉,美女。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吵?”

莫语锋没理他,快速将日记本放进自己背着的包里,锁上柜门低着头快速走出了更衣室。

女人撇了撇嘴:“没礼貌!”

江圣见莫语锋从更衣室出来,如蒙大赦!刚准备收戏闪人,就看到莫语锋又给他打了个手势。

卧槽!还要十分钟!语哥你真的是坑爹啊!

江圣突然改变了戏风,不再大吼大叫,他捂着脸泫然欲泣道:“男人怎么了?我虽然是个男人的肉体,可我的灵魂是女人啊!怎么就不能让我做美容,不能让我减肥了!”

前台小姑娘被他这么一哭,母爱泛滥同情心暴涨!原来是个“女同志”啊!

她拿过前台上的纸巾,抽出几张走到江圣面前递给他:“唉哟,这位姐姐我给你说,我不是歧视你,我这不是不知道吗”

莫语锋抓住前台小姑娘出去的时机慢慢蹭到吧台里,在一堆厚本子里拨拉两下,抽出一本“会员记录”塞进包里。

看了一下没人注意到这边,他用手抵着墨镜快速走出女子会所。

当然,请大家忽略他也被高跟鞋崴脚的那一幕。

————————————

江圣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来,一把扯掉假发急忙问莫语锋:“怎么样?”

就见莫语锋蹙着眉头,手掌抵着那本“会员记录”,指头划过一行字,江圣凑过头去看。

no031徐汐苒tel:1912*******身份证号:6501********

no032温婉婷tel:1979*******身份证号:6776********

江圣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卧槽!

徐汐苒也是这里的会员?!!

第八章 看不懂的日记

纤纤女子会所是一家设施一般却开了很多年的老店。

这种开在云城西郊的店铺,大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开的,所以并没有配专门的电子会员系统,这才让莫语锋能顺利的拿到这本会员记录册。

店里的常客也都是大妈大婶,主营项目也比较单一。储物柜前50个号是专门留给会员专用的,后50个号是临时储物柜。

莫语锋通过会员记录册上徐汐苒登记的信息来看,在他们大学毕业一回到云城,徐汐苒就在家店办了长期会员。

而储物柜钥匙的主人叫温婉婷,两人办理会员的时间是同一天,时间相隔三小时。

莫语锋觉得,徐汐苒身上的谜团仿佛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正把他一步步的拉进暗不见底的深渊。

巷子里的女人,案发现场找到的钥匙主人看似都跟徐汐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先抛开齐念不说,就莫语锋所了解的徐汐苒也不可能跑去离家这么远的小店办长期会员。

徐汐苒家庭条件在他们同学里算是很好的。

父亲是云城大学的老师,母亲以前做保健品生意,徐汐苒的哥哥出国以后改做了代购。

徐汐苒的母亲十分疼爱这个小女儿,一毕业就把她安排到了大企业做办公室,每日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就算徐汐苒参加工作自己有了经济来源,她母亲也照旧每月给徐汐苒一笔零花钱。

徐汐苒母亲的朋友中就有人经营着规模不小的美容会所,他记得徐汐苒母亲还塞给她过会员卡。

莫语锋肯定,徐汐苒到这里来有别的目的。

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开车回家的路上,莫语锋沉着脸一言不发。

江圣觉得莫语锋的低气压简直比车里的空调效果还好,他试着主动活跃气氛,结果都以尴尬收场。

一进家门,莫语锋就从包里拿出那本黑色的日记本翻看。结果越看眉头锁的越深,江圣八卦的凑到跟前偷偷瞟了两眼。

结果他也皱起了眉头问莫语锋:“这写的都啥玩意?”

莫语锋捏捏眉心,把日记本“啪~”的一声摔在茶几上。

江圣拿起来前后翻了几页,不厚的日记本上写了至少三分之一页,但是每一页写的东西都让人一头雾水。

他翻到第一页认真研究起来。

“j0103-10-2103-07-1508-15-23”

“j0206-09-3409-05-3012-23-08”

“j0321-07-1805-05-2117-08-14”

江圣无语了,这谁能看得懂啥意思?

这姑娘是脑子坏了?居然能写半本子。

他凑到莫语锋身边指了指日记本,压低声音说:“语哥,写这东西的人该不会是间谍、特工之类的吧?说不定这里面写的就是他们的行动代码!”

莫语锋听他说完差点又气笑了,他拍了拍江圣的胸肌说:“感情你这几年光长肉不长智商啊!

还特工间谍,他们跑到云城这种三线小城市来执行啥任务?暗中调查三线城市的gdp吗?看看人口增长是否超标?”

江圣不服气了,鼓着腮帮子反驳他:“那怎么了?你看这前面的数字,个位数都是顺序变化的,有的到30有的到31就换了打头的字母,这字母像不像英文月份的缩写?

你说像不像日期?说不定他们就是在观察记录着啥。”

莫语锋突然觉得江圣说的有道理,他又拿起日记本翻到第一页。

j01,如果把它看成日期的话就是1月1日?

可后面的几组数字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他从卧室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搜索了一下1月1日。

搜索出来的内容全都是些什么1月1日以后有什么新规,什么会议在哪里召开,全华夏人民喜迎新一年的到来。

别说跟云城相关的了,就是跟云城周边城市擦边的新闻都没有。

莫语锋觉得这数字代表着日期是应该没跑了,后面记录的东西应该不是从网上就能查到的,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明堂来。

想要弄明白日记本上的内容,想查清楚徐汐苒身上的谜团,只能找到日记本的主人温婉婷。

他又翻开会员记录册找到温婉婷的电话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莫语锋每隔半小时都拨一次温婉婷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他抬眼看到江圣时刻不离自己,瞪着小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他,仿佛他一时想不开就要殉情一样,没好气的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江圣被他问的一噎,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语哥,你看咱俩都大半年没见了,上次还是你去帝都出差,我这不是想你了嘛,再陪你一阵儿呗。”

莫语锋撇了他一眼,阴着脸说:“说实话。”

江圣没办法,只得哼哼唧唧的全招了。

江圣的母亲大人想抱孙子了,就急吼吼的给他安排相亲,江圣不想去。结果老爷子这次也站在了儿媳妇这边,一直给江圣念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就硬着头皮去了。

江圣说到最后都开始咆哮了:“你说我妈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这么帅一小伙儿还怕找不到媳妇吗!非要给我安排什么相亲!

你说要是人长得好看也就罢了,来相亲那些女的各个脸上的粉比我鞋垫子都厚!咧嘴一笑就跟下雪一样恐怖!”

结果一个月六场相亲下来江圣彻底受不了了,就跑来莫语锋这儿避避风头,刚到莫语锋小区门口就看到他疯了一样往外跑,他一路追去就追到了殡仪馆,这才知道徐汐苒的事儿。

莫语锋不想继续下面的话题就对他说:“冰箱里还有两袋饺子你去下了咱们晚上对付一下。”

江圣大喜!这就是愿意收留他了,高高兴兴的哼着小曲儿下饺子去了。

莫语锋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看着天幕中的繁星点点,突然嗤笑一声。

自己一个孤儿从小受尽人间冷暖,成年后唯一能够给予他温暖的女人,和他日夜相对七年的女人都让他看不透,看不明白,这做人得是有多失败。

掐灭了烟头,莫语锋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没响两声对面就接了:“哟~您这太阳是从哪边儿升啊?居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莫语锋也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老余,帮我查个人,只有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然后诧异的问:“你不是金盆洗手不干了嘛?”

他嗯了一声简洁明了的回道:“私事。”

对面一听私事似乎松了口气,豪爽的说:“行,老规矩,十张,多久要”

莫语锋说了一句越快越好就挂了电话。

第九章 另一个身份

莫语锋除了是一名自由撰稿人之外,还有一个连徐汐苒都不知道的身份—幽灵记者。

幽灵记者是圈内人的叫法,通俗一点就是地下记者。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只有站在相对的阴暗面才能挖的更深,查的更透彻。

莫语锋与老余是因为一起特大案件认识的。

当时他急功近利想拿到独家的大新闻赚稿费,就孤身一人潜入当地的地下黑市。

在看到那一双双清亮透彻又充斥着无助害怕的双眼后,他决定要把这条线挖到底。

在搜集好所有资料后,他没有选择发稿博眼球赚钱,而是匿名将所有资料交给了相关部门。

案件的顺利侦破以及嫌疑人的全部落网,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之后他就专门暗中调查搜集这方面的信息,可以说云城近几年来的大大小小案件侦破都有他不小的功劳。

决定不再做幽灵记者的原因很简单。

第一就是他要结婚了,虽然几年来他都十分小心,送往相关部门的资料全部匿名,可这世上总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他不想徐汐苒因为他的冒险和热血受到伤害。

第二也是因为随着他调查的人越来越多、越挖越深、淌过得水也越来越浑。虽然他也曾不甘心过,可他一人的孤军奋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老余全名叫俞德本,是祖辈几代都扎根在云城的人。

他认识的人多且杂,以前年轻气盛只想赚钱,就找了几个专门跑腿做事儿的人搜集各种线索资料贩卖消息。

毫不夸张的说,他手里掌握着云城大半的地下网,是名副其实的“百晓通”。

至于这些消息是怎么来的,莫语锋从来不过问,人都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只要不越界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更何况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谁都懂。

老余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小时就把温婉婷的资料全都发到了他私人邮箱里。

他点开邮件看了一眼心中暗赞,他这生意可真是越做越专业了,不仅连人家庭住址,工作地址都搞到了,还附了一张温婉婷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并不突出,但是整张脸干干净净的,齐肩长发乖顺的别在耳后,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姑娘。

莫语锋关了邮件收起手机,抬眼就看到江圣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小媳妇模样。

莫语锋其实并不是要赶江圣走,而是他做幽灵记者几年下来敏感的神经告诉他,他后面将要面对的事情并不简单,他不想把江圣牵扯进来。

“语哥!饺子来喽~芝麻酱辣椒酱和醋都给你调好了,快来趁热吃!”江圣一边对莫语锋喊着话一边端着两盘饺子放到茶几上。

莫语锋眼眶一热,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江圣总是能在自己最低落最狼狈的时候把他心里的阴霾赶走,用他独有的方式将他拉出暗不见底的深渊。

他心中有一股几不可察的叹息慢慢溢出。

罢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再想个办法把他支走吧。

次日一早。

莫语锋出门之前又拨了一遍温婉婷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他皱了皱眉,就带着江圣出了门。

坐在车上,江圣兴奋的直嚷嚷:“语哥,你还有朋友搞私家侦探啊!一个电话号码就把人公司地址,家庭住址都搞到了?”

莫语锋嫌弃的撇撇嘴损他:“瘦爷,您也跟着老爷子走过荒坟卖过墓地,上过帝都高等学府拿过全国青少年散打冠军的人。

咱能别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行吗?”

两人一路上插科打诨的没多久就到了温婉婷所住的小区。

小区安全工作十分到位,车还没开到小区大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

莫语锋跟保安说明来意,自己是来找朋友的。保安问了门牌号后走进值班室查了一下住户资料出来对他说:“你们找的人上个星期就搬走了。”

莫语锋傻眼了,搬走了?

他凑到保安身边悄悄朝保安上衣口袋里塞了一包烟,十分客气的说:“大哥,帮个忙。能不能帮我查一下租给她房子的户主电话?”

保安不情不愿的丢下一句“等着”又进了值班室,出来时递给他一张纸条。

莫语锋连连道谢的上了车,拿出手机拨了纸条上的电话号码。

响了大概三四声就听电话接通,传出一道女声:“喂,哪位?”

莫语锋对她说自己是温婉婷的大学同学,按照她之前发来的地址找来的,他出差路过想探望好友

女人不耐烦的打断他:“搬走啦!合约都没到期呢就搬了,你找她给她打电话啊!”

莫语锋抱歉的说打扰了打扰了,最后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您知道她搬去哪儿了吗?”

“这我哪儿知道!我说你给她打电话啊,我又不是她监护人!”说完还不等莫语锋再开口就挂了电话。

随后两人又按照地址找去了温婉婷的公司,结果温婉婷在上个星期就辞职了。

从温婉婷公司出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莫语锋看着高楼大厦里涌出来觅食的人群叹了口气,对江圣说:“走吧,先吃饭。”

莫语锋本来想再挨挨饿,开车去美食城请江圣好好搓一顿,结果江圣直嚷嚷着饿。莫语锋想想两人早上出门就没吃,只能依着江圣在附近的快餐店里将就一顿。

这家快餐店不大,人却很多。大都是附近大厦里的白领,莫语锋跟江圣好不容易才占到了座儿。

点完餐之后莫语锋又给老余打了个电话,用的是暗语:“新闻过时了,再看看有没有好的题材可以写。”

听得江圣啧啧咋舌,他指了指手机说:“语哥,这够专业啊!”

江圣刚准备再说话就看到莫语锋抬手示意他禁声。

他看莫语锋侧了侧身,头稍微偏了偏在听后面一桌小姐姐聊天,他也八卦的伸长了耳朵。

“唉哟,你可别乱说,我看温婉婷那小姑娘挺清纯的啊,长得也干干净净的招人喜欢。”

“我哪儿乱说了,当时看到她被一辆豪车接走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温婉婷一上车就跟来接她的那女的抱在一起了!”

“啊!~真的假的啊!这小姑娘还真看不出来啊,挺清秀的一人儿。”

另外一道女声也加入了八卦的队伍,声音压低了几分说:“琳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不可貌相呢。

你别看着温婉婷平时文文弱弱的样子就被假象骗啦!

你看咱公司里那么多人追她,她傲的跟什么似的谁都不搭理,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原来是个les~

她辞职那天来接她的女人肯定是她男朋友!”

第十章 又一个

江圣听着这帮老娘们唠嗑,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那个照片上看起来秀里秀气长得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居然是

毁三观啊!这么干净的姑娘咋就被自己同类给消化了呢!

让他这种“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热爱祖国、热爱”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华夏好儿郎情何以堪啊!

莫语锋看着江圣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抬脚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下。

江圣疼的刚想“嗷”一声,就被莫语锋的眼刀子吓得给憋了回去。

莫语锋这顿饭吃的味如嚼蜡。

他边吃饭边琢磨着,温婉婷突然在同一时间又搬家又辞职,难道真的如这几个八卦女所说,被她的女性男朋友金屋藏娇了?

莫语锋又觉得不对,就算温婉婷有不正常的人际关系,也不至于一直电话关机啊。

现在唯一能找到温婉婷的办法,有可能就是那两个女人口中开豪车的女人了。

吃完饭他又重回温婉婷上班的大厦转了一圈。

坐回车里莫语锋递给江圣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抽了两口又拿起电话给老余发了一条信息“赢汇大厦前门监控两个星期内的记录调给我”。

莫语锋刚抽完一根烟手机短信就进来了,是老余的。

“查温婉婷?调监控是技术活,贵。”

莫语锋不再回他信息,直接手机银行转了一万进老余的户头。

扣款信息刚到老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莫语锋边发动车子边按下接听键。

“喂,我说贵也用不上这么多,你查一个黄毛丫头干嘛?”

莫语锋没回答他问题只说了一句:“钱多了就先存你哪儿,后面可能还要你帮忙。”

话音刚落又进来一通电话,他拿到面前一看是周漾,对老余说了句回头聊就接通了周漾的来电:“喂,周队长。”

正听着那边周漾的电话,莫语锋突然一个急侧弯,一脚刹车就停到了旁边的临时停车位,这猛一下的力道直接把江圣甩贴在了车门上。

他刚想吼莫语锋“吃错药了吧!”就他对着电话那边惊愕的说:“你说什么?又出现了一具女尸?跟齐念一样”

江圣一听瞬间打了个寒颤,莫语锋听那边说了半天,最后回了一句“好,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莫语锋脑子里蒙懵懵的,他把电话猛的一摔握拳朝着方向盘狠狠砸了一拳。

之后也不顾手上疼不疼,整个人趴伏在方向盘上,脑袋深深埋入胳膊里。

江圣看着暴走的莫语锋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等了好半天看他脸色好点了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劝他:“语哥,你现在先别多想,说不定就是你想太多了把自己绕进去了,才看不清。也许,这事儿跟徐汐苒没关系呢,说不定你眼花当初看错了呢”

江圣话说到最后心虚的声音都越来越小。

莫语锋抹了一把脸,重新发动车子。

他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江圣语气放软了说:“我把你送到酒店,你去收拾收拾行李放回家里去,总开着个房间你又不回去睡浪费钱。”说完又把大门的密码锁告诉了他。

江圣瞪着两个圆圆的眼珠子问他:“你要干嘛去?”

莫语锋没好气的回他:“刑侦大队的队长让我去协助调查一下。”说完眼角扫了他一眼又说:“你放心,我是个成年人,不管出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冲动的。”

江圣其实还是不放心,他想跟着莫语锋,协助调查为啥要把他支开?

可他知道自己拗不过莫语锋,他决定了的事情旁人很难劝服他改变主意。

他只能点点头,小媳妇一样嘟囔着:“那你早去早回,说好的晚上带我去吃大餐的。”

莫语锋虽然看不到江圣脸上的表情,但听他这语气差点没笑喷出来,合着这货女装穿的还没过瘾,现在随时自动入戏啊。

莫语锋把江圣丢在丽景酒店大门前,就开着车驶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周漾刚走进茶室的大门,就要服务员迎了上来,他挥挥手说已经有座了,就朝着包厢501走去。

服务员一看就知道他是这家茶室的老顾客,随后很知趣的退了下去。

周漾的工作繁重,忙起来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回一趟家,老婆受不了他天天不着家几年前跟他离了婚带着孩子搬回了娘家。

周漾一有休息不是去看孩子,就是约三五个老友到这家茶室来下下棋放松放松。

他约莫语锋在这里见面,也是因为这里环境幽静,没人打扰。

最主要这家茶室的老板考虑到下棋喝茶的老头子们激动起来会打扰周围的客人,每个包厢都装了隔音墙。

周漾一推开501的包厢门就看见莫语锋安静的坐着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似乎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实木的根雕茶台上茶具全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就在等着他这个主角上场了。

周漾推门进来后莫语锋抬头看他,见他给自己眼神打了招呼后考虑到旁边还有服务员也没主动询问。

周漾对着服务员笑笑说:“小张,今儿还是我自己来,你先去忙吧。”

待服务员关好了门,周漾先是拿起一边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就真的自己动手泡起了茶,那娴熟悠闲的状态还真似就只是喊他来喝个茶一般。

莫语锋看着周漾温具、置茶、冲泡,那手法在莫语锋这种外行来看亦是十分赏心悦目。

倒掉一泡的茶水后,周漾才缓缓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是可以与人说的,有些是不能与人说的。就好比我面儿上看去风光的不行,警车一开往哪儿一停都是注目礼。

在单位甭管年纪大小都喊一声周队,其实我私底下毛病可多。”

二泡的茶水顺着曲线优美的壶嘴倾倒入茶杯,周漾递到莫语锋面前继续说:“比如我不爱洗脚洗袜子,天天被我媳妇儿唠叨。”

莫语锋接过周漾递来的茶杯轻抿一口,瞬间一阵苦涩溢出。也不知道是他喝得茶水苦涩,还是自己心里苦涩。

他放下茶杯眼神诚恳的对周漾说:“周队有什么要问的就直说。”

周漾听了他的话也放下茶杯,右手食指在茶桌上轻点两下,然后抬眼看莫语锋:“你认识温婉婷吗?”

第十一章 蝴蝶胎记

周漾这一句“你认识温婉婷吗”直接把莫语锋问的愣住了,他面色镇定心里却翻江倒海,自己都感觉心跳加快了速度,头皮微微发麻。

压下心中惊惧,莫语锋皱着眉迟疑的开口问他:“你说跟齐念死法一样的女人,是温婉婷?”

周漾点头眼神更加几分幽深的回他:“今天凌晨在西街后巷发现的。死因和齐念一样,窒息死亡,后背皮肤组织不见了。”

莫语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抿着唇闭上了。周漾肯定安排了人暗中跟着自己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直接了当的问他认不认识温婉婷了。

周漾看着他这闷葫芦的样子,暗叹一口气接着说:“上面让我们把案子交出去了。以后我也不负责这两起案了,我就是好奇。

你未婚妻跟齐念认识,你压根不知道。然后你今天又跑去温婉婷以前的住处公司找她。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是不信的。”

莫语锋暗自惊讶,案子交出去了?

这云城屡立奇功的刑侦大队如果都不能查清这两起案子的其中原委,还有谁能查的了?案子交出去了,又交给哪个部门了?

莫语锋咬了咬牙,缓缓开口问他:“周队长,我能去看看温婉婷嘛?”

这回换周漾被他给问愣了,这是什么要求?

正常人见一次尸体吓得几个月都不敢睡觉,他倒好还要再见一具?还看上瘾了?

周漾嘴角一扯回莫语锋:“见不到了,遗体一早就被拉走了。”随后还玩味儿的打趣他:“感情你是那什么什么癖?喜欢看死人?”

莫语锋苦笑一声。

他抬眼认真的跟周漾对视,十分郑重的说:“周队,就如你所说,有些秘密是能站在阳光下的,而有些秘密就只能藏在没有阳光的阴暗处。

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我的秘密也不会是违法乱纪的事情。”

周漾抬手看了看时间,跟莫语锋说队里还有事要赶回去,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到包厢门口他又回身对莫语锋说:“小伙子,不管你遇到什么事,也不管你的秘密能不能站在阳光下,我都不希望你走歪路。”说完看都不看莫语锋一眼,就拉开包厢门大步走了出去。

莫语锋不知道自己再茶室的包厢里发呆了多久,直到桌上的茶水变得冰凉他才被江圣打来的电话声唤回心神。

一回到家里江圣就八卦附体追问他周漾到底找他说了什么,莫语锋被他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缠到烦了,就将自己和周漾的谈话内容都给他说了。

等莫语锋说完,连江圣这个话痨都沉默了。

莫语锋拍拍他肩膀说:“走,今晚上好好搓一顿。天大的事情都比不上吃饱肚子重要!”

江圣知道他最近都没睡好,有心想让莫语锋喝一点,好让今晚上好好睡一觉,两人就都没开车。莫语锋带江圣来吃的是云城出了名贵的自助餐。虽然说价格确实高,可吃的也是货真价实,实实在在的一分价钱一分货。

江圣之前看到家店的门脸就扭扭捏捏的不肯进去,莫语锋知道他是想替自己省钱。

就自嘲的说:“我以前扣,那是为了存钱买房子结婚,现在

呵~房子倒是买了,媳妇儿却不见了。

还有啥可省的,今晚上咱哥俩好好喝一顿,明天起来该过的日子还得过。”

江圣见他说的这么辛酸也不多说,坐上桌子就拼命吃,这么贵好歹也要把本钱吃回来才行。

……

两人都喝了个酩酊大醉,但好歹都还认得自己家门往那儿开,江圣进了门洁癖也不上头了,鞋都没脱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莫语锋晃晃悠悠的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水拍了拍脸,拍着拍着就哽咽了。他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眼泪混着自来水从指缝里溢出。

莫语锋心想,二十多年了,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五岁还是六岁在孤儿院被小伙伴欺负

只一次,就只这一次让他懦弱一回,让他好好放纵一回,从此以后天塌下来都不会再掉泪了……

————————————

莫语锋觉得自己好似走在大雾之中,白茫茫的一片……

迷迷蒙蒙,恍恍惚惚间自己走到了一扇奇怪的小门前。他努力的睁大眼想看看这门到底怎么奇怪了。

什么都还没看清呢一阵天旋地转的就换了场景,眩晕的感觉还没过去就被脚边窜出来的一只黑猫吓了个激灵。

他正嘀咕着这猫怎么看着这么眼熟,目光就被一张照片吸引了,那照片好像是张合影,模模糊糊的叫人看不清。

他揉了揉眼睛想再看就听到了“叮咚叮咚”的门铃声。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在莫语锋的脸上,他抬手遮住这刺目的光线,缓了好半天才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门铃声不依不饶的响着,他一把拽开空调被拖鞋都没穿就去开门。

昨晚喝的太多,这时候头疼欲裂,门铃声又响个不停,惹得他心中一阵烦闷。

快走到门口了,他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来了!”。

恼人的门铃声终于停了,他搓了搓脸拉开门。

楼道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他又走出两步朝电梯口看,也没人。

莫语锋心里暗骂神经病吧!

转身进屋时脚下一顿,门外地上放了一个白色的信封。

跟之前那个信封一样,没图案没文字。

他捡起信封又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抬脚回了屋内。

一关门他心脏就止不住的“砰砰”跳,这奇怪的信封又出现了。

他快速拆开,结果手一抖,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他弯下腰去捡的手一顿,整个人愣住了。

地上散开了五六张照片,最上面那张照片里是温婉婷。

跟齐念一样,脸侧向一边趴在地上,手脚成诡异的姿势无力的瘫在地上。

面朝镜头的清秀脸庞已失去了血色,惨白惨白的脸上一双没有焦距的空洞双眼,似乎是穿透了照片在与他对视。

莫语锋蹲下身子手指轻轻一拨,看到下面被遮挡的照片时,仿佛被什么刺痛了双眼,他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那张照片上,温婉婷已经被翻过了身。白布盖不住的手腕暴露在空气中,而那手腕上有着一个跟徐汐苒一模一样的粉色蝴蝶胎记。

第十二章 监控录像里的女人

江圣也被门铃声吵醒,刚缓过劲儿正揉着酸痛僵硬的脖子,就见莫语锋蹲在地上看着什么。

他走过去见莫语锋呆愣的蹲在地上,刚想拍他的肩膀就被地上的照片惊的说不出话来。

地上的照片里其中一张,是个女人背部的特写。

镜头拉的近看不到那人的首尾,后背的衣服被大力扯开一样边缘还带着毛边,露出的后背上没有皮肤,就像莫语锋给他说的那样。

一整块!没有一丝血色!森白森白的!

虽然之前莫语锋就跟他详细说过,可现在亲眼看到,在视觉的冲击下还是觉得无比骇人。

莫语锋后知后觉的发现江圣过来了,赶紧将照片都收拢重新塞进信封里。

江圣刚要张口问他,就被莫语锋打断了:“瘦儿,有些事儿你最好别问。”说完就光着脚走回卧室关紧了门。

江圣气恼的追到他卧室门前,狠狠的砸了两下大声吼道:“什么叫最好别问?我们两是什么关系!你出事了我能看着不管吗!”

莫语锋坐在床边听着江圣的咆哮,重重的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事情又怎么给江圣解释呢?

他重新拿出信封里的照片,一张一张细细的看过去。拍到蝴蝶胎记的那张照片,手腕上的胎记并不是很明显,可他现在对这胎记太敏感了,根本无法忽视那淡粉色的图案。

他拿起白色信封思索着,一开始照片掉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可能是周漾安排人偷偷给他送来的,毕竟自己表明过想看看温婉婷的尸体。

可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周漾这个人看上去原则性很强又一心扑在工作上,虽然案子交出去了,他也不可能把这种照片泄露出去。

可这照片如果不是周漾给他的,又会是谁送来的?

莫语锋不死心的想给周漾打个电话试探一下,刚拿起手机老余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那边的老余听他这沙哑的声音一愣,笑着说:“哟,这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呢?

您赶紧起来收拾收拾还能赶上下午茶呢~。”

老余这人嘴贱,关系稍熟点的就没一个不被他损过,莫语锋懒得跟他呛声,看了一眼时间问他:“查到了”

老余特不要脸的回他:“就是没查到才给你打电话,查到了不就直接发你邮箱了嘛!”

莫语锋没好气道:“那你打电话干嘛?还不叫小海继续找线索去。”

余德本突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儿,语气有点凝重:“你要的监控录像,被人做了手脚,有两天的录像被人抹了。”

莫语锋一听猛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他:“黄毛怎么说?”

“黄毛说他现在调赢汇马路对面的监控录像看看,他让我给你说一声,希望不大。”

挂了电话莫语锋又进入邮箱把温婉婷的资料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就开始恍神,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自己梦里看见的那扇门。

莫语锋立马抄起手机拨通老余的电话,拨过去还没两秒就被接通了。

他还没出声就听老余说:“黄毛找到点东西,你最好亲自过来看看。”

跟老余挂了电话前后不到一小时,莫语锋就带着江圣到了老余的工作室。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余德本在云城租的一处半山别墅。

余德本近几年生意越做越好,业务做得也越来越专业。手底下跑腿的人多了,就租下了现在的别墅当工作室兼员工宿舍。

但老余做生意有自己的准则,只做熟不做生。

莫语锋要是再晚两年跟余德本认识,说不定还搭不上这条线。

一开始莫语锋查的东西也都是些小鱼小虾的,可到最后他越查水越深,余德本都暗自心惊的替他捏把汗。

听说他不再做幽灵记者了,余德本是真心替这小伙子高兴,自己虽然日子过得污糟,可自己兄弟过得好自己看着也舒心不是。

别墅门口值班的人一看是莫语锋来了立马就给他开了大门,车子刚停稳老余就出来迎他了。

上了别墅二楼,老余对着江圣笑出个菊花脸问他:“小兄弟怎么称呼啊?跟小语是朋友啊?”

江圣一看人家这么热情,咱也不能丢面儿是不是,两人就寒暄上了。

走到二楼最里面的屋门,老余先一步扭开房门带着两人进去。江圣这才觉得别看人家庙小,那可真是五脏俱全该有的一样不少!

整整一面墙的液晶显示屏,屋子正中央摆着五六台看着就配置超高的电脑。

电脑前坐着个头发金黄金黄的瘦小男子,眼窝深深凹进去,眼底青黑一片,一看就是熬夜熬久了的肾虚模样。

黄毛看到莫语锋来了,跟他问了个好就开始在电脑上操作起来。没过一会儿墙面上的液晶屏就显示出了画面。

黄毛边放着监控录像内容边给他说:“前二个月内的我都看了,之前都是温婉婷一个人进出大厦没什么特别的,之后发现有两天的录像被人剪了。”

他边说边调整液晶屏上的画面方向:“像这种监控各大保安系统都是自动存储三个月的录像,就唯独那两天的没有,肯定是人为的。”

然后他又调出赢汇大厦马路对面的监控录像,加快倍速给莫语锋说:“这是赢汇被剪掉那两天的录像。”

莫语锋点点头,仔细的盯着液晶屏上的画面看。

倍速播放的画面中有一辆红色的阿尔法罗密欧开进了赢汇大厦前的停车场,没一会儿温婉婷就从大厦里就走出来上了那辆车。

黄毛又调出来一段录像播放,在凌晨3点10分左右,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走进了赢汇大厦。

凌晨3点又是夏天,那女人不仅戴着黑色的鸭舌帽,还戴了个将大半个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口罩。

莫语锋喊了句停,又让黄毛往回倒了几帧,按正常速度播放。

来来回回播放了五六遍,莫语锋又让黄毛把画面视角固定在了女人的脸上。

黄毛懂他想看什么,就一点点的把画面放大。

等那画面已经放的不能再放大的时候,莫语锋垂下的手紧张的握成了拳。

液晶屏上的画面虽然被放大到有点模糊,但不管车内驾驶座上的女人,还是后面视频里出现的鸭舌帽女人。

莫语锋都认出来了,那女人是齐念。

莫语锋盯着显示屏上的时间脑子里乱作一团。

他清楚的记得7月24日凌晨3点10分这个时间!

是他在凌水花园后巷发现齐念尸体的时间!

而在同一天的同一时间。

齐念却出现在了赢汇大厦的门前!

第十三章 凭空出现的信封

莫语锋盯着液晶屏上齐念被放大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对老余说:“你帮我查一个门牌号,越快越好。”

然后他又拍了拍黄毛,让他把自己家的楼层监控录像调出来。

黑进普通小区的监控系统对黄毛来说轻而易举。没过一会儿,黄毛就说了声好了。

监控摄像头在楼层正中的顶部,360°无死角的覆盖了整层楼的全貌。金鑫苑小区的电梯高层都是两户一层的格局。旁边的住户是普通的上班族,早上7点不到小两口就出了门。

从早上7点到下午4点一直都没有人进入这层楼。

监控录像上时间显示到4点20时,电梯突然停在了16层。

电梯开门的一瞬间。

一声尖锐的“嗞——”声过后,一整面墙的液晶显示屏都充斥着跳动着的黑白噪点。

屏幕的右上角写着大大的三个红字“无信号”。

莫语锋低头看向黄毛,显然黄毛也没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手底下飞快的操作着。

等了十多秒都还时黑白噪点,莫语锋刚想说话就看到画面一闪,屏幕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楼层全貌。

而莫语锋的门前,却多了一个白色的信封。

没过一会儿,就是莫语锋开门走出来的画面。再之后,监控录像的画面就重归于平静。

在场除了莫语锋的三人都惊讶不已。

老余更是不可置信的说:“这特么跟看恐怖片似的!真瘆得慌。”

莫语锋又让黄毛把单元门口的监控,整层电梯的监控都调出来一一播放,看完长达一个小时的录像后莫语锋疲惫的揉揉双眼叹了口气。

跟他意料之中的一样,没有人!在这一个小时内根本没有人上16层,也没有人从16层下去!

这份装着温婉婷照片的信封,跟他家里出现的信封一样!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饶是余德本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惊讶的跟见了鬼一样。

此时的江圣更是面色古怪,先不说他看到了那信封里装着的东西是什么。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看到这段监控录像,也能让人不寒而栗。

他看了看莫语锋又看了看老余和黄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嗫嚅着又闭上了。

余德本实在压不住心底的诧异,想问莫语锋到底什么情况,却也知道黄毛在场不好多说。

他看了看也快到晚饭的时间了,非要请莫语锋和江圣去一家私人会所吃饭。

这顿饭吃的极为沉闷,莫语锋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江圣一声不吭的闷头吃东西。

本意是想叫莫语锋吃个饭顺便给自己解惑的余德本,几次想张口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饭吃到一半,小海的电话就打来了。

余德本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说两句“嗯,知道了。好”就挂了电话。

他对莫语锋说:“按你给的门牌号查,还真有这么个房子,是青松区那边的老房子,前几年被人买走了。

买房子的人没过户,房子还在原屋主的名下,户主是个失独老人儿子初中时出了车祸,老伴儿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也走了。

老头儿一直一个人住,五年前得了老年痴呆。

社区的人知道他的情况后把老头儿送去了养老院,还专门替老人卖了房子交全了养老院的费用。

街坊邻居说老人被送去养老院后,那家大门就一直锁着,平日时也不见有人住。”

余德本照着小海的原话说给莫语锋后,又把小海发给他的地址定位转到莫语锋手机上。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还是憋不住说了一句:“小语啊,你要是遇到什么事了一定给老哥说。能帮得上的老哥绝对不推辞。”

莫语锋听了没说话,以茶代酒敬了余德本一杯。

余德本看着被莫语锋缓缓关上的包厢门,自言自语的说:“好好一小伙子,这都遇到的是什么糟心事!”

——————————————

老余请莫语锋吃饭的会所和青松区刚好是南北两头,开了快两个小时的车才到地方。

青松区算是云城的贫民窟了,这片区域全都违规的自建房,住在这里的人不是来云城务工的外来人员就是一些三教九流之人。

还不到十一点,这条街上的住户就已经家门紧闭,没有人走动了。

莫语锋借着忽明忽暗的路灯打量着眼前的门牌号。

锈迹斑斑的铁牌上用白油漆写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qs-7-1251号,跟他梦里看到的门牌号码一样。

不得不说这院子外墙倒是醒目,别的民房为了多建几间屋子连个大门都没有,而他眼前的房子不仅修了外墙,看上去还是用年头没多久的石砖砌起来的。

莫语锋推了推没挂锁的铁门,意料之中是从里锁着的。

他踩着江圣的胳膊借力在墙头上一撑就翻了上去。江圣自小被他爷爷逼着蹲马步练功夫,上这没比他高多少的石墙也是轻松。

翻进了院子,里面的构造一览无余。两间屋子在正中,右手边有个小间应该是厨房。院子里杂草丛生没有一点生活过痕迹。

他走到一间屋门前推了推,从里面锁住了。又试探的推了推破旧的老式窗户,发现一用劲居然被他给推开了。

莫语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翻窗进去摸到门边给江圣开门。

江圣进来后也拿出手机借着亮光看着这间四十来平米的房子。

屋里的家具都是十几年前的样式,桌面椅子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靠右的墙边还摆着一张木板床,床架上脏兮兮的蚊帐和蛛网纠缠在一起,看的江圣后背直发凉。

江圣神经兮兮的凑到莫语锋身边悄声说:“语哥,这房子里看着阴森森的,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莫语锋对他翻了白眼话都懒的接,转身朝着另一边的老式书桌走去。刚迈开的步子一顿,他又转回身看向自己刚才翻进来的那扇窗户。

他记得自己刚才关门的时候把窗户顺手关上了啊,为什么那扇窗户是却是开着的?

他看了一眼另外一边翻箱倒柜的江圣,刚才进来时江圣是走在他前面的,也不可能会去开那扇窗户。

等他再去看那扇窗户时,整个人都被吓的僵在了原地。

前一秒还空荡荡的窗口。

突然出现了两只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

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第十四章 地下暗室

莫语锋被这两只绿幽幽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只感觉周身的血液夹杂着热气直冲脑后。

要不是他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估计连手机都拿不住。

他大气都不敢出,憋着气抖着手逼着自己将手机拿起来朝那双绿眼照去。

就在莫语锋刚要照到那东西时,突然一声猫叫彻底让江圣炸毛了。

因为刚才他也看到了那两颗绿阴阴的眼珠子。

本来进了这屋子江圣就一直处于后脖子发凉的状态,刚才半天没听到莫语锋的动静。

回头询问之下就看到莫语锋魔障了似的站在原地不动,寻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真真儿被吓了半死。

一声惊恐的惨叫打破了莫语锋与“绿眼睛”的僵持。就见那东西从窗台上轻轻一跃,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

莫语锋稳住了一蹦子跳到他身边的江圣,朝着落在地上的东西看去。

居然是凌水花园后巷的那只黑猫!

依然是猫身纤尘不染,黑毛油光水亮。

此刻它直起长身,前爪优雅的立在身前,后抓曲起藏在臀下。毛茸茸的尾巴绕着自己围了一圈,尾尖搭在前爪上一下一下的拍着。

莫语锋看着黑猫,黑猫也亮着它幽深翠绿的竖瞳看着莫语锋。

江圣见这一人一猫对视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刚要上前撵走黑猫,就见那只黑猫抬起身子迈着猫步,朝莫语锋走了过来。

黑猫走到莫语锋身边,像是领导巡察般饶了小半圈。突然就转了方向,朝着左边靠墙的书架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莫语锋虽然刚才被这黑猫吓的不轻,现在看它却总觉得这只黑猫对他没恶意。

那黑猫走了几步似是察觉莫语锋没跟上,扭着前半身对着他又“喵~”了一声。

莫语锋觉得这猫好像通了人性一般,还提醒他跟上自己,真的是奇了!

他跟着黑猫走到书架前,那猫就不动了。又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蹲坐在书架前。

江圣看着这画面真的是冷汗涔涔,直想拉着莫语锋走。结果手刚碰到莫语锋的衣角,那黑猫就对着他很不友好的叫了一声。

这声猫叫把江圣叫的那叫一个“销魂蚀骨”,手僵在空中愣愣的盯着它。

等反应过来自己这模样也太他娘的怂了!居然被一只猫给震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随手就从桌子上抄了个东西,嘴里嚷嚷着:“嘿~瘦爷我还能被你吓住!”说完举着手里的东西就要砸向黑猫。

莫语锋一把拽住他的手说:“这书架有被移动过的痕迹。这猫在提醒我,先把书架移开看看。”

那黑猫真似听懂了他的话,莫语锋话音刚落它就抬了屁股挪了地方。

十几年前匠人的手艺功夫那是实打实的,这书架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是用的却是好木料,两人搬开一个空书架还稍稍费了点力。

等彻底把书架移开,就看见书架挡着的地上居然有条狭长的木板。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梦里看到的那扇门奇怪了。

因为梦里的他是被倒吊起来头朝下看到的这门。

莫语锋蹲下身子用手在木板边缘摸索着,抠了半天也没把木板抠出来。江圣看了看自己刚才随手抄起的家伙是个扁口铁棍,递给了莫语锋后继续举着手机给他照亮。

木板被掀开时,只有些许微尘在光亮下浮浮沉沉。等江圣拿着手机往那洞口照去时,才发现这居然是个密室!

还是个开在地下的密室!

密室口不到一臂远的地方挂着一把折叠梯,莫语锋刚展开梯子准备下去就被江圣拦住了。

江圣看了看黑黢黢的地下暗室谨慎的说:“你先别下去,这个洞看起来不小,万一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说完他也不心疼自己的手机,将手电亮度调到最亮,光源朝上的将手机丢了下去。

随着“啪~”的手机落地声,江圣才觉得心疼!

这一声妥妥的屏幕碎了!

他才新买的苹果28啊!

莫语锋随着手机发散出来的光源看了一圈,发现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不仅有书桌椅子,还有一张钢丝床。

床上的被褥都还在,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一边。床上还放着一条红色长裙。

他看清了里面的情况,这才踩着折叠梯爬了下去。

按亮了桌上的台灯,暗室里的全貌这才完完全全的被看清。

十几平米的暗室里除了钢丝床和书桌外还有一个简易衣柜。

衣柜门大敞着,地上摊开一个旅行箱,几件女士衣服散乱的丢在里面。

江圣此时也从梯子上落了地,看到地上丢着的一堆衣服,洁癖又犯了。

嘟嘟囔囔的说:“现在的女孩子怎么比大老爷们还邋遢,衣服堆得跟咸菜缸一样。”

莫语锋没管他,走到书桌前看到落了一层细灰的桌面上还放着一张机票,他掸了掸灰拿起来翻过一看。

机票上的名字居然是徐汐苒!

莫语锋捏着机票还在愣神就被江圣拉倒衣柜前,他指着地上的行李箱说:“语哥,你看。”

莫语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堆着的衣服下面露出个日记本的一角。

他把衣服都拨开,箱底里整齐的放着六本黑皮日记本。

款式、颜色、大小都与他从储物柜中拿出来的一样。

里面的内容与自己手里的那本一样,全都是一组组数字。

有的数字多几组,有的少几组,还有几天的数字写的跟一段话一样长,足足有四五行。

他一本本的翻看,确定了这六本日记应该是按照年份在记录。每到1月1日就换一个新的。

等拿起第四本的时候,突然从里面掉出来个钥匙。

他还没拿起来就已经看到,那把小巧的钥匙上还穿了个小圆铁牌。牌子上写着“纤纤女子会所031”。

莫语锋将储物柜钥匙收起,又将六本日记塞给江圣。仔细的将这暗室里的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除了那把钥匙和六本日记,再无发现。

江圣已经先爬到了上面,等莫语锋要关灯离开时。他抿着嘴,犹豫了半天还是将那张机票装进了兜里。

等两人将书架复原,又将地上的脚印胡乱蹭了几下,莫语锋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绕着屋子转了一圈。

江圣看的明白,瞬间也反应了过来。

刚才那只黑猫,从他们移开书架后就不见了。

第十五章 字条

莫语锋今天一大早起来就钻进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刮掉脸上的胡茬子,一扫连日来的颓废。

走到穿衣镜前看了看自己,黑色休闲t-shirt,棕色休闲裤。看上去还算精神,他满意的点点头。又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今天徐汐苒的父母坐飞机就要回去了,在别人眼里他们的恋情、婚姻都走到了尽头,虽然自从徐汐苒出事之后两位老人家对他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莫语锋觉得自己还是要去送行的。他也曾想过告诉两位老人家他们的女儿还在世,可根本没办法开口。

这些纷杂诡异的怪事,连他都接受不了,解释不清,说给两位老人又能如何,只是徒增恐惧,心生忧虑罢了。

走出卧室,看到江圣还在睡着。他轻手轻脚的写了张便签条放在茶几上。

看着人高马大的江圣窝在沙发里,似是睡得不太舒服。他想了想决定回来的时候去超市再买两床被褥,把当做储物间的客房腾出来给他住。

临出门前莫语锋又调整了一下安全警报器。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他每天都处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下,留江圣一个人在家有点不放心。可要是带上他去给徐汐苒父母送行好像也挺怪的。

飞机是上午12点的,他不到8点就出了门。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不敢让自己分心,可又总是会无意中得出神。

莫语锋打开车窗,正夏的早晨吹进来的风都带着温热。被风吹了吹他拍拍自己的脸,自己告诉自己万事都不能在开车的时候分心。

快到机场高速时,前面堵车了。

这时候甭管你是百万豪车还是几万块的“铁皮车”,都得老老实实排队等着。

莫语锋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时间是够得。他也就慢慢放下心中的焦躁,看着前方长长的车龙发起呆来。

车队以龟速朝前一点点的移动着,莫语锋刚往前挪了一个车位电话就响了。

他带上蓝牙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句。那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莫啊!我是赵大庆,你现在方便吗?”

莫语锋一愣客气的回他:“赵经理您说,我刚好堵在路上了,能说一会儿。”

电话那头的赵大庆犹豫了一下说:“小莫啊~你那婚房还买吗?我们这儿准备做录入了,你要是决定不买了,现在还能把定金拿回来。”

莫语锋嘴里泛着苦涩十分抱歉的回赵大庆:“赵经理,实在不好意思。这房子,我可能买不了了。您看要扣多少违约金您就扣。”

赵大庆本就和莫语锋认识,虽然不是很熟但也是一个酒桌子上吃过两三顿饭的交情,他多多少少也都听说了点莫语锋的事情。

人家买房子本就是为了结婚,现在结不了了买这房子的意义也就变了,他觉得作为朋友还是提醒他一下,故此才有了这通电话。

赵大庆也不跟他客套直接说:“嗐!扣什么违约金啊,钱在我这儿放着就是做个中间人,我还没跟那人说死呢。你直接把钱拿回去就行。”

想到莫语锋最近事情肯定多,怕是没时间专门跑一趟,自己代为保管也不是很妥当,又给他说:“要不这样,你要是没时间来拿,我晚上给你转卡里去。”

莫语锋十分感激连连道谢,又跟赵大庆说等忙完了一定请吃饭才挂了电话。

车队缓缓开始移动,虽然很慢可比刚才的龟爬快了不少。

莫语锋跟在前车后面,看似开着车思绪却早都飞远了。

跟徐汐苒求婚后,莫语锋觉得怎么都要买个婚房才算有了自己的小家。他找了朋友托了关系又插了队,才让赵大庆给他搞到一套内部福利房。

买房子的事儿莫语锋是瞒着徐汐苒的,想着等装修好了高高兴兴的将她迎进门,然后告诉她,以后你就是这套房子的女主人了。

赵大庆说是定金,其实算是首付了。云城近年来房价也是飞涨,莫语锋早出晚归,熬夜赶稿又省吃俭用的才存下了十几万。

赵大庆这人很仗义,听了莫语锋的难处,不仅给他安排了下个月就交钥匙的福利房,还跟人家内定名额的人商量,先给十万当做首付,剩下的钱分五年给完。

正想着车也驶入了机场,他停好车就朝着航站楼走。

云城的机场不大,航站楼也没多大。走进航站楼没几步就看到徐汐苒的父母在办理托运手续。

他走到两位老人跟前犹豫着还是开口叫了声:“爸,妈。”

徐汐苒的母亲看见他瞬间情绪就失控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就往下掉。

她仿佛见到害死女儿的杀人凶手般,声嘶力竭的对莫语锋大吼:“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要不是因为你,小苒怎么会不跟我去国外,非要留在这里!”说着还扑向莫语锋又锤又打。

莫语锋握紧双拳垂在身侧,一动不动的任凭徐母将所有情绪发泄在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唯有默默承受,让老人家发泄了心里的怨气才能纾解他们心里的悲痛。

徐母见莫语锋跟个木头一样任凭自己打骂更是恨意滔天!

她抬手朝莫语锋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扇完犹不解恨对莫语锋又踢又打的喊道:“就是你这个害人精,害死了我的女儿!你把女儿还给我!”

公共场所闹成这样,安保人员马上围了过来将徐母拉开,疏散了看热闹的人群,又对徐母斥声道:“这位女士,机场是公共场所!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徐母被拉开又要扑向莫语锋时,突然从旁边走出来个高挑的外国女人拦住了她。

那外国女人用熟练的国语先是对机场工作人员道歉,后又压低声音劝慰着徐母:“母亲,逝者已逝,您这样只会让小苒不得安眠。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那外国女人说完话,连看都没看莫语锋一眼,就带着徐父徐母去过安检。

莫语锋心里诧异,母亲?

回过神来又想,那女人是徐汐苒大哥的洋媳妇?可他从来没听徐汐苒说过她哥哥结婚了啊。

目送两位老人家进了安检通道,他看了看那些还在暗中好奇或者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利落的转身大步走出了机场大厅。

莫语锋迈着大步脚下不停的走到自己车前。

一坐进车里,他就急忙将手心里那张被他攥的皱皱巴巴的纸条打开。

这是刚才徐母扑过来时悄无声息塞进他手里的,应该是从哪里撕下的一小块。

纸条上字迹潦草的写着两个字。

小心!

第十六章 完了!

莫语锋将纸条压在腿上抚平,来来回回将那两个字看了三四遍,才小心翼翼的放进钱包的夹层里。

他自认为经历了这么多天离奇诡异的事情,再没有什么能让他紧张的了,可当他还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脏还是骤然紧缩了一下。

纸条上的字是出自徐母的,从纸条的折痕来看,这张纸条写了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所以徐汐苒的母亲一直在寻找机会将纸条塞给自己。

明显徐母是想给自己示警,可是她只写了这两个字,没头没尾的让莫语锋想不明白。

小心?

是告诉他要小心。

可要小心什么呢?或者要小心什么人呢?

莫语锋靠在车座的椅背上,闭着眼睛回忆着。

在殡仪馆徐母看着自己那怨毒的眼眸,徐父对自己的冷漠无视。

刚才在机场大厅内,徐母突然发难扑过来锤打自己,当时徐父也没有阻拦,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

如果徐母想要提醒自己小心什么,大可以直接说。根本没必要演一场戏才偷偷将纸条塞给自己。

莫语锋睁开眼,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要么是有人在监视着徐汐苒的父母,要么就是有人在监视着他!

他拿出手机想打给徐母,在最后按下拨通键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那个人”还在注意着两位老人的动向,那他这通电话无疑是将徐母的苦心安排打了个烟消云散。

徐汐苒被伪造自杀的假象,徐家两位老人表现出极力与自己撇清关系,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可他一个个将可能性排除,实在是想不通有什么人为了对付他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车子驶离机场后,他强迫自己停下思考,如果一时半会寻找不到答案,那么现在再多想也是徒劳。

莫语锋先去了自己经常发稿的杂志社,领了上个月的稿费,又十分抱歉的告诉杂志社的负责人,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能按时交稿了。又顺路去拜访了钱老。

钱老是莫语锋进自由撰稿人这行的领路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就如莫逆之交一般彻夜畅聊,莫语锋现在常驻的杂志社就是钱老做的牵线人。自己暂时推了杂志社的工作,还是要跟老人家说一声为好。

这位钱老,是一位知识渊博又喜欢提携后辈的老头子。见莫语锋来看望自己,十分热情的邀请他赏花品茶。

莫语锋在钱老家吃过午饭后就起身告辞了。在莫语锋临走前,钱老还拉着他说:“孩子,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再回头看,便觉得一切都是一场修行罢了。”

莫语锋从钱老家里出来,心中的郁气疏散了不少。江圣没打电话催他回去,他也想自己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乱转,等开到一处景观公园时,将车停好买了票进了公园。

公园的绿化做的很好,走几步就有一座别致的景观亭,再走到不大的湖边,湖中还有古香古色的湖心亭。

午饭过后的时间,退休闲赋在家的老人们,三三两两的来公园里散步,溜娃,带孙子。

莫语锋走到一处稍微安静点的长椅上坐下来。

他闭着眼仰着头,感受着夏日烈阳的温度,感受着微风卷起湖水带来的一丝清凉,感受着周围花草树木的芬芳,聆听着隐在树木花草中的虫鸣鸟叫,心里没由来的感受到一丝安宁

莫语锋在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公园里睡了两个小时。

等他被路过的好心大妈叫醒时,太阳已经西斜。

他又在长椅上静坐了十分钟,再一次感受着让自己心绪平和的美好。

坐在车上发动车子时,似是感觉到以后怕是再没有如此安宁的时刻了。他最后又看了一眼这个公园,启动车子进入了车流。

————————————

莫语锋还惦记着要去超市给江圣买套被褥,顺便再采购一些家里用完的生活用品。

他给江圣打了两三通电话都没人接听,只能自己先去超市买了东西再接他去吃饭。

等莫语锋从超市拎着两大包东西出来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他把东西都放在后备箱,坐回车里给江圣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他皱着眉看着手机,心里总觉得忐忑。

江圣平时一两个小时不见他回去,就会打电话催个不停。今天一通电话都没有就算了,自己打过去好几次也没人接听。

他加快了速度往家赶,一路上还不停地给江圣打着电话,打到最后不知道是手机没电还是什么原因直接关机了。

进入地下停车库将车停好后,他打开后备箱看着两大包东西犹豫了一下,又翻出工具箱里的扳手攥在手里。

电梯停在15层后,他压低脚步声从安全通道上到16层。莫语锋趴在自己家门上听了好半天,没听到屋里有动静。

安全起见,他小心谨慎的没有用密码开锁,而是拿出钥匙轻轻送入锁孔。

门锁被打开,他还在门口等了几秒,才轻轻推开大门。

莫语锋租的这套房子是开放式格局,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客厅全景。

此时客厅里的地灯散发着幽幽的光晕,江圣还跟自己出门时一样,整个人后背朝外的窝在沙发里睡觉。

整间屋子看上去跟自己离开时没有什么不同。

莫语锋走进屋子将门关上,心里还嘀咕着,江圣这是睡了整整一天?感冒了?不舒服?

刚抬脚过去想叫江圣起来就察觉到了不对。

沙发上躺着的人,不是江圣!

莫语锋跟江圣在一个寝室住了四年,他对江圣的身形动作哪怕是小习惯都极为熟悉!

江圣是个有洁癖的人,他睡觉之前一定会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再把袜子内裤一起洗了。

江圣是绝对不会穿着袜子睡觉的!

而去莫语锋扫了一眼茶几,早上他写个江圣的便签条不见了。

他抓紧手里的扳手,悄无声息的挪到厨房,快速看了一眼里面的刀具,都还在并没有少一把。

他又移过视线紧盯着沙发上背朝他的人,心里默数十秒。

等到心里最后一声10一到,他一个飞奔冲到沙发边上!

刚抬起扳手想往下砸的手一顿!

莫语锋突然觉得浑身发虚,眼前开始模糊慢慢的出现了许多重影。

实在是抵不住将要阖上的眼皮前。

他心里暗叹一声。

完了!

第十七章 来意不善

莫语锋是被一桶凉水浇醒的。

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双脚也被分别捆在椅子腿儿上。他暗暗动了动手腕,完全没有移动的空间。

莫语锋被绑在一间修车厂的小房里。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外面是个占地很大的修理间。

左手修车位上停着四五辆“硬货”,最前面是一辆大红色的凯佰赫战盾,后面停着清一色的最新版凯雷德。

四五个身胚子不比江圣差的壮汉凑在一桌打着扑克,其中还有两个外国佬。

自己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一身休闲西装,女的应该是个中外混血,二十出头身材惹眼,一头张扬的酒红色卷发。

他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就知道今天是真的要栽了。自己烂命一条,没了就没了,可江圣还在他们手里。

莫语锋看完周遭的情况又闭上了眼,心里默默琢磨着这帮人的来历。

那女的看莫语锋明明醒了又闭上眼无视他们的样子,又是好奇又是憋屈。

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来说,这时候看到自己的处境要么就是跪地求饶,要么就是放狠话。

这人倒是淡定,扫了他们一眼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又闭眼了。

女人没好气的踢了踢莫语锋的小腿:“喂!——别装死,既然醒了那就谈谈。”

谈谈?莫语锋嗤笑一声,他们这样子叫“谈谈”?

莫语锋没接她的话,那女人来了脾气,抬起手掌就要朝他脸上招呼。旁边的西装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

红发女甩开他的手“哼”了一声就站到了一边。

西装男十分礼貌的对莫语锋说:“莫先生,很抱歉。我们将您请来是有点事情想问问,希望你能配合。”

莫语锋睁开眼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我朋友呢?”

西装男还是一副公式化笑容回他:“只要莫先生好好配合我们,您的那位朋友就不会有危险。”

莫语锋皱了皱眉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江圣,他对西装男说:“你先把他带来,我要确定他安全。”

西装男曲直在玻璃窗上敲了两下,外边打牌的人就停了吵闹,西装男头稍稍一偏示意了一下,其中两个壮汉就走到莫语锋看不见的地方了。

他暗暗心惊,这间屋子离那帮打牌的人位置并不近,而且修车厂很大,那边又有几个人吵闹打牌声音干扰,西装男只敲了敲窗户,外面的人就听到了指示。

这帮人明显训练有素,根本不是普通人。

没过一会儿,江圣就被两个壮汉架着带进了屋内。江圣还没醒,双手双脚都被绑着,那两个壮汉把他往莫语锋对面的沙发上一扔就转身出去了。

西装男抱歉的笑了笑说:“您这位朋友身手不错,我们药下的重了点,不过不碍事,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能醒。”

莫语锋看着江圣像被丢垃圾一样丢在沙发上沉默了一瞬,抬眼看向西装男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西装男给旁边的红发女让了位置,那女的从牛仔短裤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莫语锋眼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莫语锋撇了一眼她手里拿的东西回她:“不知道。”

红发女瞪了一眼西装男一句话没说又走回原来的位置。

西装男仿佛没看到那女人瞪自己一眼,走到江圣面前。

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剪草刀,拍了拍江圣的手对莫语锋笑着说:“莫先生要是不想您朋友缺只指头断条腿的出去,最好还是回答我的问题。”

莫语锋死死的盯着他,怒火中烧的说:“你敢!”

这时西装男没说话,倒是旁边站着看戏的红发女走到江圣面前,小手拍了拍他的脸嘲讽道:“敢不敢,试试不就知道了。”说完就示意西装男动手。

莫语锋胸口剧烈起伏,眼看着那刺目的剪刀就要对着江圣的拇指剪下去,莫语锋大喊一声:“等等!”

西装男收起剪刀,对着莫语锋做了个请的姿势。

莫语锋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即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叫你们主事人来,要不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红发女和西装男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一丝诧异,却也没表态要去请莫语锋口中所谓的“主事人”。

自从莫语锋说完刚才的话,旁边站着的一男一女都没再开口,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莫语锋头发上的水一滴一滴的滑进衣领里,开着空调的室内本该凉意十足,可他额头鼻尖却渗出了汗珠。

外面传来一声整齐划一的“大小姐”,莫语锋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名年轻女子,娉婷袅袅的朝屋子走来。

离得远又隔着玻璃莫语锋看的并不清楚,待那女人进了屋看的清晰了,着实被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女人穿一件白底印花的斜襟高叉旗袍,旗袍上的墨色繁花印纹栩栩如生,纤纤玉足穿着一双大红色高跟鞋。及腰的黑发如锦缎一般顺滑。

二十五六岁的瓜子脸上未施粉黛。

眉如柳叶,眼如秋水。挺秀精致的鼻子,小巧红润的樱口。

莫语锋不是没见过长得漂亮的女人,而是这一身素色旗袍精致的脸颊全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倾城倾国。

若不是现在的环境实在出戏,莫语锋真觉得这女人似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倾国佳人。

他看到那女人也在观察着他时匆匆移开视线,生怕暴露了自己心里的惊艳。

这位似画中美人的“大小姐”刚走到莫语锋身前,西装男就赶紧搬来椅子送至她腿后,摆好之后还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个手绢擦了擦椅面。

莫语锋就见她轻轻坐下,双腿优雅交叠。高叉旗袍很好的显露出她骨肉均匀的长腿。

她只坐半个椅位,腰背却十分挺拔,怎么看都像一位旧历年间贵族女子做派。

那女子坐下后朝红发女示意了一下,红发女不情不愿的走过来给莫语锋松了绑。

莫语锋低着头活动了一下手腕,就听那女子声音清亮婉转的声音传来:“莫先生你好,我叫”

莫语锋不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道:“我知道,你叫辛晚。”

第十八章 鸿门宴

莫语锋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红发女以闪电般的速度绕到他身后,只眨眼间莫语锋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抵着一把冰凉的东西。

红发女手下用力逼问他:“说!你怎么知道的!”

辛晚也是非常意外,自己的身份、背景甚至行踪都是绝对保密的,不可能有人泄露出去。

莫语锋被红发女抵着脖子,只能尽量仰头不让她手里的东西再近几分,他吃力的看了一眼辛晚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辛晚轻声唤了一句“月亮”,那红发女就放开了莫语锋。

莫语锋抬手将脖子上的血珠擦掉后平静的等着辛晚开口。

辛晚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嘴角轻轻一挑轻笑出声:“你倒是装的挺淡定。”随后她又好奇的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莫语锋无言,他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他是从梦中知道的?

之前莫语锋醒来时,还不清楚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从那个叫“月亮”的女人手里看到了那样东西,他就大概清楚了。

只不过在他的梦里,是这个叫辛晚的女人拿着东西在问他。现在辛晚问他如何知道,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假话一定蒙混不过去,说真话怕是要被当神经病暴打一顿。

他抢在辛晚开口前说出她的名字,就是要先发制人。让这帮人觉得他是知晓自己的来历,才不会再动拿江圣威胁他的念头。

他苦笑一下,对着辛晚说:“辛小姐,我不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我也从来都没见过。所以很抱歉,你们就是杀了我也问不出什么来。”

辛晚美眸中泛着点点星光的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她又让月亮将东西拿过来,递到莫语锋眼前十分慎重的说:“莫先生,我希望你能再好好看看,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哪怕是关于它的任何一点点线索都可以。”

莫语锋听她语气都变了,就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仔细打量起来。

这东西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像是被人用手掰开的半块金饼子。

含金量很高重量也足。莫语锋都觉得,如果自己再使点劲都能在上面按出个印来。

金饼的正面雕刻的应该是一幅画,可是因为另半块的丢失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金饼背面是一个压印的古体字,按照他对辛晚说的话来判断,这东西应该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后面这个古体字应该是个“辛”字。

因为含金量高,所以容易损坏。这半块金饼子外面被一圈细铁丝一样的东西镂空缠绕着。但莫语锋摸到那圈东西,就知道绝对不是铁丝。

这东西看起来很细却十分坚硬,绕在金饼子外面如同一层保护网。

莫语锋看完后将东西递给辛晚,摇了摇头说:“这种东西一看就是老古董了,我根本没涉猎过,是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

辛晚听完后轻叹一口气,对莫语锋说:“委屈你再等一会儿。”说完她就起身走出了房间。

辛晚走回二楼的工作间,将门关好后拿起桌上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太爷爷,您听到了吧。”

也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就听辛晚回答:“他一开始很紧张,心跳速度很快。看到启明令时反而是正常的反应。回答我问题时眼中也没有异色,他说的是实话。”

辛晚说完就等着电话那头的安排,结果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她不高兴的喊了一声“太爷爷”,想反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电话那头的人打断了。

她皱着眉抿着唇紧紧听着,到最后只得收起脾气软着声音说:“太爷爷,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退缩过。只是这个莫语锋身上确实没有启明令的线索啊。我留在他身边不是浪费时间吗?”

也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辛晚总算是妥协了。最后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跟您说的。”

辛晚挂了电话后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放在桌上莫语锋的详细资料。她反复琢磨着太爷爷的话,小声嘀咕着:“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到了呢?”

就在辛晚出去没多久,江圣也慢慢转醒了。

他睁开眼就看到对面双脚被绑在椅子上的莫语锋,挣扎着要起来。结果发现自己被绑的更结实,一个鲤鱼打挺把自己摔在了地上。

莫语锋刚要出声提醒他别激动,就听江圣爆发出狮吼功一般震耳欲聋的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快点把我们放了!我告诉你们,我爷爷可是帝都的风水大师!黑白两道都认识人!”

莫语锋看着江圣这丢人的样子,真是恨不得装作不认识他,心里只抱怨西装男怎么不再把药下猛点!让这货睡到明天去!

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月亮被江圣突然一声狮吼吓了一跳,她看着躺在地上打滚的江圣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走到江圣旁边,蹲下身子拍了拍江圣的脸,娇声一笑:“哟——帝都的风水大师啊!黑白两道都认识啊!吓死我了啊!小哥哥你说怎么办啊?”

江圣横躺在地上,看着眼前漂亮的像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视线刚往下移了一点,就差点喷出鼻血来。

月亮是个混血,母亲是华夏人,父亲是y国人。她既拥有华夏人精致小巧的五官,又继承了y国人的体型丰腴。

今天她穿着一件一字领紧身t-shirt配一条牛仔热裤。

蹲下时,从江圣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胸前的波涛起伏和领口再里面若隐若现的风光。

再配上月亮娇滴滴的声音,江圣堪比城墙厚的脸皮不由得微微泛红,他你你你了半天硬是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莫语锋心里咆哮!江圣你还能再没出息点吗!全然忘了自己刚才看见辛晚时,也比他没好多少的样子。

莫语锋赶紧咳嗽一声打断江圣的你你你,吸了口气问西装男:“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西装男正乐的看戏呢,被江圣一问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玩味之色回他:“这个要看大小姐的意思。”

正说着话呢,西装男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恭敬的喊了声:“大小姐。”之后就垂着眼安静的听着,听到后面时还抬眼看了一下莫语锋,再之后一直到挂电话之前就只应了一声“好”。

莫语锋心脏“砰砰”直跳。

这什么意思?

听这么长时间的电话就说个好?

这是在自己身上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要直接

江圣正胡思乱想呢,西装男走到他身前,蹲下来给他解开脚腕上的绳子。

边解边对莫语锋说:“大晚上的请两位来,想必都还没吃晚饭呢,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请吃饭当做是给二位的赔罪宴。”

莫语锋一听更懵了,当下脑中就浮现三个大字。

鸿门宴!

第十九章 我是来帮你的

当莫语锋站在云城五星大饭店前时,很是惊讶。

还真的是吃饭啊?

但是让他更惊讶的是西装男对他的态度,与之前相比简直是升了不止一级。

虽然西装男在修车行时对他尊称莫先生,可眼里的轻视与不屑他看的是清清楚楚。

态度的改变就从辛晚的那通电话开始,从莫先生变成了莫兄。

不仅给他连连道歉说月亮年纪小沉不住气不知轻重伤了他,还专门让人去买了一套新衣服给他换上。

经过一番道歉、客套、寒暄,莫语锋知道了西装男的名字叫孙自洲,是辛晚的私人秘书。

云城的五星大饭店并不多,但孙自洲请莫语锋吃饭的地方可以算得上排名第一了。

第一贵、第一奢侈、第一豪华、第一美味等等等等,据说想要在这饭店开个普通包厢最低消费都要上万。

而莫语锋现在坐的是这家饭店最好的包厢,面积比他租的房子都大,包厢里还有个小型ktv间,包厢装修的既奢华又舒适。普通包厢最低消费都要上万,这间包厢的消费更是可想而知。

他突然有点坐立不安,无功不受禄,自己在那块金饼子的事情上又没帮上忙,只是个谢罪宴至于摆这么大排场嘛?

莫语锋看着面前整整一桌的山珍海味,珍馐佳品还是慎重的又说了一次:“孙先生,关于那个……那个东西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这顿饭太隆重了,我们还是先告辞了。”

说完就给江圣使了个眼色,起身就要走。

结果刚离开椅子就被孙自洲给拦住了,他佯装微怒道:“哎~小莫兄弟你这就见外了吧?

只是一顿饭而已,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吃个饭的面子都不给孙某嘛?”

莫语锋一听孙自洲的话就知道,今天这顿饭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直到孙自洲招呼着莫语锋和江圣动筷子,辛晚和那个叫月亮的姑娘都没出现。

男人们交流感情,升华友谊最好的方式就是喝!

甭管你前先前能不能叫出他名字,推杯换盏之后都是以兄弟哥们相称。

酒过三巡,江圣可谓是真正打入了敌人内部,不仅跟丢他像丢垃圾的两个壮汉聊起了自己爷爷的风光史,还能拉着两个外国友人蹦几个英语单词。

江圣:“friend,good,drink!”

外国人:“哈哈哈!兄滴,喔们嫩听冻!你硕噗通花就好!”

孙自洲:“哈哈哈”

莫语锋:“……”

莫语锋不指望江圣能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就有意无意的跟孙自洲闲扯。

扯着扯着还真的给他听出点门道来。

辛晚的本家是个拥有丰厚底蕴的武学大家族,百年前人家老祖宗带着嫡系子孙和整整一车的金子去了国外扎根。

这个家族里人人都不是普通人。不仅做生意厉害,功夫更厉害。

在辛家甭管年老还是年幼,男的还是女的,都有功夫在身。

孙自洲说,像月亮这种从六岁起就练武的姑娘都只是给辛晚陪练的,而辛晚的身手如何根本没人知道。

因为你还没凑到辛晚跟前呢,就被月亮给按地上了。

莫语锋又问起那半块金饼子。

孙自洲倒是坦诚,大大方方的告诉他:“大小姐只吩咐我们办事,从来不解释为什么。至于那半块金饼子……”

孙自洲瞟了一眼桌上正打成一片的几个男人,凑到莫语锋耳边低声说:“那叫启鸿令。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要找另一半只有大小姐和老太爷知道。”

莫语锋听到这儿又疑惑了,自己确实不知道什么启鸿令,再看孙自洲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像是有恶意,所以徐母的异常跟这帮人没关系。

那徐母塞给自己的字条又是在让他小心什么呢?

孙自洲看莫语锋听着听着来了兴趣,自卖自夸的说:“你别看这几个五大三粗的,随便拎出来一个那都是顶尖的好手。就是月亮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都能以一敌十。”

说到最后孙自洲还干咳两声:“连我都会两手花架子。”

辛晚一行人是半个月前从国外回来的,为了寻找另外半块金饼子的下落准备在国内常住,不久前花了高价钱买下现在的修车行。

莫语锋觉得说是修车行,其实更像是汽车改装店。他们离开之前,看到没停车的那边墙,堆了整整半面墙的汽车改装零件。

这顿饭在孙自洲看来应该是宾主尽欢,三辆车分别交了代驾。孙自洲亲自将莫语锋和江圣送回家,看着他们进门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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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艹!”莫语锋抓狂,能不能让人睡个觉了!已经几天没睡过好觉的莫语锋,现在脾气暴躁的想把一直按门铃的人抓进来打一顿!

莫语锋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猛地一下拽开门,刚想骂一顿门外的人出气,结果人就愣在了原地。

站在外面被晾了半天的月亮翻了个白眼对莫语锋说:“傻愣着干嘛,让道啊!”

莫语锋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赶紧侧身让门。

月亮刚想抬脚进门,就被辛晚拉住了。她看着莫语锋十分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还在休息,如果不方便我们等会儿再来。”

莫语锋胡乱抓了抓睡得凌乱的头发,用手握拳挡在嘴前说:“方便,方便。”

说完自己先转身进了屋,几步走到沙发前把江圣拽起来,然后把沙发上的枕头被子都塞到他怀里,推着他就往卧室走。

江圣全程十分配合,完全看不出来是从梦中被突然拽醒的人。

莫语锋一看他跟个乖宝宝一样跟着自己走,就知道他肯定在自己开门的时候就醒了,知道辛晚和月亮来了不好意思起来,一直在装睡。

莫语锋边推他边暗下黑脚,狠狠踹了他一下。

两人在卧室墨迹了十分钟才人模狗样的出来。

莫语锋走到客厅才发现自己居然连水都没给人倒一杯,忙从冰箱拿出两瓶冰镇矿泉水放在茶几上。

辛晚看他局促的模样开门见山的说:“莫先生不用紧张,昨晚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我今天登门拜访也是想将彼此的误会解开。”

莫语锋看了一眼一副小媳妇模样的江圣又看了一眼大爷一样的月亮。

十分无奈的回辛晚:“辛小姐,我们就别先生小姐的客套了,我昨晚也给你秘书说了,我确实不知道你让我看的东西是什么,也是实在帮不上你的忙。”

辛晚似是接受了他的说词,点点头说:“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启鸿令。”

她看着莫语锋的眼睛继续说:“我是来帮你的。”

莫语锋愣了下,不确定的问辛晚:“帮我?”

辛晚肯定的回他:“对,帮你。”

第二十章 瞬间被打脸!

莫语锋看着辛晚认真的模样,嗤笑了一声说:“抱歉,辛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他想了想又自嘲的说:“或者你已经把我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辛晚听着他嗤笑看着他自嘲,等他说完后精致的脸上毫无表情的回他:“我是查了你的事情,但我知道的并不详细。你之前遇事的种种反常都告诉我,你遇到了棘手的问题,而你自己解决不了。”

莫语锋没接辛晚的话只静静的看着她,辛晚的视线也大大方方的迎向他。

就在江圣以为这两人的眼神中要擦出火花时,辛晚又缓缓开口:“我是真心想要帮你,你也知道我有实力帮你。”

莫语锋移开眼低声问她:“条件呢?”

莫语锋的通透倒是让辛晚有点开始对他另眼相看了。

很少有人能在逆境中知道,想要得到什么首先要考虑自己能否给与什么。

辛晚想了想回他:“没有条件。”

没有条件?莫语锋诧异的抬头看她。

见她眼中不像是戏耍他的样子,莫语锋就更想不通了。他一个跑采访写稿子的穷小子要钱没钱,要颜没颜,她无偿帮自己图什么?

结果还不等莫语锋说话,坐在一旁的江圣就忍不住了:“喂!我语哥是有未婚妻的人!人家就要结婚了!你别觉得现在徐汐苒不在他身边,就觉得能横插一脚,我语哥是个很长情的人!”

在场的三人听完江圣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说完,都是瞪大了眼睛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莫语锋更是羞愧的想把这二货给埋进土里!

这特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月亮听完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故意逗江圣说:“未婚妻怎么啦?结婚了的都还能离婚呢!我姐姐这么漂亮,怎么就挖不了那徐什么苒的墙角了!”

莫语锋简直头大!感情这两人才是失散多年的火星同胞!频道一致的都可以省去做dna比对了!

当事人之一的辛晚,终于打破了自己两天来的高冷姿态,对江圣翻了个白眼说:“我是瞎了吗?!”

莫语锋现在真的是!想拍桌子甩门走人!

他就差劲到这程度??瞎了?!

莫语锋不想让这三人再继续下去,有点烦躁的说:“辛小姐,不好意思。无功不受禄,要是没有别的事情,请回吧!”

辛晚听到这句话十分诧异,他居然拒绝了自己的帮助?还下了逐客令?

莫语锋的态度让辛晚对他刚刚生出的欣赏值直接跌破成了负数。

月亮腾的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的吼莫语锋:“我姐姐要帮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不识好歹的赶我们走!”

“月亮!——”

“喂!你怎么说话的——”

江圣和辛晚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后都怒目看向月亮。

辛晚不给江圣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拉着月亮就走,走到大门口时她又回身对莫语锋说:“莫先生,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辛晚拉开门刚迈出一只脚,就听莫语锋说了句:“等等!”

月亮冷哼一声想要出言嘲讽就被辛晚警告的眼神扫了过来,她嘟嘟囔囔的说:“一个大老爷们还玩什么欲拒还迎”

莫语锋快步走到门口,蹙着眉把辛晚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

辛晚十分尴尬的僵直着让他看,也不出声询问。但是心中又给莫语锋降了几十分!

若不是太爷爷让她想办法待在这人身边,她早把这人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了!

辛晚不耐烦的刚想问他到底什么事,就听莫语锋语气转了个180度的说:“辛小姐,十分抱歉刚才的出言不逊。”

道完歉了他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咬了咬牙说:“我现在真的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你”

莫语锋其实比辛晚还尴尬,刚才还态度强硬的下了逐客令,这会儿又让人帮他的忙,前后不过一分钟,这巴掌打的真是啪啪响!

可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自己身边根本没有相熟的同龄女性,而他也不可能再让江圣上演一场女装大佬的戏码,眼下能进纤纤女子会所最合适的人也就属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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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圣坐在修车行的二楼会客室里看着推门进来的女人简直惊骇的要从沙发上弹起来!

江圣瞪大了眼睛看着辛晚,不可置信的说:“你这化妆技术也太牛逼了吧!简直跟徐汐苒一模一样!”

一起进来的月亮撇了一眼江圣嘲讽道:“什么化妆技术,瞪大了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姐姐脸上有妆吗!土包子,这叫易容术!”

莫语锋此刻面上表现的十足淡定,可他自己知道辛晚走进来时自己的心脏蹦跶的有多快。

虽然明明知道辛晚走路的姿态,眸中摄人的眼神与徐汐苒是根本不一样的,可他居然还是恍惚了一瞬。以为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未婚妻。

更让他心惊的是,居然真的能不通过外科整容或浓厚的妆容就能变的与其他人一模一样。

辛晚走到莫语锋面前问他:“怎么样?有破绽吗?”

莫语锋摇摇头开口却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这种易容术容易学吗?或者说经过专业的学习都可以做到?”

莫语锋本来以为自己会得到肯定的答案,要不他怎么都想不通火化间那个替徐汐苒死的女人为什么会跟徐汐苒长着一样的脸。

四人在来修车行的路上,莫语锋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接受了辛晚的帮助,并且将自己遇到的事情都详细的说给了辛晚。

所以辛晚知道他这个问题的目的,却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答案:“火化间那个女人为什么跟徐汐苒长相一样,用的什么办法我并不清楚。

但我用的易容材料是我家独有的,世上只此一家。我还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任何人都做不到在不动刀的情况下能将两个人变的一模一样。”

听完辛晚的话莫语锋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连旁边一直嘲讽江圣的月亮都闭嘴不言了。

辛晚见他一脸颓丧的样子只是静静等着,并没有出声安慰他。

在辛晚看来,每个人都要学会接受生活给与的压力和不公的待遇,就比如她自己也背负着家族的使命,只能在面对困难和险阻时迎难而上。

而自己眼前这个面庞坚毅的男人,要承受的东西还远远不止这些。

第二十一章 日记本的秘密

纤纤女子会所的前台李晴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旧杂志,胡乱的翻了两页就“啪”的一声扔在了一旁。

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偷人家的会员记录本,害的我不能玩手机就算了还扣我这个月奖金!”

李晴嘀咕完了又长叹一声:“好无聊啊!”

正喊着无聊的呢,就见徐汐苒如往常一样,穿着大方得体,脸上妆容精致的进了店门。

李晴心想又嫉妒又羡慕!这个徐小姐每次来都穿着不一样的衣服,背着不一样的包,她身上每一件单品都抵得上自己一个月工资了!

见徐汐苒直往更衣室走,她连忙出声喊她:“徐小姐,你落下的东西在前台保存着呢。储物柜已经腾出来啦!”

辛晚听她说完脚步一顿,取下戴着的墨镜对她颔首点点头走到前台。

李晴从前台的储物柜里取出东西递给她,笑着说:“徐小姐,前两天你说要出国退了会员后,我们清理储物柜发现你还有东西落下了,就保存在前台了。您看看东西都对吧?”

出国?徐汐苒前两天来过?

辛晚伸手接过东西,随意的看了一下然后又对李晴点头笑笑道了声谢谢,就拿着东西离开了纤纤女子会所。

李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哀嚎:“这可是个大客户啊!就这么没了,唉”

辛晚坐进车里就把东西递给了莫语锋。

莫语锋接过后打开牛皮纸袋。发现里面只装了一本书,他拿出来看了眼书名翻了翻内容。还是本发行了的网络小说。

他将牛皮纸袋又倒了倒,从里面掉出来根金链子。

莫语锋抿唇拿起金链子深深吸了口气,这是那天他丢在凌水花园后巷的链子。手链上那个明显的接痕他不会记错。

等莫语锋看完了纸袋里的东西,辛晚才缓缓开口:“前台说徐汐苒前两天来过,找了个出国的借口退了会员,这是她落在储物柜里的东西,被保存放在前台了。”

莫语锋听完辛晚的话明显愣了下,却没抬头看她也没出声询问,视线一直都在那条金手链上。

江圣和月亮没跟着出来,车上少了两人吵闹的声音,空气中都充斥着压抑和沉闷。

辛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的等他自己想明白。

按照莫语锋给她说的全部事情来看,徐汐苒那晚必定是在凌水花园后巷的,莫语锋不小心丢了手链又被徐汐苒捡了回去。之后来会所退会员,还故意将手链落下。

那么莫语锋之前判断徐汐苒被绑架或者被藏匿起来就不成立了。

两人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沉默无声,车里也更显得安静而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莫语锋才对辛晚说:“我先送你回去。”

辛晚知道他想要干嘛,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你不用去青松区那栋房子了。你们走了之后我派人在哪儿二十四小时盯着的,从你们离开到现在,没有人进出过那间屋子。”

莫语锋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照常启动车子。

等车子驶入马路,他才淡淡的说:“辛小姐,我很感谢你能帮助我,可我不喜欢被人监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

辛晚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悦,只是侧着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并不回应他。

莫语锋偏头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语气稍缓的继续说:“对不起,我刚才语气不好。我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太混乱了,有点控制不了脾气。你别介意,我给你道歉。”

辛晚不回应他之前的问题,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是自己派人又调查他的事情又监视他,换了任何人都会生气。所以她的沉默并不是生气而是不知道如何应答。

此时听莫语锋带着诚意的道歉,虽然她脸还是朝着车窗那边,可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微微翘起,轻声“嗯”了一句。

两人回到修车行后,江圣和月亮都围了上来,好奇的问徐汐苒的储物柜里有没有什么发现。得到的答案是一本网络小说后都有点兴致缺缺。

倒是辛晚一路上都在想,据说那条手链徐汐苒是很看重的,所以辛晚的第六感告诉她那手链是徐汐苒故意留给莫语锋的,那么被一起留下的这本小说肯定是有用意的。

莫语锋此时心里的想法与辛晚不谋而合,他也觉得徐汐苒留下这条手链和这本小说肯定有什么用意。

他已经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小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或暗示,那她留下这本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一直听着两人讨论的月亮想了想突然说:“你们说,这本书不会就是那些奇怪的日记的破译母本吧?”

月亮这句话说完,辛晚和莫语锋眼中一亮。

对啊!如果把那些日记本上的内容当做代码,那么按照那些数字的排列,是不是可以在这本小说上找到对应的文字?

几人驱车赶到莫语锋家没多久,辛晚安排再去买来三本书的人也到了。

月亮是破译方面的好手,一看到日记本的内容就告诉莫语锋,这是最基本的数字代码排列方式。只要找到对的母本很快就能知道里面的内容。

之后月亮还给他解释道:“比如这组数字,j03是日期,后面的21代表页数,07代表行数,18代表字数。”

说完四个人就一人拿了一本日记开始埋头工作。

莫语锋这一本是当初从温婉婷储物柜里拿回来的那本,他对的很认真,甚至没破译一个字,都会在书上打个标记。

结果破译到一半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

1月1日这一条的内容是:未外出皆正常。

2月10日记得是:外出三天济城。

3月21日的内容是:外出半日不详。

莫语锋找到上个月的日记本翻到其中一页,一个字一个字的对过去。

翻译出来内容后,莫语锋把笔轻轻放下,拿起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内容:6月3日,求婚。

“哈哈哈——”莫语锋突然放肆的笑出声,其他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他双手掩面,喉咙里发出阵阵颤抖的低笑声。

等他笑完了,像是再给人讲个笑话般指了指桌上的日记本说:“江圣,你说的特工间谍暗中调查的不是云城的人口增长,是我的日常行程。”

第二十二章 又出意外

其实在场的三人对了这么久的母本,破译出来的内容大都是简单直白的,一眼就知道是在记录一个人的日常出行。

而这个人是谁大家心里都隐约能猜到。此时莫语锋自己点破,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莫语锋见他们一个个都沉默不语,合上了摊开的日记本,大笑着说:“还以为是什么机密呢,这么费劲搞了半天是我的行程。正好现在不用继续了,我们早早收工,晚上我请吃饭~”

江圣知道莫语锋心里难受,刚想开口安慰,电话就响了。他一看是自己老爷子打来的,犹豫了一瞬给辛晚使了个眼色就钻回房间接电话去了。

辛晚本就是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让她发号施令调动人手她在行,哪里会安慰人。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私事。

能清楚莫语锋每日行程的人除了徐汐苒还能有谁?她作为一个外人又怎么好开口劝慰。

月亮倒是觉得莫语锋挺牛逼的,自己被未婚妻监视了整整七年一点端倪都没发现,这神经得粗到什么程度

她好奇的问莫语锋:“嗳~我说你被人监视了这么久就一点没感觉到”

莫语锋苦笑,谁会没事怀疑自己女人

又不是给他戴绿帽子,只是每天不动声色的记录生活日常,这能感觉的到

他搓搓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到的却是今天自己在车上对辛晚说的那句我不喜欢被人监视!

还真是……丢人呐!

一天被自己打两次脸!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有毒!

虽然只是自嘲的大笑,可莫语锋却觉得发泄完了心中所有的郁结。

一直以来因为徐汐苒身上发生的怪事,自己被牵着鼻子走,一个个谜团一件件诡异的事情像个铁疙瘩吊在心里。

现在虽然不知道徐汐苒为什么要监视他,心里那块铁疙瘩却沉了下去,也让他不再心浮气躁了。

也可能徐汐苒不是被人胁迫也不是被人绑架的结果正合他意吧。

莫语锋正想拿出电话打给老余让他顺着会所外的监控摄像头查徐汐苒的去向,江圣就冲了出来。

他语无伦次的对莫语锋说:“我要回去!老爷子出事了!我要赶最近一班飞机回去!”

莫语锋看着手足无措的江圣立马走到他身边问他出了什么事,江圣神色慌乱的回他:“老爷子在电话里一直说他冷,我问他在哪儿他也不回我,就一直喊冷。周围还有水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奇怪。

我一直问他你到底在哪儿,他还是像含着一口水似的一直说冷,然后电话就断了。我再打过去就是不在服务区,我打给我爸妈一个关机一个没人接,我又打给家里的阿姨也没人接。”

江圣絮絮叨叨的说完,眼眶突然就红了,他紧紧抓着莫语锋的手腕问他:“你说老爷子是不是出事了!在向我求救呢!”说完他又抬手猛锤自己的头说:“我干嘛不在家里呆着要跑出来!”

莫语锋见他失控的样子也顾不上劝他什么,嘱咐他继续给他爸妈打电话后,就快步走回房里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订机票。

他刚开机辛晚就站在他卧室门外敲了敲半敞着的门,不等莫语锋回应辛晚语速稍快的说:“我已经安排人订了最快的航班,现在速度收拾一下马上去机场就能飞。”

莫语锋愣了下朝她点点头:“谢谢!机票钱我等会儿转给你,我先去收拾东西。”

结果辛晚却说:“不用了,我和月亮跟你们一起过去。”

莫语锋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拒绝她们的同行,就被辛晚打断了:“你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我觉得有我跟着你会安全很多,徐汐苒母亲让你小心的人可不是我。”

莫语锋来不及跟她纠结到底去还是不去的问题,他得尽快收拾好东西赶去飞机场。置于为什么自己的安全会被辛晚在意,等有时间了再问吧。

他边快速的收拾行李边对辛晚说:“多谢,等之后有时间了我们再谈。”

孙自洲手底下的人做事效率极快,等莫语锋和江圣收拾好行李了,车已经在小区楼下等着了。

孙自洲不仅送来了四张时间最早的头等舱机票,车里还装着两个大号行李箱。

置于辛晚和月亮的行李却是比莫语锋江圣的还少,只有一个双肩背包一个小号便携手提袋。

江圣一路上不停的给老爷子打电话,可一直都是不在服务区。莫语锋也没闲着,不停的拨着江圣父母和住家阿姨的电话。

直到他们坐上飞机的前一秒,住家阿姨的电话终于接通了。莫语锋赶紧将电话塞进江圣手里。

江圣电话还没拿稳就对着手机吼道:“你们都干什么去了!电话全都打不通。我爷爷呢?他不在家吗?!”

也不知道那边的人在说什么,莫语锋只觉得江圣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飞机将要起飞空姐来提醒关机,江圣才匆匆对电话那头说:“你快去我爸单位找他,我三小时后就到云城。”

江圣把电话递给莫语锋,扭着头一语不发的看着窗外飞机慢慢爬升,钻入云层之中。

飞机落地时,帝都已陷入茫茫夜色之中。

江圣的父亲安排了车来接他,但是一看有四个人,司机很不好意思的说帝都查的严,可能坐不下。

辛晚走到莫语锋身边对他说:“我这边已经有人安排了,你今晚住哪里给我发个坐标定位,我尽量在你附近订酒店。”

莫语锋点点头来不及安顿好辛晚就匆匆上了车。

月亮看了眼已经开远的车,终于将憋了一路的话问出来:“姐,我们干嘛要跟着他们?”

辛晚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回她:“太爷爷的交代,我也想不明白。莫语锋有什么值得太爷爷在意的。”

辛晚话音刚落,就有一辆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车里走下来的人恭敬的喊了声“大小姐”又将车钥匙递到她面前,月亮走过来拿过车钥匙撇了一眼来人,厉声训斥道:“我看你们留在国内的人都差点眼力见儿。”

说完也不等那人反应,自己将行李都塞进后备箱,那人要帮忙却被月亮制止道:“别乱碰,弄坏了你一辈子都赔不起!”

等东西都装车妥当,月亮坐进驾驶座,对着恭敬站在车外的人说了一句“你自己打车回去”,就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第二十三章 老爷子的反常(中秋快乐~)

江圣和莫语锋回到老爷子住的四合院时,江圣的父母还有住家阿姨都在。

老爷子住着的是老式的四合院,一进院门左右各两间屋子。右边的是厨房和储物间,左边的是两间客房,住家阿姨住一间,另外一间专门收拾出来留给江圣过来时住。

正中间的大屋子是个套房,进门厅堂,左手书房,右手有个半圆拱门的博古架将厅堂和卧室分成两个区域。

江母看到莫语锋也赶来了赶紧叫阿姨替他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莫语锋忙说不用着急,先把该问的都问问清楚再忙活。

江圣一路沉默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父亲不去找人反而坐在厅堂里抽着烟喝着茶,火气就蹭蹭的往头顶上烧。

他重重的将行李袋丢在地上拽过住家阿姨就问:“赵姨,你把这几天老爷子做的事情都详细的给我说一遍,他什么时候出门的去做什么了都讲清楚。”

住家阿姨姓赵,今年四十多岁,是个老实的村户人家媳妇。为了给年事已高的公公赚钱看病,专门跑到城里来当住家阿姨。

当初江母也是看上她人老实又手脚利索,做出来的饭老爷子也爱吃,这一用就是五年。

赵姨这时候眼眶子都红了,自己也着急的不行,连连点头开始絮絮叨叨从前两天说起。

江老爷子虽然已经八十高龄了,可是身体却倍儿好,每顿都能吃一大碗炸酱面。

因着自己就懂些养生之道,每天早起都要打打太极拳练气养息。

但是近些日子老爷子的心情却不太好,赵姨看到老爷子总是坐在厅堂的交椅上发呆,有两日还彻夜不眠。

赵姨琢磨着老爷子是想念孙子了,就开口逗他想了就把人叫回来呗,他又不是真的离家出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老爷子却反常的呵斥赵姨不许给江圣打电话。

前天晚上老爷子又是一夜未睡,翻箱倒柜的说是找以前自己走南闯北时写的手札。

翻出来了看着看着又发起了呆,赵姨实在放心不下老爷子这个样子,就给江圣父母打了电话说最好回来一个人守着,她再去市场买菜。

江圣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一个搞科研,一个搞教育。平时忙的夫妻俩都是三天两头碰不上面,哪有时间回来专门守着老爷子。

赵姨没办法,只得劝着老爷子先去睡一会儿,看着老爷子关了屋门以为他真的睡了,这才去菜场买菜。

结果回来的时候,老爷子人就不见了。

平时爱穿的几件衣服也不在了,翻出来的几本手札少了一册。

赵姨吓得赶紧通知江圣父母。

可江圣的父亲却见怪不怪的说没关系,老爷子以前也这样。可能是被谁请去家里做客了,等两天自己就回来了。

赵姨虽然着急,可人家自己儿子都说没事儿,她又能咋办?总不能越过人家儿子跑去报警吧。

她就偷偷给江圣打了电话,谁知道昨天江圣刚好被辛晚给绑了,手机一直没人接。

一直到今天,赵姨实在是放心不下,就去老爷子经常走动的几家去问,出门太着急也忘了带手机。

江圣又问赵姨:“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赵姨想了想回他:“好像就是从你打来电话之后。”

莫语锋皱着眉想,江圣给老爷子打电话是帮自己问老爷子有没有听过后背皮肤被取走的邪门儿怪事。难道老爷子是因为这件事才反常的?

江圣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放任老爷子两天没消息还不去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朝着他大吼道:“你还是当儿子的吗!自己的爹丢了都不去找!每天就知道你那破科研项目!”

江圣的父亲还没听完江圣的话就猛地一拍桌子说:“你吼什么!还有没有长幼尊卑!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以前他又不是没这样过,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跑出去十天半月的,这才两天你急什么!”

江圣直接被气笑了,插着腰说:“呵呵,以前?江副院长您说的以前是十年前还是八年前啊?

从我大学毕业后老头不声不响出过门吗?你是不是再搞几年科研连自己爹姓什么都忘了!”

“你!”

江母一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打断他俩:“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江圣你和小莫刚下飞机,先回屋里收拾收拾,好歹给人腾出个地方睡觉。”

江母转头又对丈夫说:“你赶紧打电话找人去问老爷子下落,实在不行你就亲自跑一趟。”

然后又吩咐赵姨:“小赵,你先去把江圣平时住的屋子收拾出来,再给他俩做点吃的,这么晚回来飞机餐哪能吃饱。”

江母这么一通安排下来,屋子里的剑拔弩张也消失殆尽了。

按理说老爷子还没消息,江圣应该是睡不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居然也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还没睡死,就感觉身边凉飕飕的。他以为自己没盖好被子,伸手就拽。

结果发现自己身下全是水,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水洼里。

他猛地一下睁眼坐起来,扭头就看到老爷子蹲在不远处,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脖子。

江圣大惊之下就要跑去将老爷子从水里拉出来,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江圣憋红了眼眶,大吼着问他你到底在哪儿?

老爷子张着嘴好像在给他说什么,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三个字,可他就是听不见说的是什么。

江圣想动不能动仿佛被禁锢在了原地,他急的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眼见着水就要漫过老爷子的口鼻,他拼劲了全身力气挣脱禁锢,结果刚一抬腿梦就醒了。

江圣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喘着气,他愣愣的扭过头朝刚才老爷子所在的方向看去。

无风的夏夜,那把老爷子平时爱坐的摇椅在前后轻轻的摆动着。

江圣扯开被子就冲出自己住的屋子,刚跑到莫语锋住的房门前要抬手敲门,莫语锋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他顾不上问莫语锋要去干嘛就开始讲自己做的那个梦。

说到最后他急的一边模仿老爷子的口型一边问他:“你说老爷子说的三个字到底是什么?他到底要告诉我他在哪儿?”

莫语锋深吸一口气,笃定的对江圣说:“晴雨村。”

第二十四章 消失的人

江圣把晴雨村三个字跟梦里老爷子的口型对比了一下,发现居然真的对上了,他惊愕的问莫语锋:“你你怎么知道!”

事到如今,莫语锋也不想再瞒着江圣了。就将自己如何发现,他的梦能预知未来的始末都告诉了江圣。

江圣听完莫语锋这段如同天方夜谭的叙述,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大惊小怪,反而沉默了良久才艰难的问他:“语哥,你之前梦到的都是死…都是…,你说我爷爷会不会已经……”

莫语锋重重拍了拍江圣的肩膀似是想给他些许力量,然后坦诚的告诉他:“我并没有梦到你爷爷,我只是看到了我们去了一个叫晴雨村的地方。你先别这么丧气,说不定只是我们想太多了。”

江圣虽然表面上点头回应他,可心里却并不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他又回屋把手机拿来。

看着老爷子最后一次打给他的那通记录,将电话里所有细节和梦里的场景细细的说给莫语锋。

两人琢磨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动身去这个晴雨村。

天色刚一露出鱼肚白,莫语锋就给辛晚打了电话,告知她自己要跟江圣去晴雨村寻找老爷子,可是他们在网上查了一下,根本没找到一个叫晴雨村的地方,想请辛晚帮忙查查。

莫语锋是通过跟孙自洲的闲聊知道,辛晚家族的旁支还留着在国内发展,全华夏各地都有他们的生意。通过大家族的力量去查总比他和江圣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好。

没过两个小时,辛晚电话就打来了,她告诉莫语锋。

确实有晴雨村这么个地方。但是村子因在大山深处,交通往来不便,早都荒弃了。

想要去就得先做飞机再转火车然后再坐几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崇山脚下。

而晴雨村在崇山的大山深处,再之后的路程就全靠徒步了。

她很不赞同的问莫语锋:“先不说到了崇山要徒步走进深山里,你觉得一个八十岁的老人能受得了这种路程的颠簸,一天一夜就到了晴雨村?”

莫语锋也知道,站在现代文明的角度上去思考,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可他最近遇到的事情能给出科学合理的解释吗?

既然不能,那不如就跟着梦里的提示走。

况且…江圣也深信不疑是老爷子在给他托梦,让自己去救他。

辛晚见莫语锋这么坚持要去,只能无奈的说:“行吧。我一个小时后到江圣家接你们。”

莫语锋刚准备说不用麻烦他们自己走就行,结果辛晚一点机会都没给莫语锋就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莫语锋盯着手机半晌,心里又划过一丝叹息,唉~又欠了人家一次人情。

从帝都到山城,再到八万大山的崇山脚下,由飞机转火车再自己开车到地方,足足用了八个小时。越接近山脚,辛晚越是觉得一个八十高寿的普通老人是没这个可能到晴雨村的。

但是她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既然莫语锋和江圣头铁的一定要查个究竟,那她也不想过多纠结。

只要完成太爷爷交代的事情,留在莫语锋身边护他安全就好。

接待辛晚一行人并领路的是山城的辛家旁支,这么多年受着老太爷的照顾,这次辛晚来山城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要什么给什么,要去哪儿就带路,绝不多问一个字。

两辆车到了崇山脚下时,天已经黑透了。山里没有城市的灯火更显得夜色浓黑,像一滩化不开的墨。

两辆车分别将露营帐篷夹在中间。帐篷搭了两顶,莫语锋江圣他们一顶,辛晚和月亮一顶。

不得不说,周叔安排的十分周到,知道他们要进深山,不仅亲自领路还带了一个十分熟悉崇山的山户。

晚上还安排了守夜的时段,周叔考虑到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明早还要上山,就没给江圣和莫语锋安排。

自己守前半夜,山户大庄守后半夜。

虽然还是七月的盛夏,可这山下的气温却低的很。莫语锋穿着冲锋衣还裹了条厚毛毯才觉得稍微有点热乎气儿。江圣绷着神经二十四小时没睡,此时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莫语锋裹着毛毯在睡袋里睡得并不踏实,一会儿神思清明,一会儿又变得恍恍惚惚。

好不容易彻底进入梦乡,又被一阵尿意憋醒了。

他在睡袋里挣扎了良久,最后还是考虑到男人的肾一定不能废了,才窸窸窣窣的爬出了帐篷。

莫语锋爬出帐篷就看到山里下起了小雨,在车灯的照射下,雨丝细细密密的像牛毛,斜斜的钻入地底。

周叔裹着件军大衣点了个气炉子坐在旁边阖着眼打盹。见他出来了都没睁眼,可见是彻底睡死了。

莫语锋本想叫醒他,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守夜本就是为了防野兽伤人,可他们都露营在山脚下,基本遇不上野兽也就没喊醒他。

莫语锋拿着手电筒往旁边的树林里走进一些,想到孙自洲给他说过,辛晚从小受特殊训练五感过人,尤其嗅觉特别好使,他又往里走了几步。

选定了位置,用下巴夹着手电解开裤子放水。也不知道是山里的细雨打在脸上冰凉,还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等排泄干净了莫语锋身子一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刚穿好裤子拉好裤链一抬眼就看到在他面前不远处站了几个人…

莫语锋迅速将手电关掉,浑身冰冷的静立在原地。

那帮人不动,他也不敢动。他借着月光使劲的想看清那几个人。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却发现那几个人都是背对着他的,每个人手里都攥着跟手腕般粗细的麻绳,麻绳的另一头全捆在一口棺材上。

而那几个人似乎是要把那口棺材拖进树林里。

莫语锋正盯着那几人的背影看着,身后就传来了辛晚的声音:“莫语锋?你好了没?我过来了。”

还没等莫语锋回应,辛晚就打着手电几步走到他身边。

莫语锋抬手挡住手电的强光回过头看了一眼辛晚,刚想让她看前面几个奇怪的人。

结果视线重回原处,却发现那几个人连同那口棺材都不见了……

中秋小剧场

月亮面带羞涩的跑到辛晚面前,羞羞答答的给辛晚说:“姐,那傻大个说喜欢我。”

辛晚正在把各种月饼装盘,一听她的话手下一顿,转头问她:“傻大个?江圣?说喜欢你?他怎么说的?”

月亮扭扭捏捏的说:“他就在我门外说什么月亮你真漂亮啊”说到最后精致的混血面庞上染上了一丝红晕。

辛晚好奇的走出门,听着院子里两个人的对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圣:“啊!~月亮啊!你真圆,真好看啊!~我真是看到你圆圆的像月饼就满心欢喜啊!~”

莫语锋一巴掌拍在江圣后脑勺上,咬牙切齿的说:“能别丢人了吗!你这是诗吗!你都要把驴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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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迟未晚携《杀机将至》和《极凰》全部已出场人员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二十五章 进山

莫语锋看着刚才那几人站着的地方,震楞在了原地。他不理会辛晚的询问,拿手电朝着地上照去。

在手电强光的照射下,细雨绵绵密密的撒入草丛。莫语锋看到,刚才放着棺材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拖痕。

就只是看了一眼,他身上瞬间就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起皮疙瘩。

他又将手电朝着那几人面朝的方向照去,除了那道拖痕一个人影都没有。

辛晚没等到莫语锋的回应也看出他的反常来,顺着他的手电光线也看到了地上被压扁的草丛,被拖拽的痕迹。

辛晚仔细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除了潮湿的泥土,草木的清香和,再没有别的异味。

莫语锋一语不发的拽着辛晚的手腕就朝营地走去。

这时候周叔也醒了,辛晚听到莫语锋起夜离开营地怕他出意外,寻出来时,月亮也被吵醒了。

这一个接连一个的被吵醒,大火就都钻进了莫语锋的大帐篷里去说话。

莫语锋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众人。众人听完之后除了辛晚,其他人脸上全都是惊骇和难以置信。

随后几个人又都打着手电去莫语锋说的地方查看,周叔还专门将车头对着那处打开大灯照亮。众人四下看了半天,别说拖痕了,就连周围的草木都站直了身子接受细雨的滋润。

月亮看着四周黑茫茫的树林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搓搓胳膊问莫语锋:“是不是你眼花看错了?这山里黑黢黢的,看错了也正常啊!”

然后又给自己壮胆似的嘀咕着:“再说了这山里不就几个野兽嘛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它还能给我变出个妖魔鬼怪来?”

莫语锋关掉手电借着车灯的光线看着眼前毫无拖痕的草丛,暗自想眼花看错了嘛?那辛晚也看见那道拖痕又怎么解释呢?

山户大庄听着月亮的话很不赞同,他性子直接毫不拐弯抹角的把月亮噎了回去:“要说锋小哥看错也就罢了,你姐不也看到了地上拖痕嘛?这大山可是有灵性的,你这黄毛丫头可别胡咧咧。小心惹怒了山神。”

“你说谁黄毛丫头!……”

“唉唉唉,好了好了,先别争论了。我看啊咱们还是先睡觉,一早不是还要进山嘛?休息不好可不成。”周叔及时劝阻了两人的剑拔弩张,又合适的做出安排。

前半夜已经过去了,刚好换大庄守夜。有了莫语锋的前例,辛晚安排月亮同他一起。

江圣一听哪有让女孩子守夜自己蒙头大睡的,更何况这次是为了自己私事才把这一帮子折腾到崇山来,就主动换月亮去睡觉,自己跟大庄守夜。

月亮没理江圣,径直走到气炉子边坐下。本来她和辛晚就分了上下夜的。深山脚下,野兽就算不出没,也要警醒着点。

待事情都安排好了,辛晚正要弯腰出帐篷,突然又想到什么转回身,看着莫语锋心内毫无波澜的说:“你最近上火,多喝点水。”说完也不等莫语锋回应就出了帐篷。

莫语锋一开始听完辛晚的话愣了一下,这是在关心自己?后面突然想起她嗅觉敏锐,心里暗骂一声:“卧槽!真他么狗鼻子!”

周叔看着辛晚关心完莫语锋后才出了帐篷,又见莫语锋脸上染着一丝红晕。恍然大悟,原来两人是这关系啊!怪不得大小姐要为了江圣的爷爷跑来崇山,合着还是因为锋小爷和江圣的关系。

周叔越看莫语锋眼光越炽热,莫语锋尴尬的咳嗽一声,没话找话说的问了一句:“周叔,按理说你们都是辛家人,怎么你姓周啊?”

周叔笑眯眯的,你看看,你看看,这就关心起大小姐的家事了,不错不错啊!~

周叔凑近莫语锋小声的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你别往外说就成。”莫语锋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周叔说,也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辛家出生的男丁只能跟母姓不能跟父姓。能真正姓辛的,除了海外老太爷那一脉嫡支,国内也就剩下一支姓辛。但是那一支人丁不旺,也发展不起来,在族中根本不被重视。

说到最后他还神秘兮兮的凑到莫语锋耳边将声音压到最低:“我们族里老辈儿的人都说辛家男人被诅咒了,只要生出来的男娃娃姓辛,全都活不过三十。连大小姐的父亲爷爷也一样。”

莫语锋一开始听着是觉得新奇,听到最后就觉得有点扯淡,什么诅咒男的不能姓辛的,辛晚的老太爷不就活过三十了?

周叔小声啧了一下,边小声继续说边抬手指了指天:“老太爷那可不是普通人,那是受了点化了。”

莫语锋无意再继续听下去,周叔也只能作罢,帐篷内安静下来没多久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雨后的崇山,树木被冲刷一新空气中都带着丝丝芬芳。周叔将两辆车子开到树丛后用迷彩车罩盖好。一行人带了充足的物资向崇山进发。

经过一夜的细雨滋润,山路可谓是泥泞难走。四个男人背着装满物资的登山包,每一步的脚印都深深印在地上。

一路走过全都是及膝的杂草丛和半人高的不知名灌木,参天的大树将阳光都遮挡在外,只从叶间缝隙中洒下丝丝缕缕的阳光。

虽然辛晚专门带了高科技产品用来定位指南,她还是为以防万一每走几米就在树上刻个印记。

他们的六人队伍由大庄打头领路莫语锋和月亮最后压尾。

越往深山处走越是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大庄不得不一边走一边砍掉挡路的杂草树枝,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缓了。

连江圣看着难行的前路都开始心里打鼓,难道去晴雨村寻老爷子是错误的方向?可都已经走到这儿了,不甘心驱使着他咬牙坚持也要去晴雨村一探究竟。

他们从日升走到将要日落,大庄看了看时间又拿出自制的山林地图对比了一下后说:“休息二十分钟,吃点喝点补充体力。再往前走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以前猎户搭的木屋休息了。”

大家听完都各寻了高出地面的树根坐下,递水的递水揉腿的揉腿。

辛晚接过莫语锋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眼角无意的瞥到对面江圣坐着的树根上。

她喝水的手一顿,皱着眉快步走到江圣面前。一把将他拉开,力气大的江圣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了个趔趄。

莫语锋看到辛晚的异常也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辛晚眼睛盯着粗壮的树干咬了咬唇说:“这地方我们来过,而且这树,变矮了”

第二十六章 夜宿吊楼

辛晚的话真是惊呆了所有人。

前半句“我们来过这里”还可以勉强理解。毕竟没少听说过电子仪器在深山老林,沙漠戈壁中受到磁场干扰失灵或者偏离方向的事情。

可后半句“这树变矮了”是个什么意思!只听过树木越长越高的,从来没听过树还能越长越矮的!

辛晚看了一眼莫语锋指给他看:“这刻痕是我在3点刻的。这种记号只有我和月亮能看懂,知道它的意思。”

然后又在树干高一截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继续说:“我当时是以胸前口袋作为高度标准留下的记号。”

话音刚落,月亮就先人一步走到树前看着已经接近地面的刻痕。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那记号出自辛晚之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接受各种训练,这种印记方式是十年前她们两自己捣鼓出来的。

两条刻痕,一长一短。长的指明方向,短的对应表盘的12个点钟。而且这刻痕的深浅,下刀的一气呵成,只有像辛晚这种手劲儿极大的人才能做到。

大庄更是惊愕的出声:“不可能!要说定位仪失效了,可我还有地图。这地图是我家祖传的,没可能照着地图走还能走回去的。”

月亮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那你给我说说这刻痕怎么来的!没走回去难道它长了腿儿自己跑到这儿来的?”

月亮话音刚落,辛晚就果断做出决定:“继续往前走,先到大庄说的木屋,这次我来开路,月亮压尾。”

随后她又从自己背的包里拿出一根登山绳,将每个人都扣在绳上。走到月亮跟前帮她扣登山扣时,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声:“有异,小心。”

莫语锋一个大老爷们不可能让辛晚砍树干除杂草,就落后她一步边走边帮她清路。江圣也是神经紧绷,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眼落在最后的月亮。

一行人像是被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速度缓慢的朝山林更深处走。虽然被串在一起走得又慢又艰难,可好在之后一路都很安全。待走到大庄说的猎户木屋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木屋确实如大庄所说,应该是很多年前进山打猎的人盖的临时休息的地方。

两间紧挨着的木屋被凌空架起一米多高,应该是为了防止蛇虫鼠蚁专门建成了湘西特色的吊楼。

吊楼的年头太久看上去摇摇欲坠,走在直接用树干劈成两半的台阶上,脚下也是咯吱咯吱作响。

木屋一大一小两间房,都没有门。屋里还有猎户搭起来的简易板床,另一间小点的屋内还有个用泥土垫底黑木炭堆起来的小火塘。

厚厚的尘土落在地上,一走动就能带起一片呛鼻的灰尘。辛晚皱着眉捂着鼻子闷声说:“屋子里有腐臭的味道,可能是死老鼠什么的。先找出来丢出去,太臭了。”

众人将登山包全都卸下,开始粗粗的打扫着木屋。结果还真让莫语锋找到一只死老鼠。

山里的老鼠个头大的快赶上猫了,他用树枝将死老鼠从床板底下的缝隙拨拉出来。皱着眉嫌弃的挑起臭烘烘的鼠尸往外走。

看着死老鼠,他心里还嘀咕着:这山里大都潮湿,这老鼠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居然没有腐烂。看起来也非常奇怪,像是被人拔了毛剥了皮,挂在通风处风干的一样。

莫语锋顾忌着辛晚嗅觉好,专门走远了点将死老鼠丢到树林里。

等他回头再看吊楼时,屋里已经有了光亮。这山中的萤萤一点光亮,更让周围的山林显得漆黑诡异。

他快步走上吊楼,还没进屋呢就听到江圣兴奋的说:“这是我爷爷的笔记!”

江圣看到莫语锋从外面回来,激动地将一张纸递到他面前说:“语哥!这是老爷子的笔记,我小时候经常看!一定没错!我爷爷真的来过这儿!”

莫语锋接过江圣递来的纸看。

这张纸确实像是从一本手札上撕下来的,只留有半张。纸的一边还有一个撕扯开的豁口。

纸上的内容是用毛笔写的蝇头小楷,记录的内容是某年某月某日江老爷子江卿怀路过晴雨村时,听来的一个故事。

故事是说在老祖宗都还梳着大辫子的年头,晴雨村也是个人口尚多的村落。这里的人靠山吃山,以捕猎为生。

有一年村里来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独身一人还带了满满一箱金子。照村里人流传下来的说法就是美的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村子里甭管有媳妇的还是没媳妇的眼睛都给看直了。小寡妇在村里住下来没过几个月就有几个歪心思的安耐不住邪念,深更半夜的摸黑到小寡妇屋外偷看人家洗澡。

结果第二天这几个人全都疯了,疯言疯语的说那寡妇背后有一张人脸。不光眼珠能动,还能咧嘴冲着他们笑。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婆子小媳妇们都生怕自家男人也被小寡妇勾去了魂儿,就闹着让村老出面将小寡妇就地正法。

村老在晴雨村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他叹息着说好歹是条人命,杀了那是作孽,要不就献给山神吧!山神受了这礼,疯魔的几个人也能受到山神的庇佑神智清醒过来。

江老爷子在此段后面还批注了一句:一派胡言!

之后按照村老的指示,村里的老婆子小媳妇们将寡妇绑了压到了祠堂前。

祠堂的屋外摆着一口棺材,小寡妇见了一点不慌张,看了众人一眼,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自己就躺了进去

故事写到这里也就断了。

纸是从江老爷子的手札上撕下来的没错,可江老爷子为什么要跑到晴雨村来,还是让众人摸不着头绪。

从他们落脚的吊楼再往山林深处走一日才能到荒弃的晴雨村,此时屋外又噼噼啪啪的下起了雨。白天山路就已是难走,今晚是怎么都要夜宿吊楼了。

生了火烧了水,众人又吃了点东西就准备休息。这次江圣,莫语锋和辛晚守上半夜,大庄周叔月亮守下半夜。几人商议好了换班时间月亮就准备回隔壁屋子抓紧时间休息。

结果刚走到隔壁屋门口,她就嚷嚷着莫语锋:“怎么把死老鼠丢门口啊!这东西多恶心啊!也不丢远点!”

莫语锋因走了一天的山路现在放松下来有点犯困,结果一听到月亮的话瞬间清醒过来!

在门口?自己明明将死老鼠丢的很远了,怎么可能在屋门口!

他几步走到月亮身边,打着手电一看!

那只被他丢远的死老鼠,自己又“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 拖棺人(求收藏,求推荐票~)

辛晚看出莫语锋脸上的诧异之色,瞪了一眼月亮:“大晚上嚷嚷什么,赶紧抓紧时间去睡觉。”说完后她将屋门口的死老鼠踢下木梯,转身回来时轻声对月亮说:“别睡太死。”

死老鼠风波一过,大家都各回各屋。睡觉的睡觉,守夜的守夜。

莫语锋坐在火塘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江圣还拿着那半张纸研究着上面的故事。辛晚踢了踢莫语锋的鞋,轻声问他:“你觉不觉得这山里有古怪?”

莫语锋沉着脸点头:“何止是古怪,我都后悔让你们跟来了。”

他看着辛晚精致的脸庞,换下旗袍一身黑色冲锋衣乖巧的坐在自己身边,实在是没忍住笑问她:“你说你一个大小姐,非要跟我到这鬼地方遭罪干嘛,你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辛晚面上少有别的表情出现,现在也终是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气笑了说:“是!看上你了!你是我的心,我的肝儿,我的宝贝甜蜜饯儿!”

江圣本来沉浸在那张纸的故事里不可自拔,结果听着这两人“暧昧”的对话,瞬间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瓦数也太特么大了!这两人还能再无视他点么?

莫语锋听着辛晚说什么宝贝甜蜜饯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感情你也看国内的电视剧啊?”

辛晚不乐意的嘀咕:“怎么?还不许人了解下国内娱乐圈走向啊?”

江圣实在受不了了!这还真的把他当空气,就这么直接的开始“打情骂俏”了?

听着他俩的对话江圣实在腻歪的不行,他找了个借口就恨不得脚下生风的出了吊楼。

莫语锋正觉得江圣有点反常走出屋门去寻他,就见他跌跌撞撞的冲回吊楼来,莫语锋大步走下楼梯扶稳他:“怎么了!”

江圣飞快的朝身后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再看莫语锋时眼中满是惊恐。

辛晚听到动静也寻了出来,走到两人身边询问。

江圣咽了咽口水气喘吁吁的说:“我我看到你说的那几个,拉棺材的人了!”

莫语锋听完愣了一下,刚准备说话就听辛晚对江圣说:“别动!”

辛晚说完动作利落的翻开江圣的衣服领子,她用手指在江圣脖子上一抹,搓了搓嗅了嗅问他:“你受伤了?”

江圣茫然:“没有啊!”

莫语锋将手电照在辛晚手上,那一抹殷红的血迹清晰无比。他又翻开江圣衣领朝里照,那血好像是顺着雨水流进江圣衣领里的。

这时候辛晚又对两人说:“这血是刚流出来的,味道也不对。”

莫语锋和辛晚对视一眼,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去叫正在睡觉的月亮等人,一个去登山包里拿“特殊装备”。

等六人全都聚齐,辛晚分别给江圣,莫语锋和周叔一个哨子。

这哨子是特质的,每个哨子发出的音色都不同,万一遇到走散的情况,辛晚就可以寻着哨声找人。

因为她们来的匆忙,只随身带了三个。现在只能让周叔和大庄用一个。她和月亮之间有两人独有的传音方式,只要能听到声音就能找到对方。

临出发之前,辛晚还塞给莫语锋一把黑色的机关弩。弩身是由特殊的合金材料打造,入手颇沉。

莫语锋看着这把不到半臂长的机关弩微微惊讶,这弩不但有先进的夜视瞄准器,磨砂黑的弩身下还连接着一个精巧的圆筒箭匣。

装着百支钢箭快速连发的机关弩外加先进的夜视狙击装置,足以让任何男人热血沸腾,莫语锋当然也不例外。

江圣看着辛晚塞给莫语锋的弩羡慕不已,他故意走到月亮身边小声嘟囔:“怎么没人给我也准备个武器。”

月亮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茫然的问:“你说什么?”

江圣尴尬的连连说没啥,月亮撇过头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又板着脸转过来看了一眼江圣,把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匕首塞进他手里:“呐,给你的。”

江圣看了看匕首,高兴的嘴角都能飞到天上去。

莫语锋暗中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又把江圣骂了一遍:“这二货还以为辛晚给他这把弩是什么好事儿,明显就表达了一个意思。遇到危险自己解决!出现问题你先上去送命!”

一切准备妥当,辛晚对着几人又交代了一声就让江圣带路,月亮扣上夜视镜寸步不离的紧跟江圣。

走出吊楼范围就彻底进入了山林。深山老林里仅凭微弱的月光本就难以视物,现在又下着绵绵细雨,彻底将山林蒙在了一层黑幕里。

辛晚只留一把手电开着最低档的光亮照路,按理说江圣当时出去再回来时间很短根本走不了多远。尤其是这种天气下,离得远了更不可能看清。可他坚持自己看到了,几人只能继续往前摸索着。

辛晚手电是朝着地下照的,走着走着她就看到了草丛里的拖痕。她朝月亮打了个手势,月亮就拽着江圣往后退了两个身位。

莫语锋从辛晚身后走到跟她并排低声说了一句:“小心。”

辛晚点头将手电关掉,扣下夜视镜继续往前走。结果没走几步就被莫语锋拽住了胳膊,她不解的转头看他。

莫语锋给辛晚打了个手势,辛晚将夜视镜推上去。待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她看到前面不远处出现了几个若隐若现的黑影,黑影后面像是拖着一口棺材。

辛晚皱眉,前面有人影为什么在夜视镜里却没看见?她又将夜视镜扣下来,那几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连同棺材都不见了。

月亮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来回扣下推上夜视镜做着对比。最后发现这几个黑影确实在夜视镜里是看不见的,心里不由一颤。

辛晚回头看了一眼月亮,月亮对她点点头,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

莫语锋几人放快脚步追着那几个黑影,却始终都拉近不了距离。过了一会儿月亮悄无声息的融入队伍,走到辛晚耳边悄声说:“没影子。”

辛晚抿着唇想了想压低声音对莫语锋说:“你们原地待着。”话音一落就准备离开队伍朝那黑影过去,结果又被莫语锋拽住胳膊。

他顺着莫语锋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头皮就麻了。

那几个黑影不见了,被拖行的棺材也不见了。

原先站着几个黑影的地方,地面上突然冒出来个小土包。

从小土包里慢慢伸出来一只渗白渗白的手

第二十八章 江圣呢?!

江圣看到这惊悚的画面忍不住要惊呼出声,一把被月亮捂住了嘴。

山林里原本细密的雨丝变得稀疏起来,噼噼啪啪的打在树叶草木之上。原本笼罩着圆月的黑云渐渐淡去,月光一点点洒入黑幕般的山林里,视野渐渐变的清晰起来。

辛晚示意所有人都趴下,然后目光紧盯着不远处那个伸出来的手。

先是一只手慢慢从土包里扒出来,然后是胳膊,再然后就是肩膀!

江圣被月亮捂着嘴没办法出声,眼睛此时瞪得比铜铃还大,趴在后一点的周叔却惊愕的“啊”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到,那个从土包里爬出来的人居然没有头!

再然后腿也爬了出来

居然!没有身体!

莫语锋听到连辛晚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脑子里费劲的寻找着词汇,该怎么形容这诡异的画面?

就像是对!就像是电视信号不好,只出现了一个人的肩膀和腿。

接着,真的就像莫语锋所描述的那样,空气震荡了一下那半个身子和腿就不见了。

只一眨眼间!

就只是一眨眼间,那个从土包里爬出来的人就瞬移到了莫语锋面前。

时间仿佛被禁止,所有声音都被屏蔽。莫语锋只听的到自己胸腔内心脏“砰砰砰”的声音。

他死死盯着与自己面对面的这张脸。头发凌乱,面色惨白,双眼翻白,身体仿若透明。

莫语锋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连气都不敢出。因为那张骇人的脸跟他离得太近了,仿佛鼻翼只要一动,就能将那贴在女人脸上的发丝拂开。

那女人眼中只有白没有黑,毫无焦距的,缓慢的继续往前爬。莫语锋惊愕的看着她穿透自己的身体,艰难的朝后面爬去。

就在那女人穿透莫语锋身体的一瞬间,惊叫声,震惊声瞬间划破夜空直冲云霄。

江圣被捂着嘴只能惊恐的发出“呜呜”声,月亮死死的捂着江圣的嘴,可自己却无法压制内心的恐惧尖叫出来。大庄和周叔都是满脸惊恐的“啊~啊~”着。

在场唯有两人没有被恐惧占了上风。

一个是辛晚。

她震惊归震惊,却始终抿着嘴没发出一声,只有死死握紧匕首的右手,宣告着只要画面再惊骇一分,她都要暴起将那女人撕碎!

还一个是莫语锋。

莫语锋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是趴着的,如果是站着的。他保证刚才自己一定会被吓得瘫倒在地!

江圣看着马上就要爬到自己面前的女人,猛地挣脱月亮的束缚狼狈的翻身往后爬。月亮这时候已经僵在了原地,被江圣甩开都毫无反应。

就在月亮实在受不了这惊骇恐怖的画面又要再失控喊出声的时候,那奋力向前爬的女人消失了。

然后刚才女人爬出的土包处,又出现了几个拖棺人的身影!

莫语锋和辛晚惊愕的对视一眼,又看向前方。

那几个黑影扔下绳子,开始挖坑。这挖坑的画面来来回回重复,就跟一段视频来来回回被播放。

跌坐在地上的大庄看出了门道,惊讶道:“居然是山市!”

山市?

莫语锋一脸茫然却又不敢出声询问。

这时候辛晚也是松了一口气给他解释,山市就是海市蜃楼的一种。

古早时候贩货走商的人都知道,经常出入茫茫沙漠、行走在深山老林或者扬帆远行者偶尔会看见一些不寻常的画面。

有些是本不该出现在沙漠之中的湖泽绿洲,有些是不该出现在深山里的亭台楼阁,有些是不该出现在海域里山川陆地。

这些画面都不是真的,而是一种幻景。

出现在海域中的幻景叫“海市”,出现在沙漠里的幻景叫“蜃景”,而出现在深山里的幻景叫“山市”。

古早时候民间传言幻景是由“蛟龙翻云吐气为之”。

老百姓认为这些或奇妙或诡异或美轮美奂的景象,是蜃蛟龙吞云吐雾之后形成的幻景。

而现在站在科学角度去看,被解释成一种光学现象。

其实这种神奇的景象是由“蜃珠”所引发的。

蜃珠不仅能引发海市蜃楼,如果在特殊的环境下,还能记录当时发生的事情。在极偶尔的情况下,还会把这些画面再放映出来。

莫语锋恍然:“所以我们看到的这些都只是被蜃珠放映的画面?”

辛晚点头:“所以戴着夜视镜看不到,只能人的肉眼看到。”

两人正说着话,淅淅沥沥的雨就停了。前面一直挖坑的黑影也彻底消失了。

诡异的画面彻底消失后,莫语锋才觉得心跳开始正常。

旁边的几人包括辛晚在内都是深深呼出一口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莫语锋等手脚不再瘫软无力了才缓缓坐起身。他回身看向大家,似是有点不确定又打开手电朝众人扫了一圈,等看清了后莫语锋大惊:“江圣呢?!”

月亮不解的看着莫语锋回身给他指:“江圣不是”结果看到自己身后没人时,嘴里要说出口的后半句“在我身后”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月亮“腾”的一下站起身,扣上夜视镜迅速扫了一圈附近的范围,焦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辛晚找到准确的方向直接从地上弹朝那方向奔去。莫语锋等人紧随辛晚身后,跟着她在山林里穿行。

第二声哨声刚响就戛然而止,辛晚听着声音急道:“换方向了!”她寻着那短促的一声跑了几十米,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儿。

再没有哨声指引方向,辛晚只能边跑边停下来追踪空气中弥留下来的血腥味。

就咋辛晚正在努力分辨血腥味散去的方向,月亮就惊喜道:“在哪儿!我在江圣衣服上抹了荧光粉!”

莫语锋和辛晚朝月亮所说方向看去,就见茫茫黑林中那一点点荧荧之光不断地往前移动。

幽暗的山林里杂草丛生,枯枝挡路。白天都很难行走,就别说在夜晚奔袭。莫语锋不像辛晚和月亮有功夫傍身,却也紧跟两人身后。

他心里焦急江圣的安危,真真儿是拼尽了全力提着速度朝着丁点的荧光飞奔而去,就连常年在山林里行走的大庄都被他甩了老远。

也不知是他们速度太快,还是那掳走江圣的东西察觉到他们追来,荧光突然就不移动位置了。

辛晚和月亮放轻脚步从两边包抄过去,莫语锋则做饵尽量折腾出大的动静。

待三人都寻到荧光处,只见到江圣被撕烂的冲锋衣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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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下面是章推小剧场

心迟未晚:听说几位主角最近在追一本很好看的网络小说?

辛晚:是的,非常好看。此书男主角跟莫语锋一样废材变强者。

莫语锋:咳咳!是挺好看,结合了现在大火的自走棋游戏模式。

江圣:实在是太好看了!我每天都要催更打赏投票票!

心迟未晚:到底是什么小说让各位大大这么追捧?

月亮:这本小说叫《灵气复苏下的自走棋》,嘘~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真的超级好看!

心迟未晚小声bb:《杀机将至》就不好看了?哼!

给各位推荐一本非常好看的书,以下送上简介!

《灵气复苏下的自走棋》作者:净窗

【请抽取你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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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灵气复苏、血脉为尊的世界

第二十九章 山洞

莫语锋看着江圣被撕烂的冲锋衣心里凉了一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不断地撞击着神经:“江圣怕是凶多吉少了!”

月亮此时更是悔恨自责,若不是自己被个山市吓住,也不会叫江圣跑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她咬着牙扣上夜视镜,动作利落的爬上一颗参天大树。

辛晚捡起地上撕烂的衣服闻了闻,皱着眉说:“这血的味道腥臊,不是江圣的。”

此时周叔和大庄才气喘吁吁的赶来,辛晚看了两人一眼问:“你们怎么这么慢?”

大庄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半天才回辛晚:“周叔跑不快,半路跟丢了,我又回去找他。”一口气说完又大喘了几口。

当大庄看到辛晚手里的衣服时,大惊:“这这该不会是野人把江小哥掳走了吧?”

“野人?”莫语锋和月亮同时惊讶的问道。

大庄气还没喘匀赶紧点点头:“对!我我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说,崇山深处一直藏着野人,当初也是因为掳了人,被发现后被打死了。”

他换口气继续:“但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之后也再没听说过崇山里有野人出现啊!”

辛晚听完大庄的话,觉得应该是野人没错了。

能在深山老林里毫无阻碍的穿行,又能悄无声息的把江圣那么大块头的人掳走,肯定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一开始她还在奇怪,是什么东西的血液能闻起来又有人类的气息,又有兽类的腥臊气。如果是野人的话,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莫语锋一听说是野人,心里算是彻底凉透了!

这茫茫大山草木遮天,野人善于隐匿其中,他们就五个人还不能分散,要怎么找?!

“你们都跟紧我别掉队,我和月亮能追踪行迹。”

就在绝望笼罩莫语锋时,辛晚的话仿佛是之音又给了他一丝希望。

一路上月亮上树又下树寻找着野人离开的踪迹,辛晚也在下面观察草丛被破坏的痕迹。

莫语锋只觉得这野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一路追踪过来他们不断的改变方向。甚至还遇上两个年头久远的捕兽陷阱,若不是他们一路小心谨慎,保不准会掉进去被桩刺捅个对穿。

越往深山里去草木越加繁盛,遮天蔽日的将原本就不明亮的月光阻挡在外。就在雨滴又淅淅沥沥的落下时,辛晚停了脚步对众人说:“应该就是这儿了。”

莫语锋没有带夜视镜,他努力的朝辛晚所指的山洞看去。

“野人的行迹到这个山洞口就没了。前半段路程江圣应该是清醒的,被抓在手里或被架着走的。后半段路程估计是被打晕了,一路上被拖进了这个山洞,好在他没有受外伤。”

辛晚给莫语锋分析完,小心的走到洞口,朝里丢了颗石头。等石头掉落在山洞里的声响消失,辛晚又对莫语锋说:“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待着。”

莫语锋听完并不同意,他语气坚定的对辛晚说:“要进也是我进。”

月亮在旁边看着都着急,都这个时候了还纠结谁进去的问题!她忍不住开口:“别纠结了!找江圣要紧,大家都进!”

走进山洞四五米后,黑暗彻底将几人笼罩。辛晚从包里拿出根照明棒轻轻一掰后迅速朝洞里丢去。

幽绿色的照明棒撞在一处山壁后又向洞内弹跳了几下才减缓了速度,咕噜噜的滚到了更深处。

在幽绿色的荧光下,才将这山洞的通道看清楚。

山洞像是天然形成的,照明棒扔进去十几米都没照到全貌,只是落在了洞道中段位置。

洞道的地面和洞壁上全都是凹凸不平的粗糙岩石,而再往里走道洞就越狭窄。

一阵风吹过带着一股股的腥臊气味从洞内传来。

辛晚嗅觉灵敏,闻到这股味道实在受不住鼻腔内的刺激,轻轻将脖子上的方巾挡在口鼻上。

莫语锋等人分成两拨分别在洞道两边,全都后背紧贴洞壁,做好随时遭遇袭击的防御动作。照明棒绿光亮起的一瞬间,莫语锋就全身戒备,拿起机关弩对着前方。

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也没有声响,几人都轻轻松了口气。辛晚随手从地上捡起块碎石头又往里一丢,她侧着头竖着耳朵仔细分辨着洞内的情况。

等了一瞬她对众人小声说:“里面空间不小,都小心点。”说完又拿出一根照明棒抓在手里,放轻脚步往前移动。

月亮在辛晚的对面,两人中间不过五米的距离,辛晚往前探一步月亮就后她一个身位准备随时策应。

莫语锋跟在辛晚后面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呼吸都压抑的几不可察。待走进第一根照明棒附近,辛晚又掰开一根扔了出去。

这一次随着照明棒的落地,才终于看清了洞内的全貌。洞道连接着一个不是很大的山洞。山洞内也不再是凹凸不平,而像是被专门打磨过,山壁地面都十分平整。

而这座山洞里除了一堆杂草外,既没有野人也没有江圣!

江圣没在山洞里着实让大家又倒吸一口气。

辛晚和月亮见洞内没有危险就快步走进去,沿着山壁边摸索边敲击。就连堆在角落里的杂草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辛晚很是想不通,通过一路追踪过来的痕迹,江圣肯定是被带到这里来的。可这洞里一目了然,既没有暗道也没有空壁,江圣能被藏到哪儿去?

除非

辛晚正思索着,照明棒就渐渐黯淡了下去,她正准备再拿出一根时,变故就发生了!

也不知道大庄何时离开了山洞,跑到他们来时走的洞道内,一声凄惨的嚎叫声瞬间在洞内回响。

莫语锋一听到惨叫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洞道内的照明棒早都没了荧光,他用手摸索着洞壁边跑边大喊一声:“辛晚!”

音还未落就见一根照明棒拖着荧绿的光尾擦着他的面颊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大庄身边。

待莫语锋看清大庄的情况时,直接忍不住扶着山壁狂吐起来!

大庄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在了头上,半张脸被砸的面目全非,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

第三十章 脸

辛晚只比莫语锋晚了几秒赶到,在看到大庄惨死的景象时,也没忍住干呕出声。

莫语锋吐到没东西可再吐了,胃里还是翻江倒海般恶心。他脑中全是那挥之不去的红白之物。

辛晚深吸两口气拿出矿泉水灌了两口,等那股恶心感被压住。她又另拿一瓶将瓶盖拧开递给莫语锋。

莫语锋像是把自己的肝胆都吐了出来,只觉得腹内如火燎,胸口闷痛。他手脚发软的接过矿泉水灌进一口吐出来,再灌进一口时又想起地上的东西,竟是连水都咽不下去了。

辛晚不忍再看大庄的惨象,小心避开地上的东西,将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来闭着眼盖到大庄头上,站起来时身子也微微颤抖。

等两人都平复了情绪,莫语锋突然出声问辛晚:“月亮和周叔呢?”

按理说大庄惨叫声传来,莫语锋和辛晚前后脚赶到,月亮的动作也一定不会慢。可是过去这么久了,不仅人没来连个声音都没有就太奇怪了。两人对视一眼就赶紧返回洞内。

等照明棒的荧光亮起,洞内又重新可以视物后发现,月亮和周叔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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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圣是被疼醒的。

等彻底清醒后就觉得后脑勺巨疼!

就像是有人拿了个锤子一下一下敲着他的脑仁。

比他后脑勺更疼的是后背和屁股。

江圣吁着气动了动身子,背部和臀部传来的痛感就让他浑身一颤。

他艰难的将自己翻了个身,背着手摸了摸后腰。被一路拖进山洞里,江圣穿在冲锋衣里的t-shirt早被磨得烂成了一条条破布。

他心里苦笑:“这特么自己后背的皮也不见了!”

然后又庆幸的想,还好留了他一条命。

等适应了浑身的疼痛,他趴在地上观察着周围。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就想被丢进了墨缸里。

他咬着牙站起身像个瞎子一样摸索着,等摸到硌手的山壁时停下来侧身靠着缓了好一会儿。实在是疼的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后背和屁股上的伤口,疼的他只能又重新趴会地上。

江圣回忆着自己是怎么被那东西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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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被那个突然闪现到莫语锋脸前的女人吓坏了,看着那女人穿过了莫语锋要往自己这儿爬,他本能的就想往后退!

他掰开月亮捂着自己的嘴,跌跌撞撞的往后爬,然后突然就被人抓住了脚踝拽进了灌木丛里。那东西速度太快了,他还来不及喊救命,就被一掌劈在了后脑勺上。

等他再醒来时,就像被一头巨猿一样的东西扛在肩上跑。

江圣觉得它不是猿也不是猩猩狒狒,那东西穿行在山林间的速度非常快,行为动作都不像是野兽。

他心中震惊不已:“自己这是遇上小说里才有的野人了?”

他被野人扛在肩上视线颠簸的看见远处若隐若现的手电光亮,就想起辛晚给他的哨子。尖锐的哨声似乎把野人也吓得脚下一顿。

野人似是被哨声激怒,把江圣朝地上狠狠一摔,蒲扇大的巨手又朝江圣脑袋上拍去。

江圣来不及多想,身体本能快过大脑下达指令,咬着牙忍着浑身疼痛就地一滚。才堪堪躲过这一掌,他找到机会从地上弹起撒腿就跑。

江圣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儿,在野人面如同个十几岁的孩子,轻轻松松就把他制服了。

江圣当时也是不管不顾,摸到腰间出月亮给他的匕首用尽力全身力气狠狠朝野人身上捅去。

谁知那野人皮糙肉厚,又有厚厚一层毛发保护,这一刀就跟给人挠痒痒似的只流了点血。

江圣被野人一路拖在地上,疼的他只翻白眼,恨不得晕死过去算了。走着走着野人就停了,一把撕烂江圣的冲锋衣丢在地上。

看到冲锋衣上的荧光时,他心里的恐惧居然消失了,眼前浮现的却是月亮那张精致的脸

然后自己再醒来就在这个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

等等!——

江圣突然听到了两声几不可闻的敲击声,那声音好像是从自己身下传来的。他趴在地上把耳朵贴紧石地静静地等着,没过一会儿又有两声敲打岩壁的声音传来。

江圣激动的顾不上后背和屁股的擦伤,侧着身子在地上摸索,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他拿起一个较大的凑到眼前辨认。

等看清时吓得东西直接脱了手!

江圣摸到的是一堆白骨!他摸到的应该是什么大型动物的腿骨,骨头上还挂着疙疙瘩瘩被风干的肉渣。

江圣一咬牙:“这时候了,还管它是什么东西,能用就行!”

他试探的小声敲了敲石壁,屏着气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才又用了些力道敲了两下。

每敲两下他就停下来等一会儿。

一是听那野人会不会来,二是听下面的人有没有听到声音给他回应。

莫语锋和辛晚真的是快要把这座山洞给拆了!

他们找到这里来,江圣不在还能解释得通,有可能是在他们到之前先一步被带走了。

可月亮和周叔是实实在在消失在这山洞内的!

从莫语锋跑到大庄出事的地方再从洞道内回来,前后不过十分钟!两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辛晚又把这洞里的岩壁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一边用手摸索着有没有她察觉不到的机关,一边用匕首敲击听听有没有中空的地方。

莫语锋站在洞中央一寸一寸的看过去。一阵微弱的气流从头顶上吹下来,他猛地抬头看向洞顶。

这时辛晚的动作也停了,静待了几秒她惊喜道:“有人在敲石壁!是从洞顶传出来的!”

好在这个山洞不是很高,辛晚踩着莫语锋的肩膀刚好能摸到洞顶。她将能够得着的范围都摸了一圈,又叫莫语锋移动位置。

等换了两三次地方后,莫语锋终于听到辛晚说:“找到了!”

莫语锋没办法抬头看,只能问她:“推得开吗?”

辛晚“嗯”了一声将匕首咬在嘴里,然后从腰包里拿出两根照明棒提前掰开。

她手掌托着洞顶的缝隙处试探的推了推,发现这块堵着的岩石似乎没多少分量,手下猛地一用力。

就在洞顶的阻碍被推开的一瞬间,另只手速度极快的将照明棒丢了进去。

照明棒被抛进洞顶的一瞬间,辛晚借着一闪而过的荧光。

看到一张畸形扭曲的脸,正从上面看着他们!

请假条

作者君今天挂水去了,头疼欲裂,准备回家直接睡觉。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提前晚安(^_-)

第三十一章 遇袭

辛晚本来已经做好了随时要跟野人遭遇的准备。

结果被一张诡异惊骇的脸吓了个猝不及防,她身体本能的往后闪躲。辛晚这一下力道又快又猛,将莫语锋带的脚下一个踉跄。

辛晚虽然头皮发紧,可还是在重心不稳将要摔下来时银牙一松,右手接住匕首动作极其迅速的朝那张脸甩了过去。

莫语锋踉跄两步终于站稳,看到辛晚就要摔下来时,他一把抱住辛晚将她护在怀里,朝后急退了两步。

等两人都站稳了他才放开辛晚,架着机关弩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仰看着洞顶的情况。

在照明棒的荧光下,那张脸确实诡异骇人。

面颊深深凹陷,眼珠高高凸起,口鼻全都被人割掉。辛晚的匕首正插在被削平的鼻腔部位。

而这张脸像是被挂着高处,面部朝下的对着洞口,正轻轻摆动着。

辛晚走到莫语锋身边也看了看洞顶里黝黑干瘪的脸,不确定道:“这是个干尸?”莫语锋也觉得像:“好像是只有个头。”

即便洞顶里有个这么骇人的东西,两人还是决定要上去看看。那敲击声不是江圣就是周叔。顺着声音就一定能找到人。

莫语锋不想让辛晚先上去涉险,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踩着辛晚上去。只能先让辛晚上去后放下登山绳再将他拉上去。

莫语锋抓着登山绳借着辛晚的力道猛的用力翻进洞口里,还未站稳就仔细打量着洞里的情况。

他们所站的地方比下面的洞穴大一倍,洞穴里吊挂着不下二十个这样的人头。

没身子,只有头。而且人头的年代久远,每个人都留着长辫子,有男有女。因为面皮被风干变得黝黑干瘪,大都看不出年纪。而将他们的头吊起的东西就是自己的长辫子。

这一幕看的辛晚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些面皮发黑的头颅均匀分散的挂在洞穴里,放眼看去就像是挂着一个个人头灯笼。

辛晚取下遮脸的方巾,隔着方巾将匕首从那张风干的人头上拔下来。匕首被拔出,那颗人头又左右晃动起来,被钉在洞顶的长辫子似断非断的跟着一起摆动。

莫语锋撇开眼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两根照明棒,示意辛晚离人头灯笼远点。

辛晚拉开一段距离后就侧耳附在洞壁上搜寻着已经有一阵儿没响起的敲击声。

等了半天都没声音传来,她用匕首在洞壁上敲了两下。等了没一会儿,那边也回应她似的回敲了两下。

她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往前摸索。每走一小段距离,莫语锋就将照明棒丢出去探路,待走到照明棒的位置再收回来扔出另一根。

辛晚的手电在山林里追踪野人的时候不知道丢在哪儿了,照明棒每人只装了五根。刚才进来时已经用掉两根了,只得省着点用。

辛晚随着声音的方向越走越深入,洞道的空间也越来越宽阔。可这洞道一直蜿蜒向前,似是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一样。

等再听到一声清晰的敲击声时辛晚停了下来,她疑惑不解的对莫语锋说:“声音就在这儿,可这声音像是从岩石里发出来的。”

莫语锋一愣:“从岩石里?”他指了指身旁的洞壁问辛晚:“你的意思是人在这岩石里?”

辛晚点头回他:“对!按理说这岩石另一边应该也是个洞穴才解释得通,可我敲在岩壁上的声音是没回音的。这岩壁一定是实心的,里面没有空间。”

辛晚话音刚落就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她还来不及开口提醒莫语锋,就见莫语锋身后突然窜下来个巨大的身影拽起他的衣领就跑。

莫语锋正思索着辛晚说的话,就觉得后背袭来一股腥臭的热风。紧接着衣领突然被拽紧,猛的一下就将他拖在了地上。

莫语锋被勒的喘不上气,面色憋得涨红,额上的青筋都一根根暴起。他被背身拖在地上跑,根本没办法借力。双脚只能胡乱的蹬着地面想制造阻力。

可野人的速度极快力气又大,他这点阻力根本没用,反而让他呼吸更为困难。就在莫语锋被勒的胸口闷痛大脑缺氧时,辛晚的匕首直直朝着野人的后背飞来。

辛晚这一下用了十成的臂力,尽管野人毛发厚实皮肉坚硬也被匕首刺入了大半。

野人吃痛脚下一顿哀嚎出声,莫语锋衣领松开一瞬,他大口吸进一口空气,仰躺着举起机关弩就朝野人射去。

钢箭细小尖锐,连射几发全都扎入野人身体。那庞然大物被接连的疼痛激起怒意。一声撕嚎过后彻底暴怒,巨掌抓起莫语锋举过头顶就将他砸向岩壁。

辛晚追到近前就看到莫语锋像个断线的风筝被狠狠丢了出去,整个人被砸在坚硬的岩壁上,然后又重重落地。

她大喝一声手中突然出现一根银丝,银丝两端缠绕在她腕间的手镯上。辛晚脚下猛地发力朝野人冲去,两步踩着野人的身体利落的翻到它身后,手中银丝在野人脖子上紧紧绕了两圈。

辛晚绕紧银丝落地之后,两脚使力身体后仰,使劲将银丝向后拽。野人身形巨大下盘极稳,被辛晚突然袭来都没倒地。

辛晚手中的银丝名为银绫丝。锋利无比又坚韧异常,普通野兽被银绫丝缠上脖子轻轻一拉,那就是身首异处。

可野人的脖颈处有厚厚的黑毛护着,皮肉糙实又坚韧。银绫丝只削落一层黑毛勒在野人的厚皮上就被野人扯住。

辛晚功夫再厉害也只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和身形巨大的野人角力至多能坚持一会儿。

野人见蝼蚁般的辛晚跟自己较着劲,也不再拉扯将自己手掌割破的银绫丝,喷着粗气如疯牛一般朝她撞去。

莫语锋被摔在地上后两眼发黑,浑身骨头似错了位,一呼一吸间都是剧痛。他睁开眼就看到野人发狂般撞向辛晚,咬着牙忍痛翻起身去捡落在不远处的机关弩。

此时辛晚所有神经紧绷,浑身血液翻涌。看着朝自己撞来的野人心里默默倒数。

就在野人堪堪撞上自己的一瞬间,她猛地发力踏上身侧的岩壁轻巧落在野人身后。她趁着野人停下转身的时机,一脚踩在野人背部拔下匕首欺身而上。

辛晚两腿交叠死死扣着野人的上半身,她翻身骑在野人背上时又将匕首狠狠刺入它的眼睛里。

瞬间,巨大空旷的山洞内就回响起野人凄厉的撕嚎声。

第三十二章 岩壁里的敲击声

野人眼睛被匕首捅入,温热腥臊的鲜血顿时涌出模糊了视线。它疼的倒出乱撞,恨不得将缠在自己背上的辛晚生生撕碎。

可奈何手臂被辛晚双腿死死扣住,脖子上的银丝又锋利又坚韧,正一寸寸的割开自己的皮肉向气管没入。

野人发狂发癫,不管不顾的带着辛晚朝岩壁撞去。滚落在地的照明棒燃尽,荧光慢慢失去光亮。莫语锋捡起机关弩就伸手去拿腰包里的照明棒。

待照明棒的光亮重新燃起,就见野人带着辛晚又要往岩壁上撞,他抬起机关弩就对准野人,可野人毫无章法的乱撞让莫语锋根本无从下手。

他才拿到这把弩没多久根本谈不上准头,刚才也是距离近才能伤到野人。现在辛晚挂在野人身上,一会背朝他一会儿面朝他,怕误伤辛晚他迟迟不敢扣动扳机。

莫语锋见辛晚被撞的只能勉强撑住身形,手中的银丝却还是紧紧勒住野人的脖子。他拿着机关弩朝着地面射出两发钢箭,捡起钢箭后紧握在手里一瘸一拐的朝着野人跑去。

此时辛晚也被撞的浑身剧痛!

野人巨大的身躯带着蛮力将她撞向岩壁,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碎一般。她咬着牙拽着银绫丝死死不放手,因为长久的用劲胳膊已经开脱力,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野人要带着她再次撞向岩壁时,莫语锋突然大吼一声扑了过来。扑向野人的瞬间,他手中紧握的两只钢箭“噗嗤”一声齐齐没入野人的胸口。

莫语锋这一下拼尽全力又快又猛,野人目不能视,毫无防备的被钢箭捅入心口,疼的哀嚎倒地。

辛晚在野人倒下的一瞬间立马松开双腿,朝后一个翻身躲开砸下来的巨大身躯。

莫语锋不敢松劲儿,手脚并用的爬到野人身上。用力拔出辛晚插在它眼睛里的匕首,双手握紧又狠狠的朝野人的面门刺入。

野人在匕首刺入的瞬间,嘶吼着将莫语锋一掌挥开,它撑起巨大的身体翻身而起,哀嚎着朝着洞道深处跑去。

结果刚迈开石柱般的巨腿向前跑了两步,就停在了原地。巨大的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倒下的庞然大物震的周围岩壁上的碎石淅淅索索的掉落。

野人倒地后,莫语锋和辛晚同时看向对方。见对方都无大碍,又同时瘫在地上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莫语锋等呼吸平复后,吊着胳膊瘸着腿挪到辛晚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辛晚的冲锋衣盖在大庄身上,与野人搏斗时只穿了一件迷彩的战斗背心。此时她盈白皙嫩的胳膊上深深浅浅全是擦伤,后背的背心也被凹凸不平的岩壁划出大大小小的破口。

辛晚在莫语锋遇袭时为了减少负重将野战包扔了,应急医疗物资都在野战包里,现在也处理不了辛晚的伤口。莫语锋将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来轻轻的披在她身上。

辛晚见他吊着的胳膊毫无力气,抬手在他肩头捏了捏。莫语锋疼的倒吸一口气,躲开她的手说:“估计断了。”

辛晚又上前捏了捏他肩头说:“没断,只是脱臼了,你忍一下。”话音刚落都不给莫语锋反应时间,手下用力一捏。

就听莫语锋的骨头“咯噔”一声,随之传来的还有莫语锋的闷哼声。

莫语锋疼的直抽气,还没缓过劲就抱怨辛晚说:“你就不能给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辛晚撇撇嘴:“告诉你了,你不得嚎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辛晚就听到有脚步声窸窸窣窣的朝这边走来,她给莫语锋打了个手势,眼睛就一直盯着声音的方向。

莫语锋也顺着辛晚的视线方向看去。没过一会儿就看到周叔跌跌撞撞的进入视野,当他看到地上的野人时神情从慌张变成了惊愕。

等他看到辛晚和莫语锋时,急忙跑过来问:“这这就是野人?你们将它杀了?”

辛晚皱了皱眉问他:“月亮呢?你怎么到这里来的详细给我说一遍?”

周叔回忆着被袭击的过程,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好半天才回她:“我听到大庄惨叫声想过去的,结果照明棒就灭了。

然后就有人突然把我往天上拽,我头被撞到什么东西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就听到野人在叫,顺着声音就找过来了。”

说完他还低着头给辛晚看自己脑袋上撞起的包,然后又喃喃道:“月亮,月亮也被抓了吗?那我怎么没看到她呢?你说她是不是被野人害死了!或者带走了!”

辛晚见他说的颠三倒四的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问他还有没有地方受伤,周叔摇头忙说没有。

辛晚谨慎的走到野人身前,用脚踢了踢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它是真的咽了气,才将自己的匕首拔出来,用方巾潦草的擦掉匕首上的污秽。

等莫语锋肩膀脱臼的疼劲儿过去后,三人就往辛晚丢野战包的地方寻去。

待找到野战包,手里这两根照明棒也彻底燃尽。莫语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根掰开,又塞了两根在辛晚的腰包里。

他小心的清理着辛晚胳膊和后颈处的擦伤。没有特别严重的出血情况,只是岩壁凸起的地方粗粝,将辛晚细嫩的皮肤剐蹭的触目惊心。

伤口的处理工作正接近尾声,旁边的岩壁中突然又响起了“叩叩”的声音。

莫语锋和辛晚对视一眼后,他对着岩壁敲了敲大声问:“江圣?”

岩壁内的声音听到他的话,回应过来的敲击声就加快了频率。

莫语锋心头一喜,真的是江圣!他还活着!

可他绕着这面岩壁上上下下的看了两三遍,都没发现有什么地方能将江圣塞进去。

莫语锋让辛晚踩在他肩膀上,看看这里的洞穴是不是也是在顶部有什么猫腻,结果被辛晚拒绝了。

她看了一眼周叔说:“周叔,你来。他肩膀脱臼了,不能受力。”

辛晚踩着周叔的肩膀,真真儿是将整面岩壁从上到下的用手摸了个遍。她从周叔肩上跳下来对着莫语锋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这边毫无进展也丝毫没有头绪,岩壁里敲击的声音急促了起来。

莫语锋绷着脸敲打着岩壁问:“江圣!你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情况不好?要是的话你敲一长两短。”

莫语锋话音落下好一阵儿子,岩壁里都没发出声音。就在他等的焦心不已,都准备用辛晚的匕首开始刨岩壁时,里面传来了十分无力的敲击声。

“叩——,叩叩——。”

第三十三章 死马当活马医(捉虫)

莫语锋听着几不可闻的一长两短的敲击声,心头那点喜悦彻底被打了个烟消云散。

辛晚见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撇开眼不看他,免得自己也受他影响焦躁不安失了章法。

辛晚目光掠过地上的背包时,眉头皱了皱。等她再仔细看一遍洞壁时,一把拽住莫语锋在洞壁上乱凿的手说:“别挖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完她就走到背包前从里面拿出一小瓶医用酒精,然后让周叔将冲锋衣脱给她。

辛晚将整瓶医用酒精都倒在衣服上,又塞了很多纱布之类的易燃物在衣服口袋里,之后她将衣服紧贴洞壁边缘。

她让莫语锋和周叔站远点之后,划开一把防潮火柴朝衣服扔了过去。

浸了酒精的衣服被点燃后,火苗由小变大瞬间就将衣服包裹在火光之中。

而洞壁的变化也是让莫语锋不可置信。

那洞壁接触到火焰之后,岩壁上的碎石扑扑簌簌的开始掉落。越来越多的碎石子聚集成一条条沙线,犹如长蛇一般纷纷从洞壁上游下。

莫语锋看着脚边犹如活物的碎石子吓了一跳,忙往后躲。结果那些碎石沙线绕过他的脚边又朝着他身后的石壁攀爬上去。

衣服的火光越烧越盛,洞壁上的碎石子掉落的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如同铺天盖地的蝗虫。只一瞬间,这些碎石仿佛海水退潮一般“哗哗啦啦”的从洞壁上落下,分流成几股奔向了黑暗处。

“石子潮”落下的一瞬间,莫语锋就看到了江圣。

此时的江圣像是刚刚离水上岸的鱼,大口大口的汲取氧气。

莫语锋冲到他身边,拍掉他身上,脸上还没归队的碎石子,又赶紧去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递到他嘴边。

江圣“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才觉得自己真正活过来了!

辛晚手里拿着块湿巾递给莫语锋说:“小心点擦,别用太大劲,这东西钻进皮肤里可不好取。”

莫语锋小心翼翼的边擦掉碎石子边问辛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石籽儿还能是活的?”

辛晚解释道:“这不是石籽,准确的说这是一种虫子,名为石虫”

原来,辛晚在刚才眼角撇过地上背包的时候,发现背包的位置变了。一开始莫语锋替她处理完伤口,背包时放在洞道正中间的,可等她再看去的时候,背包却离洞壁近了一些。

她突然想起,曾经听太爷爷说起过这种石虫。

石虫类似于岩石的寄生虫,它们依附在岩石或者洞壁上,形状颜色甚至坚硬程度都跟岩石一模一样。

平时沉寂不动时就如同山壁洞壁的一部分,若是有活物靠近且长时间不移动,它们就会悄无声息的将其一点点包裹,然后慢慢的钻入猎物的体内。

进入猎物的体内,石虫会释放出一种腐蚀性物质,将血肉内脏全部变成自己的养分。

这种石虫附着在岩石洞壁的表面就如同岩石洞壁的一部分。

就是用手去触摸也只会以为是岩石粗粝不平,而这种石虫最怕的就是高温,只要温度达到一定程度,它们就会纷纷四散躲避。

莫语锋听完辛晚的解释,再看看已经有些石虫钻入江圣裸露的皮肤表面,心里泛起阵阵恶寒。

江圣听完辛晚的话,可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他颤着声有气无力的对莫语锋嚷嚷:“后背,后背。”

莫语锋听完赶紧将他翻个身,让他面朝下的趴着。

当看到江圣的后背时,莫语锋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头皮都开始微微发麻。

江圣被拖拽着一路,衣服早就烂的不成样子。后背的皮肤就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此时这些伤口上没有皮肤表层的保护全都钻进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石虫。莫语锋甚至还能看到有些个头大点的石虫,正一点点的钻入江圣的肉里。

莫语锋今天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种虫子的存在,现在江圣的伤口里全都爬满了石虫,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只能手足无措的看向辛晚。

辛晚在看到江圣后背时,心里也忍不住打了个颤。

石虫这种生物其实很奇怪。它们既害活物,又喜欢啃噬活物的血肉。

若是遇到了会走会动的都要绕着走。可若是一动不动的时间久了,它们就会蜂拥而至来啃噬猎物。

辛晚只知道不能让石虫钻进体内,可也没人告诉她如果钻进去了要怎么办,何况这还是钻了一半了的。

她想了想又从包里拿出瓶医用酒精,走到江圣面前不忍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忍忍!”

江圣看到她手里的医用酒精时,还以为只是要杀菌消毒,并没有多想,他点点头后就安安静静的趴在原地等着辛晚动手。

辛晚将医用酒精从上到下的淋在江圣的背上,他给莫语锋和周叔使了个眼色。等两人一前一后的压着江圣的手脚时,江圣都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直到后背被一阵灼烧的剧痛袭来,他都慢了半拍才嚎叫出声。

莫语锋看着钻入一半的石虫像被烧着了屁股一样纷纷逃窜,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等江圣背上的石虫全部掉落,辛晚才赶紧用医用纱布将火拍灭。

江圣本来就惨不忍睹的后背又是被虫子钻又是被火烧,现在还散发出一阵阵皮肉的焦臭味儿,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他气若游丝的问莫语锋:“语哥我的背是不是不能见人了”

莫语锋真是能给他气死,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惦记着能不能见人了!一个大男人,你还想穿露背装吗!

他好声好气的哄劝着江圣:“没事儿,等后背皮肤长出来了咱纹个大老虎!又是一条好汉!你要不喜欢老虎,还能纹条龙,更霸气!”

江圣被他逗的想笑不敢笑,只能闷着声哼唧。哼唧完了他又讪讪道:“怎么没看到月亮啊,我都被野人掳走了,她都不来救我啊!”

听着江圣的话,旁边站着周叔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道:“我知道月亮被藏在哪儿了!”

小晚有话要说

我很诚实的告诉大家,我卡文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直都在生病,睡眠也不太好,我总觉得我这两天写的内容十分糟心!我不知道你们看了后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不想为了更新而更新,更加不想为了留下读者而去凑字数。

之后的剧情是个挺关键的地方,我不想匆匆忙忙的写出来丢给你们看。

我想尽可能的展现给大家最好的剧情,和相对好的阅读体验。

我决定今天不更新了,我想给自己一天的时间好好去构思后面的剧情。

我相信你们是能原谅我的断更的,哈哈哈哈……

虽然今天没更新,但是也别忘了给我投票票啊!

小晚感谢大家~

我们明天见~

第三十四章 所有人都不见了!

周叔话音刚落江圣就急的想爬起来,结果动作太大扯到后背的伤口又疼的趴了回去,他吁着气问莫语锋:“啥叫月亮被藏起来了?月亮也被野人抓了?”

莫语锋示意江圣禁声后让周叔继续说。

周叔边回忆边絮絮叨叨的说:“我被撞晕了之后再醒来,好像有一阵风吹过,风里带着潮湿的味道。之后就听到这边有声响,然后就寻着声音找了过来。”

他有点犹豫的继续说:“我猜,我醒来的那个洞里可能不是密闭的,说不定还有个通道什么的,月亮会不会就在那里。”

不管周叔的猜测对不对,他们都得去周叔说的洞里去确认了才能知道。

本来江圣这种情况是不适合再移动的,可留下谁在这里陪他都不能让莫语锋放心。江圣担心月亮的安危,也咬牙坚持要一起去。

莫语锋和周叔一左一右的架着他。等走到野兽尸体边上时,江圣直嚷嚷:“就是它!把我掳走的!”

辛晚在前面开路,听到江圣嚷嚷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野兽的尸体。这一看就让她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之前离开这里时,她专门仔细的观察过尸体的位置,甚至野人倒地后的姿势。而她现在再看,总觉得哪里不对。位置没有变化,姿势也维持着原状。辛晚暗暗琢磨: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在江圣的催促声中,辛晚咬了咬唇想:“难道是我太敏感了?”

抛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辛晚继续开路。沿着洞道走了没多久,就来到莫语锋和辛晚从下面洞穴上来的地方。江圣借着荧绿色的光晕,看清楚前面挂着的东西时,惊恐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莫语锋原本的打算是想将江圣和周叔送下去,让他们在下面的洞穴等着。可辛晚反对,她坚持的说:“还是都在一起,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都能照顾到。”

顺着洞道再往前走几步就到挂满了风干人头的洞穴,莫语锋掰开照明棒往洞里一丢,荧光亮起的瞬间让这个洞穴更加可怕。

一颗颗吊起的风干人头像是拔舌地狱般恐怖场景,只是把各种恶心的舌头换成了一颗颗风干的人头。

辛晚手握匕首谨慎的走进洞穴里,围着洞壁走了半圈,还真的发现了一处不同。

莫语锋帮她一起移开地上的大石块堆,就在岩壁边缘看到个直径两米左右的洞口斜斜蜿蜒而下。洞口喷出的温热气息,带着浓重的湿气。

辛晚站起身对他说:“这下面还有个洞。”

莫语锋看着小步挪到自己跟前的江圣,取出一根钢箭塞进他手里说:“只能一个个进,下去之后跟紧我。”

江圣点点头就咬着牙忍着后背的隐隐作痛紧跟着莫语锋钻进了洞道。这次莫语锋开路辛晚压尾,两人一前一后的举着照明棒小心前行。

洞道是斜着深入地下的,一开始只能半蹲着往移动。越走空间越大,已经可以站直身子了。可莫语锋觉得这洞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怎么走都走不完。

一根照明棒的持续时间并不短,他掰开第二根照明棒继续摸索着往前走,越走心里就越发毛。

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总是会有莫名的恐惧。

这一路越走越深入地下,越走空气中的氧气越稀薄。洞道中潮湿黏腻的感觉都刺激着莫语锋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焦躁。

莫语锋不知道再继续往前等着他的会是什么,又或者会突然出现什么。

就在他心里堵着一口气郁气而不得发时,突然听到前面有水流的声音传来,他疾步往前走了几米,视野就变得宽阔起来。

这地下还真有个洞穴。洞穴非常大,足有四五十平米。洞壁上还有流水涓涓渗出,蜿蜿蜒蜒的汇入地上的水潭里。

莫语锋举着照明棒仔细的观察着洞里的情况,刚走到水潭边就隐约看到有个东西在水里沉沉浮浮。

等他将照明棒凑近一看,直接吓得往后急退两步。他惊愕的看着水潭里突然翻过身来正面朝上的人。

居然是江圣的爷爷—江卿怀!

人已经被泡的发白发胀,脸上一片扭曲惊恐之色。两颗浑浊的眼珠因为窒息向外凸出,嘴唇也是骇人的黑紫色。

莫语锋怕江圣见到江卿怀的死状失控,忙转身想拦住他,结果一转身却发现。

所有人,都不见了!

没有江圣!没有周叔!没有辛晚!

这幽暗诡异的山洞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人呢?!”莫语锋抵御不了心中的恐惧低声咆哮。

在进入这个洞穴之前,他明明还感觉到江圣因为忍痛呼吸粗重,喷在他脖子上的热气!

可他娘的谁能告诉他!现在他们人呢!

莫语锋紧紧抓着照明棒往来路的洞道口走,可还没走两步他就听到水潭里突然响起“哗啦”的水声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水潭里爬出来

他猛地转身去看!脸上的惊惧恐慌全都变成了不可置信!

莫语锋看到,徐汐苒笑意盈盈的望着他,正从水潭中走出,缓缓朝他而来。

看着徐汐苒脸脸上的笑容,莫语锋渐渐开始恍惚,他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加不确定见到的徐汐苒是不是真正的徐汐苒。

徐汐苒一语不发的走到他身边,朝他伸出纤纤玉手。莫语锋看着她迟疑的问:“小苒?”

徐汐苒还是不说话,只眼角带笑的冲着他眨眨眼。莫语锋见她只笑不回答,着急的吼道:“你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汐苒还是不言不语,只将自己的手又朝他伸了伸,莫语锋愣愣的看着徐汐苒白皙的手腕上还带着自己送给她的金链子。

脸上的焦虑,犹豫,迟疑全都散去,他茫然的伸出手想要去握紧徐汐苒的。

就在莫语锋马上触碰到徐汐苒的手时,辛晚的声音突然自脑中响起:“莫语锋!你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清醒一点!”

莫语锋听到辛晚的话,震的全身一僵,马上抓住徐汐苒的手一顿。

他再抬眼去看徐汐苒时,就见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变成了一副冰冷的面孔。

第三十五章 无法解释的一切

莫语锋看着徐汐苒的面色从冰凉变得狰狞,他忙收回手又退了几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莫语锋刚一动,徐汐苒就速度极快的朝他袭来。莫语锋都没看清她手里是怎么多出一根钢箭的就感觉左肩被钢箭贯穿了。

他还没感觉到疼就听“噗嗤”一声,钢箭又被拔了出来。

钢箭一离开肩膀,莫语锋就感觉到剧痛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袭来。

莫语锋疼的跌坐在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惊恐的看着手里还握着箭又要朝他冲来的徐汐苒。

就在徐汐苒手中的钢箭要再次穿透他的身体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开始剧烈抖动扭曲起来。

瞬间,莫语锋那种仿若梦中的恍惚感彻底消失,再抬眼时就看到辛晚一身是伤的晕倒在不远处。

另一边的江圣还在迷失中,面色一片惊恐的坐在地上。

而站在几人中间的周叔,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看着辛晚嗤笑一声:“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还有两下子。居然能破了阴水幻境!”

周叔说完又转过头来看向莫语锋阴阴的说:“既然她不想让你们安安稳稳的死,那就别怪我心太毒!手太狠!”

周叔边说边迈步朝他走来,体重将近一百五十斤的莫语锋就像是一只鸡崽子般被他掐着脖子从地上举起。

莫语锋突然被掐住脖子呼吸受阻,本来因失血过多惨白的脸瞬间就变成了紫红色,他看着周叔狰狞的面孔脑中一片空白。

大脑缺氧,左肩的疼痛都让他根本无法思考,为什么看起来与普通男子没什么区别的周叔力气有这么大!

莫语锋的目光越来越涣散,他脑中开始闪过一个个过往的画面,内心被绝望充斥。

就在莫语锋觉得这下是真的要将小命搭上时,周叔掐着他脖子的手一顿。

他努力的抬眼去看,就见月亮也是一身狼狈的站在周叔身后,手中正握着一把黑金匕首再次朝他后背捅去。

月亮得手两次,身形利落的朝后急退几步拉开距离,准备着再一次的进攻。

周叔被月亮偷袭两刀,大怒之下将莫语锋狠狠砸到岩壁上就朝着月亮冲去。

莫语锋脖子刚被松开,还来不及呼吸后心处就撞到了坚硬凸起的岩壁上,然后又重重落地。

落地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胸口闷痛,全身气血翻涌,眼前一黑口中就喷出一大口鲜血。

莫语锋喷出的这口鲜血里,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墨黑。

而从他肩膀伤口里不断涌出的鲜血,仿佛被这口心头血所指引,争先恐后的融入进去。

两股血液相触的一瞬间,犹如烧开了的热水般开始沸腾喷溅。莫语锋趴在地上惊愕的看着自己面前沸腾的鲜血。

就见那血液如有了生命般,沸腾过后开始互相纠缠攀爬,最后缓缓变幻成一个个古朴的字符。

待血字全都凝成实体,突然爆出一道刺目的光芒。光芒的正中间缓缓出现了一道星云流转的门!

正在周叔要一掌击杀月亮时,这道突然暴起的光芒让他手下一顿。他转身看到星云流转的门时,脸上表情先是大惊之后又是大喜!

周叔丢开月亮疾步朝着星门走去,刚走几步就被连发的机关弩射重。辛晚见他停了脚步,双手无力的举着机关弩又连发几箭。

可周叔只是脚下一顿根本不理会辛晚,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继续朝星门走去。

辛晚大喊一声莫语锋,就将自己的匕首丢在了他身边。

还在惊愕之中的莫语锋这才被辛晚的大喊声唤回神。

他看着一只脚已经踏入星门的周叔,提起全身力气抓起身边的匕首猛地从地上弹起,爆发出全身力量狠狠将匕首捅入周叔的心口。

另一只脚刚要踏入星门的周叔,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又抬眼看了看莫语锋,脸上露出诡异的一笑喃喃道:“终于找到了。”

莫语锋还来不及想周叔话中的意思,就见他轰然倒地的身体开始疯狂抽搐,后背的衣服像是被什么东西顶的一鼓一鼓。

辛晚刚走到周叔尸体前,就见一块薄如蝉翼的皮从周叔后背的衣服里钻了出来!

那块皮如软体动物一般,整块蠕动着想要钻进星门里。

她眼疾手快的抬起机关弩射出一发钢箭,将蠕动的皮钉在了地上。那块皮被钉在地上后开始疯狂扭动,只挣扎了几秒的时间就渐渐没了动静。

最后,这块仿若活着的皮在莫语锋等人惊骇的目光下,缓缓化成了一滩透明的液体,随后像是被蒸发了一般,呲呲的冒着白烟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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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圣很奇怪,自己明明是跟在莫语锋身后的。怎么走到一个洞穴里莫语锋就不见了,连周叔和辛晚也不见了!

他还没来得及惊慌,就看老爷子沉在洞中的水潭里。

跟他在梦里见到的画面一模一样,老爷子嘴巴一张一合的对他说着什么。

江圣猛地反应过来跑到水潭边,趴在地上伸长了手臂对他说:“快!抓住我的手!快点!”

可老爷子仿佛看不见他一般,眼神透过江圣向他身后看去。

江圣见他似乎看不见自己一样,急的忙爬起来就要进水潭将他拉出来。

结果江圣一只脚刚入水,老爷子就不见了!

他惊恐的扑进水潭里大喊着江卿怀的名字,等后背伤口的剧痛再次传来他才费力的爬出水潭,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江圣再抬眼时,就看到那个从土包里爬出来的女人低着头缓缓朝他爬来!

那女人爬着爬着猛然抬起了头,双眼直直的盯着江圣,嘴巴突然裂开到耳边阴阴的朝他笑着!

江圣被吓得彻底僵在了原地,眼见着那女人惨白骇人的手就要抓住他的脚腕时,周身的空气突然开始抖动起来。

那个骇人的女人消失了!

可他又看到了更诡异的一幕!

半身染血的莫语锋跌坐在地上,而他身前还有一道看起来像是科幻片里才会出现的门!

辛晚脚边还有一块被钉在地上像是活着的皮在挣扎扭动!

然后,那块恶心的皮化成了一滩水,变成了白烟消失了!

再然后,莫语锋身前的那道“科幻门”也消失了!

江圣彻底崩溃了!

江圣内心咆哮!

这是在拍电影吗?!我特么都看到了什么!!

第三十六章 往事

三日后崇山城

莫语锋等人在崇山城一家私人医院里整整休养了三日才算缓过劲儿来。

私人医院算是辛晚家族名下的资产,对于伤势比较严重的莫语锋和江圣,医护人员全都一副只治疗不过问的态度。

三天前发生的一切,对于几人来说就像是一场梦,星门消失后四个人都默契的闭口不提。

等到孙自洲赶来接应时,他们已经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吊楼。

孙自洲安排了可靠的人将洞穴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在地下洞穴的水潭里发现了江圣爷爷江卿怀的尸体。

江老爷子被绑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沉在水底,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巨人观。

和老爷子尸体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整箱金子。据孙自洲说,装金子的木箱已经被泡的不成样子,一整箱金子都沉在了水底,现在已经全部打捞上来就等着辛晚的处理。

在水潭附近的角落里,还找到了江老爷子随身带着的手札。手札被撕成了几块,其中几页碎纸上还有江老爷子留给江圣的遗言。

孙自洲将撕碎的手札一页不少的归还给江圣时,江圣终是忍不住趴在病床上失声痛哭。

江圣受的伤虽然并不是很严重,但是也只能日日趴在床上,他闲来无事就趴在床上将老爷子的手札一页一页的拼了回去。

手札上记录的内容是接着吊楼里发现的那半张纸后续的故事。整本手札完完整整的给几人展现了另外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晴雨村在百年前也是个人口尚可的村子,村里的人大都是勤劳朴实的。而小寡妇的道来彻底打破了晴雨村一直以来的宁静。

当年还不是村老的吴大有个痴傻儿。在当时消息闭塞,思想封建的晴雨村里,大家都认为谁家生个傻儿就说明他家里人上辈子做了缺德事儿,这辈子被老天爷惩罚。

吴大的父亲当时是晴雨村的村老,为了保住自己在村中的地位将自己的孙子送进了深山,锁在了一处洞穴里。

并告诫吴大,在此事上一定不能心软。若是叫村中的人知道自己家出了个傻儿,一定会丢了在村中的威望。

眼看着傻儿的年纪越来越大,吴大真的如同被惩罚一般,之后就只生出两个女儿。

每日里村老都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如何给傻孙子“安排”一个媳妇,好生个男娃不要断了自家的香火。

正在愁眉不展时,就从外面来了个美若天仙的小寡妇!这简直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村老就想方设法的破坏小寡妇的名声,故意让人教唆村里的汉子去做些污糟事情。

玷污小寡妇的事情没办成,没想到去的几个男人都疯了。这更加合了村老的心意。

村老叫人将小寡妇绑到祠堂前封棺时,永远都想不到自己做的恶事会让晴雨村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当天深夜,村老就让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将白日里埋进山林的棺材挖了出来,把奄奄一息的小寡妇送去了锁着傻孙子的山洞。

谁成想,傻孙子根本不懂节制活活把小寡妇给折腾死了。村老知道后真是气得自己也差点进了棺材!

过了两日,村老安排给小寡妇埋尸的人惊慌失措的跑回来说,小寡妇怀孕了!

村老没听明白,啥怀孕了?不是死了么!怎么还能怀孕!

那两人惊恐万分的回道:“人是死了!可肚子里的是活的!还有动静!还能听到心跳!一天时间肚子就大的跟几个月似的!”

这一下惊的原本就剩下半条命的村老彻底咽了气。

村老死了,家里就成了吴大做主。吴大心想,折腾出这么多事情,不就为了怀个孩子要个娃嘛!

既然怀上了!管她是死是活!怀的是什么,都先生下来再说!

又过了几日,吴大再安排人去看时。傻儿子死了,小寡妇的尸体也不见了!

之后陆续的几年中,晴雨村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少几个人。

村里的人就开始传言是小寡妇死不瞑目回来报复吴家的。

江卿怀听着晴雨村众人七嘴八舌的讲述完这个故事,又是好奇故事最后的结局又是唏嘘村老一家的无知愚昧,就将故事记了下来。

几日后江卿怀就离开了晴雨村,结果不小心掉进了猎户挖的捕兽陷阱。在他绝望之际,突然出现个野人将他救出还带回了山洞。

在野人的山洞里,将卿怀看见了一口棺材和一个木箱子。

棺材里躺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女人的尸体不腐不朽,还如活人一般皮肤里都透着红润。仿佛只是陷入常年的沉睡,并不是真的死了。

而木箱子里除了一整箱的金子,还放着一个破旧的小包袱。

包袱里装着的是两本手抄秘籍和一大一小两块玉佩。

江卿怀翻看秘籍后大惊!秘籍里不仅有风水秘术,还有些连听都没听过的诡异术法。

江卿怀给江圣说自己的本事都是自家祖上代代相传,其实年轻时的江卿怀就是个走山串村的江湖骗子。

他见了这两本秘籍和一箱金子起了贪念。可秘籍好偷,金子却是他没办法带走的,更何况野人时刻不离他左右。

江卿怀心中暗暗盘算了两日,就想出了个一石二鸟的计谋。

事情按照江卿怀的计划发展的很顺利,野人被晴雨村的人发现后被活活打死,自己又休息了几日后就偷偷摸回山洞去拿被自己藏在水潭里的金子。

可谁知道,等江卿怀来到山洞时,本来已经被打死的野人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山洞里。

江卿怀吓得撒腿就跑,连夜离开了晴雨村。

当初为了不引起野人的察觉,也为了以防计划不成功没有第二次机会,江卿怀只从破包袱里拿走了那本风水秘术和一块小的玉佩。

虽然金子没到手,可有了这两样东西,也足够让江卿怀在以后的日子里混的风生水起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本来此事江老爷子准备永远深埋在心底,将秘密带进棺材里。谁知道江圣不久前问起他,可曾听说过后背皮肤整块不见的故事。

江圣这一问,就将老爷子的思绪拉回了几十年前。

他想到当年在破包袱里放着的另外一本诡异秘术,那本秘术上就记录着一则名为“人皮血符”的术法。

第三十七章 这是,晕过去了?

按照老爷子留给江圣的遗言里所描述。

“人皮血符”是一种古早时期的术法。术法以血为引,以血画符,待符成后催动血符融进自己的后背皮肤,就能与血引的主人变得一模一样。

这种术法与相传的画皮术极为相似,但又比画皮术更为精妙。

不仅能变得与另一人五官相似,声音相近,就连高矮胖瘦都会自行调整的分毫不差。

若是想要解除此术法,要么就是施术之人自行解除,要么就是被施术之人死后,血符自行离体。血符带着后背的皮肤离体后,被施术之人就会显露出原本的样貌。

莫语锋听完之后恍然,所以当时那块会动的皮离开“周叔”身体之后,那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而真正的周叔在他们进山洞之前就已经死了。

莫语锋好奇的问坐在他病床边削着苹果的辛晚:“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周叔有问题的?”

辛晚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说:“在我们找到江圣的衣服时,他和大庄赶来后,我没闻到他出汗。

按照大庄的说法,他并没有时时刻刻跟在周叔身边,我就感觉有点不对。一个人在山林里跑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点汗都不出。”

莫语锋听完后又问月亮:“所以你当时被他迷晕时也是故意晕的,想看他到底要干嘛?”

月亮点头又摇头道:“也不是故意晕,是真晕了。当时确实知道他要迷晕我,本来以为普通的药物不可能将我迷倒,谁想到他用的不是普通东西。”

辛晚听完月亮的话心里十分自责,她低声说:“还是我托大了。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掌控,结果害的大庄和周叔都丢了性命。”

莫语锋本来想安慰一下她的,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继续问:“大庄和周叔的身后事都办好了?”

辛晚嗯了一声:“都安排好了。他们俩的家人后半辈子都由我们负责。”

辛晚情绪不高的说完后,就陷入了沉默。

江圣见大家情绪都不高,就岔开话题说:“你们说这块玉佩上到底画的是个啥?”

说完还把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取下来,费劲的侧着身子举着给他们看。

辛晚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这玉佩,我在野人身上也见到了。”之后她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我当时觉得那野人尸体不对劲,原来是玉佩不见了。”

辛晚的话说完,众人就彻底沉默了。

这一个个谜团真的是越来越说不清道不明了。

假冒周叔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让众人出现幻觉,还能催动人皮血符?

江圣爷爷所说的另外一本秘籍是不是在他手里,又被他藏在了哪里?

当他看到星门时的癫狂样子,尤其在最后死前还对着莫语锋说出的那句话,一定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的。

可这些疑问都随着他的死不得而知了。

现在辛晚又说野人身上的玉佩不见了。

如果野人带着的玉佩是假冒周叔的人拿走的还说得通,可是孙自洲说周叔身上什么都没有,反而还丢了块皮。

当时洞里就他们几个人,还能有谁会将野人身上的玉佩拿走?

辛晚虽然没有明说,可莫语锋知道她的意思,当时山洞里除了他们一定还有个人躲在暗处窥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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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卿怀留给江圣的遗言里除了关于“人皮血符”的描述,还叮嘱江圣一定要好好保管玉佩,千万不可离身。

可老爷子说的不清不楚,江圣更是想不明白,自己从小戴在身上的这块玉佩,除了跟野人身上被拿走的那块一样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江卿怀遗言的最后就是忏悔年轻时因为贪念而做下恶事。

等到了入土的年纪才彻底想明白,就算自己故意忘记了曾经做过的错事。可总是会有人在不经意间勾起你早已封尘的秘密,时刻提醒着你,人在做天在看。

因此,江卿怀在江圣打来电话后顿悟,急忙回到晴雨村就是想再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赎罪。若是还能再碰到那个已经死了却又出现的野人,江卿怀就算是尸骨无存也想要以此来洗清一身的罪孽。

看完江卿怀的遗言,莫语锋唏嘘。

谁又能想到那个看起来慈祥和蔼的,虚怀若谷的老人,年轻时也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错事。

要说善,老爷子这一生也做了不少善事,可最终都无法弥补当年的错误。

要说恶,虽然野人将老爷子沉了水最终要了他的命,可当年野人不也救过他一命么。

善与恶,其实有时候就在这一念之间。

江圣又修养了两日就开始料理老爷子的后事,他给自己的父母通过电话后,就决定按照老爷子的遗愿将骨灰撒在了崇山上。

莫语锋,辛晚和月亮陪着他在老爷子殒命的山洞前祭拜后,江圣就将骨灰撒在了山洞洞口。

等几人又走到吊楼时,莫语锋停了脚步将三人喊住。

虽然大家都默契的对星门的事情闭口不提,可莫语锋知道包括他在内,大家都想确认一下那道不知通往何处的门,是不是真的因他的血而出现的。

莫语锋因为肩膀处的伤,整只胳膊都用护具吊着没办法自己动手,他示意辛晚找个地方给自己来一刀。

辛晚笑了笑调侃他:“我下手可重了,你可别疼的喊出来啊~”

莫语锋无奈的叹口气对她点点头。

辛晚见他做好了准备,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拿出匕首做了简单的消毒后,就抓着莫语锋的右胳膊给他来了一刀。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莫语锋还是疼的“嘶”了一声。

血液顺着他胳膊缓缓流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吊楼的地板上。四个人都屏气凝神的盯着落下的血滴,然后看着它渗入木板只留下一抹暗红色。

十分钟后

江圣咂咂嘴:“是不是血流的不够多啊!”

月亮也附和:“对啊,我记得你当时流了不少血,是不是这点不够啊?”

辛晚又拿出匕首,拆开刚给莫语锋胳膊上包好的纱布,朝着那道伤口又狠狠来了一下。

又过了十分钟

众人失望,看来还真不是血多血少的问题。

辛晚刚从包里拿出干净的纱布要给他包扎,莫语锋就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辛晚撑着莫语锋死沉的身体,愕然的看着江圣和月亮说:“这是血流的太多晕过去了?!”

第三十八章 突然的变化

莫语锋醒来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挂点滴。江圣也在旁边的病床上做着后续检查。他怔怔的盯着头顶上的吊瓶,回忆着梦里出现的画面。

还是那两摊血,如同受到了某种指引般相互吸引。

两摊血液融合后先是沸腾,之后就开始互相纠缠攀爬。

这次在梦中他看的清晰,血液在变幻凝结为字符时,有一小缕黑色的血线沿着字符的边际游走一遍后,那道星云流转的门就出现了。

梦中的莫语锋想要进入星门一探究竟,又被对未知的恐惧阻止了迈开的脚步。

他小心地,谨慎地伸手去触摸那道星门。

在指尖触碰到光芒的一瞬间,莫语锋就醒了。

之后……

他脑中就多了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这些文字不似铭文,也不像是甲骨,更像是一种千百年前的符文。

而这些符文所散发出的气息让他觉得古朴而苍凉,寂静而又悠远。

莫语锋觉得,自己这次醒来后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脑海中多了几个看不懂的字符就罢了,连身体都发生了变化。

他盯着点滴瓶里时不时冒出一颗的气泡看了好久。他惊讶地发现,因为自己常年伏案苦读熬夜写稿导致有三百多度的近视没了!

三百度的近视不仅没了,视力还变得更胜以往,连点滴瓶里大气泡旁那些针尖大的小气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扭头看向窗外,惊讶的发现看清针尖大小的气泡简直就是小儿科。

他现在还能透过窗棱穿过层层绿荫在五层楼高的高度,看清地上的每一株草叶,每一朵繁花。

就连蒲公英那细嫩的绒伞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试着用手抓住病床的护栏上用力握了握,不锈钢材质的护栏就深深凹陷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种变化,可莫语锋还是被巨大的喜悦撞击着心脏。

此时正推门进病房的辛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出声点破。

莫语锋看到跟着辛晚进来的月亮拎着两大罐保温桶进来后,鼻子不由自主的闻了闻。

他皱着眉头说:“桂圆红枣粥?乌鸡枸杞汤?”

辛晚挑了挑眉调侃他:“鼻子挺灵啊!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需要补。”

月亮边将保温桶递给莫语锋边骄傲地说:“我可是专门查了d娘,叫孙自洲去大饭店现做的,不用太感动~”

他将保温桶打开,三四层的食盒里不是女人补气养血的,就是生过孩子后坐月子佳品……

莫语锋扶额,我还真是谢谢您嘞……

辛晚忍俊不禁的看着莫语锋如吞毒药一般将几样饭菜扫荡干净后,递给他一张银行卡。

莫语锋诧异的扫了一眼银行卡问她:“所以你一直帮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包养我?”

“噗!~”

坐在另外一边病床上的江圣,直接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辛晚对着莫语锋翻了个白眼说:“这张卡里是五百万,水潭底发现的那箱金子我们家族内销了,你和江圣一人能分五百万。”

莫语锋愣愣的盯着辛晚手里银行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箱金子能值这么多钱?光我和江圣就能一人分五百万?”

辛晚点头:“那箱金子可不是现在市面上的普通金子,价格自然高。你也不用打听总共卖了多少钱,我又出人又出力肯定拿的是大头。”

莫语锋点点头又马上摇头道:“我这份也给你吧,你这次为了帮我们也损失惨重,就当我给大庄和周叔的抚恤金。”

江圣也从一阵呛咳中停了下来插嘴喊到:“我的也一样,给周叔和大庄当抚恤金!”

月亮看着两人的模样轻哼一声:“抚恤金早都从里面扣了!该你们的就拿着,磨叽什么?!”

说完还仰着下巴对莫语锋点了点:“你想找到那什么苒的,就凭你卡里那十几万,能够?”

辛晚见他面色犹豫便直言不讳的说:“我帮你也不是平白无故的,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再纠结这些人情债吧!”

莫语锋听辛晚说完也不再扭捏,接过银行卡说了一声:“谢谢。”

辛晚嗯了一声后看了看有凹陷痕迹的护栏,然后对莫语锋说:“我今早得到消息,徐汐苒前两天出现在离洲省的一个小城镇里。你要是身体没问题,我就定明早的机票了。”

………………

莫语锋和辛晚一行七人到达离洲省庆源市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了。

本来这次到离洲省,莫语锋并不准备让江圣跟着。

一是因为他后背伤势还没好,莫语锋想让他继续留在山城修养。

二是因为前路的未知让莫语锋不敢再抱有侥幸心理留江圣在身边冒险。

江圣一听几人要丢下他去离洲省就不乐意了,小声嘟囔莫语锋:“你有美人相陪就不管兄弟的未来幸福了?我要是不跟着,万一月亮被人拐跑了呢?!”

莫语锋实在拗不过春心萌动的江圣只好让他跟着一起。

而孙自洲在得知崇山发生的事情后也是后怕不已。

辛晚这位小祖宗要是出了什么事,辛老太爷还不马上飞回国扒了他的皮!

因此孙自洲也坚持要带两个保镖随行。

因为人多,也为了辛晚的安全起见,孙自洲直接包下了他们所住酒店的一整层楼。

莫语锋在酒店房间刚洗完澡,月亮就敲门让他到隔壁辛晚的房间碰头。

他和江圣一进辛晚的房间,就看到一个面容黝黑打扮成当地民族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

那人见到莫语锋和江圣来了,赶紧站起身打招呼。

中年男人姓勒扎,也是辛老太爷留在国内的人脉。说是为了融入游牧民族地区,早年间祖上的人就将姓氏都换了,彻底把自己当成了本地人。

几人重新介绍完落座后,勒扎继续之前的话题:“按照最后‘牙影子’传回来的线索,人就是在小嘎镇的一个居民楼里跟丢的。”

勒扎皱了皱眉继续低声道:“跟去的两个牙影子都折了,那个居民楼里肯定有问题。大小姐让我们先按兵不动,我就再没派人进去了。”

第三十九章 说不出的古怪

离洲省在华夏国版图的最北边,占地面积达百万平方千米。西边是黄沙浩瀚的戈壁荒漠,东邻林海省的西麗林海。

从庆源市开车出发穿越茫茫大草原,向西行驶四个多小时才到勒扎说的小嘎镇。

小嘎镇说是个镇子,其实更像个在草原边界搭建起来的小村庄。

等能看到小嘎镇从地平线上露出一角时,三辆车就停了下来。

勒扎将车停稳后就开始给几人介绍:“十几年前这里就是牧民们临时落脚的地方,后面为了保护草原的生态平衡,离洲省就修建了小嘎镇方便地质工作人员生活驻守在这里。

牙影子最后放出消息的地方,就是地质工作人员的员工家属楼。说是个小区,其实也就一栋六层高的老楼房,外面绕了一圈围墙。”

辛晚说“牙影子”是从勒扎爷爷辈儿的人就开始暗中培养的左膀右臂。

牙影子里全都是从草原上挑选出来十八到二十八岁身手矫健的小伙子。他们对草原的环境都十分熟悉。

牙影子善于探听消息,更加善于隐匿追踪。

据勒扎说年纪最小的牙影子都身手不凡,能徒手拽翻一头草原上放养的公牛。而勒扎派去盯着徐汐苒的两人也都是个中好手。

可这两人从进了那栋居民楼后就再没了消息,这不仅让勒扎心里直犯嘀咕,就连莫语锋自己都觉得这两名牙影子的失踪与徐汐苒有关。

并且他的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升起,他总觉得徐汐苒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

辛晚和莫语锋两人坐在车上商量了半天。决定两人先进镇子逛两圈,打听一下居民楼的消息。等到了晚上天色彻底暗下来了,他们再进居民楼了解情况。

辛晚拿出一套简易的易容工具,给自己和莫语锋随便遮盖了一下就跟着勒扎进了小嘎镇。

小嘎镇确实不大,站在镇子口破烂的欢迎标牌前,就能望见那栋全镇唯一的六层居民楼。

辛晚挽着莫语锋的胳膊,就像一对新婚夫妻一般好奇的边走边看。

等走到一家当地正宗的家常餐馆门口,勒扎就对着辛晚轻轻点头示意。

辛晚拽着莫语锋的胳膊进了店,等老板操着听不懂的本地语言叽叽喳喳的说完,莫语锋就看见勒扎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等老板说完,勒扎也操着本地语言回了他几句,老板听着勒扎的话连连点头,然后就乐呵呵的去了后堂。

莫语锋坐下后将这个十来平米的小店打量了一圈。还没等再仔细看一圈老板就端着个大托盘从后堂出来了。

等三碗肉汤面和一小碟凉拌菜上了桌,店老板又憨厚的笑着回了后堂之后,勒扎才压低声音对辛晚说:“我留下的人不见了。”

辛晚看着桌上就像只在热水里划拉两下就出锅的面毫无食欲。她又扫了一眼桌上正中间放着的那碟腌萝卜,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女人的第六感突然炸起那绝对堪比任何预测大师,更何况像辛晚这种心思灵敏的女人。

她假装拿筷子挑了挑碗里清汤寡水的面条,小声对莫语锋和勒扎说:“别碰碗里的东西。”

勒扎听了辛晚的话,刚捞起一筷子面正准备往嘴里送的手一顿。愣了一下后赶紧丢下筷子,手还在衣服上蹭了蹭,之后就从口袋里掏出张五十元压在了腌萝卜的小碟下面。

等三人重新回到车上,莫语锋才开口问辛晚:“刚才那店有问题?”

辛晚说不上原因,只能摇头道:“不知道,就是觉得特别不对劲。”

两人又重新商量了一番,就决定将众人分为两队。

孙自洲,江圣和两名保镖留在车里随时准备接应。

勒扎则带着辛晚,莫语锋和月亮进居民楼打探情况。

晚上十点,在夜色的笼罩下四个仿若鬼魅的身影悄悄潜入小嘎镇。

一进镇子,辛晚就觉得夜晚的小嘎镇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等来到勒扎所说的家属楼前,辛晚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夜晚的小嘎镇奇怪了。

四人此时刚翻过员工小区的围墙,辛晚压低脚步走到勒扎身边小声说:“这个镇子晚上没人住?还是镇子里的人都躲起来了?”

勒扎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老式居民楼心里直打鼓,他不确定的回辛晚:“不可能没人住啊!要是没人的话,那我们白天看到的……”

辛晚抬手打断了他继续要说的话,小声叮嘱三人:“都小心点,一定别分开。”

话说完后没得到莫语锋的回应,辛晚皱着眉抬眼去看他。

莫语锋打从进了镇子,全身每一处神经就处在根根绷紧的状态。他跟辛晚一样,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这镇子特别古怪。

刚才听辛晚问勒扎问题时,他猛的想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入夜的小嘎镇就像是个死城一般,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没有一点活人生活过的痕迹。

放眼就能看清全貌的小镇上,居然连一盏灯火都没有。

莫语锋猛的想起,刚才路过白天那个小餐馆时,他看到脏兮兮的餐馆窗户上贴着一张旧的发黄褪色的店铺转让信息,落款的日期是十五年前的今天!

莫语锋那种后背冒汗,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这种感觉出现,一定没好事发生!

他正准备告诉辛晚今晚计划取消,眼角余光就撇到居民楼内某层窗户里有什么东西出现……

辛晚看向莫语锋后,发现他绷着脸蹙着眉看向居民楼某一处,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片死寂的老式居民楼在草原明亮的月光下清晰可见。

年代久远的黑色胶皮电线如干瘪枯萎的爬山虎,杂乱无章的攀爬在楼体外墙上。

年久失修的居民楼也是破旧不堪,外墙的墙皮大块大块的脱落,露出砖土原本的样子。

每一层每一户的窗户上都用钢筋焊死成旧式的防护栏。

而此时……

一张张面部被溃烂侵蚀的渗人面孔,正从最顶层的窗户开始。

一张脸,一张脸的出现在装有防护栏的窗户后……

等到一楼最后一扇窗户也露出一张恶心恐怖的脸后,

那些“脸”仿佛被操控着,同时调整方向。

全都顶着空洞无神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

第四十章 十五年前的暗号

那些出现在窗户后的“脸”根本让人无法直视。

已经停止维持生理机能的五官,就如同刚刚解冻的烂泥瘫在脸上。而面部的其他地方,像是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烂疮后又化脓溃烂。

莫语锋的心脏短暂的近乎停止后,又是疯狂的暴跳起来。

他看着那些又恶心又恐怖的脸齐刷刷的看向他们后,一把拽过辛晚的胳膊就催促她踩着自己翻墙出去。

月亮完全是一副已经吓呆了的样子,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等辛晚伏上了墙头,莫语锋又扯过月亮叫她踩着自己上墙。

等到莫语锋和勒扎都上了墙头,辛晚才跳到围墙的另一边。莫语锋在跳下墙头的瞬间,再次抬眼去看那些脸。

就只是那么一眼,直接让他落地后扶墙就吐。

莫语锋来不及多做解释,喝了两口水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就催着辛晚快点离开。

四个人按照原路返回,一路上都没人说话,更显得静谧诡异的小嘎镇像是一座死城。

等再次来到白天的小餐馆时,莫语锋刻意放慢脚步去看窗户上贴着的转让信息:

因为工作调动所以举家搬迁,现有旺铺转让。

联系人:**电话:0**8—78678**

元历19年8月7日

莫语锋看到日期后皱了皱眉,彻底停了脚步盯着发黄褪色的纸看,再次确认自己没看错那组日期后,他又凑近窗户抬手将厚厚的灰尘擦掉一块。

辛晚听到莫语锋停了脚步回头看他时,就见他扒在一家破旧的店铺窗户前向里张望。

她示意月亮和勒扎等一下后就快步走到他身边拿出随身携带的迷你电筒朝窗户里照去。

小店里还是白天他们所见到的格局。

进门后左右两边各一排老式木质红桌。店内面积不大,直直往里看去就能见到厨房的后堂。

辛晚举着的手电朝窗户里晃了一圈后,就被莫语锋抢了过去。

她看到手电光芒照射的墙上,有一个非常复古的手撕日历。日历上的日期是十五年前的今天。

莫语锋刚移开手电的光柱,就被辛晚抓住了胳膊。她抢过莫语锋拿着的手电又朝日历照了回去。

月亮在一边等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俩你抢我,我抢你的在看什么。她有点心慌的小声催辛晚:“姐,看完了吗?看完了赶快走。”

辛晚深吸一口气对着勒扎打了个手势,等勒扎也靠近了窗户辛晚朝里指了指问他:“你看看那个日历上的标记,是不是你的人留下的?”

勒扎顺着她打出去的手电光看了看,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是!是我的人!”

辛晚得到他的答案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叫月亮过来撬锁开门。等四人进了小餐馆后,辛晚将这个几小时前才来过的地方看了一遍又一遍。

月亮之前没过来,此时特别不解为什么走着走着就要进这个店,她看了看墙上挂着老式的标语挂画问辛晚:“到底怎么了?”

辛晚取下挂在墙上的日历,用手指在页面上蹭了蹭,才对着月亮和勒扎说:“这个暗号是十五年前画上去的。”

辛晚话音刚落,眼睛死死盯着日历看的勒扎重重点了点头道:“是!暗号里的编号也是三年前我给牙影子取得,一人一个绝不混用。”

月亮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俩,呆愣了半天才惊骇道:“你们的意思是,有个牙影子在十五年前就留了暗号给我们?”

说完她又难以相信的喃喃着:“这怎么可能!?这暗号是我和我姐五年前才设计出来的”

莫语锋虽然听懂了他们讨论的内容,可这暗号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他却是不知道的。

他拿起日历看了看7字下面又是图案又是数字的内容问辛晚:“这暗号是什么意思?”

辛晚简单明了的给他解释:“圆里的线段代表安全系数,画五根就代表十分危险。编号在圆外说明暂时安全,在圆内就是说凶多吉少!”

说完后辛晚就咬着唇不吭声了,莫语锋看着手里的日历心里暗骂。

艹!五根线是十分危险,那画了七八根线代表什么?!!

不管这七八根歪歪斜斜的线段代表了啥意思,莫语锋都不准备再多做停留。

四个人出了小餐馆也顾不上隐匿行踪了,一个个绷紧了神经快步往镇外走

————————————

另一边原地等消息的江圣看了看时间后就推开车门走向不远处拿着夜视望远镜观察小嘎镇的孙自洲。

江圣十分不安的对孙自洲说:“都三个小时了他们怎么还没出来!是不是出事了?”

孙自洲拿开望远镜摇摇头:“应该没出事。如果出事了大小姐就放信号弹了。”

江圣从他手里拿过夜视望远镜朝着小嘎镇的方向看去。

原本前半夜还算明亮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慢慢变得暗淡下来,小嘎镇内看不见一丁点光亮,犹如一个毫无生气的死城。

江圣转了转望远镜的镜头,对焦之后朝着那个的破旧的老式标语牌看了半天。

孙自洲刚想出声劝他别太担心,就听江圣问他:“我们白天到这里的时候,那牌子上写的什么?”

孙自洲想了想回他:“小嘎镇欢迎您!”

江圣把望远镜塞进他手里慌乱的说:“你现在再看!”

孙自洲不明所以的拿起望远镜对着小嘎镇门口那个还算醒目的标语牌看。

看过标语牌内容后孙自洲不可置信的对江圣说:“标语牌上的内容变了?!”

江圣抢过望远镜又看了一遍,确定不是自己记错了,也不是自己看错了!就算他白天看过之后记错了标语牌的内容,孙自洲也不可能记错!

他把望远镜丢给孙自洲后大步走回越野车旁,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屁股还没坐稳就对着驾驶座的老外边说边比划:“快点!快点!去前面!”

孙自洲这时也冲进了车里,还没关好车门就听到两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信号弹带着红色的光尾一路窜到半空后猛然炸开,整个小嘎镇都被映上了一层暗淡的红光。

孙自洲看着缓缓落下的红色烟火,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颤着声对司机说:“不用去了!”

江圣皱着眉问他:“为什么!”

孙自洲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着:“白色代表接应,绿色代表救援,红色”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红色代表不许靠近。里面的人,生死由天”

第四十一章 挂满水泡的“人”

莫语锋被突然窜起的信号弹吓了一跳,红光映在众人的脸上缓缓暗去后他皱着眉问辛晚:“这是牙影子放的求救信号?”

辛晚显然比他还惊讶,愣了一下才回他:“应该是。”

莫语锋盯着辛晚看了半天后问月亮:“看到是从哪儿打出来的吗?”

月亮没出声对他点了点头。

看到月亮点头莫语锋犹豫着说:“应该是在居民楼附近,可现在回去”

莫语锋话还没说完,辛晚就急声打断他:“一定得回去!他们都是我的人,我必须找到他们!”

勒扎也连连点头:“牙影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必须回去,但是大小姐你的安危更重要,我一个人去就行。”

辛晚摇头坚持:“不行。那栋楼太诡异了,里面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一个人去我更不放心。”

“姐姐,你还是别去了,我和勒扎去就行。”月亮边说边走到辛晚身后,抬手就朝辛晚后颈劈去。

结果辛晚反应更快,一个柔身就轻松躲开月亮的攻击。

辛晚躲过攻击后闪身往后退了两步,眼中闪过一摸凌厉问莫语锋:“你是怎么发现的?”

莫语锋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辛晚人呢?”

那张与辛晚容貌极尽相似的脸冷笑一声嘲讽道:“莫语锋!这还没过几日呢,你就把徐汐苒忘了?开始关心别的女人了?”

莫语锋懒得跟她废话,猛然暴起朝着“辛晚”扑去,月亮此时也绕到侧面准备帮莫语锋擒住眼前的女人。

可那女人动作实在灵敏,仿佛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左躲右闪就躲过了两人的围攻。

一开始还茫然无措的勒扎,突然间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帮莫语锋和月亮堵住那女子的退路。

那女子翻转腾挪间彻底与三人拉开距离,对着莫语锋邪魅一笑就头也不回的往来路跑去。

莫语锋紧紧跟着前面的身影奔跑在小嘎镇无人的街道上,他两只眼睛眨都不眨的死盯前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那道娇小的身影彻底隐匿在黑暗中。

跑着跑着莫语锋就停了下来,他看着那道利落的身影翻过居民楼的铁门后,就快速窜进了老旧的居民楼里。

月亮也就落后莫语锋几步,看着他停在居民楼的院门前稍微缓了口气问他:“进去了?”

等勒扎也跑到两人身边莫语锋才开口:“我进去,你们俩等在外面。”

月亮不同意:“不行!我跟你一起进去!”

勒扎也赞同月亮:“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别大小姐没找到你又出现意外,还是我们一起进。”

莫语锋不想再多纠结这些浪费时间,想了想便对二人嘱咐:“辛晚说不能分散就一定有原因!之前一个大意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人,进去之后你们俩一定要跟着我!”

莫语锋掰开两根照明棒扔进单元门后,就架着机关弩谨慎地迈步进去。

他左手握着手电放于执弩的右手腕下,借着照明棒幽幽的荧光打量着楼内的格局。

准确的说这栋楼应该是个老式的办公楼,进入大门后就能看到直对着的楼梯。

楼梯的左右两边是两条走廊,因为照明棒照亮范围不够大,并不能看清走廊有多深。

莫语锋微微转身将手电朝左手边的走廊照去,就见二十米左右的狭窄走廊内,对应着四五扇如同窗户护栏一样钢筋焊死的门。

月亮和勒扎是跟莫语锋背靠背走进楼内的。莫语锋手电照着左边的走廊,月亮就照着右边的走廊。

她看着走廊内的钢筋栅栏门,脑中就闪过电视剧中看到的监狱,精神病院里的画面。

月亮刚想问莫语锋这门里关着的是不是窗户上盯着他们看得人,就看到离得最近的两扇铁门内露出了先前从窗户里看着他们的脸。

之后,一道一道的门内,它们像是被味道或者照明棒的光亮所吸引,全都额头紧紧抵着铁门,脸上溃烂的腐肉蹭在栏杆上挤出痰液一般的黄色脓水。

月亮看着这些“人”的脸,终于体会到了莫语锋当时从墙头跳下时的感受,顾不上其他弯着腰就吐了出来。

可只有莫语锋知道,他当时恶心的直吐并不是因为这些人脸上的溃烂脓疮,而是

他示意勒扎带着月亮跟上自己后,往左边走廊最近的铁门内走了几步。

他拿起手电筒朝着扒在铁门上的人从上往下的照了一遍。

这上下照了一遍把扶着月亮的勒扎也照吐了!

莫语锋微微侧了侧身子看了眼互相扶着狂吐的两人皱了皱眉,又转回身去看铁门里的人。

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身上,密密麻麻全都是指甲盖大小的水泡。

在手电强光的照射下,莫语锋看到那些一个挤一个的水泡里除了浑浊的液体外,还蠕动着一只豌豆大小滚圆肥胖的白色肉虫。

水泡犹如胎盘,液体仿若羊水,而这些白色肉虫就好像是新生的胎儿,畅快地,肆意地游弋其中

刚吐完的月亮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一抬眼又看到这么一个衣不蔽体,浑身都挂着密密麻麻水泡的“人”,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继续抓着勒扎吐了起来。

莫语锋本来有了之前的心理准备,还可以勉强压制胃里泛起的恶心感,结果被旁边两个人影响最终还是忍不住,也吐了出来

三人直到胃里再也吐不出东西,才喘着粗气直起腰来。

月亮拽着莫语锋和勒扎回到一楼的单元门口,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才哑着嗓子问:“这里面到底什么东西?!生化病毒吗?!传染病吗?!我们就这样直接进去不会被传染吗?”

莫语锋灌了一大口矿泉水咽下后淡定的回她:“要是通过空气传染,我们就已经没救了!里面只有铁门而不是隔离门,应该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莫语锋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似是重物坠落的闷响落在身后。

他看着月亮和勒扎惊愕的脸,缓缓看向身后

第四十二章 “4”与“5”

莫语锋一转过身就看到辛晚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双腿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跪趴在地上,夜色中暗红的血液正从先落地的头部缓缓流出……

辛晚青白的脸歪扭着面对莫语锋的方向,脸上还挂着死前不可置信的表情。

莫语锋一看到眼前的画面,脑中就开始嗡嗡作响,他艰难的抬脚刚迈出一步走向血泊中的辛晚却被月亮拉住。

莫语锋正想甩开月亮的手就听她厉声说:“莫语锋!她不是我姐!”

莫语锋愣了愣缓缓转头看向月亮,等他看到月亮脸上露出坚持肯定神色时,才觉得心口的剧痛缓缓消散。

他谨慎地走出居民楼,等离大楼稍远点儿之后仰头向上看。

惨淡的月色照在破旧的居民楼的外墙上,没有了窗户里那些骇人的面孔,这栋大楼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四五层往楼顶看,在视野刚刚到达顶层时,就撇见一个红色身影一闪而过。

只是那么一撇,都没看清人脸,莫语锋脑海中就出现了三个字“徐汐苒”!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冲进了大楼里。

莫语锋速度极快,身后月亮的惊呼声都化成一阵风似的瞬间消散。

他打着手电筒照着脚下的台阶快步爬上楼梯,一想到那人会是他苦苦寻找的徐汐苒,心跳就“砰砰砰”的加快了速度。

莫语锋大步迈过两节台阶看了一眼楼梯间的楼层号,又加快了速度往楼上跑去。

四层!五层!六层

莫语锋心里默数着楼层数。等到达第六层通往天台的楼梯口时,却发现没有本该出现的天台大门。

他眼前还是那条折转向上的幽深楼梯。

莫语锋停下了脚步照了照墙上已经由红变黑的数字“5”,然后又放缓了速度往上继续走。

等再次停下脚步抬手照向写着楼层数的墙面时,莫语锋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那面已经变得发黄发灰的白墙上,赫然写着阿拉伯数字“4”!

他又举着手电往上走了半层楼梯,站在中间的平台上朝下面写着“4”的墙面照了照,然后又移动两步再照向上面的墙面。

手电的光柱打在楼梯的墙面,使得墙上脏的发黑的数字“5”变得恐怖诡异起来。

他再次走到本应该是五层与六层的平台上,朝上面的墙面照去。

“艹!又是四!”莫语锋低声暗骂。

他不死心的拿出匕首在写着“4”的墙面上刻下一道痕迹,极力压制住将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硬着头皮继续往上。

莫语锋精疲力竭的坐在台阶上,眼睛死死盯着墙上“4”字下面自己划出的那道痕迹。

他不知道自己上了多少层楼,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当莫语锋发现往上永远是四层与五层之间时,他就试着往下走。

结果

他仿佛被困在了这栋楼的四层与五层之间!

之前的惊慌恐惧早已被“4”和“5”的折磨消耗殆尽,莫语锋挫败的坐在台阶上恢复体力。

当手电的光线扫过四层的走廊一处时他突然发现,第四层走廊里的屋门居然与一楼的不一样!

四层走廊里的门,有些是木质的普通房间门,有些则是厚重的不锈钢门,还有些是老式的木门外面加固了一层防盗门。

莫语锋举起始终紧握在手里的机关弩,小心翼翼的走向左边的走廊内。

他轻轻推开一扇木门,隔着外面的钢筋防盗栏朝里看。

没有预想中的骇人面孔,也没有什么恶心到让人呕吐的画面,这间屋子更像是一间资料室。

入目所及的墙面全都是落满灰尘的档案柜。屋子中间还有一张老式办公桌。

桌子上,地上全都堆放着厚厚一摞的资料档案。

他拉了拉外面的防盗门,门没拉开却听到了钥匙互相碰撞的声音。他把手伸进防盗门里对着里面的锁孔照去。

莫语锋侧着头抵着防护栏费劲的看到,防盗门内的锁孔上插着一串钥匙。

他费劲的尝试各种姿势伸手去勾那串钥匙,结果每次都差那么一截!再使劲往里,胳膊肘的骨头就会卡在两道钢筋护栏中间。

莫语锋举着手电走到第二间房门前,虽然没有防盗门却也是锁着的。

他把左边走廊里的门全都试了一遍,除了第一间因为钥匙还挂在门上没有关死的房间,其他的房间全都是锁死的。

他又走向右边的走廊里,打着手电将每道门扫过后莫语锋心里嘀咕:“估计这边更没戏。”

右边走廊里的房间并不多,只有三四道厚重的大铁门。并且每道门之间相隔的距离甚远。

他靠近第一道门仔细的看了一圈,发现这道门居然是医院里拍x光片处的隔离门。

大门上下都有内嵌的滚轴滑道,旁边的墙上还有个开关按钮。

他试着按了一下开关,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反应。

之后他又走进走廊深处寻找电闸箱。

莫语锋记得这种老式的办公大楼,每一层都会有个电闸箱。如果还能供电,说不定那些厚重的大门就能打开。

虽然已经猜测到门内大概率会是那些“水泡人”,可莫语锋就是有种感觉,这道门里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等寻到走廊的尽头,还真让他给找到了电闸箱。

推上电闸把手的一瞬间,整个四层的楼道里真是如拍恐怖片一样,一个个昏黄的灯泡“啪—啪—啪—”的挨个亮起,其中两个灯泡还因线路老化,一明一灭的闪烁着。

莫语锋收起手电快步走回第一道大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将机关弩架起,然后抬手按向电门开关。

“轰——”

电门缓缓滑向一边,巨大的声响震的上面滑道里落下絮絮的灰尘。莫语锋举着机关弩侧身紧贴墙壁,做好了随时应战和关门的准备。

结果等电门彻底敞开,灰尘也不再落下,门里都毫无动静。

他压住脚警惕的移到电门边,快速向门里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往后急退两步。

“砰砰——,砰砰——,砰砰——”莫语锋脑中全都是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他又等了十几秒时间,确定里面没有东西会突然攻击他,才敢大着胆子往里看

一百多平的房间内,摆放着各种医疗仪器设备。

在有些刺眼的无影手术灯的照射下,莫语锋看到。

房间内正中间的手术床上正侧身躺着一个背部面朝他的女人。

第四十三章 实验失败

躺在手术床上的女人只穿着内衣,光洁白皙的后背在无影灯的光照下更显得莹白剔透,乌黑的秀发乖顺的披散在床沿。

莫语锋皱了皱眉撇开视线开口唤她:“辛晚?”

手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莫语锋脱下外衣走近手术床边将衣服盖在她身上,然后拍了拍辛晚的脸:“辛晚!”

手术床上的人听到他的呼唤终于动了动眼皮,莫语锋见她醒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猛然翻身而起的辛晚压在了地上。

莫语锋趴在地上,双手被银绫丝勒住举在头顶,辛晚整个人跪在他后腰上,一条腿的膝盖还顶在他的腰子上。

辛晚听到莫语锋的闷哼声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她甩了甩头等彻底清醒了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内衣。

她收回银绫丝松开莫语锋的双手,却没从他身上下来。

辛晚迅速拽过掉落在旁边的外衣套上后,才移开顶在莫语锋后腰上的膝盖。

还趴在地上的莫语锋感觉到辛晚松了力道,很是无奈的说:“你不知道肾对男人多重要吗?上来就要攻击这儿?”

辛晚站起身将衣服拉链直接拉到脖子下,视线扫了一圈屋内后问他:“这是那栋大楼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莫语锋一转头就看到两条又直又长的大白腿。

辛晚虽然身高不矮,可在一米八几的莫语锋面前还是属于小鸟依人的类型。

辛晚此时穿着他宽大的外衣虽说该遮住的也都遮住了,可奈何不了人家腿长!衣服只能堪堪盖住臀部以下,辛晚两条“直、白、长”就这么赤裸裸的撞进了莫语锋的视线中。

莫语锋赶紧移开视线有点尴尬的问辛晚:“你是怎么跟我们分开的还记得吗?”

辛晚想了想回他:“从墙上跳下来的一瞬间我就感觉被麻醉枪击中了,本来应该落地的却感觉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之后我就没了知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莫语锋在随身的腰包里翻找了半天最后拿出一卷医用纱布。

他示意辛晚坐在手术床上,边用纱布缠绕着她盈盈一握的脚丫,边给她从跳下墙头之后的事情说起。

等辛晚两只脚都被纱布缠了七八层后,莫语锋也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辛晚从手术床上跳下来走了两步发现除了有点不习惯之外确实比光着脚要好,心中又暗暗赞叹莫语锋这个男人的细心。

她走了两步又转身走回莫语锋身边:“你说白天那个小店里变成了十五年前的样子?那女人不仅知道日历上暗号的意思还说暗号是十五年前写的?”

“嗯,我发现不对劲也是因为信号弹,我记得你说过三种信号弹各代表的意义,而且我们进小嘎镇的时候就只有你和月亮带了这东西。”

莫语锋回答完她的问题后又十分疑惑的说:“到底是谁故意放的信号弹提醒我们?”

辛晚听完后转了转眼珠子,试探的问他:“会不会是徐汐苒?如果你的感觉是对的,那么天台上的人是徐汐苒的话她又为什么躲着你不见呢?”

莫语锋低着头神色暗淡的回她:“我也不知道。”

辛晚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胸腔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郁气,她叹了口气拍拍莫语锋的肩膀说:“走,我们去你说的那个资料室看看。说不定我能够着里面的钥匙。”

果然,防盗门的栏杆间隔只能女子纤细的骨骼伸进去。她只试着从斜上方往里伸,就轻轻松松的将钥匙拿了出来。

开门前莫语锋从机关弩里抽出两根钢箭,就将机关弩递给了辛晚。

辛晚也知道自己的战斗力是两人保命的本钱,也就没顾忌莫语锋的面子,直接将弩接了过来。

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辛晚看着昏黄灯光下飘飘扬扬,起起伏伏的灰尘微粒轻轻耸了耸鼻子就谨慎地走了进去。

资料室不算大,只有三四十个平方。三面墙都整齐的摆放着高高的资料柜。

辛晚进去后上下左右的全都打量了一遍才对莫语锋点头示意他可以进来。

两人进入资料室后,莫语锋很小心的将里外两道门都反锁上才走到书桌边翻看那些厚厚一摞的资料。

他拿起资料掸了掸灰就细细的看了起来。

0315次,失败。

母虫不可寄生,子虫只存活二十小时。

0316次,失败。

母虫不可寄生,子虫已能存活在痘液中。

0317次,失败。

母虫寄生三小时后死亡,子虫离开痘液十分钟后死亡。

0318次

莫语锋看着手里的资料,想起那些身上长满水泡的人,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把资料狠狠扔在桌上,压低声音咒骂道:“玛德!这帮人是畜生吗!拿活人做实验?!”

辛晚看着资料中夹着的几张特写照片也受不了的撇过眼:“你说你们在一楼看到这些了?”

莫语锋看着她手指的那几张照片点点头。

辛晚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很是不解的说:“没道理啊!这些资料都是十五年前甚至二十年前的。那些人如果是用来做活体实验的,为什么过了十几年还能活着?”

莫语锋迟疑的回她:“是不是因为那些水泡里的虫子?”

辛晚讶异道:“水泡里的虫子?你看到的时候是活的还是死的?”

莫语锋不用回答,辛晚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

是活的!

按照资料上内容所述,莫语锋他们看到的应该就是子虫。

母虫死,子虫也活不了。

子虫现在还活着!

所以,母虫也一定活着

虽然没有看到有关母虫的照片,可辛晚也觉得那东西不会长的太好看以及对人类太友好

莫语锋看着辛晚慢慢拧紧的眉头,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说又闭上了。

莫语锋又嗫嚅着张开了嘴,刚想说话就被辛晚没好气的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咬牙挤出一句:“那母虫会不会在”

辛晚瞬间秒懂他的意思,愕然的接着他后面的话说:“在我身体里?!”

第四十四章 完了!!

辛晚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感觉身体上是否有不对劲。有那么长一段时间的意识空白,她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被母虫寄生。

咬牙想了一会儿她就立马转过身速度飞快的拉开拉链,将衣服褪到腰部,急声对莫语锋说:“你快看看,我后背有没有什么小洞小孔的?”

莫语锋看着她动作利落的转身脱衣服直接懵逼愣在了原地,等辛晚声音传来他才忙撇开眼然后尴尬的咳嗽两声说:“后背和腿上都没。”

辛晚觉得他一定没仔细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看清后背腿上都没有,刚想发脾气说“你看仔细点!”又堪堪停住。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若不是之前就一直盯着她的后背和腿看,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清楚!

辛晚带着一股狠意转身抬脚就给了他一记飞踢。

莫语锋早就知道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为了避免尴尬也不该回答那么快,谁知道当时回她话之前压根就没过脑子想,话都说出去了他才暗暗后悔,再一看背对着他一声不吭的辛晚就知道“药丸!”

他眼疾手快的抓住马上逼近面门的细嫩脚腕,还好心的一手扶住辛晚帮她保持平衡。

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保持着古怪的姿势,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莫语锋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突然变得的有点丝丝沁凉。

他手足无措的放开辛晚,心里琢磨着要说点啥来化解这冻死人的尴尬气氛。

“你”

莫语锋一个“你”字之后就见辛晚直接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前一拽。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裤腰一紧“砰~”的一声就摔在了办公桌上。

莫语锋被砸的力道太狠,震的桌子上厚重的尘土微微弹起又落下。莫语锋的后肩胛骨狠狠磕在桌面上疼得他直吁气。

他刚想抱怨辛晚“至于吗!”就见她迅速翻身上桌,抽出莫语锋腰间的匕首在他头顶上方快速划过一刀。

辛晚一击得中才空出手来拉上衣服拉链,莫语锋虽然没看到她那一刀划过击落了什么,可也感觉到脑门子顶上瞬间聚起的寒气。

他翻身起来蹲伏在桌子上看去看被辛晚击落的东西。

那东西像是一根小指粗细的水银柱。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散发着幽幽荧亮。

被辛晚一刀切成两截后,断落在地上的那段水银柱里瞬间涌出大量乳白色肉虫在地上扭曲翻滚。另外一截似是受到了惊吓以极快的速度缩回了门外。

因为回撤的速度太快,莫语锋只看到了地上的白色肉虫和水银色的组织液。

他惊愕的问辛晚:“这是什么鬼东西?母虫?”

还不等辛晚回答他,那条水银色的悬线又从门缝偷偷钻了进来。

银色悬线从门缝钻进后,自下而上定在半空中,只跟辛晚莫语锋“对视”两秒就蓦地分裂开来。

只眨眼间,也不知分裂了五道还是六道,每根端头都变成尖利的矛头。如妖腾鬼索般带着隐现的幽光极速朝着两人直冲而来。

莫语锋看到眼前这一幕心头狂跳!

他身上的装备不多,除了辛晚给他的机关弩就只有一把乌金匕首。匕首现下被辛晚抽走,这诡异的东西显然也不是机关弩能对付的。

莫语锋心头咆哮!还有什么武器随便给他来一个也行啊!

他迅速扫了一圈周围寻找着趁手的工具。眼角瞥到旁边档案柜上的玻璃,就握拳砸了上去。

玻璃应声碎裂纷纷掉落,他徒手接住一块翻身就朝自己后脑勺袭来的尖索一挥。

接住碎玻璃时莫语锋的手心就被划破,他这一挥将手中溢出的血也挥了出去。

尖索似是嗅到了“美食”的味道!纷纷抛下辛晚转而攻击莫语锋。

莫语锋这一击还未看到成果,就又有一根来势极快地朝他袭来。

办公桌没多大,他和辛晚两人站在上面勉强可以活动的开,这一躲一闪他险些摔下桌子。

桌子下,地面上。

那些断裂的水银柱里不断的涌出乳白色的肉虫,就好像没装阀门的水龙头。

涌出的白色肉虫,无穷无尽!无尽无穷!

莫语锋额上汗珠大颗滴落,他撇了一眼地上那些堆堆叠叠的“虫山”,没有任何侥幸心理的认为自己若是掉下去,一定会变成比一楼更恐怖恶心的怪物!

莫语锋暗自庆幸自己的老腰还算灵活,一个后腰闪躲过后还能站稳在桌子上。

他刚柔身回来想要站直身体,就被辛晚一把扯住头发又来了一次猛烈的后弯腰!

莫语锋刚跌坐在桌子上就感觉脸上一道似被长鞭抽过的火辣痛感袭来,随后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

辛晚左手扯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拽的同时右手执刀竖向一砍。

最后一根分裂开的“水银柱”就断成了两截。

她还来不及将跌坐在桌子上的莫语锋拽起来,就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

莫语锋被这连番的攻势折腾的苦不堪言,此时莫名其妙又挨了辛晚一巴掌又是委屈又是惊愕的看着她。

辛晚懒得跟他解释,蹲在他身边就用袖子在莫语锋脸上一抹。

莫语锋看到辛晚从自己脸上擦下来的除了殷红的鲜血还有几颗被拍成了肉泥的虫子

这一番生死搏斗让辛晚全部神经紧绷,真是一呼一吸间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她自己倒还好,有功夫在身,想躲避尖索攻击虽不算轻松可也不太狼狈。

莫语锋就不同了,本来就没趁手的武器,又接二连三的受到攻击。动起手来完全就是野路子,本能反应!

有两次尖索都是擦着他的头皮,贴着他的眼珠子一掠而过的!真是让辛晚看的心脏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满地奋力蠕动爬向办公桌的白色虫子,压下心头的恶寒和恶心,喘了一口气催莫语锋:“赶紧用消毒酒精擦一下你的脸。这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寄生的!”

莫语锋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浑身一抖。真的是眨眼之间!鸡皮疙瘩就爬满了全身!

他快速找出包里的酒精涂抹脸上,手上的伤口。

莫语锋看不到脸上的伤口有没有彻底消毒上,就捏着浸着酒精的棉球递给辛晚让她帮忙。

结果辛晚扫都没扫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门下的那道缝隙。

莫语锋转头去看时,脑海中只掠过两个字。

——完了!!

第四十五章 鬼索妖藤

莫语锋看着从门缝里钻出一根又一根的水银线柱心脏都仿佛止歇了一瞬。

一、二、八、九!

等他数到第九根时,这些悬停在半空中如蛇身一般竖立的水银悬柱齐齐爆裂开来,又分裂成五六根或者七八根的尖索,仿佛妖魔的藤蔓在疯狂生长一般。

面积不大的资料室里,老旧的灯泡瞬间被密密匝匝的尖索遮挡。不断来回扭动的“妖藤”将屋内的光线变幻的忽明忽暗,更显得妖冶诡异。

莫语锋视线扫过辛晚时,看到她后颈上的绒毛都是根根竖起的状态。

他不知道辛晚此时什么感受又将作何打算,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变得透骨冰凉,心中只有无尽的绝望。

辛晚微微仰着头紧盯着随时暴起发难的水银尖索,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缓慢而小心的把机关弩递给莫语锋:“看到门缝上面的白霜了吗?”

莫语锋看着辛晚说话时带出的白气,再看向尖索钻出的门缝处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自己感觉到周身温度骤降不是因为内心的恐惧,而是这些水银悬线带来的。

他几不可闻的“嗯”一声示意辛晚自己已经知晓。

莫语锋的这一声嗯,就像裁判手里的信号枪。

尾音还未彻底落下,群魔乱舞的水银妖索就朝着他们直冲而来。

辛晚只一把匕首,在对付尖索这种多角度,范围广的攻击简直是毫无优势可言。

她奋力的挥动手中匕首,阻挡着不断攻击莫语锋和她的尖索。

可这鬼东西实在太多,她只坚持了几秒手臂上的衣服就被划出道道破口。

辛晚吃力地将几根尖索斩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尖索的第二波攻击就如暴风骤雨般袭来。

匕首乃是贴身肉搏时的利器,此时对上如长鞭一样的尖索,每一次阻击都让辛晚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前后不过三十秒,她看着地上密密麻麻朝他们蠕动过来的白色肉虫,再看看不断被斩落又不断分裂的尖索,辛晚越来越觉得力有不逮。

只这么一瞬间的分神,尖索就抓住了辛晚的破绽。

几根带着狠厉的尖索就同时向她抽长鞭挞而来。

就在几根尖索将要抽打在辛晚手臂和脸上时,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升起,一摞又一摞夹杂着火焰的纸张资料朝着尖索疯狂砸去。

砸出去的整捆资料带着迅速燃起的火焰掉落在地。

火焰一落地就如同落进了被烧着的白蚁窝。

被火焰炙烤的白色肉虫拼命地扭曲翻滚。

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焦臭味儿。

在空中不断扭摆攻击两人的尖索,遇到突然窜起的火焰再想后退躲避已是不能。

被火焰灼烧的尖索如同被活体切下的章鱼八爪,还未断落的在空中翻腾挣扎,已经烧断的落在虫堆中扭曲翻滚。

莫语锋看到这一幕,心头狂喜!

他又拽过两摞资料在表层撒上一些酒精,点燃后扔向尖索还能偷袭的方位。

辛晚这时才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她抹掉额上的汗珠又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尽管房间内的味道恶臭难闻,她还是深深吸入一口气。

她看着不再攻击却也没有退去的尖索,眼睛开始快速搜索屋内一切可能逃生的地方。

然而,老式的资料室都是加固过的墙体和门窗。

窗户外那个焊死的防护栏就连体型娇小的辛晚都钻不出去,就别说身材高大的莫语锋了。

莫语锋也顺着辛晚的视线将屋内环视一圈,看到辛晚的眸光落在几米外的窗户上,脑中就开始计算去往窗户的路线。

不是他非要去跟焊死的防护栏较劲儿,而是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资料室。

这些水银悬线明显是被操控着的,应该就是这些资料上记录的母虫了。

但是这些文件上并没有记录母虫的详细资料,就连这些被控制的悬线怕火,也只是辛晚看到门缝四周带着白霜的寒气猜测的。

虽然没有资料记载,他们也没见到母虫本体,可莫语锋觉得这东西一定是有智商的。

尖索怕火烧,它却还是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将他们困在此处。

先不说资料室内的这些资料还能烧多久,就是屋内肉虫烧焦的恶臭都可以当做生化武器了。

就连他这个五感刚刚有所加强的人都被熏得辣眼睛,就别说辛晚那种五感异常灵敏的人了。

资料并不太多,很快就被燃烧成灰烬。灼烫的热气托扶着纸灰徐徐缓缓地散落在屋内。

如同在警告莫语锋尖索即将卷土重来,而这一波的攻势必然比之前的更加凶狠猛烈!

他不再犹豫,目光锁定窗户。

刚要纵身跳下桌子奔向窗户,就被辛晚拉住。

“我来!你掩护我!”辛晚抓着他的胳膊坚定地说。

“好!你小心。”莫语锋已经习惯跟辛晚在一起事事由她做主。

他虽然也曾暗自嘲讽自己的没出息没本事,活了快三十岁还不如一个女的,却也从未在关键时刻玻璃心拖后腿!

四周的地上全都是断裂扭曲的“触手”和翻滚蠕动的白虫。

辛晚只要想到自己没穿鞋子踩在这些东西上的感觉,就头皮发麻汗毛直竖!

她略作一番思索后就决定好了路线。

莫语锋看着她右手紧握匕首开始调整呼吸,也立马进入戒备状态。他将纱布包裹着医用棉球浸了酒精之后一个个缠绑在钢箭锋刃处。

只要门口的尖索稍有异动,他就时刻准备点燃箭头发射出去。

辛晚紧握乌金匕首动了动手腕,深深呼吸两下之后,猛地就从桌上弹起。

莫语锋见她瞬间拔地而起,身体忽的倾向一侧的档案柜。她右脚在接触到档案柜时猛地屈膝借力弹向前方的墙壁。

辛晚借力从档案柜弹飞出去的一瞬间,右手执刀高高举起,在手臂刚好能够接触到墙面时,就把匕首狠狠插进墙壁里面。

然而辛晚只是借住匕首在墙壁上停留了一吸时间,又是一个漂亮的转身就扒住了锈迹斑斑的铁窗。

辛晚猛地将匕首从墙体里拔出,快速转移重心攀窗而上。

虽然莫语锋时刻都在盯着门口还在“张牙舞爪”的尖索。

可当他眼角余光瞄到辛晚这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时,脸上惊愕艳羡的表情还是连收都忘了收

第四十六章 决定

辛晚惦着脚站在狭窄的窗沿上,看着自己紧贴的玻璃蹙了蹙眉头。她换了个能方便用力的姿势,抬手就用匕首朝脏的透不出光线的玻璃砸去。

窗玻璃碎了,可辛晚却傻眼了。

碎裂的玻璃窗外是一堵砖墙。

老式的深红色方砖,一块块垒砌出一整面墙,与玻璃窗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辛晚刚才还奇怪为什么脏的透不出光的玻璃窗还能隐约看到窗外的防护栏。

原来。

什么落着厚重灰尘的玻璃。

什么隐约的防护栏其实都是被人画在玻璃外层上的。

莫语锋抬手扣下扳机,将燃烧着火焰的钢箭对准门口蠢蠢欲动的尖索快速发射出去后,就看见辛晚站在窗沿上发愣。

从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窗户外面的情况,虽然不知道辛晚看到了什么愣在原地,但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莫语锋又射出一发燃烧着的钢箭阻止了门口的异动后问辛晚:“怎么了?”

辛晚轻巧地转过身,后背紧贴窗户。

看着从门缝里不断钻出的水银色“妖藤”深吸一口气对莫语锋说:“窗户是假的,外面是堵砖墙。”

“假的?!”莫语锋惊讶出声。

辛晚点头:“玻璃窗上映出的东西都是被画上去的。如果不想办法从门口出去,我们早晚会被困死。”

莫语锋看着从门缝里不断钻进来的东西,周身血液瞬间变得冰凉,心下也已有了决定!

等辛晚重新回到桌子上,莫语锋将没剩下多少的酒精全都倒在纱布和医用棉球上。

所剩不多的纱布棉球紧紧巴巴的缠了15根钢箭,他递给辛晚8根。然后又将桌上最后一摞资料抗在肩上。

莫语锋转过身对着辛晚扬起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辛晚,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帮我,还是谢谢你。”

辛晚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话,就见他点燃了肩上的资料跳下桌子,猛地冲向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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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小心翼翼的走在幽深黑暗的走廊里,看着扒在栅栏门上一副副恶心丑陋的面孔,心里恨不得将莫语锋千刀万剐。

她第十二次咬牙切齿的说:“这个该死的莫语锋!自己都说一定不能分开!可他却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了!”

跟在她身后谨慎观察三楼情况的勒扎实在是听烦了这句话,无力地帮莫语锋辩解:“说不定他看到什么了,才会乱了分寸冲进来。”

月亮没好气的说:“不管看到什么了,就不能大家一起?非要一个人跑进来?我姐不见了好歹还有功夫傍身。

他呢?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现在好了!这栋楼里黑漆漆的,要怎么找他!”

勒扎本来还想再替莫语锋说两句好话,转念一想月亮的身份和级别都比自己的高,又嗫嚅着闭上了嘴。

勒扎不再接她的话,走廊里又重陷入静谧。

等两人移动到走廊的中间,月亮捡起地上的照明棒看了看还有几米长的幽暗走廊对勒扎说:“没人,回撤。”

月亮和勒扎始终维持着背靠背的防御圈,以防有人从后背突袭。

勒扎听完月亮的话刚准备抬脚朝前走,走廊里的灯泡就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

虽然昏黄老旧的灯泡并不明亮,但是长期处在夜视中的两人还是被这突然亮起的光线晃了一下眼。

随着双眼适应了光亮的瞬间,月亮还听到了周围的栅栏门锁发出了“咔嗒,咔嗒”的开锁声。

“快跑!——”

此时根本顾不上后背是否会被人突袭,月亮大喊出声的同时就如离玄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勒扎虽然也是练家子,可几年前就已经退居二线专心培养牙影子了,这几年的疏于训练与安逸生活致使他的应激反应和行动能力比月亮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月亮一口气奔出走廊口都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上,只能停下来回头看向身后。

这一看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走廊内的铁栅栏门已经全部打开,房间里面那些浑身长满水泡的怪物全都张牙舞爪的向勒扎涌去。

相较于常人来说勒扎跑的并不慢,却还是被水泡人阻挡了去路了。

他尽量躲开围攻他的怪物,左躲右闪的往前移动。

十四道门内的怪物被放出,水泡人越聚越多。后有追着的,前有围堵的。

这些恶心的怪物一看就是不能触碰的,他不能用武力开路,只能左一脚又一脚的踹开前面挡路的水泡人。

仿若丧尸的水泡人被踹倒在地,身上脸上的腐肉就簌簌地往下掉,同时被挤破的水泡里,白色肉虫一离开浑浊的泡液就像是被唤醒了神志,拼命蠕动着滚圆肥胖的身体爬向勒扎。

勒扎这一停下脚步就彻底被阻挡了去路,那些水泡人根本不顾勒扎的踢踹,跌倒了就抖落一身烂肉和肉虫又爬起来向他围过来。

月亮看着另一边走廊已经向她围过来的水泡人,咬着牙硬着头皮回去帮勒扎。

她也学着勒扎踹翻两三个堵在他身前的水泡人后就对着勒扎大喊一声:“冲出去!”

勒扎听到月亮的大喊也顾不上寻找落脚的地方,一脚踩在跌倒在地的水泡人身上就奔了出去。

月亮堪堪躲过另一边围上来的水泡人,又踹翻一个后看到勒扎终于冲出来,也不再多做纠缠转头就往楼下跑。

勒扎紧跟在月亮身后,在跑下楼梯时又一脚踩在了被月亮踹倒的水泡人身上。

这些被肉虫寄生的人,皮肉早已溃烂腐败。

这一脚踩下去勒扎只觉得如同踩在了烂泥潭里,粘稠滑腻的感觉直让他头皮发麻。

月亮跑出大楼转身看到躲避着游荡在一楼水泡人的勒扎也冲出来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等勒扎一跑出大门,她就速度飞快的将大门关上。

勒扎从楼前枯萎的大树上折下根粗细差不多的树干插进两个门把手里,月亮才敢放松紧绷的身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右手压在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

月亮等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刚要开口教训勒扎差点害死两人时,就看到他的左腿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等月亮仔细看过勒扎的左脚后。

她猛然抬脸惊愕的看着勒扎,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声音:“你”

第四十七章 只有五分钟!

勒扎刚喘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抬眼就看月亮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脚踝看。

他不明就里的顺着月亮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左脚腕。

藏蓝色冲锋裤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破口,从脚裸一直延伸到膝盖。

而他的脚踝此时被一根断裂的肋骨斜斜穿透。

那根裂开的骨头上,勒扎的伤口上全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

豌豆大的虫子拼命的向勒扎伤口处的皮肉里钻。

有些还在堆叠在伤口处,而有些已经钻入了皮肉里面。

他看见自己脚踝到小腿处的皮肤下面,被还在奋力往上爬的虫子顶起一个一个的小鼓包。

月亮愕然出声之后呆愣了两秒就从地上弹起。

她死死盯着勒扎小腿上那些还在不断往上移动的鼓包直嚷嚷:“刀!!有没有刀!!快给我把刀啊!——”

嚷嚷到最后月亮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她手足无措的在周围打着转,嘴里不断念叨着:“刀!快给我把刀!我需要把刀!”

勒扎看着已经失了理智的月亮,哑着嗓子喊了她一声。

月亮仿佛听不到勒扎在叫自己的名字,见周围没有可用的东西就要往更远的地方找。

“月亮!”勒扎用尽了力气哑着声音吼她。

见月亮终于回过了神看向他,勒扎对她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微笑说:“月亮,来不及了,没用了”

月亮借着幽亮的月光看着那些已经移动到他脖颈上、脸颊上、额头上的鼓包想开口对他说什么,却是僵在原地一声都发不出来。

她看着一只白色肉虫从勒扎的下眼皮蠕动到眼珠上又钻入上眼皮,彻底崩溃地哭出声来对他大喊:“让你跑那么慢!你为什么跑那么慢!”

勒扎开始全身抽搐抖动起来,脸上的皮肉也止不住的抽动着,他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声音对月亮说:“帮我转告小姐是我,不怪”

勒扎破碎嘶哑的话音还未落下,身后插在大门上的树枝就传来了清晰的断裂声。

他吃力地扭过头看了一眼马上就要被里面那群怪物挤开的大门,艰难的对月亮吼出一句:“跑!”

月亮看着勒扎浑身抽搐地、艰难地、步伐凌乱扭曲地朝大门走去终是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嘶吼出声。

她边跑边回头看向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勒扎,看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抵着大门,看着他最后被冲出大门的那些怪物淹没

月亮视线越来越模糊,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收都收不住。当她再一次转头看向身后时,直直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她还来不及转回头去看此人是谁,就觉得后颈传来一下又酸又麻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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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语锋跳下桌子后就将点燃的一摞资料砸向门边,那些尖索一感知到周围的热度马上就缩回了门外。

莫语锋见状举起机关弩点燃箭头处的纱布就去拧还插在门锁上的钥匙。

等他一把拽开木门就看到门外彻底被水银色的“妖藤”堵死。他快速扣动扳机,朝着妖藤最密集的底部射出一箭。

那些如蛇一般扭动的水银藤蔓一遇到灼热的火焰,瞬间断裂掉落在地。

莫语锋点燃箭头又射出一箭后,动作极快的去开防盗门。

等防盗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后,他朝着辛晚大吼一声:“我引开它们,你找机会跑!”

话音一落,莫语锋拉开防盗门就冲了出去。

辛晚呼吸急促的看着莫语锋冲向水银藤蔓被烧出的空隙处,脑子里飞快的回忆着她醒来的那间屋子里的东西。

大部分的尖索都在向着莫语锋的方向追去,辛晚抓住机会快速飞奔到门口,点燃钢箭就插进了还在门口堆聚的藤蔓根部。

她边跑向莫语锋发现自己的房间边大力掷出一根燃烧的钢箭帮他减少尖索的攻击。

辛晚快速窜进厚重的不锈钢大门内,眼睛飞快的扫过摆放着各种医疗器械的房间。

等看到先前她躺过的手术床上放着一个闪烁着红点的黑盒子时,脑子里轰的一下就开始嗡嗡作响!

“炸弹!定时炸弹!”

她几步奔过去看向款式老旧的定时炸弹,等看清不断减少的数字时心下一片冰凉。

只有五分钟!

辛晚看着炸弹被封死的外壳,这种款式老旧的定时炸弹大部分是由引线引动后爆炸,没有特殊工具根本没办法让它停止!

看着小小一块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数字,辛晚转身就朝门外跑。

她边跑边喊莫语锋跟自己汇合。

可等跑到走廊时,只剩下地上断裂的尖索和不断涌出的白色肉虫。

辛晚避开地上的东西,朝着莫语锋刚才引开水银藤蔓的方向跑去,等跑到两边走廊正中间的楼梯处时,她余光扫到个一身黑衣的声影。

她停了脚步冲着楼梯拐角处消失的人厉声问:“谁!”

没有人回应,连脚步声都不曾响起。

那身影仿佛是她的错觉,是她太过紧张臆想出来的。

可医疗器械室内的定时炸弹提醒她,一定是这个人!

一定是这个人放置的炸弹!

她顾不上再去纠结这个消失的人影。

他们!没有时间了!

辛晚放声大喊莫语锋的名字,在听到他回应自己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时,她飞奔而下。

眼看莫语锋将要被一根尖索贯穿肩膀时,辛晚大喝一声直接从楼梯上翻身而下,抱住他的身体就滚落在楼梯上。

两人顺着楼梯一路滚下,莫语锋本能的将辛晚死死抱紧护在怀里。

自己的头却不断磕在台阶上,磕得他脑袋直发蒙。

等滚落在楼梯平台处,辛晚拽起被撞的七荤八素的莫语锋拔腿就跑。

莫语锋眼前全是飞闪的小星星,他想出声让辛晚停下来让自己缓缓,谁知根本来不及开口他就已经本能的跟着辛晚跑到了一楼门口。

辛晚看着楼门外一片狼藉的尸体,咬着牙拽着莫语锋的胳膊就向外冲。

等看到出现在家属楼院外大铁门处的江圣等人,她一边拔足狂奔一边朝他们大喊:“快跑!”

“轰!——”

辛晚的嘶吼声被巨大的爆破声浪淹没。

江圣在被滚滚而来的冲击波掀翻之前,看到莫语锋展开双臂护着辛晚,两人都被巨大的冲击力轰出了几米,狠狠摔落在地。

第四十八章 说不定还能成精呢!

巨大的爆炸声震的莫语锋脑袋里一片轰鸣声。

他迟钝的感觉到辛晚推开他的双臂,从他身下钻出来拼命的拍打他的脸,看到远处的江圣从地上爬起来向他狂奔过来。

辛晚将他身子翻过来时,他看到大铁门外一袭红裙的徐汐苒如鬼魅般站在那里笑看向自己。

莫语锋感觉自己被吸入一团黑暗里。

前方有一缕光。

他追寻着那缕莹柔温和的光线。

他走得很稳,并不焦急,那缕柔和的光线让他内心十分平静。

光线越来越强。

莫语锋缓步走进黑暗与光明相接的茫茫处。

像云像雾,似真似幻。

再往前走,就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加快了脚步走向那些半隐在茫茫之中的身影。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他们的衣着十分古怪,像是百年前的装束,可莫语锋却不记得历史中有哪个朝代是如此打扮。

他们脸上的表情有惊惧、有绝望、有视死如归。

莫语锋绕过一个又一个人继续前行。

等彻底走出迷雾,就看见一团光亮浮于空中。

在那团光亮之中,蓝紫色的星云缓缓流转。

星云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光团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光团周围站着的许多人见到星门快速流转变大,周围的空气震荡扭曲,每个人面上都露出如临大敌的紧张神色。

莫语锋看见星门周围的人四散成一个圈。他们缓缓盘膝坐下,将星门围在正中。

迷雾中的人群也都聚拢过来,一个接一个的盘膝坐在这些人身后。

莫语锋像看着一个无声的电影。

看着他们每个人都划破自己的掌心将鲜血滴进身下巨大的石台上。

看着他们在一位六旬男子的带领下无声唱诵着什么。

每个唱诵着的人身前,本已经渗入石台的鲜血,一颗又一颗缓缓浮起。

万千血珠悬浮在半空之中。

莫语锋看着眼前的画面,仿佛能感受到血珠中包含着他们主人的情绪。

无私的、悲怆的、无惧的、哀痛的

每一种情绪都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神。

随着领诵者一挥手间,无数颗血珠飞奔向快速流转的星门。

万千血珠汇聚起来,互相交融着变幻成一个个古朴的字符。

血色字符刚刚凝成,就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

这光太盛。

莫语锋还来不及闭眼又被扯进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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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黎明的前夕比城市里更显得黑暗,两盏刺目的狩猎大灯随着飞驰的越野车穿透浓黑的夜色。

而此时没有人发现,被远远甩在车后的小嘎镇,又重新归于平静。

被熊熊火焰吞噬的那栋老式住宅楼,仿佛被兜头泼下一大盆水。熊熊火焰,股股黑烟瞬间消失不见。

江圣开着车疾驰在苍茫的草原上。

他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昏迷不醒的莫语锋,紧张的问辛晚:“怎么样了?”

辛晚看着毫无生气趴在后车座上的莫语锋皱着眉摇了摇头,反应过来江圣还在开车,她哑着嗓子说:“你专心开车,有情况我会告诉你。”

越野车后厢空间很大,莫语锋整个人后背朝上的被固定在宽敞的后座上。

辛晚为了能时刻观察他情况,将后车座推到最里盘膝坐在了前后座中间。

她拿着酒精棉球小心翼翼的将莫语锋脸上胳膊上的血迹擦掉,又拿出纱布将一些伤势较轻的伤口包好。

辛晚看着莫语锋血肉模糊的后背,死死地咬着唇。

没有专业的医疗设备,也不知道他的内脏器官是否被冲击波震伤。

莫语锋的伤势目前来看,最严重的就是后背。

爆炸的一瞬间。

被震裂的玻璃碎片,被震开的断裂钢筋全都向他们飞来。

莫语锋如果不是为了护着她,也不至于躲都不躲开生生硬抗下来。

辛晚颤着手避开他后背上插着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缓缓来到被一小段钢筋斜插入的后心地方。

她手指轻轻在钢筋插入的伤口周围按压,在初步判断这截钢筋只是没入了一小段之后,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又落回了原位。

辛晚的手指刚刚离开莫语锋的后背,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低头扫了一眼掉落在自己腿边的细碎玻璃渣,又抬眼去观察莫语锋后背上的伤口。

一开始,几乎是不可察觉的。

那些小一点的玻璃碎渣缓缓的从伤口里冒出来。

慢慢地,稍微大些的碎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拔出。

辛晚惊愕的看着莫语锋后背上的伤口,良久才反应过来。

玻璃碎片被拔出的时候,本该涌出大量血液的伤口,却只有被玻璃带出的很少的一股血液。

她紧盯着那截一点点被莫语锋皮肉“挤出”的钢筋,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

钢筋被彻底“挤出”之后,那处伤口像是要将污血排出体外,一小股一小股的黑血被“吐”出来。

辛晚拿出纱布将他后背上污浊的黑血擦掉后,就看到莫语锋原本大小伤口遍布的后背。

那些细小的根本没流血的擦碰伤口,已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嫩肉。

而那些原本被玻璃碎片插入的伤口,在排出污血后就自动止了血,被破开的皮肉紧紧闭合了起来。

辛晚虽然心里清楚莫语锋近日来有些说不清的变化,可她从来没想过他的变化还能有伤体自动复愈的能力!

毕竟当初派人专门调查过他,从那些详细记录着莫语锋的资料上来看,他根本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穷屌丝!

呆愣了好久,辛晚才自嘲的在心里感慨:“怪不得太爷爷这么重视莫语锋,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个普通人。”

虽然莫语锋的自愈能力狠狠打击了一次辛晚,可当她又想到莫语锋的血液能开启星门时,心里那抹自嘲与惊愕也彻底消散了。

“血液都能开启一扇星门,好像能够自愈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暗自嘀咕完就撑着后座座椅弯腰起身,揉了揉长时间盘膝窝在座位中间,微微发麻的双腿。

缓了缓后,长腿一跨就从后排坐进了副驾驶。

江圣刚准备扭脸问她,就被辛晚拍了拍肩膀打断:“你别急慢点开。你老大缓过劲儿了,死不了!”

随后江圣又听见辛晚像是逗他玩似的小声调侃:“说不定还能成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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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小嘎镇的秘密(表白我的祖国!我爱你!)

虽说莫语锋身上的伤口在到达庆源市的时候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小伤口全都长出了嫩肉,大点的伤口也都结了痂。

可辛晚还是坚持送莫语锋进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等拿到检查报告,医生告知她病人的各项检查都很正常,身体还比普通人更加强健之后,辛晚才彻底松了口气。

莫语锋被安排住进病房后,辛晚就故意支开了月亮和江圣,让他们先回酒店休息,自己守在病房里等他醒来。

辛晚等他醒来后,看着他精神还不错,就将自己亲眼看见他伤口自愈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莫语锋。

莫语锋的反应可想而知,他比辛晚更震惊更难以置信。

当辛晚摔碎一只玻璃杯将碎片插进他大腿里。

莫语锋呲着牙忍着痛,看着那块玻璃碎片如同变魔术一般从自己的腿上挤出,被割破的伤口又紧紧闭合起来之后。

他才相信辛晚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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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太爷爷。这边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跟您说。”站在医院走廊里打电话的辛晚,挂断了电话后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刚刚应付了一场重要的考试。

她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有点好笑的望着床上装睡的人说:“既然醒了还装什么?”

莫语锋眼皮微微动了动才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问辛晚:“我是谁?我在哪儿?你又是谁?你为什么在我的病房里?”

辛晚“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朝他翻了个白眼:“演技太差了!”

其实莫语锋在辛晚电话响起的时候就醒了。

他现在的听力非比常人,尽管辛晚跟她太爷爷通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莫语锋还是将她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问辛晚为什么帮他隐瞒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更没有办法去问辛晚帮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莫语锋隐隐有一种感觉,经过这次小嘎镇的事情后,他和辛晚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变化。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为自己舍命引开水银藤蔓,还是因为最后炸弹爆炸时,他奋不顾身的保护。

总之,两人现在独处时,莫语锋总有种莫名的尴尬。

正在他尴尬癌犯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辛晚的话时,江圣他们推门进来了。

坐在一边看到他暗暗松口气的辛晚真相冲上去甩他一巴掌!

至于吗!她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他不成!

江圣压根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走进病房后神经兮兮的关紧门就凑到莫语锋的病床前开始嚷嚷:“卧槽!语哥!你不知道我们再去小嘎镇看到了什么!

你敢信!前天晚上跟座死城一样的小嘎镇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那栋家属楼就跟没发生过爆炸过一样,墙面上连个火烧的印子都没有!

家属楼门前的那些水泡丧尸人的尸体也都不见了!

最吓人的是,我们找了好几个镇子里的人问他们前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响,他们居然说什么都没有听到!”

莫语锋听着江圣絮絮叨叨的讲他们今天重回小嘎镇的所见所闻,脑中开始思索起来

他在爆炸后没坚持多久就晕了过去。

辛晚安排人四处去寻找可以提供医疗条件的地方。

可回来的人都说小嘎镇就是个空城,一个人都没有。

每间房门被撬开,所见的都是落满灰尘的老式家具。

辛晚见莫语锋的脉搏越来越微弱,立即决定赶回庆源市。

他们离开小嘎镇时,根本来不及做善后工作。况且家属楼爆炸后引起的大火,也不是几个人就能扑灭的。

等他们一路疾驰回到庆源市后,辛晚简单的询问了月亮和江圣两边的情况,就让他们回酒店休息,第二天一早赶往小嘎镇。

江圣等人到达小嘎镇时,离爆炸发生也不过两天时间,这个小嘎镇就恢复了原样,已经完好如初了。

江圣说,小嘎镇的人在那晚根本没听到爆炸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什么,可细细思索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和辛晚被水银妖藤袭击,仿若丧尸的寄生人,家属楼的爆炸还有在那里丢了性命的勒扎,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只有他们在经历

月亮不耐烦的打断还在跟莫语锋絮叨的江圣,走到辛晚跟前递给她一叠资料。

辛晚快速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就将资料递给了莫语锋。

资料里的内容是孙自洲调出来的小嘎镇县志。县志上有一段文字被特殊标红了。

莫语锋看完资料后又陷入了沉思。

小嘎镇就像勒扎说的,前身就是个草原上牧民搭建起来的临时落脚点。

明面上在二十五年前以“保护生态环境,坚守北疆草原”的名义建立了小嘎镇生态保护区。

虽说县志上记载,保护区建立后的小嘎镇常住人口由地质勘探人员和当地的游牧人组成。

可莫语锋觉得,二十多年前在草原边际建立起来的小嘎镇并不像县志上写的那么简单。目的也肯定不是建立什么草原生态保护区。

小嘎镇县志的记载中,有一段长达十年的历史空白。直至十年前县志中才又出现了对小嘎镇的文字记录。

月亮递给他的资料里,还有一张他们在小嘎镇对镇民的调查询问记录。

一整面a4纸的对话记录都表明了一个意思。

这些人都是在十年间陆陆续续常驻小嘎镇的,没有一个人是超过十年的。

没有文字记录的十年里,小嘎镇像是被遗忘,被隔绝了一样。

莫语锋放下手里的资料抬眼问辛晚:“你觉得十年前的小嘎镇发生了什么?”

辛晚低头想了想回他:“我觉得跟那栋楼里的东西有关。”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电话拨给孙自洲让他把自己爆炸后换下来的衣服送来医院。

江圣听到这儿忍不住出声:“这小嘎镇也太邪乎了!你们进小嘎镇的那天晚上,镇门口立着的标语牌突然就变了内容。

白天我看的时候还写着「小嘎镇欢迎您」到了晚上就变成「小嘎镇草原保护基地」了。”

江圣说完又“嘶”了一声,搓了搓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嘟囔:“就跟时间倒流似的,一下就回到了十五年前”

第五十章 痘瘟虫(祖国,生日快乐!)

莫语锋听着江圣的话,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

可那念头像是在跟他捉迷藏,总是觉得马上就要得到答案了,却又怎么都抓不住。

他让江圣和月亮都各找位置坐下,又问辛晚要了纸和笔开始梳理杂乱的线索。

莫语锋边询问三人当晚发生的事情边记录。

等问到月亮她和勒扎两人在楼内的情况时,月亮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莫语锋又问起勒扎的死因,月亮像是不愿多谈只说了一句:“他是为了救我死的。”

正在纸上记录的莫语锋笔尖顿了一下。

他抬头去看月亮时见到江圣冲着他挤眉弄眼的,轻叹一声又继续问她:“你说你之后被人打晕了,有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月亮咬着唇想了半天摇摇头:“我还没转过头就被打晕了,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我在哪儿见过。”

辛晚想起当时在大楼里一闪而过的黑影,就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三人:“我觉得定时炸弹就是这个人放在大楼里的。”

莫语锋问了些细节之后,又在记了满满一页的纸上圈圈画画了半天,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对三人说:“确实是时间倒流,准确的说是时空交错了。”

“时空交错?!”江圣和月亮齐齐惊讶出声。

莫语锋点头:“从时间顺序上来讲,白天我们进入小嘎镇时都是正常的。

而晚上再进入小嘎镇的时候,整个镇子就变的空无一人了。

当时路过白天吃饭的小店,我还看到玻璃上贴着十五年前的转让信息。

所以,我们在晚上十点进入的小嘎镇应该就是十五年前的小嘎镇。

这样,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镇门口的标语换了内容,晚上的小嘎镇和白天的有所不同了。”

江圣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所以我们是穿越了?!”

莫语锋摇头,用最简单的方式给他打比方:“空间交错,就好像两个一模一样的水泡。

它们原本匀速在两条平行线上,却在某个特定的地点和时间相交了。

相交的两个水泡,就会出现要么相融要么一方压塌另一方的可能。

两个水泡就好比我们所在的空间。

两个空间的相交只会是一瞬。大部分人都感觉不到异样,只有小部分的人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月亮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她补充道:“所以有些人会突然感觉眼前的场景无比熟悉。所有的一切每一个细节,甚至是接下来的所要发生的一幕,你都了如指掌,就好像曾经经历过。”

莫语锋点头后又说:“当然,相关领域的科学家只是提出这个假设,并没有办法证实空间交错的理论。

可我觉得,我们遇到的空间交错并不是一瞬。或许是磁场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让我们直接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的十五年前。”

辛晚听完两人的讨论想了想说:“所以,打晕月亮和放定时炸弹的人,有可能是十五年前的人?他并不是要对我们不利,而是想炸毁那栋楼。”

辛晚顺着自己的思路也开始提出疑问:“这个人我们姑且抛开不提。那么用麻醉枪麻晕我的人和假扮我的人又是哪一方的?”

她看着莫语锋说:“你说假扮我的女人坠楼后,你看到徐汐苒也在楼顶。如果那个假扮我的女人是被她推下楼的,那她又是监视你又是引你到这里来,她又是哪一方的?”

辛晚没等莫语锋回答,眼中就闪过一丝厉色道:“那个女人既然知道牙影子的暗号,还能那么长时间让你们没有察觉被换了人,一定是对我很熟悉的人。”

莫语锋听着辛晚声音里都带了些凌厉,低着头没有接她的话。

辛晚那边内部一定是出了问题的,这个事情如果她今天不提出来,莫语锋之后也会提醒她。

现在她自己意识到了,自己也省了这一步,免得由他说出来吃力不讨好。

讨论到这里,孙自洲刚好也到了。

他把装着莫语锋衣服的纸袋送进病房后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辛晚将衣服拿出来在衣里的口袋里摸了摸,就拿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

她动作轻柔的将纸打开后递给莫语锋:“你看看上面的内容。这纸有年头了,你小心点儿拿。”

莫语锋轻手轻脚地接过那张看起来随时要碎成几片的纸。

当看到黄色都要彻底褪去的纸上记录的内容,眉头就自动拧成了个川字。

从纸张的褪色程度和拿在手里的触感来看,这张纸至少也是几百年前的产物,而上面写着的文字也是年代久远的繁体书写方式。

莫语锋磕磕巴巴的,半猜半蒙的叙述上面的内容。

纸上记录的应该是一种叫“痘瘟虫”的异术。

这种异术非常残忍,以活人身体为瓮,用精血来喂养寄生在其体内的瘟虫。

瘟虫分两种。

一个是母虫,只负责生产子虫。

另一个就是子虫,子虫喜食新鲜血液,只要嗅到了鲜血的味道就会蜂拥而至。

被寄生的活体,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都会出现一个水包。子瘟虫钻入水包后就开始吸取活体的血液,皮肉里的组织液。

这些瘟虫里又有一种细小的子虫,只会寄生在活体的大脑内,它们鹊巢鸠占,使得被寄生者即使是死了都会如同行尸走肉般被操纵着。

这种异术多用于古早时期的死囚身上。

活着的时候就拼命的干苦力,快要死的时候就将痘瘟虫寄生在死囚的身上,这样即使人死了也还能被操控着继续干苦力。

莫语锋念完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一抖那张脆弱的黄纸就完成了自己最终的使命,碎成了几片。

辛晚“啧”了一声之后走到他床前,小心翼翼的将几片碎纸拿起来分别夹进一本书里。

从小嘎镇回来后就异常安静的月亮此时冷哼一声,幽幽地说:“所以徐汐苒引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我们看这个恶心的痘瘟虫?”

江圣刚想出声劝慰月亮,就见她猛地站起身,话中带着恨意对莫语锋说:“我不管徐汐苒是你什么人,以后若是让我碰到她,我会让她死的比勒扎还惨!”

月亮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出了病房,病房的门都被她摔出一声巨响。

江圣惊愕的看着被摔的又弹开的门,支支吾吾的对莫语锋说:“我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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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完大阅兵,久久不能平静,想说许多话来表达心中的感受,可想了很久还是只有一句:“中国!谢谢你!祖国!我爱你!”

第五十一章 不告而别

深夜11点40,只背着一个双肩旅行包的莫语锋走进了庆源市长途客运站的售票大厅。

已接近午夜12点的售票大厅里,只有一个售票窗口还透着光亮。

他走到售票窗口前,敲了敲厚实的玻璃隔断。

正趴在桌子上打盹的女售票员擦掉流出的口水,抬头撇了一眼打扰自己休息的人十分不耐烦的问:“去哪儿!”

莫语锋拿着刚刚在客运站门口小店里买的地图看了看后问她:“不好意思,请问有去西古城的车吗?”

顶着一头泡面卷的女售票员撇着嘴在电脑上操作了两下说:“没有。只能先坐三天的长途车到疆域省密市,到了疆域省再换乘他们省内路线的大客。”

莫语锋听完有点惊讶:“要三天这么久?”

女售票员皱着眉不耐烦的回他:“嫌久了就坐飞机去啊!坐什么客运!票价270,最近一趟车是12点20,你到底买不买?”

莫语锋像是没听到那女人的嘲讽,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钱包掏出三张整票递进窗口。

那女人看莫语锋掏了钱就点了点鼠标打印了车票,抬眼看到递进来的三张红票子的时候嘟囔道:“什么年代了还用现金!”

她接过钱将打出来的车票往窗口处一丢扬声说:“还得找零!真麻烦!”

等那女人开了装着现金的抽屉锁,将三张小面额零钱递出去窗口时才发现,刚才的男人早都不见了踪影。

她将三张零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撇撇嘴冷哼一声:“穷大方!”

莫语锋站在夜风中看过车票上的车次号和发车时间后,又绕去了刚才买地图的小商店。

在落灰的货架上挑挑拣拣了几瓶水和还未过期的面包结了账后,他就直奔向开往密市的长途大客。

等在车门口检了票一踏进大客车的车门,他就后悔了!

客车是上下两层的支架床铺,车窗上都垂挂着一块破旧的窗布,车顶上污浊的顶灯散发着幽幽黄光。

虽然车窗都是打开的,可车内的味道还是十分浑浊。

可能这辆大客车才结束完上一个行程,刚刚才打扫完卫生又紧接着上了旅客。

车内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混合着捂馊了的臭汗味。

莫语锋硬着头皮憋着气找到自己的铺位,一把拉开半遮着车窗的破窗布伸出头去大口换气。

他看了看又低又窄的床铺心想:还好不是上铺,要不这么窄的床一翻身都能掉下来。

莫语锋把床铺上看起来脏兮兮的床单枕头被子都卷起来放在一边,从包里拿出件外衣后就将背包放平当做枕头。

车上陆陆续续有人上来,他这个大长腿坐在床上十分碍事,进去出来的人他都得侧着腿避让。

莫语锋索性脱鞋上了床铺靠在了背包上。

到了发车时间,长途客车缓缓开动,笨拙的行驶在庆源市的马路上。

莫语锋看着城市里璀璨的灯光缓缓退离,看着大客慢悠悠地驶入国道才从窗外收回了视线。

已经深夜2点多了,车上的乘客都已经开始进入梦乡,客车司机也关了车顶的大灯,只留下两盏幽暗的地灯照明。

莫语锋盯着头顶上那个被压的凸出一些的床铺发着呆。

等早上辛晚到医院后知道他不告而别了,一定会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吧!

还有江圣,肯定也跟个小媳妇一样一直念他。

至于月亮,月亮大概是乐意见到自己离开的。毕竟辛晚手里折了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他。自己主动远离了,辛晚他们也就没危险了。

莫语锋又想到了徐汐苒。

其实经历过这些种种之后,他是有点想明白了徐汐苒监视他的目的。

他甚至自嘲的认为,当初在那座象牙塔下对他表白的徐汐苒,像个小太阳一般给予他温暖的徐汐苒,也只是为了接近他而处心积虑罢了。

每次看到江圣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就想逃避。

他是个孤儿,世间冷暖早已看透。

他不是真的傻,也不是真的迟钝。

只是他一直不想承认,在自欺欺人罢了。

莫语锋又想到了之前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辛晚被茫茫黄沙吞噬,那个美如画中走来的世家大小姐为了他被卷入漫天沙海之中。

从梦中惊醒的莫语锋,想到以后都不能再见到那张高冷的、傲娇的、坚毅的、对着他嬉笑怒骂的娇颜,心中就是无尽的钝痛。

那怕从此再也不见,也不能让她从此埋骨黄沙。

这看不清前路的黑暗,就让他一个人独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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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辛晚推开莫语锋的病房门,看到的就是床上铺的整齐的被子。

她走到床边手伸进毫无温度的被子里摸了摸,然后又绕到病床另一侧的床头柜。

辛晚看着原本放着莫语锋随身背包的小柜子里什么都没有,瞬间就沉了脸。

江圣不死心的把病房里翻了个底朝天,看着空荡荡连长纸都没留下的衣柜,一拳砸在了柜门上。

愣在门口的月亮又是内疚又是着急的说:“我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没忍住,而且我也不是对他发脾气”

月亮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脸上自责焦急的神色生生憋红了她精致的小脸。

辛晚叹口气对月亮说:“你别乱想,他不是生你气。”

月亮听辛晚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又疑惑的问:“那他这是怎么了?不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

还站在衣柜旁的江圣,扭过脸看了眼窗外沉着声说:“他是不想拖累我们,不想再有人因为他的事情丢了性命。”

月亮听完江圣的话愣了一下又喃喃道:“这人怎么这么傻!”

辛晚想了想对月亮说:“他故意躲开我们肯定不会选择飞机火车这种需要身份证的交通方式,告诉孙自洲让「天眼」过来。”

月亮点了点头又犹豫道:“就算让天眼过来,也得知道他大概的去向,庆源市这么大要天眼怎么找?”

辛晚看着病床下地上那薄薄一层的黄沙粒,轻声说:“我大概知道他去哪儿了”

第五十二章 “天眼”寻路

江圣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等辛晚和月亮说完才有机会插上话:“什么天眼?不会就是那个飙车电影里的那个天眼吧?通过手机摄像头都能找人的那个?”

月亮这次倒没嫌弃江圣大惊小怪,反倒是十分羡慕得说:“天眼是个人。虽然不是通过手机摄像头找人,不过他的能力跟你说的那个差不多。只要给他个大致的方向他就能告诉你,你要找的人的准确方位。”

江圣激动了!

虽然这个「天眼」没有厉害到电影里那个「天眼」能用各种摄像头监控器就能找人,可从月亮的口中他也听出了这个人的本事不小。

他两眼放光的对辛晚说:“快!快给孙特助打电话让他把天眼送来!”

经过小嘎镇的事情,现在的辛晚除了月亮谁都不信任,就连辛老太爷钦点的孙自洲都被赶回了云城。

刚下飞机回到修车行没多久的孙自洲接到辛晚的电话后,又马不停蹄地给天眼订机票,送他去机场。

不得不说孙自洲的办事效率确实快,早上才接到电话让他尽快安排天眼过来,下午人就已经到了庆源市。

江圣本以为这个「天眼」怎么着都得是像他一样玉树临风,英气逼人的高科技技术人才。

结果等辛晚快步走到一个佝偻着腰的六十岁老头面前嘘寒问暖的时候,江圣彻底傻眼了!

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古怪老头,就是让月亮一脸羡慕和崇拜的「天眼」?!

为什么说这个老头古怪呢!

因为江圣觉得这老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阴森气息。

盯着他的背影看一会儿,江圣都心里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有这老头手里拎着的箱子。

箱子好像是竹藤编成的,特别像还留着大辫子的年代,那些留洋海外的学子手里拎着的竹藤箱子。

这箱子,辛晚和月亮都不主动去接,可见里面的东西对老头的重要性。

更古怪的是,这老头话少的都可以当莫语锋的祖师爷了!

从接机通道出来后,辛晚就时不时的问一两句老头最近的饮食起居,可这老头的反射弧就跟被甩到月球去了一样。

辛晚上一个关切的问候都过去十分钟了,他才阖着嘴“嗯嗯”两声。

江圣看着走在前面的天眼和辛晚,拽着月亮的胳膊慢下来几步。

他凑到月亮耳边小声嘀咕:“这个腰都挺不直,话都说不利索的老头就是天眼?他真能找到我语哥?”

月亮甩开江圣的手翻了白眼说:“你们老祖宗不是有一句古话嘛!咬人的狗不叫!他不是说不利索话,他是”

正跟江圣头对头小声议论的月亮,一抬眼就看见走在前面的辛晚转过身对她飞来一记眼刀子。

月亮忙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又故意提高声音继续说:“不对不对,这个比喻用错了!我的意思就是越厉害的人越低调!越有本事的人越不爱说话!哈哈哈”

江圣:“你这母语是外国体育老师教的吧哎哟!疼!疼!姑奶奶你轻点”

走在辛晚旁边的老头,听着后面两个年轻人嬉闹的声音,难得的主动开口对辛晚说:“你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月亮那丫头说的也没错。

当初辛老爷子愿意收留我,不也是看着我手上还有些本事吗。在那边是怎么个规矩,在这边也照旧就行。老祖宗的尊卑之别是不能忘的!”

辛晚头一次听到天眼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惊讶的扭着头看向他。

听出天眼话中有话的意思后,她一脸不认同的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抿着唇也没反驳,点点头就将他迎上了车。

到了酒店,看着辛晚安排老头又是吃饭又是休息的,根本没开工找人的意思,江圣有点心急。

他敲开月亮的房门,还没等月亮开口,江圣就着急忙慌的问:“那老头咋就睡了呢?不是来帮忙找我语哥的吗?不需要准备电脑什么的吗?”

月亮伸出头看了看两边的走廊,一把把江圣拽紧屋里关了门后没好气的吼他:“你嚷嚷什么!天眼在白天不能寻人,只能等晚上!”

江圣一愣:“为啥白天不能?要等晚上?”

月亮摇头:“只有我姐和老太爷亲眼见过天眼寻人的过程,我们都是在外面守着,我只知道只能在晚上寻,到底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听完月亮的话江圣愕然,他一直以为辛晚说的「天眼」是通过高科技电子仪器什么的来找人。

这怎么还只能在晚上才能找了,还不需要电脑?连手机都不需要吗?那怎么定位呢?

这个疑问一直到晚上12点,江圣才得到了答案。

因为辛晚的特殊手段,医院还保留着莫语锋的病房。

此时天眼在莫语锋的病房里转了一圈后,就对辛晚点了点头。

辛晚看了一眼江圣有点犹豫的问天眼:“他真的可以?”

老头佝偻着背闪着精光的眼,又把江圣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说:“阳火旺,命格硬。出不了岔子,放心吧。”

江圣听完心里一噎,还来不及问这两句话的意思,辛晚就出声让月亮去病房外守着了。

辛晚锁了病房门走到江圣身边,小声对他说:“你别紧张,就是用你的阳气压一压镇,对你没伤害。”

江圣听着辛晚的话刚要扭头问他啥叫“用你的阳气压一压镇”就感觉后背的脊柱上一麻,他再想动就动不了了!

站在原地只能眼珠子乱转的江圣,脑子里嗡嗡的!

他茫然地看着老头从那个复古的竹藤箱子里取出一样东西,一层层的将包裹在外面的气泡塑料膜打开。

最后露出一串比天眼老头还阴气森森的风铃。

那风铃像是一个倒扣的喇叭,铃上布满了绿色的铜锈。

而风铃的撞柱更是阴森诡异。

坠在铃口的撞柱有的像是个被绿铜裹满的刀币,有的像是枚浸过血的方孔铜钱,更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已经风干了的人的指骨

最让江圣头皮发麻,汗毛倒竖的是。

那串如同从地底古墓挖出来的诡异风铃,在被天眼拎起来的时候。

互相碰撞的铃柱,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第五十三章 辛晚的嘱咐(求推荐票!)

江圣从病房里出来后,是被月亮架着回的酒店。

月亮把他仍在酒店的床上后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实在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他:“天眼是怎么寻人的?你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给我说说呗!”

江圣紧闭着唇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月亮看他这个样子没好气道:“小气鬼!不说拉倒!”

等月亮“砰”的一声关了门,江圣像是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直接歪倒在了床上。

他想起了辛晚在病房里嘱咐他的话。

说是嘱咐,其实更像是警告。

辛晚告诉他,天眼老头拿出的古铃叫做“寻路铃”,寻路铃的铃音只有天眼老头能听到。

老头闭着眼盘膝坐在铃下,这叫做“闭凡眼,开天眼”。

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天眼,他只是在听铃语。

风铃自古都有各种离奇诡异的故事流传于世间,而知晓其中一二的人才会明白,风铃的铃声能够穿透两界,接通阴阳。

因此那些骇人故事中流传的让人害怕的东西,并不是因为风铃本身,而是能够撞响风铃的东西

江圣看着挂在窗户上的寻路铃无风自动,最后铃柱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而闭着眼的天眼老头像是被鬼附了身!

眼皮以一种根本无法解释的速度快速抽搐抖动,喉咙里也发出暗哑的“嗬嗬”声。

等到天眼老头逐渐平静下来,寻路铃也不再晃动时,江圣觉得自己被无数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穿透了身体!

僵在原地被穿过身体的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体内的血液都变得冰凉彻骨,冷汗瞬间就从他额上开始滴落。

如果不是被辛晚点了穴,他一定会腿软的直接跪倒在地。

而接下来辛晚说的那些话才是让他后怕到跟月亮都无法说实话的地步。

辛晚解开他的穴道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道:“事急从权,等不及我太爷爷再派压阵的人来了,眼下我能信得过的人里只有你最合适。

你所看到的,听我说起的,甚至你感受过的,都不能对旁人提起一个字,尤其是月亮。”

江圣颤着声问她:“为什么不能告诉月亮?”

辛晚扶着他没多做解释只幽声回他:“现在除了你和我,见过开天眼的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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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大客车上被晃悠了两天一夜的莫语锋,在半夜2点突然醒了。

他是被饿醒的。

八月的炎夏,即便是保质期有7天的面包,再打开时都有一股发酵了的酸味儿。

这一路从茫茫的草原进入荒芜的戈壁,除了昨天一早路过的加油站外就连个卖茶叶蛋的小商店都没见到。

天色快暗下来时,他咬了几口发酸的面包垫了垫肚子后蒙头就睡。

客车司机说明天一早就能进入疆域省了,到了第一个补给点会有两三家公路饭馆提供热饭热菜。

他掀开车帘抬眼去看国道两边黑黢黢的天际,心中暗叹一声,自我安慰的想:“忍忍吧,再过四个小时就能吃顿好的了!”

看着窗外无尽的黑暗,听着车内此起彼伏的鼾声,好像安慰的话也起了作用,瞌睡虫最终打败了五脏庙。

莫语锋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开始越来越恍惚。

就在他要彻底陷入沉睡时,晃晃悠悠的大客车停了,紧接着就是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莫语锋迷迷糊糊地嘀咕:“怎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地方还有人坐车”

心里嘀咕完了,他又翻了个身脸朝里睡了过去。

莫语锋这一觉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他躺在床铺上醒了醒神大客车就缓缓的停了。

客车司机从座位上站起身对着车内的人吆喝:“都醒醒啊~到补给站了,都赶紧下车吃早饭了。”

进入疆域省后,客车也行驶到这条线路的后半段,车上的乘客也渐渐少了。此时只有不到十个人在陆陆续续的下车。

莫语锋不想凑到散发着异味儿的人堆里去,就想等人都下车了再起身。

他挑开车帘看了看窗外,眼里闪过一抹讶异。

他看着长途客车前不远处的一排地窝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哪里像是个补给站!

地窝子是一种在沙化地区常见的比较简陋的居住方式。

在很早以前,居住在戈壁沙漠上的人们在地面以下挖约一米深的坑,形状四方,面积约两三米。

四周用土坯或砖瓦垒起约半米的矮墙,顶上放几根椽子,再搭上树枝编成的筏子,再用草叶、泥巴盖顶。

莫语锋知道地窝子也是因为几年前曾采访过一位十几年前专门进疆研究地质沙化方面的老教授。

当时老教授给莫语锋展示的照片里,就有一张地窝子的特写。

虽然几年过去了,可到现在莫语锋都还记得,老教授又是神往又是感慨的对他说:“你别看这地窝子简陋,它不仅可以抵御风沙还冬暖夏凉。可惜呀!就是通风太差。”

地窝子怎么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产物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被沿用。

更何况大客车走得可是国道,补给站再简陋也不可能是一排地窝子啊!

莫语锋蹙着眉看着陆续走下车的那些人。

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跟莫语锋一样,看到地窝子的时候满脸茫然和讶异。

而人群里则有两三个人像是见怪不怪的快步朝地窝子走去。

等走到地坑门口,其中一个男的还对着里面很是熟稔[rěn]得喊道:“老王!来一笼包子一碗黑米粥!”

莫语锋眼角刚撇到大客车司机朝他走来,还挤眉弄眼的在给他暗示什么,车里就上来个彪形大汉。

那大汉瞪了司机一眼说:“怎么这么磨蹭!”

大汉抱怨完司机还冲着莫语锋嚷嚷:“快点下车!我还要打扫卫生呢!”

莫语锋套上外衣背上背包满脸堆笑的问司机:“怎么附近都没看到加油站啊?车里的油够到目的地吗?”

那司机脸上的肉抖了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莫语锋:“加过了!加过了!之前加油的时候你们都还睡着呢!”

莫语锋面上一脸相信的点点头往车门处走,右手却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后腰上藏着的匕首。

司机明显说了假话!

虽然这一路上他都在睡觉,可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却崩的十分紧。客车走得这一路,在哪儿停,上了几个人他听得清清楚楚。

入夜之后一直到停车,除了半夜上来的三个人,根本就没再停过车。

第五十四章 过路费

莫语锋面带微笑的走过那大汉身边,就在他俩擦肩而过时,客运司机突然冲过来压住了莫语锋的右手。

客车司机用另只手勾住他的肩膀笑着说:“兄弟!走走走,咱们去吃早饭。你别看这一排地窝子简陋,蒸出来的包子可不比外头卖的差,个顶个的大还都是纯肉的!”

莫语锋看了一眼客车司机,不动声色的收回摸在腰间的右手,也乐呵呵得回司机:“那我可得多吃两个,这两天面包都要吃吐了。”

等下了车,莫语锋才看到入目所及全是荒凉的大戈壁,远处还有几颗已经干枯歪倒的胡杨树,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公路的影子。

大客车的屁股后面还停了三辆车。

一辆车的外壳被尖利的砂砾打磨地露出了原本的铁皮,车头的引擎盖大敞着,里面空无一物。

还有一辆报废的更彻底,四个轮胎都被拆了,只剩下一副破旧不堪的车架残骸。

三辆车中唯一一辆看起来还能开的车上,也是落满了簌簌的黄沙。

莫语锋在心里暗骂自己大意!

这一路上就不该一直蒙头睡,连什么时候远离了国道都不知道!

而他们现在停车的这个补给站点明显有问题,说不定客车司机都是跟他们一伙的!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那些从车上下来的人看有同行的人进了地窝子,也都三三两两的朝地窝子的坑道口走。

莫语锋刚走出几步,就看见一男一女僵持在前面。

那女人莫语锋有印象,是跟他一起在庆源市起点站上的车。

二十出头的姑娘,看起来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白皙的脸庞上还有着未褪去青涩与稚嫩。

看到莫语锋向他们走来,那姑娘顶着一双盈盈水亮的大眼睛直直得看着他。

莫语锋看到那姑娘眼中的水光,脚下的步子一顿。

那眼神他太熟悉了!

无助的、惶恐的、对他满含乞求和希望的

莫语锋攥紧了拳刚要迈步走过去,女孩旁边站着的男人就呲着一口黄牙对他吼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媳妇儿,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客车司机见状赶紧拉着莫语锋往前走,边走还边对那男人点头哈腰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小兄弟不懂规矩!”

莫语锋被客车司机拉拉拽拽的走进地坑,找了个没人吃饭的地窝子钻了进去。

一进地窝子,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个五六十岁的老汉,围着个脏兮兮的白布围裙进来了。

他弯腰猫进地窝子就开口问:“两位吃点啥?”

等站直了身子看见莫语锋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又神色如常的继续说:“咱店里有包子,有黑米粥还有小米稀饭。”

客车司机十分客气的回道:“来六个肉包子,两碗小米稀饭。”司机说完了还回头询问莫语锋的意见。

见莫语锋点了头,卖包子的老汉才甩了汗巾又猫腰钻出了出去。

司机摸索着黄土墙上的灯绳,拉亮了地窝子里的土灯泡。

然后他走到莫语锋身边按着他坐在一张落满薄薄一层黄沙的木条凳上。

等他自己也坐在条凳上后才压低声音对莫语锋说:“小兄弟,别冲动。这帮人就图个财,交了「过路费」咱们就能顺顺当当的离开。”

莫语锋沉着脸冷声问他:“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那司机惊愕地忙摆手:“怎么会!我可是个老实人!我这也是着了道!

看到那三人大半夜的在公路边等车,好心让他们上来搭一段路,谁想到那三个人是沙匪!

上了车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就拿刀抵在我脖子上,让我往这里开。”

客车司机正压着声音给莫语锋说着话,地窝子的出口光线一暗又进来了两个人。

莫语锋看着猫腰进来的人心道:“还真是巧了!”

那姑娘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推进地窝子,恶狠狠的对她说:“给老子在这儿等着!你要是敢耍什么心眼子,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那男人说完看都不看一眼地窝子里面的莫语锋和司机,退出门口就对卖包子的厉声嘱咐:“给我看紧了!”

卖包子的老汉“哎哎”的应了两声,就端着个大铁盘子钻了进来。

等一盘包子和两碗粥都放在了桌子上,那老汉都还盯着莫语锋的脸直看。

莫语锋蹙着眉抬眼问他:“我脸上有花?”

老汉被他一问才回了神,忙说:“没有没有。”说完后又转身去问被推进来的姑娘要吃点啥。

莫语锋看着桌上的包子,觉得眼下的情况越来越不对。

行走在路上,难免会碰到强买强卖的事情。就是旅游大巴把客人扔在购物点,不买够数人家都不开车的新闻他也没少看。

可如果像司机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收个「过路费」就把他们拉到这荒滩戈壁上来,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

莫语锋推开放在自己手边的碗,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放在碗边对着正在“呼哧呼哧”喝粥的司机说:“我没什么胃口,先回车上等着了。”

那司机被粥和包子塞了个满嘴,只能“嗯嗯”的点头。

结果莫语锋刚站起来走了两步,地窝子的自制木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紧接着就是木门落锁的声音。

一直惶惶不安站在角落里的姑娘听到木门落锁,就像是被彻底关上了她生的希望。

噌的一下就跑到门边,情绪崩溃地拍着木门对外面喊:“你们要干什么!快点开门!我要回家!”

此时,周围的两三个地窝子的门也被关上,里面的人也都操着各地口音拍门怒吼道:“你们干什么!快点开门!”

莫语锋第一个反应就是回身看客车司机。

可那司机也是一副受了惊吓,惶恐的样子。还塞着半个包子的嘴张的老大,惊愕的看着被锁上的木门。

莫语锋几步走到他身边,揪起他的衣领就问:“你不是说交了过路费就可以走了吗!现在锁门是什么意思!”

还未咽下的包子馅从司机嘴里掉出来,他颤着声音回莫语锋:“我我也不知道啊”

第五十五章 逃!

莫语锋看了一眼没有一点信号的手机叹了口气,电量也只剩下最后一格了。

从他们被锁在地窝子里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

客运司机最开始也是情绪失控的冲去门边拍门大喊,最后发现就是叫破了嗓子,那些人都不会回应一声后就彻底放弃了。

在这两个小时里,通过客运司机和抽抽搭搭哭泣着的姑娘的对话,莫语锋知道了客车司机姓冯,是庆源市到疆域省密市这条线路的老司机。

他跑这条线至少也有五年了,以前也遇到过沙匪劫车,可每次在这里吃了饭留了钱就能顺利地离开,像这样无缘无故的被扣下还是头一回遇到。

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叫陈灿灿,跟着男朋友从偏僻的小镇走出在庆源市打工。因为跟男朋友吵架,一气之下就跑到长途客运站买了回家的车票。

谁知道上了车就被人盯上了,那男人不仅对她动手动脚的,还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钱和身份证。

他们俩絮絮叨叨互相安慰的时候莫语锋也插过话,问司机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司机老冯断断续续的叙述下,莫语锋知道这帮沙匪的领头人是个叫“豹爷”的狠辣角色,他手底下的这帮人也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

不是一些早年间犯了事儿躲进这戈壁滩里的,就是一些想不劳而获跑来琢磨赚钱门路的。

莫语锋站在地窝子中间,抬头环视了一圈地窝子的盖顶。他把木条凳子移到其中一角,站上去用手使劲推了推。

虽然这排地窝子是十几年前的产物,可在每年的加固下盖顶上的沙土泥巴也是敦厚瓷实。

莫语锋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地窝子的盖顶上捅了两下,看着簌簌落下的沙土块,莫语锋心里暗叹:“还好不是纯水泥盖顶。”

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不一会儿就刨出来个小坑。

等他低头躲落下的沙土时,看到站在地窝子里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盯着他看的两个人,直接气笑了:“看我干什么!看着门外!给我望风啊!”

陈灿灿先反应过来,头点的跟个小鸡似的跑到门边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动向。

老冯看着站在条凳上稳如泰山,动作利落刨坑的莫语锋,激动地说:“我就知道小哥你不是普通人!”

莫语锋没接话,只低头撇了他一眼又继续开始扩大盖顶上浅坑的面积。

虽然莫语锋没吩咐,但是老冯很有眼色。

他看着地上堆积的沙土越来越多,就脱下衣服把这些沙土全都分散在四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莫语锋挖顶盖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门外虽然会时不时的有沙匪走动,可除了中间有人进来送一次饮用水和几个包子外,就再无人问津他们这个地窝子了。

反倒是旁边两三个地窝子里,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传来哭喊咒骂的声音,然后那些人就被带走了。

老冯也不知道这些人被带去了哪里,莫语锋只能默默计算被带走的人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灿灿盯着门缝外的光亮对莫语锋说:“快日落了!”

离上一次车上的人被送走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时间越来越紧,地窝子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莫语锋一边加重刨坑的力道,一边用手拨拉四周的碎土块,加快沙土落下的速度。

等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陈灿灿已经看不见外面任何动静儿的时候,莫语锋用匕首手把敲了敲他一直刨坑的顶盖。

在旁边没挖开的地方敲了两下,做了声音对比之后,他示意老冯过来。

老冯刚藏完一堆沙土,把衣服打开抖了抖就轻手轻脚的跑了过来。

莫语锋压低声音对他说:“我倒抱着你,喊到三了,就脚下使劲踹盖顶,我会帮你一起使劲,懂了么?”

老冯听完莫语锋说的,居然也不露怯,点点头就爬上了条凳。

猛然一个天旋地转后,老冯就变成了头朝下脚朝上。

莫语锋抱着老冯的腰对他说:“你把腿绷直,我数到三,咱俩就一起用劲。”

被倒抱着的老冯,脸上瞬间就变成了绯红色,他拍了拍莫语锋的腿示意准备好了,然后就憋足了劲儿等着莫语锋的那一声“三”。

前两下的力道只让顶盖微微震动了几下,莫语锋吐掉嘴里的沙土对老冯说:“再来两下就踹开了,你别松劲儿!”

说两下还真的就两下。

莫语锋最后那一下臂力差点把老冯的腰给勒断,随着一声闷响,顶盖上就被捅出来个刚刚够一人钻出的洞。

重新落地的老冯用衣服捂着嘴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

莫语锋紧握着匕首,身体紧贴地窝子的土墙观察着洞外的情况。

这一声闷响的动静儿不算小,就算外面呜呜的刮着风,也不至于没有一个人听见这一下声音。

他又静待了几分钟,确定顶洞外是真的没有响动后才把自己的背包扔了出去。

背包扔出去了半晌,外面还是除了戈壁的沙风声就再无其他。

莫语锋对陈灿灿挥挥手,示意她先过来。

等陈灿灿走到了跟前,他小声嘱咐:“先送你上去,一出洞口别乱跑,趴在地上别动。”

陈灿灿紧张的踩上条凳,莫语锋掐着她的腰轻轻一撑,她就扒到了洞口,然后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洞外。

莫语锋低头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老冯说:“我上去后确认没危险了再拉你上来。”

老冯感激的点点头,就眼巴巴的望着钻出顶洞的莫语锋。

结果等到老冯双手扒在洞边想要使劲儿往上窜的时候,莫语锋对着老冯油腻腻的脑袋就是狠狠一脚。

被踹翻落地的老冯还没来及痛呼出声,莫语锋就拽起乖乖趴在地上的陈灿灿奋力狂奔。

黑黢黢的大戈壁上,除了稀疏的几颗星光再无光亮。莫语锋拽着陈灿灿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跑。

身后被甩远的地窝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儿,怒吼声、咒骂声、还有老冯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划破夜空。

陈灿灿被莫语锋拽的一路跌跌撞撞,眼看着离地窝子越来越远了她甩了甩莫语锋攥紧自己手腕的手,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我我跑不动了,缓缓缓”

莫语锋稍微放缓了脚步顶着风对她说:“不能停,他们有车!”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一道刺目的车灯直直照了过来。

莫语锋被光亮照的眼前一白,就感觉后腰处传来一阵酸麻。

脚下的步子一他顿甩开陈灿灿的手腕,咬着牙咒骂一声:“艹!麻醉针。”

第五十六章 蛇蝎美人

莫语锋是被一桶凉水浇醒的。

醒来时自己被反绑在一张破椅子上。这一幕让莫语锋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辛晚的时候,只不过此时眼前的女人不再是辛晚了。

他看着坐在几个男人上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的陈灿灿哪里还能不明白。

自己这运气还真是好,又被特殊“关照”了。

其他地窝子里的人只是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他这地窝子里却是放了两个“暗棋”。

他就说怎么这刨坑也好,踹开盖顶也好都没人发现,还进行的十分顺利。

敢情自己上蹿下跳的奋力刨坑,还自以为聪明的看穿了司机老冯的身份,在这帮沙匪的眼里也就是看了一场逗闷的闹剧罢了。

莫语锋心里苦笑:“自己看人的眼光还真是跟瞎了没区别!有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内心无比柔软,比如江圣。

有些人看起来如小白花一样纯洁无暇其实本质精明毒辣,比如陈灿灿。”

莫语锋被带进来的地窝子应该就是“豹爷”的专属房间。

空间比之前他们被锁着的地窝子宽敞许多不说,里头的家具物什也都样样齐全,莫语锋甚至还看到了一个上好梨花木的大衣柜。

此时陈灿灿换了一身纯黑色的紧身过膝的a字裙,身姿袅娜的坐在上首。

左腿搭在右腿上,白净的脚趾勾着红色的高跟鞋一晃一晃的看着莫语锋。

她脸上再没了稚嫩和青涩,浓黑的眼线,烈焰般的红唇,活脱脱一社会大佬的女人模样。

看见莫语锋被浇醒了,老冯拐着一条腿冲过来,抬脚就朝莫语锋的胸口上狠踹了一脚。

踹完了不解气还狠狠甩了他两个巴掌,嘴里大骂道:“孙子!让你踹爷爷脑袋!让你跑!”

莫语锋忍着痛咬着牙一声没出,被反绑在椅子后面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老冯还想再踹他几脚解气,就被陈灿灿抬手制止了。

她起身走到莫语锋身前,冰凉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替他抹掉嘴角渗出的血迹,嘲讽道:“警察?卧底?还是暗线记者?”

说完她甩开莫语锋的下巴,嫌弃的在纸巾上擦了擦又说:“唔你别说,让我猜猜看。”

她绕着莫语锋缓缓走了一圈,等走到他前面时弯下腰与他对视:“我猜你是暗线记者!”

莫语锋垂着眼不看陈灿灿因为弯腰展现在自己眼前的“艳丽”风光,他低着头满脸堆笑着说:“豹爷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本事!”

眼前的女人听着莫语锋唤自己“豹爷”,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莫语锋的脸说:“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就是可惜了运气不好,知道的太多了!”

莫语锋肿着脸慌张的回陈灿灿:“豹爷您误会了啊!我真不是什么记者!”说着他又尴尬的不行,支支吾吾的才吐出后半句:“我我是为了躲仇家,才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

“豹爷”对他说的话感了兴趣,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莫语锋一副脸都要丢到家的模样,涨红了脸说:“我睡了个富二代的女人。那小子知道了扬言要让我断子绝孙,我收到了风声这才想去疆域省避避风头。”

陈灿灿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莫语锋,一脸的戏谑与不信。

莫语锋急了,他忙接着说:“真的!你不信就给那女人打电话,问她要钱赎我!她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还要跟我私奔!我这是嫌她麻烦才没带上她一起跑路!”

陈灿灿听着他的说辞,看着他脸上又尴尬又别扭的神色,迟疑的问:“真的?”

“真的!”

回答陈灿灿的不是莫语锋,而是一道清脆好听的女声。

莫语锋听到这清丽的声音猛然回头。

他愕然的看着走进地窝子的辛晚,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辛晚走到他身边,拿出张湿纸巾轻轻擦了擦莫语锋被陈灿灿碰过的半张脸。

极为嫌弃的对他说:“怎么弄得这么脏!还有一股廉价香水的味道!”

地窝子里的人看见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一个个都猛地站了起来,胳膊上胸前的肌肉都绷地鼓鼓的。

陈灿灿听出辛晚话中的嘲讽,刚准备拔出大腿上绑着的匕首,就被一道冰凉的刀锋抵住了喉咙。

陈灿灿不敢妄动,没办法回头去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拿刀抵着她脖子,只低头看见几缕张扬的红发再向她挑衅。

“豹爷”被擒,其他人自然乱了阵脚,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只能对着执刀的红发女子怒吼咒骂。

月亮听着这帮人聒噪的声音,啧了一声后又手下暗暗使力,声音冷如寒霜般对着陈灿灿说:“还不让他们闭嘴?!瞎叫什么!”

陈灿灿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哪会因为脖子被架着刀就认怂,她冷笑一声对辛晚说:“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好心成全你们这一对野鸳鸯。”

陈灿灿说完也不管月亮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抬手撮指就打出一声尖利的哨声。

哨声尾音还未落,地窝子外就响起一阵慌乱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江圣和天眼一人推着两个被绑成麻花的彪形大汉推推搡搡的猫腰进了地窝子。

那四个被绑的只能跳着走的大汉,嘴里都被塞了破布,一见到“豹爷”就“呜呜”的开始嚷嚷。

江圣听着烦,一人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大吼道:“都给老子闭嘴!”

等看到莫语锋还被反绑在凳子上时,一边嚷嚷着:“语哥!你没事儿吧!”一边步跨过来就要给了莫语锋来个熊抱!

结果还没抱上呢,就看到莫语锋高高肿起的半张脸,他怒不可解的转头对着呆愣在原地的陈灿灿吼:“谁特么把我语哥的脸打成这样的!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陈灿灿看着自己手底下身手最好的四个人都被绑成了麻花,在场的这些怂包就更指望不上了。

她趁着现场的混乱,众人视线都落在江圣和被绑的四个人身上,右手悄悄的摸向大腿。

月亮察觉到她的动静,左手翻了个花又变出一把匕首来。

尖锐的刀锋顺着陈灿灿的膝盖缓缓往上,等伸进她裙底时月亮手腕只轻轻一动,藏在陈灿灿裙底的绑刀就应声落地。

月亮左手执刀顺着陈灿灿的胸线一路向上,等刀尖对着她的眼珠时才嗤笑一声:“豹爷~我劝你最好快点道歉~我姐姐对碰过她男人的女人,容忍度都很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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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作家的话里能不能被qq阅读的小伙伴看见,就放在这里了。

感谢qq阅读那边读者的打赏!~比心~

第五十七章 “我见过你爷爷!”

手脚都被捆在椅子上的豹爷看着自己手下的人都被绑成粽子,被刚才拿刀抵着自己脖子的红发姑娘将他们一跳一跳地赶去旁边的地窝子。

她认命的丧着脸对辛晚说:“今天我栽在你手上我认了,你到底想怎么样直说。”

辛晚正在考虑要拿这帮沙匪怎么办。

照理说,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们这次能得手,也是因为莫语锋这一逃,引走了地窝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才能让月亮他们成功潜伏进来,也是碰巧了抓住机会将豹爷手下的四个“得力干将”全部放倒。

若要真动起手来,就他们三个再加个半吊子的江圣,对上地窝子里这十来号人,还真不一定能单方面碾压。

现下既然莫语锋没什么大碍,她也想要息事宁人。

辛晚正准备开口,就被甚少言语的天眼打断了。

天眼看着陈灿灿说:“十几年过去了,你老子的骨头倒是越来越软了,居然让自己的女儿出来抛头露面。”

陈灿灿看着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居然能提到自己父亲,从他话中还能听出两人有十几年的渊源,不禁细细打量起他。

陈灿灿眼神幽暗的问天眼:“你认识我爸?”

天眼没应她,倒是转头对辛晚说:“这女娃的父亲跟我也有点旧交情。眼下这位莫先生也无大碍,我就倚老卖老一回,希望大小姐能卖我这老脸一份人情。”

辛晚乐的有个台阶下,点头对天眼说:“天叔,您这话就见外了。”

陈灿灿见这两人你来我往的根本不搭理她,心头怒气也是蹭蹭的往上窜。

虽然她被绑在椅子上气势却依然不减,对着天眼大怒道:“老头!我问你话呢!你认识我爸对不对?你是不是知道他十几年前去哪儿了?这么多年了他到底死在哪里鬼混呢!”

天眼被她这么一吼,也是惊讶不已:“你爹不见了?十几年前不见得?”

陈灿灿听出这老头并不知情,燃起的希望又被一盆冷水浇灭,刚才的摄人气势也瞬间消失。

她颓败的坐在椅子上喃喃的说:“十二年前,他给我妈说有个大生意要做,带了七八个人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连我妈死了他都没回来!”

说到最后陈灿灿话中犹带着恨意,握成拳的指甲深深掐在掌心里。

辛晚没兴趣听别人的家长里短,她看也不看陈灿灿一样只对天眼说:“天叔,这女的你要杀要放我都不管。我只有三个要求。

一,以后我在的地方她和她的人,没我允许都不能出现在我附近。”

第一个要求说完,辛晚又指了指莫语锋:“二,我要把他打成这样的那个人。

三,之前被他们带走的人,从来弄来的就给人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辛晚话音一落,莫语锋扭着身子急忙接话:“还要一个在这里卖包子的人,姓王!”

辛晚点头,看向天眼。

天眼也没回她,又看向陈灿灿。

陈灿灿知道这个叫辛晚的不是善茬,就算再不想答应也得答应,只能冷笑一声说好。

等江圣暴打了一顿司机老冯,让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莫语锋道完歉,众人才都坐进了辛晚他们开来停在远处的越野车上。

莫语锋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的辛晚,心虚的用胳膊肘捅了捅跟自己一起坐在后车座位的江圣。

江圣见莫语锋又是挤眉又弄眼的跟他示意,忍着笑撇开了脸。

莫语锋见江圣不够仗义,狠狠踩了他一脚就堆着一脸谄媚的笑伸着头对辛晚说:“大小姐!给解个绑呗,胳膊都要撇断了,手腕都麻了!”

莫语锋说完好一会儿,辛晚都没搭理他。检查了一下车辆情况,她就目不斜视的专心开起了车。

莫语锋砸了咂嘴。手还被绑着用不上劲,就连滚带爬的挪到前面的副驾上继续哄辛晚:“胳膊真的疼,让江圣给我解开呗。”

辛晚撇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语哥下一站去哪儿啊?我送您一程,之后咱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莫语锋被她说的心里一噎:“得!hellokitty发飙了!”

他叹了口气,十分郑重的向辛晚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一声不响的就偷偷走了,让你让你们担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辛晚听莫语锋说完也不应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对江圣说:“给他解开吧。等到密市了,把他行礼也都给他。你愿意陪他你们就一起,车留给你们。我们到地方了坐飞机回云城。”

莫语锋听完急了猛地站起身,头一下磕在了车顶上。

他手还被绑着不能揉,疼的红了眼眶也顾不上让江圣先把自己解绑了,直对辛晚嚷嚷:“怎么还真要各找各妈了!我不是都道歉了吗!就不能再给次机会啊!”

辛晚打闪了后车灯,把车停稳后终于正眼看向莫语锋:“你为什么要去密市?”

莫语锋眼里的神色闪了闪,笑着对她说:“我就是去旅游的,随便走走。”

虽然莫语锋眼中的那抹痛苦的神色一闪即逝,可辛晚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懒得揭穿莫语锋,又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子行驶了两个小时又停了下来。

莫语锋揉了揉手腕推开车门走进荒芜的夜幕风沙之中。

他关了车门就径直走向后面月亮开着的车,拉开车门将卖包子的老王一把拽到车外。

卖包子的男人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还塞了团破布,被莫语锋猛地拽下车,脸颊磕碰在坚硬的戈壁沙地上,疼的直“呜呜”。

莫语锋蹲在他脸前,扯出他嘴里的布。

那男人惊恐万分的扭着身体往后蹭,边挪边哭喊着:“大爷!大爷我错了!饶了我一命吧!”

莫语锋望着他冷着脸说:“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就把你丢在这儿喂沙子!”

男人使劲的点着头,生怕眼前这个恐怖如阎王的男人真将自己丢在这里。

车子行驶了多长时间他是知道的,他们现在离地窝子的距离已经很远了。如果真的将他丢在这戈壁腹地中,他根本走不回去。

更何况他还是被绑着手脚的,被丢下了就只有等死一条路。

莫语锋吐出嘴里钻进的风沙,眼中带着厉色问他:“你是不是见过我?”

被沙匪唤做包子王的男人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语无伦次地回答莫语锋:“我没见过你!我见过你爷爷!

不是,我没见过你爷爷!我见过你爷爷的画像!

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第五十八章 “山神”画像

二十八年来,莫语锋头一次听人提起自己的亲人,惊讶之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除了天眼,车上的其他人在莫语锋将包子王拽出车外时就已经下车围观了。

大家都想知道莫语锋到底要这个看起来又废又怂的老头是干嘛。

此时听了包子王的话,江圣几步走到他身边,抽出一把刀恶狠狠的在他脸前比划:“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画像?你在哪儿看到的?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包子王亲眼目睹了司机老冯被暴打的过程,此时再看江圣等人就像见到了地狱的催命使者,哪里还敢有所隐瞒,抖抖索索地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

包子王真名叫万山柱,家在华夏国最南边的居遥省。

居遥省四面环山,连绵起伏的山脉像是个婴儿的摇篮,将居遥省安稳的护在怀中。

万山柱出生的村子就在其中一座大山上。村子的名字也以三万山命名,就叫做三万山村。

上几辈的老人迷信的认为,四座大山各有山神守护,要是以山名为姓就会得到山神的庇佑,因此依山而居的村民世代都以“万”字为姓。

万山柱的父辈都是在这个偏僻闭塞的小山村里长大的。而万山柱看到的画像,也是由他爷爷传给的他父亲。

画像上画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万山柱的爷爷,还一个就是长得跟莫语锋一模一样的人。

在万山柱小时候,他爷爷经常将画像拿出来细心擦拭,小心收藏。他也曾好奇的问画像上的另个人是谁。

万山柱的爷爷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凑近万山柱的小脑袋,附耳对他说:“那位是三万山的山神。”

小时候山里的孩子对“山神”又是害怕又是敬畏,也总是对这些富有神话色彩的故事充满好奇和向往。

万山柱经常缠着爷爷给他讲关于山神的故事,可老爷子都是绷着脸神色紧张的对他说:“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否则会引来祸事!”

老爷子寿终就寝后,画像就传给了他父亲。

万山柱的爷爷在咽气前还一遍遍的叮嘱万山柱的父亲:“一定要将画像保管好,那位一定会回来的。”

后来万山柱渐渐长大,也走出了那个小山村在山脚下的西河镇读书。

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再回想起小时候爷爷对他说的什么山神啊,什么敬畏啊就像是老爷子自己臆想出来的。

之后,觉得自己学了本事又一心想要赚大钱的万山柱,不顾自己父亲的反对,彻底走出了三万山,在遥山镇城闯荡。

万山柱心气儿高是高,人也有点小聪明,在那个小镇子上还能算是稀有的知识型人才。

可到了遥山镇,他才认识到自己这些年来学的也不过就是人家小学里的基础文化,离着“知识型人才”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一家小饭馆打工。

认识了些三教九流的人之后,万山柱彻底放弃了进取之心,开始整日的混吃混喝,最后连小饭馆的工作也丢了。

当初给自己老爹夸下海口说要风风光光接二老在遥山镇享福的万山柱没脸回家,又没了生活来源,只能靠狐朋狗友的接济勉强填饱肚子。

可人都是救急不救穷的。

一次两次的人家让你蹭口饭吃,给上个十块八块的让你吃几个包子填饱肚子,时间久了哪还有人会无私奉献。

渐渐得连那些狐朋狗友也都对他敬而远之了。

那一次他实在是饿的没法子了,就想着夜里去偷家小超市。

谁想到那家超市里晚上有人守夜,万山柱和那人发生了争执扭打在了一起。

当时他饿的心慌意乱早失了理智,手边抄起什么就往那人头上砸什么。

结果超市的守夜人被他砸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就不动了。

万山柱又惊又怕,从货架上拿了几个面包就跑。

等肚子吃饱了才开始后怕,自己会不会杀了人。

他不想成为父亲的耻辱,不想看见母亲日后以泪洗面,更加不想以后的日子都在铁窗里渡过,就连夜逃出了居遥省。

从此以后也与家里彻底断了联系。

十几年来,他辗转各地,都是做些零工挣些路费就走,从不敢在一个地方多逗留,看到马路上的巡逻警都会吓得腿肚子打颤。

直到五年前,他也是坐着老冯的长途客车,被带到了地窝子。

当时的万山柱早已是惊弓之鸟,也不管沙匪到底是图财还是图命,直接哭爹喊娘地跪地求饶。

陈灿灿看他跟个非洲难民一样,也就好心收留了他,让他当了个“伙头兵”。

江圣听万山柱说完后,觉得他是为了保命在瞎编,拿刀抵着他的脖子问:“照片都还有拍失真的时候呢!你怎么就肯定那画像里的人是我语哥的爷爷?”

万山柱手被绑着,急的只能冲着莫语锋的右脸扬了扬下巴:“你看啊!你看啊!他右侧的太阳穴上是不是有个浅色的红痣!他不仅跟画像上的人长得像,连这颗红痣长得的位置都一样!”

万山柱这一讲就讲了拉拉杂杂一大堆,连自己犯的事儿都抖落了出来。

站在风沙里吹了半个小时的几个人,全都冻得手脚冰凉,被吹得满头满脸的沙子。

就连对事事都不关心天眼,都开了车门听了好半天。

莫语锋把万山柱重新塞回月亮的车里,又坐回了辛晚的车。

等全身都回了暖,辛晚也没发动车子,她搓了搓有点僵硬的手指问莫语锋:“还去密市么?”

莫语锋看着辛晚侧向他的脸颊,心中暗自感叹。

辛晚这女人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自己在想什么她只看一眼就能明白。

莫语锋本以为万山柱认识他,是因为自己曾经是幽灵记者。

他问万山柱的目的,也是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没顾及到的地方,泄露了身份。

可谁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莫语锋想去万山柱说的小山村看看,他想去看看那副被万山柱爷爷悉心珍藏的画像,更想知道画像上的人是否真的是自己的爷爷。

如果真的像万山柱所说,那这个画像上的人是自己的爷爷,那他顺着三万村里这些蛛丝马迹去深挖。

是不是就能解开自己身上这一切无法解释的谜团?

第五十九章 都被埋了

莫语锋做好了决定后,一行人还是先赶往了密市。在密市休整一日顺便拟定去三万山的计划。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教训,辛晚不敢再大意。

她决定这次前往居遥省不通知当地的人脉来接机。

如果真的三万山一行会发生变故,带着那些人反而是个累赘。

本来天眼的同行都不在计划内。

可当天眼知道辛晚决定不通知当地的暗桩时,就执意要跟着她一起去三万山。

天眼的本事辛晚自小就知道,除了“天眼寻路”这一样能耐,他身上的功夫也是深不可测。

要是在三万山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应对不来的状况,有天眼在自己也能有个帮衬。

辛晚想了想利弊也就答应了。

从疆域省到居遥省,相当于从华夏国最西北斜跨到了最南边。就是坐飞机都要转机一次。

等到了居遥省的望山市,众人没急着赶路,而是停下来等托运的装备。

这次的三万山之行计划做的非常详细,准备的东西自然也比去晴雨村更加齐全。先不说机关弩这类装备,就是辛晚送给莫语锋的乌金匕首都不可能带上飞机。

辛晚又不准备通知居遥省的人,只能通知孙自洲在云城将东西都准备好之后,派人昼夜不停的开车送来。

孙自洲派来的车还要三日才能到。

这三日众人就全当在望山市旅游了,每日不是在酒店里睡觉,就是去寻觅各种美食。

经过这三天和众人的相处,就连先前怕江圣怕的要死的万山柱,再看江圣时都觉得他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而这次的行程,本就是要万山柱带路的,他也抛开了之前的唯唯诺诺,想到了什么都会给众人讲上一段。

居遥省是个占地不大,人口也不密集的省市。

将居遥省围护在中间的四座大山形成了一个环形山脉,这个山脉的名字也略带了些神话色彩,名叫龙脊山脉。

当地的旅游宣传单上打出的噱头是:在某个渊源流传的神话故事里,有位得道升仙的老者在飞升时偶然一瞥,惊觉这四座大山环绕成的山脉颇像一条巨龙盘恒于此,便给这座山脉命名为龙脊山脉。

当莫语锋站在三万山脚下望向四周连绵起伏的山峰时,也觉得“龙脊”二字并非浪得虚名。

虽然龙脊山脉只有四座大山环绕而成,可四座大山又是由大小不一的小山峰组成。

跟晴雨村所在的崇山相比,龙脊山脉的这条山系确实更加挺拔险峻,峰峦叠嶂。

一路行至三万山脚下的西河镇,已接近日落。再想往山里走就只能弃车徒步而行。

莫语锋和辛晚商量后,决定在西河镇借宿一晚,顺便打听一下三万村近些年的情况。

西河镇虽然没有万山村偏僻闭塞,可也不是居遥省选择开发的旅游景区,因此这个不大的小镇子上根本没有能提供给游客住宿的地方。

莫语锋一行六人十分尴尬的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委婉的表达了来意之后,开门的大婶伸着头看了看他们几个人,直摆手说:“住不下!住不下这么多人嘞!”

辛晚怕是山里人怕生,见他们一行人又是男多女少心生忌惮,走到莫语锋身前柔声问那大婶:“那您知道有谁家房子多点,能给我们借宿吗?我们可以多给些住宿费。”

那位脸上被晒得黝黑的大婶头次看到长得这么俊俏的丫头,声音又甜又温柔,也咧着嘴夸赞她:“哟~小姑娘长得真俊呐!”

夸完了还真的就帮忙寻思着谁家能住下这么多人。

可想了半天,她还是摆着手对辛晚说:“我们这个镇子小嘞!没谁家能住下你们这么多人嘞!”

辛晚听完只好点头道谢。

大婶看着辛晚,实在是不忍心让这么俊的姑娘露宿山林,又好心地给她说:“要不你们去镇小学问问啊!现在娃娃都放暑假啦!值班老师说不定会给你们住一下学生住的屋子!”

辛晚被大婶的热情搞得有点小感动,忙从包里拿出来两袋在庆源市买的牛肉干塞给她。

等众人看到西河镇小学时,除了万山柱,其他人都傻了眼。

虽然大家都知道像西河镇这样的偏僻山村能有个小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没想到这个“不容易”的小学会如此破旧简陋。

所谓的西河镇小学,就是几间泥巴糊着草杆立起来的平房。没有校门也没有围墙,几间平房前的空地上有个简易的自制旗杆。

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蹲在其中一间小屋门前正在洗菜。

莫语锋让其他人都在原地等着,自己抬脚朝那位山村老师走了过去。

站在原地等着的辛晚,看着莫语锋也不知道跟那位可敬的山村老师说了些什么,那位老师站起身子朝他们看了看后,就对着莫语锋点了点头。

莫语锋几个男人被老师带到了学生宿舍,辛晚和月亮则借住回家探亲的女教师房间。

说是学生宿舍,其实也就是个三十来平米的土胚房。房里立着三个已经掉漆的高低床。

西河镇小学的这位老师姓刘。

这所小学的艰苦条件是能用眼睛看到的,如果不是突然来了这几位游客,刘老师的晚饭就是几根凉拌笋叶,一碗稀饭。

等两拨人都放好了随身行李,再聚在刘老师洗菜的小屋前时,却发现他在给大伙煮村里人自己做的风干挂面。

干净的大锅里除了挂面和切碎的笋叶,还放了几片风干的肉片。

看到他们来了,刘老师憨厚的笑笑,又不好意思的说:“你们别嫌弃,我们这里条件不好,只能给你们煮点挂面垫垫肚子。”

虽然粗制挂面的口感不好,味道也单一的只有咸味儿,可辛晚和月亮也都将碗里的面条全都吃完了。

等大家伙都围着大锅吃完了面条,莫语锋边帮刘老师收拾碗筷边问他:“刘老师,您这里有三万村的孩子来上学吗?”

刘老师听完莫语锋的话惊讶的说:“三万村?你们不知道吗?三万村早都没了啊!”

“没了?”莫语锋正在收碗的手一顿,直起腰回身问他。

刘老师点点头一脸惋惜的回他:“唉!~好多年前了,山体滑坡,整个村子都被埋了!一个人都没活下来”

第六十章 深山诡笑

“哐当~”一声,万山柱手里的铁瓷碗掉在了地上。大伙看着他捂面哽咽着,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刘老师看了看众人的反应,也只是叹息一声就继续收拾碗筷了。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露出鱼肚白,莫语锋就向刘老师辞别了。

等刘老师去辛晚住过的房间收拾的时候,才看到那张破旧的教师办公桌上堆着几袋速食面,袋子下面还压了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

因着西河镇还有山民会时不时上山采些野味儿,三万山脚下这段山路还算好走。虽然蛇虫鼠蚁不少,但是辛晚给几人选定的登山服都是特质的,裤腿袖口全都可以绑紧。

三万山是一座彻底没被开发过的大山,蜿蜒的山路也是被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山民一步一脚印走出来的。

都说山路难行,越往深山里走,就走的越艰难。

走了这一路的绿意盎然,看了满眼的生机勃勃,听着林间鸟雀的婉转之音,还有不远处溪水轻快的欢愉音符。

这种纯天然的美景还是让压抑在众人间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一路行至正午,八月的烈阳也未能将山林笼上暑气,带着草木清香的轻风拂过,也还是阵阵凉爽。

辛晚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将大家带到溪水边稍作休整,顺便解决午饭。

江圣看着无比清澈的小溪,又一次问万山柱:“你确定我们要在山里走两天才能到?”

月亮不耐烦的打断他:“你都问几遍了?你要是嫌累,就别跟着呀!一路进山就你话多,一个问题问七八遍。”

江圣听着月亮抱怨他,赶紧解释:“我不是嫌累!我就是想到晚上要露宿在深山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莫语锋将众人吃完的速食袋全都收进垃圾袋里塞进登山包的外侧口袋,然后拍了拍江圣的肩膀:“你是上次在晴雨村留下后遗症了吧?别紧张,这次一定把你看牢了。”

吃过简单的午饭又休息了二十分钟,众人就收拾好了东西重新上路。

再往深山里去,就彻底没了路。

五年没有人踏足过的山林里,草木肆意生长可谓是遮天蔽日,连躲在地下的虫蚁都比山脚下的个头大。

这次还是老规矩,辛晚和莫语锋在队伍的最前开路,月亮和天眼老头在最后压尾。

他们一边砍掉及膝的草木前行,一边拿着定位仪和地图寻找方向,跟在两人身后的万山柱也会偶尔插一句话,纠正方向。

这一走就从阳光明媚的正午走到了日渐偏西暮色四合。

辛晚看看脚下这片还算平坦的山地,跟莫语锋和天眼商量了后就决定扎营了。

没用多大工夫帐篷就搭好了。一大一小,紧挨着。

简单的吃了些东西,莫语锋就开始操心守夜的问题。

他们有六个人,其实是可以每两人一组分三个时间段轮守。

可是他看着从昨晚上得知万山村被埋无一活口后就一直沉默的万山柱,实在是放心不下。

要是真发生什么状况,万山柱这种比他还菜鸡的战斗力,估计也是指望不上。

想了想,莫语锋还是决定,自己少睡一点,守完整个后半夜。

夜幕幽暗的深山老林里亮起的火光,虽然能让一些怕火的野兽忌惮,可也会多少引来些安耐不住的悸动。

因此营地里的篝火被熄灭后,为了视野更开阔,月亮拿着夜视镜就直接上了树。

江圣的小算盘落了空,也只能紧了紧衣服百无聊赖的坐在两个帐篷前玩手指。

静谧的山林里,除了偶尔一声的虫鸣就再无其他声响。

树上的月亮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从上去后就再没发出丁点动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圣就开始犯困了。打了没两个哈欠,眼前就模糊开了,头也一下一下的歪点着地。

就在江圣快要脑门着地的时候,从树上飞下来一颗石籽儿砸在了他脑袋上。

江圣被石籽儿砸的瞬间从眯瞪中清醒,顶着一双还未恢复清明的双眼扫了一圈四周后马上正襟危坐。

没过多久,江圣又以小鸡啄米的状态睡了过去。

大帐篷里,万山柱和天眼的睡相都很好,没有放屁磨牙说梦话。

莫语锋睡得最舒服,睡袋里也最是暖烘烘的时候,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就震了两下。

要换了往常,他也没这么警醒。可是夜宿在外,身上的那根弦就绷地格外紧,尤其是睡在茫茫大山之中,身边有点动静儿都会被他感知。

他按亮手表,看了一眼时间。轻手轻脚的拉开睡袋,就钻出了帐篷。

莫语锋是从深眠中被震醒的,脑袋里还够清醒,出了帐篷他就想点根烟醒醒神。

手一摸上衣口袋才想起烟装在自己的登山包里。

大的那个帐篷虽然大,可挤了三个大老爷们也没多少地儿,包就自然放在了辛晚她们的小帐篷里。

他抬脚踢了踢睡得正香的江圣,才轻轻拉开了辛晚的帐篷小门。

本来想不惊动辛晚拿烟的莫语锋,睡懵了忘记辛晚的五感比他还灵敏。刚走进帐篷,辛晚就从睡袋里坐起了身。

莫语锋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拿个东西就出去。”

辛晚轻声回他:“没事儿,我本来也要去上厕所。”

莫语锋伸进背包的手一顿,突然想起不知从哪儿听到的故事。

说有女科考员在深山夜里上了个厕所就一去不返了。之后在离营地很远的山坳里找见时,已经被野兽啃咬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莫语锋看着钻出睡袋的辛晚,烟也不找了,准备跟着她一起出帐篷。

辛晚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你干嘛?”

“我陪你去。”

“不行!我不用”

辛晚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盯着莫语锋身后的帐篷。

莫语锋回头去看。

他身后的帐篷外渐渐起了光亮,光亮映照在厚实的帐篷布上,像是老式的电影幕布。

原本空荡荡的帐篷布上,自下而上的缓缓出现了几个人影。

也不能说是人影。

看起来更像是古老的皮影戏法。

就像是几个纸片人,排着队,肩上都扛着个箱子,从帐篷底部往顶部走。

走着走着

最前头的那个纸片人,僵硬地扭过头,眼睛像是看着莫语锋。

莫语锋僵在了原地,脑中轰轰作响。

他看见那个领头的纸片人。

原本只是一条缝的嘴,

裂开对他笑了一下

第六十一章 往上流?

帐篷布上的画面一闪,瞬间又陷入了黑暗。

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

莫语锋清了清嗓子,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看到了吗?”

辛晚的那一声“嗯”,仿佛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她两步走出帐篷,对着树上的月亮打了个手势。

树梢微动,轻轻晃了几下,就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落了地。

月亮刚站稳,辛晚就压低声音问她:“刚才看到什么没?”

她想了想,轻咳一声,也学着辛晚压低了声音说:“莫语锋进了你帐篷。”

辛晚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想多解释:“不是这个!帐篷外面,就没什么异常?”

月亮茫然的摇头:“帐篷外面没异常啊,附近连只鸟都没。”

莫语锋绕到刚才光幕亮起的地方,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

除了稍微沾了点山林里的露水,整顶帐篷都正常得很。

什么光亮,什么纸片人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是他眼花了?出现幻觉了?

可辛晚也看到了啊!

这下就是再困意绵绵,再温暖的被窝,两人都不敢睡了。

索性就换了月亮和江圣去休息。

等那两人都进了帐篷好一会儿,辛晚才贴身附耳对他说:“月亮说外面没见到光亮,也没人靠近。”

莫语锋暗骂一声:“这还真是见了鬼了?”

骂完这一句,辛晚也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莫语锋才想起辛晚起夜的目的,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她:“你不去上厕所了?要不我还是陪你去一趟?”

辛晚在看到光幕后,就压根忘记自己想上厕所这件事儿。

这会儿被他一说,小腹的压力感又缓缓袭来。

月亮肯定已经睡了,自己一个人去上厕所着实不安全。

辛晚摇摇头对他说:“我先忍忍,营地没人守着我不放心。等天叔起来了我再去。”

人有三急,哪里是忍忍就能忍过去的。尤其憋尿这种事情,越忍越难受,越憋不住。

虽然辛晚十来年里,接受了不少训练,也专门学习了应激事件的解决处理办法,可是也没人教她要怎么憋尿啊!

还没撑过一个小时,辛晚就受不了了。

她缓缓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对莫语锋说:“我就在附近,很快回来,你别跟着。”

说完还不等莫语锋反对,就急匆匆的往树林里走。

莫语锋跟着她也走了几步,确定能隐约看到辛晚的身影了,才停下脚步在营地外围站着。

他不敢离营地太远,万一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真正儿是后悔都来不及。

莫语锋心挂两头,眼睛盯着营地外的树林阴影处一遍遍的扫过,耳朵竖着听辛晚那边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辛晚的脚步声渐近,还带着些凌乱。

莫语锋怕她真的出事,也快步朝她那边走。

两人一碰面,辛晚就抓着他的胳膊说:“你跟我来!”

走了没多久,绕过几颗大树,就看到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

这条小溪的溪水清澈,完全可以用来洗漱,还能节省点饮用水。因此他们扎营时,专门选了块靠近溪水的平地。

莫语锋看着缓缓流动的溪水,不明所以的问辛晚:“怎么了?”

辛晚指着那条小溪,面色凝重的回他:“你仔细看!”

夜晚的溪流不似白日里充满活力与朝气,幽亮的月影静静地映照在溪面上。

而本该顺流而下的清澈溪水,此时却是缓缓的逆流而上。

莫语锋怕是自己看错了,又朝溪边走了几步。

辛晚看着莫语锋盯着溪水看了好半天,才转身对自己说:“这溪水,往上流?”

辛晚没出声,只重重点了点头。

营地没人守着,两人也不敢离开太久,又快步往回走。

等重新回到营地时,天眼正在帐篷外面抽着烟。

看到辛晚和莫语锋回来,他只是抬眼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番。

辛晚板着脸走到他身边说:“天叔,这地方不对。”

天眼有点莫名:“怎么不对了?”

莫语锋走过来将溪水逆流的事情说了后,天眼面色也凝重起来。

他钻回帐篷叫醒了江圣,拎着那个古旧的藤箱出来时对辛晚说:“去看看。”

天眼进出帐篷的动静,江圣没睡多久又被叫醒的抱怨声儿,把月亮也吵醒了。

月亮不能跟着,莫语锋也被禁止随行,两人就静静地等在营地里。

不一会儿,万山柱也钻了出来。

其实万山柱这一晚上也没睡着,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刘老师说的那句话“全村被埋,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万山柱递给莫语锋一根烟,给他点上后才不确定的问:“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那啥嘛?”

“啥?”莫语锋没听懂。

万山柱小声支吾:“就是人死了以后”

莫语锋明白了,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说没有,当初江圣的爷爷还给江圣托过梦。

要说有,他根本没见过,只是江圣的一个梦,也证明不了什么。

可他又仔细琢磨了一下。

自己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离奇诡异的事情,好像人死后会变成灵魂体的说法,也不是特别难接受。

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半小时。

不知道那边的情况,莫语锋心里又是焦急又是烦躁。

他准备再等十分钟,若是他们还没回来,自己就不管辛晚的嘱咐去找他们。

盯着表,掐着时间,还没到十分钟树林里就有了动静。

莫语锋看着那三人模糊的轮廓,终于松了口气。

这边刚放下悬着的心,就听沉默了半天的万山柱说:“其实,我不太相刘老师的话。”

莫语锋眼睛盯着远处三人的身影,有点心不在焉的回他:“为什么不信?”

万山柱犹豫了一瞬,像是鼓足了勇气对他说:“一年前,我还收到了我阿妈寄给我的信。”

旁边一直听着的月亮冷嘲热讽的说:“哼,还说没骗我们。你不是说你跟家里一直没联系过,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吗?!”

万山柱点头,一点不在意月亮的嘲讽:“我是真的没跟家里联系过,我也不知道我阿妈怎么知道我在沙窝的。”

莫语锋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他诧异的说:“不是说万山村五年前就被埋了,无一活口吗?那你的信”

第六十二章 我家到了!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辛晚三人就到了营地。

莫语锋也顾不上万山柱的信到底怎么回事了,走到辛晚身边就问她:“看出什么了?”

辛晚摇头看向天眼。

天眼沉着声说:“什么都没有。”

莫语锋眼角撇到江圣。

在幽白的月光下,虽然看不真切,可还是能察觉到江圣的紧张,能看清他发白的脸色。

天眼看着围了一圈的人说:“该休息的休息,该守夜的守夜,等天亮再说。”

其他人都回了帐篷,莫语锋和辛晚继续守夜。

等营地里又安静下来,莫语锋碰了碰辛晚的胳膊:“你们是不是有发现?”

辛晚刚想回他,天眼就拉开了帐篷走了出来。

莫语锋一看就知道天眼有话要说,忙给他让了位置。

天眼坐下后,下巴朝莫语锋扬了扬,对辛晚说:“你是打定主意要让他知道了?”

辛晚低着头想了想,回天眼:“这事儿只能告诉他其中原委,才能说的清楚明白。您既然勉强收了江圣,那也把他收了吧,就当多个徒弟孝敬您了。”

莫语锋听得云里雾里的。

什么就多收一个徒弟?

江圣什么时候拜师到天眼门下了?

辛晚说完之后也不跟莫语锋解释,只等着天眼的决定。

其实她说了之后,心里也打鼓,不知道天眼会不会答应收莫语锋为徒。

一开始让江圣看到“开天眼”是迫不得已,必须得有个气血旺盛,阳气罡正的人来压古铃阵眼。

天眼虽然没反对,可对江圣的不闻不问也表明了态度。

丫就是一挂名徒弟,天眼根本不会教他本事。

现在又要塞个莫语锋进来,辛晚担心他会直接拒绝。

要说天眼的本事,别说辛晚和月亮,就连辛老太爷当初都只说了一句:“深不可测。”

而天眼的真实身份,姓甚名谁,师出何处,更是无人知晓。

辛晚正忐忑着,天眼开口了:“在小溪边,没听到铃语。”

莫语锋茫然:“铃语是什么?”

辛晚见天眼没拒绝收莫语锋为徒,就大概给他说了一下。

莫语锋听完后问天眼:“天叔,你说没铃语,意思是古铃没被撞响,这附近没有”

天眼知道他的意思,接着他的话说:“人死后,都有一股「念」。

有些人寿终就寝或了无牵挂,「念」就微不可察,等同于没有,最后渐渐消散。

而有些枉死或心有不甘的「念」,就会长久徘徊于世间。执念不解,它们就不会消散。”

莫语锋彻底听明白了:“所以,古铃阵开,天眼启。应该会有「念」撞响风铃。

如果五年前万山村被埋,那么撞响风铃的「念」就不止一道,应该有很多才对。可这次您开启了天眼,连一道铃语都没有。”

天眼点头:“对!”

莫语锋又问他:“古铃阵有距离范围的限制吗?是不是离万山村太远了?”

天眼很肯定的告诉他:“跟距离无关。天眼开启后,不可能一道铃语都没有。除非这座山里一个人都没死过。”

一个人都没死过!

那根本不可能。先不说万山村是不是真的被埋了,没逃出来人。就是世代住在这里的山民,也肯定有生老病死的。

三人守到日升月落,就叫醒了还在睡得三人。

帐篷上的剪影、逆流而上的溪水、没被撞响的古铃,都让莫语锋惴惴不安。

不管万山柱爷爷手里的画像是不是自己的亲人,莫语锋都决定不再去探究了。

拔营后,莫语锋又去了一趟小溪边。

如他所料,溪水又变成了顺流而下。

莫语锋肯定,他们看到的异象,只会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出现。到了白天,三万山又恢复了正常。

得知要返程,万山柱急了。

他跑去问莫语锋:“怎么就返程了?不去三万村了?我我想亲眼看看,是不是真被埋了!”

莫语锋没办法解释,只能敷衍他:“这次先回去,以后再来。”

万山柱急的直嚷嚷:“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

莫语锋不想理他,侧身躲开他就要往山下走。

万山柱没得到答案,见他们真的往回走,红着眼眶吼道:“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我阿妈去年还给我寄了信!我不信他们都死了!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回去给他们收尸!”

莫语锋真是气得肝儿疼。

他转过身指着万山柱的鼻子就骂:“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你要回去,那你就去!你要去送死,我不拦着!”

万山柱被他骂懵了!

回去看看被埋的村子,怎么就变成送死了?

江圣看着气氛不对,一边给万山柱使眼色一边劝他:“又不是说再不来了!今天先下山,下山后再说。”

江圣说完,就拽着万山柱往山下走。

莫语锋压着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快步走到两人前面开路。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这三万山真的是上山难,下山更难。

而且莫语锋觉得,手里的定位仪出了问题。

照理说,按照地图还有定位仪的准确定标,他们又是原路返回,不太可能出现走错路的情况。

可几次他都发现走错了方向。如果不是辛晚在树上做了刻痕标记,他们肯定又绕回去了。

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莫语锋心里越来越着急。

索性收起了定位仪,顺着辛晚的标记走。

原本以他们的速度,在天黑之前一定能赶回西河镇。

可越走,情况就越不对。

就好像他们怎么都走不出这片山林,一直在这片区域里打转。

就连一直抱怨着怎么还看不见山脚的江圣,最后都不吱声了。

这一走,就彻底走到了天黑。

辛晚打着强光手电看完一颗树后对莫语锋说:“还是没有标记。”

一个小时前,他们就彻底找不到之前辛晚做过标记的树了。

莫语锋再拿出定位仪去看的时候,定位仪显示他们的位置还是在几小时前的地方。

他叹口气,准备先停下休息。

照这样硬走下去,只能白白浪费体力。

莫语锋还没开口,就听月亮欣喜的说:“快看哪儿!有灯火,是不是快到西河镇了!”

众人都顺着月亮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莫语锋觉得这镇子不像西河镇啊!没看见过西河镇外还挂着面彩布啊!

万山柱看见那面挂在长木杆上的彩布,又是激动又是惊愕的说:“三万村!这是三万村!我家到了!”

第六十三章 三万村

月亮听完万山柱的话,突然打了个冷颤。她不自觉的向江圣靠了靠,有点害怕的说:“三万村不是被埋了吗?”

此时的万山柱激动喜悦的心情早已盖过理智,他根本不去想三万村是不是真的被埋,一溜烟的朝村子方向跑。

莫语锋说不管他,哪能真不管了。

好歹是跟着自己来的三万山,万一再闹出人命

他看着马上就窜的没影的万山柱,丢一下一句“你们在原地等着”就追了过去。

万山柱在前头跑,莫语锋在后面追着喊他。

别看万山柱已经年过四十,这一路上山下山的,江圣喊累他都没吭一声。

此刻魂牵梦绕的家乡就在眼前,更是脚下生风,跑的贼快。莫语锋连连被脚下的枝叶草木绊住了脚步。

再一抬眼,万山柱已经奔进了挂着彩布的村子。

眼前的村子。

更准确的说是个寨子。

是典型的苗家村寨。

再走近些就能看清,村寨坐落在一个呈撮箕口状的山谷中,依山而建,除进出寨子的槽口外,三面都被古树和翠竹包围着。

山沟内部比较空旷,沟内小溪流淌,沟边有梯田,竹林环绕,郁郁葱葱。

一座座年代久远的土瓦房在夜幕中亮起点点灯火。

若是换做平时,莫语锋一定会觉得这里是个不错的旅游景点。

但此时此刻再看这座苗家村寨,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辛晚哪里敢让他一人去追万山柱。

带着众人也前后赶到。

等追上莫语锋的时候,她喘口气问:“跑进去了?”

莫语锋点头,挣扎了很久才做了决定:“我自己进去找他,你们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这次不止辛晚,就连天眼都不同意:“不行,这寨子怎么看都透着股邪性,别万山柱没找到你又出了事儿。到时候辛晚再去找你,那就是葫芦娃救爷爷。”

莫语锋去找人,辛晚肯定要跟着。辛晚一去月亮也嚷嚷着要随行。江圣看月亮要去,也不顾反对要跟着。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决定大家一起去。

万山村的寨门就是个简单的圆木高门,高有两米。横顶处附着简单的鸟兽木雕。两根合臂粗的圆木门柱上各垂挂着一把木刀。

站在远处看,挂起彩面布的长木其实是一颗笔直的枯树。

枯树看着像是根被砍下来立在这里的圆木,其实根部深深扎入地下。笔直的树干上还能看见几枝新冒出的嫩芽,说是枯树也不尽然。

树上挂着的那面彩布,应是蜡染的,蓝白花底交错。却又与普通苗族蜡染不同,这面彩布上还用黑红两色染出了一幅图案。

图案是个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耳鬓如剑戟,头有一横角的奇怪画像。

莫语锋着急寻万山柱,只匆匆一瞥就进了寨门。

年代久远的土瓦房,三两家点起的昏黄油灯,看上去与普通山寨没有什么不同。

万山柱家离着寨门近,都不需要费心去找,没走多远就听到了万山柱的嚎啕之声。

寻着声音找到万山柱家门前时,就看到一名七旬开外的老妇身穿蓝底白纹的蜡染长裙和万山柱抱头痛哭。

苗族老妇人边无力锤打万山柱边颤着声哭骂着:“你个没长心的东西,你阿爹为了下山找你摔断了腰,日日躺在床上抹眼泪。

你离家这么久了,也不给我们捎个信!你丢下我们两个不中用的老家伙,可怎么找你啊!~”

万山柱跪在老妇人脚下任凭她打骂,早已是泣不成声。

等老妇人哭骂声渐止,万山柱才看到莫语锋等人还站在门外。

他忙起身扶着老妇人的胳膊给她介绍:“阿妈,这些都是我朋友。这次专门陪我回来接你和阿爹下山去大城市里享福的!”

老妇人长期在昏黄的油灯下缝缝补补,眼神不是特别好使,等凑近了看清了才拍着万山柱扶着自己的手连连说好。

等进了屋,万山柱又跪在自己阿爹的床前痛骂自己不孝。

莫语锋看着床上已经瘦成一把骨头的老人,也是唏嘘不已。

万山柱将莫语锋介绍给老人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阿爹已经看不见了。

又是一阵哭嚎之后,万山柱的阿妈才抹着泪说:“唉~他日日在床上躺着,脑子也越来越糊涂了,现在看不见也说不了话了。”

躺在床上的老人家听万山柱说莫语锋长得跟山神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硬憋着一口气抖着手朝他作揖。

莫语锋哪敢受,赶紧坐在床边将老人的手握在手心里。

万山柱擦了眼泪,想起了莫语锋这趟的目的,就问他阿爹:“阿爹,阿公传下来的画像呢?你给收哪儿了?”

万山柱的阿爹不能说话,只能“嗬嗬”的抬手给他比划。

万山柱和莫语锋都没看懂。

万山柱的阿妈就给他们解释:“画像被村长要去啦!明天是山神封山日,全村就咱们一家有山神画像,每年不都借去两日吗!你忘啦?”

莫语锋不知道什么叫封山日,万山柱就给他解释。

万山村里的村民,信奉世间万物皆有灵。

一花一树一草一木,甚至田间耕地的牛、溪水里游曳的鱼、深山里的野兽都有灵性。

世代相传,三万山的山神在每年的十月至次年三月都会封山,制止山民乱捕乱杀,好让山林里的万物休养生息。

封山的这一日会举行封山祭礼,全村的村民都会去祭拜山神,以示谨遵神意绝不进山捕猎。

莫语锋听完后问万山柱:“每年十月到来年三月才是封山期,那封山日应该在十月初吧?”

万山柱应他:“是啊!每年的十月三日!”

莫语锋看了一眼给众人烧水泡山茶的老妇人,凑近万山柱压低声音说:“你好好想想我们是几号进的山!”

万山柱愣了半天才恍然道:“对啊!我们是八月二十号进的山,离封山日还有一个多月啊!~”

跟莫语锋嘀咕完,他又扭头跟老妇人说:“阿妈!封山日不是在十月三日吗?”

万山柱的阿妈指着墙上的日历说:“是啊!每年的十月三日。可不就是明天吗?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哟”

莫语锋看向老妇人指着的日历。

日历是早就被淘汰的旧式翻页日历,他小时候见过,过一日就撕掉一页。

日历上写着的日期是:

元历二十九年十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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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第六十四章 还真就,出事儿了!

辛晚他们也都看到了墙上的旧年历。

江圣茫然的问:“怎么用的还是五年前的旧日历啊!”

万山柱的阿妈奇怪的问他:“什么五年前啊?年历就是今年的啊!~”

月亮瞪了一眼江圣,忙笑着岔开话头:“他过日子都过糊涂了,您别理他!阿姨我们晚上住哪儿啊?您这儿有多余的房间吗?”

说到住宿问题,这还真是难为了万山柱一家。

本就是偏远闭塞的山寨,十几年来都没有一个外人进山寨。每户都是按照自家人口盖起的土瓦房。

若是添丁加口了,才会再新盖屋子。

现在?哪里会有多余的房子给他们住。

万山柱家也只有他一个儿子,家里自然只有两间屋子。一间老两口住,万山柱的那间屋子虽然空着,可也没多大。

莫语锋一行五人,有男有女,着实不好安排。

最后还是辛晚做了决定,大伙都在万山柱那间房里挤一挤凑合一晚。

特殊时期,特殊情况,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

莫语锋也同意。

五年前被埋的山寨突然出现,本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要是再把几人分开,就算真没事儿自己也会辗转难眠。

万山柱的那间土瓦房十分逼仄,只有一张都发了霉的木床。

辛晚和月亮睡床上,其他人都在地上打地铺。

等万山柱的阿妈离开了,月亮才小声问辛晚:“姐,晚上真住这里啊?我总觉得这山寨怪异的很,心里直发毛。”

江圣琢磨了半天日历上的日期和月亮的欲言又止,这才反应过来:“那日历是五年前的日期啊!我们不会是又撞进什么时空交错了吧?”

莫语锋摇头:“应该不是。就觉得哪里有问题,可就是说不上,心里不安的很。”

这种感觉,大概除了神经大条的江圣,其他人都有。

辛晚不安的感觉更甚。

打从进了村寨,她就总感觉有双眼睛隐藏在暗处盯着他们,如影随形。可每次等她放开五感去搜寻那双眼睛时,那种感觉又不见了。

越是在紧张敏感的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辛晚安抚月亮:“就住一晚,天亮就走,晚上警醒点。这么多人都在一起,出不了什么事儿。”

说出不了什么事儿,还真就出事儿了!

辛晚睡到半夜突然开始呼吸困难,就像是有双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睡梦中的辛晚挣扎着想要掰开那双手,惊动了旁边的月亮。

月亮翻身起来唤了她好半天,才将辛晚叫醒。

那边刚有了动静,这边就全都醒了。

莫语锋刚点亮油灯,就听到月亮压抑的惊呼声。紧接着睡在莫语锋旁边的天眼就动作极快的窜去了床边。

他赶紧举着油灯过去看。

就看到辛晚白皙的脖颈处有三道深深的抓痕。

辛晚脖子上的皮肤已经被抓破,三道血痕无比清晰,渗出的鲜红血珠,欲落未落。

而那三道抓痕明显不是人的指甲抓出来的。尖锐而细窄,更像是猫科动物的利爪。

莫语锋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住的这间房,是典型的老式土瓦房。没有窗户,除了一个屋门就再没有别的进出口。

辛晚和月亮睡在最里面的木床上,江圣是紧挨着床边睡得。

虽然不是露宿野外,不用人专门守夜。可他还是怕大家都睡着后会出什么意外,专门睡在了门边。

天眼洞悉了他的意图,还特意跟江圣换了位置,睡在了莫语锋旁边。

门口自己守着,虽然不是一直处于清醒状态,可他也没彻底睡实。

更何况,天眼就睡在自己身边。就算他睡死了,有什么东西进来天眼也不会毫无察觉。

莫语锋又走回门口,检查门闩。

不仅是门闩毫无被移动的痕迹,就连天眼绷在门框上的三条银线都没移动分毫。

月亮小心的给辛晚处理完伤口,才问天眼:“看出是什么抓的吗?”

天眼黑着脸抿着唇没回她。

月亮刚要再开口,辛晚就哑着嗓子阻止了她:“别问了,我没事。”

天眼又看了一眼辛晚脖子上的抓痕,蹙着眉问她:“你梦到什么了?”

辛晚想了想说:“什么都没梦到,睡着睡着就觉得喘不上气,就像有双手掐着我的脖子。”

江圣看着那三道刺目的血痕,也是后怕不已:“这tmd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不能是真见鬼了吧!”

莫语锋打断他:“你们接着睡,我守夜。”

油灯没灭。

灯芯笔直的燃烧着。

说是让大家继续睡,可有谁能睡得着。

月亮紧紧攥着辛晚的手,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江圣在睡袋里翻来覆去,天眼闭着眼都能听到他窸窸窣窣的声音。

莫语锋背靠在门边的墙上坐着守夜,手里还握着把乌金匕首。

一开始,莫语锋再困都不敢闭一下眼。

要说累,确实累。要说困,也是真的困。

在犹如原始山林的三万山里艰行两天,前一晚的重重迷雾还没拨开,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疲累不言而喻。

就算现在是天眼来换他守夜,他也不敢踏踏实实的放心睡。

可慢慢地,看着光线柔和的油灯芯火,他就坚持不住了,上下眼皮像是两块正负磁铁。

他强撑着睁开眼,不一会儿又阖上了。

他再一次费力的睁开眼,想叫醒天眼来跟自己换一下。

还来不及开口眼皮又自动阖上了。

——————————————

莫语锋彻底进入了深眠状态。

他不知道知道辛晚他们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闭上的眼。

睡着睡着,就觉得身上仿佛被压了千斤重,想动动手指都困难。

渐渐地,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胸口像被巨石压着。

恍惚中,他听见天眼在叫他的名字。

声音似近似远,一会儿清晰的像在脸侧耳语,一会儿又觉得那声音缥缈悠远。

天眼的呼吸好像也不顺畅,叫着他名字的声音里还夹杂着敲击砖瓦的声音

莫语锋瞬间清醒,猛地一下就吸入了一口呛人的土腥。

这一下呛得他简直要了命!

胸口似被重物压着,小口呼吸都费劲,连咳嗽都不敢用力,眼泪都生生逼了出来。

等他双眼适应了黑暗看清周围的情况,震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被,活埋了?!

第六十五章 就在我身后!

莫语锋身上,腿上都被土块砖瓦压着,胸前还顶着一块锅口大的土块。满口满鼻的土灰,一呼吸就呛得止不住想咳嗽。

他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手里的乌金匕首还在。

莫语锋试着喊其他人的名字。

直到最后辛晚的声音传来才略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被埋了,只有莫语锋的情况稍好,因为他是坐着的,还能想办法移开压在身上的土块。

其实他们不算是被全埋,断梁横瓦的互相交错在一起,还留有些空间。

眼下没时间去想到底怎么被埋的,最要紧的是先自救。

他费力的将双臂上的碎土块移开,又试着去推胸前的重物。

这一番折腾下来,莫语锋也是汗出如浆,精疲力尽。

他休息了十来分钟,就去帮离自己最近的天眼。

好在碎石土块交错,稍微移动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坍塌,等开出条“路”来,爬到江圣这边,大问题才是来了。

江圣离着木床太近,想移开堆搭在他身上的土石,就不得不影响到辛晚那边的坍塌结构。

莫语锋又找来大些的土块,拔开一点江圣身上的,就垫进去块大些的。

等好不容易把江圣移出来,莫语锋的衣服已经彻底湿透了。

他坐在江圣爬出来的“洞”前休息,顺便问一下辛晚和月亮的情况。

听着辛晚的描述,他正寻找着可以撑起压在她们身上土块的东西,眼角就扫到了被木床遮挡的那面墙。

斑驳的墙角长满了绿苔,塌陷了一半的墙角处好像有个不太规则的洞口?

他叫天眼再丢给他一个照明棒扔了过去。

还真是个洞!

他移开床下的土块,爬到洞口处又朝里扔了根照明棒。

洞道窄且长,照明棒光晕的范围只能看出继续往里还是洞道。

莫语锋深吸一口气,从床底爬出来。

天眼跟江圣换了个位置,也钻进床下去看。他还往洞里爬了一段,想再往深处去就被莫语锋叫住了。

天眼重新钻回来对莫语锋说:“这洞很深,应该能通到外面。”

莫语锋应他:“嗯,先把辛晚和月亮弄出来。”

又是一阵小心谨慎的挖土填塞,辛晚和月亮也被拽了出来。

辛晚看到那处洞口犹豫着说:“抓破我脖子的东西,是不是就从这里钻出来的?”

莫语锋觉得可能性很大:“应该是。如果那东西能从这里钻出来,那这个洞可能就通往外面。”

月亮特别想不通:“我们到底是怎么被埋的?又是怎么睡着的?我明明清醒的很,怎么就睡过去了呢!”

这问题,所有人都无法解释。

辛晚遇袭之后,大家都是精神紧绷的状态,按理说是不会睡过去的。可就连天眼都睡着了,就太不正常了。

江圣想到万山柱,犹豫着说:“这村寨不会真的有问题吧?怎么就睡着睡全塌了呢!”

月亮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还是翻了个白眼:“你说的不是废话!打从它突然出现,就不对劲!就你跟个二傻子似的!”

莫语锋头大,都什么情况了,这两人还能拌嘴。

他打断两人:“现在只能进洞找出路,休息十分钟我们就走。”

江圣小声喃喃:“那万山柱和他爸妈怎么办?”

莫语锋叹口气:“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他,就看命了!要是能出去,再想办法回来找他。”

他们随身带着的物资包,也就剩下江圣的还能从废墟里扒拉出来,其他的都埋得很实,一挖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以江圣的体格,拿着背包钻洞道一定会受阻。

莫语锋从背包里拿出江圣的衣服,用匕首割开分成几份让大家都把膝盖手掌护住。

随后他又把背包挂在胸前,首先进了洞。

洞内太窄,江圣爬的十分憋屈。

一路姿势不雅的爬洞就算了,他还得收腹压臀,稍一松劲儿不是肩膀就是头顶撞到洞壁上。

莫语锋在前面开路也没多顺畅,这洞道蜿蜿蜒蜒。一会儿忽而朝上,一会儿忽而往下,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又右移的。

爬了没多久,众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好在,洞里的氧气开始充沛起来。爬的再累,都让莫语锋觉得这条道没走错。

稍作休息后,他们又开始爬。

这次爬了没多久,莫语锋就停下了。

辛晚跟在他身后,错着一个身位,莫语锋停下了她也得停下。她看着莫语锋单手撑地,右手举着照明棒看着脸侧的洞面。

辛晚问他:“怎么了。”

莫语锋往前爬了几步,将照明棒递给她。

辛晚接过后朝刚才莫语锋停下的洞面看去。

这块洞面确实比其他地方光整平滑一些。巴掌大的一块石壁上刻着两行字。

字是古体篆书。

篆书就是甲骨文,不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人,根本看不懂其意思。

两行篆体字后,还有一个落款。

虽然看不懂那两行的字的意思,可辛晚认出来了。

落款的这个篆体字,是个“辛”字。

辛老太爷喜好书法,也收藏了不少大家名作。其中就有一副是古篆独字,写的就是这个“辛”。

她往前移了几步,扭着头对天眼说:“天叔,你看看这块石壁上刻的字。”

月亮跟在辛晚身后,然后才是天眼。整个爬行队伍又往前移动了些,天眼才看到那两行字。

只看了一眼,天眼就大惊:“不能再往前了!我们退回去!”

洞内狭窄,就连辛晚和月亮想调头都是难上加难,江圣这样的身胚子想调头往回爬显然是不可能的。

此时想要退回去,就只能倒着爬。

天眼刚倒着往后爬两步就被江圣堵着了后退的路。

天眼急的怒骂:“退啊!你堵着不动干嘛!”

这一声厉喝,把僵了半天的江圣骂醒了。

他颤着声朝着最前面的莫语锋大吼:“语哥!快往前!快!快!快!”

莫语锋搞不明白天眼和江圣到底什么意思,一个让退,一个让进。他艰难的回过头往身后看:“江圣,你先往回退!”

江圣抖着一只手使劲的推前面的天眼,传来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我后面有有人!就在我身后!我我退不了!~”

第六十六章 另一个.....

江圣崩溃了!

此刻他要是憋着尿,一定会被吓得尿崩!

他真是后悔自己晚了一天眼一步钻洞,自个儿就落到了最后一个。

一开始在洞里爬,无非是憋屈点。

可爬着爬着,他就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什么东西摩擦洞壁的声音。

原本他觉得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前面莫语锋他们爬洞发出的声音,因为洞内空间小,声音的传向出现了问题,误导他以为身后有有人。

有两次,他还停下来尽量扭脸去回看。

跟他安慰自己的结果是一样的,身后没人是自己听错了。

结果莫语锋这一停,他就懵了!

他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对着他的后脖子吹气。

凉的,还带着点儿潮气。

江圣想回头去看,但是不敢!还心存侥幸,是自己出现错觉了。

可天眼往前移了移,他也跟着移了移,脖子后的凉气也跟着他移了移

就在天眼说往回退的时候,江圣感觉到有一双冰凉彻骨的手摸上了他的后腰。

天眼拽着竹藤箱子往后退,江圣被身后的“东西”逼得往前窜,瞬间就乱了套。

天眼听江圣说后面有人,想回头去看。只这么一松劲儿,就被江圣推的跟也在转头看的月亮撞在了一起。

莫语锋看不到后面的情况,急的对江圣大喊:“什么人?!你说清楚点!”

江圣快哭了:“我看不到!就是有人!快往前啊!~他都摸到我屁股了!”

莫语锋无法,只得快速往前爬。一边爬还一边对江圣吼:“是人吗?!你会不会看错了!”

就只是扭过头的一瞬,莫语锋身下一空,整个人就突然向下落。

情况发生的太快,辛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莫语锋瞬间掉了下去。她想也没想,伸出双手就去抓莫语锋的脚腕。

莫语锋下落的速度太快,没抓住。结果辛晚全力扑过去,还来不及稳住下盘就也掉进了直直向下的洞里。

月亮看着辛晚突然在自己眼前消失,猛地停下不动了。她还借着天眼手里的照明棒光亮在看自己脸前的洞口,就被后面的天眼推了进去。

其实也不是天眼推她,是江圣拼命在往前窜,天眼根本就是被推着向前爬的,要不是手底下垫着竹藤箱子,怕是手掌已经跟膝盖一样擦破了皮。

这一推,就像穿了线的葫芦,一个接一个的掉进了洞道里。江圣是看到了眼前的洞,咬着牙自己钻进去的!

他可不想独个儿留下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摸屁股。

莫语锋也说不清自己掉进什么地方了。

只知道是个洞道,也不是彻底直上直下的。有点像水上乐园里的高空离心滑道,还稍微有点斜度。

在掉进洞里的一瞬间,他迅速调整姿势,还好不是真的头朝下栽了进来。

照明棒是比他先掉下的,一直在前方照亮。

往下滑了几米,洞道的直径陡然变宽,可以施展开身体了。

莫语锋拼命曲肘蹬腿,想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滑落。然而洞道直径突然变宽,摩擦力实在太小。

再加上头顶上的辛晚是头朝下栽下来的,他好不容易堪堪停住又被辛晚撞的继续往下滑。

又落了几米,洞壁就开始变得冰凉,滑溜。像是被附上了一层薄冰。

他低头看着一路磕碰在洞壁上的照明棒,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再往下的洞道内全都是冰。

莫语锋收回一只胳膊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往身侧的洞壁上去戳。

连试了好几次,还真让他停住了几秒。

可刚稳住还没来及蹬腿撑臂,又被辛晚撞了下去。

辛晚也是叫苦不迭。她看到了下面的情况,也想像莫语锋一样蹬腿撑臂阻止下落。

可奈何她是头朝下的,双手根本不敢去触碰两边的洞壁,下落的速度太快。这一撑,手掌一定磨废了。

好在月亮再被推下来时,稍有准备。也在落下的瞬间调整了姿势,她抓不住辛晚,只能强行“被劈叉”悬在洞中间,不再给最下面的莫语锋增加停下的难度。

可她停住了,天眼也停住了,江圣停不住啊!

伴随着一声比一声高的“啊啊啊~”的嚎叫,月亮和天眼都被江圣撞的又开始下落。

等彻底滑进“冰道”内,莫语锋也干脆放弃了挣扎。

头顶上这么多人一起撞过来,他就是面墙也遭不住,堵不急。

就这么一路往下滑落,莫语锋看到照明棒突然就没了。

他做好了准备,全身肌肉鼓起,双臂死撑着冰面想降低滑落的速度。

等再次看到照明棒的光线时,他抱头屈膝做好了落地准备。

后背着地的一瞬间,他就忍痛撑开双臂接住了掉下来的辛晚。

抱着辛晚往旁边滚了半圈,就赶紧放开她去接月亮。好在月亮有功夫在身不用莫语锋帮忙,掉下来的瞬间就顺着摔落的力道往旁边滚。

等江圣也安全落地,呲着牙嚷嚷着屁股疼时,众人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掉进了一间冰房子。

房子跟万山柱家,他们住的那间土瓦房一模一样。

不大的房间里,摆着一张木床。

只不过,屋内的墙壁上,木床上全都结了厚厚一层冰。

莫语锋走到屋门口,看着彻底被冰封住的木门。想了想就开始在冰面上砸洞。

木门四个角的冰面上都被砸出个冰窝子后,他狠狠踹了几脚。厚冰被震碎,莫语锋又去踹被冻住的木门。

木门被冻得很硬,莫语锋和江圣轮番上阵才将门踹开。

可当他们看到门外的情况后,也像是被瞬间冻住了,集体愣在了原地。

他们掉进了另外一个三万村。

一个被彻底冰封起来的三万村。

村寨里的一切,所有的土瓦房,村口的寨门,都跟先前那间屋子一样,里外都结了一层厚冰。

甚至枯树上的徽旗,就像前一秒还在迎风招展着,后一秒就被瞬间冰封了。

村寨里有人。

村中的路上,各家的门前。

有半大的孩子还在嬉闹。

有小媳妇老婆子凑在家门前做着绣活。

有年纪大了的老汉点着烟枪。

还有健壮的成年男子们,呼和着去山上打猎。

而这些人,同样的,都被瞬间冰封了,像是一个个人形冰雕。

透过厚厚的冰层,莫语锋还能看见这些人脸上,栩栩如生的表情。

第六十七章 万家古楼

这座被冰封的村寨,如同被复刻下来的另一个三万村。

复刻的不仅仅是物,还有人。

因为逛完整座村寨后,莫语锋不仅看到了万山柱的父母,还看到了万山柱。

万山柱像是要急奔出屋门时,被冻住了。

厚厚的冰层下,万山柱的神色惊恐,大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是他没机会说了,莫语锋也没机会知道了。

村寨像是建造在巨大的封闭的地下溶洞里,屋顶连着洞顶,寨门外就是洞壁。

洞内没有任何光亮,寒冷、死寂、幽暗。

照明棒的光晕映照在厚厚冰层下的人脸上,更显得森冷,恐怖。

月亮举着照明棒看着村路上被冰冻的人,想要去用手触碰,却被江圣一把拉住。

江圣还没从惊慌中缓过劲,他面色凝重的对月亮说:“你别用手碰!万一被你不小心碰碎了,他们就真的死了。”

月亮习惯性的想跟他呛声,可再看到冰层下那些仿若还活着的人,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辛晚也看着周围的“人形冰雕”问天眼:“天叔,那两行字是什么意思?”

天眼面沉如水,思索了半天才说:“万家古楼,此去无生。”

辛晚一愣:“那,刻字的人是我辛家的人吗?”

天眼点头:“以前听老爷子提过一句,你们祖上曾经派人寻找过什么古楼,但是这些人都一去不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辛晚明白了。

所以,那行字应该是自家祖上派出去的人留下的。

那人应该是得知了所谓“万家古楼”的秘密,明知此去会是九死一生,却还是留下了提示一往无前了。

可自家祖上寻找万家古楼的目的又是什么?这座地下村寨又被冰封了什么?

莫语锋没功夫去想这些问题,因为更棘手的问题来了。

地面上还是八月的炎热夏季,就算深山夜凉,众人也只是里面穿保暖衣,外面套冲锋衣。

完全被冰层覆盖的山洞里,温度直降到零下三十多度。只待了几分钟,手脚就冻得僵硬,血液里都像是结了冰茬子。

江圣的背包里就装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在进了洞道后就被莫语锋撕成几块给大伙包手包腿了。

现在,唯一“抢救”出来的物资包里,就只有食物和水。

哦对!还有天眼寸步不离身的古藤箱子。

莫语锋拿出打火机试了试。还好,还能打着。

众人又开始寻找可以用来点燃取暖的东西。

地下村寨里黑暗的无法视物,他们手里的照明棒还要省着点用,就分成了两路开始搜寻可燃的东西。

可是坚硬厚实的冰层将村寨里的所有东西都冰冻住了,就算有可以用来取暖的东西,也是点不燃的。

只找了两间屋子,两拨人就又重新汇合了。

江圣冻得说话都带了颤音:“语~语哥~不行啊!~都被冻住了~啥都~啥都用不了~”

月亮也冷的在原地直蹦:“再不出去~我也得~跟那些人一样~被冻成冰雕!~”

莫语锋也冷,冷到了心坎里。

他也知道要快点出去,可怎么出?

他们是从冰道里滑下来的,想再从冰道里上去?

除非长出双翅膀来,或者能飞檐走壁!

就算会飞檐走壁,在滑不留手的冰道里,也得栽个脸着地!

辛晚抱着手臂搓了搓,看着他们固定在几处照亮的照明棒。等环顾完一圈后,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她伸手指给大家看:“那座~那座房子,在上面我没见过。”

莫语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像,确实在地面上的三万村里没有这座建筑。

三万村里都是一层的土瓦房,而辛晚所指的这座却是个三层古楼。

古楼在村寨的最末处,用青石砖搭建而起。典型的攒尖顶,层层飞檐的结构。

古楼的第三层只露出了一半,另一半像是顶破了洞顶,直耸而上。也说不定,这座古楼根本不止三层。

因为整座古楼都隐在暗处,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与洞壁洞顶相连的地方还别有洞天。

也得亏辛晚的视力好,记性好。不仅在黑黢黢的村尾处看见了古楼,还记得地面上的三万村是没有这座建筑的。

莫语锋提议去古楼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天眼也同意。

连大小,格局都一模一样的两个村寨,下面的却比上面的多出一座古楼,确实有猫腻。

而且他肯定,这座古楼就是辛晚祖上派人寻找的“万家古楼”。

等走进了再看,就发现这座古楼具有独特的神话色彩。而与其他土瓦房不一样的是,其他各处都是被厚厚的冰层覆盖。

这座古楼却只是表面结了一层薄冰。薄冰上寒气缭绕,扩散着丝丝缕缕的白雾。

莫语锋隔着衣服推开古楼的大门,朝里面丢了两根照明棒。等了一会儿里面毫无动静,众人才走进古楼里。

古楼底层为一宽敞的大厅,其正中藻井1高达七米多,正面壁上刀削斧砍般刻绘了一幅连壁画。

虽然雕刻的手法粗糙,却也还是能看清壁画所绘的是个面如牛首,背生双翅的“人”。

巨大的人像后,还站着许多八条胳膊,九个脚趾的“人”。壁画自上而下的,还刻着各形各异或牛或鸟的图腾。

壁画的后面就是旋转而上的木质楼梯,楼梯斗斜且长。

莫语锋心中盘算了一下,如果真的能从这座古楼出去,那外面的照明棒就可以收回来再利用。

本来莫语锋想让大家都等在这里,他去收照明棒,速去速回。可大家都不答应,一队人又抱团去收照明棒。

一路都很顺利,这座被冰封的地下村寨就像个死寂的冰冻墓葬。除了他们五个人,再无生机。

可等到收最后一根照明棒时,江圣突然出声:“语哥!不对啊!我怎么觉得”

“觉得什么?一次性把话说完!”莫语锋怒道。

江圣憋了半天才说:“我怎么觉得那些人有点怪?”

大家都朝江圣说的“那些人”看去,辛晚还动作利落的丢过去根照明棒。

等照明棒骨碌碌的滚在一座人形“冰雕”前,众人都明白了江圣所说的“怪”是什么意思了!

那些原本被冰封在原地,姿势各异,面朝各向的“人”。

现在,入目所能看见的,全都变成了面朝他们!

而且,距离也比之前离他们更近了!

这些被冰封的人,

活了!!

第六十八章 一声又一声....

莫语锋看到眼前的情况,心脏砰砰的狂跳。

他把刚收回来的一根照明棒狠狠朝远处丢了过去。

不止离他们最近的几个冰人换了方向,移动了位置。就连远处的那些也都诡异的面朝他们。

原本凑在屋门口做绣活的女人们,全都站了起来。在村寨小路上嬉戏的孩童也都是面朝他们奔跑的姿势。

就像小时候,玩的一种游戏。

你背过身去的时候,“他们”在拼命的朝你奔跑。等你转过身时,“他们”就定在了原地。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都被裹在厚厚的冰层里。那些冰层也像是随着他们的动作在变化,身躯四肢的冰雕线条亦十分清晰。

莫语锋尽量压低声音,对其他人说了一句:“快退回古楼里!”

就好像,若是他声音再高几个分贝,眼前这些冰人就会炸然而起,将他们团团围住。

月亮听到莫语锋说退,立马就拽着江圣往古楼里跑。

天眼动作也是十分迅速,手里拎着个看起来很沉重的古藤箱子完全没有落后众人。

辛晚边跑边回头去看。

就见那些冰人,僵硬的抬脚迈步,速度迟缓的朝他们聚拢。

辛晚从腰间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又快又狠的朝其中一个冰人面门上丢去。

结果只听“~”的一声,刀尖只削起些冰碎就飞弹开了。

辛晚回过头听着飞刀落地的清脆声,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别人不清楚这飞刀的厉害,她是知道的。

这套飞刀是辛老太爷专门叫人为她量身定做的,整套飞刀共十三把。

每把都用特殊钢材所造,精巧又锋利,比莫语锋手里的乌金匕首不知犀利多少倍。

她刚才这一掷,若是没有外物阻挡,轻则都是入肉削骨。可刚才飞刀却只是在冰面上削起一层冰渣,就知道那些包裹着人的厚冰有多坚硬。

月亮比他们先一步进古楼,等辛晚和莫语锋一进来就立马关上了门。摸索了半天才发现,这座古楼的木头门插早都冻死了,稍一使劲就噼啪段成了两节。

江圣喘着粗气急的倒出找可以抵门的东西,可空荡荡的大堂一眼就能望到头,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抵门。

莫语锋拿出乌金匕首横插入门销,又问辛晚要了她脖子上的方巾,绕着匕首缠了好几圈打了个结。

古楼的大门就是两扇冻得已经发脆的木门,外面的东西若只是围起他们并不攻击还好,要是一窝蜂的往古楼里冲,也不知道能撑住多久。

等绑死了方巾,莫语锋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像是一闪而逝的流光,拼命想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

江圣想起外面的那些冰人就后背发凉,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他抖抖索索的问莫语锋:“语哥,现在怎么办?”

莫语锋还没顾上回答,古楼的大门就被撞的发出一声闷响。随着响声而起的,还有预示着这两扇木门支撑不了多久的“吱呀”崩裂的脆响。

莫语锋暗骂:“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抬眼看向正前的壁画,之前壁画后面是有个楼体的,如果没猜错是能通向上面,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莫语锋拿过辛晚手中的照明棒,快步跑向壁画后面的楼梯处。

等看到楼梯了,人也傻了。

这楼梯,先前看的时候,还是盘旋而上的。

现在,却调转了方向,旋转而下了!

辛晚跟着他跑到壁画前就发现了问题。之前那副雕刻着奇怪人像的壁画,此时变成了颠倒的。

壁画上的人全都变成了头朝下,脚朝上。

莫语锋从壁画后走出来,就看到辛晚愣在原地,等他也看明白了壁画的问题,即便现在的温度有零下三十多,后背也惊出一层白毛汗。

他又跑到古楼大门前,举着照明棒从上到下的打量。

“连门也变成倒着的了!”

江圣没听懂莫语锋在嘀咕什么,茫然的问:“什么变成倒着的了?”

“砰~砰~砰~”

外面冰人撞门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响起。每撞一下,门框四周的薄冰都哗啦啦的落下一层。

天眼打开古藤箱子,将裹缠着古铃的气泡塑料扯掉,大吼一声江圣。

江圣知道天眼这是要启阵了,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天眼看着僵在原地不动的江圣,恨铁不成钢的吼他:“你要是想让大家都死在这里,你就继续站着!”

辛晚走到江圣面前,把他拽到阵眼的位置,刚准备抬手点穴,就被天眼打断:“不用封他穴!当我的徒弟,开天眼都坚持不住,乘早回家养猪去!”

江圣被天眼说的脸色从白转红,咬着牙拿过辛晚手里的匕首,撸起袖子狠狠朝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

莫语锋这时才知道,原来江圣是用来压阵的,而他的胳膊上已经有了两道刀痕。

一道已经结痂快要脱落,一道应该是小溪边才划开的,丝丝血迹渗出还包着的纱布。

月亮不明白江圣是在干嘛,两步窜到他前面按着江圣胳膊上的伤口怒吼:“你干嘛!”

江圣沉着脸推开月亮,哑声道:“月亮,你躲开。你不能看。”

鲜血从刀口处涌出,还冒着热气。

江圣站在摆着古铃的藤箱前,身形一动不动。

天眼盘膝坐下,闭眼启阵。

古铃阵一起,莫语锋就感觉到本就寒气逼人的温度又骤然降低了不少,一呼一吸间都带着寒凉的刺痛。

莫语锋不知道什么样叫天眼已开,只看到原本像死物一般的古铃,缓缓悬于江圣和天眼之间。

古铃无风自动,带着绿铜的刀币,古钱疯狂摆动,却没发出丁点声响。

江圣的血顺着胳膊缓缓滴落,鲜红的血珠落地后就开始匀速绕着江圣画圈。

外面的撞门声消失了。

不知道是天眼的古铃阵起了作用,还是外面的东西正在蓄力准备彻底撞破大门。

没有了撞门声,也没有人说话,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古楼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就在莫语锋认为古铃阵起了作用心下稍安时,却听到壁画后的楼梯深处,传来了一声一声

厚重的、有力的、让人彻底心凉的脚步声

第六十九章 生者死,亡者灭!

莫语锋并不觉得这脚步声的主人会是他们的友军。

他和辛晚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紧张和戒备。

机关弩埋在地上的三万村里,自己唯一随身带着的匕首还当了门插,现在的莫语锋是真正的手无寸铁。

辛晚迅速从脚腕处抽出一把匕首递给他,就跟莫语锋并排站在了一起。

他们立于江圣和天眼之前,以便保护两人。月亮也悄无声息的隐匿在了周围的黑暗之中。

脚步渐近,听得出来人已在壁画后,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下撞击在众人的心头。

天眼已经完全陷入启天眼的状态中,对周围情况毫无察觉。江圣内心恐惧但还是拼命压制着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死死地钉在原地。

就在脚步的主人来到画壁前时,辛晚先发制人朝那个方向丢出两样东西。

照明棒和飞刀。

两样东西同时遇到阻碍,飞弹出去。

在照明棒滚落的莹莹幽光之下,一个身穿银盔铁甲的巨人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那人身高足有三米,体格魁梧。一身装扮就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凶悍武士。身披铁甲,头戴银盔,手里还握着一把一米多长的苗刀。

武士浑身上下,也都被一层薄冰包裹着。但那冰层却又像是贴附在他身上的冰茧,一动一移都如同身体的一部分。

冰茧表层的阵阵寒气裹杂着摄人的杀意不断涌出。

那人面色青白,透出一股死气,如铜铃般大的眼珠里也是白眼仁多于黑眼仁,对辛晚掷过来的飞刀毫不在意。

辛晚缓缓从腕间拉开一条银线,边向一侧慢慢移动边对莫语锋说:“不是活人,小心!”

巨人武士像是察觉到了辛晚的异动,走向两人的同时还从喉间溢出一句沉闷的,暗哑的声音:“擅闯古楼、生者死、亡者灭!”

这人一出现,悬于半空的古铃摆动的就更激烈了,刀币古币毫无章法的乱撞。武士说出这句话后,古铃竟然开始有些隐隐发颤。

要是古铃能发出声响,莫语锋一定能听见它嗡嗡作响之声。

天眼也感知到了古铃的异常,只是压制古铃数秒脸色就变得惨白。

巨人武士的话音一落,先前诡异的安静就被打破,它高高举起手中苗刀,犀利狠辣地朝莫语锋劈去。

虽然身形巨大又有冰层附着,可动作却又快又准。

莫语锋只感觉到眼前闪过一抹寒光,身体本能的就向旁边滚去。刀起刀落间,左臂就被划开了一道血口。

辛晚抓住巨人武士攻击莫语锋的机会,迅速绕到它身后,腰间飞刀接连甩出。

可那东西不仅有银盔铁甲,还有看起来脆薄但十分坚硬的冰层相护,就算飞刀能冲破冰层,也穿不透铠甲。

辛晚见丢出去的飞刀连续戳插一处冰层,却连个印子都没留下,心里急的手下已见慌乱。

巨人见一击被莫语锋躲开,又迈步去追。

苗刀细长且锋利,虽然刀面上还有薄冰覆盖威力减少不小,可那透骨的寒气顺着伤口钻入体内也够让莫语锋喝一壶的了。

辛晚丢出去的飞刀撞在巨人身上的“叮叮”声清晰无比。莫语锋看着紧贴头皮又挥过去的苗刀,心里叫苦不迭。

他躲过又一次的攻击,就地滚开后眼角扫过天眼的竹藤箱子。

莫语锋大喊一声:“辛晚!我要拿竹藤箱子!”

辛晚懂他意思,几步窜近武士身后,脚下猛地用力腾空而起,踩在它腰间刀鞘处勉强停住两秒,手中银丝就勒在了武士的脖颈处。

银丝缠绕了足足三圈,辛晚才拽紧了银丝两端的丝扣落地拼命回拉。

武士追劈莫语锋的脚步被阻,喉间发出怪异的“嗬嗬”声。

它扭转小冰山似的身躯,握着苗刀就像阻止他行动的辛晚挥去。

辛晚手中还拽着银丝,那巨人动作又快,还不来收起银丝,寒光就照着头顶劈来。

辛晚本以为自己这一刀一定是躲不过了。谁想眨眼之间,隐匿在暗处的月亮飞身过来,双手死死地抵住寒彻入骨的苗刀再进一步。

细长的苗刀在辛晚头顶上堪堪停住,月亮的双手瞬间涌出鲜血。血液还未流出多少,又被苗刀上的寒气冻住,结成一块块晶莹的血色“水晶”。

莫语锋在辛晚冲向巨人武士时就朝着竹藤箱狂奔。

拽过箱子就开始打火点燃。

可这竹藤箱子哪里是一个打火机就能点燃的,他又忙脱下外衣开始烧。

羸弱的火苗开始慢慢点燃衣袖,莫语锋赶紧把衣服盖在竹藤箱子上。

他将箱子移到江圣脚边,大吼一句:“烧起来了就给我踢过来!”后就急着去帮辛晚和月亮。

莫语锋学着辛晚对付野人的招式,踩在巨人武士腿窝和腰间借力而上,如灵蛇般骑跨在它身上。

他左臂缠在武士巨人的脸上,右手紧握锋利的匕首,狠狠朝没有铠甲保护的喉间捅去。

一刀刺入,冰层没被震碎,刀还差点脱了手。

莫语锋又死死握紧匕首,一下又一下的朝着武士喉间拼命狂刺。

冰渣飞溅,冰层有了细微的裂痕。

与此同时,辛晚迅速收回银丝,抬腿就朝武士握着苗刀的手腕处猛的一踢。

月亮手中的血液与刀面的冰层凝结,辛晚这一踢震的她双手一麻,松开苗刀的同时,掌心里的皮肉也被扯下。

月亮后退两步,疼的直吁气,双手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莫语锋脱了冲锋衣后,就只剩一件短袖t恤,双臂暴露在空气中,霎时就冻得紫红。

巨人武士身上溢出的寒气也将他冻得全身血液像是要凝结了一般。

他挥刀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江圣对着他们大吼一句,就将彻底烧着的竹藤箱子踢了过去。

辛晚看着箱子滑到自己脚边,也将衣服脱了垫在手上,拎起箱子就朝莫语锋扔去。

莫语锋一接住,就将烧着的箱子扣在了巨人武士头上。

也不知巨人武士是天生畏惧火焰还是因为莫语锋对它的欺辱,在莫语锋迅速后翻落地后,它就不再挥刀砍劈,彻底陷入了癫狂。

这边刚暂时控住巨人武士,莫语锋还没喘口气。

那边江圣就嘶声大吼:“木门坚持不住了!外面的东西要冲进来了!”

第七十章 终于....

江圣的大吼声还未落,古楼的木门就再也坚持不住了,轰然一声整扇倒下。

倒下来的门直朝江圣头顶砸去,江圣为了躲避不得不移动位置。

这一动,阵眼不稳,古铃直接摔落在地,天眼就受了古铃反噬,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江圣看到天眼的情况,忙跑到他身边,回忆着辛晚教他的办法,在天眼身上的几处穴位又点又按,试图将天眼从启阵状态中拉回。

木门倒了,外面的冰人没了阻碍,全都想要往古楼里冲。

好在它们动作迟缓,门槽也不算大,挤挤挨挨的居然都被挡在了门外。

可等天眼悠悠转醒之后,江圣再去看门口时,才知道为什么那些冰人被挡在门外了。

哪里是它们不知进退有序。

而是

而是其中的一个冰人,大张开双臂死死的撑在门框上。

江圣正想着这冰人的衣着怎么那么眼熟,就见死死抵住其他同类冲进来的冰人转过了头。

居然!

那人居然是万山柱!

跟其他毫无意识的冰人不一样,万山柱虽然被包裹在厚厚的冰层中,可他好似还有神志。

江圣能看到他神色忽而阴冷忽而恐惧,转头望向江圣时面上像是在挣扎着什么而变得扭曲可怖。

江圣想冲过去帮忙,却被已经清醒的天眼拽住:“没用,他”

“他”字还没说完,巨人武士就从喉间爆出一声怒吼。

天眼从地上弹起,拿起地上的古铃就对众人喊道:“快走!”

走!往哪儿走!

门口被一群冰人堵着,刀枪不入,插翅也难飞。

莫语锋想起壁画后的楼梯,此时就算那楼梯通往地狱,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下。

躲开武士胡乱劈砍的攻击,莫语锋就对辛晚喊:“进楼梯!”

辛晚拽着月亮先一步往壁画后窜。

江圣还是不甘心,他想去救万山柱,想让他跟着大家一起走,却再一次的被天眼拉住。

天眼看了一眼门口的万山柱,对江圣摇头。

“你摇头什么意思?这就不管他了吗?大家一起来的,不应该也一起出去吗!”江圣红着眼眶对天眼大吼。

竹藤箱子就那么大点,看着火势很大能困住巨人武士,可莫语锋知道这并不能拖延多久。

他气的扯着江圣的衣领就把他往楼梯口拽,一边拽一边怒骂:“能救天叔会袖手旁观吗!你他么的给我理智点!”

被莫语锋拽到壁画处时,江圣挣扎着回头去看万山柱。

万山柱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双臂已经开始颤抖,脸上几近于死人的灰败色越来越重,表情也更加扭曲狰狞。

江圣看到万山柱的最后一眼。

是万山柱痛苦地、无声地、艰难而又坚定地对他说:“走”

古楼的楼梯全都是木材所造,每层台阶上都有薄薄的冰层,一个不慎就会滑倒。

木阶好似为巨人武士量身打造,每节木阶间的距离都修建的很宽。

辛晚举着照明棒在最前开路,又想快点甩拖后面的“追兵”,又要当心脚下的薄冰以防滑倒,走得十分艰难。

好在没走多久,就到了第二层。

古楼的二层,现在应该是负一层,跟一层的大小一样。

空旷的大厅里毫无摆设,正中是一整面的壁画,但是这层却没有门窗。

辛晚只看一眼就知道古楼二层是个封闭的空间,她问莫语锋:“还往下走么?”

莫语锋点头:“走,继续下!”

来不及看这一层壁画上雕刻的是什么内容,莫语锋就打头先下了木梯。

越往下走,木梯上的冰层越厚,温度也越低。江圣脱掉冲锋衣递给辛晚后,还将裤腿撕下来包在月亮受伤的双手上。

沿着木梯继续往下走了两三分钟,第三层就到了。

跟上一层一样,同样的格局,空旷的大堂,无门无窗。

辛晚已经冻得说不出话了,只能颤着身子僵硬的转头看向莫语锋。

一开始莫语锋也冷,但是冷到极致却发现,体内的血液流速越来越快,那种冰冷刺骨的痛感消失了。

他走到辛晚面前,将她抱在怀里。

一边替她搓手搓胳膊回暖一边说:“你信我!继续往下走,一定能找到办法出去!”

莫语锋不知这古楼到底有多少层,他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带着大家一层一层的往下走。

每当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厅时,就是希望燃起又被浇灭的时候。

辛晚已经冻得有点恍惚了,只是本能的跟着莫语锋往下,往下,再往下走。

月亮早已经冻得浑身僵硬彻底迈不开步子了,江圣将她背在背上,月亮就拉开冲锋衣的拉链,勉强分给他一些衣物。

也许是两人的体温互相温暖着对方,江圣的情况反而比天眼要好些。

天眼受到古铃的反噬,还未来得及恢复又要在温度极低的情况下消耗体力,唇色都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

莫语锋背着天眼盲目的走过一层又一层,听着身后始终紧追他们的沉重脚步声。

不禁心里也开始动摇了,不知道这古楼还要走多少层才能走到尽头,才能看到生的希望。

又一次踏入不知第几层的大厅,莫语锋惊喜地发现终于到头了!不知道有多少层的古楼,终于走到头了!

这一层的大厅也终于与其他层有了不同。

整个大厅的四壁上,都有四个古朴的青铜壁灯盏。灯盏的造型都是形态各异的牛首或鸟翅。

灯盏内,不知燃烧的是什么,火焰居然是幽冷的紫色。

被诡异紫火映照的大厅里,原本应该是巨幅壁画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供桌。

供桌后,立着一个比巨人武士还要高大的陶土人像。

人像就是古楼一层壁画上的那位,人身牛蹄、面如牛首、四目六手、背生双翅。

摆放在陶土人像前的供桌上,铺着红布的拖层不知凡几,自下而上整整齐齐得摆放着数不清的灵位。

足足两米多高的供桌最顶层上,摆放的却不再是灵位,而是一副卷起竖立的画轴。

第七十一章 生路

莫语锋放下天眼,快速在古楼大厅内绕了一圈。

没有门窗,连个暗门都没有。

他站在大厅正中,寻找着一切蛛丝马迹。

眼眸再次扫过巨大的供桌时,快速走过去掀开了铺在桌子上的红布。

壁灯内的紫火并不明亮,他举着照明棒钻进桌下,从一头查看到另一头都没发现暗门密道之类的出口。

从供桌下钻出来的时候,莫语锋不小心碰到了陶土人像,他思索了一瞬就趴在地上开始敲击。

陶土人像的底部和地上的木板被冰层覆盖了厚厚一层,莫语锋拿着匕首敲了半天,都没听出来有什么异常。

他把辛晚带到人像前,替她暖了暖身子就说:“我敲,你听。”

辛晚哆嗦着点头。

冰层太厚,想听下面有没有另外的空间,是真的难。再加上辛晚此刻已经冻得脑袋都要木了,分辨起来就更加费劲。

莫语锋趴在地上绕着人像底部来来回回敲了个遍,辛晚都没给出反应。

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体内血液流动速度太快,莫语锋身上都开始溢出蒸蒸腾腾的热气。

等绕着人像底部敲到第三遍时,辛晚终于有反应了。

她不敢说话,晶莹的霜花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对莫语锋僵硬的又点头又眨眼。

莫语锋看到辛晚点头,就叫江圣过来帮忙。

其实江圣全身也都冻透了,还能撑到现在勉强活动胳膊腿,全凭他小时候江卿怀对江圣学武的严格。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让他的体质和抗击打能力都比一般人要好上很多。

陶土人像是实心的,底部又被冻在木地板上,想要移动一寸都十分困难。

莫语锋和江圣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没让它移动分毫。

江圣搓了搓已经完全麻木的胳膊,颤着声说:“不不行啊!语哥弄不动啊!~”

莫语锋正思索着,辛晚就碰了碰他的胳膊,抬手给他提示。

莫语锋看着辛晚指着的壁灯盏说:“这冰太厚了,等用火烧化咱们都凉了!”

辛晚摇头,艰难的出声:“灯盏周围没冰”

听了辛晚的话,莫语锋才仔细打量起墙壁上的灯盏。

整层古楼的墙壁上,都均匀分布着四座壁灯盏,间隔算是很大的。其中两盏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被点燃,牛首造型的灯盏上也被厚冰冻住。

但是燃着诡异紫火的灯盏上,一点冰霜都没有!

甚至灯盏周围的墙壁上,小范围的也都没有冰。

莫语锋大喜!这紫火能融化冰层!

有点高兴忘形的抱着辛晚亲了一口就迅速拿出匕首去撬墙壁上燃着紫火的灯盏。

江圣也从月亮的腰间抽出匕首,抖抖索索的去撬另外一个。

灯盏年头已久,木质墙壁又因寒气常年侵蚀,只撬了几下就轻松取了下来。

支持紫火燃烧的,是一汪黑紫色的灯油,像蜡膏也像还未凝固的琥珀,只有一捧那么多。

莫语锋小心的捧着灯盏试着用手在紫火上拂过。

紫色火焰的温度不高,拂过之后像是寒冬里的暖阳,温温润润的十分舒服。

他拿着取下的这一盏塞进辛晚手里,又去撬另一个。

江圣这时也取下了一盏,学着莫语锋将散发着温热的灯盏塞进月亮的怀里。

等天眼怀里都塞了两个紫火灯盏后,莫语锋又撬了两个下来,将暗紫色的蜡膏均匀的抹在人像与地板相接处的冰层上。

紫色的火苗被引燃在人像周围时,那一圈被摸了蜡膏的冰层,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不需多少时间,冰层彻底融化后,人像就能被移开,生路就在脚下!

可期望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冰层才刚刚开始消融,巨人武士沉重的脚步声就紧追而来了。

莫语锋将手里的灯盏塞给江圣:“我去拖住它,你继续化冰!”

莫语锋尽量远离江圣那边,隐在大厅一侧判断着巨人武士出现的时机。

待沉重的脚步声刚踏入这一层,莫语锋就握匕而起,踩着巨人武士腰间的刀鞘凸起直冲它面门而去。

坚韧的乌金匕首,在极低的气温下被冻得脆如凡铁,刚与冰层碰撞上,刀尖就被崩飞了。

莫语锋深知自己毫无胜算,只为吸引它的注意拖延时间,一击不成迅速翻身落地拉开与它的距离。

巨人武士手握苗刀瞪着在自己身前上蹿下跳的莫语锋,原本死寂的脸上显露出被羞辱的愤怒。

它喉间发出一声闷吼,举刀就朝莫语锋劈去。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气温越低对巨人武士越有利,它的动作竟然比在古楼一层时敏捷许多,挥刀劈砍的动作也更加有力。

细长的苗刀从莫语锋头顶劈过,莫语锋心中大惊!

原本以为这巨物动作迟缓僵硬,自己只要找准机会拖住它就行,哪知这一刀挥来,苗刀上带起的刀风都削掉了他一撮头发,那巨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也让莫语锋心口一紧。

这一刀刚刚躲过,莫语锋就迅速绕后,躲开它劈来的第二刀。

巨人武士虽然身形庞大,动作却并不笨重,看似毫无章法的劈砍实则大开大合。

莫语锋几次都只能堪堪躲过致命一击,却躲不过劲力十足的刀风,不多会儿身上就多出几道细小的伤口。

相较于莫语锋越来越艰难的躲避,巨人武士反而越战越勇。不管莫语锋怎么绕后转回,它的苗刀都紧随其后,且动作越来越迅速杀气越来越盛。

莫语锋不能带着它到处跑,只能在远离陶土人像的空间迂回躲避。

刚侧身躲过一刀还未站稳,细长的苗刀又至于眼前。他看着在自己面上寒光一闪的刀锋,周身血液全都冲涌入头顶。

“呛~”的一声。辛晚掷出的飞刀撞击在锋利的苗刀上。

这一掷的力道大的硬生生让苗刀偏离了方向。

莫语锋刚后仰躲过这一刀,就感觉脸上传来一股阴寒的凉气。紧接着,面颊上就涌出一股热流,鲜血瞬间涌出。

这一刀入肉极深,莫语锋脸上的皮肉都被割的暴起外翻,若不是辛晚那一飞刀改变了苗刀的方向,怕是莫语锋的半个脑袋都要被削下来。

第七十二章 这才是,真正的莫语锋!

辛晚抱着灯盏慢慢缓过了劲儿,眼睛就紧盯着莫语锋那头的动静。

她看着莫语锋一开始还能勉力躲过,后来就力有不逮的样子,心中也是焦躁不安。可她得沉住气,越快让身体回暖才能尽快去帮莫语锋。

巨人武士刚才那一刀,像是不想与眼前的蝼蚁再做纠缠,带着十足十的力道劈去。

辛晚来不及冲过去用银绫丝阻止巨人武士的攻击,只得拼劲全力狠狠丢出一枚飞刀撞开苗刀的攻击轨迹。

莫语锋脸上的伤看的辛晚心惊胆战。这一激,也激的辛晚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

她活动了一下还有些僵硬的手腕,抽出银绫丝就朝巨人武士跑了过去。

莫语锋脸上火辣的疼痛彻底激起了他的斗志,看着巨人武士像逗弄猴子一样左一刀右一刀,心中怒意滚滚而升。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莫语锋带着滔天怒意看向巨人武士,反而不像先前那般慌乱的躲开。每一刀劈来时,在他眼里都像是被放慢了动作,他只需要寻找苗刀落下的点位,轻松一闪。

眼风扫到辛晚冲了过来,他对着辛晚大吼:“把灯盏给我!”

辛晚听到后又朝月亮喊,月亮虽然还未缓过劲儿,但手脚却也是可以活动了。

她拿出自己怀里的灯盏,跑了两步就朝辛晚丢了出去。辛晚稳稳接住,回身抛给莫语锋。

说来也是稀奇,要是普通的火苗,在她们这一丢一抛中肯定会被扑灭。

可这紫色的火苗,在空中连划过两道弧线,都没受到一丝影响,甚至连晃动都未曾有过。

莫语锋在辛晚抛来灯盏的一瞬,脚下发力朝武士狂奔,就在与巨人武士马上相撞时,他轻巧的侧身而过,猛地屈膝而起,腾空接住灯盏。

就仿佛拼搏在篮球场上的运动健将,过人、接球、腾空扣篮。

灯盏被重重扣在巨人武士的头盔上,发出刺耳的金铁相撞之声,莫语锋在下落时又伸指扣出一块蜡膏,顺势抹在它后劲处的冰层上。

蜡膏还需紫火点燃,才能融化巨人武士身上的冰茧,莫语锋躲开它的回身一击,在它抬手劈刀之时又窜至它身后。

莫语锋抓住它还未转过身的刹那,又欺身而上,将它头盔上的蜡膏引燃。

紫色火苗一遇蜡膏,就如燎原之火,轰然大盛。

瞬间,巨人武士的脑袋就像被点燃的一颗球,完全被紫色火光吞噬。它嘶吼着,愤怒地朝莫语锋疯狂挥臂劈砍。

这时候,巨人武士才是真正的乱了章法,每一刀看似凶险狠厉,却都被莫语锋看出破绽轻巧的避开。

莫语锋一直被巨人武士压着打,就像孙子似的只能躲不能还手,现在看到巨人武士被自己制服,胸中竟然无比畅快,十分解恨。

他对着头盔都被快被融化的巨人,嘶声大吼:“来啊!再来!”

辛晚看着莫语锋满脸染血狰狞带着狠意的模样怔怔地愣在原地,心中又是惊又是喜又是后怕:“这才是,真正的莫语锋吧?!”

战局瞬息反转,江圣那边也已差不多了。

可是陶土人像还是死沉,他跟月亮根本推不动,江圣对着莫语锋大喊:“语哥!来帮忙!”

莫语锋且战且退,一边将灯盏里还剩不多的蜡膏抹在武士身上,一边向江圣那边靠近。

武士身上的紫火越烧越烈,周身的空气都因温度的骤热骤冷出现了扭曲波动。

辛晚换莫语锋吸引巨人武士注意,可来回攻击几次,那巨物都视而不见,不管不顾地只对着莫语锋拼命挥砍。

莫语锋也知道,这是死缠上他不放了,当即大喊江圣和月亮让开。

他一路引巨人武士靠近陶土人像,却被人像前的供桌难住。

莫语锋正想转个方向引巨人武士绕过供桌,那知因为紫火燃烧的剧痛,彻底让它陷入疯魔直直撞在了供桌上。

供桌被撞的一歪,无数灵位纷纷掉落。有些灵位沾染到紫色火焰,瞬间就被紫火吞噬。

这一烧,紫火熊熊而起,如火燎原,整个供桌都被烧着。火势暴涨,连附着着冰层的地面都被点燃。

瞬间,古楼这一层,就被熊熊大火包围,流淌火也快速地窜向四周。

莫语锋和江圣抓住武士癫狂的时机,忙跑向人像开始拼命移动。

辛晚嘱咐月亮守好天眼,等暗道一打开,就背着天眼过来汇合。随后,自己也加入莫语锋这边帮忙移动人像。

陶土人像一寸一寸被移开,地面上深幽的洞口也渐渐显露。莫语锋大吼一声,肌肉高高鼓起猛地奋力一推,陶土人像就彻底被移开了。

月亮背起已经陷入昏迷的天眼吃力的跑向他们,却还是一个躲避不及被武士刀风伤到。

从她的小腿至天眼的大腿,均被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江圣和辛晚冲过来接应月亮,莫语锋又去引开已经变成紫色火人的巨人武士。

等辛晚等人都已经聚在洞口,莫语锋对他们说:“你们下,我马上就来!”

待江圣他们都进了洞,辛晚只露个头在等他时,莫语锋一个诱敌转向,拼命朝洞口跑去。

巨人武士见他们要逃,哪里肯依。巨大的身躯带着熊熊紫焰就向莫语锋撞来。

可它的速度没有莫语锋快,眼见他就要靠近洞口了,抬手就朝莫语锋扔出苗刀。

苗刀飞来的速度又快又急,破空之音夹杂着灵位供桌被烧的噼啪声在莫语锋耳边响起。

他避无可避,只能急转方向,狠狠撞在了烧着的供桌上。

苗刀就要刺入莫语锋后心的千钧一发之刻,辛晚迅速从洞口内窜起,狠狠丢出两枚飞刀,想再次改变苗刀的轨迹。

可这一次却没那么好的运气,苗刀虽然被飞刀阻挡了攻势,却还是划破了莫语锋的手臂。

刀上的紫火打蛇上棍,只一眨眼莫语锋的胳膊上也被沾上了火焰。

辛晚想要过来帮他扑灭火焰,却被莫语锋厉声制止。他就地一滚,蹭灭胳膊上还未彻底燃起的火焰,又刚好滚到洞口。

就在巨人武士马上逼近莫语锋,莫语锋也已钻入洞口时,他眼角撇过从供桌上掉落在地,散开的那副画卷。

摊开的那副画上,并不像万山柱所说画着两个人。

而是一个人。

是一个上身赤膊,胸前画着古怪符文的人。

是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甚至,

连左肩处被钢箭刺入的疤痕,

都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第七十三章 丢了三天

莫语锋钻出洞口,想要去拿那副画,却被巨人武士先行洞察,巨足狠狠踩在画卷上。

他伸手抓住画轴,狠狠一扯又闪身回到洞内。

在洞里等他的江圣等人,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莫语锋落入洞口就闪身蹲下,轻巧躲开了武士来抓自己的巨掌。

身后巨人武士彻底暴怒的疯狂嚎叫声,回荡在幽深狭窄的洞道里

莫语锋他们钻进的这个山洞,是在古楼顶层的木板下发现的,横向延伸至与古楼紧贴的山壁。

一开始的路,还像是人工开凿的。越往前走,就越像是天然形成的山肠。

天然形成的山肠一段儿狭窄一段儿陡立,毫无负重的人走起来都十分艰难,又爬又钻的,他们带这个昏迷的天眼,走得就更加缓慢。

不过好在,离着古楼那头越远温度就渐渐升高了,虽然还是阴冷的却也不再冻得人手脚发僵。

山肠内时不时有冷风窜入,也让莫语锋认定这条路一定通往外面。

走走停停,爬爬钻钻的至少走了四五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山肠的尽头。

莫语锋看着洞口撒入的月光才惊觉他们居然在古楼里困了一整天。

等众人都钻出山肠,入目皆为苍天大树时,才真的感觉是活过来了。

众人搀扶着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山林间有手电的强光照来,紧接着就有人高呼:“找到了!找到了!他们在这里!”

呼声四起,辛晚还没反应过来呢,孙自洲就带着一波人从另一边的林中跑了过来。

孙自洲举着手电,将眼前这几个衣衫破烂,浑身污血,怎么看都像是山里钻出来的野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等看清真的是辛晚他们,又绕着她转了好几圈,确定她没缺胳膊少腿了才开始对辛晚哭嚎:“姑奶奶!您真是要了我的命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们都失踪七天了!再找不见我都准备报警了!”

辛晚被他哭嚎的心烦,也没细想孙自洲的话,只不耐烦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孙自洲前一秒还在哭嚎着诉苦抱怨呢,结果被辛晚倒打一耙,问的心里“咯噔”一下。

辛晚经过小嘎镇的事情后,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有问题,之后就只有月亮能陪在她身边。

这次来三万山辛晚根本没将目的地告诉孙自洲,在望山市接了车后辛晚是亲眼看着他们一路出的居遥省。

之后他们的行程也很小心谨慎,一路七拐八拐的才抵达三万山。

如果不是孙自洲偷偷跟着他们,是万不可能准确的找到三万山,还能找到此处来。

孙自洲心虚,却又没办法实话实说,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放出个屁来。

辛晚见他的样子就猜到了大概,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了他的面子也就没再问什么。

原本要是没遇到孙自洲一行人,莫语锋他们还能坚持着自己下山。可现在遇到了,就像是彻底安了心泄了气,想再抬腿走一步都难。

辛晚决定先将天眼和月亮送下山治疗,剩下的人在孙自洲搭好的营地休息一晚,第二天再下山。等到了营地,他们累的连洗漱都懒得折腾倒头就睡。

三万山脚下的西河镇只有个破破烂烂的小门诊,根本没条件给天眼和月亮治疗。

天眼在下了山后,也已悠悠转醒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为了以防万一,辛晚还是将他们转入了望山市的第一医院。

离开三万山之前,辛晚交代孙自洲留下一部分人在发现他们的地方昼夜不停地守着。

这个要求,是莫语锋提的。

在赶到望山市安顿好天眼和月亮后,莫语锋找辛晚聊了许久。

各方面的资料给出的讯息都是三万村在五年前的一次山体滑坡时全村都被埋了。

当时也有组织专业人员去救援,但是当救援队赶到三万村的时候,却无从下手。

整个村子都被土石山块掩埋,在原本是个山坳的三万村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山体,如若不是地形产生了变化,怕是任谁都找不到三万村的原址。

三万山里早年间还有些山寨零散的依山而建,但是随着政策和时间的推移,五年前整座三万山上也只剩下万山村一个村寨了。

如果他们当晚闯进的村子真的是三万村。

那么,被掩埋的三万村是如何在晚上突然出现的?

地下山洞里那个与三万村一模一样的山寨又是什么?它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孙自洲说他是在众人进入三万山后彻底没了他们的消息,直到七天后的晚上才找到他们。

可莫语锋清楚地记得,他们是二十号进的山,二十二号晚上夜宿三万村,然后才在地下山寨被困一日。

按照正常的推算,孙自洲发现他们的时候应该只过去了四天。他们丢失的这三天又是个什么情况?

莫语锋想要将这一切搞清楚。

他心里隐隐觉得,这次闯入三万村进入地下村寨不是巧合。

就像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在哪个地下山寨里有个秘密或者是线索在等他发现。

可辛晚的人一等就等了三四日。

三万村没有再出现,甚至连那晚他们看到的各种异象都不曾发生。那晚的三万村之行就像是莫语锋等人经历的一场梦。

还有天眼从古楼里出来后的古怪。

辛晚跟他说,天眼的本事深不可测,如果只是被古铃反噬,是不会遭受这么大的重创一直昏迷不醒的。

尤其醒来后的天眼,在面对辛晚的提问时总是言辞闪烁,像是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叩叩叩~”

莫语锋正坐在酒店房间里捋思绪,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开了门,辛晚就拿着被莫语锋从巨人武士脚下扯出的半幅画对他说:“已经找了三个这方面的专家鉴定过了,确实是两百前的东西。”

莫语锋给她让了门,辛晚跟着他进了房间后又问:“你觉得画上的人是你么?”

莫语锋不知道。

如果画上的人是他,为什么会有人在两百年前就能将他画的与现在的自己毫无二致。

如果不是他,那又为什么画上的人会有与自己有一样的伤疤?甚至连疤痕的位置、形状、大小都一模一样。

第七十四章 梦

苍茫天穹下的沙漠无边无际。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

沙层表面如鱼鳞般的沙丘绵延百里,浩浩渺渺。

赤日炎炎,金沙刺眼。

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表层上都翻腾着滚滚热浪,周围的沙丘都变得飘忽不定。

莫语锋背着辛晚,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大漠之中。他和辛晚已经在这苍凉的大漠中迷失了三天了。

他们在沙漠里的第二天就已经弹尽粮绝了,两天滴水未进的莫语锋都已经瘦脱了形。

沙漠之中,白日里温度高达六七十摄氏度,脚下的沙地都是灼热的。

在头顶烈日暴晒之下,莫语锋的脸上嘴唇都爆出了血口。血口自动愈合,又再一次爆开。如此反复,他现在的模样恐怖如地狱幽冥。

辛晚趴在莫语锋后背上,头顶盖着一件晒退了色的冲锋衣。她早就失去了行动能力,两日来大多都是陷入昏迷之中,犹如将死之人被莫语锋背着前行。

莫语锋望着永远都望不到头的沙海停下了脚步。

他将辛晚轻轻放在沙地上,拍了拍她的脸,轻声唤着:“辛晚,醒一醒。”

辛晚陷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莫语锋不停地拍打唤醒她的意识。这一停下,他的脚腕就被流沙淹没了大半。

他看着辛晚眼皮微微动了动,就拿出乌金匕首朝自己的手腕划了一刀。

暗红的血液缓缓涌出,他赶紧将手腕抵在辛晚嘴边。

体内严重缺水,流出的血液都是稠腻的。

辛晚感觉到了嘴唇上的黏腻,只吞咽了两口就无力的撇开脸:“你别再浪费”

莫语锋不等辛晚说完,就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他笃定地说:“你再坚持坚持,我们就快走出去了。答应我,你再坚持一下,就能喝到水了。”

辛晚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他。

其实莫语锋的身体也已到了极限。

沙漠里的空气湿度几乎为零,人处在沙漠中,时时刻刻都在蒸发自身的水分,二十四小时不进水基本上就丧失了行动能力。

莫语锋三天滴水未进还能在大漠中行走,完全凭着强大的意志和体内的血脉之力。

可是只消耗不进补,没有大量的水分补充,辛晚又要依靠喝他的血来保命,莫语锋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自愈能力也越来越缓慢。

当初在万家古楼受的伤,也不过一晚上就已经好了大半。如今两天已经过去了,第一次给辛晚喂血的刀口才堪堪闭合。

就算是莫语锋的心智再坚强,连续三日背着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辛晚,艰难前行在根本看不到希望的沙漠之中。

莫语锋的意志也几近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将胳膊上缓缓流出的血液舔舐干净,就准备拽起辛晚将她固定在背上。

莫语锋动作轻柔,不是他怕伤着辛晚。而是在这片沙漠之中,风沙流速十分大,一个大的动静儿都有可能引起流沙塌陷。

可饶是他再小心,背起辛晚站起的一瞬间就感觉到脚下的沙地突然下陷。

莫语锋心中一惊,手上就松了力道,辛晚重重砸在了沙地上。

他马上大展开身子趴在流沙上回身去拽辛晚的手,可他也在往下陷,越是使劲陷得速度越快。

辛晚强撑开眼皮,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根根掰开他的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

莫语锋察觉到她的意图大吼:“辛晚!不要!”

辛晚已经没力气再说话了,她对莫语锋摇了摇头,眼眶内干涩无比却还是滴落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辛晚知道,以莫语锋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坚持到走出大漠,完全可以躲过身下的流沙,他只是不愿放弃自己。

手指一根根被掰开,莫语锋绝望的恳求着,一遍遍的对她说:“不要!辛晚,不要放弃!”

大梦初醒,莫语锋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被汗水打湿。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汗水沾黏着薄薄一层黄沙,辛晚指尖的温度似乎犹在。

是梦,却又那么真实。

莫语锋不是第一次梦见辛晚葬身沙海,以前他的梦境都是破碎的,凌乱的。

可这次梦里的画面无比清晰,无比真实。

清晰真实到让他快要崩溃,想要一起解脱。

医院住院楼内

莫语锋敲了两下病房的门,江圣的声音就入了耳:“请进~”

他一推开病房门,就看到江圣跟个老妈子似的围在月亮身边,给她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喂零食喂水果。

在万家古楼里月亮的手受了伤,没得到及时的治疗又被冻的不轻,送进医院的时候双手已经没了知觉,情况十分不好。

江圣日夜守着月亮,伺候的无微不至,如果不是月亮每天都要冲个澡才能安稳入睡,怕是连辛晚都插不上手。

看样子,月亮使唤着江圣也使唤的心安理得。

莫语锋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一丝笑意:“得,江圣终于要脱单了。”

他走近月亮的床边,关心了一下她手上的伤势就问辛晚的去向:“你姐呢?”

月亮调侃他:“合着您不是来看我这个病人的啊?是来借机找我姐的啊?”

莫语锋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脑子里又开始上演言情剧了。

他伸手在月亮脑门上一弹:“快说,我找她有正事儿。”

莫语锋身体的变化,让他的手劲儿也比以前大得多,这一下没控制好力道,给月亮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江圣赶忙伸手去给她揉,嘴里还抱怨着:“你下手也不轻点,都给弹红了!~”

“得得得,我错了!你别哭啊,我给你买糖吃!~”莫语锋无奈的哄着月亮,生怕她真给哭出来,回头再给辛晚告状。

月亮憋红了眼朝他耸了耸鼻子:“我姐送天叔去机场了,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莫语锋手机丢在了三万山,平时要联系的人都在身边也就没去新买一个。

他问月亮借了电话给辛晚拨过去,那边接通的很快。

辛晚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啦?你个馋猫又想吃什么了?”

莫语锋莫名的又想到了梦境中的辛晚,愣了半天都没出声。

“月亮?怎么不说话?”

莫语锋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是我。”

打从认识了之后大部分的时间,两人都是在一起的,莫语锋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那边的辛晚听到了他的声音也愣了愣:“哦!找我有事儿?”

莫语锋嗯了一声:“晚上我想单独请你吃饭,方便吗?”

辛晚应了他的邀请后,莫语锋就挂断了电话。

再一转头就看到月亮和江圣瞪着写满八卦二字的眼睛放着光的盯着他。

第七十五章 失约

莫语锋离开医院就直奔望山市的商业中心,重新买了手机补办了电话卡。

随后就给辛晚发了条信息,告诉她已经订好了吃饭的餐厅。

辛晚回的很干脆,只一个“嗯”字。

莫语锋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半天,最后给自己气笑了:“真他娘的傲娇!”

本来买好了手机就准备直接回酒店的,结果眼角撇到玻璃橱窗中自己现在的模样,简直堪比中年大叔。头发长的已经遮眼,胡子也冒出一大截来。

之后他就进了一家看起来很专业的美发店。剪了头发,刮了胡子,神清气爽走出美发店又决定去重新换套行头。

虽说他约辛晚单独吃饭的目的,不是江圣和月亮想的那种目的,可好歹这是他头一次约辛晚吃饭,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莫语锋叹气,今晚这顿饭的结果一定会是不欢而散,说不定等他说完辛晚还会赏他个巴掌,可至少在他挨巴掌之前还是想尽量做到最好,让这顿饭吃的舒服些。

从上到下换了新装,跟辛晚约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先赶回酒店放了东西,又匆匆出门赶往订好的餐厅。

餐厅是望山市有名的西餐厅,环境好,服务好,听说是星级大厨掌勺,菜色味道也不错。

莫语锋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

服务员给他上了杯柠檬水后就礼貌的退出了包厢。

莫语锋翻了翻今天主厨推荐的菜品,百无聊赖的将菜单翻到最后一页。手都已经拿起桌上的手机了,最后又放了回去。

想到两人算是第一次“约会”,自己都从头到尾饬了一遍,人家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肯定也会去买新衣服,做做头发什么的。

如果这会儿打电话催她,一定会让人觉得猴急又没绅士风度。

莫语锋想到辛晚为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万年冰山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意识到自己嘴角微翘,莫语锋感慨:“这两天自己笑的有点多啊!唉~可惜这顿饭吃完就笑不出来了”

莫语锋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十分钟

二十分钟

服务员给莫语锋换上第三杯柠檬水的时候,莫语锋有点沉不住气了。

辛晚是个很守时的人,打从两人认识以来她就没迟到过,甚至会比自己还早些。

一开始他想到今天的约见特殊,自己约的又急,说不定人家女孩子为了漂亮多磨蹭一会儿,或者故意让你等个十几二十分钟的,都是有可能的。

可越等心里就越忐忑,想到辛晚不会是这么矫情的人就拿起手机给她拨了过去。

电话拨通,机械的女声想起:“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莫语锋看了眼号码又拨了过去,还是关机。

第三次,他拨通了江圣的号码。

江圣那边刚接通,就听莫语锋语气焦急的问:“辛晚去过医院么?给月亮打过电话吗?算了,你把电话给月亮!”

江圣茫然的把电话举到月亮耳边,听着莫语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问自己的问题。

月亮听莫语锋跟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似的有点好笑,忍着调侃配合道:“我姐电话关机了?是不是没电了?你别急,我打给孙自洲。”

月亮让江圣挂了电话,又拿出自己的手机让江圣拨孙自洲的号码。

结果孙自洲的电话也是关机。

月亮又让江圣打开了她手机里一款看似十分普通的app。

等月亮人脸认证登录进去之后,看到屏幕上两个一红一灰的圆点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不顾手上还缠着纱布,从江圣手里抢过手机就开始拨辛晚的电话。

江圣惊的直喊:“姑奶奶,你的手!”

月亮连拨两次都是关机,刚准备给云城总部的人打电话,江圣的手机又响了。

月亮看了一眼来电,一边拆手上的纱布,一边夹着手机回他:“我姐的人体探测器没信号了!孙自洲半死不活!我现在去找孙自洲。”

莫语锋那边说了什么,月亮回了句好就挂了电话。

江圣一脸震惊!

孙自洲半死不活?!!

孙自洲不是跟着辛晚去送天眼吗?

先不说辛晚的身手如何,就是孙自洲也不是普通秘书啊!

这就半死不活了?!

孙自洲是在去往望山郊区的一段十分偏僻的土路上发现的。

因为路段偏僻来往车辆很少,车子又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因此车里的异常根本没人发现。

月亮和莫语锋分别出发赶到这里时,孙自洲的呼吸都已经几不可察了。

若不是月亮随身带了辛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保命丸,怕是孙自洲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就挂了。

手术室的灯持续亮了五个小时才灭。

孙自洲的主治医生出来时遗憾的对月亮说:“命是保住了,可以后也是个废人了,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

月亮听完医生的话,恨得紧咬牙关,还未复原的手心又被她握拳掐出血珠来。

月亮送孙自洲去医院后,莫语锋留下在车子附近寻找线索。

辛晚的车是偏离路线的,从机场一出来就跟市区走得是两个方向。一路走到这里像是被逼停的,土路上是四辆车的胎痕,土路两边都是一人高的玉米地。

车内没什么异常,孙自洲是晕死过去之后被塞进车里的,辛晚却没了踪迹。

杂乱的脚印进了玉米地后,莫语锋一直寻着踩踏的痕迹找。穿过玉米地找到一条废弃的水渠边,痕迹就没了。

他又在附近找到了辛晚被砸烂的手机,之后线索就断了。

月亮已经通知了辛老太爷,望山市辛家的人也都分了两波行动,一波在医院守着等孙自洲醒来问话,一波赶往了事发地继续寻找线索。

孙自洲被送进加护病房的时候,莫语锋也刚好赶回医院。

月亮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有有用的线索,她一句话没问转身就朝自己的病房走。

莫语锋知道她是想自己去找辛晚,赶紧跟着江圣去拦着。

推了病房门没推开,江圣就知道月亮在换衣服了,他急的在门边直打转:“怎么办啊!语哥!这拦不住啊!”

莫语锋刚准备回他,裤兜里的手机就震了震,是有信息进来了。

换了平时他会觉得是垃圾短信根本不去理会。

可这时候

是谁说男人没有第六感的?

莫语锋一打开短信,就看到辛晚被绑的照片,照片下面还附了内容:

辛晚在我手上,老实点按我说的做。

莫语锋看了一眼短信的内容,就把照片另存点开后一点点放大。

照片里,辛晚被绑着双手高高吊起,同样被绑着的双脚上还连着个脸盆大小的铁块。

铁块像是堪堪能落地,辛晚被拽的不得不撑直了身子。她不愿意面对拍她的镜头,拼命将脸侧向一边。

照片上辛晚的侧脸拍的很清晰,一眼就能看出来。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莫语锋有点不敢确定照片里是不是真的辛晚。

刚好这时候月亮开了门,抬脚就往外走。

莫语锋忙追上两步喊她:“月亮!你看这”

“嗡嗡”他的手机又震了。

莫语锋快速打开新进的短信:

你要是告诉身边任何一个人辛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看完短信,他猛地抬头朝四周望去。

医院的走廊,两边都是病房。月亮住的是,这层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来的。

此时除了远处护士站里忙碌的医生护士,就只有辛家派来守在隔壁孙自洲房间的人。

他又朝身后那两个守在病房门口的人看去。

两人看起来像是专业的保镖,守在孙自洲病房前一动不动,眼都不眨一下,莫语锋一直盯着他们看,他们也毫不在意。

这样的保镖,病房里还有两个。孙自洲的病房里,是看不到他的一举一动的。

月亮被莫语锋喊住又见他不说话,十分不耐烦:“看什么?你倒是说啊!”

莫语锋蹙了蹙眉缓缓开口:“我本来想说,你要是看到什么有用信息就告诉我,最后想想,你还是别去了。”

江圣赞同,疯狂点头:“对啊对啊!你伤还没好,这就往外跑怎么行!辛老太爷不是已经安排人去找辛晚的下落了吗?你就好好在医院等消息好不好!”

月亮暴怒:“我姐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叫我在医院等消息?!要等你等!我要自己去找!”

说完,月亮甩开江圣的手就往电梯走。

江圣没办法只得跟着她,边追边说:“那你好歹也给手包上一层啊~”

月亮和江圣的身影远去,莫语锋才拿起手机回短信:

你是谁?要我做什么?

莫语锋靠在走廊的墙上,边回着消息边观察四周人的情况。

短信刚发出去,就有了回复。

莫语锋,你最好别耍小聪明。这样才能让你的小情人少吃点苦。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收到了短信,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去向,也不要妄图让人暗中跟着你前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的清清楚楚。

莫语锋拧着眉,手指快速编写信息:

我知道了!地址!

嗡嗡

治县永祥村,村口榕树下等。

第七十六章 9-5715

治县在望山市南边,开车三个半小时就能到。

莫语锋出发前找人打听过,永祥村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个村子了。早几年前居遥省开始大兴旅游业,永祥村就被一个富商整村买下。之后就改造成了大型自然景区式的度假村。

居遥省一年四季都是旅游旺季,度假村门口的停车位规划的很合理,此刻停车位上也都停满了私家车。

当莫语锋驱车赶到永祥村,看到眼前的度假村时十分诧异,这帮人绑走辛晚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既然是想让自己就范,为什么会选在人多的地方?

略做思索,莫语锋就得出了答案。

一就是这帮人傻,选个对自己一方不利的地方。

二就是这帮人的实力财力强大,强到已经可以包下整个度假村来做掩护。

莫语锋可不会智障的认为这帮人是傻。

那人所说的大榕树很好找,旁边就立着欢迎之类的标语立牌。

莫语锋在榕树下等了没多久就看到从度假村里开出来一辆黑色商务车,同时莫语锋的手机也震了两下。

新的短信内容是叫他乖乖配合,别有不该有的心思。

车子刚停在他身边,车门就被拉开了。

莫语锋朝车内看了一眼,抬脚就坐进了车里。

他还没看清车内有几个人,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扣住手腕朝身后一扭,快速被绑住。

同时坐在他身后的人狠狠按住他的头也快速套了个黑布袋,莫语锋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之后他身上里里外外被掏了个干净,他还听到扫描探测器的提示声。

莫语锋很配合,整个过程没挣扎。

车子启动开了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又被拽下车,被两个壮汉架着走了很久才到地方。

他视觉被阻,只能通过听觉来分辨一路上的情况。

车子进入度假村后行驶的很平稳,等到他们下车徒步后就全都是石台阶。那些人像是故意带他绕弯,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绕了二十分钟才将他带到一栋别墅里。

进了别墅,莫语锋就被按坐在了沙发上。

头套被去掉,莫语锋眯了眯眼就看到对面沙发上坐着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男人。

此人穿着一身青灰色长袍马褂,手里还拿着一把竹骨折扇。那男人边摇着扇子边从头到尾的将他打量了一遍。

那人没开口,莫语锋也没开口。

两人对视了几秒,那人先绷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不愧是莫氏家族的传人。”

莫语锋懒得跟他打哈哈,直截了当的问:“你是谁?辛晚人呢?我要见她!”

精瘦男人“啪”的一声合上折扇,他身后站着的壮汉就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儿,别墅二楼就有了动静。

辛晚嘴巴被封住,五花大绑着被推了出来,旁边的男人死死压着她的肩膀,扭着她的脸面对莫语锋。

莫语锋坐在的这个位置,仰头刚好就能看见二楼的情况。

此时的辛晚哪里还有先前世家大小姐的模样。

她全身被捆着,衣服都皱巴着,脑后的马尾松松垮垮的挂着,额前的碎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就连精致的小脸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的淤血更为明显。

辛晚看到莫语锋时,情绪有些激动。说不上是为什么眼眶突然就红了。她只跟莫语锋对视一瞬,就移开了视线。

虽然两人隔得远,可莫语锋现在的视力非同寻常,将她身上的狼狈看的清清楚楚。

辛晚眼眶泛红的瞬间,莫语锋心头的怒气就蹭蹭的往上飙。

他咬了咬后牙槽,再抬眼看向对面沙发上的人时,眼神中都带着狠意。

莫语锋声音冷冽的对那人说:“放了她,你才能使唤得了我。”

精瘦男人毫不在意他眼中的杀意,合起的折扇在膝处轻敲两下悠然说:“那可不成,她可是我手里的底牌。”

莫语锋冷笑一声:“你想让我做什么?”

男人很满意他的识趣儿:“你只要乖乖按我说的做,别耍花招,她就不会有危险。”

几辆改装过的军用吉普行驶在荒凉的戈壁之中。

莫语锋看向车外的漫天黄沙,面沉如水。

两天前了,他和辛晚从居遥省被绑来疆域省,途中又是车行又是换乘飞机,他都没找到机会能带着辛晚逃出。

这帮人十分谨慎,各个身手了得,嘴巴也跟蚌壳一样紧,两天接触下来除了吃饭上厕所,看守他的人根本不会与他多说一个字。

莫语锋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拿着折扇的人姓甚名谁,是什么来头,目的是什么。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辛晚要时刻跟他在一起,对方像是根本不怕他钻空子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本来他计划着在飞机上大闹一场,见机带着辛晚脱困。可谁承想,就连坐飞机人家都安排的是私人飞机,身边也始终有五六个人紧盯着他,这种情况让莫语锋忌惮的不敢妄动。

他们的食物中掺了让人浑身无力的药物,别说他现在双手双脚被绑着,就算不绑着他,他也打不过对方任何一个壮汉。

靠在莫语锋箭头睡着的辛晚悠悠转醒,毫无精神的抬头看向车窗外。

莫语锋见她醒了,被绑着的双手替她拉了拉滑落的薄毯轻声问:“好点了吗?”

辛晚眨了眨眼,又靠在了莫语锋的肩膀上几不可闻的说:“再坚持一晚,我就能恢复。”

莫语锋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脸又转向车外。

一开始辛晚就察觉到给他们的食物有问题,为了掩人耳目,她不动声色的吃完了整份掺了药的饭菜。

之后的每次进食,她都故意避开被下药的食物,只吃很少一部分来保持体力。自然地,剩下的食物都被莫语锋打扫干净了。

虽然辛晚现在看起来虚弱无比,实际上战斗力要比他还好些。

从白天走到日落,从苍凉戈壁走到荒芜的土山,他们的车队才停下。

莫语锋看着眼前的建筑,很是疑惑。

建在山坳里的小镇更像是个被荒弃的军事基地。高墙内建筑整齐威严,高墙外荒芜一片。

被风化的墙体上还写着各种“万岁”“核试验成功”之类已经不完整的标语。

精瘦男人从前一辆车里下来,对着莫语锋微笑道:“这里是9-5715实验基地,今晚在这里休整一夜,明天再走三个小时到了地方你就该完成任务了。”

第七十七章 黑烟诡影

9-5715实验基地?

莫语锋虽然对这方面未曾涉猎,但对于此实验基地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9-5715其实是个代号,基地成立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这里是华夏国核试验基地的研究中心之一。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在9-5715核试验基地,华夏国第一枚原子弹爆炸成功。

之后陆续几年里在9-5715核试验基地,第一枚氢弹试验成功,第一次地下核爆炸试验成功。

可以说,这里是华夏国核武器的摇篮,曾经在地图上无法找到的神秘地方。

莫语锋听闻,再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9-5715核试验基地被迫关闭,之后就再没有关于它的消息流传出来。

莫语锋正小声给辛晚科普9-5715基地,残破的高墙之中唯一一扇大铁门就缓缓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先来这里安营扎寨的先头部队,大门一开就能看到破旧的老式办公楼前已经搭起了数顶防风帐篷。

莫语锋不解的问精瘦男人:“为什么不住楼里,要在外面搭帐篷?”

精瘦男人一贯的对他展露微笑:“小兄弟,听我一声劝。不该问的就别问,等这天彻底黑了,就老老实实呆在你的帐篷里。”

男人手里合起的折扇在莫语锋肩头轻轻一敲又补了一句:“别想着能跑,我就是给你辆车你都跑不出去。”

大队人马修整完毕,吃过了晚饭天就彻底黑了。

荒凉大漠的天幕悠远深沉,几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大漠的夜不仅仅是黑,还有如鬼狐狼嚎般的风声。

守着莫语锋和辛晚的人,依旧是四个壮汉。帐篷外两个,帐篷内两个。

莫语锋把薄毯给辛晚拉至脖颈处,自己就侧身面朝外的躺在辛晚外侧。

辛晚动作很轻很缓地用石片摩擦着腕间的绳子,几乎看不见她身体有任何起伏。莫语锋刚好又替她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帐篷内的两个壮汉更是毫无察觉。

不一会儿,精瘦的男人就进了帐篷,见莫语锋和辛晚已经睡了,也不管他们是真睡还是假寐只自顾的说:“两位,晚上如果听到什么声音就当没听到。若是出了帐篷,生死就与我无关了。”

莫语锋没应声,辛晚摩割绳子的手却顿了顿。

帐篷外的风声呜咽,帐篷内的灯泡光线昏黄,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辛晚的右手已经麻木的只会机械的运动。

两个壮汉像是开始犯困,又像是因为看莫语锋两人已经睡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小声聊天。

“大陈,你说四爷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听说今晚上有任务啊?能有啥动静儿?”

被唤做大陈的人刻意将声音压得更低回他:“我听说这地方邪门的很,尤其是大风沙的晚上。”

那人似是不信,不懈的说:“你打哪儿瞎听来的啊!~这不就是个废弃的核试验基地吗?能有什么邪门的?”

“啧,你当为啥要选在这里当核试验基地呢?上世纪这地界儿可是出现了不少诡异的事情!我听说,这基地里的楼房都是按照什么阵法盖的,就为了压住这地底下的东西”

“这地底下还有东西呢?啥东西啊?”

叫大陈的人刚准备回答,就被帐篷外的负责人打断了:“大陈,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那人话都未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紧接着,原本映照在帐篷上的人影就不见了。

帐篷外另个值守的身影像是侧身去看,结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像是旱地拔葱般直直拽了上去。

帐篷内大陈和另一壮汉猛地站起,警惕的望着帐篷的门口。

两个人影眨眼间从帐篷布上消失,之后便又没了动静。

大陈紧张的唤了一声:“楚哥?”

时间仿佛被静止一般,外面没有丁点响动,不仅姓楚的男人没有回应,就连呜咽的风声都消失了。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应的大陈沉不住气了,他深吸一口气对同伴说:“你守着!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就利落的拉开帐篷的门链,压低了身子窜了出去。

大陈一走,帐篷内还在看守莫语锋的人就赶紧拉上了门链,随手也把灯泡拧灭。

他眼睛盯着莫语锋,语气不善的说:“你们最好老实点,要是想找事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莫语锋没出声,但是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因为紧张绷地僵硬如石。

黑暗中,他看到那男人的身后缓缓凝聚出了一团黑烟。

那黑烟一开始淡如薄雾,之后颜色越来越浓,凝聚出的黑雾也越来越盛,到最后竟然隐隐出现了个人形。

黑烟之中,不仅身躯四肢清晰可见,就连面上的五官都时隐时现。

辛晚的绳子终于被磨断,她自然也见到了黑烟之中的东西,动作轻缓的摸索到莫语锋手腕上的绳子,手指飞快解绳。

守着两人的壮汉察觉到了辛晚的异动,忙从腰后抽出匕首,恶声警告:“你干什么!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壮汉话音刚落,黑雾中就猛地伸出了一只烟雾化形的大手,又快又准地穿透了他的身体掏出他的心脏。

“噗嗤”一声,还在跳动的心脏就被瞬间捏爆。

那人连惨叫声都没喊出来,身体就僵直着倒在了地上。

辛晚还在拼命的解绳,莫语锋看到壮汉的惨状一把按住她的手。

黑雾中不成型的人脸上,眼眶处的幽光忽明忽暗,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莫语锋。

辛晚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倒下的壮汉和碎落在他身边的肉沫,连呼吸都止住了。

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可前一秒还在恶声警告他们的壮汉眨眼间就被穿透了身体,捏爆了心脏,他们是亲眼看到的。

这东西人不人鬼不鬼,若是硬拼他们毫无胜算。

此刻只能期望这东西是个“睁眼瞎”看不清黑暗中躲藏在角落的两人,幻想着能掩耳盗铃地躲过这一劫。

那忽明忽暗的幽光盯着莫语锋看了好半天,就开始缓缓靠近。

莫语锋心跳如鼓,耳边隆隆作响。

辛晚看着那东西慢慢逼近,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几下就解开了束缚着莫语锋的绳子。

就在黑烟马上贴近,莫语锋忍不住就要暴起反击时。

那黑烟突然就消散了。

就像它出现时的样子。

蓦地散开,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第七十八章 这是什么东西?

莫语锋僵在原地愣了好半天,那种窒息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与此同时他就像重回了原本的世界,帐外的撕嚎声突然炸起。

有人像是受了伤哀嚎哭喊着,有人像是无比惊惧的大叫着,夹杂在其中的还有那个叫“四爷”的男人暴怒的吼声:“都t给我闭嘴!”

莫语锋觉得此时就是机会,就是他跟辛晚逃出生天的机会!

他站起身就往早已死透的壮汉哪儿走,结果也不知道是他对黑烟的恐惧还心有余悸,还是因为体内还有药物残留。

刚迈开一步,腿脚软的就不听使唤,踉跄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还好辛晚眼疾手快的撑住他。

又缓了缓,感觉身体的指挥权又重回自己手里,莫语锋就开始在壮汉身上摸索着。

莫语锋这个人,倒霉起来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可运气好起来的时候,总能在死局里面现生机。

壮汉身上不仅有两把匕首,他还找到了一串钥匙,其中一把钥匙明显就是他们来时坐的那辆车同型号的。

他将钥匙收起来,又给了辛晚一把匕首。

外面的慌乱声音渐小,莫语锋在帐篷后面划开一道口子,躬身钻了出去。

营地外的发电机插头在慌乱中被扯掉,精瘦男人指挥着冷静下来的手下赶紧重启电力,嘴里还吩咐着:“小天!去看看困灵阵怎么失效了!”

漆黑的营地中只几道手电强光来回朝着地上打着转儿,没有人看到两道身影如鬼魅般绕过帐篷往大门移走。

精瘦男人刚吩咐下去没多久,那个叫小天的人就呼哧带喘地跑到他身边回话:“四爷,东南角的阵眼被污血搞失效了,是一只刚死没多久的野猫。”

四爷听完脸色就更不好了。

困灵阵的阵眼是他亲自埋的,除了身边亲信的人根本没人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出现个刚死的野猫将阵眼给污了。

更何况,人迹罕至的大荒漠里,哪来的野猫!

四爷拽过小天低吼道:“去我帐篷里重新取个阵石埋回去!派人在哪儿给我守着!”

小天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四爷,头点的飞快连连应声就跑向四爷的帐篷。

稍微冷静下来的褚四海环顾营地一圈,眼睛扫过关着莫语锋的帐篷时,瞳孔瞬地紧缩。

看守莫语锋和辛晚的人没了!!

那四人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论身手莫语锋和辛晚两个加一起,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没有他的吩咐,就算是营地里的人被杀干净,他本人被刀架在脖子上,这四个人都绝不会离开莫语锋半步!

褚四海推开围在他身边的人,大步冲到莫语锋的帐篷前,扯开门链就钻了进去。

看着地上已经凉透了的尸体,又看到帐篷上豁开的大口子,褚四海大骂:“他娘的!给老子找!”

随着褚四海的大骂声,营地的发电机也重新工作,挂在各处的灯泡一个个亮起。

嘈杂的人声中有人大喊:“哪儿!他们在哪儿!快追!”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其实按照莫语锋和辛晚的利落早都该溜出去了。

可他们需要车。

在这大漠之中,要是没有车辆代步,就算他们躲得过这帮人的追击,跑不了一天也会体力耗尽迷失荒漠。

但是这帮人该死的将车子都改装成了一模一样的,那把车钥匙是这种车型的没错,可他要一辆一辆试过来才能知道那辆能被发动。

他和辛晚分头行动,他去“偷车”,辛晚摸去大门边解决看守的人。

车子发动就是信号,听到发动机的声音,辛晚就推开大门。然后莫语锋接她,走人!

可谁想到他才试到第五辆车子,营地的大灯就亮了。

那边嘈杂声一起,他手下的速度就更快了。插钥匙拔钥匙,都只是一吸的时间。

等试到第六辆车子,车门终于打开了!

莫语锋迅速窜进驾驶座启动车子,辛晚那边得了信号也拼命的推开厚重的大铁门。

两人配合的无比默契,莫语锋车子都未刹停,辛晚就一个闪身进了副驾。

莫语锋加足了马力狂飙在黄沙山丘之上,车子还未开出去多远,身后就有刺眼的狩猎灯朝着他们的方向追来。

苍凉的大漠戈壁之中,前后七八两车子狂飙卷起漫天沙尘。

莫语锋这边先行占尽优势,车胎卷起的黄沙漫天弥漫,后面的车辆视线不足被甩的越来越远。

眼看后面的狩猎灯光越来越远,莫语锋还未来得及庆幸,紧追在他车后的三辆车忽的就从黄沙中穿过,其中一辆车像是不要命似的踩紧油门一轰而过。

很快,他就被两辆车夹在中间,超过他的那辆车开出老远猛的一个调头滑停在了百米之外。

莫语锋知道,这是要逼停他了。

可奇怪的是,这种危急时刻,他没有慌乱没有害怕,甚至隐隐有了嗜血的兴奋。

他撇了一眼辛晚笃定的说:“宝贝儿,这次我一定能带着你活着出去!”

辛晚刚想骂他看路,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就是刺破耳膜的一种长啸声,震的车上两人耳朵里瞬间流出血来。

莫语锋看着前面原本停着车的地方,突然有个巨大的肉柱从沙地里钻出直冲天幕,那辆调头想要逼停他的车子瞬间被顶上了天,后又重重落下砸在前方。

莫语锋看着眼前的情景,脸上瞬间就变的惨白。

眼看就要跟前面的车子撞上,他拼命的开始狂打方向盘。

就在离着前面已经变型的车骸只一米的距离,莫语锋的车子才堪堪与其擦边而过。

但因为方向打的太猛,车子在沙地里滑行了十几米就翻车了!

莫语锋头晕眼花的爬出驾驶座,又把困在副驾的辛晚拽出车外才仔细去看那冲天而起的东西。

那东西是个巨大的血红的虫子,露在沙地之上的身子足有两米多长,粗如百年大树,虫身仿若牛的肠子,折折皱皱十分恶心。

钻出沙地之上的这一节身子顶端还有个巨大的圆盘似的口器,圆形口腔里密密麻麻的长了三四圈尖锐又粗糙的牙齿。口器边上,还有两三只细长的肉须来回摆动。

莫语锋呆了!

他盯着那不断喷射出绿色黏液的巨大肉虫,说话都结巴了:“这,这,他他么,是个什么东西!?”

第七十九章 沙漠死亡之虫

那巨大的红色虫子长得十分丑陋,猛地看去就像是只放大了无数倍的蚯蚓。

不同于蚯蚓的是它长了个满嘴牙齿的圆盘口器,粗壮的虫身上覆盖的是糙厚褶皱的皮肤。

这东西从沙地里猛地窜出将一辆改装过的军用吉普撞成了废铁就足以见其力量的霸道。

落在稍远处追击莫语锋的车子也都陆续赶到了附近。等看到这诡异的生物,车里的人都是满脸的惊愕之色。

最开始两面夹击莫语锋的另外两辆车就没莫语锋这么好的运气了。

莫语锋翻车是侧滑出去了十几米最后停在了巨虫身躯的后面,另外两辆车方向没来得及打,就直接翻在了巨虫的攻击范围之内。

车里的人刚一爬出来就被巨虫一口绿色黏液喷了过去。

那绿色黏液腐蚀性极强,被喷溅到的人还来不及哀嚎就开始“呲呲”地冒着白烟。

白烟腾腾散去,莫语锋看见那些人都被绿色的液体腐蚀成了一摊烂肉。

刚站定在莫语锋身边的辛晚颤着声音说:“这是,沙漠死亡之虫”

莫语锋拉着她躲到侧翻的车子后才又问了一次:“什么虫?”

辛晚定了定神,声音比之前好些了:“是沙漠死亡之虫。

传说,戈壁沙漠之下隐匿着一种巨大的血红色的虫子,它们的形态十分怪异,体型也十分庞大,会喷出强腐蚀性的剧毒液体。

被这些巨虫盯上了就如同它们口中的猎物,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所以叫做“沙漠死亡之虫”也叫做“沙虫”。

我也是无意中听天叔提起过,没想到这世上还真的有这生物。”

辛晚正跟莫语锋科普着,四爷那边人的哀嚎声又起。

莫语锋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去看,当即就飙出了脏话:“卧槽!这东西不仅喷毒,还会放激光!”

辛晚也想去看,刚探出脑袋还没看清就被莫语锋狠狠按了下去。

紧接着,辛晚刚才探出头的位置,就被一道紫红的射线扫过。

然后,车子被扫过的地方就像是被切割机切过一样,车体的上半部分发出两声刺耳的咯吱声,晃晃悠悠地滑落在了沙地上。

辛晚看着那整齐的切割线,后脖子直发凉。

这可是改装过的车啊!只这么一扫,就像切豆腐似的被轻而易举地切成了两半。

要是刚才莫语锋没按下自己的脑袋,这会儿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莫语锋此时也嗓子眼发干,早没了先前在车里的兴奋,问辛晚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天叔有跟你说过,怎么对付它吗?!”

莫语锋这话问的简直就不过脑子。

先不说辛晚是无意间听到天眼提起,就算是天眼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过,哪里会知道怎么对付沙虫。

辛晚听着远处的哭喊声又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

褚四海改装的两辆车上装了强光狩猎灯,那巨无霸似的沙虫似乎对着光线十分不满,张狂舞动的肉须只对着两辆装了狩猎大灯的车扫射。

其他几辆车子刚刚启动还未跑出多远,也被紫红的射线“误伤”。不是被切下了两个轮子,就是被切开了后车屁股。

褚四海的手下没了可躲避的地方,纷纷仓皇逃窜。褚四海也像是被射线扫到了胳膊,右手捂着没了小半截手臂的伤处疼的暴怒大吼。

辛晚正观察着沙虫的攻击方式,又被莫语锋狠狠拽了下来。

她全身紧贴沙地对莫语锋说:“你发现没,它没眼睛没鼻子。好像只是攻击能移动的东西。”

辛晚这么一说,莫语锋也反应过来了。

从他们侧翻到沙虫的背后,除了刚才肉须一个360°的射线扫射,他们都没受到过沙虫的攻击。

所以说,这东西没眼睛看不到,没鼻子也嗅不到,它是靠移动时空气的震动来定位攻击目标的。

如果他和辛晚钻进沙地里,一动不动是不是就能躲开这巨无霸的攻击?

莫语锋正思索着自救的办法,巨大的死亡之虫又爆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声。

刚探出头想去看,就有个东西带着要消未消的紫红色光线朝他头顶飞来。

莫语锋根本没看清飞来的是什么东西,完全靠着本能反应猛地趴在地上。

等飞来的东西“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落在了他们身后,莫语锋才看清,这居然是沙虫长在口器边上的肉须。

肉须像是被箭弩穿透的,落在沙地上蠕动翻滚了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莫语锋又探头去看。

那帮人损失的人手不少,但是在褚四海的指挥下,也有少部分人开始攻击沙虫。

他们人手一把特质的现代军用十字弩,十字弩所用的箭虽然没有自己用的那把连发弩的好,却也是钢材所制,箭身在幽冷月光得映照下散发着钢铁特有的寒光。

那些人齐齐朝着沙虫射出钢箭,破空之声划过黑夜不绝于耳。

一波弩箭射出,攻击沙虫巨大身躯的钢箭只能刺破它糙厚的表皮,并没有对沙虫造成多大的伤害。

褚四海又下令第二波攻击,这次他们对准了沙虫的圆形口器,攻击也起到了效果,放出紫红射线的肉须都被钢箭射断,还有一只钢箭直直插在沙虫口器的正中间。

沙虫彻底被惹怒了,又爆发出更加刺耳的撕嚎长啸声。

莫语锋顾不上自己,长啸声一起他就将辛晚的脑袋捂在怀里,替她阻隔了大半的尖锐声音。

这次的长啸声比先前那次分贝更高更尖锐,震的莫语锋整个脑袋里都只有嗡嗡的嘶鸣声。

刺破耳膜的声音一停,辛晚就从莫语锋怀里钻了出来查看他的情况。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莫语锋两只耳朵里又出了血,连他的脖颈都被鲜血染红了,莫语锋更像是失了神似的瞳孔都不能聚焦了。

辛晚拍着莫语锋的脸大喊:“莫语锋!你没事儿吧!莫语锋”

等那阵眩晕的感觉过去了,莫语锋眼中才重新有了焦点,耳朵里那种单调的嗡鸣声渐渐消失,他也慢慢地看清了辛晚。

他愣愣的盯着辛晚一张一合的薄唇,看着她慌乱焦急的模样,只能哑着嗓子对她说:“辛晚,我听不见了”

第八十章 三个数

莫语锋的世界安静了。

褚四海那帮人的哀嚎声他听不见了,近在咫尺的辛晚说话声音他也听不见了。

看着辛晚大哭着无声的喊他的名字,他只能强装镇定的安抚她:“没事儿,我没事儿,我不是还能看到你嘛!你别哭”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辛晚更加控制不住,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滚落砸进莫语锋的掌心里。

辛晚只给自己五秒钟的懦弱时间,她边哭边默数五个数。

等到第五个数字念完,她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又变成了最开始那个孤傲冷静自持的大小姐。

她从自己衣服下摆处割开两道布条揉成小团,给莫语锋擦干净耳边的血迹,就将布团塞进他耳朵里。然后剩下的布条也照做,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等堵好了耳朵,她就往外挪了挪,静趴在沙地上去看那边的情况。

褚四海那帮人被沙虫这一次反击搞得全部失去了战斗力,大部分人直接就昏死了过去,少部分体质强悍的也没好多少,全都瘫在地上哀嚎呻吟着。

沙虫虽然被射中不少钢箭,可那点小伤对它来说根本不足为虑。

那些或一动不动或还清醒挣扎的人身下,都从沙地里钻出来几只小蛇般大小的沙虫幼体。

沙虫幼体虽然不大,但胜在数量多。只一会儿,那些人就被啃噬的只剩一副白骨。

还保持清醒的人看到有沙虫幼体钻出来,全都挣扎着起身逃命。结果那小蛇般的沙虫行动更加迅速,翻滚蠕动着就追上了狼狈逃命的人。

其中一人跑着跑着,脚掌小腿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只剩下一副森白的骨架。

那人惨叫着摔倒在地,就有更多的沙虫幼体围上来,眨眼间就将那人啃噬干净。

辛晚看着夜幕下的恐怖景象,浑身抖如筛糠。混乱的脑中反复只有一个字:跑!

现在那些沙虫是还没顾得上“打扫”这边,若是等它们清理完那边的“战场”,那这些白骨就是她和莫语锋最后的下场。

可眼下的情况简直就是逃出无望,车子被切成两半,根本没有逃命的本钱。

要是用两条腿跑,辛晚敢肯定,她和莫语锋只要敢轻举妄动,就一定会受到沙虫的攻击。

但是,这么装死下去又不是办法。

俗话说: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辛晚急的在冷冽的沙风呼啸下,额头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莫语锋只看了两眼那边的情况,就收回了视线开始寻找能够当武器的工具。

沙虫右后侧,被切开车辆的后备箱大敞着,掉落在地上的手电光线刚好斜斜照射过去。

在苍凉空旷的大漠里,手电并不明亮的光线正好照在后备箱里几把宽背窄刃的长刀上。

虽然看不清那刀大概有多长,可看上去刀刃很是锋利,想要切开巨大沙虫厚重的表皮也不是不可以。

辛晚脑中正飞快的想着各种办法,计算逃跑路线,测算活命的概率就被莫语锋拍了拍肩膀打断了。

莫语锋看着辛晚煞白的小脸,轻声对她说:“那东西已经被弄断了肉须,现在放不出射线只能喷毒。你看到装着狩猎灯后面那辆车了吗?”

辛晚微微抬头寻找莫语锋所说的车。

还真有一辆车,在所有车辆最后面。因为离得比较远,估计当时也没人在附近,运气极好的没有被损坏。

辛晚轻声应他,突然又想起莫语锋已经听不见了,眼眶又是一热。

她逼回眼眶中的水汽,小幅度的对他点头示意自己看见了。

莫语锋见她点头继续说:“一会儿我先出去引开沙虫的注意,等我喊到三你再朝那辆车跑,等你发动了车就来接应我。”

辛晚不同意。她轻手轻脚挪回车身后面,直对莫语锋摇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莫语锋抓住她还在颤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辛晚,你现在没我跑得快。如果你躲不开它的攻击,只要你一停下,咱俩都得死。只有我去引开它,你去开车来接应我,我们才有机会活下去!”

辛晚看着莫语锋,终是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又“啪嗒啪嗒”的落下。

莫语锋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劝慰着:“你相信我!只要你能开车过来接我,我就一定不会有事。”

辛晚死死咬着早已没了血色的唇,重重点了点头。

莫语锋放开她的手,背靠在车皮上闭着眼调整着呼吸,最后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辛晚看见他再睁眼时,那一双坚毅的双眸都似乎有了不同。

莫语锋轻轻蹲起身,对着辛晚咧嘴一笑:“宝贝儿!我的命就交给你了,我等着你来接我!”

话一说完,莫语锋脚下猛的发力,如同利剑一般飞了出去。

莫语锋大喊“一”的时候,巨大的沙虫都还没捕捉到空气中的异动。

等“二”一响起,沙虫就找到了莫语锋这只“漏网之鱼”,拖着庞大笨重的身躯扭转向莫语锋。

“三!”莫语锋边跑边喊,风沙灌进嘴里吐出的字都是破碎的。

随着莫语锋第三个数而起的,还有巨型沙虫的攻击!

沙虫喷出的绿色毒液又快又准,几乎是莫语锋前脚刚移开,绿色毒液就紧随而至,饶是他速度再快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眼见着第二口毒液就要飞喷在他身上时,莫语锋猛地侧身倒地。

他半个身子蹭着沙地被惯性冲击的滑出几米,刚刚好停在装着长刀的车辆后面。

巨型沙虫完全被莫语锋吸引了注意,辛晚狂奔着从它身后跑过都未有察觉。

看到莫语锋居然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它震怒地像蛇一样左右摆动着一边朝莫语锋缓慢地移动,一边大滩大滩的从口器里喷出绿色的毒液。

莫语锋蹭着沙地一停在车辆后面,就猛的从地上弹起去看辛晚那边的情况。

结果他刚一露头,正对着他面门就喷来一滩毒液。

莫语锋慌忙蹲下,瞬间就闻到头顶上方传来一股腥臭难闻还夹杂着铁锈的味道。

他后怕地抬眼去看,帮他挡住毒液的车顶上就被腐蚀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上架感言

其实我原本没想写上架感言的,但是很多人都说写一个吧,那我就当是在聊天随便说说了。

我写纯粹因为兴趣所致,所以没有“惨”可以卖,哈哈哈。

8月份的时候,突然想自己写一本,就在女频玄幻开写了第一本《极凰》。

在写《极凰》的时候认识了很多作者朋友们,在他们的鼓励和支持下,我一头扎进了男频悬疑。为了内投子良大大,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重新构思写了这本《杀机将至》。

可以说我就是个纯粹的新人,写杀机之前根本不懂如何写网文,更不用说怎么去写悬疑文了。所以子良大大说这本会扑街的时候,我一点不意外。

其实《杀机将至》这本书,一开始准备的就不够充分,大纲也不够完善,故事情节全都是边想边写,边学边写。

从三十章之后我每天写的都特别痛苦,怎么写都觉得不满意。

再之后因为生病住院,现实中的工作问题,更是让我觉得坚持写文,尤其是写悬疑文是件特别难的事情。

好在,我虽然扑街了,也没有多少收藏,却还是有一小部分的读者愿意来看我的书,还有一帮支持我的作者朋友们。

首先,感谢花开一壶酒,签到叫兽。两位都从我写《极凰》开始就每天给我投票的小可爱。还有几位一直在给《杀机将至》投票的读者,打赏过得小可爱们,我就不一一说名字了,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

其次,感谢我的一大帮作者朋友们,毒鱼、小浩、木木、美丽姐、小草,真的有好多好多人,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然后呢,重点要感谢的还有跟我同期的作者净窗。

净窗对我来说真的像是自家的弟弟,像冬日里的暖阳。

我不高兴的时候找他发泄一下心情就能瞬间变好,我每天卡文了经常半夜一两点抓他来帮我想剧情想设定。

问题是,我谢他啥呢?

算了不谢了,实在是太矫情了,反正以后我还得折腾你。

最后吧

最后谢谢我的责编子良大大。

唔,我不敢写啊!我怕把自己写哭了,哈哈哈哈。

子良真的是一个特别认真负责的编辑,对待新人特别友好。作为一个啥都不懂啥都不会的新人,可以说是在手把手的教我写。

感谢的话太多了,我还是直接打包发给他邮箱吧,哈哈哈

一路磕磕绊绊,《杀机将至》都要上架了。说实话,我知道自己每天一更挺不给力的,所以我上架以后会坚持每天两更的。

谢谢所有看过《杀机将至》这本书的人,不管以前看过现在已经离开的,还是最近才开始看一直没有抛弃的。在自认为写的并不好的情况下,还能有你们的一路陪伴,很感激很感谢。

最后的最后,虽然我扑街了,还是要一波首订吧,哈哈哈哈。

比心,爱你们~

第八十一章 诡烟又至

辛晚看着莫语锋如箭般飞奔出去之后,紧张的心脏都蹦到了嗓子眼。

莫语锋的速度是快,可沙虫的速度更快。

第二个数字响起,它就找到了莫语锋的位置向他喷毒。

那些绿色的毒液虽然量不多,可每一下的攻击都是擦着莫语锋的身体喷过去的。

辛晚看着莫语锋的身影越来越远,视线也越来越看不清,她彻底放开五感去等待第三声数字。

等莫语锋的声音传来,辛晚真的是牟足了劲儿,激发了自己身体内所有的潜能朝那辆完好无损的车辆狂奔而去。

可她跟车辆的距离太远,莫语锋替她争取的时间还不够,她才跑到一半,沙虫就舍弃了莫语锋转头开始向她攻击。

辛晚奔跑着眼角余光掠过向她喷溅过来的毒液,猛地躯体朝前翻滚着躲过。

险险地躲过一击后,她拼命狂奔到一辆废车后面,后背紧贴着车体一动不敢动,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尽快调整自己的呼吸。

沙虫彻底丢下莫语锋不管,只朝着她躲避的车子狂喷毒液。

丑陋的巨型沙虫边喷还边发出一种低频震动似的嗡鸣声。

辛晚背后的车子几乎被毒液喷了个遍,改装过的结实车体发出被腐蚀地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刺鼻呛人的难闻味道。

刚吸入那味道一瞬,辛晚就觉得太阳穴发酸发胀,视线也开始有点模糊。

她赶紧闭气调整,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把那种晕眩的感觉赶走。

辛晚视线刚恢复清明,就见到无数只沙虫幼体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沙虫幼体的行动速度十分快,小蛇般游曳在沙地表面只眨眼间就靠近了辛晚躲避的那辆车。

看着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的沙虫幼体,明知道现在只有跑才能甩开,可辛晚还是不敢妄动。

莫语锋见沙虫不再管他转而攻击辛晚,心中也是急的大骂。

他抽出后备箱的长刀,发力振臂朝沙虫砸去。

虽然莫语锋拼劲全力砸出这一刀,可距离还是差了一点,长刀破空而去连碰都没碰到沙虫就落了地。

辛晚具体躲在哪里他并不清楚,可也察觉到了正在享受饕餮大餐的幼虫全都抛下了“食物”转而涌去了一辆废车。

莫语锋发了狠,又奋力朝沙虫砸出一刀。结果还是一样,还未碰到沙虫长刀就落了地。

他看着朝那辆车越聚越多的沙虫幼体,还有巨型沙虫不断的攻击,彻底被激得眼中赤红。

莫语锋脱下外衣扯掉一只袖子,从后备箱里又抽出一把长刀,右手紧紧握住,左手快速将扯下的袖子绕在右手上固定刀柄。

莫语锋见辛晚彻底被围困,像是被激起了全部斗志。

他边缠刀踏上车顶边朝沙虫怒声大吼:“来啊!~爷爷今天就好好陪你玩玩!~”

随后他又朝辛晚大喊:“我数到三,你就跑!”

辛晚哪里还等的了他数到三,沙虫幼体已经逼至身前,她用匕首斩断一只想要窜上她小腿的幼体就拔足狂奔。

莫语锋见黑暗中有一道纤瘦身影从废车后窜出,也顾不上喊数了,憋足了劲儿就朝巨型沙虫奔去。

巨大的沙虫刚朝着飞奔而出的辛晚喷出一口毒液,就感知到了身后有异,它又掉转口器对着莫语锋喷出一摊。

莫语锋不管不顾地已经奔至沙虫身前,这一口毒液擦着他的头顶飞过也毫不躲避。

莫语锋双目赤红,双手紧握刀柄,高举双臂大喝一声就朝沙虫身上砍。

巨型沙虫就算再皮糙肉厚也抵不住他拼尽全力不要命似的一砍。

霎时,沙虫的撕嚎声振破天际。

莫语锋一刀砍进沙虫身体想要拔出再砍一刀,可是这一刀入肉颇深,他一拔刀没拔出,反而被挣扎扭动的肉柱带着猛地撞了上去。

沙虫不仅喷出的毒液带有腐蚀性,就连喷出的黏稠组织液也都像硫酸一样猛烈。

莫语锋身体一接触到沙虫伤口里喷出的暗绿色血液,就觉得浑身如烈火般灼烧刺痛。

他顾不上胸前“呲呲”冒着的白烟,也顾不上已经被腐蚀掉表皮的左臂,狂吼着狠狠拔出长刀,对着沙虫巨大的肉身又是奋力一击。

巨型沙虫吃痛,嘶鸣着要往沙地里钻。因着体型太过庞大,它周遭的沙地全都开始快速下陷。

莫语锋快速拔刀想往后退,却也是来不及了。他被沙层下陷的巨大力道拖拽着,瞬间半个身子就陷进了进去。

莫语锋眼看着自己上半身也要被埋进黄沙之中,目光就瞥见辛晚朝他飞奔扑了过来。

辛晚死死抓着他未受伤的右手手腕,拼命向外拖拽。

可沙陷的力道哪里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尽管辛晚再拼尽全力,也只能被莫语锋带着往下陷。

辛晚紧扣着莫语锋的手腕,艰难地回头寻找可以借力的地方,等看到身后不远处有辆废车时左臂一挥,银绫丝就飞射了出去。

这一根银绫丝不同于她右手的那根,射出去的那头有个像箭头一样的暗器装置,箭头一插入车体就迅速张开四爪,倒扣着固定了位置。

银绫丝一固定好,辛晚就跟沙地开始了毫无胜算的拔河。

莫语锋越往下陷,银绫丝就越绷紧一分。

到最后辛晚的手臂都被扯得绷直,腕间的银色手镯都滑脱到了虎口,手腕上细嫩的皮肤也都被擦破。

辛晚紧紧握拳卡住马上要滑落的银镯,疼的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间滑落。

巨型沙虫那一阵锥心之痛一过,又扭过粗壮的肉身去攻击两人。

莫语锋看见沙虫口器内肉舌蠕动,大喊着让辛晚放手。

可辛晚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就算是被腐蚀成一具白骨一摊烂泥她也绝不会放手。

就在绿色毒液朝着辛晚快速喷来,辛晚都已经闭眼等待“判决”了,周身空气突然震动起来。

辛晚未感觉到疼,却听到了前方有被腐蚀得“呲呲”声响起。

她睁眼去看,被震惊的全身汗毛都根根竖起。

在莫语锋的身后,她的前方几米处的半空中。

有一团黑色的,似雾非雾的黑烟,被绿色的毒液腐蚀的忽聚忽散,时浓时淡。

那黑雾之中,缓缓显出一张怎么都不能凝聚成型的人脸。

正用一种晦涩的,勉强才能听懂的声音对辛晚说:“走”

第八十二章 还能怕你不成?

辛晚被那黑烟里传出的声音震的毛孔大张,一股像是被电击的感觉瞬间游走全身。

莫语锋也像是听到了那黑烟吐出的字,不可置信的盯着黑烟之中忽明忽暗的眸光。

巨型沙虫先是被莫语锋砍伤,后又被眼前的黑烟阻挡攻击。

眼下是彻底发了怒,低频震动的嗡嗡声大作,肉躯顶端的口器忽地撑大了一倍,连续快速地喷出几口毒液。

黑烟见到朝莫语锋喷出的毒液,也将自己的烟雾瞬间扩散,犹如保护伞一般撑在莫语锋和辛晚的周围。

那些受到巨型沙虫召唤而来的沙虫幼体,一靠近黑烟的保护范围,就像也被腐蚀了一样,瞬间翻滚扭曲着化成了绿色的黏液。

变薄变淡的烟雾并不能抵挡全部毒液,有少部分毒液还是会腐蚀透烟雾后溅落在两人周围。

黑烟里的人脸见莫语锋和辛晚都震愣在原地,又爆出一声晦涩难懂的长吟:“走”

辛晚蓦地打了个寒颤回过了神,随之跟自己拉扯莫语锋的力道也减少了大半。

她奋力将莫语锋往外拖,随着银绫丝一寸寸的收回,终于将莫语锋彻底拽出了沙地。

辛晚收回固定在废车上的银绫丝,拽着莫语锋就朝之前说的车子跑。

莫语锋边跑边回头去看。

沙虫见莫语锋和辛晚居然要逃走,哪里会放过。可又碍于眼前黑烟的阻碍,震怒不已地仰天嘶鸣。

嘶鸣声一落,巨大的虫体就朝着他们的方向前后蠕动着。

黑烟一边变幻成一堵雾墙替他们阻拦喷出的毒液,一边又变幻出一个颜色更淡,在夜色中几乎都要看不清的人形。

那人形显现出来时,手里还握着一把巨大的长剑。

沙虫的攻击还未停,人形烟雾就迅速抽回所有扩散的黑烟。就连跑出老远的莫语锋周身的空气都因强大的抽吸力量出现了诡异的波动。

就算莫语锋离它距离已远,黑夜之下也没有光线照亮,可他依旧看到。

那团黑烟的墨色越来越浓烈,黑烟之中的人也越来越清晰。

清晰到烟中人脸上的五官,他身上的着装,甚至他手中握着的巨剑上古朴的印记,莫语锋都看的清清楚楚。

车子启动,辛晚快速调整好方向后一脚油门驱车驶离此地。

狂飙飞驰的车子离开前,车前灯的光柱直射在前方的“战场”上。

莫语锋看到那团黑烟已凝聚的如一团浓墨,黑墨之中的身影双手高举巨剑,狠狠刺入了巨型沙虫的口器里。

随着沙漠死亡之虫的嘶声嚎叫,黑烟凝成的巨剑穿透沙虫的口器后,就如一滴黑墨落入净水之中,缓缓散去。

而黑烟之中的人影也再凝不出实体。

伴着天际边第一抹曙光穿透浓黑的夜,那团黑烟也像随风而逝,幽幽淡淡地消失的再不留一丝踪迹。

辛晚虽开着车,心中却也在想那团黑烟。

看着莫语锋坐在车上呆愣的样子,还有他们驱车离开前他看着黑烟中那个人的眼眸。

辛晚猜测莫语锋应该是跟“黑烟人”认识的,至少也是见过的。

莫语锋现在听不见,两人也没办法讨论这事儿,就只能压住心中的好奇等以后再说。

她看了一眼莫语锋被腐蚀过的左手,惊讶的差点没把住方向盘。

莫语锋的自愈能力似乎又变强了!?

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原本沙虫喷出的绿色毒液,普通人碰上丁点都被腐蚀的瞬间化为一摊烂肉。

莫语锋左手几乎是被绿色毒液包裹,却只是腐蚀掉了一层表皮,虽然看起来血腥可怖,却没有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现在再看他的左手,竟然已经自愈的像是从未被腐蚀过,虽然还有些红肿,但确实是新的皮肤无疑。

当时的情况下,辛晚根本来不及多想,也没来得及细看。

如果看了她就会发现,莫语锋整个左手表皮被腐蚀后,流出的血液自动形成了一层透明的保护膜,让那些绿色毒液再渗透不进一寸。

而莫语锋现在的速度,力量也都比常人更加凶悍。以前莫语锋还需要辛晚保护,现在真的是要反过来了。

莫语锋身体上的变化,是辛晚苦练一辈子都没办法得到的能力。

她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想停车先检查一下他身上是否还有受伤。

结果,想要去拍莫语锋的手刚抬起,身后就传来一道紧绷嘶哑的声音:“别动!一直开!要是敢动我就杀了他!”

辛晚不敢妄动,乖乖收回刚抬起的手,眼睛撇向后视镜。

说话的人满身满脸的血污,一条胳膊像是缺了下半部分,无力地垂在身侧。

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举着一把精巧的十字弩,正对着莫语锋的后颈处。

这人竟然是褚四海!辛晚惊愕,他居然还没死!

莫语锋看着辛晚已经抬手了却又缓缓收了回去,想要扭脸去问她怎么了。

褚四海早都被吓得犹如惊弓之鸟,此时两人一点点动作都让他神经紧绷。

看到莫语锋有了动作,他连连大声呵斥:“别动!我说别动!再动我就扣扳机了!!”

辛晚怕他真的太过激动失控按下扳机,也大声阻止着他:“你别激动!他听不见!莫语锋他听不见!”

可是任凭辛晚如何大声制止,褚四海都像是疯了一样举着十字弩不停喊叫着。

辛晚一直紧盯着后视镜以防他真的扣扳机,当看到褚四海耳廓里也有污血时,辛晚更觉得要命。

褚四海也聋了!

此时她再说什么,他也都听不见了。

莫语锋转头看到褚四海时,也是惊愕了两秒。随后他就举着双手缓缓转过了身。

褚四海见莫语锋没有再乱动,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不再像是受惊了的野兽。

他缓缓靠在椅背上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然后踢了踢辛晚的车座椅背:“往回开!开回试验基地!”

辛晚本来想回他,这么大的沙漠没定位仪没坐标的,她根本不认路,怎么开回去?可想到他根本听不见又只能作罢。

莫语锋像是意识到辛晚要调头,突然对她说:“猛一点!”

辛晚何其聪明,一点就透。

莫语锋话音一落,她就拽死了方向盘。

车子猛然掉头的瞬间,莫语锋突然暴起,转身跪在副驾座上握拳狠狠朝褚四海的太阳穴一击。

车子在原地360°的转了个圈后缓缓停住,车外扬起的黄沙渐渐散去。

辛晚还没来得及看莫语锋把褚四海怎么样了。

就听莫语锋一改之前的低调自持,张狂得嘲讽道:“小样的,爷都跟死亡之虫拼过命了,还能怕你不成!”

第八十三章 死亡之海

褚四海被莫语锋一拳击中太阳穴昏死了过去。

辛晚将车熄了火回头看了一眼褚四海就问莫语锋:“你什么时候能听到声音的?”

辛晚可可不会认为莫语锋跟她有什么心灵感应,或者配合默契什么的。

莫语锋愣了愣,想了一下才回她:“好像是黑烟里的人出现的时候。”

辛晚犹豫地问:“你认识?”

莫语锋摇了摇头困惑的说:“不认识也没见过,但是又觉得很熟悉。”

那黑烟明显就是个非人类,更加不会是术法之类能变幻出来的。莫语锋却觉得跟“他”熟悉?

辛晚没接话,车内静了几秒。

过了会儿,莫语锋将自己的左手举到辛晚面前问她:“你说我是不是个怪物?”

辛晚看着他的手一脸严肃的说:“说不定还真是,你不会等下突然变身了吧?”

莫语锋直接给她气笑了。

抬手就给辛晚脑门上弹了一下:“变身?我还吃人呢!”

辛晚捂着额头瞪他一眼,又看了看后车座上不省人事的褚四海:“他伤的挺严重,你要是想问什么就赶紧问。”

烈日缓缓爬高的戈壁沙漠上,热气渐渐蒸腾而起。一个昏死的人被扔在沙地上烤一会儿也就跟铁板上的腌肉差不多。

褚四海一睁眼就看到莫语锋面如修罗般的站在自己身前,恨得只想将他撕碎了,若不是他半夜逃出实验基地,他们也不会受到那恐怖巨虫的攻击,自己也不会少了半只手臂。

虽然在手臂被切断后他让人做了紧急处理,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得不到后续的治疗,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浑身瘫软无力。

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逝,他又浑身疼的难以忍受,只想给自己来一刀,早点解脱了少受罪。

莫语锋见他清醒了也懒得跟他来什么威胁恐吓的套路,开门见山的就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褚四海没理他,撇开脸闭着眼一副任人宰割也不会开口的样子。

莫语锋没耐心跟他耗时间,抬脚就踩在他断臂的伤口处狠狠撵了一下。

褚四海哪里受得了莫语锋这一脚,顿时疼的缩成一只虾子哀嚎惨叫着:“你要是个爷们,就直接杀了我!想从我嘴里套话,门都没有!”

莫语锋抬了脚蹲在他身前,拿出匕首在他断臂上敲了敲:“少跟老子来视死如归这一套。想死简单,想痛痛快快的死就没那么简单了!”

褚四海闷哼哀嚎着,本来就已经被污血染透的纱布上又渗出小股的血液。

莫语锋冷眼看着,并不催促。

褚四海缓了好一会儿,才吁着气抬眼看他。

只是这次再抬眼看莫语锋时眼中尽是怨毒之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扭曲。

他狞笑着咒骂莫语锋:“你不过就是个媒介,早晚流干全身的血,死的会比我还惨!你以为你还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吗?哈哈哈哈哈”

褚四海诡异尖锐的笑声刚停,他喉间就发出“嗬嗬”的颤声,随后整个人像是被一双手凌空抓起。

莫语锋惊的往后一退,辛晚也瞬间绷紧了神经。

褚四海身体完全悬空半米多高,不停地抽搐抖动着,嘴里还溢出大滩的黑血。

莫语锋见褚四海撑不了多久就要断气,一步跨至他身前揪着他的衣领问:“什么媒介?你背后的人是谁?”

褚四海眼中的白眼仁迅速被血红蔓延,两只眼珠高高暴起,口中边溢出大滩的黑血边嗬嗬着:“流干血流干”

“碰”

褚四海彻底断了气,身体像是被丢弃的破木偶,重重砸落在沙地上,扬起了大片沙尘。

莫语锋被带的直接双膝跪地。

他死死揪住褚四海的衣领怒吼着:“别特么给老子装死!什么媒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辛晚抬手挥散被砸起的沙尘,皱着眉走到莫语锋身边按住他的手:“他死了!”

莫语锋松开褚四海的衣领瘫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沙地上已无呼吸的那个人。

辛晚看着自顾发呆的莫语锋叹口气就蹲在褚四海身前,将他身上的东西都搜了出来。

褚四海身上没装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一台专业的手持gp定位仪,辛晚还搜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记事簿。

记事簿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却被褚四海贴身藏着。

辛晚躲进车身的阴影下仔细翻看。

第一页的正面是个鬼画符一样的图案,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第一页背面像是个徽记。

辛晚觉得这徽记莫名眼熟,她一定在哪里看到过。

盯着徽记看了半天,她突然想起这徽记赫然就是万家古楼里,那面石雕上的其中一个。

再往后翻,便是一些行程的记载。

她一页页看去,眉头越锁越紧。

这上面记录的内容都与莫语锋有关。

从晴雨村开始,再到小嘎镇,密市边界的沙匪窝和最后他们去过的万家古楼。

内容详尽到他们走过的路线,途径的地方,甚至住过的酒店。

记录簿的后几页是几张不同的地图,地图画的并不详尽。只有个大概的轮廓,零星写着几个坐标。

其中一张地图画的就是他们去过的核试验基地。

核试验基地之后的那张地图,画的像是只耳朵,在耳朵的正中间用红笔画了个圈。

一个酷似人耳的地图后,还附着一张跟记事簿一样大小的照片。照片应该是由卫星拍摄的俯瞰图。

卫星俯瞰图上的人耳形状更为明显。明暗相间的半环状条带,一圈圈地向中心收拢,形如地球上的一只耳朵。

辛晚将前一张地图上被红圈标记出的地方跟照片对比了一下,那个画着红圈的位置,刚好就在鸟瞰图上那个“大耳朵”的耳蜗处。

辛晚放下举着照片的手,将照片翻过来。

照片背面的右下角工工整整地写了一行小字:死亡之海隐碑门。

辛晚又翻回实验基地的那张地图,发现两地的坐标很相近。

也就是说,如果她和莫语锋没有连夜逃出,那么第二天莫语锋要被带去的地方就应该是这个大耳朵上被标记出来的地方。

莫语锋不知何时冷静了下来也凑到了辛晚身边看着她手里这些东西。

等他看清照片后面写着的内容后不解道:“死亡之海是什么地方?”

辛晚将记录簿和照片都递给他,也是一脸不明:“照片上拍摄的应该就是死亡之海。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它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呀~”

第八十四章 营丘九头图

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地球资源发射的卫星ndat拍摄到,在泱泱华夏大国的西北版图上有一只“大耳朵”极为引人瞩目。

它长约六十千米,宽三十千米,明暗相间的半环状条带,一圈圈地向中心收拢,形如地球上的耳朵。它不但有耳轮、耳孔,甚至还有耳垂,后被誉为“地球之耳”。

人们既不知道它为何物,也不知道是由谁创造了它,只知道它的名字叫“辅日海”。

辅日海遍布荒漠,终年被黄沙所覆盖,因缺少雨水异常干旱,极目四望寸早不生。有人称辅日海地区是亚洲大陆上的一块“魔鬼三角区”,古丝绸之路就从中穿过。

从古至今很多孤魂野鬼在此游荡,枯骨到处皆是。许多人竟渴死在距泉水不远的地方,不可思议的事时有发生。

因此,辅日海又被人们称为“死亡之海”。

古往今来,各种神秘离奇的失踪事件,给辅日海披上了神秘诡谲的面纱。

上世纪四十年代末,从市飞往w市的一架飞机,在县上空失踪。时隔九年之后,却在辅日海东部发现了它,机上人员无一生还。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某军剿匪部队一名警卫员失踪,事隔三十余年后,地质队竟在远离出事地点百余公里的辅日海南岸红柳沟中发现了他的遗体。

同样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某农场职工三人乘一辆北京吉普车去辅日海探宝而失踪。后来的探险家在距楼兰十七公里处发现了其中两人的尸体,这两人死因皆不知,另一人也下落不明。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汽车完好,水、汽油都不缺。

年月日

莫语锋看了一眼大致的内容后,直接翻到了厚厚一沓资料的最后一页。

两百年前的某天,y国航天员在外太空欣赏这颗蔚蓝色星球时愕然发现,“地球之耳”消失了。

在传回的卫星鸟瞰图上,同样角度同样位置,原本该有一只酷似人耳的地方,现在只剩一片灰白。

为揭开辅日海消失之谜,无数科考队探险者舍生忘死深入其中,更是不乏悲壮的故事。然而至今过去两百余年,还是没有人知道辅日海为何消失,它又去向了哪里

莫语锋收起这沓资料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之后就陷入了沉思。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褚四海的尸身,莫语锋埋进了黄沙之中。

他和辛晚开车不到半日路程,车子就耗尽了最后一滴汽油。

在浩瀚的沙漠之中徒步走了不知多久,在他们已经弹尽粮绝的时候,月亮和江圣仿佛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找到了正处在绝望之中的两人。

一路赶到最近的县城羌。

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养,辛晚才算是彻底缓过劲。莫语锋比她恢复的快,睡了一觉醒来就急着找月亮搜集来了关于死亡之海的详细资料。

褚四海死了,只留下一句看似诅咒的谩骂和一本所有线索都指向辅日海的记事簿。

莫语锋当然不会傻到认为他只是诅咒自己而已,看完手里的资料,他更加肯定,褚四海带他来疆域省的目的与神秘消失的辅日海有关。

还有那个诡异的黑烟人。

虽然他只在那一瞬间看清了黑烟里的人脸上的五官,但印象深刻的甚至现在他脑中还能清晰浮现出那人的样貌。

眉如刀刻,眸如星辰,有内而发周身都是肃杀冰冷之气。而那人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神色。

黑烟人在搅乱了核试验基地内的营地后,又在他生死之际出手相助,很明显的与他颇有渊源。

难道褚四海和黑烟人都是因为自己的血液能凝聚出一扇门?

莫语锋正想着,酒店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开了门,是江圣。手里还拿着个资料袋。

江圣进了门就兴奋的对莫语锋说:“语哥!你猜猜那个徽记代表着什么?”

接回辛晚和莫语锋后,月亮一边忙着应付辛老太爷,一边要帮莫语锋查辅日海的资料,还要安排人手加强警戒以防辛晚被绑的事件再出现,忙的她恨不得将自己一分为二。

为了不让江圣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自己身边打转,她就把记事簿上那个徽记拓印了一份给江圣,让他从网上找找线索。

原本月亮就只是为了打发他别烦自己,结果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找出了点什么。

莫语锋看着江圣一脸的激动,好奇的说了一句:“总不能是神仙留在人间的封印吧?”

江圣见他猜不出,得意的不行,瑟着回他:“不是什么封印!是上古战神蚩尤一脉的徽记!”

“哈?……蚩尤?”

江圣兴奋的猛点头:“对对对!蚩尤!跟炎帝闹革命,结果反被k的那个蚩尤。”

莫语锋示意他继续,江圣开始滔滔不绝

“相传蚩尤面如牛首,背生双翅,骁勇善战,相传是牛图腾和鸟图腾氏族的首领。这个牛和鸟图腾氏族应该就是上古时期的九黎氏部落。蚩尤有兄弟八十一人,也有可能是八十一个氏族部落,个个本领非凡,骁勇善战,在位期间”

“停停停,说重点!”莫语锋无奈的打断他。

“哦哦,好吧。”江圣继续:“蚩尤战败与黄帝后,“九黎族”部众一分为二。

大部分人融于炎、黄部族,从而成为部分华夏部落的祖先来源,以至当今汉族的先民。

少部分族人南下,与土著苗蛮所属部落杂居融合在一起。因此,又称蚩尤是南方苗瑶民族的祖先。

至今有些地方还树立着象征部落联盟各自祖先的石祖,即营丘九头。”

莫语锋不解:“营丘九头?”

江圣给他解释:“古时候的人为方便随时随处祭拜祖先,便将这些“石祖”刻于石上或绘于兽皮等物上的图谱。相当于后世的宗谱、宗氏图,就是古籍记载的营丘九头图。”

莫语锋听完就更懵逼了。

如果三万村是当初蚩尤部落里遗留下来的一脉族人,绑架辛晚引他到辅日海的褚四海也是九黎氏其中一族的话。

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第八十五章 暗中

在酒店里躺了一天的莫语锋,大概因为皮肤组织的快速生长觉得浑身都紧绷绷的,他觉得自己需要一场大汗淋漓的运动来纾解身体和心理上的紧绷。

疆域省的羌县非常大,是华夏国辖区总面积最大的的县,直观点说相当于两个浙省的面积。

月亮选择落脚的地方是羌县内的古楼市。

疆域省的日出较晚,天色还未彻底亮起,莫语锋就换好了一身运动服出了门。

绕着酒店跑了两圈让他觉得还不够畅快,于是就跑到了酒店前的主干道,沿着宽阔整洁的马路又跑了一段距离。

等他原路返回时,天色也已完全亮起,早早出摊的各式早餐摊子传来不绝于耳的叫卖声。

古楼市周边有不少文物保护区,因此旅游业发达。

融合了不同地域各类早餐的同时,古楼市本地的特色美食也是一绝。

南来北往的游客让这条街道上的早市十分热闹。

莫语锋挑了几样富有当地特色的早餐,让摊主打包好就准备回酒店。

离开热闹喧嚣的早市,莫语锋走着走着脚下的速度就放缓了。

他装作鞋带开了,蹲下身子用余光朝身后看了看。等再起身时眉头就拧成了个川字。

早上八点,因为时差原因古楼市的大街上连行驶过的车辆都没几个。除了一个扫马路的清洁工外和两个正在晨练的老人家以外,再没有其他人。

可莫语锋觉得从他离开早市开始,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莫语锋故意放慢了脚步,等那两位老人家超过自己,又点了根烟站在街道边的垃圾桶旁慢慢抽着。

他似有似无的扫向周边,关着的商铺,狭窄的巷口,甚至高楼内的窗口,他都没有放过。

掐灭了烟头,他故意绕了远路回酒店。

那道紧盯着他的目光就像是暗处的幽灵,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却怎么都找不到目光来自何处。

回了酒店,将买来的早餐分给大家,他又嘱咐了月亮一声。

月亮知道莫语锋被跟踪后如临大敌,不仅时刻都守在辛晚身边,就连住在酒店里的人手也都安排了四个时段值守。

晚上七点,众人聚在辛晚的套房里吃晚饭。

月亮紧张了一天,很是不安的问莫语锋:“你是不是感觉错了啊?我派出去的人将酒店前后找了几圈,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莫语锋摇头:“没错。”

辛晚安慰月亮:“你别太紧张了,上次是我大意了。这次这么多人都守着,不会有事的。”

想到上次被袭击,孙自洲重伤,她又问月亮:“孙自洲情况怎么样了?”

“他伤的重只能慢慢养,已经安排人护送他回云城了。”月亮想到孙自洲的情况就直皱眉。

其实她怕辛晚自责一直瞒着,孙自洲伤的何止是重,能捡回一条命都算是命大。别说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就是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自理怕都是万幸。

月亮怕辛晚再追问就岔开了话题对江圣说:“你今晚还是跟莫语锋住一个房间吧,我再安排两个人守在你们对面的房间里。”

江圣是赞同的,可莫语锋不同意:“不行,那帮人明显是冲我来的,跟在我身边的人都不安全,你们都不用跟着我。”

莫语锋从住进古楼市的这栋酒店,就坚持不跟辛晚他们在一层楼。月亮已经安排好的房间他也不住,坚持去开了间单人房离着众人远远的。

要不是辛晚冷了脸,他都准备不跟众人住同一个酒店。

月亮听他这么说就来气:“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你要是一个人呆着出了事儿,我姐还不是要去”

“月亮,不用说了。他有自己的打算,我们操心这么多干嘛。”辛晚打断了月亮的话,不冷不热的说着。

“得,大小姐还没消气呢。”莫语锋心里嘀咕着,苦笑着离开辛晚的房间,沉默得坚持自己的决定。

原本以为一定会发生点什么事的这一夜,就这么毫无波澜的过去了。

一夜未眠睁着眼到天亮的莫语锋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搞得他神经紧绷出现了错觉。

天刚亮,江圣就收拾好了行李来找他。

辛晚缓过劲儿的当天晚上,莫语锋就催着月亮买了回云城的机票。

辛晚以为他一定会去辅日海看看的,谁知道他一点想要去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十分避讳那个地方。她才刚刚恢复,莫语锋就焦躁不安的催着大家离开这里。

其实辛晚大概也猜到了原因,尤其是莫语锋开着车在沙漠上狂飙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莫语锋无意中说了“这次”。

心里隐隐有了答案,辛晚也不再去问他,就顺着他的意让月亮订了回云城的机票。

飞机是上午十一点的,他们收拾好了行李,在酒店吃了早餐才出发赶往机场。

取票、托运行李、过安检、上飞机,一切都很顺利,让月亮也稍稍松了口气。

头等舱的座位很舒适,空间也大,两人一排。

原本座位在莫语锋旁边的辛晚还在跟他赌气,就跟江圣换了位置。

四个人前后两排,莫语锋和辛晚都在里面靠窗的位置。

头等舱的客人都安排妥当了,其他舱位的客人也放了行,陆陆续续的进了机舱。

莫语锋和辛晚都各怀着心思扭头看着窗外,江圣叽叽喳喳的跟莫语锋说着什么,莫语锋毫无兴趣的时不时嗯两声。

就在江圣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将飞机上的一本杂志递到莫语锋面前时,他猛地站起来越过江圣就往外走。

江圣吓了一跳跟着站起来喊他:“语哥!你干嘛去!”

莫语锋没理他,不顾机组人员的阻拦硬要下飞机。

江圣要跑去拦他,却被辛晚出声制止:“让他走。”

月亮又是惊愕又是不解:“这什么情况?”

辛晚没回应月亮和江圣,继续扭过头看向窗外。

离着好远的候机大厅的落地玻璃窗内,站着一个身材窈窕,黑发垂腰的年轻女人。

莫语锋冲下了飞机,狂奔着穿过停机坪,朝着候机大厅的方向跑去。

站在候机大厅玻璃窗后的那个女人,目光紧随着他的身影。

月亮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犹豫的问辛晚:“姐,那我们?”

辛晚收回了视线,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回她:“我们回云城。”随后,她又睁开眼看着江圣说:“你要想去找他就去吧,行李我会安排人给你们送去机场托运处。”

第八十六章 徐汐苒

莫语锋一路狂奔到候机大厅,在之前看到徐汐苒的地方找了一圈,之后又将整个机场大厅翻了个遍,都没再看见徐汐苒的身影。

莫语锋眉头深锁的站在候机大厅里,四周的行人全都向他投来诧异好奇的目光。

身后传来飞机冲上云霄的隆隆声。

他转身望向玻璃窗外,目送着自己刚刚下来的那家飞机变成云层中的一个闪光点。

江圣气喘吁吁的跑到莫语锋身边,咽了口气就开始大骂:“你又怎么了!说都不说一声就跑!”

莫语锋绕开他,自顾自的往出口方向走,边走边拿出手机开机。

江圣气恼却又无可奈何,他追着莫语锋抱怨:“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就不能说清楚嘛!扔下两个帮你这么久的女孩子,你过意的去吗!”

莫语锋叹口气,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江圣:“我刚才看到徐汐苒了。”

“谁?”江圣猛地没反应过来,等智商回了线才愕然道:“徐汐苒?在哪儿?”

莫语锋拧着眉回他:“不知道,等我跑进候机大厅就不见了。”

正说着话,莫语锋的手机震了震。

他划开屏幕,如他所料的看到一条新的短信内容。

短信里写着一个地址,约定的时间,强调他一个人前来,最后是徐汐苒的落款。

这一条短信刚看完,又有一条短信进来。

是古楼机场的系统消息,通知他行李将于几小时后送往机场行李寄存处,费用自理等等。

莫语锋关了手机屏幕就开始跟江圣交代:“你在这里等行李,然后去我们之前住的那个酒店开个房等我。”

他说完就要走,江圣拉住他:“你去哪儿?我要跟你一起!”

莫语锋扫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凑到江圣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江圣听完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也不再缠着他要跟着一起去了。

短信上的地址是机场附近一家很普通的连锁酒店,约定的时间是收到短信后的半小时。

莫语锋打发了江圣,独自来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刚好。

他蹙着眉迟疑了一瞬,还是敲响了房门。

门锁被扭开只留了一道缝隙,莫语锋定了定神一把推开就大步的走了进去。

刚一迈步走进房间,就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朝他怀里扑来。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耳边同时传来女声娇弱的呼唤:“阿语~”

莫语锋没说话,冷着脸推开怀里的徐汐苒。

徐汐苒见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二话不说就开始解衣扣。莫语锋眉间微微一蹙,却也没阻止。

徐汐苒敞开衣襟,露出胸前的蝴蝶胎记幽怨道:“阿语,真的是我。”

莫语锋撇了一眼那蝴蝶胎记,仍是一脸漠然。

徐汐苒整理好衣服,将他拉到房间内的沙发上坐下,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莫语锋就出了声:“你到底是谁?”

徐汐苒一愣,抬头再看他时水眸中疑惑而又无辜:“阿语,我真的是徐汐苒啊,是你的未婚妻。”

莫语锋点头:“你是我的未婚妻,可你不是徐汐苒。”

徐汐苒听他这么说,心中也已明了,眼中蓄着一汪泪水委屈的回他:“阿语,我也是被逼无奈,他们挟持了我的父母,我不听他们的话”

“够了!”莫语锋冷冷打断她的话:“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吗?”

徐汐苒闭了闭眼,眼中流下行两行泪水哽咽着说:“是!我不是徐汐苒,真正的徐汐苒在八年前就死了。我用了她的名字,她的身份接近你监视你,可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徐汐苒,我都是爱你的啊!”

莫语锋嗤笑:“爱我?”

徐汐苒慌乱的点头:“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可后来越跟你相处之后,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莫语锋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监视我?你又是谁?”

徐汐苒抿着唇,脸色变了又变,却没有回答莫语锋的问题,只是急迫的拉起莫语锋的手说:“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我已经想好了办法,他们不会再找到我们的。”

莫语锋推开徐汐苒的手,看向徐汐苒的眼神中再没了以往的温柔。

徐汐苒见他不动,还是像以前一样环住莫语锋的脖子撒娇道:“阿语,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会害你~”

莫语锋拉开她环住自己脖子的手,冷冷的说:“你到现在还不死心么?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被你骗的团团转的大傻子么?”

徐汐苒站在原地跟他对视几秒,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嘲讽道:“你爱上那个叫辛晚的女人了?”

莫语锋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徐汐苒,她像个张开利爪的小兽一样对着莫语锋咆哮:“你怎么就不明白?!你怎么就不听我的!按照我的计划一步步往下走,等你重新获得了能力,开启了界碑,我们就能”

“什么界碑?!”莫语锋抓住了重点,厉声问她。

徐汐苒自知情绪激动说了不该说的出来,立马闭了嘴,眼中含着热泪怔怔地望着他。

莫语锋也静静地回看她,不急不催地等着她开口,赌上自己七年来的感情,赌眼前这个不叫徐汐苒的女人对自己的“爱”。

徐汐苒平静下来,擦掉脸上的泪水,缓缓开口:“莫语锋,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可我是真的爱你不会害你,你先跟我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莫语锋听着徐汐苒的话,呵呵笑出了声。

随后像是解脱又似是失望的长叹一声后对她说:“你离开那个黑炎组织吧,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徐汐苒不可置信的看着莫语锋喃喃道:“你知道了?”

不等莫语锋回答她又激动的说:“你想起来了?太好了!只要你能开启界碑,我们就能掌控一切了!到时候”

说着说着,徐汐苒就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莫语锋捂住了自己的嘴。

莫语锋眼中毫无温度,漠然的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徐汐苒突然开始狂笑,精致的五官都变得扭曲。

笑完之后,她彻底换了一副面孔。

犹如失去一切却又不甘心的对莫语锋说:“是。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可我也是真的爱你。为了你我背弃了组织,背弃了信仰,甚至牺牲了我最好的朋友,只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可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莫语锋听完她的话自嘲的说:“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口中的界碑?为了不属于你的能力?”

第八十七章 摊牌

徐汐苒听着莫语锋的质问冷笑一声:“我怎么不是为了你?如果不是我指引你,你能开启血脉之力吗?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又怎么会牺牲掉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

就算我是因为你能开启界碑,为了得到特殊的能力,哪又怎么样?这个人只要是你不就好了吗?”

“你这根本就不是爱,你只是为了你自己,根本不是为了我。”莫语锋纠正她错误的观点。

徐汐苒不想再跟他纠结这些爱不爱的问题,冷声问他:“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这次倒是莫语锋笑出了声,可他只是笑,笑的眼角都溢出了水光。

徐汐苒看他这样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刚才的努力全白费。

她心头怒气飙升,再没有以前那个对莫语锋柔声细语,体贴入微的模样。

徐汐苒暴怒着大骂他:“你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女人就背叛了我们的感情!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你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不能跟我走!”

莫语锋再也受不了了,他猛的从沙发上站起,大吼一声:“够了!”

莫语锋攥紧双拳,压抑的情绪将眼角都憋得微微泛了红:“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没变,跟任何人都无关,是你选择了不切实际的东西,没有选择我!”

徐汐苒知道,莫语锋这次不会再依着她顺着她,听她的话乖乖跟自己走了。

想到自己做出的那么多牺牲,心中怨气更盛。

她恶狠狠得威胁莫语锋:“你要是不跟我走,那我们就此一刀两断。”

莫语锋对眼前的女人失望至极,绝望到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他慢慢地平复自己的情绪,沉默地坐回沙发上,垂眸不语。

“好!好!好!~莫语锋,你记住,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回来求我的!”连说完三个好,徐汐苒也不再多做纠缠,大步离开酒店房间,狠狠的甩上了门。

未关好的房门,不多时又被人推开。

莫语锋抬眼看到江圣时,卸去了全身的戒备,瘫坐在里沙发里。

江圣虽然没听到两人具体谈了什么,可看到怒气冲冲离开的徐汐苒,再看莫语锋现在一副悲伤的不愿多谈的模样,也知道两人是不欢而散。

他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又走到莫语锋旁边的沙发坐下。

江圣点了根烟递给莫语锋,等他接了又给自己点根烟。

等到烟都快燃到了尽头,江圣头一次的郑重的说出一句话:“莫语锋,我觉得辛晚比徐汐苒好。多的我也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自己能感受到。”

莫语锋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缓缓升起的烟缕。江圣拍拍他的肩膀:“我去等行李。”

江圣走后,莫语锋在酒店房间里呆了很久。

他将自己和徐汐苒从认识的那天开始从头到尾的回忆了一边,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下定了决心,将怀中一直珍藏的金手链拿出来丢进了卫生间的马桶里。

抽水马桶将金手链冲走的那一刻起,莫语锋与徐汐苒之间的种种过往,也都只是过往。种种回忆,从现在开始也都只成了回忆。

莫语锋离开机场附近的快捷酒店也没去找江圣一起等行李,他直接回了之前的酒店开好了房间就给江圣发了短信告知房间号。

他昨晚上一夜未睡,今早开始又是在机场狂奔找人,又是跟徐汐苒彻底摊牌,此时已是累的精疲力尽。

其实身体是不累的,最累的是跳动的那颗心脏。

他心力交瘁的倒在酒店床上,抛开脑中的纷纷杂杂,缓缓进入了深眠。

“阿语~,阿语~你醒醒。”

莫语锋悠悠转醒,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夜色已深。房内没有开灯,只有幽幽月光洒进房间,让他勉强看清坐在床边轻声叫醒他的人是徐汐苒。

莫语锋刚刚睡醒,大脑还没运转起来,他茫然的出声:“徐汐苒?”

床边的女人猛地点头,然后抓过莫语锋的手像个受惊的小鹿似的紧张地对他说:“阿语,上午你见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他们伪装成我的样子接近你的,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徐汐苒!”

莫语锋拉开她的手,按亮床边的落地灯。

柔和的灯光亮起,徐汐苒苍白的小脸就更加清晰。

一双会说话的眼眸中满满溢出对莫语锋的爱恋与思念,她颤着手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前的蝴蝶胎记。

莫语锋盯着那个蝴蝶胎记看了好久,最后一把将眼前的女人拥进怀里。

徐汐苒情绪本就激动,被莫语锋这么温柔一抱,心中的委屈与恐惧再抑制不住,呜咽着啜泣出声。

莫语锋安抚着她,一下一下的顺过她的长发。等到她彻底止了哭声才开口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汐苒乖顺的倚在莫语锋怀里,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全都交代了。

真正的徐汐苒在那年高考后死于一场意外,因为与莫语锋同校所以被组织选中。

冒用徐汐苒名字出现在莫语锋眼前的女人叫黎溪。

黎溪的父母都是组织里的人,她从小就接受严酷的训练,一直到被组织挑中来接近莫语锋。

一开始黎溪确实只为了任务,她忠于组织忠于自己的信仰。可跟莫语锋几年的相处下来,也许是被他的温柔体贴,有责任有担当所打动,也许是因为几年来的日夜相守,日久生情。

黎溪爱上了莫语锋。

她不知道组织安排她接近莫语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莫语锋对组织很重要。等到时机成熟,组织开始着手一切,莫语锋将会处在危险之中。

就在她一边因为忠诚一边因为爱情陷入两难之境无法做出选择时,莫语锋跟她求婚了。

莫语锋的求婚,让黎溪心中的天平倒向了爱情一边。她为了摆脱组织对她的控制,为了帮助莫语锋逃脱组织的监控,就找了自己的好姐妹帮忙。

可谁知道,计划还未开始就被组织洞悉。

组织的人将她掳走带回,终结了她的任务,还伪造了她自杀的假象。

之后她又在两位好姐妹的帮助下,艰难逃出组织魔手,一路追寻莫语锋而来。

说到最后,黎溪泣不成声:“齐念和温婉婷都因我死了。阿语~我就只剩下你了!我们离开这里,远离这些是非好不好?”

莫语锋轻轻拍了拍怀着柔弱的身躯,半点没有犹豫地回她:“好。”

第八十八章 下套

莫语锋将黎溪留在房间里,又去开了间房给江圣。打给江圣的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只好发短信给江圣留言。

再回到房间,莫语锋特意去酒店的西餐厅带了吃的给黎溪。

黎溪见他还要在酒店里住一夜,犹豫着劝他:“阿语,我们还是越早离开越好。组织的人迟早找到这里来,到时候我们想走就难了。”

莫语锋听了她的话想了想便答应了。

两人都没有行李,走得时候也没退房,悄无声息地从酒店后门离开。

黎溪从组织里逃出时什么都没带,莫语锋的身份证肯定也是不能用的。

他从远离酒店的at机取了大量的现金,又去二手市场租了一辆车况教好的车,采购好了充足的食物,就驱车离开了古楼市。

车子驶入国道,漫无目的得一路向前。

莫语锋右手食指敲了敲方向盘问黎溪:“我们去哪儿?”

黎溪看了看国道上的提示牌小心翼翼的回他:“我们先去密市吧,我在哪里租了一套房子,很偏僻也很安全,我们先避避风头。”

莫语锋没有异议点头说好。

车行一夜又至中午,两人才赶到密市。

莫语锋看着眼前这间不算大的套房,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番。屋内只有简单的家具,不像有人住过。但好在干净整洁,稍稍购置些生活用品也能凑合着住些日子。

一路上因为莫语锋要专心开车,就没有多问黎溪她口中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

黎溪原本以为到了“安全屋”莫语锋一定会问清楚,可谁知道他说了句累了,就连午饭都没吃就合衣躺在了没有被褥的床上。

黎溪只当他是真的累了,就轻手轻脚的开始收拾屋子。其实套房内没几件家具,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听着莫语锋渐渐平缓的呼吸,黎溪将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取了下来。

项链很普通,彩金的,细细一根,还吊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生肖挂坠。

女人手指轻轻在生肖挂坠的某处一按,挂坠就自动打开,里面竟然是中空的。并不大的储物空间内装着没有多少的黄色粉末。

莫语锋睡在硬板床上,睡得并不舒服,没睡两个小时他就醒了。

黎溪听到卧室里传来了响动,想是莫语锋醒了,进屋前顺手拿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莫语锋接过拧开瓶盖,喝了两大口对黎溪说:“我去趟厕所,你收拾一下出去吃饭吧。”

黎溪接过他递回来矿泉水,看着他进了洗手间,并没有听他的话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她站在原地只等了几吸时间,洗手间里就传出了一声闷响。

这时的黎溪,面上已经没有了惊慌与无助。走到洗手间推开门看向倒在地上的莫语锋时,也没有了先前的乖巧听话,眼中满满都是嘲讽。

黎溪踢了踢莫语锋,见他毫无反应,忍不住嘲讽:“哼~还以为是什么难啃的骨头,原来是个蠢货!”

说着她又转向洗手间里的镜子,嫌弃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将芊芊细指在眼前看了看说:“还不是撒个娇装个可怜就上当了~”

女人离开洗手间,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手机,手指飞快的发出一条短信。

不过五分钟时间,套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五个壮汉,先进来的人男子对着女人恭敬道:“六娘。”

被唤六娘的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人在洗手间。

接着进门的壮汉鱼贯进入洗手间,等看清里面的情况后却都堵在了门口。

叫六娘的女人见他们都堵在门口不进去绑人,不耐烦的催促:“愣什么呢!动作快点!晚上我还约好了牌局的,别浪费我时间!~”

之前恭敬叫她的男人一脸莫名的转过身回她:“六娘,里面没人啊!”

“不可能!”女人推开堵在洗手间的几个壮汉,笃定地开口。

结果看到巴掌大点的洗手间里,确实没有人时不可置信的嚷嚷:“人呢?!我明明把他迷晕了的!”

女人的声音尖锐,激动起来分贝提高,几个壮汉均忍不住皱了皱眉。

六娘看着眼前杵着的几个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刚准备发飙,洗手间顶层的换气孔内就喷出了大量的白烟。

挤在狭小卫生间内的几人见到白烟突至,都急忙去掩住口鼻。可喷出的白烟又急又猛,现在再做反应也是徒劳。

女人感觉身体越来越酸软,视线越来越恍惚,勉力一手撑着墙壁想往外走。

喷出来的白烟威力霸道,又是被堵在狭窄的房间里,只吸入两口几个壮汉就纷纷倒地。

六娘去路被堵,眩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身为练家子虽然体质要比几个壮汉强上不少,却还是摇摇晃晃不甘心的倒下了。

六娘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地方。

身处的地方,像是个修车行。几辆价值不菲的越野停在一边,另一边堆了整面墙的改装材料,将窗户全部堵死,透不进来一丝光线。

她无力地抬眼看向小房间里坐着的几个人,最后目光停在莫语锋的身上。

女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着嗓子问他:“你是怎么识破的?”

莫语锋捏起坐在自己旁边辛晚的一缕头发嗅了嗅。

辛晚拍掉他的手抢回自己的头发,嫌弃的小声嘟囔:“别碰我!脏不脏!”

莫语锋无奈啊!

心里苦啊!

他是真的难啊!

打从这位大小姐知道自己抱过对面的女人起,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虽然之前在飞机上也没给过好脸,可那不是做戏嘛!

这次是妥妥地不给他好脸了!不是演戏!

莫语锋无奈的叹口气,才回应对面女人的问题:“你很聪明,告诉我的事情都是真假参半,有可能为了让我相信,真话会多一些。”

他坐直了身子继续说:“可是你忘了我和徐汐苒,哦不对,应该是黎溪。我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用过柠檬味的洗发水。”

对面的女人皱眉:“就因为这个?”

莫语锋很大方的替她解密:“当然不是。可只有这一点也就够了。她对柠檬过敏,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会选择柠檬味的东西。”

女人看了一眼坐在莫语锋身边的辛晚,再度出声:“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下套的?”

月亮清了清嗓子,很是得意的告诉她:“从你们绑走我姐那天开始。”

第八十九章 将计就计

准确的说,应该是从莫语锋收到短信的那一刻开始,这个计划就已经在莫语锋的脑中悄然诞生了。

江圣和莫语锋认识这么多年,不仅仅只是对彼此的生活习惯熟悉,哪怕只是个眼神只一个表情,江圣都清楚,在望山市医院里莫语锋看到手机短信后的变化。

莫语锋是个干脆利落的人,那天的欲言又止,让江圣多了心。

为了莫语锋和辛晚的安全,江圣告知月亮后,两人就刻意远离莫语锋,让对方的人以为自己这边没有察觉而让他们放松戒备。

一路上,莫语锋似是各种寻找办法逃出褚四海的掌控,其实是在给月亮留下线索。

莫语锋知道,从褚四海嘴里是撬不出什么的,也就顺着他们的计划走,想要看看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在一路辗转到了疆域省,看到连绵不断的沙丘时,莫语锋就放弃计划了。

他不敢赌,他不敢拿辛晚的命来赌,那个预示着辛晚将埋骨黄沙的梦境让莫语锋忌惮。

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莫语锋苦寻办法无果又跟月亮断了消息时会在核实验基地遇到黑烟人,之后又与沙漠死亡之虫鏖战。

褚四海藏着的记事簿里,那句“死亡之海隐界碑”,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事件。

都让莫语锋意识到了,所谓的“界碑”应该就是自己血液幻化出的星门。

但是再多的信息,他也是并不清楚的。

他需要找到一个“知情人”来告知。

这个人,就只能是“黑炎”的人。

“黑炎组织”这个代号也是从褚四海的记事簿内找到的线索,透过蛛丝马迹,莫语锋和辛晚拼凑出了大概的故事。

接近监视他的徐汐苒,以及她的“上线”温婉婷,还有掩护两人身份的齐念,其实都是黑炎的人。

而这个组织古老而又神秘,即便是借用了辛晚家族的势力,也只知道黑炎组织是个长居国外,很少在国内活动的正经商业集团。

在古楼市入住的酒店,月亮并没有做过精心的安排,一切看起来严防死守但事实上可乘之机还是很多的。

莫语锋外出也好,单独入住也好,其实都是为了引蛇出洞。

按照黑炎组织一直以来的行为模式,对方是想要极尽可能的低调行事,不惹人注意的。

如果莫语锋一直跟辛晚他们在一起抱团,对方就很难有机会对他“下手”,那么在他们离开古楼市之前,黑炎一方势必会引莫语锋离开队伍另寻机会。

可莫语锋没想到的是,引开自己的人会是徐汐苒。

或者现在应该叫她“黎溪”。

约定跟莫语锋在机场连锁酒店见面的,才是真的与莫语锋相识七年的未婚妻“徐汐苒”。

莫语锋当时做出的决定,也并非是演戏,而是真的对这个女人失望到了绝望。

晚上出现在他房间里的黎溪。虽然外貌、声音、甚至胎记与真正的黎溪几无差别,可莫语锋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同。

除开对柠檬过敏这一点,真正的黎溪骨骼会再纤细一些。

莫语锋自从开启了血脉之力,更是能够分辨的出身有功夫,但本质区别又在哪里。

莫语锋真正的未婚妻,因几年来潜伏在他身边,疏于功夫上的精进,全身的肌肉是较为松软的,可伪装成她的六娘却不是。

莫语锋拥她入怀也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

手掌顺着她的后背轻抚时,六娘身上紧实的肌肉就彻底出卖了她。

莫语锋将计就计。

因此。

“鱼儿”也就,上钩了!

六娘想要再问,莫语锋却不愿再谈。

他站起身绕着六娘转了一圈,等与她面对面时才再次开口:“我知道,我问什么你都不会说。那我们就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莫语锋深知,黑炎这个组织里的人,对组织的忠诚与信仰都极为看重。即便是“深爱”着自己的黎溪,若不是因为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很难会背叛自己的组织。

从褚四海身上得到的线索只是初现倪端,若想要再知道更多就只能通过眼前这个叫六娘的女人。

可褚四海不会说的,六娘也是一样。他只能迂回着试试看的跟她来一招心理博弈。

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没有回他,只面露嘲讽的嘴角微扬,嗤了一声转开了脸。

莫语锋毫不在意她的不接招,率先发出第一问:“黑炎一族是上古战神蚩尤的传人,对吗?”

女人无应,还是保持着扭开脸的姿势。

莫语锋又问:“或者说,你们是蚩尤一脉的一个分支?”

女人稍稍动了动被绑死的手腕,还是没回应他。

“你们要找的界碑,其实是通往某处的一道门,对吗?”莫语锋干脆利落的甩出第三问。

低头不语的女人,这次终于有了反应。

她冷笑一声说道:“你当是在拍科幻片吗?我不懂你再说什么门。”

莫语锋本以为这次的试探会毫无线索,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还是上了当。

他满意的点点头,笃定地发出最后一问:“你们要寻找的东西,就在那道门里!”

听着莫语锋肯定的语气,此时的六娘暗自后悔不迭。

真正儿是自个儿小瞧了莫语锋这个人,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最后的问题问完,莫语锋看向辛晚。

辛晚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淡然开口:“黑炎这个组织,不是蚩尤的传人,也不是蚩尤一族的分支,应该更像是死侍之类的存在。后面的问题,你已经得到答案了。”

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听完辛晚的判断,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莫语锋看着女人脸上的变化,心中终于松了口气。他面露微笑的对她说:“想知道自己哪儿暴露了?”

女人抬眼看他,眸中满满都是狠厉之色。

莫语锋踱步坐回她对面的沙发上,假模假样的装好心告诉她:“你们跟蚩尤有关并不难猜,前两个问题也只是试探。

你的破绽就在第三个问题,我只说界碑是道门,却并没有说是个什么样的门。可你立马反驳又不是在拍科幻片,并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可如果你真的不知道,又怎么会说出拍科幻片这种话呢?只能是你曾经见过,或者有人告诉过你那扇门的样子。”

第九十章 想不起....

六娘见秘密已被莫语锋知晓也不再跟他演戏,抬脸看向他恶狠狠的问道:“你想拿我怎么样?”

莫语锋右手食指敲了敲膝盖:“你们要从那道门里找什么?”

六娘呵呵大笑:“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呢,原来是想从我嘴里套话。呸~妄想!”

要是换成褚四海,这时候莫语锋一定会让他疼的跪地求饶。可眼前这是个女人,他可没有揍女人的臭毛病。

辛晚的手下将六娘带走之后,一直欣赏莫语锋“演出”的江圣朝他翘了个大拇指。

月亮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吐槽:“幼稚!”

辛晚看着莫语锋得意的样子有点不解:“你有没有发现,你跟以前不同了?”

江圣立马接话:“当然不同了!我语哥现在可不是普通人!血能变个门,还能自动治愈!”

莫语锋干笑着解释:“呵呵,我这不是偶尔装一下,感觉感觉嘛!”

见辛晚没再说话,他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其实他明白辛晚的意思,自己的变化不止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性格上的变化。

换做以前,他是不会这么浮夸的在别人面前演出一副“我已洞悉所有,你们的小揪揪我都了然”的样子。

难道,自己没开启血脉之力的时候,性格是被封闭的,等开启了之后就会慢慢显漏出原有的本性?

虽然现在得到的线索慢慢清晰,也大概知道了黑炎一方的目的就是要自己开启那扇星门。

可他莫语锋又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他会拥有这种奇特的血脉之力?为什么他又能开启那扇星门呢?

还有那个什么界碑。

听起来应该像是立在某处的碑牌,为什么又会是一扇门呢?那道门之后又会有什么呢?

回到云城后,莫语锋收到两个消息。

一条是莫语锋已经知道,关于徐汐苒的消息。

余德本通过各方渠道挖出的消息,徐汐苒本人在八年前死于一场车祸。追悼会都还未来得及办,就有人买走了她的身份,并且秘密送走了徐汐苒的双亲。

第二个是刑警大队的周漾有意无意的提起,温婉婷和齐念的案子上面已经结案了。

虽然没有想到,却也并不意外会是这个结果。

黑炎这个组织太过神秘,从诸多事件中也能感觉到他们的强大。

现在算是已经跟黑炎的人摊牌了,先是徐汐苒暴露,再是褚四海失败,现在这个叫六娘的女人又被自己擒住。

在云城,不管是莫语锋的家还是辛晚这个车行都已经不安全了,所以辛晚又另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审完六娘,辛晚这边就安排转移“大本营”。

到了新的根据地,众人吃过晚饭后,辛晚就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她打开手机上的邮件,仔细看完后将手机递给了莫语锋。

邮件内容记录的是一个在林海省工作了十年的伐木工。

资料里的内容很简单。

除了姓名性别之类的基本信息,再就是从某年某月某年某月在哪里工作。

除了一张简单到算是什么都没写的简历外,邮件内还附了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扫描件。

莫语锋将照片扫描件慢慢放大。

等看完后他就把手机放在了辛晚面前的桌上。

辛晚看着他半天才问:“去吗?”

莫语锋也想了颇长的时间才点头:“去!”

江圣听着这两人“去吗,去”的对话一头雾水,他好奇的拿起莫语锋放在桌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解锁,桌面上还是邮件正在打开照片被放大的状态。

这张照片是个大合照,最顶端用行楷写着一行字:西林雪原第五伐木大队合影留念。

照片里十几个伐木工人全都身穿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深蓝工作服前后排成两行。

前一排蹲着,后一排站着。

照片上的工人像是头一次拍照,面对镜头有拘谨的,有憨厚傻笑的,也有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摆姿势的。

照片最右边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像是刻意回避了镜头,低着头脸侧向一边。

虽然这张照片只拍到了男人的半个侧脸,可江圣还是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模样。

那半张侧脸,竟然与莫语锋十分相像。

虽然在万家古楼里有一副画,画着一个与莫语锋一模一样的人。可他并没有亲眼见到,所以对于画上的人如何跟莫语锋相像是没有概念的。

可眼前这张照片里,虽然只有半张脸,但还是让他看的惊掉了下巴。

江圣讶然道:“语哥!你该不会有个双胞胎哥哥吧?”

月亮抢过辛晚的手机看了一眼,一巴掌拍在江圣的后脑勺上:“你没看见照片上的日期吗?那可是八十多年前!怎么可能跟他是双胞胎,是他爷爷还差不多!”

江圣捂着脑袋不服气又不敢大声反驳,小声的嘟囔:“父子俩都没长这么像的,更何况是隔了一代呢!我语哥又不是普通人,怎么就不能有个也成了精的双胞胎哥哥!”

莫语锋无奈的打断他:“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哪来的双胞胎哥哥?”

江圣面对莫语锋可是比面对月亮要有底气,他提高了声音反驳:“你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才多大,能记得什么?说不定就是跟亲人走散了呢?”

江圣这么一说,月亮也挺好奇的:“你多大被送进孤儿院的啊?是谁送的你还记得吗?要是再回那个孤儿院去找,说不定还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的。”

莫语锋被这两人问傻了!

多大被送到孤儿院的?又是谁送的他?

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如果说因为被送进孤儿院时他的年纪小,根本不记事想不起来还能正常理解。

可为什么?

他连自己在哪个孤儿院长大的都记不清了呢?

为什么?

孤儿院里的老师,院长的模样姓名也都毫无印象呢?

他脑中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就像是你根本没经历过这些事情,有个人却告诉你,你经历了。

莫语锋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像是被洗脑?被催眠?被灌输了一种认知。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孤苦无依。

若是想要去回忆在孤儿院里的经历,哪怕只是一个片段,却怎么都想不起

第九十一章 守山人

莫语锋没有自己在孤儿院里生活过的记忆,甚至是连孤儿院的名字都记不起。

这件事情让他寝食难安。

莫语锋不仅让辛晚帮忙去调查当年的资料,他还拜托了余德本也查查看。

三天后,两边都表示,什么都没查到。

按照华夏国的孤儿收养条例,莫语锋从进入孤儿院起,所有信息都要建档保存。

余德本是云城的地头蛇,查不到帝都的线索很正常。

可是连辛晚那边都没查到。

准确的说是根本查不到。

因为帝都,包括帝都周边的几个大小城市,所有的孤儿院里都没有莫语锋的档案信息。

也就是说,莫语锋根本没有被任何一家孤儿院收养。

江圣知道这个结果非常惊讶,他突然想起莫语锋曾经提过的一个人:“语哥,你不是说大学之前一直有人在资助你上学吗?”

莫语锋觉得这种感觉糟透了,就像有人在你脑中给你编造了一个故事,然后你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当初确实有个好心的无名氏资助了他上大学的所有费用,他也曾找过那个好心人。

但是那人是以汇款单的方式给他资助的,汇款单上填写名字地址和联系方式全都是假的。

一开始他并没有多想,以为真的是哪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现在看来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林海省的出行计划一定下来,莫语锋就再也坐不住了,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万家古楼里的画上人,还有八十年前的老照片上的人,都跟自己如此相像。

或者说,那上面的人根本就是他自己。

这一次,辛晚真的是为了不暴露行踪煞费苦心,就连月亮和江圣想同行,都被她坚决否定了。

她和莫语锋各自做了伪装后又分头潜出云城,到了约好的汇合点才自驾驱车前往林海省。

日夜不停开车赶到林海省,又费尽周折的找到当年的伐木队,却得知为了保护森林再生资源伐木队早在三十年前就解散了。

他们又辗转打听到伐木队解散前的最后一任队长的地址。

三十年前的第五伐木队队长姓卫,如今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了,知道他们的来意时很是戒备,两人站在狭窄的楼道里说了半天他都没开门。

最后还是辛晚出马,半真半假的编造了一个故事,卫老汉才给他们开了门。

站在一旁的莫语锋很是感慨:漂亮的女人果真都是会骗人的!

两人进了门,卫老汉盯着莫语锋足足看了一分钟才开口:“你真的是蒋志峰的后人?”

猛地一下听到蒋志峰这个名字,莫语锋一时没反应过来。

辛晚暗中掐了他一把立马真诚地回卫老汉:“是啊!卫大爷,你看他们两人长得多像。这不是明摆着有血缘关系吗?”

卫老汉又把莫语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沉吟道:“确实长得像。”

莫语锋见他语气松动赶紧递上一根烟追问:“卫大爷,您能给我说说蒋志峰的情况吗?”

卫老汉接了他的烟,又凑近他伸过来的打火机嘬了两口烟。

等猛地吸入两口烟过了嘴隐,他才回答莫语锋的问题:“其实,那位的情况我们这些小辈人都不清楚,也没啥能告诉你们的。”

莫语锋蒙了,就算蒋志峰比卫老汉年纪大,也不至于卑谦到用“那位”还自称“小辈”吧?

辛晚听了很是不解:“卫大爷,蒋志峰不是在你们伐木队工作了十年吗?就没留下点什么东西吗?只有一张照片?”

卫老汉还是犹豫的,他没回答辛晚的问题,倒是反过来问莫语锋:“你跟那位是什么关系啊?”

莫语锋没办法解释,也编不出来辛晚那套说词,就有一说一的回答:“卫大爷,不瞒您说。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孤儿,也是前不久才看到这张照片,才想着来找找看,能不能寻到根。”

说着话莫语锋就将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卫老汉。

卫老汉拿着照片看了片刻又递回给他说:“小伙子,我也跟你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关于那位的事情,老辈人都不让我们多问。”

莫语锋收起照片十分诚恳的问他:“那您知道不知道,还能从谁那里打听到蒋志峰的事情。”

卫老汉想了想犹豫道:“如果真有人知道,那就是我上面的那位老队长了。但是他一辈子都守在太白山上,是最后一代守山人,我上一次见到他也有十年的光景了。现在,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了。”

莫语锋听了连忙问他:“那位老人家的地址您能告诉我吗?”

卫老汉摇头:“他常年守在太白山上,大山里哪有什么地址啊。”说着,卫老汉叹口气继续道:“罢了!我就好人做到底,给你们带个路吧!”

长白山是一座休眠火山,历史上有过数次喷发。因此形成的独特地貌景观神奇秀丽、巍峨壮观、原始自然,风光无限!

莫语锋跟着卫老汉一路深入太白山,越往里走越是感慨太白山的巍峨壮丽,脑中就蹦出一位诗人形容太白山的诗句:“坚冰连夏处,太白接青天。云塞石房路,峰明雨外巅。”

卫老汉带着莫语锋和辛晚上山,边走边讲述着老一辈守山人的故事。

守山人,这个职业现在基本已经消失了。

他们是一个孤独的群体,有些人更是无妻无子,将一辈子奉献给了大山。

早些年头,受山主要是受火灾,受着各种隐情防患于未然。

现在“受山”,更多的是信仰和坚持。

顺着一代代守人走出来的山路没走多久,就见到一座孤零零的木屋立在太白山脚下。

木屋前还圈出来一个不大的栅栏,里面圈养着几只山鸡。

卫老汉还没走到屋门前就开了嗓:“沈叔!沈叔快开门,我是卫家力!”

年久失修的老木门“吱呀呀”的被打开。

门内光线昏暗,一位年过七十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者站在门后的阴影处。

等木门彻底打开,阳光洒进屋内驱散了阴霾。

老者眯着眼看过万老汉目光又扫向他身后的两人时,爬满皱纹沟壑的脸上瞬间浮现了震惊之色。

他抖着手颤着声不可思议得喃喃着:“蒋蒋”

第九十二章 来自五十年前的汇款

老者见到莫语锋太过震惊,以至于还算硬朗的身子骨都晃了晃。

卫老汉连忙扶稳他解释道:“沈叔,这不是那位。您别激动,小心身子骨~”

沈老爷子拨开卫家力扶着自己的手,颤颤巍巍的去抓莫语锋的胳膊。

莫语锋赶紧伸手扶住老人家,轻声劝慰:“您老当心点。”

沈老爷子是太白山上最后一代守山人,跟大多数前辈一样,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一个人执着得坚守在太白山脚下。

第五伐木队还没解散前,他是卫家力的前一任队长,与照片上的蒋志峰是见过的,甚至说两人还很熟悉。

因为蒋志峰,救过他爹。

沈老爷子抓着莫语锋的胳膊仔仔细细的将他看了一遍,恨不得连头发丝都不放过。

良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众人进了木屋,沈老爷子将简陋的屋子翻了个遍,才找出三个勉强能坐的小木墩。

得知了莫语锋和辛晚的来意,他沉默着抽了口纸卷土烟。

莫语锋知道,这时候自己是不能着急的,更加不能催问,只能按捺着性子等沈老爷子主动开口。

待沈老爷子抽完了整支土烟,他才哑着嗓子对莫语锋说:“你不是那位的后人!”

莫语锋想追问,辛晚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先别开口。

沈老爷子又点上一根土烟,卫家力赶忙从他嘴边抽走:“沈叔!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您老也悠着点!”

沈老爷子被他抢了烟也不气恼,他像是陷入了回忆继续说:“蒋叔在一次火灾事故中伤了双腿,之后就一直是坐着轮椅的。”

莫语锋终于忍不住了,他急声问道:“之后呢?”

“之后之后他就不见了”

沈老爷子叫沈国华,父亲叫沈大全,两代人都是太白山第五伐木队的工人。

沈国华出生前,蒋志峰就已经是伐木队的工人了。

蒋志峰的身份成谜,伐木队的工人们,甚至领导都不清楚他的来历。

虽然他沉默寡言又木讷孤僻,但是他踏实肯干,不怕苦也不怕累。很快就被伐木队的众人接纳。

之后的某年,因为天气干燥缺水,引发了一场十分严重的森林大火。

伐木队当夜值守的人员全都赶去参与救火,其中就有沈国华的父亲沈大全和蒋志峰。

山火太大,火势也猛,当时根本没法控制,只能挖出来一条防火道。

防火道挖好之后,火势受到了控制渐渐熄灭,忙了整整两天两夜的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结果这一下的麻痹大意出了大事。

因为某一组人挖防火道操作不当,导致一颗苍天大树轰然倒下。当时沈大全和蒋志峰就在大树砸下的范围内。

沈大全当时完全是呆傻的样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蒋志峰见状拉起他就往安全的地方跑。

可就是这一拉一拽,失了先机。

苍天大树倒下的速度太快,就在大树朝二人兜头砸来的危急时刻,蒋志峰一把将沈大全推了出去。

这一推,救了沈大全一命。

也是这一推,毁了蒋志峰的腿。

根据沈大全给沈国华的描述,蒋志峰的双腿当场就被砸成了两半。腿骨齐齐断裂,只有一层皮肉还连着。

蒋志峰被救护队送到县医院的时候,当时的医护人员看到他双腿的惨况全都掩面而泣。

经过一晚上的抢救,腿虽然接上了,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之后,蒋志峰留在沈国华记忆中的模样,不是坐在轮椅上,就是被他的父亲抱进抱出。

“再后来呢?为什么说他不见了?”卫家力作为小一辈的人,只听过蒋志峰的零星传言,此刻听着沈国华讲述当年的故事,也是满心的好奇。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回他:“那场事故之后的第三年,我爹照常去给蒋叔送早饭。

推门进了他屋头之后只见到了轮椅却没见到人。我爹当时就慌了!一个残疾人连轮椅都没座,能跑到哪里去?怕不是被邻村的泼皮无赖带走了!

之后我爹叫了十几个队里的工人,把邻村那几个痞子家找了个遍,甚至附近的犄角旮旯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着人。

等我爹流着泪再回去他屋里的时候才发现他是自己离开的,平时他的东西就不多,衣柜里没几件衣服也全都带走了。”

卫家秀哑然:“人就这么不见了?一个不能走路的人,就这么不见了?”

沈国华摸了一下自己沟壑的老脸,颤着声应道:“就这么不见了!我爹找了他一辈子,到死都没能闭眼。”

莫语锋坐到沈国华的身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有跟您父亲提起过老家之类的地方吗?或者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沈国华被莫语锋一提醒,猛然想起了什么,忙起身去翻屋内的老旧衣柜。

莫语锋看着他从衣柜里找出个蓝灰色的包袱。

包袱的布料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可是保存的很好,一点不觉得脏旧。

沈国华把包袱打开,从一堆旧衣服里拿出一个泛白卷边了的黄皮本子。

又从本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张纸条递给莫语锋:“这是当初我爹从他屋里找到的,应该是他要烧掉的,可是没烧完落在了炉子边。”

因为过了这么些年了,纸张有点发脆,被烧的只剩下一小部分的白纸上写了一行字。

字的前半部分内容被烧掉了不可知,后半部分像是个地址连带着一个人名。

莫语锋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呆愣了半天都没出声。

辛晚走到他身边低头去看,也是惊愕不已。

那纸条上的墨迹虽然已经不太清晰,可还是能清楚的分辨上面的内容:

汇款元新闻系传媒一班莫语锋邮编

汇款之后的数字被烧了个小洞,已经看不出具体数字了。

莫语锋想不通!

为什么一张六十多年前的纸条上,能写下自己的名字!还能清楚的写出他的院系和班级!

看到纸条上写着“汇款”两个字时,有个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难道?

当初资助自己的无名氏就是蒋志峰?

可他觉得这根本不合理!没办法解释得通!

那张资助自己的汇款单怎么可能来自于五十年前?

第九十三章 会不会,就是你自己?

沈国华与莫语锋细细说起了他记忆中蒋志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一说就说到了午饭时间。

沈国华准备宰一只野山鸡招待他们,莫语锋看着木屋外挂着的寥寥无几的食材,不忍心再让老人家破费,就婉言拒绝准备起身告辞了。

万家力表示很久没见到沈国华了,想留宿一晚帮他修整修整屋子。

莫语锋临别之前,偷偷给万家力塞了一沓现金,万家力捏着这沓钱厚度就知道不是个小数目。

你推我,我推你的莫语锋急了,他压低声音对万家力说:“万叔!这钱也不是只给你一人的,你在这边方便照顾沈老爷子,他年纪大了总有用钱的地方,您就当是我的一片孝心。”

万家力听着他说的话便也不再推辞,红着眼眶收了钱。

离开了沈国华的小木屋,莫语锋看了一眼走在他身后的辛晚说:“我带你去吃点不一样的怎么样?”

辛晚挑了挑眉问他:“太白山里?”

莫语锋抬眼一笑:“嗯。”

辛晚饶有兴趣的问他:“感情您长了颗大心脏啊!都不好奇那张纸条的事情?”

莫语锋还是笑着,风轻云淡的说:“想就能想明白吗?我这是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痒了!”

辛晚被他逗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没有下山,莫语锋带着辛晚顺着蜿蜒的山路而上,一路上挑挑拣拣的寻了些干树枝。

等走到太白山再深处一些,莫语锋就让辛晚待在原地别动,自己钻进了树林。

辛晚百无聊赖的拨拨草揪揪树叶自己玩了一会儿,莫语锋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只咕咕叫的野山鸡。

她看着莫语锋手里肥硕的山鸡,惊愕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不一样的就是这个?”

莫语锋一手拎着鸡,一手牵着辛晚,走回上山时看到的小河边。

小河涓涓而流,河水清澈无比,洗菜做饭不成问题,沈国华住在太白山上就是用这里的河水作为生活用水的。

他动作利落的宰了野鸡拔了鸡毛,等将整只野山鸡处理干净了莫语锋又在河边架起了小篝火。

几个石块一堆一搭,一个简易的小篝火就完成了。

将捡来的树枝留下两个拨皮洗净,其他细小些的都丢进烧旺的火堆里。

莫语锋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个小纸包,将里面的咸盐细细撒在穿好的山鸡上。

辛晚奇了,她笑着问:“你还准备了咸盐?”

莫语锋故作神秘的凑近回她:“刚才走得时候,在沈老爷子家顺的!”

边烤着野山鸡莫语锋就给辛晚开始讲起大学时候,江圣闹过得不少笑话。

也偶尔讲讲自己心里的困惑。

谈话笑闹间,架在篝火上的野山鸡也烤熟了。

大山里自由生长的野山鸡,肉质紧实,口感非常好。莫语锋最后又撒了一层盐粒和胡椒粒才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辛晚。

辛晚从小吃苦练武不是做做样子,但是她从小到大吃过的山珍海味也数不胜数。

莫语锋烤的这只山鸡除开鲜嫩其实根本算不上美味,但是她却觉得比自己之前吃过的任何美食味道都好。

身处纯净自然的环境,吃着焦香流油的烤鸡,太过美好的情绪让辛晚把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压在了心底

两人分着吃完了整只山鸡就准备下山。

下山的路程不远不近,走两小时就能赶在日落前回到离太白山稍远些的九河镇。

为了避免走原路会撞见万家力和沈国华徒增尴尬,莫语锋带着辛晚又绕了一段山路才开始往山下走。

没有了纷杂琐事的烦扰,又享受了自然野味的午饭,本该是一段美好的太白山之行。

可谁想到,两人路程只走了过半,就被烦人的“苍蝇”破坏了这段美好的记忆。

辛晚趴在一处树丛后看着远处扫地毯式上山的人群,皱着眉头跟莫语锋说:“看样子是黑炎的人。”

“嗯。”莫语锋轻声应她。

之后两人又悄无声息的退后百米朝另一边快速下山。

结果这次还没走出多远,辛晚的耳朵就听到了人群踩踏枯枝烂叶的“簌簌”声。

辛晚听到了,莫语锋自然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默契的又从另个方向往山下赶。

原本两个小时的山路,莫语锋和辛晚在中途兜兜绕绕硬是找不到突破口。

听着远处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莫语锋忍不住骂出声:“操!真t的!这帮人是真t的不死心!”

黑炎的人显然是被莫语锋生擒六娘的行为激怒。他敢明面上跟黑炎的人叫板,黑炎一方怎么可能让他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这次派出来“逮”他的人不仅多,还更加明目张胆。直接大张旗鼓的在太白山地毯式包围想将莫语锋擒住。

“走!上山!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太白山给我翻个遍!”莫语锋说着就拽着辛晚朝山上走。

莫语锋虽然是赌气之下做出的决定,可眼下的情况辛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对方人多又装备精良,他们两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辛晚趁着手机还有一些微弱的信号,给月亮发了条信息就紧跟着莫语锋往上山走。

耀目的太阳缓缓西斜,太白山林中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那些追踪莫语锋的人像是装了狗鼻子,莫语锋怎么在山林中东绕西躲,那帮人都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甩都甩不掉。

等天色彻底暗下来,辛晚拽住闷头赶路的莫语锋:“你的手机是什么时候买的?”

莫语锋停下脚步想了想后就在心中暗骂自己大意。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了块稍大些的石头狠狠砸碎,才又带着辛晚穿梭在不是很难走却也不好辨认行迹的山路上。

辛晚看着他熟练地选择路线,还是没忍住问他:“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第一次来太白山?你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莫语锋点了点头也没瞒她:“我从进了太白山开始就有种特别的感觉。对这里的地形和植被不仅仅是熟悉,就好像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样。”

辛晚琢磨着他的话,低头走了没几步忽然停下。

莫语锋见她没跟上就转身看她。

辛晚咬了咬唇抬头看莫语锋:“你说蒋志峰,会不会就是你自己?”

第九十四章 更进一步

莫语锋被辛晚问懵了。

他愣在原地半天没出声。

其实,他心里早都寻找到了答案,只是一直不想承认也不敢去承认。

现在被辛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说,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伐木工蒋志峰不是他的话,他该怎么反驳呢?

完全一样的侧脸,沈国华对蒋志峰的描述,双腿被毁还能在没有代步工具的情况下独自离开。

就只是这三点,蒋志峰的种种就已经与莫语锋完全重合了。

更何况,还有那张写着六十年之后,莫语锋学校和姓名的纸条。

可是让他不明白的是。

如果自己真的是蒋志峰,为什么会对这里发生过事情完全没有印象,只有身处太白山时才会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莫语锋站在原地没动,他叹口气问辛晚:“你害怕我吗?”

辛晚没回他,两步走到他的身侧,伸手握住他的右手,头也不回的就往太白山顶上走。

莫语锋感受着辛晚略带冰凉,还稍微有些薄茧的小手,心中情绪百转千回。

《山海经大荒北经》有这样的记载:东北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

“不咸”为满语的音译,意为“白色”,在华夏国历史上,太白山随着年代变迁而有不同的名字。

在太白山之行前,辛晚就做过大量的调查,对太白山系也算是熟知。

太白山是一座休眠火山,形成于1200万年前地质造山运动,经过多次喷发而拓成了巨型的伞面体,当火山休眠时涌泉溢出,形成十余平方千米的浩瀚水面。

辛晚一路观察一路定位,心中明了莫语锋要去的地方是这座太白山脉的圣地太白山天池。

虽然不解为什么莫语锋要往天池走,但辛晚并不多问,仅凭着对莫语锋的信任跟他一路深入。

太白山的夜不同于三万山也不同与崇山,显得更为神秘更加静谧。

两道灵巧的身影穿梭在黑幕笼罩下的山林中。

自莫语锋砸了手机后,跟在身后的众多“尾巴”也似乎没了方向。急行了几个小时的山路,两人都觉得彻底甩掉了黑炎的人才放缓了脚步。

夜宿大山,尤其是一年内有九个月都被冰雪覆盖的太白山,一定要找一处避风能生火的地方才行。

莫语锋进了太白山,就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一直指引着他。

又走了没多久,他就带着辛晚来到一处隐秘的洞口外。

这个洞口不是开在山凸起的山壁上的,洞口是在一颗大树后的半坡上。

准确的说更像是个地窝子。

莫语锋叫辛晚在洞口处等着,他先钻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没过一会儿,莫语锋就示意辛晚里面安全。

山洞很狭小,也就勉强能容纳两人。但是洞内很干净,不像是小体型的野兽窝,除了潮湿的气味再没其他味道。

辛晚对这个临时“住宿点”的干净程度还算满意,可问题是

这个洞实在太小,她压着身子钻进来洞内立马就变得逼仄起来。

莫语锋侧身给她让了位置,又扒在洞口把周围的树叶草木将洞口弄得更为隐蔽。

洞内的空间不允许生火取暖,莫语锋想把外衣脱了给辛晚披上却被她拒绝了。

一夜的奔波让辛晚很是疲惫,可是躺在稍微有些潮湿还硬的地面上,真让她睡也睡不着。

两人背对着背躺着,辛晚听着他的呼吸声就知道莫语锋也没睡着。

她找了个稍微能让自己舒服点的位置轻声问莫语锋:“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莫语锋也压低了声音回她:“嗯,一点都想不起来,就像是以前的记忆全都被抹掉了。”

“那你进了太白山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熟悉吗?”辛晚转过身子面朝着他问道。

莫语锋听到她转了身,犹豫了一下也转过来回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很熟悉。对这里的树木、河水、一山一石都觉得熟悉。但是仔细再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辛晚想了想又问他:“万家古楼里拿出来的那副画,画着的人是你么?”

“嗯,除了我大概也没人能和画上的那人有个一模一样的箭伤。”莫语锋的声音落下,辛晚也没再提问。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同时出声。

“我和徐汐苒”

“你和徐汐苒”

“你先说”

“你先说”

莫语锋闷笑一声:“你先说。”

辛晚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问,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你和徐汐苒怎么样了?”

莫语锋早都想找机会跟辛晚说他和徐汐苒的事情,苦于一直疲于奔命,两人能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又少,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黑暗中,狭小的山洞内响起莫语锋的低语。

他将自己和徐汐苒第一次见面、徐汐苒的表白和她的坚持执着、之后两人在一起后他又跟着徐汐苒回云城发展,一直到最后一次跟徐汐苒见面两人的决裂都给辛晚细细说完。

辛晚听完很是唏嘘:“一个人有多少个七年呢!虽然她带着目的接近你,最后却也是爱上你了,就这么分开了,你就一点不后悔?”

莫语锋抬手摸了摸辛晚手上的温度。

深夜的山温度很低,洞内又潮湿,躺在冰冷的地上辛晚早都冻得浑身凉透了。

莫语锋坐起来想脱衣服给她保暖,辛晚却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坚持不要他的衣服。

莫语锋是见识过辛晚的倔强脾气的,只能无奈的又躺下。

鼻尖窜来辛晚发间的清香,他嗓子都暗哑了几分:“徐汐苒爱上的只是拥有开启界碑能力的莫语锋,并不是爱上了我这个人。”

辛晚察觉到他的靠近,感受到了身后的温暖,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莫语锋看辛晚并没有排斥自己的靠近,又大着胆子贴身而上轻轻环住她:“冷吗?”

辛晚身子僵了一瞬,像是下定决心做了什么决定又放松了下来。

感受到她的变化,莫语锋像是得到了暗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愫。

抱着辛晚的手臂猛地用力,将她抱的更紧。

莫语锋低头闻着她脖颈间的温暖,动情的唤着她的名字:“辛晚,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第九十五章 不错!

一夜缠绵,无尽旖旎。

因着莫语锋的没轻没重,又是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躺了后半晚,辛晚身体不太舒服。

两人出洞查看了一番,觉得再躲一个白天,让辛晚缓过了劲儿夜晚他们也更占优势一点,就又躲回了地窝子。

这一次莫语锋捡了些被太阳晒得温暖的树枝干草,铺上自己的衣服才让辛晚躺下好好休息。

一整个白天,莫语锋都在外面守着让辛晚安稳的补眠。

到了艳阳日渐偏西,他又抓了只野山鸡,心甘情愿的当辛晚的饲养员。

两人垫了肚子,辛晚也觉得没先前那么不适了,莫语锋才拉着辛晚出了地窝子洞穴。

再出洞穴,两人的现状明显有了不同。

莫语锋一副吃饱喝足的满意模样,辛晚却别扭的像个羞红脸的小媳妇。

莫语锋看见辛晚这副羞答答的样子就觉得满心欢喜,搂着她的腰还想逗逗她。

轻佻的话还未说出口,耳边就传来了远处的异动声。

辛晚拍开他的手瞪了一眼,就近选了颗树想上去查看远处的情况。

谁知道腿刚迈开,就一阵发酸发软,差点让莫语锋看了笑话。

莫语锋自然是看到了她的窘境,揽过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就动作利落的上了树。

黑炎那边此时换上了训练有素的人手,不再是山下那些看起来没有几分功夫底子的人。

朝着他们方向搜索而来的人,各个体壮彪悍,后腰处的衣摆下鼓鼓囊囊的凸出一块。

这一小队大约十人,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黑壮男人。那人模样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一双窄细的眼睛透露出的精光让莫语锋不敢小觑。

莫语锋在高处,那队人在远处,不说离着千米的距离,三四百米的距离还是有的。

可那领头的男人,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穿过层层树冠直直迎向莫语锋。

莫语锋皱了皱眉,迅速爬下大树。

他拉过辛晚的手认真的说:“我做饵引开他们,你找机会逐个攻破,我和你里应外合。”

辛晚摇头想说自己做饵,但又想到对方来人的目的,咬了咬唇就答应了。

韩曜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身边就有人凑近说道:“韩三爷,前面的兄弟说人应该就在附近,再往前点有一小堆篝火,探过温度灭了没多久。”

韩曜没出声,看向刚才的方向点点头,抬脚就走。

那人连忙拦住:“韩三爷,是这边,篝火在西边的小河旁。”说着还抬起手给眼前的男人指明方向。

韩曜眯着眼看了一眼手下指着的方向,窄细的眼睛变得更加细窄。

韩曜的手下一看他眯眼的动作,吓得连忙收回了指方向的手。

眼前这位的恶名在组织里可是“声名远播”。别看韩曜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是在组织里可是手握实权的大人物。

听说,韩曜对办事不利的手下不满时就会习惯性地眯眼睛。

韩曜的手下心惊胆战的站在一边,心里嘀咕着自己是真的点儿背,被派了这次任务给韩曜跑前跑后。

心里正嘀咕着,韩曜苍老的声音就传到了耳边:“那小子故意把篝火架在那边,就为了让你们这些蠢货上当!”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自顾自的迈开步子朝另个方向走。

韩三爷开了路,众手下也都陆续跟上。落在后面稍远处的两个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你说韩三爷到底多大岁数?光看模样就像是个三十多的,这声音一出口,啧啧啧还真是怪异的不行。”

被发问的人瞪了那人一眼悄声骂他:“你不想要脑袋了?说了跟出来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么多废话干嘛!”

队伍后面两人声音刚落下,前面韩曜的狗腿子就大吼一声:“在哪儿!我看到了!”

韩曜听到耳边的这一声大吼,气的脸都黑了。他抬手就朝那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吼什么!蠢货!”

韩三爷真的是被手下这帮废物气的个半死!要不是自己前不久才做了一场“大手术”,何必要靠着这帮废物跑腿!

怪不得褚老四先是死在了沙漠,云六娘又被那小子生擒!最初他还以为是这两个老家伙大意之下先后失了手,现在自己亲自出马才知道黑炎早不是以前的“黑炎”了。

“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差!”他恨铁不成钢的暗骂完,心中那个目标更加坚定了。

“都冷着干嘛!还不去追!等着我给你们放枪才开跑?”韩曜怒骂一声,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朝着刚才人影闪过的方向追去。

手下的人都追了出去,韩三爷却又站在原地不动了。

被扇了巴掌的人见他不走,自己自然不敢妄动,黝黑的脸上肿胀了老高也不敢伸手去捂。

韩曜看向西边篝火的方向,略略思索一番就抬脚朝那边走。

西边的这条不宽的河水源于太白山顶的锥顶火山口湖,在天豁峰和龙门峰间有一狭道池水溢出,飞泻成太白瀑布。

这条不宽的河流就是从太白瀑布口分支而下的。

韩曜踏步走在河边,天色已有些昏暗,清透见底的河水也不似白日里那样喧嚣,安安静静的缓流而下。

他又看向河边那堆颇为明显的篝火,看似被故意打散分开的烧焦木炭,其实很明显的就散落在四周,一看就是故意为之。

韩曜捡起一块被烧透的粗枝放在鼻下闻了闻又扔了,扔了粗枝之后他拍了拍手,看向另一边其中一颗苍天大树扬声道:“小朋友,何必躲躲藏藏?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何不大方相谈,说不定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呢?”

韩曜这一声就像是在问空气,没有任何回应。

见没人应他,他又背手大方相邀:“你我都是知内门的人,眼睛可以骗人,气味却掩盖不了!”

韩曜的这句话说完,那颗苍天大树也有了动静,一番之后,一个身影轻巧的落了地。

韩曜看着大方向他走来的人,似是很满意来人的识趣,哈哈大笑两声又开了口:“不愧是辛家百年来最优秀的后生!辛家那小子果然不负众望培养了一个好苗子!”

之后韩曜一双泛着精光的细眼将眼前的人从上到下扫过一遍之后更是满意的说:“不错!你已经破身给那小子了!”

第九十六章 两个韩曜

辛晚看着眼前年纪最多三十岁的男人,先是开口叫自己太爷爷“小子”,后又眼睛不安分的打量自己,心中虽有怒气却也压住不发。

她缓缓开口问韩曜:“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韩曜听她这么问反倒故作惊讶:“辛之亦居然没告诉你?”

辛之亦是辛晚太爷爷的本名,他们本家早在百年之前就移居海外,辛晚太爷爷的上一辈人就此隐姓埋名,可以说辛之亦这个名字是本家人里都很少知道的名讳。

听这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与自己的太爷爷认识,辛晚虽然不解却也不想多问。

她厌烦这人在她面前装神弄鬼的,不耐烦的打断他:“你要说话就好好说,少跟我阴阳怪气的!”

韩曜被她打断了话也不生气,只是反问她:“你觉得辛之亦叫你跟在那小子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辛晚蹙眉厉声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曜并不解释,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回她:“小姑娘,别忘了辛家的血脉诅咒!好好做你该做的!”

原本,莫语锋的计划是以身做饵,引开这些人的注意力,辛晚躲在既是最危险又是最安全的地方寻找机会帮他打开突破口。

可莫语锋带着这帮人在山林里东跑西颠的窜了一会儿,就发现了不对劲。

先前他看到的那个领头人没有出现,就连辛晚的身影都消失了很久。

“难道计划被识破,那人奔着辛晚去了?”莫语锋边在林间穿梭心里边不安的嘀咕着。

他又故意制造出些响动,准备朝之前的河边绕去,就有个苍老暗哑的声音传来:“莫语锋!你小情人在我手上,你还准备继续躲吗?”

莫语锋快速窜上一颗大树,将身形隐在茂盛树冠间的阴影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等看清了那边的情况之后他就在心里暗骂一声:“艹!”

辛晚被绑着推到了那帮人前面,她身后就站着刚才一直没见到的那个领头人!

莫语锋猛地从树上跳下来,大步走出树林间的黑暗处。

他看了一眼辛晚,确定她没有受伤才对领头的男人说:“你要找的人是我。”

韩曜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就老老实实跟我走。”

莫语锋从他的脚腕间抽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举起双手还真就老老实实的朝那人走了过去。

辛晚看着他慢慢走过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动。

韩曜察觉到她的动作,恶声轻语的在她耳边说:“别忘了你姓什么!”

莫语锋看着那人在辛晚耳边说了什么,辛晚身体就僵了僵。他皱着眉头看向辛晚,辛晚却不敢与他对视低头移开了目光。

莫语锋压下心中的不解,高举双手走到韩曜身边,周围的彪形大汉迅速围了上来。

就在其中两个大汉想将莫语锋压按在地上时,辛晚突然挣脱开绑着自己的绳子,绳子松开的一瞬间她就从腰间抽出一把薄而小巧的飞刀,之后动作干脆利落地转身捏刀抵在韩曜的脖颈间。

周围的壮汉被眼前的情况激起,有个人想绕至辛晚身后被莫语锋先行察觉,暴起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只眨眼间,战局转变。

韩曜被抵着脖子上的大动脉却并不显得惊慌,他眯起细眼看着辛晚说:“你这是要胳膊肘往外拐了?”

辛晚手中发力,薄刀入肉一寸,韩曜脖子上的皮肉被划破,流出的血却不是鲜红,而是暗红发黑的。

莫语锋捡起地上的绳子,快速将韩曜反绑起来,对着辛晚打了个眼色。

辛晚捏刀挟持着韩曜对他的一众手下厉喝:“让开!”

十来个大喊缓缓让出一条路,却还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人。

辛晚下了狠手,捏刀直接割下韩曜一只耳朵对那帮人喊道:“再跟着!我就一刀刀把他削下来还给你们!”

莫语锋哪里见过辛晚这种心狠手辣模样,他蹙着眉从辛晚手中接过薄刀继续压着韩曜下山。

辛晚被莫语锋刚才投来不解的目光惊到,左手按住不停颤抖的右手低头跟在他身后。

绑着韩曜疾行两个多小时,在夜幕的隐藏下,身后的尾巴终于被甩掉。

莫语锋看着韩曜缺了右耳的伤口处滴滴答答流出的暗红血液,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跟在自己身后的辛晚,这才不得已寻了个隐秘的地方暂作休息。

将韩曜绑紧在一颗树上,莫语锋拉着辛晚稍走远了一点。

他拉过辛晚,替她暖了暖冰凉的手柔声问她:“你怎么了?”

辛晚抿着唇看着他的眼眶泛红,一肚子话想给他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她在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再告诉莫语锋,其实她也是被安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吗?

莫语锋扶着辛晚的脸,替她擦去眼中将落未落的水光继续说:“你别怕!我相信你,你不想说就不说。”

辛晚刚想开口简单的告诉他情况,韩曜那边却有了变故。

“救命!救我!我不想死!”

一路沉默着没有说话,连耳朵被连根削掉都没喊叫出声的喊曜此刻惊恐的望着莫语锋和辛晚大声喊叫起来。

莫语锋一步冲到他身边,抬手就将他的嘴巴捂住。

韩曜的惊恐和对莫语锋的惧怕实在让辛晚诧异,她走到韩曜身边蹲下,恶声威胁道:“我让他把你放开,你不许喊!”

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连声音都变得不再苍老暗哑的韩曜呜呜着连连点头。

莫语锋缓缓松开手还来不及问什么,韩曜就哽咽着说道:“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

辛晚诧异莫语锋更诧异,心道这货戏也太足了!

正待莫语锋要问他时,韩曜那副惊恐的脸忽然抽出起来。他喉间一会儿是“呜呜”的哽咽声,一会儿是“嗬嗬”的撕嚎声。

脸上的表情也因为面部肌肉的抽出变得扭曲可怖。

“救,救”韩曜喉间溢出的话还没说完,他脸上的抽搐就停了。

紧接着,那双像是受到惊吓充满惊惧之色的细窄眼睛内,又闪过一丝精光。

辛晚吓得拉着莫语锋离开他退后两步。

韩曜咂咂嘴很是厌恶地说:“这小子居然还没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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