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王妃:神尊独宠小萌妻 - xp1024.com
《杀手王妃:神尊独宠小萌妻》


1.浴火重生

午夜幽寂,圆圆的月亮挂在海面,少女昂头站在甲板上,任由海风拂过她的脸颊,月光绵绵……

“老大,你怎么还没有睡觉?”溪风站在她的身后,拿着一件外套。

少女回过头,绝色潋滟的面孔在月光下尤显尊贵,就像是划时空而来的古典神女。

云辞抬头,绽放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明天就能上岸了!”

双手一挥间,就像是在召唤什么,远处,海面上急速飞过几只萤娓蝶,带着荧荧海光来到云辞的身边,从小到大,她最不信的一句话就是蝴蝶飞不过沧海——

因为只要她愿意,即便再远的蝴蝶,都会追随她而来,她就是真正的蝴蝶之主。

溪风点头,他们在海上漂泊了大半个月,总算可以上岸了!

“古书上记载了,神王墓里面有不死玉!”溪风将衣服披在云辞的身上:“我们可以用不死玉帮你哥哥换心了!”

云辞回身点点头,拢了拢衣服:“我知道!”

她自小和她哥哥相依为命,如果不是她哥哥,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现在哥哥心脉枯竭,只有她的心才可以救哥哥。

她的血脉自小便带有一种说不清的朦胧花香,落地生花,但是却内含死气,凡是接触到的东西都会被腐蚀。

她的血脉含有剧毒,她怕贸然把心给哥哥,反而会害了他,

必须先弄到不死玉,净化自己的血液。

所以,哪怕是竭尽全力,她也得走到神王墓。

翌日

云辞早早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昨夜辗转难眠,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做噩梦,她是全球闻名的第一杀手,现在却沦为了盗墓贼。

海风阵阵,心事连篇——

“老大,你起来了吗?”溪风端着一碗姜汤站在屋门口:“越靠近神王岛越是寒风凛凛,老大你起来喝杯姜茶,莫要出特殊情况。”

云辞打开房门接过姜汤,漫不经心地道:“大可他们呢?”

“不知道,今早都没见过他们,不过我们说好了正午上岸,不会有事的!”溪风看着云辞喝下自己熬得姜茶,一脸满足。

“老大快看!”大可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

云辞溪风对视一眼,放下姜茶,大步迈了出去。

眼前的海风比起之前狂肆了不止十倍,直直地对着他们的小船吹。

船帆还没有降下,原本已经靠岸了的小船,被大风这么一吹,瞬间被吹得离岸老远,云辞回头一看,他们的船后不是原来碧蓝色的大海,反而是一个黑色旋涡,带着吞噬万物的气势——

“快跳船——”

云辞话音未落,一大帮人就扑通扑通跳下了水,他们合作了那么多年,总归还是有些默契的。

大可浮在水面上,一把捞起旱鸭子阿月

身后的小船已经被吸入了黑洞,一块渣渣都不剩。

饶是浸泡在水里,大可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老大,怎么回事?”

大可是队伍里最急性子的人,看着逐渐变暗的天空有点坐不住了。

他们都是杀手,胆子自然不小,可是盗墓这行当,着实没有经验啊!

2.浴火重生

云辞沉吟了一下,来过神王墓的人,几乎都是九死一生,哪怕遇到个活着回去的人,对这里的事也是只字不提。

数千万年来,也之在黑道留存了一点有用的消息而已,这次她下了苦功夫,万不能半途而废。

云辞带头潜了上岸,将湿衣服往地上一丢:“随机应变吧!”

海风似乎小了很多,溪风也跟着云辞拖着刚才紧急从船上拽下来的物资,阿月是个旱鸭子,已经被呛了好几大口水,大可急忙把她带上岸。

“这里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没有一点信号!”溪风将手里的通讯设备丢下:“老大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上岸了以后,就有什么东西怪怪的?”

云辞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从在海里的时候就发现了。

大家都习惯云辞偶尔的沉默,不敢打扰她思考。

大可:“阿风你看看对讲机和指南针能用不?”

“对讲机刚才没抓住,跟着船消失了。”溪风又从另一个包裹里翻出指南针,对着周围比对了一下:“果然是乱磁区。”

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仔细搜索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可以用得上的工具了以后,就把除了装食物的包裹,其他的全部丢下。

“据古籍显示,神王墓在神王岛的最东边——”溪风指了指地图:“五份地图,人手一份,老大留两份,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没有什么异议,地图上面记录的不过是神王岛最外沿的情况,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真正进入过神王岛。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很安静?”一旁的云辞总算开口了,周围都是灌木丛林,但是居然没有一丝虫叫。

这还是夏天,不是太过诡异了吗?

“阿风,试纸给我。”

溪风赶紧从装食物的包袱里拿出一张试毒纸,这是云辞之前就研究好了的。

平时可以当普通的卫生纸用,当遇见有毒的物品时,它就会自动变色。

“这——”溪风刚打开包,就发现包袱里的试纸居然全都变成了乌黑色。

大可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老大,怎么可能?”

在海岛上这种通风的环境,空气里面怎么会有毒?而且看试纸的颜色,分明就是浓度极高的剧毒!

他们居然都没有察觉?

阿月捂住鼻子:“老大,这是什么毒?你见过吗?”

云辞是他们之间最了解毒品的那一个,只是因为有第一杀手这个称号,所以世人才选择性地忘了她第一神医的身份。

云辞摇了摇头,看着岛里绿意盎然的树林,其实是什么毒都无所谓,她自有办法帮他们解掉。

“走,我们进去。”树林的净化空气的,而且这些古树在这里生存了这么久,一定将自己周围的毒都净化得差不多了。

大可他们也不着急,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老大在,他们就不会有事的。

果然,云辞一进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对着他们说:“将手伸出来。”

云辞闭上眼睛,默念了一句口诀过后,几只紫色萤娓蝶就自她心口里飞了出来,翅膀上还带着几丝流光,停留在他们几人的手上。

3.浴火重生

不过片刻,萤娓蝶的翅膀颜色就变得越来越深,从原来的淡紫色化成了紫黑色,最后化作一道紫光,飞回了云辞身上。

溪风不放心地看着云辞:“老大,萤娓蝶吸取这么多毒液,你真的没事吗?”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知道云辞从出生起就有蝴蝶在她的身旁保护她,到后来更是知道了她召唤蝴蝶的特异能力。

只是每次用完这个功能以后,云辞的身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损伤,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虚弱。

这也是为什么她国际第一杀手的名称这么响亮,但是却很少接单的原因。

云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摇了摇头:“这里应该安全,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就起程去找神王墓——”

“老大你真的没事吗?”阿月不敢问出声,只敢跟在云辞身后小声地嘟囔。

云辞的身影顿了一下,没有回复。

溪风大可对视一眼,叹息一声,明明知道老大这是在赴死,可是却不敢阻止,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老大完成任务。

两个时辰后

云辞一行人站在一座古老辉煌的石像前目瞪口呆。

“神王墓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简直容易得让人不敢置信。

他们在原始森林里畅通无阻,一路直达这个平原小丘,周围都是浅浅的青草,三四厘米的高度刚刚过脚,上面还有一朵朵米黄色的小花。

平原中间屹立着一块石像,上面偌大的神王墓三个字,格外显眼又仿佛下一秒又会消失于虚无。

不难看出石像是一位男儿身,刻着一身古朴的袍子,浅蓝色的抹额上面点缀着一颗青色宝石,一双眼睛默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悲天悯人,好若神祇。

若不是它的尺寸比正常人大了个好几倍,云辞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真人。

“古书记载,神王墓的入口就在神像底下——”

溪风上前一步试着推动神像,神像岿然不动。

云辞抿了一下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这个神像的微笑居然有一种嘲讽的感觉,凝神一看,又感觉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大可,阿月,过来帮忙——”溪风用肩膀抵住神像,想直接把它推倒。

云辞上前几步想要帮忙。

“老大,不要过来——”阿月第一个发现问题,她的额头上全是血,面目狰狞,浑身都似乎有一种吸力,要将她融进石像里:“啊——”

云辞身子一僵,冲了过去:“阿月,你怎么了?”

溪风和大可感觉不对,想要将身子挪开,却发现自己也无法动弹,就像是深陷沼泽,越陷越深。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了溪风和大可身上,不过片刻,他们就像是被挂在石像上一样,奄奄一息,石像依旧保持着悲天悯人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云辞一脚踹在石像身上。

“可有所求?自愿供奉灵魂于神王岛。”一阵凉薄的声音自石像里传出,古老的沉闷就像是叹息声。

是谁?云辞抬头,石像的心口处缓缓释放出一丝幽光。

4.浴火重生

凝聚在云辞的面前,化作了一个人影,乌黑的头发在日光下泛着五彩荧光,深如潭水的眼眸静如死水。

云辞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从金色光芒中缓缓出现的影子,一袭白袍似乎承载了世间所有的光芒,双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云辞,一眼便是似水流年。

云辞一双清澈的眼毫不忌讳地盯着幻影,她的手指上,还染着阿月的月:“你就是神王?”

幻象依旧悲天悯人,古井无波的眸子丝毫不带一丝情绪,一遍一遍重复着万年不改的调子:“可有所求?自愿将灵魂供奉于神王岛——”

“她们到底怎么了?”

阿月和大可明显已经不行了,血就像是不要钱似的流出体内,止都止不住——

“不过三刻,她们的神魂便会消散于天地之间,不复存在。”

“老大,不用管我们……”大可最后睁开带血的眼睛,里面蕴含的是深藏的决绝和不舍。

“对不起,连累你了老大,从来,都只能连累……”阿月的呼吸停了——

云辞的手指都在发颤,明明周围都在吹着阴冷的风,她的汗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可有所求?”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神王墓的入口在哪里?”云辞目呲欲裂,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枪,直直地指向幻影。哪怕是负尽天下人,她也要救她的哥哥,欠下的债,来世再还。

“如你所想,就在石像之下,可有所求?”幻象出奇的配合,几乎是有问必答。

云辞看了一眼被溪风他们强行撕开的一道口子,脱下背包,只从里面拿出了两把瑞士军刀和一个手电筒,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男子的眼神忽明忽灭,最后化作一道叹息,缘来缘去,一切自有因果,你也该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了,毕竟,那里还有许多人需要你。

原来那座石像不过是一个天窗的口子,云辞出乎意料的平静,嘴里叼着手电筒,手里拿着军刀。

古墓里霉味儿很重,而且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座古墓格局十分简单,不过片刻云辞便找到了主墓室:“古书上有记载,不死玉放置在神王的嘴里!”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主墓室和其他的墓室不同,非但没有金银财宝,反而简单得和其他墓室格格不入。

唯有壁画上精美的图案才能证明,这里确实是放置神王遗体的地方。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云辞一定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栩栩如生的壁画,仿佛就是让人身临其境。

壁画上一位神女受万神朝拜,眼神桀骜不驯,不似神王,倒更像是一位魔主。

云辞眼尖地看到,壁画正中神女的眼里,似含了一滴血泪,直直地凝望着她。

原来,不死玉没有在神王的嘴里,而是被镶嵌在了壁画上……

云辞双手交合,兰花翻转,一道蓝光自她的掌心绽放,和石壁上的不死玉相互辉映。

远古神女仿佛活了过来,睁开双眼,一道古老的叹息响起,就像是划时空而来的一阵钟鸣,让人心里肃然起敬:“你回来了!”

5.浴火重生

什么意思?

云辞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重生

怎么这么吵?

云辞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腿上就像是灌了铅,闷闷地难受,动弹不得。

周围一片漆黑,空中一片落叶飘下来,掉在她的脸上,云辞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稍微偏了一下头,前额才凝固的血痂又裂开了。

嘶——

真疼,云辞摸了一下额头,手指立刻摸到了一把黏糊糊的液体,还伴着铁锈的味道,明显之前就流了不少血。

好不容易结痂了,居然又被自己弄破了,真是倒霉……

这里是哪里?

脑海里突然闪过许多片段,身体里明显多出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似乎是,止月殿下的记忆?止月是谁?

还未等她细细去想,太阳穴就突突地疼,不知道溪风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有没有拿到不死玉?

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周围黑黢黢的看不见,云辞艰难地操纵自己的身体坐起来,随手召唤了几只萤娓蝶,闪闪发光的翅膀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她就这么赤裸裸地躺在了荒山上,身上好几处开裂的伤口,看起来极为惊悚,周围全是枯死了的植物,还有几只野狼——

或许,这只狼是因为想要趁她睡觉过来吃她,可是却不小心沾到了地上的血,她的血剧毒无比,无药可救。

云辞默然地扫视了一眼狼的尸体,右手习惯性地去摸鞋底的刀——

她的脚——怎么会这么小?她的手?原本她的手指尖如青葱白玉,虽然经常出生入死,可是只要一闲下来,溪风就会带她去做全身护理,所以她的手经常滑嫩得可以去做手模。

眼前的这双手也很好看,可是却像是一双七八岁的幼童的手,上面甚至还带着几个浅浅的窝,肉肉的,看起来就想让人揉捏把玩。

但是不同的是,眼前的这双手手指上带着几个小茧,虎口有过开裂的痕迹,从颜色上看,这些伤痕起码也是好几年累积下来的,看来这双手经常拿捏兵器。

七八岁的孩子,谁不是爸爸妈妈掌心里的宝贝,怎么会浑身伤痕地死在荒郊野外?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袭黑衣的人领着这具身体的原始主人来到这座荒山——

“公主殿下,太子让你在这里等他!”

小止月东看西看,毫无戒备之心。

“哥哥让我在这里等他?”这里这么偏远,哥哥怎么会让她在这里等他?

黑衣人抬眸,嘴角扬起邪魅一笑:“你哥哥没有让你在这里等他,不过——”

小止月回头,一脸疑惑:“不过什么?”

“不过,我可以让他来这里陪你!”

“好啊——”小止月的笑容都还没有完全绽放,眼前一抹深绿色的光芒就打在了她的肚子上。

小止月匆忙中翻转掉入了山崖,没想到黑衣人一个飞跃,跟着跳了下来,在她弥留之际,划伤了她的大腿,扒掉了她的衣服——

萤娓蝶在云辞的眼前飞舞,翅膀挥闪出的流光刚好掉在一旁一片被撕碎了的布帛上面,那是什么东西?

6.浴火重生

云辞强忍着疼痛扯过布帛下面压着的红线,是一块玉佩,晶莹剔透的碑面上面浮刻着朵朵浮云,浮云中间,一条鎏金镌刻的金龙若隐若现。

玉佩的背面刻着一个旄字,这是承御国帝位的象征,一般只有长子嫡女才会有的,也就是说,这块玉佩,一定是她和她太子哥哥其中一个的。

或许是原主人伤到了脑子,所以记忆还不能完全和她的大脑重合,她只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是承御国皇后的女儿,尊贵的嫡公主止月。

一出生全国千里之内,步步生花,大街小巷都是红莲竞相开放,夜夜圆月挂在天边,就连她的身上也带有异香,只要她心情好,就会有蝴蝶来绕她飞舞。

也因为如此,她的父皇宠她如命,一点苦都不忍心让她受。

她一出生就有凤凰女的美名,是外界盛传的天之骄女,真正的凤凰,承御国虽然是依靠天炎国的一个小国,可是大家都坚信,承御国的嫡公主会是一个修炼灵力的旷世奇才,是以,在短短的两年内,剩下的五国六族,无一没有向他们抛来橄榄枝。

可就在止月殿下六岁第一次去测试灵力天赋的时候,却一夕沦为了全国的笑话。

一出生就赤地千里的止月公主,居然没有灵根,一般而言,只有卑贱的奴隶灵根的颜色才会这么暗淡。

凤凰女跌落枝头,连皇后也在那个时候失宠了,宫里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人,哪里会给这么一个年幼又不受宠爱的公主好脸色。

久而久之,止月就养成了怯弱又无能的性子,更加没有人喜欢她了,就连她的父皇,对她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从以往的日日照料到后来的一年半载也不见一面,只有她的亲生哥哥还一如既往地对她好。

旄云肃,她的哥哥。

云辞的脑海里闪过他的样子,一袭白衣,打马如飞从边疆赶回来给她庆生,常年的征战非但没有让他变得粗犷,反而更加温润,不说话的时候甚至会给人一种陌上公子的感觉。

这一世的她依旧叫云辞,不过,多了一个姓,旄云辞,既然她和她一个姓,她又占用了她的身体,她旄云辞并非知恩不报之人。

云辞握紧手心里的玉佩,在她的记忆中,每一个皇室血脉都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不过长公主和太子的更要精美一些,更巧的是,属于止月殿下的那一块玉佩,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遗失了。

这一块,到底是止月公主遗失的,还是黑衣人的?云辞冷笑,这根本不重要,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没有这块玉牌,她的侍女知道是太子约她出来的,她的尸体身边恰好又有属于旄家人的玉佩。

她的哥哥,纵使多年战功赫赫,可是谋害自己亲妹的罪名,别说废太子了,可能就连他们的母后北芙皇后也自身难保。

背后之人——

云辞冷笑,当她第一杀手是浪得虚名?想要害她,也的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成了碎片,自己虽然还是七八岁的幼童,可是毕竟是一国公主,如果贸然衣不蔽体的出现在荒郊野岭,很难不被别人说闲话。

7.浴火重生

云辞拿起一旁比较尖锐的石头,猛地刺向自己的心口取血。

旧伤上面又添新伤,那种疼是深入骨髓的。一瞬间冷汗遍布了她的脸庞,滴落在她的衣襟上,就像是有人拿刀子将她的皮肉割开,再洒上了一把盐一样。

疼得她紧紧咬住了唇瓣,几乎要呻吟出声。

满地的血浓稠地挂在枯草上,顺着地缝汩汩流淌,上面还有点点蓝色的荧光,光芒汇聚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件极好看的纱衣。

她的心头血可化为世间万物——

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狼的尸体,有的倚在大树下,有的俯卧在草丛中,还有的靠在石头旁,唯一相同的是,它们的嘴角都有些许她的血……

云辞眉头一动,忍着痛穿上自己变幻出来的新衣,若不出她所料,天一亮就一定会有人发现她的“尸体”。

毕竟这里还有野狼出没,幕后的人若是想害她的皇兄,就必定会保全她的尸体,否则怎么陷害?

若不是偶然,这些狼怕也不全是死在她的血毒里,一是为了确认她是否真的断气了,二也是为了营造她惨死的假象,幕后之人,最后必定会想办法让朝廷最德高望重的人陪着父皇来到这里。

继而发现她的尸体。

计谋倒是挺好的,可是皇上既然是一国之君,又怎么会来到这荒郊野外呢?

云辞潜意识里不想相信这就是皇上自导自演的一场阴谋,毕竟他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将止月视若掌上明珠……

衣服穿上之后,云辞力竭地躺在地上,胸口的疼痛让她一度不能呼吸,可是想着记忆里的面孔,她又感觉自己精力十足。

旄云肃——和她的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前世她和哥哥相依为命,今生旄云肃又成了她的哥哥,不仅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也对她疼宠有加,是不是,旄云肃真的是哥哥的前世?

不管是不是,她都想去见他,保护他,前世都是哥哥保护自己,今生,她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哥哥——哪怕不择手段。

她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意外等着她,害她的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她也不是很清楚,当务之急就是赶在被人发现之前赶快离开。

云辞捏紧手里的玉佩,宫门口一定有人把手,她不能贸然回宫,现在,她究竟要去什么地方才好?

云辞正低头沉吟考虑以后要走的路,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这种静极不寻常,萤娓蝶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纷纷围绕在她身边,护着她一步步后退……

云辞自然也感应到那种诡异的气氛,心中一沉,尚在滴血的手臂紧紧握住木棍。

这木棍是她随手捡来当拐杖用的,真正用来格斗的话,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

几米草丛外,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路,一队人马驾着马车缓缓驶过,马车有好几辆,看驶过的车辙痕迹,马车里一定是重物,管他的,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车队约莫有四十人,个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一匹黑马,手持长剑,在暗夜里行走也没有半丝慌乱,整个队伍都有条不紊。

8.浴火重生

在这些人马正中,除却最后似装有重物的马车,就只有一个华丽非常的车鸾。

这架前面八只雪狐并驾齐驱,每一匹狐的毛色都雪白非常,在夜色里尤其显眼,而且轻巧灵活。

车鸾上镌刻着金龙凤凰的图案,还镶刻了数不胜数的宝石和明珠。

云辞杵着拐杖,心口的伤已经止血了,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好多的伤口,每走一步就是锥心刺骨的疼痛,若没有人及时处理,恐怕难以痊愈。

这么多的人马,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做到悄无声息地蒙混上车。

马车里是谁是敌是友?

看这排场,身份应该不低,云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天上一轮弯月已经变成了苍白色,极限的天边露出几丝鱼肚白,几颗星星在空中闪闪烁烁。天眼看就要亮了。

将手里的玉佩收好,云辞十指微动,浅蓝色的荧光自指尖而出,骤然间,更多的萤娓蝶从云辞身后冲向车队。

“十一大人……”车鸾周围的几个骑士最先发现萤娓蝶,召唤出一个像是魔法世界的法杖一样的东西。

为首的人似乎就是他们称呼的十一大人,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严阵以待的几个人,又淡淡地看了一眼缓缓向他们飞过去的萤娓蝶。

云辞的眼眸微微一眯,依旧靠在一旁的古树上,紧紧盯着那群人,等待时机。

十一长袖一挥,自他衣袖里飞出了几团火苗,靠近火苗的萤娓蝶都被烧了个精光。

饶是云辞已经控制萤娓蝶避开火焰,但是那火苗就像是看准了它们一样,还没等靠近车队,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云辞元气大伤,将额头抵在树上,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暴露,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滴下的究竟是汗水,还是鲜血。

云辞挣扎着抬起已经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指,最后一下,萤娓蝶总算突出重围附在了外围的一个侍者身上。

她并非自不量力的人,当然不是想用萤娓蝶来为她杀出一条血路。

萤娓蝶有控人心性的功能,她要的,就是他们疏于防范,让自己有机可乘。

“啊——”果然,被萤娓蝶附身的侍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阵疼痛刺激得一头栽在了地上。

“发生何事?”为首的九尾狐车里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这暗夜里尤其悦耳,就像箜篌之乐,让人沉醉其中。

十一右手一扬,翻身下马,单膝跪扣在轿前:“师尊,前方遇袭——”

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

后宫中最受宠的倾素贵妃寿宴,全宫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奉皇帝之令风光大办,更是破例在朝圣殿为贵妃庆生。

众所周知,倾素贵妃生育了两个女儿,旄云辞的封号是止月,她的哥哥旄云肃随是嫡系又早早地被立为太子,可是并不得宠,两个人的封号都平平无奇,而且还带有不详之相。

独独倾素贵妃的两个女儿,大女儿旄姬月是六国六族鼎鼎有名的灵术天才姬月公主;她的小女儿出生的时候,正逢旄云辞血脉被验出,成为举国笑话。

9.浴火重生

北芙皇后一遭失宠的时候,在这个时候,皇帝居然将他的小女儿旄云月封为安乐,意为平安喜乐,圣心所向,不言而喻。

宫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侍女太监虽然不敢虐待公主,但也少不了暗地里冷嘲热讽,阳奉阴违。

恰逢今夜是贵妃的生辰,自然是少不了歌舞酒乐,北芙皇后和倾素贵妃早早的就到了宴上。

虽然北芙皇后不得圣宠,但是到底是皇后娘娘,所以她和倾素贵妃的席位都被安排在了最首处的台上。

“姐姐,怎么不见二位殿下呢?妹妹可是听说,太子殿下思妹心切,早早地就偷偷潜回宫中了呢,也不知道,这军法呀,在太子殿下眼里为何物呀!”

倾素贵妃摇着贵妃扇,婀娜多姿地踱步到皇后对面的席位,拿起酒杯向皇后举起。

北芙一愣,自然也知道她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没有贸然接话,而是将桌前的酒,满上一杯,一饮而尽:“妹妹说笑了,止月年幼不适应这些宴会,早早地就睡下了,至于云肃,再是思亲,他也不可能视军法如无物,妹妹快别忧心这些了,坐着欣赏歌舞吧。”

倾素脸上的笑容依旧如此温柔,只是眼底暗藏杀机,没想到居然被北芙这么四两拨千斤地敷衍了过去,不过,若是让她知道,她的宝贝女儿真的在睡觉,而且很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贵妃强压住心里的欢喜,淡淡地瞟了座下的贵妇人一眼。

后者接到贵妃的暗示,就着手里的七彩琉璃葡萄杯,倒上了满满一杯的清酒,宽袖一洒,清酒就像带着七彩光芒般化作一条金凤,飞往贵妃的杯里。

“贵妃娘娘,祝您福如东海,母仪天下!”

倾素贵妃喜上眉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殿上的人听见母仪天下四个字。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古怪,任谁都知道,这是贵妃给皇后的下马威。

奈何北芙皇后依旧稳如泰山,就像是在自家院子里赏花一样,看着贵妃的眼神没带有一丝情绪。

此刻她坐在那里,轻理云鬓,动作行云流水,闲逸安然,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度和芳华。

典雅中而又高贵,那种独特韵味让一旁华服加身的贵妃都黯然失色,在场的夫人们晃然间,眼底无不是惊艳和嫉妒。

这些参加宴会的贵妇人,大部分是大臣的妻子女儿,少部分是公主郡主。

平民百姓都会有仇富心理,更别提这些生活在波谲云诡的宫廷里的人,嫉妒仇视是她们最大的通病,而喜怒不形于色则是她们必备的修养。

也是因为如此,她们更乐于见人从云端跌落至泥泞,皇后失宠对于大多数人,心里其实是乐见其成的,背地里嘲笑她们母子三人的大有人在。

如今见北芙皇后丝毫没有失宠的恐慌,面容也没有带有一丝她们想象中的憔悴黯然,甚至同往日一般淡定优雅,这种态度在她们眼中自然分外刺眼!

10.浴火重生

倾素楞了一下:“也是,姐姐是天性善良之人,自然也懒得计较这些!姐姐,你不要光是喝酒啊,你也去和各位夫人聊聊天呗。”

倾素侧身,手掌掩了半张脸蛋用眼神示意了下座一位身着素衣的夫人道:“那位夫人可是来自合凤国的,皇后姐姐你好歹是合凤国的长公主,一点也不关心故国的安危么?”

“生日各安天命,本宫既然已经加入承御国皇朝,自然不应太过插手故国的事,且后宫不得干政--”北芙用手指揉了揉眉头:“妹妹,姐姐不胜酒力,恐不能继续为妹妹庆生,姐姐先一步回宫了!”

“陛下马上就过来了,姐姐你要不稍稍等等……”

倾素拉住皇后,想要挽留,毕竟皇上就要过来了,这是给自己立威的好机会,可不能放过。

“姐姐,裴夫人不懂事,说错了话,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北芙一脸温柔:“母仪天下自然要爱民如子,若是宫里人人都爱民如子,这自然是百姓之福,姐姐又怎会生气?”

“陛下驾到——”

贵妃的话还没有说完,殿外就传来了公公的通报,倾素急忙松开皇后的衣袖,三步并两步地走下台,扑进了门口那一抹明黄色身影上。

周围一片寂静,命妇们纷纷离座走至圣驾面前,行跪拜之礼。

北芙眉头微微一皱,似有些不耐,一双明眸如流水般向皇上瞧过去。

她的眼睛极黑,极亮,似暗夜的星辰,皇上瞥见皇后的眼神,心头居然像有冰水浇过,心底最深处的一抹思念油然而起,看见眼前言笑晏晏的倾素贵妃竟一阵心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不知不觉地推开了贵妃。

大殿里还跪着排排的贵妇人,北芙倒没其他动作,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她的衣服,再步下台阶,步步缓慢却极度优雅地向皇上微微施礼。

她是合凤国唯一的公主,合凤国皇上的独生爱女,她的舅舅是远近闻名的战王,合凤国虽然是小国,可是兵力财力丝毫不比其他国家差,所以皇上即便是再不宠她,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贵妃而冷落了她。

更何况,当初她还是皇上三度求娶,三度被拒,第四次才迎回国的皇后,曾经诞下一子一女,那是何等的风光。

“皇后,你也在啊——”皇上拂开贵妃的手,走过来将皇后扶起:“皇后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皇后将将避开皇上的手,疏离的态度却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多谢陛下关心,臣妾身体不适,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臣妾先行告辞!”

皇上收回落空的手,灿灿道:“阿芙,云肃回来了,你可知晓?”

皇后一愣,看来倾素贵妃说得没错,云肃竟真的回来了,只是……北芙抬头望向皇上,后者心神一动,暗示道:“阿芙放心,是我下令将肃儿召回的,你身子不好,他征战之余多陪陪你也是好的!”

“多谢皇上!”

11.浴火重生

倾素贵妃脸色一变:“陛下,这就是你公平对待后宫姐妹的方式?”

皇上脸色一沉,转身瞥向贵妃:“你可是有什么不满?”

贵妃一惊,跪倒在地,连着周围十数命妇也一同跪在地上,不敢发声。

皇上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转身一看,皇后早已不知所踪,他深居简出的皇后早已不是他原本认识那般温良贤淑,她究竟还要让他怎么样?

…………………………………………

凤仪殿内

荼温端着一杯清茶,踱步到皇后的身旁,她是凤仪殿的大姑姑,也是皇后的贴身宫婢,自小和皇后长在一起。

荼温擅长的是水系术法,是宫婢里数一数二的好手。

“娘娘,喝口茶水吧!”荼温恭恭敬敬地将清茶递至皇后手边:“娘娘,孩子大了,不必过多地担忧他们。”

北芙皇后这才转过头,额间微微皱起:“我怎么能不忧心,高处不胜寒,云辞和云肃是长子嫡女,后宫无数人虎视眈眈,又偏偏,本宫无力保护他们。”

荼温蹲下身,抚慰道:“娘娘,旁人不知道,只道公主殿下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灵力废材,但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你我还不知道吗?”

皇后的脸色似有好转:“如今,也就只有这件事能够聊以慰藉了,云辞和云肃自幼感情要好,希望日后他们也能守望互助!”

“那是自然!”荼温见皇后的脸色好转,这才松了一口气,谁也不知道,她们风华绝代的皇后娘娘,早已暗生白丝,她又怎么能放任皇后日日忧心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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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外,云辞双臂流淌的血顺着食指留下,草地上一阵异香。

众人紧紧围绕的马车内响起一道声音:“你还要藏多久?”

清朗悦耳的声音随着微风在她耳边响起。

带了两分夜的暗哑,冲淡了她鼻尖的血腥味儿。

刹那间彷佛有一道电流,霎时传遍她的四肢百骸,逼得她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就这么衣衫褴褛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你是何人?”十一的声音最先响起,手中的剑笔直地指着云辞。

云辞眼眸中有一丝不知所措划过,却笑了一笑:“阁下好大的脾性,是不想救你的同伴了吗?”

十一一窒,他从未见过这等邪术,也自然知道,这邪术怕是除了她,无人能解开,不由地回头请示师尊:“这……”。

黑衣人的表现尽数落在云辞的眼里,还好,他们不像是黑道上的杀手,会毫不犹豫的致同伴于死地,毫无一丝怜悯。

只是,他全然诚服的态度也在云辞的心里激起一阵涟漪,知道车里的人才是真正掌握她生死的人。

太阳从东边升起,一地的银白。

晨曦也似乎因为此时的杀伐而染上一层血色的亮光。

一双细白好看的手从马车里伸出来,车帘打开,但是还剩余下一层薄薄的纱幔没有揭开,使得车内的景象依旧朦胧,但是里面的人对外面却可以一览无余。

他的身影就这么被薄纱笼罩着,看上去犹如神邸。

在这一刹那间,云辞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番,这场景,似乎是似曾相识。

12.帝尊其人【1】

“师尊,这人怎么处理?”十一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跪在尊驾前。

车内有短时间的静默:“杀了罢。”

云辞心头一震,身形有一瞬间变得僵硬,让她看起来苍白又可怜。

她微微低头,刚好能看见地上挣扎的人向她望来的渴望,里面满满的,都是求生的欲望。

心里突然有一股怨气。

“那你便——给我陪葬吧。”话音刚落,地上挣扎的那位弟子立马断气,云辞心里暗气,早知道这一队人马这么厉害,就不招惹他们了,这下好了,自己要死在别人手里了。

四周的黑衣人偷偷靠近云辞。

“噗~”还未等他们动手,云辞便吐出了一口幽紫色的血,在神王岛为大可他们吸收的毒还没有净化,就顺着她的灵魂一起穿越过来了,加上自己运功过度,原本无碍的毒反而成了催命散。

血液落地生花,继而发出一阵幽香,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长成了一朵红莲。

十一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了。

他陪同师尊游历六国六族,就是为了寻找一位身怀异香的人。

“你究竟是何人?”马车内又传出了一个声音,比起此前的绝情,这时倒稍稍有些缓和。

云辞咽了一口血,抬头不带一丝畏惧地直视马车里的人:“如你所见,我是承御国的嫡公主旄云辞。”

话说得硬气,大有要杀就杀的意思,其实她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嫡公主的身份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命运。

不过嫡公主一出生就盛放了千里的红莲,所以即便是自己不说,想必身份也是会被猜出来的。

帝尊在轿子里,一道如同清风朗月般的笑声传出来:“把她带上。”

十一有些愕然,师尊决定要杀的人,从来都没有赦免过,难道她就是师尊要找的帝星?

“还愣着干什么?”

“是!”十一起身走到云辞面前,这才看清她浑身的血,七八岁的稚童有这份骨气,难怪师尊对她刮目相看。

“你可能走?”看清对面的是一个小小年纪又满身鲜血的公主,饶是十一再心硬也硬不下心难为她了。

看着云辞紧紧抿着的唇又不由自主地轻声说:“要不,你和我共乘一骑吧!”

云辞一愣,骑同一匹马?算了,反正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子,又不怕别人占便宜。

“谢谢。”云辞径直走到十一的马前,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后侧身对十一伸出一只手:“上来罢。”

十一一愣:“啊?哦,好的。”然后上马起程,车队终于恢复了前进,清晨的露水被马蹄滴滴溅落,云辞绷劲的弦这才松懈下来。

其实她是想自己骑马带十一的,奈何人小手短,没有办法。

若是十一知道云辞的想法,一定会吐血,师尊这是从哪里捡来的妖孽?

“你是叫十一吗?”云辞坐在马鞍前面,软软糯糯的声音轻飘飘的从她头顶飘来。

十一知道她定是极累的,不由得放慢了马速:“嗯,我是师尊第十一个弟子,所以取名叫十一。”

他说起师尊弟子的时候,语气里尽显骄傲。

云辞撇撇嘴:“真随便……”

“十一。”

帝尊的声音骤然响起,十一立即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急忙告罪:“打扰师尊清修,恕罪。”

云辞知道自己套不出话了,索性闭目养神,尽早恢复灵力要紧。

13.帝尊其人【2】

佛莲山下

“这么说,你的师父是这个地方最至高无上的人?”其余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回山上了,至于做什么,云辞也表示二脸懵逼。

十一点头:“其余的师兄弟都已经出师了,只有我还侍奉在师尊他老人家身旁。”

出师?云辞抱拳,端作一副有礼的少儿郎形象:“敢问兄台,出师是做什么?土匪么?”

十一好笑,不免的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趣味十足,想要敲一下她的头以示警告,一出手就觉得不妥。

云辞也注意到了十一的行为,有些谄笑。

“你是承御国的嫡公主,自然也是知道承御国的国师吴竟吧,那是我的三师兄。”

十一说起这话的时候,眉目疏朗,唇角含笑,看上去就像是好脾气的邻家大男孩,云辞心里也不由得软上了几分。

“这么说,他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十一公子可否告知,如何才能做帝尊他老人家的徒弟?”

十一有些为难:“这~姑娘有所不知,师尊他收徒的要求极为严格,且师尊是于七年前才将我收为徒弟的,这十三年内是不会收第二位徒弟的。”

二十年才收一位徒弟,至今已经收了十余位徒弟了,云辞咽了一口唾沫:“敢问,帝尊他老人家高寿?”

十一拍了拍她的肩膀:“师尊不是凡人,乃是九重天的一位神仙下凡历届,和普通人不能比不能比。”

“哦,原来如此。”云辞表面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嗤之以鼻,还神仙,不过是一位极为高寿的神棍吧。

这时的云辞已经选择性地遗忘了昨夜帝尊清朗悦耳的声音,怎么会是一位垂垂老矣的人发出的。

“师尊吩咐让你留在佛莲山,即日起,你便去师尊的院子里侍候吧!”

云辞点头:“谢谢十一公子。”

“不用谢!”十一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今后你叫我十一即可,或者也可称呼我一声哥哥,叫公子始终生疏了些许。”

哥哥?一听见这两个字,云辞的心里就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一般,痛得猝不及防。

一瞬间眼睛就红了一圈,如今皇宫又人要置她于死地,她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然后韬光养晦卷土重来,可是这样就更加没有办法去验证旄云肃究竟是不是她前世的哥哥。

十一以为是因为自己出言鲁莽,冒犯了眼前这位娇小精致的女孩,急忙赔礼道歉。

“无碍,十一哥哥可否带我去我自己的房间?”云辞吸了吸鼻涕,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子。

“也好,这边来。”

佛莲山周围仙气缭绕,就像是一座无人居住的仙山,路边浅浅的白色绒花,小溪流水泠泠作响。

随着他们步伐的深入,眼前俨然成了一座白色花海,云辞不止怎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恍惚间,仿佛看见纷纷扬扬的绒花里,那一抹刺眼的鲜红。

“怎么了?”十一看出云辞的反应十分怪异,不由得提醒:“这是师尊尽心培育的西汀花,素有上古兰草的美名,见不得人气,你莫要碰它。”

微风吹过,卷起几丝绒花贴到她的脸上,鼻尖微痒,云辞猛然回神。

14.帝尊其人【3】

“多谢十一大哥提醒。”

十一已经转身继续离开了,云辞回头又望了那片花海一眼,恍惚中觉得自己像是丢失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多时,十一就将云辞带来了一个极为素雅的院落,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这是七师兄落羽的住处青云阁,不过七师兄奉师尊之命去隐族办事去了,你便先在此住下吧!”

说着便双手掐了一个决,一阵绿色水波过后,原本看起来有些破落的院落瞬间焕然一新。

云辞心里一阵,原来昨晚看见的一切都没有看错,这个世界,真的有灵术!

云辞心里隐约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仿佛自己应该是在个世界的人,降生到二十一世纪那个文明科学没有一丝神魔踪迹的地球才是个错误。

十一走后,她才缓缓将手抬起,一朵纯白无瑕的白色莲花出现在她的掌心上,从她记事起,就知道她的本体就是这么一朵白莲,平日里施法用的蝴蝶,都是她心里那块蝶魄发出的。

自她出生起,那块蝶魄便保护着她的心脉,保护着她好几次死里逃生。

刚才十一施法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和他的术法居然系出同源。

原来,她不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里,而是原本就是这里的人,无意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纪。

难怪,她在那里生来便无父无母只有一位哥哥与她相依为命。

所以,北芙皇后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旄云肃也不只是和她哥哥长相相似的外人?

旄云辞抬头望着现下已经属于自己的院子,目光有些纷繁复杂,承御国的各宗势力如此复杂,盘根错节。

就连皇帝也极为不待见她,看来,之后必将会有一场大战要打。

当务之急还得先将帝尊讨好,知道这个世界的不一般,云辞突然觉得,这个未曾谋面的人,应该不会是自己之前猜测的神棍。

也得有过人之处才能让这么多人忠心耿耿,才能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大陆站稳脚跟啊!

帝尊这个靠山,她要定了。

细想过后,云辞到水井里打了一盆水,略微洗漱了一番。

这两日实在是太累了,云辞双腿盘坐在床上,双手捏了一个兰花决。

片刻过后,云辞的头顶就结满了雾气,一朵纯白到透明的白莲自她头顶缓缓升起,仔细看还可以看出白莲此时已经十分虚弱,花瓣干瘪到极致,只勉强维持着莲花的形状。

而且白莲的花瓣尖上像是被染色了一般青一块紫一块。

云辞的额角鬓间全是汗水,嘴唇苍白干燥,全然不复往日的水嫩。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收功,额头的汗水就像是珠玉一般滚滚而下。

云辞处理完后躺在床上,这个世界的灵力倒是比现代要充沛许多,换做平时,她的这伤,这毒,起码得疗个把个月才会有所好转,没想到才运功半个时辰就缓和了许多。

她原想先将自己治愈,可实在太累了,拖着这个疲惫的身子运功也只会事倍功半,索性好好的休息一晚。

这么想着,云辞的双眼不由自主的闭上,陷入了沉沉的梦里。

15.帝尊其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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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辞感觉自己从云端上直跌下来,师傅教授的仙法居然怎么也练不好,完了完了,她平日里仙根道法在一众师兄妹里并算不得优秀,她不会将自己活活的给摔死了吧?

四周的云朵像疯了似的从她身边闪过,身体就这么平躺着直辘辘地往下掉,云辞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倒也凝聚出了几丝微光,不过这并不足以降低她掉落的速度。

她恍惚之间看到了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蝴蝶的翅膀上灵光煦煦,而蝴蝶的光波上正立着一位倾国倾城的仙子。

“妃肃!”她想要大叫,一开口就被风灌了满口:“救我啊妃肃……”。

那人好像是没有听见云辞的叫声,直直的便从她的上空飞走了,留下一道余光供云辞怅然。

本仙君好歹还是元始真人的弟子,今日竟沦落到摔死的境地了?

“碰!”她似乎撞到了一个东西。

“碰!”

“碰!”

接二连三地不知撞到了什么,云辞感觉到自己的心肺都快被撞得吐了出来。

她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晕了过去,这才感觉到自己停在了一块由蝴蝶组成的云朵上面。

云辞一抬头便看见妃肃站在云端言笑晏晏的看着她:“小莲花,你怎么今时今日还没有学会腾云驾雾啊?”

云辞自己都感觉有些害臊了,灵机一转:“帝君不知,师傅说了,我本是一朵佛莲,本性属水,对风的掌握不若你们,学起驾云之术自然比不得你们快。”

云辞拍了拍自己的衣袂,慢条斯理地从蝴蝶云上端坐起来。

“嗯,说得有理。”妃肃见好就收,不想打击了这朵小佛莲学习术法的积极性。

“帝君这是要去哪里?”云辞看了看妃肃之前去的方向:“是十里梨园?”

妃肃点头:“是去给主神贺寿。”

主神自天地孕育而生,是真正的天之子,奉天命执掌一切。不过他都已经降生好几百万年了,若是年年都去为他贺岁,那岂不是太多此一举了!

妃肃看着云辞一脸沉思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清咳了几声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嗯,云辞,礼数不可废。”

“那倒是,帝君不妨带我一起去吧!”

她整日都待在师尊的云清宫,都快要发霉了,好不容易请假出来修习一个御风术,还差点将自己摔死。

“那倒是可以,不过你的师傅也是会去赴宴的,不怕被师尊逮到你偷懒啊?”

云辞别的术法倒是没有学会多少,唯独这幻形术可是天界数一数二的好手啊!

“帝君,这你不用担心。”云辞摇身一变,一道紫光过后,妃肃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位绝色的公子。

妃肃的眼睛都亮了,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云辞你还别多说,你这幻形术我都甘拜下风。”

妃肃白玉般的手指骤然在她胸前一戳,云辞身子一僵:“你怎么能趁人不备就袭……”

“袭什么?”妃肃倒是问得无辜,就像是云辞非礼了她一般。

16.帝尊其人【5】

“袭,袭,袭,袭你个头啊!”云辞拍开妃肃的手,她不就是想节约一点灵力吗,算了。

云辞又是摇身一变,这次从里到外都是一个男人的形容了,不但是看不出来,这次连摸也是摸不出来了的。

“帝君你好歹是天界的储君,将来不出意外是要接管整个天界的,怎么如今还这么荒唐?”

妃肃心中一窒,有些不是滋味,转身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吧!”

云辞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看妃肃这态度,倒是有些不敢跟妃肃一起去了。

妃肃走了几步,察觉到云辞没有跟上来,这才回头看见云辞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你生什么气,我不过是想起些前尘往事有些伤感罢了,又不是与你置气。”妃肃最见不得这朵小佛莲伤心了,解释过后便转身牵着她一同乘云而去。

云辞虽然长在天界,但是她的法术实在是低微,妃肃也只有迁就她的速度慢慢飞行,好在她提前了很久出门的,也不怕赶不上主神的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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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殿是上神们聚会的地方,云辞只是一介精灵,灵格低到连仙都算不上。

她自然是懒得去主殿被别人歧视的,再则上神们的寒暄都是些关于仙术道法的奉承话,云辞既听不懂也奉承不来。

还不如到后面去转转,主神的宫殿灵力十足,说不定,她能趁这个机会学会御风术,以后出行也就不用搭大师兄的云了,怪不方便的。

兜兜转转了好久,云辞终于在一片莲池旁站住脚。

莲池里还盛放了满满一池子的金莲,远远的云辞就感觉到了池子里汹涌的灵力,不如,自己就在这里将池子里的灵力炼化了吧!

云辞吸了一口气,对着池子里的朵朵金莲喃喃自语:“各位兄弟姐妹啊,我不是故意要抢你们的灵力的,你们是主神亲自养植的莲花,不懂我们这种野生莲花的痛苦,虽然修炼成了仙神,可是灵力低微到哪里都要被嘲笑,你们分我些许灵力可好?就一点点?”

云辞微微闭了眸子,心中用意念拼命聚集池中的水系灵力。

眼看着灵力就被自己召唤出来了,云辞赶紧拿出师父给她的聚灵珠,将灵力收聚在聚灵珠里面。

哇,看不出来这个池子里的灵力这么多,轻轻一召唤就这么磅礴。

云辞满心欢喜地收回聚灵珠,“砰!”地一声响,聚灵珠从她的手里飞速撤回去,眨眼间就沉入了水底,一点波澜都没有激起。

这是怎么回事?

云辞冲到水池边,水池清澈见底,可就是看不到她的聚灵珠,那可是天界至宝啊!

聚灵珠没有了,不行,她来一场可不能亏本。

云辞一咬牙,也不管什么净化灵力的事了,席地而坐。

一遍遍地反复念着凝水决,水里就像是被人烧了一把火一般,水泡不要钱地往外冒。

一粒粒绿色的水元素浮于水面,最后化成一缕烟钻进了她的百会穴。

灵力在云辞的全身游走,可她却感觉自身的灵力没有一丝增加,反倒是越来越少了。

17.帝尊其人【6】

云辞突然感觉不对劲,还未等她将自己的灵力抽出来,她便已化成了一朵白莲,摔落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主神不会是在水里加了什么禁制吧?她苦修了好几百年的灵力一下子全都没有了,现在直接一夕回到解放前。

这可真是应验了师父说得一句话,越有钱的人越吝啬。

变成了这么干巴巴的一朵莲花,这可怎么办啊!

云辞就这么陷入了沉睡——

“咦,这金莲怎么跑上岸了?还被晒得褪色儿了。”主神殿内的司季星君踱步到莲池旁。

他在主殿饮了过多的酒,以至于脸色通红,为避免有失仪态,所以他才借口出来醒酒。

幸而及时发现,若是被别人看到主神殿内的莲花他都看护不好,那他这受四海八荒敬仰的司季星君也别想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了。

司季星君走至白莲旁边,步伐还有些踉跄:“这司昼之神也太过不小心了,怎么把这娇滴滴的小金莲都晒得发白了,这要将养多久才能养回从前金灿灿的模样啊?”

云辞嗤之以鼻,上天入地谁不知道她的真身美得那叫一个无与伦比啊,居然被这个酒鬼当成晒脱水了的金莲,真是有眼无珠。

罢了,如今偷溜进主神的后殿提取灵力已是大罪,如今又被池子里的灵力反噬了更是笑话,倒不如留在这里,看看司季之神到底能不能将自己养回来。

云辞是如是想的,所以便安稳妥帖的放任司季星君将自己放在掌心了。

“你拿的是什么?”

身后响起一阵清冷的声音,那一瞬间,日光突然变得无比柔和,池畔的莲花争相开放,似乎寸寸光芒都汇聚在了那一个人的身上。

司季星君身子一僵,回头去看见是主神,三魂七魄都吓得没影了,哪里还管得了云辞。

寂梵飞快地伸手握住云辞跌落的身子,拿至手里看清了才觉得有些诧异,而后将双指探入云辞的本源之处,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云辞一直流失的灵力终于停止了流失。

“神尊赎罪,小神贪杯,未料到这小金莲会跳上池子,还被太阳晒成了这个鬼样子,请神尊治小神一个失职之罪!”

司季星君胆子小,虽然喝了许多酒,可还是胆子小,见到主神便急忙告罪。

云辞心里也十分忐忑,主神是何等人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要是发现她是假的小金莲,她还不直接灰飞烟灭?

原来她是抱着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便动的乱七八糟的动的想法,可是架不住主神灵力深厚,躺在主神的手心里简直是——

一言难尽

云辞现在是原身,不能开口,只能用灵识联系司季星君,他司四季,掌花草树木,自然与植物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心有灵犀。

奈何眼前的司季星君,醉酒了不说,而且正是等待主神判罪的紧张时刻,他哪有那心思去细细聆听她的心声。

倒是主神,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嘴角微扬。

云辞心想,这天道真不公平,予他高贵的身份地位,浩瀚无边的灵力法术,居然还让他长得如此好看。

18.帝尊其人【7】

主神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眼底似有点点星光。

这主神该不会能听见我说话吧?可是我分明没有出声啊?

司季星君还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听见主神的声音,这才壮着胆抬头,恰好就看见了主神满心欢喜的时刻。

“你先下去。”

主神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模样,司季星君暗自懊恼了几分,看来自己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神尊看着一朵花儿傻笑?

“那这朵小金莲怎么办?可否交于小神拿回去好生疗疗伤?”

“不必。”主神反手一变,云辞直接消失在他的手上:“本尊亲自来。”

……………………………………………………

佛莲山

青云阁

云辞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梦里好像梦见了一些仙仙侠侠的事情,很是好玩!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云辞妹妹,你可醒了?”

是十一大哥的声音,云辞赶紧掀开被子,这屋子原是一位男子住的,也不指望有什么梳妆镜什么的,仓促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鸡窝头就赶紧过去去开门。

十一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十分内向稳重的小妹妹,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看着十一忍俊不禁的模样,云辞反倒有些不自在了,将门敞开:“十一大哥有什么事吗?”

十一进门将手上的包袱放下,想了想:“是十一疏忽了,没给云辞妹妹准备梳妆镜,不过也用不上了。”

云辞正想问是何意,难道自己不招帝尊待见,要将自己撵走?

还未等云辞开口,十一就先说出来了:“师尊有事要外出一趟,吩咐我留守佛莲山,那只好劳烦云辞妹妹路上照顾好师尊了!”

出门办事?不会是将她办了吧?

“那~帝尊可要带什么人一同前行?”她就想知道自己在路上充当的到底是苦力,还是婢女,又或者帝尊只是怕将她留在老巢不放心,这才将她带上的。

十一也有些疑虑,似乎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如此,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师尊的意思,大约是带你一个人上路,是以你可要好好照顾师尊啊!”

云辞点头,十一似是不放心,又说了一句:“我知你原本是公主殿下,必定不适应侍候别人,可是帝尊他不是普通人,伺候他,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十一的顾虑他知道,无非就是怕自己路上逃跑,或者是对帝尊不轨,虽是劝言但也是警告。

云辞深深的看了十一一眼,这才低头应了一声:“你放心吧,你以为我一个公主一身伤痕流落在外是因为什么?皇城的人都已经容不下我了,我又怎么还会惹火烧身。”

十一知道自已这么威逼利诱实在是不厚道,对方毕竟又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顿时就变得十分羞愧。

“抱歉啊云辞妹妹,等你和师尊游历归来,我定会好好的给你认个错。”

云辞没有出声,就这么默默看着十一转身离开。

现在帝尊也不过是对她有些许的好奇而已,等好奇心一过,她可是还背着他佛莲山一条人命啊,所以此行,是她让帝尊对她改观的好机会,她又怎么会逃!

19.帝尊其人【8】

再次见到帝尊,已经是三日后。

十一说得没错,帝尊真的是打算只带她一个人上路,所以云辞一早便等在了帝尊所住的翎云峰。

“过来~”身后传来一声略微沙哑又奇异慵懒的声音。

云辞回头,看见十一走在一个身着白袍,佩戴天蓝色抹额的人身后,而那个人的脸却十分模糊,云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一看,仍旧是雾茫茫的一片。

看来是用了术法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这帝尊,真矫情。

云辞双手掐诀,几只蝴蝶从她的掌心飞出,辗转便附着在了她的额间,看上去似乎带着别样风情。

“云辞妹妹,你这是作甚?”十一不知云辞在做什么,难道云辞妹妹才小小年龄便爱上了对镜贴花黄此等臭美之事?

云辞摸了摸自己的额间,确认蝴蝶没有贴歪这才回答:“帝尊他老人家不是想隐藏身份吗?我灵力用多了额间就会自动浮现出一朵白莲的痕迹,我这样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但是总好过做了坏事日后被人抓包的好吧!”

十一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休用你那强盗的思想来衡量师尊,你以为师尊下山是去打家劫舍的吗?”

云辞暗自嘟囔,难道不是吗?帝尊他自己都不露脸,万一真做了招惹仇家的事,那她日后岂非后患无穷?

十一正想说话,便被帝尊制止了。

十一只好退回到帝尊身后。

“你倒是很不想将脸露出来?”帝尊翻手变换了一张面具出来:“那便戴上这个。”

云辞接过来,仔细一看,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猪头面具。

正想发怒,抬头便看见了同样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那张脸,眼里正含着笑意。

算了,自己反正是一个小孩子的身子,戴着面具反而觉得憨态可掬。

十一见云辞将面具戴上了,知道他们即将启程,连退三步,携众位弟子纷纷跪地:“弟子恭送师尊!”

帝尊一挥手,一只鸾鸟凤凰应声而至,橙红的羽毛如火如荼。

凤凰在天上盘旋一周便落在帝尊的脚下,嘴里还发出一阵阵的凤鸣。

云辞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眼前这位帝尊究竟是何人?以前为了盗取神王墓她可没少下功夫,知道凤凰是鸟族的王者,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更不会屈人之下。

而眼前的凤凰却像是在祈求帝尊坐到它的背上一般,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云辞此刻才深深有一种自己居然在食物链最低端的挫败感。

“还不上来?”帝尊已经迈上了凤凰的脊背,云辞还迟迟未动。

凤凰听见帝尊的声音惊讶得回头看了看云辞,发现只是一个小小卑微的凡人,便高傲得将头转了回去,就像驮云辞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一样。

哼,居然还是一只恃强凌弱的凤凰。

“劳驾你一介神鸟来坨我一个卑微的凡人,真是太爽啦!”云辞冲过去对着凤凰耳朵说了一句,然后迅速的翻身上去。

凤凰大怒,煽动着翅膀想要将云辞从背上甩下去。

20.帝尊其人【9】

“喂,傻鸟,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没看见帝尊在闭目养神吗?”

凤凰刚叫出来的凤鸣戛然而止,帝尊在它的背上,它自然是看不见帝尊究竟在干什么,可是它也不敢继续叫,生怕真的打扰了帝君清修。

驮帝尊如此光荣的事,却都不能叫出声,这让它着实憋屈啊。

傻鸟消停了,稳稳当当地飞上天际,云辞这才安心得闭目养神。

片刻之后,云辞就进入了梦乡。

帝尊此时却睁开眼睛看了看坐在他正前方狐假虎威的女童,伸出手想要做什么,又深深地顿住,随机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目。

凤凰是神鸟,翱翔于天际,再加上它有意将速度提高,云辞被飓风吹得,似乎脸都要风干皲裂了。

“傻鸟,你就不能慢一点吗?若是把帝尊他老人家吹下去了,你担待得了吗?”

凤凰对此嗤之以鼻,帝尊是何许人,怎会被飓风吹得摔下去,这无知凡人——

这样想着,凤凰又提高了一成的速度。

云辞无奈,只好躲在帝尊的身后避避风。

大约过了半天的时间——

好香……

什么东西这么香?

云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帝尊的怀里,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冷香,就像是莲花的味道,但比它要淡很多。

而且也不像是体香,更像是和香源待久了,染上的清香。

真是奇怪,她本体就是一朵莲花,她都没有他身上的味道香甜,哼!

糟了,她怎么睡着了?还爬到了帝尊的身上。

云辞赶紧主动滚下来:“傻鸟,你怎么飞慢了这么多?”

凤凰没有搭理她,若不是因为她,它何至于飞得和一只普通的小鸟一般。

“下去吧。”

头顶突如其来的传来一道声音,吓了云辞一跳。

随着云朵的转移,天色越变越暗,等到达地面的时候,四周已经是漆黑的一片。

凤凰将他们放置在一片树林,绕天际盘旋了两周,随着三声凤鸣声过后,凤凰主动飞了回来。

“拿去!”帝尊拿出一颗泛着水蓝光的灵珠,喂到凤凰的嘴边。

凤凰对着帝尊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衔着灵珠一飞冲天,不过几秒钟就不见了踪迹。

“帝尊大人,为何在天上的时候还是白天,一下来就变成了晚上?”

他们刚才也不像是在环游外太空啊,怎么昼夜分得这么清楚?

帝尊撇了云辞一眼:“天界人间的结界而已,这里无人,你不用戴着面具了。”

云辞一整天都戴着面具,早就想把它摘下来了,帝尊一说她就毫不犹豫的动手将面具摘了下来。

十一大哥曾经给了她一个乾坤袋,她将它拿出来,放在眼前望了一望,又歪着头伸手掏出了一块雪白的白虎皮。

云辞将其递给帝尊:“今夜已经太迟,明日再赶路吧!帝尊大人,给——”

继而又伸手掏了两条长毛毯,铺在地上。

“帝尊大人,这座山湿冷异常,恐又蛇狼之患,我去寻些枯柴枝过来生火!”

云辞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将帝尊伺候好,毕竟他完全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强大后台。

在这个不太熟悉的异世界,她只有努力变强,也不知道哥哥和母亲如今怎么样了,发现她不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云辞终于找到一棵半人粗的古树,背靠着拿出怀里的玉佩,如今她虽然无法回去,可是哥哥他们也不会因为她而被人陷害。

如此一想,云辞的心便安了下来,也算是有了一点慰藉。

21.蛇人山【1】

云辞将玉佩重新藏好,点亮了一只荧娓蝶,荧荧微光跟随在云辞身边一上一下地起伏波动,好方便她拾捡柴火……

突然,前方闪过一道白影,云辞立即翻转藏身于古树背后。

右手缓缓拔出自己左腿上绑着的小刀,将匕首翻转至手腕处,右手缓缓抬起,放至胸前,这才探头一看,刚才的白影是一只貌似狐狸的动物……

云辞松了一口气,正要放下自己的匕首,突然一愣,眼睁睁看见狐狸纵身一跃,扑到了她头顶的枝丫上。

云辞一抬头,就看见一颗硕大的狐狸脑袋朝它扑了下来。

小狐狸四肢前后爪都抓在她的脸上,它的两只前爪抱着云辞的头蹭来蹭去,就像是小孩子对妈妈的那种亲昵。

云辞右臂那里猛然一紧,一条黑蛇居然顺着树枝爬了上来。

云辞险些就惊呼出来,她最怕这类软体爬行动物。

右腿已经被黑蛇缠绕得严严实实,想要拔出匕首是不可能了,云辞唯有自己凝聚一只匕首出来。

匕首刚刚凝聚成形,黑蛇便警惕地弓起了脑袋,这是它要进攻的意思。

“嗷呜!”

又是一只野狼,四爪都泛着幽蓝色的光,十根长长的指甲弯曲如钩,朝着云辞直扑而来,就像是要将云辞生生撕碎。

云辞身子不能动,唯恐激怒了黑蛇,左手将头上的这只小狐狸朝野狼扔了过去,右手紧握住幻化出来的烈焰匕首。

“起!”一团紫光自云辞身后发出,形成一道屏障,暂时堵住了野狼的进攻。

云辞乘机右手一划,匕首狠狠地在黑蛇身上划了一道口子。

再顺势一挑,黑蛇吃痛,缠绕的力度大不如前,轻易就被云辞挑飞出去。

黑蛇伤的严重,黑血也流了一地,估计是意识到云辞并非好惹的人,不敢再袭击她,身子闪电般向相反的方向挪走了。

云辞的脚被黑蛇咬伤,加上之前的伤还没彻底痊愈。

双手交扣,磅礴的灵力从她的手心输出加持在抵挡野狼的屏障上。

云辞迅速转身逃进了灌木丛里。

野狼和黑蛇都不见踪影了,唯独身后那团白光像是安装了跟踪器,直追着她寸步不离……

云辞脚上有伤,急需清水做处理,顾不得后面的那只跑得比狗还快的野狐狸。

“碰!”她刚刚找到一潭清水,眼前便闪现了一道白光,将她撞倒在地!

云辞提着它的后脚丫子,将小狐狸朝着身后扔了好几米远,继而又奔向水池,被蛇咬过的地方瘙痒难耐,她需要清洗一下。

而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小狐狸扑到了她的脸上,和之前的动作一模一样,后爪和摇摆不定的尾巴成功把云辞的视线档完了。……

云辞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小鹿横冲直撞,她的血液就像是沸腾起来一样……

狐狸觉察到云辞的不对,发出一阵一阵的叫声:“吱吱吱吱——!”

云辞心情烦躁,大吼一声:“麻烦请说人话——”

也就在这同时,云辞脸上的狐狸一僵,从她的脸上跳了下来,站到了水潭边,假装喝了一口水,然后又假装是中了毒,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地不起了。

云辞恍然大悟:“你是说,这水里有毒?”

小狐狸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继而点头,反正是不能碰这个水就是了嘛。

22.蛇人山【2】

小狐狸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的骗她,这水里或许真的有毒。

草地上一片翠绿,柔柔嫩嫩的小草才刚刚冒尖儿。

云辞席地而坐,将裤腿卷起来,撕下一节衣袂。

这才轻轻拿开黏在伤口处的布料,本来有些干涸血液的地方瞬间又喷涌而出。

看伤口的颜色,应该没有毒,她也懒得去止血。

伤口伤在大腿上,月光下,云辞大腿上其他的伤痕也都暴露了出来。

小狐狸在旁边吱呀吱的叫,云辞一会儿不见它,就看它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颗青色葡萄大小的果子。

小狐狸不经意看见了云辞腿上的伤口,吓得后跳一步,还用自己的小爪子蒙住了眼睛。

它一松手,它的果子直接掉在地上,摔成了一摊青色的水,连皮儿都没剩。

云辞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抬头发现小狐狸也在看地上的东西,神情落寞,哀伤——

等等,她怎么会在一只动物的身上看出这么多情绪?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它似狐狸而又不是狐狸,狐狸的耳朵处,它长的是一对像龙角形状的东西,晶莹剔透,七彩斑斓。

小狐狸的眼睛也不是纯黑色,细细一看才发现它是带着墨绿色的瞳孔,里面还有星星点点的光芒。

云辞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小狐狸,反倒将它吓了一跳。

双手作揖,跳到她的背上为她捶背,看起来十分谄媚。

小狐狸跳上去的时候还不忘将自己的眼睛蒙住,捶背时也是闭死了眼睛不敢看她的大腿。

难不成这只狐狸成了精,还知道非礼勿视?

腿上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那些紫色的血流到土里就长出了一朵朵红色的血莲,小狐狸看见,眼睛都要成了发光体了,捶背揉肩按摩忙得不亦乐乎。

云辞左右挪动了一下受伤的那只腿,确认没有伤到筋骨,才拿起刚才撕下来的衣袂简单包扎了一下。

说是出来捡材火的,这么折腾了一下,两三个时辰都过去了。

不知道帝尊还在没有原处等她,千万不要丢下她一个人走了才好!

这么想着,云辞赶紧将肩膀上的小狐狸扒拉下来,从一旁的灌木丛里捡了一根棍子当拐杖。

正想起身,云辞想了想,对着一旁眼睛发亮的小狐狸说道:“你我素不相识,虽然今日一同患难了一番,可到底要分道扬镳的,虽然你害我被黑蛇和野狼追杀,可毕竟没有伤害我,我就不把你咔嚓了,你脸皮太厚,太过于自来熟,这样是会惹祸的,你日后不要这样了!”

云辞借住拐杖站了起来,点了点头:“你肯听我唠叨也是十分乖巧了,咱们江湖有缘再聚吧!”

小狐狸这才明白云辞这是要抛下它,吱吱呀呀地叫个不停,云辞不知道它到底在比划什么,也懒得和它计较。

转身就走。

小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碧绿色的光,大吼一声,身形变化成了原本的无数倍大。

云辞被后面的异动吸引,转身看见一坨大大的雪山,脑袋发晕。

她这是作了什么孽?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捉弄她?才甩掉两只怪物,又来?!

23.蛇人山【3】

“你到底要干嘛啊?”云辞哭兮兮地拄着拐杖后退一步:“我腿上有伤打不过你,我认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包包衣服首饰我通通都给你——”

话刚说完,云辞脑海里就回响起以前阿月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老娘有颜有品手上有money……

怪不得话说得这么溜!!

雪山高的大狐狸冲着云辞低吼一声,它上前一步,云辞就后退一步,最后大狐狸挫败地坐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刚才就是自己要离开它才变得这么精分的,云辞心里放松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都要笑僵了:“小狐狸,放心吧,等我办完了事,我就回来看你!”

大狐狸仿佛听懂了云辞的话,摇了摇头,送比云辞头还粗的手指头指了指云辞,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想要我和你在一起?”

大狐狸点头,那颗脑袋一上一下极有频率,云辞都为它担心,生怕它先将自己摇晕了倒下来压死她。

这么个庞然大物,如果倒下来,她还不给压成肉饼?

“你是不是不想我走啊?”云辞心想,完了,它若是强行将自己留下来,自己可能还真的走不出去。

谁知大狐狸楞了一下,仔细品味了一下云辞话里的意思,然后又是摇头。

硕大的指头指了指云辞,又指了指云辞来的方向。

这下她懂了,感情这只狐狸是让她带它离开啊。

“你想走?”为何不自己走?不过云辞不敢问,只能舔着笑脸说:“咱们要讲江湖规矩是不是?你这么大,我带你不方便就不说了,若是路上你将我给吃了——那我岂不是冤死了?”

她想清楚了,这么大个东西,带上它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她身边的东西,可不能是个潜在的隐患。

小狐狸一听,赶紧变成了原本蠢萌蠢萌的迷你版。

然后后腿一蹬,跳到了云辞得肩上,用它的小脸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云辞得脸。

看起来十分讨喜。

云辞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将它带上吧!

揉了揉小狐狸的头,将刚才被小狐狸吓掉的拐杖捡起来,一瘸一拐地就要离开。

云辞一心想要赶紧回到帝尊的身边,没注意到她的身后,密密麻麻尽是刚才的黑蛇和野狼,向她步步逼近,不同的是,此时的黑蛇都是直立行走,上半身竟是人的模样。

蛇人和狼人就这么注视着云辞肩上的小狐狸,一脸的不可思议,犹豫再三也不敢贸然上去。

而此刻的小狐狸,正埋头在自己的肚子里翻找东西,别人都不知道,它肚子上的毛极深,可以储纳很多东西。

找到了!

小狐狸用爪子勾出了一块王冠,上面银白的底料就像是融入了月光一般洁白柔和,让人心生向往,又在王冠上面镶嵌了星星点点的宝石,看起来就像是被月光映照的星辰。

小狐狸吹了吹王冠上面的灰尘,往头上一放,尺寸居然刚刚合适。

然后,小狐狸毫不犹豫将它往后一扔——

丢了!!!

后面成百上千的蛇人一头黑线,王将王冠丢了,它们要去捡起来收好吗?

24.蛇人山【4】

王丢了的东西,谁敢去捡?领头的蛇人左看——一大群蛇人将头埋下,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右看——又是一大群蛇人东看西看,就像是有苍蝇围着它们打转。

领头的那个无语,只好下令:“将这里围起来,不许任何生物进来,我们就留守在这里,等王回来!”

刚一说完,心里顿时觉得一片凄凉,王应该不会回来了吧!呜呜呜……

若不是这里还有这么多天真无知的属下,它真想哭给它们看!

其余蛇人立即围着王冠绕成一圈一圈的,蛇人阴寒,天性属水。

不多时,这里就变成了一片沼泽。中间一块圆球形的水幕格外显眼。

………………………………………………

回去的路上都干净了许多,没有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生物,也算是畅通无阻。

走到了一片山崖上,远远地就看见帝尊在那里闭目打坐。

雪白色的虎皮在夜色下格外显眼。

哼,自己差点回不来了,他却这么悠然自在?恐怕她真的死在外面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正要飞身下去,云辞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突然带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知道应该怎么同帝尊解释。

毕竟自己对他而言,是个必须防范的外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云辞直接将小狐狸塞到了十一大哥给的乾坤袋里,此前十一大哥已经说过了,这个东西是可以装活物的!

小狐狸倒是从所未有的乖觉,没有不满,自己蜷缩在乾坤袋里睡了过去。

云辞飞身下去,一眨眼就落到了帝尊的面前。

后者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更别说关心一下云辞身上的伤势。

云辞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生出一股焖气,虽然知道自己与帝尊非亲非故,但是还是讨厌他漠不关心的态度。

“这就是你捡的柴火?”

云辞抱着腿坐在一棵树下,刚想闭目养神,就看见帝尊缓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拿起她之前拐着的拐杖,细细端详。

云辞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喉咙里就像是塞了一坨屎一样说不出话来。

帝尊一抬头就看见云辞哀怨的眼神,猜测到她可能遇到了危险,心里一窒:“对不住!”

云辞有些诧异,他居然会对自己道歉?

不说她也知道,他那么厉害,这座山里有什么,他不会不知道,她自己出去有多危险,他也不会不知道,只是,他更多的是想要试探她的忠心,或者,直接让她死。

帝尊收起地上的毯子,一伸手就把云辞抱了起来。

额,并不是云辞想象的公主抱,就像是抱婴儿一般的姿势,看得出来,帝尊也十分紧张,手臂崩得像坨屎一样僵硬。

“你做什么?”云辞将手抵在帝尊的胸口,死死地往后仰。

帝尊的右手一挥,身下的土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地变白,边缘升起一道乳白色的结界。

帝尊这才把云辞放了下来:“我帮你疗伤!”

原来他注意到自己受伤了?那之前还拿着拐杖嘲笑她——

帝尊盘坐在云辞的身后,一道浑厚的灵力从他的掌心灌输到了云辞的心脏,再一步步蔓延到四肢。

25.蛇人山【5】

云辞胸口原本闷疼的感觉慢慢消失,反而还有一种说不清的舒适感觉。

“你原本就受了伤?”帝尊倏然开口,倒把云辞吓了一大跳。

她点点头:“不过这伤不重,都没有打到要紧的地方,就是吃一些皮肉之苦罢了!”

帝尊有些讶异,倒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居然这么坚强。

帝尊的另一只手探向云辞的灵根,里面泛着一丝微微的紫光,确实是本尊不错,灵魂和躯体没有不适的感觉。

倒是她的灵根十分晦暗,和外界盛传的灵力废材如出一辙,只是她还有另一天赋没有被发现。

帝尊缓缓收回自己的灵力,云辞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内伤已经痊愈了,剩下大腿的几条口子,时间长了,结痂了,自然也就好了。

她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云辞转过身认真地凝望着帝尊,话语间格外认真:“帝尊大人,你今日虽是对我有些试探,但是你也算救了我,我身无长物,可是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

帝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淡淡点头,然后撤了那道乳白色的屏障。

“你刚才可有见到一些异常的事物?”

云辞有些惊讶,原来他对这里的情况也不是全然知晓。

不过……云辞有些犹豫,自己刚才看到的蛇人和狼人,究竟是变异了,还是这个世界上特有的物种?

若是贸然说出来,弄巧成拙,暴露了自己重生的事,那就尴尬了。

云辞摇头:“我出去的时候,天色太暗,我根本看不见路,只是感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就冲忙赶了回来,不过我路过了一片湖泊,好像有些端倪!”

不能什么都不说,也不能什么都说,这一点,云辞自信把握得很好!

帝尊点点头,拿出一颗眼睛大小的夜明珠,一瞬间,整个山野都被灼灼光华照亮,看起来竟然清晰如白昼。

与此相比,她之前释放的荧娓蝶就像是一只萤火虫一般,毫无作用——

“带路吧!”帝尊淡淡说到,将手里的夜明珠变换成了一只凤凰衔月簪,戴在云辞的头上。

云辞微微楞了一下,就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帝尊将簪子别进了她的发线,若不是帝尊戴了面具,看不清真容,她或许还真的会心动。

念及此处,云辞心里就像是泼了一盆凉水一般清醒过来,她在想什么呢?!

在帝尊的眼里,她就是个绒毛未褪的小丫头片子,她居然敢单方面动心,要是被大可他们知道了,还不得嘲笑死她!

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云辞也不用再拐着拐杖走:“跟我来吧!”

云辞走到那片山崖下面,飞下来容易,飞上去有些难。

她研究了一下崖壁,确认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才回头对帝尊说:“帝尊大人,需要翻越这座山崖才能看到那片湖泊,不知尊上可否带我一程?”

帝尊没有说话,不过一瞬,云辞就来到了山顶,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悬崖,心里很是震惊,居然有人会瞬移之术……

26.蛇人山【6】

瞬间感觉自己是不是太有恃无恐了,止月公主的记忆里这个世界的人都有一种很奇怪的灵力,但是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不该将二十一世纪的优越感带到这里来。

这样想着,云辞打起了精神,对着帝尊也不敢懈怠。

“尊上,前面就是那片湖泊,你随我来。”

帝尊看着云辞的背影,眼眸微动,她——似乎比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

云辞带着帝尊来到了刚才的湖泊那里,不过她之前坐躺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沼泽地。

“怎么会?”云辞扔了块石头,眼睁睁看见石头就这样沉陷了下去,不带一丝声响。

她急忙退后了一步,将身后的帝尊拦住:“这里是沼泽,我刚才来的时候都不是的。”

帝尊毫无反应,抚开了云辞挡在他身前的手,云辞个子十分瘦小,双手也只堪堪到他的腰部,怎么拦得住他。

“帝尊莫要冲动,这里是沼泽地,表面看不出异常来。可是只要陷下去了,就爬不出来了。”云辞倒没有危言耸听,她如今这个小小身板,确实不可能救得了他。

谁知帝尊还是没有听云辞的话,抬脚就踩了上去。

“你个——咦,帝尊好功夫!”

云辞都被吓得骂娘了,谁知帝尊踩上去的地方居然化成了一汪水,在他脚步离开的时候,还开出了朵朵金莲。

踏水而行的声音加上金莲出水的声音就像是古老的奏音,穿过重重时光而来,又像是古老的钟鸣。

云辞嘴巴里都可以塞下一颗鸡蛋,看起来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好在自己现在还是七八岁的稚童模样,没见过——世面很正常。

“过来罢!”帝尊像云辞伸开手。

云辞指了指自己,她可没有帝尊步步生莲的好本事,可是帝尊都已经开口了。

无奈,云辞正准备召唤几只荧娓蝶,就见自己双臂张开,手臂上一圈一圈浅蓝色的灵力缠绕,顺着一道风就飞进了帝尊的怀里,好惊险。

“怎么这么胆小懦弱。”某人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前一刻还在心里夸她坚强勇敢。

云辞惊魂未定,抬头就看见了帝尊含笑的眼眸。

“尊上不懂,云辞可没尊上这么高强的灵力,在这么艰难困苦之地,自然有些无所适从。”

云辞挣扎着缩下了帝尊的怀抱,这帝尊这么喜欢小孩?怎么今日对她的态度这么诡异?可别是恋童癖啊!

帝尊不知云辞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孩十分熟悉,性子也是他喜欢的那种,他千年轮回一次,如今也不知道是几次了,记忆也丢失了许多,说不定,她是自己以往的故友轮回,多关照几分也是好的!

“这里灵力酝集,想必就是水系灵力的源头。”

云辞心里一惊,这里就是自己将小狐狸带走的地方。

“尊上的意思是,这里就是周围变成沼泽的关键?可是我没有看见人啊,就连一件带灵力的宝物都没有看见。”

帝尊转身深深地看了云辞一眼,还没有开口。

突然,帝尊腰间的玉佩一亮。从远方穿过一只黑色的箭,直射云辞的心口。

27.蛇人山【7】

她急忙转过身子,堪堪避开那支箭。

云辞回头一看,帝尊的身前支起一道紫蓝色的屏障,箭射到了屏障上面就变成了一抹飞灰。

“对不起啊尊上,我人小本事小,没能及时救你。”云辞服软的速度贼快。

帝尊慢条斯理地说,声音不带有一丝波澜:“本座原谅你了,至于这后面,你可要当心了!”

什么意思?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眼角便撇见了一道亮光,什么?又来?

云辞单手支起半边身子,在空中飞旋一踢,利箭就飞回了来时的方向。

只听见一声闷哼,便再无下文。

云辞站直身体,严阵以待,果然,身后又是好几支利箭呼啸而来,云辞迅速趴下,拔出头上的簪子掷了过去。

眼前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她突然发现,自己丢过去的,是帝尊刚才为她别上的簪子……

回头一看,帝尊的脸色果然变了。

“事急从权事急从权——”云辞冲着草丛里涌动的人潮大喊了一声:“大胆狂徒,还不将姑奶奶的簪子还回来。小心帝尊法灭了你们。”

帝尊挑眉看了看她,倒也没有反驳。

云辞见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应该是已经走了,这才放心地走过去将簪子拾了起来。

眼看着她就要将簪子重新戴上了,帝尊神情十分复杂,最后收回了云辞手里的夜明珠,淡淡开口:“走吧!”

“我不用戴了?”

帝尊撇了一眼云辞,后者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似乎还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不必了。”

云辞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背影,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大晚上的送她夜明珠,这不是把她当活靶子吗?刚才的人分明就是冲他来的,可是却箭箭直指她的要害。

若不是她及时将夜明珠扔了出去,将暗中的人置于表面,又顺势隐藏了自己的身形,自己今日可没那么容易活着离开。

和她比心机?现代那么多个杀手联盟,唯独她带着大可他们单枪匹马拿下第一杀手的称号,可不是单靠运气。

帝尊知道云辞误会了自己,不过也懒得解释。

自己确实有心想要将她暴露出来,可是却不是为了给自己挡灾,就那几个小喽啰,他还不放在眼里。

久久未见云辞跟上来,帝尊回头一瞧,见她微抿着小嘴站在那里,唇角勾起一抹淡嘲。

“你在想什么?”

云辞眼底的嘲笑越来越深:“在想我于帝尊,究竟算是什么?”前一秒她才决定打开心扉,将他认作是自己的朋友,可是后一秒,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她出卖。

帝尊心中一动,眼前这个女孩子年龄虽然不大,看上去也十分胆小,除却天赋异禀和普通的小孩并无不同,但自有一种气势,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真正臣服,包括自己。

“为何你想要到处历险,却偏偏只带我一人,你明知道这一路危机四伏,你表面相信我,心里却只将我当作一个活靶子,你可知——”云辞有些哽咽。

28.蛇人山【8】

似乎自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你可知,我此前才将你认作救命恩人,还想着十三年后怎么忽悠你收我为徒——你怎么能这么践踏我的真心?”

帝尊回望着她,面具下看不清表情如何,也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奇怪,云辞吸了吸鼻涕,声音还有些鼻音:“你总是带着面具做什么?故作神秘吗?”

他倒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十分有趣,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翻脸,刚刚翻脸还有心情去关心其他的东西。

“你可有看过话本子?”云辞走到帝尊的面前,抬头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帝尊的面具:“话本子里常说,戴面具的人面容大多都十分俊秀,真正丑陋的人是不爱遮遮掩掩的,倒显得十分心虚。因而大多以头发丝挡之!”

云辞说得头头是道,帝尊也听得认真,还学会了举一反三。

“那你可看过话本子里,戴面具的一旦被人摘下面具,又当如何?”帝尊蹲到地上,让云辞和他在同一高度。

云辞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个画面:见过我容貌的人都死完了,想要摘下我的面具,要么把命给我,要么——把人给我。

“……”云辞退后一步,双头拱起,向帝尊拜了一拜:“抱歉,是云辞失礼了。”

说着率先走到了湖泊边。

“这湖水究竟有什么异常?”云辞警惕地看着帝尊,深怕他又出卖自己。

她的那点小心思,帝尊自是了然于心,不过懒得和她计较而已。

暗叹了一口气,单手抱着云辞便飞入了水中,这次,他走的前面!

云辞时刻担心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会突然窜出来,以至于比她自己在前面探路还累。

帝尊一脸无语:“你就这么信不过本座?”

云辞欲哭无泪啊,从头三岁起,每年与哥哥一同去哪里冒险,或者月半夜晚去河边给孤魂烧纸,都是去的时候她走前面,走的时候她走后面……

神经已经敏感到穿越了还是改不过来。

帝尊不得已,只有将袖子里的夜明珠重新拿了出来,拿在自己的手上,才让云辞放松了下来。

“过来将你的血滴上去。”

为何是她的血?

云辞有些惊讶,上前一步,看见一道大门,远古的气息扑面而来,比起这里的灵力,云辞感觉一阵强大的灵力就快要将自己掀翻,气质磅礴,浩无边际……

云辞一时不查,险些被那些灵力击倒,还好她始终警惕,及时翻身,立在了一株水草之上,好歹稳住了身形!

正要向里面探去,一阵浩瀚的灵力又向她袭来。

云辞缓缓倒下,一滴心头血自她的胸口处飞了出来。滴落在石门正中央,朵朵雪莲开在了石门上,有微风带来阵阵花香。

她神智已经不清,只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抱在了怀里,眼前就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无知无觉,想要挣脱却越陷越深。

一阵低沉的叹息自远古而来,划破时间的界限,莫名地让她十分哀伤。

29.天涯海角【1】

…………………………………………

这里是哪里?云辞来到了一片花海,和佛莲山的西汀花海十分相像。

她不会是被湖底诡异的灵力打死了吧?这次还有复活的机会吗?

这里的西汀花比佛莲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绵延千里的雪白绒花外,一道火红色的人影一点一点出现在云辞面前,那人飞扬的头发在日光下泛着微光,一脸坚毅执着的模样。

古朴的长袍拂过西汀花,每一株花草都因为她的到来而欢欣鼓舞。

近了云辞才看清她的模样,乌黑的长发顺从地被墨簪挽起,腰间一条银色的丝带,上面系着古铜色的铜铃,随着她的动作,散发出远古的叹息声。

墨色的眼眸似是夹着亘古的久远一般苍茫静谧,就这么静静地,就能让人感到时光的流逝。

仿佛,她是被世界所善待的人,站在人群的至高点,静静地,怜悯地,望着凡人!

她——居然和她梦里与她同名同姓的云辞仙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云辞的脸上,更多的是作为精灵的青涩,而她的脸上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典雅,竟能让人完全忽视她面上甚是绝色潋滟的容貌。

现在云辞才相信,原来气质真的是一个人身上最重要的东西,眼前的人身上,甚至有种划破时间苍穹的古朴之感,就似……自远古的画卷中走出的神女一般。

她反手一挥,一柄古朴的剑便现于她的身前,绯红的光华在剑身上流转,仿佛少女情动时的眼波,美丽,醉人,危险。

“为何还要回来?”

云辞站在一旁,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召唤到了这里。

“你已是灰飞烟灭的人,早就不该存活于世,为何还活着?”

这下云辞听清楚了,云辞微微一愣:“什么灰飞烟灭?我为什么就不能活着?”

她微微一滞,语调平平地说道:“往生海,渡往人,你自死地而生,却妄想成仙,你超出三界之外,是异数,只会让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接着灰飞烟灭。”

云辞听着,字里行间都是不容置喙的肯定语气,一时之间倒觉得十分搞笑:“那么你呢?你现在一心一意想要我去死,可有谁说过你是异数,你会害人?”

女子的眼眸逐渐落在了云辞桀骜不驯的脸上:“你当如何?”

“自然是活着,没有谁能够剥夺我生的权利。”

“你——”女子目光一冷,手中的月华剑光芒大震,竟然不似之前的绯红色,而是如月华般清润,泛着白色的莹莹珠光。

刹那间,光华乱窜,飞花走叶,花海都被狂风刮得枝叶翻飞,连小溪也水花乱溅。

女子凭空凝出一道虚剑,穿破空气刺向云辞的眉心。

虚剑不至而破,剑影碎成了千万个小碎片,云辞回头,身上一道光华乍现,居然是佛莲的印记。

浩瀚的灵力破空而至,凝聚在云辞的眉心,化作一抹佛莲的印记,云辞的周身被灵力环绕,一点缝隙都没留下,简直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30.天涯海角【2】

“寂梵……”女子望着云辞眉心的印记骤然失神,与此同时,她的额头也出现了一道痕迹,与云辞的,一般无二。

原来数万年前,他就算计好了一切,知道自己哪怕是拼死也会留下一道神识杀了她,所以他也在她的灵魂深处留下了一道神印护她周全。

只是,寂梵,你到底要怎么办?

云辞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哭倒在花丛里的人影,一阵悬空感袭来,云辞知道自己是要醒了。

只是她的心里,疑惑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

云辞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个竹塌上,想必已经从水宫里出来了。

身上似乎还有些幻痛,云辞急忙下床跑到镜子前,自己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阵轻响,云辞回过头去,窗外几瓣梨花开得正好,一片花瓣里,帝尊燃了一炷香,那香悠悠地飘散进来,香味清淡适宜。

云辞半撑着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微微闭目,此前的画面还在脑海里闪现,烟云般的轻纱从她的腰间下垂倾泄,就像是瀑布一般流畅的线条。

云辞微微低头就看见裙摆的下端,娟秀着黑白古朴的花纹。

顺着窗户往外看,湖泊里清荷亭亭玉立,山石旁傍着兰草,墙下种植着爬山虎,山墙还树着几树梨花,湖边种植着垂杨柳。

柳树后还有一个七里香花架,架下有一石桌。

帝尊就坐在那里,银灰色的古袍,额上一抹古玉作托,神色平静清淡,单手支着头,披垂的黑发被微风带起,若有若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与看蝼蚁一般无二。

若不是他身旁的香烟正在徐徐燃烧,云辞丝毫不会怀疑,眼前只是一幅画卷。

人间有四时风物,人间有山花烂漫,而那些东西,这一刻,他仿佛全都拥有。

而又——不曾有过。

大概这就是神祇的悲哀吧!

在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他才能将这种浮世繁华体现的淋漓尽致。

云辞心中咚地一跳,感觉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眼前的人和景如此和谐,仿佛是一副淡墨山水,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她摇了摇头,把这怪异的感觉摇掉。

“尊上——”云辞一个飞身迈到帝尊身前,诚挚地开口:“谢谢尊上!”

帝尊像是被人从回忆里惊醒,有些恍惚:“为何谢我?”

“或许是因为,尊上带我去了解了一件事情的本源,又或许,是尊上救了我!”云辞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或是不对。

“救你?”

帝尊的眼神一瞬间变得迷茫,而后是疑惑,似乎根本不知道云辞究竟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云辞有些惊讶。

帝尊没有回答,收回视线,神情十分落寞,又陷入了沉思。

云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为是帝尊救了她,或许是因为他是她认识的唯一一个神仙吧!

不过若那只是她做的莫名其妙的梦,那就尴尬了。

31.天涯海角【3】

“这里是哪里?”云辞站在帝尊的身旁,看了看四周:“你去湖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还将我带去?”

帝尊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小口,这才缓缓说道:“日后,不可在别人面前暴露你的灵蝶之力。”

云辞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不用他说,她回国以后也会掩藏自己的实力的。

既然母后将自己伪装成废材,就自有她的道理,她没有必要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云辞心里想的,更多是关于那个梦境的事,可是现下,帝尊一看就是不愿意与她多说,她也只好作罢。

而且帝尊也根本就不愿意说她昏迷过后。他做了什么,她的血滴到那扇门上,又发生了什么。

“你去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便启程。”

云辞立马看向帝尊:“去哪儿?”

“天涯海角。”

她一脸黑线,若不是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她定会认为他是在向她示爱。

“帝尊,那我先走了。”

帝尊放下茶杯,轻道:“等等。”

待云辞转身后,一挥衣袖,云辞便升至半空中,身体的灵力就像是流水一般汇入她的心脏,周身一缕缕淡紫色的幽光缠绕着云辞的身体。

幽光过处,云辞就像是被掏干了一般,毫无知觉。

不消一刻钟的功夫,云辞身上的幽光就消散得无影无踪,意味着,云辞现在真的变成了废材一个。

她就这么滞在空中,衣袂被微风带起,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她的睫毛上都凝结了片片霜花。

怎么会这么冷?

帝尊缓缓将云辞放了下来,伸手揽入怀里。

“本座已经将你的蝶魄封印起来了,日后,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帝尊一把抱起云辞,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进内阁。

云辞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连嘴唇都在发抖:“为什么?”

她还在一个异世界,人生地不熟,如果没有了荧娓蝶,那她该怎么办?

“你天生心魄不全,灵蝶是用来护你心脉的,你却让它打打杀杀,若是日后遇到比较强劲的对手,你岂不是将自己的命门拱手相告?”

云辞心里疑惑:“你什么意思?”

帝尊将云辞扔到床上再懒懒回答:“你不会不知道原止月公主七八岁了还是三岁的智商吧?又或许你应该已经发觉了,她的记忆一片凌乱,压根都不像是已经开蒙的人。”

云辞脑中有根弦骤然一响,她是这样猜测过,可到底不敢确认一二。

帝尊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若本座再为你解封,让你用命去博取功与名?”

云辞还处在震惊中,帝尊说的话,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畴,她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帝尊静静地看着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有认真思考,就已经说了出来:“本座收你为徒。”

虽然他们才认识几天,可是他的心里对她始终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权当是——照顾故友罢!

云辞的眼底绽放出了点点星光,得逞一笑:“那好,我拜你为师。”

一切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32.天涯海角【4】

………………………………………………

翌日一早,云辞和帝尊便早早地乘着凤凰启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少的神仙路过往生海彼端的天道石。

天道石书写天道,定天罚,凡人作孽自有神灵惩治,而神灵作孽则会是由天道亲自施罚。

有人畏惧天道,有人唾弃天道,有人誓死捍卫天道,而这一切,丝毫不影响天道石在三界众生心里公正的形象。

“师父,这就是天涯海角?”

一场星夜雨,天地间的所有芳华都黯然失色,一阵琉璃光从天道花海里的天道石辗转游荡出来,就这样化身在了云辞面前,一副……英俊的俏姑娘形象。

少女悠闲自在,双目微闭,地上的天道花似有灵性,自动编制成了一架花架,将少女妥妥接住。

“帝尊何事前来天涯海角?”地上的天道花散发出莹莹幽光,在充满星星的夜空中也格外显眼,就好像周围的一切皆是它的陪衬。

“你们认识?”云辞从另一座山头上探出头来,她的灵蝶之力被封了,走哪里都得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爬,也就是现在,她才明白一步一步皆是修行是什么意思了。

“师父,她是谁?”

看着眼前的女子十分好看,往生海的海水泛着幽光,朵朵浪花拍打在岸上,衬托得她就像是月下仙人一般。

云辞想凑近去看,却被一阵亘古的气息挡住。

“他是天道——”

她从不知,天地间竟然真的有天道。

许久的沉默,久到云辞都以为帝尊和那女子都石化了以后,女子收敛了自己身上的光芒,天空星辰亦不敢以自身的光芒盖过天道石,不约而同的躲进云层里,天地间就剩下一片漆黑。

“好久不见~”女子一步一步从天道花上迈了过来,每走一步,身上便多一重变换。

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摸样。

原来天道,居然是男的。

一身玄衣渐渐凝聚在少年的身上,丝有星辰的流离夜光,眼前的人也好看过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精致的五官,没有一丝缺陷

~

他周身有无数的天道花,斑斓的花朵开在往生海畔,比起龙族的永久花可谓是不相上下,不过永久花能令人永生,可是天道花除了观赏以外却并没有用处。

饶是没有用处,可是也改变不了它是上古遗物的事实,继天道石之后,唯一一个由天地孕育出来的神物,在时光里守护天道,在流年里忘记花期。

天道花唯一的效用就是让人忘情,因为天道本就不该有情。

这是帝尊在她拜师以后给她的六界异闻录里面的,除此之外,帝尊还给了她一本修炼秘籍,只因她灵根干涸,根本探不出她的灵力属性,所以修炼了这么多日,连一阶玄光都没有修炼出来。

——

转眼已经是好几天,从来到天涯海角以后,帝尊就不知道去那里修炼了。

只剩云辞和天道,偶尔聚在一起聊一下天。

“你可真是帝尊的徒儿?”天道凑到云辞的眼前,就像是打量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稀奇。

33.天涯海角【5】

“如假包换——”虽然拜师的过程有些随便,可是毕竟是上有标签下有凭证的身份。

天道叹了一口老气:“果真是世事变迁,帝尊居然都收女徒弟了,一切都和原来都不一样了呀。”

“你去过外面吗?”云辞看着无边无际的往生海,,然后在天道的眼里看见了一种名为期待的东西。

他的语气里尽显失落:“年少的时候曾经出去过,后来才知道……出不去的,始终出不去,若是可以,你也留在天涯海角修炼也未尝不可,你可知道……”

“知道什么?”云辞最讨厌别人说话留一半,分明就是想吊胃口。

“万物神灵都要历劫,唯有天道,自混沌而生,不用应劫就能飞升成神。”

云辞脑海里突然闪现那一日,那个女子一脸悲戚地看着她,说她是异数,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所以你一直被困在这一隅之地?”云辞突然觉得天道虽然珍贵,可也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我可不要在这里活一辈子!”

天道笑了笑,对于云辞的回答并没有什么意外。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天道点起一盏水月镜,看着人界的一切。

画面里一个五六岁的稚童正捧着诗经读书。

“这就是你向往的生活?”云辞和天道一同坐在海岸上,眺望着水中的景象,微风一阵阵拂过她的肩,身上幽紫的纱裙也随着海风飘荡。

“不,这是我向往的人世。”

“……”原来,他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云辞心里顿时觉得十分苦涩,就连强大到执掌天道的人,也会有这么无可奈的时候,究竟她要怎样,才能做到无忧无虑心想事成?

“本座准备好了。”

身后突然想起了一道声音,云辞惊喜地从涯边爬起来,跑到帝尊的身边。

“师父——”

帝尊轻轻揉了揉云辞的头发,极为生涩地说了一句:“乖~”

“……”云辞一脸黑线,知道帝尊从来没有收过女徒弟,也很少和女子相处,所以根本拿捏不了和她的分寸。

万事皆有第一次,要理解,要理解。

天道也过来了,帝尊将手里的离魂珠递给天道。

后者掂量着手里的东西嘟囔:“没想到你还真的取到了这东西。”

而后又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你这个小徒弟能行?离魂珠的威力可不是逗着玩儿的。”

“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洛辞。”帝尊淡淡说道。

话已出口,天道的脸色就变了:“神尊~”

云辞在一旁听得十分疑惑:“师父你们在说什么?”

看起来,天道原来也是有名字的啊,洛辞!倒和她的名字有些像!

帝尊没有说话,反倒是洛辞侧过身子对云辞说道:“你先去玩儿!”

等云辞走后,洛辞才开口道:“自你来时我便看出,她心魄不全,万万年都在轮回,次次都不过二十而亡,这一次,她也本该死去的,只是因缘际会遇到了传说中的神王冢……又或许,这只是你与她的一场博弈……”

洛辞看了一眼帝尊,继续说道:“总之,神尊既然已经开口了,我不得不从,可她的心魄一旦健全,天地怕是会再一次陷入劫难。”

34.天涯海角【6】

帝尊:“开始准备吧。”

洛辞视死如归地点点头,将云辞唤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小丫头,你运气可比我好多了,不必守着孤冷凄清的天涯海角”

“我需要做什么吗”

帝尊准备施法的手楞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云辞,又或是通过云辞看向了某一个人,那一瞬间,就像是时光的回溯,他终于将自己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云辞,浮世三千,吾爱有三,一为日,二为月,为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若有来世……”

未等云辞细听,帝尊一挥袖,云辞的脑海就变成了一坨浆糊,没过几秒钟,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的双指点在云辞的眉心,一缕缕五彩流光慢慢凝聚在帝尊的手上,变成了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

帝尊的眉眼间尽是温柔,揽着云辞的手臂也是从未有过地小心翼翼。

“神尊,你若是已经恢复了神识,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为她修补心魄?有你在,哪怕是冥王也不敢轻易要云辞的命啊!”

洛辞和云辞本就是同根生,就连背负的命运都是一样的,他自然希望,云辞能够如愿以偿,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本尊千万年前便已经灰飞烟灭,如今,也不过是当初留下的一抹神识罢了,只为了遵照神尊当初布下的局,让她重生,助她站到我的位置上,从此,天上人间再无人能伤害她……”

“若是云辞当年也知道你的这番深情,你们也不会落得个这么惨的下场。”

洛辞叹了叹气,若不是有云辞的前车之鉴,他又怎么会甘心退回到天涯海角,再不踏入凡尘一步。

帝尊自然知道洛辞在怅然什么,可是时间不等人。

帝尊将云辞放在地上,还未等接触到地面,天道花便自动地编制成了一张花床,看起来流光溢彩,华美异常。

洛辞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平静安详。

帝尊已经是强弩之末,凝聚最后一丝神力化成一道灵光注入往生海海底的息壤土中,息壤极有灵气,是塑体的圣物。

奈何息壤只要离开往生海就会迅速的干裂,再没有任何作用。

帝尊将息壤凝聚成云辞的模样,缓缓上移,就在海天即将一线的时候,洛辞护住云辞的心魄,一把将其送了进去。

天地一瞬间归为平静,在息壤土的那里,另一具栩栩如生的躯体缓缓出现。

帝尊双手托着云辞的魂魄,将她放入息壤躯体中,而另一具带着云辞记忆和蝶魄的躯体,则被沉入了海底。

到达水底的时候,她的眉心再次闪过一道佛莲的印记,云辞的身体被灵力封印,海水层层结冰,没过一会儿,整个往生海都变成了冰块。

“本尊此去,你便代替我,将她的魂魄送入凡尘,至于我——”帝尊眷念地看着海平面神女模样的那个人。

“那便如此吧!”

洛辞一窒。

“你是天生的尊神,是天命所归,就算是我,都只能对你俯首称臣,你怎能抛下这世间生灵?”

洛辞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一看,果然看见神尊的头发一瞬间变成了紫色,就连瞳孔,也变成了幽深的紫色,这是要入魔的征召。

洛辞急忙扶住帝尊:“尊上,你——”

“你放心,本尊不会入魔,只是本尊这一抹神识已经要消失了,从此这世间,再也没有主神……”

35.天涯海角【7】

洛辞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主神的最后一丝精力全部耗尽,神力从他的体内迸射出来,归于天地。

一瞬间万物凋零,万里往生花的花瓣纷纷掉落,消失不见。

主神逝世,万物同悲。

………………………………………………………………

六年后

荒凉的河滩上一时静寂如死,就连河边的风都和往常的不一样,一层层水波团团围在云辞周围,微蓝的光波仙气十足。

“阿辞。”对岸那冷傲的声音像是含了一丝笑。

洛辞慵懒地坐在河边,架起一堆柴火,上面还串了好几串鱼。

只是她不会烤,他也懒得翻,所以烤鱼一面还带着血水,另一面已经成了焦炭模样。

云辞小跑过去,并没有理会火堆上的鱼,而是指着水面捏了一个决。

“师叔,你看看我为何使不出冰棱?”

云辞看见对面悠然自得的人,有些恼火:“师叔,我每月就只有这么半日时间偷溜出来,你就不能认真指点我一下?”

洛辞叹气:“阿辞,我来看你,只是确认你平安的,并不是来传授你灵力的。”

云辞振振有词:“你既然是我师叔,自然有义务教导我,再则,你既然说我师父临走之前都让你好生照顾我,你就得让我学会自保的本事,不然我怎么在这神隐大陆立足?”

洛辞心里无比后悔,他真是的,既然神尊当初消除了她的记忆,他就应该和她从此陌路,再来招惹她做什么。

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吗?

没错,眼前的云辞就是他和神尊用息壤做出来的躯壳,没了云辞穿越过来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刚刚穿越前,和洛辞将她从往生海里带出来的事情。

“呃——”洛辞貌似心情有些不错,居然开始和云辞瞎扯:“你既然过得这么不好,不如让师叔带你去云游三界还省的日日和你那姐妹们勾心斗角,伤脑又伤心。”

“……”云辞一脸嫌弃:“还是算了吧,本公主上有父皇母后,旁有兄弟姐妹,还有一大堆等着迎娶我的人等着我,我怎么能跟着孑然一身的师叔四处游走?”

洛辞装作一副心痛难忍的模样:“啊,美人仍旧不愿意跟我走,总是要留在这里受苦,那我便——”

云辞睁大眼睛看着洛辞。

“那我便指导一下你的灵术吧,也好让你在波谲云诡的后宫,不至于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师叔你最好了!”

……………………………………………………

不过一会儿功夫,天色就暗了下来。

洛辞收回自己灵力萦绕的手指,看了看天空:“我得走了……”

云辞有些迟疑,半响才点点头,声音十分坚定:“师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灵力,带你离开往生海。”

洛辞声色有些恍惚,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见别人这么说了,到底还只是孩子,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能做好一件事。

洛辞摸了摸云辞的鬓角,笑得就像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你快回宫去吧,莫要被人发现了,下月我再来看你。”

36.求娶嫡公主【1】

“不必了,冲破封印需要太多的灵力,若是有需要,我召唤你吧。”云辞吩咐。

洛辞一怔,点点头:“这样也好。”

说着,洛辞的手以及身体就化成了一缕青烟,被天道的束缚之力拘回了往生海。

直至洛辞完全消失,云辞才吹响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口哨。

口哨发出了独特的声音后,丛林里立即飞奔出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正是六年前在蛇人山死皮赖脸要跟着云辞走的那只。

“鸢鸢,我在这里!”云辞冲着小狐狸挥了挥手,后者便激动地冲了过来,头上琉璃般的犄角在云辞的肚子上蹭来蹭去。

往日她都是自己御风飞行回宫的,但是今日有所不同,她这个嫡公主,还是走走过场吧。

……………………………………………………………………

朝圣殿内早早地就已经歌舞升平了,今日是各国侍者来承御国为承御国帝王贺寿的日子。

为尽地主之谊,承御国上上下下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月了。

她的母亲是皇后,自然也免不了一番折腾,好在倾肃贵妃事事都想要压皇后一头,早早地就把庆典的事情包揽过去了。

云辞想,贵妃已经和母后暗自较劲这么多年了,此举恐怕也不单单是为了让母后难堪。

她今年十四,倾肃的大女儿和小女儿也已经十六岁和八岁,是时候该让她们在各国露面了。

毕竟她们不是嫡公主,若没有名扬天下的好名声,怕是也难求一个好的婚事。

虽然大公主两年前就被未央学院录取了,可是成绩并不是很理想,在未央学院三年还修不成黄玄三阶灵力的话,是会被开除的。

想必大公主也是早晚的事。

坐在鸢鸢的背上,云辞看了看自己的手,自从六年前在天涯海角苏醒,由师叔给她通了灵脉以后,她就可以修习灵力了。

只是,她醒来后脑海里只有关于止月公主的记忆,师叔也说过她就是承御国的止月殿下,可是她总是有一种带入不进去的感觉。

就好像,过去止月经历过得事,在她眼里,她更像一个旁观者。

直到师叔用灵力将她送回到承御国皇宫,她才真正相信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她真的是承御国丢失的公主,不知道被谁暗害,逃到了荒郊野外,被帝尊救了。

帝尊感念她一片赤诚,就收她为徒。

虽然这么说,云辞深感怀疑。

虽然是素未蒙面,但是就凭这救命之恩,云辞也认了这位师父。

据师叔说,师父为了救她伤到了根本,需要闭个几十年的关,这么说或许夸张了些,但是帝尊在这片大陆的人心里,就像是一位尊神,随便消失个几十年也是家常便饭。

佛莲山的十一师兄收到了师父的简讯,急急忙忙赶在了云辞回归之前,,到承御国为她打点好了一切,还将帝尊徒弟专属的玉佩给了她。

转而回到佛莲山闭关了,等到师尊回归之后,佛莲山才会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

也正因为如此,原本不喜欢她的父皇,也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奉若上宾。

37.求娶嫡公主【2】

云辞到的时候,朝圣殿早已经鼓瑟吹笙,好不热闹。

荼温姑姑候在殿外,看见云辞的身影便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殿下,宴会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了,今日是天炎国乾王来求亲的日子,你怎可迟到这么久?”

承御国第一位公主订婚,普天同庆,平时不守时的妃子公主们,也一早就去宴会上呆着了,各方使臣杯光交错,其乐融融。

云辞也知道,虽然母后不愿意自己远嫁,可是天炎国是第一大国,若是能嫁到天炎国,想必是最好的选择。

“大公主呢?”云辞漫不经心道。

想必那位贵妃娘娘也是极想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的吧,届时水涨船高,做成个皇贵妃也未尝不可。

荼温姑姑摇了摇头:“乾王虽是天炎国的王爷,灵力高强,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灵力天才,可是天生身体孱弱,性命更是从小用药吊着,日后断断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荼温怕云辞误会,急忙道:“殿下你莫要在意,娘娘也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喜乐一生,才有意将你许配给一个闲散王爷,后宫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哎……”

云辞点点头:“姑姑不必解释,我自然知道母后的良苦用心。”

云辞刚到殿门,一旁的侍者便高声传呼:

“止月殿下到~”

荼温姑姑脸色一变,原想偷偷将殿下带进去,没想到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嫡公主来迟的消息了。

尽管各国都知道承御国的嫡公主灵根枯萎,压根儿修炼不出灵术,可毕竟有嫡公主一层的身份在,大家还是连忙起身相迎。

云辞在众人的注视下,挪步到了宴会正厅之上。

放下了练武时挽起的头发——

刹那间众人惊艳,只见云辞金黄色衣袍上纹绣的凤凰如奔九天,纯黑的腰带散散的系在腰间,带上挂有环形龙佩,头发高高束起,黑玉簪子固定住头发,眉心之上一块抹额,就像一个英武的将军。

嫡公主一到,长公主姬月冷笑一声,转而巧笑嫣然地走到大殿中央。

止月殿下和姬月公主站在一起,一时之间,居然平分秋色。

再看姬月公主,三千青丝挽起,紫苏垂下,紫色的衣袖随风飘扬,走动间,裙摆间的凤凰如浴火重生,翱翔九天,端是贵气逼人。

坐于高位的皇帝,望着呈到面前的两个人,心情大好,爽朗的笑声传得老远。

“阿芙,你看我们的——女儿,多漂亮啊!”皇上看着云辞,表面是由衷的喜悦,皇后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作答。

皇后没有搭理皇上,可是并不影响他的心情,望着台下的两人,皇帝问道:“止月你为何这么迟才来?今日是各国来朝的日子,你不知道吗?”

姬月在一旁笑得清纯:“父皇,你又不是不知道,妹妹她不用早起修炼灵力,一天到晚呼呼大睡,好自由啊——”

殿内立即响起了哄堂大笑。

“一国公主,居然睡到晚上才起身,莫不是灵猪投胎吧!哈哈哈”

不知道乾王会不会求娶嫡公主啊,若是我啊,宁愿在承御国娶个婢女回家啊,哈哈哈”

38.求娶嫡公主【3】

“没有灵根还不思进取,这位嫡公主是无可救药了。”

“殿下,您真的要娶这位嫡公主?”乾王身后的侍卫已经坐不住了,若是他们皇上知道乾王娶的这位公主是这种德行,定会扒了他的皮啊。

原本乾王就是去辛追国娶辛追国公主的,奈何走到一半,殿下居然转头要来承御国。

辛追国是第二大国,就算娶一位最不受宠的公主,也比娶承御国的嫡长公主要好的多。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何乾王改变心意要来迎娶止月殿下,不过既然乾王愿意,他们也乐得看见自己的主子高兴。

再者乾王虽然地位尊崇,但是毕竟身体虚弱,若是娶个灵术高强而又强势的妻子,日后在家里如何自处?

“启禀父皇~”随着云辞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从刚才的谈话之中回神。

明明没有音乐,但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想起了古老奏音。

云水禅心,叮铃作响,流入了每个人的心中,似乎是远古的佛音,洗涤了每个人的心灵。

环顾四周,皆是一副垂涎之态,云辞低下头:“父皇,止月并非故意来迟,此前母后身体不适,我特意去蛇人山求了一颗水星魄,献给母后!”

蛇人山?

满座皆是震惊,且不说蛇人山全是沼泽,一不留神就会尸骨无存,再则蛇人山里有许多的灵蛇,皆已修成了半人形,灵力相比人类,已经冲破人阶达到了玄紫级别。

和天生灵力高强的精灵一族不相上下。止月殿下她何德何能,先是机缘巧合拜在了帝尊门下,后又可以只身入蛇人山,全身而退。

皇上也是一脸震惊:“止月你说得可是魔兽森林最外围的蛇人山?”

云辞一脸无辜地点头,拿出荷包里的水星魄:“仅以此物献给母后,望母后福寿安康!”

水星魄闪耀出灼灼星辉,就像是水中的星辰,在座的各位,凡是水系灵力的人,都瞬间觉得浑身轻松,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们的体内,滋润着他们的灵根。

“这就是水星魄?果然是绝世宝物!”一旁的人早已忘了刚才对云辞的鄙夷,转眼就成了一副谄媚的模样。

“止月殿下,可否告知这水星魄是怎么来的?”一旁终于有人问了出口,不过他也不信这是云辞自己得来的,定是有高人指点。

想必,可以用什么宝物去和蛇人交换也有可能。

看着云辞迟疑不定,那人心里又着急了几分:“殿下放心,若是我求得了宝物,必不会忘记殿下的大恩大德!”

殿内的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自己也愿意唯止月殿下马首是瞻。

“止月殿下,求求你告知我们捷径吧,我家父也是水系灵术士,修炼已经好多年没有长进了,眼看着半只脚就要迈进黄土——”

简直是越说越夸张,云辞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儿。

现在的云辞无疑就是一个香饽饽,各国各界都想要讨好。

皇帝也坐不住了,赶紧从高台上站了起来,阻止了其他人的献媚:“各位贵宾,小女路上辛苦,有话等过几日再说吧!来人,带公主入座——”

39.求娶嫡公主【4】

那人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三步并两步跑到云辞的面前:“公主殿下,你去我那里坐吧!”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可要早早地将殿下笼络好,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能怎么讨好蛇人?肯定是有秘密的。

只要他知道了蛇人的秘密,还愁弄不到水星魄?蛇人的水系灵力可是总所周知的强大,总有一天,他也会通过水星魄变成这个世界最巅峰的存在。

“颜希世子,你是在说笑吧…”乾王身后的侍卫总算忍不住了,虽说他也想要知道止月殿下是怎么弄到水星魄的,可是毕竟他代表的是乾王殿下,不能失了身份!

“你说什么?”

那位一直像个小蜜蜂一般缠绕在云辞身边的世子转身,看见是乾王的人,脸色一下就变了。

“世子,虽说我天炎国和辛追国一向临里和睦,也曾结过几次秦晋之好,可这不代表,你可以肆意招惹我们乾王的人——”

颜希世子身子一颤,抬头看了看乾王,发现他一如既往地端茶喝水,并没有理会发生的事情。

心里这才松懈了几分,看来这乾王仍旧是心比天高,看不上这位嫡公主啊。

颜希转念一想,要不自己就勉为其难,娶了这个公主吧。

虽然她资质是差了一点,但是好在有嫡公主的身份啊,还知道蛇人的秘密。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便怎么也压不住了,确认再三,认为乾王是真的看不上止月的时候,转身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皇帝面前。

这一跪,可是把大家都吓惨了。

“世子你这是——”皇帝心中已有猜测,可是该装的时候,还是得装傻。

世子跪在地上,思考了几秒钟才狠狠磕了一个头:“陛下——我对止月殿下一见钟情,特意向陛下求亲!还望陛下成全!”

“这——”

满座皆是哗然,知道他不要脸,可是不知道他居然不要脸到了这个程度。

前一刻钟还在肆无忌惮地嘲笑别人,后一秒居然说一见钟情,这可真是个笑话啊!

可奈何是个笑话,但大多数人心里,都隐隐有些不舒服,恨自己没能在他前面说出口。

“颜希世子,你且听朕说——”

皇帝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止月到底不得他欢心,能不能嫁给第一强国的乾王还未可知,可是第二大国的世子却向她提亲。

虽然是为了蛇人山的事,但到底算是物尽其用了,只要在她出嫁前弄清蛇人山的秘密,他承御国也稳赚不赔。

众人皆胆战心惊地看着承御国的皇帝,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他们所不愿意听见的消息。

“陛下——”一道极其清澈悦耳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居然是乾王。

不知道他何时放下了手中的白玉杯子,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们。

那眼神,就像是他们在自家园中看戏的时候一般自在戏谑。

明明之前他都不在意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突然开口了。

皇帝之前打好的腹稿通通不做数了,想着还要端着自己皇帝的面子,便回到了座位上,这才看向乾王。

40.求娶嫡公主【5】

“王爷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乾王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个姿势:“陛下莫不是忘了,本王这次来承御国可是为了求亲一事,莫不是你突然发现止月殿下追求者众多,想要坐地起价?”

坐地起价?云辞心里冷笑,好一个形容词,原来都是将她当做一件货品,价格合适了,别说狼窝,便是黄泉路也愿意送她走。

“启禀父皇,云辞还小,无心情爱之事,现下,我只想——”云辞顿了一下,看样子有些可怜兮兮。

陛下的心里也是动了些许的恻隐之心,开口便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月儿,你想要做什么?”

止月抬头,直勾勾地看着皇上,眼里闪烁着星光:“止月想要和大姐姐一般有出息,考进未央学院!”

皇帝嘴角的笑容直接凝固,他的大女儿是有出息啊,可是考进去了,出不来有什么用。?

拿不到未央学院特授的灵力勋章一切还不都是枉然。

“止月你简直是胡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皇上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贵妃就耐不住性子了。

她这样说,不就是揭姬月的短吗!

她还想在这次宴会上,让姬月好好表现,好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贵妃娘娘,止月没有胡闹,止月现在已经能够凝聚灵力了——”说着云辞便抬起一只手,在念力的催动下,缕缕暗红的光芒汇聚在她的掌心,最后变成了一小团火苗。

火系灵力!

这个嫡公主不是灵力废材吗?为什么能够凝聚灵力?

虽然红色的灵力代表着她只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中最弱的那一阶,可是火系灵力的伤害要远远高于其他的风系,水系。

和雷系,木系简直是不相上下。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本想开口说些什么,转念便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反倒是贵妃,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有灵力?你不是灵根枯竭的人吗?为什么会有灵力?”

贵妃尖锐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皇帝脸色一暗,转眼表示凛冽的目光:“贵妃,注意你的分寸——”

倾肃贵妃被皇帝一吼,才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可是调笑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皇后本就得宠,原本一个废材女儿是她唯一的污点,现在这个污点也没有了。

她该怎么办?她女儿该怎么出人头地?

“月儿,你的灵根?”皇上最后也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众人也是好奇,为什么一个废材,转眼又是水星魄又是灵力的,这个世界见鬼了?

纵观整个大殿,唯独只有乾王一人还算淡定。

止月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眼光在乾王的身上停留了一刻,就在乾王正要抬头的时候,云辞收回了目光:“回父皇,我在拜师那日,师尊便帮我用灵力将我的灵根滋养了一番,又助我找到了新的修炼之法,虽不能同天资高的人一般修为突飞猛进,可是勉强修炼个几阶灵力还是可以的。”

勉强…修炼个…几阶灵力?她可知道,即便是他们这种天资不错的,修炼几阶灵力也要好多年的。

41.求娶嫡公主【5】

一时之间,周围的人看云辞的目光瞬间变得火热起来。

如此貌美如花,身份尊贵,能得到水星魄又找到了新的修炼之法的嫡公主,哪个国家不想要?

若是能将新的修炼之法研究个透彻,说不定,修炼的速度还能提升一下。

“那——乾王你的意思是?”皇帝思虑再三,暂时不确定云辞的价值。

若是她所说的确实不虚,那她嫁给乾王,岂不是大材小用?

乾王没有说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旁若无人的继续喝茶。

“想必,乾王是知道自己配不上止月殿下了吧!虽然他身份尊贵,可毕竟灵根虚弱,又不能继承大统,如何娶得承御国这么…尊贵的嫡公主?”

众人的画风突然就变了,仿佛之前嘲笑云辞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姬月公主还站在云辞的身旁,看着这一系列的变化,胸腔上就像是憋了一口气一般。

为什么,她仅仅只是因为皇后身份比她的母妃尊贵,就占着嫡公主的身份,即便她比她早出生,也只能是个长公主。

这就算了,父皇不喜欢她,可是为什么别人来求娶的人,也总是她?

难道嫡公主这个身份就这么重要?她都是个灵力废材了,也还是会有天炎国的人抢着要她,难道她们看不见自己?

如今她丑小鸭变成金凤凰了,自己却从始至终都像个丑小鸭一般。

云辞感觉到一旁直勾勾的目光,用余光扫了一眼,轻蔑一笑。

乾王始终没有理会皇帝,皇帝也不好说什么,边笑边说:“月儿你先入座,嗯,未央学院的事日后再说,你姐姐还安排了一段歌舞,莫要被旁的事影响了这次宴会!”

云辞点点头,故意从姬月的前面绕过去。

“自以为是白天鹅,现在被打回原形的感觉不好受吧。”

云辞对姬月微微一笑,旁人根本就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看见姬月公主一向自信淡然的美丽脸庞变得十分僵硬。

“妹妹,不过是风光一时,真正的丑小鸭,是藏不住的!”

不愧是在宫里生存了这么多年的人,表情变换都只是一瞬间的事,就看着姬月迅速调理好自己的状态,高扬着头转身走了出去,长长的袖摆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云辞倒有些讶异,没想到她这个看似孱弱的姐姐,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那就好,如果一击就被打败的人,她也不屑对其动心思。

待姬月走到偏殿后,云辞才抬眸一脸天真地看着皇后:“母后,十一师兄也曾说过止月跳舞好看!”

北芙皇后倒是有些惊讶:“哦?是帝尊的十一弟子说的?母后倒是从未看见过你跳舞呐!”

倾肃贵妃竖着耳朵听见云辞和北芙皇后的对话,脑筋一转,柔情似水地端起酒杯敬了皇上一杯。

清酒下肚,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才开口:“皇上,臣妾刚才似乎听见止月殿下说,自己也想表演一番?”

皇后脸色一沉,态度也不是很好:“贵妃,止月不过十四之龄,哪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42.求娶嫡公主【6】

云辞也是一件惊恐地摆手,脸色涨得通红:“贵妃你听错了,我不过是说十一师兄说——”云辞顿了顿:“不对,我什么都没说。”

贵妃笑了笑:“真是个谦虚的孩子,不过你可是我们承御国的嫡公主,也得挑大梁,不能每次都让你姐姐代你迎宾啊!”

说得像是她比姬月去跳舞一样,云辞心中暗自吐槽,奈何表面还要维持该有的假笑。

“贵妃娘娘,我不会跳舞,不如,我就表演个唱歌吧!”云辞退了一步。

周围的人看得出来云辞的勉强,也知道贵妃这是有意为难,不过,大家倒是没有说和的想法。

与其这个时候就替她解围了,还不如在她最尴尬最难堪的时候给予一丝温暖。

颜希世子坐在对面,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就着婢女的手吃着葡萄。

“唱歌就算了吧,月儿,不如你就跳个舞吧!”贵妃直接用的肯定句,没有给云辞一丝转圜的余地。

云辞低着头喃喃道:“怎么办,姬月姐姐也要跳舞——”

这句话没有刻意地压低,周围好些人都听见了,看来这位嫡公主注定是翻不了身了,才让人刮目相看,这不,宴会还没结束,就又被打回原型了。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啊——”倾肃贵妃对着皇后摇头调笑:“姐姐,看见自己的女儿这样,是何感想啊?”

皇后一拍桌子,根本没有管什么场合,直接施了一道凝水术一巴掌扇在了贵妃的脸上。

“本宫的女儿,也由得了你置喙?”

皇后收回灵力,似乎是嫌贵妃受得还不够,又是一道灵力扇了过去:“贵妃僭越,本宫教训了一番,诸位贵客应当不介意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再是惊讶都不得不换做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没必要掺和进来。

贵妃的头饰都被打歪了,她在后宫养尊处优,灵力这么多年没有一点进步,根本不是皇后的对手。

只得求助皇上:“陛下,你就任由姐姐这么羞辱臣妾吗?臣妾也只是为嫡公主好啊!”

贵妃哭得梨花带雨,皇帝看了心里也是不好过。

“皇后,你怎么这么不识大体?”皇上就坐在皇后的旁边,刚才事发突然,他压根来不及阻止皇后,可是毕竟她打的是贵妃,他不得不管。

“皇上,莫不是你也忘了,月儿不只是你的女儿,还是我承御国的嫡公主,被一个小小的妃嫔逼得当众献媚,成何体统——”

当众献媚?

贵妃心里咯噔一跳,虽然公主当众献舞是有失身份,可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其余各国的皇亲贵族。

献舞是联谊最直接的方式,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但是云辞这么一说,就好像姬月公主就是一个舞姬……

殿外的人并不知道朝圣殿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乐声一响,姬月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罗裙在一群舞姬的簇拥下迈进了殿堂之内。

姬月不愧是自幼习舞的人,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韵味,纤腰细细,没舞多久便香汗淋漓——

43.求娶嫡公主【7】

她穿着一身的碧落水衣,裙摆点缀着点点的钻石,辗转流连处处都是烨烨星光。

转身,抛袖,飞跃,最后卧倒在舞姬们摆成的莲花台中。

虽然此前有些不愉快,导致大家看姬月公主的眼光都不如之前的澄澈,更多的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赤裸,毫不避讳。

“啪啪啪——”云辞率先鼓掌:“姐姐跳得真是惊为天人。”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鼓了个掌,很是敷衍。

姬月一脸茫然,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她想得不一样?

场面变得十分尴尬——

云辞吃了一块糕点,正要去拿一颗葡萄来吃,转眼就看见了对面依偎在侍女怀里吃葡萄的颜希世子,顿时生起一阵恶寒。

云辞毫不犹豫将手里的葡萄丢了出去,拍了拍手:“既然贵妃想看本公主跳舞,我也不好驳回,看在各国侍者的份上,云辞就献丑了。”

姬月这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起来。

云辞这话说得十分巧妙,跳舞并不是她的初衷。她也不是上赶着去献媚,和姬月相比,既保住了嫡公主的颜面,也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即便是她跳得不如姬月公主,那也很正常,毕竟她又不是舞姬,一切不过娱乐而已。

这时,乾王才认真地抬头看了云辞一眼,看到她要离开去偏殿更衣,默默吩咐道:“跟上去。”

无思,也就是乾王的侍卫有些纳闷,主子让他跟上去干嘛?总不可能偷看止月殿下更衣吧!

乾王脸上透着一股邪气,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纠结。

一旁的无邪看着无思愉悦的背影心里默哀,无思啊无思,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学不会揣测主子的心意——

你若是敢将止月殿下打扮成寻常肤浅舞姬模样,那今晚主子一定会拿你炖汤。

云辞走后,皇上便一直不停的向乾王和颜希世子说笑,顺便推荐其他家的姑娘。

之前他确实认为云辞仅仅只是个占据了嫡公主之位的废棋,可如今,若不将云辞保护起来,他恐怕要一天之内废掉两个女儿啊。

实在不行,找个大臣之女,封个公主远嫁天炎,还可以帮衬一下自己国家,再不济,也相当于结为同盟国了。

止月,用处还大着。

越是这样想,皇上笑得越是谄媚:“乾王殿下,其实箫韵姑娘是在是个不错的人,不是朕吹嘘,我承御国的美女那可是遍地皆是,朕还知道有很多大臣之女,年龄样貌才情都不输朕的三位公主的,殿下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贵妃也插上话:“我的侄女平遥也十分美丽。”

平遥是她母家的人,之前一直碍于嫡公主的身份不好表现自己,现在看着自己的姑母也在为自己搭线,赶紧起身向乾王和颜希世子各施了一礼。

颜希世子撇了一眼平遥:“确实不错。”

平遥微微一笑,举起一杯酒向颜希世子遥敬了一杯。

乾王眉心微蹙,仿佛遇见了极大的一个难题,他要怎么才能将旄云辞骗去天炎国?

“发生何事了?”无思回到殿中,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诡异,急忙问一旁的无邪。

44.求娶嫡公主【8】

“咱们的爷貌似又有主意了。”无邪将手捂住嘴,微侧身子极快的说了一句,然后放下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心里暗叹今日可真是奇怪,原本一言九鼎的爷几次变卦,莫名其妙的参加了一个无趣的宴会,又莫名其妙的对一位,呃,无法形容的公主产生了兴趣。

现在又隐隐约约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若不是他一直跟在爷的身边,而且周围也是熟悉的温度,他一定会以为自己跟错了主子,眼前的主子被掉包了。

所有人都各有心思,各种奉承。

一道红绫从殿外飞了进来,缠绕在梁上,随着一道清澈悦耳的铃声传来,七八个舞姬手捧梅花盘踱步跑了进来。

手中的五瓣梅花盘的每一片花瓣上都挂着一颗铜铃,随着她们的舞步,自由形成一道之音。

舞姬们绕着莲花台纷纷旋转,铃声,水袖,裙摆,彩带,周围的五行灵力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带动了起来,彩色的光波在舞姬们手中的梅花盘上流转了起来。

就在这是,殿外一道火红的人影飞身而入,在光波中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她的双目上蒙着一条红绫。

她居然不用视物,就稳稳地落在了为首的那位舞姬手中的梅花盘里。

若是说姬月只因为舞姿征服了他们的话,那云辞就是单单一个出场就将他们震撼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高贵的女子,即便她看不见,可是她的美,她的淡然足够让别人忘记她的一切缺陷,就好像这一刻,他们的心真的只为她一个人跳动而已。

云辞并没有要乐师帮忙伴奏,相反,她的步调就是最好的乐声,每一步都牵引着身上的铜铃,每一步都好像是从远古时代传来的沉闷,让人燃烧,让人敬仰。

云辞仰身拿起梁上的红丝带,足尖一点就飞向四周,就像是漫步在云间,又好像仙女下凡尘,四周传来不少吸气的声音,而后,又立刻噤声,深怕吓着了这位云中仙子。

正是因为她蒙住了眼睛,所以她走的每一个步子,都像是走在人的心上,一步一个脚印,让每个人的视线都不敢离开。

这时间,从殿外踱步走进数十名身着红衣的舞姬,袖上似乎环着祥云,每个舞姬手里都端着双手大小的白玉盘,玉盘是莲花的形状,每一瓣花瓣的外围也皆是悬挂着一串铜铃的样子,和梅花盘一般无二,铜铃随着舞姬的步子泠泠作响。

舞姬穿得和云辞异曲同工,不过少了几分古典的韵味,云辞轻移莲步,稳稳的落在花型舞姬手里的玉盘上,玉盘铃声一响,一人忍不住压抑的低呼:“她竟会掌中作舞。”

刚一说出来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可是周围的人已经给他投来厌恶的眼光了。

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开口说话的人,都是罪人。

侍女还体贴地喂颜希喝酒,可是此时的颜希世子,眼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云辞简直超越了所有他见过的,不,应该是超越了这天下间所有的女子,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

即便她此时正被数十位男子直勾勾地看着,可是没有一人敢生出亵渎之心。

45.求娶嫡公主【9】

虽然是掌中起舞,众舞姬都是跟着云辞的节奏来的,可是玉盘上的铜铃声也一样影响着云辞的节奏,一时间云辞的动作越来越快,舞姬也跟着她的速度越来越快。

云辞的动作难度越来越大,只见她再一次轻点足尖飞身而起,在空中双袖一扬,原本的广袖居然化作两条丝带,如同凤凰一般飞舞九天。

云辞足上宛若游龙一般,却是半步也没有走错。

抽气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俱是震惊,甚至连之前一直看着好戏的贵妃娘娘也不得不怔住,若是姬月,可否能跳出来?

答案呼之欲出。

即便姬月自小就被她严苛训练,身子比较灵活,却也实在不可能像云辞一般舞得随心所欲,更不可能舞出这天仙般的身姿。

她真的看不见吗?

想着,贵妃今天第二次控制不住自己,指尖一弹。

“啊!”原本稳稳的蹲在尾方的舞姬脚上一疼,一个没稳住,手里的玉盘便飞了出去,铜铃声乱作一团。

原本在玉盘上起舞的云辞,脚下失去了支撑,狠狠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同时间,只见一个黑影从一旁掠过,不过须臾片刻,竟是刚好将下坠的女子拥入怀中。

云辞稳稳的被乾王抱在怀中,似是惊魂未定,没有用丝带稳固的发丝自渊致的肩上缓缓滑落,露出她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庞。

乾王一怔,将云辞放了下来,脱下自己的衣袍披在了云辞的肩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怒视刚才不慎摔倒的舞姬。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摔坏了殿下可怎么办。”刚才出声的少年又忍不住出声责骂,不过这一次周围都是赞同的目光了。

摔倒的舞姬也是惊魂未定,扶着青紫的脚腕一步一步的跪行到皇上面前:“陛下饶命啊,奴婢,奴婢也不知为何会闪了脚,实在不是有意的啊……”

皇帝被哭得心烦意乱,摆了摆手,一旁的侍卫直接将舞姬拖了下去,其他的舞姬也都颤颤巍巍的。

云辞拢了拢衣服,向乾王施了一礼:“多谢殿下的衣服!”

云辞指的,不只是外套。

刚才她在偏殿挑选衣服,本来她只打算随便舞个琵琶舞的,可是这宫里实在没有她想要的舞衣,正当为难的时候,就看见乾王手下的一个侍卫,捧着一个盒子放在了她面前,然后转身出去了。

想必是乾王派他来的,那舞衣来得正是时候,不然也不可能将这支凤飞九天跳得这么淋漓尽致!

乾王眼眸逐渐变深,就像是一汪潭水。

他还从未这么认真的注视一个人:“无妨!”

一旁的无思突然打了个冷颤,侧过身去问无邪:“哥,你有没有觉得很冷啊?”

无邪无奈,大约是懂了主子什么意思,只是叹气,这头猪什么时候才能学乖一点。

无邪转头就看见无思一脸天真地看着他,只好道:“约莫是觉得,你给止月殿下的衣服,太过于——肤浅了吧!”

“咦,你这就不对了,这衣服无论是刺绣还是做工都是数一数二的,设计也是出自主子之手,怎会肤浅!”

46.求娶嫡公主【10】

无思十分倔强。

无邪简直想一巴掌将他拍到墙上,眼看着乾王已经回到座位了,无邪极快地说了一句:“任何东西都是分场合的知道吗?”

无思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向前几步搽了搽乾王的座位,然后扶起坐下。

眼睛都要笑成月牙型了,无邪摇摇头,这货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诸位爱卿请尽情娱乐,若是有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多多担待!”

宴会总算正常进行了,杯筹交错看起来十分热闹。

云辞看了一眼乾王,发现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在那里饮酒,他手里的酒,似乎不是宫里准备的,就连酒杯,貌似也是自己自带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人来赴个宴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奇葩!

皇上此时正和别人聊得兴起,她不便打扰,悄悄起身从后面绕了出去。

正值金秋时节,殿外簌簌的秋风吹过,她穿得少,风一吹过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了一想,还是赶紧去偏殿把衣服换回来吧。

“云辞。”皇后突然出现。

云辞心头一惊,转身看见是皇后,便知是虚惊一场。

“母后,可是有什么事找我?”云辞拢着衣服,走到皇后的身旁。

皇后也替云辞理了理衣服,语重心长:“水星魄到底是怎么来的?”

云辞似乎是没懂皇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后叹气:“我知你六年前回来后变了许多,身体里的蝶魄没了,性子却比以往要变得沉稳,按理说,即便你学会了凝聚灵力,也练成了赤玄一阶的灵术,可是这些灵力在蛇人山是万万不够用的,你快给母后说实话,水星魄是哪里来的?”

云辞看似面不改色,心中早已百转千回:“母后,你只需要知道,月儿的水星魄真的是自己得来的,其余的——”

她不想说,有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够说清楚的。

北芙皇后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笑得十分温柔,就好像洞悉了一切:“云辞你长大了,真好!”

云辞知道,北芙皇后与世无争,唯一的牵挂就是她和哥哥,也正因为她和哥哥,所以母后才不得不在这恶心的后宫挣扎至今。

“母后,你放心,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境地,我和皇兄一定会守望互助,等我去未央学院回来,我就带你回合凤国!”

北芙皇后自从嫁到了承御国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故国,如今合凤国的国主已经老迈,母后作为他唯一的女儿,若是不回去尽一下孝,怕是会悔恨终生。

皇后双眸含泪,揉了揉云辞额前的碎发:“只要你和你皇兄好,母后就放心了,至于父王,今生的遗憾,我只能来世再去补偿了——”

皇后顿了一顿:“云辞你先去更衣,夜里天凉,不要生病了。母后,母后想一个人静静——”

云辞点点头,并没有多问,转身向偏殿走去,留下皇后一个人站在亭子里。

云辞在转角处停住,回头瞥了一眼,母后真的有心事。

……………………………………………………………………

青鸾阁

云辞躺在自己的宫殿里,翻看六界异闻录。

里面夹带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魔兽森林的地点,蛇人山就位于魔兽森林的外围,和辛追国相邻。

47.灵修行不行【1】

难怪颜希世子这么想从她这里得到蛇人山的秘密。

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他能够把蛇人山掌握在手里,那辛追国说不定还可以超越天炎,成为第一大国。?

一想到天炎国,乾王的面孔就浮现在云辞眼前,为什么,总觉得他似曾相识?

不过,本以为天炎国最受宠爱的王爷,即便孱弱,也不会是那般模样,一个人默默地在角落里饮酒,苍白的面孔以及瘦弱的躯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带走。

想着心里便不是滋味。

算了,不管那些不相干的人。

云辞继续翻看六界异闻录,里面记载了炼丹之法。

若说这个大陆,炼丹最厉害的,还要数地鬼族,他们一族大多都是金系或者火系,是以他们世世代代都在研究炼丹和炼器。

他们长年居住在阴暗的地方,昼夜不分,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炼器或者炼丹。

六界异闻录里面的这张炼丹图,也是从地鬼族里面得来的。

云辞揉了揉眉心,她对外都说自己能够修炼,是凭借帝尊的缘故,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从六界异闻录里面找到的法子。

将灵力留在了自己的体内,让自己修炼使用,可是这个法子有个弊端,只要一修炼各种元素便会自发聚集在她的体内,金克木,木克水,水克土,土克火,还有稀有的雷电属性,这样层层克下来,她的灵力就一直停在赤玄一阶上,根本没有办法继续修炼。

更别提这个世界总共有金木水火土雷电风八种灵力,若要全部控制,谈何容易。

她根据其他人的灵力估计,自己体内的灵力其实已经算是很磅礴了,只是找不到修炼之法,让这几种灵力和平相处。

而豫灵丹就可以综合人体内的灵力,让几种灵力相辅相成,只是——

豫灵丹需要太多的材料了,且不说她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她或许也炼不成。

这么高阶的丹药,就凭她一阶的火属性灵力,根本就不可能炼出来。

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云起翻身起床,将书压在枕头下面。

“扣扣扣——”一道敲门声响起:“殿下,你睡了吗?”

是她的贴身侍女玉阙。

云辞心下放松,起身将六界异闻录放在盒子里,才出声道:“进来吧!”

玉阙是宫女中少有的美人,即便穿着宫装,看起来也不像丫鬟,倒像是一位小姐!

“你找本宫有事?”云辞已经是一身睡衣的装扮了,一头青丝放下,垂在胸前,看起来十分好看。

玉阙一时也晃了神,迟疑了半响才点头:“回殿下,荼温姑姑让奴婢给殿下带句话,请公主明日去凤仪殿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务必将自己打扮得庄重一些!”

云辞皱眉,这要求倒是莫名其妙:“何故?”

荼温姑姑应当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去给母后请安的习惯,一般早起都是去跑步锻炼去了,实在不行,乔装到宫外的藏灵市场买一些装备也行。

藏灵市场是一个地下市场,专门贩卖一些魔兽核或者奇珍异宝的地方,她几次去都得到了不错的晶石。

晶石的属性品种都十分珍贵,灵力纯度也很高!

48.灵修行不行【2】

玉阙摇头:“这个奴婢并不知道,荼温姑姑还吩咐奴婢,务必给殿下梳妆,不可像今日一般一身劲装——”

玉阙战战兢兢的态度很是好笑,云辞凑近,看着玉阙小巧的脸蛋:“你怕本宫?”

玉阙吓得赶紧摇头,冷汗一滴一滴地从鼻尖掉下来:“殿下是天凤转世,有赫斯之威,贵气十足,奴婢尊崇还来不及,又怎会畏惧!”

“呵,就当是如此吧,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云辞无意为难一个奴婢,她不过是有些胆小。

玉阙走到门口,云辞才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玉阙赶紧站定,一步都不敢挪:“殿下,还有何事?”

“嗯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一下,国师出宫了吗?”

玉阙这才松口气,先是弯腰施了个礼,才说:“国师大人今日早早地就离开清水阁了,现下应当是已经到了国师府了!”

“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玉阙走后,云辞打开盒子,里面六界异闻录翻还是翻开的形状,上面天水莲殇四个字尤为显眼。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天水莲殇应当是承御国的国宝,由世代的国师和魔兽焱龟看守。

除却其他作用,天水莲殇还是豫灵丹最重要的一味药材。

看来,自己得做一回家贼了!

…………………………………………………………………………

此夜,睡不安稳的,还有另一拨人。

长乐宫里,姬月和贵妃遣散了所有宫人,只剩两人坐在殿内。

一坐便是良久,谁也没有出声。

“母后,为什么,我明明比那个人优秀,可是却什么都得不到?”

姬月哭丧着脸,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舞衣,更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贵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明明我就被封了姬月公主,可是却还是没有人称呼我一声殿下?难道只有嫡出的公主才尊贵吗?”

贵妃极力掩饰着心里的落寞,嘴上却说的云淡风轻:“云儿,你父皇对你怎样,对她怎样,你难道忘了?”

嫡公主的位子她是得不到了,可是一个不得皇帝喜爱的嫡公主,就算出了一时风头,又能怎么样。

旄姬月紧锁着愁眉,忧郁地思索了一阵,她也知道母妃说的全是实话,可是她总觉得旄云辞不似表面那般温和无害。

“早些年也不见旄云辞知道那么多东西,这近几年也是很少得见她一面,莫不是她偷偷藏起来做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她灵力不过一阶,不足为惧,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想办法将蛇人山的秘密从她嘴里套出来!”贵妃娘娘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兴奋!

姬月点点头:“若是能在父皇盘问她之前套出来,那便更好。”

“对,对啊!”贵妃喜上眉梢,前一秒的忧郁荡然无存,看着眼前荣辱不惊的女儿很是欣慰!

“姬月,若是云月也可以像你一般那便好了!”

她宫斗了一生,自知无法撼动北芙皇后的位置了,只希望两个女儿能够争气,让她始终压皇后一头。

49.灵修行不行【3】

姬月想起自己那个年幼无知的妹妹也很是头疼。

无奈在母妃面前也不好多说什么,姬月蹲在贵妃娘娘的腿前,握着她的双手抚慰道:“我是云月的长姐,日后自然是要帮衬着她的,母妃不用挂心她,如今,如何将旄云辞打发出去才最为要紧!”

“可是我们不是才说要利用她套出蛇人山秘密吗?”贵妃一头雾水。

旄姬月冷笑道:“让她落魄地离开,比让她风光地出嫁更能击溃她的内心防备,到时候,只要略施小计,她自然对我们言听计从!”

原来如此。

贵妃算是松了一口气,紧紧握着旄姬月的手:“乖女儿,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旄姬月点头,她绝不会让这个让她丢脸的人好过——

……………………………………………………………………

翌日

旄云辞早早地就起身了,闲来无事,盘坐在床上运行了一下体内的灵力。

她的灵力十分充沛,只是始终没有办法晋级,看来去偷天水莲殇的计划迫在眉睫了!

云辞运气,用灵力去探测自己的身体情况。

这是什么?

灵力运行到心脏的时候,便被堵在了外面,强行进去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冲破那道屏障。

云辞换了一个方向,依然没有办法进去,她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包围了起来,算上那里,她全身已经有很多处地方堵塞不通了。

只是灵力运行到四肢的时候,都会伴有一丝的酸痛之感。

想来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运行灵力的原因,就像很长时间没有锻炼的人,贸然去跑个几公里,身体自然会酸痛难忍。

可是心脏那处确是明显将灵力堵在了外面,就像是——封印?

无奈,云辞只得运用灵识,进入内镜去探查一下。

随着一道血红色的通道,云辞眼前越来越亮,耳边也伴随着一些声音,就像是流水,又像是鸟叫,又像是花开。

凭着声音眼前就能浮现出一副春暖花开的景象,她的心里究竟被封印了什么东西?

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危害?

云辞的灵识终于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道紫金色的屏障,微微冒着一点七彩的光芒。

屏障的里面还竖着十二道柱子,每一根柱子上都贴着一张符文。

符文也闪烁金色的光芒,让人看一眼就望而生畏。

云辞将灵力凝聚在指尖,缓缓试探了一下最外层的屏障。

灵力还未触及到屏障,就被其吞没,融进其中再也看不见一丝痕迹了。

“……”

她偏偏不信这个邪了,云辞这次凝聚了体内所有的灵力,一击即中,只见屏障反弹出一道七彩的光波,准确无误地击飞了云辞。

云辞的灵识被弹了出来,心头一阵酸痛,喉头有一丝甜味,一口鲜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意识慢慢变得薄弱,云辞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陷入了昏迷。

……………………………………………………………

又过了一个时辰,玉阙才端着洗漱用的水来到云辞的房前。

50.灵修行不行【4】

“扣扣扣——”

云辞的手指动了动,没有反应。

玉阙往里面张望了一下,发现纱缦微动,上面的佛莲花在晨曦的照射下烨烨生辉。

房间内静得吓人。

莫不是殿下已经起身了?

玉阙等了一下,转身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玉阙就到了皇后娘娘居住的凤仪殿。

“什么?你说公主不在青鸾阁?”皇后放下梳子,转身看着玉阙:“那她去了哪里?”

玉阙紧张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娘娘,奴婢不知道啊,今日我去叫殿下起床,可是在门外等了许久里面都没有声响,里面安安静静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荼温姑姑也刚从外面进来,看见玉阙跪在皇后娘娘面前楞了一下,才走过来道:“娘娘,颜希世子和乾王都来了——”

皇后眉心一皱,用手撑着头,揉了揉太阳穴:“他们来了有什么用,云辞不知道哪里去了!”

荼温也惊了一下:“不是昨夜就已经和公主殿下说好了今日过来请安了吗?怎么还不见了?”

皇后也不明白,云辞不是那般任性妄为的人:“怕是云辞出事了——”

皇后突然站起来,向前迈了一大步:“荼温,随我去青鸾阁。”

“那世子和乾王怎么办?”

皇后沉思了一下:“此事先莫要声张,你偷偷去青鸾阁看看,若是云辞真的不再宫里,我们再从长计议!”

荼温点点头,看了玉阙一眼:“走吧,但愿殿下无事,不然你万死难辞其咎。”

皇后转身坐下,一旁的侍女赶紧过来为她梳妆,扶着她去前殿接见两位殿下。

无邪和无思一如既往地跟在乾王的身后,颜希世子不敢和乾王并立而站,只好四处走动,假装在研究凤仪殿的装饰。

“让二位殿下久等了——”

皇后被侍女扶着走了出来。

乾王点了点头,颜希世子则是双手拱起,向皇后拜了一拜:“娘娘客气了,是我们叨扰了!”

皇后点点头,笑得十分温婉客气:“二位殿下请坐吧!”

乾王和世子这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刚一坐下,乾王就一阵咳嗽,无思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端着一杯清水递给了乾王。

乾王的咳嗽十分严重,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接住无思递来的药,无邪赶紧拿出一张帕子递给王爷,刚一捂住,就看见血水浸了出来。

乾王放下帕子,无邪借住,用火系灵力一催,帕子便成了一片飞灰,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了。

“让各位见笑了。”乾王把药吃了,才缓缓开口,嘴角还带有一丝血色,脸色十分苍白。

颜希世子有些讶异,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倒是皇后娘娘看起来若无其事,只是吩咐侍女再为乾王添一杯温茶。

“娘娘,怎么不见止月殿下?”颜希世子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起先开了口。

刚说到止月,乾王的心头就是一颤。

这种感觉很熟悉而奇妙,仿佛冥冥中有一种特定的联系,将他和旄云辞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51.灵修行不行【5】

知道他们来的目的,皇后果然不慌不忙。

小抿了一口清茶,才问道:“乾王殿下也是来见止月的?”

乾王自然不会否认,点了点头,惨白的嘴唇轻启:“本王是来与皇后娘娘商议迎娶止月殿下的!”

他说的是和皇后娘娘商议,而并非皇上,足以可见他迎娶止月并非是想要两国结亲,而只是为了止月。

想到这一层,皇后的脸色较之之前,要好了许多。

“颜希世子也是?”

颜希世子楞了一下,和乾王抢人?他本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奈何旄云辞的诱惑太大了,如此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还手握蛇人山的资源,这一切,就算让他赴汤蹈火,他也绝无二话。

只是——

颜希世子谦和有礼地询问乾王:“殿下打算以何位迎娶承御国的嫡公主?”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表示得很明白了,承御国国力弱,只比合凤国大那么些许,就是连个隐世的族群都抵不过。

他乾王,又能用什么位置来兴趣他们的公主呢?

看见乾王没有反应,颜希心中暗喜:“皇后娘娘,本世子愿以侧妃——”

“正妃之位!”

乾王缓缓开口,字句清晰打断了他的话。

在座的所有人都一脸不可置信,乾王的嫡王妃,那可是比天炎国的帝妃还要尊贵的身份。

乾王是认真的吗?

皇后心中也是十分惊讶,她原想借由乾王尊贵的身份和背景,护佑云辞的一世安康,哪怕乾王看起来也不像是个长命的,可是她确实没有指望云辞爱上他,生在帝王家,情爱是多讽刺的事啊。

她原本不过是想为云辞谋一个侧妃的身份,没想到乾王一开口,居然是正妃的位份,这倒是让皇后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王爷你是认真的吗?她止月殿下再好,也不配——”颜希世子一时情急,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皇后还在身旁,这才住嘴。

他原想说的是,为了一个旄云辞搭上自己的嫡妃之位,是多愚蠢的事啊?

侧妃可以有无数个,可是嫡妃却只能有一个,不拿来笼络重臣,居然拱手给旄云辞,枉世人总是说乾王是如何如何睿智无双,原来不过是一个傻子。

皇后看了颜希世子一眼,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转而看向乾王:“殿下可是当真?”

乾王点头:“自然是真的。”

皇后笑了,典雅尊贵的面庞笑得没有一点负担:“如此,那便是极好的!”

“那本世子怎么办?”颜希不服,自己已经为了区区一个旄云辞屈尊降贵了,怎么能输给乾王。

“本王没记错的话,世子府里不仅有三位侧妃,还有数不胜数的姬妾,暖床丫头更是如云一般,你区区侧妃之位,也想抢走本王心中的妻子之选?”

乾王的声音云淡风轻,可是却暗含愠怒,更是一种警告。

颜希心中一震,他有侧妃的事天下皆知,可是他的姬妾和暖床丫头,对外也不过只有几个,他是怎么知道的?

皇后也很是惊讶,她本就无意将云辞许配给颜希世子,这样一来,更加是不可能了。

52.灵修行不行【6】

“世子,这就是你的诚意?”

皇后未嫁之时就是合凤国唯一的公主,更是唯一的嫡长公主,身份尊贵,嫁人过后,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短短一句话,不怒而威。

再加上她的水系灵力好歹也有玄青高阶了,也算是水系灵力中的佼佼者,颜希世子同样是水系灵力,灵力压制摆在那里,对皇后打从心底里就有一种恐惧。

现在皇后娘娘眼看着就对他很是恼怒,饶是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再呆下去了。

“娘娘,看来一切都颜希是妄想,颜希配不上止月殿下,就不瞎掺和了,颜希告退——”

皇后点点头,自顾自地喝茶,没有再搭理他,颜希自己无趣,赶紧退了出去。

“既然乾王是诚心迎娶云辞的,那本宫便知会陛下一声,早日将婚事办了!”皇后对着乾王,还是十分和颜悦色的!

“不急!”

“这是为何?”北芙皇后没有多想,她相信乾王的人品,不会是把婚姻当儿戏的人。

“止月公主一心想去未央学院,那便去罢!”

北芙皇后倒是没想到乾王这么体贴云辞,所有人都将云辞说的话忽略了,全当是一句戏言,只有他用心了。

“如此,那便委屈殿下你等候几年了。”

皇后一个眼色,她的贴身侍女便转身从内殿端了一个盒子出来。

盒子放置在侍女手上捧的盘子上,盒子是檀木做的,上面还有淡淡的香味,盒子上雕刻着淡水浮云,一看就不是凡品。

皇后接过盒子,将周围的人都遣散了出去。

无思和无邪对视一眼,知趣地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皇后才对着盒子释放出一道水系灵力,盒子闻声而开。

里面躺着一枚令牌,令牌是精纯的寒铁制作的,握在手里便感觉浑身的温度都被令牌吸了过去。

皇后双手交合,水系灵力缠绕着双手一道一道地进去令牌里面,不过片刻,令牌上面浮现的朵朵霜花就消失了。

皇后将令牌递给了乾王。

后者顿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这是?”

“隐族的令牌,本宫已经将上面属于本宫的气息全部冲洗了。”

“你是隐族圣女?”这点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倒是没想过在承御宫里逆来顺受的北芙皇后还有这一层身份。

隐族是六国六族中最为隐秘的存在,他们信奉主神,以终身为主神祈福为己任。

但是传说天地主神早在万年前就已经陨落了,其余神灵也都隐匿去了其他大陆,隐族相信,只要以全族人世世代代圣洁的灵魂去祈祷,一定会唤醒主神的神魄。

而隐族的圣女,更是比隐族还要秘密的存在,许多隐族人都不知道圣女是谁,但只要圣女出现,隐族人必定会马首是瞻。

因为曾在百年前,隐族的一位长老,就已经推算出了,救赎主神的人,会是隐族的圣女!

至于是哪一任,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不过——算了,往事不提也罢,只是如今,这圣女之位——”

53.灵修行不行【7】

“我会为她守护好这枚令牌。”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足以说明了他的认真。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对于此事,他们都心照不宣了。

不多时,荼温姑姑就带着玉阙回到了凤仪殿。

“云辞呢?”皇后看了看她们身后,心中有一阵不详的预感。

玉阙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皇后也吓得站了起来:“难道?”

荼温点点头,答道:“娘娘,公主殿下真的不见了,只余下床前的一摊血——”

啪嗒,乾王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无思也跟着主子离开了,无邪走了两步,转身退了回来,双手抱拳:“娘娘,主子一时情急,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北芙皇后这才点点头,道:“你快跟着你家主子吧,云辞的事,还请你们多多费心了。”

无邪点头,疾步追了上去。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啊?”玉阙泣不成声,但是心里还念着公主。

荼温也是皱着眉头,一声不吭,突然荼温姑姑脸色一变:“娘娘你的圣女印怎么不见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突然反应了过来:“召集隐族长老,本宫要宣布一件事。”

荼温姑姑迟疑了一下,出了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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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这是要去哪里?”无思跟在乾王的身后,主子的速度已经快得他几乎倾尽全力也追不上了。

“召集天炎国,不召集整个大陆的暗卫,务必找到旄云辞,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可疑的地方都不准放过。”

乾王紧紧捏着手中隐族的令牌,下了命令之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无邪追了上来,立即和无思一同单膝扣地:“恭送主子。”

天炎国的势力的确是六国六族中最为强劲的,但是在大陆的其他地方却鞭长莫及,好在乾王自幼灵力高强,天下间多的是愿意追随他的忠勇之士。

无邪看着乾王离开的方向,但愿主子可以先一步找到公主殿下,这是主子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真的难以想象主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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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城外的北昀山里面了。

她昏迷的时候虽然动弹不得,但是意识还算清晰,玉阙来找她的时候,她其实是有意识的,本想做出一些反应。

但是她却感应到房间里面还有另一个人,所以她不得不做出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好让那人先行暴露。

果然玉阙一走,那个人就步行到了她的床边,他的脚步轻简无声,就连空气中的元素都没有一丝波动,灵力看来已经是黄玄以上了。

若是正面应对,她根本就没有能力胜过他,说不定还会激怒他被灭口。

洛辞师叔昨日才出来过一次,想必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她压根没有办法和他取得联系。

情急之下,云辞只有召唤出鸢鸢。

54.灵修行不行【8】

她和鸢鸢没办法交流,只知道它从往生海天涯海角就已经追随在她的身边了,师叔送她回国的时候,也吩咐过,若是有难,可以让鸢鸢救她。

奈何她平时压根遇不到什么大风大雨,偶尔有点小意外自己也能动手解决了,是以,鸢鸢这些年除了给她当了几次代步工具之外,和她没有了别的交流。

鸢鸢被云辞召唤出来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云辞最后一刻冲破了桎梏,从床上挺身而起,对着鸢鸢大吼:“杀了他——”

鸢鸢立即扑向黑衣人,那个人一时不察,竟被鸢鸢扑倒在地。

随即一道绿色的灵力就击打在了鸢鸢的脑袋上。

他是玄绿高阶的人——

“鸢鸢小心——”云辞已是力竭,心口的伤一抽一抽地疼,灵力也在体内不断流失。

那人将鸢鸢打飞后,就冲到了云辞的身边,伸手一扬,一道白色的粉末准确无误地撒在了云辞的身上。

“啊……”药粉刚撒上来,云辞便感觉身体上,脸上都是痒痒的感觉,就像是有虫在爬,又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抚摸。

“这是……什么?”不过片刻,她的脸上就是一抹潮红,云辞挣扎着用被褥将自己裹住,目光一转,就看见鸢鸢再次扑向黑衣人。

“这是能让你——”黑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和鸢鸢缠斗在了一起。

鸢鸢这次是卯足了全劲,想要将黑衣人咬死,鸢鸢发起狠来,自己都怕,更别提是一个区区绿玄的人。

几道灵力闪过,黑衣人的尸体就躺在了云辞面前,鸢鸢叼着他,看着云辞,就好像是在道歉。

如果自己没有贪玩,就不会害她受伤了。

云辞强忍住身体的躁动,摸了摸鸢鸢的脑袋:“没事,你把他吃了吧——”

鸢鸢摇摇头,不吃。

“吃了好不好?”不能让这么一个大男人死在她的房间里。

再摇摇头,还是不吃。

鸢鸢大概明白了云辞的意思,狐狸嘴一吐,一道真火直接将黑衣人的尸体焚了,连个骨灰都没剩。

唯独之前鸢鸢咬破黑衣人动脉流出来的血,还淌在地上。

事情解决了,云辞也放松了下来,倒在了床上,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汗水浸透,她的发线里也尽是汗水。

鸢鸢顶着它的大脑袋蹭了蹭云辞的额头,她不能睡,如果睡了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

这黑衣人给她下的药,必定不是普通的媚药,。

说不定此时,已经有人在来捉奸的路上了。

她好歹是承御的嫡公主,若不是有人指使,怎么会有人大清早地来给她下药,若真的只是对她有非分之想,晚上不是更便于行事吗?

大早上来,只有一个目的,用偷[]奸的名头,打她个措手不及。

这件事不用想,都知道是贵妃母子做的,现如今,各国的使臣都来承御国提亲,她出了这等事,最得意的不就是她们吗!

她绝不能——让她们得逞。

云辞挣扎着坐了起来,念了一遍口诀,驱使水系灵力一遍一遍冲刷自己的经脉。

55.灵修行不行【9】

体内的燥热已经从身体外部蔓延到了经脉里面,即便她不停地冲刷,还是抵挡不住药性。

“鸢鸢,快,带我走——”

小狐狸还在一旁玩儿纱缦玩得正开心,听见云辞呼唤她,才回头。

一眼就看见了,云辞香汗淋漓的模样,随即用爪子蒙住自己的眼睛,不准看不准看。

“还愣着干什么,快——”云辞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酥软的感觉,就像是……娇[]喘?

小狐狸瞧见云辞真的生气了,这才一扬蹄子,变成了牛马大小,将云辞拱到了背上就飞奔了出去。

……………………………………………………………………

云辞离开后不久,她的房间里就闪现了一阵灵力波动。

乾王自虚空中踏步而来,一眼就瞧见了床前的一摊血。

眉心一皱,这个房间似乎有不寻常的气息,还有风系灵力和水系灵力打斗的痕迹,如果没记错的话,旄云辞是火系灵力。

也就是说,有人在她的房间里打斗,最后水系灵力的人和她一同从窗户离开了。还好,她还活着。

只是房间里的这味道怎么这么奇怪?不好——

乾王一个转身,又消失在了房间里。

——

北昀山上

鸢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山洞,云辞将它轰了出去,自己勉力撑在一块石头上。

怎么办,这药性太大了,若是不找一个男人,怕是她的性命都保不住。

她平日里跟着皇上参加过几次祭祖,难保不被人认出来,城里的野鸭馆看来是去不了了。

“鸢鸢……”云辞已经是有气无力了,好在小狐狸一开始就蹲在门口偷听,一听见她的声音就啪嗒啪嗒踏着蹄子冲了进来。

云辞依靠在石头壁上:“去,给我捉个男人回来——”

鸢鸢有些不明所以,云辞又补充了一句:“不可捉太为富贵的,形单影只的最好!”

鸢鸢点点它的大脑袋,转身啪嗒啪嗒地出去了。

“等等……要帅的,一定要——”她的声音回响在山洞里,鸢鸢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帅的,要帅的——

云辞再次陷入昏迷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太丑的下不去口,我要帅的……

小狐狸日行千里,不一会儿就在北昀山底瞧见了一个人。

男的,形单影只,帅——

嗯,鸢鸢点点头,就是他!

乾王还在感应灵力,北昀山属于旄云辞的气息越来越重,他正打算更近一步,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直接冲着他扑了过来。

就是这个气息。

乾王眉心闪过一道印记,双手聚起一朵金莲,他的周围绕了许多朵莲花,每一朵都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灵力。

小狐狸还没有扑到他的身边,就感受到了对方恐怖的气息,着急着要逃跑。

谁知刚一转身,它就像是被一个罩子罩住了一般,不得动弹。

“旄云辞在哪里?”乾王的声音古井无波,就像是问它今天有没有吃饭。

可是他手中的莲花里面蕴含的灵力却越来越多,就像如果它说不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下一秒,就会命丧于此……

56.灵修行不行【10】

“吱吱吱吱呀呀吱吱……”小狐狸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很久,突然想起来,好像它和人类语言不通!

小狐狸瞬间就焉了,头顶上像鹿角一般五彩的角颜色突然就变得明亮了起来,对着山里照进了一束光。

乾王其实听懂了它的意思,看了看那束光通向的地方,没有再和小狐狸多做纠缠。

乾王出现的的时候,云辞正衣衫不整地躺在石块上,手臂和大腿都裸露在外面,山洞里面漆黑潮湿,云辞就这么神识不清地在地上挣扎。

乾王心里一痛,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愤怒,身不由己地走到云辞身旁,用衣服将她拢着抱在怀里。

云辞潜意识里其实并不想和陌生人有这方面的纠缠,猝然被人抱住,就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怕她伤势加重,乾王不敢使劲,只能任由她在他的怀里扭过去扭过来,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她小脸涨得通红,一只手就像猫爪一般在他的胸膛上乱抓乱动。

乾王注意到了她的灵力,在横冲直撞,像是要爆体而出。

“乖,忍一忍。”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口中还不忘安慰她。

他的吻在她额角流连,就像是一块冰,吻过的地方都让她感到一阵清凉。

云辞终于抓回了一丝理智,一双眼睛缓缓睁开,就像是一汪潭水,又如宝石一样晶莹剔透。

“你是谁?”

乾王的手臂贴在她的背上,一股股纯净的灵力输进她的丹田,然后在体内游走。

他的灵力虽然霸道,但是却十分温柔,一张戴面具的脸和眼前的人慢慢重合。

云辞的神智又陷入了半迷糊状态,她本能地将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上,凑近他,想要看清他的面孔。

温热的呼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打在他的脸上,乾王身体一僵,倒是没有躲开她的靠近,只是一时紧张,手中的灵力断了一瞬。

平静之后的风暴更加汹涌,云辞体内的血液迅速沸腾起来,就像是烧开的水,浑身都痒得让她不得不在乾王的身体上乱蹭。

乾王下意识输入了更多的灵力,但是她的身体就像是一片沼泽,灵力一进去就像是泥牛入海,没有一丝的反应。

她下意识地在他的身上磨蹭着:“我们灵修行不行……”

她明明就自幼长在宫中,但是对男女之事却莫名其妙很了解。

奈何知道的都是理论知识,在实际操作上一窍不通,她虽然难受的要命,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乾王即便再心如止水,被她这么一阵勾搭引诱之下,也终于有些气息不稳,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灵力:“止月公主,你不要再乱动了,本王……”

“不,就不,我们灵修行不行?”云辞打断了他的话,浑身扭动地将他放在她背上的手掌拿了下来:“没用,根本就没用。”

她手脚并用地将他拢在她身上的衣服撕开烂,转身瞪着乾王,一双眼睛已经不复之前的清澈,满眼都是红血丝就这么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57.灵修行不行【11】

“你……”

云辞被他凶到了,停止了侵略,只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生怕自己被丢开了,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他。

乾王看着云辞突然熄灭下去的热情,知道她难受,念及此处,他忽然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变得沙哑又有磁性:“本王帮你,只要你不后悔……”

一挥袖,他的袍子散落在石头上面,他将她轻轻抱起放在袍子上。

旄云辞虽然身体十分渴望,但是还是意识还是很清晰的,他……身体十分虚弱,会不会那啥人亡?又或者她这个十四岁的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他将她放上去之后,转身看了看山洞门口的狐狸,紫金色的屏障直接罩了下来,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再回头,发现云辞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笑。

云辞赶紧摇摇头,他这么一问,她还真的有点想入非非。

“这个时候都还能走神?”

乾王似乎有些无奈,身体缓缓靠近她的脖颈,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体上。

眼前突然一暗,再睁开眼时,就发现他的衣服都不翼而飞了。

她吃惊地睁大眼睛,突然感觉一股热流从鼻子处喷涌而出。

接着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体内热流一阵阵翻涌。

越到这后面,她意识越清晰,倒有些强弩之末的回光返照之感。

“那啥,我没事,你继续……”云辞抹了一把鼻子上的热流,发现居然是鼻血,云辞瞬间感觉五雷轰顶,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有些下不了口。

乾王眉头轻轻一挑,这种时候还是应该他来主动吧!

随即他的手直接覆在了她的手上,十指紧扣,他沉重的呼吸就在她的脖颈处流连:“阿辞,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她能感应到他的手心炙热的温度,还有他颤抖的唇瓣。

云辞的回应就是直接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乾王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手指不停地在她的身体上点火:“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仿佛不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就决不罢休。

再到后来,云辞根本都分不清究竟是药性的作用还是他在点火,体内的燥热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烧起来了一般。

“我——愿意,我愿意。”

他眸光蓦然幽深,终于伸手夺取了她的最后一丝防备,声音低沉,带了一丝低沉的黯哑:“如你所愿!”

他伏下身子,唇停留在了她的发线,继而是额头,鼻尖,最后是嘴唇。

唇齿交缠,他的吻强势霸道,在她唇内攻城略池,不留丝毫余地。

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已经到达了一个极其私密的地方,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特意触碰的地方。

她轻吟出声,身体自然而然地想要躲避,这一切都被他阻止了。

乾王的手没有多做停留,或许是感应到了她的身体情况。

58.灵修行不行【12】

她的身体轻微拱起。

“阿辞,我叫渊寂。”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

“嗯?”她已经被刺激的神经敏感了,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乾王自己也忍不住了,终于缓缓地进到了她的身体里面。

“啊——”撕裂一般的疼痛,旄云辞的脑海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推着乾王的身体:“你出去,出去——”

他俯身在她身上,额头上的汗水丝毫不比她的少,他的气息已经极为不稳,没有听她的话出去,但是也没有更进一步。

就这么维持了几分钟,他才微微地动了起来,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低头轻吻去她额头上细密的汗和眼角的泪,知道她有几分适应了之后,直接以唇封住了她要说的话。

感觉到了她的适应和包容之后,他才肆无忌惮地攻城虐地。

“阿辞,阿辞。”他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呼唤,云辞听见了,但是懒得答应他。

随着一阵阵律动,他的灵力缓缓通过另一种方式进入了她的身体,时间越长,她的意识就越清晰。

原来这春/药是这样解的?

本以为高高在上的乾王殿下自是清冷无比的,没想到也有如此情不自禁的一面,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前一秒还弱不禁风,后一秒就如狼似虎。

可是即便是他和她正在做着极其私密的事情,但是她心里始终不能将他和其他人并为一谈,就像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看来本王的牺牲很是值得,阿辞你已经恢复意识了。”

他和她的身体还连在一起,他停下来吻了她的鼻尖一下:“乖,这个时候不能分心!”

他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一句话就将云辞又带回了之前的情/欲之中。

翻雨覆雨,一室荼靡。

………………………………………………………………………………

旄云辞是真的刷新了对乾王的认知,外人皆道他身体虚弱,不能自理。

人人都以为他是个病秧子,娶个媳妇儿也只能当摆设,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病秧子,居然将她折腾到了天黑。

想必是第一次,实在是太痛了,云辞其实压根都没有睡着。

看着身旁紧紧搂住她的人,云辞心中闪过一阵怅然,她真的,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将她交付出去了?

再看看他,如画般的脸庞就像是造物主独特的恩赐,刚刚运动过,脸色不似平日里的惨白。

长长的睫毛,好好的鼻梁,薄而有型的嘴唇,宛如神祇,完美得让人嫉妒。

乌黑的长发即便是在灰蒙蒙的夜晚里,也似乎在泛着五彩的光芒,他就这么抱着她,一脸满足。

云辞轻轻拿来他的手臂,掀开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被子坐了起来。

还好,完事之后他还记得给她换一身衣服,不然让她这么赤裸地下山,她还真做不到。

云辞回头看了看石头上躺着的那个人,转身步履蹒跚地出了山洞。

她和他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终究不是一路人不必纠缠,早些离开最好,省的醒来尴尬。

59.人鱼泪【1】

云辞下山的时候,行动已经恢复自如。

刚才与他携鱼水之欢的时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灵力一遍又一遍地帮她冲刷她的经脉。

之前堵塞的地方都被他的灵力疏通了,而且很奇怪的是,他的灵力居然能够畅通无阻地通过她的心脉。

云辞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这里面,究竟封印的是什么?

既然都已经出宫了,那她也不慌着回去,她还不知道,宫里为了找她,早已经乱做一团了。

晚间,正是藏灵市场最热闹繁华的时候。

她在下山的时候就去附近的成衣店换了一身劲装,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银白色的彼岸花,腰间一条纯黑的腰带,上面缀着一块玉佩,头发高高束起,眉心一点朱砂。

看上去就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一般在藏灵市场的大门口,便会有一位老妇人,她是这里的守门人,总是端着许多面具让客人佩戴。

这里面涉及的交易,有时候并不那么光明,大多数时候,买方是不愿意透露身份的。

云辞一上前,那位老妇人就依照规矩将面具摆了出来,她原想拿起临近的黑色面具,突然眼光瞥到了最末的那个猪头面具,犹豫了一下,在桌上放了一片金叶子:“我要那个!”

老妪看了一眼云辞指向的面具,有些诧异,将面具递了过来,苍老的声音就像是喉咙里卡了许多木屑,她问:“姑娘可是第一次来?可需要老妪领路?”

对于这个老妇人的火眼金睛,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领略了,无论你易容术多么惊世绝伦,她总是能一眼就看破你的真容。

不过老妇人并不是多言的人,藏灵市场的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不会泄露客人的丝毫信息。

可能,这也是这个市场客人络绎不绝的原因吧!

云辞摇摇头,她对这里并不熟悉,但是也不想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人。

老婆婆长年待在这里的,对藏灵市场十分熟悉,亲眼见着云辞将面具戴上,走了进去以后,她才转身去招呼别人。

“三级的水系晶石,有人要吗?”

“绝版的初级炼金书,姑娘看看吧!”

“咦,这位公子,你可是炼药师?”一个白袍少年拦住了云辞的去路。

她摇摇头,不欲开口,想要绕过这个人。

没想到少年仍旧挡在她面前。

“公子,既然你不是炼药师,那我卖一点药丸给你吧!”

“……”

这个推销方式她倒是第一次见,不过这才是藏灵市场的门口,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货色。

那些垃圾丹药,她自己都不知道可以炼制多少。

云辞望了望里面,直接越过眼前的这个人。

“看样子,公子也是个常客啊!看来是坑不了你了,不过听说今日云起楼会有一场拍卖会,里面收罗了许多的奇珍异宝,不如我们去看看!”

这么自来熟的人,云辞真的是第一次见。

“抱歉,在下还有要事,阁下还是去找别人作陪吧!”

嘶啦一声响,云辞的脚步骤然停住。

60.人鱼泪【2】

“你——”

云辞正要步下台阶的脚步停住,回头一看。

她的衣摆居然被他踩了一脚,直接撕碎了一坨下来。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脚劲大了些,公子你没有受伤吧!”

白衣人赶紧将脚挪开,踩在了她另一边的衣摆上,正好可以看见地上一坨破布正好和她的衣服接壤着。

“你究竟要做什么?”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倒霉?

“我不是说了吗?在下想邀公子和我一同去云起楼逛逛!”白衣公子摊开手,一脸无辜。

云辞一挥衣袖,一道灵力穿破空气,直接击打在他的脚上。

谁知他居然躲也不躲,任由她的冰刃扎进他的脚上,然后慢条斯理地坐下来,拿出怀里的药膏,包扎伤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是经历惯了这种事一般。

该不会他日日都要这样戏弄一个人,而今日就被她遇见了吧?

少年即便是坐下来疗伤,他的脚都没有挪开分毫,包扎完毕,他又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要怎么样,你才会放过我?”云辞算是认栽了,拿出身上所有的金叶子:“这些够了吗?”

少年一看金叶子,眼睛都冒出火花了,急忙松开云辞,转身冲进了人堆里,还没等云辞反应过来,他又捧着一张破布口袋跑了回来。

“公子你看看,看中了我的哪些货品,随你挑选!”

云辞这才看清,原来他手中的破布里,还放置着许多东西,零零碎碎,杂乱无章。

看起来根本就不是拿来卖的,说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东西别人都不会怀疑。

云辞嘴角抽了抽,看着他殷切希望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打击他。

“你这——我并没有需要的东西,给我也是浪费,不如你卖给别人吧!你放心金叶子就当我送给你的,不会收回的!”

白衣人眼光瞬间变得暗淡无光,埋头将手里满满一袋子的金叶子还给了云辞:“若非自愿买卖,否则我是不会要的!”

而这里发生的一切,早已落在了周围人的眼里。

很少有人会在市场的入口做生意,大家都潜意识里认为,越往里走,东西越为珍贵,是以,会在市场门口进行交易的人,基本都是些穷困的平民,来碰碰运气。

基本路过一百个人,才会有一个人停留下来看他们的商品。

白衣少年看样子也不是头一回这样挽留客人了,周围的人抱着看热闹的想法也不多加阻止。

平日里看见他被别人拒绝,欺负,心里还会有些不平,可是今日,他居然卖了这么多的金叶子。

周围的人都悔恨自己为什么不学着他,多招呼一下眼前这位小公子。

结果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还拒绝了,一时之间,周围就像是炸开了锅。

“公子,你别理他,或许你可以看看我这里的东西,可比他的好多了!”

“是啊是啊,我这里的东西也不差,有好几枚珍贵的魔核,都是魔兽森林获得的!”

“行了吧老李,你也能进的去魔兽森林?姑娘还是来看看我这里的书吧,都是货真价实的炼金书!”

61.人鱼泪【3】

少年拿着荷包的手抖了一下,脸色一白,从腰间拿了一瓶丹药出来。

“可否用这个交换?”他将瓶盖上面的塞住扒开。

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扑鼻而来。

“哇,你这个是什么啊?这么臭?”

周围的人差不多都被臭吐了,云辞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看着那一瓶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抢过少年手里的瓶塞,三下五除二地塞了回去。

“非常好,本公——子就收下你这个东西了!”云辞将它小心地放置在袖兜里:“好了,这下银货两讫了!”

白衣少年总算露出了笑容,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叶子:“那这位公子,在下请你去云起楼逛逛如何?”

云辞哪里还敢说不,如果一开始直接答应了他,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多的事情。

她点点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好在现在是个男儿身,衣服破了点也无所谓。

“公子你小心!”白衣少年走在台阶前面,活脱脱一个侍者模样,一步一台阶地虚扶着云辞。

“你叫什么名字?”云辞象征性地问了问他。

少年一脸惊喜:“北琅!我叫北琅!北国的北,琳琅满目的琅!”

倒是个好名字,她点点头,觉得他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实在麻烦,一把将他扯了过来。

“不必麻烦,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如此照顾我!”

北琅也是个率直性子,点了点头,语气里尽是真诚:“公子,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云辞一脸懵逼,她不会歪打正着碰上了个断背吧?

“你这是——”

北琅一看她的表情,连忙摆手:“公子切莫误会了,北琅的意思是,想和公子交个朋友!”

还好!云辞松了一口气,若是他真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自己搞不好还真的没办法甩脱他。

毕竟她可是见识到了他缠人的功夫的。

云辞低头,看见他黑色的鞋子上面依稀还有些血迹,连带着白色的衣摆上面都侵染了朵朵红梅。

但是他的脚步却十分稳健,看上去居然没有半分痛感的样子。

难道是——

云辞想起他此前为自己涂抹的药粉,也是有淡淡的臭味的,当时她还觉得他一定会伤口感染。

但是这才不过十分钟,再是神奇的药粉抹上去也不可能立马恢复如初。

“怎么了?”北琅转身便看见云辞盯着他的脚,若有所思。

云辞倒也不隐瞒:“你这脚怎么回事?不是受伤了吗?”

她下的手,她自己最清楚,虽然她那一下子没有伤到他的筋骨,可是流了这么多的血,又是冰棱所伤,周围的肉肯定都被冻坏死了。

勉强能走路都已经很了不起了,又怎么会像他一般步步生风。

北琅惊讶了一瞬,随即豁然开朗:“原来公子你是在想这个啊,因为在下炼制的药丸对在下的体制十分有效,所以这下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看着云辞一脸不信的表情,他顿了顿:“再则,刚才其实也没有伤得多深,我是火属性的人,这么低级的——这么小小的冰棱寒气,不太能伤到我!”

62.人鱼泪【4】

原来如此。

她灵力等级本就十分低微,刚好又碰到了一个火系的人。

对了,他还是个炼药师,她应该一早就想到,她那个一阶冰棱怎么可能伤到他。

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北琅总算想起来要问云辞的名字了,总这么公子公子的叫,也不是个事儿啊!

名字?

“怀肃。”云辞淡淡道。

“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是有文化的人!”北琅要到了名字显然十分激动,嘴里一直不停念叨:“怀肃,怀肃,却有些女子气息。”

云辞但笑不语。

不知道哥哥此刻正在做什么?北方的月亮,圆不圆?

她这些年鲜少与旄云肃在一起,可是她这位哥哥却待她极好,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时间送到她的面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喜欢这个皇兄,那种喜欢,甚至超越了对母后的喜欢。

“既然你炼制的药只能针对你的体制,那这瓶药不如就还给你吧!毕竟我们是朋友,不必计较这么多!”

云辞是真心实意的,虽然也有那么一点受不了这药丸的臭味的原因在内。

既然她用不了这东西,还不如还给他,即便是炼药师,想要炼制出自己想要的效果也是十分难的。

“怀肃兄弟不必这么客气,我又怎么会拿一个你用不了的东西给你作交换呢!”

北琅凑到云辞的耳朵前悄悄说了一声:“待到你回家之后,用你的水系灵力注入进去,会有惊喜的!!”

“什么惊喜?”

“这个嘛,就先不告诉你了,你且自己去试探吧!”

北琅邪魅一笑,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前面。

云辞摇摇头,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随即跟了上去。

云起楼是藏灵市场最为重要的一处场所,也是全承御国最大的一座拍卖楼。

里面上至万年灵宝,下至衣衫配饰,只要有人愿意买,他们就能给你拍卖出去。

至于佣金,则根据时间和货品判断。

月初和月末,他们都只会抽取一成的佣金,其余时间,若是夜间到凌晨,就会抽取三成,如果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则会抽取五成。

这些都是平日里的小型拍卖会,也就是在客人吃饭时设置的娱乐事项一般,而每月十五日,才是云起楼真正意义上的拍卖!

他们会将一个月收罗的珍宝,通通放置在这一天拍卖,抽取其中一成的佣金。

别小看这一成,那些拍卖品,一件表示天价,只抽取一成,也够他们云起楼经营好几年了。

今日恰好表示十五日,云起楼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大家都想看看里面珍贵稀奇的宝物,可是大家都没有办法挤进去。

只因为云起楼的门口,有好几个高手守在那里。

但凡想要进去的人,都必须先缴纳五千个银币。

就着一条,就把大部分的人难住了。

五千个银币交了,进去也只能看看,连杯茶水都不一定买得起,何必呢!

云辞和北琅过来的时候,恰好是云起楼正式营业的时间。

63.人鱼泪【5】

“你来云起楼,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辞和北琅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面对的就是天价入场费。

北琅深吸一口气,眼神透露着一股坚定,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荷包,看向云辞。

后者读懂了他的意思,双手一摊:“我的所有家当都在你这里了,别指望我来给门票费。”

北琅叹气,颇为豪气地将一整袋金叶子递到了侍者手上,然后拉着云辞迈进云起楼大门。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

他所有的金叶子都递出去了,就算一会儿真看上了什么东西,他们也买不起了啊!

北琅瞥了她一眼:“不然嘞?”

“……”

她想退票可以吗?

“怀肃兄弟,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场,我们先去逛逛!”

她还能说不吗?

果然,他根本就没给云辞拒绝的机会,就带着她七拐八绕,穿过了好几个木楼和园子。

他的步伐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却极有规律,不过一小会儿,就将云起楼的大致布局探了一遍。

她现在更加觉得,他根本就是来这里打劫的,可是为什么要带上她?

真是欲哭无泪,

而后,她发现他们居然在重复之前的路线,不过这一次,他有偷偷地在固定的地方撒下一些东西。

云辞隐隐觉得他似乎在破阵,而这个阵每一个关点都设定了生门和死门,北琅居然没有一丝犹豫和计算,就像是逛自家的后花园。

“你——来过这里?”

“嘘,别说话——”

北琅在一个转角处,一把拉着她飞上了房梁。

“你做什么?”云起楼四周高手如云,稍不留神尸骨都找不到,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给人陪葬。

北琅坐在房梁上,扫视四周一眼,一脸悠闲地拿出一张图纸。

“你放心吧,在这个区域,是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一路上她也在不停地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明显已经不在云起楼会客的区域里,反而更像是储藏室。

云起楼储藏室里面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各种奇珍异宝。

而他们所进的这座木楼,上面的牌匾上镌刻着贝沙室,贝壳中的沙子,那不就是珍珠吗?

这分明就是暗示,这里面的东西极其珍贵的意思。

“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北琅此刻的模样和之前截然不同,她原以为他不过是个有一技傍身的普通人,灵力不弱但是胆子却小。

如今看来,她真的是看走眼了。

云辞淡笑:“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何要拉我下水?就不怕——”她停顿了一下,眼神不复之前的无害,然后才道:“不怕我抢先将你灭口了吗?”

北琅摇头,收起手中的图纸,叠成一小块,揣进怀里。

“你不会。”他们都戴了面具,彼此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可是单凭眼神交流,就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为什么?”虽然她真的不会,甚至很乐意帮他一把。

“漫无目的地来到藏灵市场,不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弄到珍宝吗?现在我要带你去见识的,正是这个世界不二的宝物。”

64.人鱼泪【6】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笃定,这倒是勾起了云辞的好奇心,知道他肯定不会直说,也就没有问了。

“地图拿出来吧!”

北琅有些讶异,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自己将路线背下来吗?

“你放心,我才不会做丢下你这么没品的事……”

她扶额,一脸无奈:“难道你看上我真的只是随便看上我的?”

北琅点头,他只是缺少一个伴儿,做这种事身边每个人,挺恐怖的,他扛不住这个心理压力。

奈何他已经在云起楼蹲了大半个月了,都没有人愿意出钱陪他来,今日是宝物拍卖的最后一天,还好他总算碰到了怀肃兄弟!

他可真是个好人!

北琅看云辞的眼神,柔情得就快要滴出水来了。

“……”原来她真的是捡漏捡来的。

北琅也没有矫情,怀肃想看,那他就给呗。

地图虽然是很大一张,可是上面只描绘了一些主干线,细节什么的通通都没有。

也难怪他会用这么长的时间去踩点,若是真的靠这张地图逃跑,分分钟死在这里。

云辞随手在手心里凝聚了一根细长的木棍。

“你做什么?”北琅一把抢过地图,就算这地图不是很有用,可是也聊胜于无啊。

看她那凶狠的眼神,就像是要将这地图吃了一般。

云辞一脸无语,就差给他翻个白眼儿。

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凝聚空气中的火元素,口中默念催燃术。

木根应声而燃,只几秒钟就燃了一大半,她双手一掐,火苗便熄灭了。

“你这是?”北琅这下看出来了,她应该只是想做个简易木炭作笔来用。

“这张图虽然大部分地方都标注得含混不清,但是从现有的形状,不难判断云起楼的构造,是八卦阵的图案,此前你也找到了好几个生门,应该也差不多摸清了规律,只是你少找了一个。”

北琅心中暗惊,他自然是知道这个阵法总共有九个关点的,可是他就是没办法推测出,第九个到底在哪里。

“你知道第九个生死门在哪里?”他的语气尽是不可置信。

云辞没有和他墨迹,直接在图上标注出来。

“八卦阵讲究的是阴阳调和,如果你不能破解最中心的阵法,即便你将周遭所有的死门都拆除了,它也会自行运转成新的模样,到时候,怕是更难应付。”

云辞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虽然是云起楼较为重要的地点,可是却并不是中心,之所以没有人看守这里,怕是和周遭的环境有关。”

一路走来,但凡是他们走过的路,周围的景象都会变换,等他们第二次路过的时候,就又是截然不同的模样了。

北琅很聪明,知道先破解阵法的死门,这样就算真的不小心迷路了,也不至于被困死在里面,阵法没了死门,那便是处处皆是生机。

贝沙室是一个例外,它位于八卦阵边缘的一个节点上。

生门和死门同在,如果破解了死门,那么生门也会跟着一起消失。

65.人鱼泪【7】

贝沙室就是云起楼的第八个阵点。

第九个北琅还没有找到,就被第八个卡在这里了。

“我们先破除这个关卡吧!”北琅低声说到。

云辞摇摇头:“来不及了……”

果然,一阵锣鼓声铺天盖地地袭来。

“拍卖会开始了?”北琅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他明明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看来,是有人发现了他们,所以将拍卖会提前了。

“这里,这里,这里,这三处皆是同贝沙室一般的地方,生门和死门同在。”云辞用木炭笔在地图上圈了三个位置。

也就是说,在这里,只要他们能守好生门和死门,他们便能全身而退,反之,则会被困死在这里。

“可是这三处根本就不在我之前走过的范围内!”

云辞解释:“这三处是根据现有的阵法衍生出来的,一旦他们激活了第九个关点,这个八卦阵就会转换成这样——”

云辞将地图扭转了一遍,又在上面标注了一些东西。

北琅迟疑了一下,将这三个位置默默记住。

她望了望贝沙室内部:“现在,我们要同时进到里面——”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对于他们而言,即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的是,云起楼此时应该没有多少人手能抽出来抓捕他们,坏的是,他们的时间就更紧迫了。

北琅也知道其中厉害,他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进去贝沙室,偷走原计划的宝贝,然后逃走,就算逃不走,也相当于有一个筹码。

第二个选择,直接逃走,可是这根本不可能,云起楼人手不足,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守株待兔,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跟进阵法里。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就是去第九个关点,激活八卦阵,将他们困死。

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的,她们可以继续破解第八个和第九个关点,彻底废掉八卦阵,不过这个办法费时颇多,说不定那个时候云起楼真的会拼尽全力让他们死无葬生之地。

所以,他们只有第一个选择,继续硬闯贝沙室。

云辞和北琅对视一眼,后者轻声一笑:“看来我真的捡到宝了,看不出来怀肃兄这么厉害!”

云辞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外面,风云突变,形式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走吧!”她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淡然,反而更添一股沉着和稳重。

北琅也正色道:“保重!”

然后转身飞向了右边的小径。

云辞最后看了他一眼,也隐藏进了左边的阁楼里。

但愿他能全身而退!

贝沙室里面别有洞天,从偏门进去以后,就是曲形的长廊,长廊两边皆是同等大小的房间。

房间里又全是同等大小的小格子,估计这些格子里面,装的就是云起楼的拍卖品了。

只是看这模样,也知道是平日里拍卖的不值钱的玩意儿。

没有什么价值。

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到底在哪儿?云辞窜进一间房,反手将门锁上,然后掏出了地图。

她本想将地图还给北琅的,奈何他走得太急了,也罢,等再见面时再还给他吧!

66.人鱼泪【8】

地图一摊开,云辞暗道,果然没错。

这个地图虽然简陋,可却在以贝沙室为中心的每一栋楼都标注了一个特殊符号。

贝沙室上面的符号看起来十分简单,可是她一时半会儿居然看不出来是什么。

算了,先去探探其他房间,云辞将地图折了起来,刚对折了一半,她突然顿住。

贝沙室所在的位置对应的地图反面,居然是一条鱼的形状!

也就是说,贝沙室所储存的宝物是一条鱼?什么天价鱼啊?值得北琅用命来换?

不对,云辞凑近看了看,那根本不是鱼,而是一尾美人鲛。

如果换做别人,肯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可是她却真实地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美人鲛这个东西。

此前她翻阅的六界异闻录更是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北有美人鲛,年年对月歌;夜下泪涟涟,珠儿坠深渊。

美人鲛大多是长情之人,一尾美人鲛一辈子只能有八十年能够变换双腿,步入陆地的寿命,等到心上人魂归黄泉的时候,她们就会回到北海,夜夜对月歌泣。

眼泪化成人鱼泪,沉入海底,等到万万年以后,人鱼泪聚集了足够的灵气,又会化成美人鲛,重复她们的宿命。

人鱼泪是人间至宝,少女食之可以永葆青春,将死之人食之,可延年益寿。

更重要的是,年份越久的人鱼泪,它里面蕴含的能量越是不可估量。

如果那些灵力被人炼化出来了,毫无疑问会成为人界至尊。

难道,贝沙室里面储藏的是人鱼泪?

不可能,这片大陆,无论谁得到了人鱼泪,都不会傻到将它拍卖出来,偷偷藏起来炼化都来不及。

那会是什么东西?

知道了是什么东西,那找起来便简单了。

云辞盘坐下来,“嘶——”

腿间传来一阵疼痛,之前没注意还没觉得什么,现下四周安静,白日的事就像电影回放一般在她的脑海里重现。

脸上就像是烧了一团云,心跳得就像打鼓一般。

不可以想了!!云辞深吸一口气,将那些东西逐出脑海里。

既然是与美人鲛有关的东西,想必也是水系的宝物,她只需要运功,找到水系元素最聚集的地方就好!

云辞席地而坐,双手捏成兰花状,口中不停地念着凝水决。

四周的水系灵力汇聚成一股股蓝色丝线模样的光波汇聚到她的体内。

不过片刻,云辞睁开眼睛。

正北方向——

那里不仅是水系元素最多的地方,而且水系元素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流泻出来,但是她根本就没办法将它们凝聚到自己的体内。

看来他们看上的这个宝贝,还真的有点意思!

云辞最后扫视了一眼房间,然后开门向正北方向离去。

……………………………………………………………………

北昀山

乾王苏醒的时候,身边早已空空如也。

他用自己的灵力帮她冲洗了筋脉,这是唯一能救她的办法,但是却会损伤他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先天不足,空有强大的灵力天赋,不用修炼便比旁人的毕生灵力不知道磅礴了多少倍。

67.人鱼泪【9】

可是自从出生起,他便会时不时地昏死,醒来之后也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病症。

或失忆,或犯病,有时犯病的时候,连他的父亲母亲都不愿意亲近。

有修仙之人预言,乾王乃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煞星,命盘带煞,自己命不长久不说还会给亲友招致灾难。

奈何即便如此,他的父亲母亲依旧不愿意放弃他的生命,一直帮他用药吊着那口气。

随着他的年龄越来越长,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如以前。

他从不将身外之物放在心上,也无所谓自己能不能活得长久,直到——

他缓缓闭上双眸,感受身旁那早已消散的温度,直到遇上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兴起想要来到承御国,也不知道为什么也加入了求娶嫡公主的队列。

他对蛇人山不感兴趣,对巩固国力之事也无所谓,可是他只要一想到,她或许会成为别人的王妃,心中就会有一口怒气,恨不得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

她应该已经回宫了吧!外面的那只小狐狸也不知所踪,有小狐狸在,她的安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此前完事的时候,他就知道,若是自己这一闭眼定然一时半会儿不能醒转,也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会趁他睡着偷偷跑掉。

罢了,给她一些时间做心里准备吧。

体内灵力突然涌动了一番,乾王皱眉,盘坐起来运动。

以前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可是现在他有了她,那便不能再这么废下去了。

思绪翻转,转眼他就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做,给阿辞下毒之人,他断断不会放过。

…………………………………………………………………………

说来奇怪,她还以为正北方向会有水源,毕竟那样一件水系宝贝,搁在哪里都会汇川成洋。

但是一路走来,她非但没有看到一滩水,更甚至,她还觉得空气中都透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七八点,按理说空气的温度不会这么高啊。

难道是,是她探测有误?

云辞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啊~”

一道声音传来,似女子的叫声,哀愁婉转。

这是什么声音?

只这么一声,声音就断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过一样。

“呜呜啦……”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这次她可以肯定,她没有听错。

云辞看向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她的眼眸晦涩不明,深得就像一汪潭水,黝黑,深沉。

随手捡起一旁的碎石头,朝着那扇门掷了过去,房门应声而开。

云辞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门口,从容而优雅。

她猜的果然没错,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墙上,桌子上皆是血迹。

一位身穿彩色衣衫的女子,浑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手臂和脚踝上均是铁链,层层紧扣。

不难看出,她已经被囚禁了很久很久,也挣扎了很久,手腕上的伤疤好了又破如此反复很多次了。

骤然听到声响,她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缓缓抬头

68.人鱼泪【10】

云辞并没有避开她的打量,反而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让她将她的本貌看得更清楚。

“你是谁?”女子的声音清澈婉转,就像是幽幽的清泉,又似朗爽的海风。

云辞声音放缓:“我大概是——来救你的人!”

“救我?”女子的声音里透着不可置信,本来死气沉沉的面孔瞬间绽放了一抹亮光。

让人看见了勃勃生机。

“对!”云辞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明:“不过我的灵力,只有赤玄一阶。”

“怎么可能?赤玄的人,怎么可能走到这里来?”

云辞轻笑,走到彩衣女子身旁,抱腿坐了下来。

既然已经找到了“宝物”,那她只需要等北琅找到她就好了。

至于这个“宝物”,云辞瞧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少女,一个活人可比死物更能充当护身符。

“需要我为你疗伤吗?”

其实就她那点灵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客套话还是得说一句嘛!

果然,女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缓缓将眸子催下了,她摇摇头:“我可以自己疗伤,不劳烦你。”

云辞点点头,一挥衣袖:“那我帮你将镣铐打开。”

衣袖一挥,一瓶药罐子从袖口滚了出来,霎时间,一股臭味儿弥漫了整个房间。

“……”

云辞有些无奈,捏着鼻子将药罐子捡了回来,拿在手上。

“算了,这东西拿着也没用。”云辞正打算将瓶子从窗户丢出去。

彩衣女子激动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要——”

铁链在她的手腕上又拉扯出了一道口子,云辞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链子居然带着倒刺。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毒。

她心中想了许多,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要这个东西?”

云辞将手里的药罐子递给了她,她这么激动,该不会这瓶药真的是宝贝?

她突然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那么多人,为什么北琅好死不死地赖上了她?给了她一瓶药,却又像是通过她的手,给另一个人。

不过有一件事云辞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根本就不知道北琅所说的宝物是什么,北琅怎么确定,先找到这个人的人会是她?

“谢谢你!”女子拿到瓶子之后,激动地将瓶子放在心口,双手合十,向云辞施礼。

“不客气,你现在可以给我讲你的身份证了吧?”

云辞笑得就像是大尾巴狼。

彩衣女子盯着手中的那瓶药:“我本是鲛人族最后一位王女,名唤棂海,鲛人族修炼百年以后,便会有一个百年化人之期,我本不欲离开北海,可奈何只有真心爱过的鲛人才能够流下人鱼泪,为了延续王族血脉,我匆匆上岸,想要去寻找心上人……”

云辞心中凄然,明知道相爱之后只会留自己一个人孤苦凄凉,可为了延续血脉,她们不得不一次次重蹈覆辙。

谁说美人鲛是造物主的神奇?这分明就是最大的惩罚。

“谁知我上岸不久,懵懂无知,泄露了鲛人的身份,被禾生诱使喝下了散灵水,百年灵力一瞬间化为乌有,他日日夜夜对我拷打侮辱,想要我流泪,呵——”

69.人鱼泪【11】

云辞知道她在笑什么,美人鲛夜夜对月流泪,流得是情泪。

她初入凡尘,根本就没有受过情殇,也没有真正倾心思念的人,怎么可能流出人鱼泪。

“将你送到云起楼的人,是禾生?”云辞心里已经大概清楚了这位北海公主的遭遇,无非是涉世未深,被人谋害的戏码。

估计那位叫禾生的人,一定长得不如人意,不然怎么会用威逼利诱,严刑逼迫的方式,直接将这个公主勾搭上钩岂不美哉。

棂海自然是各种逃走,她虽然被灌了药,可是鲛人族是天生水系灵力的鼻祖,她还是鲛人一族的王女,想要逃跑还怕没有办法吗。

次数多了,禾生便打造了一个玄铁制的铁笼,将她扣押在笼子里,一天三顿地毒打,比吃饭还准时。

她的身子骨本来就柔弱,这样一折腾更加是生不如死。

好几次她都被发现受不住这种折磨愤而自尽……

这下禾生没辙了,又不甘心好不容易捉到的美人鲛就这么香消玉殒,只好将她带到云起楼拍卖。

当是发一笔横财也好。

初次从云辞的口中听到禾生的名字,还将棂海吓了一跳,抱着自己的双臂不停地向墙角挪动:“你,你不要过来……”

想必她是陷入自己梦魇了,看来这个禾生给她的阴影不是一般的大。

“你醒醒——我不是禾生,我是来救你的人!”云辞强行将她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掰开:“我不相信强大如斯的鲛人族,会这么潦倒,你的族人,你不管了吗?”

棂海公主恍若大梦初醒,眼睛一瞬间恢复清明,轻声开口,喉咙就像卡了无数的细沙一般沙哑:“救我出去,求求你,救我——”

看来,她的族人在她心目中真的很重要,同样都是公主,可是自己……

想了想承御国里的那些人,云辞心中划过一道恶心的感觉,就算她瞎了,死了,也不可能去守护那样的人。

自己没有办法去走的路,就希望别人能替自己去体验一程。

“好!我救你。”

云辞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棂海抬头,一双清澈无害的眸子迎视她的目光:“闭眼~”

她轻声说道,棂海情不自禁地将眼睛闭上。

云辞双手放下,双眸微闭在房间内施了一串术语。

周围的灵力迅速涌动,水系灵力的变化尤为明显。

棂海的眼皮颤了颤,到底没有睁开眼睛。

一阵淡蓝色的光波褪去,洛辞出现在了室内。

洛辞双眸紧闭,嘴唇几乎没有一丝颜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纸片人。

“师叔?”云辞收回施法的手,疾步上前搀扶住洛辞:“师叔你怎会这么虚弱,抱歉,是云辞马虎了。”

洛辞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云辞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怎会在这儿?”

继而他看了看周遭,才发现原来这里已经不是往生海了,他也没有躺在他修养生息的山洞里。

“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70.人鱼泪【12】

洛辞急忙拉过云辞的手臂检查,云辞推开了他的手指。

“师叔,不是我,是她……”她指了指坐在地上乖乖闭着眼睛的棂海。

“她是谁?”洛辞知道不是云辞出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伸展了一下筋骨:“你可知师叔我前不久才承受了天罚——啊,才受了伤,还如此不体贴本师叔。”

云辞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没办法啊,谁让云辞总共就只认识师叔这一个高人呢!师叔的灵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不,一有事就容易想到让师叔来搭救嘛!”

云辞这么一说,果然取悦了洛辞。

伸手在她鼻子上一刮:“有眼光!”

又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美人,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哪怕感觉到了这个房间凭空多了一个人。

“她受的都是皮外伤,鲛人族伤口愈合的能力超强,她的伤根本就不用担心,只是这铁链……”洛辞犹豫了一下,给了一个中肯的回复:“有些麻烦!”

“如何麻烦?是打不开?还是?”

洛辞摇摇头:“这铁链环环上面都有倒刺,一不留神就会伤到筋骨,我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能不能承受得住!”

棂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话,嘴唇都被自己咬得泛白。

云辞给洛辞交底:“她是鲛人族的最后一位王室血脉,若是她也死了,那鲛人族离灭亡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哦?还是一位王女!”洛辞摸了摸下巴,发现并没有胡子,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万物生长繁衍自然有它的规律,我们只能顺应自然,并不能横加干涉!”

云辞翻了一个白眼儿:“师叔,不用故装深沉,云辞明白,若是更改了一个人的命运,后面继而发生的事情我们无法控制是吧!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洛辞伸手拿开云辞堵住自己耳朵的手,一脸无奈:“你都知道你还要去逞强。”

“师叔,你那些大道理我不懂,我也不想去懂,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我想救她!”

她的声音坚定无比,就好像任何阻挡在她面前的人和事,都不足以动摇她的任何决定。

洛辞的眼神一阵恍惚,看向云辞的眼光有些微妙:“那好,我帮你!”

云辞的双眸就像是要迸射出光芒:“谢谢师叔!”

搞定了师叔,就该搞定棂海公主了。

云辞单膝扣地,稳住棂海的肩膀:“你告诉我,即便有断骨剃肉之痛,你也不会放弃!”

棂海的肩膀都被云辞按了几个手指印,她知道,若是她不能承受,那后果,必将比她现在被囚禁在这里还惨。

她不想报仇,她只想回家。

棂海闭着眼睛,嘴唇将嘴角都快要咬得破皮出血,她使劲点头,生怕云辞看不到她的坚定信念。

“我可以,我不会放弃!”

云辞松了一口气,松开她的肩膀,绕到她的身后,闭目调动木系元素,地面迅速生成五条藤蔓,分别绑在了棂海公主的手腕脚腕和腰上。

71.人鱼泪【13】

棂海公主果然还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一旦打定主意相信云辞,她便不会再有所怀疑。

即便她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却没有一丝畏惧。

“可以了吧!”她扯了扯藤蔓,确定坚韧才松手。

云辞抓住棂海的手掌,示意到:“师叔!”

洛辞点点头,上前一把抓住玄铁手铐的两端,往两边一扯,铁链应声而碎。

“啊——”

扯断的手铐上面根根像鱼骨般的倒刺,上面还连着一丝丝的血肉。

饶是他们都看了触目惊心。

“继续!”云辞并没有给她休息的时间,这种时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要痛,也得一次性痛个够。

棂海咬牙点点头,汗水浸湿了她的整件衣服,手腕处的伤口还在啾啾地冒着血水。

接下来,云辞和洛辞又合力将她手腕脚腕上的铁链尽数拔下,棂海不知何时昏睡得不省人事。

“现在怎么办?”

云辞和洛辞浑身都染上了她的血,棂海倒在血泊里。

云辞和洛辞靠背而战,手抵在下巴上,神色凝重:“你不是说她愈伤能力极强吗?为何她血流不止?”

洛辞也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有些不太确定地说:“约莫是,她灵力枯竭的缘故吧!”

“灵力枯竭?那我给她输点!”

云辞大袖一挥,大有要将毕生修为悉数传给棂海的模样。

洛辞无奈地将巴掌撑在脸上,食指和无名指张开一条缝,扶额轻笑:“我来!”

云辞立马退开,放下衣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就知道——”洛辞撇嘴:“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云辞笑得十分谄媚:“能者多劳,师叔加油!”

洛辞将棂海扶起,和她盘腿对坐在一起,他的灵气十分霸道,不过瞬息时间,他们周围就形成了一道飓风形的屏障,将他们层层包围在里面。

云辞退后几步,避免自己被伤到,其实仔细感应就会发现,洛辞师叔的灵力本源和她的特别像,会不会这是师出同宗的缘故?

飓风散去,云辞眼前的颜色也淡了下来。

里面只剩下了棂海一个人。

云辞上前几步,发现连洛辞师叔的一丁点气息都不存在了。

看来师叔又被强行束缚了回去,自己这次真是冲动了,没有考虑师叔的情况就贸然将他召唤出来。

正在云辞忏悔自责的时候,棂海缓缓睁开眼睛。

“你怎么样了?”云辞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发现她手臂上的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心下感叹!

这么强大的愈伤能力,若是她也有就好了!

棂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瞧了瞧手腕:“没事了,我丢失的百年灵力也都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道北琅到底能不能找过来,她已经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了,怕是拍卖会也举办得差不多了。

“你身体若是已经痊愈的话,我们就抓紧时间离开吧,毕竟你也是拍卖会的一件拍卖品,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带人来交接商品。”

72.人鱼泪【14】

若是到时候人都来齐了,怕是插翅也难飞。

“不过云起楼的人定将贝沙室的出口都把守得密不透风,我们想要出去,怕是很难!”她说得十分认真,不过其实她保留了一点。

既然美人鲛的灵力已经回来了,凭她百年的水系灵力,她想要出去,其实很简单,难的是,带她出去。

云辞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自己这个一阶废材,在高阶高手面前,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可能别人一道灵力砍过来,她就直接壮烈牺牲了。

棂海点头,明白云辞的潜台词,从嘴里吐出一颗珍珠形状的水晶。

“这是?”水晶的光芒十分柔和,在月光的浸透下,似在播放着歌谣。

棂海凝视着水晶,缓缓吐出三个字:“人鱼泪。”

云辞心里一惊:“这就是人鱼泪?”

相传人鱼泪是人间至宝,里面蕴含了无穷的灵力,别说用来炼丹了,只需要用它浸泡过的水去炼药,那功效也是秒杀所有的珍稀药材。

“你拿这个出来做什么?”云辞有些纳闷,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研究怎么离开这里吗?

棂海一只手抓住云辞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一捏,她们俩直接变成了一点闪光,融入了人鱼泪里面,紧接着人鱼泪也强光一现,凭空消失。

大约过了一刻钟,房门才被人打开,开门的人瞧见空空如也的房间,并没有惊讶,直接转身离去了。

在那个人走后,又稀稀拉拉地来了许多人,带头的,正是云起楼的大主事。

“主事大人,那尾美人鲛之前还在这里的,属下没想到来人真的能将她救走,属下该死!”

看守贝沙室的暗卫跪在地上,他是真的没想通,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将美人鲛带走的,明明有铁链铐着,而且那个鲛人还半死不活,他们也将出口死死守住了。

她们究竟是怎么出去的?

白客才不管美人鲛到底是怎么逃走的,一脚踹在暗卫的肚子上:“你当然该死,没能抓住私闯云起楼的人,反而让别人将拍卖品盗走了,你让云起楼日后如何在神隐大陆上立足。”

他这一脚,用了他十成的灵力,暗卫直接被一脚踹飞,当场毙命。

“大主事你——”禾生一时有些心惊,美人鲛丢失的愤怒瞬间消失,不过拍卖既然已经成交,美人鲛也是交给了云起楼保管,宝贝丢失,自然和自己不相关:“您可否先将拍卖所得的钱给我?你们云起楼该抽的比例,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们!”

白客这才转身,细细打量禾生一分钟后,这才松口:“既然交易已经完成,云起楼自然会遵守规则,这损失,云起楼自己承担,不会占贵客你一分便宜。”

禾生笑得越发谄媚:“谢谢大主事,谢谢大主事,那我——”

白客点点头:“带贵客下去领钱,云起楼这一成提成便不抽取了,权当给客人压压惊。”

白客面无表情,说完就背过身去,实在懒得应付禾生这等小人。

73.手心里的宝【1】

禾生一听见不用给佣金,那自然是千恩万谢,跟着侍从就出去了。

“哼,这等小人,我云起楼会是坑蒙客人的人吗?”

禾生走后,白客身旁的手下才对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那尾美人鲛他是怎么来的吗!自己没半点能耐,光想着谋害自己的伙伴。

当日明明是一群人共同去寻美人鲛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还带回了美人鲛。

他的灵力并不是他们一群人里面最出色的,可见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同伴们都折在了北海。

这样的一个人,若不是美人鲛实在太过珍贵,有谁愿意和他做生意。

白客摆摆手,这些都不是大事,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美人鲛。

“你去给毅王说一声吧,把钱三倍奉上,就当云起楼这次水了他,还望他海涵!”

“大主事,三倍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这次美人鲛本来就拍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天价,他们还三倍赔偿给别人,那云起楼的老底可就差不多被自己挖空了啊。

白客回头,一脸严谨:“这次的纰漏,如果不好生处理,那云起楼照样撑不过去。”

白客的属下退了回去,他也知道大主事这一举为的就是告诉别人,即便云起楼丢失了宝贝,可是他的根基,也不是别人可以撼动的。

他点点头,抱拳退了下去。

周围的一群人也跟着离开了,剩下大主事一人,望着眼前空空如也得房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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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泪直接将云辞和棂海带到了郊外一处小森林里。

一阵光芒乍现,棂海拉下云辞的手臂直接落在了地上。

“这里是哪里?”棂海还是第一次到外面,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

“这里是承御国的王都,宁城。”云辞眺望着皇宫的方向,这么一来一回地折腾,已经是凌晨了。

也不知道母后是不是很担心,她莫名其妙中了那种毒,又发生了后面这许多事,倒把旄姬月给忘记了。

贵妃没有儿子,这两年性子弱了很多,不欲与旁人争些什么,只想为自己的女儿多谋划些事情。

可是就算贵妃有那个贼心,怕也是没有那个贼胆的人。

看来这件事,应该是旄姬月做的。

“你在想什么?”

云辞思索间,棂海已经叫了她好几次了。

她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棂海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她的名字,她将自己救了出来,日后定然是要重谢的!

“我……”旄云辞三个字刚要脱口而出,云辞突然顿住,想起之前在云起楼和北琅胡诌的名字:“我叫怀肃!”

“怀肃?好名字,不过你分明是个女的啊!”

云辞有些吃惊:“你能看出来?”她自认自己女扮男装还是极为厉害的,而且棂海公主一开始就是病恹恹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她。

74.手心里的宝【2】

她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棂海看出了她的困惑:“刚才凭空出现的那位高人,他对你的态度可不是兄弟之情啊!分明就是把你当做一个小辈来疼宠,你若是一个男的,他必定不会对你这么千依百顺!”

果然好歹也统领鲛人族一百来年,就算再不谙世事,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比旁人要强许多。

云辞点点头,倒也没有否认。

“时间不早了,你有何打算?”她今夜,最迟明早就必须得回宫,棂海是肯定不能跟她一起回去的。

突然带一个人回去,恐生出事端,再则,她的身份也较为隐秘,在宫里怕是早晚得露馅儿。

棂海知道云辞的担忧,不过她实在找不到地方去了,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全部都是痛苦的回忆,除了云辞,她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要不然——我先带你去客栈住下来,日后有机会了,我找人送你回北海!”

云辞觉得自己也算是十分仁至义尽了,毕竟她本来就和她非亲非故,自己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非要做一次圣母,那没办法,人也救出来了,也只有好生照料着了。

棂海默然地待在云辞的身旁,思绪翻飞,不知道怎么开口。

平日里云辞做事也算果断,随心所欲,如此温柔体贴的态度却是从未有过的。

想来到底同情棂海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这些日子却是为难她了,自己也不好对她凶巴巴的。

棂海也明白云辞对她已然是仁至义尽,恨不得立马动身,回到北海。

北琅到的时候,云辞和棂海正打算离去,也不可能总在这荒郊野外耗着。

“公主——”北琅隔着很大一片林子,冲云辞她们喊了一声。

云辞和棂海同时转了过去,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还是男扮女装,而且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看来北琅和棂海还真的是认识的。

“北琅~”棂海看清来人,急忙迎了上去,眼眶含泪。

北琅一见到棂海,直接单膝跪地,脑袋低得抬不起来:“公主赎罪,北琅无能,让公主受了这等痛楚。”

原来他们居然是主仆的关系啊!

云辞总算不那么懵i逼了。

“你日日来为我运功疗伤,还带人来救了我,何罪之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谢谢你!”

北琅听到公主说这种话,十分惭愧:“公主莫要这么说……是北琅对不起公主……”

他们越说越起劲,居然忘了身旁还有云辞的存在,他们倒是主仆情深,完了她还成电灯泡了。

云辞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打算离开。

“怀肃兄留步——”

北琅总算看见身旁还有这么大一坨人了,起身小跑到云辞面前:“怀肃兄,我并非有心利用你,如今你救出了公主,北琅这一条命都是你的!”

云辞细细打量他,黝黑的眼睛严肃得让他发怵:“你也是鲛人?”

北琅汗水都紧张出来了,听见云辞只是问了这么个无关轻重的话,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是,我是北海鲛人族,世代以守护王族为己任!”

75.手心里的宝【3】

“那你守你的公主跟着我干嘛?”

云辞一脸无奈,绕过北琅就想离开。

“哎~恩公等等!”棂海公主小步跑了过来:“恩公别误会,是因为北琅破不开囚禁我的铁链,所以才设计你来救我……你也不是第一个了,此前他带来的人,没有一个成功破开玄铁链的,都被云起楼的人抓走了!”

云辞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是引魂烛,是鲛人族的至宝,我便赠予恩公!还有北琅炼制的这瓶药,还给你!还望日后能够帮到恩公,也望我们还能再相见!”

棂海双手幻化,一块晶莹剔透的贝壳出现在她的手上。

她双手捧着引魂烛,递给了云辞。

看来她是打算跟着北琅回北海了,这次大陆之行,或许会给她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不过她还有一个疑惑,云辞接过东西问道:“此前北琅给我的瓶子是什么?”

北琅当时给她说那是宝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让她晚上拿回家。

那瓶药被云辞收纳在了自己的衣袖里面,还隐隐约约有一阵阵的臭味散发出来。

棂海有些诧异道:“这是北海鳄鱼的粪便,臭是臭了点,可是疗伤效果极佳!”

“……”

云辞再也懒得搭理这主仆二人,运功离开了。

留下北琅他们两个人站在原地。

“公主?”北琅唤了一声身旁正出神的人。

棂海公主回过神来,收回眺望云辞的目光:“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引魂烛……”它是鲛人族至宝没错,送给救下公主的恩人也没错,只是为何鲛人浑身是宝,公主偏偏选了它?

“看来你还真的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棂海微微一笑:“她不是一般人,如今不过是龙游浅滩,日后凤飞九天翱翔天际的时候,自然能够用上那东西。毕竟,这里是如此险恶——”

北琅喉头一酸,跟着公主的脚步离开了。

……………………………………………………………………

云辞离去后不久,便召唤出了鸢鸢,让它驮着自己飞速赶回皇宫。

本想着一回去就去母后宫中报平安的,没想到临了临了要到凤仪殿的时候,云辞想了想,还是不打扰母后休息吧!

遂转身离去。

正好可以回去休息一下,明日再研究引魂烛。

鲛人公主给的宝贝,自然不凡。

青鸾阁格外安静,就连日常把守在门外的侍卫和宫中的侍女都不见了。

圆月挂在树枝上,鹅黄的月光撒在院子里,倒显得不那么黑暗。

桌上燃着一盏香,味道清爽微甜,刚好冲淡了房中的血腥味。

房间里也多了许多不属于她的东西,什么玉骨梳,琉璃盏,还有一块水晶制成的镜子。

她的床摆放的位置也变了,之前她睡在进门靠左,窗户直对的方向,极易被人偷窥或者暗算,不过她相信自己的实力再加上不想麻烦别人,所以也就懒得管了。

没想到她的床直接被搬到了内殿靠右的位置,那个方向只有她看外面的,外面的人想要看见里面发生的事,只有先暴露自己,倒是方便了许多。

76.手心里的宝【4】

不对,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床,她之前的床虽然宽大,床上用品也都是一等一的质量。

可是现在的床,床头床尾都镶嵌了晶石,床沿雕刻了合欢花,丝丝花瓣皆栩栩如生。

材质更是她认都认不出的材质,仅仅看一眼,就让她觉得自己睡这样的东西,简直是暴殄天物。

床上的被子更像是天上的朵朵云彩,摸起来软软的,盖在身上更是轻柔,又异常保暖。

这是母后派人给她更换的?承御国居然还有这等宝贝,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可比她那个皇帝老爹用的东西好多了吧!

衣橱里的衣服也都换了个遍,件件都十分好看,既简洁大方又不失身份,重要的是,里面有好几件都是按照她之前在朝圣殿穿的袍子设计的,金黄的袍子,绣着凤凰的图案,腰间一根腰带束起,再配上头冠,看起来就像是少年郎。

除去她这偏男性化的衣服,里面还挂着好几件正儿八经的男装。

看来布置这里的人不仅用心,而且很了解她!

没人掌灯,云辞也懒得麻烦,稍稍收拾了一番,就合衣准备入睡。

“你倒是心情不错,还睡得着。”

黑暗中传来一阵声音,云辞先是一愣,而后似乎是辨别出了来人的声音,浑身都紧张得崩了起来。

“我等了你很久。”

男人的语气平淡,就像是在问她吃没吃晚饭一般。

“白日里……”

他正要再次开口,就被云辞打断了。

她甚至都没有起身,声音冷漠得就像第一次见到他,语带戏谑:“那种事情,你不亏,我也不在意,莫不是,你还想问本公主要银子?”

渊寂等在这里的时候就想到了,她肯定第一时间撇清和他的关系。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想自己,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小倌吗?

就凭她白日里毫无顾忌地丢下他离开北昀山就知道,这丫头心中怕是他没有一丝分量。

渊寂不想再和她纠结白日的事情,省的她真的丢出那么二五八两银子来买自己的初夜,他相信这丫头片子是肯定做的出来的!。

黑暗中云辞感觉到来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床上,她正要坐起来。

“离开北昀山之后,你去了哪里?”

他本想着回来就能看见她,可没想到,他在山洞昏迷了那么久,回来的时候,她居然不在。

北芙皇后以为他没有找到她,心急如焚,差一点调动了隐族的力量,全力去找她。

幸好他临时扯了一个谎,说他将云辞带去外面游玩几日,这才让皇后放下心来,也瞒过了宫中的众多耳目。

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不想隐族的势力早早暴露,这也是她的一张底牌!

“我……”云辞大脑快速运转,不知道今晚的事情要不要说,毕竟云起楼的人正全力捉拿她呢!

刚想瞎编一个理由,云辞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

她是他什么人?这么听话做什么?

渊寂没有说话,一双清冷眸子定在她的身上,周围的温度直直地降低了好几个度。

云辞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罢了。”

渊寂一个转身,凭空消失不见。

77.手心里的宝【5】

云辞坐起来,一把掀开床前笼罩着的透明纱缦,确定他真的走了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事,骤一放松,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进殿的时候,她就已经吩咐鸢鸢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她睡觉。

这下房中的不速之客也走了,她也可以安心地睡一觉,补补精神。

…………………………………………………………………………

天宫岁月凄清,自从主神寿宴结束后,四海八荒便再没了一件热闹事儿。

所有的神仙都无所事事,到处串门,或者下凡行侠仗义,机缘巧合下还可以除个妖,度个魔什么的。

日子虽冷清,却并不无聊。

唯独妃肃一人,天天天上人间地东躲西藏,一介储君活得不如个精灵。

妃肃帝君自知弄丢了云辞那朵小白莲,觉得对不起元始真人,回回见到云清宫的人就绕道走。

谁知元始真人座下大弟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知道她曾同一位俊秀小童一同去了主神的梵宫。

这也就罢了,偏偏小白莲的那位大师兄,天生脑洞大得让人发指。

就凭那么片段的信息,他就认定小白莲是跟着她走丢了的,三天两头冲到她的司命阁要人。

都说女人第六感极准,云清宫的大弟的第六感可丝毫不逊色天下所有的女子。

现在吓得她连家都不敢回了。

不过天上地下,总有一处,是他云澈不敢闯的!

此刻,她就在那个地方。

魔族作乱,父君派大皇兄出兵镇压,数十万天兵在天魔交接的黄泉口尽数失踪了,就连大皇兄也没了踪影。

虽说父君一向不喜大皇兄,可毕竟是天族的血脉,还有数十万的天兵天将,天界怎么能不心急。

所以,天帝直接就派她来梵宫求助主神了。

此行她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主神超脱物外,即是三界的主宰,又不理三界俗事,实在是个清心寡欲又无处讨好的神仙。

这不,她已经来了梵宫好几次了,主神也没有出来见她一面的意思。

“帝君,您就先回去吧!神尊真的没空见你!”龙奕已经守着帝君喝了三盏茶了,实在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龙奕是上古四大神兽之一,受主神降临时的神力滋润生成,和其他三大神兽一同成了梵宫的守护兽。

妃肃放下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斜眼一瞥,仍旧坐得四平八稳。

龙奕喊不动她,也只得作罢!

妃肃来梵宫一是为了替父皇送个信,也求神尊救救她那位倒霉哥哥,二则是躲避小白莲的大师兄云澈,纵观三界,也就只有这一处地方是他想不到,也不敢来的。

她干脆就等在这里,等小白莲玩儿够了,自己回来了,也就没事儿了!

至于那消失的天将,其实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命人去黄泉查探,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凡间若是屠一座城都会引起天象异变,鬼哭狼嚎,更何况天界。

78.手心里的宝【6】

如此想来,那些天兵必定还活着,只不过是被人施了迷瘴,不知道困在了哪个犄角疙瘩里了。

这倒是个大麻烦!

妃肃斜着脑袋,单手撑在茶桌上,另一只手在椅靠上极有规律地敲打着。

龙奕几次欲言又止,天界储君想事情,他怎么敢打扰,只得莫不吭声地继续为她奉茶。

如此一来一去,半天的时辰就过了。

妃肃拍拍腿,站了起来:“烦扰多时,实在是抱歉!”

龙奕眼睛一下变得炯炯有神:“帝君可是要回司命阁?可否要龙奕派人护送?”

妃肃摆摆手:“不用,本帝君一个人来去惯了,没那么金贵。”

转身正要离开,突然一阵清香袭来,香气清冷绵长,清香袅袅,芬芳馥郁。

“这是什么味道?”妃肃隐隐约约,觉得这味道好生熟悉。

龙奕尴尬了一下,用牙齿轻咬手指:“这大概是神尊收养的那朵小白莲又在偷食灵力了吧!”

小白脸?

妃肃面上四平八稳,心中直接波涛汹涌,一浪击打得比一浪厉害,原来睥睨众生的主神,也好这一口?

妃肃呵呵一笑:“能理解,能理解!改日我来拜访一下神尊的这位——红粉知己!今日已是来不及了,告辞!”

龙奕摸摸后脑勺,那朵小白莲现在还是个莲花模样,只是刚通了灵识,帝君怎么知道它是个女儿身?

看来妃肃帝君的灵力,已经达到了预测未来的地步了,以后他可要好生伺候着。

龙奕摇摇头,一挥衣袖,桌上的杯盏直接化为飞灰,这是神尊的习惯,任何人在梵宫用过的东西,都得销毁。

神尊不喜人打扰,所以一般来客都是他们代为打发的,实在遇到难缠的,才会进去通报一声。

这三界本就有自己的命数,魔族和天族不和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从前都是天族当大,可天道并没有规定魔族必须得低人一等。

这种竞争,自古以来都避免不了,只要不造成毁天灭地的灾难,其余的小打小闹神尊不会放在眼里。

他们也不会!

……

后殿莲花池

云辞相较于上次干瘪瘪的样子,已经水润了许多。

但是颜色却白中微微带有一丝的金黄色,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的灵力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她的颜色还反而变了。

反而看起来越来越黄……越来越黄……

她都怀疑自己该不会是被这一池子的小金莲染色了吧!云辞现在还不能凝形,只能一朵莲花身体到处瞎逛。

当然,她最喜欢逛的就是莲花池,一切罪恶的根源地。

吞了师父给她的聚灵珠,反噬了她几百年的功力,还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

云辞盘旋在莲花池上空,东游西逛,嘴里念念有词:“兄弟姐妹们,你们就不能行行好,把聚灵珠话给我吗?那是我师父给我的,不能丢,丢了师父会杀了我的。”

池子里的金色莲花东摇西晃,嫩绿的荷叶上面聚集了好几滴露珠,在叶子上滚来滚去。

“不知道呀,没看见呀!”小金莲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云辞。

79.手心里的宝【7】

“哼,你们就是想要独吞我的宝贝嘛!休想!”云辞俯身向下,直直地就想冲进池子里。

聚灵珠肯定就在水底,大不了她自己下去捞。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迅速从内殿飞射而出,恰好将浮在水面的笼罩在一个白色罩子里。

小白莲所有的花瓣尽数盛开,远处就像是有点点星辰缓缓向她靠近。

古朴地绣着花纹的衣袍越来越近,黑灰的颜色黑人一种沉闷的感觉,他一走进,就像是跨过了万年的孤寂,来到他的面前。

他说:“又调皮了?”

小白莲在结界里挣扎。

“尊上,你抓住我做什么?我没想偷食灵力!”小白莲在罩子里撞来撞去,白色罩子看起来坚不可摧,结果被她一撞就破了。

罩子破了之后,云辞随着白色的碎片飞回了某人的手上。

“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寂梵轻声呢喃,抬手轻轻拂过它焉焉的花瓣,手指过出,花瓣立刻变得珠圆玉润。

云辞在他的手上跳了一下,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谢谢你神尊,你真是个好人,比师父还好!”云辞跳起来用自己所有的花瓣抱住他的手指:“尊上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金色的吗?我是不是被染色了?”

神尊神色不动,自顾自地握着它走进了内殿。

“你可是饿了?”

神尊说的饿了,乃是精神上的饥饿,自从他捡到她这朵可怜兮兮的小白莲之后,便四处研究如何喂养宠物的秘籍。

明显这位主神尊上在研究的时候,先入为主地将她当成了一头猪,一日五次地投食喂养。

“今天想要什么属性的晶石?”

寂梵似乎是习惯了自言自语,明知道小白莲不会回答,也会习惯性地问出来。

然后一挥衣袖,桌子上便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晶石,由大到小,颜色整齐一致。

“乖乖吃饭会有奖励!”

云辞感觉自己被轻柔地放在了桌面上,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现在算不算是主神手心里的宝贝?

呸呸呸,她怎么能想这么龌龊的事呢?尊上是何许人,怎么能容忍她这样瞎想。

怕自己再胡思乱想,云辞赶紧扎进晶石堆,埋头吸食灵力了。

也是奇怪,为何她日日这么勤修苦念,灵力也增长了这么多,可就是变不回人形呢?

也不知道师父师兄到底有没有发现她失踪的事,她可不想一直待在梵宫啊。

寂梵坐在一旁,手指轻轻划过小白莲的莲花瓣,轻声呢喃:“梵宫不好吗?”

当然好啦,有这么美的神尊,还日日可以享用这么好的晶石……

额,云辞身子一顿,吸食灵力的东西直接卡在那里,尊上这是在和她说话?

她缓缓转过视线,胖乎乎的花瓣掩护她的动作,看起来格外憨态可掬。

她转头后,发现神尊只是摸着她出神,并没有对她说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她可是对着主神抱怨了好多东西的,若是他能听见她说话,那可就坑死了。

……

妃肃离开梵宫后,直接走的是下三界的路径,生怕遇到云澈。

80.手心里的宝【8】

“帝君……”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满含哀愁,就像是女儿家的抱怨声。

不得已,她只有回头,果然,云澈就等在梵宫下面的云头上,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怎么不知道这小子还有这等未卜先知的绝技?

“云澈仙君,可是有什么事?”妃肃自知理亏,只能笑嘻嘻地对他打哈哈。

云澈也淡然一笑:“帝君来神尊的梵宫,可也是有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帝君就是在梵宫将在下的小师妹弄丢的呢!”

若是换了平时,妃肃早就发火了,她堂堂天界储君,何时被人这么咄咄逼人过?

这个云澈也太不知进退了。

奈何妃肃心中有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爽,可提到云辞这件事,她到底还是底气不足。

“仙君莫急!想来那小白莲只是一时贪玩,小白莲?小白脸?白莲?遭了”妃肃脸色一遍,拔腿就往回跑。

“你回来!”云澈看见妃肃冲回了梵宫,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奈何他又不能进去,只好继续蹲在外面。

妃肃说得没错,这天上地下,他还就真不敢闯神尊的梵宫。

那门口可是有四头上古神兽把守的地方啊,里面住的,还是天地共主,六界至尊,谁不要命敢去那里叨扰?

妃肃一眨眼就到了梵宫门口,龙奕化成的石像远远地就看见她飞了回来。

任由老大怎么催促他,也不愿意去接待。

“老大,你就自己去应付妃肃帝君吧,或者,我去找神尊出来?帝君来了好几趟了,总见不着帝君也不是个事儿!”

龙奕沾沾自喜,觉得这里真是聪明,可以远离这是非之地了。

谁料他还没来得及变成原身,就被妃肃拦了下来。

“喂大龙!”妃肃踢了石像一脚:“你此前对我说的小白脸,是不是一朵白色的莲花?”

龙奕楞了一下,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踢,以前别人见着他,无一不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上神,如今妃肃帝君这么吆五喝六地,是在对他说话吗?

“喂,说话啊!”

妃肃跑得大气不接小气,忍不住又踹了龙奕一脚。

“是,是啊!”龙奕回答得磕磕巴巴,其他三个石像见此情景,恨不得变成八条腿,往旁边挪几步。

“还真的是——”妃肃扶额,小白莲你招惹谁不好,居然招惹到了主神头上。

他可是万神之主,万神之王啊!

这要让她怎么去和主神抢人?

妃肃心中一沉,再看向梵宫大门时,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头晕眼花:“烦请上神通报,妃肃想见神尊一面!”

“……你可是有要紧事?”龙奕犹豫再三,觉得还是问一下比较好,眼前的这位帝君看起来情绪异常失落。

妃肃摇摇头,这次并不是像上次那般径自走进去,就像是逛花园一般随意。

而是端端正正地站在宫门口,等着神尊的通传。

龙奕不敢耽搁,赶紧去主殿通报。

这时,寂梵正在教云辞画画。

桌上摆了五颜六色的墨汁,云辞被放在一旁小小的笔筒上。

81.手心里的宝【9】

“尊上!”龙奕站在书房门口,恭恭敬敬地问道:“妃肃帝君又来了!尊上可否一见?”

寂梵画笔一顿,眉心微微皱起,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出去。

云辞一听见妃肃这两个字,心里就一激灵,帝君来找她了?

肯定是的,师兄若是知道帝君将她弄丢了,肯定没日没夜地逼她找到自己,妃肃帝君偏偏平生最怕大师兄这种不要脸又难缠的人!

太好了!

云辞在心里默默念叨:神尊神尊快出去,神尊神尊快出去。

寂梵的墨汁滴在了洁白的宣纸上,晕染成了一大坨墨色的污渍。

他一拂袖,将笔放进笔筒里面。

伸手将云辞拿了起来:“走吧!”

不过一眨眼功夫,寂梵就到了梵宫门口,看他的意思,像是连让妃肃进去喝一杯茶都懒得叫。

“帝君来梵宫所为何事?”

妃肃抬头,寂梵就站在她前方三步的半空中。

神尊上前一步,刚才站的地方瞬间凭空出现一把石椅,寂梵面不改色坐于其上,古朴的长袍在空中无风自动,他的脑后似有一圈七彩佛光,神情威严凛冽,俯视着这世间的一切。

四个神兽在神尊出现后,就恢复了原型,跪在地上低眉顺眼。

妃肃也仅仅是看了一眼,然后赶紧跪了下来,心中思绪万千,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云辞,四平八稳地待在神尊的手心里,半天也等不到妃肃说她的事,越来越着急。

“若是无事,那本座先走了。”寂梵起身,正要离开。

妃肃赶紧出言相阻:“尊上请留步,不知尊上可否见过一朵名叫云辞的小白莲?”

云辞?寂梵揉捻莲花的手指一朵,面不改色:“没有!”

“……”妃肃锲而不舍:“或是一位绝色倾城的精灵?”

“没有!”寂梵面色似有不耐:“帝君何时学会来我梵宫寻人了?是天宫的政务太少了吗?不如本座帮你找点事做?”

妃肃连忙摆手,拱手告辞:“小仙知罪,尊上莫恼,只是那只小精灵的家人寻她实在寻得着急,若是尊上日后见到了,还望帮忙转告!”

云辞一听见她的家人在找她,就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一下崩出了寂梵的手心。

“帝君帝君,我在这里!”

云辞一下飞到妃肃的面前,绕着她乱转。

“尊上,这是?”妃肃指了指自己面前像打了鸡血的金色莲花。

“本座豢养的宠物而已。”

寂梵一伸手,云辞不动声色地回到了他的身旁:“这小花爱见生人,帝君可以走了。”

“……”妃肃被神尊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转身离开。

“……”云辞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妃肃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神尊,帝君不是不见到自己死不罢休吗?这么容易就被忽悠走了?

神尊一叹气:“这天界都是些什么无事生非的人啊。”

语气之间颇为无奈,最后摆摆手,继续将她拿在手心:“走吧!”

云辞心里难受,莫不吭声地焉在他手上,没有动作。

82.手心里的宝【10】

……………………………………………………………………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云辞揉揉脖子,自己似乎睡得太沉了,脖子都差点落枕。

窗外阳光明媚,光线照射到房间,渡过了层层床纱,就变得如月光般的柔和。

难怪她睡了这么久都没有醒。

云辞翻身起床,还没有适应新的房间设计,第一感觉还以为自己睡错了房间。

桌上的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留下一戳戳香灰,云辞穿着睡衣,走到桌前坐下,捻起一戳灰,拿到鼻子前闻了闻。

就像清莲的味道,浅浅一嗅就能感觉到清水轻轻扶过脸上的感觉。

好神奇的香料。

“玉阙~”

云辞轻声呼唤,殿外立即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玉阙带着一队侍女太监推门进来。

一见到云辞就赶紧跪下,梨花带雨地说:“殿下你可算回来了,玉阙还以为……还以为你……”

她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幸好乾王殿下找到你了,不然玉阙万死不赎其罪。”

“……”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算了她也跟着乾王编的借口说吧,省的拿到。

“本公主跟着乾王去玩耍了一日,不用大惊小怪。”

玉阙是看到了床前的一摊血水的,听到云辞的话,抬头欲言又止。

云辞摆手,阻止了她要说的话:“去打水来给本公主洗漱。”

玉阙点点头,遣散了身后的一众宫人。

“殿下,这是娘娘拨给青鸾阁的下人,娘娘说殿下的生活起居不可再像往日一般随便,青鸾阁也不可长年那么清冷,被歹人暗算了都不自知,这次可不容殿下拒绝了!”

云辞知道母后是一番好心,好在她房间内的格局已经变了,她也不用再顾虑太多。

旄姬月和她的仇既然已经摆到明面上了,她也不担心她到底会不会再暗算她,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殿下你昨日到底怎么了?床上的血——到底是谁的?公主你可是受了伤?”

玉阙左看右看,生怕殿下遗漏了自己身上的伤,恨不得将她衣服扒掉一寸一寸地检查。

血……

既有她的,也有黑衣人的。

昨天她运功发现自己的灵脉多处被堵塞,心脉处更是晦涩不通。

但是自从……她和乾王那啥以后,她的灵脉似乎比之前通畅了许多,难道那啥还有这等好处?

云辞突然有个邪恶的念头!

“殿下,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玉阙结果侍女端进来的水,转头就看见云辞一脸潮红地出神。

她骤然回神:“啊?没事!”

就像是做贼心虚似的,云辞赶紧调整一下呼吸,让自己想想别的。

对了,未央学院的事情她要不要再去和母后说明一下?

毕竟她如果离开了,留下母后一个人她也不放心,该叮嘱的还是得叮嘱一声。

还有天水莲殇,这宝贝她势在必得。

“殿下,你的眉心怎么多了一个红痣?”玉阙惊叫一声。

云辞就着洗脸水看了一番,怎么一夜之间,她的眉心就多了这么个东西?

83.飞凰令【1】

看起来就像是点上去的红墨汁,玉阙拿帕子给她擦了擦,那红点依旧鲜艳如血。

“罢了,去取一朵花钿来!”

云辞拿着镜子东看西看,她有预感,这印记只是最初的模样,后续一定还会长出别的东西。

玉阙用粉给她扑了扑,成功将红点遮了过去,再贴上了一朵蝴蝶形状的花钿。

梳洗罢,玉阙才走到床前,为她整理被褥。

“殿下,这枚面具是?”

玉阙手里拿的,正是昨天她在云起楼里佩戴的那一张,云辞心中暗悔,随手将面具收在了乾坤袋里面。

“这是乾王送我的!”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在他的身上就是了,毕竟她昨天‘一整天’都和他待在一起是吧!

玉阙眼睛里满满都是钦羡:“乾王殿下对您可真好,事事都为公主思虑周详,还给了公主那么多好东西!”

玉阙指了指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云辞一愣,这不是母后给她安排的?

“那桌上的香料呢?是谁准备的?”

玉阙越过云辞看了看桌上的香炉,摇摇头:“大抵也是乾王殿下吧!他收拾房间的时候并不让奴婢待在这里。”

想不到,居然是他。

想到昨日与他的不欢而散,她心里居然隐约有些后悔。

素闻他身子孱弱,她将他一个人丢在深山野林,也是很过分吧!

他非但不计前嫌,还送给她这么多东西,亲手给她布置房间,若是知道她一回来就和他闹矛盾,还不如不管她。

这还是云辞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汗颜。

“你可知乾王住在哪里?”云辞着急着想要去给他道声抱歉。

“乾王殿下自然是住在宫外的行宫里,不过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进宫来给陛下辞行了吧!”

“辞行?”他要走了?

玉阙点点头:“听闻乾王要去辛追国迎娶嫡长公主,颜希世子也要陪同他一同回国。”

他要去迎娶别人了?云辞自嘲一笑,原来别人本就不在乎,她居然还以为自己伤了他的心,伤的了吗?

“殿下?”玉阙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怎么公主殿下今日这么奇怪?

云辞回过神来,对玉阙说道:“你出去吧!”

“那殿下你不去找乾王殿下了?”玉阙还是有些不放心公主:“公主,其实乾王对您真的十分上心,若是您去挽留,他定不会迎娶别人的!”

云辞又笑了,不过这一次笑得坦坦荡荡:“我与他横竖不过相识一场,并无半分其他的情分,旁的不必多说,你下去吧!”

玉阙不敢多言,端起洗漱用的东西,转身出去了。

云辞将门关拢,坐在床上。

感觉身下柔软的被子越来越硬,越来越凉,心烦意乱地将它掀开。

盘坐在床上继续修炼灵力。

这一次她发现,自己的等级虽然还是没有提高,可是身体里能够储存的灵力数量却比之前多了许多。

不像从前,储存了水系灵力,就没了火系,储存了火系,木系就直接消失了。

现在这几种灵力虽然还是不能共存,但是她将它们分开放置,却也不会有相克的反应了!

84.飞凰令【2】

不管这是因为什么,反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一眨眼时间就是中午,玉阙在门外敲门,应该是来给她送饭来了。

云辞调整好姿势:“进来吧!”

玉阙听见声音才推门进来,并没有带任何吃的,她说:“殿下,今日陛下在朝圣殿为各国使者设了践行宴,殿下可要早早准备,莫要又迟到了!”

践行?

玉阙恭恭敬敬地请求:“还请殿下起身让奴婢为您梳妆打扮。”

云辞这才看见,门口站了一众婢女,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件套的衣衫服饰,件件精美华丽。

“这是?”

玉阙笑了笑:“皇后娘娘送来的东西,殿下快挑选一件喜欢的吧!”

云辞随手一指,她虽不爱这些华服首饰,但是毕竟是和各国使臣的宴会,她并不想落人口舌。

玉阙留下她选中的那一套,十几个人同时过来为她梳洗打扮,整整两个时辰。

“……”她有好几次都想把这些在她身上乱摸乱动的人丢出去,可是想想还是作罢。

好在玉阙知道她的脾性,手脚比平时快了不知道多少,三下五除二就将衣服弄好了,然后扶着她走到梳妆台前。

她素来不爱打扮,妆奁里面也是空空如也,玉阙翻出不知道好多年前的盒子,里面摆放的凤钗都崭新如初。

还有好几件,是她没有见过的。

“殿下,您想佩戴哪一件?”

玉阙将今日带来的,和妆奁里面的摆放在一起,让她挑选。

今日带来的大多都很精美华丽,可她又不是嫁人,打扮得那么花哨干嘛!

云辞随手拿起一只水蓝色的凤钗递给她,玉阙想也不想都知道殿下会选哪一件。

那只凤钗就连她都没有映像,看起来普普通通,可是摆放在这一堆首饰里,却不见半分黯然失色。

玉阙将凤钗佩戴在云辞头顶,凤凰展翅高飞,翅膀上的羽毛雕刻得柔美非常。

凤凰的眼睛是用宝石镶嵌的,蕴含灵力,口中一串流苏垂在她的额前,和此前贴的花钿相辅相成。

三千青丝垂下,云辞精致得就像是一个精灵。

“殿下,您真美!”身后梳理头发的婢女不由自主地感叹,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之前听说她们要来侍奉宫里最不得宠的公主,她们还不高兴,现在才发现,若是能每天见到这样的美人,那才是真正的幸运!

另一个婢女也点头附和:“若不是殿下不爱打扮,也不爱抛头露面,外界怎会认为云月公主是第一美人?她和殿下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云辞没有说话,她素来不喜欢这些宫女迎高踩低的习惯,夸奖一个就要贬低一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们是真心实意夸赞的。

其实她们的夸赞有那么重要吗?不过是庸人自扰。

玉阙知道云辞的习惯,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其余人赶紧闭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好了,你们出去吧!”

云辞淡淡开口,玉阙点头:“奴婢告退!”

然后便领着婢女们出去了。

85.凤凰令【3】

一如前日,朝圣殿早早地就坐满了宾客。

有天炎国和辛追国的人在,皇帝也不好摆谱,几乎是在宴会开始前,就已经到了。

云辞无意迟到,也并不想太早过去,杯筹交错的宴会还是和自己的朋友一起自在,像这样的应酬,多一秒都是煎熬。

玉阙跟随在她身后,缓缓步入主殿。

由于时间还没有到,堪堪只来了几位使臣,也都在各自聊各自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云辞。

“止月殿下驾到~”侍者站在门口一阵高呼。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前几日颜希世子和乾王殿下抢着求娶这位嫡公主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乾王和颜希世子又都要双双离开,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可还受得住打击?

尽管所有人都在上下打量她,云辞依旧面不改色,她虽瘦弱却不像别家小姐那般弱不禁风,一吹就倒。

止月殿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优雅的贵族气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好像在她面前的人,都应该跪下去俯首称臣。

她的眼神毫无波动,但是看着你,就像是一眼望进了你的内心深处,洞悉你所有的歪心思,让你自惭形秽。

“参见父皇母后!”云辞走到大殿中央,首先向高位上的皇上皇后施礼,然后才面向各国使臣,点点头:“云辞有礼了!”

原本端坐着的使臣们纷纷站起来回礼道:“殿下客气了!”

云辞归坐后,旄姬月才搀扶着倾素贵妃姗姗来迟,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华服打扮,见一次还会有惊艳的感觉,见得多,也就不觉得美了。

人靠衣装,穿得好看自然会给美色加分,可若是没有气质,穿得再美也是徒劳。

不过今日的贵妃和姬月公主却比平时低调,甚至看见了云辞也赶紧将目光转移。

旄姬月的位置在云辞的下方,换做平时的她,定然会昂首挺胸地从她面前走过去,可今日她非但没有,反而唯唯诺诺地给她施了一个礼。

“拜见嫡公主!”

云辞抬眼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血色全无,原本半蹲的姿势差一点就吓得跪了下来。

云辞微微一笑:“姐姐客气了,入座吧!”

旄姬月这才赶紧起身,竟然差点没站稳,还是侍女及时将她搀扶住,然后才稳住身形,由着侍女搀扶入座。

大殿上的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今日是践行宴,大家自然没有上一次的勾心斗角,毕竟都要走了,没必要弄得不愉快。

舞姬们卖力演出,宾客也假装看得不知所以。

唯有颜希世子,从坐下开始,就动不动瞥一眼云辞,好几次不小心对视,都拿起一杯酒遥遥相敬,笑得温文儒雅。

“姐姐可有看上这宴会上的贵人?”云辞单手撑住脑袋,转头云淡风轻地痛旄姬月玩笑,另一只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

“妹妹不要开玩笑了,我只是区区的一位公主,比不得妹妹身份尊贵,自然不是各位贵客的求娶对象!”

旄姬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今日竟然乖觉了很多。

86.飞令凰令【4】

她正想再说一句,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不经意抬头,恰好与某人的视线不期而遇。

云辞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端起酒杯,像颜希世子那般遥遥地敬了他一杯酒,而后仓促地放下酒杯,再没了捉弄旄姬月的兴致。

她的反应尽数落在他的眼底,乾王也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同一个动作,却有两种含义。

“今日设宴,主要是为了给各位侍者践行,再则,实在是十分抱歉,小女实在是顽劣,配不上乾王和世子,还愿辛追国的嫡公主能够与乾王永结同心!”

永结同心四个字一说,云辞的手指莫名地抖了一下,酒水洒得满手都是。

皇后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莫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对她投以一个安慰的眼神。

云辞不知怎的,居然特别想笑。

颜希世子突然站了起来:“陛下,我是诚意求娶止月殿下的,等颜希将乾王殿下送回我国后,我即刻来承御国提亲。”

云辞也站了起来:“父皇,云辞并不想嫁人,云辞只想先去未央学院学习历练,而后再提成亲的事。”

皇后也开口道:“陛下,既然云辞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了吧!”

皇上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云辞,似乎有些为难。

颜希世子立即说道:“我愿意等到公主殿下学成归来再成亲,颜希只想先和公主把婚定了!”

“如此甚好!”皇上迫不及待地拍手叫好,他已经是恨不得将旄云辞这个女儿赶出承御国,就连多看她一眼,他都觉得自己要折寿。

云辞下意识看向乾王,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自嘲一笑,看颜希世子的眼光都不如之前的鄙夷,而是多了几分柔和。

“那便如此吧!多谢世子抬爱!”

皇后还想张嘴说什么,皇上的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皇后不必担心,云辞的嫁礼朕必定会安排最好的,陪嫁宫女也会给她最多的数量,不会委屈亏待了她,她总是要嫁人的!”

最后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皇后听出了他的暗示。

不动声色地将手缩了回来,看了一眼台下的旄姬月:“陛下,长公主年纪也大了,该嫁人了吧!”

皇上一挥衣袖:“她的事,朕会留心,皇后就不必操心了。”

皇后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可别让她嫁得太差了,不然贵妃定然是不会愿意的。”

皇上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再说。

“云辞的嫁礼朕会着手安排,还望世子早日派人来提亲,好将日子定下来!”

皇上笑得一脸诚恳:“对了,云辞你不是要去未央学院吗?过几日便让荼温带着你去学院考核吧,若是进不了修灵班,那就学学文史课也是好的!”

皇后身后的荼温姑姑赶紧站出来,点头答应:“奴婢定会保护好公主殿下!”

“对了,那既然大姐姐也要开学了?不如我们一同去吧!”

旄姬月一听见云辞提她的名字,赶紧站起来摆手拒绝:“父皇,月儿近日身体不舒服,想过几日再去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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