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剑诀 - xp1024.com
《杀剑诀》


第1章 青衣佳人

漫漫千古,莽莽八荒,哪里是起点,何处是归途?江湖热血,英雄悲歌,君子坦荡荡,死生又何妨?

秦岭北麓有一座山名为“终南”,终南山往北十里有一县亦名为“终南”,此县因此山而得名。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这座小城时,有几家店铺已经开门做生意。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步履匆匆,都是些走访做买卖的。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打破了小城的宁静,一人一骑疾驰而过,最后停在了清远客栈门前。

“快开门!”声音清脆而响亮,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手掌拍击门板的声音。

“来了来了。”不一会,一个睡眼惺忪的店小二打开了门,随口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呢?”抬头时,一位姿容绝美的青衣女子映入了店小二的眼帘,虽满脸风尘,却似青莲,出淤泥而不染,更像仙女坠落凡尘,美得不可方物。见到如此绝色,店小二竟似无动于衷,只是掩口打了一个哈欠。

青衣女子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来几个好菜,要快!再准备一些干粮,还有我的山儿,用上好的饲料。它背上那几个水壶,都装满清水。”

“好嘞!客官,您先里面坐。”听到“山儿”二字时,店小二的面部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只是一瞬间,青衣女子却未曾察觉。店小二从芊芊玉手中接过缰绳,回头朝内堂喊了一嗓子:“拿手好菜来几个,客官赶时间,再备一些干粮!”

青衣女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目光恰好能看到门口。

这时,又有四人进入客栈。一个白衣长衫的公子,手持折扇,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一位青衫老者,两鬓斑白,双目炯炯,有几分仙风道骨。还有两个蓝色劲装打扮的男子,跟在白衣男子和青衫老者身后。

青衣女子的目光扫过四人,转头看向了窗外。

四人也看到了青衣女子。就在这一瞬间,六道目光停滞在青衣女子的俏脸上,白衣公子和两个蓝衫人霎时呆若木鸡。青衫老者也不禁为之动容,心中暗忖:“世间竟有如此貌美之女子!”脸上惊异的神情一闪而过,继而轻咳了一声。三人这才惊醒,两个蓝衫人赶忙收回了目光,白衣公子却径直走到了青衣女子桌前。

“姑娘,在下可以坐这里吗?”白衣公子指着青衣女子对面的长凳问道。

“不可以。”青衣女子一脸漠然。

“是在下唐突了……”

“知道唐突还不走。”青衣女子打断了白衣公子,声音冰冷。

白衣公子先是一怔,随即怒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敢这样和我说话!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就在这办了你。”说话间,白衣公子上前一步,手持折扇点向青衣女子的玉堂、膻中两处大穴。

青衣女子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长剑,“锃”的一声,寒光闪过。下一刻,白衣公子握折扇的手僵在了半空,一阵森然的寒意从颈间传来,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姑娘手下留情!”青衫老者脸色大变。两个蓝衫人连忙拔出单刀,欲上前相救。

青衣女子望了一眼青衫老者,又瞟了一眼白衣公子,心中忖道:“这人见色起意,留下定是个祸害。若此刻结果了他的性命,我却未必能全身而退。”

“滚!”长剑入鞘,青衣女子再次望向了窗外。

白衣公子如释重负,缓缓后退。青衫老者身形转动,只一瞬便到了白衣公子身旁。就在这时,白衣公子冷笑一声,数十点寒星从折扇中射出。

青衣女子猝不及防,急忙挥袖格挡,数根银针顺着衣袖掉落在地上,针尖闪着熠熠黑光,显然淬有剧毒。青衣女子脸色骤变,右臂酸麻,竟似要失去知觉一般,不禁喝道:“卑鄙!”

见青衣女子这般神情,白衣公子大笑道:“中了青峰刺,你今日是插翅难飞!”

就在这时,一阵马嘶鸣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又听到店小二喊叫道:“姑娘,你这马,我只是想试试而已,救命呀!”

青衣女子看到那个店小二正骑着自己的马儿在客栈门前打转,不禁心中暗喜,左手以暗器手法将长剑掷出,直取白衣公子咽喉,与此同时,飞身跃到窗外,脚尖轻点,便上了马,抓起缰绳,长喝一声。马儿好似完全明白主人的意思,四蹄飞奔,疾驰而去。

青衫老者面色难看,挥袖挡开长剑,继而默不作声。

白衣公子向青衫老者行了一礼,以示谢意,继而朝两个蓝衫人吼道:“那小娘们中毒了,跑不远的,快点追!”

青衣女子的马儿乃是大宛名驹汗血宝马,两人一骑,速度丝毫未受影响。

店小二与青衣女子肌肤相亲,软玉温香,耳畔吐气如兰,亲尽了芳泽,嘴里却大喊大叫:“姑娘,你要自重呀!男女授受不亲,快停下,让我下去!”

青衣女子却似什么也听不见,身体慢慢失去知觉,意识渐渐模糊。

店小二不喊叫了,只因他已感觉到那绝美的脸颊正贴近他的后背,不禁微微苦笑。他两脚尖轻点马脚蹬,身体一起一落,又回到了马上,却已和青衣女子交换了位置,青衣女子顺势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不知过了多久,青衣女子渐渐恢复了知觉,右臂传来阵阵痛楚。她四下张望,发觉自己正靠在一处山坡的石头上。朦胧中,她看到一个男子正在不远处挥舞着一段树枝。她勉强用左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不禁面露诧异之色。挥舞树枝的人是那个店小二,这在她意料之中。令她诧异的是,那个店小二在练剑,这样的剑法她竟从未见过。

青衣女子名为李若仙,家世显赫,幼年时便博览各家武学典籍,之后又拜入高人门下,其武学修为可栖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但此刻,她看着眼前之人的剑法,竟不觉沉浸其中。

这剑法似乎没有固定的招式,却又招招行云流水般没有丝毫阻滞。每一招必取敌人之要害,简单而直接,迅如闪电,丝毫不考虑格挡,存一击必杀之信念。

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一旦出鞘,必须全力以赴。剑下无情,这是最起码的尊重,无论是对剑本身,还是对手。或许只有这样的剑法才能真正诠释剑之真谛。

第2章 久旱甘霖

“看了这么久,有没有觉得这剑法很厉害呀?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收你为徒。”店小二嬉皮笑脸地望着李若仙。

李若仙这才回过神来,冷哼道:“想得美!”

店小二好似恍然大悟,狐疑道:“你不愿当我的徒弟,莫不是想做我的妻子?”继而又若有所思,喃喃道:“刚在路上,你一直靠着我坚实的胸膛。接着,我从山脚下把你抱到了这里,又为你拔出了毒针,吸出了毒血,确实有瓜田李下之嫌。这么说来,你要是非得做我妻子,这个也是可以考虑的。”

李若仙天生丽质,又身份高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曾被人如此戏弄?此刻,纵然出身名门,心性孤傲,也被气的无法自持,怒吼道:“无耻!”气急之下,她的嘴里竟喷出了一大口淡黑色的血污。

店小二微微苦笑,从怀中拿出一块粗布方巾,上前要为李若仙拭去嘴边的血渍。

事已明了,李若仙却还是气不过,勉力抓过方巾,自己擦拭血渍。

店小二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李若仙赶忙问道。

“这位小姐,你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几株解毒草,给你处理下伤口?”店小二一脸无奈之色。

这时,李若仙才第一次看清了店小二的相貌,清秀的脸庞略显稚嫩,炯炯的目光中有着一往无前的锐气,心中不觉有一丝欢喜,脸上却依然冷若冰霜,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理会他。

店小二也不在意,转身便离开了。

不多时,店小二便拿着几株药草回来。

李若仙饶有兴趣的盯着这几株药草,并暗自记下了其形态特征。这药草叶宽条形至条状披针形,扁平,先端长渐尖,比花葶短,鳞茎球状至扁球状,花葶实心,圆柱状。

店小二用手将药草揪成小段,放在一块扁平的石头上,然后用另一块石头将药草捣碎,直至呈浆状。接着,他挽起李若仙右边的衣袖,先从浆状药草中挤出一些淡绿色的液体来清洗伤口,再把浆状药草均匀平铺在伤口处。最后,他完全无视李若仙那杀死人的眼神,从她的衣袖上扯下一块布,包扎好伤口。

这时,山脚下有动静传来,循声望去,是那白衣公子带人前来搜山。原来,白衣公子追出客栈,眼见两人一骑远去,却也无可奈何,便让一人回去调兵,自己和另一人远远跟着。这来回一折腾,直到晌午,才在附近发现了那匹汗血宝马,便朝这边搜来。

“时间刚刚好。”店小二得意一笑。

李若仙收回目光,低声道:“还不快走!”

店小二用手摸了摸下巴,却似陷入了沉思,自语道:“这该如何走呢?”

明知店小二在装傻充愣,可白衣公子一行人越来越近,李若仙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抱着我走!”

店小二一脸慷慨,好似做出了很大牺牲,点头道:“那就让你再占一次便宜!”

李若仙气的差点再吐出一口血,却是心知多说无益,便把头转向一边,不再搭理店小二。

店小二也很知趣,抱起李若仙便朝山上奔去。

这时,远处有人喊道:“在那边,快点追!”

店小二怀中抱着一人,神色从容,奔行在山间竟如履平地。

李若仙暗暗心惊,这店小二也就十七八岁,内功修为竟已至如此境地,实在匪夷所思。她相信,自己的天资、刻苦与师承绝不输给任何人,可与之相比,内功修为或许只能平分秋色。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年纪,她今年已二十有一。

店小二抱着李若仙,穿行于丛林山涧,好似轻车熟路。约摸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处山洞前。

“到家了!”店小二笑得很灿烂。

看着那张灿烂的笑脸,人畜无害的眼神,若非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李若仙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少年。

山洞里打扫得很干净,日常用具一应俱全,简单朴实又井井有条。

店小二将李若仙放在床上,便出去了。

李若仙也不在意,心知这店小二心思缜密、精于计算,这里绝对是安全的。可一静下心来,强烈的饥饿感便涌上心头。连夜赶路,直到现在还是粒米未进,李若仙却不怎么心急,料定这店小二必是去找吃的了。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一阵诱人的肉香飘入洞中。李若仙不禁咽了一下口水。紧接着,店小二捧着一只烤好的兔子走了进来,撕下一条兔腿递到了李若仙嘴边。

李若仙刚要张口去咬,店小二却快速缩回了拿着兔腿的那只手。李若仙脸色骤变,怒目而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店小二已死了数千次。

店小二却是一脸无辜,轻声道:“你右手受了伤,难道左手也不能动么?若是非得让我喂你吃,倒也不是不可以。”

李若仙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勉力伸出左手,沉声道:“我自己有手!”

店小二将兔腿放在了李若仙手中,笑着道:“看这样子,我可以放心地走了。”

“你去哪儿?”李若仙随口问道。

店小二一脸狐疑地盯着李若仙看了一会,终究是放弃了继续打趣她的念头,一本正经道:“我去找牛鼻子老道,讨一颗正气丹来清除你体内的余毒,这样的话,你的内力明天就能完全恢复了。”

李若仙却似不领情,自顾的吃起了兔腿,不再理店小二。可是,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她的心中竟生出了一种莫明的情愫。不过很快,这种情愫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数百种折磨店小二的方法。

吃完兔腿,李若仙打了一个饱嗝,却有些口渴。这时,她无意中发现,就在旁边小木桌上,正好有一碗山泉伸手可取。泉水入口,顿时神清气爽,似乎融化了什么。

这次被迫离家,逃亡千里,李若仙吃尽了苦头。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可以依靠,她只能靠自己。本性孤傲清高的她磨炼出了铁石般的意志和心肠。这一刻,如久旱甘霖,她的心暖暖的,好舒服。她睡着了,脸上洋溢着会心的笑容,眼角却留下了淡淡泪痕。

第3章 万物刍狗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天空,灿烂而美好。一阵微风袭来,深秋的山中充斥着丝丝寒意。

李若仙静静地站在山洞前,心灵空寂,物我两忘,竟似与这山间万物融为了一体。真气自行在体内运转,虽无法清除余毒,却足以抵御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李若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真是福祸相依,这次负伤,她竟在这寂静山中刹那顿悟,进入了物我两忘的意境,让青莲心法突破到了第五层,可真气外放形成剑气。

“物我两忘,不错嘛!这般年纪就能沉浸在意境中修炼,真是后生可畏啊!”这时,店小二从不远处的树丛中走了出来,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李若仙横了店小二一眼,刚要针锋相对,却发现他的左臂受了伤,虽已包扎过,可还是有鲜血渗出,便改口问道:“你怎么受伤的?”

店小二好似没事人一样,笑着道:“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的。”

李若仙知他不愿说,便也不再问。

店小二走到李若仙身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说道:“这里有两颗正气丹,一颗足以清除你体内的余毒,另一颗留待日后以防万一。”

李若仙脸色微变,却未迟疑。她接过小瓷瓶,拔下瓶塞,倒出了一颗晶莹洁白的药丸。接着,她将药丸送入口中,瞬间,口鼻中满是沁人的清香,清凉的感觉顺着咽喉,通过血液,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正气丹是以天山雪莲为主料,再以冬虫夏草、千年人参、野生灵芝等多位名贵药材为辅料炼制而成的,乃解毒灵药中的极品,千金难买。李若仙曾听师父提及过道家灵药正气丹,自然知道其珍贵程度,出身名门的她也不禁为这个店小二的出手感到不可思议。

李若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塞好瓶塞,又将小瓷瓶递了回去,正色道:“这一颗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店小二没有去接小瓷瓶,脸上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说道:“像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差一点连我都心动了,要是再被人暗算,恐怕……”

这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凝结,一阵萧索的寒意袭来,李若仙面沉似水,目光冰冷。

店小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改口道:“你心中一定有一些疑惑,我这就说给你听,如何?”

李若仙冷哼了一声,却是不搭话。

店小二苦笑了下,继续道:“第一件事,之所以那些人没有追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是上清太平宫的后山,凭他们还进不来;第二件事,这正气丹是我与上清太平宫那牛鼻子掌教打赌赢来的,赌注是三颗,我自然要给自己留一颗;第三件事,我在清远客栈做工,只是为了挣些盘缠,就这么简单。”

李若仙微微点头,神色平缓了许多。

店小二这才舒了一口气,随口说道:“此刻你一定很感激我,若是以身相许……”话未说完,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他连忙摆手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夜色降临,李若仙进山洞休息了。店小二很识趣的在洞外打坐,闭目养神,真气运转周身,倒是不惧寒冷。

清远客栈内,摇曳的烛火下,一片狼藉。掌柜与两个伙计浑身是伤,满面愁容,却是无可奈何。

连年战乱,世风日下,最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掌柜给两个伙计结了工钱,又多给了每人五两银子,叹息道:“这店是开不下去了,你们收拾好行李,明日一早就赶紧出城吧!”说罢,拍了拍两人肩膀,便转身回房了。

望着那一瘸一拐的落寞身影,一种无法言喻的凄凉涌上心头。两个伙计的眼眶中满是泪水,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不说,不代表不知道;沉默,不代表接受。可纵使知道,纵然不愿意接受,又能如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有太多的无奈与悲哀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终南县城的一处宅院内灯火通明,那白衣公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白衣公子名为赵文山,是终南县首富赵家的独子,又花钱买官当上了本县县尉,就连金人也给他几分薄面。这次,他却让一个店小二坏了好事,还在终南山吃了个哑巴亏,心中着实恼火。

“公子,清远客栈的掌柜说了,那小子是城东张家村的一对夫妻介绍去做工的,就住在上清太平宫的后山。”一个满脸横肉的蓝衫人回禀道。

赵文山目光阴冷,低声道:“和那小子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放过。让王虎做,老规矩。”

蓝衫人点点头,便离去了。

“敢和我作对,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余生就在痛苦与悔恨中度过吧!”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自语道。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清幽的山中宁静而祥和。

一道和煦的阳光照在店小二的脸上,温暖而舒服。突然,一阵凌厉的杀气袭来。店小二睁眼的瞬间,脚尖轻点向后掠出一丈,这才看清,竟是李若仙以掌作剑攻了过来。

店小二刚要开口,李若仙哪给他说话的机会,身形飘转,如影随形,展开青莲剑法,好似仙子临尘,美轮美奂。几息之间,便已攻了十三招。

店小二一脸无辜,哭笑不得,只能被迫接招。

李若仙剑出如虹,轻灵飘逸,掌指间隐隐有真气凝聚,招式如行云流水,攻守变换,不着一丝痕迹。

店小二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也以掌作剑,以攻对攻,以攻为守,以奇异的轨迹游走于战圈之中。每招攻出,都似根据精密的计算,总能提前半招击中对方的要害,好几次迫得李若仙临时变招。

李若仙暗自心惊,这店小二似乎看透了她的剑法一般,总能剑走偏锋,后发先至。可尽管如此,她却稳占上风,剑气锋利无比,能伤人于无形。两人之间存在着修为境界的差距。

第4章 惺惺相惜

店小二虽处劣势,却丝毫无惧,不卑不亢,沉着应对。此刻,一道剑光的轨迹在他的眼中异常清晰,剑的长短、剑气波及的范围都可以轻易判断,就连剑光的走向与趋势似乎也隐约可见。面对迅疾凌厉的进攻,他以身法闪避为主,只有看准时机时才出手,简单直接且快如闪电,攻敌之所必救之处。

修为境界存在差距,店小二又放弃了防守,以致每一次身法闪避都险象环生。可是,他的每一次进攻都能缓解劣势,这才不至于落败。但在这种境地中,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尽管如此,他却愈挫愈勇。在这看似浪荡不羁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孤傲不屈的心。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挺过去,也必须挺过去,因为他根本没有选择。不屈的斗志充斥全身,这一刻,他是无法战胜的。

时间在汗水中流逝,两人已斗了将近两百招。

李若仙神色凝重,报复之心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对一个真正对手的尊重。两百招,这个店小二竟在如此劣势中支撑了两百招,这般可怕的意志让人敬畏!这时,她仍占上风,却已无争胜之心,每一招每一式她都用心感悟,这是对剑道的感悟。

此刻,以及之后的每一招,招式已不那么重要,更多的是耐力与意志的比拼。同样的孤傲,同样的倔强,正当青春年少,热血沸腾,两颗不屈的心依旧在默默坚持着。

又斗了一百招,李若仙停手后掠了一丈,店小二也未追击,二人相对而立。两张苍白的脸上,汗水流过,衣衫已然湿透,同样的狼狈不堪。

店小二先开口道:“大小姐,这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呀!若非我还有两下子,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说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捂着肚子道:“不过能看到这种乡土气息浓郁的美女,倒是值了!”

李若仙立刻了然,便迅速掠向了山泉方向。

不多时,那个姿容绝代、美若天仙的李若仙又回到了山洞前。店小二正在火堆前翻烤着两只山鸡。李若仙径直走到火堆前,坐了下来。

店小二望了一眼李若仙,刚要开口,却似想起了什么,便闭口不言,继续翻转着手中的山鸡。

这一战,两人都受益匪浅。无论是实战经验的积累,还是武学修为的领悟,这种奇虎相当的对决无疑是最快的途径。

李若仙望着店小二,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认真地说道:“刚才一战,你所使剑法的威力似乎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好像缺了点什么?”

见李若仙这般认真的探讨剑法,店小二一改常态,正色道:“那你觉得我们彼此剑法的区别在哪里呢?”

李若仙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悟,答道:“我的青莲剑法重在招式精妙,追求剑法完美、无懈可击。而你的剑法有攻无守,招招取人要害,似乎就是为了杀人。”

店小二微微点头,面露钦佩之色,淡淡道:“我的剑法就叫做杀剑。”

李若仙恍然大悟道:“我知道缺少什么了。”

店小二示意李若仙继续。

李若仙道:“剑法要发挥其最大威力必须与对应心法相配合,而心法的修为直接会影响剑法的威力。我的青莲心法是以修习内力为基础,更高的要求则是对本心的修炼。你的剑法名为杀剑,那么心法必然与杀气有关,你缺少的就是杀气!”

店小二苦笑着点了点头,叹息道:“就是杀气。”

店小二的杀剑剑法苦练到了第五层巅峰,已有小成。奈何天煞心法修炼到第三层便难进寸步。刚才一战,若非李若仙内力尚未完全恢复,他会坚持的更加辛苦,甚至可能落败。

杀气,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来说,的确是为难他了。

望着对面这个神秘少年,若有机会,李若仙一定会将之前的羞辱百倍奉还。可此刻,纵然生性清高孤傲,她也生出了结交之心,说道:“在下李若仙,敢问少侠大名?”

店小二笑着道:“大名没有,我叫燕山。”

听到这个名字,李若仙实在忍不住,掩口笑道:“莫非你是我那马儿失散多年的兄弟!”

原来,李若仙的师父常年隐居祁连山,李若仙为自己的马儿亦取名祁连山,其寓意为:师父在祁连山上,我伴祁连山左右,以表达对师父的思念之情。

燕山脸色微红,淡淡道:“好一个乡土气息浓郁的西夏公主!”

李若仙微微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燕山白了一眼李若仙,淡笑道:“李大公主,你那汗血宝马已经够扎眼了,马鞍上却还有西夏皇室的李字标记,这身份不是明摆着么?”

李若仙冷哼了一声,心中却暗暗称是。若非江湖经验不足,她也不至于被人暗算,以后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这一战,二人的内力都几乎耗尽,到傍晚时才恢复了六七成。

燕山想回客栈看看,李若仙也有自己的打算,二人便一起下山了。

夜色下,两道身影飞身登上城墙,奔行在屋脊上,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不多时,两道身影落在了清远客栈门前,正是李若仙和燕山。

燕山见四下无人,便上前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竟没有上闩。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燕山的心头。

二人进门,点亮油灯,发现客栈内竟一片狼藉。

燕山轻声唤道:“徐掌柜!小狗子!胖墩!你们在么?”

四下一片寂静,燕山的心开始乱了。

徐掌柜待人和善,是一位慈爱的长者,对几个店伙计就像自己儿女一般。小狗子很机灵,腿也勤快,常有客人赏他一点碎银子。他不贪财,几乎每次,都会请小哥俩去喝顿小酒。胖墩很胖,是客栈的厨子,人很老实,却也执着。为了让平淡朴素的生活多些乐趣,他花尽心思让粗茶淡饭也能花样百出……

燕山的手在颤抖,他害怕这几个最亲近的人出事。

见此情形,李若仙心有愧疚,却仍能保持冷静。她隐约听到后堂有呼吸声传来,便轻拍了一下燕山的肩膀,指了一下后堂方向。

燕山平复了下心情,点了点头。二人便朝后堂走去。

第5章 灭绝人性

呼吸声是从厨房发出的。

二人推开门,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靠着灶台睡着了。

“小蛮子!”燕山神色激动,心中却泛起了一丝不安。

这少年名叫张野,天生神力,因此才有了“小蛮子”这个外号。他家就在城东张家村,正是介绍燕山去清远客栈做工的那对夫妻的孩子。

燕山十一岁时流浪到张家村,村里人见他孤苦无依,便经常接济他。他也很懂事,帮村里人做一些农活,或者去山里砍几捆柴火作为回报。就这样,张家村土地庙便成了他的家,在这里过了两年单纯快乐的日子。之后,他才搬去上清太平宫后山的山洞住,也时常会带一些野味回来送给村里人。

张野揉了揉眼睛,见是燕山,刹那间,泪水如山洪暴发般涌了出来,撕心裂肺般的哭声让人不寒而栗,哽咽道:“燕大哥,村子里出事了!”

燕山心急如焚,却勉力克制,轻轻地拍了拍张野的肩膀,问道:“跟燕大哥说说,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野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抽泣着说道:“我爹娘死了,村子里的人都死了,被虎头山的山贼杀了。”

燕山心头一震,好似晴天霹雳落下,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燕山才缓过神来,神色凝重,目光坚定,沉声道:“你放心,燕大哥一定会为你的爹娘和乡亲们报仇的!”

“还有我!”张野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今天上午,几个小伙伴在村外的树林里玩捉迷藏。张野藏在了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上。过了许久,也没有人能找到。他得意极了,带着胜利的喜悦,竟在树干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野被一阵马蹄声惊醒。他抬头望去,看见一百多个手提鬼头刀的男子骑着马进了村。为首的那人他在悬赏令上见过,正是虎头山大头领王虎。接着,村子里喊杀之声不断,撕心裂肺的哭声此起彼伏。

张野的身体在颤抖,心在滴血,树干上出现了数道带血的抓痕。

不到一个时辰,村子里安静了,死一般的沉寂。

马蹄声渐渐消失,张野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踉跄着跑回了村口。看着满地的尸体,他彻底崩溃了。他没有回家,也没有进村,而是一口气跑到了清远客栈,他的燕大哥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看着一片狼藉的客栈,他的燕大哥也不在,疲惫与饥饿瞬间击垮了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他勉强走到了厨房,啃了两个馒头,便睡着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可纵然如此,悲伤也在所难免。一阵莫名的痛楚涌上心头,李若仙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燕山替张野拭去了泪水,缓缓说道:“燕大哥明日就为你爹娘和乡亲们报仇!”

燕山心里清楚,这一切肯定和赵文山脱不了干系,也不禁担心起了徐掌柜他们。

“明日,我要血洗虎头山。”燕山神色平静,声音冰冷而坚定。

李若仙点点头,道:“我陪你一起去。”

燕山微微摇头,道:“除恶务尽,明日你和小蛮子藏在虎头山下,见机行事。”

虽只相处了短短两日,李若仙却打心底里钦佩燕山的心思与算计,便不再多言。

燕山又回了一趟山洞,这将是一场苦战,他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

翌日上午,一个粗布短衫的少年出现在县衙门口,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声称要接悬赏令,上虎头山斩杀王虎。这少年正是燕山。

门口的衙役瞟了一眼燕山,轻笑了一声,却懒得搭理。

一道冷冽的目光扫过几个衙役,他们竟不觉打了一个寒颤,一人便赶忙进去禀报。

不多时,有三人从内衙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头戴乌纱,身着青绿色长袍,慈眉善目,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这人便是终南知县宋义。宋义左手边站着一人,一身武官打扮,正是那白衣公子赵文山。宋义右手边的衙役用手指了下燕山,说道:“两位大人,就是这位少侠要接悬赏令。”

宋义看着燕山,略一迟疑,试探着问道:“你不就是清远客栈的那个店小二么?”

燕山点了点头,淡笑道:“没想到宋知县还记得小人。”

宋义原是北宋的知县,后来山河沦陷,他为了全县百姓,又做了金国的知县,为人正直,大公无私。

宋义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说道:“你跟我来。”

燕山心头一紧,紧随其后。

一行人来到了县衙停尸房。

揭开盖在死者身上白布的瞬间,燕山瘫在了地上。徐掌柜、小狗子和胖墩,他们竟都在这里。

宋义拍了拍燕山的肩膀,轻声道:“死者已矣,你要坚强地活下去。”

燕山沉声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宋义痛心道:“在城北二十里的官道上,像是山贼劫财害命。”

燕山拭去了泪水,坚定地说道:“宋大人,我要去虎头山除贼。”

宋义有些犹豫。

燕山继续道:“昨日晌午,城东张家村被屠,只有一个孩子侥幸躲过一劫,他亲眼看到是虎头山的王虎带人干的。”

宋义闻言,心神剧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赵文山赶忙上前搀扶。

宋义轻轻推开了赵文山的手臂,挺直了身子,沉声道:“赵县尉听令!”

赵文山赶忙行礼道:“手下在!”

“速去召集人马,和这位小兄弟一起,剿灭虎头山的山贼!”

“遵命!”在转身的瞬间,赵文山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待赵文山走远,宋义从怀中取出了一块质地古朴的龙形玉佩递给了燕山,说道:“发现徐掌柜时,他的手里一直握着这块玉佩,想必有着特殊的意义。我现在把它交给你,由你日后转交给他的家人吧!”

燕山接过龙形玉佩,朝着宋义深深地行了一礼。

宋义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燕山,莫名地说了句:“大多数士兵都是无辜的,你去吧!”

燕山心思敏捷,瞬间明白了此言之用意。但同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此人。不过,宋义显然是在帮他,于他而言,这就够了。

第6章 杀戮是罪

一阵冷风吹过,落叶飘飘洒洒,山上一片萧索凄凉的景象。

赵文山率领两百兵士停在了虎头山下,似乎没有上山的意思。

见此情形,燕山朝着赵文山微微拱手道:“赵县尉,这几个小毛贼交给在下,这下山要道就有劳大人了!”

赵文山还礼笑道:“除恶务尽,有我在,绝不让一个贼人逃脱。还望少侠珍重,我等在此静候佳音!”

两人一唱一和,也不说破,还真有一番出征在即的味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燕山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大步朝山上走去。

“你……”寨门前,一个刀疤脸汉子只说出一个字便倒下了,双眼圆瞪,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几道黑色剑影闪过,难以置信中,又有三人倒下了。

燕山神色冷漠,目光冰冷,缓缓朝寨内走去。三步杀一人,滴血不沾身,所过之处,一剑封喉,竟没有人能喊出声来。

终于,一个哨岗发现了燕山,大喊道:“有人杀进来了……”声音戛然而止,一把鬼头刀飞来,插入了哨岗的咽喉。

这时,四下呼喊之声此起彼伏,山寨中涌出了上百人,迅速将燕山围在中间。为首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身着紫色长衫,负手而立,目**光,望了一眼燕山,又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怒道:“闯我山寨,杀我兄弟,你纳命来吧!”他一挥手,众山贼个个挥起鬼头刀,冲向了燕山。

燕山神色漠然,一言不发,挺剑迎上。他执剑的手决然不考虑格挡,凭着精密的计算,锈迹斑斑的长剑总是能先一步刺穿或划过距自己最近的贼人咽喉,再以奇异的轨迹借势杀死旁边一人,身法和动作同时也避过了数人的攻击。他见过比这次血腥数百倍的场面,可此刻,他不再是旁观者,也像自己崇拜的人那样,持剑杀贼。剑还是同一柄剑,纵然已锈迹斑斑,但他也绝不能辱没这柄剑的灿烂与辉煌。

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或刺穿最易致命的咽喉,不断有人倒下,这一切竟似闲庭信步、摘花折叶般淡然洒脱。

这些山贼虽都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可哪见过这样的杀人手法,心中不禁生出了惧意。

这时,一个虬髯大汉杀入战圈。他血气旺盛,手中舞动着一对四十斤重的大铁锤,虎虎生风。

燕山心静如水,闪身,错步,剑尖刺穿了这个虬髯大汉的咽喉,鲜血飞溅。就在这一刻,燕山心中一喜,停滞不前的天煞心法竟有了明显的精进。

见虬髯大汉倒下,紫衫汉子大喝道:“我们跟他拼了,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众山贼也都杀红了眼,不要命般地冲向燕山。

燕山丝毫不惧,手捏剑诀,锈迹斑斑的长剑不断地收割着生命。同时,天煞心法在体内自行运转,不断精进。

半个时辰之后,这一片土地已然被鲜血浸湿。

燕山望着紫衫汉子,问道:“你就是王虎?”

紫衫汉子淡淡道:“是的。”

“那就受死吧!”燕山声音冰冷。

王虎冷哼一声,双臂一振,紫色长衫爆裂飘飞,露出了一身古铜色的肌肉。他的手上带着一对银色拳套,闪烁着冷冷寒光。

燕山挺剑刺出,王虎挥拳迎上。拳剑交击的瞬间,两人均心头大骇。

这柄剑锈迹斑斑,却是上古神兵,纵然不能激发其剑意,但锋利程度绝对是当世罕见。

这拳套乃是千年玄铁铸成,坚硬无匹。王虎所修功法为金刚神力,每一拳都有千斤之重,更让这玄铁拳套如虎添翼。

一击之下,长剑和拳套竟都丝毫无损,又怎能不让两人吃惊呢?

王虎再次出手,拳带风声,凶猛凌厉。

燕山右手发麻,体内血液翻腾,急忙以身法躲避其拳风。他心里清楚,绝不能再给对方任何硬碰硬的机会。

见燕山一味躲闪,丝毫不敢触碰其拳风,王虎的攻势愈加迅疾。

躲闪之间,险象环生。此刻,燕山已然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心里很清楚,或许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出手便要一击致胜。他沉心静气,一道道拳风的轨迹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他在计算,在等待一个机会。

即将成功的一瞬间往往是最危险的时刻。

眼见燕山避无可避,王虎心中暗喜,挥动双拳轰向了他的头部。

燕山心念一动,就是这个机会。他一剑刺出,好似完全没看到王虎这雷霆一击。

下一刻,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王虎的心脏。王虎的动作出现了一刹那的停滞。就在这刹那间,拳风从燕山的脸颊擦过。

王虎双眼圆睁,死不瞑目。曾多少次,对手脑浆迸裂,而他的身上只留下一道白印。金刚神力造就的肉身坚如磐石,他有信心。可这次,他错了。

燕山瘫坐在地上,心潮澎湃。这一战,赢得太艰难了!精密的计算与必胜的信念缺一不可,否则必死无疑。

长剑刺入王虎心脏的那一刻,天煞心法第三层竟将要达到巅峰,燕山对杀气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杀死虬髯大汉的瞬间,他深切感受到了天煞心法的精进,而杀死王虎时,那种感觉更为强烈。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杀气可以转移或继承,我杀了谁,便能拥有他的杀气。

燕山就地打坐,运功调息,双目微闭,进入了冥想状态。

许久之后,燕山缓缓睁开了双眼,自语道:“以杀证道,我别无选择。或许这条路会异常艰辛,可那又如何呢?如果杀戮是罪,我愿意承载这一切罪过!”

燕山起身,从王虎手上摘下了那对玄铁拳套,同时也打起了那种功法的主意。他心思缜密,机智过人,找东西这种小事如何能难住他?不到一刻钟,他从寨内一个房间的暗格中找到了一本功法秘籍,名为《金刚神力》。他毫不客气,随手塞进了怀中。

接着,他在山寨里吃了个酒足饭饱,又休息了一刻钟,这才准备下山。不过在下山前,他还细心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第7章 杀手

“姐姐,燕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呢?”虎头山下的一处丛林内,张野满脸愁容。

日已偏西,李若仙和张野在这里等了两个多时辰,却还未见燕山归来,张野不免担心起来。

李若仙笑着道:“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以他的秉性,肯定会在山寨里吃饱喝足了才下山。”

张野似乎想到了什么,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若仙看着那些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场景,用力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烧饼,心中暗暗诅咒了燕山好几遍。

这时,一个满身血污、拄着一柄长剑、走路一瘸一拐的少年缓缓走下山来。

“燕大哥受伤了!”见燕山这般模样,张野十分担心。

李若仙冷哼了一声,道:“他没事,装的。”

张野不明白,却也懒得想那么多。在他心中,只要燕大哥没事,其他的都无所谓。

赵文山望着燕山,笑道:“少侠能活着回来当真不易呀!”

燕山掩口咳了几声,才勉力说道:“侥幸捡回来半条命,总算是为徐掌柜他们和张家村的乡亲们报了仇。”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过可惜了。”赵文山轻叹了一声。

燕山一脸疑惑。

赵文山却面露得意之色,笑着道:“这里将是你的葬身之地,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不怕告诉你,清远客栈的人和张家村的人都是我让王虎杀的。”

一听此言,燕山怒不可遏,挺直了腰杆,厉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小子敢坏我好事,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赵文山一阵狂笑。

李若仙心头一颤。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上百条性命竟死于这等因果,怎么能不让人痛心呢?她暗下决心,今日必须除了这个泯灭人性的畜生,不惜一切代价。

“哈……哈哈……”燕山也笑了,声音凄凉而冰冷。

赵文山脸色微变,冷冷道:“杀了他。”

闻言,上百兵士拔刀杀向了燕山。

燕山喝道:“赵文山,你就不怕宋大人知道此事吗?”

赵文山笑着道:“这里除了我的几个亲信,其余兵士全是我赵家的死士。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你英勇战死,我率军剿灭了虎头山的贼人,哈哈……”

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七人的咽喉,燕山冷冷道:“如此最好!”

燕山手捏剑诀,沿着奇异的轨迹在兵士中来回冲杀。他神色从容,好似闲庭信步,仅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十七人死在了他的剑下。

见此情形,赵文山微微皱眉,却也不是很在意。

李若仙望了一眼赵文山,冷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姐姐,你是说燕大哥也是恶人吗?”张野一脸懵懂之色。

李若仙不知该如何解释,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断有人倒下,又有人继续冲杀,死士无畏,燕山不惧。

赵文山的脸色终于变了,半个时辰,上百军士战死,燕山却毫发未伤,着实匪夷所思。

李若仙暗忖道:混战之中,这杀剑剑法简直如鱼得水,莫非这剑法是哪位将军凭借战场杀敌经验所创?若是如此,这将军一定有着极高的武学天赋,死在他剑下的人必然不计其数。还有那锈迹斑斑的长剑,竟让我不觉肃然起敬?这小子处处透着神秘,日后一定得问清楚。

此刻,燕山以寡敌众,占尽了上风,却未敢丝毫懈怠。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一旦出鞘,必须全力以赴。剑下无情,这是最起码的尊重,无论是对剑本身,还是对手。这是他最崇敬的人对他的教诲,他绝不会忘记。

不知不觉中,天煞心法第三层达到了巅峰,离突破只差临门一脚。燕山在等一个人出手,在等这临门一脚的到来。

赵文山也在等一个人出手。他坚信,此人一旦出手,燕山必死无疑。

可是,这个人还是没有出手。

燕山可以真切地感觉到,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浓郁杀气。他想到了一种职业——杀手。

杀手以暗杀为生,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借助任何工具,只在最有利的时机出手,就算牺牲自己,也要完成任务。这是他们的使命,没有对错,不分尊卑。

燕山暗自忖道:若不给这人机会出手,他必会遁去,这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今日必须除掉他。

杀戮继续,不断有人倒下。众兵士已然麻木,没有恐惧,没有感情,仅凭着最原始的本能冲杀,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死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下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这种失去了理智的冲杀对燕山没有任何威胁。燕山扫视了一眼战场,望着仅存的七个人,轻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这一息之间,一股杀气骤然暴涨,一个黑色身影快如鬼魅,一道寒光刺向了燕山的背心。

燕山心神一颤,身形斗转,一剑刺出。

“当心!”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了一声长啸,一个青色身影闪身而出。

下一刻,一个相貌平常、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与燕山相对而立,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极为普通却异常锋利的短剑。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男子的心脏,短剑却只刺伤了燕山的皮肉。

天煞心法第三层突破了,进入了第四层。燕山心潮起伏,内力提升了一倍,丹田之中真气源源不断。

青色身影落在了燕山身旁,正是李若仙。见如此情景,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嗔怒道:“你这是在用生命开玩笑。那把剑若是再长两寸,你就是个死人了!”

燕山轻笑一声,说道:“若非如此,这位仁兄也不会出手,我可不想以后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李若仙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心底却十分钦佩他的胆识与自信。

燕山拔出长剑,身形晃动,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其余六人的咽喉,那一双双呆滞的目光中竟似有了几分欣慰。或许,只有死去,他们才能解脱,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第8章 残影

赵文山脸色铁青,瘫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燕山瞧了赵文山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一道黑色剑影闪过,赵文山缓缓倒在了地上,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这时,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一声轻叹。接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青衫老者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一柄剑鞘通体黑色的长剑。

李若仙认得这柄剑,也见过这个人。

青衫老者神色平静,朝李若仙行了一礼,淡淡道:“姑娘,又见面了。”

李若仙还了一礼,却是不语。

青衫老者将长剑举在胸前,一脸肃穆,感叹道:“好一柄青冥宝剑!”

李若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搭话。

青衫老者望着李若仙,淡笑道:“姑娘,老夫借剑一用,可否?”

李若仙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道:“前辈随意。”

青衫老者笑着点点头,又转向燕山,问道:“这位少侠,可否一战?”

燕山轻叹了一声,说道:“前辈,值得么?”

青衫老者轻声笑道:“人生在世,哪有什么值不值得。我一生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结果到头来还是看不破这世间俗事。”

“往事已矣,来者犹可追。莫问前世有愧,但求今生无悔。前辈何必呢?”燕山神色凝重。

青衫老者苦笑着摇摇头,再次问道:“可否一战?”

燕山面露无奈之色,一拱手,悲声道:“前辈有命,在下遵从便是。”

青衫老者漠然一笑,缓缓拔出青冥剑,剑身纹理似呈百龙盘旋,精光内敛,色略黯青。

燕山凄然一笑,挺剑刺出。

青衫老者神色平静,手腕轻转,青色剑影划过,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弧线过处,恰好挡住了刺来的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燕山身如鬼魅,沿着奇异的轨迹不断出剑,却始终无法突破那一道道青色的弧线。

李若仙心中诧异,青衫老者的每一招看似都十分缓慢,但招式变换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轨迹可寻,这绝非速度可以做到,更像是一个个画面在跳动,着实匪夷所思。

青色剑影不断在空中划过,留下了一道道优美弧线,好似在演绎着一种大道至理。

燕山目光如水般清澈,心中一片空灵,望着那几道同时存在的弧线,恍惚间,好似每道弧线都挡住了刺来的一剑。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施展几种不同的招式?他不明白,却又似乎感悟到了什么。

突然,青衫老者转守为攻,刺出一剑。

燕山不避不闪,也是一剑刺出。

当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青衫老者胸口时,青色身影竟瞬间消失了。燕山心下大骇,凭着直觉迅速将身体右移。一道青色剑影从燕山左侧一闪而过,在他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近三寸长的血痕。燕山沉心静气,身形微侧又刺出一剑,没想到,剑锋未至,那青色身影又消失了。

“竟是身体离开后留下的影子!我明白了!”燕山极速向前掠出,与此同时,身形斗转,又刺出了一剑。

这一次,青色身影没有消失,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青衫老者的心口。

青冥剑不知何时已入鞘中,青衫老者倚剑而立,勉强笑道:“这次明白了吗?”

燕山热泪盈眶,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的剑法不错,身法却不及我的残影……”青衫老者面露欣慰之色,缓缓倒下。

“前辈!”燕山一声长啸,一步上前抱住了青衫老者。

可是,青衫老者什么都听不见了。

李若仙走了过来,轻声道:“死者已矣,前辈走得很安详。”

“前辈本不必死的,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前辈!”燕山泪如泉涌,痛心疾首。

李若仙一脸愕然。俗话说:旁观者清。可她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山一声长叹,缓缓道:“我上山前,前辈就在那山坡之后。我知道他在那里,他也知道我知道他在那里。我知前辈为人,也知赵家于他有恩,他虽护着赵文山,却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日在客栈,赵文山暗算你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若非如此,他也伤不了你,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手。我故意做戏,让赵文山亲口说出自己的滔天罪行,就是为了迫使前辈无法出手,因为我知道,前辈一旦知道了赵文山的所作所为,就绝对不会再出手救他。直到我杀了所有兵士,前辈依旧没有出现。我知道他的想法,他深知赵文山罪不可恕,却也希望我能留他一条性命。可我却杀了赵文山,他却只能见死不救,心生愧疚,这才破了道心。”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其实,破他道心也在我的计算之内。因为只有这样,合我们二人之力,才有几分胜算。可笑我算尽了所有,却没料到,前辈从未想过与我们为敌,更不可能杀我为赵文山报仇。前辈心胸坦荡,将这变幻莫测的身法以大道至理的形式演绎,还用自己的生命让我真切体会到了这种身法在虚实间的真谛。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愧对前辈呀!”

听完这些,李若仙暗自揣摩了半晌,却分不清对与错。她也没有出言安慰,只因不知从何说起。

或许,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才是这位老人想要留给燕山最宝贵的东西,甚至比那变幻莫测的身法还要宝贵。有些事情,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明白。有些事情,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成长。

这时,张野从树丛中走了过来,低声道:“燕大哥,你已经替爹娘和乡亲们报了仇,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呀!你别哭了,不然我也跟着难过。”说着说着,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燕山朝张野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我们不哭,应该高兴。”他为张野拭去了泪水,然后缓缓抱起了青衫老者的尸体,一步一步向前,步履坚定而沉重。

李若仙拉起张野的手,默默地跟在燕山身后。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了天际,一阵冷风吹过,山间弥漫着萧索与凄凉。

第9章 少年张野

朦胧夜色中,虎头山上灯火通明,人影攒动。纵然生前作恶多端,可死者为大,也应入土为安。山寨里搜到的财物已全部装箱封存,需上缴府库。虎头山下,也有一队兵士在收敛尸体。赵文山和几个兵士的尸体需运回县衙,送还其家人。其余尸体就地掩埋,入土为安。

张家村西南的墓地里,又添了一座大坟,烛光摇曳,各类祭品应有尽有。

坟前站着四人,满面凄然。

“宋大人有心了。小蛮子,快谢谢宋大人!”

张野立刻跪倒在地,宋义赶忙上前搀扶,说道:“我身为父母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燕山轻声道:“并非只因这一件事,这一跪您绝对受得起!”

闻言,宋义也不再坚持。

“宋大人打算如何善后呢?”燕山问道。

宋义道:“此次剿贼,得赵家门客全力相助,赵县尉更是悍不畏死,与贼人展开了一场殊死拼杀,战况异常惨烈。大义面前,生死之间,无一人畏惧,哪怕是拼杀到最后一人。奈何贼首王虎勇猛异常,赵县尉英勇就义,关键时刻,若非老义士出手相救,燕少侠也难幸免。可令人惋惜的是,老先生也死在了王虎的剑下。”

李若仙轻笑了一声,道:“声泪俱下,大义凛然,莫非宋大人做官前是茶馆的说书先生?”

宋义微微苦笑,却是不语。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故事虽好,却只能骗过寻常百姓。赵家财雄势大,门客中自然不乏高手,只需查验伤口,一切自然明了。可尽管如此,赵家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话憋在肚子里。至于如何报仇,那是台面之下的事情。

“宋大人可知他老人家的来历?”燕山问道。

宋义道:“老人家是三年前来到终南县的,当时身染重病,可依我看来,更像是身中剧毒。如此病症,县里郎中束手无策,多亏赵员外挺身而出,从京兆府请来了神医莫已闲才救了老人家的命,听说仅名贵药材就耗去了许多。那时,赵员外救人只是出于善心,不求回报,可老人家却不能置之不理。赵员外做生意常年在外,独子赵文山便是他唯一牵挂。老人家也知内情,便允诺守护赵文山三年。”

“三年?”燕山心思缜密,自然留意到这个细节。

宋义轻叹了一声,缓缓道:“是呀!老人家到这时刚好入冬,再有一个月,就整整三年了。”

燕山心神剧震,低声喃喃道:“一个月。”这时,他似乎明白了老人家在山坡后的那一声叹息,那是对天意弄人的无奈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都是命数呀!”宋义苦笑摇头。

燕山平复了心情,又问道:“宋大人为何帮我?”

宋义淡淡一笑,答非所问道:“少侠,可否借长剑一看?”

燕山点头,双手奉上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宋义双手接过,一脸肃穆之色,轻抚着剑身,自语道:“这把绝世神兵,纵然埋没数年,可一旦现世,依旧的惊才绝艳,风采不减。”

“不知宋大人贵庚?”燕山连忙问道。

“已过不惑之年。”

燕山一脸欣喜之色,不再多问。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欢天喜地也好,撕心裂肺也罢,太阳总会按时升起。(若是阴雨天,太阳仍在,只是世人看不见而已。)

山洞前的空地上,多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着两行字:先师无名老人之墓,不肖徒燕山立。

悲伤总会过去,日子还要继续。

一大早,燕山就在老人的墓碑前传授张野练武的基本功和修习内功的法门。张野赤子之心,心无旁骛,学得十分起劲,一想到燕山那日在虎头山下的风采,便激动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火堆旁,李若仙烤好了山鸡,便叫两人过来吃饭。燕山会心一笑,走了过来。张野痴迷武功,想要再多练习一会。

看着那三只外焦里焦的山鸡,燕山面露愁色,又望了一眼那曾经娇艳动人的西夏公主此刻满脸黑灰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

见燕山如此神情,李若仙嗔怒道:“难道你觉得这山鸡烤得不好吃?”

燕山哪敢说个不字,连忙赔笑道:“好吃!肯定好吃!”

李若仙哼了一声,笑着道:“既然好吃,那你就把这三只都吃了,我和小蛮子吃烤地瓜就行了。”

燕山心知上当,却也只能默默地啃着如干柴般的所谓鸡肉。

李若仙翻动着地瓜,随口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燕山道:“过几日,等小蛮子可以自行习练武功了,我打算去开封府凑凑热闹,见识一下金人召开的天下英雄大会。”

李若仙欣喜道:“我也要去开封府,不如一起上路。”

燕山神色古怪,狐疑道:“难道你真的喜欢上我了吗?”

下一刻,一个地瓜带着风声飞向了燕山。燕山好似早有准备,拿起一根树枝向前一刺,地瓜恰好串在了树枝上。燕山顺手将树枝放在架子上,笑道:“多谢公主的地瓜!”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

就算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他们毕竟还很年轻,打打闹闹才是本性,生命也会因此而增加更多乐趣。

“说说条件吧!”燕山又回到了正题。

“什么条件?”李若仙真的有点懵。

“比如这一路上的吃住花销,还有护送你到开封府之后的报酬。”燕山一副理所应当的样。

闻言,李若仙简直哭笑不得,心中暗想,这还是那个随手就送出两颗价值千金正气丹的少年么?可望着燕山这一脸认真的样子,便淡淡道:“一路上吃住花销我全包,到开封府之后再给你纹银一千两作为酬劳,如何?”

“公主果然大气,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三人都没闲着。张野一直在苦练基本功和修习内功的法门。燕山打坐静思,想在离开前参悟残影身法的修练法门。难得在这清幽山中,与自然大道融合,李若仙静坐冥想,修炼本心。

五日后,燕山和李若仙要离开了。

走之前,燕山随手丢给了张野一本书和一对银色拳套,赫然就是从王虎那里得来的金刚神力秘籍和那对玄铁拳套。

李若仙不禁瞠目结舌。她可识货,先不说这金刚神力秘籍的级别,单这玄铁拳套在当世就是无价之宝。

在李若仙诧异的目光中,张野将秘籍和拳套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终究是要走了!”燕山一声感叹。二人便离开了。

望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张野低声自语道:“一个人要想成为真正的高手,必须经历两件事,那就是享受孤独和习惯寂寞,因为孤独是大悲大痛大悟后的归属,寂寞是内心成长顿悟后的升华,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高手。燕大哥,我一定牢牢记住你的话,像你一样,做一个真正的高手,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一个坚定的信念在这个少年心中生根发芽,或许在日后的岁月中,他会在这片大地上绽放异彩。

第10章 长乐帮主

到了终南山下,李若仙朝两边的山坡丛林长啸了几声。

未过多久,伴随着一阵马蹄嘶鸣之声,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从山谷中疾驰而出。

燕山望着李若仙,笑着道:“公主……”

李若仙打断了燕山,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做了我的护从,那我就是你的主人,不许乱叫。”

燕山一脸无奈之色,低声道:“主人,这只有一匹马,难道我们还要同乘一骑么?”

这时,汗血宝马已经到了二人身旁。

李若仙飞身上马,笑着道:“我在下一个驿站等你。”汗血宝马飞奔而去,只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燕山轻笑一声,自语道:“能到下一个驿站再说吧!”

李若仙沿着官道,一路向北,一口气行了六十里,到了京兆府境内。

突然,汗血宝马停下了脚步,朝着前方的树林不断嘶鸣。

李若仙心知有异,可这片树林是通往京兆府的必经之路。她想过,可以等燕山到了之后一起入林,但又怕被那个小子嘲笑,便壮着胆,小心翼翼地打马入林。

刚走了不到五十米,李若仙发现前面有三道绊马索横在路上。她抬头望去,绊马索的上方赫然挂着一张大网。

李若仙冷笑一声,青冥剑骤然出鞘。她手腕轻转,青色剑影在空中划出了三道弧线,斩向了绊马索和大网。

“圪崩”一声,三道绊马索断为六截,大网也掉落在了地上。

“好有灵性的马儿!好俊的剑法!好美……”伴着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从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走出,话说到一半,竟呆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若仙那娇艳的面容。

李若仙神色冷漠,一言不发,手中青冥剑挥舞,青色剑影再次划出三道弧线,三股无形剑气劈向了华服男子。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华服男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急速向后掠了一丈,还是未完全躲开无形剑气,左臂衣袖被削去了一大块。尽管如此,他一点也不生气,嬉皮笑脸道:“小娘子,你要是想看我的身子,说一声就好,何必动剑呢?”

“下流!”李若仙冷哼一声,又是三道剑气。

华服男子已有准备,轻轻一掠,躲在了一棵大树后。无形剑气落空。接着,华服男子又探出头来,笑着道:“小娘子,你今日已是插翅难飞,还是从了我吧!不信,你看看身后。”

李若仙十分谨慎,仅用眼睛余光扫了一眼身后,这才发现,来路上不知何时已摆上了三排拒马。

就在这时,数道套马索朝李若仙飞来。

李若仙微微冷笑,青色剑光闪过,套马索在半空中断成数截。青色身影飞身跃起,极速从几棵树前掠过。下一刻,李若仙又回到了马上,青冥剑也已入鞘。

在惊愕的目光中,七个身影缓缓倒下,每个人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华服男子脸色大变,喝道:“收网!”

这时,一张近十丈长的大网从地上脱土而出。这张网竟是用钢丝制成的。

李若仙一言不发,青冥剑再次出鞘,剑锋所指,无坚不破。这张钢丝制成的大网竟硬生生划出了一个大洞。

华服男子心中暗道:这几个狗娘养的,对付这么一个狠茬子,才给两千两。那小娘子手中的剑,削铁如泥,最少值一万两。那匹马极有灵性,也逊色不了多少。还有这绝色美女,简直无价呀!可惜了我的钢丝大网,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还害我死了七个弟兄。不行,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小娘子留下,不然就亏大了。

李若仙望着华服男子,冷冷道:“还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吧!”

华服男子微微苦笑道:“那就都出来吧!”

片刻之间,四周出现了三十七个黑衣劲装的汉子,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黑色劲弩,箭已上弦。

李若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这三十七把劲弩同时发射,自己凭借轻功,倒不是很畏惧,可马儿又如何躲得过呢?

华服男子似乎看出了李若仙的心思,笑着道:“只要小娘子不逃,他们就绝不会放箭。”说话间,他用右手在身后做了一个手势。李若仙未曾留意到这个小动作,可另一双眼睛却看得清清楚楚。

李若仙面露疑色。

华服男子解释道:“小娘子和这马儿都是无价之宝,我们如何忍心伤害呢?”

李若仙冷冷道:“不用这些劲弩,你还有别的花样么?”

华服男子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大笑道:“我这个长乐帮帮主也不是吃素的。”

李若仙听到长乐帮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略一沉思,随即问道:“你就是那个靠偷鸡摸狗为生的长乐帮帮主石中玉?”

华服男子向前走了几步,挺直了腰杆,正色道:“在下正是石中玉。前几年确实做过一些不光彩的小勾当,可我石中玉是有理想的,今日只要拿下你,我们长乐帮就可以扬名立万!”

“那就出手吧!”李若仙面带冷笑,飞身下马,一剑刺出,如仙子临尘,美轮美奂。

石中玉心里清楚,一个不留神就得去鬼门关报到,于是乎,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心中暗骂:与这般绝色佳人交手真他妈难受!他长袖轻扬,右手出现了一把精钢折扇,迎了上去。

李若仙剑法飘逸灵动,身法轻盈若仙,剑气环绕,可谓是一幅极其美妙的画面。

见如此画面,手持劲弩的三十七人都呆住了,忍不住直咽口水。可在剑气笼罩之下的石中玉却苦不堪言。他的武学修为虽不及李若仙,却也能勉强一战。可几次剑扇相击之后,精钢折扇上已有几道裂痕,兵器上的优劣立见分晓。还有那无影无形的剑气,更让他琢磨不透。但是,他没有选择,只能苦苦坚持。他也没有放弃,因为还有希望,只要援手一到,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石中玉不是好人,但有一句话他没说错,他是有理想的。并且,他愿意为此而以身犯险,甚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值得敬畏的品质呢?

第11章 结交

一个黑衣汉子悄悄潜出了树林。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粗布短衫的少年面带微笑。这少年正是燕山,他看着黑衣汉子打马而去,也不加阻拦,只是悄无声息的穿行于林间,剪除了附近的暗哨。

燕山站在路边,仔细探察了一番此处的陷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他将陷阱布置进行了简单的调换,然后悄然隐去身形,静待时机。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燕山放眼望去,只见三个体魄健壮、身着西夏近卫服饰的男子打马在前,刚才悄悄潜出树林的黑衣汉子紧随其后。

突然,马蹄踩空,向下坠落。

三名西夏近卫脚尖轻点,腾空而起,都有着不凡的轻功造诣。可就在这腾空而起的一瞬间,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从他们脑海中闪过,还有一道极为诡异的黑色剑影。

三具尸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扬起一阵尘土。他们双目圆睁,面露惊恐与不甘,可咽喉处的那一道浅浅血痕却证实他们已经死了。

燕山又望了一眼陷阱中昏死过去的黑衣汉子,神色复杂,踌躇片刻,终究还是离去了。

青冥剑在石中玉的身上留下了数道伤口,可石中玉还在苦苦支撑。

李若仙面带冷笑,若非顾忌那三十七把劲弩,她早已将石中玉毙于剑下。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娘子一直对那石帮主手下留情,莫非是真看上他了?”

李若仙停剑,后掠了一丈,循声望去,只见燕山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手里还捧着几个红彤彤的苹果。她再看那些手持劲弩的黑衣汉子,不知何时,竟都已倒在地上。

“打了这么久,应该也累了,不如吃个苹果休息下,如何?”未等两人搭话,燕山便抛出了两个苹果,笑着道:“接着!”

李若仙素手轻扬,接住了一个。石中玉见苹果飞来,有点纳闷,却也接住了。

打了这么久,李若仙确实有些饿了。那苹果在阳光下看起来晶莹剔透,在那纤纤素手的衬托下更显得娇艳欲滴。李若仙轻启朱唇,咬了一口,刹那间,沁人的清香扑鼻而来,甘甜可口,回味无穷。

石中玉轻叹了一声,也豁出去了,完全无视身上的伤口,自顾的吃起了苹果。

见此情景,燕山自觉无趣,也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不一会,三人吃完了苹果,心情也都平静了下来。

只要有生的机会,谁会甘心去死。

石中玉朝李若仙和燕山一拱手,先开口道:“两位少侠,是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冒犯了两位,幸好尚未铸成大错。还望两位少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两位若是信不过,我石中玉可以对天发誓……”

“行了,行了。”李若仙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打断了石中玉,却也不愿多说,坐在了马儿身旁,闭目调息。

燕山沉思了片刻,缓缓道:“小娘子安然无恙,我们却杀了你几十个兄弟,如此说来,好像还是我们理亏些。”

石中玉连忙接口道:“少侠严重了!是我们居心叵测在先,两位只是为了自保才出手,这何错之有呢?”

这石中玉口吐莲花,其口才绝不在燕山之下。

燕山暗自佩服,又回想起刚才机关陷阱的布置,还有那以死相搏的勇气,竟对石中玉生出了好感,便笑着道:“既然石帮主都这么说了,在下也不好强行认错,不然就是太不给石帮主面子了。也是不打不相识,我们就交个朋友,如何?”

石中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笑着道:“能结交像两位这样的少年英才,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呀!”

“石帮主谦虚了。”燕山朝石中玉拱了拱手,便走到李若仙身前,伸出了手掌。

李若仙睁开眼睛,一脸疑惑。

燕山用眼角斜了一下满地的尸体。

李若仙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在燕山手中。

燕山微微摇头。

李若仙又从腰间解下了那块质地古朴的玉佩,塞在了燕山手中。

燕山微笑点头,没有任何悬念,换来的只是一个白眼。

燕山走到石中玉身旁,将玉佩和金子塞进了石中玉手中,笑着道:“是我们鲁莽了,就有劳石帮主了!”

那锭金子足足有五十两,折合白银就是五百两。再看那玉佩,质地古朴,古色古香,最少也值千两白银。

石中玉看着眼馋,却还是推辞道:“这怎么使得?”

燕山正色道:“石帮主要是不收,可就是瞧不起我们了。”

石中玉见燕山的确出于真心,这才收下,拱手道:“那在下就替死去的兄弟们和他们的家人谢过两位少侠了。两位少侠如此慷慨,要是在下不能为二位尽些绵薄之力,恐怕要寝食难安了。”

燕山笑着道:“我们初出江湖,日后肯定还有许多事情要仰仗石帮主呢!”

石中玉一拍胸膛,信誓旦旦道:“只要少侠吩咐,刀山火海我也闯一闯!”

“石大哥果然够朋友!”燕山朗声道。

“不知少侠如何称呼?”石中玉问道。

“我叫燕山,石大哥以兄弟相称便好。”

“燕兄弟!”石中玉心潮澎湃。他虽出身草莽,却想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见这二人都是人中龙凤,他能与其相交,身上的伤,死去的兄弟,一切都值了。

接着,石中玉把他为何到此的原委讲了一遍。

三日前,有三个西夏人找到了石中玉,让他帮忙抓一个女子,允诺给两千两白银作为酬劳。

石中玉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便以自己帮派势单力薄为由推辞。

谁知对方又说,可以先给一千两白银作为经费,而且,不需要他们抓人,只需拖延时间,让西夏人赶来便可。

听着此事倒也不难,石中玉这才答应。那三十七把劲弩是他花了八百两银子才买到的。

结果就这样了。

听完讲述,燕山冲着石中玉神秘一笑,在他耳边低语道:“那三个西夏人就在那边,已经死了,石大哥还可以发笔小财,就当医药费了。”

石中玉也学着燕山的样子,低声道:“那我就再告诉燕兄弟一个消息,有人要杀神医莫已闲。”

第12章 游龙掌法

“神医莫已闲,莫非就是三年前救师父的那个人。”燕山一念及此,便道:“石大哥能否讲得详细些?”

石中玉点点头,说道:“其实这也是我的猜测。若细说起来,这话就长了。”

“石大哥,你慢慢说,小弟刚好可以为你包扎下伤口。”燕山面带微笑,没有丝毫做作的痕迹。

石中玉欣然点头,继续道:“三年前,京兆府境内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门派,叫做幽冥鬼府。其门人行踪诡秘,很少与江湖中人来往,多行走于山村乡野之间,救死扶伤,做了不少好事。他们赐给村民一种神奇的丹药,名为鬼王丹,能治百病,药到病除。后来,这件事传到了清心草庐,神医莫已闲觉得事有蹊跷,便亲自走访了服食过鬼王丹的村民。果不出所料,他发现服食过鬼王丹的人都已身中剧毒。他想为村民解毒,却被拒绝了。大多数人说他是危言耸听,嫉贤妒能。唉!可叹世人愚昧,当真无奈?”

石中玉一声长叹,满是无奈与悲哀。

“后来呢?”燕山问道。

这时,就连一旁闭目调息的李若仙也被吸引,凝神静听。

石中玉道:“结果可想而知。当那些服食过鬼王丹的村民毒发时,这才想起了神医莫已闲。可为时已晚,神医也回天乏术。但若非神医有言在先,谁会想到是毒发身亡呢?一个月内,竟有上百人相继死去。之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所有死去之人的尸体竟全部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燕山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李若仙一脸惊愕之色,心中暗忖: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石中玉身子微侧,待燕山在他后背的一处伤口撒上金疮药,包扎好之后,他接着道:“当然,这尸体消失一事村民并不知晓,是几个盗墓的江湖朋友传出来的。在这件事传出来之前,幽冥鬼府中人依旧在乡村间活动。天下之大,茫茫乱世,从不缺穷苦之人。还是有看不起病的人家去求鬼王丹,毕竟这鬼王丹有它神奇的地方,无论什么病,都能药到病除。可就在尸体消失一事传出来的第三天,幽冥鬼府的门人突然消失了,好似从人间蒸发一般,没留下一丝痕迹。幽冥鬼府也自此销声匿迹。那时,江湖人士都认为,幽冥鬼府的消失必定与神医有关。”

燕山轻叹一声,问道:“幽冥鬼府大概是什么时候销声匿迹的?”

石中玉答道:“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就在立冬的前几天。”

燕山点了点头,又问道:“莫非这幽冥鬼府又出现了?”

“的确如此!听帮里兄弟说,他们好像在打听神医莫已闲的一些事情。我也是以此来推断他们要对神医不利。”

燕山帮石中玉包扎好了最后一道伤口,淡笑道:“石大哥,谢谢了。”他虽脸上带笑,可声音中却似藏着着无边的落寞。

这时,一个黑衣汉子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一脸茫然。

石中玉一见此人,心中激动不已,赶忙招手道:“中天,快过来见过两位少侠!”

那黑衣汉子名为石中天,是石中玉的亲弟弟,正是方才潜出树林送信、之后落入陷阱之人。

石中天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来,行了一礼,低声道:“石中天见过两位少侠!”又朝燕山一拱手,继续道:“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燕山朝石中天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石中玉说道:“中天兄弟根骨极佳,若有机缘,假以时日,其前途无可限量。”

石中玉连忙说道:“若燕兄弟不弃,可否收我这不成器的弟弟为徒?”

燕山微微苦笑,说道:“都是自家兄弟,石大哥这样说就显得生分了。只是我走的这条路凶险异常,我没有选择,但中天兄弟不必如此。”

石中玉立刻想到,燕山在谈笑间就杀了那三十七个兄弟,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石中天也想起了刚才燕山一瞬三杀的情形,心中不寒而栗。

“还请燕兄弟指点迷津!”石中玉拱手道。

燕山笑着道:“我刚才观战,见石大哥所使的应是一套掌法,其精妙之处似乎不在这位小娘子的剑法之下,只是好似缺失了部分招式。”

石中玉微微点头,说道:“燕兄弟当真好眼力!我方才虽用的是折扇,但这招式的确源于一套掌法,名为游龙掌。可惜,我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游龙掌残篇而已。”

燕山拍手笑道:“这就对了!我昔日曾闻,游龙掌练至大成不输丐帮降龙十八掌。日后,我一定为石大哥补全这游龙掌法。”

一听此言,石中玉心潮澎湃,紧紧地握住了燕山的双手。

这时,一旁闭目调息的李若仙开口道:“何须日后,或许现在我就能补全这套游龙掌法。”

燕山朝石中玉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确实如此。

石中玉万未想到竟有如此机缘巧合之事,赶忙拉着石中天的手臂,一起双膝跪地,沉声道:“我兄弟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却未料到,姑娘以德报怨。如此大恩,我兄弟必然结草衔环,没齿不忘。”

李若仙冷冷道:“你要是再跪着,我可就不说了。”

两兄弟面面相觑,连忙起身。

李若仙神色稍缓,淡淡道:“我之前看过游龙掌法的手抄本,虽不能完全记住口诀心法,但其中招式要领、心法法门却是熟记于心。”

接下来,李若仙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将游龙掌法细细地讲解了一遍,其分析理解丝丝入扣,关键要点的见识更是远超常人。这一幕,好似是师父传法,可谓尽心尽力,倾囊相授。

两兄弟沉浸其中,时而茅塞顿开,时而恍然大悟。如此一番,他们对游龙掌法的理解直接升华了一个档次,其心法竟直接突破了一层。

李若仙讲完,轻舒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两兄弟心中激动不已,脸上却也有一丝为难之色。

燕山心生七窍,一切了然,便顺势说道:“两位兄弟,赶紧拜师呀!”

两兄弟面露感激,再次跪倒,恳求道:“请姑娘收我们为徒!”

李若仙睁开双眼,脸色微变。

燕山帮腔道:“小娘子,石大哥兄弟确实出于诚心。若非你我道路不同,我都想拜师呢!更何况,石大哥乃一帮之主,中天兄弟天资非凡,若有你这样一位师父,日后前途必然无可限量呀!”

李若仙也非呆子,自然明白燕山用意,况且这兄弟二人也非奸佞之徒,便正色道:“你们可想好了?”

兄弟二人连连点头,齐声道:“我们兄弟对天发誓,若日后再行不善,必遭天打雷劈!”

李若仙冷笑道:“那倒不用,我自会清理门户。起来吧!”

兄弟二人这才起身。

石中天不经意间望了一眼李若仙,不禁喃喃道:“师父真的好美!”

石中玉脸色骤变,赶忙掐了石中天一把。

李若仙却笑而不语,心中反而为石中天这种赤子心性而感到欣慰。

第13章 谦谦君子

燕山和李若仙要赶往清心草庐去会一会这位神医莫已闲,林中善后自是石家兄弟料理。在燕山的坚持下,汗血宝马也暂时交给石家兄弟照看。

秋风萧瑟,枫林尽染,夕阳下,长安城雄伟而瑰丽。

曾经在这里,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心存抱负,意气风发。也是在这里,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愤世嫉俗,心灰意冷。

李白一生,虽未能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却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若仙静气凝神,闭目瞑想,仿佛穿越了历史的长河,回到了那个繁华鼎盛的长安城。华灯初上,灯红酒绿,她却在一片朦胧中看到了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举目远眺。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吟罢一首《将进酒》,李若仙缓缓睁开了双眼,喃喃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我亦非太白祖师,文采学识更是望尘莫及,又如何能明白那孤单落寞的背影究竟在远眺何方?”

燕山打了一记响指,笑着道:“青莲诗仙的风采我是没见过,至于你么?”

“如何?”李若仙随口问道。

“论相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绝不逊色;论天资,你根骨奇佳,与道相合,当世罕见;论气质,你超凡脱俗,宛若谪仙。总之,在我眼里,你绝不比青莲剑仙差。”燕山一脸认真之色。

见燕山竟这般欣赏自己,言辞恳切,李若仙一时间有点懵,竟愣住了。

见状,燕山笑着道:“要是再温柔一点点,那就堪称完美。”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李若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淡淡道:“先进城,不然就要露宿这荒郊野外了。”

“刚才好像是我在等你呀!”燕山嘟囔了一句,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要是有这么个大美女陪着,露宿这荒郊野外也不错么!”

对于这种无聊至极的调侃,李若仙一向懒得搭理。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自回味着那孤单落寞的背影究竟有着怎样的心境与感受。这次顿悟,虽然在武学修为上没有精进,但她好像抓到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神秘而微妙。

进城,住店,一夜无话。

花天酒地,花前月下,与燕山无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心静如水,修心养气。

李若仙也盘膝静坐,感悟天地大道,习惯了静心苦修,倒是可惜了这个西夏公主的尊贵身份。

翌日上午,李若仙和燕山用过早饭,便踏步而去。出北门,一路向北,步履从容。秋高气爽,萧索凄凉,二人感悟着秋之韵味,体会着自然之道。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畅游天地间,好不快哉!

忽然,二人同时停住了脚步,目光所至,心之所至。

一片菊花,竞相开放。一个男子,悉心浇灌。

那一袭白色长衫随风而动,洒脱却不张扬。那如玉的脸庞,五官完美呈现,俊美又不失庄重。目光所至,一片柔和,谦卑而高贵。举手投足间,竟似与那片菊花同在,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自然天成,大道相合。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也无非如此。

“天下间竟有这般俊美的男子!更为难得的是,他竟然天生融于自然,与道相合,简直妖孽呀!”燕山一声叹息,低声自语道。

见到这个男子,李若仙也愣住了。这男子相貌俊美,实属天下罕见。更令她不可思议的是,这男子的武学天赋绝不在自己之下。她有一种直觉,若是与他交手,自己必败无疑。一颗孤傲的心感觉到了压力与挑战,这是来自于强者的直觉。

燕山扯了扯李若仙的衣袖,问道:“这人如何?”

“生得完美,强大到可怕。”李若仙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燕山点了点头,接着道:“我觉得,只有他才配得上你。”

李若仙若有所思,好似真的在想,是不是只有此人才配得上自己。

燕山继续道:“不如我去给你牵个红线,如何?”

李若仙差点没被噎死,冷冷道:“你要是敢乱说话,我便与你不死不休。”她生性孤傲,哪容得燕山拿这种事情瞎说?

燕山吐了吐舌头,笑着道:“如此人杰,我定要结交。要不要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燕山神色恬淡,缓步前进,朗声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与物相融,自然天成,大道相合,妙哉!妙哉!”

那白衣男子倏然抬头,举目望来,完全忽略了燕山那一身粗布短衫,眼中有的只是两个当世人杰,不禁欣喜万分,笑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佳客既至,此处有粗茶几杯,淡酒几碗,同饮,如何?”

“佛语有云,心中有佛,看人即佛。有幸与人杰同饮,心意所至,粗茶淡酒也好似琼浆玉液!”燕山语带禅机,虽惺惺相惜,可毕竟年少,争胜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白衣男子淡然一笑,接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粗茶淡酒,琼浆玉液,于你我又有何妨?”

见白衣男子通晓禅机,对答如流,燕山心下畅快,拱手道:“在下燕山,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白衣男子一拱手,答道:“在下莫已闲,燕兄弟,请!”

“你就是神医莫已闲?”燕山顺着莫已闲所指方向望去,那个茅草屋上挂着一块匾,清清楚楚地写着“清心草庐”四个大字。

莫已闲微笑点头,见李若仙也走了过来,便问道:“这位姑娘是?”只一眼,姿容绝美,当世罕见,莫已闲微微心动,却是暗自克制,脸上不着一丝痕迹。

燕山笑着道:“卿卿佳人,宛若谪仙,这位姑娘姓李名若仙。”

莫已闲朝李若仙拱手道:“李姑娘,幸会!”

李若仙微笑点头。

第14章 清心草庐

三人在草庐内坐定。

燕山不禁感慨道:“想不到这乱世之中,竟还有如此净土和这般超然之人,实属难得呀!”

莫已闲心境平和,只是笑而不语。

李若仙开口道:“流连田园,寄情山水,魂游天地间。这份超然洒脱,你这个油嘴滑舌的无赖又如何能明白?”

莫已闲微微一愣,燕山只是无奈地伸了伸舌头。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两匹快马骤然停在了清心草庐前。

一个双十年华、身着粉色长裙的娇俏女子,来不及下马,便朝着草庐内一拱手,问道:“在下华山宁雪儿,不知神医莫已闲前辈现在何处?”

另一匹马上,一个灰衣男子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好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在下便是莫已闲。”说话间,莫已闲已起身去扶那个灰衣男子下马。

宁雪儿微微一愣,赶忙下马,帮忙搀扶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在两人的搀扶下,靠着一根柱子坐了下来。

莫已闲问道:“伤在何处?”

“在胸口。”宁雪儿立刻答道。

莫已闲拉开灰衣男子的衣襟,露出了一个暗紫色的爪印,不禁微微皱眉道:“幽冥鬼爪!他们又出现了。”说话间,他以食指和中指快速封住了灰衣男子胸前几处大穴,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紫色小瓷瓶,递给宁雪儿,说道:“用水给他服下三颗。”

接着,在三人诧异地目光中,莫已闲在一架古色古香的七弦琴旁坐定。他以手指轻抚琴弦,曼妙琴声宛转悠扬。

刹那间,燕山头脑清明,心中澄澈,好似沐浴于春风之中。体内真气自行运转,在奇经八脉中畅行无阻。这琴音竟如此神奇!李若仙和宁雪儿的脸上也泛着异色。

灰衣男子惨白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润,颤抖的身体也平静了下来。在他体内,自身真气渐渐压制住了那股邪恶而诡异的力量。

琴声似风,抚遍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琴声似雨,滋润了干涸疲惫的灵魂;琴声似朝阳,给人以希望;琴声似流水,绵延不绝。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万物又归开始。

就在这一瞬间,灰衣男子的体内,自身真气骤然强了数倍,那种邪恶而诡异的力量再无立足之地。这时,一团暗紫色的血污从他嘴里喷出,灰衣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清醒过来。

宁雪儿如释重负,赶忙上前为灰衣男子擦去了嘴角的血渍。娇俏的脸庞如花绽放,泪水竟不自觉洒落。

灰衣男子一脸怜爱之色,望着宁雪儿,轻声道:“傻姑娘,你这又哭又笑的,还怎么当女侠呢?”

宁雪儿点了点头,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灰衣男子又望向了莫已闲,拱手道:“华山独孤风多谢救命之恩!”

莫已闲的脸色略显苍白,目光中却满是异色,赶忙还了一礼,微笑道:“若非独孤兄弟意志坚定,这伤又岂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治愈!”

这时,宁雪儿也向莫已闲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莫神医!不然,我就要内疚一辈子了。”

独孤风淡笑道:“不怪雪儿,她只是心地善良。”

一听此言,三人心中了然。

宁雪儿盯着莫已闲,好似想到了什么,狐疑道:“我刚才就一直奇怪,神医莫已闲怎么会如此年轻?你是修炼了返老还童的武功,还是服食过什么能令青春永驻的灵丹妙药?”

这个问题,燕山和李若仙也很好奇,只是还未来得及问。独孤风心知师妹有些唐突,却也是心有疑问,便不作阻拦。

莫已闲微微苦笑,无奈道:“神医之名,是世人错爱。如此虚名,在下也甚是苦恼呀!宁姑娘,在下既没有修炼返老还童的武功,也没有服食过能令青春永驻的灵丹妙药。你所看到的我,是真实的存在,绝无半点虚假。”

宁雪儿微微点头,喃喃道:“可你一个男子俊美得连我都心生妒忌,让我师兄该情何以堪呢!”

只一句话,竟同时令两位当世英才神情尴尬,哭笑不得。燕山没忍住,竟笑出声来。李若仙却是暗暗点头。

宁雪儿望了燕山一眼,笑着道:“不过幸好有你在。”

燕山微微一愣,竟是摸不着头脑。

宁雪儿娇笑道:“那我师兄就不是最丑的了!”

此言一出,其余四人瞬间一脸黑线。

就在这时,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威武不凡的金国将军带着几名甲士缓缓走来。

四人望着莫已闲,莫已闲微微摇头。

当时,北宋战败,京兆府沦陷,受金国统治。也有江湖中人高举义旗,与金国对抗。但大多数都不理政事,也很少与朝廷中人来往。

来者是客,莫已闲谦谦君子,又岂会失了礼数?他笑着道:“将军到了此处,若是不弃,进来同饮几碗淡酒,如何?”

“主人盛情,自当从命。”金国将军翻身下马,径直走进草庐,也不多言,自行坐下,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大笑道:“好酒!真是好酒呀!”

“既然是好酒,一碗如何能尽兴?”说话间,燕山又倒了满满三大碗。

“小兄弟,谢啦!”金国将军爽朗一笑,一口气饮尽三杯。

莫已闲点头赞许,笑着问道:“将军此来,可是有事相询?”

金国将军笑着道:“在下完颜洪烈,本为幽冥鬼府一事而来,却有幸结识了几位当世人杰,真是不虚此行呀!”

完颜洪烈,金国西路兵马大元帅,英勇善战,胆识过人。其威名,在场之人无不知晓。

莫已闲似有深意的望了燕山一眼。

燕山笑着道:“的确,我也是因此事而来。”

莫已闲点点头,说道:“既然几位都因幽冥鬼府一事而来,那在下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余几人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莫已闲继续道:“三年前,京兆府境内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门派,叫做幽冥鬼府。其门人行踪诡秘,很少与江湖中人来往,多行走于山村乡野之间,救死扶伤,做了不少好事。他们赐给村民一种神奇的丹药,名为鬼王丹,能治百病,药到病除。我觉得事有蹊跷,便亲自去察看。这才发现,那鬼王丹竟有剧毒,可惜无法让村民相信此事。一来,鬼王丹确有奇效;再者,无法解释幽冥鬼府的动机。”

可悲可叹,世人愚昧!但又有几人能明白,这愚昧背后那深深地无奈。

第15章 剑指骊山

莫已闲一声叹息,继续说道:“直到后来,尸体莫名消失,我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古书中关于幽冥鬼兵的传说。”

“幽冥鬼兵!”宁雪儿不禁失声惊呼。

莫已闲点点头,说道:“相传上古年间,炎黄部落联盟与东夷、九黎蚩尤部落大战于涿鹿之野。此役,蚩尤部落战败,大部阵亡。三年后,蚩尤残部卷土重来,仅一千余众,便与炎黄大军数万精锐在黄河之畔血战了三日三夜。大战过后,蚩尤残部竟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其惨况可想而知。黄帝心有困惑,以无上巫术进行推演,这才发现,那一千蚩尤残部竟只是尸体而已。这便是最早关于幽冥鬼兵的记载。”

“最早?莫非之后还出现过。”完颜洪烈心生疑问。

莫已闲点点头,说道:“还出现过一次。那是在秦国末年,秦将章邯临危受命,组织骊山几万囚徒反扑周文数十万大军。在生死存亡的关键一役中,五百秦军死士杀入周文大军,如凶神降世,如饿鬼扑食,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只要一息尚存,便全力拼杀。这五百死士,杀得周文数十万大军心生寒意,着实恐怖。这便是第二次关于幽冥鬼兵的记载。”

燕山问道:“那你如何能断定这尸体消失一事与那幽冥鬼兵有关?”

莫已闲答道:“在第一次察看那些服食过鬼王丹的村民时,我就意外的发现,那剧毒之霸道足以使肉体不腐不灭。这活体不朽正是炼制幽冥鬼兵的第一步。”

闻言,几人脸色大变。若果真如此,这背后一定有着惊天的阴谋。

莫已闲继续道:“尸体消失后,我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便四处探寻幽冥鬼府门人的踪迹,顺便清除了其在外党羽。在这个过程中,还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说着,莫已闲从七弦琴的夹层中取出了一块泛黄的白布,在桌上展开,竟是一幅京兆府地形图。他指着地图上那若干红色标记,说道:“这些便是幽冥鬼府门人去过的村庄。”

完颜洪烈用手指蘸着酒水,将红色标记连了起来,竟指向同一个地方——骊山。

莫已闲点头道:“对,就是骊山。我推断幽冥鬼府就在这骊山之中。但在我将要前往骊山之时,终南县赵家的人找到了我,请我去救治一位重病垂死的老人。于是,我便去了赵家。令我意外的是,那老人家并非病重,而是中毒,一种极为恐怖的毒——千年尸毒。”

说到此处,莫已闲的手心竟生出了冷汗。

“这千年尸毒到底是什么呢?”宁雪儿问道。

莫已闲答道:“一种从存在上千年的毒尸身上提取出的毒药。”

一听此言,几人不禁毛骨悚然。

莫已闲目光变得迷离,好似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感慨道:“老人家的武学修为深不可测,生命力之顽强更是我生平仅见。他饱受着煎熬,心志坚韧,不肯屈服。那时,尸毒已扩散全身,老人家却强行用真气护住心脉,留下了一丝生的希望。我用金针逆穴之术使他血液逆流,再不断以新鲜血液流过其五脏六腑,最后以清心曲唤醒其心神,助其体内真气引导新鲜血液回归脏腑。这才救下了这位老人家的性命。”

莫已闲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老人家能侥幸逃过一劫,其关键在于赵家能源源不断地提供新鲜血液,其代价难以估量。赵员外为人确实够仗义。”

燕山神色平静,内心却承受着煎熬。

“老人家苏醒后,却是不愿再提起之前的任何事情。他还告诫我,不要插手幽冥鬼府一事,说此事已了。也的确如老人家所说,在那之后,幽冥鬼府便销声匿迹了。只是我不明白,他们沉寂了三年,为何又突然出现?”

燕山轻叹道:“或许是因为那位老人家已经故去,他们便没了顾忌。”

莫已闲惊诧道:“那次换血成功之后,老人家逆天改命,再获新生,至少还能活三十年。再者,老人家武学修为高深莫测,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杀了他呢?”

燕山淡淡道:“能杀他的恐怕只有他自己,而始作俑者却是我。”

燕山一声长叹,不顾完颜洪烈在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略去了宋义暗中相助的部分。

完颜洪烈听得心潮澎湃,看着这个一身短衫的清秀少年,实在难以将那种血腥的屠杀与他联系在一起,一脸难以置信,忍不住问道:“那两方之人真是你一个人杀的?”

完颜洪烈曾收到终南知县的文书,却未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千万别被那看似人畜无害的外表所欺骗。”李若仙冷笑道。

燕山苦笑点头。

完颜洪烈大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呀!”

“我还以为将军会抓我回去吃官司呢!”燕山打趣道。

完颜洪烈好似想到了什么,大笑道:“一定要抓你回去,官司倒是没有,好酒却要多少有多少!来,今日我就借花献佛,敬燕兄弟一碗!”

完颜洪烈果真性情中人,亲自为燕山倒满了一碗酒。

燕山也不客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痛快!痛快!”完颜洪烈心情大好。

莫已闲苦笑道:“我还想劝燕兄弟不必因此事自责,看来是我想多了,哈哈!”

独孤风淡笑道:“除恶务尽,燕兄弟没错。老人家之死,是他自己的选择。于老人家而言,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从赵文山所造的罪孽中解脱出来。可是,对燕兄弟来说,他纵然能笑着面对,内心的煎熬却在所难免。”

独孤风之言,鞭辟入里。在场之人,无不心服。

燕山朝独孤风抱拳道:“闻独孤兄之言,如醍醐灌顶,燕山受教了!”

宁雪儿不耐道:“你们几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真麻烦!依本女侠看来,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幽冥鬼府的巢穴,一举剿灭,让他们不能再为祸人间。你们觉得如何?”

几人面面相觑,一脸无奈。

莫已闲说道:“我赞成宁女侠的想法,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为民除害,我完颜洪烈自当义不容辞。”完颜洪烈拍着胸膛说道。

独孤风和燕山也点头赞同。

李若仙略作迟疑,也同意了。

莫已闲望着完颜洪烈,正色道:“完颜将军,这一次,很有可能要与幽冥鬼兵遭遇,这恐怕非人力所能及。你能否调来大量攻城器械以应对幽冥鬼兵?”

“绝无问题。”完颜洪烈一口允诺。

燕山补充道:“此行凶险,为确保万无一失,我想提前与将军作个约定。”

“燕兄弟请讲!”完颜洪烈一脸严肃。

燕山说道:“我们进山之后,随时有可能陷入困境,与外界断了联系。因此,我们就以烟火为信号,白日为烟,夜间为火,你既可以得知我们是否安全,也能确定我们的位置。你只需安排斥候在远处留意信号便可。还有,军队与器械最好能秘密调度,以免打草惊蛇。若是让他们逃脱,或者闯入城中,其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燕山的布置,其余几人都惊呆了。

完颜洪烈神色古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再次确认约定后便离开了。

第16章 逍遥时光

身在江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燕山不愿说出身世来历,其余几人也不好多问。就连宁雪儿也忍住了,只因她心里清楚,就算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莫已闲笑着道:“独孤兄弟伤势初愈,不如几位在舍下休息半日,明天再上骊山,如何?”

“那就叨扰了。”独孤风朝莫已闲行了一礼。

其余三人也点头同意。

正午,有人特意从京兆府送来酒菜,极为丰盛。傍晚亦是如此。

在这清心草庐,五人逍遥自在,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别有一番趣味。

翌日,天空一碧如洗,温和的阳光中稍带寒意,五人踏着落叶,一路前行,迎着微风,心旷神怡。

莫已闲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虽未出鞘,却散发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独孤风望着莫已闲,笑着道:“看来有秘密的不只有燕兄弟一个人呀!”

燕山苦笑道:“我自小在军营中长大,所以精通兵法谋略。这把不知名的生锈神兵也是在战场上捡的。像我这样一个父母双亡的悲惨少年,能有什么秘密呢?”

李若仙冷哼了一声,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话,但绝对不是关键所在。”

莫已闲笑着道:“李姑娘一语中的。”

燕山连忙赔笑道:“莫兄,我和独孤兄只是好奇你这把剑而已,你就给我们看看嘛!”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李若仙一副认真的样子。

莫已闲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带着这把剑只是以防万一。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会让它出鞘。还请几位见谅!”

独孤风笑着道:“莫兄不要见怪,是我们唐突了。”

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切随风而散。

五人漫步在旷野中,怡然自得。

骊山,是秦岭山脉的一个支脉,由东西绣岭组成,山势逶迤,树木葱茏,远望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每当夕阳西下,骊山辉映在金色的晚霞之中,景色格外绮丽,有“骊山晚照“之美誉。

来到骊山脚下,宁雪儿无比激动,朝独孤风娇声道:“师兄,你陪我看骊山晚照,好不好?”

独孤风一脸无奈,苦笑道:“好!”

其余三人心照不宣,笑而不语。

几人一路上山,有说有笑,却也留心着周围的一切。

不到半个时辰,五人便登上了骊山。意料之内,没有任何发现。

站得高,看得远。或许这山顶才是最佳的观察点。

五人四下远眺,心情舒畅,尽情享受着这大自然的恩赐。

“看那边山谷中,雾气缭绕,有点古怪。”李若仙低声道。

其余几人心领神会,也似无意间望向了那边山谷。

只见,在骊山东侧的山谷深处,隐约间有雾气缭绕。此刻正当晌午,这就显得十分诡异。

燕山打趣道:“宁姑娘,看来独孤兄不能陪你看骊山晚照了。”

宁雪儿一撇嘴,道:“哼,日后有的是时间。”

五人依旧优哉游哉,朝着东侧山谷漫步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五人来到了骊山东侧山谷深处。看着这缭绕雾气,甚是怪异,竟似人为形成。

李若仙刚要拔剑,却听见燕山喊道:“这逛了大半天,肚子好饿呀!不如先弄点吃的。”

莫已闲连忙附和道:“是呀!我和燕兄弟去打几只野味,你们捡点柴火,生堆火。”

其余三人点头同意。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燕山和莫已闲拎着几只洗干净的山鸡,聊着天,漫步而回。

火堆旁,几人烤着山鸡,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燕山一边翻转着树枝,一边低声道:“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

莫已闲微微点头,道:“我也察觉到了,不过距离太远,我无法判断其位置。”

宁雪儿不自觉靠近了独孤风一些。独孤风轻拍了一下宁雪儿的肩膀,目光中满是怜爱之色。

燕山继续道:“我和莫兄刚才看过了,这条山谷只有这一个入口。如此看来,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得闯一闯了。”

莫已闲笑着道:“为确保万无一失,不如让独孤兄和宁姑娘守在谷外接应,如何?”

宁雪儿连忙摇头,说道:“不行!我和师兄决心要仗剑江湖,行侠仗义,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临阵脱逃?管它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我们一定要闯一闯!”

独孤风欣然一笑,点了点头。

吃的是山鸡肉,喝的是山泉水,倒也滋润。

几人起身,准备进入山谷。

燕山先用水浇湿了一堆柴火,再把这堆柴火放在了火堆上。片刻之后,一阵浓浓的黑烟升起,直上云霄。

莫已闲笑着道:“李姑娘,现在可以出剑了。”

李若仙点点头,青冥剑骤然出鞘。她飞身跃入云雾之中,青衣飘动,如天仙下凡,美轮美奂。手腕轻转间,一道道青色剑影划破云雾,斩向了山谷深处。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云雾渐渐散去。李若仙倚剑而立,额头已渗出了汗水。

莫已闲赶忙上前,递给李若仙一颗紫色药丸。李若仙也不多言,直接服下。

这条山谷幽静而狭长。

五人行了约摸五百米,前方豁然开朗,竟出现了一块开阔地。四面环山,再无路可走。

莫已闲笑着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宁雪儿疑惑道:“师兄,莫大哥在打什么哑谜呢?”

独孤风苦笑道:“是山是水,亦真亦幻。心无执念,超然物外,方具慧眼。看来我们是破不开这幻境了。”

宁雪儿揉了揉鼻子,喃喃道:“师兄,我还是不大明白。是雪儿太笨了么?”

独孤风微笑不语。

燕山走上前去,朗声笑道:“我们五人心中都有执念。但是,这柄剑没有。”说话间,燕山身形斗转,黑色剑影闪过,几息之间,便朝四周刺出了十七剑。

“竟是一剑破妄!”莫已闲失声惊呼道。

“莫兄抬举了,我用了足足十七剑。”燕山面带苦笑。

恍惚间,西面山上树木极速凋零,山石滚落,露出了一处洞府,上面赫然写着:幽冥鬼府。

第17章 幽冥鬼府

这时,山洞中涌出来二十七个黑衣人。一袭黑衣从头至脚,只露出一双眼睛,黯淡无光。黑衣人挡在洞口,一言不发。

燕山淡然一笑,二话不说,提剑上前。

“唉!”这时,一声叹息在山谷中回荡,苍老而悲凉。

燕山停下了脚步。

莫已闲一拱手,正色道:“阁下既然在此,那就请现身吧!”

那个苍老的声音幽幽道:“几位若是误入此地,那就快离开吧!何必枉送了性命?”

燕山笑着道:“我们为幽冥鬼府而来,哪有到了门口而不入的道理?”

“幽冥鬼府隐世不出,与人无怨,几位何必如此呢?”那个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

“恐怕这隐身不出正是在酝酿惊天的阴谋。”独孤风淡淡道。

“还有,那鬼王丹你怎么解释?”宁雪儿问道。

那个苍老的声音淡淡道:“鬼王丹是他们自愿服下,幽冥鬼府门人何曾强迫过任何人?”

“装神弄鬼!”李若仙冷哼一声,青冥剑出鞘,青色剑影闪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斩向了南面的一块山石。

“轰”的一声,山石碎裂,一个黑衣人缓缓倒下。

“何故又伤我门人弟子?”那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悲伤。

李若仙一言不发,手腕轻转,一道剑气又斩向了北面的一块山石。

山石碎裂,又有一个黑衣人倒下。

“唉!若踏入幽冥鬼府,你们一定会后悔的!”那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深深地惋惜。

李若仙飞身跃起,青衣飘飘,随风舞动。青色剑影不断闪过,一道道弧线斩向四方。

下一刻,李若仙飘然落地。四周又碎裂了七块山石,每块山石之后都藏着一个黑衣人。

“喂!你说话呀!”宁雪儿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可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这是一个传声的阵法,那人就在山洞中。”莫已闲恍然道。

独孤风微微苦笑,说道:“有可能是在拖延时间。”

燕山淡然一笑,提剑杀向了黑衣人。

燕山沿着奇异的轨迹,穿梭于黑衣人中,身法诡异,剑出如虹。黑衣人挥掌还击,掌力雄厚,速度却远远不及,根本奈何不了燕山。面对这些难以捉摸的黑衣人,燕山绝不相信可以一剑封喉,生死之间,容不得一丝差错。他每剑挥出,都斩去黑衣人的头颅,其狠辣果决,令人乍舌。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二十七颗头颅全部斩落,场面血腥异常。

宁雪儿目瞪口呆。

其余三人望着那人畜无害、依旧带着笑容的清秀面庞,心底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

五人越过尸体,踏血而行,进入山洞。

洞中灯光昏暗,山路狭窄,一路蜿蜒向下。

燕山走在最前,屏气凝神,小心翼翼。李若仙紧随其后,神色平静。宁雪儿紧紧抓着独孤风的手臂,心里有点害怕,脸上却洋溢着幸福。莫已闲走在最后,右手搭在剑柄上,从容镇定。

忽然,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山洞深处,淡淡道:“你们不必紧张。幽冥鬼府与世无争,与人无怨,这里又没有金银珠宝,怎么会有机关陷阱呢?”

燕山冷笑一声,也不理睬,继续前行。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说道:“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没必要枉送了性命!”

“他是在乱我们心神,别上当!”独孤风轻声道。

这个悲凉的声音所言都是实情。可愈是如此,愈是可怕。这几人都惊才绝艳,他们深深懂得一个道理:贪财者贪财,好色者好色,若有人一无所求,那他所图谋的绝非常人可以想象。

“扼杀天才,天理难容。今日,我等也是迫于无奈呀!”那个苍老的声音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这时,五人来到了一处三岔洞口,那个苍老的声音正是从中间传出的。

燕山毫不犹豫,走进了中间那个洞口。其余四人也未迟疑,紧随其后。

洞内,一个白发苍苍的灰衫老者居中而坐,苍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显然,他便是方才说话之人。在他两侧,八个黑衣人手持各类兵器,两对铜锤,一把鬼头刀,一根链子枪,一柄短剑,一柄长剑,一把精钢折扇,一双赤色拳套,个个面沉似水,目露凶光。

“你们还是来了。”灰衫老者叹息道。

燕山淡然一笑,答道:“这不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灰衫老者微微摇头,道:“可我的确不希望你们进来。”

燕山道:“但我们还是进来了。”

“明知必死之局,为何还要进来呢?”灰衫老者面露疑色。

燕山笑着道:“或许此刻,幽冥鬼兵已堵住了出口。但我可以确定,这幽冥鬼兵背后一定有操控之人。我们若先杀了这操控之人,再去对付那些行尸走肉,这样不就简单了么!”

灰衫老者微微点头,又面露惋惜之色,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你心思缜密,胆识过人,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燕山问道:“哪一件事?”

“我并非那操控之人。”灰衫老者顿了顿,继续道:“或许,你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这幽冥鬼兵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声叹息,灰衫老者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时,洞口涌来了无数幽冥鬼兵。他们面无血色,眸子深邃,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鬼,个个手持断戟残剑,朝洞内杀来。

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莫已闲神色冷冽,挡在了洞口。

昏暗的灯光下,暗红色长剑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那幽冥鬼兵也微微一顿,好似是源于本能的恐惧。

微微一顿,幽冥鬼兵又似潮水般涌向了莫已闲。莫已闲挺剑迎上,丝毫不惧。

幽冥鬼兵个个铜皮铁骨,凶悍异常。可在莫已闲和这柄暗红色长剑面前,竟落了下风。莫已闲每剑落下,都能斩去一个幽冥鬼兵的头颅,或者斩断一个幽冥鬼兵的身体,不敢有一丝大意。但是,幽冥鬼兵的身体坚如磐石,纵然有神兵在手,对体力的消耗也相当严重。

第18章 背水一战

见此情形,燕山直接出手,一剑刺出,直取灰衫老者咽喉。黑色剑影闪过,一对铜锤迎了上来,与此同时,一把鬼头刀和一根链子枪从左右夹击而来。

青色剑影闪过,李若仙剑出如虹,快如闪电,七道剑气斩向灰衫老者。“当啷”几声,一对铜锤挡住了七道剑气。一长一短两柄剑一前一后朝李若仙刺来。

那手持精钢折扇和戴着赤色拳套的黑衣人与独孤风和宁雪儿也交上了手。

一对铜锤上下翻滚,虎虎生风,威势逼人。燕山不敢直面其锋,却对其轨迹及杀伤范围了如指掌,以身法闪避,等待时机。鬼头刀快攻燕山下盘,如影随形。燕山沿着奇异的轨迹游走,刀法虽快,却总是差之毫厘。最让燕山忌惮的还是那根链子枪,出手次数不多,但每一枪都快如闪电,防不胜防。燕山以一敌三,险象环生。那三人也是一身冷汗。那把锈迹斑斑的长剑飘忽诡异,凌厉可怕,若非相互救援,早已有人死在剑下。

青色剑影飘逸灵动,无形剑气锋利无比,李若仙身形转动,超凡脱俗,宛若谪仙。一长一短两柄剑配合默契,却只是勉力支撑。无形剑气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数道伤口,鲜血淋漓。

独孤风的夺命连环剑法达到第四层巅峰,混元功修炼到第四层。宁雪儿的夺命连环剑法刚突破到第四层,混元功修炼到第三层。以综合实力而论,独孤风和宁雪儿在那两个黑衣人之下。但是,在人数相当、实力相近的战斗中,夺命连环剑法有着先天的优势。再者,独孤风和宁雪儿一起长大,心有灵犀。四人混战,此消彼长之下,独孤风和宁雪儿处在上风。

此刻,莫已闲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一边斩杀着幽冥鬼兵,一边清理着脚下的尸体,对内力和体力的消耗极大。但是,他没有选择,必须坚持下去。

守在灰衫老者身前的黑衣人想要出手击杀莫已闲,却被制止了。

灰衫老者心里清楚,这手持暗红色长剑的白衣公子深不可测,黑衣人向他出手也只是枉送性命。他在仔细观察场中形势。燕山身法诡异,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多一人也是徒劳。李若仙以一敌二,稳占上风,十招之内或许就能击杀对手,多一人也拖延不了多久。

当目光落在独孤风和宁雪儿身上时,灰衫老者眼前一亮。这二人所使剑法显然不适合群战,虽处于上风,却因女子内力稍弱,要取胜也得在百招之后。这二人便是突破口!灰衫老者主意已定,以暗语传达了命令。

战场之上,时机瞬息万变。

一直未动的黑衣人突然出手,一对铜锤砸向了宁雪儿。围攻燕山的那把鬼头刀也抽身急退,杀向了独孤风。

就在这一息之间,燕山顺势刺出一剑,黑色剑影穿过了手持链子枪之人的咽喉。那对铜锤迅猛砸下,燕山心静如水,挺剑迎上,黑色剑影一闪而过,在那手持铜锤之人的咽喉处留下了一道血痕。铜锤擦着衣襟划过,燕山毫发未伤。

与此同时,独孤风一剑迫退了手持精钢折扇的黑衣人,又挡住了鬼头刀迅猛一击。宁雪儿急闪一步,躲过了一对铜锤,身形未稳,一对赤色拳头又到了身前。她只需一侧身,便能化去七成力道。但是,她的身后就是独孤风。她把心一横,不躲不闪,一剑刺出。那一拳打在了宁雪儿的胸口,宁雪儿刺出的一剑也迫退了对手。

下一刻,那对铜锤刚要再次举起。一道黑色剑影闪过,手持铜锤之人的咽喉处留下了一道血痕。燕山剑势不减,一往无前,黑色剑影穿过了戴赤色拳套之人的咽喉。

青色剑影划过半空,两道弧线斩向了手持一长一短两柄剑的黑衣人颈间,两颗头颅飘落,鲜血喷涌而出。

见同门这般惨死,手持鬼头刀和精钢折扇的黑衣人不禁心生寒意,竟有些神情恍惚。

生死搏杀,哪容得半点分心?

就在这一刹那,宁雪儿的长剑刺入了手持鬼头刀之人的心脏,独孤风的长剑刺穿了手持精钢折扇之人的咽喉。

燕山神色黯然,望了一眼宁雪儿,见她目光中满是恳求之色,便不再多说,转身杀向了灰衫老者。

李若仙轻轻一掠,来到了莫已闲身前,青色剑影不断划过,一道道弧线斩向幽冥鬼兵,剑气所至,血肉纷飞。

暗红色长剑入鞘。莫已闲微微点头,一个眼神,心照不宣。他后掠了一丈,服下了一颗紫色药丸,就地打坐调息。那让女子都会心生嫉妒的俊美面庞此刻惨白如纸,一粒粒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一道黑色剑影划过,剑尖骤然停在了灰衫老者咽喉前一寸处。燕山愣住了。

灰衫老者盘膝静坐,双眼微闭,神情坦然,嘴角还残留着淡淡黑色血迹,已然没有了呼吸。

燕山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如潮水般的幽冥鬼兵,暗自叹息。

灰衫老者所言非虚,他并非幽冥鬼兵背后操控之人。此刻,他们陷入了死局。

按照约定,完颜洪烈的援军明日才能赶来。可在此之前,面对这么多幽冥鬼兵,他们肯定会力竭而亡。

必须想办法自保,这是唯一的生路。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他四下察看,目光停在了灰衫老者坐着的那块青石板上。他移开了青衫老者的遗体,敲了敲青石板,下面竟然是空的。四面墙壁一览无余,石板周围也没有任何类似机关的东西,燕山的心有点乱了。

这时,宁雪儿走了过来,指了指头顶。

燕山抬头望去,不禁心头一颤,竟是一颗冥王头颅,面目狰狞,惟妙惟肖。他仔细察看,这才发现,冥王头颅是用石头雕刻而成的,头颅与洞顶石板有摩擦过的痕迹,不禁心中暗喜,这应该就是机关。

燕山轻轻跃起,将冥王头颅沿着摩擦痕迹轻轻转动。只听“啪嗒”一声,青石板翻转,下面别有洞天。

第19章 完胜

燕山一闪身,便到了李若仙身前。黑色剑影急速闪动,几颗幽冥鬼兵的头颅滚落而下。他低声道:“快带宁姑娘进密室。”

李若仙望了燕山一眼,飞身后掠。独孤风一马当先,跃入了密室。李若仙抓着宁雪儿的手臂,紧随其后。“燕兄弟!”莫已闲喊了一声,也跳了下去。

燕山快速向前冲杀,七个幽冥鬼兵瞬间倒在了脚下。黑色剑影极速划过上方山石,“哗啦”,一块山石应声而落。燕山奋起一脚,将正在下落的山石踢向了幽冥鬼兵。燕山人影晃动,转瞬消失不见。

进入密室,淡淡寒意袭来,燕山缓缓落在了地上。微弱灯光下,除了一具散发着寒气的白玉棺外,什么也没有。

宁雪儿靠在石壁上,脸色惨白。莫已闲正为她把脉。李若仙和独孤风站在旁边,一脸忧虑之色。

燕山走了过去,一言不发,神色黯然。

莫已闲将右手从宁雪儿手腕处收回,伸入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放入了宁雪儿口中。

“莫兄,雪儿的伤?”独孤风急切问道。

莫已闲面露悲色,沉默不语。

宁雪儿勉强笑道:“莫大哥,生死有命。你说吧,没关系。”

莫已闲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五脏俱碎,无力回天。”

独孤风如遭雷击,面如死灰,紧紧地住了宁雪儿的双手,瘫倒在地上。

泪水滚落,宁雪儿挤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道:“莫大哥,你能让我再多活几日吗?我还没陪师兄去看骊山晚照呢!”

莫已闲强忍着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若仙那娇美的脸上,晶莹的泪珠滑落。燕山暗自苦笑,也是无可奈何。

不知过了多久,宁雪儿睡着了,在独孤风的怀里,安静而满足。

燕山望着白玉棺,若有所思。

莫已闲道:“我们看过了,棺材是空的。”

“那里面的尸体呢?”燕山随口问道。

莫已闲轻叹道:“若我没有猜错,这白玉棺便是那千年毒尸的藏身之处。”

燕山走近白玉棺,手指轻触,一阵刺骨的寒意传来。他缓缓道:“这白玉棺能让尸体千年不腐,那活人呢?”

莫已闲沉吟道:“若进入休眠状态,在这白玉棺中一睡千年,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

李若仙若有所悟,说道:“若真如此,这幽冥鬼兵背后操控之人就有可能是千年毒尸。”

燕山微微点头,淡笑道:“无论如何,只要这次能剿灭幽冥鬼兵,我们就是为天下苍生做了件好事。”

不说,不代表不知道;沉默,不代表接受。千年毒尸下落不明,真正的幕后主使之人也未找到,可那又如何呢?

忽然,一阵轻微的震动惊醒了几人。

莫已闲正色道:“辰时已过,是完颜将军到了,这震动应该就是攻城器械造成的。”

李若仙疑惑道:“你如何知道辰时已过?”

莫已闲解释道:“如潮起潮落与月圆月缺息息相关,人体气血强弱与时辰变化也关系密切。我是根据气血强弱来判断时间的。”

李若仙微微点头。

燕山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沉声道:“那我们杀出去。”

几人胸中满是怒火,需要释放,或许杀戮可以平息,哪怕杀死的只是尸体而已。

莫已闲将一个小瓷瓶塞入了独孤风手中,嘱咐道:“每个时辰一粒,照顾好宁姑娘。”

独孤风微微点头,望着怀中依然熟睡的宁雪儿,面露欣慰之色。

燕山凌空跃起,黑色剑影闪过,“轰”的一声,青石板碎裂纷飞。

尘埃落定,三道人影持剑而立。下一刻,数十个幽冥鬼兵朝三人扑来。

三道剑影纵横交错,肢体头颅四处纷飞。

片刻之间,三人便到了三岔洞口。燕山沿着山路朝外杀去,莫已闲和李若仙一左一右杀入其余两个洞中。独孤风抱着宁雪儿,缓步前行,生怕惊醒了怀中之人。

莫已闲进入洞中,竟有些呆住了。密密麻麻的棺材一眼望不到头,棺盖都是开着的,幽冥鬼兵只剩下了数十个。李若仙那边的情况也是如此。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魔神降世,所过之处,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或许也是一种无奈。锈迹斑斑的长剑每次挥出,天煞心法都在精进,这种久违的奇妙感觉让燕山无比兴奋。

一路杀出幽冥鬼府,天煞心法不断突破。黑色剑影犹如人间凶器,燕山眼中泛着血色光芒,几近疯狂。

见此情形,莫已闲用指尖轻弹剑身,以内力奏出了一音清心曲。

燕山这才如梦初醒,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杀向了幽冥鬼兵。

“他会不会走火入魔?”李若仙问道。

莫已闲苦笑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经历的。燕兄弟心志坚定,我相信他。”

话音未落,二人也杀向了幽冥鬼兵。

三人一路杀出了山谷,望着茫茫多的幽冥鬼兵,不禁目瞪口呆。再看远处,完颜洪烈神色凝重,指挥若定。投石车、炮车、截天弩、狼牙箭,这些攻城器械都可以重创幽冥鬼兵。四处,盾牌阵将这里堵得严严实实,如铁桶一般。但幽冥鬼兵悍不畏死,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不多时,便有幽冥鬼兵冲到了盾牌阵前,却被事先准备好的套马索擒住,浇上火油,烧没了。

莫已闲笑着道:“完颜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我在想,若是他与燕兄弟两军对阵,胜负又如何呢?”

燕山白了莫已闲一眼,轻笑道:“我才懒得想这种无聊的问题。你们守好这里,我要去杀幽冥鬼兵,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莫已闲愣住了,不明所以。

李若仙淡淡道:“他所修心法十分诡异,需要积累杀气才能突破。”

莫已闲微微点头,目光流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在这里,燕山将身法和速度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乱军之中,杀剑剑法更是如鱼得水。黑色剑影闪动,头颅飘飞,燕山异常激动。天煞心法在自行运转,不断精进,不觉间,已竟突破到了第四层巅峰。

远处的战车上,完颜洪烈望着那道黑色剑影,若有所思。

战场上,这曾经不可一世的幽冥鬼兵正在惨遭屠戮。无论是燕山,还是那些攻城器械,都有压倒性的优势。战局已定,胜负只是时间问题。

第20章 骊山晚照

不知过了多久,燕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莫已闲和李若仙身边,嘴里喘着粗气,脸上却满是笑容。

几道青色剑光闪过,三个幽冥鬼兵倒在了地上。李若仙问道:“又突破了?”

燕山笑着点头,心里有一种难言的畅快。就在不久前,随着一个幽冥鬼兵倒下,天煞心法从第四层巅峰突破到了第五层,可真气外放形成剑气。

莫已闲一拱手,笑着道:“燕兄弟武学修为更上一层楼,真是不虚此行呀!”

李若仙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难免吃惊。短短半个月,心法连续两次突破,这种速度着实惊人。他又想到了燕山的杀剑剑法,不由得释然了。燕山的杀剑剑法修练到第五层,心法停滞在第三层。这突破绝非偶然,是长久以来的积累和压抑才有了这半个月来的突飞猛进。

战斗已进入了尾声,盾牌阵慢慢收拢。终于,最后一个幽冥鬼兵倒下了,战斗结束。接下来,兵士们开始打扫战场。

完颜洪烈跃下战车,朝三人大步走来,笑着道:“这一战,全歼幽冥鬼兵,痛快呀!今晚我们开怀痛饮,不醉不归,如何?”

“好!”三人齐声应允。能与完颜洪烈这等性情中人结交,他们心中也觉畅快。这一战,曾在生死边缘徘徊,是该大醉一场。

“为何不见独孤兄弟和宁姑娘呢?”完颜洪烈问道。

莫已闲微微苦笑,答道:“见大局已定,他们一对小情人去看那骊山晚照了。”

燕山打趣道:“人家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们三个孤家寡人只能一醉解千愁呀!”他面带笑容,眼眶中却隐隐有泪光闪动。

“哈哈!人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们只能对酒当歌作酒鬼!”完颜洪烈放声大笑。

莫已闲朗声道:“好一个酒不醉人人自醉,对酒当歌作酒鬼!痛快!痛快!”

李若仙暗自钦佩。完颜洪烈生性豪爽,却也粗中有细。

燕山随口问道:“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理这些尸体?”

完颜洪烈笑着道:“全部烧掉,以免夜长梦多,不知燕兄弟意下如何?”

燕山答道:“看来,将军已作好了安排,那我们就可以放心喝酒了。”

这时,两名小将从战场上快步走来。一个身材魁梧,剑眉星目,身着银色战甲,英气逼人。另一个身姿挺拔,眉清目秀,身着赤色战衣,竟是个女子。

那赤衣女子朝完颜洪烈行了一礼,说道:“启禀父帅,已全歼敌军。我军战死七人,重伤二十三人,轻伤一百四十八人,战后抚恤已安排妥当。”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面露欣慰之色。

那银甲男子也行了一礼,说道:“启禀父帅,三处深坑已选定位置,干草火油也已准备妥当,只待收敛完尸体便可将其焚烧。”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面露得意之色,对三人说道:“这便是我完颜洪烈的一对儿女。”他又朝那两名小将说道:“快来见过三位少侠!”

那赤衣女子朝三人一拱手,正色道:“在下完颜雪儿,见过三位少侠!”

银甲男子也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完颜亮,幸会!”

莫已闲、燕山和李若仙也作了介绍。

见到莫已闲和李若仙这般绝世之姿,完颜雪儿和完颜亮的目光中满是向往与羡慕之色,不禁慨叹道:“天下竟有这般完美之人!”

可目光落在燕山身上时,兄妹俩都不禁微微皱眉。

见状,完颜洪烈冷声道:“雪儿,亮儿,不可以貌取人!”

完颜雪儿连忙解释道:“爹爹,女儿绝非以貌取人。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人畜无害的小兄弟,实在无法想象他就是刚才那个斩杀幽冥鬼兵如砍瓜切菜的魔神。”

李若仙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完颜雪儿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完颜雪儿看着燕山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燕山一脸苦笑,双手一摊,一副得罪了女人之后无可奈何的样子。

夕阳西下,骊山在斜阳的映照中涂上一抹红霞,非常美丽动人。

骊山山顶,一块大青石上,宁雪儿正依在独孤风的怀里。余晖洒在宁雪儿那苍白的脸上,白里透红,柔美动人。那秋水般的眼眸澄澈明亮,映出了一张俊秀的脸庞。独孤风轻抚着宁雪儿的秀发,面带笑容,那娇美的面容好似定格在了他的眼中。

四目相对,柔情蜜意。在这骊山晚照中,相顾无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微风拂过,一缕绽放着青春光泽的秀发轻轻扬起。时间也从这秀发间无情溜走。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洒落天际时,晚霞中,一对痴情恋人深情相依,目光之中,只有彼此。

终于,夕阳消失在了天际尽头。那对秋水般澄澈明亮的眼眸缓缓地合在了一起。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她要将这最美好的画面定格在脑海中。

独孤风依旧在笑,这笑容源于内心深处。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幸福的。不过,这也是他最后的笑容。他要给心爱的人留下一段最美好的回忆,只给她一个人而已。

泪水忍不住滑落,滴在了宁雪儿的脸上,也滴入了她的心里。

独孤风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心中暗道:雪儿,我的泪水只为你而流,只为你一个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落泪。

第21章 酒逢知己

京兆府,四方客栈内,燕山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这几日来连续奔波的风尘和那浓郁的血腥气。他走出浴桶,披上浴巾,来到桌前。桌上整齐地放着两套衣服,一套白色锦缎长衫,一套灰色粗布短衫。他淡然一笑,穿上了那套灰色粗布短衫,便出了房门。

长廊尽头,一白一青两个身影正在凭栏远眺。白色身影飘逸俊美,宛若谪仙。青色身影如出水芙蓉,美轮美奂。

燕山一声叹息,喃喃道:“我生得也算清秀英俊,可和你俩在一起,就只能当绿叶了。”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燕兄弟甘为绿叶,深藏功与名,刚好配得上这身粗布短衫。”循声望去,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和一个清秀俏丽的女子漫步而来,正是完颜亮和完颜雪儿。

燕山微微苦笑,却是不语。

完颜亮连忙赔笑道:“小妹只是开个玩笑,燕兄弟请勿见怪!”

燕山笑着道:“小妹也是实话实说,何来见怪呢!”

完颜雪儿白了燕山一眼,心中暗骂:这小子,一有机会就占我便宜,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完颜雪儿如花蝴蝶般飞到了李若仙身边,挽起她的手,说道:“姐姐,咱们吃酒去,不理这几个臭男人。”说话间,她望了一眼莫已闲,又说道:“这位莫大哥不臭,还有,我哥哥也不臭。”

李若仙望着燕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燕山只有苦笑,什么心思缜密、能谋善断、学富五车,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用。

两个天仙般的女子飘然而去,三个男子面面相觑,便紧随其后。

进入富贵酒楼,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完颜洪烈在座饮酒。完颜洪烈看见几人,便招呼其入坐。

六人坐定,所坐方位竟与那日在清心草庐相似,只是独孤风和宁雪儿换成了完颜亮和完颜雪儿。

触景生情,莫已闲、李若仙和燕山不禁黯然神伤。

完颜洪烈心细如尘,问道:“难道莫兄弟和宁姑娘出事了?”

莫已闲微微点头,这才将几人在幽冥鬼府中的经历说了出来。

闻言,完颜雪儿泪花洒落,叹息道:“自古红颜多薄命!那位雪儿姑娘与我同名,可惜此生无缘相见。她除魔卫道,为了心爱之人,付出了宝贵的生命。天道不公,可悲可叹呀!”

李若仙抓起了完颜雪儿那芊芊玉手,目光迷离,缓缓道:“在那骊山晚照中,雪儿姑娘与心爱之人深情相依,目光中只有彼此,瞬间定格永恒。那一刻,她肯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我们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完颜雪儿拭去了眼角的泪痕,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了桌,也都饿了一天,几人化悲伤为食欲,大口地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完颜洪烈敞开了衣襟,一声长叹。

“将军为何叹息呢?”燕山问道。

完颜洪烈答道:“不瞒小兄弟,今日看到你杀敌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燕山淡笑道:“不知这位故人是谁?”

完颜洪烈眼神飘忽,好似陷入了回忆中,缓缓道:“这位故人你们一定认识,他便是一代名将岳飞岳鹏举。我十七岁从军,经历大小阵仗百余场,却只败过七次,有六次是败于岳飞之手。还有一次,我同样心服口服,对手是韩世忠。”

完颜洪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继续道:“但我心有不甘。那几次败绩,我非主帅,又如何能左右全局,可叹生不逢时。那时,岳飞帐下有两员虎将——岳云和张宪。我就在想,等我做了主帅,能与这二人一争高下,也不枉从军一场。只可惜,英雄末路,喋血风波亭,可泣可叹!”

话到此处,几人都沉默了,这是在为英雄默哀。

燕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面露悲痛之色。

莫已闲微微叹息,也端起了酒碗,沉声道:“这一碗酒,我们向英雄致敬!”

六碗酒一饮而尽,几人心中舒坦了许多。

此时,燕山心里清楚,完颜洪烈说了这么多,必是猜出了他的身世。莫已闲和李若仙也非愚笨之人,肯定瞒不住。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燕山轻叹了一声,缓缓道:“我自小便在岳家军,我爹是燕不归,岳元帅是我义父。杀剑剑法乃义父亲传,这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正是义父的佩剑。我十岁那年,岳家军本势如破竹,奈何被奸臣断了粮草,十三道金令又将义父召回了临安。父亲心知此事必有蹊跷,便带着几名部将和我一起去了临安。天降横祸,义父和两位兄长竟因莫须有的罪名要被问斩。情急之下,父亲带着几名部将前去援救,却是一去不复返。自此,我只能四处流浪。”说话间,那一幕幕好像浮现在眼前,燕山眼中不觉泛着点点泪光。

往事再次提起,几人仍不禁潸然泪下。作为对手,完颜一家也是感慨不已。

完颜洪烈沉声道:“岳家军军师、不归雁燕不归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我敬他一碗酒。”话音未落,又是一碗酒下肚。

燕山面露感激之色,一拱手,也干了一碗。

这时,完颜雪儿也端起酒碗,神色庄重,说道:“燕小弟,之前多有冒犯,这碗酒我敬你,算是赔罪。”说完便一饮而尽。

燕山微微苦笑,还了一礼,又干了一碗。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狼藉中,燕山倒在了桌上,脸上还带笑容,只因他最后一眼看到了一个满面红霞、衣衫凌乱的青衣小娘子。

连日来,燕山和李若仙哪敢如此痛饮?杀手在侧,危机四伏。

但今日不同。酒逢知己,若不能酣畅淋漓,岂非人生憾事?还有,这完颜洪烈何许人也?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再者,完颜洪烈心思缜密,要大醉一场,必然作好了安排。

皎洁的月光洒落,寂静的夜如此温馨。舒适温暖的床上,燕山安然入睡。李若仙睡得很甜,这种感觉她好怀念。

第22章 干一票大的

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正午。燕山起身,伸了伸懒腰,好似意犹未尽。房间内一尘不染,装饰大气却不奢华。窗前,已打好了一盆清水。燕山会心一笑,洗漱一番,这才走出了房门。

这是一进普通的四合院,院内植被考究,依旧绿意盎然。

不远处,一棵粗壮的银杏树下,一个绿衣女子正在施展一套掌法。绿色长裙随风轻摆,身法清秀灵动,掌指迅如疾风,隐隐有真气流动,招式变换间,不着一丝痕迹。银杏叶随风飘落,掌指所过之处,树叶自然分成两片,断面齐整,宛若天成。这绿衣女子正是完颜雪儿。

旁边凉亭中,李若仙和完颜亮手捧着茶杯,目光一直停驻在银杏树下的绿衣少女身上。

燕山站在廊前,面带笑容,静静地欣赏着这院中美景。

忽然,完颜雪儿脚尖轻点树干,疾掠而出。

燕山眼前一花,绿色身影已到了近前。他正纳闷,一道掌风已迎面劈来。燕山急忙身体微侧,避开了迎面一掌,同时以掌作剑,刺向了完颜雪儿的玉堂穴。

完颜雪儿倏地后掠了三丈,娇笑道:“下流!”

此刻,凉亭中,李若仙已没有了往日的清高冷艳,正捂着肚子,掩口直笑。就连一向正直的完颜亮,也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燕山一脸错愕,心知中计,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苦笑。他知道,这一定与李若仙脱不了干系,只有她才清楚自己的招式路数。

这时,莫已闲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燕山的肩膀,面露同情之色。

完颜雪儿轻捋着秀发,笑着道:“看在你承认自己是燕小弟的份上,你想吃本姑娘豆腐这件事就不和你计较了。不仅如此,我还要请你吃饺子,够仗义吧!”

燕山微微一愣,喃喃道:“这么说来,完颜姑娘倒是希望我吃你豆腐了。”

完颜雪儿望了李若仙一眼,冷哼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燕山心中窃喜,却故作惊慌道:“完颜姑娘,就算你气我没吃你的豆腐,也不必自暴自弃呀!你看那位娇艳的小娘子,我们……”

刹那间,一阵渗人的寒意袭来,燕山连忙捂住了嘴巴。

完颜雪儿发觉自己口误,再斗嘴也占不了便宜,便飞身来到了李若仙身旁,挽着她的手,笑着道:“姐姐,咱们走,不理那个小坏蛋。”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便与完颜雪儿离开了。

又是三人,面面相觑,便紧随其后。

几人在一起,时间虽短,相处得却很融洽。嬉笑怒骂,好不快活!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日已偏西,将军府前,几人分别,倒也洒脱。莫已闲回了清心草庐,燕山和李若仙还是继续东行。

自从出了将军府,燕山和李若仙就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他们装作到处闲逛,却也无法找出那双眼睛。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盯着他们的绝不止一人。

这时,一个小叫花跑到了燕山面前,伸出了一只脏兮兮的小手。

燕山微微苦笑,拿出了自己仅有的几钱银子,放在了那只脏兮兮的小手中。不经意间,燕山发现,那只小手的指缝间夹着一个小纸条。放下银子,取出纸条,燕山瞬间完成,没有一丝痕迹,就连神情也看不出任何变化。

李若仙近在咫尺,自然察觉到了这一举动,却不动声色,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在一个拐角处,燕山用手指轻轻打开纸条,眼睛余光扫过,看见了一行字:长乐客栈,有要事相告。

李若仙问道:“接下来去哪?”

燕山坏笑道:“有这么一个娇艳的小娘子相伴,自然是越偏僻越好呀!”

李若仙冷哼了一声,懒得搭理。

二人在京兆府瞎逛,专挑僻静的小巷子,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感觉不到有人盯着。

夜色朦胧中,李若仙和燕山走进了长乐客栈。

石中玉和石中天正在饮酒,见二人进来,赶忙迎了上去。兄弟二人朝李若仙和燕山行了一礼,便由石中玉带二人上楼,石中天守在楼下。

二人坐定。石中玉这才准备行大礼,却被燕山拦住了。

燕山笑着道:“石大哥,你要是再跪,这位娇艳的小娘子师父可要生气了。”

石中玉赔笑道:“怪我,是我忘记了。”

燕山拍了拍石中玉的肩膀,笑着道:“几日不见,不知石大哥近况如何?”

石中玉一脸笑意,说道:“燕兄弟所料不差,那三个西夏人身上果真有不少银票。这几日,我谨遵师父教诲,给每一个死去的兄弟家里都送了二十两银子。而且,我决定做一些正当营生,毕竟还有一大帮兄弟要养。我盘下了这家客栈,开了一家赌坊,还置办了一些田产。还有,我把师父的玉佩当了,不过我日后一定赎回来。”

“浪子回头金不换。石大哥前途无量呀!”燕山真心为石中玉高兴。

这时,李若仙问道:“说说正事吧!”

石中玉点了点头,正色道:“这几日,京兆府又来了一批西夏人,有二十多个,个个身手不凡。他们在京兆府买通了好多眼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才想出了让小叫花传信的法子。”

燕山笑着点了点头。

石中玉继续道:“得知这批西夏人到了京兆府,我便动用了所有人手和关系,密切探察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才得知,他们忌惮完颜洪烈,不敢在京兆府动手,便埋伏在了城东三十里的清水镇。”

“石大哥,辛苦了!”燕山朝石中玉一拱手,向李若仙问道:“这些人身手如何?”

李若仙道:“若单打独斗,我有信心在十招内斩杀任何一人。若是混战,我可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燕山微微点头,又向石中玉问道:“石大哥,那些劲弩可还在?”

石中玉苦笑道:“都在呢!我又添置了二十三把,现在一共有六十把。”

燕山喜出望外,问道:“兄弟们使得如何?”

石中玉答道:“近来入帮的兄弟大多数都当过兵,使起弩箭来得心应手。”

燕山淡然一笑,道:“那就好。这次我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接着,他又朝李若仙问道:“不知这位小娘子师父意下如何呢?”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冷笑道:“这种阴谋诡计之事由你做主,我但凭差遣就是。”

拳掌相击,燕山笑道:“好!这次咱们干一票大的。”

第23章 黄雀在后

翌日辰时,李若仙和燕山行色匆匆,出了东门。

二人一路向东,约摸行了十里。李若仙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这走走停停,晃晃悠悠,装模作样的,到底要干什么?”

燕山随口答道:“拖延时间。”

李若仙略作沉思,神色变得和缓,说道:“我要知道全部计划。”

“这天机……”燕山只说出了三个字,就被打断了。

李若仙冷冷道:“你说还是不说?”

“说!当然说。”燕山面带苦笑,一脸无奈。

李若仙凤目微眨,静待下文。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们出城后,城内眼线必然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出。要避开我们,只能走北门,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能赶到清水镇。我在出城时,故意装作行色匆匆的样子。以那时的速度,一个时辰便可以赶到清水镇。这个时间,对手也可以算出来。但以我们目前的速度,需要多久才能赶到清水镇呢?”

李若仙淡淡道:“至少两个时辰。”

燕山微笑点头,道:“试想一下,你若已做好伏击的准备,却迟迟不见目标出现,又待如何?”

李若仙恍然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是在消磨他们的斗志和锐气。”

“还有呢?”

“对手伏击,以逸待劳。若匆匆赶路,正中对方下怀。如此这般走走停停,速度虽慢,却保证了足够的体力和精力。”李若仙心潮起伏,不禁露出了钦佩之色。

“孺子可教也!”燕山打了一个响指,一脸得意。

“还有呢?”李若仙问道。

“还有什么呀?”燕山一脸无辜之色。

李若仙冷声道:“别卖关子!石家兄弟昨夜就不见人影,肯定还有其他部署。”

燕山望着李若仙,摸了摸下巴,悠悠道:“若是娶了你,这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李若仙瞪了燕山一眼,淡淡道:“别废话!”

燕山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昨日城门关闭前,他们就化整为零,分批出城。帮中兄弟大多是当地村民,绝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他们去了哪里?”李若仙问道。

燕山淡淡一笑,道:“当然是回家。他们昨晚就住在清水镇附近的几个村庄,此刻应该也在赶往清水镇的路上。”

“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么?”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

燕山笑着点头,继续道:“伏击之人苦等了一个多时辰,心态难免浮躁。若此刻目标出现,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必将集中在目标身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种情况下,黄雀才有机会找到最有利的位置。”

二人走走停停,优哉游哉,到达清水镇时已过正午。

清水镇上,车水马龙,往来之人川流不息。

燕山买了三个热气腾腾的烧饼,金黄铮亮,一口咬下,香脆无比。“真好吃!”燕山不禁赞了一声,顺手塞给了李若仙一个。

李若仙也不嫌弃,微启朱唇,吃得津津有味。

忽然,几道破空之声袭来。

燕山和李若仙从容不迫,身形微曲,顺势朝前掠出了一丈。

“嗖嗖!”几支羽箭擦身而过。“啊!”一声惨叫,三个行人倒了下去。同时,“砰砰砰!”几声,四支羽箭插在了地上,正是二人方才所站之处。

燕山和李若仙身形未稳,又是八支羽箭从三个方向射来。两道剑影闪过,力道、角度恰到好处,八支羽箭飞到二人身前骤然回转,折了回去。

此刻,行人小贩四处奔逃,乱作一团。李若仙和燕山却静气凝神,不动如山。

不多时,尘埃落定,一片狼藉,街道空荡荡的。

人影晃动,十七人先后出现,青色劲装,手握弯刀,将李若仙和燕山围在了中间。

燕山淡然一笑,朗声道:“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众青衣人微微一愣,举起弯刀,便要杀向二人。

突然,数道破空之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屋顶、走廊、房檐处传来几声惨叫。同时,青衣人中也有五人惨叫一声,中箭倒地。

见此情形,其余十二人心中大骇。为首之人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片沉默,无人应声。

这时,燕山一声轻笑,缓缓道:“中原有句成语,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阁下可曾听过?”

为首之人心有不甘,冷哼了一声,问道:“他们是哪里冒出来的?你们明明只有两个人出城。”

燕山笑着道:“在这京兆府境内,还容不得你们撒野。想必你们也知道,这几日我们一直和谁在一起。”

一听此言,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胆颤。若是完颜洪烈插手此事,他们绝无半分胜算。

为首之人心中犹豫,不知如何决断。

同时,燕山朝李若仙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李若仙却还了一个白眼。

突然,一黑一青两道剑影极速划过,快如闪电。两道人影如鬼魅般杀向了青衣人,剑气纵横。一息之间,便有五个青衣人倒在了地上,没有惨叫之声,只是咽喉处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其余七人这才回过神来,挥动弯刀,上前迎敌。

这七人都是西夏近卫中的精锐,百战余生,一旦动起手来,个个勇猛彪悍,舍生忘死。多年来,几人并肩作战,彼此信任,是在生死之间建立起来的默契,合力之下,竟不落下风。

李若仙暗自心服,燕山眼力当真毒辣,余下七人果然是最强的。第一轮,劲弩突袭,被射杀的五人无疑是武功最差的。第二轮,燕山与李若仙突袭,所杀五人是燕山指出来的。而余下七人,就算突袭,他们也绝不可能做到一击必杀。

燕山心静如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每一把弯刀划过的轨迹都清晰可见,招式变换间的细微停滞也能轻易察觉,就连每个人的气息强弱和神情变化也尽收眼底。

混战之中,七人虽勇,却败局已定。心智已乱,又强敌环伺,奋力拼杀,却不见成效。勇决之心渐渐淡去,怯懦之意主导情绪。

在这种情况下,坚持战斗只会全军覆没,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是勇士,绝非莽夫。

为首之人一念至此,大喝道:“退!”

与此同时,燕山察觉到了为首之人的神情变化,喝道:“杀!”

第24章 毒郎中

刹那间,七人四下散去。

燕山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朝一个方向追去。黑色剑影划过了一人的咽喉,顺势刺入了另一人的背心。

青色剑影划过,在一人咽喉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李若仙身形疾转,青色剑影在半空划出了两道弧线,斩向了两人。一人躲开了要害,却被剑气伤了小腿,身形停滞间,被五支羽箭射中,当场毙命。另一人身法极快,瞬间朝前掠了三丈,剑气斩在了地上,五支羽箭也全部落空。

其余三人被一片箭雨笼罩,其中两人为了掩护那为首之人,先中箭受伤,接着中箭身亡。可就在这片刻之间,那为首之人已然远去。

这时,一个黑衣蒙面人快速掠到了燕山身旁,低声道:“燕兄弟,九个弩手全部射杀。”

燕山微微点头。

李若仙心中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九个?”

燕山一脸不屑,随口答道:“西夏弩手,八伏一潜,九人一行。这一潜才是关键,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中。”

李若仙冷哼一声,闭口不言,却打心底里钦佩岳家军,竟连西夏近卫的秘密编制都这般清楚。

燕山朝黑衣人一拱手,低声道:“石大哥,替我谢过兄弟们!还有,带兄弟们尽快离开,绝不能暴露身份!”

黑衣人微微点头,一摆手,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接着,他也缓缓退去,消失在了屋脊后。

燕山双目微闭,凝神静听,留心着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良久之后,他睁开了眼睛,低声道:“石大哥他们走远了,没有人跟着。”

李若仙问道:“难道这里还有近卫?”

燕山微微摇头,低声道:“是另一伙人,他们隐藏得很好,若非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杀气,我也无法察觉。”

“杀手?”李若仙神色凝重。

燕山点了点头,笑着道:“我们也该上路了。”

李若仙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路过一处马厩时,燕山眼前一亮,一排骏马昂首挺立,全是西夏良驹。

二人也不客气,挑了两匹体形匀称、鬃毛整齐、四蹄坚韧有力的白马,飞身跃上,一拽缰绳,扬长而去。

傍晚时,二人赶到了赤水镇,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在这里,他们丝毫察觉不到有人盯着自己,就连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杀气也消失无踪。燕山知道,其中必有古怪,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看着燕山抓耳挠腮的样子,李若仙一脸幸灾乐祸。

翌日,二人马不停蹄,继续赶路。正午时,他们在季佳坪休整了半个时辰。天黑前,二人便进了华阴县城。

这一日下来,安宁的有些诡异。李若仙倒乐得自在。燕山却老是心里发毛。这乱世之中,一路上有些过于太平了。

第三日,二人出潼关,一路东行。正午时,他们在阳平镇歇脚。

朦胧夜色中,李若仙和燕山进入河南府境内,赶到了城关镇落脚。

一进镇子,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杀气又出现了,隐约中,竟似无处不在。燕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若判断无误,整条街道的人应该都是杀手。

李若仙从未怀疑过燕山的判断,可此刻,这个结论却让她无法接受。同样,燕山自己也有些怀疑。

燕山低语道:“把正气丹取出来,以防万一。”

李若仙微微点头。

二人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店小二备好了饭菜。和往常一样,二人用银针一一试过,就连茶水也不放过。确定没问题后,这才吃饭。可是,还没吃几口,二人就觉身体有异,暗运真气,竟出现了阻滞,不禁心中大骇。

燕山悄悄使了一个眼色,李若仙以眼神示意明白。二人在不经意间服下正气丹,暗自催动内力与毒素对抗,表面上却是一副身中剧毒、任人宰割的样子。

就在这时,客栈周围出现了二十几人,镇口小贩、杂货店伙计、马厩小厮、客栈店小二全部在内。燕山的判断是对的,整条街道的人全是杀手假扮的。

一个身体瘦削、脸色惨白、四十岁左右的灰衣男子漫步走入客栈,一脸得意之色,笑着道:“折腾了这么多天,终于拿下了你们两个。”

李若仙冷笑道:“暗中下毒,算什么本事!”

燕山却微微摇头,苦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位仁兄下毒的本事当真高明,小弟我可是打心底里佩服呀!”

灰衣男子笑着道:“还是这位小兄弟有眼光。这位姑娘虽生得美若天仙,却是个绣花枕头,着实可惜呀!”

李若仙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燕山笑着道:“今日栽在仁兄手里,我心服口服。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我们究竟是如何中毒的呢?若仁兄能指点一下,就算是死,也能做个明白鬼了。”

灰衣男子微微点头,叹息道:“若非下了必杀令,我还真不忍心杀你。既然这是你临死前的心愿,我就成全你。”

燕山笑着道:“洗耳恭听。”

灰衣男子缓缓道:“你们中的是赤绿青蓝紫五色花毒。这五种花本身都不具有毒性,但是,只要其它四种中任何一种与赤花混在一起,就会变成剧毒,花色越多,毒性越强。”

燕山微微点头,问道:“这种毒的确神奇。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研制出来的?”

灰衣男子欣然一笑,答道:“正是在下。”

燕山面露钦佩之色,又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是如何中毒的?”

灰衣男子笑着道:“这几日,你们有可能路过的所有客栈、酒肆、饭馆的水缸里我都派人下了毒。”

燕山恍然道:“更确切的说,之前只是在水缸里放了绿、青、蓝、紫四种花粉,这本就没有毒,我们自然验不出来。而在这东去开封必经之路的城关镇,你们不遗余力,安排了一条街的人手,只是为了确保我们服下这本身无毒的赤色花。”

灰衣男子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一点。这单一色花在体内最多只能存留三天,为了确保你们能按时到这里,我们还替你们料理了路上的强盗劫匪。”

燕山笑着道:“不知仁兄怎么称呼?阁下或许是我临死前交的最后一个朋友了。”

灰衣男子笑着道:“花飞客。”

“阁下就是毒郎中花飞客?”燕山心中诧异。这毒郎中花飞客之名他曾在江湖轶事录中见过。此人生在蜀中,在川南一代成名,是黑道有名的用毒高手。可他为何会来到这北方金人统治区呢?

花飞客微微一怔,笑着道:“小兄弟这般年纪,如何知道花某名号?”

这时,一个手持大砍刀的魁梧汉子在花飞客耳边低语道:“花堂主,还是别和这小子废话了,以免夜长梦多。”

花飞客瞪了魁梧汉子一眼。魁梧汉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赶忙退了出去。

燕山笑着道:“让花大哥为难了。”

花飞客性格孤僻,几乎没有朋友,今日竟与燕山聊得这般投机,不禁生出了惺惺相惜之心。不经意间,他望了燕山一眼,不禁心头一颤,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痕迹。他笑着道:“无妨。”

燕山微微点头,苦笑道:“小弟还有一事不解,不知该不该问?”

花飞客笑着道:“小兄弟可以随便问,可我会不会给出答案就不一定了。”

燕山问道:“不知这次行动的雇主是谁?”

花飞客苦笑着摇了摇头。

燕山继续道:“不如我来猜一猜,如何?”

花飞客笑道:“小兄弟请便。”

“我曾在虎头山下杀过一名杀手,他应该是你们的人,但你们绝不会为他报仇而如此兴师动众。”

花飞客笑而不语。

“那日,我还杀死一人,名为赵文山。他的父亲虽是终南县首富,却也不能让你们如此费尽心机。”

见花飞客依然无动于衷,燕山继续道:“这位姑娘乃是西夏公主,一直有西夏人在追杀她。显然,你与他们绝非一路人。”

听了这么多,花飞客有点摸不着头脑。

“秦桧!”燕山突然说出了这个名字。

花飞客脸色骤变,但很快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燕山问道:“花大哥可知秦桧为何要杀我?”

花飞客淡笑道:“你应该清楚杀手的规矩。”

燕山苦笑道:“因为我是岳家军遗孤,岳元帅就是我的义父。”

花飞客心头一颤。他是黑道中人,视王法如狗屁,皇帝在他眼中就是个废物。但是,身为宋人,又有哪个不敬重岳元帅呢?

燕山缓缓闭上了双眼,淡淡道:“秦桧要杀的是我,还请花大哥放过这位姑娘!”

花飞客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燕山耳边响起:“臭小子,别装了,快动手!”竟是花飞客以传音入密之术说给燕山听的。

第25章 怦然心动

燕山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花飞客的用意,不禁心中窃喜。他望了李若仙一眼,李若仙凤目微眨。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突然,燕山飞身跃起,黑色剑影快如闪电,直刺向花飞客的咽喉。同时,青冥剑骤然出鞘,李若仙手腕轻转,青色剑影在半空划出了三道弧线,斩向了屋顶。

花飞客在心中暗骂道:臭小子,够狠的!与此同时,身形急速后掠,退出了客栈。

“轰”的一声,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李若仙和燕山飞身跃上屋脊,极速奔逃。

花飞客怒喝道:“快追!他们内力尚未恢复,坚持不了多久的。”

闻言,一道道人影掠过,跃上屋脊,急追而去。

花飞客也跟着追了上去。

刚才,燕山和李若仙以正气丹勉强化去了五色花毒,但内力只恢复了不到两成。接着,李若仙又以无形剑气轰开了屋顶,耗去了不少真气,此刻这般施展轻功,内力已然不济。

燕山一声长啸,紧紧地握住了那芊芊玉手,朝山边奔去。他心里清楚,一旦被擒,必死无疑。就算花飞客有心相助,也绝不敢正面与杀手组织做对。要想保住性命,只能靠自己。

急速奔行在杂草从林间,内力几乎见底,真气入不敷出,双腿已不听使唤。燕山心里清楚,无论如何,绝不能停下来。

不知不觉中,燕山和李若仙来到了一处断崖边。燕山心中暗道:就算是跳崖,或许也有一线生机。绝不能落在这帮人手里,否则必死无疑。

忽然,燕山灵机一动,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他和李若仙抓着一根粗藤,顺着藤蔓下滑了五丈有余。之后,二人便屏住了呼吸。

这时,一道道身影停在了断崖上,四下张望,却是无法寻得燕山和李若仙的踪迹。他们朝断崖下望了一眼,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接着,花飞客也到了断崖,沉思了片刻,苦笑道:“莫非他们真的跳崖了?”

那个手持大砍刀的魁梧汉子心有不甘,狠声道:“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回去该如何交待呢?”说话间,他抡起大砍刀,重重地劈在了断崖边。

“圪崩!”一根粗藤应声而断。

同时,断崖边传来了一阵铁石摩擦之声。

众人赶忙来到断崖边,向下望去,只见两道黑乎乎的身影正向下坠落。他们面面相觑,心中滋味难以形容。

花飞客轻叹一声,缓缓道:“目标坠崖属实,任务完成。走吧!”说完,他朝山下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燕山赶忙稳住了心神,左手紧紧地抱着李若仙,在她耳边轻声道:“抓紧时间积聚真气,距地面三丈时,全力一剑,以剑气斩向地面,借此来缓冲。”他的右手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山壁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此刻,李若仙好似浑然无觉,目光平静如水,心灵空寂,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画面一:马儿疾驰,两人同乘,青衣女子虽失去了意识,却有一个坚实的胸膛任她依靠。

画面二:一处山坡上,男子细心地捣碎药草,为青衣女子清洗了伤口,再包扎好。

画面三:男子满不在乎的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青衣女子,这小瓷瓶里却装着两颗千金难买的道家解毒灵药正气丹。

画面四:男子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手里还捧着几个苹果……

画面五:青衣女子一见到男子就想整他……

……

画面不断变换,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少年身上: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少年,清秀的脸庞略显稚嫩,炯炯的目光中有着一往无前的锐气。

一个声音在心灵深处响起:这就是心动的感觉么?这张脸好熟悉,好亲切!

忽然,另一个画面出现在脑海中: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举目远眺。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不经意间的怦然心动,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这是源于内心最深处本能作出的选择,不需要理由,就是喜欢而已。

燕山和李若仙依然在下落。

燕山的右手在颤抖,青筋暴露,骨骼在摩擦。但是,他不能放手。他要活下去,她也要活下去,他们都必须活下去。他在坚持,没有选择。

终究,燕山只是一个人,不是仙,意志再坚定,也无法超越人类体能的极限。他的右手垂了下去,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他的左手依然紧紧地抱着李若仙。他闭上了眼睛,完全失去了意识。

就在距离崖底不到两丈时,李若仙骤然清醒,咫尺之间,那张清秀而略显稚嫩的脸庞是那样的清晰、亲切。李若仙淡然一笑,明艳动人。青色剑影瞬间在脚下划出了两道弧线,斩向了地面。

“轰”的一声,无形剑气在地面上斩出了一个十字形的深沟,沙石四溅,尘土飞扬。

巨大的反震之力顺着剑尖、经过手臂传遍了全身。李若仙体内气血翻腾,隐隐有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

尘埃落定,一片草丛中,李若仙和燕山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却都是昏迷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从山间缝隙照在了燕山和李若仙的身上。

燕山缓缓睁开了双眼,此刻的阳光异常璀璨。他朝四周瞧了片刻,不禁心中狂喜,长啸道:“我们没死!我们还活着!”

就在这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右臂传来。燕山看向右臂,鲜血染红了整条衣袖,隐约间,有白骨茬子露了出来。燕山暗自苦笑,转头又看向了仍躺在自己怀里的李若仙,见她呼吸均匀,体内真气流畅,不禁心生疑惑。

燕山粗略估算,断崖到崖底的距离至少百丈以上。以李若仙那时的内力情况,就算拼尽全力斩出一道剑气也无法做到让两人安全着地。更为匪夷所思的是,李若仙不仅毫发无伤,内力也完全恢复了。忽然,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道:“绝色佳人在侧,要是不做点什么,岂非暴殄天物。”

第26章 深山幽谷

燕山一脸坏笑,缓缓地把嘴唇凑近李若仙的脸颊,女子身上那独有的沁人清香扑鼻而来,如兰的气息迎面拂过,李若仙呼吸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燕山微微一愣,嘴唇在离脸颊不到一寸处停了下来。

这时,李若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两臂自然张开,一只手掌顺势推开了那凑在自己脸颊边的嘴唇。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坐起身,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叹道:“这一觉睡得好舒服,谢谢你的肩膀!”

燕山一脸惊愕,完全搞不清楚状况,随口说了句:“应该的。”

李若仙会心一笑,望向燕山,不禁皱眉道:“你的右臂伤得不轻,得赶紧处理下伤口。”

燕山缓缓起身,神色古怪,低声自语道:“应该幸灾乐祸才对呀!莫非是摔坏了脑袋。”

李若仙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是四下张望,寻找着水源。

不远处,一条小溪从山涧缓缓流下,清澈见底,散发着丝丝寒气。

二人来到溪水边。燕山用左手挽起了右臂衣袖。

这时,李若仙轻声道:“让我来吧!”

燕山笑着点了点头。

当那芊芊玉手触及右臂时,燕山心中一凛,竟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微妙惬意,难以形容。

李若仙素手轻扬,撩起溪水,冲洗着那条血迹斑斑的手臂。

冰凉的溪水流过伤口,一阵透骨的疼痛从右臂传来,燕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很痛吗?”李若仙一脸关切之色。

当燕山的目光触及李若仙的眼神时,那透骨的疼痛竟似消失了一般,却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燕山笑着道:“这点疼痛算什么。有这么一个公主大美人为我清洗伤口,就算断了这条手臂,我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坏笑道:“那你可千万别眨眼,我要给你接骨了。”

“噼啪”一声,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袭来。燕山咬紧了牙关,愣是没眨一下眼睛。

李若仙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包金疮药,均匀地撒在伤口上。接着,她从自己衣袖上撕下几段布条,小心翼翼地包扎好伤口。之后,她才对燕山说道:“先别动,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李若仙拿来几截树枝和一些藤蔓,先把燕山的整条右臂固定了起来,接着,又将整条右臂和身体绑在了一起。

有公主大美女这般悉心照顾,燕山心里乐开了花,笑着道:“小娘子,谢啦!”

“应该的。”李若仙嫣然一笑,百媚丛生。

不多时,李若仙捡来许多干树枝,生了一堆火,又在小溪里抓了几条鱼。

燕山一脸狐疑地望着李若仙,问道:“公主大美女,你会烤鱼吗?”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一脸不屑之色。

燕山轻叹一声,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望着李若仙。

青色剑影闪动,去鳞,挖内脏,挖腮,去腥线,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漂亮!”燕山忍不住赞了一声。

不多时,外焦里嫩的烤鱼摆在了燕山面前。

燕山吃着烤鱼,满嘴清香,回想起上次那三只外焦里焦的山鸡,不禁暗自苦笑。

两条烤鱼下肚,燕山心满意足。此刻,闲着也是闲着,他随口问道:“你真的在那种情况下突破了?”

李若仙望着一眼燕山,若有所思,缓缓道:“说来真是奇妙!在向下坠落的瞬间,我竟然进入了刹那顿悟之中。一个个画面不断在眼前浮现,最终定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那孤单落寞的背影举目远眺时的感受。那是一种不经意间的怦然心动,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青莲心法瞬间突破到了第五层巅峰。或许是上天眷顾,当我全力劈出两道剑气之后,反震之力瞬间震断了我的全身经脉。同时,青莲心法借住那反震之力突破到了第六层,经脉重铸,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

燕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潮起伏。过了一会,他平复了心情,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问道:“最终在你眼前定格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你觉得呢?”李若仙随口问道。

燕山沉思了片刻,正色道:“我觉得你一定是摔坏了脑袋,哈哈!”一本正经的样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开怀大笑。

李若仙冷哼一声,转头望向溪水中。

燕山笑了一阵,见李若仙懒得理他,自觉无趣,又找了一个话题,问道:“这青莲心法第六层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李若仙也不回头,目光停留在水中鱼儿的身上,随口答道:“经脉强化,内力增加了一倍,真气源源不断。”

燕山暗暗点头,这才明白了李若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内力完全恢复的原因。

在这深山幽谷之中,不知时间,难辨西东。天地间,二人盘膝静坐,感受着自然之道,却也不急着离开。

夜色变得朦胧,时光流逝,朦胧夜色消失,又是新的一天。

李若仙烤了几条鱼做为两人的早餐。吃过后,她沿着山谷,朝一边走去。夜色降临之前,她又回到了小溪边。一间崭新的木屋映入了眼帘,李若仙会心一笑。

木屋前,燕山一脸得意之色,笑着道:“今晚你就不用露宿野外了。”

李若仙微笑点头,也不多言。不知从何时起,眼神的交流似乎成了习惯。

时光匆匆,又是一日逝去。

朦胧夜色中,小溪边又多了一间木屋。

在这寂静的山谷中,李若仙和燕山坐在火堆前,吃着烤鱼,却也别有一番情趣。

李若仙开口道:“这两日,我探查了这条山谷。山道幽幽,没有尽头,我根本无法分辨哪边才是出谷之路。”

燕山笑着问道:“你急着出谷吗?”

李若仙摇了摇头,淡淡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巩固修为。离英雄大会还有二十天,我并不着急出谷。可是,这出谷的路得想办法知道才行。”

燕山用左手打了一个响指,笑着道:“有我呢!”

李若仙心中一喜,好奇道:“别卖关子,说来听听。”

燕山说道:“现在正是秋冬季节,北方刮西北风。我们所在的秦岭山脉是东西走向。只要有风吹过,逆风方向便是出谷之路。”

李若仙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惭愧,自己的江湖阅历着实不足。

第27章 元极

在这深山幽谷之中,李若仙心境澄澈,与自然大道相合,认真感悟着青莲心法第六层在体内所引起的变化。她需要时间,第六层青莲心法与第五层青莲剑法需要融合,只有心剑合一才能发挥出青莲剑诀的最强威力。

半个月内,天煞心法两次突破,杀气急剧转化为霸道强横的煞气。短时间内,这种煞气无法与自身真气融合,两种真气在体内相互压制,随时可能导致走火入魔。

可在这种情形下,燕山却笑了。几日来的静心冥想,他终于明白了残影身法的修练法门,那便是以正反两种真气对冲,形成身体的瞬间位移。而此刻,他的体内正好存在这样两种真气。

燕山静气凝神,不再去融合那霸道强横的煞气,而是以自然大道洗礼,使其渐渐转化为可为己用的另一道真气。

不觉中,七日时光悄然流逝。二人在这深山幽谷中已然待了整整九天。

第六层青莲心法与第五层青莲剑法完美融合,李若仙一剑挥出,剑气雄浑,隐隐有风雷之声,战力提升了五成。

燕山的伤势已然痊愈,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右手中轻轻舞动,行云流水,怡然自得。

突然,一道刚猛的剑气迎面袭来。燕山神色从容,闪身躲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顺势向前刺去。青色剑影闪动,快速迎击而来。黑色剑影刺出一半倏然变刺为削,黑色剑影划过半空,一道弧线斩向了青色身影。青色身影快如鬼魅,朝前掠出一丈,身形疾转,青色剑影划过半空,一道弧线斩向了前方。就在弧线触及灰色身影的瞬间,灰色身影竟然消失了。李若仙心中一惊,却不慌乱,身形微侧,青色剑影朝右后方刺出。黑色剑影也正好刺来,两剑相交的瞬间,灰色身影竟然又消失了。

李若仙淡然一笑,手腕轻转,青色剑影不断划过,形成了一道道弧线,向四下斩去。一道弧线穿过了灰色身影,却只是一道残影而已。这时,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从空中刺来。李若仙早有准备,青色剑影闪动,迎上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当”的一声,两剑相交,剑气如涟漪般四下散去。

燕山借一击之力,顺势落在了李若仙身后两丈处,虽虎口发麻,却依然面带笑容。

李若仙望着燕山,面带微笑,问道:“你练成了残影身法?”

燕山答道:“小成而已。”

李若仙又问道:“依你看来,若你我生死一战,谁的胜算大?”

燕山随口答道:“当然是你。”

李若仙眉头微皱,不解道:“为什么?”

燕山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我没摔坏脑袋,肯定不会杀你。至于你,那就难说了。”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竟没有生气。

二人迎着寒风,一路急行而去。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他们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株神奇的植物。在一处石壁上,紫色的藤蔓,紫色的叶子,晶莹洁白的果实,在这深秋凛冽的寒风中,傲然挺立,怡然自得。

燕山面露异色,喃喃自语道:“这究竟是什么呢?”

李若仙打趣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我又不是神仙。”燕山随口说道。

李若仙淡然一笑,说道:“此物名为元极,生于天地灵气汇聚之处,吸收日月之精华,长盛不衰。它百年生根,百年发芽,植株与果实同时生长,千年后果实成熟,乃极品灵药中的绝品。”

燕山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若仙答道。“上古医术《神农本草经》中有记载的。”

燕山随即释然,这种上古奇书也只有皇家藏书阁中才有可能存在。他又问道:“这元极有何功效?”

“具体功效不详。”李若仙面露无奈之色,继而又补充道:“或许只因这种灵药的功效太过逆天,却又可遇而不可求,神农氏他老人家不愿后人为此费尽心机又徒劳无功,这才没有注明功效。”

燕山一脸凝重之色,目光坚定,正色道:“你吃吗?”

李若仙淡然一笑,说道:“这等机遇,千年难得一见,岂能错过?不过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吃几颗?”

在那一片紫色之中,七颗晶莹洁白的果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燕山狐疑道:“什么意思?”

李若仙解释道:“这元极很特别,植株与果实一体,同时生长,同时衰亡。一旦摘下一颗果实,整个植株就会死去。不仅如此,这果实乃是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凝聚而成,一旦离开植株,便只能存在一盏茶的时间。时间一过,灵气散尽,便消失于无形。”

燕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元极如此珍贵,我们又岂会让它灵气散尽,消失于无形呢?那就你吃四颗,我吃三颗,如何?”

李若仙一脸苦笑,缓缓道:“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燕少侠大度呢?”

燕山沉思道:“莫非这元极另有蹊跷?”

李若仙轻叹了一声,说道:“这元极乃是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凝聚而成,说简单点,它就是纯粹的能量。千年时间,沧海桑田,才凝聚了这么七颗果实,你确定我们能消受得起?”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若仙思索了片刻,说道:“若是每人只吃一颗,别说你,我都有点不甘心。不然,我们每人吃两颗,如何?”

燕山点了点头,笑着道:“那在下就舍命陪美人啦!”

李若仙嫣然一笑。

二人没有急着去采摘果实,而是就近找了一片空地,立刻动手搭建木屋。

朦胧夜色中,燕山飞身跃上石壁,摘下四颗元极果实,继而快速回到了木屋中。

他把两颗果实交给了李若仙,然后关好门窗,这才服下了两颗元极果实。

果实入口即化。刹那间,一种霸道至极的能量顺着咽喉,传到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继而传到了血液中、皮肤里,直至每一个毛孔中都充斥着这种霸道至极的能量。

这种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身体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从内到外,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滴血液,都在被烈火焚烧。经脉中,自身护体真气一触即溃。烈火烧进了骨骼中,骨髓好似在滋滋作响。什么撕心裂肺、锥心刺骨,竟也无法形容此刻的疼痛。什么心志坚定、倔强不屈,在这种恐怖至极的疼痛中简直不堪一击。

只一瞬间,二人便失去了意识。

第28章 秦国武库

汗水顺着额头缓缓流下,衣衫已然湿透。在汗水中,隐约可见一些极微小的黑色杂质,染着淡淡血色,与汗水一起排出了体外。

二人的身体已因疼痛而痉挛,蜷缩在一起,却是握紧了双拳。两颗不屈的心,正在以本能与可怖的疼痛作斗争,在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冲击下,奋力挣扎,决不屈服,绝不放弃。

不知不觉中,两具身体缓缓靠近,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好似漂泊的船儿找到了停靠的港湾,孤独的浪子找到了心灵的寄托。

良久之后,急促地呼吸渐渐平缓,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紧握的双拳张开了五指,紧紧相拥的身体平躺了下来。

两只手缓缓靠近,指尖触及,十指紧握。在那两张依旧扭曲甚至狰狞的面容上,竟泛出了一丝微笑。

朦胧夜色淡去又朦胧,时间在流逝。

李若仙的身体微微一颤,好似从恶梦中惊醒。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那张清秀而略显稚嫩的面孔。她挺过来了,她还活着。就在这时,燕山也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十指紧握。两人丝毫没有因此刻的情景而感到尴尬,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对方。没有原因,没有道理,这是源于本能的愿意。

良久之后,燕山淡然一笑,说道:“小娘子,你不觉得这木板太硬了么?”

李若仙嫣然一笑,站起身,走出木屋,到泉水边洗漱一番,整理好衣襟,这才又回到了木屋中。

燕山望着李若仙,笑嘻嘻道:“要是有这么一个公主大美女做媳妇,倒也不错呀!”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问道:“体内有何变化?”

燕山笑着道:“经脉强化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任督二脉贯通,还有,体内存在着一种霸道至极的能量,游离于血液之中,却无法引为己用。”

李若仙点了点头,感慨道:“这次机遇,于我们而言,真可谓是天大的造化。”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次从血液到骨骼的彻底净化,所有杂质排出体外。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熬过了烈火焚烧之痛,接受了灵魂的洗礼,他们已脱胎换骨,宛若新生。

二人走出木屋,再次来到那块石壁下,竟呆住了。

石壁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植物生长过的痕迹,好似那株元极从未出现过一般。

燕山一声长叹,缓缓道:“若非亲眼所见,我真无法相信世间竟有这等神奇之事!”

李若仙面露异色,盯着那块石壁,惊奇道:“石壁上好像有字。”

燕山细心察看之下,发现石壁上的确隐隐有刻痕浮现。他飞身跃上石壁,用手轻轻拭去石壁上的尘土。随着尘土脱落,石壁上赫然出现了四个大字。

“秦国武库!”李若仙惊呼道。

燕山跃了下来,盯着那四大个字,狐疑道:“你是说那四个字是秦国武库?”

李若仙点点头,道:“这四个字是小篆,秦国时期通用的文字。”

燕山笑着道:“怪不得这里能生出元极这等逆天的灵药,原来下面藏着宝贝呢!”

李若仙望着燕山,笑着道:“你这么聪明,能打开这秦国武库么?”

燕山冷哼了一声,说道:“一无方位图纸,二无开启钥匙,你当我是神仙呢!”

李若仙微微一笑,刚要离开,又似想到了什么,说道:“那左下角应该有题字。”

燕山也不多问,再次跃上石壁,拭去了左下角的尘土,果然有两个小子。

李若仙轻声念道:“蒙恬。”

听到这个名字,燕山不禁黯然神伤。蒙恬,中华第一勇士,军功显赫,威震天下,终究是惨遭奸人陷害冤死。昔日有蒙恬赵高,今日有岳飞秦桧。一般的忠肝赤胆,一样的可悲可叹。一眼千年,遥遥相望,视为知己。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夜色降临,二人走出了山谷。他们举目东眺,函谷关仿佛就在眼前。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二人在山村借宿了一宿。

翌日上午,二人去集市买了两匹骏马。他们东出函谷关,一路向东,经洛阳,横穿河南府。五日后,他们赶到了开封城外三十里的杏花镇。

二人置办了两套内外衣物,泡了一个热水澡,这一路的疲惫与风尘一扫而去。换上干净的衣服,他们瞬间神清气爽。

三日后就是天下英雄大会,各路英雄豪杰、世家公子、王孙贵胄汇聚于此,开封城内人满为患。这距离开封城仅三十里的杏花镇便成了不错的落脚之地。

燕山和李若仙走出客房,来到楼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们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享受着这久违的惬意。

第29章 所谓大侠

“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大爷有的是银子。”一个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客栈的宁静。

李若仙微一皱眉,却懒得转头看一眼。

声音是从客栈中间传过来的。说话之人是一个灰衣劲装的瘦削汉子,尖嘴猴腮,一副刻薄的模样。与他同桌还有三人,一个身着紫色长衫、身材修长的中年儒士和两个灰衣劲装的大汉。

一进客栈,中年儒士便看到了那张姿容绝美、宛若天仙的脸庞。他非好色之徒,却也忍不住动了好色之心。他提高了嗓音,说道:“小二,那位姑娘和小兄弟那桌我请客。”

店小二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李若仙和燕山却置若罔闻,依旧悠悠地品着小酒。

见状,那瘦削汉子气急败坏,大喝道:“你个小妮子,我们二当家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若仙自顾品酒,懒得搭话。

燕山面露喜色,轻轻倚在窗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见对方还是不搭理自己,瘦削汉子怒不可遏,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去抓李若仙的衣襟。

李若仙神色恬静,手腕轻转,一道青色剑影闪过。拔剑,挥剑,入鞘,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痕迹。

瘦削汉子先是一愣,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知何时,他伸出去的手竟已落在了地上,手腕处鲜血直流。

中年儒士一言不发,长剑出鞘,直刺而来。两个灰衣大汉也抄起鬼头刀,紧随其后。

青色剑影再次闪过。李若心心静如水,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中年儒士脸色惨白,呆立当场,望着抵在自己咽喉处的剑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两个灰衣大汉心中骇然,握着鬼头刀的手不住地颤抖。

李若仙淡淡道:“滚!”

声音平淡无波却有着慑人的威严。

中年儒士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缓缓朝后退了两步,一甩手,转身大步离开了。两个灰衣大汉也扶着那个瘦削汉子跟着走了。

这时,一个清瘦的身影也跟着离开了。

望着那个清瘦的身影,燕山若有所思。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那个清瘦的身影又回到了客栈。

燕山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道:“小娘子,他们找来了帮手。”

李若仙轻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这下又有好戏看喽!”说话间,燕山伸了伸懒腰,换了个姿势,摆足了看戏的架势。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又自顾喝了一小口酒。

果然,那个中年儒士和三个灰衣汉子又回到了客栈,同行的还有一个剑眉星目、英俊不凡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径直走到了李若仙桌前,行了一礼,沉声道:“在下绿柳山庄段子羽,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李若仙缓缓地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怡然自得。

段子羽呆了一下,又提高了嗓音,说道:“在下绿柳山庄段子羽,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滚!”李若仙轻启朱唇,神色淡然,自始至终都懒得回头看一眼。

段子羽怒极反笑,冷冷道:“你刚才得罪了四海帮二当家杨子雄杨二哥,现在就过去奉酒赔罪,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时,燕山淡然一笑,说道:“小娘子,说起四海帮,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李若仙微微一笑,让他继续。

燕山说道:“两年前,四海帮与青沙帮因争地盘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各有死伤。后来,有个叫段子羽的所谓大侠为四海帮出头,打败了青沙帮龙头颜虎。这一战,颜虎身受重伤。接着,四海帮趁机一举灭了青沙帮,霸占了青沙帮所有地盘,还灭了颜家满门。”

闻言,一个清瘦的身影微微一颤,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李若仙轻叹了一声,苦笑道:“所谓大侠,这个形容倒是贴切。”

燕山故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低声道:“听说这个段所谓大侠风头正盛,可千万别招惹他呀!”

看着燕山那般装模作样,李若仙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这这二人一唱一和,段子羽脸色铁青,冷冷道:“既然你们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李若仙勉强止住了笑声,淡淡道:“若是想陪着那几个人一起死,就动手呀!”

段子羽忍无可忍,“苍啷”一声,长剑出鞘。

就在同时,一道青色剑影从眼前划过,段子羽的咽喉处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缓缓地倒下了,表情僵硬,双目圆瞪,一脸的难以置信。

燕山身形一闪,一道灰色身影出现在那四人面前。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轻轻划过,一剑四杀。满脸的惊恐与不可思议,那四人缓缓倒在了地上,每个人的咽喉处都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恍惚间,燕山依旧轻倚在窗边,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还在桌上,好像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这时,那个清瘦的身影来到了李若仙和燕山桌前,径直跪了下去,哽咽道:“小女子颜如玉,多谢两位恩人替我颜家三十七口报仇雪恨!”

燕山赶忙上前搀扶,轻声道:“颜姑娘,不必如此。”

李若仙也上前一步,为颜如玉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拉起她的手,坐在了自己身边。

这时,几个店小二把尸体抬了出去,用清水洗去了地上的血迹。这些举动,轻车熟路,好似习惯了一般。

生于乱世,人命比草贱。客栈里死几个人,简直是家常便饭。

又恰逢天下英雄大会,江湖中人蜂拥而至,龙蛇混杂,死伤过于平常。店小二倒也乐见其成。江湖中人自恃身份,店小二从死者身上得了不少好处。不过,他们也很有分寸,若是贵重信物,他们绝不敢私藏,只是帮忙收好,来日与尸体一起归还。

客栈内人多眼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三人回到了燕山的房间。

李若仙问道:“颜姑娘,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颜如玉握紧了拳头,正色道:“我要苦练武功,为家人和青沙帮上百兄弟报仇!”

第30章 天下英雄大会前奏

颜如玉身着灰色粗布短衫,男装打扮,身材高挑却有些瘦弱,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她眉目清秀,目光中有着一种势不可挡的锐气。

燕山望着颜如玉,好似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他沉声道:“这复仇之路异常艰辛,你可愿意承载这一切后果?”

颜如玉重重地点了点头,轻笑道:“生有何欢,死又何惧?我苟延残喘至今,一心只为复仇。”

燕山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结了店钱,牵着马,离开了杏花镇。

开封城郊的一处荒野上,燕山正在传授颜如玉杀剑剑法。颜如玉蕙质兰心,对剑招精髓一点就通。李若仙抱膝而坐,芊芊玉手轻托着脸颊,用心感悟着天地万物的变化之道,寻求青莲剑法的突破契机。

夜色降临,三人便在附近村庄借宿了一宿。

第二日,燕山又开始传授颜如玉天煞心法。

时光匆匆流逝,日已偏西,离别在即。虽有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燕山与李若仙此去开封,危险重重。此时,或许上清太平宫的后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燕山给颜如玉讲述了在终南县发生的事情,也嘱咐他,知县宋义和张野都是可以信任与依靠的人。

燕山把自己的马让给了颜如玉。望着那渐渐远去的清瘦身影,李若仙笑着道:“她倒是和你挺像的。”

燕山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让她踏上与我同样的路,真不知是对还是错?”

李若仙淡淡道:“人生在世,哪有什么对错。自己选择,自己承载,生命本该如此。”

燕山微微点头。

李若仙飞身上马,朝燕山笑道:“要一起吗?”

燕山先是一愣,随即也跃上了马背,双手轻轻地放在了李若仙腰间。

李若仙打马而去。两人一骑,在夕阳的余晖里,轻轻相依,奔行在茫茫草地,别有一番温馨浪漫。

水结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

立冬之日,天下英雄大会如期举行。此时,开封城北的校场内,各路英雄齐聚,人山人海。

校场中央,一个十丈见方的擂台在寒风中傲然挺立,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场惊心动魄的较量。擂台东、南、西三面都搭有高台,是特别为贵宾观战而准备的。擂台北面摆有七排长凳,专为各路江湖人士而设。

南面的高台上,金国席位居中,左边依次是南宋、西夏、大理,右边依次是蒙古、西辽、吐蕃。西面的高台上,天剑山庄、绿柳山庄、藏兵山庄、蜀中唐门四大世家依次列坐。东面的高台上,少林、武当、丐帮、峨眉、青城、昆仑、华山七大派依次列坐。

这次盛会,规模空前,天下英雄大会之名当之无愧。

此刻,李若仙和燕山也到了校场,站在擂台北边的人群之中。

在西夏国的席位上,一位身着青色长衫、温文尔雅的中年儒士正襟危坐,神采非凡。方桌的另一边,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贵公子神情肃穆,气度不凡,眉眼间与李若仙有几分神似。

中年儒士名为北宫暮歌,乃西夏第一高手,也是李若仙的师父。少年贵公子名为李仁道,是李若仙胞弟,也是西夏国储君。

李若仙望着北宫暮歌和李仁道,一脸激动之色。

燕山问道:“你就是为他们而来?”

李若仙微微点头。

燕山若有所悟,目光扫过高台,笑着道:“还有熟人呢!”

在金国的席位上,完颜洪烈神色庄重,身后站着两人,正是完颜亮和完颜雪儿。

在天剑山庄的席位上,莫已闲温文尔雅,神色淡然。

李若仙问道:“莫非这莫已闲便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

燕山笑而不语。

辰时已过,天下英雄大会即将开始。

完颜洪烈站起身,作了一个简短的开场。接着,完颜亮轻轻一跃,便上了擂台。他朝四个方向各行了一礼,朗声道:“在下完颜亮,现在为天下英雄宣布大会规则。”

大会规则如下:

第一:年纪在三十岁以内的男女皆可参加比试。

第二:本次大会为期五日。第一轮海选,为期一日,所有人皆可上台挑战,连胜三场者可进入下一轮;第二轮晋级,为期一日,所有通过第一轮海选之人进行一对一比武,败者淘汰,直至决出前十名晋级;第三轮终极决战,为期三日,七国、七派、四世家各派出一名杰出弟子,加上第二轮晋级十人,共计二十八人进行一对一比武,直至决出前三甲。

第三:本次大会所有比武中,严禁在兵器、暗器上淬毒,一经发现,后果自负。

第四:擂台比武,死伤难免,还望诸位慎重。

第五:本次大会,第一轮海选胜出之人,每人赏纹银百两。第二轮晋级之人,每人赏纹银千两。第三轮比武,按排名,第四名至第十名,每人赏黄金千两,若愿在金国效力,封千户侯。第二名和第三名,每人赏黄金千两和一柄名剑,若愿在金国效力,封万户侯。第一名,获得“天下第一勇士”称号,赏黄金千两和一柄神兵,若愿在金国效力,封万户侯。

话音未落,场中一片欢呼沸腾。

良久之后,尘埃落定。完颜亮朝台下一拱手,朗声道:“这第一场就由在下抛砖引玉,不知哪位英雄愿意赐教几招?”

话音方落,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飞身跃上擂台,一拱手,朗声道:“在下黄河帮胡大成,想领教几招!”

完颜亮见对方赤手空拳,便将手中长剑放在了擂台边,然后向胡大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胡大成快步上前,双拳挥出,虎虎生风,所使乃外家功夫长臂拳。完颜亮神色从容,以身法躲过了三招。胡大成第四招出手,完颜亮身形下沉,双掌迎上。下一刻,双掌紧紧地抓住了双拳。胡大成拼尽全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却也无可奈何。

完颜亮淡然一笑,倏然收招,顺势后掠了一丈,拱手道:“承让了!”

胡大成一声长叹,匆匆还了一礼,便跃下了擂台。

燕山笑着道:“这完颜洪烈果然是老谋深算。”

李若仙微微点头。

接着,又有两人上台挑战,皆是败下阵来。

完颜亮连胜三场,成功进入下一轮,却未伤及一人。其气度武功,无不令人敬佩。

完颜亮跃下了擂台,比武继续。

一条青色身影闪过,李若仙已站在了擂台上。她明眸皓齿,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宛若天仙下凡。芊芊玉手握着一柄青色长剑,一袭青衣随风而动,傲然挺立,超凡脱俗。

刹那间,金国和西夏国的席位处都发出了惊呼之声。

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好似失了魂一般。

李若仙向完颜洪烈行了一礼,微笑道:“完颜将军,又见面了。”接着,她又向北宫暮歌行了一礼,面露激动之色,说道:“师父!”

北宫暮歌微微点头,内心惊喜交加,可在如此场合,也不好多问。

完颜洪烈生性豪爽,又是这次大会的东道主,二话不说,飞身跃上擂台,朝台下一拱手,朗声道:“这位姑娘曾助我剿灭了幽冥鬼府。”说到此处,他又转身向李若仙问道:“燕兄弟也来了吗?”

李若仙点了点头,望向了燕山的方向。

在人群之中,完颜洪烈一眼便瞧见了燕山,朗声笑道:“燕兄弟,故人相见,还不上台来!”

燕山也不多言,飞身跃上擂台。他向完颜洪烈行了一礼,笑着道:“完颜将军,燕山有礼了!”

完颜洪烈心中大喜,神采飞扬,朗声道:“这两位少侠曾助我剿灭幽冥鬼府,武学修为极高,人品更是出类拔萃,让我完颜洪烈心服口服。今日,我保举两位少侠直接进入第三轮,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完颜洪烈何等身份?他与这二人称兄道弟,又这般推崇,在这种情况下,谁敢说个不字?

在场之人无不欣然赞许。

这时,在绿柳山庄的坐席上,一个剑眉星目的高大男子望着李若仙和燕山,面露疑色。

完颜洪又行了一礼,大笑道:“多谢诸位!”

李若仙在西夏国的席位上入坐,燕山被完颜洪烈拉到了金国的席位上坐下。

第31章 英雄大会之王宝荣与张生

三人离开擂台后,比武继续。

接下来的比试,根本没有真正高手的较量。扮猪吃老虎,各种飙演技,只需战败三人即可。没有高手愿意使出真正的杀手锏,否则,在之后真正的较量中就失了先机。

燕山眯着眼睛,靠着椅子,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忽然,一阵极强的杀气袭来,燕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瞬间清醒。他抬头朝擂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懒洋洋的站在那里,清秀的脸上满是放荡不羁的笑容。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剑。陈旧的剑鞘,缠在剑柄上的缎子也同样陈旧,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燕山有一种直觉,这陈旧剑鞘中的剑,必然锋利得可怕。他的对手是武当年轻一代的高手李云聪,已胜了两场。

白衫男子笑着道:“与我交手,你可要全力以赴哦!”

李云聪淡笑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白衫男子轻声道:“王宝荣。出手吧!”

李云聪笑着道:“还是阁下先吧!”

王宝荣轻叹了一声。人影闪动,他已从原地消失。恍惚间,剑影闪过,一阵极强的杀气转瞬即逝。下一刻,他依旧懒洋洋的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柄剑。陈旧的剑鞘,缠在剑柄上的缎子也同样陈旧,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在场之人都知道,这陈旧剑鞘中的剑,锋利得可怕。

李云聪缓缓地倒了下去,咽喉处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的脸上满是惊骇之色,目光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懊悔。

在天下英雄大会上,第一个战死的人倒下了,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云聪!”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一个身材伟岸的青衫男子跃上了擂台。

这青衫男子名为李云逸,是李云聪的师兄。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情同手足。

“云逸,快回来!”在武当派的坐席上,一位仙风道骨的青衫老者心急如焚。

李云逸没有回头。他想起了曾与师弟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那一幅幅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更加清晰。他盯着王宝荣,目光渐渐变得冰冷,充满了杀意。

王宝荣苦笑道:“我觉得,你还是听你家大人的话,快点回去吧!”

李云逸怒不可遏,冷冷道:“休要废话,纳命来吧!”话音未落,他一剑刺出,气势雄浑。

这一剑,力道虽强,却是破绽百出。高手较量,哪容得这般糊涂?

王宝荣微微摇头,又是一声轻叹。

燕山心下大骇,这王宝荣的速度简直可怕。如鬼魅般移动到对手身边,拔剑,斩杀,入鞘,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在瞬间完成。就在斩杀的瞬间,杀气转瞬即逝,剑身竟似散发着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息。

下一刻,王宝荣依旧懒洋洋的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柄剑。陈旧的剑鞘,缠在剑柄上的缎子也同样陈旧,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在场之人都知道,这陈旧剑鞘中的剑,锋利得可怕。

李云逸也缓缓地倒下了,倒在了李云聪身边,咽喉处也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双目圆瞪,目光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不过,又能如何呢?

这时,一个孤独落寞的声音沉吟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好一柄长生剑!好一个王宝荣!”这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不知源于何处,好似直接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响起,有着一种震慑灵魂的力量。

王宝荣心头一颤,望向了武当派的坐席,沉声道:“武当果真名不虚传,竟有这般年轻高手!阁下何不上台一战?”

话音未落,人影飞过。一个清秀俊朗、仙风道骨的青衫男子轻轻地落在了擂台上,竟未发出一丝声响。这青衫男子乃是武当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张生,年仅二十二岁,就可与各派长老一较高低,其武学修为可想而知。

张生手持一把木剑,剑尖点地,漠然道:“我本不愿出手,奈何你连杀我两位同门,也未免太过毒辣了些!”

王宝荣淡笑道:“那两人,一个自以为是、大意轻敌,另一个感情用事、冲动鲁莽。就算我不杀,早晚也会死在别人手上,你觉得呢?”

张生淡淡道:“在你眼里,人命就如此随意么?”

王宝荣笑着道:“走上擂台的那一刻,就要做好接受死亡的准备。我也是如此。你的武学修为的确比我高,但我有信心,就算不能取胜,也能自保。”

张生微微摇头,道:“战吧!”

王宝荣心里清楚,这个对手深不可测,若是像刚才那般去斩杀对手,那绝对是找死。直觉告诉他,对手很强大,强大到可怕。但是,他手里有长生剑,他便无所畏惧。

长生一剑,千年玄铁锻造而成,非名家之作,百年内默默无闻。后来,一位武林奇人手持长生剑,进行了一场血腥杀戮。自此,长生剑一战成名。它本就是一把杀戮之剑。

陈旧剑鞘中的剑已然拔出,淡淡锈迹,淡淡血色,剑身上隐隐有血色剑气环绕。它其貌不扬,却有着一股寒意直入心扉,散发着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息。王宝荣的身体猛然蹿出,像离弦之箭。

张生神色淡然,手中木剑缓缓划过天际,一举一动清晰可见。剑尖过处,轨迹形成了一道弧线。

那快如闪电的一剑刺来,却恰好刺在了这一道弧线之上,着实有些诡异。

王宝荣身形疾转,连续刺出了数剑。

张生不动如山。木剑依旧缓缓划过天际,任长生剑速度再快,每一次刺到之前,总会出现一道弧线将其挡开。

如此劣势之下,王宝荣丝毫不惧。只有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长生一剑的潜力才能激发出来。他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剑雨般洒向了张生。

张生心静如水。木剑依旧缓慢,却不再是划过天际,而是从一个点直接到另一个点,没有丝毫轨迹,没有丝毫间隔。一道道弧线竟在张生身前交织成了一张网,无坚不摧。突然,这张网向四周扩散开来,每一道弧线都化作了一圈涟漪剑气蔓延而去。

这涟漪剑气看似缓慢,却是转瞬即至。

王宝荣目光变得冰冷,神情漠然,一阵可怖的杀气护住了全身。长生剑一剑刺出,血色剑气暴涨,似狂风,更像惊雷,疯狂地涌向张生。

涟漪剑气锋利无比,在王宝荣的身上留下了数道血淋淋的伤痕。长生剑却是一往无前,冲破了那张网。两剑相击,木剑折断,王宝荣的身体被震飞出去,落下了擂台。

张生望着手中折断的木剑,默然不语。

王宝荣身影一闪,消失在了人群中。

第32章 英雄大会之魔刀程沛

良久之后,张生捡起了地上的断剑,收入怀中。然后,他轻轻地抱起了擂台上的两具尸体,身形一掠,人影闪动,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在武当派的坐席上,那位仙风道骨的青衫老者朝众人行了一礼,便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其余武当弟子也跟着离开了。

这时,一个黑袍男子闪身掠上了擂台。他相貌清秀,如冠玉般的脸上却有一道三寸长的疤痕,目光中带着一种残酷的笑容。他的手里有一把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

恍惚间,在场之人无不心中一阵悸动,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他们有一种直觉,这把刀比长生剑还要可怕。

黑袍男子朗声道:“今日,只要还有人愿意上台挑战,我全部接下。”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这是在公然挑战天下英雄,如此狂妄,是可忍,孰不可忍!

“黄口小儿,就让老子来教训教训你!”声到人到,一个身高七尺、膀大腰圆的虬髯汉子跃上了擂台。他敞开着衣襟,手里握着一把开山斧,如天神降世,威武不凡。

黑袍男子笑着道:“倒是条汉子!记住了,我叫程沛。”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疾速掠向虬髯汉子。虬髯汉子刚要挥动手中开山斧迎击,却已来不及。一道寒光闪过,虬髯汉子生命停止。在最后一瞬间的意识中,虬髯汉子仿佛看到了一具无头的身体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就在寒光闪过的瞬间,在场之人仿佛置身于十八层地狱之中。那种阴森恐怖,着实骇人。

虬髯汉子的头颅落在了擂台上,身体缓缓倒下,竟只留下了一小滩血迹。

北宫暮歌脸色骤变,沉声道:“西域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竟然出世了。”

那曾经只是一个传说。

连鞘的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刀锋是青青的,青如远山,青如春树,青如情人们眼中的湖水。青青的刀光,弯弯的,开始时仿佛一钩新月,忽然间就变成了一道飞虹,纵使未出鞘也能透出逼人的杀气。

那柄圆月弯刀初看并无出奇,可是一旦到它的主人施展那一式魔刀时,就会现出一股妖异之气,使人为之震眩迷惑。圆月弯刀是魔中至宝,它具有魔性,谁拥有它,谁就会感受它的魔性。惟大智大慧者除外,惟至情至性者除外。

在世人眼中,那是好快的一刀!好邪的一刀!一刀已有惊天裂地之威!那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圆月弯刀,天下丧胆的魔神之刀,威震天下的神刀。刀身上刻着“小楼一夜听春雨”的诗句。从此,这七个字仿佛具有了魔性,令天下人怵目惊心。

黑暗中忽然有了光,月光,圆月。

北宫暮歌心潮澎湃。他有一种冲动——与这把圆月弯刀一战,这是一种源于强者内心深处的渴望。

见状,在场之人都惊住了。

这时,完颜雪儿在燕山耳边低语道:“他和你挺像的,也喜欢杀人。不如你去会会他?”

燕山白了完颜雪儿一眼,冷哼道:“我可还没活够呢!”

“胆小鬼!”完颜雪儿娇嗔了一声。

燕山只有苦笑摇头。遇到这种可怕的对手,他的内心渴望一战,却也有恐惧。这是突破的契机,却也可能是勾魂的无常。

“还有谁?”程沛神色淡然,目光中依旧带着那标志般的残酷笑容。

“还我大哥命来!”话音未落,四条虬髯汉子同时跃上了擂台。

“来得好!”黑色身影再次掠出。

四条虬髯汉子已经摆好了架势。却未料到,那寒光过处,无坚不摧。黑色身影移形换位,四道寒光闪过,穿过斧身,没入身体。

“当啷”几声,四把断为两截的开山斧落在了地上。两个虬髯汉子被拦腰斩断,一个被从额头竖直向下劈开,还有一个被斜着削成两截。其死状惨不忍睹。可如此死法,地上还是没有留下太多血迹。

此刻,场内乱作一团。怒吼声此起彼伏。有好些人肠胃一阵翻滚,竟忍不住要呕吐。还有不少人跃跃欲试,终究还是放弃了。

完颜亮平复了一下心情,朗声道:“这位公子,按照规则,你已斩杀五人,可以进入下一轮,请!”

程沛轻笑道:“按照规则,我也可以继续留下来接受挑战。”

完颜亮略一迟疑。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衫老者跃上了擂台,朗声道:“你休要猖狂,老夫今日便除魔卫道!”

完颜亮刚要出言阻拦。

“认不清自己!”程沛一声冷笑,人影已然掠出。

灰衫老者神色从容,双掌划过半空,竟瞬间在身前凝聚出了一面八卦形的护身气劲。

寒光闪过,没入了八卦气劲,在灰衫老者身上留下了一道两尺长的血痕。

鲜血飞溅,灰衫老者朝后飞了出去,落下擂台。

程沛轻咦了一声,自语道:“竟然挡住了这致命一击,还有两下子。”

会场内彻底沸腾了。这青衫老者乃是八卦门掌门百里长青,竟也一招落败,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完颜亮刚欲开口,擂台上已多了两道身影。

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少年,清秀的脸庞略显稚嫩,炯炯的目光中有着一往无前的锐气。这少年正是燕山。

另一道身影是一个身着月白色僧袍的年轻和尚。他浓眉大眼,五官菱角分明,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他双手合十,神色平静,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这年轻和尚法号无花,是少林年轻一代弟子中第一高手。

程沛脸色微变,心中却激起了更强的斗志。

燕山望着无花,尴尬一笑。

无花微微点头。他转过身,轻轻一掠,又回到了少林的坐席上。

程沛上下打量着燕山,目光停在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上,忍不住道:“这柄剑好生了得呀!”

燕山笑着道:“比你这把刀又如何呢?”

程沛答道:“这要取决于握在谁的手中。”

燕山笑着道:“就你我而言呢?”

程沛微微摇头,苦笑道:“不好说。不过很快就会有答案。”

燕山淡然一笑,一剑刺出,直取对手咽喉。程沛神色从容,寒光一闪,迎上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刀剑交鸣,火花四溅,竟都丝毫无损。

在场之人这才看清了那把刀,刀锋是青青的,青如远山,青如春树,青如情人们眼中的湖水。

一黑一灰两道身影快如鬼魅,不断的变换位置。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那把青色的弯刀刀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刀气。一黑一青两道光影纵横交错,以攻对攻,以快对快,竟渐渐交织在了一起。

仅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已交手近百招。棋逢对手,平分秋色。

程沛心里清楚,那一式魔刀绝不可轻易使出。若不能一击得手,必然会露出破绽。

燕山神色从容,心静如水。在他眼中,那弯刀的形状、长度、轨迹皆清晰可见。那血色刀气的杀伤范围和弯刀的走向趋势也可做出大致判断。他在等待机会,一个一击制胜的机会。这一战,他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心存必胜之信念。但是,这并不代表此战必胜。他不敢露出丝毫破绽来诱敌。因为在这种级别的较量中,生死只在一念之间,露出破绽诱敌就是在找死。

或许,这将会是一场苦战,比的是体力与内力,拼的是意志与决心。但是,程沛耗不起。今日,他树敌太多,又无援手,一旦力竭,绝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他没有选择,必须使出那一式,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忽然,一股妖异之气出现,一阵仿佛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袭来。

燕山心头一颤,招式间出现了刹那停滞。就在这刹那间,如飞虹般的刀光已然近在咫尺。若是闪躲,必然负伤,必败无疑。

燕山神色漠然,心志坚定,心如止水,一剑刺出,视死如归。

恍惚间,时间仿佛停止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这生死之间,杀剑剑法竟然突破了。第五层巅峰的瓶颈破开,进入了第六层。燕山踏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

如飞虹般的刀光斩在了燕山胸前,没有断成两截,而是原地消失。竟然只是一道残影。

程沛心中大骇,手中刀势却是不乱。他身形微侧,挥刀迎击,却还是晚了一点。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他的左臂中,但若非那及时一刀,这一剑便会穿过咽喉。

鲜血飞溅,燕山一击即退。

程沛一声长啸,圆月弯刀极速划过天际,如飞虹般的刀光纵横交错,声势骇人。

燕山沿着奇妙的轨迹闪躲腾挪。

下一刻,刀光散尽,程沛却已不知去向。

第33章 西夏政变

燕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那黑色身影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拭去了嘴边的血渍,望着衣襟上那一尺长的划痕,微微摇头。

就在刚才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杀剑剑法突破到第六层,速度骤然提升,这才让残影身法有了施展的机会。再凭借对弯刀尺寸和血色刀气杀伤范围的判断,燕山这才恰好躲过了那如虹般的刀光。血色刀气从衣襟上划过,未伤及皮肉,气劲却伤到了脏腑。

这时,会场内再次沸腾。欢呼叫好声震耳欲聋。这一刻,燕山如战胜凯旋的将军,正在接受世人的景仰。

燕山摸了摸鼻子,淡然一笑。他朝众人行了一礼,便掠下了擂台。

李若仙走到燕山身前,递给他一颗通体晶莹的白色药丸。

燕山接过药丸,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李若仙淡笑道:“是师父让我给你的。”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燕山望了一眼北宫暮歌,心中暗暗钦佩。他服下药丸,顿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舒服了许多。

完颜雪儿用指尖戳了戳燕山后背,娇笑道:“燕小弟艳福不浅呀!”

燕山不禁莞尔一笑。

尘埃落定,比武继续。

在接下来的比试中,没有再出现惊才绝艳之士,更确切的说,是没有再出现惊世骇俗之举。

夜幕降临,天下英雄大会第一轮比试落幕。

这一日,在场之人都记住了四个名字——长生剑王宝荣、武当张生、魔刀程沛和少年燕山。

这一日,在场之人也都记住了这四道身影——一个手握陈旧剑鞘、放荡不羁的懒散青年,一个手持木剑、仙风道骨的超然身影,一个手持诡异弯刀、目光中带着残酷笑容的刀疤青年,还有一个手持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往无前的稚嫩少年。

燕山婉拒了完颜洪烈的晚宴,与李若仙、北宫暮歌和李仁道回到了驿馆。

夜色朦胧,北宫暮歌房间,一张方桌前,四人就做。

北宫暮歌问道:“若仙,西夏出了什么事?”

李若仙神色漠然,沉声道:“李景浩发动了政变。”

一听此言,北宫暮歌和李仁道不禁惊呼出声。

李若仙神色黯然,继续道:“为了护送我出城,父王以身犯险,去吸引李景浩主力,却把亲信卫队的精锐留给了我。我率领亲信卫队与叛军在南门展开了大规模作战。面对数倍于我军的叛军,一千勇士英勇无畏、视死如归,杀出了一条血路。我眼睁睁地看着勇士们一个个倒下,却也无能为力。卫队统领里哈赤身中十几刀,宛如血人,却依旧在战斗……”说到这里,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李仁道眼眶红润,握紧了双拳。

北宫暮歌轻叹一声,低声道:“之后呢?”

李若仙哽咽道:“眼见一千勇士全部战死,惨不忍睹。那一刻,我曾有过杀回去拼死一战的冲动。可我心里清楚,我必须活下去,这样才能为他们报仇。否则,他们的牺牲就失去了意义。至于父王那边战况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北宫暮歌沉吟道:“如此看来,李景浩已经掌控了中央侍卫军和擒生军,人数有十二万,都是西夏的精锐部队。至于地方军,若未联合起来,根本没有与擒生军一战的资格。在这种情况下,地方军必然会按兵不动,等局势明朗一些再做出抉择。”

李仁道沉声道:“我西凉有守军六万,擒生军五万,可以与李景浩一战。”

北宫暮歌问道:“此时,西凉主将是谁?”

李仁道答道:“哈赤松。”

北宫暮歌微微点头,说道:“此人英勇沉稳,在这般劣势之下,必然会坚守不出,等我们回去再作计较。当下,最要紧的是守住秘密,以防强敌趁机来犯。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再等四天,英雄大会结束后一起回国。”

“一切但凭师父安排!”李若仙和李仁道齐声应允。

北宫暮歌望着燕山,满含深意地问道:“燕小兄弟,不知你如何打算?”

燕山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喃喃道:“公主曾许诺,若是安全护送她到达开封,就给我一千两银子。”

北宫暮歌微微一愣,继而望向了李若仙。

李仁道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问道:“然后呢?”

燕山低声道:“自然是银子给了才有然后呀!”

李若仙轻哼了一声,说道:“仁道,给他。”

李仁道苦笑着点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取出十张一百两的递给了燕山。

燕山接过银票,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之后,他面带笑容,道了声谢。

李若仙望着燕山,悠悠道:“然后呢?”

燕山一拍胸膛,沉声道:“公主若是用得着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若仙会心一笑,轻声道:“这还像点样子。”

“不过……”燕山神色犹豫,一副想说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李若仙轻嗤了一声,没好气道:“别装了,有话直说!”

燕山喃喃道:“北宫前辈乃当世奇人,这位又是西夏太子,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李若仙不耐烦道:“你说不说?”

燕山微微苦笑,低声道:“人穷志短,还望公主体谅!”

今日在擂台上,燕山面对西域魔刀,挺身而出,丝毫不惧。命悬一线间,视死如归。其胆识、武功与决心无不让人折服。可此刻,他简直就像个地痞无赖。北宫暮歌和李仁道表示,完全看不懂,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李若仙淡淡道:“助我平定西夏叛乱,条件随便你提!”

燕山赔笑道:“公主知道的,我之前就是个店小二,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不知道该怎么提条件。还是公主说吧!”

李若仙也懒得废话,直接说道:“回西夏之前,给你纹银五千两作为定金。平定叛乱之后,再给你五千两。如何?”

燕山喜笑颜开,连忙答道:“还是公主大气,那就这么定了。在下先告辞,三位慢慢叙旧吧!”说话间,他已走出了房门。

良久之后,北宫暮歌和李仁道才回过神来,都将目光投向了李若仙。

李若仙苦笑道:“这小子就是个戏精。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看似一脸无辜、人畜无害,其实一肚子的坏水。你们千万别被他的外表所蒙蔽。”接着,她将一路上的经历讲了一遍。

听到凶险处,北宫暮歌和李仁道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当提到灵药元极时,二人都不禁心潮澎湃。

一路上凶险万分,若非燕山,她还真无法安全抵达开封。

北宫暮歌望着李若仙,饱含深意的一笑,说道:“那小子还不错。”

李仁道也眨着眼睛,问道:“姐,你是不是心动了?”

李若仙淡然一笑,也不解释,算是默认。

燕山快步走入自己房间。顿时,一口鲜血涌了出来。他拭去了嘴边的血渍,低声自语道:“这魔刀好生厉害!”

夜色寂静如水。在这开封城中,风云际会,天下英雄齐聚。不过,没有人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第34章 谈笑杀人唐玺

明媚的阳光如期而至。空气中带着淡淡寒意,可这寒意却丝毫未影响会场内的热情。伴随着淡淡清风,天下英雄大会第二轮比试正式开始。

进入第二轮比试的共有二十七人。

第二轮的比试规则如下:

每人可选择连续战胜两名对手、直接晋级,或者战胜一名对手后等待下一次挑战。当然,一旦战败一次,直接淘汰。

燕山闭目调息,以真气加快血液流动,从而促进内伤恢复。此时,他虽闭着双目,却可以凭借肢体破空之声和气息强弱变化,从而推断出场中招式变化的轨迹。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是杀剑剑法进入第六层之后出现的。他心里清楚,杀剑剑法第六层绝非只有速度的提升和这种感觉的出现,必然还会有其它变化。不过,这或许只有在战斗中才能体会。他要尽快恢复内伤,去找强者一战,来体会这杀剑剑法第六层的神奇所在。

“在下蜀中唐门唐玺,请指教!”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

燕山睁开了双眼。蜀中唐门,毒药暗器天下无双,有机会一看究竟,他怎么会不认真对待。

“在下黄河帮凌无双,还望姑娘手下留情。”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还了一礼。

唐玺淡然一笑,挥掌攻出。

凌无双也不敢怠慢,挥掌迎上。

唐玺右掌直取凌无双右肩。凌无双挥右掌格挡。唐玺右掌推出一半时倏尔变招,手掌划过,拍向了凌无双左肩。凌无双神色从容,不躲不闪,以右掌直取唐玺胸前。这一招以攻为守着实精妙。唐玺变攻为守,以右掌迎击。两掌相击,瞬间分开,二人都退后了三步。

凌无双只觉一股绵柔掌力将自身的开山掌力挡了回来。两股掌力震得右臂一阵发麻。对手的绵掌掌力能以柔克刚、借力打力,正是开山掌这类刚猛掌法的克星。对手的武学修为也不在自己之下。当然,这是在唐门子弟还未使用暗器的情况下。他望着唐玺,苦笑道:“唐姑娘,在下认输了。”

这份大度与坦然,倒是博得了在场之人的好感。

唐玺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笑嘻嘻道:“你这人还不错,这个朋友我唐玺交下了。”

凌无双微笑点头,飞身跃下了擂台。

唐玺笑着道:“我选择继续挑战,不知哪位朋友愿意赐教几招?”

这时,一个紫衣长衫、相貌古怪的男子跃上了擂台。他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唐玺,从俏脸到胸前,再到腰肢,有一种肆无忌惮的猥亵之意。

这等无礼之举,会场之人无不鄙视。更甚者,有人挽起了袖子,要上擂台去教训这个无礼下流的小人。

唐玺却似一点也不生气,娇笑道:“阁下对小女子可还满意?”

紫衣男子点了点头,怪笑道:“在下谢东,一定会怜香惜玉的。”

唐玺淡然一笑,素手轻扬,倏然拍出一掌,直取谢东面门。谢东一掌挥出,化作了两道掌影,一掌迎击,一掌直取唐玺胸前,招式中透露着古怪。

蜀中唐门,暗器天下无双,眼力自然也不在话下。

唐玺回掌迎击。两掌相交。唐玺只觉自身掌力如泥牛入海,泛不起一丝浪花。

谢东指尖如蛇般划过了那只芊芊玉手,继而后退了三步。他将指尖在鼻子旁嗅了嗅,深吸了一口气,淫笑道:“处子少女才有的独特体香,当真令人神魂颠倒呀!”

燕山竟生出了一丝钦佩之意,淡笑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这谢东绝非表面看来这般好色。”

完颜雪儿娇笑道:“你倒是惺惺相惜呀!”

燕山轻笑道:“这位唐姑娘也不简单。在这般调戏之下,她淡然处之,未露出一丝破绽,着实难得呀!”

完颜雪儿微一沉思,自忖道:自己绝比不上唐玺这般豁达洒脱。

唐玺娇笑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唐玺再次挥掌攻出。一掌化七影,双掌翻飞,将谢东笼罩在了掌影之下。

谢东收起了笑容,神色淡然,沉着应对。掌影之中,有虚有实。他目露精光,以快打快,丝毫不落下风。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掌影之中,二人平分秋色。

突然,唐玺掌指间多了数根银针。掌指翻转,银针射出,如漫天花雨般洒向了谢东。

掌影之中,谢东闪躲不及。无数根银针射入了谢东体内。谢东轻哼了一声,便倒下了,鼻息已然没有。

唐玺神色淡然,亭亭玉立,一袭粉色长裙轻轻飘动。

这一变化猝不及防,所有人不禁愣住了。

完颜亮掠上了擂台。他用磁石从谢东体内吸出了一根银针,又察看了针孔,然后宣布道:“银针没有淬毒。唐玺姑娘连胜两场,进入下一轮。”

粉色长裙随风轻舞,如蝴蝶般翩然洒脱。唐玺轻轻一跃,回到了蜀中唐门的坐席上。

燕山微微点头,叹息道:“洒脱从容,谈笑杀人,这位唐玺姑娘真乃当世人杰呀!”

这一刻,这个娇美动人的身影深深地铭刻在了所有人心中。此后,“唐玺”这个名字将会天下皆知。

第35章 英雄大会之马步遥

谢东的尸体抬了下去,比武继续。

燕山收回心神,继续闭目调息。

有人上台,就有人淘汰。又有人上台,就又有人淘汰。但是,连续十三场,竟无一人晋级。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身着绿色长裙的少女掠上了擂台。她身姿高挺,娇俏迷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男子,娇声道:“小哥哥,你生得这般俊俏,不如认输,咱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柔美动人,听在耳里,有一种酥酥的感觉,十分舒服。

燕山心下好奇,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对面是一个身着粗布短衫、清秀俊朗的丐帮弟子。他望着少女,苦笑着点了点头,继而转身跃下了擂台。

见此情形,全场瞬间安静了。紧接着,一片喧哗。

有人感慨,这傅青主乃是丐帮弟子中叫得上号的高手,就这样认输,未免太可惜了。

有人讥笑,贪恋美色,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人羡慕,要是我,肯定也不会与这位娇俏迷人的小娘子动手。这声音,简直有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真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会场中,但凡武学修为高深之人,或是眼光凌厉之辈,都能看出,在这娇俏迷人的外表下,其武学修为深不可测。这丐帮弟子也不简单,只一眼便看出门道。与其自讨没趣,不如坦然认输。或许,这也是无奈之举。

少女望着那飘然而去的背影,竟不觉生出了一丝好感。

尘埃落定,会场又安静了下来。

少女乖巧地行了一礼,朗声道:“小女子藏兵山庄马步遥,请赐教!”

话音未落,一个虎背熊腰、相貌粗犷的汉子便跃上了擂台,抱拳道:“在下连云寨樊虎,来领教姑娘高招!”

马步遥淡然一笑,身形晃动,脚踩精妙步法,挥掌拍出。

樊虎二话不说,朝着马步遥,就是一拳击出,带着呼呼风声,刚猛无比。

马步遥身形飘忽,辗转腾挪,芊芊玉手轻轻滑过樊虎那粗壮的手臂,转眼间已到了樊虎身后。

樊虎一拳打空,急忙转身,一招泰山压顶,双拳如山岳般自上压下。

马步遥身形变换,快如鬼魅,又到了樊虎身后。她素手轻扬,拍了一下樊虎的背心,娇笑道:“大块头,小心背后呦!”

樊虎心下大骇,连忙转身,双臂水平挥动,虎虎生风。

马步遥轻扭腰肢,躲过了这刚猛一击。她步法精妙诡谲,身形灵动,游走于拳风之间,好似闲庭信步。

樊虎有力无处使,心烦气躁,招式变换间,破绽百出。

马步遥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她双掌轻舞,如摘花折叶,不断地拍打在樊虎身上。手掌一触即退,快如闪电。几息之间,已拍了三十六掌。

樊虎心知不妙,赶忙运转护体真气,却已来不及。

马步遥倏地后掠了三丈,娇笑道:“落英三十六掌,打完收工!”

樊虎只觉肌肉酸麻,一身无力,身体好似不受控制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他神情沮丧,却也无可奈何。

“蝴蝶步,落英掌,攻心计,藏兵山庄子弟真是智勇双全呀!”天剑山庄的坐席上传来了一声赞叹。

藏兵山庄的坐席上,一位英姿勃发的中年男子朝天剑山庄坐席微笑着行了一礼。

樊虎被抬了下去,比武继续。

马步遥意犹未尽,伸了个懒腰,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望向了完颜亮,娇声道:“人家还想再打一场,好不好?”

完颜亮莞尔一笑,却是不语。

马步遥朝完颜亮眨了眨那灵动的大眼睛,继而朗声道:“若是不弃,还请赐教!”

一个身着锦缎长衫、相貌较好的男子掠上了擂台。他一摇手中折扇,淡笑道:“在下达布拉赞,还请姑娘手下留情!”

马步遥微一迟疑,轻声问道:“你的折扇中藏有暗器吗?”

达布拉赞尴尬一笑,答道:“的确。”

马步遥又问道:“你会用它突袭我吗?”

达布拉赞苦笑道:“自然不会。”

“那就好!”话音未落,马步遥已挥掌拍出。

达布拉赞不敢托大,却又不愿以折扇对肉掌,匆忙将折扇别在腰间,挥掌迎上。

就在这片刻之间,马步遥已将达布拉赞笼罩在掌影之下。

达布拉赞丝毫不惧,见招拆招,沉着以对。

落英掌以飘逸灵动、变幻精妙见长,马步遥又占了先机,虽处于上风,却难以取胜。

达布拉赞掌力浑厚,西藏密宗内力刚柔相济、神秘莫测。他心里清楚,就算自己挨上几掌,也绝无大碍。可对方只要挨上一掌,必然重伤。

突然,马步遥右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寒光闪闪。

达布拉赞心中骇然。对手出身藏兵山庄,他绝不会认为这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若是对手生了歹心,他可就非死即残。

马步遥倏地收招,向后掠了三丈,手中玩弄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达布拉赞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马步遥将匕首抛了过来。达布拉赞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暗忖道:果然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物。

马步遥娇声道:“小哥哥,我还想再玩一会。你就让让我,好不好?”

闻言,达布拉赞释然一笑,转身便掠下了擂台。

接着,马步遥又连着玩坏了三人,心中激动不已,却还是不依不饶,要再玩一会。

这时,一个身着蓝色长衫、身材高大却黑着脸的男子掠上了擂台。

一见此人,马步遥如老鼠见猫,掉头就跑,轻轻一掠,便出了擂台。她还不忘喊一句:“这场不算。”

蓝衫男子站在台上,一脸黑线。

这时,不知情的也是满头黑线,知情之人却是乐得合不拢嘴。

完颜亮也不厚道的笑道:“马步遥姑娘连胜六场,进入下一轮。马鸣兄弟已无对手,直接进入下一轮。”

这蓝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马步遥的二哥,名为马鸣。

马鸣微微苦笑,也掠下了擂台。

完颜亮继续道:“由于第二轮所有人都选择连续战胜两名对手,因此只有四人进入下一轮,他们是无极门冷青竹,蜀中唐门唐玺,藏兵山庄马步遥,藏兵山庄马鸣。”

太阳西斜,天下英雄大会第二轮比试落幕。

第36章 一血

开封城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李若仙和燕山漫步在人群中,一副休闲惬意的样子。

燕山淡笑道:“又被盯上了。”

李若仙随口道:“似乎不止一路人。”

燕山道:“我觉得至少有四股势力在盯着我们。”

李若仙淡淡道:“李景浩,杀手组织,绿柳山庄和四海帮。”

燕山苦笑了一下,接着道:“或许还有金国。”

李若仙沉吟道:“你是说完颜洪烈也派人监视我们?”

燕山淡淡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这时,一阵马蹄嘶鸣之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鸡飞狗跳嘈杂之声。

循声望去,只见十几名金国武士策马疾奔在这闹市之中。

燕山低声道:“好强的杀气!”

李若仙眉头微皱,一言不发。

十几名金国武士经过燕山和李若仙身旁时,为首的锦袍男子朝二人望了一眼。

燕山望着锦袍男子远去的背影,淡笑道:“我有一种直觉,这人是冲着天下英雄大会而来,而且来者不善。”

李若仙缓缓道:“这人有可能是金国皇帝册封的金国第一勇士完颜古哥。”

燕山微微点头,笑着道:“在金国,或许也只有他才敢这般猖狂!”

刚回到驿馆,燕山和李若仙便被北宫暮歌派人请了过去。

北宫暮歌神色凝重,缓缓道:“金国第一勇士完颜古哥已到了开封。此人武学修为深不可测,这时前来,恐怕来者不善。完颜将军已命人打过招呼,明日擂台比武决不可逞强。”

燕山笑着问道:“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北宫暮歌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次天下英雄大会是完颜洪烈提出,意在招贤纳士。但金国朝堂之上却出现了另外一种看法,想借此次天下英雄大会震慑列国。提出这个看法的人正是这金国第一勇士完颜古哥,并且得到了金国朝堂激进派的大力支持。不过,完颜洪烈军功显赫,金国皇帝又心知其老臣谋国,便驳回了完颜古哥的提议。可此时,完颜古哥赶到开封,有可能是金国皇帝改变了主意,或者是这完颜古哥自作主张。”

李若仙问道:“师父如何打算呢?”

北宫暮歌道:“这完颜古哥心狠手辣。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已让仁道放弃了第三轮比试的资格。至于你和燕小兄弟,或许武学修为尚不及完颜古哥,却足以自保,明日随机应变即可。”

这一夜格外寂静。开封城内弥漫着一种萧索凄凉之意。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有人心有不甘,生着闷气。到头来,自己选择,自己承载,没有对错,全凭本心。

无论如何,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逝。当第一缕朝霞打破黎明前的黑暗时,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天下英雄大会第三轮比试正式开始。

第三轮的比试规则如下:

每人可选择连续挑战多名对手、直至战胜所有人胜出,或者在战胜后等待下一次挑战。擂台上最后一位胜出者为天下英雄大会第一名,其余名次依据胜场场次进行判定。

宣布完比赛规则,完颜亮继续道:“出于自身原因,有几位放弃了第三轮比试资格,他们分别是西夏国李仁道、大理国段誉、吐蕃国达布拉赞、蜀中唐门唐慕、蜀中唐门唐玺、武当派张生、藏兵山庄马鸣、藏兵山庄马步遥。参加第三轮比试的人分别是金国完颜古哥、南宋国宗世义、西夏国李若仙、蒙古国扎木汗、西辽国耶律洪金、天剑山庄柳若白、绿柳山庄林清河、藏兵山庄马景涛、少林派无花、丐帮尤大勇、峨眉派王艺然、青城派邱雨泽、昆仑派秋凤梧、华山派宁一凡、无极门冷青竹、少年侠客燕山。”

完颜亮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略一迟疑,终究没有开口。

这时,一个身着青色长衫、身材修长的男子跃上擂台,拱手道:“在下无极门冷青竹,请赐教!”

话音未落,人影一闪,一个身着锦衣长袍、清秀俊逸、手握一对擂鼓瓮金锤的男子掠上了擂台,如天神降世,霸气逼人。他神色冷漠,见对方赤手空拳,便将一对擂鼓瓮金锤放在了擂台边,淡淡道:“金国完颜古哥,请!”

直面如此逼人气势,冷青竹心潮起伏。压抑之下,呼吸竟似都有些困难。未战先怯,还未出手,胜负已分。

但是,冷青竹不甘心。从第一轮到第三轮,他未曾一败。这一战,就算是必败之局,他也要全力一战。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无极门。就算是战死,也决不可让世人看低了无极门。这是一种执念,没有对错。

冷青竹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稳住心神。他疾步攻出,挥出一掌,凝聚道家真力,直取完颜古哥前胸。

完颜古哥漠然一笑,不躲不闪,丝毫不惧。

冷青竹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完颜古哥胸前。就在这一瞬间,冷青竹后背发凉,好似陷入了无尽深渊。这一掌好似打在了一块铁板上,完颜古哥纹丝未动,自己手掌却震得发麻。

完颜古哥冷笑一声,目光中满是不屑之色。他一拳挥出,快如闪电,重重地砸在了冷青竹胸前。

冷青竹面如死灰,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向了空中,接着,重重地摔在了擂台上。他的嘴角溢出了大口鲜血,已然没有了呼吸。

一颗倔强又充满希望的心停止了跳动,生命就这样轻易终结,着实可悲可叹!究竟值不值得,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天下英雄大会第三轮第一场比试如此结束,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真正高手间的对决,竟会有如此大的差距。一击毙命,所有人都震惊了。金国第一勇士完颜古哥的恐怖可想而知。所有人都不禁为其他参赛者捏了一把冷汗。

还未上场的十四人,神情各异。但毋庸置疑,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他们心中无所畏惧,这是源于强者内心的自信。

完颜古哥朝完颜洪烈望了一眼,神色冷漠,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完颜洪烈正襟危坐,神色淡然,对完颜古哥视若无睹。

第37章 疯狂杀戮

比武继续。

完颜古哥望向南宋国的坐席,朗声道:“南宋国高手,可敢上来一战?”

“有何不敢!”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魁梧、剑眉星目的白衣男子掠上了擂台,手中提着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

完颜古哥问道:“你就是宗世义?”

白衣男子朗声道:“正是。”

完颜古哥又问道:“宗泽老将军与你有何关系?”

宗世义答道:“宗泽老将军正是在下祖父。”

完颜古哥轻叹一声,淡淡道:“家父十分敬重宗泽老将军。可今日,老将军之孙却要死于我手,着实可惜!”

宗世义淡笑道:“你我都是军人出身,应该明白,沙场无父子,阁下无须手下留情。大好男儿,顶天立地,纵然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豪言壮语,字字掷地有声。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燕山苦笑摇头,心中暗忖:将门虎子,如此陨落,着实可惜。不过,他又能如何呢?宗世义铁骨铮铮,明知必死,也绝不会逃避。但有一点燕山不明白,为何陪同之人没有直接弃权呢?

“战吧!”完颜古哥一声长叹,拎起了那对擂鼓瓮金锤。

宗世义运转真力,挥动八棱梅花亮银锤,朝完颜古哥攻了过去。

完颜古哥也不迟疑,双臂较力,擂鼓瓮金锤骤然扬起,迎了上去。

这对擂鼓瓮金锤重达八百斤。这对八棱梅花亮银锤也有三百斤重。完颜古哥和宗世义舞得虎虎生风,竟都是天生神力。

“咣”的一声,两锤相撞,声音震耳欲聋。“咣咣咣”,两锤又连续碰撞了三次。身形交换,两人相对而立。

完颜古哥神色漠然,平静无波,手握擂鼓瓮金锤,却是没有继续出手。宗世义体内气血翻腾,双臂不住地颤抖。

此刻,宗世义明白,完颜古哥在等他认输。不过,他是宁死也不会认输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挥动八棱梅花亮银锤,冲向了完颜古哥,如烟花般绚烂,可惜只有瞬间的光华。

完颜古哥漠然一笑,抡起一锤挡开了那对八棱梅花亮银锤,另一锤顺势砸向了宗世义的胸口。

宗世义淡然一笑,那对八棱梅花亮银锤落在了擂台上。他的身体向后抛飞了出去,接着也落在了擂台上。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当场毙命(双杀)。

会场之内,一片寂静,似乎都在为英雄默哀。

尸体被抬了下去。

在南宋国的坐席上,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神色淡然,嘴角微微上扬,竟似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一切,燕山尽收眼底。这一刻,他全明白了。这人名为张俊,是害死岳飞岳元帅的帮凶。今日,他又间接害死了名将之后宗世义,真是天理难容。

比武继续。

完颜古哥又望向蒙古国的坐席,朗声道:“蒙古国高手,可愿上来一战?”

一个虎背熊腰、满脸虬髯的大汉跃上了擂台,手里拎着一柄巨斧,粗声粗气地道:“我叫扎木汗,来陪你过过招。”

望着这个傻里傻气的大汉,完颜古哥一脸不屑,心中暗忖道:临时换人,安排一个替死鬼,也亏你们想得出来。

扎木汗嚷道:“你怎么不说话?”

完颜古哥冷笑道:“记住我的名字,完颜古哥。”

扎木汗认真地点点头。接着,他疾步上前,抡起巨斧,一招力劈华山直取完颜古哥的头颅。

完颜古哥身形一闪,擂鼓瓮金锤顺势砸向了扎木汗背心。

扎木汗一斧劈空,正要变招,却已被重锤砸中背心,一口鲜血喷出,顺势趴在了地上。然后,他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三杀)。

完颜古哥神色漠然,一言不发。

又一具尸体被抬了下去。

比武继续。

完颜古哥又望向西辽国的坐席,淡笑道:“西辽国高手,还敢一战吗?”

一个相貌普通、身材瘦小的灰衣男子掠上了擂台,双目炯炯有神,随口道:“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么?”

完颜古哥淡淡道:“动手吧!”

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出现在瘦小男子手中。一道灰色身影闪过,瘦小男子快如鬼魅,眨眼间便贴到了完颜古哥身前。他挥动手中匕首,快速抢攻。

完颜古哥面露不屑之色,双锤极速舞动,上下翻飞,一瞬间,便将瘦小男子笼罩在锤影之下。

在场之人不禁骇然失色。这八百斤的擂鼓瓮金锤,竟被完颜古哥随意舞动,速度之快,难以想象。这种神力简直匪夷所思。

这一幕,众人不禁想起了西府赵王李元霸。同样的天生神力,同样的擂鼓瓮金锤。只是不知道,这完颜古哥是否也能成为天下第一条好汉?

“彭”的一声,擂鼓瓮金锤砸中了瘦小男子的小腹。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瘦小男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向了空中,接着落在了擂台上(疯狂杀戮)。

完颜古哥神色冷漠,没有再看那瘦小男子一眼。

又是一具尸体被抬了下去。

第38章 计成锤碎

比武继续。

完颜古哥望向西夏国的席位,淡笑道:“不知西夏国高手,可否赐教几招?”

青衣飘动,李若仙缓缓地落在擂台上,出尘脱俗,闭月羞花,如仙子临尘,不可方物。她望着完颜古哥,一言不发,青色剑影闪过,青冥剑已然出鞘。她手腕轻转,青色剑影划过半空,一道弧线斩向了完颜古哥。

完颜古哥淡然一笑,挥动擂鼓瓮金锤格挡。

“当”的一声,剑气斩在擂鼓瓮金锤上,溅起了一串火花。

燕山面带笑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李若仙飘然而起,手腕急速转动,青色剑影化作一团光雾,在半空中划出数十道弧线,夹带着破空之声,尽数斩向了完颜古哥。

完颜古哥不敢拖大,急忙舞动擂鼓瓮金锤,垂影闪动,风雨不透。

“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擂鼓瓮金锤上溅起了一串串火花。

望着那平静无波的绝色容颜,完颜古哥如丈二和尚,完全搞不清楚状况。金国与西夏国邦交友好。他与李若仙一战,只为震慑,绝无加害之心。他本以为此事心照不宣,却未料到会变成这样。更令人吃惊的是,李若仙这种纯粹消耗真气的打法,是如何也解释不通的。

李若仙神色漠然,平静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他辗转腾挪,不断变换方位,挥动青冥剑,斩出剑气。

面对这种无脑打法,完颜古哥也是哑巴吃黄连。他有绝对的自信战胜李若仙。但此时,李若仙好似根本没有与他一战的打算,只是凭借身法,不断斩出剑气,无争胜之心,无伤敌之念。在这种情况下,完颜古哥也不愿全力追击,只因这必然会消耗大量内力和体力,却未必能讨得到好处。他沉心静气,不断舞动擂鼓瓮金锤,尽数挡下了无形剑气。

李若仙神色从容。自从青莲心法突破到第六层,内里增加了一倍,真气源源不断。对于剑气这种奢侈的消耗,她已无所谓。但毕竟,这种消耗难以持久。斩出了上百道剑气之后,体内真气已有耗尽的迹象。李若仙骤然收剑入鞘,人影飘动,她已回到了西夏国的坐席上,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一幕,惊掉了一地下巴。

完颜古哥眉头微皱,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北宫暮歌赶忙起身,朝完颜古哥一拱手,苦笑道:“若仙娇生惯养,还望小友勿怪呀!”

北宫暮歌何等人物,却这般谦卑有礼。完颜古哥心高气傲,却也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北宫前辈折杀晚辈了!这一场胜负未分,就算做平手,不知北宫前辈意下如何?”

北宫暮歌笑着道:“这个如何使得?小友明显技高一筹,自然是胜出了。还请不要再推辞!”

完颜古哥还了一礼,也再未多言。不过,这一场虽然胜出,却也闹心得紧。

比武继续。

完颜古哥平复了心情,又望向燕山,淡笑道:“不知燕少侠可否上台赐教几招?”

燕山淡然一笑,飞身掠上擂台,拱手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黑色剑影闪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长虹划过天际,径直刺向了完颜古哥。

完颜古哥神色从容,挥动擂鼓瓮金锤快步迎上。

长虹倏然而逝,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出一半突然变招,黑色剑影划过了擂鼓瓮金锤,溅起了一道火花。

完颜古哥淡然一笑,双臂较力,全力舞动擂鼓瓮金锤,上下翻飞,虎虎生风,锤影朝着燕山笼罩而去。

锤影之中,燕山突然消失,竟只是一道残影。

燕山站在一丈开外,神情平静无波。

完颜古哥快步向前,身形晃动,擂鼓瓮金锤相互碰撞,隐隐有雷鸣之声传来,声势惊人。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目光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一股杀意在心间生出。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周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燕山挺剑刺出,一往无前,视死如归。这种杀意,这种勇决之心,才是杀剑剑法第六层的真正奥秘所在。

完颜古哥愈战愈勇,威风凛凛,如天神降世,不容亵渎。他暗运真气于擂鼓瓮金锤之上。刹那间,擂鼓瓮金锤声势更盛,锤身之上竟似有闪电环绕。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擂鼓瓮金锤相交,没有发出巨大的碰撞声。黑色剑影划过了金色锤身,溅起了一道道金色火花。

两道身影不断变换,黑色剑影与金色锤影纵横交错。

燕山辗转腾挪,快如鬼魅,不断以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擂鼓瓮金锤,自身却是险象环生,若非残影身法,恐怕早已笼罩在锤影之下。

完颜古哥有些莫名其妙。燕山以身犯险,不断攻击擂鼓瓮金锤,却没有把他当作目标,着实令人费解。

只是完颜古哥不知道,燕山心中的小算盘是如何精确。如果全力进攻完颜古哥,必然会笼罩在锤影之下,稍有不慎,必死无疑。燕山确信,一旦有机会,完颜古哥绝不会手下留情。但若只攻击擂鼓瓮金锤,与对手的距离便能始终保持在一丈开外。对于燕山而言,这是不会危及到生命的安全距离。

黑色剑影与金色锤影交织在一起,雷鸣之声不绝于耳,弧形闪电与血色剑气彼此纠缠,诡异而恐怖。

不觉间,二人已交手将近一百五十招。

燕山心中暗道:是时候刚一波正面了。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上,血色剑气不断凝聚,不知不觉中,竟形成了一柄无形血色巨剑。

霎时间,一阵狂风袭来。燕山一声长啸,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骤然向下斩落。那柄无形血色巨剑笼罩住了整个擂台。

见此情形,完颜古哥面露兴奋之色,一种久违的斗志在心间产生。他大喝一声,真力骤然增强。擂鼓瓮金锤相互碰撞,竟生出了一道金色闪电,迎上了那柄无形血色巨剑。

“当”的一声巨响,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擂鼓瓮金锤相互碰撞,火花四溅,如烟花般绚烂。那道金色闪电冲散了那柄无形血色巨剑,继而消失在了天际。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咔嚓”之声从擂台上传来,擂鼓瓮金锤锤身开始碎裂,赤金碎块不断落下。

擂鼓瓮金锤虽重达八百斤,但硬度却远不能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相比。

燕山平复了体内翻腾的气血,用依然微微颤抖的手拭去了嘴边的血渍,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朗声道:“在下认输了!”话音未落,他已掠下了擂台。

完颜古哥望着一堆赤金碎块,竟愣住了。他略一沉思,随即明白了一切。李若仙的莫名之举,燕山的费尽心思,其最终目的竟是毁掉这一对擂鼓瓮金锤。碎锤可以重铸,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又胜了一场,却是同样的闹心。

第39章 英雄大会落幕之不欢而散

完颜雪儿在燕山耳边低语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要对付完颜古哥大魔王,燕小弟当仁不让。”

燕山轻笑一声,道:“要对付在下,恐怕也非雪儿姑娘莫属。”

完颜雪儿白了燕山一眼,不再理他。

尘埃落定,比武继续。

一个身着蓝色长衫、英姿勃发的男子掠上了擂台。他五官工整,棱角分明,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朝完颜古哥行了一礼,正色道:“在下藏兵山庄马义,特来领教阁下高招!”

这是第一个敢于主动挑战完颜古哥的人。冲着这份勇气,也值得敬畏。擂台下响起了一阵强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燕山轻叹一声,喃喃道:“看不破名利二字,枉送了性命,这又何必呢!”

完颜雪儿轻哼了一声,问道:“你凭什么认定他是去送死的呢?”

燕山微微苦笑,缓缓道:“就目前来看,这完颜古哥大魔王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完颜雪儿目光流转,陷入了沉思。

擂台上,完颜古哥望了马义一眼,淡淡道:“请!”

马义身形一闪,脚踩精妙步法,挥掌劈出。

完颜古哥神色漠然,身形晃动,挥拳迎上。此刻,没有了擂鼓瓮金锤的束缚,他好似脱缰的野马,迅疾如风。

身形变换,马义与完颜古哥交上了手。仅一个照面,马义脸色大变,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油然而生。

这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战斗。蝴蝶步法精妙,落英掌法灵动,这又能如何呢?在绝度的速度差距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完颜古哥的速度极快,不留一丝痕迹。这种快与身法和步法无关,是单纯的速度,源于机体自身潜力的本能激发。

胜负已定,这场比试没有任何悬念。在场之人无不为马义捏一把冷汗,却也只能期望他多坚持一会或者活着走下擂台。

第七招,完颜古哥一记快拳砸向了马义的前胸,疾如闪电。马义已避无可避,急忙双臂交叉挡在胸前。

“噼里啪啦!”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马义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向了空中,接着,重重地摔在了擂台上。

“大哥!”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传来,马鸣和马步遥已泪如雨下。

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清瘦老者神色凄凉,双手紧紧地抓着马鸣和马步遥的肩膀。他沉声道:“义儿选择踏上擂台,就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你们不必悲伤,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可以做到吗?”

马鸣和马步遥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清瘦老者轻声道:“鸣儿,去为你大哥收尸。”

马鸣飞身掠上擂台,抱起马义的尸体,又回到了清瘦老者身边。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完颜古哥一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拼命。他不怕死,却也不会去白白送死。

清瘦老者朝完颜洪烈一拱手,沉声道:“完颜将军,小儿战死,我们痛心疾首,就先告辞了,还望见谅!”

完颜洪烈连忙起身,还了一礼,沉声道:“望老侠客节哀!请自便。”

清瘦老者步履沉重,一步一步地走下了高台。马鸣和马步遥紧随其后。藏兵山庄的人也跟着离开了。

尘埃落定,比武继续。

完颜古哥神色冷漠,朗声道:“还有谁愿上台一战?”

这时,会场之内一片寂静。

少林和丐帮最先放弃了比试资格。随后,天剑山庄、绿柳山庄、青城派、峨眉派、昆仑派和华山派也相继放弃了比试资格。

天下英雄大会第三轮比试落幕。

完颜亮朗声道:“天下英雄大会结束,获得第二名和第三名的是燕山和李若仙,每人赏黄金千两和一柄名剑;获得第一名的是完颜古哥,赏黄金千两和一柄神兵。”

没有欢呼,没有喝彩,会场之内死一般的沉寂。

完颜亮神色尴尬,却也无奈,继续道:“稍后将军府大摆筵席,还望各路英雄赏光!请自便!”

会场内人头攒动,相继离去。

燕山望着完颜雪儿,面露疑色,问道:“不在金国效力,那黄金千两和一柄名剑也给么?”

完颜雪儿不屑地瞟了燕山一眼,轻笑道:“你这不废话么!”

燕山略一沉思,继续问道:“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完颜雪儿没好气道:“给!”

燕山喜笑颜开,飞身掠到李若仙身旁,问道:“公主,你身份尊贵,肯定不稀罕那些赏赐,对吧?”

李若仙望着燕山,一言不发,静等下文。

燕山笑嘻嘻道:“那些赏赐就由在下替公主收下,应该没问题吧?”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淡笑道:“当作定金,如何?”

燕山打了一个响指,爽快道:“成交!”

原本为期五天的英雄大会却在第三天草草落幕,不欢而散,着实可惜,却也无可奈何。

空荡荡的会场内,完颜洪烈独自站在高台上,神色落寞。良久之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而凄凉。壮志雄心不再,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开封城,将军府,大摆筵席,客人却稀稀落落。

燕山将大把银票塞入了怀中,望着桌上的两把名剑——飞星与流采,简直乐开了花。李若仙和完颜雪儿望着燕山,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过去抽他几个嘴巴子。李仁道和完颜亮面面相觑。北宫暮歌神色淡然,自顾饮酒。

这时,完颜洪烈缓缓地走了过来,雄风不再,面色憔悴,仿佛苍老了许多。

见状,完颜亮和完颜雪儿急忙上前,关切道:“爹爹,你没事吧?”

完颜洪烈摇了摇头,走到桌前坐下,笑着道:“亮儿,雪儿,也过来坐。”

完颜亮和完颜雪儿在完颜洪烈两旁入坐。

完颜洪烈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好怀念,那日在骊山大战幽冥鬼兵的场景。我好怀念,那日与几位小友在长安城把酒言欢的时光。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有那般的酣畅漓漓呢?”

燕山朗笑一声,说道:“生逢乱世,来日方长,何愁没有机会并肩作战、把酒言欢呢?完颜将军,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就喝它个酣畅淋漓、一醉方休,岂不快哉!”

完颜洪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朗声道:“痛快!”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夜宿将军府,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40章 唯我意境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燕山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恍惚中,燕山只觉呼吸苦难,不禁心下大骇,瞬间睁开了双眼。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哭笑不得。一只柔荑正捏着他的鼻子,竟然是李若仙。还有一只芊芊玉手正捏着他的嘴巴,正是完颜雪儿。

燕山一脸无辜地望着二女,一副我招谁惹谁了的可怜神情。

李若仙和完颜雪儿这才撒开手,掩口轻笑,面露得意之色。

燕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公主小娘子,雪儿姑娘喜欢胡闹那是本性使然,你怎么也跟着瞎掺合呢?”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一言不发,一副老子愿意的神情。

插曲之后,用过午饭,是时候赶回西夏了。四人打马出城,一路向西。

城西四十里,杏花林,是四人西去必经之路。行至林外,四人不约而同地勒住了缰绳,缓步进入林中。

约摸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四人停下了脚步。

燕山与北宫暮歌对视了一眼,随即朗声道:“即已形成合围之势,为何还不现身呢?”

话音未落,四下人头攒动,涌出了数百道人影,将四人围在了中间。

人群中让出了一条路,一个精神矍铄的青衫老者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紫衣男子缓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个锦袍男子和一个青衣汉子。

燕山面带笑容,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这青衫老者名为林远洋,是绿柳山庄的庄主。这锦袍男子名为林清河,是绿柳山庄的少庄主。至于这紫衣男子和青衣汉子,肯定是四海帮的大当家和三当家。毋庸置疑,这一行人为报仇而来。

林远洋用目光扫过燕山和李若仙,冷冷道:“段子羽和杨子雄可是死于二位剑下?”

燕山打了一记响指,淡笑道:“不错!”

林远洋神色冷漠,目露杀机,冷哼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

话音未落,燕山已然出手,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三人咽喉。燕山沿着奇异的轨迹,游走于人群之中,身形飘忽不定,黑色剑影好似地狱屠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一青一紫两道剑光骤然划破天际,李若仙和李仁道也杀入了人中之中,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血染黄土。

北宫暮歌神色淡然,倚剑而立。

紫衣男子目露寒光,右手紧握砍山刀,杀向了燕山。林清河神色冷漠,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冲向了李若仙。青衣汉子也不甘落后,挥动手中大砍刀,杀向了李仁道。

林远洋盯着北宫暮歌,神色平静,不动如山。

紫衣男子内力浑厚,刀势凌厉,连续抢攻十三招,眼看燕山避无可避,可一刀落下,竟只是一道残影。燕山已在两丈之外,顺势斩杀了四人。紫衣男子怒不可遏,挥刀猛追不舍。可燕山在人群之中来回游走,犹如闲庭信步,游刃有余。紫衣男子怒火攻心,心烦气躁,却也无可奈何。忽然,一阵浓郁的杀气袭来,紫衣男子心头一凉,赶忙挥刀格挡,却已晚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紫衣男子的咽喉,在生命的最后一刹那,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林清河身法诡秘,剑法精妙,内力却远不及李若仙。若无合围之势,他恐怕早已落败。

李若仙目光平静如水,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剑气斩过,一片鲜血飞溅。

青衣汉子刀猛力沉,与多人围攻李仁道,步步紧逼。

李仁道贵为皇子,何曾这般与人厮杀?可此刻,他初生牛犊不怕虎,无视身上道道血痕,在险象环生中全力拼杀,勇猛无畏。

忽然,一道灰色身影掠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青衣男子的咽喉,顺势又斩杀了四人。李仁道精神大振,如下山猛虎,紫色剑影闪动,势不可挡。

战场之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林清河眼见紫衣男子和青衣汉子战死,不由得心生寒意。就在这时,那道灰色身影倏然而至。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死神镰刀,直取他的咽喉。林清河心下骇然,身形疾转,挥剑迎击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但是,他犯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对手。一道弧线划过,头颅飘飞,鲜血喷涌。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林清河看见了一具与自己完全相同的无头尸体。

此刻,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如野兽般扑向三人。

林远洋脸色骤变,神情凄凉,沉声道:“北宫大侠,老夫来领教阁下高招。”

北宫暮歌神色平静,道:“请!”

一道寒光闪过,利剑出鞘。林远洋身形一闪,化作了一道道残影,身法诡秘莫测。

兴奋的神情刹那而逝,长剑骤然出鞘,北宫暮歌挥剑迎上。

林远洋身形变换,快如鬼魅,剑影随风飘动,无所不至。

北宫暮歌目光平静,泛不起一丝波澜。任你剑法精妙诡谲,挥剑挡之。

林远洋神色冷漠,眼神空洞,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霎时间,身影消失,化作了漫天剑影,笼罩而下。剑影之间,绿色气劲笼罩徘徊,神秘莫测,煞是好看。回风拂柳,漫天剑影,杀人于无形。

北宫暮歌一声长啸,精气神瞬间提升至巅峰状态,青色长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神情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我而已。任你漫天剑影,千般变化,一剑破之。刹那间,北宫暮歌身上散发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不觉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北宫暮歌,目光中流露出拜服之色。燕山与李若仙赶忙催动心法,这才稳住了心神。

北宫暮歌神态威严,一剑刺出,漫天剑影瞬间消散,一道青色人影落在了地上。

林远洋勉强站直了身子,拭去了嘴边的血迹,惊骇道:“意境!你的修为竟然达到了这种可怕的地步。”

那种凛然气势瞬间消逝,北宫暮歌神色平静,淡笑道:“侥幸而已。”

林远洋问道:“你为何不杀我?”

北宫暮歌莞尔一笑,轻声道:“我为何要杀你?”

林远洋冷哼了一声,说道:“弱肉强食,我杀人不成被反杀,无可厚非。”

北宫暮歌轻叹一声,缓缓道:“你武学修为本不在我之下,只可惜执念太深!”

林远洋沉思了片刻,又问道:“你确定今日不杀我?”

北宫暮歌淡然一笑。

林远洋朝北宫暮歌行了一礼,沉声道:“走!”

不多时,那些人全部消失在树林中,只留下了满地的血迹。

燕山望着北宫暮歌,神色古怪,问道:“前辈为何不杀他?”

北宫暮歌淡笑道:“杀与不杀,于我而言,已没有分别。”

燕山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这时,两个灰衣男子从林中蹿出,来到李仁道身前。一人为他包扎伤口。另一人低声道:“殿下,林中暗哨已全部清除。另外,藏兵山庄三小姐带着八名高手一路远远尾随。”

李仁道面露疑色,望向了北宫暮歌。

北宫暮歌微微一笑,道:“无妨,不必理会。”

李仁道点了点头。

为李仁道包扎好伤口之后,两个灰衣男子又消失在了树林中。

第41章 指点江山

洛阳,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禀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气。三皇五帝以来,洛阳以其天地造化之大美,成为天人共羡之神都。

洛阳城,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雄踞“天下之中”,“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人称“八方辐辏”、“九州腹地”、“十省通衢”,乃历朝历代诸侯群雄逐鹿中原的皇者必争之地。

在夕阳的余晖中,洛阳城瑰丽雄伟,气势磅礴。那淡青色的方砖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沧桑,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四人驻足远望,心中的感触却不尽相同。

李仁道神色凝重,沉声道:“若是我西夏可以在此建都,席卷天下,囊括四海,并吞八荒,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岂不快哉!”

北宫暮歌淡然一笑,问道:“燕小兄弟,你有何想法呢?”

燕山随口道:“李兄弟贵为太子,争雄天下。我一个小老百姓,但求天下太平。”

北宫暮歌又问道:“那你觉得如何才能天下太平呢?”

燕山略一沉思,缓缓道:“或许需要一场惨绝人寰的血腥杀戮。”

北宫暮歌眉头微皱,沉吟道:“如秦始皇那般么?”

燕山随口道:“或许吧!”

北宫暮歌神色凝重,正色道:“《史记》有云,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立私权,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如此暴政之下的太平,真的是你所期望的么?”

燕山举目远眺,目光澄澈,缓缓道:“世殊时异,不可同日而语。以司马迁之胸襟,又如何能理解秦王之志向呢?”

北宫暮歌正色道:“唐太宗李世民曾言,从古至今,平一天下、拓定边方者,惟秦皇、汉武。始皇暴虐,至子而亡。汉武骄奢,国祚几绝。燕小弟,不知以李世民之胸襟,能否理解秦王之志向呢?”

燕山答道:“李世民其人,文治武功,古来罕有,乃不世人杰。他讲道义,重名节,为世人楷模。也正是如此,其野心与魄力便稍逊不止一筹。”

李仁道若有所思,不禁问道:“燕兄弟能否说明白些?”

燕山道:“古往今来,凡成就开天辟地之不世功业者,非冷酷铁腕者不可。商鞅变法之初,冷酷残忍,血腥屠杀,这才奠定了秦国强盛之路。但是,若没有像秦孝公那样具有大魄力与大智慧的明主,一切变法都只是空谈而已。秦皇汉武,文韬武略,心怀远大志向。为此,他们不择手段,哪怕背上千古骂名又有何妨?”

北宫暮歌略一沉思,问道:“不知燕小弟如何理解秦皇汉武之志向呢?”

燕山答道:“秦始皇以铁腕手段,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对外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筑万里长城,修筑灵渠,沟通水系。他开创了华夏大一统的政治格局,虽荼毒一代,却功在千秋。至于汉武帝,他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了一个族群挺立千秋的自信,他的国号成了一个伟大民族永远的名字,如此足矣。”

此言一出,三人侧目,面露钦佩之色。

北宫暮歌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燕小弟见解深刻,鞭辟入里,我真是自愧不如呀!”

燕山从遥远的天际收回了目光,转头望向北宫暮歌,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情。

北宫暮歌望着燕山,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神情。

燕山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赔笑道:“刚才之见解是出于他人之口,在下只是记忆力好而已。”

北宫暮歌连忙问道:“不知是何方高人有如此深刻之见解?”

燕山淡笑道:“义父岳飞与家父燕不归都曾如此说过。如果惨绝人寰的血腥杀戮在所难免,我愿意承载这一切。如果杀戮是罪,我愿承载所有罪过。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他们的志向。”

北宫暮歌一声长叹,感慨道:“这等当世人杰,我却无缘一见,真是此生一大憾事呀!”

燕山打了一个响指,笑着道:“不知前辈觉得我如何呢?”

北宫暮歌欣然一笑,微微点头,又问道:“不知两位人杰如何看待当今天下大势?”

燕山轻叹一声,继续道:“大理偏安一隅,无争霸之雄心。吐蕃地处高原,无争霸之地利。西辽退守西域,已是强弩之末。西夏建国日短,强国环伺,需等待时机。南宋朝堂昏庸,却不乏忠臣良将,勉强能够自保。金国兵精粮足,却无治世明君,强不过数十年。唯有蒙古,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兵锋所指,无往不利。明主在上,忠臣良将在侧,子嗣中不乏治世明君之才与骁勇善战之将。”

闻言,三人感慨万千。像岳飞、燕不归这等治世之良才,竟无故冤死,着实可惜!

北宫暮歌赞叹道:“字字珠玑,一语中的,精辟!”

燕山淡然一笑,不觉间,眼眶中有泪光闪动。

这时,两个灰衣男子走到李仁道近前,行了一礼,低声道:“殿下,洛阳城内出现了一股神秘势力,蠢蠢欲动,还未确定其意图所在。另外,三个兄弟进城后莫名失踪,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如此看来,下手之人必然通晓暗查追踪之道。据我推测,三个兄弟的失踪与这股神秘势力脱不了关系。”

李仁道问道:“这股势力有何特点?”

一个灰衣男子答道:“身着白衣长衫,白巾蒙面,只在夜间活动。这些人深不可测,没有命令,我们不敢冒然跟踪,以免打草惊蛇。”

李仁道望向北宫暮歌,问道:“师父,你怎么看?”

北宫暮歌望了一眼燕山,笑着道:“有燕小弟在,一定会查出那三人失踪的原因。至于那股神秘势力,若有机会,我倒想会一会他们。或许,对那股神秘势力感兴趣的远不止我一个人。”

燕山莞尔一笑,微微点头。

第42章 神秘势力

进城后,四人找了一家客栈落脚。之后,燕山独自离开了客栈,去探查洛阳城内的情况。四人之中,唯有他不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燕山吊儿郎当,东瞅瞅西看看,漫步走在大街上,简直就是一个小混混。不经意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有眼睛在盯着他,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杀气。

燕山心中了然,脸上却不着一丝痕迹。他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向了那股神秘势力经常出现的地方。

约摸一刻钟,燕山来到了一座高大雄伟的宅院前,门匾上写着“蒙府”二字。

燕山微微一愣,好似想到了什么。他没有过多停留,随意在附近逛了逛,又绕着洛阳城走了一大圈。之后,他才回到了客栈。

望着燕山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李若仙嫣然一笑,问道:“有什么发现?”

燕山打了一个响指,缓缓道:“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三位兄弟的失踪应该是杀手组织所为。”

李若仙又问道:“还有呢?”

燕山沉声道:“你可还记得那秦国武库?”

李若仙微微点头,面露疑惑之色。

燕山目露精光,神采飞扬,淡笑道:“据我观察,这股神秘势力是冲着城内一大户人家而来,这户人家又恰好与蒙恬同姓。这时,我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户人家乃是蒙恬后人,这股神秘势力正是为秦国武库而来。”

闻言,北宫暮歌和李若仙陷入了沉思。

李仁道苦笑道:“燕兄,你这个猜想是挺大胆的。”

燕山打了一记响指,继续道:“在蒙府四周,我看到了二十多个白衣人。他们步履轻盈,武功不弱,绝非一般江湖势力。更为奇怪的是,他们对蒙府形成了合围之势,竟似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北宫暮歌淡然一笑,缓缓道:“如此说来,对于这股神秘势力,我更加感兴趣了。”

燕山笑着道:“这股神秘势力深不可测,其野心与图谋难以想象。”

李仁道接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今夜就去一探究竟,如何?”

燕山微微点头,道:“正有此意。”

北宫暮歌笑而不语。

李若仙嫣然一笑,一言不发。有北宫暮歌和燕山在身边,她不用想太多,也懒得想太多。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依赖。

夜幕降临,四人在客栈内闭目养神。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时辰未到,去了也是无趣等待。

时间在夜色中匆匆流逝。不觉间,打更声传来,戌时已过。四人这才飞身跃出了客栈。

四道身影穿行于夜幕之中,悄无声息。约摸过了一刻钟,四人落在了一处屋脊上,轻轻俯下身子。这处位置是燕山提前看好的,既可以看清蒙府内的情况,又不易被察觉。

蒙府内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这时,蒙府外白色人影闪动。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已有上百个白衣人聚集在蒙府门外。接着,一条条白色人影飞身跃入了院内,缓缓靠近房屋。

突然,数十根火把同时燃起,霎时间,蒙府内灯火通明,宛如白天。

白衣人身形一怔,停在了原地。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英姿勃发的中年男子从大堂内走出。他身着赤色铠甲,手中握着一杆丈二长枪,威风凛凛,如天神降世。在他身后,数十名劲装男子手持兵刃,神色刚毅。

中年男子一拱手,朗声道:“诸位这般兴师动众,不知所为何来?”

一个相貌清秀、文质彬彬的白衣公子进前一步,还了一礼,淡笑道:“蒙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呢?”

中年男子淡淡道:“我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

白衣公子轻叹一声,缓缓道:“蒙先生非要一意孤行么?”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正色道:“你们夜闯民宅,又咄咄逼人,真当我蒙放好欺负吗?”

白衣公子神色犹豫。看这架势,若是硬拼,必然会损失惨重。可事已至此,如离弦之箭,岂能就此退去?

蒙放见有转机,沉声道:“不如阁下就此离去,你我交个朋友,如何?”

白衣公子微微摇头,淡淡道:“动手!”

话音未落,白衣人如潮水般涌向了蒙放。

蒙放神色漠然,不动如山。

下一刻,漫天箭矢如雨点般飞向了白衣人。弹指之间,数十白衣人中箭倒地。

白衣公子脸色微变,沉声道:“先去清除弓弩手。”

数十条白色人影闪动,身法极快,掠向了房檐屋脊。

蒙放身后的数十名劲装男子也飞身迎上,与白衣人在走廊前交上了手。

不远处,屋脊上。

北宫暮歌轻声叹道:“排兵布阵,相得益彰,不愧是名将之后!”

燕山微微点头,沉吟道:“只是不知蒙放是不是这白衣公子的对手?”

李若仙低声问道:“若蒙放不敌,我们是否出手相助?”

北宫暮歌淡淡道:“看看再说。”

蒙府内,白衣人突破了劲装男子的防线,房檐屋脊处不断有弓弩手的尸体落下。同时,白衣人也死伤惨重。

蒙放望着白衣公子,神色凝重,朗声道:“事已至此,不可挽回。你我一决生死,可敢应战?”

白衣公子漠然一笑,淡淡道:“请!”

蒙放双手紧握丈二长枪,大喝一声,杀向了白衣公子。

寒光一闪,长剑骤然出鞘。白衣公子飞身迎上,一剑刺出。

丈二长枪舞动,笔走龙蛇,快如闪电。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蒙放抢占先机,先声夺人,眨眼间便将白衣公子笼罩在枪影之下。

一交上手,白衣公子便落了下风。若非身法轻灵,剑法迅捷,恐怕早已非死即伤。一寸短一寸险。他必须找机会近身相搏,否则必败无疑。

蒙放之枪法虚实兼备,刚柔相济,迅疾如风。出招时锐不可当、虚实相生。

白衣公子心下大骇。本以为此战轻而易举,却未料到蒙府深藏不露,蒙放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半个月筹划部署功亏一篑,白衣公子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高手较量,岂容片刻分心?

蒙放见对手心不在焉,立刻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霎时间,漫天枪影中,血色气劲笼罩而下。

白衣公子心知不妙,全力一剑刺出,不惜重伤,但求破枪影而出。

那一剑刺在半空便戛然而止。丈二长枪刺穿了白衣公子的胸膛。蒙放一甩枪头,白衣公子的尸体便飞向了空中。

这时,两个白衣人赶忙上前接住了白衣公子的尸体,后掠而去。

“退!”一个声音响起,深沉短促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刹那间,白衣人四下散去,飞身掠出了院墙。

此刻,蒙府内已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蒙放神色悲凉,沉声道:“好好安葬战死的兄弟!”

不远处,四道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43章 百密一疏

客栈,一个房间内烛火摇曳,四道人影映在了窗户上。

北宫暮歌轻叹一声,缓缓道:“依今夜情形来看,果如燕兄弟所言。只是,这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

燕山淡然一笑,若有所思。

李仁道沉声道:“这蒙放心思缜密,勇猛过人,是难得一遇的将才。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燕山打趣道:“李兄弟,你是惜才呢?还是在打秦国武库的主意?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

被一语道破心中所想,李仁道不禁尴尬一笑。

北宫暮歌正色道:“仁道,你日后将是一国之君,做事一定要把握好分寸,绝不可像白衣人那般强横霸道。”

“师父,仁道记住了。”李仁道郑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四人各自回房休息,一夜无话。

翌日,阳光灿烂,四人又踏上了归途,一路快马急行,倒也相安无事。

傍晚时分,四人赶到了京兆府境内清水镇东十里处,突然勒马停住。

这时,两个灰衣男子从荒草中钻出,神色疲惫,目光黯然。

李仁道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个灰衣男子赶忙上前,行了一礼,答道:“殿下,其他兄弟进入清水镇后就没了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

李仁道微微皱眉,望向北宫暮歌,问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北宫暮歌神情淡然,正色道:“仁道,这清水镇如龙潭虎穴,是硬闯过去,还是绕道而行,这次由你来选。”

李仁道略一沉思,朗声道:“师父,我选择硬闯过去。”他心里明白,日后一定还会遇到更加困难凶险的处境。他不能逃避,不能退缩,只有意志坚定,才能一往无前。

北宫暮歌微微点头,面露欣慰之色。

李若仙瞟了一眼燕山,淡笑道:“你的阴谋诡计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燕山白了李若仙一眼,对北宫暮歌言道:“前辈,若我所料不差,这次的对手是杀手组织无疑。或许我们可以取胜,但必然会付出代价。”

北宫暮歌淡然一笑,缓缓道:“有些事情总要面对,有些代价必须付出。你只管放手一搏,无须有任何顾虑。”

燕山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和前辈与这两位大哥换过衣衫,便暗中潜入清水镇。你们走大路,进入清水镇时,一定要十分谨慎,走得越慢越好。这时,他们的注意力会集中在你们身上,我和前辈便趁机在暗中下手。”

几人点头赞同。换过衣衫之后,他们便分头行动。

清水镇上,车水马龙,往来之人川流不息。

李若仙一眼望去,顿觉有异。那个卖烧饼的老人换成了一个中年汉子。茶棚的小二哥变成了一个俊俏女子。饭馆里多出了两个伙计。往来的行人个个步履轻盈,都有着不凡的身手。

见此情形,四人下马,缓步前行。他们神色凝重,右手紧紧地扣住剑柄,随时准备战斗。

四人方才前行了不到一百步。

这时,一个身材修长、剑眉星目的中年儒士挡住了道路,朗声道:“在下不愿与西夏国为敌,只需留下燕山,几位悉听尊便。”

李仁道神色冷漠,沉声道:“你们杀了我西夏十几位勇士,还好意思说不愿与西夏国为敌?”

中年儒士扫视四人。之后,他脸色骤变,目露杀机,冷冷道:“这是你们自找的,动手!”

话音未落,那个卖烧饼的中年汉子从炉子里取出一把鬼头刀,茶棚中的俊俏女子从桌下抽出了一对短戟,饭馆里的两个伙计拿出了两条链子枪,往来行人也亮出了各种兵刃……霎时间,清水镇草木皆兵,全部指向了李若仙四人。

杀机四起,杀气弥漫,四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中长剑骤然出鞘,他们丝毫不惧,挺剑迎上。

这些杀手个个身手不凡。弹指之间,扮作北宫暮歌和燕山的两人便被乱刃分尸,死状惨不忍睹。

李仁道武功修为不弱,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杀入敌中,悍不畏死,势不可挡。紫色剑影闪过,不断有人倒下。面对这种拼命打法,杀手们改变策略,攻守有序,配合默契,死伤骤减,并且在李仁道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痕,却未伤及筋骨。这样一来,李仁道的杀伤力降低,对内力和体力的消耗却增加了不少。如此下去,李仁道必败无疑。

李若仙步法灵动,身形飘忽,青衣随风舞动,如仙子临尘,美轮美奂。她手腕轻转,青色剑影划过半空,一道道弧线斩向人群,破开了合围之势。接着,她的身影倏尔及至,青色剑影闪过,便有几人倒下,每个人的咽喉处都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中年儒士神色冷漠。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着四下的一切动静。

仅仅一刻钟,李仁道觉得一阵晕眩,体力和内力渐感不支。一着不慎,一条链子枪扎入了他的小腿,鲜血直流。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此刻,他已然险象环生,在死亡边缘徘徊。又是一柄砍山刀迎面劈来,他无力阻挡,目光中满是不甘与无奈。但是,他没有放弃,拼尽全力举剑格挡。

就在这时,一条灰色人影倏然而至,黑色剑光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三人咽喉。接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弹指之间,已有十三人倒下。众人惊骇,一时愣在了原地。

李仁道有了一丝喘息之机,也不多言,立刻暗自运功调息。

燕山倚剑而立,脸色苍白,目光冰冷。

不久前,燕山暗中清除隐藏弓弩手,为了避免发出声响,便在杀人后将尸体小心放好。却未料到,对手心机颇深,竟在几人的衣服上撒了毒药。这种毒药毒性不强,但在毫无防备之下,却有奇效。直到体内真气出现阻滞,他才发现自己中毒。无奈之下,他只好运功逼毒,却也时刻关注着场内形势。眼见李仁道命悬一线,他才出手相救。

李仁道稍作调息,精神大振,望了燕山一眼,不禁心头一凛,喊了一声:“燕大哥!”

燕山淡然一笑,随口道:“杀过去,与你姐姐会合。”

李仁道重重点头,胸中涌起一股豪气,与燕山并肩作战,全力拼杀,一往无前。

李若仙也看清了场中形势,踏血而行,向着燕山和李仁道靠近。

终于,三人杀出了一条血路,会合在一起,围成三角之势,合力对敌。

中年儒士心里清楚,这三人已是强弩之末。此刻,他唯一顾忌的只是北宫暮歌一人。突然,他神色一凛,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如天神般的男子正站在屋脊上,不是北宫暮歌是谁?

北宫暮歌一声长啸,精气神瞬间提升至巅峰状态,灰色长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神情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我而已。刹那间,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不觉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北宫暮歌,目光中流露出拜服之色。

北宫暮歌神态威严,一剑刺出,势如惊雷,声威所至,天道所至。

中年儒士身形一滞,心知不妙,想要出手,却已来不及。一道剑光在他眼前闪过,生命停止。在最后一瞬间的记忆中,他仿佛看见了一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无头尸体。

片刻之后,其余杀手才回过神来。

那四道身影却早已远去。

望着中年儒士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其余杀手心中忐忑不安。

这时,一个深沉的声音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下一刻,身影闪动,其余杀手朝着那四道身影远去的方向追去。

第44章 六芒星阵

四人打马狂奔了十余里。燕山一声长啸,勒马停下。其他三人也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李仁道脸色惨白如纸,鲜血湿透了衣衫,小腿上血流如注。但是,他依然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燕山连忙翻身下马,沉声道:“抓紧时间给李兄弟包扎伤口。”

李仁道勉强说了一句:“我能撑住!”声音虚弱无力,却坚定决绝。

燕山轻叹一声,将李仁道扶下马来。

李若仙也未迟疑,取出金疮药,上前帮忙包扎。

此刻,四人情况都不容乐观。

李仁道无需多言,若不及时包扎伤口,或许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北宫暮歌脸色铁青,体内气血翻腾,真气紊乱,毒素随着气血在体内蔓延,内力无法运转。危急时刻,他强行运转真力,进入唯我意境,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李若仙不断以无形剑气破开合围之势,虽未受伤,对真气的消耗却极为严重,已是强弩之末。

燕山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境地中。毒素侵入奇经八脉,内力无法运转。但是,在他体内,还存在着一道神秘真气——杀气。这道杀气霸道强横,虽不及自身真气那般强大,却可以迎敌,只是对敌方式会有所改变。毒素进入血液之后,被游离在血液中的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完全压制,无法蔓延。元极之妙,难以想象。同时,他隐隐感觉到,这种毒素毒性虽不强,却对内力有着釜底抽薪的奇效。

北宫暮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紫色丹药,递给了李若仙,轻声道:“每人一粒,赶快服下。”

李若仙微微点头,先服下一粒,又将其余两粒丹药分别送入了燕山和李仁道口中。

金疮药撒在伤口上,用布条包扎。燕山和李若仙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迅速而娴熟。李仁道面目狰狞,身体在颤抖,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疼痛。冷汗与鲜血混合在一起,湿透了全身。

北宫暮歌神色坦然,正襟危坐,暗自调息。

这时,一阵马蹄嘶鸣之声传来。

燕山神色平静无波,为李仁道包扎好了最后一道伤口。他提起剑,缓缓起身,倚剑而立。

马蹄声在燕山身前戛然而止。

一个身着绿色长裙的娇俏少女飞身下马,眨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娇声道:“燕兄弟,我来助你!”

这娇俏少女正是一路尾随而来的藏兵山庄三小姐马步遥。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不惜一切代价么?”

马步遥神情坦然,正色道:“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燕山的目光扫过马步遥身后八名蓝衫男子,问道:“这一战由我指挥,如何?”

马步遥道:“可以。”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稍后,我们以六芒星阵迎敌。我和马姑娘站天、地二位,主攻;这八位兄弟两人一组,分站六芒星四角,护住阵型;李姑娘站中宫,伺机而动。北宫前辈和李兄弟待在阵内,观敌掠阵。”

其他几人点头应允。之后,所有人按照部署,摆好阵势,等待迎敌。

不多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清水镇幸存的五十多名杀手追了过来。不由分说,各种兵刃齐出,杀向了六芒星阵。

眨眼间,双方交上了手,兵刃碰撞之声此起彼伏。

燕山以六芒星阵迎敌,破去了对手以众凌寡的合围之势。在同一时间,每个人最多面对两名杀手,压力大减。

燕山神色淡然,目光冰冷。黑色剑影不断闪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宛如地狱魔刀,凶残霸道。头颅、肢体纷飞,血腥残忍,鲜血染红了天空。

见此情形,李若仙心下骇然。这一路走来,除了幽冥鬼府一战,燕山都是以身法取巧,一剑封喉,绝不浪费一丝力气。可此刻,他霸道强悍,血腥残忍,判若两人。

马步遥出剑迅疾如风,剑势凌厉,冷漠无情。每剑刺出,对手非死即伤。

望着马步遥,李若仙暗暗心惊。这少女年纪轻轻,却也是个狠角色。

再看这八名蓝衫男子,武功修为虽不弱,可面对训练有素的杀手,不免有些吃力。

李若仙轻轻跃起,青衣随风而动,飘逸灵动。她手腕轻转,青色剑影划过半空,一道弧线斩出。无形剑气掠过,鲜血飞溅,几名蓝衫男子压力骤减。之后,李若仙缓缓落下,暗自调息,静观其变,伺机再次出手。

如此配合之下,六芒星阵所向披靡。除了三名武功稍弱的蓝衫男子受了轻伤,其余人毫发未损。杀手一方却很不乐观,五十多人已死伤过半。

可惜好景不长。第七道剑气斩出,李若仙脸色惨白,手扶剑柄,膝盖微曲,真气已然耗尽。

六芒星阵失去了中宫之助,形势瞬间转变。

此刻,杀手们个个都红了眼,不要命地冲杀而来,视死如归。

瞬息之间,三名武功稍弱的蓝衫男子当场惨死。六芒星阵阵脚不稳,却仍可勉强维持。

见此情形,杀手冲杀之势更盛。

不到半炷香,又有两名蓝衫男子倒在了血泊中。六芒星阵失去一角,阵型不稳。

这时,杀手还有十九人幸存。

形势危急之下,燕山依旧神色从容,朗声道:“三位兄弟,变换阵型,天地人三才归一,护住中宫。马姑娘,我二人杀出阵去!”

话音未落,阵型变换,范围缩小,护住了阵中三人。李若仙倚剑而立,目光冰冷。北宫暮歌神色平静,泛不起一丝波澜。李仁道心潮澎湃,面露兴奋之色。

燕山与马步遥杀入敌中,如下山猛虎,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势不可挡。

三才阵死守中宫,稳如泰山。

这一战胜负已定。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洒落,血泊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几道身影从血泊中缓缓站起,疲惫的面容上流露着别样的神采。

燕山神情庄重,向马步遥和三名蓝衫男子行了一礼,正色道:“多谢几位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我燕山记下了。”

李若仙也上前一步,拱手道:“还有我!”

马步遥赶忙还了一礼,正色道:“身为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两位无需这般客气!”

心照不宣即可,再多言就显得矫情了。

燕山望了一眼天色,淡笑道:“若所料不差,下一批杀手最晚明天就会赶到。此时天色已晚,我们要在天黑前找到落脚之处。不如进入大山之中,暂避其锋芒,休养几日,如何?”

无疑,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几人点头赞同。

之后,八人上马,朝着大山的方向行去。

第45章 残剑

行至山脚下一处十字路口,燕山打马向东而去。其他几人心中不解,却也未多问,紧随其后。

夜幕降临,一片漆黑中隐隐有几点火光。一行人朝着火光方向前行,来到了一个小山村前。他们找了一户农家,用五十两银子打发走了主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燕山凝神静听了一会,没有发现异常,淡然一笑,轻声道:“刚才那些杀手中有人装死,我便将计就计,争取一些时间,做好进山准备。”

其他几人这才恍然大悟。

马步遥嫣然一笑,娇声道:“燕兄弟好厉害呀!”

燕山莞尔一笑,继续道:“大家轮流沐浴更衣,随时准备离开。”

闻言,几人微微一愣。

燕山解释道:“我们身上的血腥气太重。”

几人瞬间了然。

一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妥当。不知不觉中,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已成了一行人的主心骨。

燕山微微苦笑,缓缓道:“还是先进山吧!”

其他几人默然赞许。

一行八人,相互搀扶着,在夜色中,缓缓前行。

一阵山风掠过,寒意弥漫。茫茫夜色中,万籁俱寂,百无聊赖。

闲来无事,燕山随口问道:“不知那些杀手什么来历?”

马步遥沉吟道:“燕兄弟,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燕山轻叹一声,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

马步遥嫣然一笑,娇声道:“那就听本姑娘慢慢道来。”

燕山打了一记响指,笑着道:“洗耳恭听!”

马步遥如说书先生般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这些人隶属于一个杀手组织,名为残剑。残剑每个成员的右臂上都纹着一柄断剑。不同的断剑颜色代表着不同的身份。黑色为一般杀手,蓝色为杀手精锐,青色为杀手强者,紫色为堂主,赤色为护法。至于残剑老大,身份极为神秘,从未有人见过。残剑组织是何时创立无人知晓,兴起于大唐末年。据说,残剑老大之下,有左右两位护法,三十六位堂主,杀手强者三十六人,杀手精锐七十二人,一般杀手三千六百人。其实力之可怕远在一般名门大派之上。”

一听此言,燕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步遥轻笑一声,继续道:“今日一战过后,人数上应该会有一些变化。”

李仁道随口问道:“马姑娘,不知这残剑在西夏境内可有堂口?”

马步遥笑着道:“自然是有的。”

李仁道道了声谢,在内心深处,牢牢地记住了残剑这个杀手组织。

燕山问道:“不知可否找到残剑组织之所在?”

马步遥道:“残剑老巢之所在无人知晓。不过各堂口都会接任务,只要有手段,堂口所在是可以找到的。”

燕山欣然一笑,道:“那就好!”

马步遥打趣道:“燕兄弟不会想对残剑下手吧?”

燕山轻笑道:“若有机会,剿灭几个残剑堂口出出气也不错呀!”

马步遥微微一愣,苦笑道:“燕兄弟果然有魄力,佩服!”

不知不觉中,夜色变得朦胧,东方天空出现了一片鱼肚白,黎明已然到来。

一行人来到大山深处,在一眼山泉边停了下来。

在这昼夜交替之际,火光不显,烟色不现,正是生火做饭的好时机。

火堆生起。几人将馒头烤得金黄发亮。众人吃了一些馒头,又喝了一些山泉水,围在温暖的火堆旁,心中也算有了一丝慰藉。意外之喜,燕山打了几只山鸡回来,这对重伤之人至关重要。

一片绚烂的朝霞中,太阳缓缓升起。黎明之后,新的一天重新开始。

火堆已熄灭,余温犹存。众人横卧在火堆旁,和衣而眠。燕山靠在一处山石上,闭目养神,守护着众人。

时至正午,众人吃了一些干粮,便继续前行。

一路相安无事。

傍晚时分,一行人找到了一处山洞。燕山与一名蓝衫男子进洞察看,没有发现异常。其他人这才进入洞中。

燕山望着三名蓝衫男子,抱拳道:“不知三位大哥如何称呼?”

一人赶忙还了一礼,答道:“我叫任勇,他们是我兄弟,任毅和任强。”

燕山点了点头,又问道:“几位伤势如何?”

任勇道:“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内力恢复了七成,可以一战。任毅和任强伤势较重,若非北宫前辈的灵气丹,恐怕有性命之忧。”

燕山脸上流露出钦佩之色,沉声道:“三位大哥,受苦了!”

任勇坦然一笑,道:“燕兄弟客气了!”

燕山又望向北宫暮歌,轻声问道:“前辈,你好些了么?”

北宫暮歌淡然一笑,道:“情非得已之时,可以勉强一战。”至于付出怎样的代价,无人知晓。

燕山心中一凛,缓缓道:“若是有正气丹,前辈可能复原?”

北宫暮歌淡笑道:“正气丹应该能助我清除体内的余毒。”

闻言,燕山微微点头,心中了然。余毒可以清除,内伤却无法复原。

这时,李若仙正色道:“我内力恢复了八成,可以一战!”

马步遥接口道:“我内力也恢复了八成,可以一战!”

李仁道双拳紧握,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北宫暮歌神色淡然,轻轻地拍了几下李仁道的肩膀,他这才松开了拳头。

燕山笑着道:“这一战在所难免,只是还未到时候。今夜就辛苦三位,轮流守夜。子时之后,我要赶往上清太平宫,讨两颗正气丹,应该会在明日正午前赶回来。”

三人点头应允。

有一种承诺,只需一个眼神,或者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无需山盟海誓,却能用性命去坚守。

茫茫夜色中,一个清瘦的身影穿行在从林间。这个仅有十八岁的少年,只是一个人而已,不是神仙。此刻,他内力无法运转,体力和精力都已在崩溃边缘。但是,他依旧在坚持。他没有选择,更确切的说,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黎明之前,燕山赶到了上清太平宫后山的山洞前。不知何时,这里多了一间木屋。

一个清瘦的身影从山洞中快速掠出,手持短剑,神色冷峻。当她看见燕山时,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这清瘦身影是一个少女,正是颜如玉。

燕山淡然一笑,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傻姑娘,别哭了!快去叫醒小蛮子,我还有事,时间不多。”

这时,一个强壮的少年从木屋中匆忙奔出,惊呼道:“是燕大哥回来了么?”

四目相对,张野神情激动,热泪盈眶,立刻扑入了燕山怀中。

燕山面带笑容,轻轻地拍着张野后背。这一刻,他的心底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家的感觉。

之后,三人席地而坐。

燕山先后将飞星、流采两柄名剑和一大叠银票交给了颜如玉。这些是天下英雄大会全部所得,如此豪气,令人乍舌。

颜如玉不禁面露惊愕之色。

张野眼冒金光,如痴如醉。

燕山淡笑道:“你随便挑一柄剑,自己用。至于另一柄剑,先收起来,以后再说。这些银票,你也先收着,日后一定用得着。”

颜如玉点点头。她触摸着剑鞘,如获至宝,心潮澎湃。

接着,颜如玉与张野分别展示了近日所学。

见二人进步神速,燕山心中十分欣慰。对于不足之处,他一一指了出来,并进行了讲解。

天色渐亮,燕山该离开了。临行前,他将一块龙形玉佩交给了颜如玉,叮嘱道:“小心藏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颜如玉默默点头。

纵然不舍,又能如何?

燕山匆匆而来,短暂的相聚之后,又匆匆离去。此中无奈,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

第46章 峰回路转

红日初升,流水潺潺,落叶纷飞。

青石上,一位身着月白色道服的老道盘膝而坐,神色恬静,吐纳着天地灵气,宛若仙人。忽然,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小友,这次前来为何如此安静?”

燕山淡然一笑,道:“牛鼻子掌教前辈,我有事相求,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道轻笑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燕山道:“这次我是认真的。”

老道轻捋着胡须,缓缓道:“不妨先说来听听。”

燕山正色道:“我需要两粒正气丹。”

老道嘴角抽搐了一下,轻笑道:“你当正气丹是糖球呢?还有,不久前不是刚给了你三粒么?”

燕山淡笑道:“那三粒是我打赌赢来的,还付出了血的代价。”

老道冷哼了一声,道:“那我倒想看看你今天会有什么花招?”

燕山一言不发,径直跪在了地上。

老道微微皱眉,沉吟道:“你吃错药了?”

燕山微微摇头。

老道又道:“难道是受了刺激,脑袋出问题了?”

燕山依旧摇头。

老道上下打量着燕山,沉思良久之后,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他看了一眼小瓷瓶,又望了一眼燕山,终究还是将小瓷瓶抛了出去。

燕山接过小瓷瓶,喜笑颜开,道了声谢,便飞奔而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清瘦身影,老道轻叹一声,喃喃道:“臭小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

返回途中,燕山欣喜万分。血液中的毒素在正气丹药力和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面前,一触即溃。奇经八脉中的毒素也渐渐消散。内力正在以可察觉的速度恢复。

约摸行了一个时辰,燕山回到了山脚下,却见一群人挡住了前路。

燕山一言不发,黑色剑影闪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一人右臂,衣袖褪去,露出了一柄蓝色断剑。

还未等这群人回过神来,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划过了七人咽喉。

下一刻,各种兵刃齐出,杀向了燕山。

燕山淡然一笑,一剑挥出,快如鬼魅。他沿着奇异的轨迹,游走于人群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十七人全军覆没。一个瘦小男子手中的响箭还未来得及发出,便已倒在了地上,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燕山没有着急上山,而是掠入了山林中,如猎人般寻找着猎物。

约摸半个时辰,燕山各个击破,在山林中共斩杀了六十五人。他心中盘算,在山林中和山脚下共计斩杀九十二人。若是一个堂口全部出动,那应该还有一个十二人的小队仍在山中。并且,堂主与杀手强者也在这个小队中。

大山之中,一处山洞前。

北宫暮歌盘膝静坐,神色从容。

任勇手持长剑,面色冷峻,护在北宫暮歌身前。鲜血顺着衣襟滴下,他已然负伤。

战圈中,七名男子正在围攻李若仙和马步遥。其中两人武学修为不弱,或许与李若仙和马步遥在伯仲之间。又得五人相助,以七敌二,略占上风。

李若仙身法灵动,剑法飘逸,青色剑影不断闪过,无形剑气凌厉异常。她神色淡然,劣势之中,从容应对。

马步遥脚踩精妙步法,身形飘忽,快如鬼魅。她出剑迅如疾风,剑势凌厉,冷漠无情。

若是久战,李若仙和马步遥必败无疑。

地上横躺着五具尸体,血迹未干,显然死去不久。

任勇望了一眼天色,心中期盼着燕山快点出现。

忽然,一道灰色身影掠入战圈。黑色剑影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两人咽喉。战局瞬间逆转。

见形势不妙,一个紫衫男子当机立断,低喝道:“撤!”

话音未落,五人四下散去。

马步遥掠出三丈,长剑刺入一人背心,穿胸而出。那人当场毙命。

李若仙轻轻跃起,青色剑影划过半空,连续斩出三道弧线。无形剑气掠过,鲜血飞溅,一人应声倒地。

在出手之前,燕山已盘算过:残剑堂主若想逃走,除非北宫暮歌出手,不然根本留不住。不过,杀手强者还是有机会留下的。

当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两人咽喉,燕山顺势刺向了一个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掠出五丈时,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他的背心。黑色剑影一闪而过,燕山身形微转,追向了另一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山林中又有一人倒下了。他神色惊恐,四目圆瞪,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不多时,燕山又来到了那名青衣男子尸体旁。黑色剑影闪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青衣男子右臂,衣袖褪去,露出了一柄青色断剑。

燕山淡然一笑,心中得意。

马步遥用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汗水,嫣然一笑,道:“燕兄弟,有你在真好!”

李若仙瞟了燕山一眼,淡笑道:“若论杀人,我是自愧不如。”

燕山莞尔一笑,快步来到北宫暮歌身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双手奉上。

北宫暮歌神色动容,赶忙接过小瓷瓶,轻叹道:“这道家灵药正气丹千金难买,何等珍贵?不知小兄弟如何能这般轻易拿到?”

燕山用手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与上清太平宫那牛鼻子掌教前辈做了几年邻居,交情还不错!”说话间,他一脸心虚,这理由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北宫暮歌神色古怪,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打开瓶塞,倒出一粒晶莹洁白的药丸,放入了口中。然后,他塞好瓶塞,欲将小瓷瓶还给燕山。

燕山连忙道:“前辈,我已服下一粒,余毒全部清除了。这一粒还是您留着吧!”

闻言,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如此手笔,世所罕见。

李若仙嫣然一笑,目光迷离,似乎想到了什么。

北宫暮歌苦笑道:“那我就谢过燕小兄弟了!”说话间,他将小瓷瓶放入了怀中。

几人休息了一刻钟,便离开了这里。这一次,他们没有继续深入大山,而是横向转移。

第47章 以攻为守

约摸行了一个时辰,八人来到了一座废弃已久的山神庙前。

燕山望着山神庙,笑着道:“咱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全面反攻之前,这里就是我们的中军大帐。”

李若仙微微一愣,喃喃道:“反攻?中军大帐?”

马步遥嫣然一笑,接口道:“在这山林之中,依托地利,以逸待劳,各个击破,绝对可行!”

燕山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从明日起,我要让他们无法深入到这大山之中。”

北宫暮歌淡笑道:“那一切就由燕小兄弟安排,我听命就是。”

燕山淡然一笑,面露得意之色。

山神庙内,一尊破损的石像仍旧傲然挺立,方桌和长凳已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打扫屋子,布置陷阱,准备食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夜幕降临,一天又过去了。

燕山察看了几人伤势,虽没有好转,却也未恶化,不禁松了一口气。若能让他们静心休养两三日,应该就有自保之力。之后,燕山向北宫暮歌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前辈这会感觉如何?”

北宫暮歌淡然道:“余毒已全部清除。若遇上残剑堂主级别的人物,三招之内可取其性命,只是无法久战。”

燕山微笑点头,安心了许多。有这样一位高手坐镇山神庙,可确保万无一失。除此之外,随着这几日杀气积累,天煞心法在不断精进,体内那一道因杀气而存在的神秘真气也在逐渐变强。不过,燕山却高兴不起来。自从天煞心法突破到第五层之后,他已累计斩杀一百八十七人。可是,天煞心法还未达到第五层巅峰。如此算来,他无法想像,天煞心法要突破到第六层还要再杀多少人才能积累够所需杀气?

夜色朦胧,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两道身影在山林中闪动,悄无声息。这次反攻,由燕山和马步遥出山迎敌。李若仙留守山神庙。

不知不觉中,东方天际出现一抹红霞,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燕山伏在一棵大树上,四下察看。

在不远处的山道上,一行六十二人快步前进,昨日逃走的紫衫男子也在其中。两旁山林,人影闪动,影影绰绰,至少有上百人。如此看来,这次应该出动了两个堂口的人手,来势汹汹。

见状,燕山与马步遥分头行动,去歼灭两旁山林中的杀手。

山林中,杀手每五至七人为一队,分散搜索前进。如此配置,二人心中了然。

燕山身形闪动,穿梭于山林间,快如鬼魅。

一行六人正在缓步前行。忽然,他们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色剑影划过。他们神色惊恐,双目圆瞪,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击得手,从不停留。燕山倏然而去,如猎人般,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又是一道黑色剑影划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七人咽喉。七人缓缓倒下,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个五人小队正在前行。忽然,一个身着绿色长裙的少女映入五人眼帘。少女嫣然一笑,娇艳如花,美丽动人。来人正是藏兵山庄三小姐马步遥。

“我美吗?”马步遥娇声问道。

五人微微一愣,不禁齐声道:“美!”

马步遥微微颔首,道:“那你们一定愿意为我而死了?”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五人面带贪婪之色,缓缓倒下,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又是一个小队,一行七人。一道黑色剑影划过,只斩杀了五人,有两人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燕山淡然一笑,道:“有杀手强者,也算是意外之喜。”话音未落,他一剑刺出。

其中一人二话不说,挥刀迎上,争取时间。另一人毫不迟疑,衣袖上扬,一根响箭冲天而起。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挥刀男子的咽喉。就在响箭发出的瞬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也划过了另一人的咽喉。

两人缓缓倒下。

燕山神色平静,飘然离去。

闻声,山道上正在前行的六十二人分出二十人,赶往了响箭发出的方向。

不多时,另一旁的山林中也传来了响箭之声。

山道上,仅剩的四十二人又分出了二十人,前往响箭发出的方向。

忽然,一个娇俏可人的绿衣少女出现在山道上,亭亭玉立。她嫣然一笑,娇艳如花,美丽动人。这少女正是藏兵山庄三小姐马步遥。

为首的紫衣人望着马步遥,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马步遥娇声道:“本姑娘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呀!”

紫衣人面沉似水,心觉不妙。

这时,一道灰色身影掠入人群,黑色剑影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三人咽喉。马步遥也挥剑刺向了紫衣人。

燕山沿着奇异的轨迹穿行于人群中,快如鬼魅。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紫衣人心知中计,未战先怯。

马步遥脚踩奇妙步法,身形飘忽,剑势凌厉,瞬间将紫衣人笼罩在剑影之下。

紫衣人丝毫不惧,沉着应对,不落下风。

片刻之后,除紫衣人外,其余二十一人尽数死在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下,连发出响箭的机会都没有。

见大势已去,紫衣人大喝一声,不遗余力劈出三刀,破开了剑影。可就在三刀劈出的瞬间,旧力耗尽、新力未生之时,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紫衣人背心,穿胸而出。

黑色剑影一闪而过。紫衣人缓缓倒下,目光中却流露出了释然之色。或许这就是杀手的归宿,死去方能解脱。

马步遥嫣然一笑,娇声道:“声东击西,化整为零,逐个击破,妙哉!”

燕山打了一记响指,淡笑道:“若无你这位铁腕杀神相助,怎么会如此顺利呢!”

二人相视而笑,有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稍作调息,如法炮制。

半个时辰之后,其余两队尽数歼灭,无一生还。之后,二人赶回了山神庙。

这一战,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大快人心。

北宫暮歌望着燕山,问道:“燕小兄弟贵庚几何?”

燕山随口道:“十八。”

北宫暮歌连连点头,赞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

燕山向北宫暮歌行了一礼,笑而不语。

北宫暮歌接着道:“燕小兄弟不妨说说,他们下一步会如何?”

燕山道:“这三日内,他们损失了四个堂口的人手,可谓是损失惨重!依我看来,他们正在调动人手,或许会有护法前来。不过,他们不会再深入大山,而是在山脚以逸待劳。”

北宫暮歌微微点头,又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呢?”

燕山打了一记响指,笑着道:“趁机尝遍这山中野味,休养生息,岂不快哉!”

北宫暮歌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趁机尝遍这山中野味,休养生息,岂不快哉!”其他几人放声大笑。

第48章 演绎

夜色朦胧,黎明即将到来。一道身影穿行在山林间,无声无息。

燕山通晓兵法,又岂会放松警惕?与昨日一样,他做好了下山迎敌的准备。不过,意料之中,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尽管如此,下山探查绝不会间断,这是原则。

这几日,山上的日子倒也宁静。静养身体,练习剑法,感悟大道,各行其是,简单而快乐。

三日后,李仁道和任家三兄弟的伤势已无大碍,勉强可以自保。北宫暮歌神色恬静,宛若谪仙,至于内伤恢复如何,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燕山望着北宫暮歌,淡笑道:“前辈,或许今日会正面一战,我倒是蛮期待的!”

北宫暮歌微微一愣,道:“为何?”

燕山道:“或许有机会一睹唯我意境大杀四方的壮烈景象。”

北宫暮歌微微摇头,缓缓道:“燕小兄弟,你机智过人,资质逆天,可毕竟还年轻。有些事情,或许并非如你所想,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

燕山若有所思,随即向北宫暮歌行了一礼,沉声道:“请前辈指教!”

北宫暮歌面露欣慰之色,淡淡道:“正如你所修心法,需要积累杀气才能突破。但你可曾想过,只有杀人才可以积累杀气吗?还有,积累杀气就一定能突破吗?”

燕山若有所悟,却又说不出道不明。他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沉入了瞑想之中。

北宫暮歌继续道:“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长剑在手,踏血而行,以杀证道,这条路毋庸置疑。看破生死,视生命如草芥,谈笑杀人,这也无可厚非。不过,你必须直面自己的内心。或许,杀人并不需要理由。但是,你若为杀而杀,这便是一种执念,也是一种枷锁。”

燕山神色平静,喃喃自语道:“心有执念,身受枷锁,如何能领悟到真正的大道至理?武学一道,心境澄澈者,方能大成。一念之差,堕入魔道,便会万劫不复。前辈,燕山受教了!”

二人对话,诠释着武学至理,朦胧而深刻,如醍醐灌顶,几人受益匪浅。

李若仙感同身受,心境通明,顿时豁然开朗。

北宫暮歌神色恬静,澄澈自然,灰色长衫随风而动,目光所至,一片祥和。他神情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我而已。刹那间,他好似与这山川草木融为一体,又似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浑然天成,无瑕无垢,似乎正在演绎着一种大道至理。

不觉间,所有目光都投向了北宫暮歌,自然而然,没有任何威压与勉强,这是一种源于内心深处的本能。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他们目光澄澈,一动不动。他们沉浸其中,在感受着意境,这是北宫暮歌以大道之理所演绎出的唯我意境。每个人所选择的道不同,其意境也会因人而异。但是,这种大道之理的感悟却可遇而不可求。

良久之后,北宫暮歌淡然一笑,神色如常。这一笑,冰雪融化,百川入海,如拂面之春风,清新而舒适。

这时,几人如梦方醒,恍若隔世。他们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过神来,却有些意犹未尽。

“多谢前辈教诲!”

“多谢师父教诲!”

几人齐声道谢。此中感悟与收获,因人而异。不过,内心难以遏制的激动却是没有差别的。

之后,几人收拾好行装,最后看了一眼山神庙,这才下山而去。

第49章 杀机四伏

下山路上,畅通无阻。约摸行了一个时辰,八人来到山脚下,察觉有异,瞬间隐入了山林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四下弥漫,杀机四伏。

燕山神色平静,轻声道:“你们先按兵不动,等我绕过去探察一下情况再作打算。”

李若仙沉声道:“多加小心!”

燕山会心一笑,便转身离去。

一道灰色身影在山林间横向穿行,快如鬼魅。不到一刻钟,燕山便穿行了十余里。他静心细察,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依然存在。他淡然一笑,又穿行了十余里,细察之下,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这才消失。

忽然,一道极其细微的气息声传入燕山耳中。他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三丈外,一棵粗壮的树干后,一道黑色剑影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骤然停在了一人咽喉处。

那人虽惊不乱,稍定心神,低声道:“燕少侠,在下是完颜将军帐下校尉李恺,在幽冥鬼府一战曾目睹过少侠风采。”

就在刚才黑色剑影闪过的瞬间,这人让燕山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戛然而止,这人才保住了性命。

燕山面露尴尬之色,赶忙收回长剑。

李恺向燕山行了一礼,轻声道:“多谢燕少侠手下留情!”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问道:“不知李校尉为何在此?”

李恺低声道:“完颜将军正在距此十里的李家村,燕少侠一去便知。”

燕山朝李恺一拱手,轻声道:“多谢李校尉,先告辞了!”话音未落,人影已掠出五丈之外。

不多时,燕山出现在了李家村村口,望着好似等候多时的完颜雪儿,不禁莞尔一笑。

完颜雪儿朝燕山一拱手,笑道:“燕小弟,里面请!父帅已等候多时。”

燕山还了一礼,便随完颜雪儿走入了一座宅院。

完颜洪烈风采依旧,见燕山到来,赶忙起身相迎。

客套几句之后,燕山直入主题,问道:“不知完颜将军为何而来呢?”

完颜洪烈沉声道:“剿灭杀手组织。”

燕山微微一愣,面露疑色。

完颜雪儿面露愤然之色,接口道:“这些人胆敢在长安城内大肆行凶,简直不把将军府放在眼里。”

燕山心中一凛,连忙问道:“长乐帮现在如何?”

完颜雪儿心下诧异,却未多问,答道:“石中玉带着七个手下杀了出来,其余帮众全部战死,那场面血腥残忍,惨不忍睹。”

燕山脸色骤变。他心里清楚,杀手组织必然是冲着自己去的,却未想到,石中玉竟会如此义气。他又问道:“不知石大哥现在何处?”

完颜雪儿道:“正在伺机而动,为兄弟们报仇。”

闻言,燕山心中了然。他望向了完颜洪烈,问道:“完颜将军,不知这一战在下该怎么做?”

完颜洪烈神色犹豫,好似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是燕山第一次见到完颜洪烈这般举棋不定,不禁暗暗心惊。燕山通晓兵法,对当前局势也做过判断。这一刻,从完颜洪烈的迟疑中,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对手的强大。

燕山淡然一笑,朗声道:“完颜将军但讲无妨!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完颜洪烈大笑一声,豁然开朗,道:“燕兄弟应已知晓,这杀手组织名为残剑。为了剿灭他们,我将长安城三大帮会的龙头请到将军府,威逼利诱,这才得到了一些可靠情报。这一战,他们从河中、凤翔两府调集人手,配合京兆府四个堂口展开行动,由残剑右护法坐镇,强弓劲弩,装备精良,来势汹汹。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能暗中调来武功镇五千精兵,暗中埋伏,伺机而动。”

燕山若有所思,缓缓道:“这些杀手隐在暗处,若将士们冒然出战,必然会在无形中被蚕食殆尽。只有让杀手暴露在强弓劲弩之下,将士们出其不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才有几分胜算。”

完颜洪烈连连点头,赞叹道:“燕兄弟真是惊才绝艳,当世无双呀!”

完颜雪儿也面露惊诧之色,暗自钦佩。

燕山行了一礼,正色道:“完颜将军,请下令!”

完颜洪烈朗声道:“燕兄弟,我要你在正面坚持半个时辰,可否做到?”

燕山神色庄重,朗声道:“得令!”

望着燕山渐渐远去的身影,完颜洪烈心中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若是他日能与燕山在战场上一较高下,此生足矣!

不多时,燕山回到了几人藏身之处,将当前形势简要地说了一遍。

闻言,其他几人暗暗心惊。

北宫暮歌淡淡道:“燕小兄弟,你下令吧!”

燕山微微点头,沉声道:“一盏茶后,我从东边潜入埋伏,开始暗杀。待敌人响箭发出后,李姑娘和马姑娘从西边杀入敌中。切记一点,尽量在人群中冲杀,这样可以大大消弱对方强弓劲弩的作用。北宫前辈观敌掠阵,以防不测。任家三位兄弟和李兄弟以三才归一阵待命,伺机杀出。”

一切安排妥当,各行其是。

一片枯草之中,三人静静潜伏。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丝动静,便赶忙回头。只见一道黑色剑影划过,三人未发出一丝声响,头颅便没入了荒草中,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燕山神色从容,倏然而去。

又是两人,双目圆瞪,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荒草之中,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不知不觉中,燕山已潜行了三百步。在一片荒草中,他发现了数十人,个个手持黑色劲弩,箭已上弦,蓄势待发。

燕山淡然一笑,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一道黑色剑影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径直斩下了一人头颅,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

见此情景,所有人心下大骇。就在这一息之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划过了五人咽喉。其余人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发射箭矢。箭矢射中了一道残影,燕山已杀到近前,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又划过了三人咽喉。

这时,一阵响箭之声在半空中响起。

刹那间,四下人影攒动,箭矢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燕山心头一颤,急忙掠出了三丈,再回头看,那数十人已被乱箭射成了刺猬。其中大半非燕山所杀,而是死于乱箭之下。

第50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箭矢破空之声再次袭来。

燕山展开身形,朝着一个方向极速掠去。

这时,一青一绿两道身影从西边杀入弓弩手中。剑光闪过,鲜血飞溅,数人横死当场。弓弩手连忙后撤,同时,一队杀手迎了上来。这一青一绿两道身影哪肯甘休,快如鬼魅,如影随形,一路掩杀,弓弩手伤亡惨重。

另一边,燕山也杀入弓弩手中。黑色剑影闪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片刻之后,手持各种兵刃的杀手也加入了战圈。霎时间,刀光剑影,暗箭频发。

李若仙和马步遥神色凝重,身形飘忽,不断在人群中来回冲杀,不敢丝毫停留。

燕山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游走,如闲庭信步,谈笑之间,取人性命。

不知不觉中,鲜血染红了荒草,浸湿了土地。不断有人冲杀,不断有人倒下,前仆后继。

三十丈外,数百杀手神色冷漠,严阵以待。阵形中央,一个锦袍男子和四个紫衣人静静观望,目光平静,泛不起一丝波澜。

时间流逝,鲜血飞溅,已有四十七人死在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下,燕山额角渗出了汗水。如此情形之下,体力、内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极为严重。燕山神色淡然,体内战意汹涌,一往无前。突然,两道凌厉的杀气袭来,两柄长剑迅如疾风,分别刺向燕山的背心和咽喉。两道寒光闪过,燕山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残影。两柄剑不屈不挠,如附骨之蛆,紧随其后。瞬息之间,战局逆转。两个杀手强者加入战圈之后,燕山身形受制,险象环生。

李若仙和马步遥联手对敌,已有六十六人倒在她们脚下。体力与内力消耗极大,二人在招式变换间出现了一丝破绽。短时间内,这一丝破绽可凭借身法和步法来弥补。但面对两个杀手强者和茫茫多的杀手,二人已觉力不从心。

这时,任家三兄弟和李仁道杀出,去相助李若仙和马步遥。四人展开三才归一阵,如下山猛虎,势如破竹。

另一边,石中玉和石中天带领几个好手杀出,去相助燕山。

战圈之内,燕山、马步遥和李若仙压力稍减,短时间内不至于落败。

锦袍男子冷笑一声,淡淡道:“有劳天猛、天勇两位堂主,去斩下那几人首级。”

两个紫衣人领命而去。

忽然,一道人影倏然而至。北宫暮歌挡在了两个紫衣人面前。

两个紫衣人目露寒光,二话不说,直接出手。一把大刀凶猛霸道,力劈而下,直取北宫暮歌头颅。一对流星锤快如闪电,寒光闪过,直取北宫暮歌前胸。

北宫暮歌漠然一笑,精气神瞬间提升至巅峰状态,灰色长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神情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我而已。刹那间,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四下蔓延,直入两个紫衣人的内心深处。

两个紫衣人心神一凛,动作出现了一丝停滞。

北宫暮歌神态威严,一剑刺出,势如惊雷。

一道寒光闪过,两颗头颅斩落,鲜血喷涌而出。“当啷”几声,大刀和流星锤都落在了地上,溅起了一阵尘土。

残剑两位堂主被一招斩杀,令人匪夷所思。所有杀手不觉脊背发寒,心生怯意。锦袍男子和其余两名紫衣人望着北宫暮歌,脸色骤变。

锦袍男子沉声道:“放箭!”

霎时间,数百根箭矢飞向了北宫暮歌。箭矢射入泥土,溅起了一阵尘土。片刻之后,尘埃落定,北宫暮歌已不知去向。

忽然,一阵猛烈的箭矢破空之声响彻云霄。

锦袍男子心下大骇,沉声喝道:“举!”

霎时间,数百盾牌举起,在杀手阵列上方形成了一层防护。箭矢落在盾牌上,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箭矢破空之声传来。

锦袍男子大喝道:“散!”

这一次,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随着一阵惨叫,数十人中箭倒地。

锦袍男子怒不可遏,面目狰狞,沉声喝道:“突!”

霎时间,数百杀手四下冲杀,如洪水猛兽,声势骇人。

一阵阵猛烈的箭矢破空之声此起彼伏,不断有杀手倒下。但是,他们毫不畏惧,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终于,短兵相接。杀手与兵士交上了手。兵士英勇,杀手狠辣,俱是以死相拼的打法。

兵士如潮水般涌来,对燕山三人的合围之势瞬间冲散。

燕山淡然一笑,黑色剑影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一个杀手强者的咽喉。

另一个杀手强者急忙后掠,燕山如影随形。追出三丈,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杀手强者背心,穿胸而出。

燕山盯着锦袍男子,暗自调息。马步遥和李若仙也已斩杀两个杀手强者,掠到了燕山身旁。

一个紫衣人沉声道:“护法,大势已去,撤吧!”

锦袍男子轻叹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完颜兄妹一路掩杀而来,挡住了锦袍男子的后路。

“护法,我们拦住他们,你先走。”话音未落,两个紫衣人杀向了完颜兄妹。

锦袍男子最后望了一眼燕山,便极速掠去。

马步遥和李若仙刚要去追,却被燕山拦住了。

燕山轻声道:“徒劳而已。”

李若仙和马步遥同时白了燕山一眼,轻笑道:“谁说我们要去追的?我们是去帮完颜兄妹。”

燕山莞尔一笑,也杀向了两个紫衣人。

两个紫衣人以二敌五,对手又有兵士助阵。二人苦苦支撑了一刻钟,终究是死在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下。

战场之上,杀手与兵士拼死搏杀。不断有杀手倒下,也不断有兵士倒下,血流成河,惨烈异常。

见状,燕山一声长啸,拖着疲惫的身体又杀向了战场。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屠刀,所过之处,头颅肢体斩落,血腥残忍。

其余四人也不甘落后,挥剑杀入了阵中。

此刻,大局已定,胜负已分。不过,每一场战役并非只有胜负这么简单。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是一种无奈。每一个兵士都有血有肉,曾同生共死。沙场之上,一个素不相识的同袍甚至比亲人还要可贵。

不知过了多久,杀手尽数剿灭。战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声音在山间回荡,响彻云霄,久久未绝。

燕山淡然一笑,倒在了血泊中,意识渐渐模糊。

完颜亮瘫坐在地上,神色激动。

李若仙、马步遥和完颜雪儿相互靠在一起,已不省人事。

第51章 人物介绍(前50章)

1、李若仙,西夏公主,二十一岁,手持青冥剑。

人物定位:冷若冰霜,美若天仙。

修炼武学:青莲剑法(第五层巅峰)、青莲心法(第六层),青莲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本心。

2、北宫暮歌,西夏第一高手,四十五岁。

人物定位:沉着冷静,世外高人。

修炼武学:青莲剑法(第八层巅峰)、青莲心法(第七层巅峰),青莲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本心。

3、赵文山,终南县首富赵家独子,死于燕山剑下。

人物定位:好色残忍之徒。

4、赵志远,终南县首富,身份神秘。

5、姜太虚,青衫老者,阴阳宗八大长老之一,死于燕山剑下。

人物定位:除魔卫道,为“义”所困。

修炼武学:以正、反两种真气对冲创出残影身法,武学修为深不可测。

6、燕山,岳飞军师燕不归之子,十八岁,手持湛卢剑,持有龙形玉佩。

人物定位:心思缜密,机智无畏。

修炼武学:杀剑剑法(第六层)、天煞心法(第五层),天煞心法的突破需要积累杀气,可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7、李若愚,上清太平宫掌教,身份神秘。

人物定位:大智若愚,心系天下苍生。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深不可测。

8、徐兴,清远客栈徐掌柜,徐福后代。手中龙形玉佩乃开启天宫的四把密钥之一,死后落入燕山手中。

人物定位:心地善良,昙花一现。

9、张野,张家村遗孤,十二岁,天生神力,手持玄铁拳套。

人物定位:坚韧勇猛,后生可畏。

修炼武学:金刚神力。

10、宋义,终南知县,四十四岁,岳飞部将,本名于成龙,手持精铁双戟。

人物定位:老谋深算,深藏不露。

修炼武学:典韦双铁戟。

11、王虎,虎头山贼首,死于燕山剑下。

人物定位:嗜杀成性,贪财好色。

修炼武学:金刚神力。

12、杀手,隶属于残剑,为情节铺垫而生,死于燕山剑下。

13、石中玉,长乐帮帮主,三十一岁。

人物定位:胸有韬略,大器晚成。

修炼武学:游龙掌法,游龙心法。

14、石中天,武学天分极高,二十三岁,之后成为长乐帮第一高手。

人物定位:璞玉,赤子心性。

修炼武学:游龙掌法,游龙心法。

15、莫已闲,神医,二十四岁,本名柳若白,天剑山庄少庄主,本书第一美男子,手持天怒剑。

人物定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修炼武学:天怒剑法(第六层巅峰)、天怒心法(第五层巅峰),天怒心法修炼需医者仁心化解其霸道之气。

16、独孤风,华山弟子,二十二岁,后为情入道,创出独孤剑诀,成为一代奇人。

人物定位:冷静果断,心志坚定。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四层巅峰)、混元功心法(第四层)。

17、宁雪儿,华山弟子,二十岁,死于幽冥鬼府一战。

人物定位:乐观开朗,至情至性。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四层)、混元功心法(第三层)。

18、完颜洪烈,金国西路兵马大元帅,四十二岁。

人物定位:性情中人,心思缜密,老臣谋国。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深不可测。

19、完颜雪儿,十九岁,完颜洪烈之女。

人物定位:生性豪爽,鬼灵精怪。

修炼武学:般若掌法(第五层),迷途心法(第四层),迷途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心。

20、完颜亮,二十一岁,完颜洪烈之子。

人物定位:生性耿直,为人仗义。

修炼武学:五虎断门刀法(第五层)、地煞心法(第四层),地煞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决心。

21、野力青,西夏近卫统领,三十六岁,清水镇一战青衣人为首之人。

人物定位:冷静果断,唯命是从。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22、巴里克,西夏近卫小队长,三十岁,清水镇一战青衣人逃生另一人。

人物定位:机智果断,唯命是从。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23、花飞客,四十一岁,外号“毒郎中”,黑道用毒高手。

人物定位:性情孤僻,深晓大义。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24、杨子雄,四海帮二当家,三十五岁,死于燕山剑下。

人物定位:心志不坚。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25、段子羽,绿柳山庄门下,二十五岁,死于李若仙剑下。

人物定位:恃才傲物,盲目自大。

修炼武学:拂柳剑法(第四层)、回风心法(第四层)。

26、颜如玉,青沙帮少帮主,十七岁,后生可畏,手持飞星剑。

人物定位:心志坚定,爱憎分明。

修炼武学:杀剑剑法,天煞心法,天煞心法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27、胡大成,二十五岁,江湖人士。

人物定位:忠厚老实。

修炼武学:外家通臂拳。

28、王宝荣,天道宗门人,二十三岁,手持长生剑。

人物定位:性情乖张,放荡不羁。

修炼武学:长生剑法(第五层巅峰)、长生心法(第五层),长生心法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29、李云聪,武当年轻一代高手,低估对手,死于王宝荣剑下。

30、李云逸,武当年轻一代高手,生性鲁莽,死于王宝荣剑下。

31、张生,武当年轻一代中第一高手,二十二岁。

人物定位:除魔卫道,返璞归真。

修炼武学:太极剑法(第六层)、太极心法(第六层),太极心法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32、程沛,西域魔教少主,二十一岁,手持圆月弯刀。

人物定位:生性孤傲,恩怨分明。

修炼武学:血海魔刀刀法(第五层巅峰)、血海魔刀心法(第五层),血海魔刀心法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33、百里长青,八卦门掌门,四十五岁。

人物定位:除魔卫道,正气凛然。

修炼武学:八卦掌法(第六层)、纯阳心法(第六层),纯阳心法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34、无花,少林年轻一代第一高手,二十一岁。

人物定位:慈悲心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修炼武学:般若禅掌(第六层)、易筋经心法(第六层),易筋经心法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35、李仁道,西夏国储君,十七岁,手持紫电剑。

人物定位:心志坚韧,城府极深。

修炼武学:青莲剑法(第四层巅峰)、青莲心法(第四层),青莲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本心。

36、李景浩,西夏国兵马大元帅,三十九岁,西夏政变主谋。

人物定位:胆识过人,谋略出众。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37、里哈赤,西夏皇帝亲信卫队统领,三十八岁,政变时为护送李若仙出城战死。

人物定位:赤胆忠心,视死如归。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38、哈赤松,西凉守将,三十二岁。

人物定位:英勇沉稳,赤胆忠心。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39、唐玺,蜀中唐门子弟,十八岁。

人物定位:洒脱不羁,谈笑杀人。

修炼武学:唐门绵掌(第五层)、唐门内功心法(第四层)、唐门暗器、唐门毒药。

40、凌无双,黄河帮少主,二十一岁。

人物定位:心思缜密,深知进退之道。

修炼武学:开山掌法(第五层)、混元功(第四层)。

41、谢东,西域怪客,二十七岁,修炼无相功导致相貌扭曲,死于唐玺之手。

人物定位:精于算计,深藏不露。

修炼武学:无相功。

42、傅青主,丐帮弟子,二十六岁。

人物定位:深沉稳重,深藏不露。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43、马步遥,藏兵山庄三小姐,十九岁。

人物定位:天真灿漫,智勇双全。

修炼武学:落英掌(第五层)、蝴蝶步(第四层)、藏兵心法(第四层)。

44、达布拉赞,吐蕃王子,二十一岁,手持凄然,乃马步遥与天下英雄大会比武时所赠。

人物定位:潇洒倜傥,怜花惜玉。

修炼武学:金刚掌(第五层)、西藏密宗内功心法(第五层)。

45、马鸣,藏兵山庄二公子,二十二岁。

人物定位:老成持重,可堪大任。

修炼武学:落英掌(第五层)、蝴蝶步(第四层)、藏兵心法(第五层)。

46、冷青竹,无极门弟子,二十六岁,死于完颜古哥拳下。

人物定位:心怀抱负,视死如归。

修炼武学:先天无极掌法(第五层)、先天无极心法(第四层)。

47、完颜古哥,金国第一勇士,天下第一勇士,天生神力,二十四岁。

人物定位:冷酷孤傲,残忍嗜杀。

修炼武学:天锤锤法(第六层巅峰)、天锤心法(第六层巅峰),天锤心法突破需要修炼王者之心。

48、段誉,大理国皇子,二十三岁。

人物定位:未知。

修炼武学:未知。

49、唐慕,蜀中唐门子弟,二十四岁。

人物定位:未知。

修炼武学:未知。

50、林清河,绿柳山庄少庄主,二十六岁,死于李若仙剑下。

人物定位:有仇必报,心胸狭窄。

修炼武学:拂柳剑法(第五层)、回风心法(第五层)。

51、尤大勇,丐帮弟子,二十五岁。

人物定位:未知。

修炼武学:未知。

52、王艺然,峨嵋派弟子,二十二岁。

人物定位:未知。

修炼武学:未知。

53、邱雨泽,青城派弟子,二十四岁。

人物定位:未知。

修炼武学:未知。

54、秋凤梧,昆仑派弟子,二十五岁。

人物定位:未知。

修炼武学:未知。

55、宁一凡,华山派弟子,二十六岁。

人物定位:未知。

修炼武学:未知。

56、宗世义,南宋名将宗泽之孙,天生神力,二十五岁,死于完颜古哥擂鼓瓮金锤之下。

人物定位:忠勇赤诚,肝胆相照。

修炼武学:银锤锤法(第五层)、银锤心法(第四层)。

57、扎木汗,蒙古国高手,二十三岁,死于完颜古哥拳下。

人物定位:童心未泯,替死之身。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58、耶律洪金,西辽国高手,二十六岁,死于完颜古哥擂鼓瓮金锤之下。

人物定位:英勇无畏,赤胆忠心。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59、马义,藏兵山庄大公子,二十六岁,死于完颜古哥拳下。

人物定位:心有抱负,目光短浅。

修炼武学:落英掌(第五层)、蝴蝶步(第五层)、藏兵心法(第五层)。

60、林远洋,绿柳山庄庄主,五十五岁。

人物定位:恩怨分明,有仇必报。

修炼武学:拂柳剑法(第七层)、回风心法(第六层)。

61、蒙放,蒙府之主,蒙恬后人,四十二岁,手持丈二长枪。

人物定位:心思缜密,勇猛过人。

修炼武学:燎原枪法(第六层)、燎原心法(第六层),燎原心法突破需要修练决心。

62、李永仁,白衣公子,天道宗堂主,李唐后人,二十六岁,神秘势力一战死于蒙放枪下。

人物定位:少年得志,心高气傲。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63、天魁,中年儒士,残剑(杀手组织)堂主,四十二岁,清水镇一战,死于北宫暮歌剑下。

人物定位:善于算计,沉着冷静。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极高。

64、天罡,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三十岁,死于燕山剑下。

65、天机,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三十二岁,死于燕山剑下。

66、天闲,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二十八岁,死于燕山剑下。

67、李恺,完颜洪烈帐下校尉,二十四岁。

人物定位:沉着镇定,善于追踪探查。

修炼武学:一般拳脚剑戟。

68、天猛,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三十一岁,死于北宫暮歌剑下。

69、天勇,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三十岁,死于北宫暮歌剑下。

70、天雄,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三十四岁,死于燕山剑下。

71、天威,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二十九岁,死于燕山剑下。

72、秦汉,锦袍男子,残剑(杀手组织)右护法,秦桧之子,二十七岁。

人物定位:沉稳冷静,通晓兵法战阵。

修炼武学:武学修为深不可测。

第52章 精神攻击

当燕山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日正午,他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房间内干净整洁,装饰大气却不奢华,有火盆,暖暖的,很舒服。窗前,已打好了一盆清水。

燕山起身,伸了伸懒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好似意犹未尽。他望着清水,会心一笑,洗漱一番,这才出了房间。

这是一进普通的四合院,可院内植被考究,依旧绿意盎然。一阵寒风拂过,银杏叶飘飘洒洒,随风而舞,美不胜收。

一个家丁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燕山随家丁进了正厅,只见完颜洪烈和完颜兄妹正坐在圆桌前。几人相互见礼后,完颜亮赶忙招呼燕山入坐。

燕山淡笑道:“其他几位呢?”

完颜亮神色凝重,沉声道:“李兄弟身负重伤,李姑娘和北宫前辈在房间陪他。任勇兄弟伤得也不轻,马姑娘去看他了。”

燕山微微一愣,问道:“昨日战况如何?”

完颜亮答道:“任毅和任强两位兄弟战死,任勇兄弟身负重伤。长乐帮五位兄弟战死,石帮主和其他两位兄弟也负了伤。”

燕山面露悲伤之色,又问道:“那将士们死伤如何?”

完颜亮道:“四位校尉战死,三位校尉重伤。士兵战死一千二百三十七人,重伤二百五十一人。昨日一战,歼敌四百六十一人,惨烈异常,虽胜犹败。”

燕山轻声叹息,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完颜亮继续道:“昨日,京兆、河中、凤翔三府驻军同时出动,抄了残剑九个堂口,倒是大快人心!还有,父帅将在三日后犒赏三军,燕兄弟可一定要来呀!”

燕山点头道:“一定!”

完颜洪烈朗声道:“燕兄弟,这一战你们以身诱敌,英勇无畏,挽救了无数将士的性命,当居首功呀!”

燕山连忙道:“完颜将军言重了!我只是如将士们一样全力以赴、英勇杀敌而已。”

完颜洪烈欣然一笑,默默颔首。

用过饭后,各自离去。

燕山刚进四合院,看见石中玉正站在自己房间外,面带愁色。他将石中玉让进房间,问道:“石大哥,为何这般神色?”

石中玉轻叹一声,缓缓道:“这一战后,帮中兄弟死伤殆尽,还树下了残剑这样一个可怕的强敌,真不知我们兄弟还能苟活多久?”

这其中缘由,燕山自然明白。他沉思了片刻,缓缓道:“不知石大哥有何打算?”

石中玉好似下定了决心,拱手道:“我们愿追随燕兄弟左右,不知燕兄弟意下如何?”

燕山紧紧地抓着石中玉的双手,沉声道:“承蒙石大哥瞧得起,小弟受宠若惊。日后,我愿和石大哥一起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

石中玉神色激动,道:“多谢燕兄弟成全!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燕山平复了心情,缓缓道:“小弟有一更好去处,不知石大哥可愿前往?”

石中玉道:“燕兄弟请讲!”

燕山道:“我在终南山有一隐居之处,石大哥可与两位兄弟前往,先休养生息,静心习练武功,等待时机。在那里,还有一个小兄弟和一位姑娘,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

石中玉心思细腻,瞬间领悟燕山之用意,点头道:“一切听燕兄弟安排。”

燕山默默颔首,面露欣慰之色。

石中玉略一迟疑,继续道:“师父的汗血宝马就在将军府后院,可那块玉佩……”

燕山打断了石中玉,淡然一笑,道:“石大哥有心了,那块玉佩日后再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赶往终南山。”

树下残剑这样的强敌,任何事都要小心谨慎。趁其当下自顾不暇,尽快离开才是上策。

石中玉点头道:“好!”

二人来到偏厅,石中天和一个青衫男子赶忙上前见礼。

这青衫男子名为石小龙,是石中玉堂弟。燕山记得此人。昨日战场之上,石小龙一柄长剑快如闪电,风雨不透,令人印象深刻。

不多时,四人打马出城,一路狂奔,在城外绕了一圈,这才赶往终南山。

黄昏时分,四人来到上清太平宫后山山洞前。张野扑入了燕山怀中,颜如玉梨花带雨,激动不已。

不多时,山洞前生起了一堆火。火光映在六人脸上,暖暖的,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燕山望向石小龙,随口问道:“小龙兄弟也使剑吗?”

石小龙连忙答道:“是的。”

燕山淡然道:“闲来无事,你我切磋几招,如何?”

石小龙微微一颤,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连忙拱手道:“燕少侠若愿赐教几招,在下求之不得。”

燕山欣然一笑,道:“小龙兄弟无需见外,你我兄弟相称,可好?”

石小龙神色激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燕兄弟。”

燕山微微颔首,道:“请!”

燕山紧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神色平静。就在昨日失去意识之前,天煞心法突破到第五层巅峰。他渴望一战,只有在交手中才能真正领悟心法精进所引起的变化。

一道寒光闪过,石小龙手握长剑,目光平静如水。他手腕轻转,一剑刺出,如疾风骤雨,一团剑影攻向了燕山,声势骇人。

这一团剑影并非虚影,只是在瞬息之间刺出了数剑,速度所致,着实难得。

燕山淡然一笑,闪身躲开。

石小龙又刺出了两剑,迅疾如风。

燕山神色从容,在原地留下两道残影。瞬息间,他已然在三丈之外。

石小龙心静如水,不急不躁,又是一剑刺出。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霎时间,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周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燕山挺剑刺出,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这种杀意,这种勇决之心,其本质是一种直入心扉的精神攻击,这才是杀剑剑法第六层的真正奥秘所在。

这一刻,燕山明白了,这种精神攻击,与程沛施展那一式魔刀时所散发出的妖异之气类似,与北宫暮歌沉入唯我意境时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异曲同工。

石小龙心神一颤,动作间出现了一丝停滞。那一剑本能刺出,毅然决然。

“当”的一声,两剑相交,火花飞溅。长剑断为两截,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丝毫未损。

石小龙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拱手道:“多谢燕兄弟手下留情!”

高手相争,瞬息之间足以决出生死。

燕山微笑点头,缓缓道:“我一时失手,损毁了小龙兄弟的长剑,还望见谅!”

石小龙连连摆手,面露尴尬之色,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颜如玉从山洞中取出一柄质地古朴的长剑交给燕山。燕山向颜如玉行了一礼,又转向石小龙,将这柄剑双手奉上,朗声道:“宝剑配英雄,这柄流采剑还望小龙兄弟收下。”

石小龙心潮澎湃,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接过流采剑,神色庄重,沉声道:“多谢燕兄弟!”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黑夜,温暖了人心。士为知己者死。这一刻,石小龙暗下决心,要誓死追随燕山,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第53章 话别

灿烂阳光映照在青石上,一个身着月白色道服的白须老者盘膝而坐,神色恬静,吐纳着天地灵气,宛若仙人。

不经意间,一道人影倏然而至。

白须老者面带微笑,淡淡道:“小友今日的气色不错嘛!”

燕山微微点头,淡笑道:“我即将远行,此番是来向前辈辞行的。”

白须老者略感诧异,轻拈着胡须道:“小友有心了。”

“还望前辈珍重,告辞!”话音未落,人影已远去。

虽是只言片语,白须老者却倍感欣慰,自语道:“臭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

将军府,客房。任勇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目光中流露出淡淡悲伤。马步遥静坐桌边,以手托腮,若有所思。

燕山缓步走入房间,来到任勇身边,关切道:“任大哥,好些了么?”

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笑容,任勇缓缓道:“不碍事的,燕兄弟有心了。”

燕山轻叹一声,正色道:“藏兵山庄八位兄弟侠肝义胆,在我们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全力援手,奋不顾身。如今,七位兄弟惨死,任大哥身负重伤,如此大恩,燕山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任勇心潮澎湃,朗声道:“身在江湖,行侠仗义、除魔卫道乃我等使命,岂敢言恩?更何况,这几日能与北宫大侠、燕兄弟等当世人杰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实在是我们兄弟之荣幸。还望燕兄弟勿再轻言报答,不然就是瞧不起我们兄弟了。”

燕山神色激动,紧紧地握住了任勇的双手,沉声道:“任大哥!”

眼眶中泪花闪动,任勇面露欣慰之色。

燕山平复了心情,转向马步遥,缓缓道:“不知马姑娘为何如此助我?”

马步遥莞尔一笑,轻声道:“燕兄弟觉得呢?”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马步遥神色微变,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沉吟道:“完颜古哥。”

燕山心中了然,缓缓道:“马姑娘要杀他,为令兄长报仇?”

马步遥微微颔首。

燕山轻叹一声,道:“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马步遥神色坚定,沉声道:“天下英雄,可与完颜古哥一战之人寥寥无几,不惧金国威势之人更是凤毛麟角,若要除掉完颜古哥,恐怕非燕兄弟不可。在我眼中,唯有燕兄弟兼具大智慧和大魄力,这才一路尾随而来。”

燕山略显尴尬,正色道:“若有机会,我一定除掉完颜古哥。但短时间内,我根本无法做到。”

马步遥淡然一笑,正色道:“有你承诺,为我大哥报仇便有了希望,如此足矣。”

燕山随即释然,问道:“不知马姑娘当下如何打算?”

马步遥道:“等任大哥伤势稍缓,我们便赶回藏兵山庄。日后,燕兄弟如需相助,藏兵山庄必然不遗余力。”

燕山颔首,面露感激之色。

之后,燕山来到李仁道房间。北宫暮歌凝神静坐,神色坦然。李若仙面露忧色,心事重重。李仁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脸色惨白如纸,目光中却满是坚强与不屈。他见到燕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燕山在李仁道床边坐下,轻声道:“李兄弟可觉得好些了?”

李仁道淡笑道:“皮肉伤而已,过两日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西夏太子,金枝玉叶,万金之躯,在这般处境之下仍能泰然处之,着实难得。

燕山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钦佩之色。

李若仙缓步来到燕山面前,递出一纸书信,柔声道:“你看看。”

燕山接过书信,打开观瞧,内容十分简单:五日后,平凉府六盘山巅一战——程东来。燕山微微一愣,望向北宫暮歌,问道:“前辈,这程东来就是西域魔教教主吗?”

北宫暮歌神色淡然,微微颔首。

燕山又问道:“不知前辈内伤恢复如何了?”

北宫暮歌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六年前,我曾与程东来一战,未分胜负。这次,他远道而来,确实用心良苦。我们这一战在所难免,不然彼此都会留下遗憾。”

西夏政变,北宫暮歌不得已卷入其中。两军阵前,面对千军万马,纵然西夏第一高手又能如何?其中凶险,可想而知。程东来心中了然,北宫暮歌又何尝不是呢?只是,程东来并不知道北宫暮歌内伤未愈。同样,北宫暮歌也绝不会提及此事。无论如何,这一战在所难免。

燕山眉头紧皱,神色凄凉,一言不发。

北宫暮歌坦然道:“这一战后,无论胜负如何,我恐怕都无力返回西夏。或许这就是宿命。燕小兄弟,护送仁道返回西夏、平定叛乱的重任就只能拜托你了。”

燕山长舒了一口气,点头道:“前辈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确保两位殿下安全返回西夏,并且,我会全力以赴辅助两位殿下平定西夏叛乱。”

这是燕山的承诺,没有人质疑。一路走来,燕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

北宫暮歌微微颔首,面露欣慰之色。

这一刻,不是离别,更胜离别。空气几乎凝结,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时间在流逝,不觉间,泪水滑过了李若仙和李仁道的脸颊。

北宫暮歌坦然一笑,缓缓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你们又何必悲伤呢?有些事情你们必须自己面对,这样才能真正成长。”

燕山打了一记响指,朗声道:“这几日来,我们曾在生死边缘徘徊,却从未恐惧,从未放弃。此刻,我们依旧好好活着,那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北宫暮歌连连点头,正色道:“这一路走来,面对强敌,你们英勇无畏,血战沙场。生死之间,你们毫不畏惧,视死如归。你们都是当世人杰,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记住,在任何情况下,你们都要团结一心,这样才能战无不胜,一往无前。”

李若仙神色凝重,点头道:“师父,我们绝不会让你失望。”

晶莹的泪花闪烁,李仁道神色悲凉,喃喃道:“师父,这几日来,与大家并肩作战,生死与共,这正是我所渴望的生活。以后的路,哪怕艰难险阻,我们也会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北宫暮歌欣然一笑。

李仁道继续道:“可是,师父内伤未愈,却要与魔教教主一战,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北宫暮歌望着李仁道,目光中满是怜爱之色,淡笑道:“这一战只论胜负,不分生死,没事的。”

三人默默点头,神色各异。

第54章 犒赏三军

两日后,正午时分,武功镇,金军大营,完颜洪烈犒赏三军。

一堆堆火焰熊熊燃烧,烧尽了冬日的严寒,温暖了众人的心田。美酒开封,烤肉飘香,如此足矣。

燕山四下望去,数千人欢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场面极其壮观,好不痛快!

伤口处还残留着血渍,他们一笑置之。身负重伤又如何?他们依然可以举起酒碗,放声大笑。纵然断去一只手臂,或者废去一条腿,也无法阻挡他们参加庆功宴的热情。只因今日之后,有一些曾同生共死的兄弟就会离开军营,从此天各一方,虽情非得已,却也无可奈何。

燕山看在眼里,感同身受,泪花在眼眶中闪烁,往昔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淡淡光辉洒落,微微寒风拂过,将士们悲喜交加,有一种凄然之美。

燕山站起身,在无数目光注视下,缓步前行,自然而然,来到一个酒桌前。

这一桌十三人立刻起身行礼,神色激动。

燕山淡然一笑,目光一一扫过十三人,几滴热泪忍不住划过脸颊。他还了一礼,沉声道:“各位兄弟,请坐!”

十三对目光盯着燕山,洋溢着钦佩与敬畏。不觉间,热泪盈眶。

燕山微微点头,然后坐下。

十三人这才一一落坐。

燕山,一个年仅十八岁的神秘少年,其威名,完颜洪烈帐下无人不知。

幽冥鬼府一战,燕山以身犯险,深入敌中,斩杀幽冥鬼兵如同砍瓜切菜,令人心生敬畏。

天下英雄大会之上,燕山置之死地而后生,力战西域魔教少主程沛,险胜。之后,面对金国第一勇士完颜古哥破竹之势,他挺身而出,碎掉那对擂鼓瓮金锤,功成身退,虽败犹荣。

与残剑一战,燕山作为诱敌之兵,第一个杀入敌中。接着,这道身影神出鬼没,斩杀敌人无数。生死之间,他曾救下无数兵士。沙场之上,他如同一尊战神,不杀尽敌人,绝不倒下。燕山还在拼杀,将士们就不能倒下,这是一种源于内心深处的信念。有多少将士,只因曾与燕山并肩作战而铭记一生、虽死无憾。

十三人望着燕山,钦佩与敬仰毫不掩饰,发自内心。

燕山端起酒碗,望着一个断臂兵士,目光澄澈如水,朗声道:“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断臂兵士热泪盈眶,激动得竟说不出话来。

燕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如冬日暖阳直入心田,如春风拂面恬静淡然。

断臂士兵这才如梦方醒,双脸涨得通红,连忙答道:“我叫赵大壮。”

燕山微微点头,朗声道:“赵大哥,你英勇杀敌,舍生忘死,这一碗酒我敬你!”话音方落,一饮而尽。

泪水滚落,赵大壮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哽咽道:“谢燕少侠!”

燕山沉声道:“你我曾并肩作战,你就是我燕山的兄弟。赵大哥,你我兄弟相称,可好?”

赵大壮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胸中豪气干云,朗声道:“燕兄弟!”

燕山连连点头,一滴晶莹的泪花洒落。

之后,酒碗满上,燕山再次端起……

燕山没有落下一个人,一连饮了十三碗酒。赵大壮、李仁清、赵虎、宋小宝、艾青、钱勇……这些名字,燕山一一记在心里。谁曾与他并肩作战,那么谁就是他的兄弟。

燕山脸色微红,澄澈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随口道:“不知几位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钱勇用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望了一眼那条空荡荡的裤管,沉声道:“不瞒燕兄弟,我本打算庆功宴后就了此残生。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燕山轻叹一声,示意钱勇继续。

钱勇道:“燕少侠乃当世人杰,却把我当兄弟,我岂能给自己兄弟丢脸?我绝不能如懦夫般了此残生,必须好好活下去,活出个样子来。”

此言,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不觉间,一滴滴热泪黯然落下。

燕山微微点头,面露欣慰之色,朗声道:“曾经,我们并肩作战,不惧生死,齐心协力,全歼敌军,是何等的壮烈!在那般境地中,我们都未曾放弃,更何况现在?凯旋而归,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酣畅淋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在以后的日子里,那些曾并肩作战的兄弟和那段光辉岁月将永远铭记心中,天涯海角,我们不会孤单。”

豪气上涌,心潮澎湃,泪水澄澈了灵魂,十三人重获新生。

“天涯海角,我们不会孤单。”十三人齐声应道。

燕山喜笑颜开,朗声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哈哈哈……”十四人放声大笑,笑声在天地间回荡,久久不散。

不远处,北宫暮歌默默点头,脸上异彩连连。其他几人也不禁暗暗钦佩。

哀莫大于心死。对于有些人来说,物质与金钱已失去了意义。他们所需要的,只是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之后,燕山换了一桌,同样的剧情再次上演。同样的烈酒,一碗又一碗,毫不做作,发自内心。

完颜雪儿一脸诧异之色,惊呼道:“他这是疯了吗?”

完颜洪烈轻叹一声,缓缓道:“在那看似放荡不羁的稚嫩外表下,燕兄弟才是真性情、好男儿!”

李若仙面带忧色,好几次欲上前阻止,却被北宫暮歌拦住了。

完颜亮沉声道:“父帅,要不我去替下燕兄弟?”

完颜洪烈淡笑道:“此刻,燕兄弟无可替代。这同样是一场战斗,却只属于燕兄弟自己。不用厮杀,不必流血,却绝不简单。你我曾并肩作战,那你就是我的兄弟。或许这就是岳家军的军魂。”

李仁道望着燕山,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中,燕山意识渐渐模糊。但是,烈酒依旧,豪情不减,神采飞扬。

这一刻,庆功宴上,数千对目光聚焦燕山。他的一言一行都紧紧牵动人所有人的心。

终于,燕山倒下了,依旧面带笑容。

第55章 意境之战

翌日,阳光明媚,寒风凛冽。四人打马狂奔,一路西行,坚定与决绝中带着一丝悲凉。

黄昏时分,四人进入长武县城。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再次出现,还有一些莫名的目光似乎也在注视着四人。他们毫不在意,吃饭住店,一夜相安无事。

第三日傍晚,四人进入平凉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北宫暮歌静坐窗前,眺望着茫茫夜色,目光平静无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师父,你休息了吗?”门外,李若仙一声轻呼,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若仙,你进来吧!”北宫暮歌神色平静,声音和缓。

李若仙推门而入,缓步来到窗前,望着茫茫夜色,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泪珠在烛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李若仙轻声道:“师父,你早点休息。”

北宫暮歌微微颔首,面带微笑。他心里明白,这个徒弟孤傲清高,不愿多言,这短暂的静静陪伴或许是她独有的关怀方式。

门又关上,脚步声渐渐消失。

未过多久,李仁道也来到北宫暮歌房间。

“师父,你明日真的要离开仁道吗?”李仁道语气悲凉。

北宫暮歌淡然一笑,缓缓道:“或许一开始你会不习惯,不过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李仁道微微点头,又问道:“师父还有什么要叮嘱仁道的吗?”

北宫暮歌轻叹一声,正色道:“你将是西夏之君,一方霸主,胸襟与气魄尤为重要。”

李仁道连连点头。

北宫暮歌继续道:“在任何情况下,若仙都是你可以信任与依靠的至亲,不容丝毫质疑。燕兄弟至情至性,乃当世人杰。或许有一天,你会感受到压力,但愿你能坦然面对。”

李仁道沉声道:“师父,我知道了。”

门再次关上,李仁道离开了。

不多时,窗外传来了一阵诗歌吟诵之声。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吟罢一首《短歌行》,一杯烈酒一饮而尽,一个清瘦身影在淡淡月光下洒脱不羁。

北宫暮歌淡然一笑,飞身掠出,来到对面屋脊上,与那个清瘦身影相对而坐。他轻声道:“燕小兄弟好兴致呀!”

燕山递过一杯酒,淡笑道:“一首诗,一杯酒,就当作告别吧!”

北宫暮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着道:“好酒!好诗!燕小兄弟有心了。”

燕山问道:“前辈有话要对我说吗?”

北宫暮歌微微颔首。淡淡月光下,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燕山神色平静,以传音入密之法,对北宫暮歌道:“前辈但讲无妨!”

北宫暮歌莞尔一笑,也以传音入密之法,对燕山道:“若仁道日后有负燕小兄弟,还望燕小兄弟能手下留情!”

燕山淡然一笑,道:“我会尽力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北宫暮歌微微点头,道:“燕小兄弟,我相信你。”

有些事情无需多言,说出来只图心安。有些人,在任何情况下,都值得信赖。

蒙胧夜色渐渐淡去,红日初升,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四人登上六盘山巅,萧索凄凉之感油然而生。不远处,有人已先到一步。

一位身着黑色锦袍的中年儒士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脸部棱角分明,有一种不言自威的气势。在他身后,一个黑袍男子相貌清秀,如冠玉的脸上却有一道三寸长的疤痕,目光中带着一种残酷的笑容。他静静站立,手里有一把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

北宫暮歌向中年儒士微一拱手,缓缓道:“让东来兄久等了!”

程东来睁开双眼,站起身,淡笑道:“北宫兄客气了。”说话间,他望了一眼燕山,随口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燕少侠?”

燕山向程东来行了一礼,朗声道:“在下正是燕山。”

程东来连连点头,赞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他回头看了一眼程沛,随口道:“沛儿,若有机会要多向燕少侠请教,你会受益匪浅的。”

程沛微微点头,一脸敬畏之色。

北宫暮歌与程东来相视一笑,缓步上前,在相距三丈处停住了脚步。

一柄弯刀缓缓拔出,薄如蝉翼,寒气逼人。程东来横刀而立,神色平静无波。

寒光一闪,北宫暮歌手握长剑,淡然自若。

程东来暗运真力,霎时间,弯刀刀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刀气。

北宫暮歌淡然一笑,眨眼间,长剑剑身隐隐有青色剑气环绕。

两人同时出手,身形变换,刀光剑影闪动。弯刀划过,如月圆月缺,似弱水三千,奇异诡谲,毫无破绽。长剑破空,如高山流水,似镜花水月,飘逸灵秀,精妙无双。

刀光剑影在空中缓缓划过,轨迹清晰可见。弯刀不断地散发着恐怖杀气,可程东来目光澄澈如水,毫无杀意,这是超越了生死的更高境界。长剑散发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但北宫暮歌恬静淡然,心如止水,这是超越了自我的更高境界。一刀一剑纵横交错,行云流水,自然天成,似乎在演绎着一种大道至理。

在场四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刀一剑,默默体会,暗自领悟。这种当世高手间的对决可遇而不可求。更何况,此刻,北宫暮歌与程东来有意为之,让四人可以更好地领悟意境之妙。这是一种更高的武学境界,只能自己领悟,无法言传身教。

不觉间,这一刀一剑化作了一片刀光剑影。一青一黑两道身影快如鬼魅,不断地变换位置。刀剑相击,交鸣之声不绝入耳。血色刀气与青色剑气不断碰撞,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开,形成了一阵刺骨的罡风。

在场四人虽在数丈之外,却也不得不暗运真气,来抵挡这刺骨的罡风。

二人欲斗愈勇,战意汹涌澎湃,精气神都达到了巅峰状态。

忽然,二人身形变换,相对而立。

北宫暮歌一声长啸,青色长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神情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我而已。这一刻,他如天神降世,神圣不可侵犯。一种凛然气势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程东来神色淡然,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不觉间,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身上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天空变成了淡红色,脚下出现了一片血色汪洋。

两种意境之中,在场四人心神剧震,瑟瑟发抖。若非心志远超常人,只一息间,四人便会心神涣散,接近崩溃边缘。他们赶忙盘膝打坐,暗运心法,稳住心神。

北宫暮歌神态威严,朗声道:“最后一招,如何?”

程东来一声长啸,道:“如此甚好!”

长剑缓缓举起,青色剑气不断在剑身环绕汇聚,无形剑气扩散。不觉间,青色剑气竟凝聚成了一柄青色无形巨剑,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势。

弯刀慢慢划过,血色刀气不断在刀身环绕汇聚,无形刀气扩散。不觉间,血色刀气竟凝聚成了一柄血色无形弯刀,刀身阴森恐怖,好似来自十八层地狱。

这一刻,在场四人心下大骇,急忙掠出数十丈,暗运真气,护住周身,这才举目观瞧。

青色无形巨剑缓缓刺出,血色无形弯刀慢慢劈下,刀剑相击,两道强大的无形真气猛烈地碰撞在一起。霎时间,光华四溅,耀眼夺目。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声响起,震耳欲聋。一圈霸道的涟漪气劲四下散去,声势骇人。

气劲冲击之下,在场四人后退了三步,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许久之后,尘埃落定。

北宫暮歌倚剑而立,脸色惨白如纸,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弯刀折断,程东来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渍,神色古怪,目光中满是愧疚之色。

见此情形,在场四人目光闪烁,有点不知所措。

忽然,程东来扔去手中弯刀,极速掠到北宫暮歌身前,一把将他抱起,朝山下狂奔而去。几息之间,人影已消失不见。

程沛神色淡然,朝三人一拱手,便也下山去了。

李若仙和李仁道刚欲去追,却被燕山拦住了。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这是前辈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他。同样,我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二人微微点头,望着下山的方向,黯然落泪。

第56章 震慑上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些与燕山三人无关。前路艰辛,岂能感情用事?纵然生离死别,也要置之度外。三人打马狂奔,继续西行,直奔临洮府。

马蹄过处,尘土飞扬,隐隐有泪花洒落。万般苦楚,也只能深藏在心底。

夜幕降临,三人在临洮府落脚。

寂静的夜,摇曳的烛光,三道身影映照在窗户上,凄凉而落寞。

燕山神色淡然,问道:“不知西夏在兰州附近驻军情况如何?”

李若仙答道:“兰州西北五十里便是卓罗和南军司驻地,驻军八万,主帅李济深,此人行事素来谨慎。”

燕山若有所思,又问道:“你逃离西夏时可是绕道兰州?”

李若仙微微点头,道:“那时李济深没有阻拦,却也未曾援手。”

燕山望向李仁道,沉声道:“二位殿下,特殊时期当行非常手段。一旦李济深存有异心,我们就必须以血腥杀戮来震慑,不奢望他能反戈相击,只要按兵不动即可。”

李仁道毫不犹豫,目光坚定,正色道:“一切就由燕大哥做主。”

燕山微微颔首,目光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茫茫草原上,一片枯黄萧索的景象。寒风呼啸而过,如刀割一般。阳光洒满大地,好似只带来光明,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三人打马而行,不紧不慢,进入了西夏境内。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嘶鸣之声传来。

三人勒马停下,举目望去。

不多时,上百个西夏骑兵在离三人一箭之距的地方勒马停下。为首之人打马上前,朗声道:“来人可是公主殿下和王子殿下?”

燕山淡然一笑,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李仁道冷冷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那人答道:“小人是卓罗和南军司李济深大帅帐下骑兵队长哈克乌苏,奉命请两位殿下去卓罗和南军司做客。”

李仁道冷笑道:“那我们要是不去呢?”

哈克乌苏答道:“两位殿下还是同我们一起回去的好。只要两位殿下愿向国君称臣,国君会既往不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李仁道怒不可遏,喝道:“乱臣贼子也敢口出妄言,犯上作乱者必诛之!”

哈克乌苏神色平静,一挥手,沉声道:“带两位殿下回去。”

霎时间,一阵口哨呼啸之声响起,箭矢破空之声此起彼伏。上百个西夏骑兵晃动着手中弧形弯刀,冲向了三人。

三人神色从容,勒转马头,向一处高坡疾驰而去。

西夏骑兵打马狂奔,紧追不舍。

一上高坡,三人立刻勒马停下,双腿轻夹马腹。三匹战马训练有素,屈膝卧倒。

西夏骑兵刚追上高坡。随着一阵战马嘶鸣之声,三匹战马扬蹄而起。三道剑光闪过,三人杀入西夏骑兵之中。

马上作战,短兵相接,三人身法与速度受限。但是,他们出其不意,武学修为又远在西夏骑兵之上,杀得对方措手不及,一时竟溃不成军。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死神之吻,一触即退,一剑封喉。一青一紫两道剑影飘逸灵动,迅如疾风,剑光闪过,鲜血飞溅。

哈克乌苏见势不妙,大喝道:“撤!”

霎时间,幸存之人赶忙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三人也未追击,勒住马缰,举目远望。

燕山轻叹一声,默然无语。

李若仙和李仁道望着那几十具尸体,黯然神伤。

茫茫夜色中,迎着凛冽寒风,三道身影穿行在大草原上。在一处营地前,三道身影缓缓靠近。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霎时间,鲜血飞溅,杀伐之声四起。

哈克乌苏刚从营帐中走出,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哈克乌苏倒下了,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夜幕之下,火光之中,燕山目光冰冷,如死神一般,不断地血腥杀戮。李若仙和李仁道神色悲凉,心中隐隐作痛,可剑光闪过,非死即伤,毫不留情。

约摸过了一刻钟,营寨内恢复了平静,死一般的寂静。淡淡火光在寒风中摇曳,这队西夏骑兵全军覆没。一段白布挂在旗杆上,写着一行血字:犯上作乱者必诛之。

一队西夏骑兵看见火光赶来,除了这一段白布,一无所获。为首之人取下白布,吩咐道:“连夜送往军司,不得有误。”

一个骑兵应声而去。之后,这队西夏骑兵也打马离开了。

不远处,三道身影这才在夜色中遁去。

第二日,在茫茫草原上,三人打马而行,不急不缓。

忽然,三人勒住马缰,驻足四望。

不多时,四下人影晃动,四队西夏骑兵对三人形成了合围之势。

燕山轻叹一声,沉吟道:“杀回去。”

三人打马狂奔,径直杀向了东面那一队西夏骑兵。

霎时间,喊杀之声不断,箭矢破空之声此起彼伏,四队西夏骑兵如潮水般涌向了三人。

还未与西夏骑兵交上手,燕山和李仁道的战马已中箭倒地。二人顺势向前翻滚两圈,站起身继续狂奔。

汗血宝马如一道棕色闪电,冲入西夏骑兵之中。李若仙飞身跃起,身姿曼妙,青衣随风而动,娇美容颜冷若冰霜,好似广寒仙子临尘,美轮美奂,不可方物。她身形转动,手腕轻转,青冥剑不断划过半空,一道道弧线四下斩出。剑气所过之处,无坚不摧。肢体、血肉、头颅四下纷飞,血腥异常。

如此惨状,这些久经沙场的西夏勇士也不禁为之胆寒。

李若仙身形下落,落在汗血宝马之上,未作停留,疾驰而去。

燕山和李仁道随后杀到,各自夺下一匹战马,紧随其后。

西夏骑兵这才回过神来,喊杀声再次响起,无数羽箭朝着三人飞去。

黄昏时分,一条小河边,三人喝着冰凉刺骨的河水,狼狈不堪。

燕山长舒了一口气,淡淡道:“今晚还得出手。若不能震慑住地方军,我们就算回到西凉也无济于事。”

李若仙和李仁道神色黯然,目光中却满是坚定与决然。

燕山神色凝重,缓缓道:“今夜,他们必然有所防备,将会是一场苦战。”

李仁道沉声道:“燕大哥,连累你了。”

燕山淡然一笑,道:“李兄弟这就见外了,我可是拿了报酬的。”

闻言,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懒得理他。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茫茫夜色下,五处营地互成犄角之势。营地之外,火光摇曳,无所遁形。

不远处,三人漠然一笑,疾速掠出,径直冲向了营地。

三道身影在火光中闪动,一个个火盆被踢入了营帐中。火光四起,战马嘶鸣。

霎时间,数百西夏勇士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好似早有准备。

三人神色从容,毫不在意。此行,他们要用行动来震慑对方,或许唯有残忍的杀戮才可以。

燕山挥剑杀出,快如鬼魅。他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来回冲杀。每一次都好似经过精密的计算,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恰好划过敌人的咽喉,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不会深一寸,也不会浅一分。西夏勇士彪悍强壮,勇猛异常。这一战要全歼对手,这将是一场持久战,因此必须保存好体力。

李若仙步法轻灵,身法飘逸,出剑迅疾如风。她一剑挥出,一触即退,一剑封喉,快如闪电。当数个对手同时攻来时,一道弧线斩出,剑气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数人惨死当场。

李仁道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紫色剑影闪过,杀敌如砍瓜切菜。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持久战。但是,他没有选择。他要杀下去,直到倒下为止。

武学修为存在巨大差距,西夏勇士死伤惨重。他们试图拉开距离,开弓放箭。但是,三人身法速度远超于众人。不断杀入人群。在这夜色之中,战马与弓箭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镰刀,不断地收割生命。面对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所有人心生畏惧。但是,燕山如鬼魅一般,倏然而至,倏然远逝,所过之处,尸横遍地。

每当李仁道遇到危险之时,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便会倏然而至,杀退强敌,再倏然而逝。

忽然,燕山一声长啸,震耳欲聋。他突破了。天煞心法不断精进,突破到了第六层,内力增强一倍,真气源源不断。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霎时间,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周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

这一刻,那些西夏勇士心神一滞,愣在了原地。

燕山挺剑刺出,快如鬼魅,不断穿梭于人群之中,所过之处,一剑封喉。就在这几息之间,斩杀了数十人。如此战果,着实骇人。

李若仙和李仁道亦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继续拼杀。

燕山一击得手,心下大喜。这种恐怖杀意再次施展,又斩杀了数十人。

就在第二次施展之后,他瞬间觉得内力和精力消耗殆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幸好此刻,西夏勇士已是强弩之末,战局已定。

西夏勇士个个双眼通红,精神已在崩溃边缘,不要命般地拼杀。三人小心闪躲,沉着应对,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不知过了多久,营地上恢复了平静,死一般的寂静。旗杆上挂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犯上作乱者必诛之。

三个疲惫的身体爬上了战马,缓缓地向东方前进。

第57章 震慑下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河水中,熠熠生辉。三人飞身下马,喝了几口冰凉刺骨的河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燕山长舒了一口气,苦笑道:“这李济深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还得做一票大的。不然,就算我们回到西凉也难成大事。”

李仁道神色黯然,目光中却满是坚定与决然,沉声道:“我听燕大哥的。”

李若仙也朝着燕山微微点头。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今夜,他们必然有所防备,兵力也将数倍于昨夜。这将是一场苦战。”

李仁道朗声道:“为了平定叛乱,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有志气!”燕山不禁赞叹道。

李仁道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沉吟道:“燕大哥,连累你了。”

燕山淡然一笑,随口道:“李兄弟这样说那就见外了。还有,我可是拿了报酬的。”

李仁道莞尔一笑,豁然开朗。

李若仙也不禁白了燕山一眼,目光中却流露出感激之色。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茫茫夜色,淡淡月光,五处营地互成犄角之势,可攻可守。营地边缘,火光摇曳,一切无所遁形。三步一岗,严守以待。

不远处,三人神色漠然,目光坚定,疾速掠出,直奔营地而去。

人影闪动,一个个火盆被踢入了营地之中。霎时间,火光四起,哨兵呐喊之声此起彼伏。

片刻之后,数百个西夏勇士如潮水般涌出,军装严整,个个手持兵刃。

西夏骑兵为防夜袭,做好了准备,却料定三人不敢来。但是,三人明知对方早有准备,却毫不畏惧,其勇气与决心可想而知。

一人冷喝道:“找死!”

三人神色从容,挥剑杀入人群,毅然决然。此行,他们为震慑对手而来,血腥杀戮即可,何必浪费唇舌?

短兵相接,混战开始。

燕山手捏剑诀,沿着奇异的轨迹在敌军中来回冲杀。每剑挥出,都是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好似经过精密的计算,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会在敌人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他心里清楚,这将是一场持久战,体力、精力与内力必须省着点用。

李若仙步法轻灵,身法飘逸,出剑迅疾如风。一剑刺出,一触即退,一剑封喉,快如闪电。真气能省则省,她可不想在全歼敌人之前力竭倒下。迫不得已之时,她才斩出一道弧线。剑气所过之处,鲜血飞溅,血腥残忍。

李仁道如下山猛虎,势不可挡。紫色剑光晃动,他如魔神附体,杀敌如砍瓜切菜,血腥残忍。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持久战。但是,他没有选择。他要一直杀下去,直到敌人全部倒下。

西夏勇士英勇无畏,彪悍异常,却也无法弥补武学修为上的巨大差距。不多时,西夏勇士已死伤惨重。他们试图与三人拉开距离,用强弩射杀。但是,三人身法速度远在他们之上,一直在人群中冲杀。

这一战,骑兵与步兵无异,战马与弓箭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镰刀,所过之处,尸横遍地。不觉间,所有人脊背发凉,心生畏惧。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燕山目光冰冷,剑下无情。

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一旦出鞘,必须全力以赴。剑下无情,这是最起码的尊重,无论是对剑本身,还是对手。或许只有这样的剑法才能真正诠释剑之真谛。

李若仙从容应对,泰然自若。不断地杀戮中,青莲剑法也在不经意间渐渐精进。

李仁道渐感力不从心。可每到危急时刻,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总会倏然而至,杀退强敌,再倏然远去。李仁道心中忧虑全无,全力以赴放手一搏。在这种杀戮之中磨练,其战力将会超越武学修为。

不知不觉中,杀气累积,天煞心法从第五层巅峰突破到第六层,内力增强一倍,真气源源不断。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霎时间,所有人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燕山挥剑掠出,快如鬼魅。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极速在敌人咽喉处划过。几息之间,斩杀了数十人。杀剑剑意之恐怖不言而喻。

李若仙只是心头一颤,随即回过神来。青冥剑快如闪电,不断刺出,就在敌人愣神之时,斩杀了十几人。

李仁道几乎与西夏勇士同时回过神来,厮杀继续,毅然决然。

这杀剑剑意确实恐怖,但对内力与精力的消耗也极为严重。此时,天煞心法达到第六层,敌人已是强弩之末,他还能再挥霍一次。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沙场之上,战机瞬息万变,他深通其理。

大局已定,胜负已分。可是,西夏勇士依旧在坚持。他们已杀红了眼,濒临崩溃边缘,如野兽一般,无休止的冲杀,或许战死才是最好的归宿。

面对垂死挣扎,三人不敢丝毫大意,沉着应对。

许久之后,营地恢复了平静,死一般的寂静。旗杆上挂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犯上作乱者必诛之。这八个字,竟是用西夏勇士的鲜血书写的。

三人跨上战马,刚要离去。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嘶鸣之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

燕山打马上前,迎着那队骑兵而去。

霎时间,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那一队骑兵不禁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燕山飞身跃起,手腕转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周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不断划过空中,斩出了一道道血色弧线。血色剑气所过之处,鲜血飞溅,血腥残忍,惨不忍睹。

燕山落在马上,一言不发,调转马头,缓步而去。

那一队骑兵眼睁睁地望着燕山离去,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终于,那道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58章 心照不宣

卓罗城,将军府。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儒士神色凝重,望着那块写有“犯上作乱者必诛之”的白布沉思良久。之后,他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骑兵各司其职,不许寻衅滋事,违令者军法处置。”

“得令!”传令兵领命而去。

这中年儒士正是卓罗和南军司主帅李济深。特殊时期,这道看似普通的军令却有着特殊的意义。有些事无须言明,不然都会难堪。

李济深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两位殿下得神秘少年相助,形势应该有变。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还得再斟酌斟酌。”

黄河边,一座边陲小镇,在这寒冬时节,鲜有人来。

养精蓄锐两日,三人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燕山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随口道:“出发,去卓罗城看看。”

李若仙和李仁道微微一愣,一脸狐疑地望向燕山。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这会我还不是很确定,去了再说。”

三人进入西夏境内,一路打马而行,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卓罗城外,没有进城,只是绕着城墙走了一圈。

卓罗城,将军府。

一个兵士神色匆匆赶来,回禀道:“大帅,两位殿下和那个神秘少年就在城外。”

李济深沉吟一声,问道:“他们没有进城?”

兵士答道:“他们只是绕着城墙走了一圈,之后就站在东门外,好像是在等人。”

李济深随即释然,微微一笑,缓缓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兵士告退而去。

李济深喃喃道:“这神秘少年当真不一般呀!”

卓罗城,东门外。

燕山淡然一笑,调转马头,朗声道:“可以走了。”

李若仙脸色微变,问道:“就这么走了?”

燕山笑着道:“不然呢?”

李若仙没好气道:“那你为何要来这里?”

燕山缓缓道:“向李济深要一个答复。”

李若仙盯着燕山,轻笑道:“然后呢?”

燕山答道:“已经有答复了。”

李若仙冷笑道:“可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搭理过我们,何来答复?”

燕山打了一记响指,正色道:“没有答复就是答复。我们绕着卓罗城走了一圈,李济深必然收到消息。他不作出任何反应,这就是一种回应。视我们而不见,这就是他的态度。这也意味着,我们以后所有行动他都不会插手,这就是他给我的答复。”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轻叹一声,没好气道:“算了,这些花花肠子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李仁道却是微微点头,脸上露出钦佩之色。

燕山只是莞尔一笑。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即可,这是智者之间的默契。震慑目的已然达到,三人可以安心赶回西凉城了。

第59章 假狼王

夜幕降临,茫茫草原上,凛冽的寒风呼啸,隐隐有狼嚎之声传来。

火堆前,有馕,有烤肉,有马奶酒,三人吃着喝着,别有一番畅快在心头。

燕山随口问道:“这草原上真的有狼群吗?”

李仁道点头道:“的确。狼群一般会在夜里出来觅食”

燕山笑着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蛮期待的。”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轻笑道:“世人都说狼阴险狡诈,可在我看来,上百只狼加起来都不及你。”

燕山脸色微变,苦笑道:“这么说来,我还真要与上百只狼较量一番。”

话音未落,三人连忙起身,背对火堆,小心戒备。

漆黑夜色里,一双双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眼睛正在缓缓靠近。

这时,三匹战马来回踱步,不断发出嘶鸣之声,焦躁不安。

李若仙走到汗血宝马身边,轻抚着鬃毛,在它耳边低语了几句。汗血宝马极有灵性,卧倒在火堆旁,安静下来。另外两匹战马竟也停止嘶鸣,卧倒在火堆旁。

李若仙将青冥剑横在胸前,护着汗血宝马,目光冰冷。

紫电剑也已出鞘。李仁道神色凝重,紧握剑柄,蓄势待发。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燕山四下张望,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低声问道:“一个狼群大概有多少只狼?”

李仁道轻声答道:“一个狼群在冬天寒冷的时候数量可达四十只左右。若是狼王出现,它会不断召唤狼群,狼的数量将难以估量。”

李若仙目光闪烁,低声沉吟道:“这狼群有些古怪。”

燕山轻声道:“说清楚些。”

李若仙低声道:“狼群一般是在发起攻击后,遇到强敌才会召唤其它狼群,并且,只有狼王才可以做到。可此刻,正在逼近我们的狼不下几百只。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狼王先召集狼群,再来围攻我们。可是,这根本就不合理。”

李仁道好似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燕大哥,你是不是之前就发现有异常?”

燕山微微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嗷……呜!”一声狼嚎响起,阴森而恐怖,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嗷……呜!”“嗷……呜!”……紧接着,一片狼嚎之声响彻夜空,令人不寒而栗。

霎时间,那一双双绿色眸子快速靠近。十丈,七丈,三丈,六只狼同时扑向了三人。

这一刻,狼群发动了进攻。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斩掉了两颗狼头,鲜血喷涌而出。但是,狼头和身体前扑之势未减。不得已之下,燕山拍出两掌,将狼头和身体击飞出去。紧接着,又有几只狼扑了上来。

无奈之下,李若仙直接斩出剑气迎敌。李仁道也陷入了与燕山同样的境地。

此时,三人如箭靶一般,承受着凶猛异常的攻击。在这种情况下,体力与内力消耗极大。

危急关头,燕山当机立断。他一声长啸,大喝道:“你们当心,我杀进去。”

话音未落,燕山已然杀去狼群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魔刀,所过之处,狼头纷飞,血液喷涌而出,异常血腥。片刻之间,十几只狼当场惨死,火堆前出现了一片无狼区。

燕山神色漠然,目光冰冷。他沿着奇异的轨迹在狼群中来回冲杀,快如鬼魅,势不可挡。在他脚下,狼血浸湿了土地。

李若仙再无顾忌,手腕轻转,青冥剑不断划过夜空,斩出了一道道弧线。无形剑气所过之处,无坚不摧。肢体纷飞,血肉飞溅,场面血腥残忍,惨不忍睹。

李仁道勇猛异常,斩杀群狼如同砍瓜切菜,手起剑落,得心应手。

世人皆知,狼生性残忍,阴险狡诈。可此刻,面对三个魔神一般的存在,群狼也不禁生出怯意。但是,没有一只狼后退,好似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驱使着它们。前仆后继,不死不休。

燕山心念一动,暗忖道:是狼嚎。这一刻,群狼虽处下风,但阵形未乱。在狼嚎指挥下,群狼正有条不紊的发动着进攻。

燕山一边杀狼,一边用心聆听着狼嚎之声。这时,群狼一直在进攻,这狼嚎之声此起彼伏,似乎没有什么区别。那我就打得你发出新指令。

燕山一声长啸,飞身跃起,手腕翻飞,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不断划过夜空,斩出了数道血色弧线。无形剑气所过之处,无坚不摧。肢体纷飞,血肉飞溅,场面血腥异常,惨不忍睹。

燕山目光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在这漆黑夜色中,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群狼不禁微微颤抖,竟停止了进攻。

燕山挥剑杀入狼群,快如鬼魅。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几息之间,数十只狼惨死剑下。

这时,狼群阵形已乱,斗志全无,无法再组织有效的进攻。

忽然,狼嚎之声发生了变化。最初,一只狼嚎叫之时停短间歇发生了变化。紧接着,另外几只狼嚎叫之时停短间歇也发生了变化。

燕山心中了然。这是狼王发出指令,其它头狼跟着执行而已。同时,燕山也锁定了狼王的位置。他淡然一笑,在狼群中留下几道残影。几息之间,他已然出现在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狼身前。

这只老狼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同时发出一道指令。刹那间,群狼朝燕山涌来。

燕山漠然一笑,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刻,他又出现在这只老狼身前,面带嘲讽之色。

这只老狼身体微颤,赶忙掉头。

一道黑色剑影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这只老狼的脊背。下一刻,狼皮分为两块,掉落在地上,露出了一个体形瘦弱的男子。

燕山望着这个男子,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见状,群狼心知被骗,上百只狼惨死的仇恨全落在了这个男子身上。愤怒与怨毒再次激起了群狼的野性与斗志。它们如潮水般涌向了这个男子。

这个男子望向燕山,哀求道:“少侠,救我。快救救我!”

群狼扑在这个男子身上,没有去咬断他的咽喉,而是不断撕咬血肉。一块块带血的皮肉被慢慢撕咬下来,其中愤怒与怨毒可想而知。

这个男子不住地哀嚎,撕心裂肺,惨绝人寰,凄厉异常。

救他,怎么可能?燕山神色漠然。可是,纵然心志坚定,他也无法直视这等惨绝人寰的血腥场面。

燕山转身离去,回到了火堆前。

此时,没有一只狼再来进攻三人。它们将全部的怨恨都发泄在了那个男子身上。

李若仙和李仁道百感交集,不忍去看那惨绝人寰的血腥情景。

三人牵着马,缓缓离去,身后不断传来那凄厉的哀嚎之声。

终于,哀嚎之声停止了。

三人心下一颤,一种莫名的奇怪感觉涌上心头。

第60章 试探

蔚蓝天空,一碧万里,茫茫草原,阳光灿烂,好一幅蓝天草原的壮丽景象!

三人勒马停下,望着不远处这支上千人的中央侍卫军,泰然自若。对方主将并不陌生,正是在清水镇一战中逃脱的近卫小队长巴里克。

此地距西凉城不过六十里,这支中央侍卫军孤军深入,意图不言而喻。这是一种试探,杀与不杀足以表明态度。

燕山神色漠然,淡淡道:“明知他们是来送死,我们却非杀不可。”

李仁道沉声道:“犯上作乱者必诛之。”

长剑出鞘,三人打马狂奔,如离弦之箭,径直杀向这支中央侍卫军。这种举动犹如飞蛾扑火,自不量力却一往无前。

巴里克一摆手,冷喝道:“杀!”话音刚落,喊杀呼啸之声响起,这支中央侍卫军晃动着手中弯刀杀向三人。

与此同时,四下突然涌出数千西凉铁骑,对这支中央侍卫军形成了合围之势,一路掩杀而来。

当下,形势明朗,大局已定,胜负只是时间的问题。于这支中央侍卫军而言,唯一的转机是擒住李仁道和李若仙作为要挟。

巴里克临危不乱,当机立断,沉声喝道:“众将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擒住李仁道和李若仙。”

燕山杀入敌中,神色冷漠,目光冰冷。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剑光闪过,肢体横飞,血肉飞溅,场面血腥残忍,惨不忍睹。

李若仙轻轻跃起,绝色容颜冷若冰霜,身姿曼妙,青衣随风而动,好似广寒仙子临尘,美轮美奂,不可方物。她手腕轻转,青冥剑在天空划出一道道弧线。无形剑气四下斩出,所过之处,无坚不摧。肢体断裂,血肉横飞,场面血腥残忍,难以直视。

李仁道勇猛异常,紫电剑锋利无匹,取敌首级如同砍瓜切菜。

此刻,三人全力出手,无所顾忌,毫无保留,血腥杀戮,坦然面对。

擒贼先擒王,这样可以最快结束战斗,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燕山淡然一笑,在马背上留下一道残影。一息之间,他已在数丈之外。又是一道残影,燕山再次前掠数丈,如鬼魅一般。

巴里克脸色骤变,急忙掉转马头,就要逃走。

一道黑色剑影闪过,头颅飞向了空中。在生命的最后一个瞬间,巴里克看见一个身着战甲的无头将军与自己一般无二。

主将已死,这支中央侍卫军顿时军心涣散。

李仁道一声长啸,大喝道:“巴里克犯上作乱,已经伏诛。其余人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声音以内家真力发出,响彻云霄。霎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战斗。这支中央侍卫军残部全部放下了兵器,屈膝跪倒在地。

这时,一位身着赤色战甲、相貌堂堂的西凉将军打马前来,向李仁道行了一礼,正色道:“西凉守将哈赤松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李仁道一拱手,沉声道:“哈将军无须多礼,战后事宜还需将军费心。”

收缴兵器,押解俘虏,打扫战场,有条不紊。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四人一起赶回了西凉城。

第61章 武学修为境界示例

以剑为例,武学修为境界依次为剑法、剑气、剑意、意境、剑道、虚无。

剑法为有形攻击,剑气为无形真气攻击,剑意为精神攻击。意境是剑意的升华,种类不同,效果也不同,如忘我意境对外物的利用度高,唯我意境的单体爆发高,无我意境的发散性强……剑道可分为两种,一种是自身意境强化,另一种是自然天成的特殊存在。

虚无境界则可破碎虚空,进入未知世界……

《杀剑诀》第61章 武学修为境界示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 形势

西凉城,将军府,正厅内,四人相顾无言,不知从何说起。

李若仙最先开口,问道:“哈将军,那日李景浩带兵杀入皇宫,之后结果如何?”

哈赤松神色悲凉,眼眶中有泪花闪烁,沉吟道:“国君宁死不降,亲信卫队上千勇士英勇无畏,全部战死,战况惨烈无比。”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已做好心理准备,可泪水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如雨水般落下。

李仁道用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哽咽道:“那国内形势如何?”

哈赤松轻叹一声,答道:“政变之后,李景浩全力排除异己。朝堂之上,忠于国君的贤臣良将不是被杀,就是罢官归隐。在中央侍卫军和擒生军中,忠于国君的将领尽数被诛杀。昔日同袍,拔刀相向,真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畜生!”李若仙怒不可遏,一掌拍下,桌子支离破碎,杯盘狼藉。

燕山一把握住那仍在颤抖的芊芊玉手,目光澄澈如水。

李仁道紧握双拳,国仇家恨交织在一起,一时难以自已。

燕山微微颔首,示意哈赤松继续。

哈赤松道:“目前,中兴府和西平府都在李景浩掌控之中,地方军的倾向不容乐观。”

燕山问道:“那李景浩手中有多少兵力?兵种配备与分布又如何?”

哈赤松答道:“中央侍卫军两万骑兵,装备精良,驻守在中兴府。擒生军有骑兵六万、步兵四万,其中两万骑兵和两万步兵驻扎在黄河大营,还有两万骑兵和两万步兵驻扎在中兴府城南大营,另外两万骑兵驻扎在贺兰山中。西平守军有骑兵三万,步兵两万。”

燕山又问道:“那我方兵力配备如何?”

哈赤松答道:“擒生军有骑兵三万,步兵两万,驻扎在城南大营。西凉守军有骑兵三万,步兵三万。”

说话间,哈赤松取出地图,将兵力分布具体方位一一指出,并把相关地形作了介绍。整个西夏国的军事布置,哈赤松如数家珍。

燕山望着哈赤松,目光中流露出钦佩之色,虚心请教道:“若我军与李景浩开战,以哈将军来看,这仗该怎么打呢?”

哈赤松神色犹豫,望向了李仁道。

李仁道沉声道:“哈将军尽管直言!”

哈赤松微微点头,这才说道:“目前敌强我弱,不宜主动进攻。”说话间,他指着地图上两处军事驻地,沉吟道:“这段时间,西凉铁骑与甘肃军司和卓罗和南军司都发生过摩擦,其态度不言而喻。若是开战,这两地驻军加起来就有十五万,朝发夕至,于我军威胁极大。”

燕山指着卓罗和南军司驻地,轻声道:“李济深这八万兵马暂时会按兵不动。”

哈赤松微微点头,这似乎在意料之中。但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李仁道望向燕山,沉声道:“燕大哥,你说这仗该怎么打,我听你的。”

燕山盯着地图,神色凝重,问道:“李兄弟,一定要打吗?”

李仁道目光坚定,沉声道:“一定。”

燕山又问道:“不惜一切代价?”

李仁道毅然决然,答道:“不惜一切代价。”

燕山微微颔首,神情变得沉着、冷静而严肃。他正色道:“现在正是冬季,天气严寒,不宜出兵远征。等到明年开春,天气回暖,李景浩必然大军来犯。以他目前手中兵力,至少发兵十三万。若只是如此,我西凉守军与城南大营擒生军相互拱卫,可攻可守。虽兵力与装备有所不及,但拒城而守,久战必胜。”

说到这里,燕山轻叹一声,继续道:“这是只考虑到李景浩单方面的理想状态。一旦开战,甘肃军司必然出兵相助。若是形势没有转变,卓罗和南军司也会派兵援手。到那时,敌军至少两倍于我军,只需强行阻断西凉城与城南大营,然后逐一歼灭即可。”

李仁道双眉紧皱,问道:“若是放弃城南大营,坚守西凉城又如何呢?”

燕山随口道:“孤城作战,久困必败。”

哈赤松通晓兵法,其中道理,深有体会。只是,他还未想到破敌之策。

李若仙望着燕山,娇嗔道:“有话直说,别卖关子。”一路走来,她对燕山的信任与依赖可与北宫暮歌相比。在这段时间内,燕山几乎成为她心灵的寄托。

燕山目露精光,打了一记响指,压低声音道:“到明年开春之前,我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就是我们的转机。”

李仁道神色激动,连忙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燕山低声道:“天气严寒,不宜出兵远征。我们就逆其道而行,出其不意。”说话间,他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地图上的一片沙漠。

这片沙漠名为撒格里沙漠。从西凉城出发,穿过撒格里沙漠,可直抵贺兰山。越过贺兰山,就是中兴府。但是,这片沙漠环境恶劣,人迹罕至,大军穿行,简直是异想天开。

哈赤松却神情激动,目光中异彩连连。

李若仙望着燕山,喃喃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燕山神色平静,正色道:“只有变不可能为可能,才能出奇制胜。这条路,我们别无选择。唯有放手一搏,如此而已。”

哈赤松连连点头,轻声道:“这简直是自寻死路。燕兄弟,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哈赤松打心底里钦佩你。”

自寻死路,对手如何能想到呢?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未尝不是一种制胜之道。

李若仙这才恍然大悟,暗自赞许。

李仁道目光坚定,正色道:“燕大哥,我听你的。”

一个胆大妄为而又极具魄力的战略方案就此定下,虽千万人吾往矣。至于结果如何,又有谁知呢?

第63章 准备

漫漫黄沙,一望无际,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燕山神色平静,随口问道:“哈将军,这片沙漠你熟悉吗?”

哈赤松答道:“曾去探察过。”

燕山又问道:“若要穿过这片沙漠抵达贺兰山,如何才能不被贺兰山守军发现?”

哈赤松略一沉思,缓缓道:“在沙漠腹地,可以沿着沙丘前行,再进行一些伪装。接近贺兰山时,只能昼伏夜行,并且要在黎明之前找好藏身之处。并且,车马骆驼皆不可用,干粮饮水也要自行背负。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能生火。”

言之凿凿,周密严谨。

燕山暗自钦佩,沉吟道:“大漠孤烟直,一旦生火,行踪立即暴露无遗。”

哈赤松微微颔首,继续道:“在沙漠中负重穿行,长途跋涉,不能生火,需克服严寒和冷食,要防范饮水不足、疲惫和疾病。”

燕山望着漫漫黄沙,淡笑道:“有几成把握能安全抵达?”

哈赤松目光坚定,沉声道:“若是准备充分,至少有五成把握。”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大军远征,非同小可。我要先去探察一番,有劳哈将军挑选二十个精明强干的西夏勇士同行。”

哈赤松微微皱眉,正色道:“燕兄弟,此行凶险万分,更何况你对沙漠也不熟悉,还是我去。”

燕山微微摇头,淡笑道:“三军不可一日无帅,哈将军绝不能离开西凉城。再者,还有更重要的事非哈将军不可。”

哈赤松拱手道:“请燕兄弟吩咐。”

燕山神色凝重,正色道:“从即日起,城南大营全面封闭,只许进不许出。擒生军以三百人为一队,进行特殊训练,务必做到在任何复杂环境中都能认出自己人。还有,秘密准备两万套中兴府擒生军军服。这两件事关系到数万将士的生死,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哈赤松若有所悟,也不多问,正色道:“我哈赤松愿立下军令状,一旦出现任何差池,军法从事。”

燕山神色激动,沉声道:“我相信哈将军。”

城南大营守卫森严,任何人都是只许进不许出,就连李若仙和李仁道也不例外。十里之内,草木皆兵。

李若仙和李仁道都换上了军服,与将士们一起进行特殊训练,同甘共苦。

西凉城外,一处隐秘据点,二十个西夏勇士站成两排,军容齐整,英姿飒爽。

燕山与哈赤松联袂而来,望着这二十人,心中豪气上涌。

不经意间,燕山发现其中一人眉眼间与哈赤松极为相似,随口问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向燕山行了一礼,朗声道:“末将哈日勒,见过燕少侠!”

燕山淡然一笑,微微点头。

哈赤松朗笑一声,自豪道:“哈日勒是西夏国最勇敢的战士,也是我的骄傲。这二十个西夏勇士是从上百个校尉中挑选出来的,个个有勇有谋,德才兼备。”

燕山神色激动,朗声道:“谁与我燕山并肩作战,他就是我的兄弟。此行凶险万分,西夏勇士们,你们怕吗?”

二十人神色坚定,毅然决然,齐声答道:“我们愿意誓死追随燕少侠,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燕山微微颔首,正色道:“从此刻起,我们兄弟相称,可好?”

“燕兄弟!”二十人齐声道。

同袍如此,夫复何求?

二十一人背负行囊,踏上了漫漫黄沙。

哈赤松静静伫立,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眶中隐隐有泪花浮动。

第63章 漫漫黄沙路

漫漫黄沙,一望无际,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燕山神色平静,随口问道:“哈将军,这片沙漠你熟悉吗?”

哈赤松答道:“曾去探察过。”

燕山又问道:“若要穿过这片沙漠抵达贺兰山,如何才能不被贺兰山守军发现?”

哈赤松略一沉思,缓缓道:“在沙漠腹地,可以沿着沙丘前行,再进行一些伪装。接近贺兰山时,只能昼伏夜行,并且要在黎明之前找好藏身之处。并且,车马骆驼皆不可用,干粮饮水也要自行背负。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能生火。”

言之凿凿,周密严谨。

燕山暗自钦佩,沉吟道:“大漠孤烟直,一旦生火,行踪立即暴露无遗。”

哈赤松微微颔首,继续道:“在沙漠中负重穿行,长途跋涉,不能生火,需克服严寒和冷食,要防范饮水不足、疲惫和疾病。”

燕山望着漫漫黄沙,淡笑道:“有几成把握能安全抵达?”

哈赤松目光坚定,沉声道:“若是准备充分,至少有五成把握。”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大军远征,非同小可。我要先去探察一番,有劳哈将军挑选二十个精明强干的西夏勇士同行。”

哈赤松微微皱眉,正色道:“燕兄弟,此行凶险万分,更何况你对沙漠也不熟悉,还是我去。”

燕山微微摇头,淡笑道:“三军不可一日无帅,哈将军绝不能离开西凉城。再者,还有更重要的事非哈将军不可。”

哈赤松拱手道:“请燕兄弟吩咐。”

燕山神色凝重,正色道:“从即日起,城南大营全面封闭,只许进不许出。擒生军以三百人为一队,进行特殊训练,务必做到在任何复杂环境中都能认出自己人。还有,秘密准备两万套中兴府擒生军军服。这两件事关系到数万将士的生死,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哈赤松若有所悟,也不多问,正色道:“我哈赤松愿立下军令状,一旦出现任何差池,军法从事。”

燕山神色激动,沉声道:“我相信哈将军。”

城南大营守卫森严,任何人都是只许进不许出,就连李若仙和李仁道也不例外。十里之内,草木皆兵。

李若仙和李仁道都换上了军服,与将士们一起进行特殊训练,同甘共苦。

西凉城外,一处隐秘据点,二十个西夏勇士站成两排,军容齐整,英姿飒爽。

燕山与哈赤松联袂而来,望着这二十人,心中豪气上涌。

不经意间,燕山发现其中一人眉眼间与哈赤松极为相似,随口问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向燕山行了一礼,朗声道:“末将哈日勒,见过燕少侠!”

燕山淡然一笑,微微点头。

哈赤松朗笑一声,自豪道:“哈日勒是西夏国最勇敢的战士,也是我的骄傲。这二十个西夏勇士是从上百个校尉中挑选出来的,个个有勇有谋,德才兼备。”

燕山神色激动,朗声道:“谁与我燕山并肩作战,他就是我的兄弟。此行凶险万分,西夏勇士们,你们怕吗?”

二十人神色坚定,毅然决然,齐声答道:“我们愿意誓死追随燕少侠,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燕山微微颔首,正色道:“从此刻起,我们兄弟相称,可好?”

“燕兄弟!”二十人齐声道。

同袍如此,夫复何求?

二十一人背负行囊,踏上了漫漫黄沙。

哈赤松静静伫立,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眶中隐隐有泪花浮动。

第64章 西平王

茫茫沙漠,漫漫黄沙,一行人一路前行,留下了一长串深深的脚印。不知疲倦,不怕寂寞,大步向前,毅然决然。

土黄色的羊皮大氅,土黄色的兔皮帽子,土黄色的面巾,一行土黄色的身影穿行在沙漠中,几乎与这漫漫黄沙融为了一体。

忽然,狂风骤起,漫天黄沙笼罩住了整个沙漠,声势骇人。

狂风呼啸,黄沙无情,大自然的力量远非人力所能抗拒。一行人身形不稳,无法睁开双眼,就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他们勉力稳住身形,以手抱头,匍匐在地上,任狂风与黄沙肆意妄为。

不知过了多久,沙漠恢复平静。漫漫黄沙,一望无垠,自然天成,没有留下一丝狂风肆虐的痕迹。

黄沙蠕动,几条人影缓缓爬起,有一种劫后重生的错觉。他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脸色骤变。他们像发疯一般,不断用手刨开身旁的黄沙,呼喊着同伴的名字……

许久之后,二十一人一个不少,全部安然无恙。相顾无言,肆无忌惮的笑声在沙漠中响起。不幸的是,十三人的行囊丢失了。幸运的是,八人的行囊找到了。

夜幕降临,四下死一般的寂静。一行人相互靠在一起,分食了一些干粮,喝了一点清水。由于大半行囊丢失,干粮和饮水只能定量食用。仅仅过去一天,二十一人已然满面风沙,嘴唇干裂,可目光中依旧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冰凉的黄沙,刺骨的寒风,若非二十一人都身具内力,沙漠的严寒足以夺去他们的生命。

燕山仰望夜空,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二十人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可在这恶劣环境中,也有些力不从心。若是普通士兵,那当真是自寻死路。大军远行,还需慎重一些。

燕山问道:“哈兄弟,以目前速度来看,我们何时能抵达贺兰山?”

哈日勒答道:“还需四日。”

“那干粮和饮水呢?”燕山又问道。

哈日勒略一沉吟,苦笑道:“能勉强维持三日。”

燕山淡然一笑,随口道:“若是明晚连夜赶路,是否三日即可抵达贺兰山?”

哈日勒微微点头,沉声道:“可以。”

燕山又道:“大家觉得如何呢?”

“没问题。”其余人异口同声。

天微微亮,一行人便开始赶路。在茫茫沙漠上,默默前行。言语都成了一种奢侈,只因这也会消耗体力和水分。除了那一双双炯炯有神的坚定目光,一行人与行尸走肉无异。

皎洁的月光下,一行人仍在前行,步履沉重却异常坚定。终于,有一人倒下了。他神情痛苦,目光中满是愧疚之色。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个草原上铁骨铮铮的勇士,眼眶中也不禁有泪花闪动。

一行人停下了脚步。这一刻,所有人都濒临崩溃边缘,将目光投向了燕山。

燕山走到那人身前,微微一笑,二话不说,背起他继续前行。

那人热泪盈眶,哽咽道:“燕兄弟……”

燕山打断了那人,淡笑道:“李兄弟,不要说话,保存体力。”

有几人连忙上前,沉声道:“燕兄弟,还是让我们背着李贺吧!”

燕山轻声道:“继续赶路,无需多言。”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月光映照下,泪光闪动,一股莫名的力量汹涌澎湃。

黎明时分,在一处沙丘背面,一行人相互靠在一起,静静地睡着了。

到了傍晚,李贺满脸通红,身体微微颤抖,手心生出了冷汗。所有人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李贺低声道:“燕兄弟,你们先走,我好一点会赶上去的。”

燕山神色平静,淡笑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燕山背起李贺,一行人继续前行。

不经意间,所有人心中产生了一种神奇的力量。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这是一种承诺,一种毋庸置疑的承诺。简单的话语,深深的感动。正是这种感动在鼓舞着所有人继续前行,坚定不移。

士为知己者死。在李贺心中,这份感动刻骨铭心,他会用生命去守护。

食物与饮水不足,环境极其恶劣,但一行人凭着坚定的信念与不屈的意志挺过去了。

第四日黎明时分,他们赶到了贺兰山脚下。

第65章 首战告捷

一行人刚进入山林。突然,四下涌出数十条人影,个个手持寒光闪闪的弯刀,将他们围在中间。

一个慵懒的声音幽幽道:“小王本打算抓几只狐狸玩玩,却遇到这么多半死不活的人,真是无趣。”说话间,一个身着华服的贵公子缓缓走来,脸上满是傲慢与不屑。

这位贵公子名为李青鳞,乃西夏皇族正统血脉,因先父早亡,七岁时就继承了西平王王位。平日里,他游手好闲,沉迷酒色,毫不理会朝政大事,过得倒是逍遥自在。

没有人轻举妄动,他们将目光投向了燕山。

燕山神色平静,轻轻地将李贺放在地上,然后望向李青鳞,若有所思。

哈日勒揉了揉眼睛,喜出望外,干涸的咽喉中勉强挤出了几个字:“小王爷,我是哈日勒呀!”

李青鳞微微一愣,沉吟道:“哈日勒,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站在李青鳞身后的副将目光中不经意间浮现出一抹杀意。或许其他人并未察觉,燕山却看在眼里。

哈日勒上前几步,低声道:“小王爷,有位兄弟重病在身,可否先让大夫给瞧瞧?稍后我再给您细说。”

李青鳞脸色骤变,喝道:“大胆哈日勒,你擅离职守,私自闯入贺兰山防区。你可知罪?”

此言如晴天霹雳,哈日勒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其余人已紧握剑柄,只等燕山一声令下,他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燕山却神色古怪,一言不发。

李青鳞继续道:“王贵,你速去前山大营将此事禀报给李显将军。”

王贵朗声道:“属下遵命!”这个王贵正是那名眼中浮现出杀意的副将。

王贵刚转过身,只觉眼见一道黑色剑影闪过,便倒了下去。

燕山就站在王贵尸体旁,手中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似笑非笑地望着李青鳞。

数十柄弯刀紧握,只待一声令下,便杀向燕山。

李青鳞却淡然一笑,朗声道:“好一个神秘少年,冷血杀手!”

燕山冷笑道:“小王爷才是真人不露相。”

李青鳞微微颔首,笑着道:“回营再说。”

燕山欣然点头,过去背起李贺,便随李青鳞回到了营地。

营帐内,李青鳞与燕山相视而笑,心照不宣。哈日勒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李青鳞轻笑一声,悠悠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燕山道:“小王爷只管慢慢道来,我们洗耳恭听。”

李青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李景浩发动政变,国君力战而亡。之后,中央侍卫军与擒生军皆在李景浩掌控之内。我西平守军又如何能抵挡住中央侍卫军与擒生军?无奈之下,我主动放弃西平府,请调到贺兰山大营。再者,我平日里游手好闲,沉迷酒色,李景浩也未将我放在眼里。这才保住了性命。”

哈日勒这才恍然大悟。

燕山微微颔首,示意李青鳞继续。

李青鳞接着道:“离开西平府时,我只带走了三百名亲信死士。不过,李景浩生性多疑,这王贵便是他安插在我这里的眼线。今日借燕兄弟之手除掉王贵,只是试探一下而已。”

燕山心里清楚,这个试探绝不简单。若今日自己能看出端倪,除掉王贵,李青鳞才会拥护太子。否则,他会继续置身事外,两不相帮,只求自保。此人城府之深,燕山暗暗心惊,却也不得不钦佩。

有些话,说出来就会变得无趣。燕山绝非无趣之人,自然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

燕山神色古怪,淡笑道:“小王爷请调到贺兰山大营恐怕也是另有深意吧!”

李青鳞笑着道:“燕兄弟,你我已然心照不宣,还需多言吗?”

燕山笑而不语。

哈日勒虽不明其理,却自重身份,不再多言。

第66章 再战定乾坤

贺兰山,那厚重而坚实的方砖之上,李青鳞与燕山静静伫立,眺望着半山腰那一大片营地。

李青鳞轻声道:“那里才是贺兰山大营。而我,只是守卫长城亭障的哨兵。”

燕山微微一笑,道:“但是,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却掌控在你这个哨兵手中。”

李青鳞不置可否,淡然道:“燕兄弟,说下你的作战计划吧!”

燕山道:“大军横穿撒格里沙漠,翻过贺兰山,奇袭贺兰山大营。接着,以贺兰山大营为跳板,再奇袭黄河大营和中兴府城南大营。”

李青鳞微微颔首,赞叹道:“若是奇袭成功,一战即可扭转局势,有魄力!”

燕山随口问道:“不知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李青鳞轻叹一声,缓缓道:“王贵每半个月回一趟中兴府。十三日后,李景浩就会得知贺兰山有变。”

燕山微微点头,道:“时间应该够了。那贺兰山大营情况如何?”

李青鳞沉声道:“贺兰山大营驻扎有两万擒生军骑兵,主帅李显忠厚正直、身先士卒,是个难得的将才,在军中威望颇高。此人不愿同袍相残,这才留守贺兰山。”

燕山目光流转,问道:“这么说来,小王爷是有把握劝降李显了?”

李青鳞微微摇头,苦笑道:“小王愿意一试,不过还需借助燕兄弟的雷霆手段。”

燕山点头,正色道:“能避免不必要的死伤,燕山必然全力相助。”

李青鳞神情变得严肃,正色道:“燕兄弟,我可确保十三日内长城亭障以西畅行无阻,绝不会走路一丝风声。”

燕山神色凝重,沉声道:“小王爷放心,其他事就交给我吧!”

接着,燕山先后派出两个三人小队赶回西凉城,任务很简单,只需带给哈赤松一句话:擒生军倾巢而出,秘密调动,准备的东西也一并带着。

之后几日,燕山和其余十四名校尉与李青鳞一起,四处打猎,顺便探知了贺兰山大营周围的岗哨布置。

第九日,黎明时分,李若仙与哈日勒率领着三万擒生军骑兵抵达贺兰山,就地驻扎。

第十一日,子夜时分,哈赤松率领两万擒生军步兵抵达贺兰山,就地休整。

时至正午,李青鳞营帐内众将齐聚,斗志昂扬。

哈赤松正色道:“燕兄弟,你下令吧!”

燕山也不推辞,坦然接受。他命令八名校尉每人带精兵三十,作为先锋,戌时出发,去扫清贺兰山大营周围的岗哨。大军兵分六路,戌时一刻出发,由六名校尉带路,从六个方向将贺兰山大营围成铁桶。亥时发起全面进攻。他还下达了八字军令:情非得已,不可妄杀。

茫茫夜色中,李青鳞与燕山进入了贺兰山大营。

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小王爷,李显已见怪不怪。

李青鳞与燕山分主次落座,二话不说,每人先饮了一大碗酒。

李显这才问道:“小王爷与这位小兄弟深夜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李青鳞莞尔一笑,打趣道:“没事就不能过来讨碗酒喝吗?”

李显苦笑道:“我这山珍海味是真没有,酒肉倒是不缺,一准管够。”

李青鳞笑着道:“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然后,李青鳞与燕山喝着酒,吃着肉,津津有味,不亦乐乎。只把李显与两名副将看得目瞪口呆。

酒足饭饱之后,李青鳞伸了个懒腰,擦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李显笑着道:“不然给小王爷再来一条羊腿?”

李青鳞一摆手,淡笑道:“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李显故作严肃,问道:“不知西平王有何吩咐?”

李青鳞微微一笑,沉声道:“小王今日前来,只为给李将军引见一位当世人杰。”

李显望着燕山,问道:“可是这位小兄弟?”

李青鳞朗声道:“不错。这位小兄弟名叫燕山,就是那位神秘少年,冷血杀手。”

燕山神色平静,朝李显行了一礼,淡然道:“燕山见过李将军!”

李显脸色微变,望了一眼燕山,又望向李青鳞,沉声道:“小王爷,你这是何意?”

李青鳞正色道:“小王此行前来是奉劝李将军悬崖勒马,以免同袍相残。”

这时,一名副将拍案而起,目露凶光,冷喝道:“来人,将这两个乱臣贼子拿下。”

一道黑色剑影闪过,那名副将神色惊恐,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继而倒在了地上。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目光平静无波。

李显脸色难看,目光闪烁,举棋不定。

这时,六个兵士手持兵刃,冲进帐中。一道黑色剑影闪过,六人倒地,每个人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见状,李显连忙喝道:“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营帐半步。”

一声令下,营长前众兵士立刻止住脚步,持刀而立,神情坚定,蓄势待发。

李显望着燕山,冷笑道:“莫非阁下凭着一人一剑就想让我两万大军投降?”

燕山神情淡然,正色道:“李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呢?此刻,贺兰山大营已被围成铁桶。正如小王爷所言,我们只是不愿看到同袍相残。”

李显脸色大变,心中仍犹豫不决。

燕山趁热打铁,继续道:“李将军若是不信,出去一看便知。”

李显毫不迟疑,与一名副将联袂而出。燕山与李青鳞相视一笑,紧随其后。

此刻,亥时已至。

片刻之间,贺兰山大营周围燃起无数火把。霎时间,四下人影攒动,兵士如潮水般涌入了贺兰山大营。

贺兰山守军猝不及防,却英勇无畏,随便拿起身边之物,与来犯之兵对峙起来。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李青鳞神色平静,冷冷道:“李将军,你若再举棋不定,一旦开战,可就无法挽回了。”

李显双拳紧握,眼眶中隐隐有泪花闪动,沉吟道:“张副将,传令下去,全军放下兵器,违令者军法从事。”

张副将领命而去。

一场同袍相残消失于无形。首战告捷,兵不血刃,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第67章 枭雄落幕

李青鳞轻叹一声,缓缓道:“若仙,要是想手刃李景浩,就尽快赶回贺兰山大营吧!”

李若仙目光流转,似懂非懂。

李青鳞解释道:“今夜之后,李景浩大势已去,以他心性,决然不会作困兽犹斗。”

李若仙恍然大悟,向李青鳞行了一礼,朗声道:“多谢皇兄!”话音未落,她已跨上汗血宝马,扬尘而去。

茫茫夜色下,李青鳞仰望夜空,若有所思,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悲凉之色。至于为谁而悲,又有谁知呢?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西夏举国震惊,一片哗然。

西夏皇宫,大殿。

李景浩正襟危坐,泰然自若,朗声道:“西凉王以下作手段,残杀我西夏勇士,是可忍孰不可忍。昭告各地军司,即刻发兵征讨西凉反贼。”

百官附和,朝会黯然落幕。

中兴府城外,十二名西凉校尉打马狂奔,一路高声喊道:“李景浩弑兄篡位,罪不容诛。斩下李景浩首级者,无论身份尊卑,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

这时,一个头戴斗笠、穿着朴素却气势不凡的男子赶着一辆骡车出了北门,一路向北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骡车行至黄河边。男子摘下斗笠,长舒了一口气。此人竟然是李景浩。他刚要踏上冰面,却骤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两人正牵着马缓步而来。

来人正是燕山与李若仙。

燕山淡然一笑,随口道:“阁下这是要去哪呢?”

李景浩神色从容,坦言道:“本打算渡过黄河,远走蒙古。此刻看来,不必了。”

燕山暗暗钦佩,笑着道:“临危不乱,直面生死,李景浩不愧为一代枭雄!”

李景浩望着燕山,轻叹一声,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悲凉之色。他缓缓道:“神秘少年,冷血杀手,燕兄弟不愧为当世人杰!但愿你的选择是对的。”

燕山坦然道:“任何杀戮都是罪孽,不分对错,我愿意承载这一切。”

李景浩微微颔首,心中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言尽至此,一阵杀气袭来。

李若仙目光冰冷,沉声道:“李景浩,受死吧!”

李景浩凄然一笑,牙关轻咬,嘴角流出了一丝淡黑色液体。随即,他缓缓地倒了下去。

一代枭雄就此落幕,不悲不喜,倒是够潇洒坦荡。

第68章 离别

十三日后,一切尘埃落定。又恰逢一年之末,李仁道下诏,在西凉府城南大营犒赏三军,与众将士共度除夕。

这一夜,篝火熊熊燃烧,赶走了严寒,照亮了整片夜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烤肉飘香,酒已满上,尽情放纵,酣畅淋漓。

李仁道亲自为燕山倒上一碗酒。他神情激动,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沉声道:“燕大哥,大恩无以为报,我会一生谨记。”

燕山心中一凛,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在双眸间转瞬即逝。他淡然一笑,微微颔首,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李仁道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轻舒了一口气,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李若仙嫣然一笑,那绝美容颜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娇艳动人。她也为燕山倒上一碗酒,脸颊上竟泛起一丝红晕,轻声道:“我也敬你一碗。”

燕山嘴角上扬,脸上绽放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之后,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目光澄澈如水,好似要将这绝色佳人铭刻在内心深处。

李若仙也望着那张清秀而略显稚嫩的面孔,目光坚定,丝丝真情显露无遗。

四目相对,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对方,无所顾忌。没有原因,没有道理,这是源于本能的愿意。恍惚间,他们好似又回到了那深山幽谷之中。烈火焚烧般的痛楚直入灵魂深处,紧紧相拥时的神奇力量可直面生死,十指紧握时的坦然铭刻于内心深处。

良久之后,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过脸颊,消失在夜色里。如流星划过天际,璀璨却转瞬即逝。

燕山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痕,轻声道:“小娘子,珍重!”话音未落,他已站起身。

李若仙心头一颤,连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燕山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低声喃喃道:“莫非小解也需要公主殿下恩准吗?”

李若仙白了燕山一眼,这才心神稍定,绝美容颜再次绽放出笑容。

李仁道双目微闭,心中百味杂陈。

在场之人心照不宣,看看燕山,又看看李若仙,然后放声大笑。

燕山又望了一眼李若仙,这才转身离去。他径直走出营地,漫步在茫茫草原,顿时感觉心中空落落的。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晶莹洁白的药丸,放入口中。不经意间,他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与悲凉。

自己选择,自己承载,无怨无悔。

前行了约摸十里,燕山停下脚步,仰望着夜空,轻声道:“都出来吧!”

话音方落,漆黑夜色中掠出上百条人影,个个黑衣蒙面,手持利刃。

燕山依旧仰望着夜空,若有所思,低声沉吟道:“你们真的要杀我?”

四下一片沉默,空气好似瞬间凝结,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之后,有人低声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燕山漠然一笑,双目微闭,沉声道:“动手吧!”

众黑衣人也不迟疑,挥动利刃,杀向燕山。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黑衣人的内心深处。

霎时间,众黑衣人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燕山手捏剑诀,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急速掠过,快如鬼魅。每剑挥出,皆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

片刻之间,就有过半黑衣人死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下。

其余黑衣人丝毫不惧,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好似死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下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镰刀,所过之处,尸横遍地。燕山目光冰冷,剑下无情。

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一旦出鞘,必须全力以赴。剑下无情,这是最起码的尊重,无论是对剑本身,还是对手。或许只有这样的剑法才能真正诠释剑之真谛。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尽数死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下。

燕山倚剑而立,身体几近虚脱,沉吟道:“好厉害的毒。”

若非北宫暮歌将那粒正气丹还给了燕山,今夜他必死无疑。

茫茫夜色中,一个清瘦的身影孤单前行,步履艰难却一往无前。

第69章 人物介绍

已故去

1、赵文山,终南县首富赵家独子,死于燕山剑下。

人物定位:好色残忍之徒。

2、徐兴,清远客栈徐掌柜,徐福后代,死于山贼之手。手中龙形玉佩乃开启天宫的四把密钥之一,死后落入燕山手中。

人物定位:心地善良,昙花一现。

3、姜太虚,青衫老者,阴阳宗八大长老之一,死于燕山剑下。

人物定位:除魔卫道,为“义”所困。

修炼武学:以正、反两种真气对冲创出残影身法,武学修为深不可测。

4、王虎,虎头山贼首,死于燕山剑下。

人物定位:嗜杀成性,贪财好色。

修炼武学:金刚神力。

5、宁雪儿,华山弟子,二十岁,死于幽冥鬼府一战。

人物定位:乐观开朗,至情至性。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四层)、混元功心法(第三层)。

6、杨子雄,四海帮二当家,三十五岁,死于燕山剑下。

人物定位:心志不坚。

修炼武学:刀枪剑戟。

7、段子羽,绿柳山庄门下,二十五岁,死于李若仙剑下。

人物定位:恃才傲物,盲目自大。

修炼武学:拂柳剑法(第四层)、回风心法(第四层)。

8、李云聪,武当年轻一代高手,低估对手,死于王宝荣剑下。

9、李云逸,武当年轻一代高手,生性鲁莽,死于王宝荣剑下。

10、里哈赤,西夏皇帝亲信卫队统领,三十八岁,政变时为护送李若仙出城战死。

人物定位:赤胆忠心,视死如归。

修炼武学:刀枪剑戟。

11、谢东,西域怪客,二十七岁,修炼无相功导致相貌扭曲,死于唐玺之手。

人物定位:精于算计,深藏不露。

修炼武学:无相功。

12、冷青竹,无极门弟子,二十六岁,死于完颜古哥拳下。

人物定位:心怀抱负,视死如归。

修炼武学:先天无极掌法(第五层)、先天无极心法(第四层)。

13、林清河,绿柳山庄少庄主,二十六岁,死于李若仙剑下。

人物定位:有仇必报,心胸狭窄。

修炼武学:拂柳剑法(第五层)、回风心法(第五层)。

14、宗世义,南宋名将宗泽之孙,天生神力,二十五岁,死于完颜古哥擂鼓瓮金锤之下。

人物定位:忠勇赤诚,肝胆相照。

修炼武学:银锤锤法(第五层)、银锤心法(第四层)。

15、扎木汗,蒙古国高手,二十三岁,死于完颜古哥拳下。

人物定位:童心未泯,替死之身。

修炼武学:刀枪剑戟。

16、耶律洪金,西辽国高手,二十六岁,死于完颜古哥擂鼓瓮金锤之下。

人物定位:英勇无畏,赤胆忠心。

修炼武学:刀枪剑戟。

17、马义,藏兵山庄大公子,二十六岁,死于完颜古哥拳下。

人物定位:心有抱负,目光短浅。

修炼武学:落英掌(第五层)、蝴蝶步(第五层)、藏兵心法(第五层)。

18、李永仁,白衣公子,天道宗堂主,李唐后人,二十六岁,神秘势力一战死于蒙放枪下。

人物定位:少年得志,心高气傲。

修炼武学:刀枪剑戟。

19、天魁,中年儒士,残剑(杀手组织)堂主,四十二岁,清水镇一战,死于北宫暮歌剑下。

人物定位:善于算计,沉着冷静。

修炼武学:拳脚。

20、天罡,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三十岁,死于燕山剑下。

21、天机,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三十二岁,死于燕山剑下。

22、天闲,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二十八岁,死于燕山剑下。

23、天猛,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三十一岁,死于北宫暮歌剑下。

24、天勇,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三十岁,死于北宫暮歌剑下。

25、天雄,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三十四岁,死于燕山剑下。

26、天威,紫衣人,残剑(杀手组织)堂主,二十九岁,死于燕山剑下。

27、任毅,藏兵山庄弟子,二十五岁,死于一将功成万骨枯一战。

28、任强,藏兵山庄弟子,二十三岁,死于一将功成万骨枯一战。

29、哈克乌苏,李济深帐下骑兵队长,二十七岁,死于燕山剑下。

人物定位:善于言辞,善于应变。

修炼武学:刀枪剑戟。

31、巴里克,西夏近卫小队长,三十岁,清水镇一战青衣人逃生另一人,试探一战,死于燕山剑下。

人物定位:机智果断,唯命是从。

修炼武学:刀枪剑戟。

32、赤哈儿,假狼王,二十九岁,祁连怪客弟子。

人物定位:天生异禀,作恶多端。

修炼武学:驭狼术。

33、丘大帅,黄河大营守军主帅,三十六岁。

人物定位:沉着冷静,将帅之才。

修炼武学:刀枪剑戟。

34、章大帅,中兴府城南大营主帅,三十九岁。

人物定位:直面生死,坦然面对。

修炼武学:刀枪剑戟。

35、李景浩,西夏国兵马大元帅,三十九岁,政变称帝兵败,自杀。

人物定位:胆识过人,谋略出众。

修炼武学:刀枪剑戟。

第70章 跳崖(杀剑纪年二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元日,荒山,断崖边,寒风呼啸。

一堆火焰在熊熊燃烧,兔肉已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一个青衫少年正在专注地翻烤着兔肉,目光澄澈如水。那张清秀而略显稚嫩的脸上不悲不喜,泛不起一丝波澜。

这青衫少年正是燕山。

不远处,四道身影静静伫立。一名老者目不转睛地盯着燕山,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在老者身后,三个男子目露凶光,满面杀机。

这老者名为赫连山,人称“祁连怪客”。三个男子分别是虎啸、雀起和犬踪,皆是赫连山弟子。

燕山好似浑然未觉,取下兔肉,自顾地吃了起来。

四人缓缓靠近,在距燕山十丈处停下了脚步。

燕山依旧不予理睬,拿起皮囊,饮下几口清水。

无视或许是一种最大的蔑视。

三个弟子面目变得狰狞,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燕山,胸中怒火已然无法遏制。

赫连山轻叹一声,缓缓道:“阁下可是那位神秘少年、冷血杀手燕山?”

燕山又撕下一块兔肉,塞入嘴中,随口答道:“不错,那阁下又是谁呢?”直到现在,他还是未看过这四人一眼。

赫连山微微皱眉,冷冷道:“老夫赫连山。”

燕山若有所思,沉吟道:“我们见过吗?”

赫连山斩钉截铁道:“素未谋面。”

燕山忍不住一声轻叹,嗤笑道:“那大过年的,你为何到这荒山野岭来找我?”

赫连山冷哼道:“报仇。”

燕山随口问道:“你我素未谋面,何来仇怨?”

赫连山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悲凉,眼眶中隐隐有泪花闪烁,冷冷道:“狼吟不正是被你所害?”

燕山轻笑一声,面露不屑之色。他沉声道:“那个假狼王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们若是也想杀我就直接动手,生死与人无怨。”

赫连山目光游移不定,沉吟道:“难道你没有中毒?”

燕山这才放下手中兔肉,望向四人,缓缓道:“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但作为交换,你也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赫连山微微颔首,沉吟道:“可以。”

燕山微微一笑,坦然道:“我的确中毒了。那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赫连山长舒了一口气,心头大石这才落下,缓缓道:“老夫弟子个个天赋异禀。狼吟擅长驭狼术,你应该见识过。犬踪擅长追踪术,就是他找到这里的。”

“果然如此。”燕山一声轻叹,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昨夜,与黑衣人一战之后,燕山没有继续东行,而是向南走,打算绕道吐蕃回中原。如此只是为了躲避追杀,就算被识破,这荒山野岭也很难寻找。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发现,其中道理不言而喻。

这时,雀起衣袖轻扬,一根银笛已然握在手中。笛声响起,宛转悠扬,奇异诡谲,直入心底,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魔力。

霎时间,荒草丛林中,不断有山雀飞向天空,来回盘旋,越聚越多。

燕山神色从容,丝毫不惧。昨夜一战,正气丹只是暂时压制住毒素。此时,毒素已进入奇经八脉,经脉阻滞,内力全失。毒素进入血液之后,被游离在血液中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完全压制,无法蔓延,这才保住了性命。元极之妙,难以想象。

燕山心里清楚,若与这四人拼死一战,那一道神秘真气全力施展,以杀剑剑意或许可斩杀一人,却是必死无疑,得不偿失。不过,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这处断崖足以摆脱追踪。他淡然一笑,右手紧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飞身而起,跳下了断崖。

笛声戛然而止。

四人目瞪口呆,惊诧莫名。

第71章 赞歌

身体在不断下落。

燕山屏气凝神,暗暗计算着下落高度。忽然,他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插入山石中。身形微微一滞,一股巨震之力从虎口传来。顿时,虎口发麻,手臂颤抖。接着,身体继续下落。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山石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之后,身体下落速度不再加快。

燕山双手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不敢丝毫懈怠。体内那道神秘真气一旦溃散,他命休矣。

汗水流过脸颊,模糊了双眼,湿透了全身。指缝间已有血液渗出。血液与汗水混合在一起,沿着衣袖不断滴下。

默默忍受,默默坚持,没有选择,坦然面对。

从昨夜到不久前,燕山拖着疲惫之躯一直在赶路。他虽绕道而行,却也不敢心存侥幸。生命只有一次,岂可儿戏?直到不久前,他察觉有人追踪而来,就开始暗自筹谋。

之后,追踪之人现身,危险迫在眉睫,燕山别无选择,只能故作镇定,摆开空城计。之前的威名与此时的自负果真唬住了来人。此刻,时间就是生命。他吃兔肉,喝水,暗自调息,恢复体力,神色平静无波,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对答如流,从容不迫,这需要何等的心志与勇气?可是,燕山做到了。

跳崖,置之死地而后生,这需要何等的自信与魄力?燕山却毫不犹豫,毅然决然。

终于,燕山落到了崖底。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继而失去了意识。双手却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第72章 贵人

朦胧之中,燕山感觉到有一双小手正在轻按他的太阳穴,好温馨,好舒服,美妙至极。他缓缓睁开双眼,一张秀气稚嫩的脸庞映入眼帘,是一个小姑娘。那目光如秋日之湖水,澄澈而宁静,没有沾染一丝尘世的污垢。

看到燕山苏醒,那张秀气稚嫩的脸庞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小姑娘惊喜道:“娘亲,你快来看,大哥哥醒了!”

燕山淡然一笑,轻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十分乖巧,娇声道:“我叫莫婉儿,大哥哥叫我婉儿就好。”

燕山会心一笑,又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呢?”

“给大哥哥按压穴位。之前娘亲生病时,是大夫教我的,很管用的。”童言最真,也最易动人。那澄澈而宁静的眸子里闪烁着至真至善至美的光芒。

这一刻,燕山的心融化了。泪光闪动,他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个年轻妇人端着一碗菜汤来到床前,轻声道:“小兄弟,先喝点热汤。”声音温柔,语带关切。那历尽风霜的脸上依旧无法掩饰昔日姣好容颜。

燕山哽咽道:“谢谢大嫂!”他刚想伸手去接,却见年轻妇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年轻妇人轻叹一声,缓缓道:“你手上有伤,还是我来喂你吧!”

直到此刻,燕山才发觉,自己的右手仍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不禁莞尔一笑。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母女相依为命,日子苦不堪言,粮食变得极为珍贵,野菜就成了每日必备。一如既往,年轻妇人去山脚下挖野菜,这才发现了昏死过去的燕山。

第73章 坏人

夜幕降临,新年在野菜汤中度过,新鲜、温暖而幸福。燕山睡着了,甜蜜而温馨,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只是,右手又不自觉地握住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年轻妇人将女儿抱在怀里,望着那微弱烛光,若有所思。她名为秦小莲,天生丽质,是附近三十里有名的美人。十九岁时,她嫁入莫家,第二年就生下一女,取名莫婉儿,日子还算幸福。谁料,三年前,丈夫因事外出,却一去不复返,这才致使……

“咚咚咚!”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秦小莲这才回过神来,将女儿轻轻放下,走到门前,轻声问道:“是谁?”

门外有人答道:“小莲,是郝大哥。”

这人名为郝大志,心术不正。自从秦小莲嫁入莫家,他就一直心怀鬼胎。

秦小莲微一迟疑,又问道:“郝大哥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郝大志似乎有些不耐烦,随口道:“你先开门再说。”

秦小莲稍作犹豫,还是打开了门。

郝大志二话不说,直接进入屋内,手上拎着一个布袋和一大块肉。他随手将东西放在桌上,赔笑道:“我是特意过来给你送些米和肉。”

秦小莲微微皱眉,沉声道:“郝大哥,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

郝大志脸色微变,语带责怪道:“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考虑一下婉儿,她还小,正在长身体。”

“我和娘亲过得很好,不要你的东西。”那张秀气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坚强。

郝大志神色变得和缓,捏了一下莫婉儿的小脸,轻声道:“乖婉儿,进里屋去,我和你娘亲说点事。”

莫婉儿望向秦小莲,见她点头,这才离去。

郝大志来到秦小莲身旁,轻叹一口气,缓缓道:“都三年了,莫兄弟还是杳无音信,肯定不会回来了。你和婉儿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事,总得找个依靠。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的。当然,我绝不是乘人之危。”说话间,他的双手抓住了秦小莲的肩膀。

秦小莲面沉似水,急忙后退一步,挣脱出去,冷冷道:“我已是有夫之妇,还望郝大哥自重些。”

郝大志不依不饶,上前一步,双手径直伸向了秦小莲的蛮腰,柔声道:“小莲,你从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秦小莲目光变得冰冷,死死地盯着郝大志,厉声道:“郝大志,你要是再无礼,我可要喊人了。”

空气瞬间凝结,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微弱的烛光中,那婀娜身姿散发着诱人的魔力,清秀容颜更加楚楚动人。

郝大志面露淫笑,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欲火,如饿狼般扑向了秦小莲,语带威胁道:“莫万青那小子应该已经投胎了。今晚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最好识相点,若是让孩子看见可就怪不得我了。”

郝大志将秦小莲逼到墙角,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就要去撕扯她的衣襟。

“你这个坏人,放开我娘亲。”这时,莫婉儿就站在里屋门前,眼眶中满是泪水。

秦小莲拼命挣扎,出于本能,一口咬在郝大志手上,顿时鲜血直流。

郝大志气急败坏,随手一巴掌将秦小莲打倒在地。不经意间,他瞟见里屋的炕上竟躺着一个男子,更加怒不可遏。

秦小莲随手拿起一个锄头,护在胸前,目光异常坚定。

郝大志望着秦小莲,面目变得狰狞,眼神阴森怨毒。他冷冷道:“你等着,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声音带着透骨的寒意,好似来自十八层地狱。之后,他拿起布袋和肉,转身离去。“哐”的一声,门板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哇”的一声,莫婉儿扑入了秦小莲怀里,放声痛哭。

秦小莲紧紧地抱着莫婉儿,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这一切,燕山全都看在眼里。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微微颤抖,他的手也在颤抖。他没有去安慰那对母女,只因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过,他有自己的方式。

第74章 最简单的方式

鸡鸣之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阳光再次洒满大地,新的一天重新开始。

野菜半盆、大米一把、盐少许和一点肉沫下锅,再加入清水,大火烹煮。一刻钟后,野菜的鲜香弥漫着整间屋子。

三人围坐桌前,吃着菜汤,津津有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快乐就这么简单,知足而已。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的温馨。

秦小莲脸色微变,用眼神示意燕山带莫婉儿进里屋。

燕山微微点头,目光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他抱起莫婉儿,朝里屋走去。

秦小莲打开门,只见一群人凶神恶煞般地涌了进来。意料之中,那郝大志也在其中,面带冷笑。

两个妇人径直闯入里屋,看了一眼,随即大喊道:“果然藏着男人!秦小莲,你不守妇道,真是不知廉耻!”

秦小莲心知这些人来者不善,任何解释只是徒劳,便拉下脸,冷冷道:“我如何行事与你们何干?”

“真不要脸!”

“当真不知羞耻!”

“看这模样就是个婊子!”

……

讥笑谩骂之声不绝于耳。这些人个个义愤填膺,好似秦小莲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无法原谅。

秦小莲望着这些人,沉默不语,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她这般冥顽不灵,不思悔改,我们就替莫兄弟教训教训她。”

话音未落,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就伸手去抓秦小莲。秦小莲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两个男子将秦小莲死死地摁在墙上。

这时,几个妇人上前,轮流用手去抽打秦小莲的脸颊。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心肠歹毒,为了激起在场男子的兽欲,竟开始撕扯秦小莲的衣襟。

虽然只是徒劳,秦小莲却一直在挣扎,从未放弃。

越是挣扎,这些人越是起劲。

莫婉儿将头深深地埋入燕山怀里,泪水已然浸湿了燕山的衣襟。

燕山暗自心惊,被这个倔强女子的清高与不屈深深折服。他在莫婉儿耳边低语道:“婉儿,闭上眼睛。没有大哥哥允许,不许睁开,可以吗?”

莫婉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燕山将莫婉儿轻轻地放在炕上,拿起那柄锈迹斑斑般的长剑,轻叹一声,喃喃道:“直到此刻才出手,或许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些。”

这些人,始作俑者有之,利益驱使者有之,煽风点火者有之,贪图美色者有之,羡慕嫉妒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

一道黑色剑影闪过,这些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回过神来,已然停止了呼吸。每个人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这就是燕山的选择,以杀证道,一种最简单的方式。

秦小莲望着遍地尸体,眼眸中没有一丝怜悯之色。于她而言,这些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她嫣然一笑,向燕山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之后,她从容地用衣衫遮住了那如凝脂般的肌肤。

燕山望着秦小莲,目光澄澈如水,轻声道:“大嫂,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不如你和婉儿随我离开这里。”

秦小莲微微点头,目光坚定,毫不犹豫。

燕山进里屋抱起莫婉儿,轻声道:“大哥哥带你和娘亲离开这里。你不必睁开眼睛,就在大哥哥怀里睡一会,可以吗?”

莫婉儿微微点头,紧紧地抱住了燕山。

第75章 一念地狱

荒原之上,枯草渐渐褪去,新绿慢慢崭露头角,盎然春意临近,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灿烂阳光洒落,微风中竟不觉有了一丝暖意。

莫婉儿天真灿漫,在草地上尽情奔跑,所有不开心的事已抛到九霄云外。燕山与秦小莲紧随其后,却各怀心事。

燕山神色平静,随口道:“大姐,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你来做决定。”

秦小莲嫣然一笑,轻声道:“燕兄弟若是不嫌弃小女子身份卑微,称呼我秦姐姐可好?”

燕山不假思索,淡笑道:“秦姐姐。”

秦小莲欣然点头,问道:“燕兄弟刚才想要说什么呢?”

燕山正色道:“此去京兆府,秦姐姐和婉儿若与我同行,难逃被追杀的厄运。若分开上路,秦姐姐和婉儿又会面对未知风险。何去何从,还是秦姐姐自己做决定的好。”

秦小莲略一沉思,淡笑道:“若有生的希望,我不会放弃。但是,我绝不怕死。燕兄弟行事果决,定能作出最佳选择。在离家的那一刻,我已下定决心,自己和婉儿的一切皆由燕兄弟做主。”

燕山微微点头,心里暖暖的,却也多了一道无形枷锁。

三人穿过荒原,进入了一片树林。

莫婉儿已然在燕山怀里静静睡去。秦小莲虽已疲惫不堪,却依旧倔强前行。天黑之前,他们必须赶到伏牛镇,不然就得露宿在这荒郊野外。

忽然,林中窜出四道身影,个个手持鬼头刀,拦住了去路。

燕山和秦小莲停下脚步,望向四人,神色平静无波。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上前一步,朗声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这汉子五大三粗,绿林切口却丝毫不含糊。

燕山淡然一笑,将莫婉儿轻轻地交给秦小莲。接着,他单手入怀,取出一张银票,赔笑道:“几位大哥,这是一千两银票,请笑纳!”

那膀大腰圆的汉子走上前,接过银票,察看了一番,朗声道:“让路!”

闻言,其余三人让开道路,目光却仍停留在秦小莲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上。

燕山向四人行了一礼,又轻轻地将莫婉儿抱在怀里,继续赶路。秦小莲淡然自若,紧随其后。

见此情形,其余三人急忙奔到那膀大腰圆的汉子身前,小声嘀咕起来。

燕山耳力极佳,听得真真切切。

那膀大腰圆的汉子好似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小兄弟,等等!”

燕山停下脚步,头也未回,随口问道:“这位大哥还有何吩咐?”

那膀大腰圆的汉子扬起手中银票,冷冷道:“这一千两只能买你平安,孩子也可以让你带走,但这女人必须留下。”

燕山淡然一笑,在莫婉儿耳边低语道:“婉儿,闭上眼睛。”

刚被惊醒的莫婉儿又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燕山缓缓转过身形,紧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剑挥出,快如鬼魅。

四人心下大骇,顿时追悔莫及,却为时晚矣。

黑色剑影闪过,四人缓缓倒下。每个人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第76章 七星龙渊田坤

燕山持剑而立,目光平静如水,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一个紫衣女子从半空翩翩落下,长裙随风而动,飘飘洒洒,宛若谪仙。她清秀俊逸,眉眼间英气逼人,飒爽英姿不让须眉。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古朴无华。但燕山知道,这柄剑必然非同凡响。

紫衣女子向燕山行了一礼,朗声道:“小女子田坤,不知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燕山还了一礼,沉声道:“在下燕山,见过田姑娘!”

田坤微微颔首,正色道:“小女子心有疑惑,不知燕兄弟可否指教一二?”

燕山神色从容,坦然道:“田姑娘请问,在下必知无不言。”

田坤问道:“燕兄弟既然身负绝世武功,何必拿出银票?”

燕山答道:“绿林中人,盗亦有道。于我而言,这一千两银票只是江湖救急而已。”

田坤若有所思,又问道:“那燕兄弟为何又要杀他们?”

燕山答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心存贪念,此乃罪恶之源。在下只是不愿无辜之人遭到迫害。”

田坤若有所悟,沉吟道:“可他们被杀,其妻儿老小又该何去何从呢?他们岂非也是无辜之人?”

燕山轻笑一声,缓缓道:“这四人不顾江湖道义,伤及无辜,死不足惜。至于其妻儿老小,只能面对,别无选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佛门中人。而我燕山,以杀证道,这就是我的选择。”

田坤望着那张清秀而略显稚嫩的脸庞和那一往无前的坚定目光,不禁心生钦佩。这般年纪,见解竟如此深刻而独到,着实罕见。她朝燕山深施一礼,语气诚恳,朗声道:“燕兄弟之言如醍醐灌顶,小女子受教了。”

燕山连忙还了一礼,苦笑道:“田姑娘如此谦卑,倒是令在下有些受宠若惊。”

田坤嫣然一笑,沉默不语。

燕山继续道:“那田姑娘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田坤坦言道:“小女子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正是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不决。”

燕山微微皱眉道:“这又何必呢?”

田坤苦笑道:“本门试炼非杀不可,小女子却是初入江湖,如此而已。”

燕山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道:“若是如此,在下倒是可以为田姑娘排忧解难。”

田坤狐疑道:“说来听听。”

燕山道:“在下可以告诉田姑娘哪些人该杀。”

田坤白了燕山一眼,娇笑道:“小女子只是江湖经验不足而已,却非脑子缺根筋。”

燕山赔笑道:“田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指出来,至于杀与不杀,田姑娘当自有决断。”

田坤轻笑一声,随口道:“成交。”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即可,说出来就会变得无趣。燕山一眼便知田坤深不可测。田坤自然也知燕山身负重伤。一路同行,各取所需,也无不可。

傍晚时分,一行人赶到伏牛镇,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是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燕山透过窗户,望向对面酒楼,轻声道:“田姑娘,看那边。”

田坤也望向对面酒楼,只见十几个劲装男子正在喝酒,不时有杀气流露。她轻哼一声,又望向燕山,似笑非笑。

燕山随口问道:“不满意?”

田坤冷笑道:“就那点杀气,十几个人加起来还不如你一成呢!这样说来,我倒是对你更加感兴趣。”

燕山微微苦笑,故作神秘道:“那你可知他们的来历?”

田坤心知燕山在卖关子,就故意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他们是残剑杀手。”

田坤脸色微变,有点难以置信。残剑虽然可怕,却远非无敌,之所以能存在至今,关键在于其行迹隐秘。此次门派试练,田坤本打算剿灭几个残剑堂口完事。却未想到,她下山之后,一个残剑杀手都没找到。

田坤嫣然一笑,轻声道:“谢了!”

燕山微微皱眉道:“莫非你打算直接除掉他们?”

田坤随口道:“不然呢?”

燕山诡笑道:“干一票大的,如何?”

田坤顿时眉开眼笑,兴趣盎然,连忙道:“说来听听。”

燕山低声道:“若我所料不错,附近一定有残剑堂口。”

田坤神色激动,目光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夜幕降临,一片月辉洒落,宁静而美好。

茫茫夜色下,一座矗立在荒野之中的宅院仍有点点火光。

“哐”的一声,门闩断为两截,大门被暴力推开。一个紫衣女子缓步而入,手握古朴长剑,英姿飒爽,气势逼人。这紫衣女子正是田坤。

霎时间,宅院内涌出数十个劲装男子,个个手持利刃,将紫衣女子围在中间。

田坤瞟了一眼众人,轻叹一声,没好气道:“找个能作主的出来,有大买卖。”

这时,一位锦衣长衫的中年儒士从正厅内快步迎上前来,赔笑道:“在下迎接来迟,还望姑娘见谅!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田坤冷冷道:“我想杀一个人。”

中年儒士问道:“何人?”

田坤淡淡道:“燕山。”

中年儒士微微一愣,苦笑道:“实在抱歉,此事我不能作主。不过姑娘放心,此人必死无疑。”

田坤面露不屑之色,冷笑道:“一个毛头小子都杀不了,残剑杀手当真是一群废物。”

此言一出,是可忍孰不可忍。

中年儒士脸色大变,怒不可遏,冷冰冰道:“若姑娘再出言不逊,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已至此,这里是残剑堂口再无疑问。

田坤神情漠然,缓缓拔出长剑,剑尖点地,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七星龙渊,当真不凡。霎时间,一股高洁之气自田坤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高洁之气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在场之人不觉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田坤目光澄澈如水,一剑挥出,势如惊雷,快如闪电。

恍惚间,中年儒士只觉眼前寒光闪过,还未回过神来,已然停止了呼吸。他神色惊诧,缓缓倒下,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瞬息之间,一剑斩杀残剑堂主,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见此情形,其余人恍然大悟。这紫衣女子来者不善,今日必是不死不休。他们毫不迟疑,挥动兵刃,杀向田坤,视死如归。

田坤轻笑一声,挥剑杀入人群,快如鬼魅。七星龙渊如蛟龙出海,剑身之上隐隐有无形剑气环绕,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尸横遍地,皆是一剑封喉。

此刻,这些刀头舔血的杀手竟似板上之肉,任人宰割。四下又有数十人涌出,却也只是枉送性命。

其中三人心胆俱寒,趁乱逃出院外,却有人拦住去路。

夜色之中,一道清瘦身影持剑而立,怀中抱着一个小姑娘。在他身后,一个女子身姿曼妙,从容淡定。世事难料,燕山不敢丝毫大意,有些事情不容半点差错。

燕山低语道:“婉儿,闭上眼睛。”

莫婉儿双目微闭,紧紧地抱着燕山,心无旁骛。

燕山目光平静如水,挥剑刺出,快如鬼魅。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三人咽喉,一剑三杀,冷酷无情。

三人缓缓倒下,面露惊愕之色。

不多时,尘埃落定,这座宅院又恢复了平静。

燕山望着田坤,淡笑道:“我期待与你一战。”

田坤心情极佳,嫣然一笑,缓缓道:“一定给你机会。”

第77章 豪赌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马蹄声嗒嗒,车轮声咯吱,颠簸声咔吧,扬起一路尘土而去。这驾车之人正是燕山。

此行凶险,燕山驾车驶出伏牛镇,一路狂奔,想尽早将秦小莲和莫婉儿送到安全的地方。车厢内,田坤轻倚栏杆,闭目静坐,身形随着车厢晃动有节奏的摆动,优哉游哉。秦小莲左手搂着莫婉儿,右手紧紧地抓着栏杆,额角已然有汗水渗出,目光却异常坚定。

这一日,路上风平浪静。傍晚时分,马车驶入西宁州。几人打尖住店,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上午,燕山打马出城,直奔西夏边境而去。

时至正午,西夏边境已遥遥在望,燕山心中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忽然,笛声响起,宛转悠扬,奇异诡谲,直入心底,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魔力。

霎时间,四下无数山雀飞向天空,来回盘旋,越聚越多。

田坤掀开车帘,探出头来,望向天空,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

形势危急,燕山当机立断,沉声道:“田姑娘,待会有劳全力出手,攻杀那奏笛之人。一击之后,无论成败,立即退回,带秦姐姐母女直奔长安城将军府。”

声音沉重而坚定,隐隐有临终遗言之悲凉。

田坤脸色微变,却不多问,默默点头。

马车继续前行。不远处,四道人影映入眼帘,正是赫连山师徒四人。燕山勒马停下,飞身跃到车前。人影一闪,田坤已掠出车厢,与燕山并肩而立。

这时,天空中无数山雀变幻出各种兵刃形状,俯冲而下,如离弦之箭,袭向燕山与田坤。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田坤神情漠然,缓缓拔出七星龙渊,剑尖点地,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一股高洁之气自她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高洁之气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霎时间,笛声骤停。这无数山雀身形一滞,竟似要跌落下来。

燕山手捏剑诀,一剑刺出,直取雀起咽喉,快如鬼魅。

田坤目光澄澈如水,一剑刺出,直取奏笛之人,势如惊雷,快如闪电。

虎啸长啸一声,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周身上下隐隐有气劲流转。他双臂交叉而立,护在雀起身前。

赫连山神色凝重,挥动衣袖。衣袖间真气缭绕,隐隐有雷鸣之声。

七星龙渊刺入衣袖之间,如泥牛入海,毫不着力。田坤漠然一笑,手腕一震。刹那间,七星龙渊剑身之上剑气环绕,似在海中掀起惊涛骇浪。赫连山后退半步,稳住身形。田坤一击即退,毫不停留。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迅如疾风,就在与虎啸双臂相击的瞬间,剑锋微变,刺向了愣在原地的犬踪。犬踪还未回过神来,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划过他的咽喉。

燕山一击得手,后掠三丈,持剑而立。

这一战,燕山若非顾及秦小莲母女的安危,与田坤联手,至少有六成胜算。但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选择——独自承受这本该自己承受的一切。

雀起这才回过神来,笛声再次响起。

赫连山神色阴沉,目光冰冷,厉声道:“攻击那辆马车。”

雀起心冷神会。笛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似浅尝辄止,又似鹰击长空。

这无数山雀再次聚拢变幻,各种利刃俯冲而下,袭向马车。

田坤飞身跃起,手腕轻转,七星龙渊在半空划出一道道弧线,斩向那山雀化成的各种利刃。无形剑气锋利异常,所过之处,数百山雀惨死当场,化作一片血雨。田坤顺势落在马车上,一声娇喝,打马而去。

四下溃散的山雀重整旗鼓,再次俯冲而下,没有任何思想,视死如归。

田坤一边打马狂奔,一边留心着山雀与马车的距离。

虎啸已然上前,与燕山斗在一处。

赫连山在一旁掠阵,目不转睛地盯着燕山,神色凝重。

虎啸双拳挥舞,虎虎生风,隐隐有虎啸之声传出。每拳挥出,皆有千钧之力,势不可挡,勇猛异常。

燕山神色平静,沿着奇异的轨迹游走于拳风之中,躲闪腾挪,沉着应对,从不与虎啸正面一击。

见此情形,虎啸以为燕山身中剧毒,内力不足,在斩杀犬踪那一击之后,真气耗尽,已然是强弩之末。于是,他再无顾忌,全力猛攻,声势更盛。

赫连山微微皱眉,心下举棋不定。

数十丈外,田坤已击溃七次山雀进攻,马车渐行渐远。

笛声所至,终有极限。

雀起一脸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深吸一口气,稍作调息,笛声又一次响起。

四下又有无数山雀飞向天空,来回盘旋,越聚越多,似无穷无尽一般。

虎啸猛攻之下,燕山已险象环生。终于,燕山避无可避,只能挥剑正面迎击那如山岳般的一双重拳。

拳剑相击,鲜血飞溅。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乃上古神兵,削铁如泥,虎啸这等肉身岂能正面迎其锋芒?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自上而下,将虎啸劈成两半,血腥残忍,不忍直视。

就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劈向虎啸的瞬间,赫连山已然出手,一掌拍向燕山心口,快如闪电。

这一掌转瞬即至,燕山却似毫不在意,目光平静如水。这是一场豪赌,赌注就是自己的生命。

一道阴柔至极的掌力涌入燕山体内,刹那间,游离于血液之中的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自发反击。“嘭”的一声,赫连山被震退数步。此刻,正反两种真气在燕山体内对冲。燕山淡然一笑,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掠到雀起身前。

雀起只觉眼前一道黑色剑影闪过,还未回过神来,已然停止了呼吸。“当啷”一声,银笛掉落在地上。雀起缓缓倒下,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燕山倚剑而立,目光冰冷,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两种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至强真气在体内对冲,五脏六腑受损,燕山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是,他赌赢了。游离在血液之中的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虽无法引为己用,却可被外力触发自保,压制毒素亦是此理。

赫连山一脸诧异之色,体内气血翻腾。他难以置信,燕山体内竟有如此霸道至极的真气,这完全不是自己所能匹敌。此刻,他望着那张清秀而略显稚嫩的脸庞和那一往无前的坚定目光,已无心再战。他轻叹一声,一转身,头也不回,急速掠去。

燕山身形一晃,却倔强得不肯倒下,惨白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孤单前行,步履艰难却一往无前。

第78章 人丢了

田坤驾着马车疾行而去,一路尘土飞扬。

车厢内,秦小莲左手将莫婉儿搂在怀里,右手紧紧地抓着栏杆,神色焦虑,却无可奈何。

马车一路颠簸,秦小莲内心也一直忐忑不安。终于,她鼓起勇气,大喊道:“田姑娘,快停车,我有事相求。”

田坤轻哼了一声,懒得搭话。

这两日,田坤对秦小莲母女一直爱答不理。秦小莲生性清高,也就懒得理她。可此时,形势危急,秦小莲明知田坤故意装作听不见,却也不与她计较,再次喊道:“田姑娘,有劳你停下车,我有事相求。”

这次,田坤完全置若罔闻。

此刻,秦小莲根本无意与田坤置气,一心只牵挂着燕山的安危。就算燕山发生不幸,她也一定要回去为他收尸。一念及此,她把心一横,抱起莫婉儿,掀开车帘,就要跳下马车。

见此情形,田坤心下大骇,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赶忙勒马停下。

秦小莲稳住身形,正色道:“田姑娘,我求你赶回去相助燕兄弟。”

田坤苦笑道:“若非受他之托,我就不会离开。”

秦小莲连忙道:“田姑娘,我和婉儿可以藏在草丛中等你们回来。”

田坤心下犹豫不决。

秦小莲又道:“田姑娘,这里荒无人烟,不会有事的。”

田坤微微颔首,看着二人藏好,这才打马离去。

微风拂过,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地上有三具尸体,还有两处离开这里的痕迹。

见状,田坤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这燕山真不愧是当世人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田坤轻叹一声,打马疾驰而去。

但是,当田坤再次来到那处草丛时,秦小莲母女已没了踪影。细察之下,她可以断定,秦小莲母女一定是被人劫走的。

第79章 柳暗花明

床榻之上,一个清秀而略显稚嫩的男子双目微闭,脸色惨白如纸,已然奄奄一息。这身负重伤的男子正是燕山。

床榻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为燕山号脉。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晴不定。

在老者身旁,一个少女一袭白色长裙,琼鼻樱唇,完美无瑕的瓜子脸娇羞含情,澄澈灵动的双眸隐隐有泪光闪动。

老者轻叹一声,沉吟道:“这少年身中奇毒,五脏六腑受损,体力严重透支,若非一道神秘真气护住心脉,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此情形,小老儿难以想象这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少女面带忧色,急切道:“秦大夫,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这老者名为秦无殇,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神医。

秦无殇微微摇头,苦笑道:“这少年生命力之顽强、意志之坚定当世罕见,必定是一位人杰。有此机缘,小老儿必然全力以赴。至于是生是死,还要靠他自己。”

闻言,少女黯然神伤,泪水忍不住划过脸颊。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英姿勃发的中年男子来到床榻前,望向燕山,不禁脸色微变,目光停留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上。这中年男子正是在洛阳城击退神秘势力的蒙府之主蒙放。

少女立刻扑入蒙放怀里,娇声道:“爹爹,你一定要救救他。”

蒙放轻抚着少女的秀发,安慰道:“甜儿不用担心,爹爹一定会救他的。”接着,他向秦无殇行了一礼,正色道:“秦大夫,我家中藏有一株千年参王和一株天山雪莲,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秦无殇脸色骤变,难以置信道:“蒙先生,你当真要用这两株灵药来救这少年?”

蒙放微微点头,目光坚定,毋庸置疑道:“两株灵药何足道哉?若能救下这少年,我蒙放可不惜一切代价。”

秦无殇神色激动,朗声笑道:“既然蒙先生这般慷慨仗义,小老儿就在此夸下海口,一定让这少年恢复如初。”

蒙放上前,紧紧地握住秦无殇的双手,沉声道:“有劳了!”

秦无殇微微颔首,正色道:“今日,只给他喝些清水即可。自明日起,按方吃药,七日后必有好转。”

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名为蒙甜,乃蒙放掌上明珠。

这几日,蒙甜一直守在床榻之前,悉心照顾,无微不至。对于此事,蒙放只是叮嘱蒙甜要注意休息,却未加阻拦。家中下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暗道:真不知这小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能得到小姐这般厚待?

三日后,燕山依旧气息微弱,不见一丝好转的迹象。

不经意间,愁云又布满了蒙甜那完美无瑕的脸颊。她默默承受,心甘情愿。

终于,在第六日,燕山气息变得平稳,惨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血色。

愁云散去,那略显苍白的娇美容颜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在第七日,燕山缓缓地睁开双眼,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他望着那完美无瑕的脸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日,燕山孤单前行,步履艰难却一往无前。意识渐渐模糊,他依旧倔强得不肯倒下。终于,他看到一双澄澈灵动的眼睛,确认过眼神,遇到了对的人。他这才安心地倒下了,倒在那人怀中。

蒙甜望着燕山,那种神奇而微妙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或许就是心动。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燕山无法开口,蒙甜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午时分,秦无殇来到床榻前,再次为燕山号脉,脸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接着,他以银针刺入燕山身体三十六处大穴。银针之上竟隐隐有淡黑色烟雾笼罩。之后,秦无殇将银针一一拔下,这才用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汗水。

蒙甜连忙问道:“秦大夫,他怎么样了?”

秦无殇长舒一口气,笑着道:“再有七日,这位小兄弟就可以下地行走了。只可惜错过了上元节,她不能陪蒙小姐去看花灯了。”

蒙甜脸颊微红,娇声道:“人家才不要去看花灯呢!”

“哈哈……”秦无殇与蒙放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切,燕山看在眼里,心中百味杂陈。恍惚间,那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仿佛就在眼前。

又过了三日,燕山已恢复了一些体力。

“姑娘,多谢救命之恩!”声音细小微弱,却坚定恳切。

蒙甜惊喜交加,欢呼道:“你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燕山笑而不语,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

蒙甜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道:“你身子还很虚弱,不要急,慢慢来,会好起来的。”

燕山笑着点了点头。

第80章 托付

时光点滴流逝,不觉间,又是三日。

渐渐地,燕山感觉到内力在复苏,经脉中隐隐有真气流动。他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他慢慢坐起,轻轻地活动着四肢,用心去感受自身状况。内力十分微弱,但奇经八脉畅通无阻,体内毒素已荡然无存。五脏六腑还隐隐作痛,但他心里清楚,那是在自行修复损伤。此刻,他虽无缚鸡之力,但是,只要有时间,他相信自己会比之前更强。

床榻前,那完美无瑕的姣好容颜绽放着甜美的笑容。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澄澈灵动的眼眸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

燕山望向蒙甜,淡然一笑,轻声道:“姑娘,你好美,简直就是红颜祸水!”话刚出口,他就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心中所想竟脱口而出。

蒙甜先是一喜,随即愣住了。甜美笑容僵在脸上,也别有一种动人味道。

燕山连忙赔笑道:“姑娘姿容绝世,宛若天仙下凡,令在下一时神魂颠倒,口不择言,还望见谅!”

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蒙放来到桌前坐下,笑着道:“能让燕少侠神魂颠倒,口不择言,小女真是荣幸之至呀!”

蒙甜霎时满脸涨得通红,娇声道:“爹爹,连你也欺负女儿,人家不理你们了。”说话间,她掩面奔出了房门。

燕山向蒙放行了一礼,正色道:“多谢蒙先生救命之恩!”

蒙放微微摇头,似笑非笑道:“是甜儿救燕少侠回来的,蒙某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燕山淡然一笑,道:“燕山明白。只是不知蒙先生如何识得晚辈?”

蒙放瞟了一眼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笑着道:“燕少侠以一柄锈剑扬名天下,英雄出少年,如此足矣。”

燕山莞尔一笑,拱手道:“蒙先生才是深藏不露。”

蒙放若有所悟,沉声道:“燕少侠,实不相瞒,蒙某有事相求。”

燕山连忙道:“蒙先生吩咐便是。”

蒙放轻叹一声,望向窗外,沉吟道:“秦国名将蒙恬正是先祖。”

燕山若有所思,沉声道:“莫非此事与蒙恬将军有关?”

蒙放微微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战国末年,秦王嬴政雄才伟略,统一六国,南平百越,北击匈奴,开创了空前绝后的秦帝国时代。只可惜,岁月无情,始皇帝心知自己终将归于黄土。为了秦帝国能永垂不朽,始皇帝呕心沥血,终于秘密建成了一座神秘莫测的地下宫殿。”

燕山忍不住问道:“这地下宫殿何以使秦帝国永垂不朽?秦帝国二世而亡,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蒙放苦笑道:“地宫之谜,只有始皇帝、太子扶苏以及先祖蒙恬三人知晓。世事难料,始皇帝病故沙丘,赵高与李斯矫诏,胡亥即位,太子扶苏含冤而死。如此形势之下,先祖蒙恬心灰意冷,又不愿犯上作乱,这才吞药自杀。”

燕山心知必有隐情,静心聆听即可。

蒙放轻叹一声,继续道:“先祖蒙恬誓死效忠秦国,却不甘心地宫之谜落入小人之手,更不愿这地下宫殿就此湮没。斟酌之后,他将地宫之谜藏入了一处秘密武库中。”

燕山若有所悟,沉声道:“这处秘密武库可是修建在函谷关附近?”

蒙放微微皱眉道:“燕少侠何出此言?”

燕山答道:“晚辈曾在函谷关附近山谷中发现一块刻有‘秦国武库’字样的石碑。”

蒙放微微点头,淡笑道:“或许那里正是秘密武库所在。可若要进去,绝非易事,需找齐四件物品才行。燕兄弟,或许这柄锈剑正是其中一件。”

燕山淡然一笑,心领神会,问道:“不知蒙先生所托何事呢?”

蒙放笑着道:“所托非事,而是甜儿。”

燕山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蒙放解释道:“去年,一股神秘势力闯入蒙某家中,无奈之下,我才举家避难于此。却未料到,他们又找了这里。如此看来,这一劫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幸好,甜儿很少出门,外人都不认识她。我将甜儿托付给燕少侠,就算他们拿下我们,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燕山毫不迟疑,正色道:“晚辈在此立誓,只要我燕山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让蒙姑娘受到半点伤害。”

蒙放欣然一笑,沉声道:“为防有变,明日我就举家离开这里。燕少侠与甜儿先躲入密室中,三日后再离开这里。”

燕山道:“一切听蒙先生安排就是。”

第81章 瞒天过海

翌日,蒙放只留下了管家万福、七名亲信死士和四个贴身丫鬟,然后倾尽家财遣散了其余下人。

纵然不舍,却也无奈。他们心知蒙放是不愿连累别人,这才拿着行李,挥泪离开。

蒙放跨上一匹白马,大笑道:“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倒也逍遥自在!”

管家万福和七名亲信死士齐声道:“我们愿誓死追随蒙先生!”

蒙放率领四名亲信死士打马在前,一名亲信死士驾着一辆马车紧随其后,万福率领两名亲信死士走在最后。就这样,一行人打马奔出了这座边陲小城。

未过多久,不少人赶到蒙府门前,想进去,却心有余悸。

半个时辰后,一个大汉匆匆赶来,嘴里还喘着粗气,缓缓道:“我亲眼看见蒙家一行人打马奔出十余里,不用担心了。”

话音方落,一人就上前推开了大门。

院内一片寂静。

霎时间,这些人如潮水般涌入蒙府,看见值钱东西就拿,丑态毕露。

不远处,两个白衣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一个时辰后,尘埃落定,蒙府又恢复了平静。

两个白衣人这才进入蒙府,望着一片空空荡荡,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82章 无心剑道

蒙府后院,假山之下,一间密室内,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正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两个时辰,竟纹丝未动。

燕山独自苦修,无惧寂寞,习惯使然。可蒙甜,一位千金小姐又如何能这般泰然自若呢?

微弱的光线中,那完美无瑕的娇美容颜变得朦胧,秀丽身影却清晰可见。这是第一次,燕山真正看清了这道丽影,不禁暗暗心惊。

蒙甜天生剑骨,乃百年难得一遇的练剑奇才。她心境澄澈,超然物外,与道相合,浑然天成。这种心境远非苦修可以相媲美。

燕山轻叹一声,暗自苦笑。不觉间,他内心竟泛起一丝波澜,一种莫名的嫉妒油然而生。

蒙甜睁开双眼,嫣然一笑,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燕山随口道:“没事。”

“哦。”蒙甜嘟着嘴应了一声。

燕山尴尬一笑,随口问道:“你在修炼内功心法吗?”

蒙甜微微摇头,缓缓道:“我在内心衍化万物规律。”

“啊?”燕山瞠目结舌。

蒙甜解释道:“确切的说,我是在修炼无心剑道。”

燕山微微皱眉,问道:“何谓无心剑道?”

蒙甜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轻声道:“听乎无声,动若有形,浩茫天地间,万事万物自有其变化规律。蚂蚁六足而行,分工明确,步履轻盈。蜻蜓振翅而飞,自有其轨迹。蟋蟀相斗,撞击撕咬而已。狼群起而攻,扑咬变换,协作无间。虎单独而行,伏低潜进,出其不意,攻击背部,再以犬牙紧咬其咽喉,至死方休。细心观察,潜心衍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万事万物之变化规律将了然于胸,趋势与走向将无所遁形。一切判断归于本能,最佳选择皆是无心而为,此为无心剑道。”

字字珠玑,鞭辟入里。武学见地,超凡入圣。

许久之后,燕山才慢慢回过神来,幽幽道:“姑娘心境高远,实非在下这等凡夫俗子可比,燕山心服口服。”他心里清楚,高手对决,成败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若无心剑道真这般神奇,在不经意间作出判断,本能使出最强招式,那将是何等的可怕?

蒙甜笑而不语,怡然自得。

燕山又问道:“不知这无心剑道是哪位前辈高人所授?”

蒙甜喃喃道:“我只记得是一位白胡子老爷爷。他还说,等我长大再来教我武功。可是,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说到这里,她神色悲伤,澄澈灵动的双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燕山可以清楚地察觉到,蒙甜体内没有丝毫真气流动的迹象。他忍不住问道:“那你爹爹就没有教你武功吗?”

蒙甜微微颔首,喃喃道:“爹爹说了,燎原枪法刚猛霸道,不适合我。爹爹还说……”说到这里,她脸颊微红,略显害羞。

燕山淡笑道:“还说什么?”

蒙甜微一迟疑,低声道:“爹爹还说,我是天纵奇才,修习武功宁缺毋滥,只需先认真修炼无心剑道,等待机遇。”

燕山淡然一笑,心领神会,轻声道:“那我教你武功如何?”

蒙甜喜笑颜开,娇声道:“当然好呀!爹爹说你是当世人杰,剑法举世无双。”说到这里,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喃喃道:“但我不想拜你为师。”

燕山故意打趣道:“为何呢?”

蒙甜低声道:“你就比我大一岁。”

燕山大难不死,心情极好,又遇上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娇俏少女,玩闹之心大起。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沉声道:“古语有云: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这年少者尚可为师,更别说我还大你一岁,你觉得呢?”

蒙甜轻哼一声,撅着嘴道:“我说不过你,但我就是不拜师。”

燕山目光流转,在蒙甜耳边低语道:“莫非你是想做我的娘子?”话音方落,那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瞬间在脑海中浮现,一时间,他心中百味杂陈。

闻言,蒙甜有些不知所措,满脸涨得通红,心中却生出了一种神奇而美妙的感觉。略一迟疑,她娇嗔道:“你再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燕山连忙赔笑道:“我在逗你玩呢!甜儿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生气了。”

蒙甜撅着嘴问道:“还教我武功吗?”

“教。”燕山毫不迟疑。

“还拜师吗?”

燕山苦笑道:“让在下拜姑娘为师都行。”

蒙甜一脸不屑道:“我才不稀罕呢!”

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荡然无存。也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生根发芽。

之后,燕山将天煞心法口诀讲解给蒙甜听。天煞心法口诀深奥晦涩,但是,蒙甜之悟性远超常人,心境澄澈,触类旁通,不到半个时辰就领悟了天煞心法,着实匪夷所思。

燕山望着这个资质逆天的存在,真是哭笑不得。他坚信,在不久的将来,这块完美无瑕的璞玉将绽放出璀璨光芒。

不觉间,夜幕降临,密室内漆黑一片。

两道身影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缄口不言,纹丝不动。

夜深人静之时,落针可闻。二人深知其理,只在正午前后轻声交谈。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于二人而言,寂寞不再是心志的磨炼,而是一种享受,一种超脱,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心境。

第83章 选择

不经意间,三日时光匆匆流逝。

朦胧夜色中,燕山和蒙甜悄无声息地走出蒙府,迎着微微寒风,朝城门方向而去。

黎明之后,阳光普照大地,带来丝丝暖意。

燕山和蒙甜出了城门,没有沿官道一路向东,而是朝南行去。

一片树林中,粗壮的树干随处可见,嫩绿的新芽正在诉说着春天的故事。

燕山和蒙甜藏在一棵大树后,屏气凝神,静静等待。出城时,他们就被人盯上了,一路尾随而来。燕山早有察觉,这才引他们至此,是敌非友,必须除掉。

未过多久,两个灰衣汉子缓缓步入林中,行动十分小心。

忽然,蒙甜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杀气,侧目望去,只见燕山目光冰冷,右手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她心境澄澈,却非懵懂无知,瞬间明白了燕山的意图。但是,燕山此刻内伤未复,若强行与人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蒙甜暗自忖道:如果我能替燕山除掉这两人就好了。没有如果,我能。

选择了相信,就不要怀疑。选择了共患难,就一起承担。选择了他,就要不惜一切。

蒙甜望着燕山,面带微笑,右手伸向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燕山神情变得复杂,目光中满是不忍与惋惜,好似在说: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有些事情是不必你来承担的。

但是,蒙甜目光坚定,毅然决然。选择了就不后悔,我愿意承担这一切。

燕山轻轻地松开了右手,神色古怪,不知是悲是喜。

蒙甜嫣然一笑,右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不多时,两个灰衣汉子来到了燕山与蒙甜藏身的那棵树前。

燕山漫步而出,淡然一笑,随口问道:“两位大老远跟来,不知有何见教?”

这二人脸色骤变,一时间竟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

突然,一道白色丽影从树后掠出,上前一步,一剑挥出。

这二人还未回过神来,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划过他们的咽喉,一剑封喉,分毫不差。

无心剑道,当真不凡。

蒙甜的右手在颤抖,一种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但是,她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倔强而坚强。第一次用剑,第一次杀人,她做到了,很完美。她心里明白,这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她神情痛苦,眼眶中泪光闪动,可泪水始终没有落下。

没有安慰,没有拥抱。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有些心结,只有自己才能解开。

燕山静静地望着蒙甜,神色平静,心存期待。

许久之后,蒙甜转过身来,嫣然一笑,轻声道:“走吧!”她虽面带笑容,手心里却满是冷汗。

燕山微微点头,目光中尽是钦佩之色。他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只芊芊玉手。

十指紧握,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漫步而去。

第84章 兄弟

树林中,两具尸体旁,一个黑衣男子察看过伤口后,长舒一口气,沉声道:“这伤口虽是一剑封喉,却没有一丝内力的痕迹,他果然重伤未愈。兄弟们,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你们甘心错过吗?”

“不甘心!”数十个黑衣骑士齐声道。

黑衣男子朗声道:“那就随我追上去,格杀此人,回去领赏!”

“格杀此人,回去领赏!”数十个黑衣骑士晃动着手中弯刀,齐声欢呼。

不知不觉中,燕山和蒙甜来到了一座山村前。

“燕兄弟!”忽然,一声兴奋的呐喊从村口传来。

这声音似曾相识,燕山举目望去,不禁心中大喜,朗声道:“钱大哥!”

这时,一个灰衫男子正朝燕山奔来,腿虽有点瘸,速度却未受影响。燕山赶忙迎上,双手紧握,热泪盈眶。

这男子名为钱勇,曾是完颜洪烈帐下步兵校尉,与残剑杀手一战中小腿受伤致残,这才离开了军营。

燕山与蒙甜随钱勇进了村子。不多时,近百人闻声而来,个个心潮澎湃,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原来,他们伤残之后,宁死也不愿回乡。完颜洪烈于心不忍,这才特许他们带甲归田,驻守在这边境荒村,随时准备上阵杀敌,为国尽忠。

燕山重伤未愈,气力不足,脸色惨白如纸,又一路奔波而来,此刻已有倦意。

见状,艾青心觉有异,不禁皱眉道:“燕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燕山淡然一笑,轻声道:“艾大哥,我没事的。”接着,他端起一碗酒,朗声道:“今日能与诸位兄弟重逢,燕山甚是欢喜。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与大家干了这碗酒之后,我就要离去。但是,我燕山承诺,日后一定回来与诸位兄弟大醉一场。”

艾青脸色微变,沉声道:“燕兄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残兵?”

燕山心下一沉,正色道:“艾大哥何必恶言相向?”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艾青哽咽道:“燕兄弟乃当世人杰,竟沦落至此,其中苦楚不言而喻。燕兄弟曾言,谁与你并肩作战,他就是你的兄弟。此刻,燕兄弟要是还拿我们当兄弟,就不该瞒着我们。”

“是呀!燕兄弟要是还拿我们当兄弟,就不该瞒着我们。”其余人立刻附和道。

钱勇长叹一声,沉声道:“燕兄弟,若非你,我不会活到现在。或许我帮不上燕兄弟什么忙,但是我不怕死。”

燕山凄然一笑,单膝跪地,沉声道:“诸位兄弟,燕山的确有难言之隐,还请见谅!”

赵大壮和钱勇赶忙扶起燕山,满脸愧疚之色。

艾青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沉吟道:“燕兄弟!”

燕山淡然一笑,将那碗酒一饮而尽,随即朗声道:“诸位兄弟,后会有期!”

话音方落,有一人从村口匆忙奔来,大喊道:“有一支马队正朝这边赶来。”

顿时,所有人恍然大悟。

艾青单膝跪地,抱拳道:“燕兄弟,末将请战!”

霎时间,所有人跪倒在地,齐声道:“燕兄弟,末将请战!”

燕山望着众人,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钱勇大笑道:“真是上苍眷顾,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还能与燕兄弟并肩作战,此生足矣!”

燕山稍定心神,沉声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速去备战,与我迎敌!”

“遵命!”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一种悲壮豪迈的感觉涌上心头,所有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蒙甜红了眼眶,却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守护在燕山身前。

第85章 死战

数十黑衣人打马来到村口,立刻勒马停下。

村内,一张石桌前,燕山与蒙甜相对而坐,吃着肉,饮着酒,怡然自得。

为首的黑衣人望着燕山,内心有一种本能的畏惧。片刻迟疑之后,他一挥手,沉声道:“杀!”

话音方落,数十黑衣人挥动着手中弯刀,向前冲杀而去。

这时,村内涌出数十兵士,手持盾牌长矛,挡在了燕山与蒙甜身前。与此同时,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

猝不及防之下,数个黑衣人中箭落马。其余黑衣人连忙身形下伏,藏于马侧,继续向前。

为首的黑衣人心知不妙,可开弓哪有回头箭。他长啸一声,打马狂奔而去,身先士卒。

几息间,数十黑衣人已冲到盾牌阵前。

忽然,盾牌阵从中间分开,十几匹战马杀出,带头之人正是昔日完颜洪烈帐下骑兵校尉艾青。与此同时,数十披坚执锐的兵士从村口包抄而来,为首之人正是昔日完颜洪烈帐下步兵校尉钱勇。

霎时间,四下喊杀声、箭矢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短兵相接,黑衣人勇猛彪悍,兵士视死如归,鲜血飞溅,战况惨烈。

为首的黑衣人杀入盾牌阵中,却未发现燕山踪影,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边屋脊上传来。

为首的黑衣人举目望去,只见燕山正坐在屋脊上,泰然自若。在他身旁,一个白衣女子傲然挺立,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一根长枪刺来,快如闪电。为首的黑衣人刚回过头来,想要格挡,却已来不及。长枪刺穿咽喉,一击即退,鲜血喷涌而出,为首的黑衣人当场毙命。

首领战死,其余黑衣人却无丝毫退意。他们个个铁骨铮铮,英勇无畏,宁肯战死,也不愿败在这些残兵手下。

兵士们以命相搏,全力拼杀,毫无保留。

这是一场死战,至死方休。

鲜血浸湿了土地,染红了天空,也湿润了蒙甜的眼眶。

燕山神色从容,直面生死,稳如泰山。

不知过了多久,尘埃落定,山村里又恢复了平静。

五十七个黑衣人尽数战死,一百三十九个兵士牺牲。这场战斗惨烈无比,血腥异常,让人不忍直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幸存的十三个兵士也未多问,与燕山和蒙甜饮下离别酒之后就各自离去了。

第86章 我想静静

太阳西斜,燕山和蒙甜来到一处山洞前。他们心觉有异,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屏气凝神,缓缓踱入洞中。

突然,一条金色赤练蛇腾空跃起,如闪电般扑向燕山。

燕山心中一凛,以手作剑,准备拼死一搏。

一道黑色剑影闪过,赤色闪电戛然而止。金色赤练蛇断为两截,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蒙甜一脸茫然之色,目光呆滞,愣在了原地。

燕山紧紧地握着那芊芊玉手,心下惊诧不已。刚才那一剑的速度与位置恰到好处,剑斩七寸,一击毙命。如此精准的判断着实匪夷所思,就连燕山自己也自愧不如。

燕山望着那完美无瑕的娇美容颜,轻声唤道:“甜儿姑娘。”

蒙甜双目微闭,长出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轻声道:“没事啦!”

燕山微一沉思,随即释然。蒙甜修炼无心剑道有十年之久,见惯了生死搏杀,已非一般单纯善良的少女。方才的茫然,或许更多的是在担心自己。

一条小溪自山涧缓缓流下,清澈见底。几只鱼儿追逐嬉戏,好不快活!清风拂过,微微凉意让人神清气爽。

燕山将金色赤练蛇蛇胆取出,在溪水中冲洗干净,然后直接吞入了口中。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悠然自得。

蒙甜看得目瞪口呆,娇声道:“蛇胆真的可以生吃吗?”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这金色赤练蛇十分罕见,其蛇胆为上品灵药,对我的内伤大有益处。”

蒙甜微微点头,目光中仍流露出些许嫌弃之色。

火堆之上,蛇肉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燕山与蒙甜享用过蛇肉之后,就各自睡去了。

翌日,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嫩绿新芽晶莹透亮,山间空气清新怡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一片空地上,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燕山手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正色道:“此剑法名为杀剑,是一位战神多年拼杀经验积累和数次生死之间顿悟的结晶,任何一招皆可取敌性命,招式之间相互独立又密切相关,只有在生死搏杀中才能真正领悟其真谛。”

蒙甜凝神静听,目光澄澈如水。

接着,燕山将杀剑三十六式一一演练,并细心讲解了其要领与变化,可谓是知无不言,细致入微。

蒙甜目光空明,浑然忘我,沉入顿悟之中,这杀剑三十六式如同养分一般融入了她的潜意识中。

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已然逝去。

蒙甜依然盘膝而坐,双目微闭,一动不动。

燕山望着蒙甜,若有所思。忽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唤道:“甜儿姑娘。”

蒙甜如梦方醒,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这才睁开双眼,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燕山没好气道:“甜儿姑娘,你当真睡着了?”

蒙甜脸颊微红,低着头,喃喃道:“刚才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燕山一脸无奈,随口问道:“那杀剑三十六式呢?”

蒙甜嫣然一笑,面露得意之色,娇声道:“我全学会了,这就让你见识一下甜儿女剑侠的风采。”

燕山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蒙甜拿起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手腕轻转,剑尖点地。她目光凌厉,身姿挺秀,俨然有大家风范。

燕山脸色微变,暗暗心惊。

蒙甜目光澄澈,心无旁骛,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施展杀剑三十六式。每一式都恰到好处,角度刁钻,出剑简单直接,速度不急不缓。招式变换如行云流水,随心所欲,没有丝毫停滞,杀意弥漫却不着痕迹。一切是如此的惬意自然,返璞归真。

燕山瞠目结舌,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蒙甜所施展的杀剑三十六式,与自己相比,虽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但其完美程度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仍清晰地记得,当初为了将这些格格不入的剑招融合起来,整整耗去了一年时间。但此刻,就在眼前,有人在两个时辰之内将这些剑招融会贯通,着实匪夷所思。

蒙甜施展完杀剑三十六式,神采飞扬,欢快地跑到燕山身边,娇笑道:“甜儿女剑侠没有让你失望吧!”

燕山微微点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没好气道:“别理我,我想静静。”

蒙甜有些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地望着燕山,若有所思。

许久之后,燕山终于平复了心绪,随口问道:“你杀剑剑法到了什么境界?”

蒙甜嫣然一笑,娇声道:“第三层巅峰。”

平复的心绪再次起伏不定。燕山虽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不甘心,又问道:“那天煞心法呢?”

蒙甜微微苦笑,轻声道:“苦修了三日才突破到第三层。”

这一刻,燕山的心理防线全面崩溃。他白了蒙甜一眼,哀求道:“甜儿姑娘,你先自己去玩会,我想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蒙甜欣然点头,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径自去了。

燕山心中百味杂陈,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仅仅三日,天煞心法突破到第三层。区区两个时辰,杀剑剑法突破到第三层巅峰。如此精进速度,简直逆天,让燕山这等自负天资之人也难以接受。但是,事实就在眼前。忽然,燕山灵光一闪,若有所悟。蒙甜苦修无心剑道十载,若杀剑剑法能以无心剑道的修为融会贯通,那如此精进速度就在情理之中。一念及此,燕山这才释然。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溪水中,熠熠生辉。

蒙甜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静立溪边,盯着水中鱼儿,屏气凝神。突然,她一剑刺出,正好刺穿了一条鱼儿的身体。她嫣然一笑,将鱼儿放在溪边青石上。不多时,又有三条鱼儿惨遭厄运。接着,她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刮去鱼鳞,再将鱼刨开……

这一切,燕山看在眼里,只能默默苦笑。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乃上古神兵,竟沦落为杀鱼工具,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第87章 我是燕山

不知不觉中,一个月悄然流逝。

燕山内伤完全复原,内力浑厚,真气充盈,武学修为也有所精进。天煞心法与杀剑剑法齐头并进,都突破到了第六层巅峰。

蒙甜依旧惊才绝艳,天煞心法突破到了第四层巅峰,杀剑剑法突破到了第五层,俨然栖身于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燕山长啸一声,神清气爽,笑着道:“甜儿姑娘,随我仗剑闯荡江湖,可好?”

蒙甜嫣然一笑,微微点头,随口道:“那我们会不会遇到爹爹?”

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情最为真切,明知不会,却依旧脱口而出。

燕山心如明镜,淡笑道:“会的。”

“真的吗?”蒙甜喜出望外。

燕山正色道:“真的。”

迎着朝阳,满心希望,燕山和蒙甜向山下走去。

正午时分,他们又来到了那座山村,不禁愣住了。那日离别前,艾青曾说过,他们先去临洮府汇报此事,然后再回来收敛兄弟们的尸首。可此时,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全部消失不见,就连马匹与弯刀也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遍地都是兵士的尸体,惨不忍睹,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燕山凄然一笑,一言不发,从屋内拿出一把铁锹,径直去了村后。

一个时辰过去,村后出现了一个两米深、十米见方的深坑。

燕山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汗水,又回到了村内。

兵士的尸体被一一放入深坑,燕山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蒙甜神色悲伤,一直默默地陪伴在燕山身旁。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一块用门板制成的墓碑上,燕山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正在刻写着名字,一个接一个,曾经深深记在心里的。

忽然,一阵马蹄嘶鸣之声传来。

不多时,上百名金国骑兵打马来到村后,立刻将燕山和蒙甜围在中间。

燕山神色平静,对来人置若罔闻,继续刻写着名字。

一个灰衣男子与一名骑兵校尉打马上前。

骑兵校尉望着燕山,厉声喝道:“哪里来的狂徒,胆敢残杀我大金国将士,还不束手就擒?”

燕山懒得去看骑兵校尉一眼,凌厉目光直接投向了灰衣男子,冷冷道:“之前是你一直藏在村外吗?”

灰衣男子不禁心中一凛,稍定心神,这才沉声道:“不错,阁下残杀金国将士正是我亲眼所见。”

闻言,燕山不置可否,淡淡道:“你是西夏近卫吗?”

灰衣男子脸色骤变,正色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接着,他转向骑兵校尉,朗声道:“张校尉,还与这狂徒废什么话,直接格杀便是。”

骑兵校尉二话不说,就要挥手下令。

突然,一道黑色剑影闪过,骑兵校尉与灰衣男子的生命戛然而止。他们摔落马下,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燕山面带笑容,手中依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好似根本没有离开过。

其余骑兵心中大惊,一时间进退两难。

燕山朗声道:“此人勾结外敌,已被就地正法。”

有人忍不住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燕山举起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沉声道:“因为我是燕山。”

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一个名字足矣。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余骑兵赶忙翻身下马,向燕山行了一礼,齐声道:“末将见过燕少侠!”

燕山微微颔首,沉声道:“众将听令!”

“在!”

“十人一队,在方圆二十里内仔细察看,尤其是土壤有翻动痕迹的地方。”

“遵命!”众骑兵齐声应道。

燕山神色漠然,心中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稍定心神,继续在墓碑上刻写着名字。

蒙甜依旧神色平静,不悲不喜,静静地陪在燕山身旁。

半个时辰后,有人前来禀报,在西南十五里处山脚下发现了许多黑衣人的尸体和战马的尸体。

燕山微微点头,这在意料之中。

又过了一刻钟,一队骑兵带回了十三具金国兵士的尸体。毋庸置疑,他们就是那一战幸存的十三个兄弟。

燕山淡然一笑,喃喃自语道:“诸位兄弟,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这十三具尸体也葬入了这座大坟中,墓碑上又多了十三个名字。

不觉间,夜幕已然降临。

燕山望着众骑兵,淡笑道:“各位兄弟,今夜就在村子里住一晚,明日我与你们一起回去,如何?”

众骑兵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燕少侠体谅!”

茫茫夜色中,烛火在风中摇曳。

墓碑前,燕山神色淡然,与大坟对饮。他曾承诺过,要与这些兄弟大醉一场,就算阴阳两隔,那又何妨?

蒙甜就一直默默地守在燕山身旁,不离不弃。

第88章 真相

临洮府,城南大营。

一位身着赤色战甲、气势不凡的将军快步迎上前来,向燕山行了一礼,沉声道:“齐耀宗见过燕少侠!”

燕山赶忙还了一礼,淡笑道:“齐将军客气了。”

一行人进入中军大帐,依次落座。

齐耀宗亲自为燕山倒上一碗酒,正色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多谢燕少侠替本将除去军中败类!”

燕山端起酒碗,沉声道:“齐将军,当时形势所迫,燕山才越俎代庖,这碗酒就当作赔罪了。”

齐耀宗脸色微变,连忙道:“燕兄弟何罪之有?若再这般谦让可就见外了。”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看来齐将军还是没有原谅燕山。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齐耀宗微微冷笑,沉吟道:“既然燕少侠信不过本将,那就恕不远送!”

燕山淡然一笑,放下酒碗,拉起那芊芊玉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中军大帐。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齐耀宗喃喃自语道:“此人果然难缠。不过,他非死不可。”话音方落,他将那碗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燕山和蒙甜一路向东,漫步而行,始终保持着良好的体力。

蒙甜忍不住问道:“那碗酒真的有毒吗?”

燕山笑着道:“人心险恶,我绝不会去喝那碗酒。因此,有没有毒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蒙甜若有所悟,缓缓道:“我明白了,连动物都懂得示弱和装死,人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山欣然点头。忽然,他脸色微变,沉声道:“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一生谨记。”

蒙甜默默颔首。

燕山正色道:“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一旦出鞘,必须全力以赴。剑下无情,这是最起码的尊重,无论是对剑本身,还是对手。”

话音方落,四下涌出了上百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刃,寒光闪闪,将燕山和蒙甜围在中间。

燕山望了蒙甜一眼。

蒙甜微微点头,目光澄澈如水却异常坚定。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黑衣人的内心深处。

霎时间,这些黑衣人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燕山以手作剑,指尖上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他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急速掠过,快如鬼魅。每剑挥出,皆以最锋利的剑气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

与此同时,蒙甜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人群中急速掠过,每剑挥出,斩杀数人。招式变换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出剑的角度与力道简直完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

片刻之间,上百黑衣人死伤殆尽。幸存几人呆若木鸡,已然失去了抵抗能力。

燕山似笑非笑地望着其中一人,微一沉思,缓缓道:“西夏近卫统领野力青,对吗?”

那人身形微微一颤,朗声道:“不错。”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清水镇一战是李景浩派你来的,那这次呢?”

野力青冷哼一声,怒道:“要杀就杀,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燕山微微颔首,身形疾速掠出。几息之间,除野力青外,其他幸存之人尽数斩杀。

野力青长叹一声,沉吟道:“今日一战,是我低估了你们。遇到两个妖孽般的存在,只能自认倒霉。”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说出所知道的一切,让你离开。”

野力青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燕山望向远方,目光平静如水,淡笑道:“你可以选择放弃。”

野力青微一沉思,一咬牙,沉声道:“是新帝李仁道派我来的。去年除夕,也是李仁道在你酒里下毒。毒药是他向祁连怪客赫连山索要的。当然,那夜追杀你的人与赫连山师徒也都是他安排的。”

真相总是如此残忍。虽在意料之中,却依旧心寒。

燕山心头一凛,百味杂陈。

野力青继续道:“一个半月前,近卫在西夏边境抓到一对母女,就是之前与你在一起的。一个月前,眼线看见你还活着,我们这才追杀而来。还有,李仁道已命人将那对母女送往绿柳山庄,想借绿柳山庄和残剑之手除掉你。”

燕山脸色微变,目光变得冰冷,沉声道:“你走吧!”

野力青二话不说,转身离去。突然,他停下脚步,朗声道:“这几日,有不少武林中人赶往崆峒山。据我所知,北宫暮歌就在那里疗伤。”

燕山若有所思,朗声道:“谢了!”

未过多久,齐耀宗率领上千亲信死士匆匆赶来,望着遍地尸体,脸色骤变,冷冷道:“这些西夏近卫真是废物!”

第89章 茶棚见闻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白驼镇,茶棚下,有缘相聚,饮几碗淡茶,呼吸着泥土芬芳,感受着春日细雨中大自然的宁静与祥和,好一番舒适惬意的景象。

一个瘦削汉子低声道:“我听说,近来江湖中一位紫衣女剑客横空出世,单枪匹马挑了一个杀手组织七个堂口,剑下无情,尸横遍地,血腥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闻言,在座之人一阵心惊肉跳。

一个虬髯大汉微微冷笑,缓缓道:“那个杀手组织就是昔日令人闻风丧胆的残剑,如今沦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真是大快人心!”

一位温文尔雅、相貌不凡的白衣公子淡然一笑,朝虬髯大汉微一抱拳,问道:“莫非这位大哥见过那紫衣女剑客?”

虬髯大汉微微点头,面露得意之色,朗声道:“紫衣女剑客让在下传出话来,谁能提供一处残剑堂口所在,就赏银一万两。”

听闻此言,一片哗然。

白衣公子饶有兴趣,随口道:“不知这赏银去哪领呢?”

虬髯大汉朗声道:“紫衣女剑客说过,她会在六盘山脚下如意客栈盘桓三日。”

“这位大哥,谢了!”白衣公子喜出望外,放下一块碎银子就离开了。他漫步在细雨中,从容淡定,眨眼睛就消失不见。

见此情形,在座之人目瞪口呆。

一个青衫少年脸色微变,沉吟道:“残影身法。”

不多时,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也没入了细雨中。

第90章 隐世强者之周龙与白书树

六盘山下,一个紫衣女子清秀俊逸,眉眼间英气逼人,飒爽英姿不让须眉。她神情倨傲,负剑而立。长剑古朴无华,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柄剑必然非同凡响。这女子正是紫衣女剑客田坤。

四下,上百名武林中人神情凝重,义愤填膺。

一个温文尔雅、相貌不凡的男子上前一步,向田坤行了一礼,朗声道:“在下黄河帮少主凌无双,敢问姑娘为何打伤我帮中兄弟?”

田坤轻笑一声,随口道:“本姑娘只是想看看他们右臂上有没有残剑标志,他们却出言不逊,我就顺便教训了一下。”

凌无双微微皱眉,沉声道:“可姑娘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些!”

田坤轻叹道:“你们黄河帮的人是真的弱,太不经打了。”

凌无双满脸涨得通红,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这时,一个身着粗布短衫、清秀俊朗的丐帮弟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丐帮七袋弟子傅青主,敢问姑娘为何杀害我丐帮三位长老?”

田坤脸色微变,皱眉道:“他们三个死了?”

傅青主微微点头,沉声道:“人命关天,还请姑娘随我回去做个交代。”

田坤冷哼一声,正色道:“他们三人根本就不是本姑娘杀的,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傅青主微微叹息,沉吟道:“若姑娘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们无礼了。”

田坤忍不住失声笑道:“就你们这些人,本姑娘还未放在眼里。”

“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姑娘纵然出自鬼谷门下,也不该这般狂妄自大。”一个身材高大、气势不凡的灰衣男子缓步上前,目光平静如水。

来人一语道出《鬼谷子》之精髓所在,言明田坤之师门。

田坤微微一愣,随口问道:“你又是何人?”

灰衣男子微一抱拳,沉声道:“在下八卦门周龙。”

田坤淡然一笑,心中释然,问道:“你想怎样?”

周龙正色道:“在下深知姑娘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杀害丐帮三位长老,但人命关天,还望姑娘能随我们走一趟。”

田坤似笑非笑地望着周龙,轻笑道:“本姑娘若是不去呢?”

周龙微一迟疑,沉吟道:“那我们恐怕就要冒犯姑娘了。”

田坤饶有兴致,娇笑道:“近日来对付残剑那群废物着实无趣,能有几个瞧得上眼的陪本姑娘过过招倒也不错。”

一听此人,在场之人真是哭笑不得。

周龙微微苦笑,轻声道:“姑娘请!”

田坤神情变得漠然,缓缓拔出七星龙渊剑,剑尖点地,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霎时间,一股高洁之气自田坤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高洁之气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在场之人不觉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田坤目光澄澈如水,一剑挥出,势如惊雷,快如闪电。

周龙神色从容,目光平静如水,双掌缓缓划过半空,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淡青色真气不断在身前凝聚,形成了一副八卦图。他挥掌迎上,举重若轻。

田坤一声长啸,精神大振。七星龙渊如蛟龙出海,剑身之上隐隐有无形剑气环绕,势如破竹。

周龙一圈八步八个掌势,身捷步灵如龙游空,避正打斜,围圆打点,循循相生无有穷尽。

田坤迅如惊雷,周龙厚如高山,二人旗鼓相当,一时间难分胜负。

见此情形,傅青主稍一迟疑,朗声道:“姑娘,人命关天,还请随我们走一趟,否则就休怪我们不顾江湖规矩了。”

话音方落,一位玉树临风、洒脱不羁的白衣公子倏然而至,淡笑道:“若要出手,可得先过我这一关。”

见来人身法诡谲、深不可测,傅青主不敢拖大,沉声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白衣公子微一行礼,笑着道:“在下白书树。”

傅青主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忖道:此人又是一个横空出世的隐世强者,天下恐有变故。他微一抱拳,正色道:“白公子,我们绝无恶意,只是请这位姑娘回去澄清一下,公子也可一同前往。”

白书树微微苦笑,随口道:“我可做不了主。只要这位紫衣女剑客点头,我都行的。”

傅青主微微叹息,一时语塞。

第91章 真正实力

“田姑娘,好久未见,近来可好?”话音未落,一个相貌清秀的青衣男子从人群中掠出,目光平静如水。

一个白衣女子紧随其后,一袭白色长裙随风而动,完美无瑕的瓜子脸娇俏动人,澄澈灵动的双眸闪烁着异彩。

这青衣男子与白衣女子正是燕山和蒙甜。

田坤虚晃一招,后掠三丈,负剑而立。周龙收招止步,也未追击。四道目光同时投向了燕山。

田坤眉开眼笑,朗声道:“燕兄弟,你果然还活着。”

燕山微微点头,淡笑道:“看来这位紫衣女剑客遇到麻烦了。”

田坤瞟了周龙一眼,随口道:“本姑娘若是想走,凭他们还留不住。”

燕山心中了然,转身向凌无双与傅青主行了一礼,笑着道:“凌少侠,傅少侠,又见面了!”

凌无双与傅青主连忙还礼,齐声道:“燕少侠,幸会!”

燕山正色道:“在下可以用性命担保,丐帮三位长老绝非田姑娘所杀,不知两位少侠可否信得过?”

傅青主微一迟疑,沉声道:“我们也相信此事绝非田姑娘所为。只是事情太过凑巧,所以想请田姑娘回去澄清一下。”

燕山微微颔首,正色道:“在下代田姑娘随诸位回去,如何?”

傅青主沉吟道:“这个……”

田坤轻哼一声,朗声道:“行了,本姑娘就随你们走一趟。”

傅青主这才松了口气,沉声道:“多谢田姑娘和燕少侠体谅!”

这一切,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却心照不宣。田坤绝非不愿去澄清,只是碍于面子。燕山此举,无形中给了田坤一个台阶,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一番寒暄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了平凉府。

路上,田坤浑身都觉得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燕兄弟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燕山似笑非笑地望着田坤,缓缓道:“那我该问些什么呢?”

田坤冷哼道:“你明知故问。”

燕山若有所悟,淡笑道:“那些事我都听说了。田姑娘就是那位紫衣女剑客,单枪匹马挑了残剑七个堂口,在下真是由衷佩服!”

不觉间,心虚变为愤怒。

田坤神情变得漠然,缓缓拔出七星龙渊剑,剑尖点地,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霎时间,一股高洁之气自田坤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高洁之气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蒙甜洞若观火,已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交给燕山。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两种剑意弥漫,所有人不觉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田坤目光澄澈如水,一剑挥出,势如惊雷,快如闪电。

燕山挥剑迎上,沿着奇异的轨迹,剑走偏锋,快如鬼魅。

七星龙渊如蛟龙出海,剑身之上隐隐有无形剑气环绕,势如破竹。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剑出如虹,凌厉异常。

血色剑气与无形剑气纵横交错,激起一圈圈涟漪气劲。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七星龙渊剑相互碰撞,溅起一朵朵火花。二人斗在一起,剑下无情,完全是在拼命。

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一旦出鞘,必须全力以赴。剑下无情,这是最起码的尊重,无论是对剑本身,还是对手。

这一刻,燕山与田坤正在用行动来诠释剑之真谛。

片刻之后,两种剑意消散,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们完全不明白这二人为何动手,却也顾不上去多想。这一战声势骇人,惊心动魄,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蒙甜神色平静,若有所思。那对母女被抓,还有那残忍的真相,对燕山来说,无疑都是沉重的打击。他心有怒火,他想发泄出来,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或许,没有人能真正理解燕山。他要去救人,在这之前,他必须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实力。此刻,他需要一场真正的生死大战。

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然湿透全身,内力与体力几乎耗尽。

许久之后,尘埃落定。燕山与田坤未分胜负,相对而立,神色坦然。

燕山淡然一笑,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田坤道:“我已得知秦姐姐和婉儿的下落。要去救人,我必须清楚自己的真正实力。”

田坤轻叹一声,也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人是我弄丢的,算我一个。”

燕山随口道:“这还用说。”

田坤轻哼一声,缓缓道:“我怎么看你都不像好人,不过,我也不喜欢好人。”

有些事情可想而知,无需多问。

燕山与田坤相视一笑,一切烟消云散。二人继续赶路,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周龙轻叹一声,若有所思。

白书树目光流转,兴趣盎然。

大多数人一脸茫然,却也不好多问。

第92章 真凶

太阳西斜,微风中已然带有一丝凉意。

平凉府,丐帮分舵,傅青主、周龙、凌无双、田坤、燕山、蒙甜与白书树一行七人走入正厅。

一个身着粗布长衫、剑眉星目的男子赶忙上前相迎,抱拳道:“在下丐帮尤大勇,见过各位少侠!”

正厅内,六位须发皆白的丐帮长老也站起身,微一抱拳。

七人连忙还礼,目光却不由得落在正厅中央的三具尸体上。

燕山问道:“尤大哥,我们可否去察看一下三位长老的遗体?”

尤大勇轻叹一声,沉吟道:“几位少侠请便!”

一行人来到三具尸体前,仔细察看。

三具尸体全身上下皆只有一处外伤,在咽喉处,伤口窄而浅,淡淡血痕,显然是一剑封喉。其中两具尸体嘴角残留着淡淡血渍,应该是死前内伤所致。

燕山望向田坤,正色道:“有劳田姑娘讲一下事情的经过。”

田坤若有所思,缓缓道:“前日,我在平凉府一家酒肆遇到他们三人。他们身负八个口袋,在丐帮中一定身份超然。我就想向他们打听残剑堂口所在。谁知,他们根本就不愿搭理我。我一气之下,就制住了他们。却未想到,他们不仅不告诉我残剑堂口所在,还让我悬崖勒马、好自为之。”

尤大勇沉声道:“三位长老那是在为姑娘着想。”

田坤轻叹一声,接着道:“我当然明白。只是,他们也太小看我了。之后,我就以武力相逼,出手伤了一人。见此情形,另一人竟强行冲开穴道要与我拼命。”说到这里,她冷哼一声,继续道:“若非顾及他们年老,我未下重手,他们根本不可能冲开穴道。”

闻言,丐帮中人个个脸色微变。

燕山轻声道:“田姑娘,说重点。”

田坤苦笑道:“无奈之下,我只能再次制住他,还给他服下一颗清心丹。当时,那未受伤之人长叹一声,这才告诉了我一处残剑堂口所在。然后,我就离开了。”

燕山若有所思,问道:“在此期间,你可曾发现有异常之处?”

田坤微一沉思,缓缓道:“我能感觉到一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若有若无。但是,我无法确定其具体所在。”

燕山又问道:“那你离开前可曾为三位长老解开穴道?”

田坤白了燕山一眼,轻声道:“这个当然。”

燕山长叹一声,缓缓道:“如此看来,这内伤是田姑娘所为无疑,至于凶手却另有其人。田姑娘虽未杀害三位长老,三位长老却是因田姑娘而死。其中缘由已然明了,不知尤大哥如何决断?”

尤大勇黯然神伤,沉声道:“田姑娘使三位长老受辱,让本帮蒙羞。在下不才,倒也想领教一下鬼谷门下高招!”

田坤冷笑道:“打就打,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燕山想要劝阻,却忍住了。

丐帮分舵外,一处开阔地。尤大勇与田坤相对而立,神色凝重。四下人山人海,却异常寂静。

与燕山一战,田坤内力几乎耗尽。此刻,她已无力施展剑意。但是,她是鬼谷门人,孤傲清高,不容丝毫质疑。她目光澄澈如水,一剑挥出,势如惊雷,快如闪电。

尤大勇腾空跃起,使出一招飞龙在天,一股霸道强横的巨龙真气瞬间从掌心涌出,如真龙现世,向田坤袭去。

田坤连忙闪身,虽躲开了致命一击,却被巨龙真气余劲波及,瞬间体内气血翻腾。

七星龙渊如蛟龙出海,剑身之上隐隐有无形剑气环绕,无坚不摧。尤大勇丝毫不惧,挥掌迎上,掌指间隐隐有霸道强横的巨龙真气环绕。

突然,田坤一着不慎,被巨龙真气击中胸口,向后掠去。尤大勇目露杀机,使出一招亢龙有悔,一股霸道强横的巨龙真气瞬间从掌心涌出,向田坤袭去,似乎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巨龙真气所过之处,狂风大作,尘土飞扬。

所有人不觉心中一凛,好似已然看见田坤横死当场,惨烈异常。

忽然,一道白色身影急速掠过,在开阔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白色身影已然没入人群中。

片刻之后,尘埃落定。

尤大勇与田坤相对而立,毫发未伤,神色从容。

这时,一行人才走入人群中,只见白书树已经制住一个灰衣男子。

田坤二话不说,一剑挥出,灰衣男子右臂衣袖碎为粉末,一柄紫色断剑赫然呈现。

灰衣男子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燕山淡笑道:“杀害丐帮三位长老,既可以报复,又能嫁祸,必然是残剑所为无疑。我与残剑交手已久,对于残剑杀手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极为熟悉。刚才的一切,只是演戏而已。至于如何找出的你,不可说。”

灰衣男子漠然一笑,嘴角溢出些许墨绿色液体,已然停止了呼吸。

尤大勇向燕山深施一礼,沉声道:“燕兄弟心思缜密,足智多谋,这么快就找出凶手,在下真心佩服!三位长老也可以安息了。”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他并非杀死三位长老之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禁微微一愣。

忽然,白书树身形一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出现在一位丐帮长老身前。那位丐帮长老还未回过神来,白书树已经点中他数处大穴。

燕山望向那位丐帮长老,目光冰冷,沉声道:“若不出所料,他才是杀害三位长老的真凶,一个隐藏在丐帮的残剑杀手。”

田坤又是一剑挥出,那位丐帮长老右臂衣袖瞬间碎为粉末,现出一柄紫色断剑。

事实俱在,不可否认。

那位丐帮长老漠然一笑,嘴角溢出些许墨绿色液体,已然停止了呼吸。

在场之人却心中不解,一脸茫然。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在路上,田姑娘曾告诉我,那日三位长老的酒桌上摆放着四副碗筷。可直到三位长老被杀,那第四人始终没有现身。我就猜想,或许这一切就是一个局,那第四人正是布局之人。还有三位长老咽喉处的剑痕,我细心察看过,竟是一剑三杀。如此看来,真凶要么是绝世高手,要么是相熟之人。当然,答案不言而喻。”

第93章 复盘

朦胧夜色,烛火摇曳。

客栈内,燕山、田坤、蒙甜、白书树、尤大勇、周龙、傅青主与凌无双八人依次而坐。

田坤望向燕山,淡笑道:“这下可以说了。”

燕山微微点头,缓缓道:“在田姑娘与周大哥交手时,我就感觉到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若有若无。若是之前,我根本无法分辨出残剑杀手。但今日,有甜儿姑娘在,找出残剑杀手就绝非难事。甜儿姑娘修炼无心剑道已有小成,对外物变化极为敏锐,就连些许表情差异也能察觉到。”

蒙甜微微颔首,略带羞涩。

燕山冲蒙甜微微一笑,继续道:“田姑娘与周大哥一战,明眼人一看便知只是切磋而已,很难让残剑杀手露出破绽。若我所料不差,二位师门必然渊源颇深。”

周龙微微点头,面露赞许之色。

田坤只是白了燕山一眼,神色如常。

燕山若有所悟,继续道:“于是,我只好言语相激,迫田姑娘再次出手。我二人都深谙剑道,一旦交手必然全力以赴。在此期间,甜儿姑娘将残剑杀手锁定为三人。可我隐隐觉得,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就没有轻举妄动。”

田坤冷哼一声,轻笑道:“你根本就是想试探我的真正实力。”

燕山不置可否,继续道:“在前往平凉府的路上,我以传音入密之术向田姑娘询问事情经过与异常之处。田姑娘提到,三位长老的酒桌上却摆放着四副碗筷,有点古怪。后来,察看过三位长老咽喉处的伤口,我终于坚定了想法。于是,我以传音入密之术让尤大哥与田姑娘合演一出戏,一定要逼真,最好能危及性命。只有在万分情急之下,人才会将潜意识中的想法暴露出来。就在尤大哥使出那一招亢龙有悔时,所有人都神情紧张,暗暗为田姑娘捏一把冷汗。可是,有一人却不自觉低语道:杀了她。甜儿姑娘瞬间察觉,以眼神示意白公子出手。当然,之所以选择白公子,是因为我见识过白公子奇异诡谲的身法。”

白书树微微颔首,面带微笑。

燕山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果然,白公子不负所望,一击得手。可就在残剑杀手服毒后,一位丐帮长老不觉松了一口气。甜儿姑娘立刻察觉,就又以眼神示意白公子出手。之后的事,大家就都清楚了。”

田坤神色古怪地望着燕山,沉吟道:“燕兄弟贵庚?”

燕山淡笑道:“十九。”

田坤怪笑道:“我真有些怀疑你是个返老还童的老不死。”

燕山神情一滞,有点哭笑不得。

其余人也是暗暗心惊。

尤大勇朝燕山一拱手,沉声道:“大恩不言谢!日后燕兄弟若用得着,尽管开口,我尤大勇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燕山赶忙还礼,正色道:“说到底,此事还是因我而起,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倾覆残剑,为三位长老报仇。”

尤大勇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凌无霜随口问道:“明日许多武林中人齐聚崆峒山,几位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田坤毫不迟疑,淡笑道:“这个当然。”

第94章 杀与不杀

翌日,云淡风轻,春光无限。

崆峒山顶,一个黑袍男子盘膝而坐。他相貌清秀,如冠玉般的脸上却有一道三寸长的疤痕,目光中带着一种残酷的笑容。他的身前有一把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这黑袍男子正是魔教少主程沛。

在程沛身后,二十七个黑衣人手持兵刃,傲然挺立,目光冰冷。

不远处,数百武林中人联袂而来,在距程沛数十丈处停下脚步,来者不善。

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上前三步,微一抱拳,朗声道:“贫道青牛观诸葛云,敢问阁下为何杀害我两名弟子?”

程沛微一还礼,淡淡道:“近日有不少人前来挑战,但求一死,我只是成全他们而已。”

诸葛云沉吟道:“阁下出手未免歹毒了些。”

程沛神色平静,不置可否。

诸葛云长叹一声,沉声道:“贫道今日前来,只为弟子讨回公道,请赐教!”话音未落,他已向前掠出十丈。

程沛拿起弯刀,站起身,身形一闪,已然来到空地中央,与诸葛云相对而立。

此刻,诸葛云直面这柄弯刀,内心竟不觉生出一阵寒意。但是,这一战在所难免。他稍定心神,缓缓拔出长剑,一剑刺出,视死如归。

程沛漠然一笑,左手紧握刀鞘,右手紧握刀柄,急速迎上,快如鬼魅。

就在两道身影交错的瞬间,一道寒光一闪而逝。

诸葛云心神一颤,仿佛置身于十八层地狱之中,那种阴森恐怖,着实骇人。

一颗头颅抛向空中,溅起几滴血花,诸葛云的身体缓缓倒下。

程沛神色淡然,目光中仍带着那标志般的残酷笑容。他的手里有一把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

见此情形,七个青衣道士双眼通红,怒不可遏,挥剑杀向程沛,不顾一切。

程沛漠然一笑,飞身迎上。

双方相遇,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从七个青衣道士身前掠过。七道寒光没入七人身体,血洒长空,激不起一丝波澜。眨眼间,七个青衣道士全部惨死于魔刀之下。

程沛神色从容,目光中仍带着那标志般的残酷笑容。他的手里有一把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下一刻,一片哗然。

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瘦高男子义愤填膺,高呼道:“大家一起上,对付魔教中人,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除魔卫道,就在今朝。”

程沛似笑非笑地望着那瘦高男子,淡淡道:“阁下不妨身先士卒。”

瘦高男子冷喝道:“身先士卒又如何?还怕你不成?”

程沛漠然一笑,淡淡道:“请!”

瘦高男子满脸涨得通红,双脚好似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一个虬髯大汉拍了一下瘦高男子的肩膀,沉声道:“兄弟,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岂能让魔教中人如此嚣张?”

瘦高男子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去?”

虬髯大汉微微一愣,随口道:“我去你就去吗?”

瘦高男子气极反笑,随口道:“你要是敢去,我就舍命陪君子。”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虬髯大汉长啸一声,抓住瘦高男子的双肩,朗声道:“那我们二人就一同去除魔卫道。”话音未落,二人已来到空地中央,与程沛相对而立。

这时,丐帮、华山、峨眉与青城四大派皆有高手在此。不过,他们绝不会故意破坏江湖规矩,无端与魔教开战。当然,他们绝非江湖盲流,自不会因瘦高男子那种人而无故与人拼命。

虬髯大汉双臂较劲,竟似有千斤之力。他挥动双拳,虎虎生风,向程沛冲去。

瘦高男子横剑胸前,重心后移,已然做好后掠准备。

程沛漠然一笑,飞身迎上。

就在两道身影交错的瞬间,程沛身形一闪,躲过一拳,与此同时,他以掌作剑,切在虬髯大汉臂弯处。虬髯大汉只觉左臂一麻,竟已失去知觉。

程沛去势不减,直奔瘦高男子。瘦高男子心觉不妙,赶忙向后掠去,却已来不及。一道寒光没入瘦高男子身体,瘦高男子竟被劈成两半,死状惨不忍睹。

程沛神色平静,目光中仍带着那标志般的残酷笑容。他的手里有一把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

虬髯大汉挠了挠头,朗声道:“我打不过你,心服口服,欠你一条命,日后一定奉还,告辞!”

程沛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第95章 灰衣男子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岂能让魔教中人如此嚣张?”一个灰衣男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开山斧,步履沉重却毅然决然。他目光坚定,一步一个脚印,竟似与崆峒山融为一体。他望向程沛,沉声道:“天下英雄大会上,五位哥哥惨死于魔刀之下。今日,或许我也会死于魔刀之下,可那又如何呢?大丈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热血男儿。”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程沛漠然一笑,淡淡道:“我成全你。”

灰衣男子凄然一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他双手紧握开山斧,一步一个脚印,步履轻盈而缓慢,就这样向程沛走去。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目瞪口呆,不明其理。

程沛微微一愣,若有所思。

燕山微微皱眉,随口问道:“甜儿姑娘,你可知其中道理?”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正色道:“从一开始,他就在蓄势,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他心里清楚,只有挡住第一刀,才有可能取胜,哪怕很渺茫,却是唯一的机会。”

灰衣男子仍在向前,缓慢而坚定。

程沛漠然一笑,左手紧握刀鞘,右手紧握刀柄,疾速掠出,快如鬼魅。

眨眼间,两道身影交错。弯刀骤然出鞘,一道寒光闪过。灰衣男子骤然出手,挥斧迎上,快如闪电。“当”的一声,刀斧相击,溅起了一串火花。

燕山心中暗忖道:他真的挡住了第一刀,可是,于他而言,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蒙甜黯然神伤,喃喃自语道:“他不会枉死,热血正在燃烧。”

田坤想过出手相救,却还是放弃了。

白书树神色古怪,若有所思。

空地中央,两道身影一触即退,相对而立。

程沛脸色微变,手腕发麻,目光中仍带着那标志般的残酷笑容。他的手里有一把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

灰衣男子目光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霎时间,欢呼声与喝彩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未过多久,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程沛不悲不喜,再次出手。

灰衣男子不动如山,泰然自若,静待那雷霆一击。

“当”的一声,刀斧再次相击,溅起了一串火花。弯刀划过斧身,去势未减。灰衣男子立刻以斧柄格挡。

身形交错,二人相对而立。

程沛神色从容,目光中仍带着那标志般的残酷笑容。

灰衣男子双手紧握开山斧,胸前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他脸色惨白,凄然一笑,沉声道:“可愿接我最强一击?”

程沛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灰衣男子淡然一笑,缓缓举起开山斧,将全身真力凝聚于双臂之上。斧身之上不断有无形真气凝聚,不觉间,竟形成了一把无形巨斧。

程沛神色凝重,缓缓拔出魔刀。那把青色的弯刀刀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刀气。

灰衣男子一声长啸,无形巨斧骤然劈下,隐隐有风雷之声,好似开天辟地一般。

忽然,一股妖异之气出现,一阵仿佛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袭来。

程沛漠然一笑,圆月弯刀划过天际,斩出了一道如飞虹般的刀光。

无形巨斧与如飞虹般的刀光相击,无形巨斧瞬间消散,如飞虹般的刀光去势未减,没入了灰衣男子身体。

程沛后退三步,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灰衣男子眼神空洞,神情呆滞。突然,他的身体从胸前断为两截,惨死当场。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第96章 热血

“大丈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热血男儿。岐山黄虎愿领教阁下魔刀。”一个身材魁梧的锦袍男子从人群中挺身而出,目光坚定。

程沛漠然一笑,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渍,淡淡道:“我成全你。”

黄虎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砍山刀,缓步走到空地中央,暗运真力于双臂之上。忽然,他腾空跃起,全力挥动砍山刀,寒光在半空中划出六道弧线,六道无形刀气斩向了程沛。

程沛长啸一声,圆月弯刀极速划过天际,如飞虹般的刀光纵横交错,炫彩夺目。

六道无形刀气与如飞虹般的刀光碰撞在一起,激起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

忽然,一股妖异之气出现,一阵仿佛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袭来。

黄虎心神一颤,招式间出现了刹那停滞。就在这刹那间,一道如飞虹般的刀光没入了他的身体。鲜血洒向长空,他的身体从胸前断为两截,惨死当场。

程沛神色漠然,目光中仍带着那标志般的残酷笑容。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弯刀,刀锋是青青的,青如远山,青如春树,青如情人们眼中的湖水。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没有惋惜,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不断沸腾的热血。

“大丈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热血男儿。岐山李明愿领教阁下魔刀。”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衣男子从人群中挺身而出,目光平静无波。

这时,四个黑衣人刚欲上前。程沛抬起左手,四个黑衣人立刻停住脚步。

程沛望着李明,淡淡道:“我成全你。”

李明缓步走到空地中央,长剑骤然出鞘,横在胸前,凝神而视。

忽然,一股妖异之气出现,一阵仿佛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袭来。

李明心神一颤,却仍能保持清醒。刹那间,一道如飞虹般的刀光已然近在咫尺。李明蓄势已久,全力挥出一剑,迎向那道如飞虹般的刀光。

“当”的一声,刀光与剑碰撞在一起。

李明后退七步,方才稳住身形,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倚剑而立,欣喜若狂,丝毫不顾嘴边血渍,朗声道:“他已是强弩之末,诸位还不出手,等待何时?”

此言一出,人群中瞬间热血沸腾。霎时间,兵刃出鞘之声不绝于耳,数道身影疾速掠出,杀向程沛。

与此同时,二十七个黑衣人紧握兵刃,急速迎向那数道身影,丝毫不惧。

短兵相接,近百人混战在一起,场面乱作一团。

此刻,丐帮、华山、峨眉与青城四大派高手陷入进退两难之境。他们也已热血沸腾,但是,一旦出手,就意味着与魔教全面开战,数十年的和平局面就此打破。

不觉间,四派高手都将目光投向了尤大勇。

尤大勇神色凝重,沉声道:“先静观其变。”

燕山直面生死,目光平静如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命悬一线,生死相搏,视死如归,这一切在蒙甜脑海中化作了清晰的轨迹和真切的感受。她心境澄澈,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竟沉入顿悟之中。

田坤微微皱眉,想要出手,却又不知该帮谁,只好作罢。

白书树神色从容,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刀光剑影,鲜血纷飞。一个黑衣人受伤倒地,立刻就被乱刃分尸,血腥异常。

二十七个黑衣人皆是魔教强者,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些武林中人也不乏高手。

未过多久,二十七个黑衣人死伤殆尽,武林中人也伤亡惨重。可热血在沸腾,没有畏惧,只有一往无前。

两个黑衣人护着程沛不断后退,武林中人紧握兵刃不断逼近。

一个黑衣人沉声道:“少主,你快走!”

话音方落,两个黑衣人大喝一声,杀入人群之中,不过很快就被人群淹没了。

程沛神色漠然,缓缓举起魔刀,目光中仍带着那标志般的残酷笑容。

第97章 十年之约

“沛儿,不可!”话音未落,一位身着黑色锦袍的中年儒士已然站在程沛身前。他身材高大,脸部棱角分明,有一种不言自威的气势。来人正是魔教教主程东来。

“何人敢在我月石峰撒野?”一个粗犷的声音喝道。

循声望去,只见后山方向有三人联袂而来。

武林中人心神一凛,虽未继续逼近,却傲然挺立,丝毫不惧。

程东来举目望向远方,轻叹一声,缓缓道:“你们走吧!”

武林中人势成骑虎,心下犹豫不决。

这时,那三人已来到近前。一位身着青色长衫、温文尔雅的中年儒士神色淡然,沉默不语。他正是西夏第一高手北宫暮歌。还有两位瘦骨嶙峋的灰衣老者,神色冷峻,气势汹汹。他们是崆峒二老,申不三和申不四。

申不四望向武林中人,厉声道:“程教主给你们一条生路,还不快滚!”

李明缓步上前,冷笑道:“崆峒二老不三不四,恶名昭彰,算什么东西!”

申不四目露凶光,恶狠狠道:“找死!”话音未落,他一掌拍出,快如闪电,直取李明天灵盖。

一道青色身影倏然而至,挡在李明身前,与申不四对了一掌。

申不四一击即退,面露阴毒之色。

那道青色身影稳住身形,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角溢出淡黑色鲜血,沉吟道:“他掌心有毒。”话音方落,呼吸随即停止。

一个身材瘦弱的锦衣男子怒目圆睁,沉声道:“张大哥,我一定给你报仇。”

李明凄然一笑,轻叹道:“岐山四杰虽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只愿这一腔热血没有白流!”

那道青色身影名为张青,锦衣男子名为陈力,与黄虎和李明并称为“岐山四杰”。他们行侠仗义,嫉恶如仇,在江湖中声名极盛。

申不四冷笑道:“那我就送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一起上路!”

忽然,人影闪动,眨眼间,五道身影已然来到李明身前。

“大丈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热血男儿。丐帮尤大勇来也。”一个身着粗布长衫、剑眉星目的男子傲然挺立,正气凛然。

“大丈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热血男儿。八卦门周龙来也。”一个身材高大、气势不凡的灰衣男子昂首挺胸,一身正气。

“大丈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热血男儿。华山派宁一凡来也。”一个身材修长、清秀俊朗的青衫男子神色凛然,目光坚定。

“大丈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热血男儿。青城派邱雨泽来也。”一个身着月白色道袍、英俊不凡的男子倚剑而立,神采飞扬。

“小女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巾帼不让须眉。峨眉派王艺然来也。”一袭白色长裙随风而动,清秀俊美的脸上满是坚定与不屈。

五道身影英姿飒爽,气势非凡。

武林中人不觉精神大振,挺直了腰杆。

李明漠然一笑,面露不屑之色。

见此情形,申不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凝重。

王艺然上前一步,冷笑道:“申老怪,就让本姑娘来领教一下五毒掌。”

这王艺然乃是峨眉派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申不四虽自命不凡,却也不敢托大。一旦战败,那将会沦为笑柄,性命堪忧。

程东来上前一步,轻声道:“此事因魔教而起,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话音方落,他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不觉间,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身上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天空变成了淡红色,脚下出现了一片血色汪洋。

在场之人不禁心神剧震,不能自已。

申不三与申不四神色急切,齐声道:“教主!”

意境骤然消散,一切又恢复如常。

程东来淡然一笑,缓缓道:“两位老人家无须担心。”

这五人心里清楚,程东来有内伤在身。可纵然如此,又能如何呢?魔教教主程东来威名极盛,远非几个小辈可以撼动。

尤大勇上前三步,向程东来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今日之事,前辈有何打算?”

程东来微一抱拳,淡笑道:“此事乃后辈之争,我本不应插手,可又不忍心沛儿拼死施展血海魔刀,血流成河。”

血海魔刀,血流成河,毁天灭地,人神共愤,这是一个可怕的传说。

在场之人不禁心头一凛。

尤大勇微微点头,正色道:“今日之事,但凭前辈做主。”

程东来正色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可以保证,十年之内魔教中人与崆峒二老绝不踏足中原一步。如何?”话音方落,他漠然一笑,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程沛神色漠然,目光中仍带着那标志般的残酷笑容。只是,这笑容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悲凉。

尤大勇沉声道:“前辈一言九鼎,晚辈自当从命!”

在场之人心里都明白,十年之后必将有一场血雨腥风。

五道身影缓步下山而去,淡淡悲伤,淡淡落寞。

北宫暮歌与燕山只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心照不宣。或许,下一次相见将是十年之后。

第98章 血色幻境

蒙甜盘膝而坐,双目微闭,额角沁出了一丝冷汗。此刻,她仿佛置身于另一片天地。淡红色的天空,血色的汪洋,血色的海水浸湿了她的双脚。她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个人在沙滩上孤单前行。这片沙滩一望无际,不知起点,没有终点。茫茫天地间,就只有她一个人,孤寂,落寞。

忽然,狂风大作,波涛汹涌。一片巨浪朝蒙甜涌来,竟化作一个如天神般的血色巨人。血色巨人面容威严,气势逼人,手持一根三叉戟,脚踩巨浪,逼向蒙甜。

蒙甜心中一凛,澄澈如水的双眸中浮现出一抹血色,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色气劲。她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紧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急速奔向血色巨人,步履坚定,一往无前。

血色巨人挥动三叉戟,刺向蒙甜,迅如惊雷,势不可挡。蒙甜毫不迟疑,挥舞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决然迎上,如螳臂当车,视死如归。

“嘭”的一声,三叉戟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碰撞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起劲四下散去。

血色巨人纹丝未动,泰然自若,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之色。

蒙甜后退数十步才稳住身形。她飞身跃起,一袭白衣随风而动,曼妙身姿显露无遗,娇美容颜冷若冰霜,好似广寒仙子临尘,美轮美奂,不可方物。她手腕急转,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不断划过天空,斩出一道道完美弧线。数道无形剑气斩向血色巨人,竟似石沉大海,泛不起一丝波澜。

血色巨人双臂一振,再次挥动三叉戟,如一座山岳般向蒙甜砸去。

蒙甜身形急动,朝后掠出数十丈,这才躲开雷霆一击。

血色巨人哪肯罢休,双手紧握三叉戟,横向划过天空,留下了一道巨型弧线。一道巨型血色剑气斩向蒙甜,如惊雷,如闪电,远非人力所能抵挡。

蒙甜漠然一笑,紧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剑刺出,直面那道巨型血色剑气,如飞蛾扑火,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蒙甜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融为一体。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骤然化作一道血色剑光,迎向了那道巨型血色剑气。

血色剑光与巨型血色剑气碰撞在一起。巨型血色剑气一触即溃,瞬间消散于无形。血色剑光去势不减,如一道流星划过天际,直指血色巨人。

血色巨人心有不甘,面目变得狰狞,全力舞动三叉戟,迎向那道血色剑光。

血色剑光无坚不摧,三叉戟一触即溃,消失于无形。眨眼间,血色剑光没入了血色巨人身体。

血色巨人身形一震,好似要发出最后的嘶吼,终究还是无力回天。

不觉间,血色巨人消失于无形,一切恢复如初,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淡红色的天空,血色的汪洋,血色的海水浸湿了蒙甜的双脚。她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个人在沙滩上孤单前行。这片沙滩一望无际,不知起点,没有终点。茫茫天地间,就只有她一个人,孤寂,落寞。

第99章 嫉妒

尘埃落定,曲终人散,空气中仍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崆峒山顶,燕山、田坤与白书树静静地守护在蒙甜身旁。他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蒙甜的情绪变化。他们心里清楚,蒙甜正在经历着可怕的心志磨炼与考验,一旦跨过,鱼跃成龙。终于,蒙甜气息变得平稳而均匀,她挺过去了。

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敢和二位打赌,甜儿姑娘睡着了。”

田坤静心细察,随即微微摇头,淡笑道:“看来甜儿姑娘不仅是个武学奇才,还是一朵奇葩。”

白书树轻叹一声,缓缓道:“或许正是这种澄澈心境才使她武学一途畅通无阻。”

心无执念才能超然物外,此言一语中的。不过,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心无执念呢?

燕山就不能。大仇未报,又添新忧,其中艰辛又有几人能明白?崆峒山一行,他心系北宫暮歌安危是真,却也存侥幸心理。若能得北宫暮歌相助,此去救人起码多两成胜算。只可惜,到头来是一场空。所幸蒙甜又有突破,却不能左右局势。此去救人,必须尽快找到帮手,再进行周密部署,才可一搏,否则就是去送死。

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

燕山与白书树已然备好了干柴。朦胧夜色中,他们燃起了一堆篝火。

田坤将洗好的兔肉架在火上,撒了一些佐料,不断翻转。

不多时,肉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忽然,蒙甜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这才睁开双眼。顿时,金黄的兔肉映入眼帘。她不禁咽了一下口水,随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田坤头也未回,随口答道:“也就三四个时辰。”

蒙甜张大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反问道:“才三四个时辰?”

田坤轻笑一声,随口道:“不然呢?”

蒙甜一脸委屈,喃喃道:“我在梦里大战血色巨人,一个人孤独前行,至少过了一个月。”

在三四个时辰内完成了一个月的心志磨练与考验,这是何等逆天的存在?

闻言,其他三人惊喜参半,内心百味杂陈。

嫉妒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所持心态不同而已。

燕山稍定心神,问道:“突破了?”

蒙甜眉开眼笑,娇声道:“杀剑剑法突破到了第五层巅峰,天煞心法突破到了第五层。不仅如此,我还领悟了一招人剑合一。”

燕山瞬间表情僵硬,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轻叹一声,低下了头,沉默不言。

正在翻转的兔肉突然掉进火堆里。田坤连忙捡起兔肉,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继续翻烤。

就连一向云淡风轻的白书树也微微变色,仰望着夜空,若有所思。

燕山,田坤,白书树,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武学奇才。可在蒙甜这等逆天的存在面前,一切武学奇才尽皆黯然失色。

蒙甜一脸无辜地望着燕山,喃喃道:“燕大哥,我说错话了吗?”

燕山微微摇头。

蒙甜又问道:“那燕大哥为什么不理我呢?”

燕山心绪稍定,勉强微笑道:“燕大哥怎么会不理你呢!你先自己待会,燕大哥想静一静。”

未过多久,兔肉烤好了。四人一边吃着兔肉,一边闲聊起来。

燕山随口问道:“不知白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白书树随口答道:“剿灭残剑堂口,为江湖除害。”

燕山眼珠一转,淡笑道:“不然顺便去救一对无辜母女,如何?”

白书树若有所悟,笑着道:“燕兄弟不妨说清楚些。”

燕山轻叹一声,坦然道:“残剑杀手抓了一对母女,想以此逼我自投罗网。这次,他们会和绿柳山庄联手,实力非同小可。此去救人,绝非易事,不知白兄弟可愿同往?”

白书树微一沉思,正色道:“若是遇到残剑杀手,在下必然出手格杀,义不容辞。”

有些事情无须明言,心照不宣即可。

燕山微微点头,拱手道:“那燕山就先行谢过白兄弟了。”

白书树淡然一笑,微一抱拳,朗声道:“燕兄弟客气了。”

田坤白了燕山一眼,轻笑道:“至于嘛!”

燕山轻叹一声,苦笑道:“田姑娘若能请鬼谷先生出山,那就万无一失。不然,还不止于此呢?”

田坤微微皱眉,狐疑道:“那些人真有那么厉害?”

燕山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蒙甜望着燕山,目光坚定,正色道:“燕大哥,我一定会帮你的。”

燕山欣然一笑,目光中满是怜爱之色。

寂静夜空,月色朦胧,星光点缀,好一个宁静祥和的美丽夜晚。

第100章 并肩作战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青草遍地,杨柳吐新,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燕山、蒙甜、田坤与白书树四人漫步在春色里,心旷神怡。

燕山似有所觉,随口问道:“此处地势开阔,若有骑兵来袭,该如何应对?”

田坤随口答道:“诱入南面山谷,依托地形,分而击之。”

燕山微微点头,淡笑道:“田姑娘所言甚是,就这么打。”

白书树若有所悟,笑而不语。

田坤皱眉道:“听这马蹄声,来人起码上千,难道都是冲你来的?”

燕山苦笑道:“我倒希望不是。”

田坤面露狐疑之色,沉声道:“在金国境内,如此规模的骑兵必然来自金军大营。可我听闻你与金国西路大元帅完颜洪烈交情匪浅,为何还会有金国骑兵来找你麻烦呢?”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若所料不差,这支骑兵应是从临洮府城南大营奔袭而来。从严格意义上讲,这支骑兵只是临洮府守将齐耀宗的亲信死士,乱臣贼子而已。至于其中缘由就说来话长了。”

白书树微微点头,正色道:“我终于有机会惩恶除奸、替天行道了。”

田坤微微一愣,狐疑道:“白兄弟,莫非你还从未杀过人?”

白书树神色坦然,笑着道:“的确如此。”

田坤苦笑道:“但愿白兄弟待会不会手抖。”

白书树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随着一阵猛烈的马蹄嘶鸣声传来,前方官道尘土飞扬,为首之人正是临洮府守将齐耀宗。

燕山沉声道:“进山谷。”

话音未落,四道身影已然朝山谷方向极速掠去。

齐耀宗目力过人,远远就望见四人,朗声道:“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逃入山林。”

闻言,上千骑兵立刻掉转方向,直奔南面山谷而去。

未过多久,齐耀宗率领上千骑兵追入南面山谷。山谷狭长幽深,四道身影静立谷中,正似笑非笑地望着齐耀宗。

齐耀宗望向燕山,大笑道:“在这山谷中又如何?燕少侠,你不会真以为凭四人之力能战胜上千大军?”

燕山不置可否,淡笑道:“我们不愿狼狈逃窜,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齐耀宗轻叹一声,缓缓道:“若非形势所迫,我还真不忍心杀你。”

燕山轻笑道:“我倒是忍心杀你,但又不能杀你。”

闻言,田坤、蒙甜与白书树心领神会。

齐耀宗微微冷笑,举起右手,朗声道:“杀!”

一声令下,上千骑兵如潮水般涌向四人。山谷狭窄,骑兵阵容整齐,分批冲杀,进退有度。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田坤神情漠然,缓缓拔出七星龙渊,剑尖点地,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霎时间,一股高洁之气自田坤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高洁之气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在场之人不觉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齐耀宗心觉不妙,却毫无惧色。

燕山以手作剑,指尖上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他沿着奇异的轨迹在骑兵中急速掠过,快如鬼魅。每剑挥出,皆以最锋利的剑气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

蒙甜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骑兵中急速掠过,每剑挥出,斩杀数人。招式变换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出剑的角度与力道简直完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

田坤挺剑刺出,势如惊雷,快如闪电。七星龙渊如蛟龙出海,剑身之上隐隐有无形剑气环绕,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尸横遍地,皆是一剑封喉。

白书树飞身掠出,在骑兵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身法之快,难以想象。他双掌翻飞,每掌击出,都有一道阴柔真力或一道刚猛真力侵入对手体内,对手瞬间筋脉尽断而亡。其掌力恐怖,可想而知。

片刻之间,就有近两百骑兵死于四人手下。

此刻,这些骑兵竟沦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齐耀宗顿时脸色大变,势成骑虎,进退两难。

其余骑兵这才回过神来,心胆皆寒,一时间不敢妄动。

燕山沉声道:“白兄弟,辛苦了!”

白书树淡然一笑,飞身掠出,直奔齐耀宗而去。

齐耀宗方才亲眼所见白书树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心知不敌,却绝非束手就擒之辈。一道寒光闪过,长剑出鞘,他一剑刺出,视死如归。

眨眼间,白书树已然来掠到齐耀宗身前。掌剑相交,白书树瞬间消失,竟只是一道残影。

齐耀宗心觉不妙,却已来不及。

不知何时,白书树已来到齐耀宗身后,运指如飞,瞬间点中他七处大穴。

燕山望向其余骑兵,神色凛然,高声道:“齐耀宗通敌叛国,罪不可恕,即刻押解回长安城大帅府听候处置。念你们只是听命于人,速速退去,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其余人心知大势已去,最后向齐耀宗行了一礼,这才打马退出了山谷。

第101章 誓死效忠

待其余骑兵远去,燕山与田坤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二人急速掠向西面山林。只听见三声惨叫从山林中传来,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片刻之后,二人归来,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燕山沉声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把齐耀宗活着送到将军府。事不宜迟,我们这就直奔长安城。”话音未落,他已将齐耀宗横放在马背上,之后也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田坤、蒙甜与白书树也不多问,直接跃上马背,紧随其后。

四匹战马一路疾驰,约摸一个时辰,前行了近百里。

在一条小河边,四人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田坤用双手掬起清水,痛快地喝下几口,这才轻松了许多。她似笑非笑地望着燕山,淡淡道:“说说吧!”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我刚才故意留下一个活口,是想让他传话。若所料不错,那些西夏近卫一定会聚集在长安城外以逸待劳。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放心赶路了。”

田坤轻笑道:“难道你不打算进长安城了?”

燕山笑着道:“长安城一定要进,却绝非今日。我可不愿在人困马乏时恶战一场。”

田坤随口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燕山答道:“武功镇,金军大营。”

三人随即释然。

四人在小河边休整了半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夜幕降临了。

四人在金军大营前勒马停下,只见一位身着银色战甲的年轻将军伫立在寨门前,似已等候多时。这位年轻将军身材魁梧,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赫然正是完颜亮。

燕山赶忙翻身下马。

“燕兄弟!”完颜亮神色激动。

“完颜兄弟!”燕山心潮起伏。

久别重逢,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往昔情景历历在目。

完颜亮稍定心绪,向其他三人行了一礼,朗声道:“酒菜已备好,几位里面请!”说话间,他看了一眼横放在马背上的齐耀宗,随口道:“来人,将叛将齐耀宗押回大营,严加看管!”

齐耀宗神色黯然,一言不发,就这样被押进了大营。

一行人在中军大帐内落座。

酒已满上,烤肉飘香。

完颜亮端起酒碗,朗声道:“三位是燕兄弟的朋友,也就是完颜亮的朋友,这一碗酒我敬你们!”

五碗酒一饮而尽。

江湖儿女,性格豪爽,一切都在酒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觉间,已至深夜。

完颜亮这才问道:“燕兄弟,这齐耀宗怎么会落在你的手里?”

燕山淡笑道:“只因他一心想杀我灭口。”

完颜亮若有所悟,也不再多问,大笑道:“这齐耀宗还真敢去找燕兄弟晦气,真是嫌命长!”

燕山微微苦笑,随口问道:“完颜兄方才说齐耀宗是叛将,这是为何?”

完颜亮轻叹一声,缓缓道:“带甲归田的那些戍边将士燕兄弟应该见过了。临行前,我给了艾青兄弟一只信鸽。幸好有这只信鸽,我才了解到山村里那惨烈一战。之后,我命人暗中调查,这才得知了真相。”

燕山微微点头,眼眶中隐隐有泪花闪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翌日,完颜亮、燕山、蒙甜、田坤与白书树五人打马在前,数十个兵士押解着一辆囚车紧随其后。一行人出了大营,直奔长安城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一行人就来到了长安城外。

就在五人打马刚进入门洞、囚车尚在城门之外时,一阵箭矢破空之声突如其来。兵士们猝不及防,有三人受伤。齐耀宗却身中数箭,当场毙命。

见此情形,五人脸色微变,却也无可奈何。

长安城南,一座破庙内,数十个黑衣人正在密谈。

一人低声道:“齐耀宗已死,后患已除,大家这就各自散去,隐藏起来,随时待命。”

忽然,一个黑衣人匆忙奔入破庙,沉声道:“首领,这里被包围了。”

黑衣人首领这才恍然大悟,懊悔道:“我们中计了,大家随我杀出去。记住,不能留一个活口。”

接着,数十黑衣人手持弯刀,冲出破庙,顿时呆若木鸡。

完颜亮、燕山、蒙甜、田坤与白书树静立在破庙前,神色从容。

齐耀宗兵败被擒,西夏近卫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齐耀宗,但有五位高手护送,城门口就是唯一机会。不过,这一切都在燕山的意料之中。在山谷之时,燕山已经开始布局,真可谓用心良苦。

黑衣人首领见大势已去,当机立断,沉声道:“誓死效忠。”

话音方落,数十黑衣人尽皆倒地,当场毙命。

见此情形,悲从心起,在场之人无不感慨万千。

第102章 故人相见

时至正午,长安城,将军府,正厅内。

圆桌上菜肴丰盛,酒已满上,完颜洪烈、燕山、蒙甜、田坤、白书树、完颜亮与完颜雪儿七人依次而坐。

久别重逢,普大喜奔,其乐融融。

完颜雪儿端起一碗酒,望向燕山,正色道:“好久未见,燕小弟风采依旧,我敬你一碗。”话音方落,她一饮而尽,洒脱不羁,巾帼不让须眉。

特别的称呼倍感亲切。燕山心有触动,微微颔首,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酒又满上。

完颜亮也端起一碗酒,沉声道:“四位少侠生擒叛将齐耀宗,又一举清除数十个西夏细作,功不可没,我敬四位少侠一碗。”

江湖儿女,率性而为。

四人淡然一笑,碗中酒一饮而尽。

酒再满上。

完颜雪儿举起酒碗,朗声道:“有缘相聚,不如一起干了这碗酒,岂不痛快!”

无需多言,七碗酒一饮而尽,心下畅快非常。

这时,完颜亮屏退左右,以便畅所欲言。

完颜雪儿先开口道:“燕小弟,你助李仁道平定叛乱,居功至伟,为何西夏近卫还一心要除掉你?”

燕山一声叹息,黯然神伤,内心百味杂陈。

田坤轻笑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功高盖主,必有横祸,古往今来始终如此。”

此言一语中的,浅显易懂,却不禁令人心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一碗酒下肚,一切愁绪烟消云散。

燕山正色道:“完颜将军,燕山此番前来还有事相求。”

完颜洪烈爽朗一笑,沉声道:“燕兄弟无需见外,直言便是。”

燕山正色道:“我将前往绿柳山庄救人,需面对多股势力联合,还望完颜将军出手相助。”

完颜洪烈微一沉思,正色道:“绿柳山庄在南宋境内,我可暗中让亮儿率领五百精锐死士随你前去救人。”

燕山心潮澎湃,沉声道:“将军大恩,燕山没齿不忘!”

完颜洪烈大笑道:“那燕兄弟还不敬酒?”

燕山开怀一笑,端起酒碗,朗声道:“承蒙完颜将军厚爱,这碗酒燕山先干为敬!”

话音方落,两碗酒一饮而尽。

酒逢知己千杯少,七人痛饮,酣畅淋漓。

朦胧夜色,微微冷风,一个清瘦的身影孤单前行,步履坚定,一往无前。

终南县,清远客栈门前,燕山伫立良久,内心百感交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此时此地,物是人非,凄凉之感不禁油然而生。

许久之后,燕山黯然离去。不多时,他飞身跃入县衙后院,在一间屋前轻声唤道:“宋大人。”

门轻轻打开,宋义喜出望外,连忙将燕山让入房内。

静坐桌前,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接着,燕山将前往绿柳山庄救人之事如实相告。

宋义沉声道:“山儿,你只管放手一搏。记住,你绝不孤单,岳家军会与你并肩作战!”

燕山若有所悟,似笑非笑地望着宋义。

宋义微微一笑,低声道:“岳家军左军先锋于成龙见过少帅!”

霎时间,燕山泪如泉涌。

“于叔叔!”

“山儿!”

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燕山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红日初升,流水潺潺,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青石上,一位身着月白色道服的白须老者盘膝而坐,神色恬静,吐纳着天地灵气,宛若仙人。

不经意间,一道身影倏然而至。

白须老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小友,好久不见!”

燕山微微点头,淡笑道:“今日前来,只是告知前辈我还活着。”

白须老者轻笑道:“如你所见,我也还活着。”

“前辈珍重,告辞!”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白须老者微微点头,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喃喃道:“臭小子总算长大了。”

上清太平宫后山山洞前,燕山、石中玉、石中天、石小龙、颜如玉与张野六人依次围坐在火堆前,激动心情,无以言表。

燕山将前往绿柳山庄救人之事如实讲述了一遍。

石中玉目光坚定,正色道:“只需燕兄弟一句话,我兄弟三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一种感激无需多言,十二只手紧紧地相握在一起。

之后,燕山在那座坟前伫立良久,黯然神伤。

不觉间,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

颜如玉和张野静静地伫立在山洞前,望着四道身影渐渐远去,眼眶中有泪光闪动。

第103章 安排

日上三竿,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长安城,将军府,正厅内,完颜洪烈居中而坐,左边依次是燕山、蒙甜、石中玉、石中天、石小龙,右边依次是完颜亮、完颜雪儿、田坤、白书树。

燕山手里拿着一张请柬,上面写道:清明之日,亡子林清河将与佳人秦小莲结百年之好,敬请燕少侠驾临寒舍。落款赫然是林远洋。

完颜洪烈沉声道:“距清明之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燕兄弟可有计划?”

燕山稍一犹豫,问道:“完颜将军,襄阳城内可有金国据点?”

完颜洪烈笑着道:“襄阳城西三十里陈家庄可作为落脚点,我已命人安排,可确保万无一失。”

燕山微微点头,内心感激万分,正色道:“那就有劳完颜兄弟、田姑娘、白兄弟和石家三位兄弟带领五百精锐死士化整为零,分批潜入南宋境内,在陈家庄会合。我和甜儿姑娘再去请些帮手。”

六人齐声道:“必不负所望。”

完颜洪烈取出一块令牌递给燕山,沉声道:“持此令牌可调动金国各地驻军,燕兄弟一定收着,有备无患。”

这是何等的信任?生死之交、骨肉至亲也不过如此。

燕山接过令牌,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完颜洪烈大笑道:“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已备好佳酿为你们庆功。”

“一定!”简简单单两个字,坚定而不容置疑,这是他们的心声。

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结果如何又有谁知呢?

第104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中岳嵩山,少室山麓五乳峰下,少林寺前。

一个身着锦衣长袍、清秀俊逸的男子静静站立,神色冷漠,身前放着一对擂鼓瓮金锤。这男子正是天下第一勇士完颜古哥。在他身后,数十个金国武士神情倨傲,来者不善。

不多时,数十位少林高僧出门相迎,神态从容。

一位身着袈裟、双目炯炯有神的老僧双手合十,和颜悦色道:“完颜居士光临本寺,贫僧空闻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完颜古哥微一抱拳,正色道:“空闻大师无需客气,在下今日前来只为领教少林绝学,还望大师成全!”

空闻轻叹一声,缓缓道:“在英雄大会之上,完颜居士力压群雄,夺得‘天下第一勇士’称号,世人皆知。今日竟这般谦虚,真是折煞我少林众僧了。”

完颜古哥微微摇头,惋惜道:“佛语有云,出家人不打妄语。空闻大师贵为一代高僧,为何这般信口雌黄?”

“放肆!”闻言,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僧人怒不可遏,出言斥道。

空闻微怒道:“无相,休得无礼!”

无相心绪稍定,连忙道:“弟子一时鲁莽,还请掌门师伯责罚!”

空闻微微叹息,望向完颜古哥,沉声道:“贫僧管教不严,还请完颜居士恕罪!”

完颜古哥轻笑道:“无相师父直言不讳,何罪之有?只怕贵寺其他高僧根本就未将在下放在眼里,不屑出手而已。”

空闻轻颂一声佛号,沉声道:“完颜居士言重了,本寺众僧绝无轻视之心。”

“那为何避而不战?”完颜古哥脸色微变。

空闻正色道:“佛门中人但求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实在没有争胜之心,还请完颜居士见谅!”

完颜古哥冷笑道:“都说少林乃武林的泰山北斗,空闻大师竟这般虚与委蛇,真是令在下心寒。”

这时,一位身着月白色僧袍、五官棱角分明的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向空闻行了一礼,淡淡道:“掌门师伯,无花愿为完颜居士了此心愿。”他神色平静,不悲不喜,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正是少林年轻一代弟子中第一高手无花。

空闻微微颔首,轻声道:“一切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谨遵掌门师伯教诲。”

少林寺前,空地中央,完颜古哥与无花相对而立。

完颜古哥漠然一笑,双臂较力,一拳挥出,势如惊雷,快如闪电。这仅仅是单纯的速度,是本能潜力的激发,其可怕不言而喻。

无花从容不迫,挥掌迎上,稳如泰山。

身形交错,拳掌相击。

完颜古哥双拳舞动,上下翻飞,虎虎生风,一片拳影朝无花笼罩而去,隐隐有风雷之声传出,声势逼人。

无花目光平静无波,双掌挥动,如高山,如流水,刚柔相济,掌指间隐隐有真气环绕,亦真亦幻。

拳影笼罩而下,势不可挡。掌影从容迎上,稳如山岳。两道身影不断变换,拳影与掌影纵横交错,一时间平分秋色。

完颜古哥愈战愈勇,如天神降世,威风凛凛。不觉间,一阵王者霸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王者霸气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在场之人不禁心生畏惧,神情木然。

无花目光澄澈如水,不悲不喜,四大皆空,宛如佛陀转世。不觉间,一种宁静祥和之感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宁静祥和之感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一阵暖意流入心田,在场之人这才回过神来。

完颜古哥神采飞扬,不断提升内力,将真气凝聚于双拳之上。霎时间,双拳之间有弧形闪电环绕,恐怖异常。

无花欣然一笑,将内力提升至极致状态,毫无保留。真气不断在周身凝聚,宛若佛陀现世。他的双眸中流露出一种宁静祥和的力量,仿佛能度化一切。

完颜古哥意志坚定,天地间唯他而已,丝毫不惧这种宁静祥和的力量。

空闻微微叹息,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与惋惜。

弧形闪电与无形真气相互纠缠,彼此压制,不断有雷鸣之声传出,诡异而可怕。

片刻之后,弧形闪电冲散了无形真气,没入无花体内。

无花身形一滞,继而朝后飞出。三丈之外,他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他轻颂一声佛号,随即喃喃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可惜我佛法修为不够,无法度化完颜居士。”话音方落,呼吸停止。他依旧傲然挺立,宛若金身罗汉。

少林众僧齐声诵道:“南无阿弥陀佛!”

完颜古哥神色庄重,向无花深施一礼,正色道:“无花大师以身度人,在下自愧不如!”

空闻轻叹一声,缓缓道:“完颜居士能否明白逝者的一片良苦用心?”

完颜古哥微微点头,沉声道:“佛家以身度人,在下受益匪浅。听闻贵寺达摩院首座空相大师佛法高深,不知可否度化于我?”

一位胡须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僧双手合十,缓步而出,向空闻行了一礼,淡淡道:“掌门师兄,既然完颜居士一心向佛,我们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空闻神色淡然,轻声道:“空相师弟,一切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空相微微点头,淡然道:“谨遵掌门师兄教诲!”

空地中央,完颜古哥与空相相对而立,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

不觉间,二人灵魂出窍,竟置身于九天之上。

空相目光澄澈如水,淡淡道:“完颜居士这般年纪就窥破意境奥秘,真是天纵奇才,若能造福天下,实乃苍生之福。”

完颜古哥神色平静,淡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空相大师心有执念,实在可惜!”

空相微微一笑,轻声道:“执念与否,何必在意?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心无旁骛,无欲无求,只身入佛,普度众生……”

佛音响起,霎时间,拨云见日,晴空万里,草木生长,百花开放,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佛音犹如天籁,直入完颜古哥内心深处,正在洗涤着灵魂。

完颜古哥傲然而立,狂笑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纵横天下,唯我而已……”

声音响彻云霄,笑傲九天,与那天籁佛音针锋相对,势不两立。

完颜古哥面目变得狰狞,正在承受着巨大煎熬。他孤傲清高,宁折不屈,意志异常坚定。片刻之间,汗水已然湿透全身。

空相神态平和,不悲不喜,宛若佛陀。

“啊……”一声嘶吼响彻天地,完颜古哥身形一震,半跪在地上,却倔强得不肯倒下。

空相淡然一笑,双目微闭,已然圆寂。

第105章 夜明珠

空闻轻颂一声佛号,继而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接着,少林众僧齐颂一声佛号,也盘膝而坐,双目微闭。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往生咒随即响起,回荡在天地间,为亡者超度往生。

未过多久,佛音戛然而止。少林众僧神情凄然,目露悲色。

完颜古哥这才气血稍定,脸色依旧惨白如纸。他用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汗水,双膝跪地,向空相深施一礼,虔诚而肃穆。一股精纯的佛性之力在完颜古哥体内流动,正是这股力量才使他在将要堕入魔道时悬崖勒马。他缓缓站起身,向空闻深施一礼,沉声道:“少林佛法至真至善,完颜古哥冒昧亵渎,还望空闻大师恕罪!”

空闻微微颔首,淡然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完颜居士天性使然,率性而为,何罪之有?”

完颜古哥若有所悟,正色道:“空闻大师金玉良言,完颜古哥受教了。”

之后,完颜古哥离开了,淡然自若,洒脱不羁,少了一丝傲慢,多了些许恬静。

空相以身度人,舍身救人,至真至善,感人至深。完颜古哥将一生铭记。此后数十年,少林一旦有难,完颜古哥必然在第一时间前去相救。

襄阳府,绿柳山庄,一处密室内。

一位精神矍铄的青衫老者与一位清秀俊逸的锦袍男子相对而坐,桌前站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年轻妇人。

锦袍男子正认真地观察着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随口问道:“秦姑娘,这颗珠子究竟有何玄妙之处?”

这位年轻妇人,也就是锦袍男子口中的秦姑娘正是秦小莲。

秦小莲神色平静,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锦袍男子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秦小莲,缓缓道:“秦姑娘还有别的选择吗?”

秦小莲淡然一笑,随口道:“不然呢?你要杀了我吗?”

锦袍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秦姑娘心思细腻,在下佩服!当下,秦姑娘的确杀不得。不过,以我的手段,秦姑娘觉得自己撑得住吗?受尽凌辱与折磨后再开口,那又何必呢?”

秦小莲稍一迟疑,轻叹道:“这颗夜明珠关系重大,远非你所能想象,甚至会带来灾祸。”

锦袍男子若有所思,正色道:“秦姑娘但说无妨,在下也绝非易与之辈。”

秦小莲随口道:“那于我有何好处?”

锦袍男子若有所悟,淡笑道:“目前还不能让秦姑娘母女离开,不过我可以保证,在此期间,不会让秦姑娘母女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

秦小莲微微点头,沉声道:“这颗夜明珠乃是祖传之物,关系到一个惊天的秘密。”

锦袍男子微微一愣,随口问道:“不知秦姑娘先祖是何人?”

秦小莲微微仰起头,神情肃穆,正色道:“始皇嬴政。”

此言一出,锦袍男子脸色骤变,就连青衫老者也吃了一惊。

始皇嬴政乃一代盖世雄主,统一六国,南平百越,北击匈奴,开创了空前绝后的秦帝国时代。只可惜二世亡国,让人唏嘘不已!

秦小莲轻叹一声,继续道:“这颗夜明珠乃是开启秦国武库的四件物品之一。”

锦袍男子连忙问道:“那其他三件物品又是什么?去向如何?”

秦小莲道:“其他三件分别是秦国武库方位图纸、玲珑玉坠和上古神兵湛卢。秦国武库方位图纸当年在章邯将军手中,章邯将军故去后为天道宗所有。玲珑玉坠当年在蒙恬将军手中,若所料不差,他们会世代守护,祖传至今。至于上古神兵湛卢,我听闻曾为岳飞岳元帅佩剑。”

秦小莲娓娓道来,言简意赅,条理清楚。锦袍男子与青衫老者不禁暗暗钦佩。

锦袍男子惊喜交加,又问道:“秦姑娘可知这四件物品如何开启秦国武库?”

秦小莲道:“秦国武库方位图纸可以确定秦国武库具体位置。在月圆之夜,将这颗夜明珠放入玲珑玉坠中,将会影射出秦国武库入口所在,上古神兵湛卢就是开启秦国武库的钥匙。”

锦袍男子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青衫老者神色激动,目光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良久之后,青衫老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夜明珠,喃喃道:“这颗夜明珠内似乎有图案。”

秦小莲解释道:“这些图案是秦国武库周围山川地貌的缩影,不过只有一半,与玲珑玉坠结合后才能影射出全部山川地貌。至于这些图案是如何形成的,我就不知道了。”

此刻,锦袍男子与青衫老者已然心驰神往,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图案的成因。

青衫老者望向锦袍男子,笑着道:“如此天赐良机,秦公子大事可期!”

锦袍男子微微苦笑,缓缓道:“正如秦姑娘所言,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秦小莲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心中却是暗暗冷笑。

第106章 天锤诀

时至正午,洛阳城,有间客栈。

一位白衣公子轻叹一声,神色凄凉。

旁边,一个虬髯汉子好奇道:“杨兄,你为何无故叹息呢?”

白衣公子微微苦笑,沉吟道:“少林无花大师与空相大师先后圆寂,如何能不让人悲伤呢?”

虬髯汉子顿时瞠目结舌,难以置信道:“无花大师天纵奇才,乃少林年轻一代弟子中第一高手,武学修为可比肩大派掌门。空相大师佛法高深,武学修为更堪称少林第一高手。他们二人怎么会圆寂的?”

白衣公子道:“听说两位大师都曾与天下第一勇士完颜古哥一战,之后就圆寂了。”

虬髯汉子冷哼一声,轻笑道:“完颜古哥的确强横,但我绝不相信他能胜过两位大师,此中必有蹊跷。”

白衣公子叹息道:“至于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未过多久,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匆匆走出有间客栈,翻身上马,直奔中岳嵩山而去。

一个时辰后,燕山与蒙甜来到少林寺门前。

燕山朝一个小和尚行了一礼,沉声道:“在下燕山,特来拜会空闻大师,有劳小师父通禀一声!”

闻言,小和尚微微一愣,随即连忙还了一礼,悲伤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喜,正色道:“燕少侠稍后!”话刚说完,他就转过身,快步奔回了寺中。

不多时,一位身着袈裟、双目炯炯有神的老僧迎了出来。

燕山赶忙上前行礼,恭声道:“燕山见过空闻大师!”

空闻神色淡然,微微颔首,轻声道:“燕少侠,请入寺!”

之后,燕山与蒙甜随空闻进入了少林寺。

少林寺后院,一间厢房内,空闻、燕山与蒙甜三人盘膝而坐。

空闻随口问道:“不知燕少侠此来所为何事呢?”

燕山长叹一声,神色悲凉,缓缓道:“听闻空相与无花两位大师圆寂,燕山痛心疾首,特来悼念。”

空闻轻颂一声佛号,缓缓道:“燕少侠有心了。不过,燕少侠无需感伤。空相师弟与无花师侄佛法高深,四大皆空,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生亦是死,死亦是生,又有何分别呢?”

燕山微微颔首,沉声道:“空闻大师堪破生死,燕山受教了!只是燕山不明白,两位大师何以突然圆寂?”

空闻淡然道:“空相师弟与无花师侄都曾与完颜居士一战,之后就圆寂了。”

燕山不解道:“完颜古哥何以能胜过两位大师?”

空闻轻颂一声佛号,缓缓道:“佛门弟子心无旁骛,以身度人,又岂会执念于胜败?”

燕山恍然大悟,沉声道:“空闻大师之言如醍醐灌顶,是燕山唐突了!”

空闻神色平静,目光中竟不觉泛起了一丝波澜,喃喃道:“燕少侠一定要小心,今日之完颜居士已然强大到可怕。”

燕山问道:“还请空闻大师指教!”

空闻微微点头,缓缓道:“在英雄大会之时,完颜居士将天锤锤法与天锤心法皆修炼至第六层巅峰,虽然难得,却不可怕。可今日之完颜居士竟已将天锤诀修炼至第七层,实在是匪夷所思。”

“天锤锤法,天锤心法,天锤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燕山一脸疑惑。

空闻解释道:“若要修炼天锤诀,必须将天锤锤法与天锤心法修炼至第六层巅峰,之后再破而重立。”

燕山惊呼道:“莫非要废去武功才能修炼天锤诀?”

空闻微微点头,继续道:“不过,完颜居士并没有破而重立,而是将天锤锤法与天锤心法强行融合,不可思议的是,完颜居士竟然成功了。天锤锤法第六层巅峰与天锤心法第六层巅峰竟融合为天锤诀第六层巅峰,之后完颜居士又突破到第七层,真是逆天的存在。如今,完颜居士已然窥破了意境的奥秘,战力之强难以想象。”

燕山若有所悟,问道:“他当真能做到完美融合?”

空闻微微摇头,坦言道:“完颜居士虽侥幸成功,却随时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或许是天意,完颜居士与空相师弟交手时,在生死之间,空相师弟舍身相救,将自身至纯真力注入完颜居士体内,转化为一股精纯的佛性之力,正好压制住了完颜居士体内的魔性。”

闻言,燕山轻叹道:“空相大师以身度人,着实可贵,燕山钦佩万分!”

蒙甜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水面竟泛起了一丝波澜。

空闻随口问道:“若设身处地,燕少侠会选择破而重立吗?”

燕山犹豫片刻,沉吟道:“燕山不知。”

空闻直言道:“若贫僧所料不差,燕少侠此时杀剑剑法与天煞心法皆处于第六层巅峰,如何抉择,还需慎重!”

燕山轻叹一声,面露无奈之色,苦笑道:“目前燕山还无需为此事而烦恼。”

空闻不解道:“这是为何?”

燕山道:“因为燕山没有杀剑诀秘籍。”

空闻若有所思,问道:“燕少侠可知杀剑诀秘籍的下落?”

燕山脸色微变,沉声道:“义父含冤而死,家父一去未归。或许杀剑诀秘籍已落入秦桧手中。”

空闻神色凝重,沉声道:“燕少侠一定要设法拿回杀剑诀秘籍。”

燕山点头道:“燕山明白。”

此刻,燕山并未留意到空闻的神情变化,蒙甜却看在眼里。她心里暗忖道:这杀剑诀秘籍绝非仅仅是一本武功秘籍这么简单。

不久后,燕山与蒙甜离开了少林寺,一路打马疾行,直奔济南府而去。

第107章 乡间见闻

雨后初晴,一道七色彩虹横跨天际,炫彩夺目。

一户农家小院内,三道身影静静伫立,沐浴在春风中,尽情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燕山眺望着远山,吟罢一首《定风波》,神情怅然,若有所思。

蒙甜嫣然一笑,接口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话音方落,一位精神矍铄的灰衫老者轻笑一声,缓缓道:“姑娘这首《雨霖铃》虽美,季节却不对。小兄弟的《定风波》应情应景,才是恰到好处!”

这时,一位神采奕奕的老妇人从屋内走出来,笑骂道:“你个老头子一根筋,只顾应情应景,又如何明白小兄弟的心思?”

灰衫老者连忙赔笑道:“老头子当然不明白小兄弟的心思,夫人蕙心兰质,不如说来听听。”

老妇人轻笑道:“其实很简单,小兄弟的心思就在‘风波’二字。”

风波二字,一语中的。

燕山暗暗钦佩,朝老妇人行了一礼,缓缓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两位老人家寄情山水,与世无争,令晚辈羡慕不已!”

老妇人笑着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我等闲云野鹤怎及小兄弟心怀抱负、志向高远。”

燕山若有所悟,沉声道:“济南大侠,千山万仞,剑法无双。千手观音,暗器才学,妙绝天下。晚辈燕山见过韩千山、柳飘飘两位前辈!”

此言一出,老妇人和青衫老者顿时目瞪口呆。正如燕山所言,他们二人果真是济南大侠韩千山与千手观音柳飘飘。

韩千山皱眉道:“燕小兄弟,我们夫妻退隐江湖时你还未出生,又是如何认出我们的?”

燕山淡笑道:“家父有一本《江湖轶事录》,晚辈幼年时曾沉迷此书。”

韩千山这才释然。

老妇人笑着道:“赶紧进屋,不然饭菜该凉了。”

燕山与蒙甜相视一笑,随两位老人家进入屋中。

大米粥,烙饼,三个家常菜,看似普通,可细微之处无不流露着精心准备的痕迹。

小方桌前,四人围坐,吃得津津有味,一片温馨祥和的景象。

饭后,蒙甜帮忙收拾碗筷,韩千山与燕山闲聊起来。

韩千山若有所思,正色道:“燕小兄弟一代人杰,行事抉择自不必我这老头子多言。不过,有一事老头子还是要提醒一下燕小兄弟。”

燕山连忙道:“前辈真是折煞燕山了!但请直言,燕山洗耳恭听。”

韩千山轻叹一声,问道:“燕小兄弟可知老头子还有一个徒弟?”

燕山点头道:“是剑神卓不凡前辈。”

韩千山淡然一笑,缓缓道:“前几日,他曾来信一封,说要阻止你去绿柳山庄,从而避免一场血腥杀戮。燕小兄弟行事果决,一往无前。因此,你与他之间必然会有一战。”

燕山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韩千山继续道:“燕小兄弟天纵奇才,却也未必能胜过悲情剑意。”

燕山正色道:“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一旦出鞘,必须全力以赴。剑下无情,这是最起码的尊重,无论是对剑本身,还是对手。若这一战在所难免,无论我们彼此死在谁的剑下,都将无怨无悔。”

韩千山长叹一声,面露悲凉之色。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村庄的平静。

不多时,村里男女老少汇聚到村口,望着十几个凶神恶煞、手持鬼头刀的汉子,不禁瑟瑟发抖。

情形一目了然,是山贼抢劫村庄。

为首的山贼大喝道:“我们只劫钱财,不害人命,最好识相点,不然就休怪我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不远处,燕山与蒙甜神色古怪,一语不发,静观其变。

未过多久,村里人凑了二十两碎银子交给了为首的山贼。

为首的山贼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然后收入怀中,冷笑道:“算你们识相!”话音方落,他们就打马离开了。

见此情形,燕山与蒙甜不禁目瞪口呆。这哪像山贼抢劫,简直就是在演戏。

韩千山轻声道:“回屋再说。”

四人又回到了屋内。

小方桌前,燕山和蒙甜似笑非笑地望着韩千山,等待着答案。

韩千山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以前,这村子虽小,事却不少。老张家两个儿子因分家产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村口那对小夫妻,妻子嫌弃丈夫胆小怕事,整天嚷着要回娘家。隔壁老王家那个闺女,总觉得父亲对自己不好……直到有一天,山贼进村抢劫,一切都变了。老张家两个儿子摒弃前嫌,并肩作战,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面对山贼,那丈夫毫不畏惧,护在妻子身前,视死如归……”

燕山轻叹道:“患难才见真情!”

韩千山微微颔首,继续道:“这些山贼也算良知未泯,只抢劫了钱财就离开了。之后,我闯入山寨,大败群贼,不仅拿回了钱财,还与他们定下约定,必须隔几个月就来一次。”

燕山与蒙甜忍不住笑出声来。

韩千山一脸得意之色,笑而不语。

不久后,燕山与蒙甜离开了村庄,继续赶路。无意间,他们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一个男子低声道:“那日,我亲眼看到韩老伯上山,打得群贼人仰马翻,之后又见钱物失而复还,当时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直到山贼再次进村,我才明白了韩老伯的良苦用心。”

另一个男子笑着道:“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些山贼,不然我们兄弟恐怕真的会老死不相往来。”

“哈哈!还要感谢韩老伯。”

幸福与快乐其实就在身边,只是大多时候被人们忽略了而已。

燕山与蒙甜淡然一笑,若有所悟。

第108章 将令

是日,阳光灿烂,惠风和畅。

济南府,藏兵山庄门前。

一个身着锦衣长袍、清秀俊逸的男子静静站立,神色冷漠,身前放着一对擂鼓瓮金锤。此人正是天下第一勇士完颜古哥。在他身后,数十个金国武士神情倨傲,来者不善。

不多时,一位身着蓝色长衫、神采奕奕的清瘦老者缓步而出。此人正是藏兵山庄庄主马千秋。

在他左手边,一个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的锦衣男子神色平静,不经意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杀意。此人正是藏兵山庄二公子马鸣。

在他右手边,一个身材高挑、娇俏迷人的绿衣少女亭亭玉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带着些许怨毒之色。此人正是藏兵山庄三小姐马步遥。

在他身后,数十名藏兵山庄子弟手持兵刃,神情肃穆。

马千秋微一拱手,沉声道:“不知完颜将军此来有何见教?”

完颜古哥微一还礼,淡淡道:“只为与马庄主切磋武功。”

马千秋漠然一笑,轻声道:“我拒绝。”

简单直接,一口回绝,已然不共戴天,何必虚与委蛇?

完颜古哥微微一愣,沉吟道:“马庄主如此决然?”

马千秋微微颔首,默然不语。

完颜古哥轻叹一声,冷笑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马千秋淡淡道:“藏兵山庄素来与人为善,但若有人来此无端生事,那藏兵山庄子弟唯有誓死捍卫藏兵山庄之声誉。”语气虽轻,却字字掷地有声。

“誓死捍卫藏兵山庄之声誉!”藏兵山庄子弟齐声呐喊,声势滔天。兵刃骤然出鞘,他们个个神色冷峻,杀气腾腾。

完颜古哥漠然一笑,双手紧握擂鼓瓮金锤,势成骑虎,不得不放手一搏。他心里清楚,若以死相拼,他与这数十个金国武士必然无一生还。当然,藏兵山庄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可是,那又如何呢?

数十个金国武士也已弯刀出鞘,目光冰冷,视死如归。

此刻,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空气瞬间凝结,死一般的寂静。

“且慢动手!”话音未落,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已然掠到对峙双方中间,正是燕山与蒙甜。

燕山朝马千秋行了一礼,沉声道:“燕山见过前辈!”

马千秋微微颔首。

燕山转过身,又向完颜古哥行了一礼,正色道:“完颜将军,又见面了!”

完颜古哥淡笑道:“不知燕少侠来此所为何事?”

燕山沉声道:“奉西路兵马大元帅将令,前来请藏兵山庄出手相助。”

完颜古哥随口问道:“有何凭证?”

燕山从怀中取出一块赤金令牌,高高扬起,朗声道:“西路兵马大元帅将令在此!”

完颜古哥一眼便认出这块赤金令牌的确为完颜洪烈将令,不禁惊诧不已。此令牌可调动金国半数兵马,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他毫不迟疑,半跪在地,沉声道:“骠骑卫上将军完颜古哥谨遵将令!”

数十个金国武士连忙跪倒在地,齐声道:“末将谨遵将令!”

完颜古哥素来嚣张跋扈,可军令如山,他哪敢违抗?一旦违令不遵,完颜洪烈不必请奏,可直接将他斩首。

燕山若有所思,连忙道:“诸位将军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完颜古哥与数十个金国武士这才站起身来。

燕山似笑非笑地望着完颜古哥,轻声问道:“不知此将令能否调动完颜将军?”

完颜古哥不敢怠慢,正色道:“当然可以。不知燕少侠有何吩咐?”

燕山连忙道:“岂敢!在下还有要事与马庄主相商,还请完颜将军自便!”

完颜古哥与数十个金国武士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马千秋这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燕少侠,里面请!”

燕山连忙道:“马庄主请!”

之后,燕山与蒙甜随马千秋进入了藏兵山庄。

正厅内,马千秋、燕山、蒙甜、马鸣与马步遥依次而坐,茶水已然奉上。

马千秋问道:“不知燕少侠此来所为何事?”

燕山漠然一笑,随即将前往绿柳山庄救人之事如实相告。

马千秋毫不迟疑,沉声道:“我让鸣儿率领藏兵山庄二百精锐死士随燕少侠前去救人,如何?”

闻言,燕山激动不已,沉声道:“马庄主大恩,燕山没齿不忘!”

马千秋微微颔首,面带微笑。

这时,马步遥望着燕山,嫣然一笑,娇声道:“燕兄弟,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道:“燕山洗耳恭听!”

马步遥缓缓道:“济南、东平、益都三府境内,残剑七个堂口全被藏兵山庄剿灭。”

果不出所料,燕山欣喜不已,朗声道:“真是大手笔!”

马步遥微微摇头,苦笑道:“若与那位紫衣女剑客相比,藏兵山庄真是汗颜!”

燕山轻叹一声,笑而不语。

马千秋正色道:“事不宜迟,鸣儿,你这就前去准备,三日后出发,直奔襄阳府。”

燕山微微点头,正色道:“马兄弟,你可让兄弟们化整为零,分批潜入南宋境内,在襄阳府城西三十里陈家庄会合,那里自会有人接应。”

第109章 对决

三日后,河间府,天剑山庄门前,阴天,无风。

灰蒙蒙的天空就像模糊了的眼睛,透露给人们的永远是迷惘。阴沉沉的空气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寂静无声。

一个身着锦衣长袍、清秀俊逸的男子静静站立,神色冷漠,身前放着一对擂鼓瓮金锤。此人正是天下第一勇士完颜古哥。在他身后,数十个金国武士神情倨傲,来者不善。

不远处,一位白衣男子神色淡然。那如玉的脸庞,五官完美呈现,俊美又不失庄重。目光所至,一片柔和,谦卑而高贵。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无非如此。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虽未出鞘,却散发着一种刺骨的寒意。此人正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

在他身后,一位气势不凡的青衫老者凝神静立,神色平静无波。此人正是天剑山庄庄主柳长生。

数十个天剑山庄子弟手持长剑,淡然自若。这是一种自信,一种源于骨子里的骄傲。

柳若白望向完颜古哥,轻声道:“换个地方,痛快一战,如何?”

完颜古哥淡笑道:“如此甚好!”

柳若白微微点头,轻声道:“请随我来。”话音方落,一道白色人影飞掠而出,快如疾风。

完颜古哥毫不迟疑,拎起那对擂鼓瓮金锤疾步而行,紧随其后。这对擂鼓瓮金锤重达八百斤,完颜古哥却似毫不费力,步履轻盈,迅疾如风。

柳若白暗运真气于双腿之上,速度骤然加快。

完颜古哥淡然一笑,暗运真力,与柳若白之间的距离依旧保持不变。

见此情形,柳若白精神大振,心中燃起了熊熊斗志。他再无顾虑,全力奔行,不觉间,身体竟化作了一道虚影。

骄傲之火在熊熊燃烧,天生神力在体内激起了惊涛骇浪。此刻,完颜古哥没有了任何束缚,以本能最原始的野性力量全力奔跑,身影变得模糊,与柳若白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不变。

仅半个时辰,柳若白和完颜古哥已然奔行上百里,一望无际的蓝色水域遥遥可见。

渤海之滨,沙滩平坦,海水开阔,一眼望去,方圆数十里杳无人烟。

两道身影盘膝而坐,各自调整气息,略显狼狈。

柳若白轻声道:“一个时辰,如何?”

完颜古哥淡笑道:“半个时辰足以。”

柳若白道:“可以。”

半个时辰后,二人站起身来,相对而立。

柳若白神色变得冷漠,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完颜古哥脸色微变,忍不住叹道:“好一把人间凶器!”

这柄暗红色长剑名为“天怒”,重八八六十四斤,是一柄重剑,喜饮人血,尤其是王者与强者之血,饮血太多成为人间凶器,霸道异常。

柳若白淡然道:“却也是不祥之物。”

完颜古哥淡然一笑,紧握那对擂鼓瓮金锤,急步前行,气势逼人。

柳若白挺剑刺出,迅如疾风。

身形交错,两人斗在一起。

完颜古哥挥舞擂鼓瓮金锤,上下翻飞,势猛力沉,一片锤影朝柳若白笼罩而去,隐隐有风雷之声传出,声势骇人。

柳若白泰然自若,挥舞天怒剑,势如惊雷,霸道异常,一片剑影直面锤影而去,以刚对刚。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霸道刚猛。

两道身影不断变换,剑影与锤影纵横交错。

剑锤相击,震耳欲聋,火花四溅,灿烂夺目。

柳若白手腕微麻,完颜古哥也好不到哪去,如此刚正面的打法,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完颜古哥愈战愈勇,如天神降世,威风凛凛。不觉间,一种王者霸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他不断提升内力,将真气凝聚于锤身之上,刹那间,锤身之上竟似有闪电环绕。

柳若白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暗红色剑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眨眼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霎时间,天怒剑光芒大盛。

柳若白目光冰冷,神色凛然。

天怒剑骤然劈下,似可开山裂地。擂鼓瓮金锤决然迎上,稳若泰山。

天怒剑与擂鼓瓮金锤猛烈撞击,火花迸溅,灿烂无比。“当”的一声,响彻云霄。

两道身影急速朝后掠去,各自退了数丈才稳住身形。

完颜古哥心中惊诧不已,体内气血翻腾,这是第一次有人以兵器硬刚擂鼓瓮金锤,竟还丝毫不落下风。

柳若白神色漠然,眼眶中血色渐浓,体内翻腾的气血更助长了霸道之气。不觉间,他的心间生出了一种仁爱之力,不断安抚着霸道之气。

完颜古哥强行融合天锤诀需要磨炼心志,只有与真正的强者对决才能修炼王者之心。

柳若白想要驾驭天怒剑也需要磨炼心志,只有与真正的强者对决才能平衡霸道之气。

他们二人对决,各取所需,有百益而无一害。

柳若白眼眶中的血色渐渐淡去。他轻声道:“这对擂鼓瓮金锤还不够强,你需要上古神兵。”

完颜古哥若有所悟,向锤身望去,一道道裂痕清晰可见。他暗自苦笑,这对擂鼓瓮金锤毕竟不是上古神兵。他微一抱拳,沉声道:“多谢柳兄手下留情!”不觉间,惺惺相惜,他有心结交。

柳若白淡然一笑,缓缓道:“完颜兄客气了!我只是不愿失去一个真正的对手。”

完颜古哥微微点头,沉声道:“可否再战?”

柳若白淡笑道:“当然。何时?”

“三月之后。”

“何地?”

“此处。”

“告辞!”

“再会!”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各自离去。

第110章 小饭铺

济南府城西,风和日丽,杨柳依依。

燕山微一抱拳,笑着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马姑娘,就此别过!”

马步遥嫣然一笑,娇声道:“燕兄弟可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闻言,蒙甜若有所动,心中不觉产生一丝莫名的悲伤。

燕山朗声道:“当然记得。”

马步遥笑着道:“那燕兄弟可一定不能死。”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借马姑娘吉言,我一定活着。”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燕山和蒙甜打马而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马步遥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颊通红,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

燕山和蒙甜一路打马狂奔。不觉间,正午将至,二人恰好路过一家小饭铺,便翻身下马。

这时,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中年男子赶忙上前接住马缰,朝饭铺后走去。

燕山和蒙甜在一张小方桌前坐下。

一位身姿婀娜、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迎上前来,媚笑道:“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呢?”

燕山淡笑道:“一壶清茶,再来几个家常菜。”

老板娘笑着道:“两位客官稍等,马上就来。”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而去。

片刻之后,老板娘拎着一壶茶走了回来,笑着道:“茶来了!”

燕山和蒙甜四目相对,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他们装作喝下几碗茶水。未过多久,他们已然趴在小方桌上不省人事。

老板娘和中年男子面面相觑,有点哭笑不得。

老板娘轻叹道:“这小子名气虽大,毕竟还太年轻。”

中年男子神色漠然,问道:“现在怎么办?”

老板娘随口道:“封住穴道,交给剑神就行了。”

中年男子刚欲上前。

忽然,燕山和蒙甜坐起身来,伸着懒腰,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老板娘脸色骤变,难以置信道:“我亲眼看到你们喝下迷魂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山上下打量着老板娘,轻笑道:“道理很简单,一对身负上乘武功的夫妻竟在这荒郊野外经营一家小饭铺,不是黑店,就是另有所图。”

老板娘轻叹一声,苦笑道:“还有,老娘本身就是破绽。”

燕山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中年男子淡淡道:“被你们识破也无妨。”

燕山随口问道:“此话怎讲?”

中年男子冷笑道:“凭我们夫妻,若要留下你们二人,想来也绝非难事。”

燕山淡笑道:“如何留法?”

老板娘娇笑道:“二位若是束手就擒,我们就以礼相待。不然,只怕刀剑无情。”

燕山若有所思,笑着问道:“如何以礼相待?又怎样个刀剑无情?”

老板娘媚然一笑,缓缓道:“点住穴道,五花大绑,这就是以礼相待。至于刀剑无情,恐怕就生死难料了。”

燕山微微颔首,随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剑神前辈是要留下我们,还是除去我们?”

中年男子冷冷道:“无可奉告!”话音未落,他已从桌下抽出一柄长剑,朝燕山刺来,迅如疾风。

老板娘微微一笑,双袖轻扬,两把短刀瞬间出现在手中。他双刀轻舞,杀向燕山。

燕山漠然一笑,拿起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飞身迎上,快如鬼魅。

一道黑色剑影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在中年男子的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之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去势未减,又划过了老板娘的咽喉。

中年男子和老板娘缓缓倒下,满脸惊愕之色。他们也曾横行江湖,如今竟被一剑双杀,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方才谈笑风生,转瞬间阴阳两隔,世事难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燕山和蒙甜没有停留,继续赶路,步行而去。就在不久前,他们清楚地听到马儿哀鸣声,随即戛然而止。

或许,这老板娘与中年男子罪不至死,可是,那两匹马儿岂非更加无辜?

正如燕山所言,以身度人那是释家,他选择以杀证道。既然拔剑相向,那身死人手就与人无怨。

第111章 七个黑衣人

一个时辰后,燕山和蒙甜路过一条小河边。河水清澈见底,几只鱼儿在水中追逐嬉戏,好不快活!燕山望着水中鱼儿,淡然一笑。

蒙甜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你是要吃掉它们吗?”

燕山随口道:“不是我,是我们。”

蒙甜顿时脸颊微红,喃喃道:“那我们只吃两条好不好?”

燕山耸了耸肩,轻笑道:“甜儿姑娘尊口已开,在下自当从命。”

火焰熊熊燃烧,鱼肉不断翻转,外焦里嫩,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蒙甜忍不住直咽口水。

不远处的官道上,七个黑衣人静静伫立,死死地盯着燕山,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燕山与蒙甜好似浑然未觉,自顾的吃着鱼肉,津津有味。

七个黑衣人缓缓靠近,步履轻盈,悄无声息。不多时,他们停下脚步,呈半圆形,将燕山与蒙甜围在中间。

燕山与蒙甜仍然视如无睹,继续吃着鱼肉。他们很小心,也很仔细,不想吞下鱼刺,也不愿浪费哪怕一丁点鱼肉。

忽然,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倒真沉得住气!”

燕山好似如梦方醒,一脸无辜地望着七人,随口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蒙甜完全不予理睬,好似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

为首的黑衣人反问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燕山朝四下望了一眼,随口道:“不知道。”

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微怒道:“你是在找死!”

燕山无奈道:“几位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道:“让你承诺不去襄阳府,或者永远留在此处。我倒是希望你选择后者,这样比较省事。”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我去不去襄阳府与几位有何相干?”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无可奉告!”

燕山淡然一笑,朗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剑神前辈是要留下我们,还是除去我们?”

为首的黑衣人目露寒光,默然不语。

这时,蒙甜缓缓站起身来,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她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完美无瑕的瓜子脸楚楚动人。

七个黑衣人心神微颤,目光中流露出邪恶之色。

为首的黑衣人轻笑道:“老七,这个小娘子交给你了。”

闻言,一个黑衣人大步流星地向蒙甜走去,一副吃定了她的样子。在与蒙甜相距三步远时,他伸出大手直接抓向蒙甜的双肩。

蒙甜骤然出手,一道黑色剑影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划过这个黑衣人的咽喉。

见此情形,两个黑衣人怒不可遏,直接挥刀扑向蒙甜。

蒙甜神色恬静,一剑刺出。

这一剑,时机与角度恰到好处。两个黑衣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出剑轨迹与方位,却还是躲不开。一剑封喉,两人倒下,脸是满是惊愕之色。

就在出剑的瞬间,蒙甜已然看破这两人的出手轨迹与躲闪方向。无心剑道,洞若观火,料敌先机,着实可怕。

见状,其余四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他们不会退缩,黑道中人最重义气,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来到这里。就算是死,也必须出手。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长啸,怒喝道:“宰了这小丫头片子,为三位兄弟报仇!”

话音方落,四个黑衣人紧握钢刀杀向蒙甜,如飞蛾扑火,视死如归却毅然决然。

蒙甜不悲不喜,挥剑迎上。

身形交错,短兵相接。

蒙甜沿着奇异的轨迹游走于四人之间,一剑挥出,恰好划过一人咽喉,剑势未停,又刺入另一人的心口。出手位置与角度极为刁钻,其余两人既无法攻击,也救援不到。蒙甜一击即退,身形微转,又是一剑挥出,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划过了其余两人的咽喉。

片刻之间,仅出四剑,斩杀七人。有谁会想到,七个成名多年的黑道高手竟会这样死去,真是世事难料!

蒙甜嫣然一笑,目光中绽放出异样的光芒。

燕山若有所悟,随口问道:“不会是又突破了?”

蒙甜连连点头,笑着道:“天煞心法突破到了第五层巅峰。”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真是逆天的存在!”

二人未再停留,继续赶路。

小河边,七个黑衣人就此长眠,正如他们所言,永远留在此处,只是对象不同而已。这是他们的选择,无怨无悔。

第112章 灭四海帮

两日后,燕山和蒙甜打马来到黄河边,只见有两方势力正在对峙,剑拔弩张。其中一方是黄河帮,为首之人正是黄河帮少主凌无双。

凌无双见到燕山,喜出望外,朗声道:“燕兄弟,果真是你!”

另一方之人脸色微变,却毫无惧意。

燕山若有所悟,微一抱拳,沉声道:“凌兄弟,又见面了。”

话音未落,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已然落在凌无双身前。

燕山随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无双神色凝重,低声道:“昨日,帮中兄弟探听到四海帮要对燕兄弟不利,我这才带人前来想先拿下他们。岂料,四海帮中隐藏了不少黑道高手,我没有十足把握,这才对峙起来。”

燕山微微颔首,随即转向四海帮众人,朗声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一个虬髯汉子沉声道:“没有人指使,我们是来为帮主报仇的。”

燕山轻笑道:“就凭你们?”

这时,一个身姿挺拔、浓眉大眼的黑衣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朗声道:“既然挑明了,我不妨直说,你若是承诺不去襄阳府,咱们便相安无事。否则,唯有血战到底。”

燕山暗自忖道:还真有不少高手,若非黄河帮及早发现,船一旦行至河中央,到那时鹿死谁手就真不好说了。他淡然一笑,随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剑神前辈是要留下我们,还是除去我们?”

黑衣男子微微摇头,冷冷道:“动手!”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所有人不觉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燕山以手作剑,指尖上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他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急速掠过,快如鬼魅。每剑挥出,皆以最锋利的剑气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

与此同时,蒙甜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人群中急速掠过,每剑挥出,斩杀数人。招式变换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出剑的角度与力道简直完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

片刻之间,四海帮众人死伤殆尽。

凌无双与黄河帮帮众这才回过神来,不禁目瞪口呆。

凌无双毫不迟疑,沉声道:“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话音方落,黄河帮帮众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未过多久,尘埃落定,四海帮众人尽数被斩杀。

凌无双当机立断,又命人前往四海帮总舵,斩草除根。

之后,凌无双、燕山与蒙甜三人同乘一艘大船行驶在黄河上。

燕山也未隐瞒,将遇到那对夫妻与七个黑衣人之事如实相告。

凌无双微一思索,沉吟道:“若所料不错,那对夫妻应该是黑白双煞石青与陈秀,七个黑衣人应该是太行七鹰无疑。只是我不明白,燕兄弟怎么会惹上黑道人物?还有,此事又与剑神有何关系?”

燕山微微摇头,苦笑道:“或许这些人正是剑神卓不凡指使的。”

凌无双不禁皱眉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且不说剑神卓不凡怎么会与黑道人物扯上关系,他与燕兄弟又有何仇怨?”

燕山轻叹一口气,缓缓道:“我也不明白,或许是剑神卓不凡不愿我前往绿柳山庄,从而避免一场血腥杀戮。”

闻言,凌无双瞠目结舌,缓缓道:“我现在完全懵了。”

燕山淡然一笑,轻叹道:“这几日,我一定会遇到剑神卓不凡,到那时一切就清楚了。”

凌无双心有忧虑,沉吟道:“剑神卓不凡成名已久,燕兄弟恐怕非他敌手呀!”

燕山淡然自若,笑着道:“若这一战在所难免,我唯有一往无前。”

凌无双朗声道:“英雄出少年,燕兄弟当真气魄非凡!”

燕山笑着道:“凌兄弟也不遑多让!”

“哈哈……”二人放声大笑,惺惺相惜。

不多时,大船停靠码头,一行人来到黄河南岸。

“凌兄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燕兄弟,一路保重!”

之后,燕山与蒙甜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凌无双静静伫立,若有所思。

第113章 妙手人杰

不觉间,又是三日,燕山和蒙甜已经过了蔡州,若无意外,两日内即可抵达襄阳府。

忽然,无数银针如漫天花雨般朝二人袭来,悄无声息。银针转瞬即至,触及二人身体时,两道身影瞬间消散于无形,竟只是残影。不觉间,燕山和蒙甜已然出现在三丈外。两匹马儿却难以幸免,只发出一声嘶鸣就横死当场。

这时,一道灰色人影闪过,朝左边树林极速掠去。

燕山轻叹一声,苦笑道:“甜儿姑娘,咱们又要步行赶路了。”

蒙甜嫣然一笑,娇声道:“没关系的,刚好可以练练脚力。”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赶路,丝毫未将那一道灰色人影放在心上。

未过多久,那道灰色人影去而复返,竟是一位古灵精怪的灰衣老者。他一言不发,又是无数银针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打出。

燕山和蒙甜再次施展残影身法躲过银针,之后继续赶路,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灰衣老者有些莫名其妙,飞身掠上官道,挡住了燕山和蒙甜的去路。

燕山微一抱拳,淡笑道:“不知这位前辈有何指教?”

灰衣老者轻哼一声,冷冷道:“你们为什么不理我?”

燕山淡然道:“晚辈还有要事在身,不敢叨扰前辈。”

灰衣老者随口道:“那我就来叨扰你们。”

燕山面露无奈之色,苦笑道:“那晚辈可以为前辈做些什么呢?”

灰衣老者喜怒无常,眨眼间笑容面满,一团和气道:“和我去树林里玩。”语态诚恳,好像小孩子邀请别人去家里作客一般。

燕山顿时瞠目结舌,没好气道:“玩什么?”

灰衣老者道:“破阵。”

燕山好奇道:“什么阵?”

灰衣老者面露得意之色,朗声道:“我摆的迷踪阵。”

燕山曾有耳闻,迷踪阵诡秘莫测,一旦陷入就很难走出来。他脸色微变,沉声道:“晚辈真的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日后定来破阵。”

灰衣老者脸色骤变,冷笑道:“破不了迷踪阵,就休想离开这里。”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那我要是非走不可呢?”

灰衣老者双手叉腰,随口道:“你可以试试。”

燕山心知这灰衣老者武学修为高深莫测,若动起手来绝对讨不到便宜。不觉间,他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灰衣老者淡然自若,目光澄澈如水,丝毫未受影响。

这时,蒙甜嫣然一笑,娇声道:“前辈,我们若是破了迷踪阵又当如何?”

灰衣老者上下打量着蒙甜,轻笑道:“若是破了迷踪阵,你说如何便如何。”

蒙甜朗声道:“一言为定。”

灰衣老者冷笑道:“怕你不成,随我来!”话音未落,他已朝左边树林掠去。

燕山与蒙甜也不迟疑,人影一闪,紧随其后。

有一种东西叫做相信,那是在任何情况下的毋庸置疑。燕山相信蒙甜,任何情况下皆是如此。

三道身影先后进入树林,极速穿行,左突右绕,最后来到一间小木屋前。

灰衣老者直接躺在一条长凳上,打了一个哈欠,随口道:“屋子里有酒有肉,能走出树林就算你们赢。”

蒙甜嫣然一笑,轻声道:“我刚好也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燕山笑着道:“这个当然,岂能让甜儿姑娘饿着肚子?”

二人相视一笑,走入小木屋中,之后吃肉喝酒,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怡然自得。

这一切,灰衣老者看在眼里,面露不屑之色。

不多时,燕山与蒙甜已酒足饭饱,然后就在小木屋内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似乎完全没有破阵的打算。

灰衣老者心下疑惑,却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燕山与蒙甜却也远非表面看来这般淡定,而是正在以传音入密之术进行交谈。

燕山问道:“甜儿姑娘可有发现?”

蒙甜微一沉思,缓缓道:“我方才留意过林中环境,发觉太阳方位与树木阳盛阴衰的特点皆有异常,但又绝非幻境,似乎只是被扭曲过的事实而已。”

闻言,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淡笑道:“还有呢?”

蒙甜继续道:“我隐隐觉得,方才前辈故意带我们在林中兜圈,其目的是让表面现象在我们脑海中产生既定影响,从而干扰我们的判断。我们现在只需澄澈心境,将方才看到的一切全部忘记。”

燕山暗暗心惊,赞叹道:“原来甜儿姑娘对阵法如此精通!”

蒙甜微微一愣,随即喃喃道:“我对阵法一无所知,只是凭借对外物的感受作出判断而已。”

燕山苦笑道:“甜儿姑娘方才答应破阵时泰然自若,原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蒙甜轻哼道:“不然呢?莫非要我看着你与前辈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心里都清楚,前辈并无歹意,可一旦动起手来,剑下无情,不死不休,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燕山轻笑道:“甜儿姑娘所言极是,不过我方才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而已。”

蒙甜白了燕山一眼,随即静心凝神,默然不语。

燕山轻叹道:“我心有执念,无法做到心境澄澈,破阵之事就有劳甜儿姑娘了。”

蒙甜正色道:“我一定全力以赴。”

燕山问道:“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蒙甜淡笑道:“养精蓄锐,静待天黑。”

燕山欣然一笑,不再言语。

时间匆匆流逝,燕山与蒙甜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灰衣老者却有些呆不住了。他走入小木屋,见二人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暗自纳闷。他随口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破阵?”

燕山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灰衣老者更觉奇怪,赔笑道:“小兄弟,这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说来听听。”

燕山微微摇头,拉长声音道:“佛曰,不可说。时机一到,自有分晓。”

灰衣老者好奇心更盛,只觉百爪挠心,急切道:“我听说,小兄弟乃当世人杰,一定不忍心让老人家这般难受,你就说给我听听呗!”

燕山心念一动,随口道:“那前辈需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灰衣老者连忙道:“你快问。”

燕山问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灰衣老者毫不迟疑道:“凤三。”

燕山脸色微变,沉吟道:“妙手人杰凤三?”

凤三道:“正是。”

燕山又问道:“那前辈与千手观音有何关系?”

凤三道:“千手观音柳飘飘正是家师。”

燕山随即恍然,这凤三一定也是为剑神卓不凡而来。他继续道:“前辈非要我们破阵,其目的何在?”

凤三淡笑道:“告诉你也无妨。一来,你横空出世,名扬天下,我想见识一下这位当世人杰。再者,我不愿看到你与卓老儿一战。”

燕山若有所悟,随口道:“那前辈可知剑身为何阻我前去襄阳府?”

凤三轻哼道:“你真当我傻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他做了什么,都绝非出于本意。该你说了,天机是什么?”

燕山神秘一笑,缓缓道:“等天黑。”

凤三若有所悟,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小木屋。

第114章 破阵

夜幕如期而至,不觉间,今日又成为过去。一阵微风拂过,小木屋外传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燕山望着蒙甜,轻声道:“甜儿姑娘,天黑了。”

蒙甜这才睁开眼睛,随口问道:“燕大哥,你要睡会吗?”

燕山淡笑道:“我还不困。”

蒙甜嫣然一笑,柔声道:“那我先睡会,燕大哥记得亥时叫醒我。”未等燕山答话,她已闭上眼睛,依靠在了木墙上。

燕山心中暗忖,或许忘记也是一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情。

小木屋外,凤三横卧在长凳上,望着天空,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中,夜色渐深,燕山和蒙甜这才走出了小木屋。凤三纹丝未动,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蒙甜身上。

蒙甜静静地站立在小木屋前,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那皎洁月光洒落在完美无瑕的娇美容颜上,更显清新脱俗,宛若仙子临尘。她缓缓闭上双眼,静气凝神,心无旁骛,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她在用心感受,感受着周围的一切,感受着天地大道,感受着宇宙星辰。时间匆匆流逝,她的额角、脸颊已然满是汗水。在月光下,一滴滴水珠晶莹透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许久之后,蒙甜缓缓睁开双眼,用手指着一个方向,淡笑道:“燕大哥,这就是咱们来时的方向。”

凤三脸色微变,却仍能保持镇定。

燕山轻叹一声,心生怜惜,关切道:“甜儿姑娘,你还好吗?”

蒙甜心下欢喜,笑着道:“没事的。”

言罢,二人朝着蒙甜所指方向走去。

凤三眉头紧皱,疑惑重重。

忽然,蒙甜停下脚步,沉吟道:“燕大哥,稍等一下,阵法有变。”

燕山微微点头,也不多问。

蒙甜再次闭上双眼,静气凝神,心无旁骛,感受着宇宙星辰。

不多时,蒙甜缓缓睁开双眼,转过身,轻声道:“是这个方向。”

在皎洁月光下,蒙甜脸色惨白如纸,有一种凄凉之美。

燕山心有不忍,却也无可奈何。他伸手握住了那芊芊玉手,瞬间感觉到一阵冰凉。

未过多久,蒙甜再次停下脚步,感受着正确的方向。之后,二人再次掉转方向,继续前行。

小木屋前,凤三抓耳挠腮,神情极为痛苦。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燕山和蒙甜已越来越远。他不明白,更不甘心,但是,又能如何呢?

蒙甜第四次停下脚步,脸色已极为难看,身体在微微颤抖。

燕山心如刀绞,沉声道:“甜儿姑娘,不要过于勉强自己,慢慢来。”

蒙甜目光坚定,勉强笑道:“燕大哥,我们马上就可以走出去了。”

果然,一炷香后,燕山和蒙甜走出了树林,回到了之前的官道上。

蒙甜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身体一晃,好似就要倒下。

燕山顺势将蒙甜拥入怀中。这时,蒙甜已然失去意识,呼吸却很平稳。燕山缓缓坐下,让蒙甜靠在自己身上静静安睡。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白色的轻纱。不一会,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渐渐亮了起来。接着,鱼肚白渐渐变红,东方天际出现了一抹彩霞。忽然,天边绽放出一道亮光,太阳终于探出了脑袋。

“好美!”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打破了大地的宁静。

燕山望着那完美无瑕的娇美容颜,轻声问道:“甜儿姑娘,好些了么?”

蒙甜甜甜一笑,娇声道:“只是累了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

不远处,凤三已然伫立良久。他望着东方天际,轻叹道:“小姑娘,我输了。可直到此刻,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是如何破阵的。”

蒙甜淡笑道:“这迷踪阵当真神奇,可以变换太阳方位,能改变树木阳盛阴衰的特点,甚至连地势走向都能改变。但是,天地万物,宇宙星辰,这些大道至理终究无法改变。我自幼就修炼一种功法,能敏锐地察觉到万物变化。就在昨夜,我凭借北斗七星的位置来确定方向,当然,不是靠眼睛,而是靠内心。每当阵法变化,我瞬间就能察觉。这迷踪阵算是破了,却很勉强。”

闻言,凤三目瞪口呆。他望着蒙甜,心服口服,心中暗叹道: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等妖孽般的存在!

燕山淡然一笑,随即释然。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凤三才回过神来,正色道:“小姑娘,我愿赌服输,你要我做些什么呢?”

蒙甜嫣然一笑,娇声道:“那你就帮我们去救人吧!”

凤三微微点头,沉声道:“那就绿柳山庄见,告辞!”话音未落,人影已然远去。

第115章 白衣剑神

微风轻轻拂过,暖暖的阳光洒落大地,小草吐出了嫩绿的新芽,淡淡花香弥漫。

燕山与蒙甜漫步于大自然中,不急不缓。他们心里明白,随时有可能遇到剑神卓不凡,这一战在所难免,因此,他们必须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两日后,唐州城南三十里刘集,金国与南宋交界处,襄阳府已遥遥在望。

夕阳的余晖中,一位白衣剑客静静伫立。他宁静,淡然,一尘不染。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一切是如此自然而然。若非目光所至,你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剑,古朴无华,剑如其人,也带着淡淡的忧伤与悲凉。

燕山和蒙甜静静地望着白衣剑客,白衣剑客静静地望着夕阳,就这样,默然不语,恬静淡然。

许久之后,白衣剑客缓缓转过头来,淡然道:“你还是来了。”

燕山轻声道:“非来不可。”

白衣剑客随口问道:“真如此绝对吗?”

燕山正色道:“别无选择。”

白衣剑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问道:“你可知此行后果?”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会死很多人,或许我也会在其中。”

白衣剑客微微颔首,轻笑道:“你倒很坦诚。那若不去呢?”

燕山道:“一对母女会因我而处于危险中。”

白衣剑客道:“二者相较呢?”

燕山道:“若论利害,此行不可为。若分对错,就非去不可。”

白衣剑客问道:“于你而言,真的有对错吗?”

燕山沉默了。不多时,他正色道:“以杀证道的确极端,但我坚信,这条路是对的。”

白衣剑客轻笑道:“以成百上千个无辜者的性命去博取一对母女的命运,这样真的值得吗?”

燕山正色道:“有些事情没有值不值得,只看愿不愿意。残剑为祸已久,绿柳山庄包藏祸心,就算没有我,早晚也有人会出手。”

白衣剑客淡淡道:“还有一点,他们都是你的死敌。”

燕山坦然道:“我的确存有私心。不过,我要做的是大事,而非大侠。”

白衣剑客若有所悟,淡笑道:“你们的确很像,或许真的是我错了。不过,我既已做出选择就不会回头,这一战还是在所难免。”

燕山心念一动,连忙问道:“剑神前辈所指何人?”

白衣剑客微微摇头,苦笑道:“不可说。”

燕山若有所思,随即沉声道:“那就战吧!”说话间,蒙甜已然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放在他的手中。

白衣剑客微微颔首。眨眼间,长剑出鞘,朴实无华又不着痕迹,暗淡的剑身绽放着奇异的光彩。

燕山淡然一笑,紧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剑刺出,迅如疾风,快如鬼魅。

白衣剑客漠然一笑,挥剑迎上,看似缓慢的动作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身形交错,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那绽放着奇异光彩的暗淡剑身不断碰撞,一朵朵火花骤然绽放,灿若星辰。

燕山沿着奇异的轨迹不断变换身形,每剑刺出,角度刁钻,防不胜防。

白衣剑客稳如泰山,以不变应万变,后发先至,暗淡剑身总能在不可思议的位置挡住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不觉间,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白衣剑客的内心深处。

白衣剑客漠然一笑,目光变得暗淡,如同那暗淡的剑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然物外。恍然间,一片迷雾遮住了太阳,天地间一片黯然,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燕山心神微颤,一阵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当”的一声,两剑交击。燕山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白衣剑客淡然自若,纹丝未动。

燕山凄然一笑,将内力提升至巅峰,体内真气如江河般波涛汹涌。顿时,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之上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阴森恐怖,声势骇人。

白衣剑客神色平静,暗淡的目光中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他暗运真力,暗淡剑身顿时绽放出一缕缕柔和之光。

燕山一剑挥出,势如惊雷,似有裂石开山之力。

白衣剑客神色从容,挥剑迎上。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暗淡剑身相击,血色剑气与柔和之光相互碰撞,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草木尽折。

燕山一击即退,再次出手,快如鬼魅。

白衣剑客从容应对,游刃有余。

一道白色身影稳如泰山,一道青色身影快若游龙,血色剑气与柔和之光纵横交错。

燕山全力以赴,却似蚍蜉撼树,未进寸功。不觉间,汗水已然湿透了衣襟。

白衣剑客不悲不喜,神色如常。

忽然,燕山后掠数丈,稍作调息,这才沉声道:“前辈为何剑下留情?”

白衣剑客淡然道:“不然呢?”

燕山正色道:“若有机会,我一定取前辈性命。”

白衣剑客道:“但我不会。”

燕山问道:“为什么?”

白衣剑客淡笑道:“这正是你我的不同之处。”

燕山沉默了。他静静地眺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第116章 悲情剑意

这时,蒙甜走上前来,向白衣剑客行了一礼,淡然道:“前辈,小女子请求一战。”

蒙甜天生剑骨,无心剑道自然天成,随性洒脱,与道相合。

望着蒙甜,白衣剑客脸色微变,轻声问道:“小姑娘为何要与我一战?”

蒙甜道:“若不能胜过前辈,我们就无法前行。”

白衣剑客随口问道:“不知小姑娘有几成胜算?”

蒙甜坦言道:“没有胜算。不过,待我战败后,我会与燕大哥联手再战前辈,不死不休。”

白衣剑客心中一凛,轻叹道:“小姑娘这又何必呢?”

蒙甜道:“我们别无选择。”

白衣剑客问道:“你认为小兄弟是对的吗?”

蒙甜坦然道:“我不知道,可我相信燕大哥,这种相信是在任何情况下的毋庸置疑,不论对错,不求结果,同舟共济,一往无前。”

白衣剑客若有所思,微一迟疑,随即释然。他将那柄朴实无华的长剑横在胸前,神色肃穆,沉声道:“小姑娘,此剑名为‘悲情’,与老夫一生命运休戚相关。今日,若老夫战败,这柄剑就由你继承,你可愿意?”语声沉重,带着淡淡的悲伤与凄凉。

蒙甜若有所悟,正色道:“前辈吩咐,小女子莫敢不从。”

白衣剑客微微颔首,朗声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话音未落,他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他一剑刺出,平淡无奇,却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剑锋所过,草木瞬间凋零,诡异莫测。

见此情形,燕山与蒙甜顿时目瞪口呆,心胆俱寒。

长剑入鞘,一切戛然而止。

白衣剑客持剑而立,神色恢复如常,淡然道:“小姑娘,这一招悲欢离合乃是悲情剑意最高境界,你可明白?”

蒙甜微微点头,面露凄凉之色,轻声道:“小女子明白。”

白衣剑客淡然一笑,轻声道:“很好,那你出手吧!”

蒙甜接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凄然一笑。转瞬间,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她一剑刺出,平淡无奇,却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白衣剑客欣然一笑,挥剑迎上。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蒙甜迅疾如风,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融为一体。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骤然化作一道血色剑光,快如闪电,一往无前。

见状,燕山心下大骇,泪水瞬间洒落。

白衣剑客若有所觉,心神微颤,继而开怀大笑。

下一刻,血色剑光洞穿了白衣剑客的身体。

眨眼间,蒙甜已然出现在白衣剑客身后,单膝跪地,手里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她神色悲凉,目光暗淡,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无尽的哀伤。

这一招人剑合一勉力而为,蒙甜存必死之心。

白衣剑客剑心通明,顿时领悟其用意,瞬间散去护体罡气。蒙甜这才幸免于难,却也身负重伤。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白衣剑客盘膝而坐,将悲情剑横放于双膝之上,神色淡然,已然仙逝。

燕山望着白衣剑客,不觉黯然神伤。

二人没有去擦拭脸上的泪水,而是任由它自然干涸。

这位风华绝代的白衣剑神就此陨落,如昙花一现,虽然短暂,却灿若星辰。他走了,也带走了许多秘密。

朦胧夜色中,山坡上出现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着:白衣剑神卓不凡之墓。

第118章 共患难

月色朦胧,烛光摇曳,夜已深,万籁俱寂。

蒙甜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微闭,神色平静,惨白如纸的脸上泛着淡淡笑容。

燕山席地而坐,趴在床边,暗自怜惜,却也无能为力。

忽然,窗外传来些许细微的动静。

蒙甜瞬间睁开双眼,正好遇到燕山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个眼神,顿时心照不宣。

燕山右手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左手扶着蒙甜,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农家小院。蒙甜手里也拿着一柄剑,古朴无华,正是悲情剑。无论来者何人,他们必须坦然面对,绝不能牵连无辜之人。夜色之中,两道身影缓步前行,沉稳而坚定。

这时,四下掠出数十道身影,屹然挺立,神色冷峻,将燕山和蒙甜围在中间。

燕山和蒙甜这才停下脚步,淡然自若。

为首之人轻声问道:“阁下可是燕山?”

燕山答道:“正是。”

为首之人又问道:“敢问剑神前辈是如何死的?”

燕山淡淡道:“无可奉告。”

为首之人轻叹一声,抬头仰望着夜空,沉吟道:“燕少侠何必自寻死路呢?”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是你们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

为首之人道:“我们只是想阻止燕少侠前往绿柳山庄而已,或许是兄弟们向来强横霸道,做事难免鲁莽些。”

燕山轻笑道:“或许这也在主使者算计之内。”

为首之人道:“纵然如此,我们依然会义无反顾。”

燕山道:“我知道。”

为首之人道:“若燕少侠肯告知剑神前辈死去的真相,今夜我等决不为难二位。”

看似诚恳的话语却包藏祸心。

燕山讥笑道:“既然注定不死不休,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

为首之人微微冷笑,默然不语。忽然,他衣袖轻扬,数点寒光骤然射出。

燕山手腕轻转,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夜色中挽出三朵剑花。随着一阵金属交鸣之声,七枚透骨钉落在地上。

这时,数道人影已然杀到近前

燕山淡然一笑,手腕急速转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夜色中划出三道弧线,朝三个方向斩去。与此同时,一道黑色剑影闪过,三人去势戛然而止,随即倒在地上。三道剑气掠过,血花飞溅,几声惨叫,七人倒下,只有一人幸免于难。

瞬息之间,十人战死,其余人心惊不已。

为首之人神色凝重,犹豫不决。

燕山与蒙甜交换了一个眼神。悲情剑骤然出鞘,蒙甜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捏住剑身,刹那定格。

燕山目光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在场之人不觉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燕山右手紧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左手将蒙甜拥在怀里,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急速掠过,快如鬼魅。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死亡镰刀,不断划过咽喉,一剑封喉,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血痕。蒙甜双手持剑,不动分毫,随着身形转动,悲情剑剑锋过处,鲜血飞溅,死伤遍地。

忽然,四道身影同时袭来。这四人不惧杀剑剑意,两柄长剑与一枪一刀转瞬即至,来势汹汹。

电光火石之间,燕山当机立断,挥剑迎上那根长枪。一道黑色剑影闪过,枪尖被削断,剑势未减,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持刀之人的咽喉。与此同时,悲情剑与两柄长剑相击。燕山身形疾转,一剑挥出,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迫退了两个持剑之人。那根长枪枪尖虽断,去势却丝毫未减,径直刺入了燕山后背。燕山借势朝前杀去,一道黑色剑影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两个持剑之人的咽喉。

燕山继续向前,持枪之人紧随其后,长枪依然刺入在燕山后背。忽然,两道人影骤然消失,长枪阻力全无,持枪之人心觉不妙,却为时已晚。燕山和蒙甜已然出现在持枪之人身侧,一道黑色剑影闪过,头颅飘飞,鲜血喷涌而出。

片刻之间,数十人死伤殆尽。

鲜血已然湿透了衣衫,燕山目光冰冷,望向为首之人,杀意渐起。

为首之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燕山,举棋不定。其余七人也没有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燕山与蒙甜交换了一个眼神。

突然,燕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来到为首之人身前。

为首之人若有所觉,挥剑迎上。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声势骇人。

两剑相击,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无坚不摧。为首之人手中长剑断为两截,继而身体也断为两截,惨死当场。

燕山身形一闪,又回到了蒙甜身旁。蒙甜恰好倒入了他的怀中。

见此情形,其余七人目瞪口呆。

燕山冷冷道:“念及你们方才没有出手击杀甜儿姑娘,今日就放过你们,赶紧逃命去吧!”

闻言,七人毫不迟疑,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119章 不明所以

燕山右手倚剑、左手扶着蒙甜缓缓坐下。他褪去长衫,后背的伤口处血肉模糊,鲜血依旧在流。

见状,蒙甜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燕山毫不见外,直接将一个小瓷瓶递给蒙甜。

蒙甜心领神会,打开瓶塞,将小瓷瓶中的白色粉末均匀地洒在伤口处。

燕山牙关紧咬,一声不吭。之后,他从衣襟上撕下几块布条,勉强将伤口包扎好。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燕山与蒙甜凝神静气,暗自运功调息。

未过多久,五个丐帮弟子赶到这里,见此情形,不禁瞠目结舌。为首之人身着粗布短衫,清秀俊朗,正是傅青主。

看到燕山与蒙甜,傅青主赶忙上前,关切道:“燕兄弟,甜儿姑娘,你们伤得重吗?”

燕山微一抱拳,淡笑道:“一点皮肉伤而已。”

傅青主这才松了一口气,沉吟道:“能伤到燕兄弟,看来这些人绝非泛泛之辈。”

燕山不置可否,随口问道:“傅大哥怎么会来这里呢?”

傅青主答道:“是凌兄弟捎话给我,提及黄河渡口一事,让我前来相助燕兄弟。”

燕山沉声道:“傅大哥有心了!”

傅青主道:“燕兄弟无需见外。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言罢,傅青主在前带路,燕山搀扶着蒙甜紧随其后,步履缓慢却异常坚定。傅青主有心相搀,却终究没有伸出手。一行三人行走在茫茫夜色中。其余四个丐帮弟子则留下处理那些黑道高手的尸体。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三人来到一座小镇前,这里有丐帮一处落脚点。

烛火燃起,三人围坐在一张方桌前。屋子不大,装饰简陋,家居陈旧,却打扫得一尘不染。傅青主赶忙为燕山和蒙甜倒了两碗茶水。二人谢过,各自饮下,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烛光摇曳,夜,寂静无声。

傅青主神色凝重,沉声道:“燕兄弟,不知剑神前辈究竟是如何死的?”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我绝非剑神前辈之敌手,但剑神前辈的确是死在我的剑下。”

闻言,蒙甜脸色微变,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傅青主惊诧莫名,随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燕山道:“黑白双煞与太行七鹰应该是听命于剑神前辈,至于剑神前辈身后之人,我就不得而知了。”话刚出口,连燕山自己都暗暗心惊。剑神卓不凡何等人杰,岂会沦为他人棋子?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傅青主顿时目瞪口呆,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他沉吟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燕山微微苦笑,缓缓道:“我只知道,幕后之人一定是冲着我来的,至于其用意,我也说不清楚。”

傅青主若有所思,默然无语。

不久后,傅青主离开了,蒙甜睡着了。

燕山依旧在沉思。剑神前辈走了,也带走了许多秘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无心加害自己。黑白双煞夫妇虽然蛮横,却不是非杀不可。还有太行七鹰,虽言辞傲慢,却非奸恶之徒。我为何会如此嗜杀呢?至于四海帮那些人,究竟是不是听命于剑神前辈呢?还有,妙手人杰凤三前辈曾言,剑神前辈所为绝非出于本意,可又有谁能左右他的意志呢?这幕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一路走来,这个天资绝世的少年曾历经磨难,在生死之间徘徊,却未曾迷茫过。可此刻,他的心乱了。

第120章 得知真相

茫茫夜色,朦胧月光,微微凉风袭来,一片宁静。

西夏国,西平府城墙上,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静静伫立,眺望着中原大地,若有所思。

青色身影是一位绝色女子,一袭青衣随风而动,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不沾染一丝尘世凡俗之气,好似广寒仙子临尘,美得不可方物。她正是西夏公主李若仙。

白色身影是一位贵公子,锦衣华服,看似放荡不羁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骄傲不屈的心。他正是西平王李青鳞。

李若仙轻声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去年今日,有同有异,有续有断,桃花依旧,人面不见,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与怅惘之情油然而生。

李青鳞轻叹一声,接口吟道:“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秋风秋月,落叶寒鸦,不禁让人黯然神伤。曾经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内心深处只留下了无尽的悲伤与无奈。与其这般痛苦纠缠,不如未曾相识过。

李若仙微微摇头,继续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只要两情至死不渝,又何必贪求卿卿我我的朝欢暮乐?一语道破心事。

李青鳞不置可否,接口吟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感情一事,又有谁可以做到真正洒脱呢?

李若仙问道:“皇兄,你可知他为何不辞而别?”

李青鳞道:“不知。”

李若仙又问道:“皇兄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相告?”

李青鳞道:“真不知。”

李若仙轻哼一声,一语不发,转身就要离开。

李青鳞微微叹息,沉吟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若仙顿住身形,随口问道:“皇兄可还有事?”

李青鳞问道:“若仙可知道如今你我的处境?”

李若仙面露凄凉之色,缓缓道:“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皇兄应该也是如此。”

李青鳞微微点头,正色道:“若有一天,我迫于无奈,与仁道刀兵相见,若仙如何自处?”

李若仙毫不犹豫道:“两不相帮。”

李青鳞这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真相总是很残忍,若仙可有心理准备?”

李若仙转过身来,望着李青鳞,目光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李青鳞长叹一声,缓缓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功高盖主,必有横祸,古往今来始终如此。西夏平定叛乱,燕兄弟一人可抵张良韩信,威望已然凌驾于国君之上。如此情形,只要燕兄弟一日不死,就时刻威胁着仁道的皇位。因此,仁道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燕兄弟。”

李若仙微微皱眉,反驳道:“在返回西夏途中,我们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他曾多次救下仁道性命,仁道绝不会如此忘恩负义的。”

李青鳞轻笑道:“若仙淡泊名利,又岂会明白君王之道?”

李若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怅然若失。

李青鳞继续道:“去年除夕前,仁道曾命人向祁连怪客赫连山索要毒药,并与其约定,合力除掉燕山。庆功宴山,仁道在燕兄弟酒里下了毒。燕兄弟明知是毒酒,却还是一饮而尽,其中道理,若仙可明白?”

李若仙微微点头,眼眶中泪光闪动,沉吟道:“他是不愿让我知道真相,怕我因此而伤心。”

李青鳞不禁感慨道:“燕兄弟真不愧为当世人杰!”

李若仙低声问道:“然后呢?”

李青鳞沉声道:“燕兄弟饮下毒酒之后就悄然离去。那夜,西凉府城南大营欢天喜地,十里之外却进行着一场血战,留下了上百具西夏勇士的尸体。当然,这是仁道命人前去追杀的。”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在淡淡月光中闪烁着凄美的光芒。

李青鳞长叹一声,继续道:“燕兄弟当真英雄了得,身中剧毒后又进行一场血战,却依然活着。仁道惊惧万分,于是让祁连怪客赫连山与西夏近卫一路追杀。后来,在西夏边境,燕兄弟与祁连怪客师徒进行了一场血战,祁连怪客三个徒弟全部战死,燕兄弟拼着最后一口气惊退了祁连怪客,这才逃过一死。与此同时,曾经救过燕兄弟性命的一对母女却落在西夏近卫手中。”

李若仙心潮起伏,哽咽道:“后来呢?”

李青鳞轻叹道:“西夏近卫为了追杀燕兄弟,曾与金军激战,此事还尚未了结。”

李若仙急切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李青鳞轻声道:“仁道将那对母女送到了绿柳山庄,想借绿柳山庄与残剑联手之力除掉燕兄弟。此时,燕兄弟正在四处找帮手,要与绿柳山庄决一死战。”

李若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眺望着远方,轻声道:“多谢皇兄实言相告,若仙想一个人静静,皇兄请自便!”

李青鳞凄然一笑,心中怜惜,却也无能为力。他漫步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觉间,李若仙沉入了顿悟之中。

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举目远眺。太白祖师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他又在眺望着什么呢?

那是不经意间的怦然心动,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这是源于内心最深处本能作出的反应,不需要理由,就是喜欢而已。

只是绝非仅此而已。

那是一种明明彼此深爱却注定不能相守一生的无奈与惆帐。

李若仙双目微闭,神色平静无波,时间骤然停止,她好似与茫茫夜色融为了一体。

时间流逝,茫茫夜色变得朦胧,不觉间,太阳已然升起。

李若仙缓缓睁开双眼,脸上流露出释然之色。一夜之间,她武学修为突飞猛进,青莲剑法与青莲心法皆突破到了第六层巅峰。她飞身跃下城墙,一路向东而行。

第121章 分阴阳掌法

襄阳城南二十里,一处密林中,一紫一白两道身影隐去身形,静静伫立,目不转睛地盯着数十丈外的一家酒肆。

紫色身影清秀俊逸,眉眼间英气逼人,飒爽英姿不让须眉。她的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古朴无华。这女子正是紫衣女剑客田坤。

白色身影玉树临风,洒脱不羁,一副云淡风轻的公子哥模样。这男子正是白书树。

白书树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田姑娘,我们已经在这耗了一夜,不如杀掉他们得了,好歹也是三个残剑堂主。”

田坤白了白书树一眼,没好气道:“若非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见到三个残剑堂主就眼馋,流露出杀气,他们也不会如此谨慎。”

白书树尴尬一笑,缓缓道:“田姑娘,在下知错了。”

田坤望着白书树那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正色道:“三个残剑堂主出现,这就意味着还有三个杀手强者,六个杀手精锐,三百个一般杀手。你可是堂堂阴阳宗少主,以后绝不能这般小家子气。”

或许别人看不出白书树的身世来历,可同为诸子百家,又如何能瞒得过田坤呢?

白书树微一抱拳,神态谦卑,沉声道:“田姑娘金玉良言犹如醍醐灌顶,在下受教了。”

田坤面露得意之色,继续道:“而且,这次是三个残剑堂主亲自出来探查情况,那驻地至少有堂主级别的人物留守。毋庸置疑,这绝对是一笔大买卖,想想就让人兴奋。”

白书树欣喜不已,目光中闪烁着异彩,正色道:“之后一切以田姑娘马首是瞻,在下一定言听计从。”

田坤轻笑道:“孺子可教也!你我心里都明白,这些杀手于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白书树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田坤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听闻阴阳宗绝学分阴阳掌法有神鬼莫测之威,不知可有机会开开眼界?”

白书树笑着道:“却未必及得上田姑娘的龙渊剑意。”

这时,有三个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从酒肆里走出,步履轻盈而缓慢。

田坤死死地盯着三个锦袍男子,神色犹豫不定。

白书树轻叹一声,沉吟道:“这三人当真高明,互换衣物来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是偷梁换柱,实则为瞒天过海。”

闻言,田坤默默点头,这才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三个锦袍男子沿着官道向南行去。未过多久,他们便转向西面僻静荒野。

数十丈外,田坤与白书树隐去身形,屏住呼吸,如猎人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猎物。

荒山野岭中,一座朴实无华的大宅院默默矗立。

三个锦袍男子来到宅院大门前,四下察看了一番,这才推门而入。

不多时,宅院正厅内,五个锦袍男子相对而坐,神情漠然。

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正色道:“我们已探明,对手分为三股势力,其一为金军五百精锐死士,由完颜洪烈之子完颜亮率领;其二为藏兵山庄两百精锐死士,由藏兵山庄少庄主马鸣率领,其三为五个年轻高手,那个紫衣女剑客也在其中。”

一个瘦骨嶙峋的青脸汉子沉吟道:“敌我实力相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将是一场苦战。”

闻言,一个剑眉星目的中年儒士轻笑一声,缓缓道:“廖堂主,莫非你忘记了这是在南宋境内?”

青脸汉子若有所思,沉声道:“在下愚钝,还望秦堂主直言相告!”

中年儒士刚要开口。

就在这时,几声惨叫从前院传来。

五个锦袍男子脸色骤变,急忙飞身掠出,来到前院,只见一紫一白两道身影正在与残剑杀手打斗。

片刻之间,前院内已然挤满了人,个个手持兵刃,目光冰冷,杀气腾腾。

紫色身影一剑挥出,杀入人群中,势如惊雷,快如闪电。七星龙渊如蛟龙出海,剑身之上隐隐有无形剑气环绕,无坚不摧,所过之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白色身影游走于人群中,身法奇异诡谲,双掌翻飞,每掌击出,都有一道阴柔真力或一道刚猛真力侵入对手体内,对手瞬间筋脉尽断而亡。其掌力恐怖,可想而知。

见此情形,五个锦袍男子心惊不已。

虬髯大汉沉声道:“这女子就是那个紫衣女剑客。”

青脸汉子沉吟道:“这白衣男子所使武功着实诡异,也不可小觑。”

中年儒士冷冷道:“你们三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人跟踪了竟全然无知。”

那三人想要出言反驳,终究是没有开口。

中年儒士也没有继续责怪,只因眼前这二人的确太强了。他冷冷道:“今日必须除去这两人,不惜一切代价。”

各种暗器与弩箭已然蓄势待发,只是田坤与白书树身法太快,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忽然,白书树神色变得冰冷,目光深邃而阴森,犹如地狱一般。他飞身跃起,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左掌环绕着白色真气,右掌环绕着黑色真气,双掌不断变换,两种真气笼罩住了全身。

中年儒士大喝道:“放箭!”

霎时间,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无数暗器与箭矢射向白书树。

白书树漠然一笑,两种真气相互转化,黑色真气骤然消失,一片白光笼罩着全身,散发着一种柔和之力。

暗器和箭矢触及白光的瞬间,立刻原路折回,速度不减反增。下一刻,惨呼之声此起彼伏,数十人横死当场。

白书树神色漠然,阴阳互化,刹那间,白光消失,黑光大盛,弥漫着一种死亡之力。他飞身掠入人群中,黑光所过之处,时间仿佛停止了,所有人瞬间呆愣原地,已然没有了呼吸。白书树如同死神一般,无需任何招式,一片黑光洒落,生命戛然而止。

见到这种诡异莫测的手段,五个锦袍男子瞠目结舌,心生退意。

田坤心惊之余,也不甘落后。她神情变得漠然,紧握七星龙渊,剑尖点地,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霎时间,一股高洁之气自田坤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高洁之气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在场之人不觉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田坤毫不迟疑,一剑挥出,径直奔向那五个锦袍男子。

白书树若有所觉,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来到那五个锦袍男子身前。

五位残剑堂主竟沦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着实匪夷所思。

一道寒光闪过,三颗头颅飞向了空中,鲜血喷涌而出。两道掌力没入体内,两人瞬间筋脉尽断而亡。

几息之间,五位残剑堂主横死当场,其余杀手心胆俱寒。目瞪口呆者有之,惊慌逃命者有之,视死如归者有之,前院内已然乱作一团。

田坤与白书树神色漠然,不断在人群中掠过,倏然而至,倏然而去,身形飘忽不定,竟无一人可以安然离开。这一刻,他们如嗜血的魔鬼,没有丝毫感情。

不知从何时起,残剑杀手眼神空洞,神情麻木,如行尸走肉般在前院内徘徊。

一紫一白两道身影骤然停下脚步,相视而望,有点哭笑不得。他们离开了,只因这样的杀戮毫无意义。

第122章 玲珑玉坠

时至正午,小屋内,大夫已分别瞧过燕山与蒙甜的伤势。燕山只是皮肉伤,未伤及脏腑,大夫替他重新处理了伤口,已无大碍。蒙甜伤势严重,五脏受损,情况不容乐观,需静心调养三个月。

燕山暗自忖道:绿柳山庄一战迫在眉睫,蒙甜身负重伤,绝不可前去以身犯险,必须尽快将她送往安全处静心调养。此时,长安城将军府是他心中唯一安全的存在。他要亲自护送蒙甜前往,绝不会托付给傅青主,不是不信任,而是没有信任的理由。

这时,蒙甜缓缓睁开双眼,望着燕山,惨白如纸的脸上泛出了一丝笑容。

燕山微笑道:“甜儿姑娘,让燕大哥喂你吃点粥吧!”

蒙甜嘟着嘴,喃喃道:“甜儿姑娘听起来好别扭。”

燕山暗自苦笑,心中了然,随口道:“甜儿,让燕大哥喂你吃点粥,好不好?”

蒙甜嫣然一笑,微微点头。

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蒙甜这才心满意足。

燕山沉声道:“甜儿,我打算将你送往完颜将军那里养伤,不知你意下如何?”

蒙甜轻声道:“一切由燕大哥作主,甜儿明白。”

燕山欣然笑道:“甜儿真乖!”

蒙甜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色道:“燕大哥,甜儿有事情要告诉你。”

燕山轻笑道:“甜儿请说,燕大哥洗耳恭听。”

蒙甜从颈间拽出一个晶莹剔透、质地古朴的玲珑玉坠,沉声道:“这个玲珑玉坠乃是开启秦国武库的四件物品之一,其它三件分别是秦国武库方位图纸、夜明珠和上古神兵湛卢。秦国武库方位图纸当年在章邯将军手中,章邯将军故去后为天道宗所有。夜明珠当年在太子扶苏手中,世代相传,若甜儿所料不差,那位秦小莲姐姐就是嬴氏后人。至于上古神兵湛卢,燕大哥自然知晓其去向。”

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见蒙甜侃侃而谈,燕山暗自钦佩。他随口问道:“那股神秘势力是不是天道宗?”

蒙甜微微点头,继续道:“甜儿有一种直觉,秦国武库将在不久后打开。但是,秦国武库事关重大,甜儿不希望它为一方势力所拥有。”

燕山微一沉思,缓缓道:“秦国武库方位图纸为天道宗所有,其来历非凡,实力雄厚。夜明珠或许已落入残剑手中,残剑有秦桧支持,也不容小觑。要与这两方势力抗衡,完颜将军是最佳人选。甜儿,不妨将玲珑玉坠送给完颜将军,促成三方势力共同开始秦国武库的局面,如何?”

蒙甜微笑道:“甜儿听燕大哥的。”

不久后,燕山与蒙甜换了一身干净衣物,买下一辆马车,直接赶往唐州大营。此行时间紧迫,不容丝毫耽搁,若有金国骑兵护送,可确保万无一失。燕山手里有一块能调动金国半数兵马的令牌,岂会暴殄天物?

来到唐州大营,燕山单刀直入,说明来意。

唐州大营主帅不敢违抗军令,也未多言,命骑兵校尉纪凌率领一千骑兵随行护卫。

不多时,一千骑兵集合完毕,整装待发。

燕山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京兆府而去。

第123章 各自盘算

襄阳城西三十里,陈家庄,一处宅院正厅内,完颜亮、马鸣与石中玉静坐桌前,神色凝重。

石中玉沉声道:“整整一天一夜了,田姑娘与白兄弟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马鸣微微皱眉,默然无语。

完颜亮微微一笑,朗声道:“以田姑娘与白兄弟的武功智谋,不仅不会出意外,或许还能带回来惊喜呢!”

话音未落,一紫一白两道身影已然掠入正厅内。

石中玉赶忙为田坤与白书树倒上两碗茶水。二人一饮而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田坤似笑非笑地望着完颜亮,淡淡道:“借完颜兄弟吉言,的确有惊喜。”

石中玉随口问道:“莫非二位又挑了残剑一个堂口?”

田坤笑着道:“石帮主只说对了一半。”

石中玉苦笑道:“难不成只有半个堂口?”

田坤朗声笑道:“不是一个,是整整五个堂口!”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顿时瞠目结舌。仅仅一天一夜,两个人挑了残剑五个堂口,这简直匪夷所思。

白书树淡笑道:“多亏田姑娘沉得住气,不然也做不成这笔大买卖。”

马鸣沉吟道:“难道二位挑了残剑在襄阳府的驻地?”

白书树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仅仅两个人,同时面对残剑五位堂主、五位杀手强者、十名杀手精锐与五百个一般杀手,完胜而归,还似意犹未尽,这简直难以想象。

完颜亮大笑道:“看来燕兄弟所言非虚,两位的确非池中之物!”

田坤白了完颜亮一眼,冷笑道:“完颜兄弟确定这是他的原话?”

完颜亮尴尬一笑,连忙转移话题,正色道:“据我所知,残剑三十六个堂口仅存七个堂口,已全部抵达襄阳府,如今五个堂口被灭,只剩其余两个堂口驻守在绿柳山庄。当下,我们只需面对绿柳山庄与残剑两个堂口,此消彼长,我方胜算颇大。”

马鸣淡笑道:“但愿如此。”

石中玉朗声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此战必胜!”

田坤与白书树只是笑而不语。

襄阳府,绿柳山庄,一处密室内,三道身影正襟危坐,神色淡然。

一位精神矍铄的灰衣老者沉声道:“区区两人就踏平了残剑驻地,残剑实力已远不如往昔了。”此人正是绿柳山庄庄主林远洋。

一位清秀俊逸的锦袍男子轻笑道:“林庄主若是知晓那两人身世来历,就不会这样认为了。”此人正是残剑右护法秦汉,也是秦桧之子。

林远洋沉吟道:“老朽愚钝,还请秦公子明言!”

秦汉轻叹一声,缓缓道:“那位紫衣女剑客手持七星龙渊,那位白衣公子所使掌法乃是分阴阳。”

闻言,其余二人脸色骤变。

林远洋沉吟道:“若是鬼谷与阴阳宗插手此事,那就不好办了。”

秦汉笑着道:“林庄主无需多虑,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林远洋问道:“若遇上这二人该如何?”

秦汉道:“我自有应对之法。”

林远洋微微点头,沉声道:“若是如此,其余人都不足为惧。”

秦汉冷笑道:“只要我愿意,他们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

这时,一个身体瘦削的青衣老者心中暗道:四位徒儿,为师一定会亲手替你们报仇!此人正是祁连怪客赫连山。

第124章 再遇王宝荣

马蹄声急促而响亮,狂奔而去,扬起一路尘土。马车有节奏的上下颠簸,“咯吱咯吱”作响。

马车内,燕山用一条棉被将蒙甜裹了起来,紧紧地拥在怀里,生怕她受到一丁点伤害。那完美无瑕的娇美容颜依旧苍白,却洋溢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燕山凝神静气,心中却泛起了一丝波澜。那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嫣然一笑,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娇艳动人。这幅画面刻骨铭心,他如何会忘记?只是不知,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在草原上狂奔而过,迅如疾风。一道青色倩影满脸风尘,却似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冷若冰霜,好似广寒仙子临尘,美得不可方物。李若仙心意已决,要与他并肩作战,这或许是她此时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时间在马车的咯吱声中悄悄溜走,不觉间,两日时光已然逝去。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蒙蒙细雨中,马儿依旧在狂奔,没有了尘土飞扬,却多了几分清爽舒适。

忽然,马蹄声戛然而止,一阵极强的杀气袭来,燕山心念一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掀开车帘,举目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懒洋洋地站在马队前,清秀的脸上满是放荡不羁的笑容。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剑。陈旧的剑鞘,缠在剑柄上的缎子也同样陈旧,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燕山有一种直觉,这陈旧剑鞘中的剑,必然锋利得可怕。来人竟是长生剑王宝荣。

燕山跳下马车,微一拱手,淡笑道:“许久未见,王兄弟风采依旧!”

王宝荣轻叹一声,苦笑道:“燕兄弟却已然名扬天下!”

燕山微微一笑,随口问道:“不知王兄弟为何拦住去路?”

王宝荣笑着道:“在下有事请教燕兄弟。”

燕山朗声道:“王兄弟但讲无妨,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王宝荣微微颔首,问道:“马车上可还有一位姑娘?”

燕山答道:“不错。”

王宝荣又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蒙放之女蒙甜?”

燕山答道:“正是。”

王宝荣笑着道:“燕兄弟倒是够坦诚。”

燕山也笑着道:“在下所知远不止这些,不知王兄弟可有兴趣?”

王宝荣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在下洗耳恭听。”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甜儿持有玲珑玉坠,乃是开启秦国武库的四件物品之一。当下,上古神兵湛卢就在金国西路兵马大元帅完颜洪烈手中。此行,甜儿会将玲珑玉坠也交给完颜将军。还有,那颗夜明珠本为秦小莲姐姐所有,或许已落入残剑之手。王兄弟若能得到那颗夜明珠,就可与完颜将军共同开启秦国武库,各取所需。不知王兄弟意下如何?”

闻言,王宝荣顿觉豁然开朗,心情畅快无比,朗声道:“燕兄弟真是够爽快,在下心服口服!”

燕山笑着道:“那在下所言之事,王兄弟会如何抉择呢?”

王宝荣沉声道:“就冲着燕兄弟这份坦诚,前往绿柳山庄救人之事在下必定出手相助。至于夺取那颗夜明珠与开启秦国武库,在下还做不了主。”

燕山微微点头,心中了然,拱手道:“王兄弟肯出手相助,在下已然感激不尽。”

王宝荣微一抱拳,笑着道:“燕兄弟客气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人影已然远去。

燕山忍不住打了一记响指,心中畅快不言而喻。

第125章 信任

两日后,在一千骑兵护送下,马车安全抵达长安城。纪凌率五十骑兵随马车前往将军府,其余兵士在长安城外就地休整。

一刻钟后,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燕山抱着蒙甜缓步而行。忽然,一种十分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恍惚间,燕山仿佛看到了那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他连忙回头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蒙甜若有所觉,轻声问道:“燕大哥,怎么了?”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认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拐角处,一道青色倩影飞身跃上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朝城外疾驰而去,风中隐隐有泪水洒落。

燕山抱着蒙甜刚进入前院,就见完颜雪儿迎面而来。

见状,完颜雪儿快步上前,随口问道:“燕小弟,甜儿妹妹怎么了?”

燕山沉声道:“甜儿身负重伤,需静心休养一段时间。”

完颜雪儿脸色微变,沉声道:“随我来。”

三人穿过正厅,来到后院,走入一间清新雅致的屋子,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清香。

完颜雪儿连忙收拾好床榻,燕山这才轻轻地将蒙甜放在床榻上。

完颜雪儿轻声笑道:“这里是本姑娘的闺房,也是整个将军府最舒适安逸的地方,就让给甜儿妹妹养伤吧!”

蒙甜喃喃道:“雪儿姐姐,这怎么行呢?”

完颜雪儿轻轻地捏了一下那完美无瑕的脸颊,娇笑道:“你个小丫头,跟我客气啥呢!”

蒙甜脸颊微红,乖巧可人,不禁让人心生怜惜。她轻笑道:“雪儿姐姐真好!”

完颜雪儿瞟了燕山一眼,娇声道:“那与燕小弟相比呢?”

蒙甜将脸转向一边,轻哼道:“我才不上当呢!”

完颜雪儿不禁笑骂道:“你真是个鬼灵精!”

欢声笑语中,一切阴霾荡然无存,一股暖流涌入心田。

完颜雪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燕小弟,你方才进来时没有遇到若仙姐姐吗?”

燕山脸色骤变,连忙问道:“她也在这吗?”

完颜雪儿道:“若仙姐姐也是今天到的,问过前往绿柳山庄救人之事后就匆匆离开了。”

燕山轻叹一声,苦笑道:“我们方才在马车里,应该是刚好错过了。”话虽如此,他心里却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眨眼间,完颜洪烈已然进入房中,见到燕山,心下畅快非常。

燕山赶忙上前行礼,沉声道:“燕山见过完颜将军!”

完颜洪烈朗声道:“燕兄弟无需客气。”说话间,他看到了正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蒙甜,不禁皱眉道:“甜儿姑娘受伤了?”

蒙甜连忙道:“蒙甜见过完颜将军!”

完颜洪烈望向燕山,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山正色道:“此事日后再说不迟,燕山还有要事相托。”

完颜洪烈沉声道:“燕兄弟请讲!”

这时,蒙甜从颈间摘下一个质地古朴的玲珑玉坠,交给了燕山。

燕山接过玲珑玉坠,正色道:“这个玲珑玉坠关系到一个惊天的秘密。”

完颜雪儿轻声道:“燕小弟,坐下慢慢说。”

三人在圆桌前坐下。

燕山沉声道:“这个秘密与一位经天纬地的盖世雄主有关,他就是秦王嬴政。战国末年,秦王嬴政雄才伟略,统一六国,南平百越,北击匈奴,开创了空前绝后的秦帝国时代。只可惜,岁月无情,始皇帝心知自己终将归于黄土。为了秦帝国能永垂不朽,始皇帝呕心沥血,终于秘密建成了一座神秘莫测的地下宫殿。”

完颜雪儿忍不住问道:“这地下宫殿何以使秦帝国永垂不朽?秦帝国二世而亡,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燕山微微点头,继续道:“地宫之谜,只有始皇帝、太子扶苏以及大将军蒙恬三人知晓。但世事难料,始皇帝病故沙丘,太子扶苏含冤而死。大将军蒙恬深恶痛绝李斯、赵高之流,不甘心说出地宫之谜,却又不愿地下宫殿就此湮没,这才将地宫之谜藏入一处秘密武库中。”

完颜雪儿微微点头,沉吟道:“原来如此。”

燕山继续道:“这处秘密武库名为秦国武库。若想得知地宫之谜,就必须打开秦国武库。可要打开秦国武库,就需要找齐四件物品。这四件物品分别是秦国武库方位图纸、夜明珠、玲珑玉坠和上古神兵湛卢。”

完颜洪烈神色凝重,沉声道:“如此惊天之秘,燕兄弟坦言相告,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燕山正色道:“燕山涉世尚浅,难免做错决定。在燕山心中,唯有将此事托付给完颜将军才算妥当。”

完颜洪烈神情激动,眼眶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燕山将玲珑玉坠放入完颜洪烈手中,正色道:“秦国武库方位图纸当年在章邯将军手中,章邯将军故去后为天道宗所有。那颗夜明珠本为秦小莲姐姐所有,或许已落入残剑之手。当下,燕山想要促成几方势力共同打开秦国武库的局面,不知完颜将军意下如何?”

完颜洪烈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被一方势力独占,燕兄弟想得周到。”

燕山继续道:“至于上古神兵湛卢,待开启秦国武库时,燕山自会将它交予完颜将军。”

完颜洪烈轻笑道:“这倒无妨,要开启秦国武库当然要算燕兄弟一份。”

燕山淡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赤金令牌也交给完颜洪烈,笑着道:“完璧归赵。”

完颜洪烈微微颔首,面露欣慰之色。

燕山又望向完颜雪儿,淡笑道:“甜儿就交给雪儿姑娘了。”

完颜雪儿轻哼一声,娇笑道:“这还用你说。”

燕山欣然一笑,抱拳道:“清明之日将近,燕山这就告辞!”

完颜洪烈朗声道:“燕兄弟,我们等你回来再大醉一场。”

燕山朗声道:“一定!”他又望了一眼那完美无瑕的娇美容颜,这才转身离去了。

第126章 大战在即

河水静悄悄地流淌,闪动着粼粼的水光,好似情人的眼波,凝视着湛蓝的苍穹。

一道青色倩影静静地伫立在河边,凝视着水中倒影,若有所思。虽只是匆匆一瞥,她也已看清那女子身负重伤,可自己为何会如此伤心呢?莫非是吃醋了。一念及此,她顿时脸颊泛红。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那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绽放出一丝笑容。那个身影十分熟悉,正是李若仙朝思暮想之人。见他这般急切,李若仙心里暖暖的。她没有呼喊,也没有去追,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那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际尽头。她暗自忖道:此时相见,难免有些尴尬,不如等他需要相助时再挺身而出。

燕山心里清楚,这匹战马虽是百里挑一,却远不及那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不过,他心存侥幸,希望能在李若仙吃饭或住店时追上她,以便早日相见。

时间在马蹄声中匆匆溜走,不觉间,三日时光已然流逝。

襄阳城西三十里,陈家庄,燕山翻身下马,一路缓步而行。不多时,他来到一座宅院前,看见田坤与白书树正在对弈,也不多言,安静地坐下。

田坤神色凝重,默然不语。

白书树云淡风轻,泰然自若。

不知不觉中,黑子形势一片大好,白子已然山穷水尽,大局已定,胜负已分。

这时,田坤放下手中白子,抬头望向燕山,轻笑道:“你小子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乱我心神,你说该怎么补偿?”

燕山顿时目瞪口呆,一脸无辜地望着田坤,喃喃道:“这样也可以。”

白书树淡笑道:“燕兄弟,你总算是来了。”说话间,他四下扫视一圈,不禁皱眉道:“怎么不见甜儿姑娘呢?”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甜儿身负重伤,我已将她送去完颜将军府上静养。”

闻言,二人脸色微变。

燕山沉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不久后,燕山、田坤、白书树、完颜亮、马鸣、石中玉、石中天与石小龙八人齐聚正厅内。

马鸣神色古怪地望着燕山,沉吟道:“燕兄弟,剑神卓不凡真是死于你的剑下?”

燕山微微叹息,缓缓道:“我绝非剑神前辈之敌手,但剑神前辈的确是死在我的剑下。至于其中缘由,我目前还没有弄清楚。”

剑神卓不凡一生悲苦,竟这般莫名而死,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接着,燕山将这半个多月来所遇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提及斩杀黑道数名高手时,田坤和白书树的脸上竟流露出羡慕之色。

言罢,燕山问道:“不知残剑与绿柳山庄那边情况如何?”

完颜亮淡笑道:“襄阳府残剑驻地已被田姑娘和白兄弟挑了。如燕兄弟所言,这二位的确非池中之物。”

燕山轻叹道:“果然够妖孽!”

闻言,其他几人不禁莞尔一笑。

马鸣沉声道:“当下,残剑主力尽失,已不足为虑。但绿柳山庄名列四大世家,不可小觑。”

燕山微微点头,随口问道:“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马鸣答道:“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燕山微微颔首,正色道:“今夜,我要与所有兄弟大醉一场,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大战在即,将是九死一生。燕山曾言,谁与他并肩作战就是他的兄弟。他要与兄弟们最后大醉一场,又有谁会反对呢?

这一夜,陈家庄内杀鸡宰羊,酒肉飘香,觥筹交错,热闹非常。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痛饮。不过,他们无怨无悔,能与当世人杰并肩作战,以兄弟相称,死又何妨?

村庄外,一紫一白两道身影静静伫立。

在燕山心中,唯有田坤与白书树一定能活下来。

当然,这二人也明白其中道理,默默地守护着最后一份安宁。

第127章 大手笔

不觉间,天已放亮,阳光迟迟未至,取而代之的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泥土芬芳。

一紫一白两道身影缓缓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这才朝庄里走去。

炊烟冉冉升起,庄里飘散的尽是饭菜与馒头的清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一番安宁、温馨与美好的情景!

愈是美好,愈显短暂,三日时光匆匆流逝,清明之日已然到来。

喝了摔碗酒,踏上不归路。

救人,他们并不关心;为江湖除害,又与他们何干?清除秦桧势力,那是南宋忠臣与侠客之事。他们是死士,士为知己者死,他们无怨无悔。

时至正午,襄阳府,汉水之滨。

绿柳山庄门前,秦汉、林远洋与赫连山三人并肩而立。在他们身后,数百绿柳山庄门人弟子严阵以待,神色冷峻。

数丈之外,石小龙、石破天、石中玉、完颜亮、燕山、马鸣、田坤和白书树八人联袂而至,与绿柳山庄一方相对而立。在他们身后,数百精锐死士神情漠然,视死如归。

与汉水相对,尤大勇与周龙并肩而立,身后站着十二位丐帮高手。

柳若白静静伫立,神色淡然,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宛若谪仙。在他身后,四位灰衣老者目光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一位清秀俊朗、仙风道骨的青衣男子遗世独立,淡然处之。此人正是武当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张生。在他身后,六名武当弟子傲然挺立,英姿飒爽。

林远洋上前一步,望向武当、天剑山庄与丐帮,沉声道:“诸位今日前来是要与绿柳山庄为敌吗?”

尤大勇赶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言重了。晚辈此次前来,只为剿灭残剑余孽,为武林除害。”

林远洋微微颔首,朗声道:“将残剑余孽全部带出来。”

不多时,无数黑衣男子被五花大绑押解而出,在汉江边并排而立,有将近两百人。

见此情形,武当、天剑山庄与丐帮三方势力不禁瞠目结舌。

燕山暗暗心惊,忖道:对方看似不动声色,一切却尽在掌控之中。如此大手笔着实惊人!

接着,那些黑衣男子的右臂衣袖尽数被扯去,每个人右臂上都有一柄断剑。

林远洋再次望向武当、天剑山庄与丐帮,沉声道:“诸位可要去验明正身?”

尤大勇连忙道:“晚辈不敢!”

林远洋冷哼一声,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顿时,一柄柄长剑从背心刺入,穿胸而出,将近两百人横死当场。他们缓缓倒下,神情复杂,目光中满是怨毒之色。假戏真做,他们心有不甘,倾尽汉江之水也无法洗尽他们心头的怨恨。

将近两百人就这样死了,若非亲眼所见,着实难以置信。

秦汉轻叹一声,面带笑容。残剑为敛财而生,如今功德圆满却臭名昭著,也是时候舍弃了。

张生向林远洋行了一礼,转身而去。六名武当弟子紧随其后。

尤大勇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也离开了。十二位丐帮高手也随他而去。

周龙退后数十丈,停下脚步,静观其变。

柳若白纹丝未动,神色平静如常,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丝毫瓜葛。

燕山望向柳若白,不禁微微皱眉。与之前相比,柳若白简直判若两人。

第128章 放人

这时,一道白色人影倏然而至。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已然站在燕山身前,清秀的脸上满是放荡不羁的笑容。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剑。陈旧的剑鞘,缠在剑柄上的缎子也同样陈旧,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在场之人都有一种直觉,这陈旧剑鞘中的剑,必然锋利得可怕。来人正是长生剑王宝荣。他望向秦汉,微一抱拳,朗声道:“秦公子,幸会!”

秦汉微一还礼,淡笑道:“幸会!”

王宝荣沉声道:“在下欠燕兄弟一个人情,今日前来只为救人,若侥幸不死,还有要事与秦公子相商。”

秦汉朗声道:“王少侠之言,在下心中了然,此事好说。”

“老夫也是为救人而来。”话音未落,一位古灵精怪的灰衣老者已然出现在燕山身前。来人正是妙手人杰凤三。

林远洋脸色微变,沉声道:“凤三先生当真要插手此事?”

凤三没好气道:“老夫说的很清楚,为救人而来,至于别的事,老夫才懒得搭理。”

林远洋刚欲开口。

秦汉轻笑一声,缓缓道:“此事好办。”

凤三冷笑道:“那我倒要瞧瞧你怎么办。”

秦汉不禁莞尔,转头望向燕山,笑着道:“燕少侠,又见面了。”

燕山轻笑道:“原来秦公子就是南宋宰相之子,如此说来,我们命中注定是敌非友。”

秦汉轻叹一声,缓缓道:“好像的确如此。”

燕山问道:“不知秦公子有何见教?”

秦汉道:“在下有一事要与燕少侠相商。”

燕山淡淡道:“秦公子但说无妨。”

秦汉道:“你我注定不死不休,今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此时,秦小莲母女的性命已无意义,这二人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我敢担保,我若想取这二人性命,没有人能相救。燕少侠觉得呢?”

燕山苦笑道:“秦公子所言在理,的确如此。”

秦汉微微点头,正色道:“此刻,我可将这母女二人毫发未伤的交给燕少侠,但需要燕少侠一个承诺。”

燕山毫不迟疑,沉声道:“秦公子请讲!”

秦汉朗声道:“一个月后,端午之日,家父想与燕少侠一见,有事相询。”

燕山沉声道:“可以,但地点需由我来定。”

秦汉轻笑道:“燕少侠不妨先说来听听。”

燕山微一思索,朗声道:“峨眉山坠鹰崖。”

秦汉微微点头,笑着道:“这个地点合情合理,放人!”

话音方落,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两道身影缓步而出。一位身姿曼妙的年轻妇人神色激动,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还有一个秀气稚嫩的小姑娘,眸子如秋日之湖水,澄澈而宁静,没有沾染一丝尘世的污垢。这二人正是秦小莲与莫婉儿。她们见到燕山,顿时热泪盈眶。

两道身影快步奔出,燕山赶忙上前,三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如至亲久别重逢一般。

此刻,有人为这久别重逢的情景而感动,也有人因秦汉与燕山二人的机智谋略而暗自钦佩。

未过多久,三人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燕山将莫婉儿抱在怀里,与秦小莲一起,走到柳若白身前。

柳若白淡然一笑,从燕山手中接过莫婉儿,一言未发。

有一种默契只需一个眼神,他们显然已有了这种默契。

燕山转过身,望向王宝荣与凤三,拱手道:“多谢二位前来相助!”

见此情形,凤三自觉无趣,微微摇头,随即飞身掠去,眨眼间已不见了踪影。

王宝荣微微一笑,飞身掠到秦小莲与莫婉儿身旁,正色道:“燕兄弟尽管放手一搏,我会一直守护在她们身边。”

燕山微微点头,面露感激之色。

第129章 血战上

寂静,四下死一般的沉寂,空气瞬间凝结,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燕山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朗声道:“秦公子,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秦汉苦笑道:“客随主便,这要问过林庄主才行。”

林远洋冷笑道:“燕山,老夫这就来取你性命,为我两个儿子报仇。”

燕山淡笑道:“那就不死不休!”话音方落,他一剑刺出,快如鬼魅。

林远洋漠然一笑,一道寒光闪过,利剑出鞘。他挥剑迎上,迅如疾风,化作一道道残影,身法诡秘莫测。

田坤脸色微变,沉声道:“燕兄弟,让我来对付他。”话音未落,她已飞身掠出。

忽然,一阵极为强烈的杀气笼罩而来。田坤身形一滞,九个黑衣人已然将她围在中间。田坤心中惊诧不已,这九人竟全部是剑意级的高手,武学修为虽不及她,但以九人之力,暗合九宫阵法,足以将她困住。

白书树脸色微变,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在三丈之外。与此同时,九个黑衣人快如鬼魅,紧随其后。又是九个剑意级的高手,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见此情形,完颜亮朗声道:“杀!”

一声令下,喊杀之声响彻云霄,大战正式开始。

短兵相接,拼死相搏,鲜血飞溅,不死不休。

身形交错,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寒铁剑不断碰撞,一朵朵火花骤然绽放,灿若星辰。林远洋身形变换,剑影随风飘动,无所不至。燕山沉着应对,以攻为守,视死如归,虽已险象环生,却未退半步。

混战之中,十五道黑影倏然而至,以三才阵法分别将完颜亮、马鸣、石中玉、石破天与石小龙围在中间。又是十五个剑意级的高手,对方实力简直无法想象。

秦汉神色平静,淡然自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世人皆知,残剑有三十六堂口,暗合三十六天罡,可又有谁会想到,残剑还有七十二地煞,那是七十二位剑意级的高手,战力恐怖异常。

这一战,秦汉带来三十六地煞,足以掌控局势。此刻,还有三个黑衣人在他身后严阵以待。当然,这绝非全部安排,好戏还在后头。

绿柳山庄门前,四位青衣老者静静伫立,目光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他们是绿柳山庄四大高手,其武学修为不在林远洋之下。

秦小莲将莫婉儿拥入怀中,静静地凝视着血腥杀戮,不悲不喜,泰然自若。

王宝荣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只能置身事外。

柳若白静静地注视着战局,若有所思。

周龙双拳紧握,神色犹豫不定。

忽然,一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只见燕山神色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上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

林远洋神色冷漠,眼神空洞,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刹那间,身形化作了漫天剑影,朝燕山笼罩而去。剑影之间,绿色气劲盘旋环绕,神秘莫测。回风拂柳,漫天剑影,杀人于无形。

燕山漠然一笑,一剑刺出,迎向漫天剑影,视死如归。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飘然而至,来人正是李若仙。她毫不迟疑,一剑刺出,迎向漫天剑影,云淡风轻。

“嘭”的一声,三种剑气猛烈碰撞,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开。

漫天剑影瞬间消散,林远洋倚剑而立,神色漠然。

燕山与李若仙相视一笑,一切阴霾烟消云散。他们用衣袖拭去嘴边的血迹,精神大振,斗志更盛。

此时,鲜血已然浸湿了土壤,伏尸遍地,惨不忍睹。

一柄长剑自石小龙背心刺入,穿胸而出,瞬间毙命。他倒在了血泊里,目光中却仍带着淡淡笑意。

三柄长剑同时刺入了石中玉的身体,他暴喝一声,一掌拍出,击碎了一人天灵盖,随即倒下,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

石破天以一敌三,虽尚未落败,却也只是苦苦支撑。

完颜亮刀势雄浑,勇猛异常,可与三人平分秋色,内力与体力却消耗极为严重。

在三人围攻下,马鸣已然险象环生,若非藏兵山庄杀手死士舍命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那五个黑衣人已然腾出手来,虎视眈眈,形势迫不容缓。

就在这时,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柳若白飞身掠出,势如惊雷,快如闪电,瞬息间已然来到白书树身前。他沉声道:“快去救人。”

如此混战之中,或许唯有白书树那奇异诡谲的身法才能力挽狂澜。

白书树毫不迟疑,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出现在三丈之外。

柳若白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暗红色剑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眨眼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

九个黑衣人心下大骇,哪还敢去追白书树,连忙结成九宫阵法,合力对付柳若白。

白书树神色变得冰冷,目光深邃而阴森,犹如十八层地狱。他飞身跃起,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左掌环绕着白色真气,右掌环绕着黑色真气,双掌不断变换,两种真气笼罩住了全身。转瞬间,阴阳互化,白光消失,黑光大盛,弥漫着一种死亡之力。他漠然一笑,将黑光凝聚于双掌掌心,随即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出现在一个黑衣人身前,一掌拍出,黑光骤然暴涨,那人瞬间生息全无。如此手段,神鬼莫测。

见状,其余两个黑衣人不禁微微一怔。

完颜亮暴喝一声,一刀斩下,一颗头颅飞向了空中,鲜血喷涌而出。

白书树毫不迟疑,又是一掌拍出,一个黑衣人顿时呆愣原地,已然停止了呼吸。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子落,满盘活。

第130章 岳家军

阳光灿烂,微风徐徐,马蹄声震耳欲聋,一支骑兵部队绵延数里,浩浩荡荡,旌旗蔽空。

忽然,一阵猛烈的箭矢破空之声响起,漫天箭雨朝这支骑兵部队飘落而来。

骑兵部队中军处,一位身着赤色战甲、气势不凡的中年主帅处变不惊,一挥手,朗声道:“前军将士,快去占领左面高地!中军与后军迅速结成防御阵型,原地待命。”

一声令下,数千骑兵打马狂奔,如潮水般向西面高地涌去。

箭雨落下,骑兵将士连忙挥剑格挡,一旦失手,箭矢瞬间穿入身体,非死即伤。

就在数千骑兵将要冲上西面高地时,无数巨石圆木滚落而下。数千骑兵猝不及防,无处躲闪,顿时伤亡惨重。

见此情形,一位身着银色战甲的年轻将军沉声道:“退!”

话音方落,众骑兵立刻掉转马头,向后退去。

这时,又是一阵猛烈的箭矢破空之声响起。

中年主帅脸色微变,沉声道:“从右侧绕过去。”

闻言,三军将士毫不迟疑,策马疾行,向高地右侧奔去。

箭雨落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上又多了无数尸体。

三军将士刚绕过高地,瞬间勒马停下,望着眼前场景,心中惊诧不已。

一支部队在此严阵以待,以逸待劳,帅旗高挂,竟是岳家军。帅旗之下,两位年轻将军泰然自若,威武不凡。

中年主帅神情凝重,沉声道:“两位贤侄,同为南宋将士,何以同袍相残?”

一位年轻将军冷笑道:“张俊,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自从先父冤死风波亭,岳家军就已与南宋朝廷一刀两断。”

这中年主帅名为张俊,正是风波亭冤案的帮凶之一。

张俊轻叹一声,缓缓道:“岳林年轻气盛,不知轻重。岳雷,你为何也跟着胡闹?这是公然造反,你可曾想过后果?岳家军威名将会因此而毁于一旦。”

这两位年轻将军正是岳飞第二子岳雷与第三子岳林。

岳雷微微摇头,没好气道:“张将军,你在八年前举证,声称先父谋反,如此说来,在南宋朝廷眼中,岳家军早已是叛军了。还有,岳家军之威名岂会因你只言片语而毁于一旦?”

张俊轻笑一声,冷冷道:“你们若依旧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念故旧之情。”

岳林嘲讽道:“张俊匹夫,休要多言,有胆就过来与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张俊紧紧地握着腰间佩剑,脸色铁青。

这时,一位银甲小将打马上前,朗声道:“大帅,末将请战!”

张俊微微颔首。

银甲小将手持一杆丈二长枪,打马来到两军阵前,神情倨傲。

岳林轻笑一声,径直杀向银甲小将。

银甲小将刚欲开口。

岳林已然杀到,二话不说,挥动手中八棱梅花亮银锤迎头就是一击,有万钧之力。

银甲小将急忙举起丈二长枪,迎向八棱梅花亮银锤。

“咣”的一声,丈二长枪脱手飞出,八棱梅花亮银锤顺势砸在银甲小将胸前。一口鲜血喷洒而出,银甲小将当场毙命。

顿时,岳家军内响起一片欢呼声。

岳林手持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神色冷漠,朗声道:“还有谁愿意为张俊匹夫卖命?”

话音方落,又有两位小将打马而来,一人手握一对铜锤,另一人手持一把大刀,气势汹汹。

岳林神色冷漠,目光冰冷,打马迎上。

兵器交鸣之声响彻云霄。仅三个回合,这两位小将已然摔落马下,横死当场。

岳林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

紧握着腰间佩剑的手松开了,张俊冷冷道:“今日且看在岳元帅昔日情分上放过你们,还望好自为之,尽快离开南宋,否则,我一定亲率大军剿灭你们。”

岳林刚要出言讥讽。

岳雷轻笑一声,随口道:“到那时,张将军可千万别再手下留情。”

张俊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掉转马头狂奔而去。

近万骑兵不战而退,铩羽而归,扬起了漫天尘土。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见状,岳林一言不发,闷闷不乐。

岳雷轻笑道:“三弟,还不快去绿柳山庄相助燕小弟?”

岳林这才如梦方醒,连忙道:“二哥,那我去了。”

岳雷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岳林率领一队人马疾驰而去。岳雷继续留守此处,以防万一。

第131章 血战下

汉水之滨,大战仍在继续,鲜血染红了双眼,麻木了意识,四下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燕山与李若仙心有灵犀,一个眼神,心照不宣。二人联手,虽仍处下风,却愈战愈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林远洋杀气腾腾,以一敌二,泰然自若。三道身影不断变换,剑气纵横交错,漫天剑影相互碰撞,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

赫连山一直死死地盯着燕山。忽然,身形一闪而逝,他拍出一掌,直取燕山背心,快如闪电。

燕山一直提防着赫连山,见他一掌攻来,挥剑迎上,淡然自若。

赫连山加入战圈,四人斗在一起。

燕山与李若仙攻守变换,配合默契,以二敌二,虽处下风,却仍可一战。

田坤神情漠然,手持七星龙渊,剑尖点地,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一股高洁之气自她身上散发出来。不经意间,一丝微妙的神情变化从九个黑衣人脸上一闪而逝,他们神色凝重,沉着应对。田坤以一敌九,虽稳占上风,却久战未克,额角已然渗出汗水。

周龙心绪稍定,静静地凝视着田坤。患难方见真情,他岂会不知?一声轻叹,他飞身掠入九宫阵中,与田坤并肩作战。二人相视一笑,心里暖暖的。周龙加入战圈,九宫阵瞬间濒临瓦解,但九个黑衣人神色坚定,视死如归,依旧苦苦支撑着阵型。

白书树身形飘忽不定,倏然而至,一掌拍出,就会有一人瞬间呆愣原地,气息全无。分阴阳掌法神鬼莫测,消耗却也极为恐怖。

柳若白淡然自若,挥舞天怒剑,势如惊雷。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霸道刚猛。九个黑衣人无法直面其锋,只能凭借阵法勉力支撑,已是苦不堪言。

石破天双眼通红,浑身浴血,却愈战愈勇。在看到石中玉与石小龙倒下的瞬间,他心中怒火再也无法遏制,熊熊燃烧起来。血债要用血来偿,他宛如一条愤怒的蛟龙,掌势凌厉,狠辣异常。在白书树相助下,他先后将两个黑衣人毙于掌下。

完颜亮手持一把精铁偃月刀,刀身上隐隐有无形真气环绕,势不可挡,如下山猛虎,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尸横遍地。此刻,他内力与体力几近干涸,已是强弩之末。但是,他目光坚定,哪怕消耗真力也绝不愿倒下。

汗水流过伤口,与鲜血混在一起,洒向大地。马鸣一声长啸,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他好似脱缰的野马,英勇无畏,全力拼杀,视死如归。

精锐死士与绿柳山庄门人弟子之间的战斗更为惨烈,一息尚存,不死不休。到此刻,已然死伤大半。

秦汉神色平静,淡然处之。此次虽有变数,却无法左右大局。

这时,交战双方都处在崩溃边缘,意志与决心成为制胜关键。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双方都没有援兵。

忽然,一阵猛烈的马蹄声传来。

秦汉面露得意之色,朗声道:“诸位暂且停手,先听我一言!”

在场之人心里都清楚,这马蹄声将决定战局成败。既然如此,稍作调息也无妨。

片刻之后,双方各自罢手,退回原来的地方,屏气凝神,默默调息。此时,绿柳山庄一方还剩下将近一百人,燕山一方还剩下将近一百五十人,但若论死伤,燕山一方更为严重。

燕山随口问道:“不知秦公子有何见教?”

秦汉笑着道:“燕少侠可听见这马蹄声?”

燕山微微点头。

秦汉问道:“燕少侠可知来者何人?”

燕山微微摇头。此刻,于他而言,片刻的调息也极为珍贵。

秦汉沉声道:“若在下所料不差,来人应是一只骑兵部队,主帅为张俊张将军。待大军一到,诸位性命堪忧。不过,在下有惜才之心,诸位皆是当世英豪,若肯与我同心,一定能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燕山轻笑道:“秦公子所谓的轰轰烈烈就是你坐享其成,让别人替你卖命,甚至不惜枉杀自己人。此刻,我倒真替刚才无辜枉死的两百残剑杀手感到不值呀!”

虽是只言片语,却正中要害,字字诛心。

秦汉脸色微变,沉声道:“诸位若要自寻死路,那在下也爱莫能助。”

忽然,一片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着,神色凝重。

未过多久,上千骑兵如期而至,立刻将所有人围了起来。

秦汉微微一笑,随口问道:“张将军为何不在?”

一片沉默,无人应答。

这时,一面帅旗迎风举起,来人竟然是岳家军。帅旗之下,一位年轻将军泰然自若,威武不凡,正是岳飞第三子岳林。

秦汉脸色骤变,沉声道:“你是岳林,那张将军呢?”

岳林轻叹一声,缓缓道:“张俊匹夫夹着尾巴逃了。”

此时,燕山一方欣喜不已,没有人能想到,岳家军如神兵天降,真是不可思议。

燕山心潮起伏,激动不已,哽咽道:“岳林哥哥!”

岳林大笑道:“燕小弟!”

久违的称呼着实亲切,一股暖流瞬间涌入心田。

绿柳山庄一方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岳林目光变得冰冷,朗声道:“众将听令,将这些人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弩箭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霎时间,绿柳山庄一方四散奔逃,狼狈不堪。

见大势已去,秦汉长叹一声,沉吟道:“百密一疏,张俊真是个废物!”

话音方落,秦汉已然飞身掠出,快如鬼魅。三个黑衣人紧随其后。这四人如下山猛虎,势不可挡,在岳家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林远洋与赫连山也跟着离去了。

柳若白、燕山、李若仙、田坤、周龙与白书树六人再次杀向黑衣人。

血战之后,这些人已是强弩之末。未过多久,他们被尽数斩杀。

对于那逃走六人,没有人去追,也无力去追。

一场血战就此落幕,胜负成败又能如何呢?或许时间会揭晓答案。

第132章 离去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太阳西斜,日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水中,熠熠生辉。

汉水之滨,一场血战后,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忍不住暗暗作呕。

此战惨烈异常,虽胜犹败,幸存之人神色黯然,沉默不语。

石中玉与石小龙静静地躺在地上,一脸安详。死者已矣,泪已流干。石破天目光坚定,心中燃起了一团火焰。

燕山与岳林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生死兄弟久别重逢,心中激动无以言表。

绿柳山庄门前,四位青衣老者屹然挺立,不卑不亢,如天神降世,威风凛凛。毋庸置疑,一旦有人来犯,他们会誓死守护身后这片家园。

岳林转过头,望向绿柳山庄,轻声道:“小山子。”

燕山心中了然,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摇头。

岳林微微颔首,沉声道:“小山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这就回去复命,你也尽快离开这里。”

燕山微一抱拳,正色道:“小山子明白,岳林哥哥保重!”

岳林欣然一笑,随即翻身上马。

“诸位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话音未落,岳家军已然远去。

燕山缓步来到绿柳山庄门前,向四位青衣老者行了一礼,正色道:“四位前辈,燕山有一事相求。”

四位青衣老者心中微觉诧异。

一人沉声道:“燕少侠但讲无妨!”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今日,有五百六十二位兄弟为燕山战死在这里,燕山虽死无以为报。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燕山这就要离去,还望四位前辈能代为料理后事。”

四位青衣老者微微颔首,面露欣慰之色。

一人正色道:“燕少侠只管放心离去,死者为大,我们必会让这五百六十二位好汉入土为安。”

燕山心中感激,再行一礼,沉声道:“燕山谢过四位前辈!”

四位青衣老者微一拱手,不再言语。

大事已了,王宝荣和柳若白先后与燕山道别离去。

大恩不言谢,却会一生铭记。

燕山抱起莫婉儿,沉声道:“诸位,事不宜迟,我们这就离去。”

一行人翻身上马,顾不得伤势,疾驰而去。

襄阳城西三十里,陈家庄,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燕山神情凝重,沉声道:“半个时辰后必须离开,诸位尽快处理伤口。”

若非襄阳大营归韩世忠管辖,此战绝无半分胜算。今日,金国死士已经暴露,韩世忠不可能置之不理,其中凶险,不言而喻。当然,陈家庄所有人手也必须全部撤离。

朦胧夜色中,一行人离开陈家庄,打马疾行,直奔南宋与金国边境而去。

不知何时,李若仙已悄然离去。燕山暗自苦笑,却也无可奈何。有些事情根本说不清,或许唯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茫茫夜色中,一根根火把熊熊燃烧,将陈家庄团团围住。只可惜,这里已是人去楼空。

一位身着银色战甲的年轻将军淡笑道:“行事果决,不愧为岳家军后人。”

一名骑兵校尉沉声道:“少帅,依末将看,他们应还未走远,要不要追上去?”

年轻将军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第133章 塞翁失马

破晓时分,一行人打马进入金国境内,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已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完颜亮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诸位不妨先随我去唐州大营休整一日再作打算,如何?”

马鸣微微点头,沉声道:“完颜兄弟想得周到。”

如此安排,的确妥当,其余人也欣然接受。之后,一行人便打马直奔唐州大营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径直打马进入唐州大营,有完颜亮在前,一路畅行无阻。

唐州大营主帅亲自出帐相迎,见一行人这般狼狈,也不多言,立刻安排他们前去休整。

一场恶战,连夜赶路,体力已然耗尽,精神状态濒临崩溃,着实苦不堪言。不多时,简单酒菜备好,一行人草草填饱肚子,便各自去休息了。

时至正午,襄阳城,如意酒楼。

一个包间内,桌上摆满山珍海味,酒肉飘香,六道身影静坐桌前,却似无动于衷。他们正是秦汉、林远洋、赫连山与三个地煞杀手。

这一战,三十三个地煞杀手战死,于残剑而言,着实损失惨重。秦汉却似毫不在意,淡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几位无需忧愁。”

赫连山暗自钦佩,苦笑道:“秦公子倒是胸襟广阔!”

秦汉随口道:“在下只是不愿徒增烦恼罢了。”

闻言,其余五人也觉心中畅快了不少。

秦汉望向林远洋,问道:“不知林庄主今后有何打算?”

林远洋轻叹一声,沉吟道:“这次我为子报仇心切,不顾四位长老反对,一意孤行,致使绿柳山庄门人弟子死伤殆尽,已无颜再回去。往后余生,别无所求,只愿能手刃仇人,为已故之人报仇雪恨。”

秦汉微微叹息,面露愧疚之色,低声道:“是在下百密一疏,以致此战功败垂成,在下真是愧对林庄主!”

林远洋微微摇头,轻笑道:“秦公子无需自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与人无怨。”

秦汉神情变得严肃,目光坚定,沉声道:“林庄主若肯屈尊,可与在下一起杀尽仇敌,为已故之人报仇雪恨。”

林远洋微一抱拳,正色道:“承蒙秦公子不弃,若能报仇雪恨,在下愿以秦公子马首是瞻。”

秦汉连忙还礼,又望向赫连山,朗声道:“在下将与林庄主一道杀尽仇敌,为已故之人报仇雪恨,不知赫连先生可愿同往?”

此情此景,言辞恳切,触动人心。

赫连山顿觉豁然开朗,豪气涌上心头,朗声道:“老朽不才,愿与两位共进退,杀尽仇敌,为已故之人报仇雪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战虽败,却得两位当世高手全力相助,秦汉欣喜不已。他端起酒碗,朗声道:“饮下这碗酒,自此以后,我们同生共死,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

林远洋与赫连山欣然点头,三个地煞杀手也不禁为之动容。

六碗酒一饮而尽,战败之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秦汉正色道:“此战虽败,却不能就此善罢甘休,必须还以颜色。”

林远洋随口问道:“秦公子有何高见?”

秦汉沉声道:“若在下所料不差,那些人此时必然在唐州大营内休整,或许明日就会分道扬镳,我们可趁机除掉一些绊脚石,给予威慑。”

林远洋毫不迟疑,正色道:“秦公子只管吩咐便是!”

秦汉微微点头,面露感激之色,朗声道:“地煞三位兄弟可前去截杀藏兵山庄残兵败将,林庄主和赫连先生可与我前往崂山,灭掉八卦门。”

如此安排,即可威慑,又无危险,确实恰到好处。

闻言,其余五人欣然赞许。

林远洋沉声道:“以血还血,正好可以发泄胸中的恶气。”

酒又满上。

六碗酒再次一饮而尽,一阵狂笑声随之响起。

第135章 如获新生之马鸣

一行人正打马疾行。忽然,一阵浓郁的杀气迎面袭来。马蹄声戛然而止,一行人举目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三个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马鸣轻笑道:“你们三个是来送死的吗?”

一个黑衣人冷笑道:“我若是你,就会留着点力气去逃命,而不是逞口舌之快。”

马鸣豪气上涌,朗声道:“今日你我不死不休,可敢应战?”

一个黑衣人冷冷道:“如此甚好!”

马鸣大喝一声,飞身下马,朝三个黑衣人急速奔去,意气风发,存必胜之信念。

经过鲜血与生死的洗礼,马鸣如获新生,一日不见,简直判若两人。

三个黑衣人心觉诧异,连忙拔剑迎上,不敢丝毫托大。

身形交错,四道身影斗在一处。

三柄长剑剑走极端,简单直接,每剑刺出,直取要害,不留丝毫余地。

马鸣脚踩精妙步法,身形飘忽不定,游走于剑锋之间,虽险象环生,却淡然自若,沉着应对。他一掌拍出,如摘花折叶般轻松写意,却又快如闪电。

四道身影不断变换,以快打快,生死成败只在瞬息之间。

三个黑衣人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一阵浓郁的杀气不断从身上散发出来。杀气弥漫,令人心胆皆寒。三柄长剑剑身隐隐有无形剑气环绕。

马鸣神色变得凄凉,黯然神伤,一阵阴冷的萧杀之气不断从身上散发出来。萧杀之气弥漫,萧索凄凉之感油然而生。掌指间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

四道身影纵横交错,快如鬼魅,竟化为四道虚影,令人眼花缭乱。无形剑气与无形真气不断碰撞,激起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

三个黑衣人之武学修为略逊马鸣一筹,若合三人之力,稳操胜券。

马鸣心知肚明,却毫无惧色,全力以赴,没有丝毫顾忌,视死如归。旧伤未愈,又添新痕,鲜血与汗水混合在一起,湿透了衣衫。生死且不顾,岂会在意这一点血与汗?

四人战在一处,旗鼓相当,酣畅淋漓。

三柄长剑蓄势已久,无形剑气变得浓郁而强烈。三个黑衣人目光冰冷,同时刺出一剑,势不可挡,但求一击制胜。

马鸣淡然自若,无形真气不断在掌心凝聚,竟化作一颗无色透明结晶。他双掌推出,似有排山倒海之力。

三道浓郁而强烈的无形剑气与无色透明结晶碰撞在一起,激起一圈极强的涟漪气劲四下散去,顿时狂风大作,尘土飞扬。

未过多久,尘埃落定。

三个黑衣人倚剑而立,面带冷笑,嘴角还残留着淡淡血渍。

马鸣单膝跪地,浑身浴血,脸色惨白如纸,目光中却满是得意之色。

一个黑衣人冷笑道:“你败了,念你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自行了断吧!”

马鸣微微摇头,轻笑道:“你错了,该自行了断的是你们。直到此刻,一直是我以一敌三,但你们可还记得,我真的只有一个人吗?”

三个黑衣人脸色骤变,这才如梦方醒,环顾四周,只见四十二个精锐死士目光冰冷,紧握兵刃,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马鸣轻声道:“自行了断吧!”

一个黑衣人冷冷道:“休想!”

“杀!”一个字简单直接,不悲不喜。

霎时间,一片喊杀声响彻云霄。四十二个精锐死士气势如虹,如潮水般冲杀过去,视死如归。

马鸣身负重伤,败得很彻底,却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三个黑衣人惨胜,体力与内力消耗严重,已是强弩之末,终究难逃一死。

一场生死肉搏之战就此展开。死士英勇,杀手无畏,两者相搏,鲜血纷飞,血腥残忍,不死不休,惨不忍睹。

不知过了多久,尘埃落定。三个黑衣人已然血肉模糊,四十二个精锐死士也死伤惨重。

十七个精锐死士从血泊中缓缓爬起,脸上流露出一丝胜利的喜悦。

第136章 纯钧剑意

“诸位好汉若不嫌弃,可先去寒舍休养两日再赶路也不迟。”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马鸣身后传来。

马鸣脸色骤变,连忙回头,只见一位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有神的瘦高老者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三丈处。如此距离,他竟然毫无察觉,可想而知,这瘦高老者的武学修为远非自己所能想象。

十七个精锐死士已然回到马鸣身边,屹然挺立,目光坚定。

马鸣稍定心神,随口问道:“不知老先生家在何处?”

瘦高老者淡淡道:“就在前面山脚下。”

马鸣微一抱拳,沉声道:“既然老先生相邀,那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瘦高老者微微颔首,随口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话间,他已然朝前走去。

马鸣勉强站起身来,与十七个精锐死士相互搀扶着,跟在瘦高老者身后。

不多时,一行人随瘦高老者来到山脚下一间木屋前。院子里晾晒着多种药草,显然瘦高老者是精通药理之人。

瘦高老者径直走入木屋,不多时,他拿着三个紫色小瓷瓶与四个白色瓷瓶走了出来,随手递给马鸣,正色道:“丹药内服,药粉外敷,三日后应无大碍。”

马鸣连忙拱手,刚要道谢。

瘦高老者轻笑一声,随口道:“疗伤要紧,有话明日再说不迟。”

马鸣微微点头,随即打开瓷瓶,与十七个精锐死士一起处理伤口。

傍晚时分,三个精锐死士自行准备好饭菜,邀来瘦高老者一起享用,倒是其乐融融。

夜,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马鸣横躺在竹席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有一种直觉,有很重要的事情将要发生,却又说不出道不明。直到后半夜,他才勉强睡去。

两日时光匆匆流逝,平淡而简单。

马鸣的内心在静静地接受大自然的洗礼,渐渐变得澄澈而宁静。

太阳西斜,余晖洒落,灿烂而美好。

瘦高老者手里拿着一柄长剑,缓步来到马鸣身前。

马鸣连忙站起身来,就要行礼。

瘦高老者轻声道:“无须多礼,随我来。”说话间,他已走向一片旷野。

马鸣微微点头,紧随其后。

一阵微风拂过,野草微微起伏,平缓而轻柔。

瘦高老者将那柄长剑递给马鸣,轻声道:“盘膝而坐,将长剑置于双膝之上,手抚剑身,凝神静气,用心去感悟!”

马鸣神色恭敬,身形微倾,双手接过长剑,之后依言而做。

瘦高老者欣然一笑,轻声讲了一个故事。

春秋时期,越王勾践战败后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终于战败吴国。

一日午后,越王勾践从美梦中苏醒,心情非常舒畅。他饮过一壶上好的龙井新茶,便兴致勃勃地派手下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薛烛,他是秦国人,此时正在越国游历,虽然年纪轻轻,却已名动列国,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相剑大师”。

不多时,薛烛来到室外宽阔的露台之上。

越王勾践酷爱刀剑,这个露台高达数丈,气势恢弘,专门用来看剑赏刀。

越王勾践瞟了一眼身边的薛烛,心想此人年纪虽轻却阅剑无数,一般刀剑肯定难入他的法眼。于是,越王勾践一开口就命人取来自己颇为得意的两把宝剑——豪曹与巨阙。

却未料到,薛烛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随口道:“这两把剑都有缺点,豪曹光华散淡,巨阙质地趋粗,虽是宝剑,却非上品。”话音方落,他在温暖的阳光里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越王勾践颇感意外,觉得薛烛太过无礼,让自己很没面子。

只是,越王勾践又如何能明白薛烛的一番良苦用心呢?若非如此无礼,他又如何能看到那举世无双的上古神兵?

越王勾践果然中计。

未过多久,侍从率领几百个铁甲武士护送一把宝剑来到台下。

薛烛故作好笑,随口问道:“大王这般兴师动众,拿来的是什么剑啊?”

越王勾践心中不快,没好气道:“纯钧。”

只听见“咣啷”一声,薛烛从座位上仰面摔倒,束发的金钗掉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神情瞬间呆滞。好大一会儿,他才突然惊醒,脚尖点地,几个纵跃掠下台阶,来到剑前,深深一躬,然后又神情肃穆地整理好衣服,这才从侍者手中接过宝剑。他小心翼翼地敲了几敲,掂了几掂,之后才将剑从鞘中缓缓拔出。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剑身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过了好久,薛烛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就是纯钧吗?”

越王勾践微微点头,面露得意之色,随口问道:“有人要用千匹骏马、三处富乡和两座大城来交换这把宝剑,你看如何?”

薛烛连忙说道:“不能换!”

越王勾践故意皱着眉头,问道:“为何不能换?”

薛烛神情激动,大声道:“因为这柄剑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已成绝唱,区区骏马城池何足道哉?”

如此回答,越王勾践十分满意,朗声笑道:“言之有理,既是无价之宝,我一定将它永远珍藏。”

故事讲完,瘦高老者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马鸣。

马鸣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喃喃自语道:“薛烛乃天下第一相剑大师,虽懂剑却不用剑。越王勾践贵为一代霸主,虽用剑却不懂剑。纯钧乃尊贵无双之剑,它多么渴望有人能以最完美的姿态让它的光芒在世间绽放,万众瞩目之下,接受最尊贵的敬仰。”忽然,他的神情变得自信与骄傲,不觉间,右手已然紧紧地握着剑柄,长剑瞬间出鞘,剑指高天,顿时一股高贵之气如涟漪般四下弥漫开来。

瘦高老者微微颔首,轻声问道:“此刻,你有何感想?”

马鸣随口道:“我能感受到这柄长剑的落寞,它不愿被珍藏,作为一柄宝剑,就应该利剑出鞘,一展所长。”

瘦高老者又问道:“你内心的感受呢?”

“尊贵无双!”马鸣毫不迟疑,脱口而出。

瘦高老者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道:“记住这四个字,用心去感悟。”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马鸣缓缓站起身来,眺望着茫茫旷野,若有所思。

第137章 人逢喜事

三日后,蒙蒙细雨中,一行人打马而行,身心疲惫却满心欢喜。伤口还未愈合,白布上渗出片片血迹,雨水冲淡了血迹,流入伤口,却无人在意。

一场血战,九死一生,长安城已遥遥在望,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进入城门,走过街道,一切是如此的熟悉与亲切,心里暖暖的。

将军府门前,完颜洪烈、完颜雪儿与蒙甜沐浴在蒙蒙细雨中,静静等待,心潮起伏。

终于,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拐角处出现了那熟悉的面孔。俩俩相望,同样的欣喜与激动。

燕山翻身下马,与蒙甜紧紧相拥在一起,好似久别重逢的恋人,甜蜜而温馨。

完颜亮与完颜雪儿也拥抱在一起,血浓于水。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此情此景,远非言语可以表达。

此刻,将军府内一片忙碌,杀鸡宰羊,大摆筵席,热闹非常。

半个时辰后,酒菜上桌,众人入席,风雨无阻。

完颜洪烈神色悲壮,端起一碗酒,站起身来,沉声道:“这第一碗酒我们敬在绿柳山庄英勇战死的四百零六位兄弟!”话音未落,酒已一饮而尽。

众人连忙起身,齐声道:“敬四百零六位兄弟!”话音方落,碗已见底。

酒再满上。

完颜洪烈又端起一碗酒,朗声笑道:“这第二碗酒为诸位兄弟凯旋而归庆功!”话音方落,又是一饮而尽。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众人也是一饮而尽。

酒又满上。

完颜洪烈端起第三碗酒,神情肃穆,正色道:“自此刻起,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理所当然,一饮而尽。

众人一饮而尽,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三碗酒过后,筵席正式开始。

酒水、雨水与泪水交融在一起,欢声笑语,畅所欲言,无拘无束,怡然自得。

饮下三碗酒,秦小莲与蒙甜脸颊微微泛红,已有些许醉意。

燕山轻声道:“秦姐姐,要不你与甜儿先去休息?”

秦小莲微微颔首,向众人行了一礼,这才抱起莫婉儿,与蒙甜一起离开了。

望着那两道倩影,完颜雪儿轻笑道:“秦姐姐婀娜多姿,甜儿妹妹娇俏可人,还有,若仙姐姐美若天仙,燕小弟真是艳福不浅呀!”

燕山望着完颜雪儿,微微一笑,随口道:“雪儿姑娘也是娇艳如花。”

完颜雪儿白了燕山一眼,轻哼道:“本姑娘娇艳如花与你何干?”

完颜洪烈大笑道:“燕兄弟若是有意,这事我可以做主。”

完颜亮与石破天对饮一碗,笑而不语。

燕山故作严肃,沉声道:“若雪儿姑娘点头,燕山求之不得。”

完颜雪儿脸颊微红,娇嗔道:“爹爹帮外人欺负女儿,不理你们了。”说话间,她已站起身朝后院走去。

这时,完颜亮轻叹一声,缓缓道:“燕兄弟,你现在也是拖家带口,可曾考虑过建立自己的势力?”

燕山微微点头,苦笑道:“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完颜亮随口问道:“说来听听!”

燕山缓缓道:“银子方面,这半年来也有几万两积蓄,那位西夏公主又资助了十三万两,已绰绰有余。人手方面,石兄弟、秦姐姐与甜儿都可独当一面。现在只缺一帮值得信赖的兄弟。”

完颜亮微微点头,四下扫视一圈,笑着道:“这些兄弟可值得信赖?”

燕山心中狂喜,连忙问道:“此话当真?”

完颜亮淡然一笑,朗声问道:“诸位兄弟可愿追随燕兄弟?”

众人齐声答道:“我等愿誓死追随燕兄弟!”

燕山心潮澎湃,连忙起身,朝众人深施一礼,沉声道:“燕山在此谢过诸位兄弟!”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众人齐声应道。

席间气氛再次达到高潮,酣畅淋漓,好不快活。

燕山望向完颜洪烈,沉声道:“燕山斗胆,再向完颜将军讨要一人!”

闻言,完颜亮简直哭笑不得。

完颜洪烈倒是爽快,朗声道:“燕兄弟但讲无妨!”

燕山道:“李恺校尉。”

完颜洪烈沉声道:“燕兄弟果真有眼光!”

“如何?”燕山连忙问道。

“没问题!”完颜洪烈朗声笑道。

燕山朗声道:“燕山愿连饮三碗,以谢完颜将军大恩!”

完颜亮连忙打断道:“三碗怎行?至少七碗!”

燕山大笑一声,随口道:“那就七碗!”

七碗酒下肚,燕山脸颊微红,却是酒意更浓。

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己千杯少。

燕山毫无顾忌,每一桌,甚至每一个人,他都一一敬酒,直到失去意识,他依旧不愿倒下,如同在战场上一般固执而顽强。

第138章 朝天阙

翌日正午,燕山、蒙甜、石破天、秦小莲、莫婉儿、李恺与九十六个精锐死士一起离开长安城,直奔终南县城而去。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打马进入终南县城,在清远客栈门前勒马停下。

重归故地,物是人非,感伤难免,却已释然。

燕山淡然一笑,朗声道:“诸位暂且在这里休整,待我先去拜访一位故人。”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不多时,燕山打马来到县衙后院,径直跃入墙内,轻车熟路,几个闪身便到了一间屋前。

屋内有人笑道:“山儿,进来吧!”

燕山毫不迟疑,推门而入,屋内之人正是于成龙。

于成龙欣喜不已,赶忙拉着燕山坐下。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仍心有余悸,沉吟道:“绿柳山庄一战,幸好岳家军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成龙淡笑道:“我曾说过,你绝不孤单,岳家军会与你并肩作战。”

燕山欣然一笑,随口问道:“不知岳雷与岳林两位哥哥现在何处?”

于成龙答道:“两位少帅藏身于桐柏山中,岳家军已化整为零,一旦有事,三日内即可集结完毕。”

燕山又问道:“岳家军还有多少兵力?”

于成龙答道:“有一万兵力。六千由牛皋牛二哥率领,散布于朱仙镇周围。四千由两位少帅率领,分散于桐柏山中。”

燕山脸色微变,沉吟道:“两位哥哥当真只有四千兵力?”

于成龙不明所以,却依旧微微点头。

燕山轻叹道:“两位哥哥以四千兵力就击退了张俊一万骑兵主力,当真难得!”

于成龙轻笑道:“岳家军虽不复当年,但余威犹在。张俊虽非无能之辈,却生性谨慎,不肯轻易冒险。”

燕山苦笑道:“若非有此变数,那一战必败无疑。”

于成龙忍不住问道:“不知那一战对手是谁?”

燕山答道:“秦汉。”

于成龙这才释然,正色道:“此人心生七窍,胸怀大志,绝非易与之辈。”

燕山微微点头,淡笑道:“能有这样的对手倒也让人欣慰。”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只有与真正的强者一较高下,才能有所成长,武学一道亦是如此。

于成龙轻笑道:“于你而言,的确不是坏事。但你一定要记住,小命可只有一条。”

燕山苦笑道:“于叔叔金玉良言,山儿一定谨记在心。”

于成龙欣然一笑,随口道:“山儿此来,恐怕绝非只为叙旧?”

燕山正色道:“的确还有要事相商。”

于成龙道:“山儿请讲!”

燕山沉声道:“山儿要建立自己的势力,银两绰绰有余,人手也已够用,只差一座庄院。”

于成龙神色古怪地望着燕山,沉吟道:“你小子真是比猴还精!”

燕山面露得意之色,连忙问道:“终南山下那座庄院当真是于叔叔的?”

于成龙轻叹道:“本来是给岳家军准备的,就便宜你小子了!”

燕山喜出望外,朗声笑道:“多谢于叔叔!”

于成龙微微颔首,随口问道:“山儿可取好名字?”

燕山答道:“尚未想好,还请于叔叔指教!”

于成龙轻声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燕山若有所悟,沉声道:“取名为‘朝天阙’如何?”

于成龙随口问道:“天阙何在?”

燕山答道:“就在心中。”

于成龙朗声笑道:“好一个天阙就在心中,当真是妙不可言!”

燕山笑着道:“名字已取好,然后呢?”

于成龙轻叹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燕山,没好气道:“到了庄院,将这块令牌交给守护之人即可。”

燕山欣然接过令牌,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行事果决,雷厉风行。

于成龙静静地望着门外,真是哭笑不得。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终南山下一座庄院前。

燕山将令牌交给守护之人。守护之人向燕山行了一礼,一言未发便离开了。

燕山望向石破天,沉声道:“有劳石兄弟上趟山,将颜姑娘与小蛮子带来这里。”

石破天领命而去。

燕山又望向众人,朗声道:“诸位兄弟先好生休息,三日后在此举行开宗仪式。”

“誓死追随燕兄弟!”众人齐声应道。

时间匆匆,不觉间,三日时光已然流逝。

终南山下,庄院门前,燕山、蒙甜、石破天、秦小莲、莫婉儿、李恺、颜如玉、张野与九十六个精锐死士静静伫立,神情肃穆。

一块匾额已悬挂于庄院门楼之上,“朝天阙”三个朱漆大字煞是醒目。

燕山正色道:“自今日起,这座庄院就命名为‘朝天阙’,第一任阙主就由燕山来担任。”

众人微一抱拳,齐声道:“我等愿誓死追随燕阙主!”

燕山微微颔首,继续道:“由蒙甜担任朝天阙副阙主,若我不在,一切大事由蒙甜做主。”

众人向蒙甜微一行礼,齐声道:“见过蒙副宗主。”

蒙甜脸颊微微泛红,目光却异常坚定。她愿不惜一切代价相助燕山,当个副宗主又何妨?

燕山欣然一笑,接着道:“朝天阙暂定四堂:石破天担任秃鹰堂堂主,主管杀伐;李恺担任青鸟堂堂主,主管消息;颜如玉担任白狐堂堂主,主管经营;秦小莲担任黑猫堂堂主,主管内务。”

“见过四位堂主!”众人齐声道。

没有人质疑,也没有人反对,他们相信燕山,也相信他的眼光与决定。

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淡笑道:“从明日起,四堂会公开选拔人才,根据能力授予职务,当然,诸位兄弟也可自愿加入任何一堂。”

从这一刻起,燕山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朝天阙,至于未来如何,又有谁知呢?

第139章 舍生取义

崂山,一处断崖边,秦汉、林远洋与赫连山静静地眺望着八卦门正殿,神色淡然。

秦汉轻叹一声,缓缓道:“百里长青总算是回来了。”

林远洋随口问道:“那我们何时动手呢?”

秦汉淡淡道:“我们还要去峨眉山坠鹰崖赴约,没工夫在这耗着,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

林远洋轻笑道:“正有此意。”

半个时辰后,三道身影径直闯入八卦门,来到正殿前。

顿时,一阵钟声响起。

未过多久,四下涌出上百个八卦门弟子。正殿台阶上,一位身材高大的灰衣老者屹然挺立,不怒自威。此人正是八卦门掌门百里长青。他望着三人,神色凝重,沉声道:“林庄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林远洋随口道:“灭八卦门。”

百里长青脸色骤变,心知这三人必是来者不善,却未料到会这般胆大妄为,心里虽怒不可遏却隐忍未发,沉吟道:“八卦门与绿柳山庄素无仇怨,林庄主何出此言?”

林远洋轻笑道:“周龙可是八卦门弟子?”

百里长青道:“不错。”

林远洋冷笑道:“周龙无故与绿柳山庄为敌,残杀绿柳山庄门人弟子,我们此来是要以血还血。”

百里长青轻叹一声,沉吟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远洋轻笑道:“此来只为灭八卦门,没工夫与你谈法论道。”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结,八卦门弟子个个双拳紧握,怒目圆睁。

百里长青沉声道:“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林庄主高招!”

林远洋道:“请!”

百里长青飞身掠出,挥掌劈下,掌势雄浑,绵延不绝。

林远洋漠然一笑,一道寒光闪过,利剑出鞘。他挥剑迎上,迅如疾风,化作一道道残影,身法诡秘莫测。

身形交错,短兵相接。

林远洋身形变换,剑影随风飘动,无所不至。

百里长青一圈八步八个掌势,身捷步灵如龙游空,避正打斜,围圆打点,循循相生无有穷尽。

林远洋淡然自若,剑势更快,如疾风骤雨。

百里长青沉着应对,攻守变换如行云流水,虽已险象环生,却未退半步。

林远洋神色变得冷漠,眼神空洞,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刹那间,身形化作了漫天剑影,朝百里长青笼罩而去。剑影之间,绿色气劲盘旋环绕,神秘莫测。回风拂柳,漫天剑影,杀人于无形。

百里长青神色从容,目光平静如水,双掌缓缓划过半空,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淡青色真气不断在身前凝聚,形成了一副无形八卦图。他挥掌迎上,举重若轻。

漫天剑影与无形八卦图相互碰撞,激起了一圈圈涟漪起劲气劲四下散去。

未过多久,无形八卦图出现了一道裂纹。紧接着,“嘭”的一声,无形八卦图瞬间消散。

百里长青向后掠出三丈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漫天剑影骤然消失,林远洋持剑而立,神色淡然。

百里长青长叹一声,沉吟道:“以我一人性命可否平息此事?”

未等林远洋开口,秦汉轻笑一声,缓缓道:“林庄主,百里掌门既有舍生取义之心,不如就成全他。”

林远洋微微点头,淡淡道:“我也非嗜杀之人,就依百里掌门所言。”

百里长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微一抱拳,沉声道:“多谢两位!”

秦汉与林远洋微微叹息,默然不语。

百里长青神情变得肃穆,目光坚定,朗声道:“自今日起,八卦门封山七年,任何弟子不可在江湖中走动,违者立即逐出师门。”

形势所迫,情非得已,所有人心知肚明。

众人神情悲凉,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焰。他们齐声道:“弟子谨遵掌门教诲!”

百里长青欣然一笑,神情瞬间僵硬,已然没有了气息。

不知何时,那三道身影已消失不见。

第141章 再遇毒郎中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燕山行走在蜀道上,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身负绝世武功又如何?汗水已然流过脸颊,洒落山间。

恍惚间,隐隐有人声从远处传来。

燕山停下脚步,凝神静听,只觉这声音十分熟悉,似乎曾听到过。他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未过多久,燕山远远地望见两道身影正站在一处山洞前。一个娇美动人,一个英俊洒脱,这二人正是唐慕与唐玺兄妹。燕山脚步轻移,藏身于一棵大树后,隐去气息。

唐玺朝山洞内喊道:“花飞客,你当真要做缩头乌龟,一直躲在里面吗?”

一个声音轻笑道:“有唐家两位少年俊杰为我把守洞口,在里面待个三五年倒也无妨。”

听到这个声音,燕山暗自幸灾乐祸,这个倒霉蛋果真是毒郎中花飞客。

唐玺冷笑道:“没有食物和水,我看你能在里面呆多久。”

花飞客大笑道:“恐怕没有食物和水的是你们吧!这处山洞是蜀道上一个补给站,存有大量食物和水,就算待个半年也不成问题。”

唐玺半信半疑,轻笑道:“你只怕是在望梅止渴,自欺欺人。”

花飞客不屑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唐玺面露愠色,朗声道:“你若是再不出来,本姑娘可要放火了。”

花飞客轻笑道:“你尽管试试,看看到底谁倒霉。”

唐玺冷冷道:“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花飞客轻哼一声,不再搭理唐玺。

这时,唐慕朝山洞内喊道:“花飞客,你若此时出来,对手只有我们兄妹二人,或许你尚有一战之力。若是再过半个时辰,等峨眉与青城的高手赶到,你就必死无疑。”

花飞客得意道:“人越多越好,我就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秦桧与唐家堡的秘密说出来。”

唐慕微微一愣,沉声道:“我唐家堡与秦桧素无瓜葛,你休要信口雌黄!”

花飞客没好气道:“回去问问你们家大人就知道我是不是在信口雌黄,奉劝你们一句,最好让我安然离去,否则后果自负。”

一听此言,燕山不觉心神一凛。

唐慕若有所觉,沉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燕山微微苦笑,飞身掠出。眨眼间,他已然来到山洞前,与唐家兄妹相对而立。他微一抱拳,笑着道:“唐公子,唐姑娘,幸会!”

见来人是燕山,唐家兄妹微一还礼。

唐慕随口问道:“燕少侠怎么会来这里呢?”

燕山坦言道:“在下要前往峨眉山坠鹰崖赴约。”

这时,山洞内又传出花飞客的声音:“臭小子,你还没死呢?”

燕山轻笑道:“托花大哥的福,小弟活得还不错。”

花飞客笑道:“你来的正好,有些秘密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燕山随口道:“花大哥不妨说来听听。”

未等花飞客答话,唐慕沉吟道:“燕少侠何以称呼毒郎中花飞客为大哥?”

燕山轻叹道:“此事说来话长。”

唐慕问道:“燕少侠可知这花飞客另一身份?”

燕山道:“愿闻其详。”

唐慕正色道:“他是残剑堂主。”

燕山沉吟道:“或许此事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呢!”

花飞客大笑道:“真是知我者非臭小子你莫属,若今日能逃出生天,我一定要与你大醉一场。”

唐玺冷笑道:“休想!今日你是插翅难飞。”

花飞客轻哼一声,好似懒得搭理唐玺。

燕山微一思索,沉声道:“在下可以替花大哥作证,他一定另有苦衷。”

唐慕道:“燕少侠,不是在下不相信你。一来他是残剑堂主,二来他出言诋毁唐家堡,今日我必须将他带回去,还请燕少侠见谅!”

燕山问道:“可否容他将事情说清楚。”

唐慕道:“不可,他一开口必然会再次诋毁唐家堡。”

燕山苦笑道:“此事与秦桧有关,燕山绝不能袖手旁观,还请唐公子见谅!”

唐慕沉声道:“燕少侠当真要插手此事、与唐家堡为敌?”

燕山不置可否,淡笑道:“在下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唐慕沉吟道:“在下无意伤害燕少侠,只是……”

燕山坦然道:“那就当作比武切磋,输的人离开,生死于人无怨。”

唐慕轻叹道:“或许只能如此了。”

忽然,一道人影从山洞内倏然掠出,与燕山并肩而立,此人身体瘦削、脸色惨白,正是毒郎中花飞客。

花飞客轻笑道:“臭小子,唐门毒药暗器甚是厉害,我可为你观敌料阵。”

燕山苦笑道:“那就多谢花大哥了!”

花飞客随口道:“应该的。”

第142章 没有对错

枝叶相间,郁郁葱葱,阳光洒落下点点光辉,宛若星辰闪烁。

山洞前,一处空地上,唐慕与燕山相对而立,神情漠然,不觉间,一阵萧杀之气油然而生。不远处,唐玺与花飞客各站一边,静静伫立,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剑下无情,毒药暗器又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战注定无法善了。

燕山淡然一笑,沿着奇异的轨迹,剑走偏锋,快如鬼魅。

唐慕神色从容,挥掌迎上,看似缓慢绵软,掌力却绵延不绝。

身形交错,剑光闪过,掌影飘落,二人斗在一处。

燕山每剑刺出,角度刁钻,迅疾如风,直取要害。

唐慕沉着应对,以守为攻,掌力无穷无尽,似乎可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不觉间,剑锋愈加迅疾,势如破竹。唐慕神色凝重,虽处下风,却未退半步。只是不知,这阴柔掌力能否在剑锋划过咽喉前将之化为绕指柔。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唐慕的内心深处。剑身上有浓郁的血色剑气环绕,阴森可怖。

唐慕神色如常,目光平静如水,掌指间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他挥掌攻出,一掌化七影,双掌翻飞,将燕山笼罩在掌影之下。

忽然,燕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来到唐慕身前。若一剑挥出,唐慕必死无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只听见一声娇喝,一阵细微的银针破空之声已然传来。

燕山若有所觉,挥剑格挡。紧接着,一阵“叮叮当当”之声此起彼伏,无数银针落在了地上。燕山脸色铁青,身形急退,回到了花飞客身前。

花飞客虽惊不乱,迅速将一粒药丸送入燕山口中,随即搀扶着他径直掠入山洞中。

这一刻,默然无语。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情急之下,唐玺毫不犹豫,将一把银针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打出,直奔燕山而去。在别人生死决斗时出手突袭,这种卑劣行径为她所不齿。但是,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着实让她羞愧难当,瞬间满脸涨得通红。她呆愣在原地,懊恼与庆幸彼此纠缠,不知是对还是错。

唐慕望着地上那闪烁着墨绿色光芒的银针,不禁微微叹息,黯然神伤。这一战,他败了,毋庸置疑,心服口服。对手好似看破了他的出手时机,就在他将出手而未出手的瞬间,对手倏然而至,他却始料未及。情急之下,唐玺一心只想着他的安危,这才出手突袭。他真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责怪。一时间,他心中百味杂陈,怅然若失。

有些事情,或许本身就没有对错之分。

微弱的光线中,花飞客用磁石从燕山体内吸出七根银针,手法娴熟。之后,他不禁好奇道:“你小子身上一定有古怪,毒素竟无法在你的血液中蔓延,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燕山白了花飞客一眼,没好气道:“花大哥,我可是为你而险些丧命,你是不是应该先帮我解毒?”

花飞客沉吟道:“这毒我解不了,只能先保住你的性命。”

闻言,燕山顿时目瞪口呆,无意间,目光扫过山洞内,随口问道:“存有的大量食物和水呢?”

花飞客轻笑道:“我逗他们玩呢!”

燕山彻底无言以对,轻轻依靠着石壁,一声不吭。

花飞客自觉无趣,闲着也是闲着,就朝山洞外喊道:“亏你们唐家堡还名列四大世家,竟出手突袭,真是不知羞耻、禽兽不如!”他性情乖张,口无遮拦,百无禁忌。

一听此言,燕山也不禁微微皱眉。

如此粗俗言语相加,唐玺竟无言反驳,气急之下,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这时,唐慕将一个小瓷瓶抛入山洞内,随即淡淡道:“燕少侠,这一战你赢了,在下心服口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之后,他又冷冷道:“花飞客,你若再敢信口雌黄,出言诋毁唐家堡,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取你性命。”话音方落,脚步声已然远去。

山洞内,燕山与花飞客相视一笑,面露无辜之色。

花飞客连忙捡起小瓷瓶,拔开瓶塞,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他倒出三粒晶莹剔透的药丸,送入燕山口中,喃喃自语道:“只有三粒,真是抠门!”

燕山服下解药,这才松了一口气,性命已无须担忧,只是一时间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第143章 时光在走,青春不再

有些事情,如果别人愿意对你说,就算你不问,他也会说给你听。如果他不愿对你说,就算你问了,也只是自讨无趣。

燕山没有再提及有关秦桧与唐家堡一事,随口问道:“不知花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花飞客轻叹一声,悠悠道:“南宋我是没法呆了,等走出蜀道,进入金国境内后再做计较。”

燕山心念一动,笑着道:“花大哥若不嫌弃,可前往终南山下,暂时在小弟朝天阙落脚。”

花飞客狐疑道:“朝天阙?”

燕山坦然道:“朝天阙是小弟新创建的势力。”

花飞客似笑非笑地望着燕山,微一沉思,缓缓道:“你这算是让我加入朝天阙吗?”

燕山连忙道:“小弟不敢。不过,花大哥若愿意留下,小弟当然荣幸之至。”

花飞客微微点头,淡笑道:“你这臭小子挺靠谱的,也够仗义,就算是为你卖命也无不可。”

一听此言,燕山欣喜不已,连忙道:“多谢花大哥信任!花大哥赶到朝天阙后,只需找到颜如玉姑娘,以‘龙形玉佩’为暗号,她就会相信你。”

花飞客轻笑一声,随口道:“那我就先走了。”

燕山微一拱手,沉声道:“花大哥一路顺风!”

花飞客轻笑道:“你小子别挂了就行。”话音未落,人影已掠出山洞,继而消失不见。

燕山欣然一笑,随即暗自催动真气,加快血液流动,缩短药力生效时间,以便尽快恢复内力。

未过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山洞外传来。

一个男子轻声道:“王姑娘,这山洞中有人。”

接着,一个女子提高嗓音,朝山洞内喊道:“不知山洞中是哪位朋友,可否现身一见?”

这二人声音并不陌生,男子是青城派年轻一代第一高手邱雨泽,女子为峨眉派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王艺然。燕山朗声道:“王姑娘,邱兄弟,许久未见,一切可还安好?”话音未落,他已掠出洞外,与二人相对而立。

见到燕山,二人微感意外,却也欣喜不已。

王艺然嫣然一笑,随口问道:“燕兄弟怎么会在这里呢?”

燕山坦言道:“在下要赶往峨眉山坠鹰崖赴约,正好路过此处。”

王艺然微微点头,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不知燕兄弟可曾见到那毒郎中花飞客?”

燕山随口道:“他早已远去,不知二位找他所为何事呢?”

王艺然道:“这花飞客乃是残剑堂主。昨日,唐家兄妹相邀我与邱大哥联手剿灭残剑一个堂口。这花飞客轻功不弱,逃了出来。唐家兄妹紧追不舍,一路留下记号,我与邱大哥料理完那些杀手,这才匆匆赶来。”

燕山这才知道事情原委,轻叹一声,缓缓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天大地大,这花飞客既已逃脱,再要追到可就难了,不如就由他去吧!”

王艺然微微点头,苦笑道:“花飞客的轻功不在我与邱大哥之下,也只能任他去了。唐家兄妹的记号只到此处,或许他们也追丢了。”

燕山喃喃道:“或许吧!”

王艺然笑着道:“既然燕兄弟要赶往峨眉山,不如我们一起上路,可好?”

燕山笑道:“荣幸之至。”

这时,邱雨泽微微皱眉道:“燕兄弟内伤未愈,是否曾与那花飞客交过手?”

燕山微微苦笑,不置可否,轻叹道:“此事不提也罢!”

三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随即沿着蜀道一路向南行去。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蜀道之险绝可想而知。

燕山第一次进入巴山蜀道,不禁感慨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致书友:

时光在走,青春不再,感谢一路相伴!

时光在走,我们也在走。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再没有了联系,有些人说了再见便再也不见,有些人的名字我已经忘记,有些人我却会永远记得。正如有些人,曾经是无话不说,最后,是无话可说。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你删了ta,就空了整个列表,然后,再也不会出现。我们终究还是陌生了,不联系,不再见。

那时的曾经,最多也只是曾经。那时的喜欢,也只是不知为何的一厢情愿。生活就像复制一样,每天都重复着。无所谓快不快乐,难不难过。听着莫名的歌,看着陌生的人,走着,望着。爱情也好,朋友也罢,没有谁可以永远陪谁。

渐渐发现,年龄越来越大,自己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安静。哪怕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心还是会孤单。

一个人,习惯不习惯的。青春,走着走着就过了。不经意才发现,我们都已经慢慢的长大。很多事,很多人,过了就是过了,不会再回来。所以,趁我们还年轻,做自己爱做的,做自己想做的。

渐渐发现,这几天老是灰蒙蒙,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一个人抱着自己,然后安慰着说没关系,会过去的。

走累了,那么就停下来,看一看沿途的风景。工作不顺心,就请假休息。如果厌倦了,就放手吧!换个城市,换个工作,你会发现很多美丽都是你不曾遇见的。

对自己好点,因为没人会那么疼你。趁我们还年轻,趁我们都还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自己所爱的人。因为,也许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第144章 巴山夜雨

两日后,夕阳西下,已近黄昏。青山绿水间,清风拂过,心旷神怡,让rén liu连忘返。

燕山、王艺然与邱雨泽已走出蜀道,来到巴山脚下,只见一座茶棚前竟聚集了数十个江湖中人。三人也未在意,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这时,一个青衣汉子来到三人桌前,朝燕山微一抱拳,沉声道:“这位兄弟,可否借剑一看?”

燕山微微一笑,随后将长剑奉上。

青衣汉子握住剑柄,拔剑出鞘,只瞧了一眼,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

见此情形,王艺然心下好奇,随口问道:“燕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未等燕山答话,青衣汉子骤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问道:“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王艺然朗声道:“他便是名动天下的燕山燕少侠!”

此言一出,燕山顿时无语。不知者不怪,他只能暗自苦笑。

霎时间,数十个江湖中人迅速围了过来。

王艺然毫不在意,轻笑道:“你们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吗?”

这时,一位中年剑客缓步从人群中走出。他相貌英俊,目如朗星,举手抬足间不着一丝痕迹,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见到此人,王艺然与邱雨泽脸『色』骤变,燕山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

这中年剑客名为俞素,人称“巴山夜雨”,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九,武学修为极高。

王艺然微一抱拳,沉声道:“峨眉弟子王艺然见过俞大侠!”

邱雨泽也行了一礼。

俞素微微颔首,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燕山身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燕山也不客气,随口问道:“不知俞大侠有何见教?”

俞素沉声道:“敢问燕少侠,剑神前辈究竟是如何死的?”

燕山反问道:“得知真相又能如何呢?”

俞素神情悲凉,沉『吟』道:“剑神前辈与我有恩,我要替他报仇雪恨。”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我绝非剑神前辈之敌手,但剑神前辈的确是死在我的剑下。”

俞素微微点头,淡淡道:“燕少侠,那就要得罪了。”

燕山想不通,究竟是谁有能力『操』控这一切?剑神卓不凡甘心一死,无数黑道高手前仆后继,连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九的俞素也卷入其中。此人不可能是秦桧,他绝没有这等威望。与俞素一战在所难免,燕山只有坦然面对。他沉声道:“敢问俞大侠,这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俞素微微摇头,轻声道:“无可奉告。”

燕山坦然道:“那就战吧!”

此刻,王艺然心『乱』如麻,懊悔不已,连忙道:“燕兄弟,不可!”

燕山道:“这一战终究在所难免,王姑娘无需自责。”

王艺然朗声道:“我与邱大哥可助燕兄弟一臂之力。”

邱雨泽望着燕山,目光坚定。

燕山微微摇头,淡笑道:“两位好意燕山心领了。”

说话间,俞素与燕山已然来到一片空地上。

一柄如碧波般的长剑骤然出鞘,碧光闪闪犹如巴山夜雨。俞素凝视着剑身,轻声『吟』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燕山漠然一笑,长剑骤然出鞘。他沿着奇异的轨迹,剑走偏锋,快如鬼魅。

俞素挺剑迎上,身法轻灵飘逸,宛若谪仙,不沾染一丝凡尘之气。

身形交错,短兵相接,只听“当”的一声,两道身影一击即退,迅疾如风。

燕山手里握着一柄断剑,面带苦笑。

俞素持剑而立,神『色』淡然。

见此情形,王艺然毫不犹豫,朗声道:“燕兄弟,接剑。”说话间,她已将手中长剑抛出。

“当啷”一声,断剑落地。

燕山右手握住剑柄,顺势拔剑出鞘,顿觉寒气『逼』人。这柄长剑剑身上竟隐隐有寒气环绕。燕山欣喜不已,赞叹道:“好一柄寒铁剑!再来。”话音未落,他已一剑刺出。

俞素也不迟疑,挺剑迎上。

身形交错,两柄长剑不断碰撞,一朵朵火花骤然绽放,灿若星辰。俞素剑势雄浑,如大雨滂沱,声势骇人又无孔不入。燕山沉着应对,以攻为守,每剑刺出,直取要害,攻敌之所必救,屡见奇效。

两人身形越来越快,竟化作两道虚影。只见两道剑光纵横交错,炫彩夺目。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俞素的内心深处。寒铁剑剑身上有浓郁的血『色』剑气环绕,阴森可怖。

俞素不觉黯然神伤,眼眶中隐隐有泪花闪动,心中生出了一种凄凉哀伤之情。这种凄凉哀伤之情四下弥漫,直入燕山的内心深处。碧波剑剑身上隐隐有无形剑气环绕,神秘莫测。

杀道无情,凄凉哀伤却是情到深处,两者相互克制,燕山和俞素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无情与有情或许只在一念之间。

两道虚影不断变换,剑光闪烁,剑气纵横,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

一百招后,俞素已稳占上风。燕山毫不畏惧,存必胜之信念,虽已险象环生,却未退半步。

终于,俞素一剑刺出,迅如疾风,快如闪电,直取燕山胸口。

这一剑,燕山已躲闪不及。他漠然一笑,一剑挥出,视死如归。

两道剑光转瞬即至,生死成败只在一瞬间。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柄长剑。

就在这一瞬间,燕山身形骤然加快,竟是凭借残影身法夺得半招先机。他一直没有暴『露』残影身法,就是在等待这最后的致命一击。

俞素心觉不妙,却已来不及。

寒铁剑划过了俞素的咽喉,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碧波剑刺入了燕山的胸口,却只伤及皮肉。

“当啷”一声,碧波剑掉落在地上。俞素缓缓倒下,目光中流『露』出三分哀怨与七分释然。一位当世强者就此落幕,不知是悲还是喜?

燕山静静地望着俞素,若有所思。

眼见俞素战败而死,数十个江湖中人异常平静。

青衣汉子缓步走来,步履沉重而坚定。他捡起碧波剑,双手奉上,神情肃穆,沉声道:“俞老大曾有交代,他若战死,这柄剑就归燕少侠,还请收下。”

燕山也未迟疑,双手接剑,若有所思。

之后,数十个江湖中人离开了,也带走了俞素的遗体。

王艺然与邱雨泽这才松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望着燕山,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本章完}

第145章 唯一合理的解释

鲜血已湿透了衣襟,燕山却似浑然未觉,静静伫立,凝视着远方。

邱雨泽轻声唤道:“燕兄弟。”

燕山这才如梦方醒,望向王艺然与邱雨泽,淡然一笑。

三人又回到茶棚前,邱雨泽赶忙替燕山包扎伤口。

王艺然忍不住问道:“燕兄弟,剑神前辈当真是死在你的剑下?”

燕山微微点头,轻叹道:“至今我也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幕后『操』控之人是冲着我来的,至于其用意何在我却没有想清楚。”

王艺然沉『吟』道:“幕后『操』控之人?难道剑神卓不凡与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九的俞素也会沦为他人棋子?”

燕山不置可否,淡淡道:“或许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

王艺然沉默了,邱雨泽也陷入了沉思,这看似唯一合理的解释实在是匪夷所思。

未过多久,邱雨泽替燕山包扎好了伤口。

燕山微一拱手,淡笑道:“多谢邱兄弟!”

邱雨泽随口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知燕兄弟此次入蜀是赴何人之约?”

燕山坦言道:“秦桧。”

此言一出,邱雨泽与王艺然脸『色』骤变。世人皆知,燕山是岳飞义子,与秦桧仇深似海。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燕山此次入蜀竟是赴秦桧之约。

邱雨泽忍不住问道:“燕兄弟可有帮手?”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艺然目瞪口呆,沉『吟』道:“燕兄弟这是要单刀赴会吗?”

燕山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邱雨泽稍定心绪,沉声道:“虽然秦桧在蜀中没有势力,但他是当朝宰相,可以调动当地驻军。再者,他绝不会孤身前来。燕兄弟,你天纵奇才,怎么会这般糊涂呢?”

燕山苦笑道:“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选择。”

邱雨泽和王艺然静静地凝视着燕山,目光中满是惊叹与钦佩。这个年仅十九岁、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的确惊才绝艳。

王艺然沉声道:“燕兄弟,今日俞素死在你的剑下,此事一旦传开,或许整个黑道都会与你为敌。不如我们昼伏夜行,这样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燕山淡笑道:“正有此意。”

之后,邱雨泽放下一块碎银子,随即三人就离开了。

官道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血迹仍未干,显然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这些人赫然是刚才带着俞素尸体离开的数十个江湖中人。从打斗痕迹来看,双方应该都有死伤,但另一方的尸体一个也没有留下,显然是欲盖弥彰。

邱雨泽皱眉道:“这会是谁干的呢?”

燕山轻笑道:“无论何人所为,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嫁祸于我,而且,他们的确做到了。”

王艺然问道:“那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

燕山沉声道:“当下局势扑朔『迷』离,或许幕后之人会因此而『露』出破绽,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王艺然又问道:“那这些尸体怎么办?”

燕山沉『吟』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死者为大,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茫茫夜『色』中,三道身影在忙碌着。不知过了多久,官道旁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写道:巴山夜雨俞素及诸位好汉之墓。

{本章完}

第146章 初遇秦桧

燕山、王艺然与邱雨泽昼伏夜行,一路相安无事。但是,整个蜀中绿林已『乱』作一团。碧水帮大小姐俞晚秋声称,若有人能杀死燕山、为其父巴山夜雨俞素报仇,她便以身相许,并将碧水帮双手奉上。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十、狂刀门门主狂刀段天涯也挺身而出,四处寻找燕山下落,誓要为其义兄讨回公道。蜀中最强两股黑道势力态度明确,将不惜一切代价除去燕山。当然,这一切也逃不过燕山的耳朵,他只是一笑置之。

五日后,黎明时分,成都府城外,三道身影静静伫立,迎着朝阳。

邱雨泽问道:“燕兄弟,若是遇上前来复仇之人,你会如何自处呢?”

燕山坦然道:“直言相告。”

邱雨泽又问道:“若是他们不信呢?”

燕山淡笑道:“他们有权做出选择。”

邱雨泽沉『吟』道:“若是他们执意向燕兄弟出手呢?”

燕山毫不迟疑道:“那在下唯有奉陪到底,生死各安天命。”

邱雨泽轻叹道:“若是如此,那必将是一场血战。燕兄弟可曾想过,会有多少忠肝义胆的绿林好汉死在你的剑下?”

燕山道:“不知道。”

邱雨泽问道:“燕兄弟难道不会为他们之死而感到惋惜吗?”

燕山微微摇头,神情变得肃穆,沉声道:“忠肝义胆的绿林好汉为江湖义气而英勇战死或许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邱雨泽若有所思,默然无语。

王艺然问道:“那燕兄弟所追求的是什么?”

燕山坦言道:“以杀证道。”

王艺然也沉默了,这个少年又一次震撼了她。

之后,王艺然与邱雨泽前往成都府与同门汇合,燕山则继续赶路。

翌日,斜阳晚照下,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怡人。燕山来到峨眉山脚下,此时相距约定之期尚有五日。燕山找到一家偏僻的小客栈住了一宿,天未亮就带着食物和饮水出发了。

正午时分,燕山来到坠鹰崖边,俯身望去,云雾笼罩间根本没有尽头。燕山将一块巨石抛下坠鹰崖,始终也听不到一丝动静。此刻,他脸『色』变了,这次是真的玩大了。

这时,一个声音悠悠道:“不愧为岳家军后人,敢于置之死地而后生,莫非燕少侠要将这坠鹰崖作为退路吗?”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正是秦汉。

燕山转头望去,只见秦汉随一位锦袍老者缓步而来,可想而知,这锦袍老者必是秦桧。不远处,林远洋、赫连山与四个黑衣人严阵以待,对坠鹰崖形成合围之势。

燕山苦笑道:“如秦公子所见,这显然行不通。”

秦汉笑道:“燕少侠还是如此坦诚。”

燕山不置可否,随口道:“那秦公子可否也坦诚一些,有事不妨直说。”

秦汉望了一眼手中锦盒,正『色』道:“这锦盒中有一件东西,燕少侠若能看出其中奥秘,在下必有厚报。”

燕山轻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选择吗?”

秦汉淡笑道:“燕少侠明白就好。”

{本章完}

第147章 坠鹰崖

秦汉缓步来到燕山身前,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条折叠十分整齐的白娟。他沉声道:“请燕少侠打开一看!”

燕山将碧波剑放在地上,伸手取出白绢,双手轻轻打开,白绢上赫然写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字迹苍劲有力,气势雄浑。

燕山目光扫过白娟,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他随手将白娟『揉』成一团,又扔回了锦盒中。

秦汉脸『色』骤变,沉『吟』道:“燕少侠何以如此?”

燕山轻笑道:“这首《满江红》的确惟妙惟肖,可以假『乱』真。若非在下曾常年跟随义父左右,恐怕也是分辨不出来的。”

闻言,秦桧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一块带着淡淡血渍的白布。

秦汉将这块白布转交给燕山,淡笑道:“燕少侠再看看这块白布可有玄机?”

燕山接过白布,随手打开。刹那间,他如失魂一般,目光呆滞,精神涣散。白布上仍书写着那首《满江红》,但每个字,每个笔画,皆是由剑招演化而成,内藏生杀之道,虚实相生,看似毫不相关的剑招一旦组合在一起,竟会产生出不可思议的恐怖威力。毋庸置疑,这块白布就是《杀剑诀》。不觉间,燕山已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秦桧与秦汉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燕山,见此情形,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汉连忙问道:“燕少侠,有何发现?”

燕山这才如梦方醒,坦言道:“字里行间似乎蕴藏着神秘莫测的剑法。”

秦汉又问道:“还有呢?”

燕山神情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沉入杀剑剑意后,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宫殿,一座耸立于云霄之上的雄伟宫殿。他心念一动,稍定心神,将白布轻轻折叠起来,举过头顶,沉声道:“玄机就在这里!”

秦桧与秦汉同时抬头去看,灿烂阳光直『射』入眼中,二人顿觉眼前一片金『色』光芒。

就在这时,燕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飞身跃下坠鹰崖。坠鹰崖边,碧波剑仍静静地躺在那里。

几息间,林远洋与赫连山已掠到坠鹰崖边,俯身望去,神情古怪,不知是悲还是喜。

秦桧轻叹道:“《杀剑诀》自此消失,其中秘密就此湮没。我终究是输了岳飞一筹,他知道的,我费尽心机,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秦汉问道:“父亲,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秦桧淡淡道:“我们为赴约而来,约定之期未至,再等几日也无妨。”

秦汉轻声道:“汉儿这就去安排。”

坠鹰崖边,秦桧盘膝而坐,眺望着秀丽山川,一切美景尽收眼底,目光中却泛不起一丝波澜。

{本章完}

第148章 死亡边缘

身体不断下落,速度一直在加快,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燕山控制着身形,不断朝下出掌,借助气流反冲力来减缓下落速度。哪怕减缓之势微乎其微,他也没有放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不怕死,却还不想死,他必须坚持下去。

坠鹰崖的深度难以想象。不觉间,汗水已湿透衣衫。燕山内力深厚,真气源源不断,却也经不起如此消耗。他出掌渐缓,必须保留足够内力在坠地时发出最强一掌来缓解下坠之势。

终于,燕山看到了崖底。距崖底一百米时,他以体内那道神秘真气护住心脉,将自身真气凝聚于双掌上,蓄势待发。

五十米转瞬即逝,他双掌朝下击出,全力以赴。

“轰”的一声,无形真气猛烈地撞击地面,霎时间,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反震之力沿着双臂传遍全身,燕山瞬间筋脉尽断,昏死过去。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了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

坠鹰崖边,秦桧若有所觉,静静地望着那云雾缭绕处,目光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良久后,尘埃落定,崖底又恢复了平静。

燕山静静地躺在草丛中,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浴血,已是奄奄一息。

不远处,一头老虎正在缓缓靠近,悄无声息。

这时,游离于燕山血『液』中的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似乎能感受到危险的存在,竟主动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老虎骤然停下脚步,掉头逃窜而去。

潜意识里,燕山正置身于一片沙漠中。漫漫黄沙一眼看不到尽头,骄阳似火,晒得皮肤火辣辣的疼。他喝下了水壶中最后一口水,却根本无法满足干涸的咽喉。他没有停下脚步,一往无前,倔强而坚定。哪怕生的希望只有万分之一,他也绝不放弃。他心里明白,不放弃并不意味着成功,只是,那又如何呢?

在煎熬中,一天过去了。燕山嘴唇干裂,血丝布满了双眼,身体已然没有了知觉。口渴,饥饿,身心疲惫,他已完全感觉不到。双腿依旧在向前,只是出于本能,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停下,只因一旦停下,或许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他不能死,他还有心愿未了,还有人在等他。他曾经承诺过,一定要好好的回去。他不能失信,他必须活下去,活着回去。

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燕山在挑战人体潜能的极限。他变得麻木,双眼已然模糊,如行尸走肉一般,一直向前,别无选择。不经意间,他感觉到一阵清凉之意,似乎有水滴落在身上。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仰面朝天。直到水滴打在他的脸上,流入眼眶中,他这才相信是真的下雨了。这一切突如其来,他心中狂喜,放声大笑起来,肆意狂笑,几近疯癫。他张大嘴巴,任雨水落入口中……

在死亡边缘徘徊时,生死只在一念间。不屈服,不放弃,心存生的信念,或许就会有奇迹出现。

{本章完}

第149章 重生

幽暗的崖底,雨滴不断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燕山正张大着嘴巴,尽情地"yun xi"着久违的甘霖。雨水湿润了干裂的双唇,沿着咽喉,流入心底,滋润着灵魂。不知不觉中,燕山渐渐苏醒。他缓缓睁开双眼,扫视四周,脸上喜忧参半,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坠落万丈深渊,他仍活着,值得庆幸。不过,他筋脉尽断,数根骨头碎裂,已是废人一个。此时,他腹中空空如也,饥饿难耐。他没有自暴自弃,只是淡然一笑,勉力偏过头,咬了几口野草,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内心已然汹涌澎湃。

游离在血『液』中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正不断流入奇经八脉与骨骼,进行着修复,更确切的说是在进行重铸,真正的破而重立。燕山可以察觉到,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在不断减少。

坠鹰崖边,秦桧盘膝而坐,眺望着远方,不悲不喜,任雨水打湿衣衫。秦汉缓步走来,为秦桧撑起了一把雨伞。

秦桧若有所思,随口道:“不知这坠鹰崖底会是何种景象呢?”

秦汉轻声道:“数千年来,未曾听闻有人前往坠鹰崖底一探究竟,其中景象或许无人知晓。”

秦桧随口问道:“汉儿,你觉得燕山这个人如何?”

秦汉沉声道:“燕山心思缜密,智勇双全,杀伐果断,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对手。”

秦桧微微点头,正『色』道:“论胆识谋略,汉儿绝不输给燕山,只是在直面生死时,汉儿稍逊一筹。当然,这是先天环境造就,我之所以提出来,只是希望汉儿能有心理准备。”

秦汉微微点头,沉声道:“汉儿记下了。”

秦桧父子心照不宣,他们相信燕山一定还活着,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秦桧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该回去了。”

两道身影缓步而行,渐行渐远,消失在风雨中。

这一日,蜀中大震。燕山与秦桧在坠鹰崖相见之后,秦桧一行人安然离去,燕山却踪迹全无,显然已是九死一生,一位少年人杰就此陨落。

事后,碧水帮与狂刀门赶到坠鹰崖,仔细搜查三日无果,最终,段天涯给出的结论是:燕山跳下了坠鹰崖。

在煎熬与挣扎中,燕山度日如年。终于,在苏醒后第九日,奇经八脉已完成重铸,碎骨也已再生,同时,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也消耗殆尽,最后一丝能量融入了体内那道神秘真气中。自此,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彻底消失,燕山在无形中少了一道护身符。

燕山经过多次尝试,这才勉强站起身来。他只觉头昏眼花,腿脚发软,没有一丝力气,身形一晃,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他内力全失,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的内力全失,就在坠落地面的瞬间,他全力以赴,真力耗尽,无法再生。或许是天意如此,燕山得到《杀剑诀》,破而重立,老天帮他做了决定。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本章完}

第150章 静心习武

在这幽暗的深谷中,燕山心境澄澈,如秋日湖水般泛不起一丝波澜,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平和。

一个月后,一口山泉边,一间崭新的木屋拔地而起。木屋旁,各种木制厨具应有尽有。燕山静静地倚靠在木屋前,怡然自得。他的伤势已痊愈,在没有能力应对强敌之前,他不打算离开这里。在这深谷中,各种野菜与野果应有尽有,只是动物少了些。燕山精于计算,绝不会将动物赶尽杀绝,每隔三五天,他会去抓一条鱼或者一只野兔,日子倒也过得去。

破而重立。燕山没有直接修炼杀剑诀,而是先打好根基。他在这山谷中负重奔行,强化耐力与体能。他用拳脚膝肘击打树干,锻炼其力量、速度与抗击打能力。他行走在悬崖峭壁间,训练平衡,磨炼心志。他自制一片悬空滚木林,进行感知力与应变力训练……

时光匆匆流逝,不觉间,三个月过去了。

燕山此时的身体机能与**强度已不可同日而语。他虽内力全失,但体内那道神秘真气依旧存在,并且在融合了那一丝霸道至极的能量后变得更加可怕。

燕山从怀里取出那块白布,轻轻展开,认真地研读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每一个字皆是杀剑剑招与天煞心法融合而成,其中玄妙难以想象。第一句,仅仅十一个字,燕山足足耗去半个月时间才将剑招与心法融会贯通。愈是深入,愈觉神奇。杀剑诀源于杀剑剑法与天煞心法,但其威力远在两者之上。燕山已沉入其中,如痴如醉,难以自拔。

杀剑剑法以攻为守,不考虑格挡,只胜半招,存一击必杀之信念。杀剑诀以攻为主,防守相辅,但在特定情境中,防守比进攻更有效。先修杀剑剑法,再修杀剑诀,如此一来,对于攻守之间的理解将更为透彻。

冬去春来,深谷中却一如往昔。

浑然不觉,五个月已然逝去,燕山终于将杀剑诀修炼完成。他欣喜不已,虽然当下杀剑诀只有第三层巅峰的修为,但实力比之前杀剑剑法与天煞心法同时达到第四层还要强上许多。丹田之中,内力生生不息,真气缓缓流动,这种感觉真好。

燕山在这深谷中静心习武,一路坦途,进步神速,从未遇到瓶颈。

一个月后,杀剑诀突破到第四层。燕山欣喜若狂,以目前速度来看,两个月内应该可以突破到第五层。

武学修为稳步提升,或许是时候着手准备走出这条深谷了。

这条深谷狭长而幽暗,根本看不到尽头。可燕山相信,一定能走出去。或许需要很长时间,甚至无法确定会走去哪里,但一定能走出去的。

{本章完}

第152章 司马长风(杀剑纪元三年)

真是病来如山倒。当天夜里,燕山额头滚烫,满身虚汗,在被窝里直打冷颤。

长风镖局懂得医术的镖头对外伤颇有心得,面对高烧却束手无策。司马长风微微叹息,也是无可奈何。

燕山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司马大哥无需担忧,一点小病而已,不打紧的。”

司马长风沉声道:“真是难为慕容兄弟了。”

身处沙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药』草,没有大夫,唯有默默承受。

烛光摇曳,李旦一直守在燕山身边,不断更换湿『毛』巾,目前唯一有效的退烧方法就是冷敷。在沙漠中,清水极为珍贵,冷敷也变得奢侈。

燕山持续高烧,已有些意识模糊,心里却很清醒。他低声道:“有劳李大哥了!”

李旦连忙赔笑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慕容兄弟无需客气,安心养病就好。”

燕山心中感激万分,轻叹道:“李大哥,你人真好!”

李旦苦笑道:“说起来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慕容兄弟应该感谢司马总镖头才对。他临走前还叮嘱我,要多陪慕容兄弟聊聊天,说这样可以缓解病情。”

燕山微微点头,沉『吟』道:“司马大哥有心了。”

李旦似乎想到了什么,感慨道:“我十八岁就跟着司马总镖头,这八年来,司马总镖头是我唯一钦佩之人。他慷慨豪迈,义薄云天,遇到危险时,总是冲在最前面。兄弟们心存感激,就算为司马总镖头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燕山感同身受,随口问道:“李大哥,不知我们现在身处何地?”

李旦惊诧道:“慕容兄弟当真不知?”

燕山微微苦笑,解释道:“一年前,我只身犯险,心知不敌,无奈下跃入万丈深渊。说来真是侥幸,我大难不死,可深谷中难辨方向,唯有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行,如此,整整七日才走出深谷。岂料深谷外竟是一片漫漫黄沙,我正发愁呢,这时碰巧听见沙漠中有驼铃声。”

闻言,李旦若有所思,随口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慕容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燕山似笑非笑地望着李旦,随口问道:“李大哥在想什么呢?”

李旦坦言道:“我想起了一位当世人杰。”

燕山问道:“不知这位当世人杰是何人?”

李旦目不转睛地盯着燕山,正『色』道:“燕山。”

燕山欣然一笑,不再言语。

李旦若有所悟,欣喜不已,沉声道:“莫非慕容山就是燕山?”

燕山不置可否,淡笑道:“其实燕山本就复姓慕容。”

李旦心『潮』澎湃,竟有些不知所措。

燕山沉声道:“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望李大哥暂时保密!”

李旦连连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连司马总镖头也要瞒着吗?”

燕山轻笑道:“司马大哥心思细腻,或许一见面就猜到了。”

李旦有些难以置信,却仍旧微微点头。

之后,李旦告诉燕山,他们此时正身处吐蕃境内,再有两日就能走出这片沙漠。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都睡着了。

翌日清晨,司马长风来到燕山帐篷中,关切道:“慕容兄弟觉得如何了?”

燕山淡笑道:“多谢司马大哥关心,已经好多了。”

司马长风见燕山神『色』从容,这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慕容兄弟有病在身,今日就躺在镖车上安心养病,如何?”

燕山感激道:“司马大哥有心了。”

用过早饭,镖队继续前行。燕山横卧在镖车上,倒也惬意。李旦骑马紧跟在燕山镖车后。

{本章完}

第153章 契机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夕阳余晖洒落,漫漫黄沙闪烁着熠熠光芒,塞外风光也别有一番趣味。

忽然,一阵凛然杀气袭来,镖车戛然而止。

司马长风朗声道:“在下长风镖局司马长风,朋友既已至此,何不现身相见?”

话音方落,不远处,沙丘后,数十人打马缓步而出。为首之人朝司马长风微一抱拳,朗声笑道:“司马总镖头,久违了!”

司马长风神『色』从容,微一还礼,沉声道:“原来是天狼帮郭帮主,不知有何见教?”

此人名为郭啸月,正是天狼帮帮主。

郭啸月笑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兄弟们只是想让司马总镖头赏口饭吃。”

司马长风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朗声道:“这里有三千两银票,还请诸位兄弟让条道。”

郭啸月皮笑肉不笑道:“区区三千两,司马总镖头未免小气了些!”

司马长风苦笑道:“在下身上只有这么多银票。”

郭啸月冷笑道:“这镖车上可有的是银子。”

司马长风正『色』道:“这是镖银,绝对不能动。”

郭啸月轻笑道:“那要是非动不可呢?”

司马长风沉『吟』道:“那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郭啸月轻叹一声,赔笑道:“司马总镖头无需动怒,不如这样,赏兄弟们十万两银子,天狼帮全力护送贵镖局走出这片沙漠。”

司马长风迟疑道:“事关镖银,容在下考虑一日,如何?”

郭啸月笑着道:“那就明日黄昏,我在此恭候司马总镖头大驾。”

夜『色』寂静如水,镖队上空笼罩着淡淡愁云。

一座帐篷内,司马长风正在与三位镖头商量应对之策。

一个虬髯汉子问道:“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司马长风答道:“镖银绝对不能动,一场血战恐怕在所难免。”

一个中年儒士淡笑道:“大哥就别卖关子了。”

司马长风微微点头,沉声道:“在这片沙漠中有三股势力,分别是天狼帮、黑虎堂与黑风寨。他们都有能力动这批镖银,相互之间却彼此牵制。天狼帮实力最强,但黑虎堂与黑风寨联手也可与之一争短长。今日天狼帮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黑虎堂与黑风寨在远处窥视。他们之间必有一战,这批镖银就是契机。今夜,我已命人告知黑虎堂与黑风寨,明日黄昏长风镖局将与天狼帮决一死战,若他们肯出手相助,我愿拿出二十万两白银作为酬劳。”

中年儒士沉『吟』道:“今日天狼帮只因没有十足把握才未出手,明日一定会精锐尽出。”

司马长风轻叹道:“明日将是一场苦战!”

虬髯汉子朗声道:“我们愿誓死追随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余两位镖头也毅然点头。

另一座帐篷内,李旦沉『吟』道:“慕容兄弟,这一场血战真的不可避免吗?”

燕山微微点头,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李旦又问道:“慕容兄弟觉得好些了吗?”

燕山淡笑道:“可以一战。”

翌日黄昏,灿烂晚霞在天边绽放,血『色』一般染红了天空。

镖队如期而至。天狼帮精锐尽出,已在此等候多时。

郭啸月笑着道:“不知司马总镖头如何抉择呢?”

司马长风沉声道:“若动镖银,长风镖局将名誉扫地,请恕在下难以从命!”

郭啸月冷笑道:“那就只有得罪了。”

司马长风朗声道:“兄弟们,誓死护镖!”

兵刃出鞘声此起彼伏,空气瞬间凝结,血战一触即发。

“杀!”郭啸月神『色』冰冷。

霎时间,上百个天狼帮帮众挥动兵刃,凶神恶煞般地冲向镖队。

三位镖头率领众镖师结成防御阵型,手持兵刃,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短兵相接,双方战在一起,鲜血纷飞,你死我活,惨烈异常。

燕山手持一柄长剑,招式简单直接,直取要害,剑剑毙命,却并不显眼。

司马长风朗声道:“郭帮主,可敢一战?”

郭啸月淡笑道:“不急。”

天狼帮帮众数倍于长风镖局镖师,双拳难敌四手,镖师寡不敌众,死伤惨重,阵脚不稳。

见此情形,燕山手捏剑诀,沿着奇异的轨迹杀入人群中,身法快如鬼魅。每剑挥出,皆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毙命。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一子落,满盘活。

燕山手中长剑好似地狱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所过之处,尸横遍地。任凭天狼帮帮众残忍嗜杀,却也不禁为之胆寒。此消彼长,长风镖局士气大振,个个舍生忘死,全力拼杀,渐渐稳住了阵脚。

司马长风神『色』从容,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郭啸月冷冷道:“杀了他。”

闻言,四个黑衣人展开身形,朝燕山掠去,迅如疾风。

司马长风朗声道:“天狼帮大势已去,黑虎堂与黑风寨的兄弟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天狼帮一直威胁着黑虎堂与黑风寨,一山难容二虎,一场血战在所难免。此时,长风镖局可力敌天狼帮,黑虎堂与黑风寨岂会错过如此良机?

“剿灭天狼帮!”

“剿灭天狼帮!”

两个声音浑厚而坚定,响彻整片沙漠。

话音未落,四下涌出数百人,个个手持利刃,朝天狼帮冲杀而去。

郭啸月神『色』平静,冷冷道:“来得好!杀,一个不留。”

霎时间,数百人从黄沙中跃出,挥动兵刃,迎向黑虎堂与黑风寨之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黑虎堂与黑风寨既然选择与天狼帮一决雌雄,就没有退路。

血染黄沙,尸横遍地,你死我活,惨烈异常。

整个战场一片混战,天狼帮以一敌三,丝毫未落下风,其实力可见一斑。

四个黑衣人与燕山战在一起。四人实力不弱,却绝非燕山敌手。燕山以一敌四,淡然自若。他本可速战速决,以险招击杀四人。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杀剑诀牛刀小试,剑招仍需磨炼。杀剑诀剑招出剑角度刁钻,诡异莫测,四人已有些措手不及。如此下去,四人必死无疑。此战没有退路,不成功便成仁。四人把心一横,招招变得狠辣异常,只攻不守,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在特定环境中,防守远比进攻更有效。面对这种拼命打法,燕山沉着应对,以守为攻,攻守变换,屡见奇效。不觉间,四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每个人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杀剑诀初『露』锋芒,其威力不可小觑。

杀剑诀初『露』锋芒,其威力不可小觑。

{本章完}

第154章 没有赢家

枝叶相间,郁郁葱葱,阳光洒落下点点光辉,宛若星辰闪烁。

山洞前,一处空地上,唐慕与燕山相对而立,神情漠然,不觉间,一阵萧杀之气油然而生。不远处,唐玺与花飞客各站一边,静静伫立,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剑下无情,毒药暗器又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战注定无法善了。

燕山淡然一笑,沿着奇异的轨迹,剑走偏锋,快如鬼魅。

唐慕神色从容,挥掌迎上,看似缓慢绵软,掌力却绵延不绝。

身形交错,剑光闪过,掌影飘落,二人斗在一处。

燕山每剑刺出,角度刁钻,迅疾如风,直取要害。

唐慕沉着应对,以守为攻,掌力无穷无尽,似乎可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不觉间,剑锋愈加迅疾,势如破竹。唐慕神色凝重,虽处下风,却未退半步。只是不知,这阴柔掌力能否在剑锋划过咽喉前将之化为绕指柔。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唐慕的内心深处。剑身上有浓郁的血色剑气环绕,阴森可怖。

唐慕神色如常,目光平静如水,掌指间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他挥掌攻出,一掌化七影,双掌翻飞,将燕山笼罩在掌影之下。

忽然,燕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来到唐慕身前。若一剑挥出,唐慕必死无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只听见一声娇喝,一阵细微的银针破空之声已然传来。

燕山若有所觉,挥剑格挡。紧接着,一阵“叮叮当当”之声此起彼伏,无数银针落在了地上。燕山脸色铁青,身形急退,回到了花飞客身前。

花飞客虽惊不乱,迅速将一粒药丸送入燕山口中,随即搀扶着他径直掠入山洞中。

这一刻,默然无语。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情急之下,唐玺毫不犹豫,将一把银针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打出,直奔燕山而去。在别人生死决斗时出手突袭,这种卑劣行径为她所不齿。但是,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着实让她羞愧难当,瞬间满脸涨得通红。她呆愣在原地,懊恼与庆幸彼此纠缠,不知是对还是错。

唐慕望着地上那闪烁着墨绿色光芒的银针,不禁微微叹息,黯然神伤。这一战,他败了,毋庸置疑,心服口服。对手好似看破了他的出手时机,就在他将出手而未出手的瞬间,对手倏然而至,他却始料未及。情急之下,唐玺一心只想着他的安危,这才出手突袭。他真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责怪。一时间,他心中百味杂陈,怅然若失。

有些事情,或许本身就没有对错之分。

微弱的光线中,花飞客用磁石从燕山体内吸出七根银针,手法娴熟。之后,他不禁好奇道:“你小子身上一定有古怪,毒素竟无法在你的血液中蔓延,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燕山白了花飞客一眼,没好气道:“花大哥,我可是为你而险些丧命,你是不是应该先帮我解毒?”

花飞客沉吟道:“这毒我解不了,只能先保住你的性命。”

闻言,燕山顿时目瞪口呆,无意间,目光扫过山洞内,随口问道:“存有的大量食物和水呢?”

花飞客轻笑道:“我逗他们玩呢!”

燕山彻底无言以对,轻轻依靠着石壁,一声不吭。

花飞客自觉无趣,闲着也是闲着,就朝山洞外喊道:“亏你们唐家堡还名列四大世家,竟出手突袭,真是不知羞耻、禽兽不如!”他性情乖张,口无遮拦,百无禁忌。

一听此言,燕山也不禁微微皱眉。

如此粗俗言语相加,唐玺竟无言反驳,气急之下,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这时,唐慕将一个小瓷瓶抛入山洞内,随即淡淡道:“燕少侠,这一战你赢了,在下心服口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之后,他又冷冷道:“花飞客,你若再敢信口雌黄,出言诋毁唐家堡,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取你性命。”话音方落,脚步声已然远去。

山洞内,燕山与花飞客相视一笑,面露无辜之色。

花飞客连忙捡起小瓷瓶,拔开瓶塞,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他倒出三粒晶莹剔透的药丸,送入燕山口中,喃喃自语道:“只有三粒,真是抠门!”

燕山服下解药,这才松了一口气,性命已无须担忧,只是一时间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第155章 江湖中事

有些事情,如果别人愿意对你说,就算你不问,他也会说给你听。如果他不愿对你说,就算你问了,也只是自讨无趣。

燕山没有再提及有关秦桧与唐家堡一事,随口问道:“不知花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花飞客轻叹一声,悠悠道:“南宋我是没法呆了,等走出蜀道,进入金国境内后再做计较。”

燕山心念一动,笑着道:“花大哥若不嫌弃,可前往终南山下,暂时在小弟朝天阙落脚。”

花飞客狐疑道:“朝天阙?”

燕山坦然道:“朝天阙是小弟新创建的势力。”

花飞客似笑非笑地望着燕山,微一沉思,缓缓道:“你这算是让我加入朝天阙吗?”

燕山连忙道:“小弟不敢。不过,花大哥若愿意留下,小弟当然荣幸之至。”

花飞客微微点头,淡笑道:“你这臭小子挺靠谱的,也够仗义,就算是为你卖命也无不可。”

一听此言,燕山欣喜不已,连忙道:“多谢花大哥信任!花大哥赶到朝天阙后,只需找到颜如玉姑娘,以‘龙形玉佩’为暗号,她就会相信你。”

花飞客轻笑一声,随口道:“那我就先走了。”

燕山微一拱手,沉声道:“花大哥一路顺风!”

花飞客轻笑道:“你小子别挂了就行。”话音未落,人影已掠出山洞,继而消失不见。

燕山欣然一笑,随即暗自催动真气,加快血液流动,缩短药力生效时间,以便尽快恢复内力。

未过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山洞外传来。

一个男子轻声道:“王姑娘,这山洞中有人。”

接着,一个女子提高嗓音,朝山洞内喊道:“不知山洞中是哪位朋友,可否现身一见?”

这二人声音并不陌生,男子是青城派年轻一代第一高手邱雨泽,女子为峨眉派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王艺然。燕山朗声道:“王姑娘,邱兄弟,许久未见,一切可还安好?”话音未落,他已掠出洞外,与二人相对而立。

见到燕山,二人微感意外,却也欣喜不已。

王艺然嫣然一笑,随口问道:“燕兄弟怎么会在这里呢?”

燕山坦言道:“在下要赶往峨眉山坠鹰崖赴约,正好路过此处。”

王艺然微微点头,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不知燕兄弟可曾见到那毒郎中花飞客?”

燕山随口道:“他早已远去,不知二位找他所为何事呢?”

王艺然道:“这花飞客乃是残剑堂主。昨日,唐家兄妹相邀我与邱大哥联手剿灭残剑一个堂口。这花飞客轻功不弱,逃了出来。唐家兄妹紧追不舍,一路留下记号,我与邱大哥料理完那些杀手,这才匆匆赶来。”

燕山这才知道事情原委,轻叹一声,缓缓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天大地大,这花飞客既已逃脱,再要追到可就难了,不如就由他去吧!”

王艺然微微点头,苦笑道:“花飞客的轻功不在我与邱大哥之下,也只能任他去了。唐家兄妹的记号只到此处,或许他们也追丢了。”

燕山喃喃道:“或许吧!”

王艺然笑着道:“既然燕兄弟要赶往峨眉山,不如我们一起上路,可好?”

燕山笑道:“荣幸之至。”

这时,邱雨泽微微皱眉道:“燕兄弟内伤未愈,是否曾与那花飞客交过手?”

燕山微微苦笑,不置可否,轻叹道:“此事不提也罢!”

三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随即沿着蜀道一路向南行去。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蜀道之险绝可想而知。

燕山第一次进入巴山蜀道,不禁感慨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致书友:

时光在走,青春不再,感谢一路相伴!

时光在走,我们也在走。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再没有了联系,有些人说了再见便再也不见,有些人的名字我已经忘记,有些人我却会永远记得。正如有些人,曾经是无话不说,最后,是无话可说。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你删了ta,就空了整个列表,然后,再也不会出现。我们终究还是陌生了,不联系,不再见。

那时的曾经,最多也只是曾经。那时的喜欢,也只是不知为何的一厢情愿。生活就像复制一样,每天都重复着。无所谓快不快乐,难不难过。听着莫名的歌,看着陌生的人,走着,望着。爱情也好,朋友也罢,没有谁可以永远陪谁。

渐渐发现,年龄越来越大,自己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安静。哪怕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心还是会孤单。

一个人,习惯不习惯的。青春,走着走着就过了。不经意才发现,我们都已经慢慢的长大。很多事,很多人,过了就是过了,不会再回来。所以,趁我们还年轻,做自己爱做的,做自己想做的。

渐渐发现,这几天老是灰蒙蒙,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一个人抱着自己,然后安慰着说没关系,会过去的。

走累了,那么就停下来,看一看沿途的风景。工作不顺心,就请假休息。如果厌倦了,就放手吧!换个城市,换个工作,你会发现很多美丽都是你不曾遇见的。

对自己好点,因为没人会那么疼你。趁我们还年轻,趁我们都还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自己所爱的人。因为,也许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第156章 虎形玉佩

c_t;两日后,夕阳西下,已近黄昏。青山绿水间,清风拂过,心旷神怡,让rén liu连忘返。

燕山、王艺然与邱雨泽已走出蜀道,来到巴山脚下,只见一座茶棚前竟聚集了数十个江湖中人。三人也未在意,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这时,一个青衣汉子来到三人桌前,朝燕山微一抱拳,沉声道:“这位兄弟,可否借剑一看?”

燕山微微一笑,随后将长剑奉上。

青衣汉子握住剑柄,拔剑出鞘,只瞧了一眼,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

见此情形,王艺然心下好奇,随口问道:“燕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未等燕山答话,青衣汉子骤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问道:“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王艺然朗声道:“他便是名动天下的燕山燕少侠!”

此言一出,燕山顿时无语。不知者不怪,他只能暗自苦笑。

霎时间,数十个江湖中人迅速围了过来。

王艺然毫不在意,轻笑道:“你们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吗?”

这时,一位中年剑客缓步从人群中走出。他相貌英俊,目如朗星,举手抬足间不着一丝痕迹,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见到此人,王艺然与邱雨泽脸色骤变,燕山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

这中年剑客名为俞素,人称“巴山夜雨”,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九,武学修为极高。

王艺然微一抱拳,沉声道:“峨眉弟子王艺然见过俞大侠!”

邱雨泽也行了一礼。

俞素微微颔首,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燕山身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燕山也不客气,随口问道:“不知俞大侠有何见教?”

俞素沉声道:“敢问燕少侠,剑神前辈究竟是如何死的?”

燕山反问道:“得知真相又能如何呢?”

俞素神情悲凉,沉吟道:“剑神前辈与我有恩,我要替他报仇雪恨。”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我绝非剑神前辈之敌手,但剑神前辈的确是死在我的剑下。”

俞素微微点头,淡淡道:“燕少侠,那就要得罪了。”

燕山想不通,究竟是谁有能力操控这一切?剑神卓不凡甘心一死,无数黑道高手前仆后继,连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九的俞素也卷入其中。此人不可能是秦桧,他绝没有这等威望。与俞素一战在所难免,燕山只有坦然面对。他沉声道:“敢问俞大侠,这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俞素微微摇头,轻声道:“无可奉告。”

燕山坦然道:“那就战吧!”

此刻,王艺然心乱如麻,懊悔不已,连忙道:“燕兄弟,不可!”

燕山道:“这一战终究在所难免,王姑娘无需自责。”

王艺然朗声道:“我与邱大哥可助燕兄弟一臂之力。”

邱雨泽望着燕山,目光坚定。

燕山微微摇头,淡笑道:“两位好意燕山心领了。”

说话间,俞素与燕山已然来到一片空地上。

一柄如碧波般的长剑骤然出鞘,碧光闪闪犹如巴山夜雨。俞素凝视着剑身,轻声吟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燕山漠然一笑,长剑骤然出鞘。他沿着奇异的轨迹,剑走偏锋,快如鬼魅。

俞素挺剑迎上,身法轻灵飘逸,宛若谪仙,不沾染一丝凡尘之气。

身形交错,短兵相接,只听“当”的一声,两道身影一击即退,迅疾如风。

燕山手里握着一柄断剑,面带苦笑。

俞素持剑而立,神色淡然。

见此情形,王艺然毫不犹豫,朗声道:“燕兄弟,接剑。”说话间,她已将手中长剑抛出。

“当啷”一声,断剑落地。

燕山右手握住剑柄,顺势拔剑出鞘,顿觉寒气逼人。这柄长剑剑身上竟隐隐有寒气环绕。燕山欣喜不已,赞叹道:“好一柄寒铁剑!再来。”话音未落,他已一剑刺出。

俞素也不迟疑,挺剑迎上。

身形交错,两柄长剑不断碰撞,一朵朵火花骤然绽放,灿若星辰。俞素剑势雄浑,如大雨滂沱,声势骇人又无孔不入。燕山沉着应对,以攻为守,每剑刺出,直取要害,攻敌之所必救,屡见奇效。

两人身形越来越快,竟化作两道虚影。只见两道剑光纵横交错,炫彩夺目。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俞素的内心深处。寒铁剑剑身上有浓郁的血色剑气环绕,阴森可怖。

俞素不觉黯然神伤,眼眶中隐隐有泪花闪动,心中生出了一种凄凉哀伤之情。这种凄凉哀伤之情四下弥漫,直入燕山的内心深处。碧波剑剑身上隐隐有无形剑气环绕,神秘莫测。

杀道无情,凄凉哀伤却是情到深处,两者相互克制,燕山和俞素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无情与有情或许只在一念之间。

两道虚影不断变换,剑光闪烁,剑气纵横,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

一百招后,俞素已稳占上风。燕山毫不畏惧,存必胜之信念,虽已险象环生,却未退半步。

终于,俞素一剑刺出,迅如疾风,快如闪电,直取燕山胸口。

这一剑,燕山已躲闪不及。他漠然一笑,一剑挥出,视死如归。

两道剑光转瞬即至,生死成败只在一瞬间。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柄长剑。

就在这一瞬间,燕山身形骤然加快,竟是凭借残影身法夺得半招先机。他一直没有暴露残影身法,就是在等待这最后的致命一击。

俞素心觉不妙,却已来不及。

寒铁剑划过了俞素的咽喉,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碧波剑刺入了燕山的胸口,却只伤及皮肉。

“当啷”一声,碧波剑掉落在地上。俞素缓缓倒下,目光中流露出三分哀怨与七分释然。一位当世强者就此落幕,不知是悲还是喜?

燕山静静地望着俞素,若有所思。

眼见俞素战败而死,数十个江湖中人异常平静。

青衣汉子缓步走来,步履沉重而坚定。他捡起碧波剑,双手奉上,神情肃穆,沉声道:“俞老大曾有交代,他若战死,这柄剑就归燕少侠,还请收下。”

燕山也未迟疑,双手接剑,若有所思。

之后,数十个江湖中人离开了,也带走了俞素的遗体。

王艺然与邱雨泽这才松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望着燕山,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本章完}杀剑诀

第157章 西夏形势

c_t;鲜血已湿透了衣襟,燕山却似浑然未觉,静静伫立,凝视着远方。

邱雨泽轻声唤道:“燕兄弟。”

燕山这才如梦方醒,望向王艺然与邱雨泽,淡然一笑。

三人又回到茶棚前,邱雨泽赶忙替燕山包扎伤口。

王艺然忍不住问道:“燕兄弟,剑神前辈当真是死在你的剑下?”

燕山微微点头,轻叹道:“至今我也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幕后『操』控之人是冲着我来的,至于其用意何在我却没有想清楚。”

王艺然沉『吟』道:“幕后『操』控之人?难道剑神卓不凡与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九的俞素也会沦为他人棋子?”

燕山不置可否,淡淡道:“或许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

王艺然沉默了,邱雨泽也陷入了沉思,这看似唯一合理的解释实在是匪夷所思。

未过多久,邱雨泽替燕山包扎好了伤口。

燕山微一拱手,淡笑道:“多谢邱兄弟!”

邱雨泽随口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知燕兄弟此次入蜀是赴何人之约?”

燕山坦言道:“秦桧。”

此言一出,邱雨泽与王艺然脸『色』骤变。世人皆知,燕山是岳飞义子,与秦桧仇深似海。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燕山此次入蜀竟是赴秦桧之约。

邱雨泽忍不住问道:“燕兄弟可有帮手?”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艺然目瞪口呆,沉『吟』道:“燕兄弟这是要单刀赴会吗?”

燕山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邱雨泽稍定心绪,沉声道:“虽然秦桧在蜀中没有势力,但他是当朝宰相,可以调动当地驻军。再者,他绝不会孤身前来。燕兄弟,你天纵奇才,怎么会这般糊涂呢?”

燕山苦笑道:“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选择。”

邱雨泽和王艺然静静地凝视着燕山,目光中满是惊叹与钦佩。这个年仅十九岁、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的确惊才绝艳。

王艺然沉声道:“燕兄弟,今日俞素死在你的剑下,此事一旦传开,或许整个黑道都会与你为敌。不如我们昼伏夜行,这样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燕山淡笑道:“正有此意。”

之后,邱雨泽放下一块碎银子,随即三人就离开了。

官道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血迹仍未干,显然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这些人赫然是刚才带着俞素尸体离开的数十个江湖中人。从打斗痕迹来看,双方应该都有死伤,但另一方的尸体一个也没有留下,显然是欲盖弥彰。

邱雨泽皱眉道:“这会是谁干的呢?”

燕山轻笑道:“无论何人所为,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嫁祸于我,而且,他们的确做到了。”

王艺然问道:“那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

燕山沉声道:“当下局势扑朔『迷』离,或许幕后之人会因此而『露』出破绽,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王艺然又问道:“那这些尸体怎么办?”

燕山沉『吟』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死者为大,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茫茫夜『色』中,三道身影在忙碌着。不知过了多久,官道旁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写道:巴山夜雨俞素及诸位好汉之墓。

{本章完}杀剑诀

第158章 人剑合一

朝天阙,议事厅内,蒙甜、花飞客、石破天、李恺、颜如玉与秦小莲依次而坐。

李恺沉声道:“以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十、狂刀门门主段天涯为首,碧水帮与狂刀门七十三人已赶到终南县城,陆续还有黑道中人加入,来者不善。”

石破天神『色』凝重,望向蒙甜,沉『吟』道:“甜儿姑娘有何打算?”

蒙甜淡淡道:“杀。”

石破天脸『色』微变,皱眉道:“事关重大,还望甜儿姑娘三思而后行。”

蒙甜正『色』道:“身处『乱』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朝天阙建立以来,未遇强敌,此战关系到朝天阙生死存亡,必须全力以赴,存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决心,绝无半分侥幸可言。”

花飞客微微颔首,暗自钦佩,沉声道:“甜儿姑娘言之有理。朝天阙一旦示弱,黑道中人必然群起而攻之,后果不堪设想。”

石破天恍然大悟,朝蒙甜微一抱拳,朗声道:“在下愚钝,还请甜儿姑娘见谅!”

蒙甜嫣然一笑,微微点头。

李恺问道:“甜儿姑娘,是否需要将此事告知完颜将军?”

蒙甜微微摇头,正『色』道:“朝天阙必须独自面对。当然,宋知县必定已得知此事,有他相助足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但我们必须将伤亡降到最低。”

花飞客笑着道:“燕山那个臭小子果然有眼光,甜儿姑娘可堪大任。既然此战注定不死不休,何不用毒呢?”

蒙甜微微摇头,正『色』道:“此战为朝天阙扬威之战,我们必须凭实力取胜。”

闻言,其余五人齐声道:“谨遵蒙副宗主号令!”

蒙甜微微点头,望向石破天,问道:“石大哥,如今劲弩营可否参战?”

石破天沉声道:“可以。”

蒙甜正『色』道:“一旦开战,劲弩营主攻,秃鹰堂主防。”

石破天朗声道:“得令!”

花飞客沉『吟』道:“开战前,段天涯必然会单独挑战,此人名列黑道十大高手,不可小觑。”

蒙甜淡笑道:“无妨,我有把握斩杀他。”

此言一出,其余五人不禁为之『色』变。

翌日正午,惠风和煦,阳光灿烂,朝天阙大门前却笼罩着淡淡杀气。

两方对峙,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蒙甜神『色』平静,淡淡道:“诸位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段天涯沉声道:“我义兄巴山夜雨俞素为燕山所害,今日前来只为讨回公道。”

蒙甜淡笑道:“不知阁下打算如何讨回公道?”

段天涯冷冷道:“血债血偿!”

蒙甜轻笑道:“如何血债血偿呢?”

见对方如此镇定,段天涯心生疑虑,却还不至于畏惧,冷笑道:“血洗朝天阙。”

蒙甜嫣然一笑,随口道:“那阁下还等什么呢?”

闻言,黑道中人个个目瞪口呆。

段天涯怒道:“姑娘如此狂妄,可敢与我一战?”

蒙甜轻笑道:“那就战吧!”

段天涯怒极反笑,寒光一闪,断背刀出鞘。他迅如疾风,势不可挡。

蒙甜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紧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飞身迎上,快如鬼魅。

身形交错,刀剑相击,一串串火花随之绽放,炫彩夺目。

段天涯刀势大开大合,刚猛霸道,隐隐有血『色』气劲笼罩,血『色』狂刀名不虚传。

蒙甜手捏剑诀,沿着奇异的轨迹游走在刀锋间,每剑刺出,角度刁钻,防不胜防。

二人斗在一处,一时间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尽皆骇然。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女竟与黑道十大高手打成平手,纵然排行第十,也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一百招后,二人身形变换,相对而立。

段天涯身经百战,遇强则强。他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断背刀刀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刀气。一股狂霸之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狂霸之气四下弥漫,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蒙甜凄然一笑,沉『吟』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话音方落,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她一剑刺出,平淡无奇,却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段天涯豪气上涌,挥刀迎上,视死如归。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蒙甜迅疾如风,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融为一体。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骤然化作一道血『色』剑光,快如闪电,一往无前。

见状,在场之人心神剧震,其中惊骇无以言表。

段天涯脸『色』骤变,虽惊不『乱』,横刀胸前,血『色』刀气瞬间凝结,形成一层血『色』防护罩。

下一刻,血『色』防护罩一触即溃,血『色』剑光洞穿了段天涯的身体。

眨眼间,蒙甜已然出现在段天涯身后,单膝跪地,手里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她神『色』悲凉,目光暗淡,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无尽的哀伤。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

蒙甜脸『色』惨白如纸,淡淡道:“杀。”

声音虽轻,却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下一刻,箭矢破空之声此起彼伏,黑道中人顿时死伤惨重,一场血战就此展开。

这一战注定不死不休,黑道中人心知肚明,不会心存侥幸,唯有以命相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这是他们的心声。

不多时,短兵相接,混战开始,局势瞬间逆转。以整体战力而言,黑道中人明显居于上风。

不远处,一个声音悠悠道:“蒙先生,该我们出手了。”

话音方落,一阵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片刻后,十三道身影飞身下马,加入战圈。一柄长剑轻灵飘逸,似弱水三千,绵延不绝。一杆丈二长qiāng笔走龙蛇,快如闪电。来人正是司马长风与蒙放。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

{本章完}

第159章 一鸣惊人

蒙甜望着那熟悉的身影,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母亲早逝,从小大到,父亲一直陪伴在身边。之后,迫不得已,她随燕山仗剑江湖,虽历尽凶险,倒也逍遥自在。可这一年多来,虽有许多人相伴左右,但她的内心是孤独的,一种无法言喻的寂寞。她思念父亲,想念燕山,却无可奈何。

战场局势再次转变,黑道中人虽拼死顽抗,却只是徒劳。

鲜血飞溅,尸横遍地。不多时,黑道中人被尽数斩杀,朝天阙大获全胜。此战过后,朝天阙必然一鸣惊人。欢呼声、呐喊声响彻云霄,心中激动无以言表。

“爹爹!”一声呼唤,蒙甜再也无法抑制激动心情,不顾一切地扑入了蒙放怀中。

至亲久别重逢,就连蒙放眼眶中也有泪光闪动。

二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一阵暖意涌上心头,蒙甜热泪盈眶,一切愁绪瞬间烟消云散。

蒙放轻抚着蒙甜的秀发,柔声道:“甜儿长大了。”

蒙甜哽咽道:“爹爹,甜儿真的好想你!”

蒙放轻声道:“爹爹也想念甜儿,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蒙甜止住哭泣,重重地点了点头。

蒙放轻笑道:“傻姑娘,你现在可是朝天阙副宗主,大家都看着你呢!”

蒙甜破涕为笑,用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朗声道:“此战大获全胜,诸位兄弟功不可没,今夜摆酒庆功,大家不醉不归!”

欢呼声、呐喊声再次响起。

蒙甜向司马长风行了一礼,沉声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司马长风微一抱拳,淡笑道:“都是自己人,蒙副宗主无需客气!”

蒙甜微微一愣,沉『吟』道:“大侠何出此言?”

蒙放笑着道:“蒙副宗主,司马总镖头是来加入朝天阙的。此事说来话长,不如进屋再慢慢道来?”

蒙甜嫣然一笑,娇声道:“爹爹言之有理!”

不多时,议事厅内,蒙甜、蒙放、司马长风、花飞客、石破天、李恺、颜如玉与秦小莲依次而坐。

司马长风随口问道:“不知哪位是颜如玉颜姑娘?”

颜如玉抱拳道:“小女子颜如玉,见过司马总镖头!”

司马长风微一还礼,以传音入密之术对颜如玉言道:“龙形玉佩。”

颜如玉脸『色』骤变,连忙问道:“不知司马总镖头何时见过燕大哥?”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司马长风。

司马长风神『色』从容,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笑着道:“就在前几日,我曾与燕兄弟并肩作战。”

颜如玉又问道:“那燕大哥人呢?”

司马长风道:“燕兄弟去西夏与李仁道做个了断,之后就会回来。”

不觉间,泪水滑过脸颊,蒙甜如释重负。

花飞客随口问道:“司马总镖头当真要加入朝天阙?”

司马长风正『色』道:“绝无虚言。”

花飞客又望向蒙放,笑着道:“蒙先生呢?”

蒙放淡然一笑,随口道:“我也加入。”

此言一出,众人欣喜若狂。

蒙甜毫不迟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今日起,本副宗主正式任命花前辈、司马总镖头与爹爹为朝天阙长老,职位在四位堂主之上。”

四位堂主赶忙道贺,三位长老却有些哭笑不得。

{本章完}

第161章 天道宗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茫茫草原上,一片宁静祥和。

李贺手捏剑诀,全神贯注,浑然忘我,仅仅两招剑法,一遍,两遍,十遍……

不远处,荒草中,燕山盘膝而坐,屏气凝神,用心感受着那两招剑法。

一日,两日,……每日黄昏,一如既往。

朝天阙,议事厅内,蒙甜、三位长老与四位堂主齐聚,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一个青衣汉子前来回禀道:“天道宗一行八人已离开终南县城,直奔终南山上清太平宫而去。”

蒙甜微微点头,正『色』道:“上清太平宫与朝天阙比邻而居,唇齿相依。还有,上清太平宫掌教与燕大哥渊源颇深。因此,我们别无选择。”

司马长风欣然笑道:“甜儿姑娘,那就下令吧!”

蒙甜沉声道:“四位堂主留守朝天阙。三位长老随我前往上清太平宫,见机行事。”

“领命!”众人齐声应道。

终南山下,上清太平宫山门前,数十个道士持剑而立,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不远处,一位身着锦衣华服、温文尔雅的中年儒士静静伫立,淡然自若。在他身后,七个白衣男子神『色』从容,气势非凡,其中一人正是长生剑王宝荣。

一位身材修长、相貌堂堂的中年道士微一抱拳,沉声道:“贫道上清太平宫代掌教慕天麟,见过天道宗八位居士!”

中年儒士微一还礼,淡笑道:“在下天道宗宗主李锦山,幸会!”

慕天麟问道:“不知李宗主此来所为何事?”

李锦山答道:“前来拜见上清太平宫掌教李若愚前辈。”

慕天麟沉声道:“家师闭关多年,素来不见外人,还请李宗主见谅!”

李锦山正『色』道:“事关天道宗生死存亡,在下必须见到李若愚前辈。”

慕天麟沉『吟』道:“不然呢?”

李锦山轻笑道:“在下实在不愿大动干戈,还望慕代掌教三思。”

慕天麟神情凝重,一时间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四道身影倏然而至,正是蒙甜与朝天阙三位长老。

蒙甜向李锦山行了一礼,沉声道:“蒙甜见过李宗主!”

李锦山望向蒙甜,脸『色』骤变,沉『吟』道:“天生剑骨,资质奇佳,百年难得一遇。一剑斩杀狂刀门门主段天涯,蒙姑娘前途不可限量!”

蒙甜嫣然一笑,娇声道:“李宗主如此抬爱,蒙甜真有些受宠若惊。”

李锦山微微点头,淡笑道:“不知蒙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蒙甜坦言道:“上清太平宫与朝天阙比邻而居,唇齿相依。听闻天道宗来势汹汹,这才赶来相助。此时,见李宗主谦谦君子、风度翩翩,蒙甜实在不愿与李宗主为敌。”

李锦山轻笑道:“在下也不愿大动干戈。”

见此情形,慕天麟沉声道:“既然李宗主非见家师不可,那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锦山笑着道:“多谢慕代掌教成全!”

慕天麟望向蒙甜,微一行礼,沉声道:“朝天阙四位居士可愿一同前往?”

蒙甜微一还礼,淡笑道:“当然。”

慕天麟微微点头,朗声道:“如此甚好!诸位居士请随我来。”

之后,上清太平宫众道士在前,天道宗与朝天阙两方势力紧随其后。

{本章完}

第162章 千年毒尸

灿烂阳光映照在青石上,一位身着月白色道袍的白须老者盘膝而坐,神色恬静,吐纳着天地灵气,宛若仙人。此人正是上清太平宫掌教李若愚。

一行人缓步而来,脚步轻盈。

慕天麟来到李若愚身边,深施一礼,轻声道:“师父。”

李若愚微微点头,淡笑道:“我知道了。”

李锦山上前三步,朝李若愚行了一礼,沉声道:“晚辈天道宗宗主李锦山见过前辈!”

李若愚微一还礼,淡笑道:“李宗主身份尊贵,无须多礼。”

这时,蒙甜也上前三步,抱拳道:“晚辈蒙甜见过前辈!”

李若愚不禁连连点头,赞叹道:“小丫头天生剑骨、资质奇佳,比起燕山那个臭小子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蒙甜嫣然一笑,如青莲绽放,纯洁无瑕。

李若愚望向众人,淡笑道:“小老儿想与李宗主单独谈谈,诸位还请自便!”

李锦山轻声道:“你们去山下等我。”

闻言,七个白衣男子微一抱拳,便离去了。

接着,上清太平宫众人与朝天阙四人也离开了。

李若愚淡笑道:“李宗主请坐。”

李锦山微微颔首,在一块青石上坐下。

李若愚问道:“李宗主可是为千年毒尸而来?”

李锦山不置可否,沉吟道:“此人与天道宗渊源极深,晚辈迫不得已,这才前来打扰前辈清修。”

李若愚微微点头,沉吟道:“此人已成千年毒尸,却绝非行尸走肉,意识犹存,只是状态极不稳定。”

李锦山沉声道:“在前辈面前,晚辈不敢有所隐瞒。天道宗历代宗主都留有遗命,一定要寻到此人,并不惜一切代价来救治他。”

李若愚若有所悟,沉声道:“既然如此,将此人交给李宗主也无可厚非。”

李锦山喜出望外,连忙道:“多谢前辈成全!”

李若愚正色道:“不过,小老儿还有一些疑问。”

李锦山沉声道:“前辈尽管开口,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若愚问道:“此人是否与幽冥鬼府有关?”

李锦山答道:“的确。”

李若愚又问道:“天道宗与幽冥鬼府有何关系?”

李锦山正色道:“晚辈可在此起誓,天道宗与幽冥鬼府绝无瓜葛。”

李若愚微微点头,沉吟道:“那此人是否与地宫之谜有关?”

李锦山轻叹一声,缓缓道:“天道宗历代宗主遗命中曾提及,此人可揭开地宫之谜,至于究竟如何,晚辈也不清楚。”

李若愚欣然笑道:“多谢李宗主坦言相告!”

李锦山沉声道:“本该如此。”

李若愚轻声道:“今夜子时,李宗主前来接人,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锦山微微点头,正色道:“晚辈明白。”

之后,李锦山离开了。

李若愚轻叹道:“地宫之谜一旦揭开,或许会是一场浩劫。李锦山,希望你能表里如一。”

夜色之中,四个白衣男子抬着一顶轿子在山间穿行,脚步轻盈,如履平地。

第163章 无颜相见

三日后,西夏国。

天色昏暗,乌云笼罩着茫茫草原,闪电划过长空,狂风肆虐,雷声震耳欲聋,骤然间暴雨如注,让人不寒而栗。

李贺手捏剑诀,全神贯注,不顾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浑然忘我。一剑刺出,角度刁钻古怪,凌厉异常。又刺出一剑,迅如疾风,快如闪电。剑身上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锋利无比。

雨滴不断拍打在脸上,模糊了双眼,湿透了衣衫。

连日来风雨无阻,坚持不懈,李贺终于练成了这两招剑法。他笑了,跪倒在草地上,放声狂笑。

不远处,燕山淡然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漫步而去。

中兴府,西夏皇宫,李仁道与赫连山满脸愁云密布。

赫连山沉声道:“西平府犹如铁板一块,想要刺杀李青鳞简直难如登天。”

李仁道随口问道:“那下毒呢?”

赫连山轻叹一声,缓缓道:“尝试过七次,人还未混入西平王府就已死于非命。”

李仁道微微皱眉,沉吟道:“那各地驻军态度如何?”

赫连山道:“隔岸观火,审时度势。”

李仁道叹息道:“当下,或许唯有西凉军会誓死效忠于我。”

赫连山正色道:“陛下,迟则生变,应当机立断。”

李仁道微微点头,目露杀意。

翌日,李仁道与赫连山带领数十近卫快马急行,横穿撒格里沙漠。黄昏时分,一行人来到西凉府城南大营营寨外。

忽然,李仁道勒马停下,眺望着茫茫草原,神情古怪。

赫连山不明所以,连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李仁道喃喃道:“有一种感觉十分熟悉,难道是他回来了?”

赫连山随口问道:“是谁?”

李仁道轻叹一声,缓缓道:“一个比李青鳞更让我忌惮的人。”

赫连山随即了然,沉声道:“微臣亲眼所见,他已坠入万丈深渊,必死无疑。陛下只是触景生情而已,无需多虑。”

李仁道微微苦笑道:“但愿如此。”

夜幕降临,黎明到来,时光匆匆流逝。

西凉府城南大营,五万西凉军齐聚校场,军容严整,旌旗蔽空,声势浩大。

李仁道、赫连山与哈赤松傲立于点将台上,心潮澎湃,神情肃穆。

李仁道高声道:“此刻,我仍清晰地记得,前年除夕,就在这里,篝火熊熊燃烧,酒肉飘香,我与西凉军诸位将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真是酣畅淋漓!”

这时,有人轻声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声音虽轻,却很熟悉,直入每个人内心深处。

李仁道脸色骤变,心中惊诧不已,却不知所措。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灰衣男子从校场外缓步而来。

见到灰衣男子,众将士不禁肃然起敬,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灰衣男子一步一步向前,淡然自若。

望着来人,李仁道百感交集,往昔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一柄砍山刀迎面劈来,他无力阻挡,目光中满是不甘与无奈。就在这时,一条灰色人影倏然而至,黑色剑光闪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三人咽喉。接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地狱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使敌人心胆俱寒。救命之恩,无需多言,因为他们是兄弟……

从金国到西夏,一路血战,灰衣男子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

震慑,试探,灰衣男子成竹在胸,无往不利。

为平定叛乱,灰衣男子把握时机,兵行险招,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穿过撒格里沙漠,出奇制胜……

往事不堪回首,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兄弟,此刻竟无颜相见……

第164章 刺杀

灰衣男子在相距点将台十丈处停下脚步,神色平静。

飞鸟尽,良弓藏,古往今来始终如此。李仁道心存忌惮,行君王之道以绝后患也无可厚非。

有些事情本就没有对错,不过,一旦做出选择,就必须承担后果。灰衣男子要杀李仁道,绝非心有怨恨。那些兄弟不能白死,需要有人付出代价。

这灰衣男子正是燕山。

纵然生死相向、势成水火,可再相见时,往昔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有些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李仁道神色谦卑,抱拳道:“燕大哥近来可好?”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山重水复,总算等到柳暗花明。”

李仁道微笑道:“燕大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燕山淡淡道:“但愿如此。”

李仁道随口问道:“不知燕大哥此来可有要事?”

燕山答道:“不算要事,只是复仇而已。”

李仁道脸色微变,心跳骤然加速,默然不语。

燕山似笑非笑地望向赫连山,淡淡道:“赫连先生可敢与在下生死一战?”

闻言,李仁道这才松了一口气。

赫连山冷冷道:“何时,何地?”

燕山缓缓道:“此时,此地。”

李仁道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赫连山沉声道:“好!”

西凉军将士自觉向后退去,点将台前露出了一块十丈见方的空地。十几名校尉上前,守卫在点将台周围。

空地上,燕山与赫连山相对而立。

寒光闪过,长剑出鞘。燕山一剑刺出,快如鬼魅。

赫连山漠然一笑,挥掌迎上。

剑掌相交,身形交错。二人互换一招,位置交换。

赫连山神色古怪,沉吟道:“你内力大减,为何剑法仍有如此威力?”

燕山轻笑道:“这是秘密。”

赫连山冷冷道:“故弄玄虚也只是徒劳,你已非我敌手,受死吧!”话音方落,他已挥掌拍出。

燕山毫不迟疑,挺剑迎上。

剑出如虹,掌影翻飞,剑影与掌影纵横交错,令人眼花缭乱。不觉间,剑身上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掌指间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血色剑气与无形真气不断碰撞,激起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

赫连山虽处上风,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分出胜负。

汗水洒落,衣衫湿透,内力与体力在不断消耗。

燕山沉着应对,淡然自若。

赫连山神色平静,稳如泰山。只要有李仁道在,燕山今日必死无疑。可是,燕山素来精于算计,何以会来自寻死路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有把握除去李仁道。一念及此,赫连山心绪稍乱。但转念间,他已平复心情。高手对决,岂能自乱心神?

就在这时,点将台前,李贺一剑刺出,角度刁钻古怪,凌厉异常,直取李仁道心口。

这一剑突如其来,李仁道措手不及,出于本能,身形微微右侧。剑尖划破了胸前衣襟。

李贺又刺出一剑,迅如疾风,快如闪电,直取李仁道咽喉。剑身上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锋利无比。

见到这两招剑法,李仁道万念俱灭,心如死灰。普天之下,了解青莲剑诀之人,除了北宫暮歌与李若仙,就只有燕山。这两招剑法显然是为杀他而精心设计的,就连出于本能的躲避方位也计算在内。这一剑刺来,他已然躲不开,也根本没有去闪躲,神色坦然,迎接死亡。

剑光闪过,在李仁道咽喉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这一幕犹如晴天霹雳,西凉军将士尽皆瞠目结舌。

李贺手握长剑,静静地站立在点将台上,神色坦然,不畏生死。

李仁道缓缓倒下,倒在哈赤松怀里,已然没有了呼吸。

余光扫过,李仁道之死,燕山与赫连山尽收眼底。

燕山凄然一笑,心情复杂。

高手相争,生死只在一瞬间。

就在燕山心中泛起波澜的瞬间,赫连山全力以赴拍出一掌,直取燕山心口,欲一击毙命。李仁道已死,他再无靠山。此地不宜久留,他暗自决定,一击得手后便立即遁走。

当掌心触碰到衣襟时,燕山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

“嘭”的一声,燕山向后退出三丈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赫连山脸色惨白如纸,望着血流不止的掌心,怒不可遏。

这时,燕山从衣襟内取出一块遍布钢刺的铁板,轻笑道:“这精钢刺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赫连山所修绝阴掌阴狠毒辣,掌心有阴毒凝聚。此刻,毒素正沿着掌心扩散,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必死无疑。生死只在一念间,他毫不迟疑,以左手封住右臂穴道,就要伸手从怀中取解药。

燕山淡然一笑,一剑刺出,倏然而至,快如鬼魅。

迫于无奈,赫连山以单掌迎敌。

内力运转,毒素急剧扩散。片刻间,毒气攻心,赫连山脸色青紫,缓缓倒在地上,目光中满是不甘与怨毒之色。

第165章 担当

寂静,校场内死一般的沉寂。

哈赤松望向燕山,神色悲凉,沉声道:“李贺犯上作乱,刺杀国君,罪不容诛,依燕兄弟之见该如何处置?”

一切都在按计划发展,燕山却没有感受到胜利的喜悦,唯有黯然神伤。他轻叹道:“哈将军,此事关系极大,绝非你我所能决定,还是交由西夏新君定夺为好。”

哈赤松若有所悟,微微点头,厉声道:“将重犯李贺拿下,严加看守,不得有失。”

这时,哈日勒与十几名校尉朝大营深处走去。

哈赤松心中了然,没有去阻拦。那数十近卫必须除去,一旦走漏风声,或许就会酿成一场祸乱。

燕山离开了,眼角有几滴泪珠滚落,不关乎恩怨,只为祭奠那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日子。

哈赤松当即下令:全面封锁军营,只许进,不许出,违者按军法处置。

一个时辰后,哈赤松亲自率领一千西凉铁骑护送国君遗体与重犯李贺赶往西平府。

当下局势,唯有西平王李青鳞能力挽狂澜,让一场祸乱消失于无形。

哈赤松老臣谋国,以大局为重,丝毫不顾及自身处境。此去西平府,生死难料。但他胸怀坦荡,淡然自若。

忽然,马蹄声戛然而止。一个灰衣男子挡住了去路,此人正是燕山。

哈赤松翻身下马,微一抱拳,沉声道:“不知燕兄弟有何见教?”

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然架在哈赤松颈间。

见此情形,西凉军将士顿时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哈赤松望着燕山,神色从容。

燕山沉吟道:“哈将军,若是燕山让你将李贺交给我,你必然宁死不从。”

哈赤松淡笑道:“知我者燕兄弟也。”

燕山轻叹道:“但是,西凉军将士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哈将军死在燕山剑下。”

哈赤松沉声道:“军令如山,无论如何,西凉军将士也不会违抗军令。”

燕山微微点头,苦笑道:“那燕山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话音方落,燕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出现在囚车前。剑光闪过,囚车四分五裂,李贺重获自由。又是一道残影,燕山已回到哈赤松身前,长剑依旧架在其颈间。

李贺跃下囚车,缓步朝燕山走来,目光坚定,淡然自若。他已做出选择,没有退路,无怨无悔。

没有人阻拦。西凉军将士绝非贪生怕死,只是不想同袍相残,更不愿与燕山拔剑相向。

李贺与燕山相视一笑。士为知己者死,一切都是值得的。

燕山望向哈赤松,淡笑道:“有劳哈将军送我们一程,如何?”

哈赤松微微苦笑,默然点头。

望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身影,西凉军将士暗暗庆幸又怅然若失。

长剑早已入鞘。

茫茫草原上,三道身影静静伫立。

哈赤松问道:“燕兄弟何必如此呢?”

燕山正色道:“这弑君之罪李兄弟担不起,更何况,始作俑者本就是燕山。”

哈赤松随口道:“西平王李青鳞岂非更加合适?”

燕山轻叹道:“燕山此来,只为与李仁道做个了断,不愿再卷入西夏争斗中。”

哈赤松长叹一声,若有所悟。

“哈将军,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燕山与李贺朝哈赤松深施一礼,随即离去了。

第166章 久别重逢

五日后,一阵马蹄声在朝天阙门前戛然而止,两道身影翻身下马,正是燕山与李贺。

燕山驻足而观,心中百感交集,不觉间,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见到燕山,守卫惊喜交加,一时间竟呆愣在原地。

燕山淡然一笑,微微点头。

守卫这才如梦方醒,提高嗓音道:“燕宗主回来了。”

话音方落,朝天阙内顿时一片沸腾。

燕山与李贺刚进入前院,只见一袭白衣迎面而来。蒙甜热泪盈眶,欣喜不已。

四目相对,深深的思念与无法遏制的情愫瞬间迸发,两道身影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两颗心贴得很近,彼此温暖着对方。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片刻间,朝天阙众人皆已赶到前院,眼眶湿润,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这时,莫婉儿快步奔到燕山身边,眼眶中泪花闪动、晶莹透亮,秀气稚嫩的脸上满是委屈。她低声喃喃道:“大哥哥,婉儿好想你!婉儿也要抱抱!”

童言无忌,天真灿漫,最易触动人心。

蒙甜忍不住破泣为笑,与燕山缓缓分开。其他人也不禁笑出声来。

燕山半蹲下去,将莫婉儿拥入怀中,在小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大哥哥不光要抱抱婉儿,还要亲亲婉儿。”

那张秀气稚嫩的脸庞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莫婉儿娇声道:“那大哥哥也要亲亲甜儿姐姐。”

闻言,蒙甜脸颊微微泛红,却无羞涩之意。

大难不死,久别重逢,宛若新生。在这里,其乐融融,燕山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沸腾之后,尘埃落定,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议事厅内,燕山、蒙甜、李贺、花飞客、司马长风、蒙放、石破天、李恺、颜如玉与秦小莲依次而坐。

司马长风先开口道:“燕兄弟,西夏之行结果如何?”

燕山神色坦然,不悲不喜,沉声道:“李仁道与赫连山皆已毙命。”

此言一出,众人骇然。

司马长风连忙问道:“燕兄弟是如何做到的?”

燕山正色道:“李仁道是死在李贺兄弟剑下,赫连山是被我所杀。”

闻言,众人更是惊骇不已,不禁向李贺投去钦佩的目光。

李贺微微点头,淡然自若。

接着,燕山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士为知己者死。但是,古往今来,如李贺这般不顾一切之人却寥寥无几。

钦佩变为敬畏,源自内心深处的敬畏。

之后,燕山随口问道:“近来可有大事发生?”

颜如玉沉声道:“不久前,碧水帮与狂刀门联合来犯朝天阙,甜儿姑娘人剑合一,一剑斩杀黑道十大高手排名第九、狂刀门门主段天涯,一鸣惊人。之后,一场血战,来犯之人全军覆没,朝天阙扬名江湖。”

闻言,燕山不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他望向蒙甜,目光中满是怜爱之色。

颜如玉继续道:“还有一件喜事。”

燕山淡笑道:“说来听听。”

颜如玉望向花飞客、司马长风与蒙放三人,笑着道:“花前辈、司马总镖头与蒙先生已加入朝天阙,蒙副宗主任命三位为朝天阙三大长老。”

虽在意料之中,燕山依然欣喜不已。

李恺沉声道:“将军府传来消息,天道宗、秦桧与完颜将军三方势力约定,将于六月十五在函谷关外共同商讨开启秦国武库一事。”

开启秦国武库乃大势所趋,燕山微微点头。

蒙甜沉吟道:“还有一事,我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燕山随口问道:“何事?”

蒙甜答道:“数日前,天道宗宗主李锦山曾亲赴终南山,拜访李若愚前辈。”

燕山若有所思,微微皱眉道:“可知他为何而来?”

蒙甜微微摇头,喃喃道:“或许唯有李若愚前辈知道其中隐情。”

这时,花飞客淡笑道:“我倒是有所发现。”

燕山连忙道:“花大哥说来听听。”

花飞客沉声道:“在李若愚前辈闭关之地,我察觉到了那千年毒尸的存在。”

燕山忍不住惊呼道:“千年毒尸?”

花飞客微微点头,正色道:“数年前,因幽冥鬼府与鬼王丹一事,我暗中追查,曾与那千年毒尸有过接触。那千年毒尸与幽冥鬼府关系密切。据我所知,燕兄弟曾参与剿灭幽冥鬼府,可有发现?”

燕山沉声道:“我们曾在幽冥鬼府密室中发现一具白玉棺,能让尸体千年不朽。据莫大哥所言,若是活人进入休眠状态,在白玉棺中一睡千年,理论上也是可以做到的。”

花飞客沉吟道:“这白玉棺一定就是那千年毒尸藏身之处。”

燕山微微点头道:“莫大哥也是如此猜测。”

花飞客沉声道:“或许那千年毒尸销声匿迹一事与李若愚前辈有关。”

燕山随口问道:“依花大哥所言,莫非那千年毒尸一直就藏在李若愚前辈闭关之地?”

花飞客轻叹道:“只是猜测而已。要制住那千年毒尸,恐怕只有李若愚前辈这等奇人才能做到。”

燕山微微点头,淡笑道:“此事我一定会弄清楚的。”

众人皆知,燕山与李若愚渊源颇深,或许唯有他去,李若愚才不会有所隐瞒。

接着,燕山朗声道:“自今日起,李贺兄弟正式加入朝天阙。”

话音方落,李贺赶忙站起身来,向众人一一行礼。

燕山继续道:“我想任命让李贺兄弟为秃鹰堂副堂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石破天赤子心性,直言道:“燕兄弟,在下沉迷武学,不如让李贺兄弟做堂主,我来做副堂主如何?”

李贺连忙道:“石兄弟不可如此,在下实在愧不敢当。”

燕山淡然一笑,随口道:“以后呢,这就是你们秃鹰堂内部事务,我这个宗主也不便插手,哈哈……”

众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夜色如水,宁静而美丽。

朝天阙内,灯火通明,酒肉飘香,热闹非凡。

燕山端起一碗酒,高声道:“今日,燕山在此承诺,一定会誓死守护这片家园!”

话音方落,欢呼呐喊声不断在天地间回荡。

第167章 幽冥鬼爪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淡淡花香弥漫,空气清新怡人。燕山漫步其中,一切是如此的熟悉与亲切。

忽然,一阵杀气转瞬即逝。

燕山有所察觉,这杀气来自上清太平宫后山方向,那里正是李若愚闭关之地。他脸色微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来不及多想,他急忙展开身形,朝上清太平宫后山方向狂奔而去。

青石上,李若愚盘膝而坐,双目微闭,一袭月白色道袍随风而动,宛若仙人。

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淡笑道:“前辈一切安好!”

李若愚缓缓睁开双眼,望着燕山,轻声道:“见到小友安然无恙,老夫就安心了。”话音方落,生命戛然而止。

见此情形,燕山脸色骤变,飞身掠到李若愚身边。探查之下,李若愚已然停止呼吸。

眼泪如洪水决堤,瞬间喷涌而出。往昔一幕幕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燕山痛心疾首,不能自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知过了多久,泪已流干。伤心过后,有些事情总要面对。

燕山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凝神静气,仔细地检查着尸体。

脸色微微发紫,有中毒迹象。胸口处有一个暗紫色的掌印,这掌印竟似在哪里见过。

“是幽冥鬼爪。”燕山暗暗心惊。两年前,独孤风重伤垂危,正是被幽冥鬼爪所伤。

但是,前辈武学修为高深莫测,又有谁能伤到他呢?

下毒,突袭,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若是如此,只有前辈绝对信任之人才能做到。

幽冥鬼爪,千年毒尸,这一切都与幽冥鬼府密切相关,或许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燕山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元凶,血债血偿。

之后,燕山轻轻地抱起李若愚,朝上清太平宫方向走去,步履缓慢而坚定。花香弥漫,空气清新,他要陪着前辈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上清太平宫,正殿内,众道士跪倒一片,神情悲伤。

燕山望着李若愚四大弟子,目光澄澈如水,仿佛能直入他们内心深处。不久后,他离开了,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峨眉山,坠鹰崖。

一位青衣佳人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冷若冰霜,好似广寒仙子临尘,美得不可方物。此人正是李若仙。

这时,一袭白色长裙飘然而至,清秀俊美的脸上满是欣喜之色。此人正是王艺然。

李若仙睁开双眼,随口问道:“艺然妹妹今日为何如此开心呢?”

王艺然娇声道:“有一个好消息,若仙姐姐听了,一定会比我更开心。”

李若仙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是不是他还活着?”

王艺然轻叹一声,缓缓道:“妹妹就知道,若仙姐姐一定能猜出来。”

李若仙喜出望外,又问道:“他在哪里?”

王艺然微微摇头,沉声道:“我只知道,六日前,在西凉府城南大营,燕大哥要与西夏国师赫连山决一死战。就在二人恶战时,一名校尉出其不意,当场将西夏国君毙于剑下。之后,赫连山中计,毒气攻心而亡。”

李若仙沉吟道:“西夏国君当真死了?”

王艺然正色道:“千真万确。西夏新君李青鳞已经即位,并颁布诏令,要诛杀燕大哥与那名校尉为西夏国君报仇。”话音方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安慰道:“若仙姐姐,节哀顺变!”

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李若仙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到来时,悲伤与痛苦仍撕心裂肺。她朝坠鹰崖下望去,云雾笼罩间根本没有尽头,这段感情亦是如此。

第168章 呼之欲出

朝天阙,后院,鸟语花香,清新淡雅。

凉亭下,石桌旁,花飞客与蒙放正在对弈,心无旁骛。

燕山缓步走来,在一旁石凳上坐下,一语不发,黯然神伤。

花飞客若有所觉,随口问道:“燕兄弟为何如此悲伤?”

燕山沉吟道:“李若愚前辈仙逝了。”

话音方落,棋子骤然从指间滑落,掉在石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花飞客与蒙放俱是一怔,惊诧与悲伤之情油然而生。

蒙放沉声道:“燕兄弟从何得知?”

燕山轻叹道:“是晚辈亲眼所见。”

蒙放难以置信,悲声道:“李若愚前辈武学修为高深莫测,一生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有谁会忍心下此毒手呢?又有谁能下此毒手呢?”

燕山沉声道:“晚辈不知是何人所为。下毒,突袭,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若果真如此,那就只有前辈绝对信任之人才能做到。”

花飞客沉吟道:“下毒,突袭?”

燕山微微点头,解释道:“前辈脸色微微发紫,明显有中毒迹象。胸口处有一个暗紫色的掌印,这种掌印我之前见过,正是幽冥鬼爪。”

花飞客沉思良久,继而问道:“燕兄弟见到李若愚前辈之时,前辈是生是死?”

燕山答道:“前辈只说了一句话,就仙逝了。”

花飞客又问道:“前辈说了什么?”

一念及此,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燕山喃喃道:“见到小友安然无恙,老夫就安心了。”

蒙放轻声道:“燕兄弟,节哀顺变!”

燕山微微点头,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花飞客神色凝重,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前辈所中之毒应该就是鬼王丹。前辈武学修为高深莫测,一旦成为幽冥鬼兵,其战力难以想象。至于为何又突施毒手,或许是有人不愿前辈将天道宗宗主李锦山亲赴终南山的真相告知燕兄弟。”

燕山沉吟道:“鬼王丹,幽冥鬼爪,千年毒尸,如此说来,天道宗与幽冥鬼府关系密切。”

蒙放轻叹道:“还有秦国武库与地宫之谜,其中必有关联。天道宗宗主李锦山乃是李唐后人,其图谋不可小觑。”

空气瞬间凝结,一片沉默。

良久之后,燕山正色道:“如果李若愚前辈真的成为幽冥鬼兵,花大哥可有应对之策?”

花飞客沉吟道:“斩去头颅才能永绝后患,否则,就只能将前辈遗体盗出,世代守护。”

燕山又问道:“如何能悄无声息地将前辈遗体盗出呢?”

花飞客道:“此事倒不难办,我可以找黑道朋友帮忙。”

燕山微一抱拳,便离去了。

不久后,终南山脚下,燕山与李恺并肩而立,神色平静。

燕山正色道:“有劳李大哥安排人手,日夜监视上清太平宫,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李恺也不多问,沉声道:“可以。”

接着,燕山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递给李恺,缓缓道:“将这两封书信送出去,一定要亲手交到本人手中。”

李恺正色道:“明白。”

第169章 盗墓

十日后,上清太平宫后山,一座新坟前,燕山、蒙放、司马长风与花飞客静静伫立,神情凝重。

花飞客沉声道:“燕兄弟,已准备就绪。”

燕山沉吟道:“那就动手吧!”

花飞客随口问道:“毁还是留?”

燕山目光坚定,正色道:“留!”

花飞客微微点头,随即离去了。

蒙放淡淡道:“李若愚前辈武学修为高深莫测,一旦复苏,成为幽冥鬼兵,将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燕山轻叹一声,苦笑道:“前辈之担忧,晚辈岂会不知?只是,晚辈虽非君子,却也无法如小人般百无禁忌。”

蒙放随口问道:“一旦有变,燕兄弟可有应对之策?”

燕山微微摇头,沉声道:“迫不得已时,晚辈会不惜一切代价斩杀幽冥鬼兵。不过,晚辈有信心,在有生之年,一定能找到破除幽冥鬼兵之法。”

蒙放微微点头,暗自钦佩。这少年有胆识、有魄力、有信心、有担当,一往无前,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司马长风欣然一笑,沉默不语。

三十丈外,一处山洞内,十七个灰衣男子正在挖掘地道,分工明确,如火如荼。山洞外,花飞客盘膝而坐,静心凝神,时刻留心着一切风吹草动。

两日后,一条地道挖掘完成,直通那座新坟地下。

一个灰衣男子来到花飞客身边,低声道:“花大哥,我们只能在棺材上打个洞,将尸体抬出来,你看如何?”

花飞客微微皱眉,沉吟道:“也只能如此了。”

灰衣男子随口道:“花大哥无须忧虑,我们已准备好棺材,绝不会损伤到尸体的。”

花飞客微微点头,淡笑道:“兄弟们辛苦了。”

不久后,一具尸体从地道中抬了出来,正是上清太平宫掌教李若愚的遗体。花飞客朝尸体深施一礼,继而仔细地察看了一番。之后,四个灰衣男子才将尸体重新放入棺材中。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山洞内,挖掘出的沙土已回填入地道中。几个灰衣男子又将挖掘痕迹进行处理,若非同道中人,根本瞧不出端倪。

夜色之中,四道身影抬着一口棺材在山间极速穿行,步履轻盈,悄无声息。这一幕,若被江湖中人瞧见,一定会惊掉一地下巴。这四人分别是朝天阙宗主燕山、洛阳名士蒙放、毒郎中花飞客与长风镖局总镖头司马长风。纵然如此排场,这棺中之人也绝对受得起。

半个时辰后,四道身影抬着一口棺材飞身掠入朝天阙。一切已准备妥当,四人将棺材放入地下密室内。一块灵位上赫然写着:上清太平宫掌教李若愚前辈之灵位。

之后,蒙放、花飞客与司马长风离开了。

燕山静静地跪在灵位前,若有所思。父亲临行前曾嘱咐,一旦有变,他可前往终南山投靠上清太平宫掌教李若愚。他能有今日之武学修为,这位前辈功不可没。可直到此刻,他只知道自己与这位前辈渊源颇深,至于究竟是何种关系就不得而知了。父亲一去不复返,这位前辈也驾鹤西去,这个谜团真不知何时才能解开?

就在这时,密室外,有人回禀道:“宗主,终南县首富赵志远求见!”

燕山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道:“带赵员外去正厅,我马上就到。”

正厅内,一位身材高大、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神情凝重,不怒自威。

见到此人,燕山不禁暗暗心惊。这终南县首富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微一抱拳,沉声道:“不知赵员外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呢?”

赵志远微一还礼,淡笑道:“燕宗主何必明知故问呢?”

燕山沉吟道:“此话怎讲?”

赵志远反问道:“燕宗主可知在下为何此时前来?”

燕山若有所悟,微微点头,正色道:“还请赵员外直言。”

赵志远沉声道:“在下是前来拜祭李若愚前辈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瞒不过,不如坦坦荡荡,静观其变。燕山随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随我来。”话音方落,他已转身离去。

赵志远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片刻后,密室内,燕山与赵志远来到李若愚灵位前。

赵志远双膝跪地,满面凄然,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悲伤之情无以言表。

燕山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赵志远再行叩拜大礼,这才缓缓站起身来。他望着燕山,沉声道:“多谢燕宗主,告辞!”话音未落,人影已远去。

燕山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赵文山死于非命,赵志远却始终不曾现身。依今日所见,此人深藏不露,绝非易与之辈。盗墓一事如此隐秘,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还有,此人究竟与李若愚前辈是何关系呢?

第170章 第四方势力

翌日正午,两匹快马在朝天阙门前戛然而止,马上之人皆气宇轩昂。一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正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另一人洒脱不羁,放浪形骸,正是华山弟子独孤风。二人翻身下马,无需通禀,径直进入朝天阙。

曾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再相见时,激动之情不言而喻。

燕山将柳若白与独孤风迎入正厅,各自落座。

一阵寒暄后,进入正题。

柳若白沉声道:“燕兄弟在信中提及千年毒尸与幽冥鬼爪,不知具体情形如何?”

燕山正色道:“五年前,千年毒尸被上清太平宫掌教李若愚前辈所擒,一直关在其闭关之地。不久前,天道宗宗主李锦山亲赴终南山。此时,千年毒尸已落入天道宗手中。毋庸置疑,其中必有隐情。正是因为此事,李若愚前辈死于鬼王丹与幽冥鬼爪。如此看来,天道宗与幽冥鬼府关系密切。”

独孤风沉吟道:“当年,我被幽冥鬼爪所伤,但我们剿灭幽冥鬼府时,并未发现有人施展幽冥鬼爪,甚是可疑。”

燕山微微点头,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那些人只是弃卒而已,灰衫老者自杀而亡也只是欲盖弥彰。其实,幽冥鬼府关键人物一直隐藏在上清太平宫之中。”

柳若白淡淡道:“幽冥鬼府门人弟子出现时无声无息,消失时无影无踪,若非另有身份掩饰,不可能做到如此神出鬼没。”

燕山接口道:“还有,李若愚前辈武学修为高深莫测,下毒,突袭,只有前辈绝对信任之人才能做到。”

独孤风微微点头,随口问道:“燕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燕山沉声道:“开启秦国武库,揭开地宫之谜,或许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两位兄弟可愿同往?”

独孤风欣然点头。

柳若白淡笑道:“当然。”

一个时辰后,燕山、柳若白、独孤风、蒙甜与石破天一行五人打马离开朝天阙,直奔长安城而去。

长安城,将军府,故人久别重逢,把酒言欢、酣畅淋漓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位高权重也好,当世人杰也罢,情到深处,眼眶中都隐隐有泪光闪动。

完颜雪儿望着燕山,苦笑道:“燕小弟,你没死真好。”

特别的称呼,别样的问候,倍感亲切。

不久后,完颜洪烈、完颜亮、完颜雪儿、燕山、柳若白、独孤风、蒙甜与石破天进入正厅,依次而坐。

燕山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放在桌上,淡笑道:“上古神兵湛卢在此,燕山如约而至。”

完颜洪烈笑着道:“这柄剑燕兄弟不必交给我了。”

燕山随口问道:“这是为何?”

完颜洪烈答道:“如今朝天阙蓬勃发展、高手如云,燕兄弟完全可以凭借这柄剑成为第四方势力,共同开启秦国武库。”

燕山轻叹道:“燕山心里清楚,朝天阙发展虽快,却远不能与天道宗相提并论,更何况金国与南宋。”

完颜洪烈沉声道:“开启秦国武库,揭开地宫之谜,这一路充满未知,生死难料。如此形势之下,我愿与燕兄弟并肩作战,不分彼此。”

泪光闪动,燕山心潮起伏,朗声道:“完颜将军如此厚爱,燕山受宠若惊。既然如此,那就依完颜将军所言。”

第171章 风云际会

蝉声鸣唱,烈日炎炎。将军府门前,一行人整装待发。

燕山随口问道:“不知完颜将军在等何人?”

完颜洪烈笑着道:“燕兄弟见过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锦衣长袍、清秀俊逸的男子打马疾驰而来。此人正是天下第一勇士完颜古哥。

马蹄声戛然而止。

完颜古哥翻身下马,行礼道:“末将完颜古哥见过大帅!”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朗声道:“出发!”

话音方落,完颜洪烈、完颜古哥、完颜亮、完颜雪儿、燕山、蒙甜、柳若白、独孤风、石破天与四名校尉一行十三人打马而去。

三日后,一行十三人进入灵宝县城,在福来客栈住下。

风云际会,沧海横流。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之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shuang feng"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六月十五,晴空万里,函谷关外。

一条山谷前,三方势力汇聚,高手如云,草木皆兵。第一方势力以金国西路兵马大元帅完颜洪烈为首,共计十三人;第二方势力以天道宗宗主李锦山为首,共计八人;第三方势力以南宋丞相秦桧为首,共计七人。人数虽少,却无一易于之辈。

这时,两个白衣男子抬出一张质地古朴的方桌,摆在了三方势力中心处。

李锦山上前一步,笑着道:“完颜将军,秦相爷,请!”

言罢,李锦山、完颜洪烈与秦桧三人来到方桌前。

李锦山淡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羊皮地图,放在了桌上。

秦桧淡然自若,将手中锦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一颗夜明珠,光芒四射,璀璨夺目。

完颜洪烈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帕,轻轻展开,里面放着一个晶莹剔透、质地古朴的玲珑玉坠。

李锦山沉吟道:“完颜将军,上古神兵湛卢呢?”

完颜洪烈望了燕山一眼,笑而不语。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缓步来到方桌前,沉声道:“上古神兵湛卢在此。”

秦桧望向完颜洪烈,皱眉道:“完颜将军这是何意?”

完颜洪烈笑着道:“燕兄弟拥有开启秦国武库所需四件物品之一的上古神兵湛卢,应该有资格成为第四方势力,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李锦山微微点头,笑着道:“完颜将军所言在理。”

秦桧沉声道:“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燕山淡然一笑,也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放在了桌上。

之后,李锦山朗声道:“今日,四方势力在此立誓,结为同盟,共同开启秦国武库,不知三位可有异议?”

完颜洪烈、秦桧与燕山三人微微点头,神色庄重。

李锦山接着道:“李锦山代表天道宗在此立誓,在开启秦国武库期间,不可暗施毒手,不可分裂同盟,所得宝物均分,不可半路强夺。若为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完颜洪烈朗声道:“完颜洪烈代表金国在此立誓,在开启秦国武库期间,不可暗施毒手,不可分裂同盟,所得宝物均分,不可半路强夺。若为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桧沉声道:“秦桧代表南宋在此立誓,在开启秦国武库期间,不可暗施毒手,不可分裂同盟,所得宝物均分,不可半路强夺。若为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燕山正色道:“燕山代表朝天阙在此立誓,在开启秦国武库期间,不可暗施毒手,不可分裂同盟,所得宝物均分,不可半路强夺。若为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锦山朗声笑道:“至于日后,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完颜洪烈大笑道:“如此甚好!”

秦桧与燕山也点头赞同。

李锦山笑着道:“在下已命人探查过,秦国武库入口距此还有二十里,三位可先收回物品,好生保管。”

三人也不迟疑,各自取回物品。

李锦山这才取回羊皮地图,笑着道:“事不宜迟,诸位请随我来。”话音方落,他已漫步而去。

其余三人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四方势力之人保持距离,相互提防,远远尾随。

第172章 赳赳老秦

空山幽谷,郁郁葱葱,清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在一块石壁前停下脚步。石壁上赫然刻着:秦国武库,蒙恬。

李锦山手持罗盘,按易经及河洛原理,观日行轨迹,察山川河流与地势起伏之形态,精心推算演化,神情凝重。

一刻钟后,李锦山在石壁前三丈处驻足,沉声道:“以此处为中心,下挖一尺三寸。”

闻言,两个白衣男子手持铁锹,马上动手。不多时,一个两米见方、深一尺三寸的土坑成形。之后,他们将那张质地古朴的方桌放入土坑内。

李锦山将罗盘放入方桌中心刻痕处,再次进行推算演化,确定没有差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用衣袖拭去了额头的汗水,淡笑道:“方位已确定无误,诸位只需静心等待子时到来。”

完颜洪烈沉声道:“李宗主辛苦了。”

李锦山随口道:“完颜将军客气了。”

一间小木屋前,燕山静静伫立,思绪万千,往昔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那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挥之不去、更加清晰。

蒙甜轻声唤道:“燕大哥!”

燕山如梦方醒,冲蒙甜微微一笑。

蒙甜随口问道:“燕大哥在想什么呢?”

燕山微微摇头,苦笑道:“故地重游,物是人非,有点感伤而已。”

蒙甜惊疑道:“燕大哥来过这里?”

燕山微微点头,轻叹道:“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不知不觉中,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没有篝火,没有闲聊,只有静静等待。

皓月当空,山明寂静,皎洁月光洒落,一片宁静美好。

这时,一个白衣男子将一个烛台置于方桌中心刻痕处,烛台底座与刻痕完全吻合。

李锦山沉声道:“完颜将军,秦相爷,请!”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将玲珑玉坠立于烛台之上。

之后,秦桧将夜明珠放入玲珑玉坠之中。

霎时间,光芒四射,璀璨夺目,一片人间仙境映照而出。青山绿水与亭台楼阁交相辉映,花草虫鱼栩栩如生,美轮美奂,令人心驰神往。一位威武不凡的将军静静伫立,神情复杂,目光所至,一片虚无。

此时此刻,在场之人皆已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李锦山随口问道:“诸位可知秦国武库入口之所在?”

秦桧沉吟道:“一片虚无中。”

李锦山轻叹道:“秦相爷真是独具慧眼!”

不觉间,在场之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片虚无,静静地等待着子时到来。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终于,子时已至,那一片虚无中现出一块青色巨石,上面赫然刻着:秦国武库。

李锦山沉声道:“尽快确定其具体方位。”

两位白衣男子依言而行,展开身形,迅如疾风,在十三丈外标记出了青色巨石具体方位。

这时,秦桧与完颜洪烈分别将夜明珠与玲珑玉坠收入怀中,这才赶到标记之处。

李锦山淡淡道:“动手。”

两个白衣男子手持铁锹,开始挖掘。不多时,一块青色巨石赫然现出,上面果然刻着——秦国武库。

李锦山俯下身形,用右掌以不同力度不断拍打着秦国武库四个字,声音悲壮雄浑,恍惚间,竟似有战歌在耳边响起。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沧海桑田,一眼千年。

这一刻,在场之人仿佛置身于战国时期,亲身感受着秦人用血与泪浇灌而成的不世功勋。

第173章 战国四大强军

“啪嚓”一声,一块半尺见方的石板从青色巨石上脱落下来,露出一个扁形孔洞。

李锦山这才收掌,沉声道:“燕宗主,请!”

燕山微微点头,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插入扁形孔洞内,轻轻转动。

霎时间,巨石移动之声响起,地面微微颤动。

不多时,尘埃落定,青色巨石下方现出一个入口。

李锦山沉声道:“秦国武库尘封千年,不可妄入,待天亮之后再一探究竟,如何?”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朗声道:“李宗主想得周到,如此最好!”

毋庸置疑,其余人皆无异议。

入口上方,李锦山、完颜洪烈、秦桧与燕山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不远处,四方势力各占据点,休养生息。

阳光洒落大地,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李锦山正色道:“为防有变,在下提议,各方势力只派出两人进入秦国武库,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其余三人微微点头。

之后,李锦山与王宝荣走在最前,随后依次是完颜洪烈与完颜古哥、秦桧与林远洋、燕山与柳若白,就这样,一行八人进入了秦国武库。

一行人手举火把,沿着台阶缓步而行。

台阶尽头,一片开阔。

火光映照下,一块石碑映入眼帘,上面写道:

魏武卒,乃吴起所训练之精锐步兵。

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

吴起率领魏武卒南征北战,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不分胜负。

阴晋之战,吴起以五万魏武卒击败十倍于己之秦军,使魏武卒名动天下,成为最为精锐和彪悍的代表。

此处存有《吴起兵法》原本与魏武卒精良装备五百套,以传后世。

果然,石碑后有一个锦盒与无数精良装备。

不多时,第二块石碑映入眼帘,上面写道:

齐技击,齐桓公与管仲之功也。

齐桓公时,管仲对军制进行优化。对获得勇士爵位之士兵进行训练考核,凡是徒手格斗、摔跤、游泳、骑术、剑术、射箭等技能优异者,可成为持戟之士,驻守五都,此为“技击”由来。齐国有法度,技击之士杀敌一人,赏金八两。

荀子有云:齐人隆技击,其技也,得一首者,则赐赎锱金,无本赏矣。是事小敌毳则偷可用也,事大敌坚则焉涣离耳,若飞鸟然,倾侧反覆无日,是亡国之兵也。

此处存有徒手格斗、摔跤、游泳、骑术、剑术、射箭技击之法,以传后世。

可想而知,石碑后有六个锦盒。

接着,第三块石碑映入眼帘,上面写道:

秦孝公时,商君变法,司马错创立“锐士”,战斗力冠绝天下。

秦锐士纪律严明,作战勇敢,士气高昂,成为秦军攻坚克难的尖刀部队,天下震惊。

荀子有云: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

此处存有《商鞅变法》原本与秦锐士精良装备五百套,以传后世。

石碑后有一个锦盒与无数精良装备。

最后,第四块石碑映入眼帘,上面写道:

武灵遗恨满沙丘,赵氏英明于此休。年来月去春寂寞,故宫雀鼠尚含羞。

赵边骑,又称“胡刀骑士”。

胡服骑射,赵武灵王居功至伟。

赵边骑战绩:灭中山国;收服楼烦;五国伐齐一战,廉颇率领六千赵边骑大破齐技击骑士;阏与之战,赵奢率领赵边骑长途奔袭,包围阏与之秦锐士,大获全胜;李牧大破匈奴,败东胡,降林胡;第二次邯郸保卫战,李牧大败秦将桓齮,杀敌十万。

此处存有《赵边骑》原本与赵边骑精良装备五百套,以传后世。

石碑后有一个锦盒与无数精良装备。

至此,秦帝国之强大可想而知。

八人心潮起伏,惊叹与惋惜之情油然而生。

第174章 各取所需

不觉间,已至武库尽头。

火光下,前面立着五个石墩,每个石墩上都放着一件物品。

第一个石墩上放着一块质地古朴的龟形玉佩。

燕山暗自心惊,却不动声色。

第二个石墩上放着一对紫金锤,隐隐有日月印记雕刻其上,鬼斧神工。这对紫金锤正是上古神兵日月双锤。

完颜古哥欣喜若狂,目露渴望之色,毫不掩饰,势在必得。

第三个石墩上放着一个黑色铁盒,雕刻有冥王头颅,面目狰狞,惟妙惟肖。

燕山脸色微变,这冥王头颅竟与在幽冥鬼府所见完全相同。

第四个石墩上放着一柄饰有七彩珠、九华玉的宝剑,虽未出鞘,却隐隐散发出帝道之威。相传此剑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剑身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这柄剑正是上古神兵赤霄。

李锦山喜出望外,心中暗道:若能得此帝道之剑,大事可期。

第五个石墩上放着一根漆黑如墨的长qiāng,qiāng身竟隐隐有真龙环绕,诡异莫测。这根长qiāng正是上古神兵九天龙魂贯。

秦汉自幼修炼百鸟朝凤qiāng法,神鬼莫测,却一直苦于没有趁手兵器。上古神兵九天龙魂贯现世,他暗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

这时,燕山随口问道:“李宗主,想必这黑色铁盒之中就是地宫之谜?”

李锦山微微点头,沉声道:“应该是的。”

燕山淡笑道:“除了黑色铁盒,此处尚有四件宝物,四方势力各取一件,如何?”

完颜洪烈朗声笑道:“理应如此。”

燕山随口道:“长者为先,三位请!”

李锦山沉吟道:“燕宗主此话当真?”

燕山轻叹一声,苦笑道:“在下侥幸成为第四方势力,还是知道深浅的。”

李锦山面露赞许之色,沉声道:“依在下愚见,战国四大强军之遗物让燕宗主先选,不知完颜将军与秦相爷意下如何?”

完颜洪烈朗声道:“这是当然。”

秦桧也微微点头。

李锦山、完颜古哥与秦汉心照不宣,不分先后,分别取下赤霄剑、日月双锤与九天龙魂贯,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李锦山稍定心绪,沉声道:“战国四大强军之遗物,还请燕宗主先选!”

燕山微微点头,随口道:“那在下就选齐之技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诧莫名。

李锦山微微皱眉道:“在下愚昧,燕宗主可否说出缘由?”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朝天阙势单力薄,六本书容易保管些。”

如此理由,众人真是哭笑不得。

接着,李锦山选择秦之锐士,完颜洪烈选择赵之边骑,秦桧选择魏之武卒。

四件宝物与战国四大强军之遗物花落各家,八人这才来到黑色铁盒前。

李锦山将黑色铁盒放在地上,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一张羊皮地图。他没有打开地图,而是望向其余三人。

完颜洪烈、秦桧与燕山皆点头同意。

李锦山这才缓缓展开地图。

这是一张方位图,时代久远,其中文字皆为秦国小篆,非一般人所能识别。

秦桧指着地图右边那行字,低语道:“地宫方位图纸。”

不出所料,这张地图果然是地宫方位图纸。

李锦山随口问道:“秦相爷,不知地宫究竟在何处?”

秦桧指着一处高地,沉声道:“此处正是骊山,地宫就建在骊山以东。”

燕山苦笑道:“这只有图纸,该如何开启地宫呢?”

李锦山沉吟道:“或许与秦国武库开启方法相同。”

此言一出,众人皆微微点头。

燕山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四方势力共同揭开地宫之谜,如何?”

李锦山沉声道:“如此甚好。”

秦桧与完颜洪烈也点头同意。

燕山问道:“那地宫方位图纸由谁来保管呢?”

李锦山沉吟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燕山淡笑道:“李宗主但讲无妨。”

李锦山沉声道:“三方势力各持有一件物品,地宫方位图纸就由在下来保管,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秦桧微微摇头,正色道:“老夫觉得不妥。其一,开启地宫之法尚未确定。其二,地宫方位图纸乃是四方势力共有之物,岂能交由一方保管?”

完颜洪烈沉声道:“秦相爷所言不无道理。”

燕山淡笑道:“在下倒是有一个权宜之计。”

完颜洪烈笑道:“燕兄弟但讲无妨。”

燕山沉声道:“可以将地宫方位图纸一分为四,四方势力各持一份,之后再约定好时间,共同前往骊山,揭开地宫之谜。”

闻言,秦桧与完颜洪烈自无异议,都将目光投向了李锦山。

李锦山微微点头,沉吟道:“虽有损地宫方位图纸,却切实可行,在下无异议。”

完颜洪烈朗声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轻轻划过地宫方位图纸,以地宫所在为中心,将其一分为四,切口整齐,没有丝毫损伤。

李锦山、完颜洪烈、秦桧与燕山各自取走一份,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大事已定,八人漫步朝出口走去。

燕山随手将龟形玉佩与六本技击之法收入怀中。

八人走出秦国武库,各自回到己方势力,倒也相安无事。之后,数支响箭冲天而起。

不多时,金国、南宋与天道宗皆有人马赶来。

完颜古哥手持日月双锤,欲言又止。

完颜洪烈心如明镜,朗声笑道:“古哥,有话但讲无妨!”

完颜古哥跪倒在地,沉声道:“求大帅将日月双锤赐予末将!”

完颜洪烈赶忙上前搀扶,朗声道:“古哥乃天下第一勇士,日月双锤乃上古神兵,上古神兵配第一勇士,理所当然。”

完颜古哥感激不已,向完颜洪烈深施一礼,沉声道:“末将多谢大帅厚爱!”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面露欣慰之色,在完颜古哥耳边低语道:“蒙古国迅速崛起,势不可挡,金国之将来就靠你了。”

完颜古哥心潮起伏,微微点头,目光坚定。

不觉间,烟消云散,冰释前嫌。

第175章 难以想象

一间小木屋前,燕山、柳若白、蒙甜、独孤风与石破天静静伫立,若有所思。

燕山从怀中取出六本古籍,交给石破天,淡笑道:“此乃战国四大强军之一——齐技击之法,石兄弟好生揣摩,对提升秃鹰堂战力大有裨益。”

石破天微微点头,目光坚定。

燕山又从怀中取出一块质地古朴的龟形玉佩,交给蒙甜,沉声道:“这块玉佩之珍贵不在上古神兵之下,甜儿一定要收好。”

蒙甜嫣然一笑,微微点头。

独孤风这才问道:“诸位此行可曾发现异常之处?”

蒙甜微微点头,沉声道:“一路走来,李宗主勘探方位,计算时辰,简直轻车熟路。这不合理,甜儿一直想不通其中缘由。”

柳若白接口道:“方才在秦国武库内,李锦山不认识秦国小篆,由此可见,他并非博学之人。”

石破天沉吟道:“莫非背后有高人指点?”

独孤风不置可否,轻笑道:“除非有人能千年不死。”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惊疑道:“难道真是千年毒尸?”

李若白微微点头,轻叹道:“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

千年不死,简直天方夜谭。

若果真如此,其中隐情将难以想象。

燕山沉声道:“还有,在存放地宫方位图纸的黑色铁盒上,那冥王头颅竟与在幽冥鬼府所见完全相同。”

独孤风沉吟道:“莫非地宫之谜与幽冥鬼府有关?”

燕山轻叹道:“恐怕绝非有关这么简单。”

柳若白正色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坦然面对。”

燕山微微点头,沉声道:“若果真如此,或许唯有完颜将军能力挽狂澜。”

郊外,空旷,夜色如墨,一片宁静。

完颜洪烈与燕山并肩而立,神情凝重。

燕山沉声道:“关于揭开地宫之谜,完颜将军有何打算?”

完颜洪烈长叹一声,缓缓道:“还不好说。”

燕山问道:“完颜将军可曾想过,能让秦帝国永垂不朽的可怕力量究竟是什么?”

完颜洪烈沉声道:“燕兄弟不妨直言。”

燕山心潮起伏,缓缓道:“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沉吟道:“燕兄弟可有应对之策?”

燕山目光坚定,正色道:“没有退路,别无选择,只有坦然面对。”

完颜洪烈沉吟道:“或许比幽冥鬼府一战还要艰辛百倍。”

燕山淡笑道:“难道完颜将军怕了?”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沉声道:“此战一旦落败,其后果难以想象。”

燕山随口问道:“那又如何?”

完颜洪烈正色道:“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燕山又问道:“那又如何?”

完颜洪烈微微一愣,随即豁然开朗,朗声笑道:“好一个那又如何?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放手一搏,轰轰烈烈大战一场,不论成败,但求酣畅淋漓。”

燕山大笑道:“能与完颜将军并肩作战,燕山荣幸之至!”

双手紧握,惺惺相惜。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不多时,二人心绪稍定。

燕山沉声道:“天道宗乃始作俑者,不可不防。”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正色道:“我已命人沿路跟踪,万无一失。”

燕山若有所思,沉吟道:“燕山想再去幽冥鬼府一探,或许会有所发现。”

完颜洪烈沉声道:“此行凶险,燕兄弟多加小心!”

燕山微微点头,随口问道:“完颜将军有何打算?”

完颜洪烈轻叹道:“做最坏的打算,全力备战。”

燕山沉声道:“此战过后,燕山还要与完颜将军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完颜洪烈豪气上涌,朗声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言罢,二人放声大笑,畅快无比。

第177章 发现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淡淡花香弥漫,空气清新怡人。

燕山、柳若白、独孤风、蒙甜与石破天一行五人朝上清太平宫后山走去。

青石依旧,故人不在,物是人非之情油然而生。

五人绕过青石,来到一间石室内。

柳若白随口问道:“莫非此处就是李若愚前辈闭关之地?”

燕山微微点头,沉吟道:“若所料不差,这五年来,千年毒尸一直就在此处。”

柳若白神情凝重,沉声道:“的确如此,此处仍残留着淡淡尸毒气息。”

燕山正色道:“仔细察看,或许会有所发现。”

五人静心凝神,未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忽然,石破天惊呼道:“这里有字迹,好像是秦国小篆。”

闻言,其余四人赶忙前来观瞧。

拨开稻草,石板之上,字迹大气磅礴,清晰可见,竟是以指力书写而成。

蒙甜喃喃道:“的确是秦国小篆。”

五人之中,唯有蒙甜认识秦国小篆。

燕山连忙问道:“甜儿,写的是什么?”

其余三人也将目光投向了蒙甜。

蒙甜轻叹一声,缓缓道:“临危受命,开启地宫。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大败周文,破齐楚之联军,杀项梁于定陶,名动天下。巨鹿一战,项羽破釜沉舟,虽轻敌失利,但主力尚存。奸臣弄国,迫于无奈,投奔楚国,令二十万秦军将士无辜惨死,邯之罪过。苟且偷生,受封雍王,了此余生。岂料昔日执戟郎中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水淹废丘……”

一听此言,四人脸色大变。

柳若白沉吟道:“临危受命,开启地宫。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章邯大败周文那关键一役中,五百秦军死士果然是幽冥鬼兵。”

燕山沉声道:“毋庸置疑,章邯必然知晓开启秦国武库与地宫之法。”

独孤风若有所悟,缓缓道:“如此看来,千年毒尸正是章邯,李锦山背后之高人也是章邯。”

柳若白沉吟道:“韩信水淹废丘,章邯兵败自刎,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真相究竟如何?五人无从得知。

燕山轻叹道:“难怪连完颜将军也心生忌惮,对手之可怕简直难以想象!”

蒙甜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沉声道:“章邯又如何?幽冥鬼兵又能怎样?前者败在韩信手下,后者无非是行尸走肉而已。完颜将军为当世名将,燕大哥乃战神传人,何惧之有?”

石破天目光坚定,接口道:“人固有一死,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言语之间,斗志昂扬,豪气冲天。

五人心潮澎湃,视死如归。

不久后,柳若白轻叹道:“白玉棺内一睡千年,真是匪夷所思!”

燕山沉声道:“谋害李若愚前辈之真凶与千年毒尸之身世已然查明,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去接应李堂主。”

话音方落,五人已走出石室。

终南山下,五人四处察看,不多时,发现一处鹰形标记,这才沿着标记追踪而去。

一路追踪,并不陌生,这条路正好通往骊山。

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

一片漆黑,目力受限。

一行五人追踪至骊山脚下,迫于无奈,只好隐蔽起来等待天亮。

独孤风随口问道:“慕天麟究竟要去哪里?”

燕山沉声道:“幽冥鬼府已是死地,他应该是赶往骊山以东——地宫之所在。”

独孤风淡淡道:“莫非要在四方势力到来之前设下埋伏?”

燕山轻笑道:“完颜将军与秦桧绝非易于之辈,设下埋伏只是自欺欺人、自寻死路。”

独孤风皱眉道:“若非如此,又能如何呢?”

这时,柳若白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道:“燕兄弟与独孤兄弟可还记得,剿灭幽冥鬼府时,那灰衫老者并非幕后操控幽冥鬼兵之人。慕天麟以鬼王丹加害李若愚前辈,莫非他才是那幕后操控幽冥鬼兵之人?”

燕山若有所悟,朗声道:“若是如此,那就可以解释通了。当时,灰衫老者以言语拖延时间,慕天麟才有机会唤醒幽冥鬼兵。接着,灰衫老者又故意暴露其所在,引我们进入中间那个洞口,或许那一刻,慕天麟就在别的洞口内。直至完颜将军大军杀到,慕天麟才被迫离开。”

言之凿凿,合情合理。

石破天随口问道:“莫非慕天麟此行正是前往地宫去唤醒幽冥鬼兵?”

燕山不置可否,轻声道:“或许很快就能揭晓答案。”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五人急掠而出,举目望去。

月光下,一道灰色人影正朝这边奔来,步履凌乱,呼吸急促,显然身负重伤。灰色人影身后,十几道白色人影紧追不舍,手持利刃,寒光闪闪。

见此情形,燕山脸色骤变,大喊道:“李兄弟!”

这道灰色人影正是朝天阙青鸟堂堂主李恺。

话音未落,五条人影已飞身掠出。

眨眼间,五人来到近前。

燕山连忙扶住李恺,痛心不已。

其余四人目光冰冷,杀向那十几道白色人影。

李恺定睛一看,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团白布,低声道:“有驻军。”话音方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生命戛然而止。

怒火上涌,熊熊燃烧。

燕山将李恺轻轻地放在地上。他目光冰冷,左手攥着那团白布,右手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飞身杀入白衣人中。

片刻间,十几个白衣人尽数被斩杀。

第178章 蓄谋已久

燕山、柳若白、独孤风、蒙甜与石破天来到李恺身边。

人已故去,余温仍存。

泪光闪动,黯然神伤。

燕山双目微闭,沉吟道:“有劳石兄弟将李兄弟遗体带回朝天阙。”

石破天微微点头,背起李恺遗体便离去了。

四人再次隐入林中,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声音沉吟道:“伤口不一,皆是一击毙命,对方全是高手。”

“竟然让那小子逃了。”

“不必担心,那小子身中幽冥鬼爪,必死无疑。”

“为避免节外生枝,咱们还是将尸体搬走为好。”

话音方落,脚步声渐渐远去。

树林中,四人屏气凝神,目光炯炯,一言不发。

不多时,有人低声道:“这里没有人,撤!”

话音方落,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

柳若白轻叹道:“天道宗门下弟子行事真是滴水不漏!”

独孤风随口问道:“要不要跟上去?”

燕山微微摇头,正色道:“不可。论武学修为,我们或许在李兄弟之上,但若论跟踪之术,我们绝不及李兄弟。一旦打草惊蛇,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柳若白沉声道:“燕兄弟有何打算?”

燕山道:“李兄弟临死前交给我一副路线图,等到天亮,我们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夜色如水,宁静而漫长。

燕山神色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天道宗之强大难以想象,事情正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或许有一天,完颜将军也不能力挽狂澜。到那时,又该如何呢?朝天阙脚跟未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血雨腥风,前途堪忧。

黎明之后,天已微亮。

四人围坐一起,展开那团白布,定睛细看。

白布上,简单线条勾勒出山川走势,一处标记正好位于两山之间。

独孤风指着一座山峰,沉声道:“站在这里,一切可尽收眼底。”

燕山微微摇头,轻声道:“以天道宗之行事作风,此处必然有重兵把守。”

柳若白指着另一座山峰,缓缓道:“此处地势险要,距离也较远,就算不能看清,也一定会有所收获。”

燕山微微点头,正色道:“那就去此处。”

为确保万无一失,四人绕道而行,步履轻盈,悄无声息。

正午时分,四人来到山峰一侧,藏身于枝叶间,举目远眺,不禁目瞪口呆。

山坳之中,一座座营帐星罗棋布,极为壮观。

燕山熟悉军中配备,细察之下,沉吟道:“此处至少驻扎有三万人。”

柳若白轻叹一声,缓缓道:“如此看来,天道宗蓄谋已久,有争霸天下之野心。”

独孤风沉声道:“若再有幽冥鬼兵、秦之锐士相助,真是如虎添翼!”

感慨之余,尽是无可奈何。

燕山若有所思,目光澄澈如水,轻声道:“柳兄弟,你可还记得,那地宫所在似乎与这处山坳仅有一山之隔。”

柳若白沉吟道:“的确如此。”

独孤风连忙问道:“燕兄弟想到了什么?”

燕山微微摇头,喃喃道:“虽仅有一山之隔,却要耗去一日时间。”

柳若白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道:“若是有暗道呢?”

燕山豁然开朗,朗声道:“两个时辰足以。”

独孤风沉吟道:“莫非天道宗想借地宫之谜一举铲除三方势力关键人物?”

燕山轻叹道:“或许只是完颜将军一人而已。”

柳若白轻声道:“燕兄弟不妨直言。”

燕山微微点头,沉声道:“若所料不差,天道宗总坛应该就在秦岭深处。天道宗志在争霸天下,一旦出山,必取长安。若完颜将军不死,想要拿下长安城势比登天。当今天下,或许唯有蒙古铁木真可与完颜将军一争高下。”

柳若白若有所悟,正色道:“完颜将军一旦故去,金国必乱。蒙古、西夏、吐蕃与南宋一定会落井下石,趁机讨伐。天下一旦大乱,天道宗兵强马壮,高手如云,必然会脱颖而出。”

独孤风随口问道:“难道金国就再也没有人能堪当大任?”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假以时日,完颜古哥或许可以,只可惜时间不等人。”

柳若白微微点头,轻声道:“燕兄弟,再去一趟幽冥鬼府,如何?”

燕山淡然一笑,沉声道:“正有此意。”

第179章 知己知彼

燕山、柳若白、独孤风与蒙甜一行四人穿行在丛林山涧,步履轻盈,悄无声息。

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四人依旧绕道而行,不敢丝毫大意。

清幽山谷,夕阳余晖洒落,宁静而美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一阵微风拂过,清爽宜人。

曲径通幽,故地重游,百味杂陈。

独孤风黯然神伤,往昔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剿灭幽冥鬼府,手刃元凶。

幽冥鬼府内道路狭窄,一片昏暗。

四人燃起火折子,小心翼翼,向下蜿蜒而去。

不多时,一处三岔口映入眼帘。

燕山径直进入左边洞口,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微弱的火光下,棺材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棺盖皆已打开。

见此情形,蒙甜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燕山与柳若白仔细地察看着每一具棺材,神情专注,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独孤风与蒙甜也未多问,静观其变。

良久之后,燕山与柳若白如释重负,漫步而回。

独孤风连忙问道:“有何发现?”

燕山沉声道:“棺材上没有留下暴力破坏的痕迹,乃人为打开。”

柳若白接口道:“棺材边缘残留着淡淡血渍,或许慕天麟就是用鲜血来唤醒幽冥鬼兵的。”

独孤风若有所悟,沉吟道:“打开棺盖,唤醒幽冥鬼兵,这都需要时间。”

燕山忍不住打了一记响指,朗声道:“不错。”

言至于此,四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此行目的已然达到,四人未再停留,离开幽冥鬼府,一路向西而去。

行至终南山下,四人分道扬镳。燕山前往终南县城,其余三人则赶回朝天阙。

终南县城,赵府门前。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地宫开启已迫在眉睫,燕山不愿盲目迎战。赵志远身份神秘,深藏不露,又与李若愚前辈渊源深厚,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念及此,燕山朝一个家丁微一抱拳,沉声道:“这位大哥,烦劳通禀,燕山有事求见赵员外!”

家丁顿觉受宠若惊,连忙道:“老爷吩咐过,燕少侠到来无需通禀,请进!”

燕山微微一笑,随家丁进入赵府。

一处僻静小院内,赵志远正在摆弄花草,见燕山到来丝毫不觉意外,随口笑道:“燕宗主请坐!”

燕山微一抱拳,在一张石桌前坐下。

赵志远问道:“不知燕宗主此来有何见教?”

燕山神色谦卑,沉声道:“燕山有事请教!”

赵志远道:“燕宗主但讲无妨!”

燕山正色道:“燕山想要知道天道宗真实战力如何?”

赵志远轻叹一声,缓缓道:“燕宗主当真要与天道宗为敌?”

燕山目光坚定,沉声道:“除恶务尽,义无反顾。”

赵志远问道:“何为恶?”

燕山正色道:“以幽冥鬼兵祸乱天下者皆为恶。”

赵志远淡然一笑,微微点头,沉声道:“天道宗传承久远,一直在积蓄力量,其实力难以想象。宗主李锦山武学修为已至意境级,唯我意境,傲视天下。天地两位护法楚天与叶地皆为剑意级巅峰高手,意境级下,无可匹敌。风雨雷电四位堂主古风、花雨落、邢雷与乾电精通奇门之术,配合阵法,杀伤力极为恐怖。天道七灵长生剑王宝荣、碧玉刀赵一、多情环萧少英、霸王qiāng伍六一、离别钩杨恨、凤绫锤赵五与铁拳吴下皆是剑意级高手,其真实战力远在同级高手之上。”

闻言,燕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赵志远似笑非笑地望着燕山,若有所思。

既然选择了方向,便只顾风雨兼程。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除恶务尽,坦然生死,大丈夫当如是也。

燕山淡然一笑,问道:“那幽冥鬼府呢?”

赵志远微微点头,面露赞许之色,轻笑道:“至于幽冥鬼府,燕宗主所知即是在下所知。”

燕山又问道:“那秦桧呢?”

赵志远沉声道:“秦桧正是残剑老大,虽从未出过手,却不可小觑。残剑右护法秦汉qiāng法出神入化,神鬼莫测。左护法从未现身,身份神秘。残剑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虽死伤大半,但精锐犹存。还有,秦桧身后有一股神秘势力,强大到可怕却无迹可寻。”

言之凿凿,如数家珍。

燕山不虚此行,面露钦佩之色,感叹道:“赵员外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赵志远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燕山随口问道:“天道宗一旦发难,赵员外是否会出手相助?”

赵志远微微摇头,苦笑道:“若非燕宗主与天道宗势不两立,或许在下会暗中相助天道宗成事。”

燕山若有所悟,微一抱拳,淡笑道:“多谢赵员外坦言相告,就此别过!”

赵志远微一还礼,笑着道:“后会有期!”

言罢,燕山便起身离开了。

第180章 决定

县衙后院,于成龙手持精铁双戟,身形变换,运使如飞。双戟上隐隐有真气环绕,勇猛之气油然而生。

忽然,一道人影飞身跃入院内,正是燕山。他轻声唤道:“于叔叔。”

于成龙收招止步,淡笑道:“山儿来了。”

说话间,二人在石桌前坐下。

燕山轻叹道:“于叔叔双戟如飞,风采不减当年!”

于成龙笑着道:“岳家军左军先锋于成龙随时候命。”

燕山面露感激之色,沉声道:“于叔叔,山儿有事相求!”

于成龙道:“直言便是。”

燕山道:“山儿想借几名可靠工匠。”

于成龙随口问道:“这是为何?”

燕山轻叹道:“地宫开启在即,天道宗志在争霸天下,朝天阙无法置身事外。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山儿想先解决后顾之忧,再放手一搏。”

于成龙沉吟道:“连完颜洪烈也无法力挽狂澜吗?”

燕山微微点头,正色道:“天道宗之实力强大到可怕。”

于成龙脸色大变,沉声道:“山儿在此稍等片刻。”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离去。

燕山双目微闭,暗自调息。

不多时,于成龙回到后院,身后跟着三位年过五旬的老者。他沉声道:“这三位老人家擅长建造,曾经都是岳家军,绝对可靠。”

燕山神色庄重,朝三位老者深施一礼,沉声道:“燕山见过三位老人家!”

三位老者受宠若惊,连忙还礼道:“见过少帅!”

之后,燕山与三位老者一起离开了。

翌日,朝天阙,议事厅内,燕山、蒙甜、蒙放、花飞客、司马长风、柳若白、独孤风、石破天、颜如玉、秦小莲与李贺依次而坐。

燕山神色凝重,沉声道:“若燕山所料不差,地宫之谜正是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千年毒尸正是秦朝名将章邯。天道宗之实力强大到可怕,志在争霸天下。地宫一旦开启,必生祸乱,朝天阙绝不会置身事外。燕山不敢以侠义自居,但是,若有人以幽冥鬼兵祸乱天下,燕山一定义无反顾,除恶务尽。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蒙放朗声笑道:“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誓死追随燕宗主,但求无愧于心。”

“誓死追随燕宗主,但求无愧于心。”众人齐声道。

燕山微微点头,神色激动,接着道:“李恺兄弟深入敌营,舍生忘死,不幸遇难,后事就拜托司马大哥了。”

司马长风微微点头,沉声道:“我会将李恺兄弟之幼子视为己出。”

燕山面露欣慰之色,继续道:“青鸟堂事务就暂由颜姑娘代劳。”

颜如玉目光坚定,沉声道:“领命!”

燕山微微点头,正色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燕山想先解决后顾之忧,再放手一搏。有劳李贺兄弟挑选二十个兄弟,与三位老人家一起,带足干粮,潜入秦岭山中,寻找一处隐秘之地,建造房舍,随后将朝天阙家眷安顿在那里。”

李贺毫不迟疑道:“领命!”

第181章 谋事在人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

燕山、柳若白与独孤风打马狂奔,汗水洒落在地上,瞬间消失无踪。

长安城,将军府,正厅内,完颜洪烈、完颜古哥、完颜亮、完颜雪儿、燕山、柳若白与独孤风依次而坐。

完颜洪烈神色凝重,沉声道:“燕兄弟可有新发现?”

燕山微微点头,正色道:“其一,在骊山以东,隐藏着天道宗三万大军;其二,据推断,千年毒尸正是秦朝名将章邯;其三,天道宗之实力强大到可怕。”

完颜洪烈微微皱眉,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完颜古哥沉声道:“大帅无须忧虑,末将愿率军前去剿灭那三万乱臣贼子。”

燕山微微摇头,正色道:“那片山坳地势狭长,易守难攻。若贸然出兵,一旦后路被断,后果不堪设想。”

完颜古哥轻笑道:“那我就杀出一条血路。”

燕山淡然一笑,沉声道:“完颜兄弟虽是天下第一勇士,却绝非天下第一高手。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万不可轻敌。”

完颜古哥轻笑道:“燕兄弟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时,完颜洪烈轻咳一声,沉声道:“古哥稍安勿躁,先听听燕兄弟有何对策?”

燕山正色道:“天道宗三万大军营地与地宫所在仅有一山之隔,若在下所料不差,地宫一旦开启,三万大军必然会通过暗道,将地宫死死围住,全歼其余三方势力。此时,趁天道宗营地兵力空虚,完颜将军派大军杀到,断其退路,必有奇效。”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示意燕山继续。

燕山接着道:“一旦有变,天道宗营地与地宫所在必然同时开战,唯有完颜将军能力挽狂澜。此次地宫之行,完颜将军不可以身涉险。”

完颜亮随口问道:“既然与天道宗一战在所难免,为何还要前往地宫所在,以身犯险?”

燕山正色道:“秦朝末年,秦将章邯临危受命,组织骊山三万囚徒反扑周文数十万大军。在生死存亡的关键一役中,五百秦军死士杀入周文大军,如凶神降世,如饿鬼扑食,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只要一息尚存,便全力拼杀,杀得数十万大军心生寒意。毋庸置疑,这五百秦军死士正是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据推断,千年毒尸正是秦朝名将章邯。”

完颜亮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就更没必要以身犯险了。”

燕山不置可否,沉声道:“若果真如此,天道宗开启地宫,以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为先锋,将所向披靡,其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在下心存侥幸,料定章邯无法开启地宫,那我们就有可趁之机。”

完颜亮若有所悟,沉声道:“愿闻其详!”

燕山继续道:“昨日,我们前去幽冥鬼府察看,这才发现,所有棺盖皆是人为打开,还有,唤醒与控制幽冥鬼兵之关键是鲜血。”

完颜亮恍然大悟,接口道:“燕兄弟是要在幽冥鬼兵被唤醒前将其毁掉。”

燕山微微点头,沉声道:“天道宗虽高手如云,但我等也绝非易与之辈。大搞破坏,与之周旋,只求自保,为完颜将军争取时间。完颜将军一旦掌控两处战局,到那时,里应外合,必能大获全胜。”

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但是,事在人为。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朗声笑道:“就依燕兄弟所言。”

燕山随口问道:“完颜将军,不知那五百套秦之锐士精良装备被运往何处?”

完颜洪烈答道:“长安城,云来客栈。”

燕山沉吟道:“然后呢?”

完颜洪烈微微摇头。

燕山又问道:“完颜将军可命人察看过?”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沉声道:“并未发现异常之处。”

燕山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第182章 约定之期

就在这时,有下人来报:“启禀将军,天道宗王宝荣在门外求见。”

完颜洪烈望向众人,沉声道:“几位先去内堂休息,让我与燕兄弟会一会此人。”

闻言,完颜古哥、完颜亮、完颜雪儿、柳若白与独孤风站起身来,微一行礼,朝内堂走去。

完颜洪烈这才望向下人,随口道:“有请!”

“遵命!”

不多时,王宝荣进入正厅,微一抱拳,沉声道:“天道宗王宝荣见过完颜将军!”

完颜洪烈朗声笑道:“王少侠,请坐!”

王宝荣在燕山旁边坐下,微一拱手,淡笑道:“燕宗主,幸会!”

燕山微一还礼,随口道:“王兄弟,久违了!”

完颜洪烈随口问道:“不知王少侠此来所为何事?”

王宝荣正色道:“在下奉命前来,与完颜将军约定开启地宫之期。”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淡笑道:“不知李宗主有何打算?”

王宝荣沉声道:“李宗主想要约定在七月十五,不过,若完颜将军与燕宗主另有打算,李宗主也绝无异议。”

燕山沉吟道:“不瞒王兄弟,燕山尚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约定在中秋之日如何?”

王宝荣微微点头,望向完颜洪烈,随口问道:“不知完颜将军意下如何?”

完颜洪烈淡笑道:“我赞成。”

王宝荣正色道:“此时,已有三方势力赞成约定在八月十五,在下会将约定之期告知秦相爷。”

燕山沉声道:“那就辛苦王兄弟了。”

约定之期已定,使命完成。王宝荣站起身来,微一抱拳,朗声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之后,王宝荣转身离去,一袭白衣,洒脱不羁。

不多时,燕山随口问道:“完颜将军,两个月时间,可以打造出多少攻城器械?”

完颜洪烈沉声道:“昼夜不停,可以打造出投石车三十辆、炮车二十辆、截天弩五十架与狼牙箭三千支。京兆府原有投石车十辆、炮车八辆、截天弩十七架与狼牙箭八百支。”

燕山面露欣慰之色,沉声道:“如此说来,一旦开战,共有四十辆投石车、二十八辆炮车、六十七架截天弩与三千八百支狼牙箭可用。”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

这时,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道:“完颜将军,燕山觉得那五百套秦之锐士精良装备必有蹊跷,还需谨慎小心。”

完颜洪烈沉声道:“有一队人马日夜守护,万无一失。”

燕山微微点头,轻叹道:“大事已定,就此别过,还望完颜将军珍重!”

完颜洪烈笑着道:“中秋之日,骊山脚下,不见不散。”

不觉间,夜幕降临,燕山、柳若白与独孤风打马疾行,直奔朝天阙而去。

这一战凶险异常,生死难料。

不到两个月,武学修为一旦有所突破,虽无法扭转局势,却可提高生存能力。

此时,燕山杀剑诀已修炼至第五层,残影身法亦修炼至第五层。柳若白天怒剑法已修炼至第六层巅峰,天怒心法亦修炼至第六层巅峰。独孤风夺命连环剑法已修炼至第五层巅峰,混元功心法亦修炼至第五层巅峰。蒙甜杀剑剑法已修炼至第六层,天煞心法亦修炼至第六层,残影身法修炼至第四层。石破天游龙掌法已修炼至第六层巅峰,游龙心法亦修炼至第六层巅峰。

翌日,燕山、柳若白、独孤风、蒙甜与石破天开始闭关。

第183章 论剑

武学品级

武学品级可分为绝品、上品、中品与下品。如杀剑诀、天剑诀、青莲剑诀、降龙诀为绝品武学,杀剑剑法、天煞心法、天怒剑法、降龙十八掌为上品武学,游龙掌法、夺命连环剑法、混元功心法、长生剑法为中品武学,通臂拳、刀、qiāng、剑、戟为下品武学。

绝品武学为隐藏武学,需上品武学修炼至第六层巅峰后破而重立,方能修炼。修炼上品武学需悟性与根骨极佳。修炼中品武学与下品武学需吃得苦中苦。

武学品级决定武学修为上限,与绝对实力和真实战力没有必然联系。

正文

一个月后,燕山、柳若白、独孤风、蒙甜与石破天相继出关,收获各异。

燕山杀剑诀突破至第五层巅峰,残影身法亦突破至第五层巅峰,精进速度难以想象。

柳若白将天怒剑法与天怒心法强行融合,不破而立,天怒剑法与天怒心法竟融合为天剑诀第六层巅峰,着实匪夷所思。随后,天剑诀又突破至第七层。

独孤风夺命连环剑法突破至第六层,混元功心法亦突破至第六层,收获颇丰。

蒙甜将天煞心法与悲情剑意融合,无心剑道剑心通明,人剑合一剑意称尊。

石破天心境澄澈,领悟自然之道。游龙掌法第六层巅峰与游龙心法第六层巅峰竟有融合迹象。一旦融合成功,其威力不可估量。

深山,一片空地上,燕山、柳若白、独孤风、蒙甜与石破天盘膝而坐。

燕山沉声道:“大战在即,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今日论剑,重在知己。甜儿,咱们先比试一场,如何?”

蒙甜微微点头,目光澄澈如水。

之后,两人站起身来,走到空地中央,相对而立。

燕山手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神色平静,淡然自若。

蒙甜嫣然一笑,缓缓拔出悲情剑,朴实无华又不着痕迹,暗淡剑身绽放着奇异光彩。

燕山挺剑刺出,蒙甜挥剑迎上,一灰一白两道身影迅如疾风、快如鬼魅。

身形交错,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悲情剑不断碰撞,一朵朵火花骤然绽放,灿若星辰。

燕山沿着奇异的轨迹不断变换身形,每剑刺出,角度刁钻,防不胜防。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

蒙甜神色平静,目光澄澈,以不变应万变,后发先至,悲情剑总能在不可思议的位置挡住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悲情剑剑身绽放出一缕缕柔和之光。

血色剑气与柔和之光纵横交错,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草木尽折。

蒙甜凄然一笑,沉吟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话音方落,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她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剑锋所过,草木瞬间凋零,诡异莫测。

燕山神情专注,身形飘忽不定。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蒙甜迅疾如风,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悲情剑融为一体。悲情剑骤然化作一道柔和之光,快如闪电,一往无前。

见此情形,柳若白与独孤风顿时目瞪口呆,惊诧不已,不觉替燕山捏了一把冷汗。石破天却似浑然未觉,沉浸其中,心无旁骛。

那道柔和之光一闪而逝,穿过了燕山的身体。

燕山的身体瞬间消散于无形,竟只是一道残影而已。

下一刻,蒙甜单膝跪地,手里紧握着悲情剑。她神色悲凉,目光暗淡,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无尽的哀伤。

不远处,燕山心潮起伏,惊魂未定。

若非燕山破而重立、无惧悲情剑意,又身负残影身法,他已然死在悲情剑下。

但是,此时,蒙甜已无力再战,胜负已分。

柳若白、独孤风与石破天已然石化,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燕山与蒙甜之可怕战力。

燕山来到蒙甜身前,伸出右手。

两手紧握,蒙甜嫣然一笑,站起身来。

剑下无情与以死相搏瞬间烟消云散。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剑客当如是也。

指尖轻触,燕山暗自探查,脸色微变。蒙甜气息平稳,仍有一战之力。下一刻,燕山便释然了。她是蒙甜,理应如此。

燕山与蒙甜回到三人身旁,盘膝而坐,暗自调息。

五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独孤风望向石破天,淡笑道:“石兄弟,咱们也比试一场,如何?”

石破天微微点头,随口道:“荣幸之至!”

话音未落,二人已然掠到空地中央,相对而立。

独孤风一剑刺出,随心所欲,不着一丝痕迹。

石破天挥掌迎上,无拘无束,与自然大道相合。

见此情形,柳若白、燕山与蒙甜神色古怪,若有所思。

两道身影不断变换,剑影与掌影相交,虚实变换,简单直接又捉摸不透。

独孤风剑随心动,招式简单有效,夺命连环剑法已然淡化,一套新剑法初具雏形,正在慢慢衍化。

独孤风身如游龙,招式飘逸又不失厚重,与自然大道相合,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趋势。

不觉间,独孤风目光平和,神色淡然,不悲不喜。一股平和之气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到之处,一片宁静祥和。长剑剑身有淡白色剑气环绕。

石破天目光澄澈如水,心无旁骛,无我无为。一股平和之气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到之处,一片宁静祥和。掌指间隐隐有淡白色气劲环绕。

同样淡然自若,同样宁静祥和,同样超然物外,无为剑意,浑然天成。假以时日,窥破无我,踏入意境,水到渠成。

柳若白、燕山与蒙甜沉浸其中,心境超然。

淡白色剑气与淡白色气劲纵横交错,不断碰撞,激起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未扬起一丝尘土。

一阵微风拂过,小草瞬间断为几截。淡白色涟漪气劲之威力可想而知。

百招过后,未分胜负。

独孤风与石破天相视一笑,各自收招,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

这一战看似平谈无奇,其中凶险唯有高手才能明白。

独孤风与石破天回到三人身旁,盘膝而坐,暗自调息。

无需言语,心照不宣。

这时,燕山望向柳若白,淡笑道:“五人中,柳兄弟之武学修为最高,我四人拭目以待。”

柳若白淡然一笑,微微点头。眨眼间,他已然来到空地中央,好似凭空出现,没有一丝痕迹。

燕山暗暗心惊,这一手轻功可与残影身法平分秋色。

柳若白傲然挺立,神情变得冷漠,一袭白衣无风而动,宛若谪仙。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不觉间,柳若白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眨眼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

此情此景,匪夷所思。

蒙甜目光迷离,喃喃道:原来血色幻境真的存在。

燕山与独孤风瞠目结舌,柳若白之可怕难以想象。

石破天双目微闭,若有所悟。

第184章 隐秘之地

不多时,淡红色渐渐退去。

柳若白遗世独立,一袭白衣随风而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燕山、蒙甜、独孤风与石破天如梦方醒,惊喜不已。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五人循声望去,一道人影快步急行而来,正是李贺。

燕山连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随口问道:“李兄弟,可否寻到隐秘之地?”

李贺微微点头,正色道:“已建好十七间木屋。”

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朗声笑道:“李兄弟不负众望,辛苦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回朝天阙,安排家眷离开。”

话音方落,一行六人飞身掠去,迅如疾风。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夜色降临了。

晚风拂过,清爽宜人,朝天阙内却弥漫着淡淡忧伤。

后院,众人齐聚,离别在即,黯然神伤。

颜如玉回禀道:“燕大哥,朝天阙家眷共有五十四人,已全部到齐,粮食与所需物品也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燕山微微点头,面露欣慰之色,柔声道:“秦姐姐,颜姑娘,有你们在,我很放心。”

秦小莲与颜如玉微微点头,神情肃穆。

这时,张野来到燕山身边,低声道:“燕大哥,小蛮子已经长大了,想留下来与你们并肩作战。”

燕山拍了一下张野的肩膀,欣然笑道:“小蛮子的确长大了!不过,燕大哥要你保护好弟弟妹妹,这项任务同样重要,明白吗?”

张野微微点头,目光坚定。

莫婉儿拉着燕山的手,目光澄澈如水,娇声道:“大哥哥和婉儿一起走,好不好?”

燕山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哥哥要处理一些事情,还不能走。不过,大哥哥答应婉儿,过些时日,一定会去看婉儿的。”

莫婉儿眼眶中泪光闪动,哽咽道:“大哥哥说话算数,拉勾。”说话间,她伸出了小拇指。

燕山微微点头,也伸出了小拇指。

两根小拇指勾在一起,这是一种承诺,永不反悔。

接着,燕山来到一个像瓷娃娃一般的小男孩身边,蹲在地上,将小男孩抱在怀里,柔声道:“羽儿一定要认真读书、用心习武,知道吗?”

这个小男孩正是李恺之子,名为李羽,仅有五岁。

李羽稚气未脱,却乖巧懂事,娇声道:“羽儿知道了。”

之后,燕山来到李贺身边,正色道:“李兄弟,保护好所有人。”

李贺轻叹一声,沉吟道:“燕兄弟,如果可以选择,我更愿意留下来与你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燕山淡然一笑,随口道:“这件事只有交给李兄弟我才能放心。”

李贺若有所悟,微微点头。

燕山望向众人,沉声道:“若非迫于无奈,燕山一定会誓死守护朝天阙。可事已至此,为确保安全,从此刻起,任何人进出隐秘之地都必须经过李贺兄弟同意,秦姐姐与颜姑娘亦是如此。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希望大家明白。”

众人默默点头,欣然接受。

燕山又望向李贺,正色道:“李兄弟,从此刻起,本宗主授予你生杀大权,一旦有变,直接斩杀。”

李贺微微点头,目光坚定。

一个敢于刺杀国君之人,其心志之坚定可想而知。非常时期,唯有铁血手段,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朦胧夜色中,一行人步履轻盈而缓慢,朝大山深处走去。

李贺留下了一张地图,标记有隐秘之地所在。

正厅内,燕山、蒙放、司马长风、花飞客、柳若白、独孤风、蒙甜与石破天八人一一看过地图后,燕山便将地图毁掉了。

燕山沉声道:“一旦有变,诸位可带着兄弟们退入隐秘之地,但是,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七人微微点头,心照不宣。

第185章 铁锁横江

时光在走,岁月流逝。

大战在即,朝天阙内一片宁静。

密室内,燕山、蒙甜、柳若白、独孤风与石破天盘膝而坐,静心凝神。五人无拘无束,随心所欲。时而畅谈武学感悟,毫无保留。时而陷入沉思,浑然忘我。

蒙放与司马长风排兵布阵,积极备战。

花飞客呕心沥血,配制着解毒灵药,以防万一。

在此期间,天道宗、完颜洪烈将军府与秦桧相府也没有闲着。

二十日后,中秋已至。

风云际会,沧海横流。

骊山脚下,四方势力汇聚,高手如云。

第一方势力以天道宗宗主李锦山为首,地护法叶地与天道七灵随行,共有九人。

第二方势力以完颜古哥为首,完颜亮与完颜洪烈帐下四大护卫随行,共有六人。

第三方势力以秦汉为首,林远洋与八名地煞随行,共有十人。

第四方势力以燕山为首,蒙甜、柳若白、独孤风与石破天随行,共有五人。

四下一片寂静,草木皆兵。

李锦山随口问道:“为何不见完颜将军与秦相爷呢?”

完颜古哥轻笑道:“大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坐镇中军即可,何须前来?”

李锦山不置可否,微微点头。

秦汉微一抱拳,沉声道:“家父身体有恙,这才无法亲自前来。”

李锦山轻叹一声,沉吟道:“完颜将军与秦相爷不能亲自揭开地宫之谜,着实可惜。”

这时,长生剑王宝荣与多情环萧少英抬出一张质地古朴的方桌,摆放在了四方势力中心处。

无需多言,心照不宣。

李锦山、完颜古哥、秦汉与燕山来到方桌前,各自从怀里取出一块地宫方位图纸,在方桌上展开。

四图合一,地宫方位图纸再现。

李锦山神情专注,端详一阵,沉声道:“诸位请随我来。”话音未落,他已漫步而去。

王宝荣与萧少英毫不迟疑,抬起方桌,紧随其后。

四方势力一路同行,彼此保持距离,相互提防。

山明寂静,郁郁葱葱,清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穿过平原,进入山坳。

一个时辰后,四方势力来到一座山脚下。

李锦山手持罗盘,按易经及河洛原理,观日行轨迹,察山川河流与地势起伏之形态,精心推算演化,神情凝重。

其余人静静伫立,默默等待。

李锦山聚精会神,汗水顺着两颊流下却浑然不知。直至正午时分,他在一块空地上停下脚步,沉声道:“以此处为中心,向下挖掘三尺七寸。”

闻言,凤绫锤赵五与铁拳吴下手持铁锹,马上动手。不多时,深坑挖好,坑底竟是一块大石板。之后,王宝荣与萧少英将方桌放在了石板上。

见状,李锦山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拭去了脸颊的汗水,轻叹道:“方位已确定无误,三位可取回图纸,静心等待子时到来。”

完颜古哥、秦汉与燕山欣然点头,各自取回一块地宫方位图纸。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

四方势力各居一片阴凉处,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不觉间,夕阳西下。

长安城,将军府,完颜洪烈与完颜雪儿走到前院,骤然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五条人影倏然而至,将完颜洪烈与完颜雪儿围在中间。

这五人正是天道宗天护法楚天与古风、花雨落、邢雷、乾电风雨雷电四位堂主。

非常之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完颜洪烈脸色微变,沉声道:“不知五位前来所为何事?”

楚天淡然一笑,随口道:“拖住完颜将军或者除掉完颜将军。”

完颜洪烈轻笑道:“就凭你们?”

楚天微微摇头,缓缓道:“将军府周围已布下阵法,还有五百秦之锐士蓄势待发。”

完颜洪烈皱眉道:“何来五百秦之锐士?”

楚天淡笑道:“完颜将军命人日夜守护,却不知那五百套秦之锐士精良装备早已被偷梁换柱。”

完颜洪烈随口问道:“何时偷梁换柱的?”

楚天轻笑道:“云来客栈地下修有暗道,一进客栈就换了。”

完颜洪烈轻叹道:“真是百密一疏!”

楚天似笑非笑地望着完颜洪烈,面露得意之色。

完颜洪烈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擅闯将军府者,杀无赦!”

话音方落,四下涌出上百甲士,手持兵刃,杀向五人。

与此同时,一队秦之锐士破门而入,气势汹汹,迎向甲士。

短兵相接,鲜血飞溅。

完颜洪烈神色凝重,若有所思。楚天之武学修为深不可测,未必在他之下。风雨雷电四人进可相助楚天,退可护住阵法。此时,城内已无高手,若不能破去阵法,援军也是徒劳。地宫之战一触即发,绝不能坐以待毙。铁锁横江,唯有拼死一搏。一念及此,断背砍山刀骤然出鞘,完颜洪烈如下山猛虎,杀向楚天。

楚天不敢丝毫托大,拔出长剑,飞身迎上。

两人身形变换,刀光剑影,纵横交错。一道道火花骤然绽放,灿若星辰。

完颜洪烈挥动断背砍山刀,点、崩、截、刺、扎,突击猛斫,窜前窜后,忽进忽退,如生龙,如活虎,一口断门刀,紧迫银花夺。五虎断门刀刀势雄浑,力劈千钧。

楚天身法飘逸灵动,一剑刺出,迅如疾风,快如闪电,避实就虚,不落下风。清风剑法,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不觉间,刀势愈猛,剑势更急。

完颜洪烈目光冰冷,眼眶中隐隐有血色浮现。一股勇绝之气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过之处,心胆俱寒。断背砍山刀刀身有浓郁的血色刀气环绕,诡异莫测。

楚天目光澄澈如水,淡然自若。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一股淡泊之气自楚天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过之处,一片宁静祥和。长剑剑身有淡白色剑气环绕,浑厚质朴。

血色刀气与淡白色剑气猛烈碰撞,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气劲所至,草木尽折。

刀剑相交,以硬碰硬。

完颜洪烈愈战愈勇,气势逼人。

楚天手腕发麻,暗暗叫苦。

完颜洪烈大喝一声,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血色刀气不断扩散,凝聚成一把血色断背砍山刀,恐怖异常。

楚天别无选择,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不遗余力。淡白色剑气不断扩散,凝聚成一柄淡白色巨剑,浑然天成。

血色断背砍山刀与淡白色巨剑碰撞在一起,光华四溅,炫彩夺目,隐隐有雷鸣之声传出。霎时间,飞沙走石。气劲所至,非死即伤。

第186章 破釜沉舟

楚天后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右手仍不住地颤抖。

完颜洪烈双脚陷入地面三寸,稳如泰山,纹丝未动。

古风、花雨落、邢雷、乾电与完颜雪儿五人蓄势已久,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雷霆万钧。

完颜洪烈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就在这时,五人同时出手。

古风挥掌拍出,直取完颜洪烈心口,迅如疾风,快如闪电。掌心隐隐有无形真力凝聚,神秘莫测。

完颜雪儿全力出掌,迎向古风,目光冰冷,视死如归。她掌势雄浑,大气磅礴,掌心隐隐有金色真力凝聚,佛光若隐若现。

花雨落一剑刺出,直取完颜洪烈后心,存一击必杀之信念,如疾风骤雨,无所不至。剑身有无形剑气环绕,锋利无匹。

邢雷大喝一声,挥起开山斧,一斧劈下,可开山裂石,隐隐有雷鸣之声传出。斧身隐隐有黑色气劲环绕,声势骇人。

乾电全力催动真气,挺剑刺出,直取完颜洪烈咽喉,快如鬼魅。长剑未到,剑气已至,所过之处,杀人于无形。

电光火石间,身形变换,全力出手,应接不暇。

四掌相对,无形真力与金色真力相击在一起。“嘭”的一声,古风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腾。完颜雪儿后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完颜洪烈大笑一声,倏然掠出三丈,迎向乾电。断背砍山刀挥出,一式崩字诀自下而上。

刀剑相交,一股刚猛霸道的真力沿着刀剑传入乾电体内。

乾电如遭雷击,长剑落地,向后掠出五丈才稳住身形,嘴角有鲜血溢出。

完颜洪烈借反震之力,身形疾转,迎向花雨落。断背砍山刀向前刺出,刀尖点向剑身。

“当”的一声,刀剑相击,长剑断为两截。

花雨落后退九步才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腾,右手仍不住地颤抖。

完颜洪烈猛提一口气,顺势迎向邢雷。断背砍山刀挥动,一式崩字诀自下而上,硬刚开山斧。

“轰”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

血色刀气与黑色气劲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邢雷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将开山斧杵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完颜洪烈脸色惨白如纸,持刀而立,威风凛凛,宛若天神降世。

片刻间,七位高手皆身负重伤。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此时,古风、花雨落、邢雷与乾电四人已身负重伤,阵法不攻自破。

完颜雪儿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渍,继而望向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

完颜雪儿这才朗声道:“发响箭!”

话音方落,三支响箭冲天而起,响彻云霄。

楚天静静地望着完颜洪烈,轻叹道:“完颜将军,值得吗?”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楚天朝完颜洪烈深施一礼,随即转身跃上院墙,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古风、花雨落、邢雷与乾电紧随其后,也离开了。

内有甲士,外有援军,秦之锐士无路可退,全军覆没已成必然。但是,这又如何呢?秦之锐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纵然战死沙场,也必须让对手付出惨重的代价。

将军府内,秦之锐士悍不畏死,将军府甲士视死如归,两者以命相搏,鲜血飞溅,肢体纷飞,尸横遍地,惨不忍睹。

这时,完颜雪儿快步来到完颜洪烈身边,伸手搀扶,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完颜洪烈身子一晃,断背砍山刀掉落在地上。

完颜雪儿想要开口,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抓着完颜洪烈的手臂。

完颜洪烈稳住身形,双目微闭,暗自调息。不多时,他缓缓睁开双眼,轻声道:“雪儿,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泪花洒落,晶莹透亮。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完颜雪儿微微点头,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她搀扶着完颜洪烈,飞身跃上院墙。

将军府外,马已备好,将士整装待发。

完颜洪烈与完颜雪儿翻身上马,率领一队金国骑兵,直奔地宫所在而去。

第187章 意料之外

夜色如水,微微凉,一片宁静。

骊山以东,荒郊,中军大帐内,完颜洪烈与完颜雪儿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这时,四位身着银色战甲的将军进入营帐内,单膝跪地,齐声道:“末将参见大帅!”

完颜洪烈缓缓睁开双眼,沉声道:“四位将军务必在子时之前到达指定位置,不得有误。”

四位将军齐声道:“遵命!”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随口道:“去吧!”

“末将告退!”

之后,四位将军便离开了。

完颜雪儿神情凝重,若有所思,沉吟道:“不知爹爹伤势如何?”

完颜洪烈轻叹一声,坦然道:“生命力已然耗尽,回天乏术。”

完颜雪儿顿时哽咽,泪水夺眶而出,轻声唤道:“爹爹!”

完颜洪烈淡然一笑,随口道:“身为兵家,必须看淡生死成败。沙场之上,时机稍纵即逝,须当断则断。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看似无奈,却是最佳选择。”

完颜雪儿抽泣道:“可是……”她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完颜洪烈柔声道:“若非爹爹不惜耗尽生命力,将军府一战必败无疑。还有,地宫所在之地一旦开战,数万金国将士将如同一盘散沙,九死一生。到那时,燕兄弟与亮儿他们也必死无疑。俗话说,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爹爹一生纵横沙场,在大战中轰轰烈烈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完颜雪儿微微点头,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完颜洪烈面露欣慰之色,沉声道:“雪儿,这一战胜负难料,爹爹一旦故去,你就将帅印交给古哥,但是,这一战必须让燕兄弟来指挥。”

完颜雪儿微微点头,心中悲痛不已。不觉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涌出眼眶。

皓月当空,山明寂静,皎洁月光洒落,一片宁静美好。

骊山以东,地宫所在。

王宝荣将一个烛台置于方桌中心刻痕处,烛台底座与刻痕完全吻合。

李锦山沉声道:“完颜将军,秦公子,请!”

完颜古哥淡然一笑,随手将玲珑玉坠立于烛台之上。

之后,秦汉将夜明珠放入玲珑玉坠之中。

霎时间,光芒四射,璀璨夺目,一片人间仙境映照而出。青山绿水与亭台楼阁交相辉映,花草虫鱼栩栩如生,美轮美奂,令人心驰神往。一位威武不凡的将军静静伫立,神情复杂,目光所至,一片虚无。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无需多言,在场之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片虚无,静静地等待着子时到来。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终于,子时如期而至,那一片虚无中现出一块青色巨石,上面赫然刻着:秦国武库。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皆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李锦山皱眉道:“尽快确定其具体方位。”

闻言,王宝荣与萧少英展开身形,迅如疾风,在十三丈外标记出了青色巨石具体方位。

之后,秦汉与完颜古哥分别将夜明珠与玲珑玉坠收入怀中,这才赶到标记之处。

此时已别无选择,唯有死马当作活马医。

李锦山神情凝重,沉声道:“动手。”

话音方落,赵五与吴下手持铁锹,开始挖掘。

没有言语,静静等待。

时光流逝,一点一滴。

皎洁月光洒落,一片寂静,唯有铁锹挖掘之声从未间断。

不知不觉中,土坑已有两米深,却一无所获。赵五与吴下二人额角已然渗出了汗水。

碧玉刀赵一与霸王qiāng伍六一换下赵五与吴下,继续挖掘。

土坑不断变深,却始终不见那一块青色巨石。

看似是意料之外,实则在情理之中。

第188章 一触即发

忽然,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我们错了。”

柳若白随口问道:“燕兄弟有何发现?”

燕山正色道:“直到此刻,唯有地宫方位图纸毋庸置疑。至于开启地宫之法,只是猜测而已。”

完颜古哥轻笑道:“那地宫究竟该如何开启呢?”

燕山若有所思,喃喃道:“地宫方位图纸毋庸置疑,李宗主以周易八卦风水定位……”说到此处,他灵光一闪,朗声道:“莫非那定位之处正是地宫入口所在?”

李锦山微微点头,沉声道:“燕宗主言之有理。”

片刻后,一行人来到定位之处。

王宝荣与萧少英小心翼翼地将方桌抬出土坑,放在远处。

之后,赵五与吴下手持铁锹,沿着青石继续挖掘。

半个时辰后,土坑已有一丈见方,青石却依旧不见边际。

赵五轻敲青石,声音低沉而浑厚。由声音可以推断,这块青石当真不小,或者它本身就是石山的一部分。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皆默默叹息,一筹莫展。

蒙甜静静地凝视着那块青石,喃喃自语道:“青石上有刻痕。”

闻言,赵五与吴下赶忙将青石上的泥土清理干净。

火光照耀下,青石上果然有刻痕,是秦国小篆。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轻声念道:“帝国危在旦夕,迫于无奈,开启地宫,复苏五百秦之锐士为死士。五百死士杀入周文大军,如凶神降世,如饿鬼扑食,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只要一息尚存,便全力拼杀。见状,周文数十万大军心胆皆寒。可叹,五百死士已非秦之锐士,而是沦为幽冥鬼兵。如此行径,兵家不齿。章邯自作主张,毁地宫之机关,以绝后患。”

闻言,在场之人皆心照不宣。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地宫中果真是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秦汉轻叹道:“原来此处正是地宫入口所在,只可惜机关已毁。”

完颜古哥朗声笑道:“这有何难?”话音未落,他就要抡起日月双锤砸向青石。

李锦山脸色骤变,连忙道:“完颜将军稍安勿躁!”

完颜古哥似笑非笑地望着李锦山,随口问道:“不知李宗主有何见教?”

李锦山这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完颜将军天生神力,又有上古神兵日月双锤在手,稍有不慎,地宫入口将不复存在。”

完颜古哥轻笑道:“依李宗主之见,该当如何呢?”

李锦山成竹在胸,淡然笑道:“完颜将军稍等片刻再出手也不迟。”

完颜古哥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李锦山来到青石上,俯下身形,不断用剑柄敲击青石表面,根据声音来判断青石厚度。不多时,他停下脚步,淡笑道:“此处青石厚度仅有三尺。”

仅有三尺,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其余人却惊叹不已。

赤霄剑缓缓出鞘,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剑身上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李锦山神色从容,手持赤霄,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赤霄剑剑身有金色剑气环绕,炫彩夺目。他飞身跃起,手腕急转,金色剑光闪过,四道金色剑气没入青石中,无声无息,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轻松写意间,剑气控制已臻化境,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见状,其余人无不暗暗心惊。

李锦山飘然落下,一袭白衣随风而动,洒脱自然,宛若谪仙。之后,他望向完颜古哥,淡然一笑。

完颜古哥微微点头,心领神会。他挥动日月双锤,自上而下,砸向青石。

“嘭”的一声,一个两米见方的石块从青石上脱落飞出,落在七丈开外,溅起了一阵尘土。

霎时间,一阵恶臭从地下传来。

柳若白沉声道:“诸位小心,这气味有毒。”

话音未落,在场之人皆已取出避毒丹,放入口中。

不多时,恶臭渐渐散去。

火光照耀下,青石上,一个两米见方的入口赫然呈现在眼前,隐隐有石阶蜿蜒向下而去。

地宫已然开启,所有人心照不宣。

紧握兵刃,神情凝重,草木皆兵,大战一触即发。

李锦山望向秦汉,沉声道:“完颜将军与燕宗主已结为同盟,秦公子与燕宗主乃是世仇,如此形势,不言而喻。秦公子不如与天道宗联手,以二敌二,如何?”

燕山不置可否,淡然自若。

秦汉微一沉思,淡笑道:“如此甚好!”话音未落,九天龙魂贯骤然出手,如蛟龙出海,直取李锦山咽喉,势不可挡。

李锦山脸色微变,急忙飞身后掠三丈。

秦汉也未追击,与完颜古哥互为掎角之势,分别站在地宫入口两边,严阵以待。

李锦山微微皱眉,沉吟道:“秦公子这是为何?”

秦汉轻叹一声,随口道:“据在下所知,此地有天道宗三万大军蓄势待发,再者,天道宗高手如云,何必与他人联手呢?设身处地,在下必然会将其余三方势力全部剿灭。”

李锦山微微摇头,沉声道:“天道宗意在争霸天下,长安城势在必得,并无意与南宋为敌?”

秦汉不置可否,沉声道:“据古书记载,地宫中存有秦帝国最强之锐士三万人。为永垂不朽,秦之锐士沦为幽冥鬼兵,其战力之可怕难以想象。章邯将军大败周文数十万大军足以说明一切。此时,只有天道宗与幽冥鬼府知晓幽冥鬼兵操控之法。李宗主有此依仗,纵横天下,何惧之有?更何况,李宗主乃是李唐后人,岂会放过南宋?”

李锦山微微点头,随口问道:“纵然如此,秦公子仍要与天道宗为敌?”

秦汉淡然一笑,坦言道:“在下此来,正是要毁掉这三万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此刻,李宗主虽已掌控全局,但完颜将军也非易与之辈。天道宗刺杀完颜将军失败,这一战胜负之数尚未可知。更何况,在下虽不才,却也不愿沦为棋子,任人摆布。”

闻言,燕山与完颜古哥皆暗暗心惊,秦汉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李锦山轻叹一声,沉默不语。

此刻,剑拔弩张,草木皆兵,大战一触即发。

第189章 进入地宫

燕山朗声喝道:“放箭!”

话音方落,三支火箭冲天而起,声音响彻云霄。

下一刻,杀声四起。

朝天阙五十名死士与金国一百名死士从树林中杀出,直奔地宫入口而来。

与此同时,天道宗三百门人弟子杀出,迎向朝天阙五十名死士与金国一百名死士。

秦汉淡然自若,沉声道:“动手!”

一声令下,十名地煞率领南宋一百名死士杀出,直奔地宫入口而来。

与此同时,天道宗两百门人弟子杀出,迎向十名地煞与南宋一百名死士。

短兵相接,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李锦山神色从容,冷冷道:“格杀勿论!”

话音方落,地护法叶地与天道七灵已然杀向地宫入口,天道宗两百门人弟子紧随其后。

完颜古哥不动如山,全力挥动日月双锤,上下翻飞。锤身有金色闪电环绕,隐隐有雷鸣之声传出,声势骇人。

秦汉稳如泰山,舞动九天龙魂贯,漫天qiāng影笼罩。qiāng尖有银色真气环绕,隐隐有虎啸龙吟传出,势不可挡。

完颜古哥与秦汉互为犄角之势,相辅相成,威力惊人。

一时间,叶地、天道七灵与天道宗门人弟子竟无法越雷池半步。

片刻间,数道人影一闪而逝。

燕山、蒙甜、柳若白、独孤风、石破天、完颜亮与完颜洪烈帐下四大护卫飞身跃入地宫入口。

林远洋与八名地煞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见此情形,李锦山神色淡然,目光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完颜古哥与秦汉以二人之力阻挡住天道宗八大高手与两百门人弟子,着实匪夷所思。但是,如此打法对二人体力与内力消耗极为严重,难以持久。

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目的达到,当功成身退。

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完颜古哥与秦汉同时使出一记猛攻。之后,二人身形一闪而逝,没入地宫入口。

叶地与天道七灵也飞身跃入地宫入口,天道宗两百门人弟子紧随其后。

李锦山淡然一笑,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眨眼间,天道宗一百门人弟子已将地宫入口团团围住。

这时,慕天麟带着八大弟子缓步而来。

李锦山微一抱拳,随口问道:“慕先生,不知祖师那边战况如何?”

慕天麟微一还礼,淡笑道:“完颜洪烈虽为当世名将,却未必是祖师之敌手。”

李锦山微微点头,又问道:“祖师是否已完全恢复记忆?”

慕天麟微微摇头,沉声道:“纵然如此,在两军阵前,祖师之风采仍不减当年。”

李锦山面露欣慰之色,淡笑道:“那在下就放心了。”

慕天麟淡然一笑,飞身跃入地宫入口。

八大弟子紧随其后。

中秋月圆,皎洁月光洒落,一片宁静美好。

地宫入口内,石阶蜿蜒向下,前方一片漆黑。

燕山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马当先,缓步前行。

其余人紧随其后。

不多时,石阶尽头豁然开朗。

恍惚间,一阵恐怖杀意袭来,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未复苏之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尚且如此,一旦复苏,其恐怖可想而知。

蒙甜无心剑道已有小成,对外物感知之敏锐远超常人。她静心凝神,若有所觉,轻声道:“燕大哥,石壁上有烛台。”

闻言,其余人连忙四下寻找。

果然,石壁上烛台密布。

不多时,烛火燃起,地宫内顿时宛如白昼。

一座高台上,三座石像屹然挺立,栩栩如生。

中间一座石像目光炯炯,虎视眈眈,威严而傲慢。他头戴冕冠,身着冕服,脚着赤舄,腰系黄赤大佩,腰间佩戴着一柄长剑。冕服上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与黻十二种图案。这座石像赫然是秦始皇嬴政。

左边一座石像神态谦卑,目光澄澈如水,风华正茂。他身着锦衣长袍,腰间佩戴着一柄长剑。这座石像赫然是公子扶苏。

右边一座石像高大威武,英姿勃发,不怒自威。他身着银色战甲、赤色披风,腰间横跨着一柄长剑。这座石像赫然是大将军蒙恬。

高台下,二十座石像昂首挺立,分站两旁,赫然是秦之锐士。

历经千年,屹然挺立,秦帝国之风采不减当年。

二十三座石像周围,一具具石棺阵容严整,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见状,所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90章 各有死伤

燕山神情凝重,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他飞身跃起,手腕急转,黑色剑影划过半空,留下了四道弧线,朝石棺斩去。四道血色剑气没入石棺,悄无声息,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剑气无法破坏石棺,就更不能毁掉石棺内之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柳若白轻叹道:“纵然不惜损毁上古神兵,也只是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倏然而至,正是完颜古哥与秦汉。

秦汉随口道:“不必破坏石棺,也无需毁掉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只要让空气进入石棺即可。”

燕山沉声道:“秦公子可否明言?”

秦汉微微苦笑,轻叹道:“没时间解释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说话间,叶地与天道七灵缓步进入地宫,天道宗两百门人弟子紧随其后。

正如秦汉所言,没时间解释了。

形势所迫,别无选择。

燕山朗声道:“不要恋战,但求自保,全力以赴破除石棺密封。”

柳若白接口道:“地宫内毒气弥漫,每隔半个时辰,必须服下一颗避毒丹。”

话音未落,三方势力二十一人已四下散去,所到之处,砰砰作响。

叶地毫不迟疑,冷冷道:“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天道宗两百门人弟子杀出。

地宫内十分开阔,石棺密布。

三方势力二十一人肆意破坏,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天道宗门人弟子投鼠忌器,十分被动。

不多时,已有近百具石棺被破除密封。

见此情形,叶地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必须打破局势,变被动为主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目光扫过二十一人,忽然,灵光一闪。对手仅有二十一人,何不集中优势兵力,由弱至强、各个击破呢?一念及此,他低声道:“由弱至强,各个击破。”

“领命!”天道七灵齐声道。

话音方落,陈旧剑鞘中的剑已然拔出,淡淡锈迹,淡淡血色,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这柄剑其貌不扬,却有一股寒意直入心扉,散发着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息。王宝荣猛然蹿出,像离弦之箭,直奔一名青衣地煞而去。

一阵恐怖杀意袭来,青衣地煞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宝荣倏然而至,一剑刺出,迅如疾风,快如闪电。

眨眼间,青衣地煞已然被血色剑气笼罩,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下一刻,七个天道宗门人弟子围拢而来。

青衣地煞无路可退,唯有苦苦支撑。

王宝荣目光变得冰冷,神情漠然,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长生剑一剑刺出,血色剑气暴涨,似狂风,更像惊雷,疯狂地涌向青衣地煞。

青衣地煞目光黯淡,心如死灰。

血色剑气洞穿了青衣地煞的胸口,鲜血飞溅。青衣地煞横死当场。

王宝荣毫不停留,又杀向完颜洪烈帐下四大护卫之一。

不多时,八名地煞尽数被斩杀,完颜洪烈帐下四大护卫仅有一人幸存。

由弱至强,各个击破,果见奇效。

沙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

三方势力别无选择,唯有全力拼杀。

燕山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游走,快如鬼魅。每剑挥出,皆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

蒙甜手持悲情剑,在人群中急速掠过,每剑挥出,必有死伤。招式变换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出剑角度与力道简直完美,剑光闪过,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

身形交错,蒙甜在燕山耳边低语道:“燕大哥,当心林远洋。”

燕山淡然一笑,微微点头。

柳若白手持天怒剑,神色冷漠,一袭白衣随风而动。血色剑光所至,鲜血飞溅,肢体纷飞,惨不忍睹。

独孤风身法飘逸灵秀,剑随心动,随心所欲,招式简单有效,一击必杀,毫不拖泥带水。

石破天身如游龙,双掌翻飞,虎虎生风。掌风所至,威力惊人。他与铁拳吴下战在一起,一时间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完颜亮手持断背砍山刀,刀势雄浑,勇猛异常。他与碧玉刀赵一战在一起,以刚对刚,针尖对麦芒,难分胜负。

完颜古哥手持日月双锤,上下翻飞,电闪雷鸣,气势逼人,宛如天神降世。凤绫锤赵五与离别钩杨恨以二敌一,也只是勉力支撑而已。

林远洋身形飘忽不定,无心恋战,一直死死地盯着燕山。叶地心如明镜,乐见其成,便放任不管。

秦汉手持九天龙魂贯,漫天qiāng影纷飞,虎啸龙吟,声势骇人。霸王qiāng伍六一与多情环萧少英以二敌一,仍是险象环生,身上已然伤痕累累。

完颜洪烈帐下四大护卫唯一幸存之人已身负重伤。他与长生剑王宝荣战在一起,生死只在一瞬间。

不知何时,慕天麟已然来到叶地身边,神色从容,淡然自若。

叶地微一抱拳,沉声道:“叶地见过慕先生!”

慕天麟微微点头。

这时,八道身影在石棺间穿行,步履轻盈,悄无声息。

鲜血飞溅,尸横遍地,惨烈异常。

一道血色剑气没入胸口,完颜洪烈帐下四大护卫唯一幸存之人也倒下了。

日锤自上而下砸向赵五,一对凤绫锤自下而上相迎。“咣”的一声,一对凤绫锤不知去向。日锤砸下,脑浆迸裂,赵五当场惨死。与此同时,月锤横向抡出,直取杨恨胸口。杨恨已无处可退,唯有横钩格挡。“当”的一声,锤钩相击,离别钩断为两截。月锤去势未减,砸在杨恨胸口。一口鲜血喷出,杨恨身体向后抛飞而去,落在七丈外,已然没有了气息。

一道真龙气劲袭来,萧少英躲闪不及。真龙气劲穿胸而过,萧少英横死当场。九天龙魂贯刺出,迅如闪电,势不可挡。伍六一双臂较力,横qiāng在胸,全力以赴。“当”的一声,霸王qiāng断为两截。九天龙魂贯势如破竹,穿胸而过。鲜血洒落,伍六一横死当场。

第192章 山重水复

此情此景,匪夷所思。

天道宗幸存门人弟子不禁心神一怔。

柳若白挥动天怒剑,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血色剑气阴森恐怖。一剑斩出,剑气所至,鲜血飞溅。

刹那间,天道宗幸存二十一个门人弟子尽数被斩杀。

柳若白身形一掠,守在地宫出口处,朗声道:“走!”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倏然而至,燕山与蒙甜已然来到地宫出口处。

之后,独孤风、完颜亮、石破天、完颜古哥与秦汉五人先后退到地宫出口处。

此时,三方势力有八人幸存,皆已疲惫不堪。天道宗有四人幸存,叶地战力仍在,其余三人已是强弩之末。至于幽冥鬼府,慕天麟战力仍在,八大弟子却要复苏与操控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若是双方拼死一战,天道宗与幽冥鬼府胜算颇大,却必然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攻无不克,所向披靡,但若与一流高手交战,仍显力不从心。

柳若白抢得先机,守在地宫出口。慕天麟不动声色,乐见其成,只因有些事情远比这八人生死更为重要。

慕天麟、叶地、王宝荣、赵一与吴下五人毫不迟疑,杀向地宫出口处。

完颜古哥朗声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话音未落,他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双臂较力,挥动日月双锤。“咣”的一声,日月双锤猛烈地碰撞在一起。霎时间,一阵电闪雷鸣向四下散去,声势骇人。

见状,五人不敢直面其锋,连忙飞身后掠三丈。

眨眼间,地宫出口处已人影皆无。

慕天麟轻叹一声,沉吟道:“有劳叶护法率领五百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一路追杀,不能让他们有喘息之机,否则后患无穷。”

叶地微微点头,抱拳道:“多谢慕先生出手相助!”话音方落,他已追入暗道中。

王宝荣、赵一与吴下三人朝慕天麟微一抱拳,继而也追入暗道中。

五百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眼神空洞,行走与常人无异,快步涌入暗道中。

最后,幽冥鬼府一名弟子向慕天麟行了一礼,继而跟入了密道中。

这时,幽冥鬼府其余七名弟子来到慕天麟身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慕天麟神情凝重,沉声道:“事已至此,不惜一切代价,复苏所有幽冥鬼兵。”

闻言,七人脸色大变,目光中却满是决然,齐声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暗道内,一行八人缓步前行,小心谨慎。

皎洁月光洒落,地宫入口处一片宁静。

一行八人若有所觉,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凝聚。

柳若白神色凝重,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暗红色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他飞身跃起,一剑挥出,声势惊天动地。

“当”的一声,天怒剑与赤霄剑相击,金色剑气与血色剑气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草木尽折。

李锦山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面露惊愕之色。

柳若白后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脸色惨白如纸,目光却异常坚定。

就在这时,七道人影飞身跃出,与柳若白并肩而立。

八人举目望去,皎洁月光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朝天阙五十名死士、金国一百名死士、十名地煞与南宋一百名死士皆已被斩杀。

李锦山淡淡道:“格杀勿论。”

话音方落,天道宗门人弟子如潮水般杀向八人。

燕山沉声道:“朝山里退!”

秦汉朗声笑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话音未落,九天龙魂贯笔走龙蛇,一道道真气纵横交错,虎啸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片刻间,八人杀出了一条血路,朝山里掠去。

李锦山淡淡道:“刀灵门下两百弟子前去追杀,不死不休。”

“领命!”话音方落,刀灵门下两百弟子朝山里追去。

这时,叶地、王宝荣、赵一与吴下从地宫入口飞身跃出,来到李锦山身前,微一抱拳,齐声道:“宗主!”

李锦山微微点头,沉声道:“叶护法前去追敌,见机行事。”

“领命!”话音方落,人影倏然而去。

李锦山望向王宝荣、赵一与吴下三人,轻声道:“就地打坐调息,有事待会再说。”

“谢宗主!”三人盘膝而坐,双目微闭,静心凝神。

不多时,五百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从地宫入口涌出,径直朝山里追去。

之后,幽冥鬼府一名弟子朝李锦山微一抱拳,也朝山里追去了。

第194章 局势逆转

山洞内,蒙甜长舒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轻声道:“燕大哥,甜儿已无大碍,可去相助若仙姐姐一臂之力。”

燕山睁开双眼,静静地凝视着蒙甜,不明所以。

蒙甜嫣然一笑,解释道:“斩杀林远洋后,甜儿突破了,杀剑剑法与天煞心法皆已突破至第六层巅峰,残影身法突破至第五层,有一战之力。”

石破天接口道:“燕兄弟,我也有一战之力。”

燕山微微点头,沉声道:“那我随你们一起去。”

话音方落,三人站起身来,朝山洞口掠去。

山洞口,三道身影倏然而至,与李若仙并肩而立。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以传音入密之术对李若仙道:“若仙姐姐,只有除掉叶地,我们才能脱身。”

李若仙神色不变,也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甜儿妹妹尽管直言。”

蒙甜正色道:“若仙姐姐全力出手,甜儿有把握将此人一击必杀。”

因为信任,毋庸置疑。

话音方落,李若仙一剑刺出,直取叶地胸口,身法飘逸灵动,宛若飞仙。

叶地心有顾虑,却并不畏惧。他心知对手体内有古怪,却绝非自己敌手,便挥刀迎上,淡然自若。

身形变换,刀光剑影纵横交错。

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

李若仙武学修为虽不及叶地,但青莲剑法以变化见长,四两拨千斤,精妙无双,一时间不落下风。

叶地神色从容,一百招内,必能取胜。

与此同时,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挥动兵刃,杀向洞口。

石破天不动如山,双掌翻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燕山倚剑而立,暗自调息。

蒙甜凄然一笑,沉吟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话音方落,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她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剑锋所过,草木瞬间凋零,诡异莫测。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蒙甜迅疾如风,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悲情剑融为一体。悲情剑骤然化作一道柔和之光,快如闪电,一往无前。

突然,一阵寒意自心底产生,叶地脸色大变。

那道柔和之光转瞬即至,没入了叶地胸口。

叶地面如死灰,目光中满是惊愕之色。他缓缓地倒在地上,已然没有了气息。

人剑合一,悲情剑意,一击必杀。

蒙甜单膝跪地,手里紧握着悲情剑,脸色惨白如纸。她神色悲凉,目光暗淡,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无尽的哀伤。

李若仙持剑而立,心中惊诧不已。她缓步来到蒙甜身边,伸出芊芊玉手。

蒙甜嫣然一笑,拉着那只芊芊玉手,站起身来。

见此情形,燕山与石破天欣喜不已。

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无心再战,却不敢临阵脱逃。

这时,一名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朗声喝道:“鱼死网破,别无选择。援军就要赶到,大家众志成城,还有一线生机。”

此言一出,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豁然开朗,如潮水般杀向李若仙与蒙甜二人。

就在这时,一阵恐怖杀意袭来。

不远处,五百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正朝山洞方向赶来。

李若仙目光冰冷,挥动青冥剑,杀出了一条血路,与蒙甜一起回到山洞内。

蒙甜身体一晃,倒在了李若仙怀里,顿时人事不省。

因为倔强,所以坚持,蒙甜成功了。

燕山微微苦笑,沉声道:“石兄弟,快扶甜儿进去,让柳兄弟救治。”

非常时刻,不容多言。

石破天毫不迟疑,扶着蒙甜,朝山洞内走去。

李若仙守在洞口,手持青冥剑,剑出如虹,无人可越雷池半步。

不多时,燕山长舒了一口气,随口问道:“小娘子为何在此呢?”

李若仙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话语简单,却暖人心田。

燕山轻笑道:“那小娘子还会不辞而别吗?”

李若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口问道:“你是不是突破了?”

燕山淡然一笑,随口道:“杀剑诀与残影身法皆已突破至第六层。”

李若仙微微皱眉,娇嗔道:“那你还看戏?”

燕山微微摇头,故作神秘道:“时机未到。”

李若仙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五百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已然杀到,阵容严整。

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停止进攻,后退七丈,严阵以待。

李若仙飞身跃起,手腕急速转动,青色剑影不断划过半空,斩出了一道道弧线。

无形剑气斩在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身上,只留下一道伤痕而已。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毫不在意,继续向前冲杀。

下一刻,短兵相接。

李若仙不敢丝毫托大,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青冥剑剑身有无形剑气凝聚。她每剑挥出,必然斩去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之头颅。可如此打法,对内力与体力消耗都极为严重。片刻间,汗水已然湿透了衣衫。

就在这时,燕山突然从原地消失,在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中留下了一道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来到一颗大树前。

大树后,一个幽冥鬼府弟子脸色骤变,只见一道黑色剑影从眼前闪过。他还未回过神来,已然停止了呼吸,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缓缓地倒在地上,目光中满是惊愕之色。

下一刻,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身形一滞,继而如潮水般涌向李若仙,毫无章法可言。

李若仙嫣然一笑,暗自钦佩燕山。她飞身杀入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中,身如鬼魅,每剑挥出,黑色液体飞溅,头颅飘飞。

燕山望向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的内心深处。

霎时间,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心神一颤,愣在了原地。

燕山手捏剑诀,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急速掠过,快如鬼魅。每剑挥出,皆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只在咽喉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剑封喉。

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李若仙飞身杀入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中。青色剑影闪过,鲜血飞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鲜血染红了双眼。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目光呆滞,或许死去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如潮水般涌向李若仙,却只是徒劳而已。

第195章 黎明前

不知过了多久,天道宗刀灵门下弟子尽数被斩杀。

汗水已然湿透了衣衫,体力与内力几近干涸。

燕山与李若仙飞身跃上一棵大树,用衣襟拭去了脸上的汗水,这才松了一口气。

眨眼间,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蜂拥而至,用青铜剑劈砍着树干。

燕山脸色惨白如纸,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渗出。他轻声道:“小娘子,此地不宜久留。”

李若仙微微点头,朝山洞内传声道:“尽快离开这里。”

片刻后,柳若白、独孤风、完颜亮、完颜古哥、秦汉、石破天与蒙甜缓步走出山洞。

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皎洁月光下,李若仙背着蒙甜在前,其余七人紧随其后,穿行在山林间,快如鬼魅。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毫不犹豫,追入山林,却只是徒劳而已。

不多时,九人来到一条山涧边,就地休整。

柳若白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最后两粒紫色丹药,分别递给燕山与李若仙,沉声道:“赶快服下。”

二人接过丹药,毫不迟疑,送入口中。

之后,李若仙毫不避讳,亲自替燕山将伤口重新包扎好。

燕山神情凝重,望向秦汉,沉吟道:“秦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

秦汉淡然一笑,随口问道:“燕宗主可是指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一事?”

燕山微微点头,抱拳道:“还请秦公子赐教!”

“燕宗主客气了。”秦汉微一还礼,继而解释道:“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能存在千年有两点原因,其一是鬼王丹使其**不朽,其二是石棺密封、与空气隔绝。一旦有空气进入石棺内,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就只能再存在三天。”

燕山脸色大变,沉吟道:“若是如此,慕天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全部复苏。”

完颜古哥冷笑道:“秦公子当真是用心良苦!”

秦汉轻叹一声,坦言道:“在下的确存有私心,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毋庸置疑,让空气进入石棺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燕山若有所思,沉声道:“秦公子,不知复苏三万秦之锐士、幽冥鬼兵需要多长时间?”

秦汉微一沉思,正色道:“三天时间。不过,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必然会提前加入战斗。”

此言一出,一片沉默。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不惧无形剑气,其强悍可想而知。一旦正面大规模作战,其恐怖战力难以想象。

秦汉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还有一个消息。”

燕山沉声道:“秦公子请讲!”

秦汉沉声道:“昨日黄昏,天道宗天护法楚天与风雨雷电四位堂主率领五百秦之锐士围攻将军府,意图斩杀完颜将军。”

完颜亮连忙问道:“结果如何?”

秦汉答道:“天护法楚天与风雨雷电四位堂主败走,完颜将军身负重伤。”

闻言,其余八人脸色大变。

将军府何等地方?完颜洪烈何其了得?如此结果着实匪夷所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完颜亮、完颜古哥、燕山与李若仙皆是如此。

不觉间,一种悲愤之情油然而生。

完颜亮怒目圆睁,沉声道:“我们杀出去。”

完颜古哥朗声道:“大哥陪你杀出去。”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同出一脉,血浓于水。

燕山微微点头,沉声道:“再过一个时辰,天亮后,完颜将军必然发起进攻。到那时,我们再杀出去,里应外合。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秦汉微微点头,轻叹道:“这或许是在下最后一次与诸位当世人杰并肩作战,那就战个痛快!”

英雄也好,枭雄也罢,同样值得敬畏。

其余人自无异议。

九道身影盘膝而坐,静心凝神,运功疗伤,恢复着内力与体力。

山坳,天道宗营地所在。

皎洁月光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五千天道宗守军已尽数被歼灭,金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位身着银色战甲的将军来到一个暗道前,沉声道:“将这个洞口封起来。”

一声令下,众兵士搬动石块,不断扔入山洞内。

不知何时,尘埃落定,天地间一片漆黑。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第196章 杀出重围

时间流逝,不觉间,天已放亮。

地宫所在以北,正面战场。

一处高坡上,完颜洪烈正襟危坐,双目炯炯有神。完颜雪儿静静伫立,神情凝重。

一座矮山山顶,一个全身皆被黑衣覆盖的男子傲然挺立,静静地眺望着正面战场。

令旗挥舞,大战拉开帷幕。

金军弓箭手万箭齐发,箭矢破空之声响彻云霄。

天道宗兵士高举盾牌,严阵以待。

箭矢落下,射在盾牌上,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金军弓箭手再次万箭齐发,与此同时,一万金国步兵回头朝完颜洪烈所在高坡望了一眼,神情肃穆,继而手持盾牌、向前挺进,步履缓慢而坚定。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半盏茶后,一万金国步兵距天道宗前方阵地已不到五十步。

就在这时,天道宗强弓劲弩同时射出,箭矢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下一刻,箭矢从多个方向落在一万金国步兵之中。

霎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数百金国步兵非死即伤。

金国步兵临危不乱,变换阵型,以百人为单位,形成龟壳阵,继续向前挺进。

令旗挥舞,金军弓箭手万箭齐发,射向天道宗阵地与两旁密林中。

与此同时,天道宗阵地与两旁密林中也射出箭矢,给予还击。

当金国步兵距天道宗前方阵地不到三十步时,天道宗前方阵地盾牌分开,让出数条道路,数千天道宗铁骑杀出。

眨眼间,天道宗铁骑杀入金国步兵之中,短兵相接,鲜血飞溅。

金国步兵似无意与天道宗铁骑交战,扔掉盾牌,朝天道宗前方阵地杀去。

片刻后,金国步兵杀入天道宗前方阵地。

与此同时,八千金国骑兵回头朝完颜洪烈所在高坡望了一眼,神情肃穆,继而分梯队冲向天道宗前方阵地。

这时,两旁密林中也传出喊杀之声。

一箭之地,八千金国骑兵转瞬即至,混战开始。

金国兵士英勇,天道宗兵士无畏,全力相搏,不死不休。

天道宗后方阵地,九道身影杀入,正是燕山、蒙甜、李若仙、柳若白、独孤风、石破天、完颜亮、完颜古哥与秦汉九人。所到之处,鲜血飞溅,尸横遍地,势不可挡。

下一刻,八道身影拦住去路,正是天道宗天护法楚天、风雨雷电四位堂主、长生剑王宝荣、碧玉刀赵一与铁拳吴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宝荣神色平静,望向独孤风,淡淡道:“骊山之巅,决一死战,如何?”

独孤风微微点头,轻声道:“请!”

话音方落,两道身影已然远去,无人阻拦。

一个眼神,心照不宣,这是对手之间的默契。

之后,石破天与吴下、完颜亮与赵一也相继离开了。

燕山轻叹一声,沉声道:“无需恋战,杀出去!”

话音方落,完颜古哥在前开路,燕山与李若仙护着蒙甜与柳若白紧跟着,秦汉断后。

见此情形,楚天与风雨雷电四位堂主哪肯罢休,不顾内伤,飞身迎上,全力阻拦。

高坡上,完颜雪儿惊喜道:“爹爹,哥哥与燕兄弟他们杀出来了!”

完颜洪烈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欣慰之色,轻声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出他们。”

令旗挥舞,数千金国骑兵不顾一切地朝天道宗后方阵地冲去。

天道宗后方阵地。

面对楚天与风雨雷电四位堂主阻拦、天道宗兵士围攻,完颜古哥、燕山、李若仙、秦汉、蒙甜与柳若白虽无所畏惧,却寸步难行。

如此相持,久战不利,必须打破平衡。此时,双方十一位高手中,只有李若仙未受内伤。燕山一念及此,以传音入密之术对李若仙道:“小娘子,全力出手,斩杀乾电。”

兵行险招,情非得已。

闻言,李若仙毫不犹豫,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青冥剑剑身有无形真气凝聚。她神情淡然,目光澄澈如水,身上不断散发出仙灵之气,内心超然物外。

仙灵之气四下蔓延,所过之处,心驰神往。

霎时间,所有人动作皆出现了一丝停滞。

李若仙一剑刺出,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骤然绽放,一袭青衣随风而动,曼妙身姿显露无遗,宛若天仙,美轮美奂。

恍惚间,似有天仙飞过天际。

下一刻,青冥剑刺入了乾电胸口。

“当啷”一声,长剑落在了地上。乾电缓缓地倒下,目光中满是爱慕之色,已然没有了气息。

与此同时,燕山身上多了一道伤口,却并无大碍。若非残影身法,非死即重伤。

见此情形,叶地脸色微变。高手对决,普通兵士只能锦上添花而已。以四对四,天道宗一方绝无胜算。再者,柳若白与蒙甜虽未出手,但他相信,这二人绝非只能坐以待毙。

天道宗五位高手中,以乾电与古风武学修为最低。

李若仙一剑斩杀乾电,毫不停留,当机立断,朝古风杀去。

一式天外飞仙展出,异象再现。

一道青色剑影闪过。

古风还未回过神来,咽喉处已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缓缓地倒下,目光中满是爱慕之色,已然没有了气息。

天外飞仙,美轮美奂。纵然一死,如痴如醉。

下一刻,李若仙脸色惨白如纸,内力已几近干涸。

之后,燕山、完颜古哥与秦汉互成掎角之势,将李若仙、柳若白与蒙甜护在中间。

柳若白右手紧握着剑柄,眼眶中浮现着淡淡血色,蓄势待发。

两位堂主战死,叶地再无选择,唯有拼死一战。

完颜古哥怒目圆睁,奈何内力与体力尚未恢复。

燕山与秦汉神情凝重,沉着应对。

于双方而言,这都是一场苦战,是对意志力与信念的考验。

不多时,一阵战马嘶鸣之声传来。

下一刻,金国骑兵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到六人身前。铁骑无情,所过之处,任意践踏,天道宗兵士死伤一片。

迫于无奈,叶地、花雨落与邢雷后掠三丈。

眨眼间,燕山、完颜古哥、秦汉、李若仙、柳若白与蒙甜已翻身上马,率领金国骑兵向外冲杀而去。

第197章 名将陨落

见六人打马而去,邢雷与花雨落就要前去追赶。

楚天连忙拦住二人,轻叹道:“徒劳而已。”

闻言,邢雷与花雨落停下脚步,默然不语。

不多时,燕山、完颜古哥、秦汉、柳若白、李若仙与蒙甜六人率领金国骑兵杀出重围。

一位身着银色战甲的将军朝六人微一抱拳,沉声道:“完颜将军就在那边高坡上。”话音方落,他率领金国骑兵又杀了回去。

“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秦汉也打马离去了。

其余五人毫不迟疑,打马朝高坡奔去。

高坡上,完颜雪儿欣喜不已,娇笑道:“爹爹,哥哥与燕兄弟他们杀出了重围。”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完颜洪烈正襟危坐,眺望着远方,脸上仍残留着淡淡笑容,已然没有了气息。

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完颜雪儿跪倒在完颜洪烈身边,泣不成声。她没有去触碰完颜洪烈,只因战斗还未结束,完颜洪烈绝不能倒下。

片刻后,五人打马来到高坡下。

完颜雪儿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稍定心绪,走下高坡。她望着五人,并未多问,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五粒晶莹透亮的丹药,分别递给五人,淡淡道:“爹爹吩咐,五位先在此静心调息,等到正午时分再去见他。”话音方落,她已离去。

如此反常,必有隐情。

但是,完颜雪儿有意隐瞒,五人也不好多问。

五人服下丹药,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一座矮山山顶,一个全身皆被黑衣覆盖的男子傲然挺立,喃喃自语道:“等到正午时分,先击溃完颜洪烈大军,再直取长安城,重振大秦帝国雄风。”

骊山之巅,晴空万里。

两道身影相对而立,正是王宝荣与独孤风。

陈旧剑鞘中的剑已然拔出,淡淡锈迹,淡淡血色。这柄剑貌不惊人,却有一股寒意直入心扉,散发着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息。王宝荣猛然蹿出,像离弦之箭。

独孤风挺剑迎上,随心所欲,不着一丝痕迹。

身形变换,两剑相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王宝荣剑出如虹,迅如疾风,快如闪电。

独孤风剑随心动,招式简单有效,隐隐有大道至理蕴藏其中。

剑光闪动,身形交错,一时间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不远处,石破天与吴下战在一起。

两道身影不断变换,拳影与掌影相交,虎虎生风,简单直接又蕴含变化。

半山腰,完颜亮与赵一战在一处。

完颜亮手持断背砍山刀,刀势雄浑,勇猛异常。赵一手持碧玉刀,招式精于变化又不失刚猛。

二人身形变换。两刀相击,以刚对刚,金铁交鸣,一串串火花骤然绽放,炫彩夺目。

相较之下,完颜亮武学修为略逊一筹。

但是,武学修为并非绝对战力。

不觉间,断背砍山刀刀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刀气。完颜亮目光变得冰冷,眼神空洞,一股勇绝之气自心间产生。勇绝之气四下蔓延,直入赵一内心深处。

碧玉刀刀身环绕着青色气劲。赵一神色淡然,目光澄澈如水,一阵寒意自心间产生。寒意四下蔓延,直入完颜亮内心深处。

断背砍山刀与碧玉刀相击,血色刀气与青色气劲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草木尽折。

五虎断门刀勇决天下。完颜亮目光决绝,存必胜之信念。流星闪电、八方风雨、分花拂柳,连环三刀使出,翩若惊鸿,竟化作了一刀。完颜亮气势如虹,刀光划过,似有五只猛虎若隐若现。

“咣”的一声,碧玉刀被震飞,断背砍山刀顺势将赵一劈成两半。鲜血飞溅,惨不忍睹。

完颜亮神情肃穆,朝赵一尸体深施一礼,继而向山上掠去。

骊山之巅,大战正酣。

石破天目光澄澈如水,心无旁骛,无我无为。一股平和之气自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到之处,一片宁静祥和。掌指间隐隐有淡白色气劲环绕。

吴下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周身上下隐隐有淡黑色真气环绕,形似猛虎。

石破天一掌拍出,直取吴下胸口。

吴下丝毫不惧,挥拳相迎。

淡白色气劲不断冲击淡黑色真气。不多时,淡黑色真气渐渐消散。

石破天不悲不喜,全力一掌击出。

吴下脸色微变,一拳迎上,别无选择。

下一刻,拳掌相击。

“嘭”的一声,吴下整个身体向后抛飞而去,落在三丈外,已然没有了气息。

石破天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不远处,完颜亮已伫立良久。

二人相视一笑,继而望向了王宝荣与独孤风。这是两人之间的对决,他们绝不会出手相助。

独孤风目光平和,神色淡然,不悲不喜。一股平和之气自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到之处,一片宁静祥和。长剑剑身有淡白色剑气环绕。

王宝荣目光变得冰冷,神情漠然,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独孤风内心深处。

长生剑一剑刺出,血色剑气暴涨,似狂风,更像惊雷,疯狂地涌向独孤风。

独孤风淡然一笑,也是一剑刺出,平淡无奇。

下一刻,两剑相击。

“当”的一声,长剑被震飞。长生剑顺势刺入了独孤风丹田之中。不知何时,血色剑气已然散去。

独孤风不明所以,随口问道:“为何手下留情?”

王宝荣轻叹一声,随口道:“就当是还燕兄弟一个人情。”话音未落,长生剑骤然拔出,鲜血喷涌而出。

刹那间,独孤风若有所悟,豁然开朗,抱拳道:“多谢!”

王宝荣淡然一笑,飞身朝山下掠去。

完颜亮与石破天赶忙来到独孤风身旁,替他包扎伤口。

丹田已毁,武功尽废。

完颜亮安慰道:“独孤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独孤风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见状,完颜亮与石破天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久后,三人朝山下行去。

第198章 坚信

地宫所在以北,正面战场。

骄阳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场面惨烈异常。

鲜血染红了大地,凄美而悲凉。

此时此刻,双方皆已杀红了眼,你死我活,不死不休。无需理智,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好男儿当血洒疆场,马革裹尸,天为棺,地为椁,虽死无悔!

听之悲壮,闻之凄凉。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高坡上,完颜雪儿静静地伫立在完颜洪烈身旁,泪眼朦胧,悲痛欲绝。

“雪儿!”一声轻唤,熟悉而亲切。

眼泪如洪水决堤一般,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完颜雪儿扑入完颜亮怀里,瞬间泣不成声。

完颜亮目光中满是怜爱之色,柔声道:“雪儿不哭,有爹爹和哥哥在呢!”

听到“爹爹”二字,完颜雪儿忍不住哭出声来,哽咽道:“爹爹不在了。”

此言犹如晴天霹雳,六月飞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爹爹!”一声呼唤,撕心裂肺。完颜亮跪倒在完颜洪烈身前,瞬间泪如雨下。

一位好父亲,一位好师父,一生奋斗之楷模,竟就此陨落,着实无法面对。

完颜洪烈不悲不喜,正襟危坐,稳如泰山。

战斗还未结束,完颜洪烈绝不能倒下,完颜亮与完颜雪儿更要坚强地活下去。

良久之后,泪已流干。

完颜亮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目光中满是坚强。他轻声问道:“雪儿,爹爹可有遗言留下?”

完颜雪儿轻声道:“爹爹吩咐过,等到正午时分,这一战交由燕兄弟来指挥,帅印交给古哥大哥。”

完颜亮微微点头,沉吟道:“这一战交由燕兄弟来指挥,帅印交给古哥大哥,这两件事皆毋庸置疑。只是,为何要等到正午时分呢?”

完颜雪儿微微摇头,低声道:“雪儿不知,爹爹应该早有安排。”

就在这时,一阵恐怖杀意袭来。

完颜亮与完颜雪儿举目望去,只见战场之上,无数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正朝金军将士杀去。

完颜雪儿脸色大变,焦急道:“哥哥,这该如何是好呢?”

完颜亮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于何去何从,还是让燕兄弟来决定吧!”

片刻后,完颜雪儿领着燕山、蒙甜、李若仙、完颜古哥、柳若白、独孤风与石破天七人来到高坡上。

七人朝完颜洪烈微一抱拳,齐声道:“见过完颜将军!”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完颜洪烈正襟危坐,眺望着远方,脸上仍残留着淡淡笑容,已然没有了气息。

完颜亮轻叹道:“家父已仙逝了。”

不愿相信,不敢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

七人瞬间跪倒在地。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燕山顿时泪如雨下,痛不欲生。

“叔叔!”因政治争斗,直到至亲逝去,才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同出一脉,血浓于水。完颜古哥哀痛欲绝,悔恨不已。

其余五人皆黯然神伤,默默落泪。

完颜亮与完颜雪儿朝七人深施一礼,面露感激之色。

这时,战场之上,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已加入战斗,局势瞬间明朗。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身体坚如磐石,勇猛异常,所向披靡。

金军将士虽英勇无畏、视死如归,却依旧死伤惨重。

见此情形,九人皆痛心不已。

此情此景,当鸣锣收兵,以攻城器械对付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但是,没有人开口,就连完颜古哥也将目光投向了燕山。

燕山沉声道:“雪儿姑娘,完颜将军可有遗言留下?”

完颜雪儿微微点头,正色道:“爹爹吩咐过,等到正午时分,这一战交由燕兄弟来指挥,帅印交给古哥大哥。”

燕山微微点头,眺望着正面战场,沉吟道:“此时到正午时分还有半个时辰,在这段时间内,死伤难以估量。”

完颜古哥心急如焚,忍不住道:“燕兄弟,不如鸣锣收兵,以攻城器械对付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燕山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此时,战场之上,不断有金军将士血洒疆场,死状惨不忍睹。与其说是双方战斗,不如说是单方面tu shā。

燕山的心在滴血,目光却更加坚定了。他神情凝重,沉声道:“还未到正午时分,这一战仍是完颜将军在指挥,我们不能做任何决定。”

完颜古哥双眼通红,怒吼道:“可大帅已经仙逝了。稍有迟疑,就会有成百上千的金军将士无辜丧命!”

泪水滚落,九人无一例外。

燕山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正色道:“军令如山。”

完颜古哥反驳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关系到上万金国将士的性命!”

燕山心如刀绞,目光变得冰冷,冷冷道:“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让你们下令收兵!”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燕山坚信,完颜洪烈绝不会让金军将士白白牺牲,一定有所安排。他不会打乱完颜洪烈之安排,更不会允许别人打乱,不惜一切代价。

话已至此,一片沉默。

完颜古哥怒不可遏,双臂较力,紧握着日月双锤。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右手紧握着悲情剑,蓄势待发。

没有人阻拦完颜古哥,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完颜古哥虽生性刚烈,却非愚蠢之辈。

就这样,九人静静伫立,眺望着正面战场,见证着一场血与泪的赞歌。

战场之上,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让人心胆皆寒。

但是,金军将士只要回头望一眼完颜洪烈所在高坡,瞬间无所畏惧,继续以死相搏。曾经,只要有完颜元帅在,他们就战无不胜。此时此刻,完颜元帅正看着他们,他们便心存必胜之信念。

步兵也好,骑兵也罢,皆以血肉之躯对抗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虽死无憾,虽败犹荣!

一座矮山山顶,一个全身皆被黑衣覆盖的男子傲然挺立。黑布之下,那一双深邃眸子竟有所动容。他轻叹一声,缓缓道:“治军如此,完颜洪烈不愧为当世名将!”

第199章 火攻

时间点滴流逝,是将士们用生命堆积而成。

等待是一种煎熬,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折磨。

高坡之上,金军阵地之中,无不弥漫着悲伤与凄凉。

终于,时至正午。

正面战场之上,一万金国步兵已死伤殆尽,八千金国骑兵只剩下不到三千,其战况之惨烈可想而知。

高坡上,八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燕山。

燕山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正面战场之上,一位身着银色战甲的将军沉声道:“退!”

一声令下,不到三千金国骑兵立刻掉转马头,直奔金军阵地而来。

完颜洪烈已死,燕山并未下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九人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下一刻,不到三千金国骑兵打马在前,将近六千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紧追在后,直奔金军阵地而来。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战力虽恐怖,速度却远不及战马。

不多时,金国骑兵进入金军阵地之中,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仍在十丈以外。

忽然,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彻云霄,淡淡火光冲天而起。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箭矢落下,地面上顿时火光四起。

与此同时,两旁丛林中不断有火把扔出,落地瞬间,火焰熊熊燃烧。

霎时间,将近六千秦之锐士、幽冥鬼兵陷入一片火海中。

纵然身体坚如磐石,怎奈烈火无情?

但是,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不顾一切,朝金军阵地冲杀而去。

金军阵地前,四十辆投石车、二十八辆炮车、六十七架截天弩并排摆放,极为壮观。

“放!”

一声令下,一块块巨石、一个个火球与一根根狼牙箭发射而出,朝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袭去。

巨石砸下,血肉模糊;火球滚落,火势更盛;狼牙箭威力惊人,可射穿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之身体。

一时间,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根本无法从烈火中冲出。

如此形势,胜负已分。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虽然强悍,但是,烈火无情。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没有欢呼,没有呐喊。

金军将士神情凝重,严阵以待。一块块巨石、一个个火球与一根根狼牙箭不断发射而出,未曾有丝毫懈怠。

见此情形,完颜亮、完颜雪儿、燕山、蒙甜、完颜古哥、李若仙、柳若白、独孤风与石破天皆惊喜不已。

这时,完颜洪烈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为防不测,完颜洪烈在两日前就做好了部署。大战开始,步兵挺进,骑兵冲锋,与此同时,两队人马抢占两旁丛林。之后,金军将士从两旁丛林中不断倒出火油,直至浇湿那一片土地。步兵也好,骑兵也罢,不顾一切冲进天道宗阵地,就是为了掩护火油浇湿土地。大战正酣,你死我活,血腥气浓郁,没有人会注意到火油的气味。直到正午时分,那一片土地完全被火油浇湿,太阳直射,火油挥发,遇火即燃。

这一战,虽然惨烈,但毋庸置疑,完颜洪烈赢了。

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敬畏与悲痛之情油然而生。

完颜亮沉声道:“燕兄弟,接下来怎么打?”

燕山神情凝重,正色道:“全军撤退,坚守长安城。”

此言一出,八人皆脸色微变,不明所以。

完颜古哥忍不住问道:“何不一鼓作气,拿下地宫?”

燕山微微摇头,沉声道:“地宫处在山谷之内,地势狭窄,易守难攻。纵然只有一千秦之锐士、幽冥鬼兵镇守,将士们想以血肉之躯冲杀过去也是难如登天。”

完颜古哥又问道:“那为何不在此与他们决一死战呢?”

燕山正色道:“地宫内有三万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其战力之恐怖难以想象。”

完颜古哥打断燕山道:“有攻城器械在,何惧之有?”

燕山轻叹道:“京兆府原有投石车十辆、炮车八辆、截天弩十七架与狼牙箭八百支。从开启秦国武库至今,昼夜不停,也只打造出投石车三十辆、炮车二十辆、截天弩五十架与狼牙箭三千支。这一战后,狼牙箭必然耗尽,巨石与火球也无法及时补充,何以为战?”

完颜古哥微微点头,沉吟道:“既然如此,那该如何坚守长安城呢?”

燕山沉声道:“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虽战力恐怖,却只能存在三日时间。我们绝不能直面其锋,只需不惜一切代价拖延时间即可。这一战,完颜将军火烧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虽是惨胜,却争取了一天时间。天道宗出山,毋庸置疑,必取长安城。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长安城两日。”

言辞恳切,思路清晰,在情在理。

八人皆欣然赞同。

完颜亮沉声道:“燕兄弟,下令吧!”

燕山微微点头,正色道:“雪儿姑娘率领一队人马护送完颜将军遗体赶回长安城,即刻出发。”

“领命!”完颜雪儿微一抱拳,转身离去。

燕山接着道:“古哥兄弟率领三军有序退回长安城,即刻准备。”

“领命!”完颜古哥微一抱拳,转身离去。

燕山继续道:“完颜兄弟率领一队骑兵负责断后,切记,在离开前,将所有攻城器械烧毁。”

完颜亮微一迟疑,继而沉声道:“领命!”

燕山微微点头,面露欣慰之色。

心思缜密,行事果决,大将之风不言而喻。

李若仙轻叹道:“完颜将军果然没有看错人!”

燕山凄然一笑,默然不语。

一座矮山山顶,一个全身皆被黑衣覆盖的男子轻叹道:“完颜洪烈果真名不虚传,这一战,老夫输得心服口服!不过,长安城才是决战之地,可千万不要让老夫失望。”

正面战场之上,火焰熊熊燃烧。但是,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仍未放弃,不断向前冲杀。

不知过了多久,巨石、火球与狼牙箭皆已耗尽。

完颜亮与金军将士赶忙翻身上马,行至百丈之外。

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数百根火箭落在攻城器械上。霎时间,火焰熊熊燃烧。

之后,完颜亮率领金军将士打马狂奔而去。

一座矮山山顶,一个声音沉吟道:“行事如此果决,倒是不可小觑。”

正面战场之上,无数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从火焰中冲出,可前行不到百丈,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200章 备战

太阳西斜,长安城,将军府,正厅内,燕山、完颜古哥、完颜亮、完颜雪儿、柳若白、李若仙、蒙甜、独孤风与石破天九人依次而坐。

燕山望向独孤风,关切道:“独孤兄弟伤势如何?”

独孤风云淡风轻,淡笑道:“丹田已毁,武功尽废。但是,在下仍可与诸位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洒脱不羁,豪气干云,宛若新生。

闻言,其余八人脸上皆流露出钦佩之色。

燕山微微点头,朗声道:“独孤兄弟好生养伤,三日后,我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燕山望向完颜古哥,沉声道:“有劳古哥兄弟立刻关闭长安城四门,再命人用石头将城门砌起来。”

完颜古哥心悦诚服,朗声道:“领命!”

燕山又望向完颜亮,沉声道:“有劳完颜兄弟立刻安排人手,在城内张贴告示,并派人去大街小巷吆喝,招募有志之士共同坚守长安城,明日黎明前到将军府门前候命。”

完颜亮毫不犹豫,朗声道:“领命!”

燕山微微点头,朗声道:“大家今夜好生休息,明日大战一场!”

夜色如水,一阵微风拂过,清爽宜人。

城墙上,两道身影静静伫立,正是燕山与柳若白。

燕山轻声道:“依柳兄弟来看,明日黎明前,大家能有几成战力?”

柳若白神情凝重,沉吟道:“燕兄弟伤势未愈,勉强有五成战力。”

燕山微微点头,暗自钦佩。

柳若白继续道:“完颜古哥天生神力,内功修为炉火纯青,应该有七成战力。完颜亮连番恶战,内力与体力几近干涸,至多有四成战力。雪儿姑娘内伤未愈,只有三成战力。李姑娘连续两次施展天外飞仙,真力损耗严重,勉强有四成战力。甜儿姑娘两次施展人剑合一,剑气反噬,只有两成战力。石兄弟虽连番恶战,但资质极佳,应该有八成战力。”

燕山轻叹一声,又问道:“那柳兄弟自己呢?”

柳若白苦笑道:“身负内伤,状态极不稳定,随时可能走火入魔。”

燕山微微点头,似乎在意料之中。他轻叹道:“明日一战,若非生死关头,柳兄弟绝不可出手。”

柳若白淡笑道:“我明白。不知这一战燕兄弟有几成胜算?”

燕山苦笑道:“目前只有两成。”

“目前?”柳若白不明所以。

燕山随口道:“或许明日会有惊喜。”

柳若白若有所悟,微微点头。

茫茫夜色笼罩着长安城,一片宁静。

天微微亮,燕山、完颜古哥、完颜亮、完颜雪儿、柳若白、李若仙、蒙甜与石破天八人走出将军府,只见将军府门前,十二道身影静静伫立,目光坚定。

燕山赶忙迎上前去,朝三位身着月白色道袍的长者深施一礼,沉声道:“燕山见过三位前辈!”

这三人正是上清太平宫前掌教李若愚座下四大弟子其三——大弟子沐清风、二弟子欧阳无痕与四弟子杜子义。

沐清风微一还礼,轻叹道:“酿成如此大祸,上清太平宫难辞其咎,我师兄弟三人愿尽绵薄之力。”

燕山心潮起伏,面露感激之色。

接着,燕山朝两位丐帮弟子微一抱拳,沉声道:“不知两位兄弟如何称呼?”

“丐帮五袋弟子纪雾海。”

“四袋弟子吴道一。”

“愿与燕少侠共同坚守长安城!”

燕山豪气上涌,朗声道:“好!”

“华山弟子林虎。”

“铁翼。”

“任凭燕少侠差遣!”

燕山喜出望外。

“在下胡大成,也想出一份力。”

“在下铁牛,就是来打坏人的。”

燕山抱拳道:“胡大哥,铁牛兄弟,又见面了!”

天下英雄大会之上,胡大成曾登台比武。崆峒山上,铁牛曾与西域魔教少主程沛一战。这二人皆是铮铮铁汉。

之后,燕山来到两个白衣男子身前,拱手道:“李兄弟,陈兄弟,幸会!”

这二人正是岐山四杰老三李明与老四陈力。

李明微微点头,沉声道:“除魔卫道,我兄弟二人任凭燕少侠差遣。”

最后,燕山来到一位锦袍男子身前,微一抱拳,沉声道:“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黑虎堂庞笙,只是不愿看到长安城生灵涂炭。”锦袍男子微一还礼,神情倨傲。

燕山神色如常,沉声道:“多谢!”

有这十二位高手相助,胜算大增。

完颜亮欣喜不已,朗声道:“燕兄弟,下令吧!”

燕山神情肃穆,朗声道:“有劳上清太平宫三位前辈镇守西门。”

“领命!”

“有劳华山派两位兄弟与岐山四杰两位兄弟镇守南门。”

“领命!”

“有劳丐帮两位兄弟、胡大哥、铁牛兄弟与黑虎堂庞笙兄弟镇守北门。”

“领命!”

“甜儿与雪儿姑娘留守将军府。”

“领命!”

“其余人随我正面迎敌。”

“领命!”

“出发!”

一声令下,分道扬镳,四路人马皆有金国将军相随。

马蹄声渐渐远去。

完颜雪儿与蒙甜静静伫立,双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第201章 决战开始

红日初升,长安城城楼之上,素麻高悬,哀伤与悲壮之情弥漫。

燕山、柳若白、完颜古哥、李若仙、完颜亮与石破天六人举目远望,神情凝重。

不多时,无数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朝长安城涌来,黑压压一片。

三十二架云梯并排而行,极为壮观。

见状,柳若白轻叹道:“天道宗蓄谋已久,是有备而来。”

燕山微微点头,沉声道:“必须毁掉这些云梯。”

完颜古哥朗声道:“待会看我的。”

不久后,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兵分四路,分别朝长安城四门行去。

第一路,五千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与十四架云梯在前,一个全身皆被黑衣覆盖的男子与楚天乘战车跟着,三千天道宗兵士在后,朝东门而去。

第二路,两千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与五架云梯在前,一个青衣男子与花雨落乘战车跟着,两千天道宗兵士在后,朝南门而去。

第三路,三千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与八架云梯在前,一个青衣男子与邢雷乘战车跟着,两千天道宗兵士在后,朝西门而去。

第四路,两千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与五架云梯在前,一个青衣男子与王宝荣乘战车跟着,两千天道宗兵士在后,朝北门而去。

四路兵马所过之处,地面微微颤动,尘土飞扬。

一盏茶后,第一路兵马在距长安城东门五十丈处停下脚步。

全身皆被黑衣覆盖的男子朗声道:“不知完颜洪烈将军何在?”

燕山提高嗓音,沉声道:“完颜将军已仙逝。”

全身皆被黑衣覆盖的男子微一迟疑,又问道:“何时何地?”

燕山朗声道:“昨日,地宫战场。”

短暂沉默后,全身皆被黑衣覆盖的男子沉声道:“那新主帅是谁?”

燕山朗声道:“正是在下,燕山。不知阁下可是秦朝名将章邯将军?”

全身皆被黑衣覆盖的男子微微点头,心中却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燕山轻笑道:“一千年前,凭借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章邯将军大败周文数十万大军。但是,在漳河之滨,西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大破秦军。之后,大将韩信明修栈道、暗渡成仓、水淹废丘,大败楚军。依在下之见,秦朝名将章邯将军无非是凭借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成名而已。”

章邯不屑道:“激将法而已,雕虫小技。”

燕山不置可否,朗声道:“历史总是出奇的相似。一千年后,纵然有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相助,章邯将军依旧会战败,先败于完颜将军之手,再败给在下。”

言辞刻薄,直中要害。

明知是激将法,却不得不中计。

章邯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与此同时,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中也出现一阵sāo luàn。

燕山忍不住打了一记响指,低声道:“传令三门,一旦有机会,不惜一切代价击杀青衣男子。”

闻言,其余五人这才释然。

许久之后,南、北、西三个方向先后有响箭射出。

这时,章邯身后,一支响箭冲天而起。

霎时间,云梯推进,无数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如潮水般涌向长安城。

城墙之上,万箭齐发,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彻云霄。

箭矢落下,却很难伤及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分毫。

片刻后,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冲到城墙下,不断用身体撞击城门。

与此同时,云梯越来越近,距城墙已不到十丈。

完颜古哥大喝一声,手提日月双锤,飞身跃下城墙,直奔云梯而去。他双臂较力,挥动日月双锤,所过之处,不断有身体抛飞而出,黑色液体飞溅。

见此情形,长剑骤然出鞘,楚天毫不迟疑,一剑刺出,快如鬼魅。

忽然,一阵寒意袭来。

完颜古哥不敢丝毫托大,挥动日月双锤,迎向楚天。

二人身形变换,剑影与锤影纵横交错,令人眼花缭乱。

燕山沉声道:“石兄弟,随我去相助古哥兄弟。”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跃下城墙,脚尖轻点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头顶,径直朝楚天杀去。

眨眼间,两道身影倏然而至。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剑刺出,直取楚天胸口,迅如疾风。

石破天身如游龙,一掌劈下,直取楚天头颅。

三面受敌,楚天被迫后掠一丈。

与此同时,完颜古哥已来到一架云梯前,挥动日月双锤。这架云梯瞬间成为碎片。

完颜古哥、燕山与石破天三人互成掎角之势,又朝另一架云梯掩杀而去。

燕山全力以赴,每剑挥出,肢体纷飞,黑色液体飞溅。

石破天全力催动真气,掌指间隐隐有淡白色气劲环绕。每掌劈出,不遗余力,骨断筋折。

楚天只是不断出手袭扰,也给完颜古哥、燕山与石破天三人带来极大压力。

如此打法,三人内力与体力消耗极为严重。但是,必须毁掉所有云梯,他们没有选择。

就在这时,一架云梯与城墙仅有两步之遥。

李若仙立于城墙垛口之上,手持青冥剑,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冷若冰霜,一袭青衣随风而动,曼妙身姿显露无遗,宛若广寒仙子临尘,美轮美奂。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从云梯跃向城墙。

李若仙手起剑落,凌空斩杀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坠落于城墙之下。

“哐”的一声,云梯成为碎片,秦之锐士、幽冥鬼兵随之落下。

至此,十四架云梯尽数被摧毁。

完颜古哥、燕山与石破天三人毫不迟疑,飞身跃上城墙。

楚天轻叹一声,身形一掠,又回到了战车上。

伤口裂开,鲜血浸湿了衣襟。燕山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直流。

李若仙赶忙替燕山重新包扎伤口。

完颜古哥与石破天虽内力与体力消耗严重,却仍有一战之力。

长安城,西门。

沐清风、欧阳无痕与杜子义飞身跃下城墙,脚尖轻点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头顶,直奔云梯而去。

见此情形,邢雷挥动开山斧,朝三人杀去。

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欧阳无痕挥剑迎向邢雷,身法飘逸灵动,竟化作一道道虚影。

沐清风直奔云梯,去势不改。

杜子义身形疾转,一剑刺出,径直杀向青衣男子。

第202章 胜负关键

身形交错,邢雷一斧劈下,竟只是一道残影。

下一刻,欧阳无痕从天而降,一剑刺下,直取邢雷头顶百会穴。

邢雷大喝一声,举起开山斧格挡。斧身隐隐有黑色气劲环绕,声势骇人。

“当”的一声,剑尖轻点斧身,一触即退。

邢雷脸色微变,双脚已陷入地面三寸深。

欧阳无痕在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头顶留下几道残影,又朝邢雷攻来。

邢雷怒不可遏,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他挥动开山斧,风雨不透,周身上下被黑色气劲环绕,隐隐有雷鸣之声传出。如此消耗,内力与体力皆难以持久。

欧阳无痕神色平静,一击即退,淡然自若。

沐清风全力催动真气,身如鬼魅。长剑剑身有无形剑气凝聚,剑锋所指,无坚不摧。片刻间,他已毁掉三架云梯。

一道身影倏然而至,杜子义来到战车前。

这一日多来,青衣男子一直在复苏与操控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不曾片刻休息,已身心俱疲。忽然,同门师叔杀到,他不禁呆住了。

一道寒光闪过,青衣男子缓缓倒下,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于他而言,这是一种解脱。

霎时间,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中显出乱象。

一丝悲伤转瞬即逝。

杜子义一击即退,转身朝云梯掠去。

最后一架云梯距城墙仍有三丈远。

两道寒光闪过,“哐”的一声,云梯成为碎片,秦之锐士、幽冥鬼兵随之落下。

“二师兄,我来助你!”话音方落,杜子义一剑刺出,直取邢雷背心,快如闪电。

邢雷淡然一笑,目光中流露出决然之色。

欧阳无痕心觉不妙,沉声道:“四师弟,小心!”

话音未落,长剑已刺入邢雷背心,与此同时,鲜血飞溅,一把飞斧斩下了杜子义的头颅。

电光火石间,邢雷视死如归,抛出开山斧,力度与时机恰到好处。于他而言,今日必死无疑,杀一个够本。

“四师弟!”见此情形,欧阳无痕与沐清风痛心疾首。

两道身影快如鬼魅,分别接住了杜子义的头颅与尸身,继而飞身跃上城墙。

长安城,南门。

李明沉声道:“我们必须杀下去,毁掉五架云梯,并击杀那名青衣男子。待会,林虎与铁翼两位兄弟负责毁掉云梯。我来挡住那名女子。四弟,你找机会去击杀那名青衣男子。”

“明白!”其余三人齐声道。

话音方落,四道身影飞身跃下城墙。

林虎与铁翼凭借身法,直奔云梯而去。

李明与陈力径直杀向战车。

长剑出鞘,花雨落飞身掠出,迎向李明与陈力二人。

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身形交错,两剑相击,李明与花雨落战在一起。

陈力骤然改变方向,绕过花雨落,继续朝战车杀去。

见此情形,花雨落脸色微变。她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一剑刺出,直取李明咽喉,存一击必杀之信念,如疾风骤雨,无所不至。剑身有无形剑气环绕,锋利无匹。

李明安之若素,目光澄澈如水,一股平和之气自心间产生。任你疾风骤雨,我心自安然。剑身隐隐有无形剑气凝聚,寒光逼人。

两剑相击,剑气纵横交错,一交手便是生死相搏。

与此同时,林虎与铁翼已毁掉两架云梯,未做停留,又朝其余三架云梯杀去。

陈力杀到战车前,一刀挥出,直取青衣男子胸口。

这一日多来,青衣男子一直在复苏与操控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不曾片刻休息,已精疲力竭。此时,虽无力逃走,却不愿坐以待毙。他拔剑迎上,视死如归。

身形交换,刀剑相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青衣男子内力与体力几近干涸,一交手便险象环生。

见状,陈力刀势更猛、更快,如狂风暴雨。

天道宗兵士欲要相助,却投鼠忌器。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陈力一刀劈下,鲜血飞溅,青衣男子的头颅向后抛飞出去。陈力欣喜若狂,朗声道:“三哥,我成功了!”

话音未落,六根长qiāng刺入了身体,陈力脸上仍残留着淡淡笑容。

“四弟!”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李明心神大震。

花雨落一剑刺来,直取李明心口,迅如疾风。

李明身形一滞,已然躲闪不及。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倏然而至,正是林虎与铁翼。两柄长剑同时刺出,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李明这才回过神来,眼眶中仍含着泪水。他当机立断,沉声道:“退!”

话音未落,三道身影已朝城墙掠去。

长安城,北门。

庞笙沉声道:“待会,我来挡住长生剑王宝荣,由丐帮两位兄弟去毁掉云梯。”

纪雾海与吴道一微微点头。

铁牛随口问道:“那胡大哥与我呢?”

庞笙随口答道:“就在这呆着。”

铁牛不服气道:“凭什么?”

庞笙没好气道:“两位若是下去,还上得来吗?”

铁牛正色道:“这个我不管。燕兄弟曾传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击杀青衣男子。既然你们顾不过来,那就交给我与胡大哥了。”

话音未落,铁牛与胡大成已飞身跃下城墙。

见状,庞笙、纪雾海与吴道一三人微微叹息,面露无奈之色。之后,三人也飞身跃下城墙。

铁牛挥动巨斧,势猛力沉。胡大成拳风虎虎,裂石开碑。二人径直朝战车方向杀去。

庞笙飞身越过铁牛与胡大成,挥动断背砍山刀,势不可挡,在前开路。

三人互成掎角之势,朝战车方向杀去。

纪雾海与吴道一二人凭借身法,直奔云梯而去。

战车上,王宝荣静静伫立,若有所思。

不多时,庞笙、铁牛与胡大成杀到战车前。

就在这时,陈旧剑鞘中的剑已然拔出,淡淡锈迹,淡淡血色。这柄剑貌不惊人,却有一股寒意直入心扉,散发着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息。王宝荣猛然蹿出,像离弦之箭。

庞笙紧握断背砍山刀,挥刀迎上,刀势雄浑,勇猛异常。

二人身形交错,刀剑相击,金铁交鸣,一串串火花骤然绽放,炫彩夺目。

铁牛与胡大成毫不迟疑,径直杀向青衣男子。

第203章 侠义

不觉间,断背砍山刀刀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刀气。庞笙目光变得冰冷,眼神空洞,一股勇绝之气自心间产生。勇绝之气四下蔓延,直入王宝荣内心深处。

王宝荣淡然自若,一击即退,无意与庞笙以死相搏。

庞笙刚欲追击。

无数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如潮水般涌来。

断背砍山刀气势如虹,所过之处,肢体纷飞,黑色液体飞溅。

王宝荣避其锋芒,只是不断出手袭扰,也给庞笙造成很大压力。

与此同时,纪雾海与吴道一已毁掉三架云梯,毫不停留,又朝其余两架云梯掠去。

铁牛与胡大成陷入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围攻之中,苦不堪言。二人武功以力量为主,可面对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纵然天生神力,也有耗尽之时。但是,二人从未放弃,踏着黑色液体前行,步履缓慢却异常坚定。

如此打法,毫无意义。庞笙一念及此,飞身跃起,一刀劈出,直取王宝荣胸口。

王宝荣身形一掠,后退一丈,却未料到,庞笙这一刀只是虚招而已。

庞笙脚尖轻点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头顶,直奔铁牛与胡大成而去。

王宝荣淡然一笑,倚剑而立,静观其变。

庞笙到来,铁牛与胡大成精神大振。三人互成掎角之势,朝战车方向杀去,势不可挡。

“庞少侠,五架云梯已尽数毁掉!”话音方落,纪雾海与吴道一二人已来到庞笙身前。

庞笙微微点头,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纪雾海道:“去击杀青衣男子。”

纪雾海与吴道一相视一眼,继而飞身跃起,凭借身法,直奔战车而去。

见此情形,王宝荣飞身掠出,快如鬼魅,直奔战车而去。

庞笙大喝一声,飞身跃起,一刀劈出,直取王宝荣脖颈。

王宝荣身形一掠,后退三丈,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纪雾海与吴道一来到战车前,暗运真气于铁棍之上,寒光不断闪过,真气纵横。

霎时间,天道宗兵士死伤惨重。

纪雾海与吴道一毫不犹豫,飞身跃上战车,两根铁棍同时挥出,分别打向青衣男子头顶与前胸。

青衣男子面如死灰,拔出长剑,拼死一搏,却只是徒劳而已。

鲜血飞溅,青衣男子倒在了血泊中。

一击得手,纪雾海与吴道一毫不停留,飞身向后退去。

这时,铁牛与胡大成二人内力与体力几近干涸,身上伤痕累累,已是险象环生。多亏纪雾海与吴道一及时杀到,他们这才缓了一口气。

胡大成提高嗓音,沉声道:“庞少侠,丐帮两位兄弟,不要管我们,快走!”

铁牛悔恨不已,大喊道:“都怪我,是我连累了大家!”

庞笙朗声道:“不必气馁,一鼓作气,先杀到城墙脚下再想办法。”话音方落,他已来到四人身前,挥动断背砍山刀,一马当先,势不可挡。

闻言,其余四人豪气上涌,全力拼杀。

五人且战且退,朝城墙脚下杀去。

王宝荣只是不断出手袭扰,也给五人带来很大压力。

汗水湿透了衣衫,体力与内力不断消耗。终于,五人来到了城墙脚下。可此时,只有纪雾海仍有余力跃上城墙,其余四人已是强弩之末。

“我跟你们拼了!”一声怒喝,铁牛又杀入了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中。

眨眼间,鲜血飞溅,铁牛被乱刃分尸,死状惨不忍睹。

“铁牛兄弟!”见此情形,其余四人痛心疾首。

就在这时,一道血色剑光一闪而逝,胡大成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缓缓倒下,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王宝荣倚剑而立,不悲不喜,淡然自若。

庞笙沉声道:“丐帮两位兄弟先走,我来挡住长生剑。”

“要走一起走!”纪雾海朗声道。

吴道一低声道:“我内力已耗尽,根本无法跃上城墙。你们快走,我来挡住长生剑。”话音方落,他奋力跃起,挥动铁棍,直取王宝荣头顶。

一道血色剑光一闪而逝,吴道一跌落在地上,已然没有了气息。

王宝荣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吴兄弟!”一声哀呼,悲痛欲绝。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不断涌来,庞笙与纪雾海背靠城墙,只能勉力支撑。

庞笙沉吟道:“纪兄弟,我还有一击之力,能挡住长生剑,你快点走,不然就没机会了。”

纪雾海长啸一声,大笑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要走一切走,要死一起死!”

庞笙豁然开朗,朗声道:“那我们就死战到底!”

汗水洒落,鲜血浸湿了衣襟。

纪雾海与庞笙仍未倒下。

只要一息尚存,那就不死不休。

“两位少侠,我们来也!”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倏然而至,正是沐清风与欧阳无痕。

王宝荣脸色微变,身形一掠,后退七丈,蓄势待发。

沐清风与欧阳无痕只是望了王宝荣一眼,继而抱起庞笙与纪雾海飞身跃上城墙。

第204章 决战在即

长安城,东门。

天道宗阵地,战车上。

楚天微一抱拳,沉声道:“将军,所有云梯尽数被毁,三位幽冥鬼府弟子皆被斩杀,雷堂堂主也战死了。”

章邯沉吟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天回禀道:“有十二位高手相助金军,雷堂堂主是被上清太平宫三大高手斩杀。”

章邯轻叹道:“原来是这样,我失算了。”

楚天继续道:“金军虽将四门用石头砌死,但并未牢固,猛烈撞击下,已有松动迹象。”

章邯无动于衷,默然不语。

这时,燕山朗声问道:“章邯将军,今日一战胜负如何?”

章邯反问道:“小兄弟觉得呢?”

燕山沉声道:“三十二架云梯已尽数被摧毁,三名操控之人也已被斩杀。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虽所向披靡,却只能在这城墙之下,望洋兴叹。”

章邯不置可否,随口问道:“小兄弟可知其余三门此时情况如何?”

燕山答道:“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已停止进攻。”

章邯又问道:“那这里呢?”

燕山坦言道:“有章邯将军在此坐镇,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自当全力进攻。”

章邯微微点头,轻笑道:“还有,小兄弟是否以为,没有云梯,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就无法登上这城墙?”

燕山微一迟疑,沉吟道:“不然呢?”

章邯轻叹一声,朗声道:“今日一战,小兄弟抢得先机,直取要害,的确赢了,无可厚非。明日决战,小兄弟可要当心了。”

话音方落,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已停止进攻,严阵以待。

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朗声笑道:“胜也坦荡,败也坦然,章邯将军真英雄也!”

章邯置若罔闻,盘膝而坐,淡然自若。

燕山低声道:“古哥兄弟,立刻派人加固城门。”

完颜古哥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燕山又道:“完颜兄弟,尽快给诸位好汉送去疗伤灵药。还有,告知诸位好汉,明日决战之地就在东门。”

“领命!”完颜亮也离去了。

李若仙随口问道:“明日一战有几成胜算?”

燕山苦笑道:“没有胜算。”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脸色大变。

燕山轻叹道:“这场战争已死了太多人,根本没有赢家。今日侥幸,算是挺过去了。明日一战,必然会血流成河。至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这一日,长安城内外异常宁静。

决战在即,金军一方也好,天道宗一方也罢,皆在静心调养,尽快恢复内力与体力。

翌日,黎明时分,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长安城,东门。

城墙上,燕山、完颜古哥、完颜亮、柳若白、石破天、独孤风、完颜雪儿、李若仙、蒙甜、沐清风、欧阳无痕、李明、林虎、铁翼、纪雾海与庞笙十六人傲然挺立,任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金军将士手持兵刃,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天道宗阵地,战车上。

章邯盘膝而坐,淡然自若。

楚天、花雨落与王宝荣静立车前,神情肃穆。

不久后,百丈外,李锦山与四名青衣男子打马在前,身后跟着无数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浩浩荡荡而来。

燕山神情凝重,喃喃自语道:“只需拖到今夜子时即可。”

不多时,李锦山与四名青衣男子来到章邯战车前,赶忙翻身下马,深施一礼,齐声道:“见过将军!”

四名青衣男子脸色惨白如纸,身形一晃,竟有些站立不稳。

章邯轻叹一声,沉吟道:“难为你们了。”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四名青衣男子语气坚定,声音却有些颤抖。

章邯微微点头,沉声道:“都是好样的!”

一名青衣男子轻声道:“回禀将军,师父生命力几乎耗尽,去闭关了。”话音方落,他长舒了一口气,便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其余三名青衣男子也倒在了地上。

这两日多来,四名青衣男子一直在复苏与操控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呕心沥血,未曾片刻停息,生命力已然耗尽。此刻,他们已将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带到战场,使命完成,虽死无憾!

见此情形,李锦山脸色微变,沉吟道:“将军,这么多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谁来操控呢?”

章邯答非所问道:“锦山,你乃李唐后人,一心想重振大唐雄风,我支持你。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李锦山受宠若惊,赶忙跪倒在地,沉声道:“祖师尽管吩咐便是!”

章邯仰望着天空,轻声道:“让秦之锐士再现沙场!”

李锦山神色庄重,朗声道:“弟子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竭尽全力,让秦之锐士再现昔日之辉煌。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章邯微微点头,沉声道:“切记,一旦开战,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为我护法!”

李锦山朗声道:“遵命!”

下一刻,战车前,李锦山、楚天、花雨落与王宝荣四人傲然挺立,任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第205章 决战上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章邯高声唱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霎时间,赳赳老秦之战歌在天地间回荡。

沧海桑田,一眼千年。

战歌响起,所有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皆为之动容,眼眶中有黑色液体流出。下一刻,他们朝章邯所在战车走去,步履缓慢却异常坚定。无数青铜剑指向天空,声势滔天。他们嘴唇张合,虽未发出声音,但赳赳老秦之战歌在心中回荡。

黑衣覆盖之下,一双眸子深邃而坚定。

章邯望向长安城,沉声道:“攻!”

一声令下,所有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如潮水般涌向长安城,势不可挡。

一阵恐怖杀意迎面袭来,金军将士不禁心胆俱寒。

燕山暗运内力,提高嗓音道:“众将士听令!誓死坚守城墙,绝不让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踏入长安城半步!”

“誓死坚守城墙,绝不让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踏入长安城半步!”声音响彻云霄,金军将士精神大振。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涌到城墙下,一尊尊罗汉拔地而起,片刻间,已与城墙平齐。

金军将士毫不犹豫,不断将石块与滚木抛向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一尊尊罗汉倒下,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坠落在地,死伤惨重。

但是,下一刻,又有一尊尊罗汉拔地而起。

城门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不断用身体撞击城门,看似以卵击石,但水滴石穿,其结果又有谁知?

燕山神情凝重,沉声道:“诸位,按计划行事!”

话音未落,完颜古哥、石破天、沐清风、欧阳无痕、李明、林虎与铁翼七人已飞身跃下城墙,凭借轻功身法,脚尖轻点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头顶,直奔章邯所在战车而去。

赤霄剑骤然出鞘。李锦山飞身迎上,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快如鬼魅。

眨眼间,七道身影与李锦山仅有五步之遥。

欧阳无痕沉声道:“我来对付他!”

话音未落,李锦山长啸一声,神情变得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我而已。赤霄剑剑身隐隐有金色剑气环绕,炫彩夺目。这一刻,他仿佛天神降世,不可侵犯。一种凛然气势四下蔓延,直入七人内心深处。

霎时间,七人目光中皆流露出敬畏之色,不觉间,身形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

林虎与铁翼二人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赤霄剑剑势未减,径直向李明咽喉处划去。

电光火石间,素心心法自行运转。李明如梦方醒,身形急闪,虽躲过致命一击,却仍被金色剑气所伤。

一击之下,阻住七位一流高手,两死一伤,唯我意境足以傲视天下。

就在这时,完颜古哥、石破天、沐清风与欧阳无痕同时朝李锦山攻来。

李锦山不敢拖大,身形一掠,后退三丈。

李明毫不犹豫,凭借轻功身法,脚尖轻点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头顶,直奔城墙而去。

欧阳无痕沉声道:“去杀章邯!”话音未落,他一剑刺出,直取李锦山咽喉,身法飘逸灵动,竟化作一道道残影。长剑剑身有无形剑气凝聚,寒气逼人。

李锦山从容不迫,挺剑迎上。

身形变换,欧阳无痕与李锦山化作两道残影,纵横交错,令人眼花缭乱。无形剑气与金色剑气不断碰撞,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草木尽折。

完颜古哥、石破天与沐清风三人当机立断,朝章邯所在战车掠去。

见状,楚天、花雨落与王宝荣三人拔出长剑,飞身迎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六人一交手就是生死相搏。

完颜古哥眼神空洞,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不觉间,一种王者霸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挥动日月双锤,上下翻飞,势猛力沉,一片锤影朝楚天笼罩而去。锤身有金色闪电环绕,隐隐有雷鸣之声传出,声势骇人。

楚天目光澄澈如水,淡然自若。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一股淡泊之气自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过之处,一片宁静祥和。长剑剑身有淡白色剑气环绕,浑厚质朴。

两道身影不断变换,锤影与剑影纵横交错,金色闪电与淡白色剑气猛烈碰撞,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

石破天目光澄澈如水,心无旁骛,无我无为。一股平和之气自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到之处,一片宁静祥和。掌指间隐隐有淡白色气劲环绕。他身如游龙,一掌拍出,直取花雨落胸口。

花雨落淡然自若,一剑刺出,直取石破天咽喉,存一击必杀之信念,如疾风骤雨,无所不至。长剑剑身有无形剑气环绕,锋利无匹。

二人身形变换,掌影与剑影纵横交错,淡白色气劲与无形剑气不断碰撞,砰砰作响。

沐清风与王宝荣战在一起,以快打快,身形迅如疾风、快如闪电。两剑相击,一串串火花在风雨中骤然绽放,灿若星辰。

六人交手,一时间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时间流逝,狂风暴雨更加猛烈。

不知不觉中,石块与滚木已然耗尽。

金军将士神色淡然,手持长qiāng,伸出垛口。

一尊尊罗汉之上,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不断跃向城墙,纵然撞在qiāng尖之上,却依旧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不知何时,数尊罗汉从墙根处拔地而起,无数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从垛口爬上城墙。

金军将士连忙举qiāng刺去。

就在这瞬息间,无数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跃上了城墙。

短兵相接,鲜血飞溅,以死相搏。

与此同时,无数金军将士奋力跃起,抱着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摔下城墙。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身体坚如磐石,所向披靡。

金军将士有心无力,苦不堪言。但是,他们悍不畏死,以血肉之躯筑起了一条万里长城。不断有人倒下,又有人挺身而出。

这道城墙宛若一条鸿沟,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竟无法越过半步。

只是,这代价过于沉重,又能支撑到几时呢?

好男儿当血洒疆场,马革裹尸,天为棺,地为椁,虽死无悔!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仍在撞击城门。城门已裂开数道缝隙,门后石墙在颤动。

可石墙之后,无数金军将士用身体死死地支撑着石墙。衣衫已然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们目光坚定,众志成城。

他们悍不畏死,以血肉之躯筑起了一条万里长城。——金军将士

{本章完}

第206章 决战下

城墙之上,独孤风静静伫立,任狂风暴雨,淡然自若。

燕山、完颜亮、柳若白、完颜雪儿、李若仙、蒙甜、李明、纪雾海与庞笙九人皆在死战,不曾后退半步。

燕山轻叹一声,望向柳若白与完颜亮。

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三道身影飞身跃下城墙,凭借轻功身法,脚尖轻点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头顶,直奔章邯所在战车而去。

忽然,六尊罗汉拔地而起,挡住三人去路。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

柳若白神情变得冷漠,一袭白衣猎猎作响,宛若天神降世,威风凛凛。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两道血色剑光不断划过,肢体纷飞,黑色液体飞溅,势不可挡。

燕山与柳若白在前开路,完颜亮紧随其后、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欧阳无痕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力。

李锦山从容不迫,将全身真力汇聚于赤霄剑之上,一剑刺出。赤霄剑竟化做一条金色巨龙,直奔欧阳无痕而去。

下一刻,长剑被金色巨龙吞噬,瞬间消失于无形。

欧阳无痕后退七步,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李锦山已身负重伤!”声音戛然而止,生命随之终结。

无数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涌上,欧阳无痕瞬间被乱刃分尸。

泪光闪动,燕山心痛欲绝。

如此形势之下,只有先除掉完颜古哥,再与楚天联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一念及此,李锦山毫不犹豫,一剑刺出,直取完颜古哥背心,迅如疾风。

完颜亮目光变得冰冷,眼神空洞,一股勇绝之气自心间产生。流星闪电、八方风雨、分花拂柳,连环三刀使出,翩若惊鸿,竟化作了一刀。完颜亮气势如虹,刀光划过,似有五只猛虎若隐若现。

“当”的一声,赤霄剑与断背砍山刀碰撞在一起。断背砍山刀刀身瞬间消失于无形。

完颜亮喷出一大口鲜血,后退三步,与完颜古哥背靠而立。

李锦山后掠三丈方才稳住身形,内力几乎耗尽,已是强弩之末。

完颜古gē tong心疾首,哀呼道:“亮弟,你为何如此?”

完颜亮面露欣慰之色,轻声道:“因为你是古哥大哥,也是大帅。”话音方落,呼吸停止。

完颜古哥仰天长啸,眼眶中浮现出浓郁血色。他将全身真力汇聚于日月双锤之上,指向天空。

霎时间,一道闪电从云层落下,凝聚于日月双锤之间。

完颜古哥挥动日月双锤,大喝道:“天雷灭世!”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向前劈去。

楚天脸色大变,不敢直面其锋,闪身躲开。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章邯所在战车瞬间化为灰烬。

不多时,尘埃落定。

一位身着赤色战甲的将军盘膝而坐,形容枯槁,已没有了气息。

“咣啷”一声,日月双锤掉落在地上。

完颜古哥跪倒在地,面无人色,气若游丝。

就在这时,楚天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一剑刺出,直取完颜古哥咽喉,快如闪电。

柳若白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淡红色。他挥剑迎上,骤然从原地消失。

两剑相击,淡白色剑气与血色剑气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光华四射,炫彩夺目。

楚天后退七步方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柳若白傲然挺立,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威风凛凛。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李锦山脸如死灰,沉声道:“退!”

话音方落,李锦山、楚天、花雨落与王宝荣四人朝后掠去,眨眼间,消失在人群中。

燕山暗运真气,提高嗓音,冷冷道:“格杀勿论!”声音响彻云霄。

霎时间,四下涌出无数金国骑兵,手持兵刃,寒光闪闪,朝天道宗兵士掩杀而去。

此刻,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只是行尸走肉而已,静待子时到来即可。

金军将士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再进攻,手持盾牌,严阵以待。

兵败如山倒。

天道宗兵士四下溃败而去,却难逃一死。

尸横遍地,鲜血与雨水交融在一起,整个大地变成了淡红色。

狂风未停,大雨依旧,水滴不断从脸颊划过,不只是雨水还是泪水。

狂风未停,大雨依旧,水滴不断从脸颊划过,不只是雨水还是泪水。

{本章完}

第208章 天怒劫

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风往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大战落幕,没有把酒言话,无边落寞,黯然离去。

七日后,长安城外。

阳光灿烂,河水清澈见底,杨柳依依。

两道身影静静伫立,正是燕山与李若仙。

燕山沉吟道:“小娘子非走不可?”

李若仙嫣然一笑,轻叹道:“当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攻上城墙时,别无选择,唯有以死相拼。在那一刻,我只想再见师父一面。”

燕山微微点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柔声道:“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话音方落,李若仙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狂奔而去。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在阳光中,晶莹透亮,熠熠生辉。

正午时分,长安城,将军府,正厅内,完颜古哥、完颜雪儿、燕山、蒙甜与石破天五人依次而坐。

完颜古哥正襟危坐,沉声道:“我已将战报上奏朝廷,或许这几日就会有诏书下达。”

燕山沉吟道:“古哥兄弟可曾提及这一战由何人指挥?”

完颜古哥坦然道:“我只是将一切如实上报。”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看来我得尽快赶回朝天阙,准备撤离。”

完颜古哥不明所以,随口问道:“这是为何?”

燕山沉声道:“金国朝堂一旦得知这一战是由我指挥,试想一下,在那两日,金国半数兵马尽在我掌控之中。若我存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完颜古哥正色道:“大帅慧眼识人,燕兄弟临危受命,这一战方才险胜,何错之有?”

燕山微微摇头,轻叹道:“完颜将军已然故去,但愿不至于英名尽毁!”

完颜古哥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冷道:“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有下人来报:“回禀小姐,丐帮尤大勇与傅青主二人在将军府外,要见燕少侠。”

闻言,燕山喜出望外,随口道:“我正好有事要请教尤大哥。”话音未落,他已出门而去。

片刻后,将军府外,三人相见。

燕山抱拳道:“尤大哥,傅兄弟,好久不见!”

二人微一还礼。

尤大勇面带愧疚之色,沉吟道:“我们来晚了。”

燕山正色道:“世事无常,尤大哥无需介怀。正好,燕山有事请教,两位请随我来。”

说话间,三人进入将军府,直奔后院而去。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间客房内。床榻上躺着一人,双目微闭,脸色惨白如纸,正是柳若白。他额头上竟有一柄血色小剑,若隐若现,诡异莫测。

燕山沉吟道:“两位可知这血色小剑是怎么回事?”

尤大勇脸色大变,惊呼道:“天怒劫!”

燕山连忙问道:“什么是天怒劫?”

尤大勇深吸了一口气,稍定心绪,这才缓缓道:“相传,凡修炼天剑诀之人,必会经历天怒劫。天怒劫一旦降临,要么浴火重生,要么堕入魔道。此时,柳兄弟身负重伤,凶险异常。一旦堕入魔道,后果不堪设想。”

燕山神情凝重,沉声道:“尤大哥可有应对之策?”

尤大勇沉吟道:“若我所料不差,柳兄弟此时已心性大变,一旦受到刺激,必然大开杀戒。为防不测,还是尽快护送柳兄弟赶回天剑山庄。”

就在这时,柳若白睁开双眼,轻笑道:“燕兄弟,他只是危言耸听而已,无需理会。”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柳若白岂会出言不逊?果如尤大勇所言,他已心性大变。

燕山心惊不已,连忙道:“柳兄弟,你好生休息,我与两位兄弟这就出去。”

柳若白微微点头,继而又闭上了眼睛。

之后,燕山、尤大勇与傅青主三人离开了客房。

将军府外,燕山微一抱拳,沉声道:“我得尽快回一趟朝天阙,然后再送柳兄弟赶回天剑山庄,改日再与两位兄弟叙旧。”

“正事要紧,燕兄弟后会有期!”尤大勇与傅青主二人微一还礼,便离去了。

之后,燕山快步进入将军府。

将军府,正厅内。

燕山沉声道:“雪儿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完颜雪儿随口道:“燕兄弟直言便是。”

燕山道:“我得尽快回一趟朝天阙,柳兄弟与独孤兄弟就有劳雪儿姑娘了。”

完颜雪儿微微点头。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

燕山、蒙甜与石破天三人打马疾行,直奔朝天阙而去。

相传,凡修炼天剑诀之人,必会经历天怒劫。天怒劫一旦降临,要么浴火重生,要么堕入魔道。

{本章完}

第209章 无中生有

夕阳余晖洒落,一阵微风拂过,丝丝凉意涌入心间。

朝天阙,议事厅内,燕山、蒙甜、石破天、蒙放、司马长风与花飞客六人依次而坐。

骊山以东与长安城,其战况之惨烈,无不令人触目惊心。

纵然久历江湖、看惯生死,蒙放、司马长风与花飞客三人也不禁目瞪口呆,黯然神伤。

不觉间,夜幕降临,烛火已燃起。

燕山正色道:“完颜将军已然故去,朝天阙之庇护荡然无存,黑道与天道宗必会前来寻仇。为防不测,朝天阙只能避世不出。”

司马长风沉声道:“这一战,燕兄弟居功至伟。有金国庇护,黑道绝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天道宗,此战过后,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未必能威胁到朝天阙。”

燕山微微摇头,轻叹道:“此战,我临危受命,掌控金国半数兵马,在金军中威望颇高。但是,我毕竟是宋人,还是岳元帅义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时,金国朝堂必已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岂会庇护?”

司马长风微微点头,沉吟道:“不过,完颜古哥已接管西路兵马大元帅帅印。此人孤傲冷酷,却非小人,应该不会辜负完颜洪烈所托。”

燕山缓缓道:“完颜古哥清高孤傲,勇冠三军。但若论权谋手段,他简直不堪一击。这个西路兵马大元帅帅印也只是暂时保管而已。”

一声长叹,不言而喻。

蒙放沉声道:“燕兄弟,那我们就尽快准备,三日后撤离朝天阙,如何?”

燕山微微点头,正色道:“在金国朝堂下达诏书前,黑道不会轻举妄动。”

蒙放问道:“那燕兄弟有何打算呢?”

燕山道:“明日一早,我们三人还要赶回将军府,护送柳兄弟与独孤兄弟回去。”

蒙放叮嘱道:“江湖险恶,多加小心!”

燕山微一拱手,沉声道:“燕山一定谨记在心!”

之后,蒙放与蒙甜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翌日,黎明时分,长安城,将军府。

忽然,柳若白睁开双眼,若有所觉。

就在这时,一根银针破窗而入,朝柳若白咽喉飞去,悄无声息。

柳若白从容不迫,挥袖轻拂,银针恰好刺入衣袖却未伤及肌肤。他定睛细看,竟只是一根牛毛针而已。如此距离,能让牛毛针破窗而入且来势不减,此人之武学修为深不可测。他毫不犹豫,提起天怒剑便飞身破窗而出。

两道白色身影在屋脊间急速奔行,快如鬼魅,轻功修为似在伯仲之间。

不多时,两道白色身影一前一后进入一座村庄。

霎时间,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与此同时,一条白丝巾掉落在地上,正是前面那道白色身影所有之物。

柳若白心觉有异,停下脚步,从地上捡起白丝巾。不经意间,他看见村庄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滥杀无辜!”话音未落,六道身影飘然落下。

“一身白衣,面带白丝巾,是他,就是他杀了全村人!”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少年撕心裂肺,哀痛欲绝。

闻言,其余五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柳若白,怒不可遏。

柳若白置若罔闻,目光扫过五人,随口道:“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铁胆无情樊无期,丐帮刑堂堂主傅青主,不知五位有何见教?”

张胜面沉似水,冷冷道:“既知我等威名,那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柳若白面露不屑之色,轻笑道:“威名,恐怕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樊无期怒喝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滥杀无辜,还敢口出狂言?”

柳若白没好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胜沉声道:“依在下看来,不要与他废话,先拿下再说。”

傅青主连忙道:“张大侠稍安勿躁!”之后,他来到少年身边,柔声道:“小兄弟,你当真看见是这位柳少侠杀了全村人?”

少年双眼通红,恶狠狠道:“就是他,是我亲眼所见。”

傅青主轻叹一声,默然无语。

樊无期冷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纵然是天剑山庄少主又如何?今日,就让你血债血偿。”

柳若白淡淡道:“我只说一次,这些人不是我杀的。”

“废话少说,纳命来!”话音方落,长剑出鞘。樊无期一剑刺出,直取柳若白胸口,铁血无情。

柳若白傲然挺立,神情变得冷漠,眼神空洞,一袭白衣无风而动,威风凛凛,宛若天神降世。天怒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他挺剑迎上,淡然自若。

二人身形交错,两剑相击。

樊无期铁血无情,出剑狠辣,但在柳若白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当”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天怒剑顺势从肩头将樊无期劈成两段,竟没有一丝鲜血溅出,十分诡异。

仅仅三招,铁血无情樊无期惨死当场,着实匪夷所思。

见此情形,其余四人脸色大变。

少年面无人色,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柳若白倚剑而立,神色从容。

张胜双目圆睁,像是要喷出火来。他怒喝道:“这恶贼已堕入魔道,我们一起上,除魔卫道。”

“仓啷”一声,金刀出鞘。张胜紧握刀柄,怒目而视。

与此同时,秋明镜手持长剑,苏东海手握银鞭,傅青主紧握铁棍,三人神情凝重,蓄势待发。

柳若白淡淡道:“出手即死。”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张胜大喝一声,挥刀杀向柳若白,势不可挡。

秋明镜、苏东海与傅青主三人也不迟疑,同时攻向柳若白。

不觉间,柳若白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刹那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在他额头上,那柄血色小剑闪烁着熠熠血光,诡异莫测。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匪夷所思。

霎时间,张胜、秋明镜、苏东海与傅青主四人身形一滞。

淡红色世界中,柳若白身如鬼魅,剑出如虹。

一道血色剑光闪过,一颗头颅向后抛飞而去,没有一丝鲜血溅出。“咣啷”一声,金刀落地,张胜惨死当场。

下一刻,天怒剑横斩而出,将秋明镜与苏东海二人齐腰斩为两段,死状惨不忍睹。

“当”的一声,铁棍断为两截。天怒剑在傅青主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傅青主身形急退,来到少年身边,抱起少年,极速掠去。

柳若白倚剑而立,若有所思道:“强行压制武学修为,这又是为何呢?”

出手即死。——柳若白

{本章完}

第210章 扑朔迷离

烈日炎炎,汗水洒落,鲜血湿透了衣衫。

傅青主抱着少年,全力狂奔,不敢片刻停息。

忽然,一道高大身影迎面而来,正是尤大勇。

傅青主如释重负,这才停下脚步,身形不稳,顿时瘫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少年跌坐在傅青主身边,眼眶中满是泪水。

见状,尤大勇脸色大变,赶忙上前,扶住傅青主,急切道:“傅兄弟,出了什么事?”

傅青主声音微弱道:“这孩子就拜托尤兄弟了,潘家庄……”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他已然没有了气息。

尤大勇双拳紧握,眼眶中泪光闪动,悲声道:“傅兄弟,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片刻后,尤大勇情绪稍定。他将傅青主遗体藏入路旁草丛中,继而抱起少年,展开身形,直奔潘家庄而去。

不多时,尤大勇与少年二人来到潘家庄前,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海。

水火无情,回天无力。

大火过后,留下的或许只有灰烬。

见此情形,尤大勇不禁怒火上涌。他跪倒在地,一拳砸下,顿时鲜血淋漓。

哭过,泪已流干。少年目光变得坚定,烈火在双眸中熊熊燃烧,一颗复仇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稍缓。

尤大勇沉声道:“小兄弟,你可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年微微点头,正色道:“今日天刚亮,有个坏人来到村里,见人就杀,如同魔鬼一般。爹爹、娘亲与妹妹皆惨死于坏人剑下。我十分害怕,就一直跑,不敢回头。之后,我遇到了五位叔叔伯伯。他们陪我回到村里,却也惨死在坏人剑下。”

闻言,尤大勇惊诧不已,连忙问道:“那五人都死了?”

少年微微点头,那可怕一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尤大勇怒火中烧,冷冷道:“那人可有特别之处?”

少年若有所思道:“一身白衣,相貌俊美,手里握着一柄暗红色巨剑。我听一位叔叔称坏人为柳少侠,还提到天剑山庄少主。”

此言一出,尤大勇脸色大变,默然无语。

少年仍心有余悸,怯怯道:“大叔,那个坏人是不是很厉害?”

尤大勇目光变得坚定,答非所问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真是他所为,一定让他血债血偿!”声音掷地有声,毋庸置疑。

不觉间,少年心潮起伏。

长安城,将军府,后院,六角亭内,柳若白与独孤风二人正在对弈。

燕山、蒙甜与石破天三人来到石桌旁坐下,观棋不语。

不多时,一子落下,柳若白抢占先机,形势一片大好。

但是,独孤风从容不迫,沉着应对,竟扭转局势,反败为胜。

对弈之道,在乎其心,成败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柳若白淡笑道:“独孤兄弟棋艺精湛,在下佩服!”

独孤风微微摇头,轻叹道:“若非柳兄弟求胜心切,在下必败无疑!”

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这时,燕山才开口道:“柳兄弟,独孤兄弟,事不宜迟,我们今日就出发,如何?”

独孤风微微点头。

柳若白神色从容,随口问道:“燕兄弟当真要与我同行?”

燕山随口答道:“当然。”

柳若白又问道:“若是有人前来寻仇呢?”

燕山毫不迟疑道:“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柳若白微微点头,轻笑道:“有点意思,这一路上不会寂寞了。”

闻言,其余四人皆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燕山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柳若白淡笑道:“燕兄弟马上就会明白了。”

话音方落,只见完颜雪儿与尤大勇二人已来到六角亭外。

尤大勇面沉似水,目不转睛地盯着柳若白,问道:“柳兄弟今日可曾去过潘家庄?”

柳若白淡淡道:“在下的确去过一个村庄,应该就是潘家庄无疑。”

尤大勇冷笑道:“那血洗潘家庄也应该就是柳兄弟所为了?”

柳若白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尤大勇冷冷道:“那敢问柳兄弟前往潘家庄所为何事?”

柳若白随口道:“杀人。”

尤大勇问道:“何人?”

柳若白掩口打了一个哈欠,缓缓道:“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铁胆无情樊无期。”

尤大勇怒火上涌,又问道:“那傅兄弟呢?”

柳若白道:“他只是重伤而已。”

尤大勇目光变得冰冷,悲声道:“傅兄弟已经死了。”

柳若白微一皱眉,并不辩解。

尤大勇冷冷道:“柳兄弟算是默认了吗?”

柳若白不置可否,没好气道:“尤兄弟既已认定是在下所为,又何必多问呢?”

尤大勇强行压下怒火,沉声道:“莫非柳兄弟认为是在下冤枉了你?”

柳若白轻笑一声,其意不言而喻。

尤大勇轻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傅兄弟拼死救出一个孩子,铁证如山。”

柳若白面露不屑之色,淡淡道:“血洗村庄非我所为,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与铁胆无情樊无期四人的确死于天怒剑下,还有,傅青主只是重伤而已。我只说一次,信不信悉听尊便。”

闻言,尤大勇轻笑道:“柳兄弟当真以为天剑山庄天下无敌吗?”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离去。

柳若白面带笑容,淡然自若。

见其情形,其余五人皆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燕山毫不迟疑,紧随尤大勇而去。

将军府外,两道身影静静伫立,正是尤大勇与燕山。

燕山沉声道:“尤大哥,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不可鲁莽行事呀!”

尤大勇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若非铁证如山,我也绝不相信柳兄弟会滥杀无辜。但是,正如燕兄弟所见,今日之柳若白已心性大变,不可同日而语。”

燕山神情凝重,抱拳道:“尤大哥,燕山有一事相求?”

尤大勇沉声道:“燕兄弟但讲无妨!”

燕山正色道:“在此事水落石出之前,有劳尤大哥让丐帮弟子不可轻举妄动。”

尤大勇微微点头,轻叹道:“燕兄弟有心了。”

燕山面露感激之色,朗声道:“多谢尤大哥!”

{本章完}

第211章 田园偶遇

长安城,丐帮分舵。

尤大勇坐在桌前,手捧茶碗,若有所思。

这时,有丐帮弟子前来回禀道:“少帮主,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铁胆无情樊无期四位大侠的遗体已命人送出,只是还未找到傅堂主的遗体。”

尤大勇脸色微变,沉声道:“传令下去,一定要找到傅兄弟的遗体!还有,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可与天剑山庄发生冲突!”

“遵命!”

之后,丐帮弟子转身离去了。

尤大勇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将军府,后院,六角亭内。

柳若白、独孤风、蒙甜、石破天、完颜雪儿与燕山六人围坐在石桌旁。

有些事情,如果信任,就无需多问。

完颜雪儿正色道:“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不如让古哥大哥派兵护送你们。”

燕山微微摇头,沉声道:“江湖恩怨而已,将军府不宜牵涉其中。更何况,要想除掉我们也绝非易事。目前,最好不要与江湖中人发生冲突,不知柳兄弟意下如何?”

柳若白淡笑道:“随意。”

燕山道:“那我们就避开官道,走小路。”

石破天随口问道:“如果还是避不开呢?”

燕山轻叹道:“我们只是不愿与他们发生冲突,并怕畏惧。”

石破天微微点头,轻声道:“明白。”

秋高气爽,天空一碧万里。

燕山、蒙甜、柳若白、独孤风与石破天一行五人打马徐行,尽情领略着田园风光,心头阴霾一扫而空。

生活在田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而简单。

但是,在轰轰烈烈后,人们往往会渴望宁静,渴望那平凡而简单的田园生活。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轻叹道:“要是能在田园间静静地生活几日该多好呀!”

独孤风朗声笑道:“这有何难?”说话间,他望向了燕山。

燕山接口道:“那就在下一个村庄小住三日,可好?”

蒙甜喜笑颜开,娇声道:“燕大哥真好!”

其余四人莞尔一笑,心照不宣。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一阵微风拂过,顿觉神清气爽。

村庄,小院,石桌前。

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书生正在自斟自饮,随口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燕山接口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年轻书生站起身来,微一抱拳,朗声笑道:“佳客已至,又天色渐晚,不如小酌几杯,秉烛夜谈,岂不快哉!”

燕山微一还礼,淡笑道:“主人盛情,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年轻书生笑道:“在下百里九变,幸会!”

燕山道:“在下燕山。”

“蒙甜。”

“柳若白。”

“独孤风。”

“石破天。”

“幸会!”

“请!”说话间,百里九变已迎上前来。

五人翻身下马,与百里九变一起在石桌前坐下。

这时,一位年轻女子从屋内缓步而出,手里端着几碟小菜,妩媚又不失端庄。她将小菜一一放在石桌上,举手投足间自然洒脱,不卑不亢。

百里九变望着年轻女子,目光中满是怜爱之色,淡笑道:“这是拙荆吕素素。”

吕素素微行一礼,笑而不语。

李若仙之美,娇艳如花,冷若冰霜。蒙甜之美,澄澈如水,完美无瑕。而吕素素之美,由内而外,令人心旷神怡。

五人微一愣神,赶忙还礼。

百里九变淡笑道:“素素,这五位可都是当世人杰,有缘相遇,若不能把酒言欢,岂不是要遗憾终生?”

吕素素微微点头,在百里九变旁边坐下。

闻言,蒙甜与柳若白二人神色平静,淡然自若。

燕山、独孤风与石破天三人脸色微变。

见状,百里九变解释道:“我夫妻二人虽生活在乡野间,但对天下之事也略知一二。”说话间,他朝吕素素微微一笑。

吕素素微微点头,接口道:“燕少侠乃是岳元帅义字,剿灭幽冥鬼兵,除魔卫道;天下英雄大会,崭露头角;平定西夏叛乱,名扬天下;与天道宗一战,力挽狂澜,居功至伟。”

闻言,燕山不禁暗暗心惊。

吕素素接着道:“蒙姑娘乃是秦朝名将蒙恬后人,天生剑骨,资质奇佳;无心剑道,剑心通明;悲情剑意,人剑合一,剑意称尊;斩杀狂刀门门主段天涯,斩杀绿柳山庄庄主林远洋,斩杀天道宗地护法叶地,其战力不可估量。”

蒙甜樱唇微张,面露钦佩之色。

吕素素嫣然一笑,继续道:“柳少侠乃是天剑山庄少庄主,也曾化名莫已闲悬壶济世,武学修为深不可测;剿灭幽冥鬼府,砥柱中流;绿柳山庄一战,重情重义;与天道宗一战,敢正面与天道宗宗主李锦山交手,其魄力不言而喻;只可惜,天怒劫降临,福祸难料。”

柳若白神色如常,轻抚着天怒剑,笑而不语。

见状,吕素素并不觉诧异,继续道:“独孤少侠乃是华山派高徒,冷静果断,心志坚定;幽冥鬼府一战,痛失心爱之人;与天道宗一战,丹田被毁,武功尽失;可是福是祸,又有谁知呢?”

独孤风微微点头,心中惊诧无以言表。

吕素素微微一笑,继续道:“石少侠资质奇佳,武学天分极高;未琢之玉已初露锋芒,其武学成就不可限量。”

石破天心有疑惑,随口问道:“吕姑娘从何得知的呢?”

吕素素嫣然一笑,继而望向百里九变。

百里过的,我夫妻二人虽生活在乡野间,但对天下之事也略知一二。”

石破天无言以对,只有微微苦笑。

这二人对我等之事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但是,他们胸怀坦荡,并无意隐瞒,应该没有恶意。燕山朗声笑道:“贤伉俪寄情田园,淡泊名利,何苦要在意这等俗事虚名呢?”

百里九变微微摇头,轻叹道:“寄情田园,淡泊名利,一时兴起而已,终究是无法逃避凡尘俗事!”

吕素素凝视着晚霞,目光中流露出淡淡忧伤。

第212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柳若白轻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自己放不下而已,何故怨天尤人?”

百里九变微微一愣,淡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生在人世间,并非只为自己而活。”

柳若白随口道:“轰轰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罢,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的路,自己选择。”

百里九变轻叹道:“可有些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柳若白淡淡道:“没有尝试过,怎知事与愿违?不顾一切,放手一搏,就算失败,仍可以选择生或者死。”

百里九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黯然神伤。

吕素素轻哼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岂能轻言生死?”说话间,她望向了百里九变,目光中满是柔情。

柳若白若有所悟,默然不语。

蒙甜接口道:“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只是,又有谁能做到真正洒脱不羁呢?”

独孤风凝视着晚霞,目光迷离,轻叹道:“有些事情,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恍惚间,骊山晚照那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那双眸子,依旧澄澈。那段记忆,刻骨铭心。

终于,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就这样,与心爱之人,静静地呆在一起,短暂定格永恒,足以。

蒙甜嫣然一笑,喃喃道:“只有真正在死亡边缘徘徊过,才会更加懂得珍惜。”

吕素素轻叹道:“与五位相比,我夫妻二人之经历还是平淡了些!”

蒙甜随口道:“人生在世,是非成败转头空,又何必在意呢?吕姐姐能与心爱之人相守在一起,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吕素素微微点头,轻笑道:“甜儿妹妹又何尝不是呢?”说话间,她将目光投向了燕山。

蒙甜脸颊微微泛红,却并无羞涩之意,目光依旧澄澈如水。

燕山望向蒙甜,目光中满是怜爱之色。于他而言,李若仙也好,蒙甜也罢,他都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切,当然,生命也包含其中。他没有做出选择,也无法做出选择。大仇未报,大事未了,只是借口而已。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这种选择。

不觉间,夜幕降临,烛火已燃起。

一阵微风拂过,清爽宜人。

石破天双目微闭,心无旁骛,与大道相合,沉入了顿悟之中。

其余六人皆有所觉,不禁暗暗心惊。

这等心境,简直逆天。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百里九变仰望着夜空,随口问道:“燕少侠可有争雄天下之心?”

燕山轻叹道:“在下虽无心争雄天下,却不得不为。”

百里九变沉吟道:“燕少侠是为报仇,还是身负使命?”

一丝惊诧之色在双眸中一闪而逝,此人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燕山坦言道:“兼而有之。”紧接着,他反问道:“那百里少侠可有争雄天下之心?”

百里九变轻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二人相视一眼,顿时心照不宣。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淡淡忧伤,淡淡思绪。

人生在世,究竟何所求?这是心声。

石破天似有所觉,朗声吟道:“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此言一出,如醍醐灌顶,其余六人恍然大悟。

“石兄弟,受教了!”其余六人皆朝石破天微一抱拳,面露钦佩之色。

石破天如梦方醒,缓缓睁开双眼,见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赤子心性,着实可贵。

其余六人莞尔一笑,心照不宣。

漫漫长夜,村庄一片宁静。

八人各自入睡,内心也一片宁静。

翌日,阳光洒满大地,温暖而灿烂。

吕素素与蒙甜二人在田间地头挖野菜,欢声笑语不断,无忧无虑,不亦乐乎。

百里九变、燕山与独孤风三人在田间干农活,心境空明,浑然忘我。

柳若白静静地伫立在地头,遥望着远山,目光中有所动容。

石破天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感悟着自然之道,心无旁骛。

就这样,田园间,一片祥和,宁静而美好。

第213章 包藏祸心

忽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循声望去,只见数十男子手持兵刃,打马直奔村庄而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

不多时,数十男子从乡间小路疾驶而过,对七人竟视而不见。

燕山随口问道:“百里兄弟,他们是什么人?”

百里九变淡淡道:“翠云峰连云寨的山贼。”

燕山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百里九变解释道:“我夫妻二人既然隐居田园,就不愿理会江湖中事。因此,我们与连云寨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们不伤人性命,我们绝不出手。”

独孤风微微皱眉,却是不语。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道:“我们去瞧瞧,如何?”

百里九变微微点头,面露无奈之色。

之后,一行七人朝村庄走去。

村庄内,六名女子正在默默抽泣,泪流满面。

一个山贼头目望着六名女子,趾高气扬道:“你们最好乖乖听话,否则让你们家里鸡犬不留。”

不远处,村民之中,八个男子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双眼通红,像是能喷出火来。若非村民阻拦,他们早已冲出去与山贼拼命。

一位灰衣老者缓步来到山贼头目马前,拱手道:“这位好汉,我们村庄一直都按时交银子,您就高抬贵手,放过……”

声音戛然而止。

山贼头目一脚踹在灰衣老者胸前,冷冷道:“老东西,还敢讨价还价!”

灰衣老者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差点背过气去。

见状,五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赶忙上前,将灰衣老者搀扶起来,胸中怒火熊熊燃烧。

一个虬髯汉子忍无可忍,怒喝道:“村长,跟他们拼了!”

闻言,灰衣老者脸色大变,连忙道:“不得无礼,快退下!”

山贼头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虬髯汉子,轻笑道:“就凭你?”

虬髯汉子不服气道:“怎样?”

灰衣老者心急如焚,不停地朝山贼头目拱手作揖,哀求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小老儿在这给您赔罪了。”

山贼头目置若罔闻,冷笑道:“真是个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

话音方落,八名山贼手持兵刃,朝虬髯汉子走去。

虬髯汉子双拳紧握,像是要拼死一搏。

灰衣老者连忙劝道:“黑娃,你就让好汉们出出气,千万不能还手呀!”

虬髯汉子回头望了一眼乡亲们,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双拳渐渐地松开了。

就在这时,两把刀架在了虬髯汉子颈间。

之后,八名山贼将虬髯汉子拖到一块空地上,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山贼头目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道:“都给我悠着点,可别打死了。”

虬髯汉子一直死死地盯着山贼头目,从始至终,一声不吭。

大好男儿,铮铮铁骨,令人敬畏。

石破天刚要出手。

燕山连忙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石破天道:“他能挺得住,先静观其变。”

忽然,一个声音悠悠道:“果然是条汉子!”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倏然而至。

紧接着,一阵惨叫之声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静静地站在虬髯汉子身边。

八名山贼已被打倒在地。

见此情形,山贼头目脸色微变,却并不慌乱,抱拳道:“在下翠云峰连云寨少寨主连虎,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白衣男子轻笑道:“小毛贼而已,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

连虎沉声道:“连云寨素来与江湖朋友是井水不犯河水,还望阁下不要欺人太甚!”

白衣男子冷笑道:“欺人太甚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我要打得你们磕头赔罪。”话音未落,长剑已然出鞘。他一剑刺出,直取连虎肩头,迅如疾风。

连虎不敢丝毫托大,赶忙拔出断背砍山刀,飞身迎上。

二人身形交错,刀剑相击,只一回合,高下立判。

连虎一着不慎,被白衣男子踢中手腕。

“当啷”一声,断背砍山刀掉落在地上。

连虎身形一滞,长剑已然架在颈间。

白衣男子手持长剑,傲然挺立,面露轻蔑之色。

连虎脸色铁青,默然不语。若非平时贪酒好色,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众山贼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白衣男子望向刚才殴打虬髯汉子那八名山贼,淡淡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八名山贼赶忙朝白衣男子拱手作揖,低声下气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侠手下留情!”

白衣男子不屑道:“你们并未对我做过什么。”

八名山贼恍然大悟,赶忙朝虬髯汉子拱手作揖,赔罪求饶。

白衣男子淡淡道:“跪下,磕头赔罪。”

八名山贼虽不情愿,却无可奈何,只有照做。

接着,白衣男子又望向连虎,随口道:“你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连虎把心一横,沉声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一道寒光闪过,鲜血飞溅,一只耳朵飞向了空中。

连虎惨叫一声,瞬间脸色煞白,连忙哀求道:“大侠饶命!小人知错了!”

白衣男子冷冷道:“那还等什么呢?”

连虎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道:“刚才都有谁动手了,快去磕头赔罪。”

一片安静,死一般的沉寂。

连虎有些急了,哀声道:“兄弟们,算我求你们了,赶紧去磕头赔罪。”

片刻后,十七名山贼缓步走到那八个受伤男子身前,跪倒在地,磕头赔罪。

长剑入鞘。

白衣男子轻笑道:“该你了。”

连虎连爬带滚来到灰衣老者身前,不断磕头赔罪。

白衣男子莞尔一笑,面露得意之色,淡淡道:“还不快滚!”

连虎如释重负,赶忙翻身上马,头也不回,打马狂奔而去。

紧接着,众山贼也离去了。

之后,白衣男子衣袖轻扬,倏然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

村民们这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喜忧参半。

第214章 出手一刀

忽然,一道人影闪过,只见百里九变已朝着白衣男子离开的方向追去,迅疾如风。

其余六人未及多想,紧随其后。

树林中,秋风萧瑟,落叶随风舞动,凄凉中带着丝丝生机。

白衣男子骤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百里九变,淡笑道:“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百里九变神色平静,淡淡道:“取你性命而已。”

这时,吕素素已然出现在白衣男子身后,蓄势待发。

燕山、柳若白与蒙甜三人静立一旁,拭目以待。

独孤风内力尽失,有石破天陪着,脚力稍逊一筹,还未赶到。

白衣男子微感诧异,随口问道:“阁下与我可有仇怨?”

百里九变随口道:“没有。”

白衣男子又问道:“阁下可是杀手?”

百里九变随口道:“不是。”

白衣男子微一皱眉,沉吟道:“那阁下为何要取我性命?”

百里九变淡淡道:“只因你方才所作所为。”

白衣男子试探着道:“莫非你与山贼是一伙的?”

百里九变淡淡道:“不是。”

白衣男子微微一愣,继而轻笑道:“路见不平,袖手旁观之人却要杀死拔刀相助之人,真是可笑!”

百里九变不置可否,轻笑道:“拔刀相助,淡泊名利,甘为无名英雄?”

白衣男子义正言辞道:“当然。”

百里九变轻哼一声,冷笑道:“你方才所作所为,会给村庄带来灭顶之灾。若是包藏祸心、有所图谋,该杀;若是拔刀相助、无心之失,那就更该杀。”

白衣男子随口问道:“何以拔刀相助、无心之失就更该杀?”

百里九变沉吟道:“若是这样,你不知已祸害了多少无辜生命!”

白衣男子也觉有理,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阁下今日是非杀我不可了?”

百里九变淡淡道:“正是。”

白衣男子轻笑道:“阁下要以多取胜?”

百里九变微微摇头,缓缓道:“是我要杀你。至于别人何去何从,我无权干涉。”

白衣男子朗声道:“如此甚好!”话音未落,长剑已然出鞘。他一剑刺出,直取百里九变咽喉,迅如疾风。

百里九变漠然一笑。不知何时,一把小刀已捏在手中,长三寸七分,寒光闪闪。刹那间,小刀已然出手,化作一道寒光,快如闪电。

白衣男子想要躲开,却已来不及。

下一刻,那道寒光没入了白衣男子咽喉,生命戛然而止。

“当啷”一声,长剑掉落在地上。

白衣男子缓缓倒下,目光中满是惊恐与不甘。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见此情形,燕山、柳若白与蒙甜三人心下大骇,手心已生出冷汗。若面对这出手一刀,他们又会如何呢?

不远处,独孤风与石破天二人正好看到这惊人一幕,不禁目瞪口呆。

百里九变走到白衣男子尸体旁,弯腰拔下小刀,又从怀里取出一块绢帕,仔细地擦拭小刀。之后,他随手丢掉绢帕,将小刀别入腰间,便离开了。

吕素素朝其余五人微行一礼,继而也离去了。

燕山、蒙甜、独孤风与石破天四人来到白衣男子尸体旁。

有些事情,他们想要弄清楚。

白衣男子腰间佩戴着一块玉佩,正面刻着一个“俊”字,反面刻着“慕容”二字。

独孤风沉吟道:“慕容俊,他竟然是慕容山庄子弟。据我所知,慕容山庄在百年前就已避世隐居,从不过问江湖中事。可慕容俊今日之所作所为,着实令人费解。”

燕山脸色骤变,陷入了沉思之中。

蒙甜忍不住问道:“燕大哥,你怎么了?”

燕山这才如梦方醒,沉吟道:“若此事当真与慕容山庄有关,那就复杂了。”

独孤风微微点头,沉声道:“慕容氏为燕国皇室后裔,一旦有所图谋,必然惊天动地。”

静静伫立,一片沉默。

许久之后,蒙甜若有所觉,望向柳若白所站之处,不禁惊呼道:“柳大哥不见了!”

四下张望,人影皆无。

独孤风沉吟道:“柳兄弟会去哪里呢?”

石破天随口道:“应该回村庄了。”

蒙甜微微摇头,轻声道:“柳大哥不会一个人回去的。”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道:“若我所料不差,柳兄弟一定是去翠云峰连云寨了。”

独孤风脸色大变,皱眉道:“那翠云峰连云寨绝对是龙潭虎穴,柳兄弟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燕山当机立断,沉声道:“石兄弟,你负责护送独孤兄弟回村庄,我与甜儿这就去连云寨一探究竟。”

独孤风连忙道:“不用管我,让石兄弟和你们一起去吧!”

燕山微微摇头,淡笑道:“独孤兄弟可不要小看我们三人呢!”

话音方落,燕山与蒙甜二人已展开身形,极速掠去。

独孤风神情凝重,喃喃道:“但愿八方风雨lián zhàn天此时不在连云寨中。”

石破天随口问道:“这lián zhàn天是何许人也?”

独孤风沉声道:“他是连云寨二当家,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三。”

石破天神色平静,淡然道:“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九的巴山夜雨俞素死在燕兄弟剑下,在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十的血色狂刀段天涯死在甜儿姑娘剑下。更何况,燕兄弟与甜儿姑娘已今非昔比,又有柳兄弟在,未必会输给那八方风雨lián zhàn天。”

燕山与俞素二人之实力旗鼓相当。那一战,若非燕山在致命一击时凭借残影身法夺得半招先机,其结果会是同归于尽。

与段天涯相比,蒙甜之武学修为稍逊一筹。但是,蒙甜无心剑道已有小成,又领悟悲情剑意与人剑合一。段天涯非实力不及,是境界不够。纵然如此,蒙甜仍然身负重伤。

这两战,燕山与蒙甜虽然取胜,但其中凶险,又有几人能明白呢?

还有,在黑道十大高手排行中,排名在末位之人根本无法与排名靠前之人相提并论。

当然,石破天江湖阅历尚浅,自是不会明白。

独孤风心存侥幸,也不愿说破,低声道:“但愿如此!”

第215章 天怒饮血

一道白色身影在田园间急速奔行,正是柳若白。此时,百里九变那淡漠神情与出手一刀之果决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拔刀,擦拭血迹,转身离开,一旦做出决定,毫无顾忌,甚至根本不关心所杀何人。如此洒脱不羁,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

但是,他竟曾看轻此人,是何等讽刺?

天怒剑霸道异常,天怒心法从不屈居人下。

意志稍有动摇,心魔瞬间占据上风。

他绝不能屈服,绝不能堕入魔道。

他明白,杀戮会滋长心魔,但是,也唯有杀戮能克制心魔。

他必须证明自己比百里九变强,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做自己。

秋风萧瑟,天气渐凉。

但是,在他体内,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灵魂在煎熬。

终于,他来到了翠云峰下,却已是疲惫之师。但是,他无所畏惧,毅然决然。

翠云峰,连云寨,寨门前。

柳若白目光冰冷,径直朝寨内走去,一袭白衣随风而动,气势逼人。

“你……”声音戛然而止,一名山贼缓缓倒下,目光中满是惊恐与悔恨。

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见状,其余山贼瞬间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朝寨内奔去。

柳若白脚步未停,一往无前。

不多时,数百名山贼从四下涌出,将柳若白团团围住。

一处高台上,七道身影傲然挺立,神色冷漠。

居中之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腰间挎着一把鱼鳞紫金刀。此人是连云寨大当家连城。

连城左手边第一人是一个道士,身材修长,眉眼间颇有几分灵气,手中提着一柄长剑。此人是连云寨三当家耿默。

连城右手边第二人是一个和尚,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手里提着一根金刚降魔杵。此人是连云寨五当家空色。

连城右手边第三人是一个白衣公子,眉清目秀,风度翩翩,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此人是连云寨七当家公子羽。

连城右手边第一人是一个年轻男子,整个头部被纱布包裹,右耳处仍有鲜血渗出。此人正是连云寨少寨主连虎。

连城右手边第二人是一个虬髯大汉,衣襟敞开着,双臂孔武有力,手中提着一对大铁锤。此人是连云寨四当家童虎。

连城右手边第三人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男子,腰间挎着鹿皮囊,手指纤细而修长,显然是暗器高手。此人是连云寨六当家邱冷。

柳若白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七人,心中已有计较。若是对方以死相拼,便顺势剿灭连云寨。否则,他有十成把握斩杀贼首。

连城望着那柄暗红色长剑,朗声问道:“阁下可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

柳若白神色平静,淡淡道:“正是。”

连城又问道:“不知柳少侠此来所为何事?”

柳若白随口道:“剿灭连云寨。”

连城脸色微变,暗忖道:难道这小子知道了什么?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他不卑不亢道:“连云寨与天剑山庄素无仇怨,敢问柳少侠为何要剿灭我连云寨?”

柳若白淡淡道:“连云寨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些理由可以吗?”

黑道以打家劫舍为生,柳若白之言,实属咄咄逼人。

连城轻笑一声,冷冷道:“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音方落,空色与童虎二人已飞身跃下高台,朝柳若白杀去。

柳若白淡然自若,挥剑迎上。

三人身形交错,天怒剑与金刚降魔杵和大铁锤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天怒剑乃是重剑,与完颜古哥一战,可硬撼擂鼓瓮金锤而不落下风。相比之下,金刚降魔杵和大铁锤根本不值一提。

只一回合,空色与童虎二人已心生寒意。

刀头舔血、身经百战又如何?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皆是浮云。

耿默低声道:“大哥,四弟和五弟绝非那小子敌手。”

连城神色凝重,默然不语。

柳若白目光变得冰冷而深邃。只一眼,童虎与空色二人顿觉一阵彻骨寒意涌上心头,好似来自十八层地狱。

下一刻,天怒剑劈在大铁锤上,“轰”的一声,大铁锤竟生生碎裂开来。

天怒剑去势不减,将童虎从额头辟为两半,竟没有鲜血溅出,死状惨不忍睹。

见此情形,空色心下大骇,生出退意。就在他犹豫之际,动作稍有停滞,只见一道血色剑影闪过,头颅飘飞,生命戛然而止。

柳若白持剑而立,神色古怪。此时此刻,他只觉一股暖流自天怒剑流入体内。

天怒饮血,以战养战,人间凶器,名不虚传。

别无选择,只有以多取胜。连城冷冷道:“杀!”

一声令下,众山贼虽心有畏惧,却不敢违命。霎时间,他们如潮水般涌向柳若白。

柳若白横剑胸前,傲然挺立,稳如泰山。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每剑挥出,肢体纷飞,刚猛霸道。

众山贼犹如飞蛾扑火,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片刻间,在柳若白脚下,尸体已堆成了一座小山。

柳若白愈战愈勇,内力与体力竟毫无枯竭之迹象。

连城脸色铁青,已心生退意。可一旦下令,连云寨将不复存在,他也必死无疑。他不甘心,他心存侥幸,他希望能等到柳若白耗尽内力与体力。

时间流逝,冷汗已湿透了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众山贼已死伤殆尽。连云寨内尸横遍地,却未血流成河,十分诡异。

柳若白倚剑而立,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死死地盯着连城。暗红色剑身上笼罩着浓郁的血色气劲。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连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带虎儿走,我拦住他!”话音未落,鱼鳞紫金刀已然出鞘。他飞身跃下高台,朝柳若白杀去。

耿默把心一横,朗声道:“一定要照顾好虎儿!”说话间,他拔出长剑,紧随连城而去。

此时,连虎已面无人色,呆若木鸡。

公子羽与邱冷二人也不迟疑,架起连虎就要离开。

忽然,一道白色倩影倏然而至,挡住三人去路。来人正是蒙甜。

天怒饮血,以战养战,人间凶器,名不虚传。——天怒剑

「本章完」

第216章 剿灭连云寨

原来,就在柳若白斩杀童虎与空色之时,燕山与蒙甜二人已赶到连云寨,却未现身。直到此刻,蒙甜现身,截杀公子羽、邱冷与连虎三人。燕山仍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出手相助柳若白。他们心里清楚,柳若白之状态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蒙甜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秀丽容颜完美无瑕,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宛若天仙下凡。

公子羽与邱冷二人面色铁青,手心已浸出冷汗。他们虽未见过蒙甜,但毋庸置疑,眼前女子就是蒙甜。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他们根本没有勇气与蒙甜一战。更何况,蒙甜与燕山形影不离,既然蒙甜已现身,那么燕山肯定在附近。

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邱冷猛然扬起右手,快如闪电,只见一片寒星朝蒙甜洒落而去。

悲情剑骤然出鞘。

蒙甜神色从容,手腕急转,霎时间,一片剑影将周身笼罩。

随着一阵叮当之声,数十根丧门钉掉落在地上。

这时,邱冷与公子羽二人已在数十丈外,只有连虎依旧呆愣在原地。

一道寒光闪过,连虎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缓缓地倒在地上,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蒙甜手持悲情剑,静静伫立,不悲不喜。

战场中心,连城和耿默二人已与柳若白战在一起,身形变换,刀光剑影,难解难分。

柳若白挥动天怒剑,势如惊雷,霸道刚猛,一片剑影朝连城与耿默二人笼罩而去。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恐怖异常。他以一敌二,稳占上风。

连城神情凝重,紧握鱼鳞紫金刀,一片金光风雨不透。纵然如此,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耿默身法飘逸灵动,剑招精妙无双。但是,在绝对力量面前,变得黯然失色。

如此下去,不出三十招,连城与耿默二人必败无疑。

别无选择,唯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搏。

连城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鱼鳞紫金刀刀身有金色气劲环绕,绚烂夺目。一刀挥出,可裂石开山。

耿默暗运真力,长剑剑身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寒气逼人。

不觉间,柳若白眼中血色愈加浓郁。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他一剑劈下,电闪雷鸣,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力。

连城与耿默二人毫不犹豫,刀剑相交,合力硬撼这开天辟地一击。

下一刻,三道气劲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尽折。

与此同时,刀剑相击,鱼鳞紫金刀与长剑皆断为两截,天怒剑竟丝毫未损。

“咣当”一声,鱼鳞紫金刀与长剑同时落地。

连城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望向耿默,朗声笑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耿默欣然一笑,勉力道:“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生命戛然而止。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黑道也好,白道也罢,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呢?

“当啷”一声,天怒剑掉落在地上。

柳若白眼中血色渐渐消失,身体一晃,就要倒下。

一道身影倏然而至,正是燕山。

柳若白倒在了燕山怀里,身体软绵绵的,已然失去了意识。

蒙甜来到燕山身边,神色淡然,不悲不喜。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生命亦是如此。

燕山伸手去捡天怒剑。就在指尖触及剑柄的瞬间,他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四下变成一个血色的世界。灵魂在燃烧,有一种魔力似乎能吞噬一切。

蒙甜若有所觉,轻声唤道:“燕大哥。”

燕山如梦方醒,赶忙缩回右手,如避蛇蝎。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柳若白究竟承受着怎样可怕的煎熬!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他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道:“甜儿,守在这里,不要去动天怒剑。”说话间,他将柳若白轻轻地放在地上,继而人影一闪,掠入寨内。

蒙甜嫣然一笑,微微点头。

不多时,燕山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块黑布。他先将黑布在地上摊平。然后,他脚尖轻挑,天怒剑便轻轻地落在黑布上。他又从柳若白背后取下剑鞘,套在天怒剑剑身上。最后,他用黑布将天怒剑包裹得严严实实,绑在身前。

之后,燕山背起柳若白,与蒙甜一起,展开身形,朝山下掠去。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美好而凄凉。

村庄,小院。

独孤风与石破天二人翘首以待,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

百里九变与吕素素二人神色古怪,不知是悲还是喜。

忽然,两道人影映入眼帘,直奔村庄而来,速度极快。

习武之人,目力极佳。距离虽远,仍能看清。

石破天轻叹道:“柳兄弟受伤了。”

独孤风喃喃道:“回来了就好。”

不多时,燕山与蒙甜二人回到了小院内。

石破天与独孤风二人赶忙迎上前去。

一行人进入屋内,将柳若白放在床榻上。

就在这时,百里九变与吕素素二人来到床榻前。

百里九变从怀里取出一个紫色小瓷瓶,递给燕山,正色道:“这里有七粒丹药,可助柳兄弟恢复体内与内力。”

燕山接过小瓷瓶,拱手道:“多谢百里兄弟!”

百里九变淡然一笑,抱拳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燕山并不觉意外,沉声道:“后会有期!”

之后,百里九变与吕素素二人便离开了。

燕山赶忙给柳若白服下一粒丹药。

独孤风连忙问道:“柳兄弟伤势如何?”

燕山轻叹道:“体力与内力几近干涸,这一战,还不知是福是祸?”

独孤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连云寨情形如何?”

燕山缓缓道:“lián zhàn天不在连云寨,邱冷与公子羽二人逃了,其余山贼几乎被斩杀殆尽。”

独孤风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一切似乎在百里九变意料之中。”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他们一定有事瞒着我们。”

独孤风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

燕山接口道:“那就连夜赶往华山。”

“正有此意。”

夜幕降临,丝丝凉意弥漫。

柳若白仍在昏迷中。

夜色如水。

燕山与柳若白同乘一骑。

五人打马疾行,直奔华山而去。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黑道也好,白道也罢,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呢?

「本章完」

第217章 山雨欲来

黎明时分,天微微亮。

草丛之中,露珠晶莹透亮,纯洁无瑕。

四匹马在华山派山门前停下,正是燕山、柳若白、蒙甜、独孤风与石破天五人。柳若白仍未苏醒,其余四人皆略显疲惫。

五人翻身下马。

燕山背起柳若白。

一行五人就要进入华山派山门。

就在这时,四道青色身影飘然而至,神情谦卑,皆是华山派弟子。

一名华山派弟子微一行礼,沉声道:“多谢几位少侠护送独孤师兄回归本门!”

燕山微一抱拳,淡笑道:“这位兄弟客气了。”

之后,四名华山派弟子朝独孤风行了一礼,沉声道:“见过独孤师兄!”

独孤风随口道:“四位师弟不必客气。”说话间,他已进入山门。

其余四人刚要迈步。

那名华山派弟子横移一步,挡住了四人去路。他微一拱手,轻声道:“本门近日有要事决断,无法招待几位少侠,还请恕罪!”

见此情形,独孤风脸色骤变,朗声问道:“李师弟可知这几位是何人?”

这位李师弟名为李一山,其武学修为虽不及独孤风,却也是华山派年轻一代杰出弟子。

李一山微微点头,正色道:“这四位少侠分别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少侠、朝天阙宗主燕少侠、朝天阙副宗主蒙女侠与朝天阙秃鹰堂堂主石少侠。四位少侠名动天下,在下钦佩不已。”

独孤风微怒道:“那李师弟这是何意?”

李一山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燕山若有所悟,连忙道:“是我等冒昧了,还望李兄弟勿怪!”

李一山沉声道:“多谢燕少侠体谅!”

燕山微微点头,随口问道:“李兄弟,我等可否在此休息半个时辰?”

李一山面露愧疚之色,轻声道:“燕少侠请自便。”

燕山微一拱手,未再多言。

之后,四人朝一块青石走去。

独孤风微微苦笑,就要紧随其后。

李一山沉声道:“掌门有命,独孤师兄回山后立刻去见他。”

独孤风微微叹息,面露无奈之色,继而转身朝山上走去。

燕山将柳若白放在青石上,给他服下一粒药丸,又喂他喝了些水,这才低声道:“甜儿,石兄弟,抓紧时间调息。”

因为信任,从不多问。

蒙甜与石破天二人微微点头,继而就地打坐调息。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不觉间,时光匆匆流逝。

红日初升,阳光洒落在四人身上,一丝暖意涌上心头。

燕山依旧与柳若白同乘一骑。

三人打马疾行,一路向东而去。

燕山心里明白,一切绝非表面看来那样简单。当下之际,只有隐藏起来,等柳若白伤势复原后再作打算。

路过一片树林时,四道身影猛然飞身跃起,在树干间穿行。

三匹马继续向前狂奔,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朝天阙,后院,六角亭下。

蒙放与司马长风二人正在对弈,全神贯注。

花飞客静坐一旁,观棋不语。

“丁零当啷……”忽然,一颗白子掉落在棋盘上,打乱了整个棋局。

司马长风心头一颤,脸色发白,右手仍悬在半空。

见状,蒙放连忙问道:“怎么了?”

司马长风神情凝重,沉吟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蒙放轻声道:“将军府仍风平浪静,不会有事的。”

司马长风微微摇头,正色道:“我觉得,有必要未雨绸缪。”

蒙放随口问道:“那司马总镖头有何打算?”

司马长风从怀里取出一块质地古朴的虎形玉佩,放在石桌上,低声道:“这块玉佩关系重大,我打算将它藏于此处,一旦有变,也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

花飞客似早有准备,将一封信放在石桌上,随口道:“还有这封信。”

蒙放心中一凛,却未多问。

司马长风站起身来,拔出长剑,剑光在一块青石板四周急速划过,却未见任何变化。长剑入鞘。他将长剑放在石桌上,继而弯腰蹲下,右掌轻拍旁边一块石板,方才剑光划过的那块青石板竟向上弹出。他左手接住青石板,右掌轻轻地按压青石板下的泥土。

下一刻,一个巴掌大小、深约寸许的掌印出现。

花飞客用一块白绢将那封信和虎形玉佩包裹好,然后放在掌印之中。

司马长风又将青石板放回原处,竟与之前毫无差别,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剑法之快,内力运用之妙,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有人快步走入后院,来到六角亭前,回禀道:“三位长老,黑虎堂精锐尽出,直奔朝天阙而来,已行至五里外。”

司马长风轻叹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蒙放沉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传令下去,准备迎敌。还有,派人将此事告知宋知县。”

“领命!”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微微凉意,淡淡忧伤。

朝天阙门前,杀气弥漫,草木皆兵。

蒙放紧握丈二长qiāng,居中而立,威风凛凛。司马长风与花飞客分站左右,泰然自若。数十名朝天阙死士手持兵刃,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黑虎堂上百骑快马转瞬即至,在朝天阙门前空地上勒马停下。

一行人翻身下马,与朝天阙众人形成对峙之势。

五道身影从人群中缓步走出。

居中之人是一位身着锦衣长袍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高大魁梧,腰间挎着一把断背砍山刀。此人是黑虎堂大堂主崇黑虎,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五。

崇黑虎左手边第一人是一位身着青衣长衫的中年儒士,身材修长,双目炯炯有神,手里提着一柄长剑。此人是黑虎堂二堂主史文清。

崇黑虎左手边第二人是一位身着锦衣长袍的年轻男子,相貌清秀,神情倨傲,手中握着一把断背砍山刀。此人正是庞笙,黑虎堂四堂主。

崇黑虎右手边第一人是一位身着紫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身材削瘦,面色铁青,腰间挎着百宝囊。此人是黑虎堂三堂主左行空。

崇黑虎右手边第二人是一位身着白衣长衫的年轻男子,相貌英俊,身姿挺拔,手里提着一柄长剑。此人是黑虎堂五堂主肖靖。

蒙放不卑不亢,微一抱拳,朗声问道:“不知黑虎堂如此大动干戈所为何事?”

崇黑虎淡然自若,微一还礼,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等此来誓要踏平朝天阙,替剑神前辈报仇雪恨!”

蒙放淡然一笑,沉声道:“既然如此,朝天阙奉陪到底!”

话音方落,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一阵冷风吹过,树叶唰唰作响。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刘彻

「本章完」

第218章 高山流水

长途奔袭,以疲惫之师对以逸待劳,实为不智。胜券在握,何必徒增伤亡?只需拖延半个时辰,体力与内力即可恢复。一念及此,崇黑虎沉声道:“蒙先生、司马总镖头与花郎中三位皆非无名之辈,大战之前,先比试一番,如何?”

蒙放朗声道:“如此甚好!”援军未至,敌强我做,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以死相拼。

这时,左行空上前三步,望向花飞客,微一抱拳,淡笑道:“久闻毒郎中大名,今日相见,若不能讨教一番,岂非人生一大憾事?”

花飞客也上前三步,微一还礼,淡淡道:“能死在青面毒君手下也不枉此生!阁下尽管划出道来,我接着便是。”

左行空面露兴奋之色,笑着道:“用毒一道,无非下毒与解毒。下毒之妙,贵在不着痕迹,你我皆是此道行家,不比也罢。今日,我们就比试一下解毒之术,如何?”

花飞客微微点头,随口问道:“如何比法?”

左行空沉声道:“首先,你我二人都配制出一杯毒酒。然后,将两杯毒酒混合在一起,再分成两杯。最后,你我二人各饮下一杯毒酒。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可好?”

花飞客朗声笑道:“青面毒君行事果然光明磊落,在下佩服!”

之后,蒙放命人从朝天阙内搬出两张方桌,放在空地中央。每张方桌上都放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杯。

花飞客沉声道:“请!”

“请!”

左行空走到方桌前,打开百宝囊,取出十七个小瓷瓶,按照一定次序,置于方桌之上。接着,他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了半杯酒。之后,他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用药勺依次从小瓷瓶中取出些许白色粉末,放入酒杯里。白色粉末入酒即化,消失不见。

花飞客不急不缓,也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了半杯酒。接着,他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地在指尖一刺。一滴鲜血随即落入酒中,泛着淡淡血色。之后,他从怀里取出四个小纸包,轻轻打开,置于方桌之上。他小心翼翼地用药勺分别从四个小纸包中取出些许粉末,放入酒杯里。粉末入酒即化,淡淡血色竟消失了。

不多时,两杯毒酒配制完成,放在一张方桌上。

左行空指着其中一杯毒酒,沉声道:“这杯酒中溶有十七种无毒药草提取物,无色无味,用银针试探也无济于事。可一旦饮入体内,只需半盏茶的功夫,此人便会肠穿肚烂而亡,不仅如此,在体内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花飞客淡笑道:“我这杯酒就简单多了。一滴鲜血为主料,辅以人参、灵芝、当归与鹿茸,化去其颜色与气味。一旦饮入体内,无药可解,必死无疑。”

左行空微微皱眉,面露异色。

花飞客随手将一杯酒倒入另一杯中,轻轻晃动,继而又分成两杯。之后,他望向左行空,淡笑道:“请!”

左行空随手端起一杯。

花飞客这才端起另一杯。

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两杯酒一饮而尽。

下一刻,花飞客连忙从怀里取出三个小瓷瓶,分别倒出三粒丹药送入口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左行空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望着花飞客,沉吟道:“你竟然将自己炼成百毒之体,这代价真的值得吗?”

花飞客轻叹道:“我这一生无妻无子,除用毒一道,别无所求。与其费尽心思配制毒药,不如将自己炼成百毒之体,一了百了。”

左行空轻叹一声,正色道:“我输了。”

花飞客微微摇头,沉声道:“若论用毒之妙,我甘拜下风。更何况,你那十七种无毒药草提取物已超出毒之范畴,我根本解不了。”

左行空面露欣慰之色,淡笑道:“那就当作平手,可好?”

花飞客沉声道:“好!”

左行空面带笑容,缓缓地倒在地上,已然没有了气息。

花飞客朝左行空深施一礼,目光中满是敬畏之色。

左行空的尸体被抬走了。

没有泪水,悲痛化作了解不开的仇恨,杀气弥漫。

这一战,注定不死不休。

史文清上前三步,望向司马长风,微一拱手,沉声道:“久闻司马总镖头弱水剑法举世无双,可否赐教一二?”

司马长风也上前三步,微一还礼,淡笑道:“若非史堂主淡泊名利,必能跻身黑道十大高手之列。弱水能与清流一战,此生再无遗憾!”

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唯有全力以赴、剑下无情,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尊重。

史文清豪气上涌,朗声道:“请!”

“请!”

话音方落,两柄长剑同时出鞘。

下一刻,两道身影同时掠出,迅如疾风。

二人身形交错,两剑相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司马长风之弱水剑法轻灵飘逸,似弱水三千,绵延不绝。

史文清之清流剑法一枝独秀,似高山流水,曲高和寡。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不断变换,剑影纵横交错。二人愈打愈快,竟化作了两道虚影。

战场之上,生死相搏,凶险异常。

但是,在旁人看来,竟似仙人舞剑,精妙无双,美轮美奂。

不觉间,汗水湿透了衣衫。

司马长风与史文清已交手上百招。

忽然,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戛然而止,紧握长剑,相对而立。

司马长风目光坚定,沉声道:“最强一招,分胜负,决生死!”

史文清朗声笑道:“正有此意!”

此时此刻,这一战仅仅只是两位高手之间的对决。

司马长风暗运真力,全力催动真气。长剑剑身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寒气逼人。

史文清将内力提升至极限,全力催动真气。同样,长剑剑身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寒气逼人。

司马长风一招弱水三千刺出,只取一瓢饮,剑不沾血不回头。

史文清一招高山流水迎上,知音难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一击,两人皆破釜沉舟,不计后果。

胜败又如何?虽死无憾!

两剑相击,“当”的一声,清澈而响亮,好似天籁之音,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司马长风与史文清皆后退三步,倚剑而立,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声音仍在山谷间回荡,生命已然停止。

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唯有全力以赴、剑下无情,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尊重。

{本章完}

第219章 燎原五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数百金国兵士直奔朝天阙而来,为首之人正是终南县令宋义。

没有人轻举妄动,对峙双方都在静静地等待。

不多时,宋义率领数百金国兵士在朝天阙门前停下,立场明确。

崇黑虎神色平静,淡然自若。

宋义朗声问道:“敢问阁下此来所为何事?”

崇黑虎淡淡道:“踏平朝天阙,替剑神前辈报仇雪恨。”

宋义见对方这般淡定,必然有恃无恐。他微一皱眉,沉声道:“在本县治下,还容不得你放肆!”

崇黑虎轻笑道:“莫非县令大人以为,凭这几百兵士就能挡住我黑虎堂精锐?”

宋义反问道:“那将军府呢?”

崇黑虎沉声道:“金国西路兵马大元帅帅印易主,完颜洪烈已成为过去,完颜古哥亦受到牵连,更何况朝天阙呢?县令大人久经官场,其中缘由应该清楚。在下奉劝县令大人一句,没必要让这几百兵士枉送了性命。”

宋义轻叹一声,朝崇黑虎微一拱手,沉声道:“多谢!”

崇黑虎微一抱拳,不再多言。

宋义望向数百金国兵士,朗声道:“众将士听令,即刻返回营地,不得有误!”

“大人!”数百金国兵士跪倒一片,声音悲伤而凄凉。

一声轻唤,情深义重。

宋义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沉声道:“自此刻起,我不再是金国知县宋义,而是岳家军左军先锋于成龙!你们不必再听从我的命令,也绝不能听从我的命令。”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岳家军是一段传奇,不朽不灭。

这一刻,所有人目光中皆流露出敬畏之色。

数百金国将士朝于成龙深施一礼,这才缓缓起身,离去了。

崇黑虎朝于成龙微一抱拳,沉声道:“于将军,在下方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于成龙微一还礼,正色道:“崇堂主客气了。”

崇黑虎淡然一笑,继而转头望向蒙放,沉声道:“蒙先生,在下可否领教一下燎原qiāng法?”

当下形势,唯有战败崇黑虎才有一线生机。纵然一死,蒙放也在所不辞。他朗声道:“请!”

断背砍山刀骤然出鞘。崇黑虎挥刀奔出,气势逼人。

蒙放紧握丈二长qiāng,qiāng尖点地,一往无前。

身形交错,二人战在一起。

丈二长qiāng,长而强,锋芒毕露。

断背砍山刀,短而诡,暗藏杀机。

蒙放舞动丈二长qiāng,上下翻飞,如蛟龙出水,又似白蛇吐信,进其锐,退其速,变化莫测。漫天qiāng影笼罩而下,若舞梨花,如飘瑞雪。

崇黑虎挥动断背砍山刀,左挡右支,断龙去路,斩蛇七寸,刀势雄浑,勇猛异常。一片刀光骤然绽放,灿若星辰,美轮美奂。

刀光qiāng影纵横交错,丈二长qiāng与断背砍山刀不断相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丈二长qiāng先声夺人,断背砍山刀后发先至,相较之下,崇黑虎处于上风。

别无选择,唯有拼死一搏。

蒙放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霎时间,漫天qiāng影中,血色气劲环绕。

崇黑虎胸中豪气上涌,大喝一声,全力出手。一片刀光中血色气劲骤然绽放。

两种血色气劲不断碰撞,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如罡风掠过,强劲霸道。

两颗勇决之心坚定不移,视死如归。

忽然,漫天qiāng影消失不见,丈二长qiāng气机皆无,一切归于平静。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雷鸣,蒙放双目如炬,丈二长qiāng突然从身后刺出。燎原qiāng法之无qiāng式,攻敌之不妨。一qiāng刺出,竟化作一道闪电。

五虎断门刀勇决天下。

崇黑虎目光决绝,存必胜之信念。流星闪电、八方风雨、分花拂柳,连环三刀使出,翩若惊鸿,竟化作了一刀。崇黑虎气势如虹,刀光划过,似有五只猛虎若隐若现。

闪电与刀光猛烈地撞击在一起,霎时间,光华四射,炫彩夺目。

蒙放后退七步才稳住身形,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崇黑虎后退五步才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腾,神情复杂。

这一战,显而易见,蒙放败了。

非燎原qiāng法不及五虎断门刀刀法,二人武学修为存在着境界上的差距。

虽败犹荣。

蒙放微一抱拳,沉声道:“崇堂主刀法无双,在下甘拜下风!”

崇黑虎面露敬畏之色,轻叹道:“若非势成水火,或许你我可以成为朋友!”

蒙放淡然一笑,随口道:“或许吧!”

事已至此,不死不休。

崇黑虎缓缓抬起右手,冷冷道:“杀!”

一声令下,黑虎堂精锐如潮水般涌向朝天阙门前。

花飞客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声道:“退入密室。”

于成龙毫不犹豫,抱起司马长风尸身,飞身掠入朝天阙内。

朝天阙死士将蒙放护在身后,且战且退。

短兵相接,鲜血飞溅,各有死伤。

不多时,朝天阙众人退入了地下密室。

“哐嗵”一声,青石落下。

黑虎堂精锐在地下密室入口处严阵以待,未敢轻举妄动。

庞笙随口问道:“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崇黑虎淡淡道:“不必心急,静观其变即可。”

密室内,蒙放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渍,继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送入口中服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花飞客径直走到李若愚棺椁前,伸手就要开棺。

蒙放连忙问道:“花大侠,你这是要做什么?”

花飞客随口答道:“我要借李若愚前辈尸身一用。”

于成龙惊呼道:“这如何使得?”

花飞客淡淡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杀出一条血路。更何况,李若愚前辈之尸身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否则后患无穷。”“吱呀”一声,说话间,他已将棺盖打开。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之可怕战力已是前车之鉴。

更何况身负绝世武功之李若愚?

一片沉默,所有目光都投向了花飞客。

花飞客神情肃穆,朝李若愚尸身深施一礼,正色道:“晚辈是迫于无奈才冒犯前辈尸身,还望恕罪!”之后,他暗运真力,催动精血流动。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数滴精血在掌心凝聚,至精至纯,鲜红欲滴。他将掌心轻轻地按在李若愚额头上,以真力将精血溶于李若愚奇经八脉中。

见此情形,所有人皆脸色大变,甚至有人惊呼出声。

花飞客淡淡道:“这只是以命换命,用百毒之体来控制毒尸而已。”

蒙放沉吟道:“花大侠何必如此呢?”

花飞客淡笑道:“青面毒君之奇毒无药可解,我已是将死之人。”

性情孤僻,不愿多言。

但是,所有人皆已明了。

花飞客正色道:“以我此时之身体状况,毒尸只能维持半个时辰,诸位各自珍重!”

蒙放微微点头,沉声道:“明白。”

第220章 无敌毒尸

地下密室入口处,崇黑虎、庞笙与肖靖三人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黑虎堂精锐手持兵刃,蓄势待发。

忽然,“咔嚓”一声,青石板开启。

一种强大而恐怖的气息从密室内传出。

下一刻,一道身影疾速掠出,挥动双掌,直取肖靖面门,快如闪电。

这等速度,远非肖靖所能抵挡。

与此同时,崇黑虎倏然而至,挡在了肖靖身前。

“嘭”的一声,四掌相对。

那道身影一击即退,站在地下密室入口处,一袭月白色道袍随风而动,仙风道骨,目光深邃而幽远,赫然正是上清太平宫前掌教李若愚。

崇黑虎后退五步才稳住身形,脸色煞白,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见此情形,黑虎堂精锐皆大惊失色,赶忙退后三丈。

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击得手。

这时,于成龙与花飞客二人在前,朝天阙死士护着蒙放与司马长风之尸身紧随其后,已然走出地下密室。

于成龙朗声道:“杀出去!”

话音方落,李若愚挥动双掌,径直杀向黑虎堂精锐。他掌指间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寒气逼人。掌风所至,一片黑色煞气弥漫,生命瞬间凋零。在他身后,尸横遍地,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于成龙舞动精铁双戟,身形变换,运使如飞,一阵勇猛之气自心间产生。双戟上隐隐有无形真气环绕,气势逼人。他率领朝天阙死士踏血而行,且战且退。

李若愚一招重伤崇黑虎,其武学修为可想而知。

在这等威势之下,庞笙与肖靖皆心有余悸,不敢出手。他们虽不知这老道是何来历,但是,他们心里清楚,于这老道而言,斩杀他们二人也只是举手之劳。

肖靖冷冷道:“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黑虎堂精锐悍不畏死,杀向朝天阙众人。

短兵相接,鲜血飞溅,不断有人倒下。

终于,在李若愚相助下,于成龙率领朝天阙死士杀出了朝天阙。

花飞客脸色惨白如纸,体内气血翻腾,终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李若愚身形一滞,竟似要倒下去。

于成龙赶忙上前,抱起了李若愚的尸身。

见强敌倒下,黑虎堂精锐士气大振,全力冲杀而来。

蒙府管家万福率领蒙府七名亲信死士死死地堵在朝天阙门口,一时间,黑虎堂精锐竟无法越雷池一步。他朗声喊道:“老爷快走!”

见此情形,朝天阙死士胸中豪气上涌,毅然决然地杀向黑虎堂精锐,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蒙放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高声道:“今日能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生死有何妨?”话音方落,他紧握丈二长qiāng,就要冲杀而去。

于成龙一把拉住蒙放,沉声道:“蒙先生,你已身负重伤,绝不能感情用事,否则,兄弟们可就白白牺牲了。”

花飞客望向蒙放,目光坚定,轻声道:“必须有人活下来。”

蒙放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放弃了鱼死网破的念头。

之后,于成龙抱着李若愚的尸身,蒙放搀扶着花飞客,四人直奔上清太平宫而去。

朝天阙前院。

肖靖问道:“大哥,要不要去追?”

崇黑虎轻叹一声,缓缓道:“此行目的已然达到,没必要去以身犯险。”

那老道虽已倒下,但余威犹在。

朝天阙门口,双方各不相让,以死相拼,不死不休,惨烈异常。

万福身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中。

蒙府七名亲信死士也倒下了。

朝天阙死士被尽数斩杀。

同样,黑虎堂精锐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终于,尘埃落定,一切又归于平静。

庞笙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崇黑虎随口问道:“四弟,你在想什么呢?”

庞笙沉吟道:“在朝天阙内连一个女人与孩子也没有发现,着实有些奇怪。”

崇黑虎微微点头,轻叹道:“如此说来,他们应该早有准备。”

肖靖沉声道:“金国新任西路兵马大元帅还未到,连将军府也没有得到消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

庞笙淡淡道:“这燕山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可怕得多。”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长安城一战,他深有体会。

崇黑虎微微点头,沉声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传令下去,带上已故兄弟尸身,尽快离开这里。”

庞笙与肖靖二人领命而去。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黑虎堂一行人在官道上打马狂奔。

忽然,马蹄声戛然而止。

崇黑虎望向一片树林,高声道:“朋友既已到此,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方落,一声轻哼从树林里传出。

不多时,一个锦袍男子打马走出树林,手提日月双锤,高大威猛,气势逼人,正是完颜古哥。

与此同时,数千金国骑兵从四下涌来,将黑虎堂众人团团围住。

崇黑虎脸色微变,朝完颜古哥微一抱拳,沉声道:“完颜将军这是何意?”

完颜古哥淡淡道:“崇堂主觉得呢?”

崇黑虎正色道:“在下不知。”

完颜古哥轻笑道:“崇堂主可要想清楚了。”

崇黑虎沉声道:“莫非完颜将军是要替燕山出头?”

完颜古哥随口道:“不然呢?”

崇黑虎正色道:“黑虎堂敢去剿灭朝天阙,绝非意气用事,还望完颜将军三思!”

完颜古哥冷笑道:“那我今日所为也绝非意气用事。”话音方落,他挥动日月双锤,打马朝崇黑虎杀去。

一刀一剑同时出鞘,庞笙与肖靖二人立刻挡在崇黑虎身前。

与此同时,数十黑虎堂精锐手持兵刃,迎向完颜古哥。

数千金国骑兵面露兴奋之色,不断挥动手中弯刀,欢呼呐喊声此起彼伏。

下一刻,短兵相接。

完颜古哥挥动日月双锤,上下翻飞,刚猛霸道,斩杀黑虎堂精锐如同砍瓜切菜,毫不费力。

这一战,只是单方面的tu shā。

片刻间,数十黑虎堂精锐死伤殆尽。

完颜古哥手提日月双锤,似笑非笑地望着崇黑虎。

崇黑虎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庞笙与肖靖二人紧握兵刃,蓄势待发。

完颜古哥淡淡道:“今日之事,还望崇堂主时刻谨记。下一次,我必然血洗黑虎堂,鸡犬不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崇黑虎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

之后,完颜古哥打马直奔朝天阙而去。

数千金国骑兵一声高呼,紧随其后。

马蹄声渐渐远去。

肖靖这才问道:“大哥,完颜古哥究竟是何用意?”

崇黑虎轻叹道:“完颜古哥绝非有勇无谋之辈,是我小觑了他。”

肖靖又问道:“那他为何放过我们?”

崇黑虎沉吟道:“他本就没打算杀我们,只是想让我们知道,将军府之威严不容亵渎。出手杀死那些兄弟,只是给我们一个教训。”

庞笙轻叹道:“完颜古哥与燕山本就不是一路人。完颜洪烈已死,他们之间必然会有一战。”

之后,崇黑虎、庞笙与肖靖三人望了一眼遍地尸体,一阵悲伤与凄凉之感涌上心头。

来时精锐尽出,声势逼人。

回时,只剩下三人。

如此代价,真的值得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有些事情,非得失所能衡量,非真性情者所能明白。

有些事情,非得失所能衡量,非真性情者所能明白。

{本章完}

第221章 失忆

朝天阙,后院,六角亭内。&

完颜古哥静静地坐在石桌前,似乎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个灰衣男子翻入院墙,蹑手蹑脚地来到六角亭内。就在不久前,正是此人向蒙放、司马长风与花飞客三人禀报黑虎堂来犯的消息。他跪倒在地,拱手道:“卑职参见将军!”

完颜古哥随口道:“起来回话。”

灰衣男子这才起身,回禀道:“将军,卑职隐隐看见司马长风将一些东西藏在这六角亭内。”

完颜古哥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他站起身来,在六角亭内来回踱步。

内力透过脚掌,感知着地下。

不多时,他若有所觉,在一块青石板上停下脚步。

接着,他挪开双脚,弯腰蹲下,右掌轻拍旁边一块石板,方才驻足的那块青石板向上弹出。他左手接过青石板,只见青石板下放着一团白绢,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

他取出白绢,又青石板放回原处,竟与之前毫无差别,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白娟内包裹着一块质地古朴的虎形玉佩与一封信。

他随手把玩着虎形玉佩,暗忖道:那日,在秦国武库内,燕山得到了一块龟形玉佩,其质地与色泽皆与这块虎形玉佩完全相同。能与上古神兵比肩之物,其价值不言而喻。他喜出望外,将虎形玉佩收入怀中。

之后,他拆开了那封信,一行字迹映入眼帘。他不禁喃喃自语道:“真是不虚此行!”

见状,灰衣男子脸上流露出欣喜之色。

上清太平宫后山,山洞前。

于成龙、蒙放与花飞客三人席地而坐,脸色煞白。

淡淡凄凉,淡淡忧伤。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终于,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花飞客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

蒙放若有所觉,轻唤道:“花大侠!”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于成龙轻叹道:“花大侠已经去了。”

蒙放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喃喃自语道:“花大侠,你当真就这样走了……”

夜色中,一堆篝火在熊熊燃烧。

两个人,三具尸身,五个酒碗,虽阴阳两隔,却情真意切。

这一夜,注定难眠,不如大醉一场。

一阵冷风袭来,树叶唰唰作响。

几片落叶掉进了火堆里,顿时燃烧起来。

或许,这点火光微不足道,但毋庸置疑,它曾灿烂过。

黑夜终将过去,黎明总会到来。

阳光再次洒满大地,新的一天重新开始。

一条小河边,蒙甜与石破天二人在火堆旁翻烤着野味。

燕山给柳若白服下最后一粒药丸,又喂他喝了些水。

石破天随口道:“柳兄弟气色好多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燕山淡笑道:“或许柳兄弟已经醒了。”

闻言,石破天与蒙甜二人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柳若白。

柳若白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扫过三人,一脸茫然,竟似素不相识。但是,当目光触及用黑布包裹着的天怒剑时,他脸上流露出惊喜之色。

见此情形,三人惊诧不已。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去取天怒剑。

就在这时,柳若白骤然飞身跃起,挥掌拍出,直取燕山面门,快如闪电。

燕山不敢丝毫怠慢,身形急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下一刻,他已然出现在三丈外,手里提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与此同时,柳若白已将天怒剑握在手中。

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柳若白望着燕山,目光冰冷,淡淡道:“你是何人?又为何要夺我天怒剑?”

燕山脸色大变,沉声道:“柳兄弟,我是燕山,快放下那柄魔剑!”

柳若白若有所思,沉吟道:“我姓柳,你叫燕山,但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不过,我知道这柄剑,名为天怒,霸绝天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你为何让我放下?莫非是你觊觎这柄神兵?”

燕山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柳若白又望向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淡笑道:“竟也是一柄上古神兵,不知比天怒剑如何?”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心神稍定,淡淡道:“柳兄弟觉得呢?”

忽然,柳若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他冷笑道:“你身上杀气浓郁,比这柄上古神兵更让我感兴趣。若天怒剑能饮你之血,必然威力大增。”

燕山不禁黯然神伤,沉声道:“柳兄弟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柳若白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

见状,燕山朗声道:“柳兄弟当真要杀燕山?”

柳若白眼中血色渐渐淡去,但突然之间,血色又变得浓郁。他冷冷道:“休想乱我心神!”话音方落,他一剑挥出,劈向燕山面门,声势惊人。

燕山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飞身迎上。与此同时,他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不可轻举妄动!”

二人身形交错,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天怒剑不断碰撞,一朵朵火花骤然绽放,灿若星辰。

见此情形,蒙甜与石破天二人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柳若白挥动天怒剑,势如惊雷,霸道刚猛,一片剑影朝燕山笼罩而去。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恐怖异常。

燕山手捏剑诀,沿着奇异的轨迹在剑影中游走。一剑刺出,攻敌之所必救,后发先至,迅如疾风,快如鬼魅。

在绝对力量面前,身法与招式变得苍白无力。

仅交手十招,燕山已险象环生。

但是,燕山丝毫不惧,沉着应对,不断以残影身法闪躲,等待时机,一击制胜。

不觉间,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柳若白的内心深处。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阴森可怖。

柳若白目光冰冷而深邃,眼中血色愈加浓郁。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他一剑劈下,电闪雷鸣,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力。

燕山一剑刺出,势如惊雷,一往无前。

与此同时,悲情剑已然出鞘。蒙甜目光坚定,毅然决然。一旦燕山死在柳若白剑下,她便不顾一切,斩杀柳若白,替燕山报仇。

下一刻,血色气劲与血色剑气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尽折。

燕山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却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血色气劲骤然消散,天怒剑在燕山头顶戛然而止。

蒙甜目光坚定,毅然决然。一旦燕山死在柳若白剑下,她便不顾一切,斩杀柳若白,替燕山报仇。——有一种感情叫做不顾一切。

{本章完}

第222章 李代桃僵

杀剑诀-第222章李代桃僵-武侠修真-jieqicms

->->

|||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第222章李代桃僵

柳若白静静地凝视着燕山,眼中血色已然消失,脸上流露出敬畏之色。他沉声道:“我虽已忘记一切,但可以确定,你是友非敌。”话音未落,天怒剑已然入鞘。

燕山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渍,淡笑道:“多谢柳兄弟剑下留情!”

“当啷”一声,悲情剑掉落在地上。

蒙甜飞奔过来,扑入燕山怀里,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燕山轻抚着那云鬟雾鬓,柔声道:“甜儿,燕大哥没事的,不用伤心。”

话虽如此,但方才之凶险可谓是九死一生。

蒙甜已泣不成声,只是微微点头。

柳若白望着蒙甜,神情古怪,暗忖道:这少女究竟是何人?其剑意之可怖竟不在天怒之下,甚至让我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若是我斩杀燕山于剑下,她全力出手,我是否能挡得住呢?

尘埃落定,只是虚惊一场。

石破天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问道:“燕兄弟伤势如何?”

燕山淡笑道:“并无大碍,吃过东西,我们就可以上路。”

柳若白随口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燕山答道:“送柳兄弟回天剑山庄。”

柳若白若有所悟,淡笑道:“那就多谢了!”

燕山正色道:“柳兄弟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柳若白随口问道:“何事?”

燕山沉声道:“这一路上,若是有人寻衅滋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望柳兄弟能置若罔闻。”

柳若白轻笑道:“可以。”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萧萧远树流林外,一半秋山带夕阳。

燕山、蒙甜与石破天三人在前,柳若白紧随其后,漫步在山间田园,用心感悟着自然之道,心旷神怡。

不觉间,夜幕降临。

城关镇,客房内,烛光摇曳。

燕山、蒙甜、石破天与柳若白四人围坐在桌前。

蒙甜神色淡然,沉声道:“从进入城关镇到此刻,共有二十三rén liu露出杀气,毋庸置疑,是冲着我们来的。”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00推荐阅读:

br/>

柳若白微微摇头,轻笑道:“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燕山正色道:“柳兄弟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柳若白不置可否,只是莞尔一笑。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不知是何物破窗飞入。

燕山伸手一抓,一个纸团出现在手中。

纸团内包裹着一块石头。

需要借助石头才能将纸团抛入房内,如此看来,这人内力不高,应该只是来送信的。

燕山将纸团展开,平铺在桌上。

纸上写道:少林俗家弟子马如龙、戚大海,武当弟子刘心武、李晋、严宽,青城弟子齐耀祖,昆仑弟子秋谨言、何青,洛阳金刀张胜之二子张天霖、三子张天骜,河间大侠秋明镜之大徒弟高义、二徒弟赵坤,黄河剑客苏东海之爱女苏燕儿、女婿李青,铁血无情樊无期之大徒弟木青烟、二徒弟燕南天,连云寨七当家公子羽、六当家邱冷,黑虎堂五名杀手,共二十三人。不可妄杀,否则,后患无穷。

石破天沉吟道:“不知是何人出手相助?”

燕山淡笑道:“武功不高,消息灵通,应该是丐帮弟子。”

石破天微微点头,随口问道:“那燕兄弟有何打算?”

燕山正色道:“不可妄杀,否则,后患无穷。明日黎明出发,东出函谷关,尽量避免与他们发生冲突。”

蒙甜与石破天二人微微点头。

柳若白只是轻笑一声,并未多言。

燕山望向柳若白,轻叹道:“委屈柳兄弟了!”

柳若白随口道:“无妨。”

之后,四人各自回房休息。

月色如水,秋风萧瑟,一夜相安无事。

黎明时分,天还未亮,燕山、蒙甜、石破天与柳若白四人已然动身,直奔函谷关而去。

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立于函谷关前,四人不禁心潮澎湃。

未过多久,关门打开。

四人东出函谷,并未遇到那二十三人。

前行十余里,一片火红映入眼帘,染红了萧索落寞的秋天。

一阵秋风掠过,满天枫叶纷飞,轻盈自由,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忽然,四人停下脚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燕山、蒙甜与石破天三人神情复杂,些许惊讶,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柳若白玩味一笑,神色从容。

不远处,二十三道身影静静伫立,目光冰冷,似乎已等候多时。其中,有七男一女披麻戴孝。

从城关镇到这片枫树林,必经函谷关,那么,这二十三人究竟是如何过关的呢?由此可见,这件事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如此。

燕山上前一步,微一抱拳,朗声问道:“不知诸位在此所为何事?”

一个披麻戴孝、身材魁梧的男子上前一步,微一还礼,沉声道:“在下洛阳金刀张胜之二子张天霖,此行只为诛杀柳若白,替父报仇!”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与铁胆无情樊无期四位前辈之死绝非柳兄弟所为,还望诸位三思而后行!”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00推荐阅读:

br/>

一个披麻戴孝、身姿婀娜的少妇冷笑道:“燕少侠当真要插手此事?”这少妇正是黄河剑客苏东海之爱女苏燕儿。

燕山正色道:“柳兄弟的事情就是燕山的事情。”

苏燕儿冷冷道:“那就休怪我们无礼了!”

燕山微一皱眉,轻笑道:“我们只是不愿妄杀无辜,并非怕了你们。”

闻言,一个披麻戴孝、相貌英俊的男子上前一步,怒喝道:“既然如此,大家一起上,为武林除害!”这男子正是黄河剑客苏东海之女婿李青。

霎时间,二十三人亮出兵刃,蓄势待发。

燕山丝毫不惧,冷笑道:“为武林除害?大言不惭!”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蒙甜身形一闪,已然挡在燕山身前。她凄然一笑,轻声吟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话音方落,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此情此景,二十三人尽皆心胆俱寒。

下一刻,悲情剑骤然出鞘。

蒙甜一剑挥出,看似平淡无奇,却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剑锋所过,草木瞬间凋零,诡异莫测。

柳若白静静地凝视着蒙甜,目光中满是敬畏之色。

这一战,还未开始,已然结束。

二十三人全部面如死灰,呆愣在原地。他们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斗志全无。与其飞蛾扑火,不如等待时机。

燕山、蒙甜、石破天与柳若白四人漫步离去,淡然自若。

二十三人竟似浑然不觉。

不多时,那片枫树林已被远远甩在后面。

忽然,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他一言不发,连忙转身,朝枫树林狂奔而去。

其余三人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秋风萧瑟,枫叶飘舞。

枫树林中,肢体遍地,死状惨不忍睹,却只有淡淡血迹,十分诡异。

燕山、蒙甜、石破天与柳若白四人静静伫立,神情凝重。

第223章 第三种饮血神兵

燕山轻叹道:“这二十三人已沦为他人棋子,在来到枫树林的那一刻,命运已然注定。”

蒙甜轻声道:“燕大哥,这里只有二十一具尸身,连云寨七当家公子羽与六当家邱冷不知去向。”

燕山若有所思,沉吟道:“莫非这始作俑者忌惮八方风雨lián zhàn天,或者,lián zhàn天也参与其中。”

石破天沉声道:“那日,剿灭连云寨时,lián zhàn天正好不在寨内。”

燕山喃喃道:“如此说来,此事绝非只是嫁祸而已。”

柳若白望着那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身,轻笑道:“神兵利器分尸,只留下淡淡血迹,与天怒饮血如出一辙。这始作俑者当真是煞费苦心,连我都开始怀疑是自己所为。”

燕山正色道:“天怒饮血可以做到,西域魔刀同样可以做到。”

柳若白不置可否,随口道:“世人皆知,西域魔教教主程东来曾承诺,十年之内,魔教中人绝不踏足中原一步。程东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再者,西域魔教卧虎藏龙,魔刀也绝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燕山微微点头,随口问道:“那会不会存在第三种饮血神兵呢?”

柳若白轻笑道:“谁知道呢!”

燕山目光坚定,正色道:“我们一定能找到答案,也必须找到答案。”

柳若白莞尔一笑,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青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飘然而至。此人是青城派长老余青松。

望着遍地残缺不全的尸身,余青松脸色大变,悲痛与愤怒交织在一起。他慢慢地走到一具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男子尸身旁,瞬间瘫倒在地上。忽然,他目光变得冰冷而坚定,冷冷道:“祖儿,为师一定会亲手斩杀柳若白,替你报仇雪恨!”

话音方落,长剑已然出鞘。

余青松一剑刺出,直取柳若白咽喉。

燕山身形一闪,挺剑迎上。

柳若白淡然自若,早已料到会有人出手。

“当”的一声,两剑相击。

余青松一击即退,冷冷道:“你就是燕山?”

燕山微一抱拳,沉声道:“正是。晚辈可以作证,令徒绝非柳兄弟所杀。”

余青松冷笑道:“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纳命来!”他一剑刺出,狠辣凌厉,毫不留情。

燕山不敢丝毫托大,挥剑迎上。

二人身形变换,剑影纵横交错,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余青松身法迅疾,剑势凌厉,招招要害,完全是以死相拼的打法。

燕山沿着奇异的轨迹游走,一剑刺出,攻敌之所必救,角度刁钻古怪,防不胜防。

一时间,二人平分秋色,难解难分。

如此下去,死伤难免。

燕山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甜儿,帮我制住他。”

蒙甜也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知道了,燕大哥。”

下一刻,蒙甜一剑刺出,直取余青松背心,看似平淡无奇,却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剑锋所过,草木瞬间凋零,十分诡异。

余青松顿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余光扫过,他脸色骤变。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

他虽有耳闻,却并未放在心上。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女而已。此刻,他亲眼所见,才知所言非虚。

他虚晃一招,就要接这绝杀一剑。

顾此难免失彼。

他忘记了,燕山也非易与之辈。

就在这时,燕山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出现在余青松身前,运指如飞,点住了余青松胸前四处大穴。

余青松身形戛然而止,已沦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他静静地凝视着悲情剑,等待着死亡到来。

这一刻,他忘记了仇恨,忘记了愤怒,面对死亡,坦然接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在生死之间,道家之人领悟了佛家至理。

看似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

道家也好,佛家也罢,生死皆如是也。

悲情剑意骤然消失。

蒙甜嫣然一笑,宛若生命之花绽放,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余青松竟有些呆住了。

燕山微一抱拳,沉声道:“迫不得已,还望前辈恕罪!”

闻言,余青松这才如梦方醒,轻叹道:“燕少侠无需介怀,是贫道一时气急,有些鲁莽了!”

燕山微微一愣,随口道:“如此说来,前辈已相信此事绝非柳兄弟所为。”

余青松轻叹一声,苦笑道:“就算贫道相信又能如何呢?神兵利器分尸,只留下淡淡血迹,又赶上天怒劫降临,恐怕柳少侠也是有口难辩。”

柳若白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燕山沉声道:“晚辈曾亲眼目睹,西域魔刀亦可如此。”

余青松随口道:“世人皆知,西域魔教教主程东来曾承诺,十年之内,魔教中人绝不踏足中原一步。还有,那西域魔教少主程沛孤傲清高,岂会做那李代桃僵之事?”

燕山解释道:“晚辈并非此意。天怒剑可以如此,西域魔刀亦可如此,难道就不会存在第三种饮血神兵吗?”

余青松微微点头,沉吟道:“此言也不无道理。你们可以去藏兵山庄问问,或许会得到答案。”

燕山喜出望外,拱手道:“多谢前辈指教!”

“青松道友,你在哪里呢?”就在这时,一声呼唤从远处传来。声音虽轻,却十分清楚,显而易见,来人之内力深不可测。

余青松连忙道:“是昆仑二老,这两个老家伙性如烈火,一旦见到这般场景,难免一场恶战。燕少侠,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燕山毫不迟疑,抱拳道:“前辈,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他已替余青松解开了穴道。

下一刻,燕山、蒙甜、石破天与柳若白四人展开身形,一路向东,朝枫树林外疾驰而去。

余青松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这四人之前图皆无可限量!”

不多时,两道灰色身影飘然而至,正是昆仑二老。

一人身材高大,面容粗旷,不怒自威。此人是昆仑派太上长老秋贺年。

另一人瘦骨嶙峋,眉眼间带着一丝邪气,却并不讨厌。此人是昆仑派太上长老万秋海。

望着遍地残缺不全的尸身,二人目光瞬间落在了两名昆仑弟子身上,悲痛欲绝与怒不可遏交织在一起。

忽然,万秋海望向余青松,目光凌厉,沉声道:“方才,青松道友在与何人说话?”

余青松神色平静,坦言道:“燕山。”

万秋海轻哼一声,冷冷道:“追!”话音未落,人影已在三丈开外。

秋贺年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余青松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蒙甜嫣然一笑,宛若生命之花绽放,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本章完」

第224章 意境

四人一路狂奔,耳畔风声呼呼作响。

蒙甜轻声道:“燕大哥,有人追来了。一人在前,两人在后,轻功不在我们之下。”

燕山微微苦笑道:“毋庸置疑,是昆仑二老和余青松。”

柳若白面露不悦之色,随口道:“你最好尽快想到法子,我可不想一直被人莫名其妙地追着。”

燕山淡笑道:“他们要追,那就比试一下轻功和耐力。”

柳若白轻哼一声,不再多言。

四人在前,三人在后,在一片荒野上急速奔行,相距不过五百步,始终如此。

时间流逝,不觉间,汗水已然湿透了衣衫。

万秋海怒气上涌,提高嗓音骂道:“等追上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一定扒皮抽筋,要你们不得好死!”

言语粗鄙,为老不尊。

燕山轻笑道:“老东西,休要口出狂言!我们只是不愿与你动手而已,绝非畏惧。”

身为昆仑派太上长老,一直高高在上,何曾有小辈敢出言不逊?

但是,燕山不以为然。你倚老卖老,我反唇相讥,没必要惯着你。

万秋海气极反笑,不再多言。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将燕山碎尸万段。

就这样僵持着,七人速度越来越快,体力与内力消耗愈加严重。

蒙甜轻声道:“燕大哥,若是如此下去,一旦遇到强敌,我们将无还手之力。”

其中道理浅显易懂。

燕山心里明白,只是还未想到万全之策。

柳若白目光变得冰冷,一阵莫名怒火涌上心头。他淡淡道:“我不跑了。”话音方落,他已停下脚步。

其余三人毫不犹豫,也停下了脚步。

燕山轻叹一声,苦笑道:“还是柳兄弟果断。”

四道身影静静伫立,淡然自若。

片刻后,万秋海在距四人十丈处停下脚步,怒目而视。

紧接着,秋贺年和余青松也赶到了。

一片沉默,七人皆在暗自调息。

忽然,杀气弥漫,一阵杀意自万秋海心间产生。

长剑骤然出鞘。

万秋海一剑刺出,巍巍昆仑,气势磅礴。

如此形势之下,解释也是徒劳。

燕山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挺剑迎上,快如鬼魅。

二人身形交错,两剑相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燕山只觉虎口微微发麻,对手内力之深厚可想而知。

万秋海剑势雄浑,势不可挡,又如巍巍高山,连绵不绝。霎时间,他已将燕山笼罩于剑影之下。

燕山神情凝重,手捏剑诀,沿着奇异的轨迹在剑影下游走。他以身法闪躲,避实击虚,一旦出剑,必然是攻敌之所必救之处,屡见奇效。

相较之下,万秋海稳占上风,愈战愈勇;燕山虽已险象环生,却丝毫不惧,沉着应对。

杀剑诀源于血战沙场时生死之间的顿悟,只有在生死边缘才能真正激发其恐怖威力。

燕山心存必胜之信念,倔强而坚定,一直在苦苦支撑着。

五十招已过,胜负仍未分出。

万秋海目露寒光,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长剑剑身有无形剑气环绕,浑厚又连绵不绝。一阵磅礴威势自他心间产生。这种威势四下蔓延,直入燕山的内心深处。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万秋海的内心深处。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气势逼人。

两种剑意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二人身形变换,剑影纵横交错,无形剑气与血色剑气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尽折。

燕山体内气血翻腾,却依旧倔强,不肯放弃。

不知何时,悲情剑已然出鞘。

蒙甜目光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燕山不开口,蒙甜绝不会出手,这是一种默契,关乎生死亦是如此。

但是,一旦燕山死于他人剑下,蒙甜便会不顾一切,替燕山报仇。

两道身影骤然分开,相对而立。

最强一招,一决生死。

万秋海目光森寒,杀意已决。长剑缓缓举起,无形剑气不断在剑身环绕汇聚,接着,无形剑气扩散。不觉间,无形剑气竟凝聚成了一柄巨剑,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势。

燕山目光坚定,一往无前。

不在生死边缘徘徊,杀剑诀再难进寸步。

唯有心存必胜之信念,随时随地,直面生死,才能有所突破。

燕山心意已决,视死如归。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燕山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第一剑,他似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如脱缰之野马洒脱不羁。

第二剑,他眼神空洞,一股杀意自心间产生……

第三剑,他心中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一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见此情形,所有人尽皆目瞪口呆。

毋庸置疑,这是意境。

燕山以剑意级修为竟能沉入意境之中,着实匪夷所思。

万秋海心下大骇,却别无选择。

离弦之箭,覆水难收。

下一刻,无形巨剑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相击在一起。

无形巨剑骤然消散于无形,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四下里,一片宁静祥和。

燕山后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面露迷茫之色。

万秋海自恃身份,未退半步,以身体硬抗反震之力,致使身负重伤。

蒙甜和石破天二人赶忙上前,搀扶着燕山。

燕山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一阵狂喜。

敢于破釜沉舟,才会有所突破。

就在刚才,杀剑诀突破至第六层巅峰,残影身法亦突破至第六层巅峰,其战力提升难以想象。

燕山淡然一笑,望向万秋海,随口道:“就此别过!”

万秋海沉声道:“后会有期!”

柳若白望了燕山一眼,又望了万秋海一眼,玩味一笑,并未多言。

之后,柳若白漫走而去,蒙甜和石破天搀扶着燕山紧随其后,就这样离开了。

秋贺年快步走到万秋海身前,连忙问道:“师兄,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万秋海微一摆手,默然不语。

秋贺年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望着四人背影渐渐远去,余青松神情复杂。这四人个个天资绝世,前途无可限量。相较之下,他又算什么呢?不是嫉妒,而是释然。他朝万秋海与秋贺年二人微一行礼,淡笑道:“两位道友,就此别过,珍重!”

对于这一举动,万秋海和秋贺年并不觉意外。他们微一还礼,沉声道:“珍重!”

余青松也离开了。

万秋海喃喃自语道:“扼杀天才,非我所想。但是,我必须这么做。”话音未落,他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秋贺年微微点头,若有所悟。

他心中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一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燕山

「本章完」

第225章 忘我三剑

秋风萧瑟,阳光灿烂。

燕山在走,步履缓慢而坚定。在他心中,不断回味着方才那三剑,还有意境中那奇妙的感觉。但越是用心体会,越是模糊,继而脑海中变为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毋庸置疑,这只是一次偶然,是生死之间的顿悟。

沉入意境,突如其来,又随风而逝。

或许,这就是忘我意境。

这一战凶险万分,却是值得的。

那三剑,若非修为境界所限,其威力难以想象。

燕山暗忖道:既然这三剑是在忘我意境中使出,那就称作“忘我三剑”。

若非忘我三剑,他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一念及此,他手心不禁生出了冷汗。

蒙甜有所察觉,轻声道:“燕大哥,休息一会吧!”

燕山微微点头。

之后,四人在一片树荫下席地而坐。

蒙甜随口道:“燕大哥,昆仑二老一直远远地跟着我们。”

燕山并不觉奇怪,轻叹道:“昆仑二老不愧为昆仑派太上长老,确实不简单。不过,方才万秋海自恃身份,以内力硬抗剑气反噬之力,所受内伤绝不比我轻。”

柳若白莞尔一笑,淡淡道:“但是,他一定比你恢复得快。”

这是事实,毋庸置疑。

燕山只有默默苦笑。

蒙甜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随口道:“那我们就先下手。”

燕山微微摇头,缓缓道:“不必心急,但愿他们能悬崖勒马。”

柳若白轻笑一声,并未言语。

这一笑,其意显而易见。

昆仑二老虽身负重伤,却一路尾随,必然包藏祸心。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静静地凝视着蒙甜,柔声道:“甜儿,若是全力出手,你有几成把握斩杀万秋海于悲情剑下?”

此言一出,柳若白和石破天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蒙甜。

蒙甜嫣然一笑,随口道:“十成把握。”

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存一击必杀之信念,不惜一切代价。

燕山微微一笑,面露欣慰之色。当然,他绝不会让蒙甜以身犯险。有此一问,他只是想确定蒙甜的真实战力。

闻言,柳若白和石破天皆流露出敬畏之色。

之后,燕山又望向柳若白,淡笑道:“柳兄弟,若是昆仑二老不死不休……”说到这里,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柳若白,不再言语。

当然,其用意显而易见。

柳若白淡然一笑,云淡风轻道:“可以。”

就当下形势来看,这一路上必然危险重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在更大的危险来临前,燕山必须弄清楚柳若白目前的状况与战力。昆仑二老无疑是最好的试金石。

其实,柳若白也求之不得,只是曾有过承诺,不便出手罢了。

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

四人赶到一座小镇,在客栈内落脚。

不久后,昆仑二老也在这家客栈住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是,双方却相安无事。

夜色渐渐朦胧,黎明过后,天已放亮。

四人离开客栈,一路北上。

昆仑二老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

就这样,时光流逝。

直到第三日黄昏,四人在一个村庄落脚,却始终未见昆仑二老跟来。

石破天颇感意外,随口道:“难道他们想通了?”

柳若白只是轻笑一声,并未开口。

当然,这也是一种回答。

燕山苦笑一下,缓缓道:“若我所料不差,万秋海的伤势已无大碍。今夜,他们必然养精蓄锐。明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石破天微微点头,沉声道:“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否则,到了风陵渡,恐怕要腹背受敌。”

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夜色淡去,又是新的一日。

天色阴暗,一片雾蒙蒙的。冷风萧萧,落叶飘零,树林中弥漫着萧索与凄凉。

两道身影静静地伫立在小路上,似已等候多时,正是昆仑二老。

四人停下脚步,神色从容,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燕山似笑非笑地望着昆仑二老,随口道:“两位真是好兴致呀!”

万秋海面沉似水,冷冷道:“这里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纳命来!”

果然性如烈火。

话音未落,他一剑刺出,宛若巍巍昆仑,气势磅礴。

燕山微微苦笑,轻叹道:“这又是何必呢!”

与此同时,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柳若白挥剑迎上,淡然自若。

下一刻,二人身形交错,两剑相击。

“当”的一声,万秋海顿时脸色大变。若非暗运真力于剑身,这一击之下,长剑必然断为两截。

昆仑剑法以力量见长,此时却黯然失色。

事实上,非昆仑剑法不及天剑诀,强弱因人而异。

天怒剑刚猛霸道,柳若白天纵奇才,合二为一,如虎添翼,其威力不可估量。

万秋海别无选择,唯有以死相拼。剑势雄浑,势不可挡,又如巍巍高山,连绵不绝。霎时间,一片剑影朝柳若白笼罩而去。

柳若白丝毫不惧,挥动天怒剑,势如惊雷,霸道刚猛。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在一片剑影中横冲直撞,游刃有余。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柳若白愈战愈勇,一袭白衣无风而动,猎猎作响,宛若天神降世,威风凛凛。

万秋海神情凝重,额头有汗水渗出,已是险象环生。

见此情形,秋贺年毫不犹豫,拔剑出鞘,直取柳若白背心,迅如疾风。情急之下,暗施突袭,以二敌一。

燕山、蒙甜和石破天三人皆全神贯注,蓄势待发。

柳若白只觉一阵杀意袭来,身形微侧,反手一剑刺出。

“当”的一声,两剑相击。

柳若白面露鄙夷之色,目光变得冰冷。暗红色剑身上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

接着,昆仑二老双战柳若白。

二人一攻一守,攻守变换,配合默契,一时间与柳若白斗得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时间流逝,汗水已然湿透了衣衫。

昆仑二老越打越是心惊,以二敌一,竟渐渐现出败相。并且,还有三位一流高手在旁虎视眈眈。

战到此时,已无退路。

唯有使出最强一招,一决生死。

一念及此,万秋海目光森寒,杀意已决。他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长剑剑身有无形剑气环绕,浑厚又连绵不绝。

霎时间,一阵磅礴威势自他心间产生。

这种威势四下蔓延,直入柳若白的内心深处。

长剑缓缓举起,无形剑气不断在剑身周围环绕汇聚,紧接着,无形剑气扩散。转瞬间,无形剑气竟凝聚成一柄巨剑,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势。

秋贺年暗运真力,没有丝毫不留,全力以赴。长剑剑身隐隐有无形剑气凝聚,寒气逼人。

同样的磅礴威势,同样直入柳若白的内心深处。

同样,无形剑气凝聚成一柄巨剑,声势骇人。

不觉间,柳若白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

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

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

他一剑劈下,电闪雷鸣,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力。

下一刻,两柄无形巨剑与天怒剑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尽折。

既然这三剑是在忘我意境中使出,那就称作“忘我三剑”。

{本章完}

第226章 魔剑

万秋海和秋贺年二人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脸上流露出欣喜之色。这雷霆一击,他们挡住了。

淡红色的世界,浓郁的血色剑气,极为恐怖的气息。

柳若白遗世独立,目空一切,好似这片天地间的主宰。

天怒剑再次挥出,如惊涛骇浪,奔流不息。

最强一招使出,万秋海和秋贺年二人内力尚未恢复。他们不明白,为何柳若白仍有如此威势?

天怒剑转瞬即至,二人来不及多想,连忙举剑格挡。

“当”的一声,天怒剑与两柄长剑碰撞在一起。

二人只觉手腕发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怒剑再次挥出,又是“当”的一声。

二人顿觉体内气血翻腾。

惊涛骇浪,奔流不息。

天怒剑第三次挥出。

“当”的一声,两柄长剑竟同时断为两截。天怒剑去势不减,从肩头处斜向下将二人劈成两段,死状惨不忍睹。

“当啷”一声,两柄长剑掉落在地上。

两具尸身旁,只有淡淡血迹,十分诡异。

就在天怒剑将万秋海和秋贺年二人劈成两段的瞬间,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自天怒剑涌入柳若白体内。

霎时间,灵魂在燃烧,有一种魔力似乎能吞噬一切。

柳若白面目变得狰狞,身体在抽搐,双眸中满是挣扎与痛苦之色。

他紧紧地握着天怒剑,倔强而坚定,不肯屈服。

在他灵魂深处,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幽幽道:何必如此执着呢?只要你愿意献出灵魂,立刻就能拥有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

柳若白冷笑道:一柄魔剑而已,竟也敢口出狂言!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轻笑道:自古以来,强者为尊。此时,你的力量不及我,何必自讨苦吃呢?

柳若白冷冷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大笑起来,肆无忌惮……

这是一种挑衅,chi luo裸的挑衅。

柳若白也不再多言,默默地承受着煎熬,承受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见此情形,燕山、蒙甜与石破天三人面露惊骇之色。

燕山连忙喊道:“柳兄弟,快放下那柄魔剑!”

柳若白转过身来,望向三人。

那目光,阴森而冰冷,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

三人只觉浑身冰凉,好似置身于冰窖之中。

这时,在柳若白灵魂深处,那个冷冰冰的声音柔声道:杀了这三人。

霎时间,柳若白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残酷而冰冷。

天怒剑缓缓举起,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散发出一阵极为恐怖的气息。

三人全神贯注,不敢丝毫托大。

下一刻,天怒剑划过半空,一道刚猛霸道的血色剑气朝三人斩去。

三人闪身躲开,静静地凝视着柳若白,目光中满是担忧与关切之色。

柳若白紧紧地握着天怒剑,眼中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眼前这三人好熟悉,好亲切,他们是友非敌。他在灵魂深处呐喊着:你们快点离开这里!但是,他却无法开口。

燕山再次喊道:“柳兄弟,快放下那柄魔剑!”

柳若白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他身形疾转,朝林外狂奔而去。

三人毫不迟疑,展开身形,紧随其后。

突然,柳若白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三人,目光冰冷而深邃。

三人连忙停下脚步,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就目前情形来看,我们不能跟得太紧,否则会适得其反。”

燕山也以传音入密之术问蒙甜道:“甜儿,你可有办法?”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我们可以保持在一个临界点上,既能远远地跟着柳大哥,又不会被他察觉。”

燕山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可以。”

之后,三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柳若白,不敢丝毫放松警惕,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渐渐地,三道身影消失在了树林中。

柳若白这才转过身,狂奔而去。

百丈之外,一片密林中。

蒙甜轻声道:“柳大哥走了。”

燕山随口道:“我们跟上。”

话音未落,三人已展开身形,疾驰而去。

第227章 怒海狂刀

血色的世界,灵魂与**都在承受着惨绝人寰的煎熬。

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磨炼?一种对于灵魂和**的双重磨炼。

武学一道,当一往无前。

磨练愈是痛苦,一旦挺过去,必然会迎来武学修为的突飞猛进。

可是,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呢?

柳若白也曾想过放弃,只要放下这柄魔剑,一切就会结束。

但是,然后呢?

他身上肩负着责任与使命,肩负着天剑山庄的兴衰与存亡。若别无选择,他宁愿屈服,也绝不会放弃。

不过,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克服心魔,成为天怒剑真正的主人,掌控那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

他在尽情狂奔,没有施展轻功。

这是对**的磨练。

只有自身变得强大,才能承受住惨绝人寰的煎熬。

他已忘记一切。

不过,这是一条回家的路,完全出于本能,不需要记忆。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淡淡的血腥味,尸横遍地,死状惨不忍睹,却没有留下太多血迹。

这是一支镖队,数十名镖师全部惨死。

有五辆大车,每一辆大车上都满载着箱子。

一口箱子已被打翻,无数银元宝散落在地。

一面镖旗斜插在大车上,上面赫然写着:四方镖局。

显而易见,这不是劫镖,只是杀人。

柳若白冷笑一声,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这时,在灵魂深处,那个冷冰冰的声音轻笑道:如果我说这些人不是你杀的,你信吗?

柳若白淡淡道:不信。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又问道:如果你说这些人不是你杀的,别人会信吗?

柳若白淡淡道:不信。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义正言辞道:世人愚昧,解释也是徒劳,唯有杀戮才能澄澈这混浊的世道。

柳若白冷冷道:不劳费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想无益。

柳若白狂奔而去。

天阴沉沉的,冷风徐徐,伤春悲秋,四下弥漫着凄凉与萧索之意。

黄河水面风平浪静,放眼望去,竟看不到任何船只。

风凌渡口,也只停泊着一艘大船。

柳若白毫不犹豫,几个起落,便已来到大船甲板上。

这时,十六个壮汉从船舱内涌出,分两旁站立,神情肃穆。

之后,一位身强体壮、满面虬髯的中年男子从船舱内大步走出,衣襟敞开着,腰间挎着一把大砍刀。此人是怒海帮帮主铁开山,人称“怒海狂刀”,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六。

在铁开山身后,一个白衣男子手持折扇,腰间挎着一柄长剑,气宇轩昂,风度翩翩。此人是怒海帮副帮主铁中棠。

铁开山上下打量着柳若白,轻笑道:“没想到传说中的铁血魔头竟然是个小白脸!不过,这柄剑真是不错,倒也不虚此行。”

柳若白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淡淡道:“渡我过河。”

铁开山微微一怔,皱眉道:“你说什么?”

柳若白淡淡道:“渡我过河。”

铁开山大笑起来,朗声道:“这个恐怕不行。不过,我可以送你上路。”

柳若白淡然一笑,目光变得冰冷而深邃。

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铁开山丝毫不惧。不知何时,大砍刀已然握在手中,寒气逼人。这把大砍刀竟是千年玄铁所铸。

柳若白一剑挥出,直取铁开山颈间,势不可挡。

铁开山暗暗心惊,不敢丝毫大意,挥动大砍刀,飞身迎上。

二人身形交错,刀剑相击。

霎时间,一声巨响响彻云霄。

刀法以力道见长,大砍刀更是重兵器,一刀劈下,可开山裂石。

奈何天怒剑是一柄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两者相较,这是纯粹力量的比拼。

二人皆觉虎口发麻。

但是,他们脸上皆流露出兴奋之色。

高手对决,旗鼓相当,可遇而不可求,必然受益匪浅。

柳若白挥动天怒剑,势如惊雷,霸道刚猛。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威势骇人。

铁开山抡起大砍刀,如怒海咆哮,又似狂浪翻滚,刀势野蛮狂放又连绵不绝。

二人身形变换,刀光剑影纵横交错。

一朵朵火花骤然绽放,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不觉间,柳若白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

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

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

他一剑劈下,电闪雷鸣,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力。

铁开山愈战愈勇,怒气暴涨。

大砍刀刀身不断散发出蓝色气劲。

蓝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蓝色。

他一刀挥出,宛如怒海狂涛,似乎能吞没一切。

淡红色世界与淡蓝色世界不断交替、重叠,美轮美奂中充满着诡异。

下一刻,天怒剑与大砍刀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正面硬刚。

一声巨响在天地间回荡。

一圈霸道刚猛的气劲四下扩散开来,水花四溅。

柳若白和铁开山相对而立,目光中满是渴望之色,似乎意犹未尽。

此时,甲板上已是一片狼藉。

十六个壮汉以手掩耳,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铁中棠淡然自若,目光中流露出钦佩之色。

不知何时,淡蓝色已然消散。

淡红色的世界,浓郁的血色剑气,极为恐怖的气息。

柳若白遗世独立,目空一切,好似这片天地间的主宰。他静静地凝视着铁开山,淡淡道:“再来。”

铁开山胸中豪气上涌,朗声道:“奉陪到底!”

铁中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要劝阻,却已来不及。

天怒剑再次挥出,如惊涛骇浪,奔流不息。

铁开山毫不犹豫,抡起大砍刀,飞身迎上。

二人身形交错,刀剑再次相击。

“当”的一声,响彻云霄。

铁开山顿时脸色大变。

全力一击后,天怒剑之力道竟更胜之前。

一剑又一剑,刚猛霸道,声势骇人。

铁开山体内气血翻腾,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第七剑挥出。

“当”的一声,刀剑相击。

“当啷”一声,大砍刀掉落在甲板上。

天怒剑去势不减,径直劈向铁开山头顶。

铁开山双目微闭,坦然迎接死亡,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

铁中棠想要出手相救,却为时已晚。

十六个壮汉皆瞠目结舌,呆愣在原地。

淡红色世界与淡蓝色世界不断交替、重叠,美轮美奂中充满着诡异。

「本章完」

第228章 知己

血色气劲骤然消散,天怒剑在铁开山头顶戛然而止。

柳若白眼中满是挣扎与不屈。

在他灵魂深处,那个冷冰冰的声音恶狠狠道:杀了他。

柳若白淡淡道:为什么?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轻哼道:剑下无情,这是对上古神兵最起码的尊重。

柳若白轻笑道:天怒饮血,杀戮会让你变强,然后再吞噬掉我的灵魂,只可惜功亏一篑!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不服气道:方才若非有我相助,你未必能胜过他。

柳若白淡淡道:那我也未必会败。

……

铁开山缓缓睁开双眼,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只有在死亡边缘徘徊过,才能真正明白生命的可贵。

他神色平静,随口问道:“你为何不杀我?”

闻言,柳若白如梦方醒,淡淡道:“你当真想死吗?”

铁开山轻叹一声,坦然道:“不想,却也不怕。”

柳若白微微点头,淡淡道:“能否渡我过河?”

铁开山莞尔一笑,朗声道:“开船!”

一声令下,扬帆起锚。

不多时,大船缓缓地驶出了码头。

天怒剑已然入鞘。

铁开山躺在甲板上,静静地仰望着天空。

这是第一次,他的内心十分平静。

他变了。

柳若白坐在船头,静静地凝视着水面,若有所思。

他克服了心魔,拥有了短暂的安宁。

没有了痛苦与煎熬,就这样静静地呆着,他已知足。

铁中棠抱着三坛酒,来到船头,随意坐下。他将一坛酒放在铁开山身前,又将第二坛酒放在柳若白身前。

之后,他随手拍开第三坛酒的泥封,继而举过头顶,大口地喝了起来。

铁开山没有动。

柳若白拿起酒坛,拍开泥封,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铁中棠用衣袖拭去了嘴边的酒渍,随口问道:“柳少侠就不怕酒里有毒吗?”

柳若白淡淡道:“就算有毒,我也不怕。”

铁中棠自嘲一笑,缓缓道:“江湖传言,天剑山庄少庄主曾化名莫已闲,医术出神入化。不知可有此事?”

柳若白只是莞尔一笑,并未开口。

这也是一种回答。

铁中棠若有所悟,又问道:“江湖还有传言,天怒劫降临,柳少侠化身铁血魔头,天怒饮血,滥杀无辜。敢问柳少侠,可有此事?”

柳若白轻笑一声,反问道:“若是我说没有,你信吗?”

铁中棠毫不迟疑道:“信。”

柳若白微微一愣,缓缓道:“天怒劫是真,天怒饮血亦是真,我也杀人不少人,却从未滥杀无辜。不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铁中棠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道:“一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柳少侠。”

柳若白轻叹道:“若果真如此,那这人行事简直天衣无缝!”

铁中棠沉声道:“柳少侠可否说来听听?”

柳若白苦笑道:“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铁中棠道:“那柳少侠不妨说说,哪些人是你所杀,哪些人不是?”

柳若白淡然一笑,随口道:“那个村庄之人非我所杀;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铁胆无情樊无期四人是我所杀;至于丐帮刑堂堂主傅青主,只是身负重伤,非我所杀;翠云峰连云寨是我所灭;枫树林那二十一人非我所杀;昆仑二老是我所杀;四方镖局之人非我所杀。”

话音方落,他愣住了。

他明明已忘记一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那个冷冰冰的声音没好气道:这是我的记忆。

柳若白这才释然。

闻言,铁中棠眉头紧皱,沉吟道:“真真假假,扑朔迷离,这谁能分得清呢?但据我所知,天怒饮血,所杀之人尸身与众不同,别人又如何能做到呢?”

柳若白淡淡道:“或许有第三种饮血神兵存在。”

铁中棠微微一愣,随口问道:“第三种?”

柳若白随口道:“世人皆知,西域魔刀亦可如此。”

当然,这种嫁祸于人之事,西域魔教少主根本不会去做,也不耻去做。

铁中棠微微点头,轻叹道:“连尸身也一样,那柳少侠当真是百口莫辩!”

柳若白淡淡道:“我也从未打算辩解。”

就算是嫁祸,那也天衣无缝,解释也是徒劳。

当然,若是能找到第三种饮血神兵,就会有转机。

铁中棠微微点头,心照不宣。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解释。

你若拔刀相向,我便以死相拼。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江湖从来不缺热血,那就让热血洒尽。

或者,我死。

这时,铁开山坐起身来,拿起酒坛,拍开泥封,大口地喝了起来。

烈酒进入口中,胸中豪气上涌。

烈酒洒在脸上,酣畅淋漓。

烈酒湿透了衣襟,痛快!

一口气,一坛酒见底。

铁开山随手用衣袖拭去了嘴边的酒渍,继而望向柳若白,目光诚恳而坚定。他朗声道:“柳少侠,我信你!”

柳若白微微点头,随即举起酒坛,大口地喝了起来。

铁中棠不甘落后,也举起酒坛,大口地喝了起来。

同样,一口气,两坛酒见底。

酒逢知己千杯少。

一切尽在不言中。

铁开山朗声道:“再拿三坛酒来!”

他们喝酒。

他们放声大笑,肆无忌惮。

不知不觉中,大船缓缓地驶入了码头。

铁开山神情肃穆,朝柳若白微一抱拳,沉声道:“铁某是个粗人,若柳少侠不弃,交个朋友如何?”

柳若白淡然一笑,飞身跃下大船,翩然而去。

铁开山不明所以,喃喃道:“这算什么?”

铁中棠淡笑道:“在帮主饮下第一坛酒时,柳少侠就已视帮主为知己了。”

一听此言,铁开山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嘟囔道:“读书人就是矫情,连句话都懒得说。”

铁开山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风陵渡,黄河帮分舵。

燕山、蒙甜与石破天三人刚来到门口。

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公子已迎了出来,正是黄河帮少主凌无双。

燕山喜出望外,直言道:“凌兄弟,我要过河。”

凌无双淡笑道:“三位请随我来。”

黄河边,十二条壮汉抬着一条船,走入水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无需多言,燕山已明白一切。

他望向凌无双,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之色,抱拳道:“凌兄弟有心了。”

凌无双淡然一笑,随口道:“我送三位过河。”

「本章完」

第229章 天盟

天阴沉沉的,北风呼啸,丝丝凉意弥漫。

船在水中前行。

凌无双、燕山、蒙甜与石破天四人静静地伫立在船头,凝视着茫茫水面。

燕山随口问道:“凌兄弟,江湖上这几日可有大事发生?”

凌无双轻叹一声,缓缓道:“这几日还真是多事之秋。”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燕山沉声道:“凌兄弟不妨说来听听。”

凌无双微微点头,沉声道:“这第一件事是,天怒劫降临,天剑山庄少庄主堕入魔道,化身铁血魔头,滥杀无辜。至于真相如何,燕兄弟应该最清楚。”说到这里,他静静地望着燕山,似乎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

燕山淡然一笑,随口道:“柳兄弟的确杀了不少人,却从未滥杀无辜。至于真相究竟如何,现在还不好说。”

凌无双微微一笑,似乎在意料之中。他接着道:“这第二件事是,黑虎堂进攻朝天阙。”

此言一出,燕山、蒙甜与石破天三人顿觉一阵揪心。

蒙甜连忙问道:“结果如何?”

凌无双微微叹息,继续道:“毒郎中花飞客与青面毒君左行空比试解毒之术,青面毒君当场毒发身亡,毒郎中也是将死之人。接着,司马长风与史文清一战,弱水三千大战高山流水,宿命对决,终成绝响。”

不觉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随风而逝。

凌无双也湿润了眼眶。他稍定心绪,沉吟道:“之后,崇黑虎与蒙放一战,五虎断门刀大战燎原qiāng法,惊天地,泣鬼神。最终,蒙放败了,崇黑虎也身负重伤。”

这时,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最后,上清太平宫前掌教李若愚前辈死而复生,无人能敌。朝天阙众人这才杀出了一条血路。只可惜,朝天阙死士全军覆没。”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多问,何必多问?

默默流泪,默默悲伤。

没有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

有些事情不必说出来,只因非做不可。

时间流逝,冷风依旧。

不知过了多久,泪已流干。

燕山轻声问道:“凌兄弟,还有吗?”

凌无双微微点头,低声道:“最后一件事是,洛阳张家广发英雄帖,邀天下英雄共赴天剑山庄讨还公道。”

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有劳石兄弟回去一趟,小心行事。”

石破天微微点头,并未多言。

不知不觉中,船已驶入了码头。

燕山和蒙甜飞身下船,渐渐地消失在了远方。

凌无双轻叹一声,感触良多。

之后,船又驶出了码头。

夜幕降临。

时值深秋,已觉淡淡寒意。

七里营镇,客栈,深夜。

燕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便起身出门。

这时,蒙甜已换好夜行衣,在门外等候。

无心剑道,果然非同凡响。

之后,二人悄无声息地走出客栈,寻脚步声望去,只见四个黑衣人在夜色中疾行,已然远去。

二人毫不迟疑,展开身形,紧追而去。

不多时,四个黑衣人出了七里营镇,来到一间破庙前。

燕山和蒙甜藏在一片草丛中,静观其变。

四个黑衣人四下张望,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走入了破庙。

破庙内一片漆黑,隐隐有两道人影,似乎已等候多时。

一个黑衣人低声道:“柳若白已渡过黄河。你们必须在柳若白之前赶到大名府,按计划行事。”

一道人影轻叹道:“这苦差事啥时候是个头呀!”

那个黑衣人出言安慰道:“若非我们不便出面,也不会辛苦两位。到了河间府,绝对亏待不了你们。”

那道人影苦笑道:“只要能保住小命,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那个黑衣人轻声道:“你们再忍耐一时。此事过后,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那道人影喃喃道:“但愿如此。”

那个黑衣人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和一袋银子,交给了那道人影。

之后,四个黑衣人便离开了。

见此情形,燕山在蒙甜肩头轻轻按了一下。

蒙甜心领神会,微微点头。

之后,燕山也离开了。

一片荒野上,四个黑衣人正在疾行。

忽然,一道人影倏然而至,挡住了四人去路。此人正是燕山。

四个黑衣人紧握兵刃,神情凝重,蓄势待发。

燕山压低嗓音,淡淡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遇到我夜行侠,算你们倒霉!”

闻言,四个黑衣人微微一愣,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个黑衣人微一抱拳,沉声道:“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并非去做那杀人放火的勾当。”

燕山轻笑道:“口说无凭。你们可敢随我去见官?”

那个黑衣人不卑不亢道:“我们好言解释,绝非惧怕阁下。”

燕山不屑道:“在夜行侠面前竟也敢口出狂言,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黑衣人冷冷道:“我们倒要看看阁下究竟有多少斤两!”

话音方落,四件兵刃同时出鞘。

四人紧握兵刃,朝燕山杀去。

燕山神色从容,以掌作剑,手捏剑诀,沿着奇异的轨迹在四人之间游走。

仅一个照面,四人穴道皆被制住,动弹不得。

燕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个黑衣人,轻笑道:“敢问四位,我夜行侠够不够斤两呢?”

那个黑衣人沉声道:“阁下武功高强,我等心服口服。不过,阁下确定要与天盟为敌吗?”

一听此言,燕山脸色大变。

天盟,又称“天之联盟”,是一股极其神秘而强大的势力。天盟之主在黑道十大高手中居首位,没有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却令整个黑道闻风丧胆。

燕山微微叹息,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只能杀人灭口了。”

那个黑衣人连忙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盟神通广大,一定能找到阁下的。”

燕山故作犹豫。

那个黑衣人继续道:“今夜之事,我等一定守口如瓶。若大侠仍有疑虑,我等可在此立下毒誓。”

燕山轻叹一声,微微点头。

四个黑衣人连忙齐声道:“我四人在此立誓,绝不将今夜之事告知他人。若违此誓,必遭万箭穿心而死。”

话音方落,只见一道人影掠过,四人穴道便已解开。

之后,燕山飘然而去。眨眼间,他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四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黑衣人沉声道:“今夜之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若是让上面知道,我们必死无疑。”

其余三人齐声道:“明白。”

草丛中,一道人影倏然而至,正是燕山。

他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可有异常之处?”

蒙甜微微摇头。

燕山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扔在了破庙前。

下一刻,两道人影飞身掠出破庙,朝四下张望。

朦胧夜色,一片寂静。

一人喃喃道:“这些日子有些精神恍惚,自己吓自己罢了!”

另一人轻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之后,二人又回到了破庙中。

燕山以传音入密之术问蒙甜道:“甜儿,能否看出他们是什么人?”

蒙甜也以传音入密之术答道:“从穿着来看,这二人是丐帮弟子无疑。”

燕山又问道:“若是白天,甜儿能否认出这二人?”

蒙甜正色道:“甜儿已经记住他们的声音和样貌特征,只要见到,一定可以认出来的。”

燕山欣然一笑。

之后,二人便悄然离开了。6

第230章 设局

翌日,阳光明媚。

一男一女并肩走在街道上。

男子身着一袭白衣,双目炯炯、清秀俊逸,腰间挎着一柄极为华丽的长剑。

女子双眸澄澈如水,五官精致,一袭白色长裙随风而动,如空谷幽兰,完美无瑕,腰间挎着一柄古朴淡雅的长剑。

这二人正是燕山与蒙甜。

蒙甜轻声问道:“燕大哥,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招摇?”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甜儿,此乃瞒天过海之计,你可明白其中道理?”

蒙甜微一沉思,恍然大悟。

她娇声道:“江湖之中,认识我们的人寥寥无几,唯有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十分显眼。但是,天下从来不缺名门子弟,就如我们此时这般。”

燕山微微点头,面露欣慰之色。

蒙甜又问道:“那燕大哥现在有何打算?”

燕山轻声道:“我们要在那两个丐帮弟子之前赶到大名府。”

蒙甜嫣然一笑,不再多言。

之后,二人买了两匹好马,一路向北,直奔大名府而去。

夜幕降临前,他们赶到了庆丰集,这里离大名府不到十里。

丐帮弟子绝不会骑马进入大名府,因此,今夜必然会在庆丰集落脚。

客房内一片漆黑,燕山和蒙甜轻倚在窗前,闭目养神。

蒙甜随口问道:“燕大哥,你怎么知道那两个丐帮弟子一定在我们后面呢?”

燕山轻声道:“要在柳兄弟之前赶到大名府,他们必须骑马。可身为丐帮弟子,他们绝不会走官道。”

蒙甜这才明白其中道理。

片刻沉默后,她又喃喃道:“不知柳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燕山沉声道:“我相信,柳兄弟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北风呼啸,夜色朦胧。

一片荒野上,篝火已然熄灭。

一个白衣男子盘膝而坐,双目微闭,神色痛苦,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煎熬。

此人正是柳若白。

灵魂深处,意志正在与心魔对抗。

为了避免杀戮,为了不让心魔变得强大,他横穿荒野,历尽艰辛。

天怒劫降临,他正在接受着灵魂与**的双重磨练。

庆丰集,已是深夜。

忽然,一阵马蹄嘶鸣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小二哥,快开门!”

……

蒙甜嫣然一笑,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他们来了。”

燕山微微点头,也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甜儿,你去休息,我盯着就行。”

蒙甜会心一笑,便去睡了。

翌日,阳光明媚。

两个丐帮弟子离开了庆丰集,朝大名府方向走去。

这二人皆是丐帮五袋弟子,资历不低,武功不弱。一人名为程远,另一人名为陆大海。

燕山和蒙甜远远跟着,悄无声息,不着一丝痕迹。

将近正午,程远和陆大海在一座十分气派的宅院前停下脚步。

牌匾上,用朱漆写着两个大字:齐府。

程远递上拜帖。

不多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将二人迎了进去。

不远处,茶棚内。

蒙甜轻声问道:“燕大哥,要不要跟进去看看?”

燕山微微摇头,低声道:“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打草惊蛇,想要再找到线索就难如登天。”

仅一盏茶的功夫,程远和陆大海就走出了齐府。

刚走过拐角,陆大海回头望了一眼,继而轻叹道:“姜还是老的辣!这齐老夫人当真厉害,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滴水不露。”

程远沉声道:“齐府不愧为大名府第一武林世家,虽与天剑山庄素来不和,却也不愿落井下石。”

陆大海轻笑道:“或许,这齐老夫人只是不愿宝贝儿子去以身犯险。”

程远不置可否,苦笑道:“看来,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位,请留步!”

程远和陆大海顿时脸色大变。如此距离,他们竟毫无察觉。若是对方心存歹意,他们性命堪忧。

二人连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见一位相貌俊朗、英气逼人的白衣公子傲然而立,面带微笑却不怒自威。

陆大海稍定心绪,微一抱拳,沉声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白衣公子微一还礼,淡笑道:“在下正是齐剑南。”

陆大海心中欣喜不已,表面却不动声色,随口问道:“不知齐公子有何见教?”

齐剑南坦然道:“在下只是想知道,两位此来所为何事?”

陆大海故作为难,沉吟道:“可是齐老夫人……”

齐剑南打断了陆大海,淡笑道:“在下不过是随便问问,两位若是为难,不说也罢。”

只言片语,可见一斑。

齐剑南绝非易与之辈。

陆大海势成骑虎,左右为难。

见状,程远沉声道:“承蒙齐公子不弃,就算齐老夫人怪罪下来,我们也绝无怨言。”

齐剑南微微一笑,面露感激之色。

程远继续道:“天怒劫降临,天剑山庄少庄主堕入魔道,化身铁血魔头,滥杀无辜。已有数十位江湖朋友死于天怒剑下,更可恨的是,长安城外潘家庄惨遭屠村。”

齐剑南微微皱眉,随口问道:“不知柳若白此时身在何处?”

程远沉吟道:“估计这几日就会路过大名府。”

陆大海接口道:“此去河间府,凤凰集是必经之地。”

齐剑南若有所悟,微一抱拳,淡笑道:“谢了!”

二人微一还礼,未再多言。

之后,齐剑南便离开了。

程远喃喃道:“你说,他回去吗?”

陆大海苦笑道:“齐剑南机智过人,必已明白我们此行之用意。但是,他依旧会去。”

程远随口问道:“为什么?”

陆大海淡淡道:“因为他是齐剑南。”

程远若有所悟,没有再多问。

茶棚内。

蒙甜沉吟道:“这位齐公子机智过人,武学修为也深不可测。若是他去截杀柳大哥,那就……”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燕山苦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之后,程远和陆大海又去了红旗镖局、天雅居、凤凰酒楼、八方武馆、朋来客栈和薛家庄。

终于,夜幕降临了。

一日奔波,不辞辛劳。

程远和陆大海在大名府丐帮分舵落脚。

燕山和蒙甜在朋来客栈住下。

(本章完)

第231章 破局

朋来客栈,客房内,烛光摇曳。

三名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男子围坐在桌前。三柄长剑放在桌上,触手可及。剑柄上赫然刻着两个字——武当。

这三人皆是武当弟子,分别名为何坤、傅艺伟、张成。

张成望着何坤,随口问道:“不知何师兄匆匆赶来大名府所为何事?”

何坤沉声道:“掌门有令,武当门下不可擅自与柳若白交手,否则,严惩不贷!”

张成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为何呢?”

何坤轻叹道:“不是我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我们三个,加起来也绝非柳若白之敌手。”

张成轻哼一声,不服气道:“但我们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何坤欣然一笑,柔声道:“我知道。”

张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泛红,默然不语。

何坤继续道:“据我猜测,掌门师伯一定认为此事另有隐情。这一次,七大门派与三大世家皆颁下严令,不许门人弟子擅自与柳若白交手。”

张成微微点头,随口问道:“何师兄,那我们明日要不要前去凤凰集呢?”

何坤微微摇头,沉吟道:“为避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尽快回山为好。”

傅艺伟轻叹一声,缓缓道:“据丐帮弟子说,大名府名门子弟都会赶去凤凰集。这一次,风云际会,一场人杰大战在所难免,如此盛况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呀!”

张成心潮澎湃,接口道:“何师兄,我们就去见识一下吧!”

何坤沉吟道:“可一旦打起来,我们很难置身事外的。”

张成信誓旦旦道:“我和傅师兄可以保证,就站在远处看看,绝不插手。”

傅艺伟淡然一笑,微微点头。

何坤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一墙之隔。

燕山和蒙甜轻倚在窗前,凝神静气。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七大门派与三大世家都不许门人弟子擅自与柳大哥交手,由此可见,大名府名门亦应如此。”

燕山若有所悟,也以传音入密之术问道:“甜儿有何对策?”

蒙甜正色道:“那位齐公子只敢在背地里打探柳大哥一事,由此可见,薛家庄、八方武馆与红旗镖局三家之情况应大同小异。只要让这些武林世家得知,自家门人子弟已知晓柳大哥一事,那么,他们必然会采取手段。”

燕山欣然一笑,轻叹道:“甜儿这一计釜底抽薪当真高明!”

蒙甜嫣然一笑,随口问道:“不知燕大哥打算怎么做呢?”

燕山淡笑道:“那就只能辛苦一下了。”

夜已深,齐府。

“天怒劫降临,天剑山庄少庄主堕入魔道,化身铁血魔头,滥杀无辜。他在三日内会路过凤凰集,还望齐府各位英雄前去除魔卫道。”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声音不大,却传遍了齐府的每个角落。

一个沙哑的声音接口道:“朋友好意老身会铭记于心!”

紧接着,这个沙哑的声音淡淡道:“三日内,齐府门人子弟不可踏出齐府一步,胆敢违抗者,严惩不贷。”

声音只在齐府内回荡,其内力控制之巧妙可想而知。

大名府第一武林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相视一笑,两道身影倏然而逝。这二人正是燕山与蒙甜。

八方武馆。

“天怒劫降临,天剑山庄少庄主堕入魔道,化身铁血魔头,滥杀无辜。他在三日内会路过凤凰集,还望八方武馆各位英雄前去除魔卫道。”一个甜美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声音清脆悦耳,如夜半歌声,在八方武馆回荡。

一个沧桑的声音淡淡道:“多谢姑娘提醒!”

紧接着,这个沧桑的声音轻叹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平日里,个个眼高于顶,只可笑,放眼整个八方武馆,根本无一人是这位姑娘之对手。自此刻起,八方武馆所有门人弟子闭门思过七日。”

声音微弱而无力,可八方武馆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蒙甜嫣然一笑,面露得意之色。

之后,两道身影飞掠而去。

红旗镖局。

……

薛家庄。

……

天雅居。

……

凤凰酒楼。

……

朋来客栈。

……

燕山和蒙甜如法炮制,无往不利。

英雄出少年。

这一夜,两位当世少年人杰令整个大名府震动。

齐府、八方武馆、红旗镖局与薛家庄这大名府四大武林名门绝不会有人前往凤凰集。

当然,依旧会有人前去,却已不足为惧。

直到后半夜,燕山和蒙甜才回到房间内,各自安心入睡。

精心设局已然破除,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本章完)

第232章 大好男儿

秋风萧瑟,已有淡淡寒意。

灿烂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暖的。

这一日,陆续有人从大名府赶往凤凰集。

燕山和蒙甜也在其中。

当然,看不到大名府四大武林名门的门人子弟。

正午时分,燕山和蒙甜赶到了凤凰集,在一家茶棚下歇息,过往行人,尽收眼底。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茶棚前戛然而止。

四个紫衣大汉端坐在马上,扫视众人,目光森然。

不经意间,一个青衣汉子回头望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四个紫衣大汉也看见了青衣汉子。

下一刻,青衣汉子连忙起身,朝茶棚后极速掠去。

四个紫衣大汉飞身下马,紧追不舍。

相较之下,四个紫衣大汉的轻功远在青衣汉子之上。

片刻后,四个紫衣大汉已追上青衣男子,并将其围在中间。

青衣汉子凄然一笑,一语不发

一个紫衣大汉冷冷道:“雁七兄弟,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们兄弟说吗?”

雁七坦然道:“云狐是我所杀,四位哥哥要杀要刮,雁七绝无半句怨言。”

这四个紫衣大汉是凤凰岭的四位当家,分别为云龙、云虎、云豹、云狼。云狐是凤凰岭的五当家。

云虎怒喝道:“我们兄弟把你当朋友,好心救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雁七微微叹息道:“雁七只求一死!”

云龙不怒而威,沉声道:“雁七兄弟,你究竟为何要杀死老五?”

雁七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沉吟道:“云大哥!”

云龙厉声道:“说!”

雁七深吸了一口气,稍定心绪,这才缓缓道:“云狐奸***,滥杀无辜,死有余辜!”

此言一出,四人脸色微变。

云龙沉声道:“说清楚点。”

雁七神情凝重,缓缓道:“在牛家村,云狐见色起意,奸污了牛远山之妻,事后,又将牛远山一家七口全部灭口。那日,雁七正好路过牛家村。牛远山之妻虽已奄奄一息,却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此事告诉了我。”

云龙脸色煞白,沉吟道:“真有此事?”

雁七正色道:“大哥知道,雁七行事素来谨慎。之后,我在村里求证过,确有此事。”

云龙长叹一声,苦笑道:“如此说来,这些日子里,雁七兄弟只是在演戏而已。”

雁七微微摇头,苦笑道:“一开始,雁七被仇家追杀致身负重伤的确是假的。凤凰岭五位当家都是一流高手,就算是一对一,雁七也绝无胜算。因此,我只能加入凤凰岭,等待时机,暗杀云狐。可后来,四位哥哥以诚相待、义薄云天,雁七感激不已,是真心相交。但是,云狐做错了事,必须付出代价。我担心迟则生变,所以,就在昨夜,待云狐烂醉如泥后,一剑将其斩杀。”

云龙凄然一笑,淡淡道:“何谓迟则生变?”

雁七长叹一声,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云龙微微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声道:“雁七兄弟应该知道,凤凰岭规矩森严,那为何不将这件事说出来?”

雁七苦笑道:“不是雁七信不过四位哥哥,你们毕竟是亲兄弟。稍有差池,牛家村将有灭顶之灾。”

云龙微微点头,淡淡道:“依照凤凰岭的规矩,我们该如何处置雁七兄弟呢?”

雁七坦然道:“同门相残,三刀六洞。”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结。

或许下一刻,一个大好男儿就会死去。

不远处,江湖中人已紧握兵刃,随时准备出手相救。

燕山和蒙甜也不例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或许这就是江湖热血。

四人静静地凝视着雁七,神情复杂。

雁七从容不迫,坦然面对。

时间流逝。

许久后,云龙轻叹道:“云狐奸***,滥杀无辜,死不足惜!雁七兄弟仗义出手,替凤凰岭清理门户,我兄弟四人感激不尽!”

话音方落,四人同时朝雁七深施一礼。

落草为寇又如何?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过如此。

雁七瞬间热泪盈眶,哽咽道:“四位哥哥!”

云龙淡然一笑,柔声道:“雁七兄弟,我们还是朋友吗?”

雁七朗声道:“大哥!”

说话间,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紧接着,五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最后,十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此情此景,至情至性,无需言语。

之后,五人大步走到茶棚下。

雁七朗声道:“小哥,来几坛好酒!”

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己千杯少。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从荒野中缓步走来。一袭白衣随风而动,洒脱却不显张扬。面如冠玉,五官精致绝伦,俊美又不失庄重。目光如秋日之湖水,澄澈而宁静,所过之处,一片柔和,谦卑而高贵。举手投足间,竟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自然天成,大道相合。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无非如此。

此人正是柳若白。

霎时间,所有目光都投向了柳若白。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柳若白一步一步走来。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问燕山道:“燕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燕山以传音入密之术答道:“静观其变。”

忽然,两柄长剑出鞘。

下一刻,一男一女飞身上前,拦住了柳若白去路。二人皆披麻戴孝,目光冰冷,杀气腾腾。

女子问道:“你可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

柳若白淡淡道:“是。”

女子又问道:“那你有何遗言?”

柳若白淡淡道:“你是何人?”

女子冷笑道:“四方镖局柳青娘。”

柳若白淡淡道:“四方镖局之人非我所杀,还有,我不想杀人。”

柳青娘轻笑道:“这就是你的遗言?”

柳若白默然不语。

下一刻,两道寒光闪过,两柄长剑分别刺向柳若白咽喉与胸口,狠辣无比。

柳若白身形一闪,已后掠三丈。

他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

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他淡淡道:“我不想杀人。”

柳青娘轻哼一声,再次挥剑刺出。

男子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柳若白神色淡然,一剑挥出。

“当”的一声,两柄长剑同时断为两截。

柳若白傲然挺立,气势逼人。

柳青娘目光坚定,紧握断剑第三次刺出。

男子把心一横,也视死如归。

柳若白神色平静无波,一剑挥出。

两柄断剑未至,天怒剑已然斜劈而下。

只一剑,从肩头将柳青娘劈成两段,从胸前将男子劈成两段,死状惨不忍睹。

没有惨叫,生命戛然而止。

两具尸身旁,只有淡淡血迹,十分诡异。

柳若白神情淡然,不悲不喜。

他只是不想杀人,而非不杀人。

见此情形,燕山神色古怪,若有所思。柳若白此时之状态,虽非走火入魔,却异于平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落草为寇又如何?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过如此。

(本章完)

第233章 无情道

柳若白手持天怒剑,继续前行。

忽然,两个灰衣男子飞身迎上,挡住了柳若白去路。他们目光决然,视死如归。

柳若白淡淡道:“你们又是何人?”

一人朗声道:“洛阳金刀张胜之六弟子张志远。”

另一人接口道:“七弟子季景山。”

柳若白神色如常,淡淡道:“洛阳金刀张胜是我所杀,但你们二人不是我的对手。”

张志远坦然道:“我们虽不是你的对手,却还有两条命。”

季景山接口道:“我们可以选择死在天怒剑下。”

柳若白淡淡道:“你们出手,我可以成全你们。”

言以至此,只有出手。

两把刀同时出鞘。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张志远和季景山挥刀杀出,毅然决然。

柳若白神色从容,挥剑迎上。

身形交错,刀剑相击。

“当”的一声,两把刀同时断为两截。

天怒剑去势不减,斩向二人颈间。

眨眼间,两颗头颅向后抛飞而去,竟没有鲜血溅出,十分诡异。

“当啷”一声,两把断刀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两具身体缓缓倒下。

柳若白不悲不喜,继续前行。

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阴森恐怖。

片刻间,四人惨死当场。

在场之人尽皆骇然。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冷道:“天怒劫降临,天剑山庄少庄主堕入魔道,化身铁血魔头,滥杀无辜,当真所言非虚!”

话音方落,一个绿衣妇人飘然落下,挡住了柳若白去路。

柳若白淡淡道:“你是谁?”

绿衣妇人朗声道:“黄河剑客苏东海之妻——花白凤。”

柳若白微微点头,淡淡道:“黄河剑客苏东海是我所杀。”

花白凤沉声道:“那苏燕儿和李青呢?”

柳若白淡淡道:“不是。”

花白凤讥笑道:“敢做不敢当,还算什么男人?”

柳若白不置可否,淡淡道:“你若是也想死在天怒剑下,我可以成全你。因此,我没有必要欺骗一个将死之人。”

闻言,花白凤怒不可遏,厉声道:“竟如此猖狂,纳命来!”

话音未落,她从腰间拔出两柄短刀,朝柳若白杀去,迅如疾风。

柳若白神色从容,挥剑迎上。

下一刻,身形交错。

花白凤身法极快,眨眼间,竟已与李若白近身相搏。

一寸短,一寸险。

两柄短刀快且狠,配合着身法,刀刀要害,防不胜防。

柳若白沉着应对,以攻对攻,以快打快,毫不逊色。

刀光剑影从横交错。

不觉间,二人竟化作两道虚影,难解难分。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柳大哥是故意让花白凤近身的。”

燕山也觉奇怪,以传音入密之术随口问道:“甜儿可知其中缘由?”

蒙甜轻声道:“柳大哥在磨练己身。”

燕山静静地凝视着柳若白,若有所悟,沉吟道:“不沉入剑意,不施放剑气,甚至不使用内力,纯粹以身体对抗强敌来激发自身潜能,从而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只有这样,才不会助长心魔。但是,这等心境,柳兄弟是如何做到的呢?”

蒙甜喃喃道:“是无情。对别人无情,对自己亦是如此,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这等心境。”

燕山不明所以,沉吟道:“可柳兄弟绝非无情之人。”

蒙甜微微点头,解释道:“这是一种道,名为无情道。传授甜儿无心剑道的那位前辈曾提及过,只有具备医者仁心之人才能真正看破生死,将生死视为生命存在的一种状态,从而踏入无情道。”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道:“莫非柳兄弟化身神医莫已闲,就是要以医者仁心踏入无情道,从而面对天怒劫。”

蒙甜微微点头,凄然道:“但是,柳大哥并没有真正踏入无情道。或许是因为失忆,或许是因为灵魂与**的双重磨练,或许两者兼而有之,他只是做到无情而已。”

燕山若有所悟,默然不语。

战圈内。

两柄短刀一直在抢攻。

但是,那柄暗红色长剑总能后发先至,迫其变招。

花白凤心里清楚,自己绝非柳若白之对手。

她把心一横,空门大开,双刀齐出,一刀直取柳若白腰眼,另一刀直取柳若白咽喉,狠辣异常,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他目光决然,存必杀之信念,抱必死之决心。

柳若白淡然自若,一剑劈出,快如闪电。

这种快,是身体机能的潜力激发,无关乎身法与内力,自然而然,随心所欲。

刀剑相击,“当”的一声,两柄短刀同时断为两截。

天怒剑去势不减,自上而下将花白凤劈成两半。

“当啷”一声,两柄短刀掉落在地上。

花白凤惨死当场。

柳若白手持天怒剑,遗世独立,不悲不喜。

至此,已有五人惨死当场。

凄凉而悲壮,令人肃然起敬。

他们没有白死,他们用生命燃起了熊熊怒火,让热血沸腾。

他们想要报仇,但他们心里清楚,就算苦心孤诣、毕其一生,也绝非柳若白之敌手。更何况,柳若白身后还有天剑山庄,根本无法撼动。

不过,他们并非没有选择。

至少,他们每个人都还有一条命。

他们可以选择死在天怒剑下。

一个人不够,那就两个人。

两个人不够,那就五个人。

……

直至江湖热血沸腾。

就算是天剑山庄,也难以抵挡整个江湖的怒火。

燕山神情凝重,暗忖道:莫非这始作俑者并非要陷害柳兄弟,而是要倾覆天剑山庄?可如此手段,着实可恨之极。还有,这始作俑者究竟为何要倾覆天剑山庄呢?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柳若白神色如常,继续前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男子一步一步地迎向柳若白,步履缓慢而坚定。此人正是雁七。

在雁七身后,四个紫衣大汉默默相随,目光决然。这四人正是凤凰岭四位当家云龙、云虎、云豹和云狼。

柳若白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五人,神色平静无波。

相距三丈。

雁七也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柳若白,冷冷道:“无论你是谁,做错了事,就应该付出代价。”

柳若白淡淡道:“我做错了什么?”

雁七沉声道:“滥杀无辜。”

柳若白淡淡道:“谁?”

雁七轻叹一声,缓缓道:“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铁胆无情樊无期,丐帮刑堂堂主傅青主,昆仑二老,柳青娘夫妻,张志远,季景山,花白凤。”

闻言,柳若白脸色微变,只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从来到凤凰集至此刻,这是第一次,他为之动容。

他淡淡道:“这些人是我所杀,却不无辜。”

雁七沉声道:“剿灭幽冥鬼府,清除残剑杀手,血战绿柳山庄,硬撼天道宗宗主,死战长安城,柳少侠之胸襟与气魄为我辈之楷模。我敬重柳少侠,绝不相信柳少侠会血洗潘家庄。”

言之凿凿,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柳若白若有所思,并未开口。

雁七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铁胆无情樊无期与丐帮刑堂堂主傅青主这五人向柳少侠出手,完全是因为误会。但是,柳少侠明明知道是遭人陷害,竟将错就错,剑下无情。始作俑者固然可恨,可柳少侠未免也太过无情!”

言语之间,在情在理。

侠之大者,理应如此。

柳若白轻笑一声,淡淡道:“若是我死在那五人剑下,依你之见,结果会如何呢?”

雁七一时语塞,愣在原地。

若果真如此,柳若白虽舍身取义,却仍要背上滥杀无辜之罪名。到那时,天剑山庄又能如何呢?

柳若白接着道:“任何人,一旦出手,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世间之事,本无绝对,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与人无怨。”

雁七沉吟道:“但是,有许多人远非你的敌手,你完全可以不杀他们。”

柳若白淡淡道:“为什么?”

雁七沉声道:“你可以先躲着他们,或者制住他们。天恢恢,疏而不漏,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柳若白轻笑一声,问道:“我方才是从哪里来的?”

雁七沉吟道:“荒野。”

柳若白又问道:“那他们为何会在这里?”

雁七若有所悟,喃喃道:“因为这里是去河间府的必经之地。”

柳若白淡淡道:“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希望你能活得久一些!”

闻言,雁七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35章 潜能

言以至此,这一战在所难免。

无法从地上捡起两柄还算完整的长剑,递给无见一柄。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忽然,他们挺剑刺出,分左右攻向柳若白。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剑法之古怪难以想象,身法、步法之奇巧也匪夷所思。

相传,少林派有一套变幻诡谲的剑法,共有一百零八式,名为达摩剑法。

毋庸置疑,正是这套剑法。

柳若白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干涸的大地偶遇甘露滋养。

这是一种渴望,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

他挥剑迎上,神情肃穆而庄重。

三道人影迅如疾风。

眨眼间,身形交错,剑光闪动。

无见和无法神色淡然,心如止水。两柄长剑却快如闪电,已将柳若白三十六处大穴笼罩在剑影之下。

柳若白胸中豪气上涌。重剑无锋,以力破巧。他每剑挥出,剑影中都会出现一处漏洞。在险象环生中,他愈战愈勇。

阳光灿烂,剑光炫彩夺目,美不胜收。

三人酣畅淋漓,浑然忘我。

这一刻,他们已忘却初衷,不在乎结果。

于习武之人而言,有些事情远比生命更加珍贵。

见此情形,方才对两位少林弟子出言不逊之人面露惭愧之色。

不觉间,两名少林弟子脸上流露出慈悲之色,目光中隐隐有佛光普照。两柄长剑剑身竟似有无形真气凝聚,寒气逼人。

柳若白傲然天地间,神情冷漠,一袭白衣如雪,宛若谪仙。

有一种力量,来自于心间,源于灵魂深处,浑厚且连绵不绝。这是自身潜能的激发,其威力不可估量。

他挥动天怒剑,霸道刚猛,如天神降世,周身上下隐隐有雷光浮动。

这一幕,惊天地,泣鬼神,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霎时间,乌云遮日,天地间一片昏暗。

他一剑挥出,暗红色剑身上隐隐有雷电环绕,恐怖骇人。

两柄长剑与天怒剑相击,这是第一次剑锋碰撞。

“当”的一声,响彻云霄。

两柄长剑骤然断为两截。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皆是浮云。

无见和无法后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柳若白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目光中浮现出一抹血色。

“当啷”一声,两柄长剑掉落在地上。

无见和无法双手合十,屹立在天地间,稳如泰山。他们目光坚定,口宣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

佛家有云:渡人先渡己。

他们选择以身殉道,舍身渡人。

柳若白微一迟疑,继而飞身掠出。

一道剑光闪过,在无见和无法的咽喉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生命已然停止。

是终结,亦是新生。

无见和无法依旧屹然挺立。

不知何时,柳若白眼中那一抹血色已然消失不见。

不经意间,他眼中竟有一丝悲伤一闪而逝。

恍然间,乌云散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那柄暗红色剑身上却留下了两道浅浅的白痕,闪烁着淡淡佛光。

柳若白身形一晃,竟似要倒下。

但是,他没有倒下。

他倚剑而立,静静地仰望着天空,神情又变得淡然而洒脱。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明白,柳若白已是强弩之末,可余威犹在。

不知过了多久,秋风依旧萧瑟。

柳若白一步一步向前,步履沉重而坚定。

燕山和蒙甜一直静静地凝视着柳若白。若非迫不得已,他们绝不会出手。柳若白只有让自身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渡过天怒劫。

“他已是强弩之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人高呼道。

“大家一起上,和他拼了,绝不能让兄弟们白死!”有人呐喊道。

“兵刃已然出鞘,大家还等什么呢?”

话音方落,二十三人同时朝柳若白杀去。

江湖热血也好,心存侥幸也罢,这一刻,他们已不顾一切,视死如归。

柳若白深吸了一口气,紧握剑柄,挥剑迎上。

身形交错,短兵相接。

柳若白一剑挥出,依旧势不可挡,可招式间已出现了一丝停滞。

若是高手对决,这一丝停滞足以致命。

但是,这二十三人虽是江湖好手,却并非高手。

战况惨烈,不断有人倒下。

可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便无路可退。

不成功便成仁。

一旦得手,天下扬名。

不觉间,柳若白身上已出现了三道伤痕。虽未伤及筋骨,却泛着淡淡血光。有一道伤痕呈淡紫色,显然是兵刃上淬有剧毒。

柳若白有神医之名,一般剧毒根本伤不了他。

但是,毒素可以阻滞血液流动。

柳若白脸色煞白,目光中却依旧流露着淡然与洒脱。

是倔强,也是坚持,他绝不会倒下。

燕山和蒙甜已握紧了剑柄,蓄势待发。

山坡上,三名武当弟子仍在。

何坤和张成神情复杂,敬畏、不甘、不忍与悲天悯人交织,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傅艺伟神色平静。不经意间,他用眼角余光瞟了燕山和蒙甜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时间流逝,一切又归于平静。

二十三人已尽数死在天怒剑下。

柳若白单膝跪地,右手紧紧地握着剑柄。剑身已然没入土里三寸。

汗水划过脸颊,落入了土里。

他大口喘着粗气,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忽然,“仓啷”一声,一柄长剑出鞘。

张成紧握剑柄,就要飞身掠出。

何坤连忙拦住张成,一言不发,目光却异常坚定。

张成悲声道:“这么多人绝不能白死!我知道,此时出手,趁人之危,为名门正派所不齿。因此,我会先杀了他,然后以死谢罪!”

何坤目光有些动摇。

就在这时,傅艺伟两指点出,快如闪电。眨眼间,他已制住张成六处大穴。

张成刚要开口。

傅艺伟再次出手,点住了张成哑穴。紧接着,他望向何坤,低声道:“何师兄,走!”话音方落,他已将张成扛在肩头,展开身形,狂奔而去。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何坤轻叹一声,捡起长剑,紧随其后。

江湖从来不缺热血,但是,热血终究会干涸。

陆续有人离开了凤凰集。他们还活着,就不虚此行。

燕山和蒙甜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明白,经过一场血战的洗礼,柳若白必然受益匪浅。当然,还有那两道闪烁着淡淡佛光的浅浅白痕,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第235章 潜能

言以至此,这一战在所难免。

无法从地上捡起两柄还算完整的长剑,递给无见一柄。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忽然,他们挺剑刺出,分左右攻向柳若白。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剑法之古怪难以想象,身法、步法之奇巧也匪夷所思。

相传,少林派有一套变幻诡谲的剑法,共有一百零八式,名为达摩剑法。

毋庸置疑,正是这套剑法。

柳若白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干涸的大地偶遇甘露滋养。

这是一种渴望,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

他挥剑迎上,神情肃穆而庄重。

三道人影迅如疾风。

眨眼间,身形交错,剑光闪动。

无见和无法神色淡然,心如止水。两柄长剑却快如闪电,已将柳若白三十六处大穴笼罩在剑影之下。

柳若白胸中豪气上涌。重剑无锋,以力破巧。他每剑挥出,剑影中都会出现一处漏洞。在险象环生中,他愈战愈勇。

阳光灿烂,剑光炫彩夺目,美不胜收。

三人酣畅淋漓,浑然忘我。

这一刻,他们已忘却初衷,不在乎结果。

于习武之人而言,有些事情远比生命更加珍贵。

见此情形,方才对两位少林弟子出言不逊之人面露惭愧之色。

不觉间,两名少林弟子脸上流露出慈悲之色,目光中隐隐有佛光普照。两柄长剑剑身竟似有无形真气凝聚,寒气逼人。

柳若白傲然天地间,神情冷漠,一袭白衣如雪,宛若谪仙。

有一种力量,来自于心间,源于灵魂深处,浑厚且连绵不绝。这是自身潜能的激发,其威力不可估量。

他挥动天怒剑,霸道刚猛,如天神降世,周身上下隐隐有雷光浮动。

这一幕,惊天地,泣鬼神,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霎时间,乌云遮日,天地间一片昏暗。

他一剑挥出,暗红色剑身上隐隐有雷电环绕,恐怖骇人。

两柄长剑与天怒剑相击,这是第一次剑锋碰撞。

“当”的一声,响彻云霄。

两柄长剑骤然断为两截。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皆是浮云。

无见和无法后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柳若白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目光中浮现出一抹血色。

“当啷”一声,两柄长剑掉落在地上。

无见和无法双手合十,屹立在天地间,稳如泰山。他们目光坚定,口宣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

佛家有云:渡人先渡己。

他们选择以身殉道,舍身渡人。

柳若白微一迟疑,继而飞身掠出。

一道剑光闪过,在无见和无法的咽喉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生命已然停止。

是终结,亦是新生。

无见和无法依旧屹然挺立。

不知何时,柳若白眼中那一抹血色已然消失不见。

不经意间,他眼中竟有一丝悲伤一闪而逝。

恍然间,乌云散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那柄暗红色剑身上却留下了两道浅浅的白痕,闪烁着淡淡佛光。

柳若白身形一晃,竟似要倒下。

但是,他没有倒下。

他倚剑而立,静静地仰望着天空,神情又变得淡然而洒脱。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明白,柳若白已是强弩之末,可余威犹在。

不知过了多久,秋风依旧萧瑟。

柳若白一步一步向前,步履沉重而坚定。

燕山和蒙甜一直静静地凝视着柳若白。若非迫不得已,他们绝不会出手。柳若白只有让自身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渡过天怒劫。

“他已是强弩之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人高呼道。

“大家一起上,和他拼了,绝不能让兄弟们白死!”有人呐喊道。

“兵刃已然出鞘,大家还等什么呢?”

话音方落,二十三人同时朝柳若白杀去。

江湖热血也好,心存侥幸也罢,这一刻,他们已不顾一切,视死如归。

柳若白深吸了一口气,紧握剑柄,挥剑迎上。

身形交错,短兵相接。

柳若白一剑挥出,依旧势不可挡,可招式间已出现了一丝停滞。

若是高手对决,这一丝停滞足以致命。

但是,这二十三人虽是江湖好手,却并非高手。

战况惨烈,不断有人倒下。

可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便无路可退。

不成功便成仁。

一旦得手,天下扬名。

不觉间,柳若白身上已出现了三道伤痕。虽未伤及筋骨,却泛着淡淡血光。有一道伤痕呈淡紫色,显然是兵刃上淬有剧毒。

柳若白有神医之名,一般剧毒根本伤不了他。

但是,毒素可以阻滞血液流动。

柳若白脸色煞白,目光中却依旧流露着淡然与洒脱。

是倔强,也是坚持,他绝不会倒下。

燕山和蒙甜已握紧了剑柄,蓄势待发。

山坡上,三名武当弟子仍在。

何坤和张成神情复杂,敬畏、不甘、不忍与悲天悯人交织,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傅艺伟神色平静。不经意间,他用眼角余光瞟了燕山和蒙甜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时间流逝,一切又归于平静。

二十三人已尽数死在天怒剑下。

柳若白单膝跪地,右手紧紧地握着剑柄。剑身已然没入土里三寸。

汗水划过脸颊,落入了土里。

他大口喘着粗气,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忽然,“仓啷”一声,一柄长剑出鞘。

张成紧握剑柄,就要飞身掠出。

何坤连忙拦住张成,一言不发,目光却异常坚定。

张成悲声道:“这么多人绝不能白死!我知道,此时出手,趁人之危,为名门正派所不齿。因此,我会先杀了他,然后以死谢罪!”

何坤目光有些动摇。

就在这时,傅艺伟两指点出,快如闪电。眨眼间,他已制住张成六处大穴。

张成刚要开口。

傅艺伟再次出手,点住了张成哑穴。紧接着,他望向何坤,低声道:“何师兄,走!”话音方落,他已将张成扛在肩头,展开身形,狂奔而去。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何坤轻叹一声,捡起长剑,紧随其后。

江湖从来不缺热血,但是,热血终究会干涸。

陆续有人离开了凤凰集。他们还活着,就不虚此行。

燕山和蒙甜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明白,经过一场血战的洗礼,柳若白必然受益匪浅。当然,还有那两道闪烁着淡淡佛光的浅浅白痕,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第236章 温暖

秋风依旧,太阳却已然西斜,淡淡寒意袭来。

柳若白握剑的手已不再颤抖,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缓。

天怒剑入鞘。

他随意地坐在地上,任尸横遍地、浓郁的血腥味弥漫,视若无睹,淡然自若。

他从怀里取出了两个小瓷瓶,一黑一白,轻轻地放在身前。

黑色小瓷瓶中装有拔毒膏,白色小瓷瓶中装有金疮药。

周身上下共有五道伤痕,仍残留着淡淡血迹。

他轻叹一声,开始处理伤口。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茫茫天地间,唯他而已。

燕山和蒙甜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毫不掩饰。他们坚信,他一定可以的,事实也是如此。

但是,他从未望向燕山和蒙甜。

当然,他知道有人一直在看着他,甚至有两人肆无忌惮。

可这种肆无忌惮并不令人厌恶。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很亲切,也很温暖。

他知道这两人是谁,这是作为一个高手最基本的洞察力。

他也明白,正是因为这两人,那三名武当弟子才远遁而去。

有人一直在默默守护,这种感觉很好。

就在天怒剑划过那两名少林弟子咽喉的瞬间,一些记忆碎片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他已知道,这两人是他的朋友——曾生死与共的朋友。

但是,他不会去相认。

他已是众矢之的。

还有,他有一颗孤傲而清高的心。

这种熟悉的陌生也挺好。

他虽未踏入无情道,却可以做到无情。

这种无情是看破生死后的一种超然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处理好所有伤口,也恢复了一些体力。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继续前行。

一步一步,步履缓慢而坚定。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他走到了一家酒肆中。

店小二赶忙迎上前来,目光中不是恐惧,而是敬畏。

凤凰集地处咽喉要道。

对于江湖恩怨、流血拼杀,店小二已司空见惯。可今日,柳若白之言行令他由衷钦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胸怀坦荡,无所畏惧,铁血无情,好男儿当如是也!

柳若白点了三荤三素六个菜,一壶烧刀子,还有六个馒头。

店小二应声离去。

不多时,酒菜上桌,香气诱人。六个大馒头,每个都有足足三两。

柳若白不必用银针试探,因为他是神医。

他右手拿起筷子,左手抓起一个馒头,开始用餐。

此刻,他又累又饿。

但是,他吃得很慢。

食物可以补充能量,休息可以恢复体力。

他在补充能量,同时也在休息。

一顿饭,他吃了整整一个时辰。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他放下一锭银子,缓缓站起身来。

秋风萧瑟,淡淡寒意中却满是宁静与祥和。

他离开了凤凰集,走入茫茫荒野,神情淡然而洒脱。

茶棚下。

蒙甜轻声唤道:“燕大哥。”

燕山淡然一笑,柔声道:“甜儿,我们还是和柳兄弟保持临界距离吧!”

蒙甜沉吟道:“我觉得柳大哥已经认出了我们。”

燕山微微点头。

蒙甜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问:那为什么不和柳大哥一起呢?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我隐隐有一种直觉,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因此,我打算走在前面,但愿能减少一些麻烦。”

夜色如水,寒意弥漫。

火堆前,柳若白盘膝而坐,双目微闭,面如冠玉,一袭白衣如雪,宛若谪仙。

又是一个漫漫长夜。

又要在痛苦与煎熬中度过。

他已慢慢习惯,可以坦然承受。

但是,痛苦与煎熬不会减少半分。

一百丈外。

燕山和蒙甜已赶到柳若白之前。

火焰熊熊燃烧,暖暖的,很舒服。

燕山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蒙甜轻轻地依偎在燕山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div>

第237章 酝酿

天微微亮,冷风徐徐。

草丛间,绿意盎然,晶莹的露珠澄澈透明、纯洁无瑕。

两道身影在荒野中前行,步履缓慢而坚定,正是燕山和蒙甜。

时间流逝。

不觉间,太阳已西斜。

燕山和蒙甜不曾有片刻停歇。

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

但是,他们脸上没有一丝倦意。

他们并不急着赶路,一直保存着体力,只因他们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者将要面对怎样的敌人。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柳若白也是如此。

荒野尽头是一片树林。

这片树林相距天剑山庄不到三十里,是前往天剑山庄必经之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燕山和蒙甜毫不犹豫,进入树林。

忽然,他们停下了脚步。

路旁有一具尸身,穿着讲究,被人从腰间劈成两段,却只留下了淡淡血迹。

显而易见,死于饮血神兵。

毋庸置疑,又是那始作俑者所为。

燕山和蒙甜走到尸身旁,仔细察看。

这是一位老人,相貌不凡,双目微闭,虽已死去,眉眼间仍残留着威严。老人手里仍握着一柄长剑,寒气逼人,绝非凡品。

蒙甜沉吟道:“燕大哥,这位老人家……”

话未说完,燕山已微微点头。

这位老人眉眼间竟与柳若白极为相似。

一切都只是猜测,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们根本无法相信。

就在这时,蒙甜似乎发现了什么。她弯下腰,从草丛中捡起了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古朴淡雅,正面赫然刻着两个字——长生,反面刻有天剑山庄标记。

燕山脸色骤变,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蒙甜似乎想到了什么,失声道:“莫非这位老人家就是天剑山庄庄主,也就是柳大哥的父亲?”

燕山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天剑山庄庄主柳长生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死在这里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实在匪夷所思。

燕山悲怒交加,难以自已。

蒙甜深吸了一口气,双目微闭,以无心剑道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冷风拂过脸颊,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未过多久,蒙甜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燕山心绪稍定,随口问道:“甜儿,可有发现?”

蒙甜微微点头,指着几处断枝,沉声道:“燕大哥,你看这几处断痕可有差别?”

燕山望向那几处断枝,若有所悟。他指着一处断枝,缓缓道:“这处断痕略显毛糙,由此可见,留下这处断枝之人剑势刚猛,在剑锋刚触及到树枝时,劲力已将树枝震断。”

蒙甜喃喃道:“也有可能是刀。”

江湖中,使用重剑之人极为罕见。刀法以刚猛见长,合情合理。

燕山微微点头,暗自钦佩。继而,他又指着另外两处断枝,正色道:“这两处断痕非常整齐,切口方向却有异,应是不同的人所为。”

蒙甜微微点头。之后,她走到一棵大树前,指着树干上一处伤痕,沉声道:“燕大哥,这处伤痕散乱不堪,应该是掌风所致。”

燕山轻叹一声,沉吟道:“如此看来,应该是三大高手围攻柳前辈。”

蒙甜微微摇头。

燕山随口问道:“莫非还有第四人?”

蒙甜轻声道:“的确。”说话间,他仰起头,望向旁边一棵大树。

果然,那棵大树树干上有三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是九天龙魂贯。”

蒙甜正色道:“不错,这第四人应该就是秦汉。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三道划痕应该是他故意留下的。”

燕山神情凝重,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正缓步走来,是柳若白。

燕山和蒙甜皆面露悲痛之色。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静静地凝视着柳若白,等待着暴风雨来临。

一步,两步,三步……

柳若白越来越近。

终于,他看见了那具尸身。

刹那间,他脸色煞白,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

一些记忆碎片不断在脑海中闪过。

他还不知道这位老人究竟是谁,但直觉告诉他,这位老人在他生命中的位置不可取代。

他本可以做到无情。

可此刻,那种看破生死后的超然存在已不存在。

只一瞬间,土崩瓦解。

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他很伤心。

这种伤心不需要理由,出于本能,源于内心深处。

一幕幕画面仍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终于,定格。

黄昏,河边,夕阳西下,晚霞五彩缤纷、绚烂夺目。

一个俊秀少年朝一位中年儒士奔去。

俊秀少年在笑,笑容十分灿烂。他口里亲切地喊着:“爹爹!”

中年儒士那威严的脸上也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时光飞逝。

俊秀少年已长大成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中年儒士却已两鬓斑白。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柳若白撕心裂肺地呼喊道:“爹爹!”

可是,老人脸上再也不可能流露出灿烂的笑容。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身为人子之悲哀不过如此。

柳若白狂奔到老人尸身旁,跪倒在地,悲痛欲绝。

燕山双目微闭,暗自悲伤。

蒙甜神色平静,泪水却已湿润了眼眶。

不远处,两位灰衣老者静静伫立,默默流泪。他们是天剑山庄四位长老其中两人。在柳若白出现时,他们已经站在那里。绿柳山庄一战,他们见过燕山。

如此情景,只是相望一眼,并未开口。

秋风萧瑟,悲伤与凄凉弥漫。

不觉间,柳若白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一阵杀意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燕山、蒙甜与两位灰衣老者皆目不转睛地盯着柳若白,随时准备出手。

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杀气渐渐消散。

那种恐怖杀意也随风而逝。

柳若白缓缓站起身来,西下张望。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棵大树上。

忽然,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他身形掠出,径直奔向那棵大树。

一道剑光闪过,大树轰然倒下。

紧接着,剑光不断从树干上划过。

或许,这是一种发泄。

但是,柳若白的目光竟出奇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剑光戛然而止。

粗壮的树干已然成为一具简单的棺椁。

天怒剑入鞘。

柳若白扛起棺椁,走到尸身旁。

他将棺椁放下,打开棺盖。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两段尸身放入棺椁中。

之后,他又将棺盖盖上。

身为人子,也只能如此而已。

柳若白扛起棺椁,继续前行,步履缓慢而坚定。

风依旧在吹,树叶唰唰作响。

似哀鸣,又似啼哭。

柳若白从燕山和蒙甜身旁走过,又从两位灰衣老者身旁走过,却未曾看他们一眼。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任何事情都已不重要,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唯有默默悲伤。

燕山和蒙甜没有开口。

两位灰衣老者也没有开口。

事已至此,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燕山和蒙甜一言不发,远远地跟在柳若白身后。

两位灰衣老者亦是如此。

就这样,一路前行。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一具尸身,五道人影,依旧在前行,不曾有片刻停歇。

终于,夜幕降临了。

但是,一切依旧如此。

夜色如水,寒意袭来。

他们不知疲倦,不畏寒冷,不惧黑夜,一往无前,坚定不移。

&/div>

第238章 剑阁

天剑山庄,剑阁。

皓月当空,四下里一片寂静。

忽然,一道人影跃过院墙,飘然落地。他肩上扛着一具棺椁,步履缓慢而坚定。

不多时,他在剑阁前停下脚步。

他神色淡然,不悲不喜,轻轻地将棺椁放在地上。

此人正是柳若白。

下一刻,两道身影倏然而至,是两位灰衣老者。

紧接着,又有四道身影飘然落下,正是一直跟在柳若白身后的燕山、蒙甜和两位灰衣老者。

皎洁月光洒落,七道身影静静站立,没有人开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从剑阁内传出:“四位长老,你们先去休息吧!”

四位灰衣老者神情肃穆,朝剑阁微一行礼,便离去了。

那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又道:“白,两位友,你们可以进来了。”

柳若白毫不迟疑,上前三步,推开门,进入了剑阁。

燕山和蒙甜也跟了进去。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依稀可见其陈设。

房间内古朴淡雅,除了藏书,一览无遗。

中心处摆着五个蒲团。

主位上,一位须发皆白的青衣老者盘膝而坐,神色平静。

柳若白静静地望着柳河东,一些记忆碎片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青衣老者沉吟道:“白,你怎么了?”

柳若白一言不发,仍在不断回忆。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人再开口,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柳若白记起来了。他双膝跪地,朝青衣老者深施一礼,轻声道:“祖父,白回来了。”

这青衣老者正是天剑山庄上一代庄主柳河东。

柳河东心知有异,却没有多问,只是随口道:“坐吧!”

柳若白走到一个蒲团前坐下。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出奇的平静。

燕山和蒙甜这才上前,朝柳河东深施一礼。

“燕山见过前辈!”

“蒙甜见过前辈!”

柳河东连连点头,轻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两位友之天资当世罕见,前途不可限量!”接着,他右手轻扬,沉声道:“请坐。”

“多谢前辈!”

之后,燕山和蒙甜也走到蒲团前坐下。

柳河东淡笑道:“这一路上辛苦两位友了!”

燕山沉声道:“柳兄弟与晚辈情同手足,这些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柳河东微微点头,随口问道:“不知这一路上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燕山坦然道:“与天道宗一战后,柳兄弟身负重伤,又逢天怒劫降临,心性大变。有人趁机血洗潘家庄,嫁祸给柳兄弟,又引来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铁胆无情樊无期与丐帮刑堂堂主傅青主五人,结果,只有丐帮刑堂堂主傅青主负伤逃走,其余四人皆死在天怒剑下。说来惭愧,若非晚辈赶回朝天阙,没有照顾好柳兄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柳河东淡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友无需自责!”

燕山微微苦笑,接着道:“我们路过一座村庄,见到不平事,一怒之下,便血洗了翠云峰连云寨。”

柳河东脸色微变,沉吟道:“莫非八方风雨连战天不在连云寨内?”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的确如此,否则我们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柳河东面露赞许之色。

这等事情没有对错之分,但是,这种魄力难能可贵。

燕山继续道:“在函谷关外的枫叶林中,甜儿以悲情剑意令二十三人心胆俱寒,不战而屈人之兵。却未料到,其中二十一人依旧难逃一劫,其死状竟与天怒饮血如出一辙。”

柳河东喃喃道:“西域魔刀也可以做到的。”

燕山沉声道:“晚辈可以肯定,这二十一人绝非死在西域魔刀之下,一定存在第三种饮血神兵。”

他没有说原因,柳河东也没有问,只因相信。

燕山接着道:“因枫叶林一事,昆仑二老苦苦相逼,这一战在所难免。最终,他们死在了天怒剑下。”

柳河东轻叹一声,并未多言。他心里清楚,昆仑二老一死,昆仑派绝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倾巢而出替昆仑二老报仇。不过,他并不担心。天剑山庄传承至今,从不畏惧大风大浪。

燕山继续道:“官道上,第三种饮血神兵再次出手,四方镖局数十名镖师身首异处。”

一声叹息,他继续道:“在桃花峪渡口,柳兄弟与怒海帮帮主铁开山一战,惊天动地。生死关头,柳兄弟能做到剑下留情,实属不易。”

柳河东望向柳若白,面露欣慰之色。

燕山继续道:“在七里营镇,晚辈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涉及到丐帮弟子和天之联盟。”

闻言,柳河东脸色骤变,沉吟道:“天之联盟?”

燕山正色道:“的确。”

柳河东神情凝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未多言。

显而易见,他肯定知道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却没有说出来。

燕山接着道:“在大名府,两名丐帮弟子精心设局,晚辈暗中破坏,使齐府、八方武馆、红旗镖局与薛家庄这大名府四大武林名门置身事外。但是,凤凰集一战依旧惨烈。”

柳河东沉吟道:“若是白能踏入无情道,渡过天怒劫,更多的杀戮又如何呢?”

江湖从来不缺热血,可热血究竟是对还是错?又有谁能分得清呢?

杀与被杀,亦是如此。

或许,有些事情本就没有对错。

燕山神情变得悲凉。

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须发皆白,垂暮之年,这件事太过残忍。

柳河东似乎看出了燕山的心思,轻声道:“友无须顾虑,但讲无妨。”

燕山低声道:“在相距天剑山庄不到三十里的树林中,柳庄主也死于第三种饮血神兵之下。”

此言一出,柳河东虽强力克制,泪水依旧夺眶而出。

这时,柳若白的目光依旧出奇的平静。可泪水似乎是出于本能,滑落而下。

柳河东沉吟道:“莫非白放在门口的就是长生?”

燕山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开口。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一阵风吹开了窗扇,冷风拂过,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黯然神伤,默默流泪。

第239章 曲终人散

人生最痛苦的三件事莫过于“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柳河东的心很痛。

但是,此时并不是心痛的时候。

有些事情必须弄清楚,有些仇敌总要面对。

以柳长生之武学修为,放眼天下,能杀死他的人并不多。

可想而知,对手绝非易与之辈。

雪上加霜,四面楚歌,必须保持冷静,当断则断。

至于报仇雪恨,只有留给柳若白了。

柳河东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凝视着窗外,轻声道:“长生之死,友可曾发现蛛丝马迹?”

燕山微微点头,沉声道:“在树林中,我们发现了四个人动手留下的痕迹。一柄剑,凌厉迅疾;一把刀,霸道刚猛;一对拳头,无坚不摧;一杆长枪,正是九天龙魂贯。晚辈曾与秦汉并肩作战,对九天龙魂贯十分熟悉,可以确定,这一杆长枪正是九天龙魂贯。还有,柳庄主死于第三种饮血神兵之下,由此可见,这一刀一剑中必有其一是那第三种饮血神兵。”

柳河东微一沉思,缓缓道:“这柄剑应该是八方风雨连战天,这对拳头应该是百步神拳南宫流云,这把刀应该就是那第三种饮血神兵。”

闻言,燕山不禁觉得背脊发凉。

八方风雨连战天以覆雨剑法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三。

百步神拳南宫流云以百步神拳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二。

与天道宗一战,秦汉之武学修为有目共睹。

手持第三种饮血神兵之人也绝不简单。

还有天之联盟……

对手实力强大到可怕。

柳河东轻叹一声,喃喃道:“这四人联手,长生死得也不冤。”

夜色如水,一片宁静。

翌日,天剑山庄一片缟素。

正厅内,灵堂已设好。

从正厅到前院,数百人满面凄然、唏嘘不已。

柳河东居中而立,沉声道:“若白遭人陷害、蒙冤未雪,长生又被人所杀、大仇未报,天剑山庄之处境极为凶险。俗话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或许今日,诸位与天剑山庄缘分已尽。李总管已为大家备好银两,这就各自离去吧!”

“天剑山庄就是人的家,人不走!”

“承蒙庄主不弃,在下才能苟活至今。天剑山庄有难,在下愿与天剑山庄共存亡!”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庄主之大恩,我等唯有以死相报!”

“誓死守护天剑山庄!”

“与天剑山庄共存亡!”

……

一声声呐喊响彻云霄。

柳河东轻叹了一声。

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霎时间,呐喊声戛然而止,四下又归于平静。

柳河东沉声道:“缘尽缘散,终有定时。诸位绝不能感情用事,枉送了性命,还是尽快离去吧!”

“老庄主……”

“无需多言!”柳河东打断了众人,继而背过身去。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时间流逝。

终于,一对年轻夫妻带着孩子离去了。

紧接着,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也离去了。

……

曲终人散,萧索与凄凉弥漫。

正厅内,七道身影岿然不动。

柳河东依旧背对着众人。

一位老夫人满面凄然,脸上仍残留着泪痕。她是柳长生之妻,名为韩嫣。

一位年轻美妇目光坚定,怀里抱着一个男孩。年轻美妇是柳若白之妻,名为秋雨彤。男孩是柳若白之子,名为柳傲骨。

四位灰衣老者黯然神伤。他们是天剑山庄四大长老,分别名为柳残阳、柳缺月、独孤紫、西门恨。

正厅外,仍有近两百人没有离去。

他们都是天剑山庄死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时,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进入正厅,朝柳河东微一行礼,沉声道:“老庄主,一切已安排妥当。”

中年男子正是天剑山庄总管李毅。

柳河东这才缓缓转过身来,轻声道:“你也去吧!”

李毅轻叹一声,依次朝八人深施一礼,便离去了。

不多时,柳河东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正厅,来到前院。

其余六人紧随其后。

柳河东朗声道:“诸位兄弟能留下来,柳河东感激不尽!自此刻起,养精蓄锐,但求酣畅淋漓一战,轰轰烈烈,死又何妨?”

“但求酣畅淋漓一战,轰轰烈烈,死又何妨?”

声音响彻云霄,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天剑山庄,剑阁。

柳若白盘膝而坐,双目微闭。

连日来,奔波恶战,他已疲惫不堪。

但是,他没有丝毫倦意。

他的内心在承受着煎熬,他的灵魂在接受着洗礼。

不知从何时开始,也不知何时会结束。

他默默地忍受着,没有选择。

角落里,燕山倚靠在墙上,蒙甜枕在燕山怀里。

他们睡着了,很安静。

就这样,他们已知足。

就算世界末日来临,那又如何呢?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带来丝丝暖意。

三人好像没有察觉。

天空湛蓝,秋风萧瑟。

偌大的天剑山庄一片宁静。

他们已做好准备,等待暴风雨来临。

一日时光悄然而逝。

不觉间,夜幕降临了。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他们在尽情享受生命。

对,是享受,不是纵欲。

尽管如此,也绝不会有人觑天剑山庄。

若是有人敢在此时前来突袭,那他们一定能真切地体会到百年传承绝非浪得虚名。

夜色淡去,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天剑山庄,正厅内,柳河东、韩嫣、秋雨彤与四大长老依次而坐,柳傲骨静静地睡在秋雨彤怀里。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倏然而至,竟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和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

见到这二人,韩嫣、秋若彤与四大长老连忙起身行礼。

柳河东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这两位老人家正是济南大侠韩千山和千手观音柳飘飘夫妇。

“千山,飘飘!”

“柳兄!”

“大哥!”

一声呼唤,百感交集。

垂暮老人之间的重逢更令人感慨万千。

之后,韩千山和柳飘飘在柳河东左右落座。

柳飘飘连忙问道:“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河东凄然一笑,望向韩嫣、秋雨彤与四大长老六人,轻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六人微一行礼,便离开了。

第240章 悲欢离合

正厅内,只剩下柳河东、韩千山和柳飘飘三人。

柳河东这才缓缓道:“千山,飘飘,你们可曾听过天宫传说?”

韩千山微微点头,沉吟道:“相传,天宫内藏有长生之法。可这只是个传说,与长生之死、若白蒙冤又有什么关系呢?”

柳河东轻叹道:“地宫开启,秦之锐士复生,所向披靡。之后,一定会有人认为,既然地宫存在,那么天宫传说也绝非空穴来风。”

柳飘飘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道:“莫非对手是冲着那一幅天宫图来的?”

柳河东轻叹道:“三十年前,天盟之主曾开出条件,想要交换那一幅天宫图,但我没有答应。当时,天宫传说还只是个传说而已,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却未料到,今时竟会酿出如此祸端。”

韩千山沉声道:“若只是天之联盟,天剑山庄并不畏惧。”

柳河东冷笑道:“或许正因如此,对手才不惜出此下策,嫁祸杀人。”

柳飘飘冷冷道:“一场血雨腥风已然掀起,要想平息,那就必须用鲜血来洗礼。大哥,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为长生报仇雪恨!”

柳河东微微摇头,正色道:“让你们来绝非为了拼命,而是想将雨彤母子托付给你们。一场血战在所难免,白在渡劫,我不能分心,只有确保雨彤母子无恙,我们才能放手一搏。”

柳飘飘连忙道:“可是……”

韩千山打断了柳飘飘,柔声道:“飘飘,不可意气用事,听柳兄的。”

柳飘飘眼中泛着泪光,默默点头。

天剑山庄,剑阁。

一道秀丽身影静静地站在窗外,正是秋雨彤。

夜色如水,寒意袭来。

离别在即,黯然神伤。

透过窗户,她望着柳若白,含情脉脉。

朝思暮想,盼君归来。谁料,久别重逢,尚未解相思情怀,又将离别。

没有柔情蜜语,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她已然知足。

她心里清楚,柳若白正在渡劫,不可乱他心神。

在她眼里,柳若白是一个绝对完美的存在。

为了他,她愿意付出一切,区区相思之苦又有何妨?

悄无声息地来,悄然而去。

终于,那道秀丽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柳若白浑然未觉,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燕山和蒙甜盘膝而坐,静心凝神。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那位姐姐应该就是柳大嫂,她好坚强。”

燕山也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柳兄弟乃当世人杰,柳大嫂巾帼不让须眉,真是天生一对!”

蒙甜若有所思,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天剑山庄,前院。

柳河东、韩千山、柳飘飘、韩嫣、秋雨彤与四大长老静立在黑暗中。

柳傲骨已然在秋雨彤怀里熟睡。

韩嫣轻声道:“爹,我不能走。”

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柳河东沉吟道:“为什么?”

韩嫣轻声道:“骨有雨彤照顾,我很放心。长生还在山庄,我要守着他。”

声音很平静,心却在滴血。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她心意已决,誓死守护柳长生,守护天剑山庄。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情深义重,可叹又可怜。

秋雨彤心如刀绞,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

柳河东轻叹一声,微微点头。

韩千山望着韩嫣,沉吟道:“嫣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韩嫣微微点头,柔声道:“叔叔和婶婶珍重!”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凄凉而落寞,却别无选择。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这才是人生。

秋雨彤抱着柳傲骨,与韩千山、柳飘飘离去了。

终于,三道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韩嫣双目微闭,泪水再也无法遏制,喷涌而出。

第241章 真正的对手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天剑山庄,剑阁。

“咯吱”一声,门开了。

柳河东走入剑阁,步履轻盈了许多。一切已安排妥当,再无后顾之忧。

燕山和蒙甜赶忙起身行礼。

柳河东淡笑道:“两位友无须多礼!”

之后,三人在蒲团上落座。

柳若白双目微闭,似熟睡,又似沉入意境,对外界一切浑然不觉。

经历大悲大痛,方能大彻大悟。

至亲惨死,他顿悟了,离踏入无情道只差临门一脚。

可这临门一脚的契机又在哪里呢?

燕山随口问道:“前辈,当下形势如何?”

柳河东轻声道:“十日后,少林、武当、青城、昆仑、丐帮、四方镖局、连云寨和以洛阳张家为首的江湖群雄会齐聚河间府,来天剑山庄兴师问罪。”

这在意料之中,始作俑者之用意也是如此。

燕山沉吟道:“那前辈打算如何应对?”

柳河东轻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燕山轻叹道:“前辈好气魄!”

柳河东微微一笑,继而沉声道:“还有一事,倒是需要请教一下两位友。”

燕山正色道:“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河东微微点头,沉声道:“今日,秦汉在河间府露面,不知是何用意?”

闻言,燕山望向了蒙甜。

蒙甜会意,这才正色道:“在树林中,九天龙魂贯留下的三道划痕是秦汉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要告诉我们,他知道事情真相。否则,以他心思之缜密,是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当然,在河间府暴露行踪也是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让我们能找到他。”

柳河东随口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蒙甜刚想说些什么。

燕山连忙道:“前辈,不如让晚辈去会一会秦汉?”

柳河东沉吟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两位友了。”

燕山沉声道:“前辈无须见外!不知秦汉在何处落脚?”

柳河东道:“有间客栈。”

燕山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一探究竟。”

柳河东叮嘱道:“一旦有变,摔杯为号,自会有人出手相助。”

燕山沉声道:“明白。”

之后,燕山和蒙甜离去了。

柳河东双目微闭,静静地守护着柳若白。

在剑阁内呆了两天,可把燕山和蒙甜憋坏了。

此刻,他们漫步在山野间,空气清新怡人,顿觉神清气爽。

蒙甜随口问道:“燕大哥,前辈心如明镜,为什么要装糊涂呢?”

燕山淡笑道:“甜儿觉得呢?”

蒙甜嫣然一笑,娇声道:“依女子看来,前辈是在隐瞒一件东西。”

燕山用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蒙甜的鼻尖,笑着问道:“什么东西?”

蒙甜答道:“始作俑者陷害柳大哥、杀害柳庄主是因为这件东西,秦汉应该也是冲着这件东西来的。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甜儿就不知道了。”

燕山微微苦笑,默然不语。

蒙甜也不多问,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迎着风奔跑而去。

燕山莞尔一笑,也张开双臂,紧随其后。

正当青春年少,向往自由、敢于追梦才是生命的主旋律。

但是,他们已经历了太多腥风血雨。

生命会因此而更加精彩,与此同时,他们也失去了太多简单的快乐。

河间府,有间客栈。

燕山和蒙甜刚走到门口。

一个黑衣男子已迎上前来,神色谦卑,拱手道:“人见过燕宗主,蒙副宗主!”

燕山莞尔一笑,随口问道:“秦公子呢?”

黑衣男子正色道:“我家公子就在楼上,两位请随我来。”

燕山随口道:“多谢!”

一进入客栈,燕山不禁暗暗心惊。

客栈一楼只有十三人。他可以感觉到,其中至少有六位一流高手。

走过楼梯,来到二楼,一片宁静。

这时,一位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从天字号雅间迎了出来,朗声笑道:“地宫一别已一月有余,燕宗主和蒙副宗主风采依旧!”

这位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正是秦汉。

燕山笑着道:“秦公子春风得意,风采更胜从前!”

生死仇敌仍能坦然面对、谈笑风生,这是一种胸襟。

燕山乃当世人杰。

秦汉亦是当世人杰。

洒脱不羁,淡然自若,这才是人杰本色。

黑衣男子朝三人深施一礼,便退下了。

天字号雅间内,菜肴丰盛,酒香四溢。

三人落座。

汤是烫的,菜是热的,酒是温的。

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就连时间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燕山不禁长叹一声。

秦汉淡笑道:“燕宗主何以叹息呢?”

燕山苦笑道:“有秦公子这样的对手,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懊恼?”

秦汉莞尔一笑,随口问道:“此话何解呢?”

燕山轻叹道:“俗话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真正的对手往往比知己更加可贵,应该感到庆幸。但是,面对真正的对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甚至身首异处,怎能不感到懊恼呢?”

秦汉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真是一语道破梦中人,在下也有同感!”

话音未落,燕山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汉笑问道:“燕宗主就不怕酒里有毒吗?”

燕山轻笑道:“真正的对手难能可贵,毒死岂不可惜?”

秦汉朗声笑道:“好一个毒死岂不可惜!”话音未落,他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蒙甜已自顾的吃了起来。

一路奔波,风餐露宿,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心是暖的。

可面对如此美味佳肴,若不尽情享用,岂非暴殄天物?

当然,她心里清楚,秦汉绝不会在酒菜里下毒。

燕山望着蒙甜,目光中满是怜爱之色。她只有十八岁,真是难为她了。

秦汉笑着道:“燕宗主,请!”

燕山也笑着道:“秦公子,请!”

江湖儿女,不拘节。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已抛诸脑后。

大家闺秀,端庄文静,已九霄云外。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尽情享用,自顾不暇。

幸好这里只有他们三人,无须顾忌。

当然,就算有人看到,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会相信的。

就这样,吃着喝着。

他们好像都忘记了什么。

可是,那又怎样呢?

第242章 交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不知何时,秦汉已停杯投箸,静静地望着窗外。

燕山端起茶杯,饮下一口茶水,这才缓缓道:“不知秦公子此来河间府所为何事?”

秦汉依旧望着窗外,随口道:“燕宗主觉得呢?”

燕山淡笑道:“在下觉得,秦公子是要与天剑山庄做交易。”

秦汉微微一笑,轻声道:“的确。”

燕山云淡风轻道:“秦公子想要什么?”

秦汉轻声道:“老庄主知道的。”

燕山随口问道:“不知秦公子有何筹码?”

秦汉缓缓道:“真相,铁证。”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道:“想必秦公子所要之物也是天盟所图之物,莫非秦公子是天盟中人?”

秦汉微微摇头。

燕山沉吟道:“既然如此,老庄主也可以选择与天盟做交易,或许不做交易。”

秦汉神色淡然,笑着道:“燕宗主说的也是。不过,依在下看来,老庄主一定会选择做交易,而且是与在下。”

燕山随口问道:“何以见得?”

秦汉答道:“老庄主精明睿智,不会选择自取灭亡。还有,我们可以做到的,天盟未必能做到。”

如此形势之下,此言绝非危言耸听。

燕山心如明镜,微微点头。

秦汉欣然一笑,缓缓道:“明日,在下依旧在此恭候。”

“告辞!”

燕山和蒙甜离去了。

秦汉神情淡然,静静地望着窗外。

天依旧湛蓝,风依旧清爽。

天剑山庄,后院。

柳河东静静地伫立在花园前,若有所思。

两道身影走过圆门,缓步来到柳河东身旁,正是燕山和蒙甜。

柳河东问道:“两位友,可有收获?”

燕山沉声道:“秦汉想与前辈做交易。”

柳河东又问道:“他有什么筹码呢?”

燕山答道:“真相和铁证,他有信心,前辈一定会与他做交易。”

柳河东轻叹道:“此人果然不简单!”

燕山随口问道:“不知前辈有何打算?”

柳河东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缓缓道:“那就成全他。”

燕山略感诧异,却未多问。

柳河东轻声问道:“下次会面约在何时?”

燕山答道:“明日。”

柳河东微微点头,沉声道:“真相告知友即可,至于铁证,必须在天下群雄兴师问罪时拿出。”

燕山正色道:“晚辈明白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夜色朦胧,淡去。

燕山和蒙甜再次来到有间客栈。

显然,今日之防守比昨日更为严密。

依旧是那个黑衣男子,一样的谦卑有礼。

有间客栈,二楼。

秦汉、燕山和蒙甜坐下。

美酒依旧,佳肴依旧,三人却视而不见。

秦汉随口问道:“不知老庄主意下如何?”

燕山淡笑道:“秦公子觉得呢?”

秦汉微微一笑,答案不言而喻。

燕山会意,沉声道:“秦公子只需将真相告知在下,然后,在天下群雄兴师问罪时拿出铁证。”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秦汉淡笑道:“那我要的东西呢?”

燕山轻笑道:“做完那两件事后,老庄主会亲自将东西交给秦公子。”

秦汉沉吟道:“在天下群雄面前?”

燕山随口道:“当然。”

秦汉轻叹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燕山问道:“秦公子意下如何?”

成大事难免要付出代价。

秦汉虽有顾虑,却不畏惧。

他沉声道:“成交。”

燕山欣然一笑,转头望向窗外,静静等待。

蒙甜轻倚在窗前,双眸澄澈如水,内心淡然而宁静。

这是一种豁达,也是一种超脱。

秦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其实,丐帮刑堂堂主傅青主就是残剑左护法。”

棋子已然死去,目的已达到,说出来又何妨?

当然,死去的只是棋子,傅青主并没有死。

燕山轻叹一声,心中百味杂陈。

不愿相信,却不能不信。

秦汉接着道:“那日,在将军府,傅兄弟得知天怒劫降临一事后,心生一计,正是无中生有。不过,凭着天剑山庄的威势,血洗一个村庄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恰逢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与铁胆无情樊无期四人正在长安城,傅兄弟便将天怒劫降临一事告知四人,又安排丐帮弟子传来消息,天剑山庄少庄主正杀气腾腾地赶往潘家庄。当然,那个少年是故意留下的。人证物证俱在,柳若白百口莫辩。当然,他已心性大变,也不会去辩解。铁胆无情樊无期性如烈火、嫉恶如仇,当真是不负所望,拔剑相向。身首异处,覆水难收,其余人别无选择,唯有以死相拼,其结果不言而喻。”

铁胆无情樊无期之所作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当然,这不是侠之大者。

但是,他绝对算得上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秦汉继续道:“事后,天盟中人找到我,想要合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乐而不为?或许是天意,来找我的人正是八方风雨连战天,连云寨这才被剿灭。”

燕山随口问道:“那黑虎堂进攻朝天阙呢?”

秦汉沉吟道:“此事与在下无关。”

燕山微微点头,轻声道:“秦公子继续。”

秦汉道:“与天盟合作后,实力剧增,所图也就更大。要让天剑山庄成为众矢之的,那就需要死更多的人。有傅兄弟在丐帮的亲信相助,一切水到渠成。纵然如此,若是天剑山庄众志成城、破釜沉舟,天下群雄又能如何?任何交易都无从谈起。因此,我们必须除掉柳长生。”

燕山轻叹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柳庄主一死,天剑山庄纵然不惧玉石俱焚,却再无必胜之信念。”

秦汉淡然一笑,不再言语。

燕山沉声道:“最后一件事。”

秦汉道:“燕宗主请讲!”

燕山沉声道:“围攻柳庄主的人都有谁?”

秦汉轻叹一声,苦笑道:“八方风雨连战天,百步神拳南宫流云,手持第三种饮血神兵之人,还有在下。”

燕山也轻叹一声。

之后,燕山和蒙甜离开了。

秦汉静静地望着窗外,脸上流露出愧疚之色。

第243章 八方风雨

夕阳余晖洒落,晚霞铺满天际,灿烂而美好。

一位白衣剑客静静伫立,宁静,淡然,一尘不染。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一切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若非目光所及,你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他手里握着一柄剑,古朴无华,宁静而深邃。剑如其人,于平凡中透露着清高与孤傲。

燕山和蒙甜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白衣剑客。

这一情景似曾相识。

对,初遇白衣剑神卓不凡时也是这般情景。

只是少了几分忧伤与悲凉,多了几分清高与孤傲。

三道身影静静地沐浴在夕阳余晖中,恬静而淡然。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良辰美景稍纵即逝,岂能辜负?

就这样,三人静静伫立,用心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

他们在感悟,也是一种顿悟,可遇而不可求。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白衣剑客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望向燕山和蒙甜,神色淡然,轻叹道:“这般年纪已有如此心境,真不愧为当世人杰!”

燕山微一抱拳,神色恭敬,沉声道:“若非前辈与道相合,我们只会与良机擦肩而过。”

就在方才,时间虽短暂,心境却坚如磐石。

剑意境与意境皆为精神攻击,若无坚如磐石的心境,何以抵挡?

白衣剑客淡淡道:“少年成名,不卑不亢,真是难能可贵。”

燕山和蒙甜只是向白衣剑客微一行礼,并未多言。

白衣剑客略感诧异,随口问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燕山答道:“不知。”

白衣剑客又问道:“那你们可知我为何而来?”

燕山答道:“不知。”

白衣剑客冷冷道:“你们不怕我?”

燕山淡然一笑,随口道:“怕也无用,何必徒增烦恼?”

白衣剑客长叹一声,缓缓道:“也只有像你们这样的少年人杰才能杀死剑神前辈!”

闻言,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情不知所以,黯然神伤。

蒙甜双眸澄澈依旧,泪水却已划过脸颊。

世人皆知,剑神卓不凡悲情一生,却鲜有人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显而易见,这位白衣剑客了解剑神卓不凡。

燕山不禁问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白衣剑客淡淡道:“连战天。”

蒙甜目光迷离,浑然未觉。

燕山虽惊不乱,沉声道:“那连二当家此来,是要为剑神前辈报仇,还是替连云寨雪耻呢?”

连战天淡淡道:“剑神前辈心甘情愿而死,得以成全,死得其所,何来仇怨?至于连云寨,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何来耻辱?我若要杀你们,根本不需要理由。不过,今日并非为此而来。”

燕山又问道:“那连二当家此来所为何事呢?”

连战天正色道:“领教悲情剑意。”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

对敌人无情,对自己亦是如此。

一旦施展,那便是以死相拼,非死也是重伤。

更何况,今日之对手乃是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三的八方风雨连战天,其武学修为远在蒙甜之上。

若是一战,必败无疑,甚至有性命之忧。

如果可以选择,燕山绝不会让蒙甜以身涉险。

他沉声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连战天冷笑道:“我知道,有天剑山庄高手在暗中保护你们。但是,三招之内,没有人可以挡住我。”

燕山目光坚定,沉声道:“那我呢?”

连战天轻笑道:“或许你的战力在姑娘之上,但是,在三招之内的爆发力却未必及得上姑娘。”

燕山上前三步,毅然决然,淡淡道:“不妨一试。”

蒙甜神色淡然,不悲不喜。她相信燕山胜过相信自己,燕山没有开口,她绝不会出手。但是,燕山一旦战死,她便会不顾一切地为燕山报仇。

连战天轻叹一声,继而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话音方落,一柄长剑缓缓出鞘,闪烁着青绿色光芒,神奇而诡异。

他神情变得清高而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已而已。

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直入燕山的内心深处。

眨眼间,天色变得昏暗,乌云密布,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燕山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眼中流露出挣扎与迷茫。

他想要出手,也必须出手,却无法出手。

在这种凛然气势压迫下,他心神不定,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连战天并未急着出手,只是静静地望着燕山,目光中满是轻蔑之色。

当然,他心中也有顾虑。

就在这时,蒙甜凄然一笑,沉吟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

话音方落,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悲情剑已然出鞘,紧握在手中。

她依旧没有刺出,只因燕山没有开口。

但是,她一旦出手,必将玉石俱焚。

燕山心如明镜,却无可奈何。

他在苦苦挣扎,内心承受着极大的煎熬。

在死亡边缘徘徊时,他也未曾这般痛苦。

在他心中,蒙甜的生命远比自己的生命珍贵。

不觉间,汗水已划过脸颊,湿透了衣衫。

他没有放弃,也绝不会放弃。

渐渐地,他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连战天的内心深处。

恐怖杀意虽不及凛然气势强大,他却已稳住心神。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阴森可怖。

见状,连战天微微动容,胸中豪气上涌,精神大振,凛然气势更为肆无忌惮。

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剑身环绕着青绿色剑气,神秘莫测。

忽然,燕山大喝一声,如河水决堤,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他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第一剑,他似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如脱缰之野马洒脱不羁。

第二剑,他眼神空洞,一股杀意自心间产生……

第三剑,他心中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一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见此情形,连战天欣喜若狂。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不过如此。

他放声狂笑。

笑声在天地间回荡。

霎时间,电闪雷鸣,狂风肆虐,暴雨骤降。

风势愈猛,雨势更烈,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汇聚在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剑身上。

青绿色光芒更加耀眼。

青绿色剑气更加浓郁。

长剑依旧平静。

连战天也是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

第244章 突破

两道身影不断靠近,看似缓慢,却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燕山以剑意境修为施展出意境攻击,无疑是最强一击,却不可与真正的意境攻击同日而语。

连战天将覆雨剑法已修炼至第八层,覆雨心法已修炼至第七层巅峰。毋庸置疑,这一击是准意境一击。

两者相较,高下立判。

下一刻,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相击在一起。

“轰”的一声,一阵猛烈的气浪如涟漪般四下散去。

燕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抛飞而去。

连战天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神情古怪。

与此同时,三道人影成犄角之势朝连战天攻去。

蒙甜一剑刺出,平淡无奇,却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两位灰衣老者挥掌拍出,身如鬼魅,正是天剑山庄四大长老其二——柳残阳和柳缺月。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蒙甜迅疾如风,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悲情剑融为一体。悲情剑骤然化作一道柔和之光,快如闪电,一往无前。

狂喜与惋惜交织,在连战天心中一闪而逝。

一声轻叹,人影已消失不见。

下一刻,柳残阳和柳缺月二人身形戛然而止。

柔和之光骤然消散。

蒙甜单膝跪地,手里紧握着悲情剑。她神色悲凉,目光暗淡,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无尽的哀伤。

乌云已然散去,狂风暴雨已然消失,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人影闪过,眨眼间,三人已出现在燕山身旁。

燕山横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嘴角仍残留着血渍,眼中却带着淡淡笑意。

蒙甜轻轻地扶起燕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柳残阳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个紫色的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放在蒙甜手心。

蒙甜毫不迟疑,将药丸送入燕山口中。

燕山吞下药丸,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蒙甜眼中泛着泪花,沉吟道:“燕大哥。”

燕山微微一笑,轻声道:“连战天心有顾虑,并未全力以赴……”话音未落,嘴里又有一大口鲜血涌出,继而昏死过去。

他的气息已十分微弱。

武学境界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若非坚定的意志、顽强的生命力与三颗续命丹药,他已经死了。

“燕大哥!燕大哥……”蒙甜泪眼朦胧,痛心疾首。

柳残阳轻声道:“蒙姑娘,燕少侠不会有事的。”

蒙甜微微摇头,默然不语。

哀莫大于心死。

这种感受非亲身经历无法明白。

柳残阳望着蒙甜,面露怜惜之色,沉声道:“老夫可以保证,燕少侠绝不会有事的。蒙姑娘应该知道,少主曾化名莫已闲,有神医之名。老庄主之医术更在少主之上。”

哭泣声戛然而止。

蒙甜眼中闪过一缕异彩,哽咽道:“前辈此话当真?”

柳残阳微微点头,沉声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离开这里。”说话间,他已弯下腰,背起了燕山。

柳缺月也扶起了蒙甜。

之后,三人展开身形,朝天剑山庄方向极速掠去。

天剑山庄,剑阁。

夜色如水,烛光摇曳。

柳若白盘膝而坐,双目微闭,神色淡然。

燕山静静地躺在地上。

柳河东正在给燕山把脉。

蒙甜神情凝重,目不转睛地望着柳河东。

柳残阳和柳缺月静坐一旁,面带忧色。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燕山气息微弱,却真切存在。

柳河东眉头紧皱,继而又面露笑意,微微点头。

不多时,他轻叹一声,缓缓道:“好一个天盟之主,当真是用心良苦!”

蒙甜连忙问道:“前辈,燕大哥怎么样了?”

柳河东轻声道:“姑娘不必担心,老夫可以保证,友绝不会有事。”

蒙甜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一抱拳,沉声道:“多谢前辈!”话音方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敢问前辈,天盟之主何以用心良苦?”

柳河东淡淡道:“若我所料不差,天盟之主只是让连战天重伤友,其目的是迫我出手相救。这等内伤,生死攸关,非消耗真力不可。”

蒙甜若有所悟,沉吟道:“前辈一旦真力受损,必伤元气。天盟之主再无顾虑,便可逼迫前辈交出那样东西。”

柳河东微微点头,轻笑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蒙甜不明所以,问道:“前辈此言何意?”

柳河东嘴角微微上扬,淡笑道:“友因祸得福,竟在生死边缘徘徊时突破了。”

蒙甜沉吟道:“可燕大哥此时……”

她没有说下去,也不必说下去。

柳河东会意,笑着道:“友气息虽微弱,却很平稳。破茧成蝶,凤凰涅槃,皆是如此。友以剑意境修为施展意境攻击,毫无保留,只是身体虚脱而已。连战天那一式八方风雨,乃准意境一击,虽伤及友,却是益大于弊。若非这准意境一击,友根本无法将自身潜力彻底激发,就没有突破之契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无破釜沉舟之决心,何来西楚霸王之雄风?

古往今来,始终如此。

蒙甜喜笑颜开,如玉兰绽放,纯洁无瑕。

泪花点点,好似露珠,晶莹剔透,平添了几分生机。

她连忙问道:“前辈,燕大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柳河东轻声道:“少则一日,多则三日。”

蒙甜又问道:“甜儿可以为燕大哥做些什么呢?”

柳河东苦笑道:“友身体虚脱,又恰逢剑意境突破,有的补了。幸好天剑山庄里各种灵药应有尽有,就要辛苦姑娘熬药了。”

蒙甜嫣然一笑,微微点头。

第245章 黑袍人

朦胧夜色淡去,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咚咚咚!”蒙甜轻轻地叩着门板。

“是谁?”房间内有人问道。

声音低沉且略带嘶哑,正是天剑山庄庄主夫人韩嫣。

“蒙甜拜见夫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

韩嫣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原来是蒙姑娘,老身失礼了,快快请进!”

蒙甜微一行礼,走进了房内。

韩嫣刚要去倒茶。

蒙甜赶忙上前,为韩嫣倒了一杯茶水,又搀扶她坐下。

韩嫣会心一笑,柔声道:“蒙姑娘请坐!”

蒙甜嫣然一笑,在韩嫣身旁坐下。她轻声道:“夫人称呼我甜儿就好。”

韩嫣轻叹一声,喃喃道:“甜儿姑娘年纪就已纵横天下,当真是奇女子呀!”

蒙甜笑而不语,乖巧可人。

韩嫣随口问道:“甜儿姑娘多大了?”

蒙甜答道:“十八。”

正当花样年华,风姿绝世。

韩嫣轻叹道:“老身要是能有甜儿姑娘这样一个女儿该多好呀!”

蒙甜正色道:“甜儿幼时丧母,若是夫人不弃,何不收甜儿为义女呢?”

韩嫣喜出望外,连忙问道:“甜儿姑娘此话当真?”

蒙甜重重地点了点头。

人逢喜事精神爽。

韩嫣眉开眼笑,朗声道:“有子如若白,有女如甜儿,老身这一生,夫复何求?”

闻言,蒙甜赶忙双膝跪地,奉上一杯茶水,朗声道:“甜儿拜见义母!”

韩嫣赶忙搀扶起蒙甜,笑得合不拢嘴,泪水也夺眶而出,连连道:“好姑娘!好甜儿!”

就在昨日,蒙甜真切地感受过哀莫大于心死。

因此,她理解韩嫣,同情韩嫣,更钦佩韩嫣。

心爱之人故去,韩嫣报必死之决心。

她又何尝不是呢?

在她们眼中,唯情而已。

此举,源于同情,归于惺惺相惜。

蒙甜用衣袖替韩嫣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温柔而体贴。

二人再次坐下。

韩嫣这才问道:“甜儿为何而来呢?”

蒙甜轻声道:“燕大哥身受重伤,老庄主让甜儿来找义母拿些药草。”

韩嫣微微点头,正色道:“甜儿,随我来。”

秋风萧瑟,丝丝寒意袭来。

但是,只要有阳光的地方,总能感到温暖。

厨房内,蒙甜动手煎药,韩嫣在一旁帮忙。二人有说有笑,心情舒畅。

伤痕虽无法抹去,却可以淡忘。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天剑山庄,剑阁。

蒙甜轻轻地扶起燕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这才从地上端起药碗,心翼翼地喂他喝药。

她暗运内力,让药水化作一条细线,缓缓地流入燕山嘴里。

只一碗药,整整耗去了一盏茶的功夫。

为心爱之人,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

燕山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而平稳。

蒙甜能真切地感觉到,在燕山体内,正在孕育着新生。

同时,她也感觉到,在柳若白体内,同样发生着变化。

破茧成蝶,浴火重生。

她在默默祈盼,默默等待。

时间匆匆流逝,夜幕降临了。

燕山依旧在沉睡。

蒙甜守护在燕山身旁,静静地望着他,目光中满是爱意,坦诚而纯洁。

柳若白双目微闭,神情淡然,不悲不喜。

柳河东静静地望着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他若有所觉,人影一闪,已然出现在屋脊上。

皓月当空,一片宁静。

屋脊上还站着一个人,一袭黑袍从头到脚。皎洁月光洒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遗世独立,出尘脱俗。

柳河东淡淡道:“你还是为那样东西而来?”

黑袍人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一生淡泊名利,却始终看不破生死。”

柳河东轻笑道:“高山流水,曲高和寡,奈何谪仙竟沦为凡夫俗子,可悲可叹!”

黑袍人仰望着夜空,默然不语。双眸深邃而幽暗,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悲伤。

夜色如水,一片沉默。

良久之后,黑袍人问道:“十年不见,你是否已改变想法?”

柳河东淡淡道:“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如你所愿,我的确已改变想法。只可惜,你做错了一件事。”

黑袍人随口问道:“我做错了什么事?”

柳河东黯然神伤,缓缓道:“你杀了长生。”

黑袍人苦笑道:“或许柳长生之武学修为不及你,但是,其胆识与魄力无人能及。若他不死,天剑山庄根本不惧任何势力,也绝不会倒下。”

柳河东面露欣慰之色,喃喃道:“不过,我为了长生可以放弃一切。那样东西也只是身外之物。”

黑袍人轻叹道:“但我却杀了他。”

柳河东淡淡道:“因此,我绝对不会将那样东西交给你的。”

黑袍人问道:“不惜任何代价,不计一切后果?”

柳河东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黑袍人又问道:“那柳若白呢?”

柳河东淡淡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若白。更何况,要伤害若白也绝非易事。”

黑袍人轻叹道:“你当真如此坚持?”

柳河东淡淡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黑袍人长叹一声,缓缓道:“我已有二十年没出手了。”

柳河东淡淡道:“我正好也想活动一下这把老骨头。”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忽然,一只手掌从黑袍中伸出,手指纤长而白皙,完美无瑕。

若非声音低沉而粗旷,别人一定会认为在这黑袍之下是一位绝世佳人。

他一掌拍出,无声无息,不着一丝痕迹。

柳河东淡然一笑,也是一掌拍出。手指细而长,略显干枯。看似随心所欲,却浑然天成。

两道身影不断靠近,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若非亲眼所见,你根本无法察觉他们的存在。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但是,距离在缩短。

他们的确在动。

只一息间,两只手已轻轻地相击在一起。

两道身影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退。

恍惚间,他们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好似从来没有离开过。

没有惊天动地,没有鬼哭神嚎,就这样轻轻一击,较量已然结束。

柳河东淡然自若,不悲不喜。

黑袍人静静地仰望着夜空,看不出任何情绪。

柳河东淡淡道:“十年之前如此,十年之后亦是如此。”

黑袍人轻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或许天意如此!”

柳河东随口道:“不过,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黑袍人随口问道:“何事?”

柳河东轻叹道:“长生因那样东西而死,我要把它交出去。”

黑袍人略感诧异,沉吟道:“交给何人?”

柳河东笑着道:“相助天剑山庄解围之人。”

黑袍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苦笑道:“机关算尽,却替他人做了嫁衣!”

柳河东默然不语。

黑袍人轻叹一声。

声音未落,人影已消失不见。

来无踪,去无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柳河东静静地眺望着远方,不知何时,嘴角已溢出了一丝鲜血。

一阵冷风拂过,寒意涌上心头。

但是,这一夜已成为过去。

第246章 质疑

柳河东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渍,轻声道:“你们退下吧!”

黑暗中,四道人影闪过,转瞬消失不见。

柳河东身形一掠,又回到了剑阁内。

这时,燕山已然苏醒,静静地依在蒙甜怀里。

柳河东轻叹道:“友之天资当真惊人!”

燕山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笑容中带着惊诧,问道:“前辈受伤了?”

柳河东随口答道:“一点伤而已,不碍事的。”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来人可是天盟之主?”

柳河东欣然一笑,微微点头。

燕山沉吟道:“这一战结果如何?”

柳河东淡淡道:“看似平分秋色,但我心里清楚,若是生死相搏,我必败无疑。十年之前如此,十年之后亦是如此。”

燕山目光中闪烁着异样光芒,喃喃道:“如此说来,天盟之主倒是个君子。”

柳河东微微点头,轻叹道:“若非看不破生死,他本是一位如谪仙般的世外高人。”

说话间,他已将手搭在了燕山腕上。

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微笑道:“友此时感觉如何?”

燕山脸上绽放出异彩,沉声道:“晚辈竟然突破了,剑意境升华,隐隐窥破了意境奥秘。”

柳河东笑着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前途不可限量呀!”

蒙甜嫣然一笑,随口问道:“前辈,燕大哥何时才能复原呢?”

闻言,燕山神情变得凝重,静静地望着柳河东。

柳河东淡笑道:“七日后。”

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

蒙甜娇声道:“七日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这时,柳若白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秋日之湖水,澄澈而宁静。

在他体内,已然发生了变化。

虽未脱胎换骨,却已今非昔比。

他望向燕山和蒙甜,微微一笑,谦卑而高贵。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无非如此。

他轻声唤道:“燕兄弟,甜儿姑娘。”

“柳兄弟!”

“柳大哥!”

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他们是朋友,曾同生共死。

无需千言万语,一声轻唤足矣。

之后,柳若白站起身,来到柳河东身前,深施一礼,轻声道:“祖父,让孙儿为您疗伤!”

柳河东面露欣慰之色,微微点头。

八日后,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燕山因祸得福,武学修为更进一步。

柳若白虽尚未渡过天怒劫,却已今非昔比。

有这两大助力,柳河东心中再无顾虑。

蒙甜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夜依旧很静,月华洒落,淡淡寒意中蕴藏着美好。

时光匆匆流逝。

风云际会,沧海横流。

几日来,少林、武当、青城、昆仑、丐帮、四方镖局、连云寨和洛阳张家相继送上拜帖。

天剑山庄不卑不亢,以礼相待。

十月初十,阴霾笼罩,无风。

天剑山庄门前,空地上。

座位分宾主摆放,井然有序。

午时初刻,宾主已相继落座。

主位背靠天剑山庄,柳河东和韩嫣居中而坐。座位后,柳残阳、柳缺月、柳若白、燕山与蒙甜五人并排而立。五人身后,一百三十八名死士手提兵刃,严阵以待。

客位共有八桌十六个座位,呈半圆形,与主位想对,从左到右,依次为少林、武当、青城、昆仑、丐帮、四方镖局、连云寨和洛阳张家。

少林方丈空闻大师亲至,神色淡然,十二名弟子站立其后。

武当以掌门座下大弟子张生为首,共有师兄弟七人,何坤、傅艺伟与张成三人也在其内。

青城只有两名弟子前来,分别是邱雨泽与林晓曼。

昆仑掌门秋天鸣与七大长老齐至,三十二名精锐弟子跟随,来势汹汹。

丐帮以少帮主尤大勇为首,二十名精锐弟子跟随。丐帮弟子中,一个少年目光冰冷,正是潘家村唯一幸存之人潘奕。

四方镖局总镖头纪莫海与四大镖头其三张扬、纪连胜、张广义齐至,四十二名精锐镖师跟随,声势浩大。

连云寨以二当家连战天为首,六当家邱冷与七当家公子羽分立左右。

洛阳张家一方,以洛阳金刀张胜之妻张凤仙与河间大侠秋明镜之妻金慧姑为首,六十七位江湖好汉傲然挺立,视死如归。

韩嫣站起身,上前三步,微一行礼,朗声道:“诸位江湖朋友驾临天剑山庄,妾身有礼了!不知诸位兴师动众而来,所为何事?”

秋天鸣轻哼一声,站起身,微一抱拳,冷笑道:“柳夫人何必明知故问?”

韩嫣神色如常,不卑不亢道:“还望秋掌门指教!”

秋天鸣朗声道:“世人皆知,天怒劫降临,天剑山庄少庄主堕入魔道,化身铁血魔头,滥杀无辜。我等今日至此,就是要为无辜死难者讨还公道。”

韩嫣微微点头,正色道:“此事错综复杂,可否容妾身先将前因后果弄清楚?”

秋天鸣冷冷道:“当然。”

韩嫣转头望向其余七方势力,又问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少林方丈空闻大师缓缓起身,双手合十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柳夫人要是能说清楚,当然最好。”

韩嫣微一还礼,继而转头望向燕山,沉声道:“那就有劳燕宗主了。”

之后,她又回到了座位上。

燕山上前七步,微一抱拳,朗声道:“凡事有因才有果。此事之起因乃是潘家庄血案,上百条无辜生命枉死,可悲可叹。但这一血案,看似铁证如山,实则漏洞百出。”

尤大勇凄然一笑,站起身,微一抱拳,朗声道:“还请燕兄弟明言!”

燕山欣然一笑,沉声道:“知道天怒劫降临一事只有四人,分别是柳兄弟自己、丐帮少帮主尤大哥、丐帮刑堂堂主傅兄弟与在下,何以人尽皆知?此为疑点一。柳兄弟若当真堕入魔道,滥杀无辜,为何不在将军府中,而要去城外潘家庄呢?此为疑点二。潘家庄血案发生在黎明时分,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铁胆无情樊无期与丐帮刑堂堂主傅青主为何会在此时恰巧路过?此为疑点三。”

这时,一个少年从丐帮弟子中奔出,用手指着柳若白,撕心裂肺地喊道:“就是他杀的,是我亲眼所见。”

这个少年正是潘奕。

秋天鸣冷笑道:“铁证如山,看你如何狡辩?”

燕山不置可否,淡然一笑,缓缓道:“那我们就来说说这个铁证。”他望着潘奕,神色平和,轻声问道:“兄弟,你当真是亲眼所见这位柳兄弟杀人的?”

潘奕重重地点了点头。

燕山微笑道:“还请兄弟说下事情经过。”

潘奕微微点头,沉声道:“那日,天刚亮,一个白衣男子面戴白丝巾,进入村庄,见人就杀,简直就是魔鬼。爹爹、娘亲和妹妹都惨死在白衣男子剑下。我心里十分害怕,就一直跑,不敢回头。之后,我遇到了五位大叔。五位大叔陪我回到村庄时,正好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条白丝巾。没想到,五位大叔都不是他的对手,四位大叔当场惨死,一位大叔将我救走,最后也重伤而死。”

从始至终,他一直指着柳若白,已然泪如雨下。

柳若白轻叹一声,黯然神伤。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世事无常,可悲可叹。

燕山稍定心绪,沉声道:“如此说来,兄弟你并没有亲眼看见这位柳兄弟血洗村庄。”

潘奕双拳紧握,满脸涨得通红,大喊道:“我看见了,就是他杀了爹爹、娘亲和妹妹,还有村里人,就是他。”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兄弟,那魔鬼杀人之时可是戴着白丝巾?”

潘奕点头。

燕山又问道:“你回到村庄时,只是看见这位柳兄弟手里拿着一条白丝巾,对不对?”

潘奕再次点头。

燕山长叹一声,正色道:“兄弟,我们一定会将真凶找到,为无辜村民报仇!但你一定要记住,亲眼所见就是亲眼所见,而非主观臆断。”

潘奕若有所悟,默然不语。

燕山望向众人,朗声道:“兄弟亲眼所见,无可非议。但是,其中有三处疑点。其一,敢问各位,若柳兄弟当真堕入魔道,心性大变,为何杀人时还要戴上白丝巾?实为真凶欲盖弥彰。其二,凶手已将这位兄弟的爹、娘和妹妹杀害,为何要放过这位兄弟?显然是有意为之。其三,如这位兄弟所言,他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见柳兄弟血洗村庄。真凶虽费尽心机,却也是徒劳。”

第247章 水落石出

文学度夕阳余晖洒落,晚霞铺满天际,灿烂而美好。

一位白衣剑客静静伫立,宁静,淡然,一尘不染。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一切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若非目光所及,你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他手里握着一柄剑,古朴无华,宁静而深邃。剑如其人,于平凡中透露着清高与孤傲。

燕山和蒙甜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白衣剑客。

这一情景似曾相识。

对,初遇白衣剑神卓不凡时也是这般情景。

只是少了几分忧伤与悲凉,多了几分清高与孤傲。

三道身影静静地沐浴在夕阳余晖中,恬静而淡然。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良辰美景稍纵即逝,岂能辜负?

就这样,三人静静伫立,用心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

他们在感悟,也是一种顿悟,可遇而不可求。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白衣剑客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望向燕山和蒙甜,神色淡然,轻叹道:“这般年纪已有如此心境,真不愧为当世人杰!”

燕山微一抱拳,神色恭敬,沉声道:“若非前辈与道相合,我们只会与良机擦肩而过。”

就在方才,时间虽短暂,心境却坚如磐石。

剑意境与意境皆为精神攻击,若无坚如磐石的心境,何以抵挡?

白衣剑客淡淡道:“少年成名,不卑不亢,真是难能可贵。”

燕山和蒙甜只是向白衣剑客微一行礼,并未多言。

白衣剑客略感诧异,随口问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燕山答道:“不知。”

白衣剑客又问道:“那你们可知我为何而来?”

燕山答道:“不知。”

白衣剑客冷冷道:“你们不怕我?”

燕山淡然一笑,随口道:“怕也无用,何必徒增烦恼?”

白衣剑客长叹一声,缓缓道:“也只有像你们这样的少年人杰才能杀死剑神前辈!”

闻言,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情不知所以,黯然神伤。

蒙甜双眸澄澈依旧,泪水却已划过脸颊。

世人皆知,剑神卓不凡悲情一生,却鲜有人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显而易见,这位白衣剑客了解剑神卓不凡。

燕山不禁问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白衣剑客淡淡道:“连战天。”

蒙甜目光迷离,浑然未觉。

燕山虽惊不乱,沉声道:“那连二当家此来,是要为剑神前辈报仇,还是替连云寨雪耻呢?”

连战天淡淡道:“剑神前辈心甘情愿而死,得以成全,死得其所,何来仇怨?至于连云寨,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何来耻辱?我若要杀你们,根本不需要理由。不过,今日并非为此而来。”

燕山又问道:“那连二当家此来所为何事呢?”

连战天正色道:“领教悲情剑意。”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

对敌人无情,对自己亦是如此。

一旦施展,那便是以死相拼,非死也是重伤。

更何况,今日之对手乃是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三的八方风雨连战天,其武学修为远在蒙甜之上。

若是一战,必败无疑,甚至有性命之忧。

如果可以选择,燕山绝不会让蒙甜以身涉险。

他沉声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连战天冷笑道:“我知道,有天剑山庄高手在暗中保护你们。但是,三招之内,没有人可以挡住我。”

燕山目光坚定,沉声道:“那我呢?”

连战天轻笑道:“或许你的战力在姑娘之上,但是,在三招之内的爆发力却未必及得上姑娘。”

燕山上前三步,毅然决然,淡淡道:“不妨一试。”

蒙甜神色淡然,不悲不喜。她相信燕山胜过相信自己,燕山没有开口,她绝不会出手。但是,燕山一旦战死,她便会不顾一切地为燕山报仇。

连战天轻叹一声,继而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话音方落,一柄长剑缓缓出鞘,闪烁着青绿色光芒,神奇而诡异。

他神情变得清高而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已而已。

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直入燕山的内心深处。

眨眼间,天色变得昏暗,乌云密布,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燕山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眼中流露出挣扎与迷茫。

他想要出手,也必须出手,却无法出手。

在这种凛然气势压迫下,他心神不定,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连战天并未急着出手,只是静静地望着燕山,目光中满是轻蔑之色。

当然,他心中也有顾虑。

就在这时,蒙甜凄然一笑,沉吟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

话音方落,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悲情剑已然出鞘,紧握在手中。

她依旧没有刺出,只因燕山没有开口。

但是,她一旦出手,必将玉石俱焚。

燕山心如明镜,却无可奈何。

他在苦苦挣扎,内心承受着极大的煎熬。

在死亡边缘徘徊时,他也未曾这般痛苦。

在他心中,蒙甜的生命远比自己的生命珍贵。

不觉间,汗水已划过脸颊,湿透了衣衫。

他没有放弃,也绝不会放弃。

渐渐地,他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连战天的内心深处。

恐怖杀意虽不及凛然气势强大,他却已稳住心神。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阴森可怖。

见状,连战天微微动容,胸中豪气上涌,精神大振,凛然气势更为肆无忌惮。

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剑身环绕着青绿色剑气,神秘莫测。

忽然,燕山大喝一声,如河水决堤,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他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第一剑,他似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如脱缰之野马洒脱不羁。

第二剑,他眼神空洞,一股杀意自心间产生……

第三剑,他心中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一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见此情形,连战天欣喜若狂。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不过如此。

他放声狂笑。

笑声在天地间回荡。

霎时间,电闪雷鸣,狂风肆虐,暴雨骤降。

风势愈猛,雨势更烈,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汇聚在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剑身上。

青绿色光芒更加耀眼。

青绿色剑气更加浓郁。

长剑依旧平静。

连战天也是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

文学度

第248章 意料之中

燕山静静地望着黑袍人,问道“血洗潘家庄可是阁下所为?”

黑袍人淡淡道:“不是。”

声音平静而淡然,不夹杂任何情感。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中闪过一丝悲伤,又问道:“那阁下可知是何人所为?”

黑袍人淡淡道:“当然。”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燕山随口问道:“不知是何人所为?”

黑袍人随口答道:“残剑杀手。”

燕山微微叹息,轻声问道:“阁下是如何得知的?”

黑袍人答道:“是我让他们去的。”

燕山淡淡道:“为什么?”

黑袍人坦然道:“陷害柳若白。”

燕山微微点头,沉吟道:“那枫叶林中的二十一人呢?”

黑袍人淡淡道:“是我所杀。”

声音稍一停顿,他接着道:“正如燕宗主所言,凡是没有死在你们剑下之人,都是我杀的。”

真凶果真现身,一切是如此的梦幻,大多数人都难以置信。

连战天脸色微变,目光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燕山微觉错愕,竟有些哭笑不得,缓缓道:“阁下如此坦诚,让在下有些措手不及。”

黑衣人微一抱拳,就要退回。

这时,一个声音轻叹道:“阁下可是复姓司徒?”出言之人正是柳河东。

黑袍人随口道:“不错。”

话音未落,他已退到秦汉身旁。

“装模作样,分明就是在演戏!”

随着一声怒喝,一道人影已然出现在黑袍人对面。右手紧握着剑柄,青筋暴露,清瘦的脸上怒目圆睁,是一名昆仑弟子。

燕山依旧静静地望着黑袍人,对这名昆仑弟子之言置若罔闻。

秦汉和三个黑袍人神情依旧,对这名昆仑弟子视而不见。

秋天鸣刚要呵斥,却忍了下来,静观其变。

最大的轻蔑是无视。

但是,这名昆仑弟子并未感到羞耻,只是由初时的忐忑变为莫名的荣耀,冷笑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辈……”

只见一道刀光闪过,根本看不见出手。

这名昆仑弟子神情僵住,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恐惧,没有痛苦。

只因这一刀实在太快。

这名昆仑弟子倒下了,从右肩至左腰被辟为两段,死状惨不忍睹。

地上只留下了淡淡血迹,果然与天怒饮血如出一辙。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第三柄饮血神兵的确存在。

这一刀,也给了昆仑派一记响亮的耳光。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秋天鸣脸色大变,怒喝道:“大胆!”

黑袍人淡淡道:“在下只是替秋掌门除去了一个祸根而已。”

秋天鸣微微皱眉,忍不住问道:“何出此言?”

黑袍人淡淡道:“行事鲁莽,早晚害人害己。”

秋天鸣没有开口,静待下文。

黑袍人接着道:“那日,洛阳金刀张胜、河间大侠秋明镜、黄河剑客苏东海与铁胆无情樊无期四人在潘家庄遇到柳若白时,若非这位铁胆无情性如烈火,直接拔剑相向,死人也不至于身首异处。”

秋天鸣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就算阁下舌吐莲花,我昆仑派也定要取你性命!”

黑袍人依旧很平静,淡淡道:“秋掌门何必急在这一时?”

秋天鸣若有所思,沉吟道:“有话就说。”

黑袍人沉声道:“昆仑二老的确死于柳若白剑下,昆仑派与天剑山庄必有一场血战,何必在此时徒增变数?”

秋天鸣冷冷道:“那我昆仑派也不能放过你。”

黑袍人淡淡道:“我并非畏惧昆仑派,只是不愿与天剑山庄有共同的敌人。一个月后,我会在泰山之巅停留三日。那时,秋掌门要报仇也为时不晚。”

秋天鸣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沉默也是一种接受,不关乎愿不愿意。

深邃的眸子扫过四方镖局和洛阳张家之人。黑袍人淡淡道:“你们若是能活下来,也可以前来报仇。”

四方镖局总镖头纪莫海望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秦汉,并未多言。

河间大侠之妻金慧姑冷冷道:“就算我等今日全部战死,也一定会有人去取你性命。”

黑袍人微微点头,接着转过身,望向柳若白,淡淡道:“但愿你能活下来,泰山之巅,生死一战!”

柳若白淡然自若,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开口。

第249章 格局

一阵冷风袭来,片片黄叶飘落,随风轻舞。落叶归根,是生命的终结,亦是新生。

燕山静静地望着落叶,若有所思。

秦汉静静地望着天空,云淡风轻。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外云卷云舒。

就这样,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树叶唰唰作响,风声呼呼。

乌云遮住了太阳,一片昏暗。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很轻,但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似是刻意为之,却不着一丝痕迹。

目光交汇处,是柳河东。

他一步一步向前,朝秦汉走去,步履缓慢,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一丝自嘲。

秦汉尽力克制着心中的狂喜,可脸上依旧露出了笑容。

终于,柳河东停下了脚步,与秦汉相对而立。

他神情肃穆,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木匣子,双手送出,目光中满是敬畏之色。

这份敬畏绝非是对秦汉,或许是对这木匣子中所放之物,或许是对某一个人。

秦汉并没有立刻去接木匣子。他神色庄重,整理好衣冠,这才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接过木匣子。

这一刻,神圣而庄严。

他心跳骤然加速,心中狂喜。

这份狂喜,源于内心深处。

木匣子中究竟放着什么?鲜有人知。

但是,连战天知道。

他长身而起,右手已然搭在了剑柄上。

费尽心机,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其感受可想而知。

忽然,他心头微颤,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

下意识中,他转头望向了一个黑袍人。

不知何时,这个黑袍人手里已多了一把小刀,长三寸七分,寒光闪闪。只捏在手里,却也令人心胆俱寒。

这一刻,所有目光都望向了这把小刀。

或许,他们并不畏惧这个黑袍人,但是,对这把小刀,他们有一种恐惧,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连战天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渴望与这个黑袍人一战,更确切地说,他渴望看到这把小刀出手,那一瞬间的璀璨必然炫彩夺目。

他有信心,自己一定能打败这个黑袍人,但是,他并没有十足把握挡住这出手一刀。

尽管如此,这种渴望依旧强烈。

不觉间,战意迸发,汹涌澎湃。

他全神贯注地望着那个黑袍人,目光炽烈。

黑袍人眼眸深邃,也望着连战天,同样战意汹涌。

冷风依旧在吹,树叶唰唰作响。

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一片死寂。

终于,连战天松开了剑柄。

不是畏惧,而是理智。

他知道,秦桧并不是代表南宋,而是一方传承久远的势力。

他必须慎重对待。

一旦对秦汉一方出手,格局必然改变。

就算是不得已而为之,也绝不是此时此地。

不知何时,小刀已消失不见。

正如出现,不着一丝痕迹。

秦汉淡然一笑,微一抱拳,转过身,大踏步离去。

三个黑袍人也离去了。

燕山静静地望着那个黑袍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可以肯定,这个黑袍人就是百里九变。但他不明白,百里九变究竟代表着哪一方势力?他又与秦汉一方有何关系?

扑朔迷离,一头雾水。

不知不觉中,四道身影消失在了远方。

&/div>

第250章 但求一死

天色愈加阴沉,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但是,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动手,都在静静地等待着。

有些事情,不言而喻。

韩嫣刚要上前。

柳若白一把抓住了韩嫣的手。

四目相对,炽热,悲凉。

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燕山明白,韩嫣但求一死,是对亡夫的眷恋,也是要成全柳若白。

柳长生之死,柳若白虽未渡过天怒劫,却已今非昔比。

要踏入无情道,必须经历大悲大痛,然后大彻大悟。

或许,唯有至亲死去才能……

柳若白眼中已满是泪水。

韩嫣眼中也隐隐有泪光闪动。

柳河东轻叹一声,目光中流露出凄凉之色。

终于,柳若白轻轻地松开了韩嫣的手。他心里清楚,这一松手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只能如此。他了解自己的母亲,一个贤惠而倔强的奇女子。

韩嫣用衣袖替柳若白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目光中满是慈爱与不舍。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韩嫣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欣慰而骄傲。

柳若白微微点头,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韩嫣转过身,神情又变得不卑不亢。她上前五步,望向洛阳金刀张胜之妻张凤仙和河间大侠秋明镜之妻金慧姑,抱拳道:“听闻两位女侠巾帼不让须眉,还望赐教几招?”

张凤仙连忙起身,微一还礼,朗声道:“我姐妹二人此来,已抱必死之决心。若是能死在柳夫人剑下,也算不虚此行。”

金慧姑也站起身来,轻叹道:“若非势同水火,或许……”话未说完,凄凉与惋惜油然而生。

可事已至此,又何必徒增悲伤?

三人皆但求一死,同病相怜,可悲又可叹。

韩嫣凄然一笑,缓缓道:“我可以成全你们。”声音平淡而冷漠,眼中闪烁着淡淡哀伤。

一柄长剑缓缓出鞘,寒光闪闪。

韩嫣持剑而立,英姿飒爽,宛若天山雪莲,清高而冰冷。

张凤仙淡然一笑,面露欣慰之色。

她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刀,快步杀出,目光决然,视死如归。

韩嫣紧握长剑,飞身迎上。

下一刻,刀光剑影,身形交错。

张凤仙骤然停下脚步,继而缓缓地倒在地上,咽喉处出现了一道血痕。没有恐惧,没有不甘,神色坦然。

仅仅一招,一剑毙命。

千山万仞,剑法无双,果真名不虚传。

一抹悲伤从眼中一闪而逝。韩嫣持剑而立,静静地望向金慧姑。

群情激愤,怒不可遏。

兵刃出鞘声此起彼伏。

金慧姑沉声道:“各位兄弟稍安勿躁,让妾身也去领教一下柳夫人的千山万仞剑法。”

没有怀疑,没有劝阻。

只因他们知道,在嫁给河间大侠之前,金慧姑也是一位狠角色,轻功剑法难逢敌手,曾有不少成名人物栽在她手里,人送绰号“金燕子”。

金慧姑拔出长剑,朗声道:“柳夫人,请!”

韩嫣微微点头。

两道身影快步掠出。二人身材虽略显发福,却依旧快如鬼魅。

身影交错,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韩嫣大开大合,剑势雄浑。千山万仞,纵横捭阖,气势凌人。

金慧姑身形灵动,似蜻蜓点水,若即若离。剑法飘逸,身法轻灵,相辅相成,自成一家。

二人愈战愈酣,虽是以死相博,目光中却满是惺惺相惜。

不觉间,韩嫣满面凄然,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黯然神伤,心之所向,竟是一片茫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场之人不禁为之动容。

韩嫣挥动长剑,剑身有淡白色剑气环绕,嫣然除尘。

金慧姑面露悲色,丧夫之痛瞬间涌上心头。心神微乱,招式间出现了一丝停滞。

高手对决,哪容得半点分心?

就在这刹那间,一柄长剑刺入了金慧姑胸口。

长剑没有拔出。

韩嫣目光黯淡,静静地望着金慧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多谢!”声音微弱而坦然。

话音方落,生命戛然而止。

在生命尽头,金慧姑拼尽全力说出的两个字,竟是感谢杀死她的人。

或许有人明白,或许没有人明白,那又如何呢?

一滴泪珠洒落在无尽虚空。

长剑拔出。

韩嫣持剑而立,神色平静而淡然。

这一刻,洛阳张家一方,六十七位江湖好汉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紧握冰刃,朝韩嫣杀去。

&/div>

第251章 开战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柳若白耳边响起:“白,尽情去杀戮,只有踏入无情道才能浴火重生,渡过天怒劫!”

声音慈爱而坚定,是柳河东以传音入密之术言之。

柳若白望向柳河东,凄然一笑,微微点头,继而目光变得冰冷。

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只见一道白色人影闪过,柳若白已然出现在韩嫣身前,手里紧握着天怒剑,迎向六十七位江湖好汉。

韩嫣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柳若白,面露欣慰之色。

柳若白杀入人群中,挥动天怒剑,大开大合,如天神降世,威风凛凛。

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响起。

重剑无锋,力有千钧。

天怒一出,谁与争锋?

不断有兵刃断为两截。

天怒剑所过之处,肢体纷飞,惨烈异常。

但是,很少有鲜血溅出,十分诡异。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迎上,前赴后继,悲壮惨烈。

六十七位江湖好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或许,他们中没有人名动天下。但是,他们都不怕死。

身在江湖,义字当先,虽死无憾。

他们破釜沉舟,以死相拼,空门大开,招式狠辣凌厉,但求伤敌,完全不顾生死。

柳若白胸中豪气上涌,正面对刚,以硬碰硬,磨练己身,酣畅淋漓。

破釜沉舟,视死如归,或许在沙场上无往不利。

但是,这里不是沙场。

武学修为存在着绝对的差距。

他们在拼命,却只是徒劳。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仅一盏茶的功夫,六十七位江湖好汉已死伤过半。

见此情形,四方镖局总镖头纪莫海望向了昆仑掌门秋天鸣。

同时,秋天鸣也望向了纪莫海。

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纪莫海朗声道:“除魔卫道,我四方镖局当仁不让,杀!”

一声令下,纪连胜和张广义两大镖头亮出兵刃,带头冲杀。四十二名精锐镖师紧随其后。

接着,秋天鸣沉声道:“除恶务尽,别无选择。今日,若不能覆灭天剑山庄,后患无穷。杀!”

话音方落,四位长老和三十二名精锐弟子杀出。

柳河东神色如常,淡淡道:“格杀勿论!”

下一刻,柳残阳和柳缺月率领一百三十八名死士杀出。

短兵相接,鲜血飞溅,混战开始。

天剑山庄一方,柳河东、燕山和蒙甜三人神色淡然,静观局势。

洛阳张家一方,注定全军覆没。大好男儿,可悲又可叹。

四方镖局一方,纪莫海和张扬静静伫立,神情凝重。

昆仑派一方,秋天鸣和三位长老尚未出手,只是静静观望。

连云寨一方,二当家连战天、六当家邱冷和七当家公子羽三人冷眼旁观,似乎并未打算出手。

忽然,一道目光投向了连战天,冰冷而阴森,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

是韩嫣。

一剑落下,鲜血飞溅,一名镖师横死当场。

她冷冷道:“连战天,可敢一战?”

连战天轻笑一声,缓缓道:“虽然是送死,但必须承认,你有这个资格。”

韩嫣紧握长剑,一步一步走向连战天,毅然决然。

连战天没有丝毫托大,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话音方落,一柄长剑缓缓出鞘,闪烁着青绿色光芒,神奇而诡异。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送死,却无憾。

……

四方镖局两大镖头纪连胜和张广义双战柳若白,一时间难分高下。

昆仑派四位长老大战柳残阳和柳缺月二人,稳占上风。

柳河东、燕山和蒙甜三人牵制着六大高手……

人群之中,两道身影不断靠近。

忽然,韩嫣一剑刺出,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连战天挥剑迎上,淡然自若。

身形交错,剑光闪动。

韩嫣大开大合,剑势雄浑。千山万仞,纵横捭阖,气势凌人。

连战天挥动长剑,如狂风,如暴雨,狂放不羁且无处不在。

显而易见,韩嫣绝非连战天之敌手。

但是,她绝对有一战之力。

正面强攻,以硬碰硬,金铁交鸣,一朵朵火花骤然绽放。

韩嫣手腕微麻,汗水划过脸颊,湿透了衣衫。但是,她目光依旧坚定。

连战天神色淡然,沉着应对。是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自己。

不觉间,韩嫣满面凄然,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黯然神伤,心之所向,竟是一片茫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连战天丝毫不为所动。

剑意攻击,未见成效。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韩嫣神色依旧,挥动长剑,剑身有淡白色剑气环绕,嫣然出尘。

下一刻,连战天神情变得清高而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已而已。

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直入韩嫣的内心深处。

眨眼间,天色变得昏暗,乌云密布,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飞身掠出,直奔韩嫣而去。

与此同时,张扬和昆仑派三位长老身形一闪,挡在了燕山和蒙甜身前。

燕山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杀向四人。

蒙甜手持悲情剑,紧随其后。

张扬和昆仑派三位长老从容不迫,挥剑迎上。

柳河东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嫣儿,天剑山庄对不起你!”

一滴泪水洒向无尽虚空。

秋天鸣和纪莫海静静地凝视着柳河东,不敢丝毫懈怠。

昔年,柳河东威震天下。

二人心有余悸,这才一直没有出手……

第252章 异彩绽放

柳若白目光变得冰冷,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

只一眼,令人心胆俱寒。

纪连胜和张广义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却并不畏惧。韩嫣已险象环生,或许下一刻就会死在连战天剑下。韩嫣一死,柳若白必然心神大震。到那时,他们有信心杀死柳若白。

柳若白挥动天怒剑,俊美容颜冷若冰霜,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宛若谪仙。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声势恐怖骇人。

“当!当!当!……”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响起。

纪连胜和张广义虎口发麻,心中惊骇更甚。可箭已离弦,别无选择,唯有破釜沉舟,以死相拼。

身为四方镖局两大镖头,刀口舔血,百战余生,岂能心生畏惧?

一念及此,胸中豪气上涌。

刀势刚猛霸道,剑势凌厉迅疾,一阵勇决之气自二人心间产生。

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一刀一剑,默契无间。这是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并肩作战建立起来的信任。

柳若白愈战愈勇,犹如天神降世,无可匹敌。

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

柳若白一剑劈下,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势。

这一刻,他犹如这片天地间的主宰,掌控生死。

在绝对力量面前,勇决之心瞬间溃散。

这一战,胜负已分。

但是,纪连胜和张广义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一刀一剑上皆有无形真气环绕,寒气逼人。

下一刻,一刀一剑迎向了暗红色剑身,犹如飞蛾扑火,却毅然决然。

“当”的一声,响彻云霄。

暗红色剑身和一刀一剑相击,血色剑气与无形真气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尽折。

“挡住了!”纪连胜和张广义惊喜交加,不能自已。

只一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刀一剑皆断为两截。

暗红色剑身骤然落下,将纪连胜和张广义从肩头至腰间劈为两段。

“当啷”一声,断刀断剑掉落在地上。

生命也随之戛然而止。

一抹悲伤转瞬即逝。纪莫海依旧静静地凝视着柳河东,双眸中又添了几分寒意。

这时,柳残阳和柳缺月倒在了血泊中。

昆仑派四位长老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却仍有一战之力。

暗红色剑身划过,三位江湖好汉横死当场。

柳若白手持天怒剑,如杀神降世,直奔连战天而去。

忽然,四道身影挡住了柳若白的去路,正是昆仑派四位长老。

柳若白眼中泛着血色,杀气腾腾。

昆仑派四位长老丝毫不惧,将柳若白围在中间。

势如水火,不死不休。

四柄长剑同时出手,杀向柳若白。

柳若白挥动天怒剑,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汗水洒落,衣衫湿透。韩嫣虽视死如归,奈何实力差距,已是强弩之末。

连战天剑势愈急,招招要害,毫不留情。

此刻,韩嫣已然在死亡边缘徘徊。

柳若白每剑挥出,皆有千钧之力,可裂石开山。

昆仑派四位长老心神俱震,虽是苦苦支撑,目光却依旧坚定。

燕山和蒙甜以二敌四,虽不落下风,但一时间也难以脱身。

眼见韩嫣险象环生,蒙甜心中隐隐作痛,轻声唤道:“燕大哥。”

声音中带着询问之意,夹杂着悲凉。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韩嫣,但是,她绝不会将燕山置于险境。

没有原因,无需理由,似乎是出于本能。

燕山心领神会,沉声道:“甜儿,全力出手!”

身影交错,四目相对。

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蒙甜凄然一笑,沉吟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

话音方落,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她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剑锋所过,草木瞬间凋零,诡异莫测。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她迅疾如风,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悲情剑合二为一。

悲情剑骤然化作一道柔和之光,快如闪电,一往无前。

下一刻,柔和之光没入了一位昆仑派长老的心口。

无声无息,生命戛然而止。

蒙甜单膝跪地,手里紧握着悲情剑,脸色煞白。她神色悲凉,目光暗淡,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无尽的哀伤。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

一道身影缓缓地倒下了,目光中满是苦笑与自嘲。

与此同时,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阴森可怖。

刀光剑影,剑气纵横。

燕山在用心感悟忘我三剑。自从将杀剑诀修炼至第七层,无需在生死边缘徘徊,他也能感受到忘我三剑的契机。

于他而言,唯有忘我三剑才能一击必杀。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别无选择。

晶莹的水珠洒落向天空,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他在体会,他在酝酿。

忽然,他大喝一声,如河水决堤,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他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第一剑,他似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如脱缰之野马洒脱不羁。

第二剑,他眼神空洞,一股杀意自心间产生……

第三剑,他心中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一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看似缓慢的一剑转瞬即至。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一位昆仑派长老的胸口。

这位昆仑派长老还未回过神来,已然停止了呼吸。

第253章 由魔入道

寒风呼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刀光剑影,生死不顾,只为一个“义”字。

这就是江湖,热血沸腾,慷慨豪迈中带着淡淡悲情。

一柄古朴无华的长剑刺入了韩嫣心口。

一触即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连战天手持长剑,剑尖点地,神情淡然。剑身幽静而深邃,没有沾染一丝血迹。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就在刚才,这柄剑刺入了对手的心脏。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韩嫣身形一滞,脸上没有悲伤,只有释然。她转过头,望了一眼柳若白,又望了一眼蒙甜,欣然一笑。

下一刻,她目光变得迷离,遥望着苍穹,仿佛有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正在向她招手,如初见那般,英俊的脸上满是洒脱。

她倒下了,如花开花落、草木凋零,自然而然。

寒风掠过,衣襟微微扬起,泛着淡淡血迹。

韩嫣之死,悄无声息。

但是,从始至终,一直有人心系着她。

柳若白如此,蒙甜亦如此。

悲伤的眸子变得冰冷而幽怨。蒙甜紧握悲情剑,白衣如雪,冷面寒霜,径直杀向那位昆仑派长老和张扬。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紧随其后。

一阵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这是高手的直觉。

张扬和那位昆仑派长老不禁心生怯意。但是,他们绝不会临阵脱逃,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加珍贵。

剑光再起,纵横交错。

金铁交鸣之声,剑气碰撞之声,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

四人这一战,可谓酣畅淋漓。

蒙甜每剑刺出,角度之刁钻,时机之巧妙,妙到毫巅。

杀剑之真谛,无心剑道之奥妙,完美结合,淋漓尽致。

单论剑法之精妙,燕山也自愧不如。

以死相拼,若实力相当,杀剑剑法从无败绩。

只因这套剑法本就是为杀而生。

汗水湿透了衣衫,鲜血飞溅。

张扬和那位昆仑派长老倒在了血泊中。

燕山和蒙甜倚剑而立,脸色惨白如纸,已是强弩之末。

柳河东连忙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和蒙甜道:“两位小友,快退回来!”

燕山和蒙甜毫不迟疑,全力催动真气,在人群中留下了几道残影。

眨眼间,他们已然出现在柳河东身后,暗自调息。

这时,昆仑派掌门秋天鸣和四方镖局总镖头纪莫海才回过神来。他们神情复杂,痛心,震惊,还有一丝悔意。

这边尘埃落定,那边风云变幻。

淡红色的世界中,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柳若白眼中血色愈加浓郁,俊美面容变得狰狞可怖。

有一种痛,撕心裂肺。

有一种悲哀,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

哀莫大于心死。

爱可以给予人力量,恨也可以。

白衣随风而动,谦谦君子却已随风而逝。

谪仙不再,天神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魔,来自幽冥世界的魔。

恍然间,柳若白被一团黑雾笼罩,妖异而鬼魅。

眼中浓郁血色变为一团漆黑。

血色剑气化作一团黑雾。

柳若白望向四位昆仑派长老,目光变得漠然。

他挥动天怒剑,剑出如判官执笔,掌管生死,不夹杂任何感情。

这一刻,天怒剑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

四位昆仑派长老竟愣在了原地。

此情此景,诡异中透着神秘。

喊杀声,刀剑碰撞声,戛然而止。

万众瞩目,只因一人。

燕山不禁问道:“前辈,难道柳兄弟堕入了魔道?”

柳河东微微点头,脸上绽放着异彩,轻声道:“若要渡过天怒劫,必须踏入无情道。但无情一道,唯有由魔入道。”

蒙甜眸子澄澈如水,沉吟道:“无情一道,唯有由魔入道。可堕入魔道,未必就能踏入无情道。”

燕山若有所悟,随口问道:“前辈,柳兄弟他……”

柳河东轻叹道:“这就是宿命,别无选择。我相信,小白一定可以做到的。”说话间,他神情漠然,眼中似乎隐藏着一种尘封已久的悲伤。

燕山没有看到柳河东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位老人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天怒剑落下,一位昆仑派长老被劈为两半,死状惨不忍睹。

又是一位昆仑派长老惨死。

……

几息间,四位昆仑派长老皆横死当场。

昆仑派掌门秋天鸣想要出手相救,却为时已晚。

柳若白一步一步向前,如入无人之境。

秋天鸣也好,纪莫海也罢,都想亲手杀死柳若白。

但是,他们都没有出手,只因代价太大。

他们在等待时机。

终于,柳若白停下了脚步。他望着韩嫣,一脸迷茫。他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他能感觉到心痛,很真实。

他又望向连战天,心中顿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愤怒继而化作杀意。

连战天紧紧地握着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胸中豪气上涌。但是,他也没有出手。他清高、骄傲,却不自负。面对这种状态的柳若白,他心有忌惮。他也在等,等待着时机。

柳若白缓缓地举起天怒剑,剑指连战天。

连战天虽有忌惮,却不畏惧。他紧握长剑,蓄势待发。

忽然,暗红色剑身上亮起了淡淡白光。

蒙甜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呼道:“这是佛光。”

透过白光,有两道浅浅的白痕。

黑雾中,白光显得十分微弱。

但是,它的确存在。

柳若白眼中浮现出一丝空明。

他静静地凝视着那两道浅浅的白痕,陷入了沉思。

连战天微微皱眉,不明所以。他依旧紧握着长剑,不敢丝毫大意。

秋天鸣和纪莫海亦是如此。

柳河东神色古怪。他没有回头,但是,他能感觉到燕山和蒙甜脸上的惊诧与沉思。他以传音入密之术问燕山道:“小友可知那两道白痕是怎么回事?”

燕山也以传音入密之术答道:“晚辈只知道,那两道白痕是柳兄弟杀死两位少林弟子后出现的。”

柳河东这才释然,喃喃自语道:“少林弟子以身度人,将无上佛法化作两道浅浅的白痕,在黑暗中为迷途羔羊指明方向。佛法正是魔性的克星,这两位小师傅当真是用心良苦。”

忽然,他脸色微变,沉声道:“小白,快退回来。”

第254章 败亦未败

柳若白浑然未觉,依旧静静地凝视着那两道浅浅的白痕。

柳河东暗运内力,随时准备出手。

魔是执念的升华,堕入魔道也是一种新生。

魔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没有感情的束缚,杀与不杀全在一念之间。这一念,便是执念。

若是执念出现了破绽,魔已非魔。

那两道浅浅的白痕是佛法,是魔性的克星。

高手对决,生死只在毫厘之间。若自身存在两种相互对立的法,其结果不言而喻。

连战天、纪莫海和秋天鸣三人皆一方雄主,见此情形,稍作思索,便隐约猜到其中内情。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三道身影同时掠出,迅如疾风,直奔柳若白而去。

他们蓄势已久,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雷霆万钧。

电闪雷鸣,狂风肆虐,暴雨倾盆,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汇聚在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剑身上。

青绿色光芒更加耀眼。

青绿色剑气更加浓郁。

连战天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

纪莫海双手紧握着一柄巨剑,如猛虎,如秃鹰。一剑挥出,这是纯粹的力量,其威力难以想象。

秋天鸣一剑刺出,宛若巍巍昆仑,气势磅礴。

巍巍高山,雄浑壮阔,连绵不绝。

不觉间,一阵磅礴气势四下弥漫,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三位雄主同时出手,就算柳若白处于全盛状态,也绝非敌手。

更何况,此时,他自身存在两种相互对立的法,这是致命的破绽。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倏然而至,挡在柳若白身前。

此人正是柳河东。

他双掌推出,不惜耗尽一身真力,施展出最强一击。

淡蓝色真气迅速蔓延,撑起了一片真气护罩。

一片淡蓝,似天空,浩瀚无垠,又似大海,可纳百川。

三柄剑同时击在真气护罩之上。

只听见“轰”的一声,一道道气劲纵横交错。

霎时间,飞沙走石,尘土漫天,天地间一片混沌。

忽然,一个声音在燕山耳边响起:“小友,快想办法让小白恢复一丝神志,再按计划行事。”

这是柳河东的声音。

燕山连忙以传音入密之术对柳河东道:“前辈放心!”

声音坚定而悲壮,是承诺,也是安慰。

要让柳若白恢复一丝神志,燕山做不到,但蒙甜或许可以。

燕山以传音入密之术问蒙甜道:“甜儿,有没有办法让柳兄弟恢复一丝神志?”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答道:“甜儿不能让柳大哥恢复神志,但是,甜儿可以试着用无心剑道与柳大哥在潜意识中交流。”

燕山随口道:“那就试试。”

“嗯!”

这一战注定失败,但是,柳若白必须活着离开。否则,一切牺牲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那两道浅浅的白痕是变数,始料未及。

万不得已时,燕山会出手,强行将柳若白带走。当然,这是下下之策。

这时,在柳若白的灵魂深处,一片黑雾弥漫,两道淡淡白光若隐若现。

柳若白想以黑雾化去那两道白光,却始终未能如愿。

白光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

不屈服,不消散,似乎是一种意志,又像一种信仰。

忽然,第三道白光出现,在黑雾中不断变换着形状,似乎在演绎着什么。

柳若白微微一愣,随即用心感受。

这是剑语,是在说:这里危险,快点离开。

黑雾中,一柄暗红色小剑出现,在第三道白光前盘旋起伏。这也是剑语,是在问:你是谁?

第三道白光再次变换形状,似行云流水,是在说:我是你的朋友,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你应该能感觉到,我没有恶意。

暗红色小剑微微起伏,是在说:我可以跟你走。

蒙甜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以传音入密之术将结果告知燕山。

尘土依旧,一片朦胧。

三道身影飞身掠入了天剑山庄,正是燕山、蒙甜和柳若白。

柳若白怀里抱着一具尸身,正是韩嫣。

良久之后,尘埃落定。

柳河东不悲不喜,神情淡然。

连战天、纪莫海和秋天鸣三人并肩而立,嘴角仍残留着淡淡血渍。

只一招,重伤三位雄主,其实力不言而喻。

连战天沉吟道:“你果然身负内伤。”

闻言,纪莫海和秋天鸣脸色大变。柳河东身负内伤已然如此,若是处于全盛状态,其结果难以想象。

柳河东轻叹道:“他是不会让你们来送死的。”

连战天轻哼一声,冷冷道:“这一战,天剑山庄已经败了。自今日起,天剑山庄将在江湖中除名。”

柳河东微微摇头,淡笑道:“只要小白还活着,天剑山庄就没有败,更不会在江湖中除名。”

连战天轻笑道:“你以为他们能逃出去?”

柳河东置若罔闻,抬起头,望向一片虚空,随口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方落,只见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已然出现在连战天身前。

一袭黑衣,从头到脚。

一对眸子,幽静而深邃。

柳河东淡然一笑,问道:“阁下可是百步神拳南宫流云?”

黑衣男子微一抱拳,沉声道:“在下正是南宫流云。”

柳河东微微点头,又问道:“其他人为何还不现身呢?”

南宫流云右手轻扬。

霎时间,数十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身后。

柳河东轻叹一声,缓缓道:“那就动手吧!”

南宫流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柳河东,目光中满是敬畏之意。他轻声道:“前辈还是自行了断吧!”

柳河东莞尔一笑,也不生气。

就在这时,有人怒喝道:“放肆!”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然出现在柳河东左右,正是天剑山庄四大长老其二独孤紫和西门恨。

紧接着,一百多名天剑山庄死士蜂拥而至,手持兵刃,目光决然。

独孤紫望着南宫流云,怒火中烧,大喝道:“南宫流云,就算你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二,也没有资格在老庄主面前口出狂言!”

南宫流云没有开口,也没有去看独孤紫,依旧静静地凝视着柳河东。

最大的侮辱是无视存在。

独孤紫身为天剑山庄四大长老之一,身份超然,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仓啷”一声,长剑骤然出鞘。

独孤紫怒不可遏,挥剑刺出,直取南宫流云咽喉。

剑似飞虹,迅如疾风。

柳河东没有阻拦,目光中却流露出淡淡悲凉。

南宫流云依旧静静地凝视着柳河东,脸上泛不起一丝波澜。

剑光转瞬即至。

忽然,南宫流云出手了。

不动则稳如泰山,动则快如闪电。

剑光中,隐隐有一道拳影闪过,如惊鸿一瞥,转瞬即逝,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是,拳影的确存在过。

下一刻,剑光戛然而止。

独孤紫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抛飞而去。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独孤紫也落在地上,已然没有了气息。

西门恨双眼通红,目呲欲裂,冷冷道:“杀!”

一声令下,喊杀声响起。一百多名天剑山庄死士杀出,杀气弥漫,视死如归。

南宫流云神色淡然,只是微一摆手。

数十个黑衣人紧握冰刃,丝毫不惧,迎向了一百多名天剑山庄死士。

这时,之前停手之人重新开战。

刀光剑影,鲜血纷飞,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

第255章 传奇陨落

曾电闪雷鸣,曾狂风暴雨,曾一片淡红……

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西门恨倒在了血泊中。

终于,喊杀声和惨呼声停止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柳河东神情悲凉,苍老的面容显得更加苍老。

但是,他犹如一尊天神,屹立在天剑山庄门前,没有人能越雷池半步。

南宫流云只是静静地望着柳河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柳河东轻叹一声,望向南宫流云,缓缓道:“老夫想领教一下百步神拳。”

南宫流云微微皱眉,沉吟道:“前辈何必如此呢?”

柳河东淡淡道:“出手。”

声音虽轻,却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

南宫流云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他暗运真力,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

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全力以赴。

他一拳击出,急如流星,快似闪电,直取柳河东胸口。拳头上隐隐有无形真气流动,宛若银河横空。

淡蓝色真气再次弥漫。

柳河东一掌拍出,直面拳锋。动作看似缓慢,身形却化作了一道道残影。

突然,淡蓝色真气化作一团黑雾,诡异莫测。

柳河东眼中亦有黑雾弥漫,冰冷而深邃,仿佛来自地狱。

南宫流云脸色微变,目光却依旧坚定,拳出如离弦之箭,一去不复返。

下一刻,拳掌相击,无形真气与黑雾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草木尽折。

南宫流云后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神情古怪,目光中满是震惊之色。

柳河东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不悲不喜,神色淡然,已然停止了呼吸。

一位传奇就此陨落。

看似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连战天走到南宫流云身边,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流云沉吟道:“他竟然将魔性一直压制在体内。”

此言一出,连战天、秋天鸣和纪莫海皆脸色大变。

将魔性一直压制在体内,简直匪夷所思。

更令人震惊的是,没有人知道柳河东将魔性压制在体内多久。但是,他们明白,这样做究竟意味着什么。

连战天轻叹道:“若非大哥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流云微微点头,继而抬起右手,向前一挥。

下一刻,数十个黑衣人飞身掠入了天剑山庄。

与此同时,一支响箭冲天而起。

霎时间,天剑山庄周围影影绰绰,无数黑影越过了围墙。

南宫流云没有动,连战天、秋天鸣和纪莫海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等待。

不多时,一个黑衣人回禀道:“阁主,属下没有找到柳若白、燕山和蒙甜三人,天剑山庄内一定有密道……”

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南宫流云打断了黑衣人,淡淡道:“退。”

黑衣人毫不迟疑,领命而去。

连战天没有多问,秋天鸣和纪莫海却不以为然。

黑白两道虽非水火不容,却少有往来。秋天鸣身为昆仑派掌门,不便多问,只好将目光投向了纪莫海。

纪莫海会意,朝南宫流云微一抱拳,沉声道:“莫非南宫大侠打算就这样离去?”

南宫流云转过身来,微一还礼,随口问道:“不知纪总镖头有何高见?”

纪莫海低声道:“斩草还需除根。”

南宫流云轻笑道:“纪总镖头不在黑道混饭吃倒是可惜了。”

纪莫海脸颊微微泛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得比哭还难看。

南宫流云绝非心胸狭隘之人,性情使然。他自知言语不当,赔笑道:“天剑山庄传承百年,绝非浪得虚名。再者,柳前辈心思缜密,必然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就算我们将天剑山庄夷为平地,也只是徒劳罢了。”

连战天接口道:“还有,天剑山庄已然覆灭,昔日对手再无顾忌,是绝不会放过柳若白的。”

纪莫海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再多言。

秋天鸣沉吟道:“有燕山和蒙甜相助,想除去柳若白绝非易事。”

连战天淡笑道:“论实力,昔日天剑山庄那些对手或许不及我等,但若论对天剑山庄的了解,那些人强过我们百倍。”

言简意赅,一语中的。

真正了解一个人或者一方势力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秋天鸣微微点头,脸上却依旧带着忧色。

第256章 花明柳暗

密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亦望不到尽头。

柳若白抱着韩嫣,在前带路。这条密道他很熟悉,曾无数次闭着眼睛通过。这是一种磨炼,也是天剑山庄继承人必修的功课。这条密道是天剑山庄最后的退路,机关密布,整个天剑山庄中能安全通过的不过三人。

燕山和蒙甜十分谨慎,每步落下,必然是柳若白曾走过的地方。他们心里清楚,一不心就会万劫不复。其中凶险,可想而知。他们十指紧握,手心已然浸出了冷汗。

密道入口就在剑阁内。他们根本不担心密道入口被找到,这是一种信任,对百年传承的信任。

四下里一片寂静,细微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终于来到黑暗尽头。

柳若白停下脚步,挥右掌拍向黑暗中。

“砰砰砰砰……”

是手掌拍击石壁的声音,有节奏,有韵律,似乎在演绎着什么。

忽然,“吱呀”一声,光明驱走了黑暗,前方豁然开朗。

是一扇石门。

三人走出石门。

无边落木,凄凉萧索,密道出口竟藏在在一座山中。

石门闭合,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密道修建之巧妙,堪称鬼斧神工。

燕山感慨不已,蒙甜亦然。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这条密道至少有十里长,布满机关陷阱,耗费之人力、财力与时间难以想象。

这就是底蕴。

柳若白一步一步向前,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行动只是出于本能。

由魔入道何其艰难?更何况,魔已非魔。

燕山和蒙甜皆有心无力。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默默地守护着他。

有些事情,必须靠他自己。

冷风呼啸,饥寒交迫。

不觉间,夜色变得朦胧。

忽然,柳若白停下脚步,目光变得冰冷。

燕山已然握住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沉声道:“想必诸位已在此等候多时,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方落,四下里涌出了数十个黑衣人,身形矫健,无一庸手。他们手持兵刃,寒光闪闪。

柳若白、燕山和蒙甜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数十个黑衣人的存在,只是静静地望着前方。

不多时,一位相貌堂堂、英气逼人的白衣公子缓步而来。一片朦胧中,有出尘之感,竟是大名府第一武林世家齐府的大公子齐剑南。在他身后,四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寸步不离。

柳若白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燕山和蒙甜暗运内力,蓄势待发。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脚步声很轻,却很清晰。

终于,齐剑南停下了脚步,朝柳若白微一抱拳,淡笑道:“柳兄弟,幸会!”

柳若白只是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齐剑南莞尔一笑,又望向燕山和蒙甜,抱拳道:“在下齐剑南,想必二位就是燕宗主和蒙副宗主!”

燕山微一还礼,淡淡道:“在下正是燕山,不知齐公子此来有何见教?”

齐剑南凄然一笑,缓缓道:“不瞒两位,在下此来,只为与天剑山庄了却一桩恩怨。”

昔年,齐剑南之父齐冷枫挑战柳若白之父柳长生,只输了半招,却送了性命。

高手对决,毫厘之差就是你死我活。

江湖比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但是,齐剑南作为人子,替父报仇也无可厚非。

燕山心里清楚,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但是,他不明白,齐剑南怎么会知道天剑山庄的密道出口所在?他忍不住问道:“齐公子怎知我们在这里?”

齐剑南沉声道:“天剑山庄百年传承、底蕴深厚,就算是破釜沉舟、鱼死破,也必然会留有退路。想必今日天剑山庄一战,定是惨烈异常。在下一心替父报仇,可柳庄主已死,正所谓父债子偿,在下就只能断去天剑山庄退路,在此等候柳兄弟。至于如何知道天剑山庄密道出口就在此处……”说到这里,他打了一个手势。

一棵大树后,一个身着灰衣长衫、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他来到齐剑南身边,微一抱拳,低声道:“公子。”他目光闪烁,想要去看柳若白,却又不敢去看,似乎心中有愧。

齐剑南并未开口,只是微微点头。

见到此人,柳若白神情古怪,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是很确定。

燕山和蒙甜觉得此人很眼熟,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们想起来了,中年男子正是天剑山庄总管李毅。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似乎发现了什么,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燕山神色如常,以传音入密之术问道:“甜儿是不是觉得李总管不会背叛天剑山庄?”

蒙甜沉声道:“甜儿不知道。甜儿只是感觉到,李总管表面看来似乎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更像是用不得已而为之来掩饰内心真正的想法。”

燕山顿觉豁然开朗,轻叹道:“甜儿,我明白了。”

第252章 风雷奇鸣

密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亦望不到尽头。

柳若白抱着韩嫣,在前带路。这条密道他很熟悉,曾无数次闭着眼睛通过。这是一种磨炼,也是天剑山庄继承人必修的功课。这条密道是天剑山庄最后的退路,机关密布,整个天剑山庄中能安全通过的不过三人。

燕山和蒙甜十分谨慎,每步落下,必然是柳若白曾走过的地方。他们心里清楚,一不心就会万劫不复。其中凶险,可想而知。他们十指紧握,手心已然浸出了冷汗。

密道入口就在剑阁内。他们根本不担心密道入口被找到,这是一种信任,对百年传承的信任。

四下里一片寂静,细微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终于来到黑暗尽头。

柳若白停下脚步,挥右掌拍向黑暗中。

“砰砰砰砰……”

是手掌拍击石壁的声音,有节奏,有韵律,似乎在演绎着什么。

忽然,“吱呀”一声,光明驱走了黑暗,前方豁然开朗。

是一扇石门。

三人走出石门。

无边落木,凄凉萧索,密道出口竟藏在在一座山中。

石门闭合,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密道修建之巧妙,堪称鬼斧神工。

燕山感慨不已,蒙甜亦然。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这条密道至少有十里长,布满机关陷阱,耗费之人力、财力与时间难以想象。

这就是底蕴。

柳若白一步一步向前,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行动只是出于本能。

由魔入道何其艰难?更何况,魔已非魔。

燕山和蒙甜皆有心无力。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默默地守护着他。

有些事情,必须靠他自己。

冷风呼啸,饥寒交迫。

不觉间,夜色变得朦胧。

忽然,柳若白停下脚步,目光变得冰冷。

燕山已然握住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沉声道:“想必诸位已在此等候多时,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方落,四下里涌出了数十个黑衣人,身形矫健,无一庸手。他们手持兵刃,寒光闪闪。

柳若白、燕山和蒙甜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数十个黑衣人的存在,只是静静地望着前方。

不多时,一位相貌堂堂、英气逼人的白衣公子缓步而来。一片朦胧中,有出尘之感,竟是大名府第一武林世家齐府的大公子齐剑南。在他身后,四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寸步不离。

柳若白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燕山和蒙甜暗运内力,蓄势待发。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脚步声很轻,却很清晰。

终于,齐剑南停下了脚步,朝柳若白微一抱拳,淡笑道:“柳兄弟,幸会!”

柳若白只是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齐剑南莞尔一笑,又望向燕山和蒙甜,抱拳道:“在下齐剑南,想必二位就是燕宗主和蒙副宗主!”

燕山微一还礼,淡淡道:“在下正是燕山,不知齐公子此来有何见教?”

齐剑南凄然一笑,缓缓道:“不瞒两位,在下此来,只为与天剑山庄了却一桩恩怨。”

昔年,齐剑南之父齐冷枫挑战柳若白之父柳长生,只输了半招,却送了性命。

高手对决,毫厘之差就是你死我活。

江湖比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但是,齐剑南作为人子,替父报仇也无可厚非。

燕山心里清楚,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但是,他不明白,齐剑南怎么会知道天剑山庄的密道出口所在?他忍不住问道:“齐公子怎知我们在这里?”

齐剑南沉声道:“天剑山庄百年传承、底蕴深厚,就算是破釜沉舟、鱼死破,也必然会留有退路。想必今日天剑山庄一战,定是惨烈异常。在下一心替父报仇,可柳庄主已死,正所谓父债子偿,在下就只能断去天剑山庄退路,在此等候柳兄弟。至于如何知道天剑山庄密道出口就在此处……”说到这里,他打了一个手势。

一棵大树后,一个身着灰衣长衫、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他来到齐剑南身边,微一抱拳,低声道:“公子。”他目光闪烁,想要去看柳若白,却又不敢去看,似乎心中有愧。

齐剑南并未开口,只是微微点头。

见到此人,柳若白神情古怪,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是很确定。

燕山和蒙甜觉得此人很眼熟,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们想起来了,中年男子正是天剑山庄总管李毅。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似乎发现了什么,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燕山神色如常,以传音入密之术问道:“甜儿是不是觉得李总管不会背叛天剑山庄?”

蒙甜沉声道:“甜儿不知道。甜儿只是感觉到,李总管表面看来似乎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更像是用不得已而为之来掩饰内心真正的想法。”

燕山顿觉豁然开朗,轻叹道:“甜儿,我明白了。”

第253章 浩瀚墨剑

不觉间,夜幕已然降临。冷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蒙甜微微皱眉,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那两道浅浅的白痕似乎消失了……”

燕山轻叹一声,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佛法是魔性的克星,反之亦然。魔性在杀戮中变得强大,必然会压制佛法,甚至消灭佛法。那两道浅浅的白痕正是佛法印记,已然被魔性抹去了……”

蒙甜脸色大变,沉吟道:“那柳大哥岂不是……”

燕山微微摇头,苦笑道:“由魔入道,魔才刚刚开始。”

蒙甜随口问道:“那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燕山目光变得坚定,沉声道:“守护着他,生死与共!”

蒙甜微微点头,神情变得庄严而肃穆。

在齐剑南身后,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怒目圆睁,就要出手。

齐剑南连忙伸出双手,将二人拦住了。

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沉声道:“少主!”二人异口同声,声音凄婉而悲凉。

齐剑南轻声道:“四位叔叔照顾南儿多年,已为南儿做过太多事情,南儿无以为报。如今,风叔和雷叔故去,两位叔叔就让南儿自己去面对一次。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南儿无怨无悔。”

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沉吟道:“可是……”

齐剑南打断了二人,淡淡道:“南儿知道,在四位叔叔心中,南儿比不上柳若白。但是,南儿不怕死,有勇气与他一战,还望两位叔叔成全。”

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微微一愣,继而齐声道:“南儿,尽管放手一搏,我们相信你!”

说话间,三道笔直的身影微微倾斜,泪水散落在黑暗中,无声无息。

当他们抬起头时,齐剑南神色淡然,目光坚定。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神采奕奕,脸上洋溢着骄傲之色。

朦胧夜色中,漆黑如墨的剑身仿佛与整片黑暗融为一体,神秘莫测。

齐剑南手持墨剑,剑尖点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柳若白缓缓地弯下腰,心翼翼地将韩嫣平放在地上。

人也好,魔也罢,有些事情只是出于本能而已。

柳若白手持天怒剑,剑指高天,一袭白衣如雪,神圣不可侵犯。

齐剑南眼中流露出兴奋之色,缓缓道:“这一战我等了整整十年。”

柳若白神情倨傲,冷冷道:“出手即死。”

齐剑南冷笑道:“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话音方落,他一剑刺出。

白色的身影,黑色的剑身,鬼魅般的身法,在夜色中穿行。

暗红色剑身划过夜空,留下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柳若白毫不犹豫,挥剑迎上。

下一刻,身形交错,两剑相击,一串火花骤然绽放,照亮了夜空,璀璨夺目。

天怒剑乃上古神兵,锋利无匹。

墨剑也不逊色。

一击之下,两柄剑皆丝毫未损。

身形变换,剑影纵横。

柳若白挥动天怒剑,刚猛霸道,势不可挡。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隐隐有天雷蕴藏其中。

齐家墨剑,锋而不露,巧儿不工,变幻莫测。

墨剑亦是重剑。

齐剑南直面天怒剑,以硬碰硬,丝毫不惧。墨剑融于无尽黑暗,似乎可容纳一切,隐隐蕴含着大地之力。

“当!当!当!……”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夜空,震耳欲聋。

这一战,真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酣畅淋漓!

见此情形,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眼眶湿润了。他们一直默默守护的孩子长大了,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强大。或许,他们真的错了……

燕山神情凝重,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甜儿,这一战柳兄弟有几成胜算?”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以传音入密之术道:“若是柳大哥处于全盛状态,至少有八成胜算。可此时,柳大哥内力与体力皆消耗严重,幸亏这位齐公子不曾在死亡边缘徘徊过,柳大哥才勉强有五成胜算。”

燕山面露忧色,若有所思。

蒙甜随口问道:“燕大哥,需要甜儿出手吗?”

燕山微微摇头,沉吟道:“甜儿,若是柳兄弟成魔又当如何?”

蒙甜恍然大悟,随口道:“柳大哥一旦成魔,就有可能被天怒剑吞噬灵魂,但与此同时,他也会拥有天怒剑那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

福祸相依,古来如此。

蒙甜目光变得迷离,陷入了沉思之中。

燕山神情复杂,喃喃自语道:“由魔入道,原来如此……”

朦胧夜色中,两道白色身影以硬碰硬,以快打快,竟化作两道残影,纵横交错,难解难分。

不觉间,齐剑南目光变得庄严而肃穆,如大海,可纳百川,一种浩瀚之意在心间产生。

浩瀚之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百川归海,有容乃大,世间万物,难以抗拒。

燕山只觉心神一凛,竟莫名生出了一种归属感。

蒙甜目光依旧迷离,丝毫未受到影响。

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眼中异彩连连,是欣喜,更是激动。

柳若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冷笑。

齐剑南紧握墨剑,目光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墨剑剑身环绕着淡蓝色剑气,浩瀚而深邃。

柳若白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血色骤然变得浓郁,继而化作一团漆黑。

恍然间,白色身影也被漆黑笼罩。

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黑色气劲。黑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与朦胧夜色融为一体。霎时间,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暗红色剑身融入了黑暗中。

柳若白亦融入了黑暗中。

暗红色剑身和柳若白似乎消失了,却又无所不在。

见状,齐剑南虽惊不乱,手腕急速转动,墨剑划过夜空,淡蓝色剑气弥漫。

下一刻,齐剑南周身皆笼罩在淡蓝色剑气中。

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却依旧悬着一块大石。

蒙甜目光又归于澄澈,神情淡然,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若是柳大哥滥杀无辜,我们该怎么办?”

燕山长叹一声,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声音悲壮而坚定,毅然决然。

蒙甜微微点头,正色道:“甜儿明白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杀剑诀》,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254章 决战黑暗

忽然,一道黑色人影出现在夜空中,手中握着一柄暗红色巨剑。

是柳若白。

他淡淡道:“给你一个机会,使出最强一招。”

齐剑南淡然自若,轻声道:“请!”

话音方落,他一剑刺出,快如鬼魅。

淡蓝色剑气中,他的身形骤然消失不见,好似与墨剑融为了一体。

下一刻,墨剑也消失了,融入了黑暗中。

人剑合一,融入无尽黑暗,神奇而诡异。

与此同时,柳若白一剑劈下,势如惊雷,快如闪电。

转瞬间,他的身体和暗红色剑身再次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中心情难以言喻。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心中一片空明。她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这二人此时的心境,她顿悟了。

无心剑道之妙,难以想象。

燕山双眸中闪烁着异样光芒。他在暗自揣测,忘我三剑能否挡住这二人最强一招。

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已暗运内力,蓄势待发。与风吟和雷破一样,为了齐剑南,为了齐家,他们可以舍弃一切。

“嘭”的一声,如一声闷雷炸响,两股能量波动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尽折。

夜色中,四道身影静静伫立,默默等待。

良久之后,尘埃落定。

齐剑南倚剑而立。他脸色煞白,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显然已身负重伤。但是,他的目光中并没有失败者的痛苦与失落,而是坦然与欣慰。

柳若白手持天怒剑,剑尖点地,神情倨傲。

同样的一袭白衣如雪,同样的风华绝代,但是,注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柳若白淡淡道:“你虽然败了,却很潇洒,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齐剑南莞尔一笑,随口道:“我若是胜了,会更潇洒。”

柳若白淡淡道:“只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说过,出手即死。”

齐剑南微微点头,轻声道:“能死在你的剑下,也算死得其所。”说完这句话,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忽然掠出,迅如疾风。

是那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柳若白也好,燕山和蒙甜也罢,都料到这二人必然会出手。但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二人出手的对象竟然是韩嫣,是一具尸体。

下一刻,三人便释然了。

无论是柳若白,还是燕山和蒙甜,这二人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更谈不上威胁。

但是,韩嫣却不同,因为她只是一具尸体。

弹指间,这二人就可以让韩嫣灰飞烟灭。

这一计围魏救赵,虽然卑鄙,却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为了齐剑南,为了齐家,这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所付出的远比生命更加珍贵。

燕山和蒙甜没有出手,因为根本来不及。

但是,柳若白可以。他冷笑一声,身体和暗红色剑身再次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下一刻,一柄暗红色巨剑倏然出现在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

他们早已暗运真力,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们全力出掌,一身功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骤然绽放。

“轰”的一声,四道浑厚掌力击打在暗红色剑身上。

一道黑色人影微微颤动,几滴鲜血洒落在夜空中。

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相视一笑,心满意足。

这时,柳若白的目光变得阴森可怖。他大喝一声,挥动天怒剑,硬撼四道浑厚掌力,蛮横霸道。

转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

暗红色剑身将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胸前削为两段,没有鲜血溅出。

“嗵”的一声,尸体掉落在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土。

柳若白倚剑而立,一袭白衣如雪,俊美容颜冷若冰霜,清高而孤傲,嘴角仍残留着淡淡血渍,在夜色中,凄婉动人。

一声轻叹,两滴热泪,齐剑南已不见了踪影。他不怕死,但是,他不愿那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白白牺牲。

这一战,他败了,有人付出了代价。他不能死,只因这代价需要有人偿还。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那两道浅浅的白痕彻底消失了……”

燕山神情凝重,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柳兄弟真的成魔了……”

蒙甜随口道:“柳大哥既已成魔,入道就不远了。”

燕山轻叹道:“但愿如此!”

不远处,李毅静静地凝视着柳若白,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

柳若白回过头,望了燕山和蒙甜一眼,继而目光落在了韩嫣身上。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之后,他又望了李毅一眼,便离开了。

燕山连忙道:“晚辈燕山,见过李总管!”

李毅微微点头,笑而不语。他不愿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为了天剑山庄,他可以舍弃一切。

燕山接着道:“我们必须跟着柳兄弟,伯母的后事就有劳李总管了。”

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李毅微微点头,抱拳道:“多谢燕兄弟和蒙姑娘!”

燕山和蒙甜朝李毅微一抱拳,也离开了。

三道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李毅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人杰辈出,真不知是福还是祸?”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杀剑诀》,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255章 魔道法则

夜色渐浓,无星无月,天地间一片漆黑。

寒风呼啸而过,寒意涌上心头。

柳若白在夜色中前行,步履缓慢而坚定。天怒剑已然入鞘,那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荡然无存。

体力和内力几近干涸,但是,他依旧在前行,倔强,不屈。

不远处,燕山和蒙甜也在默默前行,始终与柳若白保持一定距离。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柳大哥这是要去哪里?”

燕山也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应该是大名府。”

蒙甜沉吟道:“又是一场恶战……”

燕山轻叹道:“没有选择!”

蒙甜担忧道:“可柳大哥此时……”

燕山轻声道:“甜儿不必担心,柳兄弟有天怒剑。”

蒙甜微微摇头,喃喃道:“那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的确可怕,但柳大哥所承受的反噬也同样可怕。”

燕山沉吟道:“正因如此,柳兄弟一直在磨练己身。”

蒙甜若有所悟,随口道:“柳大哥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他是要做天怒剑的主人,而非傀儡!”

夜色渐渐淡去,又是新的一天。

阳光普照大地,洒落在身上,暖暖的。

整整一天一夜,柳若白滴水未进,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口渴,饥饿,默默承受……

燕山和蒙甜也是如此。同生共死,亦同甘共苦,这是他们的选择。

终于,柳若白在一个饭铺前停下了脚步。

两个菜,四个馒头,三大碗粥。他吃得很慢,也很仔细,根本不像一个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的人。

燕山和蒙甜坐在离柳若白最远的一张桌子旁。

四个菜,八个馒头,六大碗粥。同样,他们也吃得很慢,很仔细。

这时,一支镖队在饭铺前停下。

镖旗上赫然写着:红旗镖局。

镖车停靠,喂马探查,有条不紊。

老板娘赶忙上前招呼道:“赵镖头,路上辛苦了,赶紧坐下,喝一碗热茶。”

一位青衣长衫的中年男子朝老板娘微一抱拳,淡笑道:“多谢老板娘盛情,还是老规矩。”

中年男子名为赵震山,是红旗镖局的一位镖头,行事素来谨慎心。

老板娘赔笑道:“那就有劳赵镖头随妾身去后堂。”

之后,赵震山和三名镖师随老板娘去了后堂。

忽然,一名镖师低声道:“你们看,那人是谁?”

有人沉吟道:“好像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

“看那柄剑,一定是他。”

“昔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今,竟狼狈如此!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天剑山庄已经覆灭,没有了靠山,一个白脸还能做些什么?早晚沦为丧家之犬。”

“点声,别被他听见了。”

“听见又能如何?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不信他能把我怎样。”

“还是心点好。他少年成名,绝非易与之辈。听说在凤凰集,有近百人死在他的剑下。”

“还有传言说,天怒劫降临,天剑山庄少庄主堕入魔道,化身铁血魔头,滥杀无辜,不知多少成名人物惨死于天怒剑下。”

“都传言而已。就昨日,在天剑山庄,一个黑袍人手持一柄魔刀,当着昆仑掌门的面,杀了一名昆仑弟子,之后淡然离去。”

“如此说来,那些传言就不可信了。”

“都说了,传言只是传言,不可轻信。这么多年,天剑山庄压得我大名府名门喘不过气来,今日,我就要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说话间,一名身材魁梧的镖师就要去找柳若白晦气。

“大陆,还是不要去惹事为好,若是让赵镖头知道了,那就麻烦了!”一名眉目清秀的镖师拦住了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

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一把推开了那名眉目清秀的镖师,冷哼道:“你是不是又想去告状?”他虽面露不屑,却没有继续向前,显然心有忌惮。

那名眉目清秀的镖师涨得满脸通红,站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才松了一口气,径直朝柳若白走去。

有四名镖师跟在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身后,一副看好戏的架式。

燕山微微皱眉,一言不发。

蒙甜把头转向一边,似乎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从始至终,柳若白一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那些话根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来到柳若白桌前,趾高气扬道:“你可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

柳若白夹了一口菜就着馒头吃下,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

见状,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气焰变得更加嚣张,用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朗声道:“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粥面晃动,四处飞溅。

柳若白不躲不闪,粥溅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

他神色如常,没有去擦拭,只是随手端起粥碗,喝了一口。

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轻笑道:“果然只是个白脸,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来,让我摸摸,脸上有没有抹胭脂水粉。”话音未落,他直接将手伸向了柳若白的脸颊。

忽然,一道剑光闪过。

那只刚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下一刻,那名身材魁梧的镖师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死得很惨,从额头自上而下分为两半。

地上只有淡淡血迹,十分诡异。

这时,其余镖师皆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柳若白神色如常,依旧在吃菜,吃得很慢,也很仔细。

“是他!”那名眉目清秀的镖师指着柳若白,嘶吼道。

其余人这才回过神来。

就在这时,有人高声喝道:“不要拔刀!”

显然,这句话有些晚了。

刀已出鞘。

只见一道剑光闪过。

紧接着,“当啷”几声,四把刀掉落在地上。

随后,那四名跟着看戏的镖师也倒在了地上。

他们也死了,皆是从腰间分为两半。

刚才出声之人正是赵震山。

见状,他双目微闭,痛心疾首。

这时,那名眉目清秀的镖师冷冷道:“好你个柳若白!好一柄无情的天怒剑!”话音方落,刀出鞘。

他右手紧握刀柄,朝柳若白杀去。

蒙甜面露不忍之色。她望向燕山,右手已然握住了剑柄。

燕山也握住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但是,他没有开口,也没有出手。

赵震山神情复杂,自责与愤怒交织。不知何时,右手已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一道剑光闪过。

那名眉目清秀的镖师惨死当场。

没有例外,这就是魔道法则。

看似意料之外,实则情理之中。

燕山和蒙甜双目微闭,默然不语。

空气瞬间凝结,死一般的寂静。

老板娘瞠目结舌,呆立原地。

不多时,赵震山那紧握着剑柄的右手松开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收敛尸身,套马上路。”

没有回应,只有行动。

……

镖队离开了。

赵震山没有再去看柳若白一眼。

不多时,镖队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柳若白依旧在吃饭,吃得很慢,也很仔细。

燕山和蒙甜亦是如此。

阳光依旧灿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杀剑诀》,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262章 杀戮

酒菜飘香,掏心窝的话没完没了。

看似相见恨晚,实则离别衷肠。

不时有人举起酒碗,望向齐夫人,神情庄重。

齐夫人只是微笑点头。

之后,碗中酒一饮而尽。

大战在即,九死一生,却丝毫没有伤感和恐惧的味道。

或许,他们正是以此来掩饰内心深处的伤感和恐惧。

忽然,齐府大门被推开了。

顿时,所有目光汇聚一处。

一个人走了进来。一袭白衣如雪,脸色同样如雪。他背上背着一柄巨剑,一步一步向前,步履缓慢而坚定。

是柳若白。

他在前院空地上停下了脚步,神色冷漠。

这时,又有两道身影进入了齐府大门。

是燕山和蒙甜。

他们只走了几步就停下了,云淡风轻,一言不发。

柳若白目光扫过众人,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似乎有些失望。

齐夫人望着柳若白,沉声道:“你就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

柳若白淡淡道:“是。”

齐夫人笑着道:“很好。”

这时,一个青衣男子随口道:“哥几个,咱们先去试试深浅。”

话音方落,四把鬼头刀同时出鞘。

四个青衣男子紧握刀柄,朝柳若白杀去,一往无前。

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柳若白目光冰冷而深邃,仿佛眼眸深处就是无尽深渊。

四个青衣男子心神一凛,一往无前之心却丝毫没有动摇。

四把鬼头刀同时攻向柳若白四处要害,全力出手,皆是拼死一搏。在这合力一击之下,曾有七位成名高手丧命。

因为怕死,所以犹豫,这才丧命。

柳若白身形疾转,暗红色剑身在空中划出了两道完美弧线。

四把鬼头刀的攻势戛然而止。

“当啷……”四把鬼头刀掉落在地上。

四个青衣男子也随之倒下,身体齐腰分成两段,只留下了淡淡血迹,残忍而诡异。

柳若白手持天怒剑,剑尖点地,淡然自若。

齐夫人微微叹息,面露悲色。

一声怒喝,群情激愤。

四条铁链同时抛出,缠向柳若白腰间。

与此同时,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

一道暗红色剑影闪过,“当”的一声,四条铁链同时断开。与此同时,柳若白左手急速划过半空。

箭矢破空之声戛然而止,八支弩箭竟被柳若白接在手中。

箭矢破空之声再起。

柳若白也随手将八支弩箭抛出。

一阵惨呼之声随之响起,八个男子倒在了血泊中。

与此同时,柳若白左手又接住了八支弩箭。他再次抛出,那四个手中握着铁链的男子还未回过神来,便倒下了。

又有四人紧握双拳,冲向柳若白。

柳若白目光扫过那八只紧握的拳头,微一皱眉,面露不屑之色。

紧握的拳头猛然张开,漫天石灰粉洒向柳若白。

石灰粉笼罩而下,竟只有一道残影。

柳若白已然出现在四人身后。

一道暗红色剑影闪过,四人被齐腰斩为两段,惨死当场。

看似下三流的手段,却栽了不少成名人物。

他们是在拼命,只要有效,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齐夫人眼中满是感激与不忍。

燕山神情凝重,右手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蒙甜双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竟沉入了悲天悯人之意境。

不断有人倒下,前赴后继。

尸体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柳若白目光依旧冰冷而深邃,似乎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杀戮,没有感情。

忽然,一道人影凌空袭来,迅如惊鸿。

是齐夫人。

她一直在等待时机,但求一击致命。

三柄长剑同时刺向柳若白三处要害,柳若白后发先至,暗红色剑身斩向三人颈间。

就在这时,齐夫人倏然而至,一掌拍出,直取柳若白百汇穴。

她心里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这一掌,她全力以赴,毫无保留,不成功,便成仁。

柳若白处变不惊。暗红色剑身斩落了三颗头颅,与此同时,他左掌凝聚真力,迎向齐夫人。

“嘭”的一声,两股力量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

劲风所至,内力稍差之人竟被迫后退一步。

齐夫人借反震之力凌空掠去,落地后又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她脸色惨白如纸,目光中却带着笑意。

柳若白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神色漠然。

“夫人!”

“夫人!”

……

两名女子赶忙前来搀扶。

齐夫人只是微微摇头。

厮杀继续。齐府已有近两百人丧生,却还有近两百人杀气腾腾。

又有七人倒下。

柳若白招式间出现了停滞,显然已身负严重内伤。

那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也需要足够强大的载体支持,否则,它只是一种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而已。

蒙甜眼波流转,悲天悯人之意境随之消散。她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柳大哥内伤颇重,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燕山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甜儿,你留在这里,我去帮柳兄弟。”

蒙甜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头。

一道灰色人影倏然而至。

是燕山。

他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游走。每剑挥出,皆是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一击毙命。

柳若白是被动反击,出手即死。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纵然成魔,也不愿滥杀。

燕山则是主动进攻,以杀证道。对于杀戮,他看似无情,却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如同地狱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在场之人尽皆胆寒。

这时,有四道身影进入了齐府大门。

为首之人是一位老者,一袭青色长衫,腰杆笔直,眉眼间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在他身后,两个男子英气逼人,一个少女亭亭玉立,三人手中皆握着一柄长剑。

望着遍地尸体成山、血流成河,青衣老者面沉似水。

两男一女皆脸色大变,望向柳若白和燕山,神情复杂。

&/div>

第263章 朋友

见到青衣老者,齐夫人眼中绽放出异彩。

厮杀仍在继续,注定不死不休。

四人绕过战圈,来到齐夫人身前。

齐夫人刚要开口。

青衣老者连忙制止,轻声道:“不要说话。”同时,他用右掌按住齐夫人背心,将源源真气度入齐夫人体内。

不多时,齐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柔声道:“大哥。”

青衣老者满面凄凉,沉吟道:“小莲,大哥来晚了。”

齐夫人淡然一笑,轻声道:“这是小莲自己的选择,大哥无需自责。”

青衣老者轻叹道:“一晃眼,十年过去了。小莲,你还怨大哥吗?”

齐夫人微微摇头,柔声道:“其实,小莲从未怨过大哥。当年,是冷枫心高气傲,一心想压过天剑山庄,为此,竟不惜和大哥反目。”

青衣老者沉吟道:“其实,大哥本应该想到,以冷枫的性格,非胜不可,败即死。若是大哥在场,或许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齐夫人淡淡道:“冷枫心高气傲,柳长生又何尝不是?那一战,注定是分生死,而非胜负。”

青衣老者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两男一女这才跪倒在地,朝齐夫人深施一礼,沉声道:“给姑姑请安!”

齐夫人心中感慨万千,想要伸手去扶,却是有心无力。

少女赶忙起身,换过一名女子,搀扶着齐夫人。

两个男子一左一右,守护在齐夫人身旁。

齐夫人名为薛莲,是薛家庄的二小姐。

青衣老者名为薛青,是薛莲的大哥,也是薛家庄庄主。

两男一女皆是薛青子嗣,分别名为薛离、薛武和薛小莲。

当年,齐冷枫手持一柄墨剑,连败江湖七位成名高手,雄姿英发,难免心高气傲。

那时,天剑山庄庄主柳长生已扬名天下,风头最盛。

齐冷枫扬名心切,竟要去挑战柳长生。

薛青是齐冷枫的大舅子,也是柳长生的八拜之交。他心里清楚,这一战事关两大世家声誉,谁也输不起。因此,他极力劝阻齐冷枫,不惜割袍断义相威胁。

谁知,齐冷枫一怒之下,竟对天起誓,与薛青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那一战,如约而至。

薛青没有去,齐冷枫战死。

自此,三大世家再无来往。

往昔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很真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不觉间,薛青眼中有泪光闪动,薛莲亦是如此。

这时,又有数十道身影涌入了齐府。

为首之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蓝衫老者,面沉似水,来势汹汹。在他身后,有一位青衣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是红旗镖局镖头赵震山。

蓝衫老者名为赵万旗,是红旗镖局总镖头。

此行,红旗镖局精锐尽出,其用意不言自明。

见到红旗镖局一行人,薛莲喜出望外。

薛青却直皱眉头。

战圈内,依旧刀光剑影。

不觉间,又多了一百多具尸体。

柳若白身上多了三道伤口,虽未伤及要害,却鲜血淋漓。他身负重伤,已是强弩之末。

一道人影倏然而至。

是燕山。

他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护在柳若白身前,没有一人能越雷池半步。

柳若白紧握天怒剑,单膝跪地,神色漠然。

燕山以传音入密之术对柳若白道:“柳兄弟,抓紧时间调息。”

柳若白只是望了燕山一眼,继而就地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运功调息。但是,他的右手依然紧握着天怒剑。

内伤未愈,不眠不休,又连番恶战,燕山也只是苦苦支撑。

一开始,他凭借身法,三步杀一人,如入无人之境。

可此刻,他要护着柳若白,只能硬碰硬。

“当”的一声,一柄长剑断为两截,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却丝毫无损。

燕山只觉虎口发麻。

三人同时攻向柳若白。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两人咽喉,斩掉了一只握剑的手,鲜血飞溅。

汗水划过脸颊,与血水融在一起,湿透了衣衫。

体力与内力几近干涸。

但是,燕山依旧在坚持,倔强得不肯倒下。

目光交汇处,是一张清秀而略显稚嫩的脸庞,炯炯有神的目光中有着一往无前的锐气。

蒙甜右手紧握剑柄,目光变得冰冷。

……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从一名女子的胸口拔出,厮杀这才停止。

燕山单膝跪地,手撑着剑,依旧倔强得不肯倒下。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人开口,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薛莲心里清楚,薛青此来,只为救她,因渊源颇深,薛青绝不会出手。因此,她将目光投向了赵万旗。

赵万旗长叹一声,缓缓道:“小兄弟可是燕山燕宗主?”

燕山微微点头。

赵万旗轻叹道:“燕宗主乃当世人杰,何必如此呢?”

燕山轻声道:“因为柳兄弟是我的朋友。”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赵万旗沉吟道:“燕宗主当真要自寻死路?”

燕山淡淡道:“要杀柳兄弟,先杀我。”

言辞简单,却感人至深。

柳若白神情依旧,似乎泛不起一丝波澜。

赵万旗神情复杂,举棋不定。

薛莲轻声道:“若是赵总镖头能替齐府报仇雪恨,齐家日后便以赵总镖头马首是瞻。”

这绝对是一个够分量的诱惑。

红旗镖局有望成为大名府第一武林世家。

赵万旗动心了。

见此情形,燕山当机立断,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甜儿,杀了他。”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甜儿有把握一击必杀。”

不需要任何理由,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

蒙甜凄然一笑,沉吟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

话音方落,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此情此景,在场之人无不色变。

悲情剑已然出鞘。

蒙甜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剑锋所过,草木瞬间凋零,诡异莫测。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她迅疾如风,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悲情剑合二为一。

悲情剑骤然化作一道柔和之光,快如闪电,一往无前。

赵万旗这才回过神来,匆忙挥掌迎上。

下一刻,柔和之光洞穿了掌心,没入了心口。

难以置信中,生命戛然而止。

蒙甜单膝跪地,手里紧握着悲情剑,脸色煞白。她神色悲凉,目光暗淡,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无尽的哀伤。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

赵万旗根本没有想到,也没有人会想到,燕山会先下手。

他们更不会想到,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竟如此果断。

有些事情,他们根本不会明白。

&/div>

第252章 风雷奇鸣

赵万旗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从震惊中清醒,热血瞬间涌上心头。

三名镖师拔出佩刀,朝蒙甜冲去,杀气腾腾。

燕山猛然起身,人影一闪,已护在蒙甜身前。

只见一道黑色剑影闪过,三名镖师身形一滞。“当啷”一声,三把刀掉落在地上,三名镖师也随之倒下,每个人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刀剑出鞘声骤然响起。

数十名镖师涌上前来,紧握兵刃,将燕山、蒙甜和柳若白围在中间。他们心里清楚,这三人已是强弩之末,却仍心有余悸。

赵震山神情复杂,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飘然落下。

一个少女,着一袭绿色长裙,身姿高挺,娇俏可人,正是藏兵山庄三小姐马步遥。

一个男子,着蓝色长衫,身材高大,眉眼间散发出一缕高贵之气,正是天剑山庄二公子马鸣。他手里握着一柄长剑,看似平淡无奇,却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震山望着马鸣和马步遥,微一抱拳,沉声道:“不知两位少侠如何称呼?”

马鸣微一还礼,淡淡道:“在下藏兵山庄马鸣,她是在下三妹马步遥。”

赵震山沉吟道:“藏兵山庄也要趟这一趟浑水吗?”

马鸣淡然一笑,不卑不亢道:“这三位是我兄妹二人的朋友,救人一事与藏兵山庄无关。”

赵震山轻笑道:“你凭什么救人?”

马鸣随口道:“就凭我手中这柄剑。”说话间,他已将长剑横在胸前,右手缓缓拔出。

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剑身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不觉间,马鸣神情变得自信而骄傲。他右手扬起,剑指高天,顿时,一股高贵之气如涟漪般四下蔓延开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

柳若白猛然睁开双眼,望向那柄长剑,目光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薛青脱口而出道:“这柄剑可是上古神兵纯钧?”

马鸣朗声道:“正是。”

薛青不禁感叹道:“果然是一柄尊贵无双的宝剑!”

赵震山满面凄然,长叹一声,缓缓道:“让他们走。”

数十名镖师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他们呆愣在原地,怒目中泪光闪动。

赵震山强压下心中悲痛,喝道:“若是不想红旗镖局覆灭,就让他们走!”

“当啷!当啷!……”兵刃落地之声此起彼伏。

之后,数十名镖师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全都退到一旁。

燕山沉声道:“柳兄弟,离开这里。”

柳若白微微点头,继而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前,步履缓慢而坚定。

燕山搀扶起蒙甜,紧随其后。

马鸣和马步遥仍不敢丝毫大意。

五人走出了齐府大门,渐渐消失在远方。

不知何时,薛莲已闭上了双眼,与世长辞。方才那一掌,搏命一击,虽重伤了柳若白,代价却十分沉重。五脏六腑受损,必死无疑。

薛青望着薛莲,泪眼已朦胧。

薛离、薛武和薛小莲跪倒在薛莲身前,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

&/div>

第253章 浩瀚墨剑

太阳西斜,余晖洒落,恬静而美好。

五人走在街上,影子拉得老长。

柳若白脚步变得愈加沉重,燕山和蒙甜亦是如此。

马步遥沉吟道:“燕兄弟,甜儿姑娘,你们还撑得住吗?”

燕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口道:“说真的,快撑不住了。”

马步遥有些哭笑不得,随口问道:“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燕山坦然道:“不知道。”

马步遥不明所以,神情变得古怪。

就连马鸣也是微微一愣。

燕山又解释道:“跟着柳兄弟,不会错的。”

马步遥望着那一袭白衣如雪,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你确定?”

燕山也以传音入密之术对马步遥道:“不然呢?”

马步遥沉声道:“莫非柳兄弟并未成魔?”

燕山微微摇头,轻声道:“成魔之后,没有了感情的束缚,判断只会更加准确。还有,我说的柳兄弟未必会听,但是又不能离他而去。”

马步遥沉吟道:“可你们究竟还能撑多久呢?”

燕山苦笑道:“直到倒下。”

……

柳若白走进了周记药铺——大名府最大的一家药铺。

燕山、蒙甜、马鸣和马步遥四人也跟了进去。

柳若白走到柜台前,淡淡道:“抓药。”声音很轻,却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一个伙计连忙赔笑道:“麻烦公子提供下药方。”

柳若白淡淡道:“我说,你写。”

伙计立刻准备好纸笔,正色道:“公子请讲。”

“甘草三钱,三七一两,红花五钱,丹参半两,当归八钱,金星草四钱,虎耳草四钱,灵芝半两,独活七钱,龙舌兰五钱。按这个方子抓药,三人七日份,还有,店里现有人参,也全要了。”

伙计微微一愣,有点难以置信。

柳若白从怀里取出两张银票,放在了柜台上,淡淡道:“抓药。”

那是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大通宝钞,如假包换。

伙计收下银票,赔笑道:“公子稍等片刻。”

不多时,数十份草药已打包、捆好,还有一口装满人参的木箱。

伙计问道:“不知公子在何处落脚,小的给您送过去。”

柳若白淡淡道:“不必。”说话间,他望向了马鸣。

马鸣淡然一笑,走上前去,背起了草药和木箱。

之后,柳若白走出了周记药铺,身子已有些摇晃。

燕山和蒙甜也已在崩溃边缘。

同样的脸色惨白如纸,同样的倔强与不屈。

马鸣和马步遥眼中满是钦佩之色。

马步遥想要去搀扶,却被燕山和蒙甜婉拒了。

同生共死,同甘共苦,说到做到。

就这样,五人一路前行。

不觉间,夜幕已然降临。

柳若白进入一家客栈,走到柜台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似乎就要倒下,却倔强得不肯倒下。他扶着柜台,不住地喘息。

燕山和蒙甜相互搀扶着,也来到柜台前。

望着这三人,客栈掌柜惊愕中带着些许畏惧。

燕山轻声道:“要五间房,清静一些的。”

马步遥赶忙上前,放下一锭银子。

之后,三道身影颤颤巍巍的走到后院,进入房间,倒在了床上,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一切,马鸣和马步遥看在眼里,心情十分复杂。他们难以想象,这三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他们心里清楚,自己比不上这三人。

马步遥喃喃道:“二哥,他们会死吗?”

马鸣微微摇头,轻叹道:“气息虽十分微弱,生命力却异常顽强,他们绝不会轻易死去的。”

马步遥沉吟道:“但愿如此。”

马鸣将草药和木箱放在桌上,正色道:“三妹,你守在这里,绝不能丝毫大意,我这就去煎药。”

马步遥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夜色如水,寂静而冰冷。

人事不省,药只能勉强喂下。

兄妹二人尽心尽力,可谓体贴入微。

身心俱疲,却无心睡眠。

皓月当空,皎洁无瑕,冷艳而高贵。

兄妹二人坐在石桌旁,望着明月,心中一片澄澈。

马步遥随口问道:“二哥,如果有人找到这里,我们该怎么办呢?”

马鸣淡然一笑,反问道:“三妹觉得呢?”

马步遥娇声道:“是人家先问你的。”

马鸣正色道:“拼死也要护住他们三人。”

马步遥又问道:“如果来人太强,我们敌不过呢?”

马鸣苦笑道:“那我们就只能死在他们前面了。”

马步遥欣然一笑,娇声道:“二哥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你别忘了,燕兄弟可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他之所以一直跟着柳兄弟,那是因为他早已料到,柳兄弟的确有切实可行的对策。齐府一战,大名府震动,必然会有强敌前来追杀。但是,没有人会想到,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开大名府。”

马鸣静静地凝视着夜空,笑而不语。

时光匆匆流逝,不觉间,一日过去了。

三人依旧昏迷不醒。

那微弱的气息只能证明他们还没有死。

兄妹二人坚信,他们一定能挺过去的。

两日过去了……

三日过去了……

兄妹二人忙前忙后,无微不至。

但是,三人根本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马步遥喃喃自语道:“柳兄弟开了七日的药,一定是有道理的。”

四天过去了……

五天过去了……

一切依旧。

在**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兄妹二人变得寡言少语。但是,他们没有放弃。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第六日过去了……

在煎熬中,兄妹二人真的累了。他们就趴在石桌上,沉沉地睡去了。

朦胧中,马鸣似乎听到了几声惨呼。他心神一凛,瞬间睁开了双眼。

马步遥也醒了过来。

他们都愣住了。

那熟悉的身影微微在颤抖,手中握着一并锈迹斑斑的长剑。

地上多了五具尸体。

那五具尸体,距兄妹二人只有不到三步。

兄妹二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但是,后怕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燕兄弟,你终于醒过来了!”

“燕兄弟,你终于醒过来了!”

兄妹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燕山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走到石桌前,坐下,这才缓缓道:“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div>

第254章 决战黑暗

这时,只听见“吱呀”一声,蒙甜已然出现在屋檐下,脸色依旧苍白,目光却异常坚定。她左手提着悲情剑,右手紧紧地握着剑柄。

马步遥连忙站起身,就要去搀扶蒙甜。

蒙甜嫣然一笑,微微摇头。

马步遥心如明镜,也未多言,只是莞尔一笑。

蒙甜缓步走到石桌前,坐下。

燕山轻叹一声,既欣慰又心疼。

马鸣随口问道:“不知道柳兄弟醒了没”

蒙甜轻声道:“没有。”

没有质疑,只有微微叹息。

马步遥望着那五具尸体,沉吟道:“燕兄弟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燕山随口道:“八方武馆。”

马步遥脸色微变,皱眉道:“八方武馆怎么会卷进来呢还有,莫非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燕山淡淡道:“大名府有四大武林名门,齐家名存实亡,薛家庄保持中立,红旗镖局已是惊弓之鸟,唯有八方武馆态度不明。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八方武馆想坐收渔翁之利,要么是八方武馆本就打算置身事外。至于这五人,或许只是巧合。”

马鸣微微点头,沉声道:“这五人已死,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燕山苦笑道:“还是等柳兄弟醒来再作打算吧”

心中大石终于落下,兄妹二人喜笑颜开。

燕山和蒙甜又回到了房间,静心休养。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马鸣、马步遥、燕山和蒙甜四人静静地围坐在桌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蒙甜轻声道:“柳大哥醒了。”

八道目光同时望向了床榻。

果然,柳若白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燕山淡笑道:“柳兄弟,你总算醒过来了。”

柳若白脸色依旧苍白,淡淡道:“大戟七钱,山药半两,元参三钱,葛根五钱,茯苓五钱,苍耳子六钱,忍冬藤半两,连钱草七钱,紫背天葵一两,三人三日份。”之后,他又闭上了眼睛。

四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燕山随口问道:“甜儿,药方记下了吗”

蒙甜微微点头。

燕山又望向马鸣,苦笑道:“马兄弟,你还得辛苦一趟。”

马鸣轻声道:“举手之劳而已。”

客栈掌柜收了银子,将五具尸体送回了八方武馆,此事竟不了了之。

时光流逝,平淡而宁静。

天气愈加寒冷,阳光温暖如往昔。

柳若白依旧卧床不起,药却是自己喝下。

其余四人围坐在小院石桌旁,以传音入密之术交谈,不亦乐乎。

马步遥问道:“柳兄弟究竟有没有成魔”

燕山打趣道:“马姑娘觉得呢”

马步遥淡淡道:“本姑娘觉得,柳兄弟只是性情大变,根本就没有成魔。”

燕山随口问道:“那马姑娘觉得,成魔之后应当如何”

马步遥轻笑道:“神志不清,失去理智。”

蒙甜微微摇头,轻声道:“柳大哥是成魔,而非走火入魔。柳大哥没有了感情的束缚,与感情有关的记忆也随之封存。他行事全凭本心判断,没有对错,生杀只在一念间。但是,当他手持那柄魔剑时,本心被魔性侵蚀,状态将难以预料。”

言之凿凿,合情合理。

马步遥微微点头,暗暗心惊。

马鸣亦是如此。

燕山只是莞尔一笑。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蒙甜脸色红润,伤势已无大碍。

燕山虽未痊愈,却已有一战之力。

柳若白也下床了。他走出房间,穿过小院,离开了客栈。

没有告别,没有感激,独自离去。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其余四人早已收拾好行礼,远远地跟着。

柳若白走出城门,走入了茫茫荒野,向东而行。

从日出到日落,不曾片刻停歇。

燕山和蒙甜已习以为常。

马鸣和马步遥心中诧异,却一言不发。出身名门,少年英才,他们有自己的骄傲。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不多时,夜幕降临了。

柳若白依旧在前行,身体微微颤抖,步履却异常坚定。

月华洒落,宁静而美好。

那一袭白衣如雪,如天山雪莲,圣洁而清高。

这是一种磨练。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燕山和蒙甜明白。

马鸣和马步遥也明白。

他们所承受的,并非只是精神和**的磨练,也是在挑战人类潜能的极限。

目光坚定,毅然决然。

不觉间,阳光再次洒满大地。

他们拭去了眉毛上的寒霜,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柳若白走进了一家小酒馆。

两个小菜,四个馒头,三大碗粥。

他吃得很慢,也很仔细。

其余四人也走进了小酒馆。

八个小菜,十六个馒头,十二大碗粥。

他们也吃得很慢,很仔细。

无需言语,这是一种默契。

柳若白走出了小酒馆,又走入了茫茫荒野。

其余四人依旧远远地跟着。

马鸣举目望去,喃喃道:“翻过这座山就是济南府,柳兄弟这是要去哪里呢”

燕山淡笑道:“或许是要去藏兵山庄作客。”

马鸣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马步遥娇嗔道:“燕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

燕山笑着道:“我只是猜测而已,有些事情你兄妹二人比我更清楚。”

马鸣沉声道:“燕兄弟请讲。”

燕山正色道:“饮血刀,一柄魔刀,嗜血如命,虽非上古神兵,却可敌上古神兵。昔年,藏兵山庄庄主司徒笑手持饮血刀,纵横天下,无人能敌。后来,他去挑战天剑山庄庄主柳河东。饮血刀大战天怒剑,风云变色,惊天地,泣鬼神。这一战,司徒笑一败涂地,身负重伤,自此一蹶不振,郁郁而终。饮血刀也随之消失。藏兵山庄这才易主。敢问马兄弟,此事可属实”

马鸣正色道:“藏兵山庄的确是先辈斥重金所得。”

马步遥目光流转,随口道:“还有,柳河东前辈也自此隐世不出。”

燕山轻叹道:“这一战,柳前辈必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马步遥沉吟道:“可这与柳兄弟去藏兵山庄有何关系”

燕山缓缓道:“丐帮刑堂堂主傅青主便是司徒笑后人,也是陷害柳兄弟的始作俑者之一。天剑山庄一役,水落石出。傅青主曾言,若是柳兄弟能活下来,一个月后,泰山之巅,生死一战。”

马步遥仍是一头雾水。

马鸣轻叹道:“但是,柳兄弟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或者说,柳兄弟不愿付出与柳河东前辈相同的代价。”

燕山随口道:“或许这也是柳前辈最后的心愿。”

蒙甜轻声道:“天剑山庄有剑阁,藏兵山庄有藏兵冢,其中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马鸣苦笑道:“至今,连我们兄妹二人都从未踏入过藏兵冢。”

马步遥这才恍然大悟,随口道:“原来柳兄弟是要去藏兵冢。”

这时,八道目光同时投向了那一袭白衣如雪,继而望向了浩瀚苍穹。

第255章 魔道法则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璀璨,绚烂,心潮澎湃又黯然神伤。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一声轻叹,谁解其中味

藏兵山庄已遥遥在望。

步履沉重,嘴唇干裂,心里却涌起了一阵暖意。

马鸣和马步遥相视一笑,其中滋味,唯有久别离家之人才能体会。

燕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趣道:“你们觉得,柳兄弟会不会强闯藏兵山庄”

毋庸置疑,会。

四人赶忙打起精神,加快了脚步。

五人一起进入了藏兵山庄。

马鸣望向柳若白,沉声道:“今日天色已晚,待禀明家父,明日再入藏兵冢,如何”

柳若白淡淡道:“可以。”

用过晚饭,五人便回房休息了。

他们是真的累了。

翌日,马鸣、马步遥、燕山、蒙甜和柳若白五人前去拜见藏兵山庄庄主马千秋。

相互见礼后,燕山开门见山,沉声道:“马庄主,我们想进入藏兵冢。”

马千秋脸色微变,沉吟道:“燕兄弟当真想进入藏兵冢”

燕山微微点头,一脸严肃。

马千秋轻叹一声,缓缓道:“随我来。”

之后,一行六人穿过藏兵山庄,来到后山一处山洞前。

忽然,只见人影一闪,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已然出现在山洞前。一人着灰衣,一人着紫衣,皆双目如炬,精神饱满。

马千秋微一抱拳,沉声道:“千秋见过两位长老”

“鸣儿”

“遥儿”

“见过两位长老”

灰衣老者微微一笑,随口问道:“不知庄主此来所为何事”

马千秋侧过身,一一介绍道:“这三位分别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朝天阙宗主燕山和朝天阙副宗主蒙甜,他们想进入藏兵冢。”

燕山和蒙甜连忙上前行礼,正色道:“晚辈见过两位长老”

灰衣老者望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目光中闪烁着异样光芒,沉吟道:“这柄剑可是上古神兵湛卢”

燕山沉声道:“正是。”

一声叹息,一阵沉默。

不多时,灰衣老者又望向悲情剑,脸色微变,问道:“莫非剑神卓不凡已然故去”

蒙甜微微点头。

灰衣老者又问道:“是谁杀了他”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轻声道:“我。”

两位老者神情变得古怪,虽难以置信,却没有再问。

紫衣老者淡淡道:“三位还是等养好伤之后再来吧”

燕山刚要开口。

柳若白已上前一步,淡淡道:“我现在就要进去。”

紫衣老者面露愠色,冷冷道:“那就让老夫看看你的实力。”

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不觉间,柳若白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眨眼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

这一幕,如梦如幻。

天怒剑一旦出手,将再无余地挽回。

紫衣老者惊骇不已。他望着那暗红色剑身,轻叹一声,缓缓道:“请”新八一首发

长剑入鞘。

柳若白一步一步走入山洞,步履沉重而坚定。

之后,燕山上前一步,双目微闭,在用心感悟忘我三剑。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寒风呼啸,汗水却滑过了脸颊。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他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第一剑,他似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如脱缰之野马洒脱不羁。

第二剑,他眼神空洞,一股杀意自心间产生

第三剑,他心中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一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灰衣老者脸色骤变,喃喃自语道:“意境”

看似缓慢的一剑转瞬即至。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紫衣老者胸前戛然而止。

紫衣老者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请”

燕山微一抱拳,也走入了山洞。

蒙甜上前一步。

紫衣老者沉吟道:“小姑娘何必如此呢”

同生共死,同甘共苦,这就是理由。

蒙甜凄然一笑,沉吟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网更新最快手机端::

话音方落,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她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剑锋所过,草木瞬间凋零,诡异莫测。

见此情形,两位老者瞬间脸色煞白。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有去无回。

紫衣老者连忙道:“请”

那绽放着奇异光彩的暗淡剑身戛然而止。

蒙甜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长剑入鞘。

她也走入了山洞。

这一刻,其余五人皆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三位当世人杰,璀璨夺目,令整个藏兵山庄黯然失色。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年少轻狂,胸中豪气上涌。

马鸣和马步遥同时向前一步,齐声道:“两位长老,我们也想进入藏兵冢”

紫衣老者望着马鸣,淡淡道:“鸣儿已领悟了纯钧剑意,勉强可以进入藏兵冢。但是,鸣儿必须记住,一旦发觉有异,必须立刻离开。”

马鸣微微点头,神情庄重。

他也进入了山洞。

马步遥目光坚定,沉声道:“两位长老,遥儿也要进去。”

紫衣老者轻叹一声,缓缓道:“其中诡异与凶险,遥儿根本难以想象。但我也明白,若是今日不让遥儿进去,遥儿肯定不会服气。”

马千秋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一旦生出心结,后果不堪设想。

紫衣老者微一沉吟,继续道:“那就有劳庄主陪遥儿进去,切记,绝对不可逞强”

马千秋和马步遥朝两位老者再行一礼,也进入了山洞。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杀剑诀,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262章 杀戮

一片漆黑中,山洞蜿蜒向下,杀气愈加浓郁,阴森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马步遥不自觉的望了一眼身旁的父亲,这才心神稍定。

山洞尽头是一扇石门。

马步遥和马千秋走入了石门。

顿时,一种神奇而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迟疑,毅然决然。

石门内是一片圆形开阔地,烛光暗淡,一片朦胧。四下里灵位林立,石壁上布满了刀痕。

柳若白、燕山、蒙甜和马鸣皆盘膝而坐,双目微闭。

马步遥撩起衣摆,席地而坐,继而闭上了双眼。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遥儿,凝神静气,进入冥想状态。”

是马千秋的声音。

马步遥深吸了一口气,放空自己,心中一片空明。

一阵恍惚,沧海桑田,她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马步遥感觉脚下粘粘的,忍不住低头望去。

是鲜红的血液。

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直觉告诉她,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她强行克制住心中的恐惧,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一个黑影已然出现不远处,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她刚要开口。

只见黑影闪动,快如鬼魅。

她还未回过神来,那雪亮的刀锋已近在咫尺。

刀光一闪,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

身体瞬间被撕裂。

下一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死了。

来不及呐喊,不甘与痛苦化作了两滴晶莹的泪花。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马步遥依然站在那里。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

不远处,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马步遥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还有那雪亮的刀锋。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快如鬼魅。

马步遥身形一闪,脚踩蝴蝶步,挥掌迎上。

身形交错,那雪亮的刀锋落空了。

同样,马步遥也没有伤到黑影。

紧接着,那个黑影再次出手,还是同样的一刀。

马步遥目光澄澈如水,身形灵动,游走于刀光之中。

这一次,她看清了。

这一刀,简单直接,直取要害,一往无前。

她漠然一笑。

第三次身形交错。

马步遥出掌如风,直取黑影咽喉。

这一次,她还是慢了。

那雪亮的刀锋快如闪电,撕裂了她的身体。

……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马步遥依然站在那里。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网电脑端:

不远处,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马步遥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还有那雪亮的刀锋,目光变得冰冷。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快如鬼魅。

马步遥毫无顾忌,全力出手,直面那雪亮的刀锋,视死如归。

下一刻,一只芊芊玉手切断了黑影的咽喉。

与此同时,那雪亮的刀锋撕裂的她的身体。

……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马步遥依然站在那里。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

不远处,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马步遥双目微闭,神色恬静。

在她脑海中,山明水静,鸟语花香,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快如鬼魅。

雪亮的刀锋转瞬即至。

马步遥骤然出手,后发先至。

下一刻,那雪亮的刀锋落空了。

与此同时,一只纤纤玉手扼断了黑影的咽喉。

马步遥缓缓地睁开双眼,不悲不喜。

这时,那个黑影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马步遥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恍然间,一个黑影凭空出现。他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快如鬼魅。

雪亮的刀锋倏然而至。

马步遥骤然出手,快如闪电。

下一刻,那雪亮的刀锋落空了。

与此同时,一只纤纤玉手扼住了黑影的咽喉。

就在这时,那雪亮的刀锋生出了一种变化。

一刀未老,一刀又生。

刀光一闪而逝,身体瞬间被撕裂。

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迷惘。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马步遥依然站在那里。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

不远处,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快如鬼魅。

雪亮的刀锋倏然而至。

马步遥骤然出手,快如闪电。

下一刻,那雪亮的刀锋落空了。

与此同时,一只纤纤玉手扼住了黑影的咽喉。

就在这时,那雪亮的刀锋生出了一种变化。

一刀未老,一刀又生。新八一首发

刀光一闪而逝,身体瞬间被撕裂。

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迷惘。

……

一次又一次,双眸由迷惘变得落寞,最后变得黯淡无光,宛如一湖死水。

重生,撕心裂肺的疼痛,死去,不断循环。

每一次重生,都仿佛是从噩梦中惊醒。

每一次死去,撕心裂肺的疼痛是如此真切。

是真还是幻?

亦真亦幻。

一旦深陷其中,将沦为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崩溃边缘,一个声音在马步遥耳边响起:“遥儿,解铃还须系铃人。”

是马千秋的声音。

唯有看破生死,才能从生死中超脱。

马步遥凄然一笑,喃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选择,自己解脱。”

话音方落,她暗运真力,挥掌拍向了自己的头顶。

那个黑影身形一滞,一切戛然而止。

……

马步遥脸色煞白,冷汗已湿透了衣衫。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看见了父亲,这才如释重负。

“爹爹!”一声轻唤,泪水滑过了脸颊。

下一刻,她失去了意识。

马千秋毫不迟疑,抱起女儿,飞身掠出了石门。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杀剑诀》,关注“,聊人生,寻知己~

第263章 朋友

有些事情,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

有些经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成长。

尸山血海中,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马鸣单膝跪地,浑身浴血,嘴角仍残留着血渍,却依旧紧紧地握着长剑。他目光坚定,毅然决然。

不远处,一个黑影倚刀而立,身体不住地颤抖。

马鸣淡淡道:“你为何还不出手?”

那个黑影冷笑道:“你我皆已是强弩之末,我无力再战,你又何尝不是呢?”

马鸣淡然一笑,缓缓道:“若是如此,那你就败了。”

话音方落,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紧握长剑,一步一步向前。

那个黑影沉吟道:“你怎么还能站起来呢?”

马鸣轻声道:“有些东西远比生命更加可贵,可惜你只是一缕刀意,永远也不会明白。”

那个黑影默然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马鸣走到那个黑影身前,淡淡道:“败即死。”

长剑划过了那个黑影的咽喉。

那个黑影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马鸣倚剑而立,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恍然间,一个黑影凭空出现。他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马鸣凄然一笑,横剑在咽喉处。

那个黑影连忙道:“慢着!”

马鸣淡淡道:“何事?”

那个黑影沉声道:“我想知道,比生命更加可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马鸣淡笑道:“尊严,高贵……”

话音方落,鲜血飞溅,他倒在了血泊中。

那个黑影微微一愣,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中。

马鸣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神色淡然。

他站起身,目光依次从燕山、蒙甜和柳若白的身上掠过,继而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山洞前,两位老者神情凝重,见马鸣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紫衣老者随口问道:“鸣儿,那一式魔刀,你看到了几种变化?”

马鸣苦笑道:“七种。”

两位老者皆面露欣慰之色。

灰衣老者淡笑道:“能以剑意境战胜那一式魔刀第六种变化已经很不容易了。”

马鸣微微一愣,随口道:“鸣儿战胜了第七种变化。”

两位老者惊喜交加。

紫衣老者望着马鸣,一脸严肃道:“鸣儿,藏兵山庄的未来就靠你了。”

马鸣神情变得肃穆,重重地点了点头。

尸山血海中,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蒙甜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剑锋所过,血海瞬间干涸,诡异莫测。

那个黑影沉吟道:“姑娘何必如此呢?”

蒙甜凄然一笑。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她迅疾如风,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悲情剑合二为一。

悲情剑骤然化作一道柔和之光,快如闪电,一往无前。

那个黑影毫不犹豫,挥动雪亮的刀锋,迎向了柔和之光。

下一刻,那雪亮的刀锋将柔和之光一分为二,柔和之光去势不减,没入了黑影心口。

那个黑影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蒙甜单膝跪地,手里紧握着悲情剑,脸色煞白。她神色悲凉,目光暗淡,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无尽的哀伤。新八一首发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

这一次,她也倒下了,倒在了血泊中。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蒙甜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眸澄澈如水。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

不远处,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蒙甜淡淡道:“几次了?”

那个黑影道:“七次。”

蒙甜嫣然一笑,随口道:“同样是九种变化,先后顺序却在改变。”

那个黑影冷冷道:“那又如何?”

蒙甜淡笑道:“何必明知故问呢?”

……

尸山血海中,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燕山从血泊中站了起来,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步一步向前。

那个黑影淡淡道:“能以剑意级修为施展出意境级攻击,足以自傲,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燕山轻笑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那个黑影微一沉吟,冷冷道:“你七次施展出意境级攻击与我那一式魔刀九种变化一战,结果都是同归于尽。这第八次,你难道想凭着血肉之躯拖垮我?”

燕山微微摇头,随口道:“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

尸山血海中,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淡红色的世界中,黑雾弥漫。

柳若白目光冰冷而深邃,手持天怒剑,剑指高天,气势逼人。

那个黑影淡淡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柳若白冷冷道:“是真是幻,亦真亦幻,纵然身负至高佛法,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

那个黑影淡淡道:“你不会懂的。”

柳若白冷笑道:“自以为是。”

话音方落,他一剑劈下,电闪雷鸣,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力。

“轰”的一声巨响,天崩地裂,整个世界变为一片混沌。

下一刻,时光飞逝,沧海桑田,一切又恢复如初。

烛光暗淡,一片朦胧,灵位林立,石壁上布满了刀痕。

圆形开阔地中央,一位白袍老僧盘膝而坐,双目如炬。

蒙甜手持悲情剑,目光澄澈如水。

燕山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神色淡然。

柳若白剑指高天,目光冰冷。

三人互成掎角之势,将白袍老僧围在中间。

白袍老僧望向蒙甜,随口问道:“不知檀越是如何看破幻境的?”

蒙甜正色道:“无心剑道。”

白袍老僧轻叹道:“檀越天资绝世,老僧心服口服。”

之后,他又望向燕山,问道:“檀越又是如何看破幻境的呢?”

燕山苦笑道:“兵不厌诈而已。”

白袍老僧淡笑道:“兵行诡道,无可厚非。”

最后,他望向柳若白,沉吟道:“檀越竟以霸道强行破除幻境,着实令老僧匪夷所思。”

柳若白冷冷道:“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白袍老僧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柳若白缓缓道:“其实,我原本就知道你的存在。”

白袍老僧脸色微变,却并未出言打断。

柳若白继续道:“当年,祖父与司徒笑一战,你可知道其真相?”

白袍老僧坦然道:“饮血刀与天怒剑注定水火不容,司徒庄主与柳庄主又皆为不世奇才,这一战在所难免。因此,司徒庄主和柳庄主不惜铤而走险,先后成魔。老僧为报司徒庄主知遇之恩,以至高佛法演化出十重幻境,相助司徒庄主由魔入道,之后,司徒庄主武学修为更进一步,踏入意境级。谁料,造化弄人!那一战,司徒庄主之道身竟不敌柳庄主之魔身,一败涂地,之后郁郁而终。”

柳若白淡淡道:“司徒笑错了,你也错了。”

白袍老僧脸色大变,连忙问道:“司徒庄主与老僧错在何处?”

柳若白淡淡道:“若论胜负,自是祖父胜了。但若论生死,活下来的必然是司徒笑。”

白袍老僧若有所悟,沉吟道:“莫非柳庄主以魔身驾驭天怒剑那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施展出最强一击后,已然是强弩之末?”

柳若白神情漠然。

其答案不言而喻。新八一首发

白袍老僧轻叹道:“魔身虽强,却难以持久。执念迷失了本心,司徒庄主一代传奇如何?老僧身负至高佛法又如何?真是可悲可叹!”

柳若白缓缓道:“或许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白袍老僧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不知柳庄主是如何知道老僧的存在?”

柳若白淡淡道:“那一战后,祖父遭天怒剑反噬,入魔太深,已无法自拔。他为了寻求由魔入道之法,曾潜入过藏兵山庄。”

白袍老僧沉吟道:“如此说来,檀越此行应该是寻求由魔入道之法,却为何强行破除十重幻境?”

柳若白淡淡道:“你又错了。”

白袍老僧微一沉思,神情变得古怪,轻笑道:“柳庄主城府之深着实可怕,难怪连天盟之主也惧怕三分。”

柳若白神情复杂,目光变得迷离。

蒙甜不明白。

燕山也不明白。

四道目光望向了柳若白,之后又落在了白袍老僧身上。

白袍老僧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由魔入道的确不及舍身杀佛。”

话音方落,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一脸安详。

蒙甜明白了。

燕山也明白了。

他们神情变得肃穆而庄重,朝白袍老僧深施一礼,便离开了。

……

山洞前,燕山、蒙甜、马鸣和两位老者静静伫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柳若白走出了山洞。

一袭白衣如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只是,他的眼中多了一抹悲凉。

或许,这一抹悲凉将永远铭刻在心中。

他朝两位老者深施一礼,沉声道:“晚辈方才多有冒犯,还望两位前辈恕罪!”

两位老者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柳若白又望向燕山、蒙甜和马鸣,微一抱拳,轻声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珍重!”

柳若白飘然离去。

两滴晶莹的泪花洒落在天际,在阳光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杀剑诀》,关注“,聊人生,寻知己~

第259章 高贵之剑

五门派

1华山

——生——

独孤风,华山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生性沉稳,心志坚韧。地宫一战,丹田被毁,武功尽废。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六层},混元功心法{第六层}。

……

宁一凡,华山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

……

李一山,华山弟子,沉着冷静,大家之风,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三岁。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六层},混元功心法{第五层巅峰}。

——死——

宁雪儿,华山弟子,天真灿漫,至情至性,幽冥鬼府一战,为心爱之人而死,享年二十岁。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四层},混元功心法{第三层}。

……

林虎,华山弟子,生性耿直,侠义心肠,长安城一战死于李锦山剑下,享年二十五岁。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五层},混元功心法{第五层}。

……

铁翼,华山弟子,性格豪爽,侠义心肠,长安城一战死于李锦山剑下,享年二十四岁。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五层巅峰},混元功心法{第五层}。

2武当

——生——

张生,武当弟子,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生性淡泊,返璞归真。

修炼武学:太极剑法{第七层},太极心法{第七层},太极心法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何坤,武当弟子,老成持重,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八岁。

……

傅艺伟,武当弟子,机智深沉,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

……

张成,武当弟子,嫉恶如仇,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死——

李云聪,武当弟子,性格刚烈,大意轻敌,死于王宝荣长生剑下,享年二十三岁。

修炼武学:太极剑法{第四层},太极心法{第四层},太极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李云逸,武当弟子,重情重义,生性鲁莽,死于王宝荣长生剑下,享年二十四岁。

修炼武学:太极剑法{第四层巅峰},太极心法{第四层},太极的心法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3西域魔教

——生——

程东来,西域魔教教主,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四岁。清高孤傲,恩怨分明。

修炼武学:血海魔刀刀法{第八层},血海魔刀心法{第七层巅峰},血海魔刀心法的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

程沛,西域魔教少主,手持魔刀“圆月弯刀”,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一岁。清高孤傲,恩怨分明。

修炼武学:血海魔刀刀法{第七层},血海魔刀心法{第七层},血海魔刀心法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

申不三,崆峒二老老大,魔教长老,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六岁。心狠手辣,忠于魔教。

修炼武学:五毒掌{第六层巅峰}。

……

申不四,崆峒二老老二,魔教长老,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三岁。心狠手辣,忠于魔教。

修炼武学:五毒掌{第六层巅峰}。

——死——

4峨眉

——生——

王艺然,峨嵋弟子,手持名剑“寒铁”,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天真灿漫,至情至性。

修炼武学:寒铁剑法{第六层巅峰},玉女心法{第六层}。

——死——

5青城

——生——

余青松,青城派长老,生性通达,嫉恶如仇,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五十三岁。

修炼武学:松风快剑{第六层巅峰},松风心法{第六层巅峰}。

……

邱雨泽,青城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诚实正直,侠义为怀。

修炼武学:松风剑法{第六层巅峰},松风心法{第六层巅峰}。

……

林晓曼,青城弟子,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死——

6昆仑

——生——

秋天鸣,昆仑派掌门,胸有城府,有仇必报,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四十六岁。

修炼武学:昆仑剑法{第七层巅峰},昆仑心法{第七层}。

……

秋凤梧,昆仑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死——

万秋海,昆仑派太上长老,性如烈火,嫉恶如仇,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六十九岁。

修炼武学:昆仑剑法{第七层巅峰},昆仑心法{第七层}。

……

秋贺年,昆仑派太上长老,性如烈火,嫉恶如仇,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六十五岁。

修炼武学:昆仑剑法{第七层},昆仑心法{第七层}。

7八卦门

——生——

周龙,八卦门掌门师弟,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七岁。沉着冷静,嫉恶如仇。

修炼武学:八卦掌法{第六层巅峰},纯阳心法{第六层巅峰},纯阳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百里恨,百里长青之子,练功走火入魔,堕入魔道,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

——死——

百里长青,八卦门掌门,嫉恶如仇,正气凛然,迫于无奈自杀而死,享年四十六岁。

修炼武学:八卦掌法{第六层},纯阳心法{第六层},纯阳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8少林

——生——

空闻,少林方丈,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二岁。心性沉稳,淡泊名利。

修炼武学:般若禅掌{第七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第七层巅峰},易筋经的心法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死——

空相,少林达摩院首座,慈悲心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身度人,舍身救人,死于意境之中,享年四十七岁。

修炼武学:般若禅掌{第七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第七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无花,少林弟子,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慈悲为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身度人,死于完颜古哥拳下,享年二十二岁。

修炼武学:般若禅掌{第六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第六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无见,少林弟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六岁。

修炼武学:达摩剑法{第五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第五层},易筋经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无法,少林弟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四岁。

修炼武学:达摩剑法{第五层},易筋经心法{第五层},易筋经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9无极门

——生——

——死——

冷青竹,无极门弟子,心怀抱负,视死如归,死于完颜古哥拳下,享年二十六岁。

修炼武学:先天无极掌法{第五层},先天无极心法{第四层}。

10青牛观

——生——

——死——

诸葛云,青牛观掌教,心性沉稳,重情重义,死于程沛魔刀之下,享年四十五岁。

11上清太平宫

——生——

沐清风,李若愚大弟子,尊师重道,侠义心肠,上清太平宫掌教,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五十一岁。

修炼武学:上清剑法{第七层},上清心法{第七层},上清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死——

李若愚,上清太平宫掌教,慕容氏,大智若愚,心系天下苍生,死于慕天麟之手,享年六十岁。

……

欧阳无痕,李若愚二弟子,淡泊名利,侠义心肠,长安城一战死于李锦山剑下,享年四十五岁。

修炼武学:上清剑法{第七层},上清心法{第七层巅峰},上清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杜子义,李若愚四弟子,性情乖张,刚烈正直,死于邢雷斧下,享年三十七岁。

修炼武学:上清剑法{第六层巅峰},上清心法{第六层},上清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12狂刀门

——生——

——死——

段天涯,狂刀门门主,人称“血色狂刀”,老谋深算,贪恋美色,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十,死于蒙甜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之下,享年四十三岁。

修炼武学:狂刀刀法{第六层巅峰},狂刀心法{第六层巅峰}。

六国家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1南宋

——生——

秦桧,南宋丞相,残剑老大,墨家重要人物,陷害岳飞元凶之一,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四岁。心思细腻,城府极深。

……

张俊,南宋名将,陷害岳飞元凶之一,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三岁。争名夺利,晚节不保。

……

于成龙,岳家军左军先锋,曾化名宋义,蛰伏终南县,积蓄力量,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四岁。

修炼武学:典韦双铁戟{第六层巅峰}。

……

岳雷,岳飞第二子,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精通兵法战阵,沉稳冷静。

修炼武学:qiang法{第七层},心法{第六层巅峰}。

……

岳林,岳飞第三子,天生神力,手持八棱梅花亮银锤,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三岁。性情刚烈,勇猛过人。

修炼武学:银锤锤法{第六层巅峰},银锤心法{第六层}。

……

韩义,韩世忠之子,当世英才,能谋善断,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

……

秦无殇,神医,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六岁。医术精湛,侠义心肠。

……

——死——

宗世义,南宋名将宗泽之孙,天生神力,忠勇赤诚,肝胆相照,死于完颜古哥擂鼓瓮金锤下,享年二十五岁。

修炼武学:银锤锤法{第五层},银锤心法{第四层}。

……

赵文山,终南县首富赵家独子,心术不正,死于燕山剑下。

……

徐兴,清远客栈掌柜,徐福后人,心地善良,死于山贼刀下。持有龙形玉佩,乃开启天宫四把密钥之一,死后落入燕山手中,后为颜如玉持有。

……

王虎,虎头山贼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死于燕山剑下。手持玄铁拳套,死后落入燕山手中,后为张野持有。

修炼武学:金刚神力。

……

郝大志,山野村夫,好色之徒,死于燕山剑下,享年三十二岁。

2金国

——生——

完颜古哥,金国皇室,天下第一勇士,天生神力,手持上古神兵“日月双锤”,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生性冷漠孤傲,视生命如草芥。

修炼武学:天锤诀{第七层},天锤诀的突破需要修炼王者之心。

……

完颜雪儿,金国皇室,完颜洪烈之女,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十九岁。生性豪爽,巾帼不让须眉。

修炼武学:般若掌法{第六层},迷途心法{第六层},迷途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死——

完颜亮,金国皇室,完颜洪烈之子,生性耿直,为人仗义,长安城一战,为救完颜古哥,死于李锦山剑下,享年二十三岁。

修炼武学:五虎断门刀法{第六层},地煞心法{第六层},地煞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决心。

……

赵大壮,犒赏三军断臂兵士,英勇无畏,死于西夏近卫之手,享年二十七岁。

……

艾青,犒赏三军断腕校尉,英勇无畏,死于西夏近卫之手,享年二十六岁。

……

钱勇,犒赏三军断腿校尉,英勇无畏,死于西夏近卫之手,享年二十八岁。

……

齐耀宗,临洮府城南大营守将,阴狠毒辣,贪财好色,投敌叛国后为燕山所擒,之后被完颜洪烈斩首。

3西夏

——生——

李青鳞,西平王,西夏皇帝,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深藏不露,胸襟开阔。

……

哈赤松,西凉守将,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六岁。英勇沉稳,赤胆忠心。

……

哈日勒,哈赤松之子,西凉军校尉,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沉着冷静,英勇无畏。

……

野力青,西夏近卫统领,清水镇截杀李若仙一战为首之人,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三十六岁。

……

李济深,卓罗和南军司主帅,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一岁。行事谨慎,顾全大局。

……

李显,贺兰山守军主帅,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二岁。

……

——死——

李仁道,西夏国君,心志坚韧,城府极深,手持紫电剑,死于李贺剑下,享年十九岁。

修炼武学:青莲剑法{第五层},青莲心法{第四层巅峰},青莲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本心。

……

里哈赤,西夏国君亲信卫队统领,赤胆忠心,视死如归,李景浩发动政变时,为护送李若仙出城而战死,享年三十八岁。

……

哈克乌苏,李济深帐下骑兵队长,能言善辩,死于燕山剑下,享年二十七岁。

……

巴里克,西夏近卫小队长,机智果断,唯命是从,清水镇截杀李若仙一战逃生黑衣人之一,试探一战,死于燕山剑下。

……

丘处机,黄河大营守军主帅,沉着冷静,将帅之才,死于燕山剑下,享年三十六岁。

……

章大同,中兴府城南大营主帅,生性坦然,直面生死,兵败自杀而亡,享年三十九岁。

……

李景浩,西夏国兵马大元帅,胆识过人,谋略出众,政变称帝后兵败,自杀而死,享年三十九岁。

4吐蕃

——生——

达布拉赞,吐蕃王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一岁。手持名剑“凄然”,乃藏兵山庄三小姐马步遥所赠。潇洒倜傥,怜香惜玉。

修炼武学:金刚掌{第六层},西藏密宗内功心法{第六层}。

——死——

5大理

——生——

段誉,大理皇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三岁。

——死——

6蒙古

——生——

——死——

扎木汗,蒙古高手,死于完颜古哥拳下,享年二十三岁。

7西辽

——生——

——死——

耶律洪金,西辽高手,英勇无畏,赤胆忠心,死于完颜古哥擂鼓瓮金锤下,享年二十六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杀剑诀》,关注“,聊人生,寻知己~

第268章 亦真亦幻

一片漆黑中,山洞蜿蜒向下,杀气愈加浓郁,阴森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马步遥不自觉的望了一眼身旁的父亲,这才心神稍定。

山洞尽头是一扇石门。

马步遥和马千秋走入了石门。

顿时,一种神奇而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迟疑,毅然决然。

石门内是一片圆形开阔地,烛光暗淡,一片朦胧。四下里灵位林立,石壁上布满了刀痕。

柳若白、燕山、蒙甜和马鸣皆盘膝而坐,双目微闭。

马步遥撩起衣摆,席地而坐,继而闭上了双眼。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遥儿,凝神静气,进入冥想状态。”

是马千秋的声音。

马步遥深吸了一口气,放空自己,心中一片空明。

一阵恍惚,沧海桑田,她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马步遥感觉脚下粘粘的,忍不住低头望去。

是鲜红的血液。

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直觉告诉她,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她强行克制住心中的恐惧,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一个黑影已然出现不远处,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她刚要开口。

只见黑影闪动,快如鬼魅。

她还未回过神来,那雪亮的刀锋已近在咫尺。

刀光一闪,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

身体瞬间被撕裂。

下一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死了。

来不及呐喊,不甘与痛苦化作了两滴晶莹的泪花。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马步遥依然站在那里。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

不远处,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马步遥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还有那雪亮的刀锋。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快如鬼魅。

马步遥身形一闪,脚踩蝴蝶步,挥掌迎上。

身形交错,那雪亮的刀锋落空了。

同样,马步遥也没有伤到黑影。

紧接着,那个黑影再次出手,还是同样的一刀。

马步遥目光澄澈如水,身形灵动,游走于刀光之中。

这一次,她看清了。

这一刀,简单直接,直取要害,一往无前。

她漠然一笑。

第三次身形交错。

马步遥出掌如风,直取黑影咽喉。

这一次,她还是慢了。

那雪亮的刀锋快如闪电,撕裂了她的身体。

……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马步遥依然站在那里。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网电脑端:

不远处,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马步遥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还有那雪亮的刀锋,目光变得冰冷。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快如鬼魅。

马步遥毫无顾忌,全力出手,直面那雪亮的刀锋,视死如归。

下一刻,一只芊芊玉手切断了黑影的咽喉。

与此同时,那雪亮的刀锋撕裂的她的身体。

……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马步遥依然站在那里。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

不远处,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马步遥双目微闭,神色恬静。

在她脑海中,山明水静,鸟语花香,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快如鬼魅。

雪亮的刀锋转瞬即至。

马步遥骤然出手,后发先至。

下一刻,那雪亮的刀锋落空了。

与此同时,一只纤纤玉手扼断了黑影的咽喉。

马步遥缓缓地睁开双眼,不悲不喜。

这时,那个黑影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马步遥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恍然间,一个黑影凭空出现。他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快如鬼魅。

雪亮的刀锋倏然而至。

马步遥骤然出手,快如闪电。

下一刻,那雪亮的刀锋落空了。

与此同时,一只纤纤玉手扼住了黑影的咽喉。

就在这时,那雪亮的刀锋生出了一种变化。

一刀未老,一刀又生。

刀光一闪而逝,身体瞬间被撕裂。

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迷惘。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马步遥依然站在那里。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

不远处,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快如鬼魅。

雪亮的刀锋倏然而至。

马步遥骤然出手,快如闪电。

下一刻,那雪亮的刀锋落空了。

与此同时,一只纤纤玉手扼住了黑影的咽喉。

就在这时,那雪亮的刀锋生出了一种变化。

一刀未老,一刀又生。新八一首发

刀光一闪而逝,身体瞬间被撕裂。

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迷惘。

……

一次又一次,双眸由迷惘变得落寞,最后变得黯淡无光,宛如一湖死水。

重生,撕心裂肺的疼痛,死去,不断循环。

每一次重生,都仿佛是从噩梦中惊醒。

每一次死去,撕心裂肺的疼痛是如此真切。

是真还是幻?

亦真亦幻。

一旦深陷其中,将沦为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崩溃边缘,一个声音在马步遥耳边响起:“遥儿,解铃还须系铃人。”

是马千秋的声音。

唯有看破生死,才能从生死中超脱。

马步遥凄然一笑,喃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选择,自己解脱。”

话音方落,她暗运真力,挥掌拍向了自己的头顶。

那个黑影身形一滞,一切戛然而止。

……

马步遥脸色煞白,冷汗已湿透了衣衫。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看见了父亲,这才如释重负。

“爹爹!”一声轻唤,泪水滑过了脸颊。

下一刻,她失去了意识。

马千秋毫不迟疑,抱起女儿,飞身掠出了石门。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杀剑诀》,关注“,聊人生,寻知己~

第269章 舍身杀佛

有些事情,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

有些经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成长。

尸山血海中,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马鸣单膝跪地,浑身浴血,嘴角仍残留着血渍,却依旧紧紧地握着长剑。他目光坚定,毅然决然。

不远处,一个黑影倚刀而立,身体不住地颤抖。

马鸣淡淡道:“你为何还不出手?”

那个黑影冷笑道:“你我皆已是强弩之末,我无力再战,你又何尝不是呢?”

马鸣淡然一笑,缓缓道:“若是如此,那你就败了。”

话音方落,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紧握长剑,一步一步向前。

那个黑影沉吟道:“你怎么还能站起来呢?”

马鸣轻声道:“有些东西远比生命更加可贵,可惜你只是一缕刀意,永远也不会明白。”

那个黑影默然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马鸣走到那个黑影身前,淡淡道:“败即死。”

长剑划过了那个黑影的咽喉。

那个黑影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马鸣倚剑而立,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恍然间,一个黑影凭空出现。他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马鸣凄然一笑,横剑在咽喉处。

那个黑影连忙道:“慢着!”

马鸣淡淡道:“何事?”

那个黑影沉声道:“我想知道,比生命更加可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马鸣淡笑道:“尊严,高贵……”

话音方落,鲜血飞溅,他倒在了血泊中。

那个黑影微微一愣,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中。

马鸣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神色淡然。

他站起身,目光依次从燕山、蒙甜和柳若白的身上掠过,继而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山洞前,两位老者神情凝重,见马鸣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紫衣老者随口问道:“鸣儿,那一式魔刀,你看到了几种变化?”

马鸣苦笑道:“七种。”

两位老者皆面露欣慰之色。

灰衣老者淡笑道:“能以剑意境战胜那一式魔刀第六种变化已经很不容易了。”

马鸣微微一愣,随口道:“鸣儿战胜了第七种变化。”

两位老者惊喜交加。

紫衣老者望着马鸣,一脸严肃道:“鸣儿,藏兵山庄的未来就靠你了。”

马鸣神情变得肃穆,重重地点了点头。

尸山血海中,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蒙甜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剑锋所过,血海瞬间干涸,诡异莫测。

那个黑影沉吟道:“姑娘何必如此呢?”

蒙甜凄然一笑。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她迅疾如风,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悲情剑合二为一。

悲情剑骤然化作一道柔和之光,快如闪电,一往无前。

那个黑影毫不犹豫,挥动雪亮的刀锋,迎向了柔和之光。

下一刻,那雪亮的刀锋将柔和之光一分为二,柔和之光去势不减,没入了黑影心口。

那个黑影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蒙甜单膝跪地,手里紧握着悲情剑,脸色煞白。她神色悲凉,目光暗淡,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无尽的哀伤。新八一首发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

这一次,她也倒下了,倒在了血泊中。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天地间,只身一人,孤单而落寞。

蒙甜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眸澄澈如水。

尸山血海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命,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一片死寂。

不远处,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刀,无声无息。雪亮的刀锋,暗红色的血槽,诡异阴森,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蒙甜淡淡道:“几次了?”

那个黑影道:“七次。”

蒙甜嫣然一笑,随口道:“同样是九种变化,先后顺序却在改变。”

那个黑影冷冷道:“那又如何?”

蒙甜淡笑道:“何必明知故问呢?”

……

尸山血海中,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燕山从血泊中站了起来,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步一步向前。

那个黑影淡淡道:“能以剑意级修为施展出意境级攻击,足以自傲,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燕山轻笑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那个黑影微一沉吟,冷冷道:“你七次施展出意境级攻击与我那一式魔刀九种变化一战,结果都是同归于尽。这第八次,你难道想凭着血肉之躯拖垮我?”

燕山微微摇头,随口道:“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

尸山血海中,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淡红色的世界中,黑雾弥漫。

柳若白目光冰冷而深邃,手持天怒剑,剑指高天,气势逼人。

那个黑影淡淡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柳若白冷冷道:“是真是幻,亦真亦幻,纵然身负至高佛法,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

那个黑影淡淡道:“你不会懂的。”

柳若白冷笑道:“自以为是。”

话音方落,他一剑劈下,电闪雷鸣,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力。

“轰”的一声巨响,天崩地裂,整个世界变为一片混沌。

下一刻,时光飞逝,沧海桑田,一切又恢复如初。

烛光暗淡,一片朦胧,灵位林立,石壁上布满了刀痕。

圆形开阔地中央,一位白袍老僧盘膝而坐,双目如炬。

蒙甜手持悲情剑,目光澄澈如水。

燕山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神色淡然。

柳若白剑指高天,目光冰冷。

三人互成掎角之势,将白袍老僧围在中间。

白袍老僧望向蒙甜,随口问道:“不知檀越是如何看破幻境的?”

蒙甜正色道:“无心剑道。”

白袍老僧轻叹道:“檀越天资绝世,老僧心服口服。”

之后,他又望向燕山,问道:“檀越又是如何看破幻境的呢?”

燕山苦笑道:“兵不厌诈而已。”

白袍老僧淡笑道:“兵行诡道,无可厚非。”

最后,他望向柳若白,沉吟道:“檀越竟以霸道强行破除幻境,着实令老僧匪夷所思。”

柳若白冷冷道:“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白袍老僧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柳若白缓缓道:“其实,我原本就知道你的存在。”

白袍老僧脸色微变,却并未出言打断。

柳若白继续道:“当年,祖父与司徒笑一战,你可知道其真相?”

白袍老僧坦然道:“饮血刀与天怒剑注定水火不容,司徒庄主与柳庄主又皆为不世奇才,这一战在所难免。因此,司徒庄主和柳庄主不惜铤而走险,先后成魔。老僧为报司徒庄主知遇之恩,以至高佛法演化出十重幻境,相助司徒庄主由魔入道,之后,司徒庄主武学修为更进一步,踏入意境级。谁料,造化弄人!那一战,司徒庄主之道身竟不敌柳庄主之魔身,一败涂地,之后郁郁而终。”

柳若白淡淡道:“司徒笑错了,你也错了。”

白袍老僧脸色大变,连忙问道:“司徒庄主与老僧错在何处?”

柳若白淡淡道:“若论胜负,自是祖父胜了。但若论生死,活下来的必然是司徒笑。”

白袍老僧若有所悟,沉吟道:“莫非柳庄主以魔身驾驭天怒剑那无敌于天下的恐怖力量施展出最强一击后,已然是强弩之末?”

柳若白神情漠然。

其答案不言而喻。新八一首发

白袍老僧轻叹道:“魔身虽强,却难以持久。执念迷失了本心,司徒庄主一代传奇如何?老僧身负至高佛法又如何?真是可悲可叹!”

柳若白缓缓道:“或许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白袍老僧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不知柳庄主是如何知道老僧的存在?”

柳若白淡淡道:“那一战后,祖父遭天怒剑反噬,入魔太深,已无法自拔。他为了寻求由魔入道之法,曾潜入过藏兵山庄。”

白袍老僧沉吟道:“如此说来,檀越此行应该是寻求由魔入道之法,却为何强行破除十重幻境?”

柳若白淡淡道:“你又错了。”

白袍老僧微一沉思,神情变得古怪,轻笑道:“柳庄主城府之深着实可怕,难怪连天盟之主也惧怕三分。”

柳若白神情复杂,目光变得迷离。

蒙甜不明白。

燕山也不明白。

四道目光望向了柳若白,之后又落在了白袍老僧身上。

白袍老僧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由魔入道的确不及舍身杀佛。”

话音方落,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一脸安详。

蒙甜明白了。

燕山也明白了。

他们神情变得肃穆而庄重,朝白袍老僧深施一礼,便离开了。

……

山洞前,燕山、蒙甜、马鸣和两位老者静静伫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柳若白走出了山洞。

一袭白衣如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只是,他的眼中多了一抹悲凉。

或许,这一抹悲凉将永远铭刻在心中。

他朝两位老者深施一礼,沉声道:“晚辈方才多有冒犯,还望两位前辈恕罪!”

两位老者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柳若白又望向燕山、蒙甜和马鸣,微一抱拳,轻声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珍重!”

柳若白飘然离去。

两滴晶莹的泪花洒落在天际,在阳光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杀剑诀》,关注“,聊人生,寻知己~

第5章 门派

五门派

1华山

——生——

独孤风,华山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生性沉稳,心志坚韧。地宫一战,丹田被毁,武功尽废。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六层},混元功心法{第六层}。

……

宁一凡,华山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

……

李一山,华山弟子,沉着冷静,大家之风,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三岁。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六层},混元功心法{第五层巅峰}。

——死——

宁雪儿,华山弟子,天真灿漫,至情至性,幽冥鬼府一战,为心爱之人而死,享年二十岁。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四层},混元功心法{第三层}。

……

林虎,华山弟子,生性耿直,侠义心肠,长安城一战死于李锦山剑下,享年二十五岁。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五层},混元功心法{第五层}。

……

铁翼,华山弟子,性格豪爽,侠义心肠,长安城一战死于李锦山剑下,享年二十四岁。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五层巅峰},混元功心法{第五层}。

2武当

——生——

张生,武当弟子,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生性淡泊,返璞归真。

修炼武学:太极剑法{第七层},太极心法{第七层},太极心法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何坤,武当弟子,老成持重,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八岁。

……

傅艺伟,武当弟子,机智深沉,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

……

张成,武当弟子,嫉恶如仇,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死——

李云聪,武当弟子,性格刚烈,大意轻敌,死于王宝荣长生剑下,享年二十三岁。

修炼武学:太极剑法{第四层},太极心法{第四层},太极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李云逸,武当弟子,重情重义,生性鲁莽,死于王宝荣长生剑下,享年二十四岁。

修炼武学:太极剑法{第四层巅峰},太极心法{第四层},太极的心法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3西域魔教

——生——

程东来,西域魔教教主,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四岁。清高孤傲,恩怨分明。

修炼武学:血海魔刀刀法{第八层},血海魔刀心法{第七层巅峰},血海魔刀心法的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

程沛,西域魔教少主,手持魔刀“圆月弯刀”,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一岁。清高孤傲,恩怨分明。

修炼武学:血海魔刀刀法{第七层},血海魔刀心法{第七层},血海魔刀心法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

申不三,崆峒二老老大,魔教长老,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六岁。心狠手辣,忠于魔教。

修炼武学:五毒掌{第六层巅峰}。

……

申不四,崆峒二老老二,魔教长老,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三岁。心狠手辣,忠于魔教。

修炼武学:五毒掌{第六层巅峰}。

——死——

4峨眉

——生——

王艺然,峨嵋弟子,手持名剑“寒铁”,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天真灿漫,至情至性。

修炼武学:寒铁剑法{第六层巅峰},玉女心法{第六层}。

——死——

5青城

——生——

余青松,青城派长老,生性通达,嫉恶如仇,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五十三岁。

修炼武学:松风快剑{第六层巅峰},松风心法{第六层巅峰}。

……

邱雨泽,青城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诚实正直,侠义为怀。

修炼武学:松风剑法{第六层巅峰},松风心法{第六层巅峰}。

……

林晓曼,青城弟子,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死——

6昆仑

——生——

秋天鸣,昆仑派掌门,胸有城府,有仇必报,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四十六岁。

修炼武学:昆仑剑法{第七层巅峰},昆仑心法{第七层}。

……

秋凤梧,昆仑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死——

万秋海,昆仑派太上长老,性如烈火,嫉恶如仇,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六十九岁。

修炼武学:昆仑剑法{第七层巅峰},昆仑心法{第七层}。

……

秋贺年,昆仑派太上长老,性如烈火,嫉恶如仇,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六十五岁。

修炼武学:昆仑剑法{第七层},昆仑心法{第七层}。

7八卦门

——生——

周龙,八卦门掌门师弟,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七岁。沉着冷静,嫉恶如仇。

修炼武学:八卦掌法{第六层巅峰},纯阳心法{第六层巅峰},纯阳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百里恨,百里长青之子,练功走火入魔,堕入魔道,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

——死——

百里长青,八卦门掌门,嫉恶如仇,正气凛然,迫于无奈自杀而死,享年四十六岁。

修炼武学:八卦掌法{第六层},纯阳心法{第六层},纯阳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8少林

——生——

空闻,少林方丈,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二岁。心性沉稳,淡泊名利。

修炼武学:般若禅掌{第七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第七层巅峰},易筋经的心法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死——

空相,少林达摩院首座,慈悲心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身度人,舍身救人,死于意境之中,享年四十七岁。

修炼武学:般若禅掌{第七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第七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无花,少林弟子,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慈悲为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身度人,死于完颜古哥拳下,享年二十二岁。

修炼武学:般若禅掌{第六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第六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无见,少林弟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六岁。

修炼武学:达摩剑法{第五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第五层},易筋经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无法,少林弟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四岁。

修炼武学:达摩剑法{第五层},易筋经心法{第五层},易筋经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9无极门

——生——

——死——

冷青竹,无极门弟子,心怀抱负,视死如归,死于完颜古哥拳下,享年二十六岁。

修炼武学:先天无极掌法{第五层},先天无极心法{第四层}。

10青牛观

——生——

——死——

诸葛云,青牛观掌教,心性沉稳,重情重义,死于程沛魔刀之下,享年四十五岁。

11上清太平宫

——生——

沐清风,李若愚大弟子,尊师重道,侠义心肠,上清太平宫掌教,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五十一岁。

修炼武学:上清剑法{第七层},上清心法{第七层},上清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死——

李若愚,上清太平宫掌教,慕容氏,大智若愚,心系天下苍生,死于慕天麟之手,享年六十岁。

……

欧阳无痕,李若愚二弟子,淡泊名利,侠义心肠,长安城一战死于李锦山剑下,享年四十五岁。

修炼武学:上清剑法{第七层},上清心法{第七层巅峰},上清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杜子义,李若愚四弟子,性情乖张,刚烈正直,死于邢雷斧下,享年三十七岁。

修炼武学:上清剑法{第六层巅峰},上清心法{第六层},上清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12狂刀门

——生——

——死——

段天涯,狂刀门门主,人称“血色狂刀”,老谋深算,贪恋美色,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十,死于蒙甜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之下,享年四十三岁。

修炼武学:狂刀刀法{第六层巅峰},狂刀心法{第六层巅峰}。

六国家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1南宋

——生——

秦桧,南宋丞相,残剑老大,墨家重要人物,陷害岳飞元凶之一,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四岁。心思细腻,城府极深。

……

张俊,南宋名将,陷害岳飞元凶之一,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三岁。争名夺利,晚节不保。

……

于成龙,岳家军左军先锋,曾化名宋义,蛰伏终南县,积蓄力量,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四岁。

修炼武学:典韦双铁戟{第六层巅峰}。

……

岳雷,岳飞第二子,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精通兵法战阵,沉稳冷静。

修炼武学:qiang法{第七层},心法{第六层巅峰}。

……

岳林,岳飞第三子,天生神力,手持八棱梅花亮银锤,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三岁。性情刚烈,勇猛过人。

修炼武学:银锤锤法{第六层巅峰},银锤心法{第六层}。

……

韩义,韩世忠之子,当世英才,能谋善断,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

……

秦无殇,神医,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六岁。医术精湛,侠义心肠。

……

——死——

宗世义,南宋名将宗泽之孙,天生神力,忠勇赤诚,肝胆相照,死于完颜古哥擂鼓瓮金锤下,享年二十五岁。

修炼武学:银锤锤法{第五层},银锤心法{第四层}。

……

赵文山,终南县首富赵家独子,心术不正,死于燕山剑下。

……

徐兴,清远客栈掌柜,徐福后人,心地善良,死于山贼刀下。持有龙形玉佩,乃开启天宫四把密钥之一,死后落入燕山手中,后为颜如玉持有。

……

王虎,虎头山贼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死于燕山剑下。手持玄铁拳套,死后落入燕山手中,后为张野持有。

修炼武学:金刚神力。

……

郝大志,山野村夫,好色之徒,死于燕山剑下,享年三十二岁。

2金国

——生——

完颜古哥,金国皇室,天下第一勇士,天生神力,手持上古神兵“日月双锤”,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生性冷漠孤傲,视生命如草芥。

修炼武学:天锤诀{第七层},天锤诀的突破需要修炼王者之心。

……

完颜雪儿,金国皇室,完颜洪烈之女,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十九岁。生性豪爽,巾帼不让须眉。

修炼武学:般若掌法{第六层},迷途心法{第六层},迷途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死——

完颜亮,金国皇室,完颜洪烈之子,生性耿直,为人仗义,长安城一战,为救完颜古哥,死于李锦山剑下,享年二十三岁。

修炼武学:五虎断门刀法{第六层},地煞心法{第六层},地煞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决心。

……

赵大壮,犒赏三军断臂兵士,英勇无畏,死于西夏近卫之手,享年二十七岁。

……

艾青,犒赏三军断腕校尉,英勇无畏,死于西夏近卫之手,享年二十六岁。

……

钱勇,犒赏三军断腿校尉,英勇无畏,死于西夏近卫之手,享年二十八岁。

……

齐耀宗,临洮府城南大营守将,阴狠毒辣,贪财好色,投敌叛国后为燕山所擒,之后被完颜洪烈斩首。

3西夏

——生——

李青鳞,西平王,西夏皇帝,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深藏不露,胸襟开阔。

……

哈赤松,西凉守将,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六岁。英勇沉稳,赤胆忠心。

……

哈日勒,哈赤松之子,西凉军校尉,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沉着冷静,英勇无畏。

……

野力青,西夏近卫统领,清水镇截杀李若仙一战为首之人,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三十六岁。

……

李济深,卓罗和南军司主帅,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一岁。行事谨慎,顾全大局。

……

李显,贺兰山守军主帅,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二岁。

……

——死——

李仁道,西夏国君,心志坚韧,城府极深,手持紫电剑,死于李贺剑下,享年十九岁。

修炼武学:青莲剑法{第五层},青莲心法{第四层巅峰},青莲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本心。

……

里哈赤,西夏国君亲信卫队统领,赤胆忠心,视死如归,李景浩发动政变时,为护送李若仙出城而战死,享年三十八岁。

……

哈克乌苏,李济深帐下骑兵队长,能言善辩,死于燕山剑下,享年二十七岁。

……

巴里克,西夏近卫小队长,机智果断,唯命是从,清水镇截杀李若仙一战逃生黑衣人之一,试探一战,死于燕山剑下。

……

丘处机,黄河大营守军主帅,沉着冷静,将帅之才,死于燕山剑下,享年三十六岁。

……

章大同,中兴府城南大营主帅,生性坦然,直面生死,兵败自杀而亡,享年三十九岁。

……

李景浩,西夏国兵马大元帅,胆识过人,谋略出众,政变称帝后兵败,自杀而死,享年三十九岁。

4吐蕃

——生——

达布拉赞,吐蕃王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一岁。手持名剑“凄然”,乃藏兵山庄三小姐马步遥所赠。潇洒倜傥,怜香惜玉。

修炼武学:金刚掌{第六层},西藏密宗内功心法{第六层}。

——死——

5大理

——生——

段誉,大理皇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三岁。

——死——

6蒙古

——生——

——死——

扎木汗,蒙古高手,死于完颜古哥拳下,享年二十三岁。

7西辽

——生——

——死——

耶律洪金,西辽高手,英勇无畏,赤胆忠心,死于完颜古哥擂鼓瓮金锤下,享年二十六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杀剑诀》,关注“,聊人生,寻知己~

第271章 金刚神力

一传奇

看破生死,不朽不灭。

1北宫暮歌,西夏第一高手,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五岁。淡泊名利,世外高人。

修炼武学:青莲剑法{第八层巅峰},青莲心法{第八层巅峰},青莲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本心。

2无名老人,鬼谷先生,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五岁。一代奇人,淡泊名利。

3卓不凡,济南大侠韩千山弟子,白衣剑神,手持悲情剑,一生悲情,心甘情愿而死,死于蒙甜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之下,死后悲情剑为蒙甜持有。

修炼武学:悲情剑法{第七层巅峰},悲情心法{第七层巅峰},悲情剑意。

4柳河东,天剑山庄老庄主,一代雄主,心思深沉,死于南宫流云百步神拳之下,享年七十三岁。

修炼武学:天怒剑法{第八层巅峰},天怒心法{第八层},天怒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霸道之气。

5白袍老僧,释家,能以至高佛法演化出十重幻境,方外高人。

二人杰

生为人杰,死为鬼雄。

1李若仙,西夏公主,手持名剑“青冥”,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一岁。似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又似广寒仙子临尘,娇艳如花却冷若冰霜。与燕山彼此相爱却注定无法相守,凄美而悲凉。服食过灵药“元极”,经脉强化,脱胎换骨,体内存在着一种霸道至极的能量,游离于血液之中,却无法引为己用。

修炼武学:青莲剑法{第七层},青莲心法{第七层},青莲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本心。

2燕山,兵家,慕容氏后人,岳家军后人,手持上古神兵“湛卢”,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十八岁。有勇有谋,以杀证道。服食过灵药“元极”,经脉强化,脱胎换骨,体内存在着一种霸道至极的能量,游离于血液之中,却无法引为己用。坠鹰崖下,破而重立,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被耗尽。拥有龙形玉佩与龟形玉佩,龙形玉佩为颜如玉持有,龟形玉佩为蒙甜持有。

创立朝天阙,为朝天阙第一任宗主。

修炼武学:杀剑诀{第七层},残影身法{第六层巅峰},杀剑诀的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3柳若白,天剑山庄少庄主,曾化名莫已闲,悬壶济世,手持上古神兵“天怒”,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天怒劫降临,以杀止杀,留下心结,一生难解。

修炼武学:天剑诀{第七层},天剑诀的突破需要修炼霸道之气,舍身杀佛。

4蒙甜,秦朝名将蒙恬后人,朝天阙副宗主,手持名剑“悲情”,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十七岁。持有玲珑玉坠,乃开启秦国武库四件物品之一,后送与完颜洪烈。持有龟形玉佩。看破生死,唯情而已。

修炼武学:无心剑道,杀剑剑法{第六层巅峰},天煞心法{第六层巅峰},残影身法{第五层},领悟人剑合一,领悟悲情剑意。

5完颜洪烈,金国西路兵马大元帅,性情中人,心思缜密,老臣谋国,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二岁。

与天道宗一战,破釜沉舟,生命力耗尽而亡,享年四十四岁。

修炼武学:五虎断门刀法{第七层巅峰},地煞心法{第七层巅峰},地煞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决心。

三隐世门派

1鬼谷

——生——

田坤,鬼谷无名老人大弟子,手持上古神兵“七星龙渊”,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傲视天下,杀伐果断。

修炼武学:七星龙渊剑法{第七层},鬼谷心法{第七层},积累杀气对武学修为有特殊加成。

2阴阳宗

——生——

白书树,阴阳宗少主,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云淡风轻,超然物外。

修炼武学:分阴阳掌法{第六层巅峰},分阴阳心法{第六层巅峰},残影身法{第六层巅峰},积累杀气对武学修为有特殊加成。

3墨家

——生——

百里九变,墨家少主,生杀善恶皆在一念之间,随性洒脱,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

修炼武学:出手一刀。

……

吕素素,墨家子弟,精明睿智,淡泊名利,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

四世家

传承久远,底蕴深厚。

1慕容世家

——生——

赵志远,慕容世家重要人物,身负使命,蛰伏终南县,积蓄力量,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一岁。

——死——

慕容俊,慕容世家子弟,机智果断,不择手段,死于百里九变出手一刀,享年二十四岁。

修炼武学:断水剑法{第四层巅峰},断水心法{第四层}。

2天剑山庄

——生——

秋雨彤,柳若白之妻,贤妻良母,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

……

柳傲骨,柳若白之子,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两岁。

……

李毅,天剑山庄总管,沉稳谨慎,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三十五岁。

——死——

柳长生,天剑山庄庄主,胸有韬略,一方霸主,死于百步神拳南宫流云、八方风雨lian zhan天、秦汉和司徒青主围攻之下,享年五十一岁。

修炼武学:天怒剑法{第七层巅峰},天怒心法{第七层巅峰},天怒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霸道之气。

……

韩嫣,柳长生之妻,至情至性,不畏生死,天剑山庄一战,死于lian zhan天剑下,享年四十九岁。

修炼武学:千山万仞剑法。

……

柳残阳、柳缺月、独孤紫与西门恨四人,乃天剑山庄四大长老,忠心耿耿,视死如归,死于天剑山庄一战。

3蜀中唐门

——生——

唐慕,蜀中唐门嫡系子弟,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翩翩君子,深明大义。

修炼武学:唐门绵掌{第六层巅峰},唐门内功心法{第六层},唐门暗器,唐门毒药。

……

唐玺,蜀中唐门嫡系子弟,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十八岁。洒脱不羁,谈笑杀人。

修炼武学:唐门绵掌{第六层},唐门内功心法{第五层巅峰},唐门暗器,唐门毒药。

4藏兵山庄

——生——

马千秋,藏兵山庄庄主,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一岁。生性沉稳,gao zhan远瞩。

修炼武学:落英掌{第七层巅峰},蝴蝶步{第六层巅峰},藏兵心法{第七层}。

……

马鸣,藏兵山庄二公子,鬼谷无名老人二弟子,手持上古神兵“纯钧”,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生性沉稳,可堪大任。

修炼武学:落英掌{第六层},蝴蝶步{第六层},藏兵心法{第六层},领悟纯钧剑意。

……

马步遥,藏兵山庄三小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十九岁。生性可爱,智勇双全。

修炼武学:落英掌{第五层巅峰},蝴蝶步{第五层巅峰},藏兵心法{第五层巅峰}。

……

任勇,藏兵山庄子弟,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忠勇之士。

5齐家

——生——

齐剑南,齐家少主,胸有城府,胆识过人,手持名剑“墨剑”,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七岁。

修炼武学:重剑剑法,齐家墨剑,锋而不露,巧儿不工,变幻莫测。

——死——

齐老夫人,本名薛莲,齐家当家人,能屈能伸,一方雄主,突袭柳若白以致身负重伤而死,享年五十一岁。

……

风吟与雷破,一对至交好友,赤胆忠心,死而后已,截杀柳若白一战,死于柳若白剑下。

修炼武学:风雷奇鸣。

6薛家庄

——生——

薛青,薛家庄庄主,与天剑山庄和齐家皆渊源颇深,一生淡泊名利,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五十六岁。

……

薛离,薛家庄大公子,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三十一岁。

……

薛武,薛家庄二公子,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七岁。

……

薛小莲,薛家庄三小姐,杀剑纪元”,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72章 金刚法相

五门派

1华山

——生——

独孤风,华山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生性沉稳,心志坚韧。地宫一战,丹田被毁,武功尽废。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六层},混元功心法{第六层}。

……

宁一凡,华山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

……

李一山,华山弟子,沉着冷静,大家之风,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三岁。

修炼武学:夺命连环剑法{第六层},混元功心法{第五层巅峰}。

2武当

——生——

张生,武当弟子,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生性淡泊,返璞归真。

修炼武学:太极剑法{第七层},太极心法{第七层},太极心法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何坤,武当弟子,老成持重,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八岁。

……

傅艺伟,武当弟子,机智深沉,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

……

张成,武当弟子,嫉恶如仇,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3西域魔教

——生——

程东来,西域魔教教主,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四岁。清高孤傲,恩怨分明。

修炼武学:血海魔刀刀法{第八层},血海魔刀心法{第七层巅峰},血海魔刀心法的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

程沛,西域魔教少主,手持魔刀“圆月弯刀”,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一岁。清高孤傲,恩怨分明。

修炼武学:血海魔刀刀法{第七层},血海魔刀心法{第七层},血海魔刀心法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

申不三,崆峒二老老大,魔教长老,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六岁。心狠手辣,忠于魔教。

修炼武学:五毒掌{第六层巅峰}。

……

申不四,崆峒二老老二,魔教长老,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三岁。心狠手辣,忠于魔教。

修炼武学:五毒掌{第六层巅峰}。

4峨眉

——生——

王艺然,峨嵋弟子,手持名剑“寒铁”,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天真灿漫,至情至性。

修炼武学:寒铁剑法{第六层巅峰},玉女心法{第六层}。

5青城

——生——

余青松,青城派长老,生性通达,嫉恶如仇,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五十三岁。

修炼武学:松风快剑{第六层巅峰},松风心法{第六层巅峰}。

……

邱雨泽,青城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诚实正直,侠义为怀。

修炼武学:松风剑法{第六层巅峰},松风心法{第六层巅峰}。

……

林晓曼,青城弟子,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6昆仑

——生——

秋天鸣,昆仑派掌门,胸有城府,有仇必报,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四十六岁。

修炼武学:昆仑剑法{第七层巅峰},昆仑心法{第七层}。

……

秋凤梧,昆仑弟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死——

万秋海,昆仑派太上长老,性如烈火,嫉恶如仇,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六十九岁。

修炼武学:昆仑剑法{第七层巅峰},昆仑心法{第七层}。

……

秋贺年,昆仑派太上长老,性如烈火,嫉恶如仇,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六十五岁。

修炼武学:昆仑剑法{第七层},昆仑心法{第七层}。

7八卦门

——生——

周龙,八卦门掌门师弟,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七岁。沉着冷静,嫉恶如仇。

修炼武学:八卦掌法{第六层巅峰},纯阳心法{第六层巅峰},纯阳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百里恨,百里长青之子,练功走火入魔,堕入魔道,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

8少林

——生——

空闻,少林方丈,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二岁。心性沉稳,淡泊名利。

修炼武学:般若禅掌{第七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第七层巅峰},易筋经的心法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死——

无见,少林弟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六岁。

修炼武学:达摩剑法{第五层巅峰},易筋经心法{第五层},易筋经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

无法,少林弟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四岁。

修炼武学:达摩剑法{第五层},易筋经心法{第五层},易筋经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9上清太平宫

——生——

沐清风,李若愚大弟子,尊师重道,侠义心肠,上清太平宫掌教,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五十一岁。

修炼武学:上清剑法{第七层},上清心法{第七层},上清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六国家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1南宋

——生——

秦桧,南宋丞相,残剑老大,墨家重要人物,陷害岳飞元凶之一,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四岁。心思细腻,城府极深。

……

张俊,南宋名将,陷害岳飞元凶之一,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三岁。争名夺利,晚节不保。

……

于成龙,岳家军左军先锋,曾化名宋义,蛰伏终南县,积蓄力量,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四岁。

修炼武学:典韦双铁戟{第六层巅峰}。

……

岳雷,岳飞第二子,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精通兵法战阵,沉稳冷静。

修炼武学:qiang法{第七层},心法{第六层巅峰}。

……

岳林,岳飞第三子,天生神力,手持八棱梅花亮银锤,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三岁。性情刚烈,勇猛过人。

修炼武学:银锤锤法{第六层巅峰},银锤心法{第六层}。

……

韩义,韩世忠之子,当世英才,能谋善断,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

……

秦无殇,神医,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六岁。医术精湛,侠义心肠。

2金国

——生——

完颜古哥,金国皇室,天下第一勇士,天生神力,手持上古神兵“日月双锤”,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生性冷漠孤傲,视生命如草芥。

修炼武学:天锤诀{第七层},天锤诀的突破需要修炼王者之心。

……

完颜雪儿,金国皇室,完颜洪烈之女,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十九岁。生性豪爽,巾帼不让须眉。

修炼武学:般若掌法{第六层},迷途心法{第六层},迷途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佛法。

3西夏

——生——

李青鳞,西平王,西夏皇帝,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深藏不露,胸襟开阔。

……

哈赤松,西凉守将,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六岁。英勇沉稳,赤胆忠心。

……

哈日勒,哈赤松之子,西凉军校尉,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沉着冷静,英勇无畏。

……

野力青,西夏近卫统领,清水镇截杀李若仙一战为首之人,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三十六岁。

……

李济深,卓罗和南军司主帅,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一岁。行事谨慎,顾全大局。

……

李显,贺兰山守军主帅,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二岁。

4吐蕃

——生——

达布拉赞,吐蕃王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一岁。手持名剑“凄然”,乃藏兵山庄三小姐马步遥所赠。潇洒倜傥,怜香惜玉。

修炼武学:金刚掌{第六层},西藏密宗内功心法{第六层}。

5大理

——生——

段誉,大理皇子,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73章 空地上

七帮派

一种江湖势力的存在形式。

1朝天阙

——生——

蒙放,兵家,秦朝名将蒙恬后人,朝天阙长老,手持丈二长qiang,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四十二岁。心思缜密,勇猛过人。

修炼武学:燎原qiang法{第六层巅峰},燎原心法{第六层巅峰},燎原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练决心。

……

石破天,朝天阙秃鹰堂堂主,赤子心性,资质奇佳,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三岁。

修炼武学:游龙掌法{第六层巅峰},游龙心法{第六层巅峰}。

……

颜如玉,青沙帮少主,朝天阙白狐堂堂主,手持飞星剑,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十七岁。心志坚韧,爱憎分明。

修炼武学:杀剑剑法{第四层},天煞心法{第四层},天煞心法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

李贺,原西凉军校尉,朝天阙秃鹰堂副堂主,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四岁。有恩必报,视死如归。

刺杀西夏皇帝李仁道。

……

张野,张家村遗孤,天生神力,手持玄铁拳套,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十二岁。坚韧勇猛,后生可畏。

修炼武学:金刚神力{第四层}。

……

秦小莲,秦朝皇室血脉,朝天阙黑猫堂堂主,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清高孤傲,爱憎分明。持有夜明珠,乃开启秦国武库四件物品之一,后落入秦汉之手。

……

莫婉儿,秦朝皇室血脉,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六岁。乖巧善良,惹人怜爱。

……

李羽,朝天阙青鸟堂堂主李恺之子,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五岁。

——死——

司马长风,长风镖局总镖头,朝天阙长老,心志坚定,至情至性,朝天阙一战,与史文清同归于尽,享年四十岁。持有虎形玉佩,后落入完颜古哥之手。

修炼武学:弱水剑法{第六层巅峰},弱水心法{第六层巅峰}。

……

花飞客,朝天阙长老,性情孤僻,深晓大义,黑道用毒高手,人称“毒郎中”,朝天阙一战,死于“青面毒君”左行空之毒,享年四十三岁。

修炼武学:毒功。

……

万福,蒙府管家,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三十九岁。忠心耿耿,视死如归。

死于朝天阙一战,享年四十岁。

2天道宗

——生——

李锦山,天道宗宗主,李唐后人,手持上古神兵“赤霄”,一心复国,城府极深,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四十三岁。

修炼武学:星辰剑法{第八层巅峰},星辰心法{第七层巅峰}。

……

慕天麟,幽冥鬼府之主,李若愚三弟子,城府极深,心狠手辣,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四十岁。

修炼武学:鬼影剑法{第七层巅峰},鬼影心法{第七层巅峰},鬼影身法{第六层巅峰}。

……

楚天,天道宗护法,剑意级巅峰高手,沉稳干练,处变不惊,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三十八岁。

修炼武学:清风剑法{第七层巅峰},清风心法{第七层巅峰},清风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道心。

……

花雨落,天道宗堂主,忠勇正直,淡泊名利,精通奇门之术,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三十一岁。

修炼武学:落雨剑法{第六层巅峰},落雨心法{第六层巅峰}。

……

王宝荣,天道宗门人,天道七灵之一,手持长生剑,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三岁。生性豪爽,浪荡不羁。

修炼武学:长生剑法{第六层巅峰},长生心法{第六层巅峰},长生心法突破需要积累杀气,但积累杀气未必能不断突破。

3黄河帮

——生——

凌无双,黄河帮少主,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一岁。心思缜密,胸有韬略。

修炼武学:开山掌法{第五层巅峰},混元功{第五层}。

4丐帮

——生——

尤大勇,丐帮帮主亲传弟子,丐帮少帮主,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沉稳干练,一方霸主。

修炼武学:降龙十八掌{第六层巅峰},降龙心法{第六层巅峰}。

……

纪雾海,丐帮五代弟子,淡泊名利,才智出众,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八岁。

修炼武学:叫花棍法{第五层巅峰},叫花心法{第五层},叫花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无为。

……

潘奕,丐帮弟子,潘家庄遗孤,心志坚韧,一心复仇,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十一岁。

……

程远,丐帮五袋弟子,善于言辞,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三十七岁。

……

陆大海,丐帮五袋弟子,生性直爽,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三十六岁。

5残剑

——生——

司徒青主,藏兵山庄司徒一脉后人,残剑左护法,曾化名傅青主,跻身丐帮刑堂堂主,手持魔刀“饮血刀”,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城府极深,深藏不露。

修炼武学:饮血刀法{第七层},饮血心法{第七层},魔身。

……

秦汉,兵家,秦桧之子,残剑右护法,手持上古神兵“九天龙魂贯”,杀剑纪元元年出世,时年二十七岁。沉稳冷静,精通兵法战阵。

修炼武学:百鸟朝凤qiang法{第七层},百鸟朝凤心法{第六层巅峰}。

6碧水帮

——生——

俞晚秋,俞素之女,碧水帮少主,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二岁。

7连云寨

——生——

lian zhan天,翠云峰连云寨二当家,人称“八方风雨”,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三,心狠手辣,行事果决,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三十七岁。

修炼武学:覆雨剑法{第八层},覆雨心法{第七层巅峰},覆雨心法突破需要修炼心境。

……

公子羽,翠云峰连云寨七当家,奸诈狡猾,诡计多端,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

修炼武学:精钢扇法,暗器。

……

邱冷,翠云峰连云寨六当家,生性冷漠,深藏不露,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七岁。

修炼武学:暗器。

——死——

连城,翠云峰连云寨大当家,黑道枭雄,肝胆相照,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四十九岁。

修炼武学:怒海狂刀刀法{第五层巅峰},怒海狂刀心法{第六层},怒海狂刀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霸气。

……

耿默,翠云峰连云寨三当家,忠肝义胆,黑道高手,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四十一岁。

修炼武学:疾风快剑{第六层},疾风心法{第五层巅峰}。

……

空色,翠云峰连云寨五当家,生性鲁莽,黑道人物,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三十九岁。

修炼武学:金刚降魔杵杵法。

……

童虎,翠云峰连云寨四当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四十岁。

修炼武学:铁锤锤法。

……

连虎,翠云峰连云寨少寨主,贪酒好色,无恶不作,死于蒙甜剑下,享年二十六岁。

修炼武学:怒海狂刀刀法{第三层},怒海狂刀心法{第三层},怒海狂刀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霸气。

8黑虎堂

——生——

崇黑虎,黑虎堂大堂主,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五,恩怨分明,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四十一岁。

修炼武学:五虎断门刀法{第七层巅峰},地煞心法{第七层},地煞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决心。

……

肖靖,黑虎堂五堂主,黑道人物,城府极深,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

修炼武学:疾风快剑{第五层},疾风心法{第五层}。

……

庞笙,黑虎堂四堂主,我行我素,亦正亦邪,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七岁。

修炼武学:五虎断门刀法{第六层},地煞心法{第六层},地煞心法的突破需要修炼决心。

——死——

史文清,黑虎堂二堂主,淡泊名利,沉迷武学,朝天阙一战,与司马长风同归于尽,享年三十七岁。

修炼武学:清流剑法{第六层巅峰},清流心法{第六层巅峰}。

……

左行空,黑虎堂三堂主,沉迷用毒一道,黑道人物,人称“青面毒君”,死于花飞客百毒之体,享年三十六岁。

修炼武学:毒掌,用毒。

9凤凰岭

——死——

云狐,凤凰岭五当家,"jian y"掳掠,无恶不作,死于雁七剑下,享年二十五岁。

修炼武学:开山刀法{第四层},开山心法{第四层}。

……

云龙,凤凰岭大当家,大好男儿,铁血汉子,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三十四岁。

修炼武学:开山刀法{第五层巅峰},开山心法{第五层}。

……

云虎,凤凰岭二当家,大好男儿,铁血汉子,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三十二岁。

修炼武学:开山刀法{第五层},开山心法{第五层}。

……

云豹,凤凰岭三当家,大好男儿,铁血汉子,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九岁。

修炼武学:开山刀法{第五层},开山心法{第五层}。

……

云豹,凤凰岭四当家,大好男儿,铁血汉子,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九岁。

修炼武学:开山刀法{第五层},开山心法{第四层巅峰}。

10怒海帮

——生——

铁开山,怒海帮帮主,生性豪爽,人称“怒海狂刀”,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六,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四十二岁。

修炼武学:怒海狂刀刀法{第七层巅峰},怒海狂刀心法{第七层},怒海狂刀心法的突破需要积累怒气。

……

铁中棠,怒海帮副帮主,翩翩君子,洒脱不羁,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二十六岁。

修炼武学:铁剑剑法{第六层巅峰},铁剑心法{第六层巅峰}。

11天盟

——生——

天盟之主,从未以真面目示人,高深莫测。

……

南宫流云,天盟副盟主,黑道十大高手排行第二,清高孤傲,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四十三岁。

修炼武学:百步神拳。

八江湖

——生——

1李明,岐山四杰老三,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二十五岁。心志高远,有勇有谋。

修炼武学:素心剑法{第六层巅峰},素心心法{第六层}。

2韩千山,济南大侠,千山万仞,剑法无双,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六十七岁。已退出江湖,隐居避世。

3柳飘飘,千手观音,暗器才学,妙绝天下,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六十一岁。已退出江湖,隐居避世。

4凤三,妙手人杰,千手观音柳飘飘弟子,擅长奇门阵法,杀剑纪元二年出世,时年五十五岁。心性纯朴,重情重义。

修炼武学:暗器{满天花雨},千手如来掌{第七层},悟道心法{第六层巅峰}。

5纪莫海,四方镖局总镖头,有勇有谋,手持一柄巨剑,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四十七岁。

他一剑挥出,这是纯粹的力量,其威力难以想象。

6赵震山,红旗镖局镖头,行事谨慎小心,杀剑纪元三年出世,时年三十七岁。

——死——

1张胜,性烈如火,嫉恶如仇,人称“洛阳金刀”,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四十一岁。

修炼武学:金刀刀法{第五层巅峰},金刀心法{第五层}。

2秋明镜,河间大侠,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四十三岁。

修炼武学:七夜剑法{第六层},七夜心法{第五层}。

3苏东海,黄河剑客,刚正不阿,侠义为怀,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四十八岁。

修炼武学:黄河剑法{第六层},黄河心法{第四层巅峰}。

4樊无期,铁血无情,性如烈火,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三十七岁。

修炼武学:铁血剑法{第六层},铁血心法{第五层}。

5柳青娘,四方镖局子弟,有仇必报,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五岁。

6袁华,四方镖局子弟,妇唱夫随,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七岁。

7张志远,洛阳金刀张胜六弟子,誓死报仇,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六岁。

修炼武学:金刀刀法{第四层},金刀心法{第四层}。

8季景山,洛阳金刀张胜七弟子,誓死报仇,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五岁。

修炼武学:金刀刀法{第四层},金刀心法{第三层巅峰}。

9花白凤,黄河剑客苏东海之妻,有仇必报,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四十五岁。

修炼武学:疾风双刀{第五层},疾风心法{第四层巅峰}。

10雁七,江湖游侠,恩怨分明,铁血正直,死于柳若白剑下,享年二十四岁。

11张凤仙,洛阳金刀张胜之妻,善使双刀,天剑山庄一战死于韩嫣剑下,享年四十岁。

12金慧姑,河间大侠秋明镜之妻,轻功剑法难逢敌手,人送绰号“金燕子”,天剑山庄一战死于韩嫣剑下,享年四十一岁。

13纪连胜与张广义,四方镖局两大镖头,天剑山庄一战,死于柳若白剑下。

14张扬,四方镖局镖头,天剑山庄一战,死于蒙甜剑下。

15赵万旗,红旗镖局总镖头,齐府一战,死于蒙甜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之下。

第274章 迷雾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银妆素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道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泰山之巅,眼神冷漠而深邃。他手里握着一把刀,虽未出鞘,却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一袭黑衣从头到脚,没有沾染一片雪花,大有“天下皆白,唯我独黑”的意味。

傅青主,本名司徒青主,藏兵山庄后人,跻身丐帮刑堂堂主,亦是残剑左护法,充满传奇色彩。

这已是第三天。

他不惧寒冷,无畏风雪,默默地等待着,只因曾承诺过。

但是,根本没有人。

更确切的说,是柳若白没有前来赴约。

他不明白,也不甘心,不等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另一座山峰上,两道身影轻倚着一棵大树,皆一袭白衣如雪,一男一女,正是燕山和蒙甜。

蒙甜轻声问道:“燕大哥,柳大哥会来吗?”

燕山随口答道:“不会。”

蒙甜微微一愣,又问道:“那我们为何还要在这里等呢?”

燕山苦笑道:“因为柳兄弟只有一个,我们输不起。”

蒙甜随口道:“那柳大哥去了哪里呢?”

燕山淡笑道:“甜儿觉得呢?”

蒙甜微一沉思,缓缓道:“甜儿虽不知舍身杀佛是怎样的境界,但甜儿可以肯定,柳大哥必然已摆脱了魔性的束缚,重获新生。”

燕山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蒙甜眺望着远方,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她继续道:“只有失去,才会更加懂得珍惜。柳大哥一定是去找雨彤姐姐和小傲骨了。”

这一路,凶险万分,也曾在死亡边缘徘徊,她又何尝不思念父亲呢?

燕山抬起头,望向苍穹,泪水从眼角流回了眼眶,模糊了双眼。

雪花飘飘洒洒,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一眼望去,银色的世界与天相连。

沉浸其中,默默聆听雪花飘落的声音。

忽然,蒙甜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道:“柳大哥曾答应过在泰山之巅生死一战。”

燕山随口道:“但柳兄弟并未约定日期。”

蒙甜微微皱眉,显然这个理由不足以让她信服。

燕山莞尔一笑,轻声吟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承诺又如何?取舍而已。”

蒙甜若有所悟,喃喃道:“心中有愧,何以死战?”

燕山接口道:“天剑山庄也需传承。”

有时候,是非对错又有谁能分得清呢?

不觉间,天色已变得朦胧。

司徒青主眺望着远方,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喃喃自语道:“你不来赴约,不知是超脱,还是不屑?”

这时,三道身影缓步来到司徒青主身旁,是秦汉和那两个神秘的黑袍人。

秦汉轻声唤道:“司徒兄弟。”

司徒青主微微点头。

之后,四人朝山下走去,渐渐地消失在了朦胧夜色中。

燕山和蒙甜双目微闭,神色淡然,似乎并没有打算下山。

不知不觉中,黑暗彻底笼罩了大地。

这时,两道身影出现在泰山之巅。

一声轻叹,悄然离去。

是秋天鸣和纪莫海。

本想坐收渔人之利,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不多时,又有四道身影出现在泰山之巅。

一个声音轻笑道:“没想到,柳若白竟不敢前来赴约。”

“不是不敢。”声音虽轻,却有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威严。

“柳若白,燕山,蒙甜,不愧为当世人杰,远比我们想象中强大得多。”一声轻叹,满含欣喜。

“这样,我们才不会寂寞。”淡然洒脱,清高而孤傲。

是南宫流云、lian zhan天、邱冷和公子羽四人。

四道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知何时,风雪已停,夜很静。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燕大哥,有一人悄悄离开了,应该是齐剑南。”

燕山微微点头,也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也该回家了。”

蒙甜笑了,笑得很甜,笑容中带着点点泪花。

天灰蒙蒙的,漫天飞雪,寒风呼啸。

燕山和蒙甜依旧在荒野中穿行。

他们不想节外生枝。

一旦遇到南宫流云和lian zhan天,他们会有性命之忧。

就算遇到司徒青主一行四人,他们也不是敌手。

若是遇到秋天鸣和纪莫海,恐怕又会结下一段仇怨。

更何况,他们已习惯了磨练己身。

就这样,默默前行,风雪无阻,不分昼夜,不知疲倦。

第275章 箭在弦上

致书友:

时光在走,青春不再,感谢一路相伴!

时光在走,我们也在走。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再没有了联系,有些人说了再见便再也不见,有些人的名字我已经忘记,有些人我却会永远记得。正如有些人,曾经是无话不说,最后,是无话可说。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你删了ta,就空了整个列表,然后,再也不会出现。我们终究还是陌生了,不联系,不再见。

那时的曾经,最多也只是曾经。那时的喜欢,也只是不知为何的一厢情愿。生活就像复制一样,每天都重复着。无所谓快不快乐,难不难过。听着莫名的歌,看着陌生的人,走着,望着。爱情也好,朋友也罢,没有谁可以永远陪谁。

渐渐发现,年龄越来越大,自己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安静。哪怕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心还是会孤单。

一个人,习惯不习惯的。青春,走着走着就过了。不经意才发现,我们都已经慢慢的长大。很多事,很多人,过了就是过了,不会再回来。所以,趁我们还年轻,做自己爱做的,做自己想做的。

渐渐发现,这几天老是灰蒙蒙,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一个人抱着自己,然后安慰着说没关系,会过去的。

走累了,那么就停下来,看一看沿途的风景。工作不顺心,就请假休息。如果厌倦了,就放手吧!换个城市,换个工作,你会发现很多美丽都是你不曾遇见的。

对自己好点,因为没人会那么疼你。趁我们还年轻,趁我们都还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自己所爱的人。因为,也许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致书友:

时光在走,青春不再,感谢一路相伴!

时光在走,我们也在走。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再没有了联系,有些人说了再见便再也不见,有些人的名字我已经忘记,有些人我却会永远记得。正如有些人,曾经是无话不说,最后,是无话可说。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你删了ta,就空了整个列表,然后,再也不会出现。我们终究还是陌生了,不联系,不再见。

那时的曾经,最多也只是曾经。那时的喜欢,也只是不知为何的一厢情愿。生活就像复制一样,每天都重复着。无所谓快不快乐,难不难过。听着莫名的歌,看着陌生的人,走着,望着。爱情也好,朋友也罢,没有谁可以永远陪谁。

渐渐发现,年龄越来越大,自己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安静。哪怕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心还是会孤单。

一个人,习惯不习惯的。青春,走着走着就过了。不经意才发现,我们都已经慢慢的长大。很多事,很多人,过了就是过了,不会再回来。所以,趁我们还年轻,做自己爱做的,做自己想做的。

渐渐发现,这几天老是灰蒙蒙,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一个人抱着自己,然后安慰着说没关系,会过去的。

走累了,那么就停下来,看一看沿途的风景。工作不顺心,就请假休息。如果厌倦了,就放手吧!换个城市,换个工作,你会发现很多美丽都是你不曾遇见的。

对自己好点,因为没人会那么疼你。趁我们还年轻,趁我们都还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自己所爱的人。因为,也许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第276章 注定惨烈

寒风呼啸,飞雪漫天,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一顶轿子在风雪中前行。四个轿夫步履沉稳,双手已冻得通红,却毫不在意。三个随从侍奉在轿子左右,不惧风雪,不畏寒冷。

轿子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客栈不大,却是方圆数十里唯一一家客栈,有火盆,有烈酒,有热腾腾的馒头,有家常小菜,在冰天雪地里,足以。

轿子落下,一个随从赶忙上前拉起帘子。

之后,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儒士缓步走出。他神情淡然,目光澄澈,颇有出尘之感。他怀里抱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朴,剑柄精致,剑如其人,亦颇有出尘之感。

随从推开了门,分立左右。

中年儒士这才缓步进入客栈。

一个伙计赶忙迎上前来,赔笑道:“先生,天寒地冻,又逢大雪天,小店已人满为患,要不给您拼个座?”

中年儒士淡然一笑,目光扫过屋内,落在了一张靠窗的方桌上。

屋内一共有四个火盆,那张方桌旁就放了三个。四个凶神恶煞般的虬髯汉子正在大碗喝酒。方桌上放着两把大环刀、一根狼牙棒和一对大铁锤。

一个随从会意,朝那张方桌走去。

那个伙计连忙低声道:“先生,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

中年儒士打断了伙计,轻声道:“小二哥好意,在下心领了。”

那个伙计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苦笑,不再多言。

那个随从走到那张方桌前,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微一抱拳,沉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有劳四位好汉去那边拼个桌!”

四个虬髯汉子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随从一眼,继而望向了中年儒士。

那个随从神色谦卑,似乎在等待着答复。

四个虬髯汉子随手拎起兵刃,一把将那个随从推开,径直朝中年儒士走去。

客栈内一片寂静。

中年儒士神色如常,淡然自若。

四个虬髯汉子将中年儒士围在中间。

其余两个随从和四个轿夫很有默契的站在一旁。

一个虬髯汉子冷笑道:“要是跪下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就饶你一命。”

中年儒士只是淡然一笑。

这时,客栈内,除了两人外,其余人皆屏气凝神,目不转睛。

角落里,一个白衣男子轻倚在窗边,一脸戏虐;一个白衣女子目光澄澈如水,若有所思。

正是燕山和蒙甜。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这位先生既有心除恶,又何必这般做作?”

燕山莞尔一笑,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或许是在试探,或许是想找一个理由。”

蒙甜目光流转,细细地品味着燕山所言。

另一个虬髯汉子冷冷道:“这厮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先给他点颜色瞧瞧。”话音未落,一把大环刀径直劈向中年儒士肩头。

中年儒士一声轻叹。

下一刻,刀势戛然而止。

“咚!”

“当啷!”

……

两把大环刀、一根狼牙棒和一对大铁锤竟全部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四个虬髯汉子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中年儒士神情淡然,目光澄澈,颇有出尘之感。他怀里抱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朴,剑柄精致,剑如其人,亦颇有出尘之感。

那个伙计呆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不止他一个。

但是,有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那一息间,中年儒士出剑四次。刺入心脏,拔出,快如闪电,连鲜血都未来得及溅出。

他们看清了出手,看清了轨迹,却没有看到剑身。

“好快的出手!”蒙甜已有心理准备,却仍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柄剑……”燕山陷入了沉思之中。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乃上古神兵。

春秋时,一个黎明,在卫国郊外一片松林里,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双手缓缓扬起。

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剑身,但是,在北面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与黑夜交替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再次浮现出来。

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只听见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这把有影无形的长剑就是承影。

此刻,这柄上古神兵就在中年儒士手里。

中年儒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望向了燕山和蒙甜。

目光交错,微微一笑。

中年儒士缓步朝燕山和蒙甜那桌走去。

“可以和两位少侠拼桌吗?”中年儒士神色谦卑。

燕山和蒙甜连忙起身。

与此同时,燕山右手轻扬,沉声道:“请!”

三人同时落座。

中年儒士将长剑轻轻地放在桌上,随手倒了一碗烈酒,一饮而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之后,他又将酒满上,随口道:“同饮,如何?”

燕山和蒙甜毫不犹豫,同时端起酒碗。

三碗烈酒一饮而尽。

燕山朗声道:“酒逢知己,一碗岂能尽兴?”

之后,三人胸中豪气上涌,又连饮了三碗。

这时,四个虬髯汉子的尸身已被抬了出去,三个火盆也放回了原位。

中年儒士淡笑道:“两位少侠可是燕宗主和蒙副宗主?”

微感诧异,随即释然。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实在太过显眼。

二人不禁莞尔一笑,微微点头。

中年儒士似乎看出了二人心思,随口道:“并非因这柄锈剑。”

燕山随口问道:“那先生从何得知?”

中年儒士淡笑道:“杀气,剑气,年纪,放眼天下,也只有两位了。”

如此称赞,当之无愧。

蒙甜笑而不语。

燕山微一抱拳,随口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中年儒士随口答道:“在下金兀术。”

此言一出,燕山惊喜交加。

金兀术之名,天下皆知。论谋略,不输完颜洪烈;论武功,不输完颜古哥。他曾任金国国师,在金国朝堂举足轻重。后来,因不愿卷入派系争斗,他辞官归隐,洒脱淡然。

燕山神情变得肃穆,再次起身,深施一礼,沉声道:“晚辈燕山,见过先生!”

金兀术微微点头,欣然笑道:“燕宗主客气了,快快请坐!”

燕山坐下,随口问道:“先生何以在风雪中赶路?”

金兀术轻叹一声,缓缓道:“一言难尽。”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道:“先生可是要赶往长安?”

金兀术淡然一笑,微微点头。

无需多言,已心照不宣。

畅饮,大吃。

惺惺相惜,小菜馒头堪比山珍海味;酒逢知己,民间烈酒更胜琼浆玉液。

酒足饭饱后就是离别。

客栈门前,金兀术微一抱拳,朗声笑道:“燕兄弟,蒙姑娘,长安见!”

“先生珍重!”

寒风呼啸,飞雪漫天,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一顶轿子在风雪中前行。四个轿夫步履沉稳,双手已冻得通红,却毫不在意。三个随从侍奉在轿子左右,不惧风雪,不畏寒冷。

渐渐地,那顶轿子消失在了漫天飞雪中。

第277章 那就战

华山派后山,断崖边,一道灰色身影静静伫立。头顶,眉尖,肩头,皆已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他目光澄澈如水,心中一片空明,仿佛与皑皑白雪融为了一起。

是独孤风。

一柄长剑横在胸前,缓缓出鞘。

他紧握长剑,随意舞动。剑出如漫天飞雪,无所不至。剑随意动,行云流水,自然天成。每一剑刺出,没有固定招式,却似有千般变化……

剑在舞,雪在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无招胜有招,当真是妙绝天下!”一个声音赞叹道。

长剑入鞘。

独孤风淡然一笑,用衣袖拭去了额头的汗水,随口道:“李师弟来了。”

一道青色身影大步上前,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是李一山。

李一山朗声笑道:“独孤师兄破而重立,当真是可喜可贺呀!”

独孤风轻叹一声,缓缓道:“这套剑法还只是雏形而已,看似精妙,却不知实战效果如何。待剑法完善,还需靠李师弟去验证。”

李一山正色道:“独孤师兄不必泄气,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独孤师兄能创出这套妙绝天下的剑法,恢复内力未必不可期。血心,元极,龙女果,这等神级灵药虽可遇而不可求,却真实存在。”

独孤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目光变得冰冷。

李一山若有所觉,沉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独孤师兄还需耐心等待时机。”

独孤风微微点头,苦笑道:“若非李师弟不离不弃,或许我早已沉沦。”

哀莫大于心死。

宁雪儿为他而死,而他活下去,只为复仇。

与天道宗一战,丹田被毁,武功尽废。

回到华山,他并不在乎世态炎凉、人情淡薄。

但是,复仇无望。

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李一山想岔开话题,随口问道:“不知独孤师兄是如何创出这套剑法的?”

独孤风凄然一笑,缓缓道:“多年积累在武功尽废后的顿悟。”

李一山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独孤风解释道:“燕兄弟之剑法似乎没有固定的招式,却招招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丝毫阻滞,每一招必取敌人要害,简单而直接,存一击必杀之信念。此为杀剑。李姑娘之剑法轻灵飘逸,超然物外,美轮美奂。那一招天外飞仙更是惊艳。此为仙剑。柳兄弟之剑法霸道刚猛,血色弥漫,恐怖骇人。血色世界中,唯我独尊。此为魔剑。蒙姑娘之剑法出于杀剑而胜于杀剑,无心剑道,悲情剑意,人剑合一,天资使然。此为情剑。这四种剑法皆妙绝天下。与这四人相交,同生共死,剑意相授,实乃此生之幸。之前,心为夺命连环剑所扰;丹田被毁后,心中一片空明,这才顿悟。”

李一山眼中绽放出异彩,沉吟道:“若我也能与这等人杰同生共死,此生足矣!”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道:“师兄之所以能够顿悟,也是天资和悟性使然。”

独孤风微微点头,面露欣慰之色。

不经意间,李一山瞥到了手里篮子,连忙道:“独孤师兄,你应该也饿了,赶紧进山洞吃饭。我还带了一壶酒,咱们边喝边聊。”

风雪依旧,寒冷依旧,心里却是暖暖的。

一杯酒下肚,触景生情,清心草庐中那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死者已矣,但故人仍在。

独孤风随口问道:“李师弟,近来可有柳兄弟他们的消息?”

李一山神色变得悲凉,轻叹道:“天剑山庄覆灭了。”

武林四大世家之一,传承百年,竟然覆灭了。

独孤风心中一凛,连忙问道:“那柳兄弟他们呢?”

李一山沉吟道:“柳少侠、燕少侠和蒙姑娘三人侥幸逃过一劫。之后,大名府齐家也覆灭了,据说正是柳少侠他们三人所为。再后来,就不清楚了。”

独孤风望向洞外,望着那漫天飞雪,喃喃道:“你们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华山派山门前,两道身影静静伫立,是燕山和蒙甜。

燕山朗声道:“在下燕山,想与独孤兄弟一见。”

话音方落,四道青色身影飘然而至,神色谦卑,皆是华山弟子。

一名华山弟子微一行礼,沉声道:“独孤师兄正在闭关潜修,不能见客,两位少侠还是请回吧!”

燕山微微苦笑,随口问道:“独孤兄弟近来一切可安好?”

那名华山弟子淡淡道:“独孤师兄一切安好,少侠无须挂怀。”

燕山微一抱拳,便转身离去了。

朝天阙名存实亡,天剑山庄已然覆灭。

金国,南宋,黑道势力,门派,名门,他们三人虽是当世人杰,却牵涉太多纷争。

华山派想要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倒也无可厚非。

燕山和蒙甜此行,是真的担心独孤风。他们本可暗中潜入,却不愿冒犯独孤风师门。他们不怕,只是不想独孤风为难。

朋友贵在交心。

他们离开了,渐渐地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第278章 赴死

深山密林中,人迹罕至,常有毒蛇猛兽出没,四下里弥漫着阴森而诡异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李将军神情凝重,手里紧握着长剑,剑已出鞘,寒光闪闪。数名斥候在前探路,他率领前军将士紧随其后。一路上,他们清除守卫暗哨,破坏机关陷阱,竟出奇的顺利。他心有疑虑,前军将士亦是如此。但是,这与他们无关。他们是军人,只需要执行军令。

天已破晓,阳光却照不进这片密林中。

昏暗,压抑,疑虑,精神高度紧张,这是一种煎熬。但是,金军军纪严明,前军将士只是默默忍受,没有一句怨言。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昏暗的密林尽头,竟是一处世外桃源。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此情此景,宛若仙境。

李将军呆住了,前军将士也呆住了。

惊讶,向往……

“擅入天道宗圣地者杀无赦!”伴随着一声呵斥,八个白衣男子出现在桃花林中,手持长剑,气势逼人。

李将军这才回过神来,沉声道“全军就地结成防守阵型,不可擅入桃花林,违者军法从事。”

“遵命!”

一声令下,前军将士依托地形,盾牌在前,结成环形阵地,其后依次为弓弩、长枪、刀剑,军容严整,层次分明。

“擅入天道宗圣地者杀无赦!”八个白衣男子再次齐声喝道。

李将军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神色从容而淡然。

下一刻,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声音绵长而悠扬,在山间久久回荡。

不多时,有上百个白衣男子汇集在桃花林中,手持兵刃,目光冰冷。

“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喊杀声冲天而起,上百个白衣男子挥舞着兵刃,朝金军阵地冲杀而去,神情悲愤而决然,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慷慨赴死之意,在灿烂桃花的映衬下,显得凄美动人。

见此情形,李将军一脸漠然,紧握长剑,剑指高天,朗声道“守!”

“杀!”

盾牌阵密不透风,箭已上弦,弓已拉开,刀枪剑戟已握紧,蓄势待发。

白衣男子依旧在冲锋。

“射!”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箭矢破空之声响彻云霄。

闷哼声、惨叫声不断响起,有中箭身亡,有负伤倒地……但是,白衣男子依旧在冲锋,视死如归,一往无前。

箭再上弦,弓再拉开,又是一轮齐射。

又有白衣男子中箭倒地……但是,白衣男子相距金军阵地已不到三十步。

金军阵地内,弓兵后撤,弩兵上前,又是一轮齐射……

还未靠近金军阵地,白衣男子已死伤过半,其勇可嘉,其情可悲。

十五步……

金军阵地内,弩兵后撤,长枪上前,严阵以待。

十步,五步……

“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白衣男子双眼通红,发疯一般地冲向了金军阵地。

一个白衣男子以身体撞击盾牌,盾牌只是微微晃动。他毫不犹豫,再次撞向盾牌。

突然,盾牌分开,寒光乍现,两根长枪已然刺出。来不及反应,长枪刺入了白衣男子的身体。紧接着,长枪拔除,鲜血飞溅,盾牌合拢。

白衣男子倒在了血泊中。他双目圆睁,他不甘心,却只能含恨而死。

两个白衣男子同时撞向了盾牌。就在身体与盾牌接触的瞬间,盾牌倏然分开,两个白衣男子收不住脚,撞入了刀光剑影中。

一人瞬间被乱刃分尸。

另一人重心下移,弯腰,反手以刀面在背后格挡。“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与此同时,鲜血飞溅。他没有死,身上却多了三条血淋林的伤口。

他暴喝一声,顺势挥动朴刀。朴刀厚重而锋利。这一刀,像是临死前的反扑,声势骇人。

只听见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鲜血染红了朴刀。

惨呼声骤然响起,三名金军将士被齐膝砍断了小腿,血流不止。

他毫不迟疑,再次挥动朴刀。

寒光掠过,三颗头颅向空中抛飞而去。

鲜血染红了桃花,妖艳而诡异。

他倒下了,他死了,死得很惨,血肉模糊……

但是,他依旧在笑,就像被鲜血染红了的桃花,笑得妖艳而诡异。

一个白衣男子脚尖轻点,身体腾空而起。

下一刻,五根长枪刺向空中。

刺入,拔除,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一朵血花在空中骤然绽放,染红了蓝天,凄美动人。

“通”的一声,白衣男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

这场战斗,从白衣男子冲锋开始,仅仅不到一刻钟就结束了。

白衣男子全部战死。他们是勇士,他们无所畏惧,他们是在战斗,更像是在赴死。

金军只付出了七死十三伤的代价。毋庸置疑,这一战金军完胜。但是,在所有金军将士的脸上看不到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是震撼与尊重。

李将军一脸迷茫,若有所思。征战沙场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战法。他绝不会认为对手只是一群藏身于深山的乌合之众。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他的目光扫过那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最终停留在了那宛若仙境的桃花林中。

金军阵地一片安静,死一般的沉寂。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杀剑诀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

第279章 使命与荣耀

一队金军在山林间悄然前行。一路上,没有陷阱,没有埋伏,甚至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

忽然,一位年轻将军举起左手。

所有将士瞬间停下脚步。

年轻将军转头望向山下桃花林,若有所思。

见状,副将走上前来,轻声唤道“将军!”

年轻将军这才回过神来,自嘲一笑,沉声道“发信号,一切顺利。”

“遵命!”

深山密林中,不见天日,一片昏暗,四下里弥漫着阴森而恐怖的气息。

金军中军将士正在这里待命,悄无声息。

金兀术随意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仰望着天空,神情淡然。

完颜古哥笔直地站在金兀术身后,时刻留意着两面山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左面山上令旗舞动。

完颜古哥这才松了一口气,刚要向金兀术禀报。

就在这时,右面山上也有令旗舞动。

完颜古哥面露喜色,走到金兀术面前,微一抱拳,沉声道“金先生,两面山上皆一切顺利。”

闻言,金兀术微微点头,神情依旧淡然,缓缓道“传令全军,继续前行。”

“领命!”完颜古哥还想问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不久后,金兀术和完颜古哥率领金军中军来到桃花林外,与前军会合。

望着那上百具血淋淋的尸体,金兀术微微皱眉,不是同情,而是不解。

李将军赶忙走上前来,就要回禀。

金兀术微微摇头,沉声道“传令下去,三路将士同时向前进发!”

“领命!”

紧接着,一支响箭冲天而起。

李将军率领前军率先进入桃花林。金兀术和完颜古哥率领中军跟在后面。

两面山上,各有一队金军将士也在向前进发。

进入桃花林不到百步,李将军骤然停下脚步,举起右手,朗声道“防!”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阵箭矢破空之声,无数羽箭已如雨点般落下。

与此同时,前军将士或举起盾牌格挡,或挥动兵刃格挡。

沙场之上,生死只在一瞬间。幸好李将军及时发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尽管如此,仍留下了数十具尸体。

紧接着,又是一阵箭雨落下。

前军将士已就地结成防御阵型,不惧箭雨之威胁。

李将军神色漠然,沉声道“射!”

一声令下,弓兵箭上弦,继而走出盾牌,拉弓放箭。一阵箭雨朝正前方袭去。紧接着,弓兵进入盾牌。

“射!”

又是一声令下,又是一阵箭雨朝正前方袭去。

“前进!”

一声令下,前军将士顶着盾牌,保持防御阵型,继续向前。

“射!”

……

对方箭雨早已停下,前军将士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这绝非贪生怕死,而是不能白白牺牲。

在行进中,李将军不断下令放箭。或许他知道,或许他不知道,这给敌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也让多处埋伏被迫撤离。

终于,李将军率领前军将士走出了桃花林,顿觉豁然开朗。

桃花林外,土地平旷,绿油油一片皆是良田。

百步外,有上千人已结成防守阵型,盾牌、弓弩、长枪、刀剑,层次分明,严阵以待。

这些人,有的身着战甲,有的一袭白衣,有的穿兽皮,有的粗布衣……但是,眼神中流露着同样的刚毅与不屈。

李将军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凝重。他沉声道“全军就地结成防守阵型!”

“遵命!”

相距百步,两军对峙,剑拔弩张,死一般的寂静。

骊山要道,徐将军静静伫立,时刻留意着山上动静。忽然,他感觉后背发凉,一阵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有人惊呼道“有敌人!”

“是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徐将军震惊,回头,果然,在百步之外,那漆黑而深邃的眸子,那锈迹斑斑的青铜剑,那写满了沧桑的战甲,黑压压一片,散发着极其恐怖的气息。

没有攻城器械,火油几乎已耗尽。他们不明白,怎么还会有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但此时,这些可怕的存在就在眼前,除了死战,别无选择。

徐将军平复了心绪,拔剑出鞘,朗声道“全军听令!”

“在!”声音响彻云霞,悲壮而决然。

纵然冷汗湿透了衣衫,纵然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纵然明知九死一生,但是,他们是军人,在面对敌人时,就算不敌,还可死战。血战沙场,马革裹尸,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的荣耀。

徐将军继续道“你们怕死吗?”

“不怕!”

徐将军冷笑一声,缓缓道“那也不能白死。”

“遵命!”

徐将军死死地盯着那黑压压一片,沉声道“依托地形,借助自然条件,火油省着点用,必须全歼敌军!”

“领命!”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在不断靠近。

金军将士退回山上,各自寻找有利地势,站稳脚跟,借助藤蔓、树枝,制作简单陷阱,火把也已燃起……

徐将军站在一块青石上,手持长剑,高声道“这些鬼东西的身体坚如磐石,要砍就砍头,要刺就刺眼睛,能绊倒就绊倒,今日,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他们玩!”说话间,他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两骑快马,暗忖道但愿大将军能及时来援,否则,前军和中军将士将两面受敌,危矣!

短兵相接,金军将士与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战在一处。

这一战注定惨烈。兵力优势如何?占据有利地势又如何?战力悬殊,胜负已分。

徐将军心如明镜。于他而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援军争取到时间。

骊山战场不远处,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两骑快马骤然停下脚步。

一个白衣男子站在路中间,正懒洋洋的晒着只有些许温暖的太阳,清秀的脸上流露着放荡不羁的笑容。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剑。陈旧的剑鞘,缠在剑柄上的缎子也同样陈旧,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他们有一种直觉,这陈旧剑鞘中的剑,必然锋利得可怕。此人正是长生剑王宝荣。

一名金军将士神情谦卑,抱拳道“在下有要事在身,还望这位朋友借道!”

王宝荣轻叹一声,缓缓道“可惜了!”

闻言,两名金军将士微微一愣。就在这时,他们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阵极强的杀气转瞬即逝。他们想要说点什么,却已无法开口。在他们眼中,那白衣男子依旧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柄剑。陈旧的剑鞘,缠在剑柄上的缎子也同样陈旧,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他们有一种直觉,这陈旧剑鞘中的剑,必然锋利得可怕。直到死,他们也不明白那白衣男子为何叹息,不过,这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通!”“通!”他们缓缓地掉落在地上,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杀剑诀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

第280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桃花林外,对峙依旧,他们在等。金军在等金兀术,而天道宗又在等什么呢?

终于,随着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金兀术和完颜古哥率领中军穿过了桃花林。

金兀术大步走出金军阵地,来到两军阵前。

完颜古哥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金兀术望向天道宗阵地,朗声笑道“故人已至,李宗主为何避而不见?”

一个声音微微叹息道“不如不见,却不得不见。”话音未落,一位身着锦衣华服、温文尔雅的中年儒士缓步走出天道宗阵地,正是天道宗宗主李锦山。

金兀术微微颔首,淡笑道“十年未见,李宗主风采依旧!”

李锦山不置可否,随口问道“金先生超然物外,何以再惹尘埃呢?”

金兀术微微苦笑,轻叹道“倒让李宗主见笑了!”

李锦山随口道“岂敢!”话音未落,他神情变得严肃,沉声道“想必金先生此行是要将我天道宗赶尽杀绝!”

金兀术淡淡道“在天道宗选择入世争霸天下之时,天道宗与我金国就注定势不两立。”

李锦山凄然一笑,缓缓道“天道宗多为老秦人,千年积蓄,千年等待,是我李锦山无能,以致长安城一战功败垂成。但是,老秦人不怕死,敢拼命,败又如何?杀回来便是。”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慷慨激昂、振奋人心。

话音未落,一团团火焰开始燃烧,在天道宗阵地内,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金军所有前军将士不禁想起了那上百个白衣男子毅然赴死时的情景,一种莫名的感伤油然而生。

金兀术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不知李宗主打算如何杀回来?”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过天道宗阵地,淡淡道“难道就靠他们?”

李锦山正色道“不错。”

金兀术神色淡然,静待下文。

李锦山继续道“今日,我会战死,我身后的上千勇士会战死,上千勇士身后的数千老弱也会战死,但是,我们绝不会白死。这一战,战场在这里,在骊山脚下,在长安城东的小村庄里,在终南山,也在长安城!”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凄凉而悲壮。

金兀术脸色大变,却依旧沉默。

完颜古哥想要开口,却被金兀术制止了,因为他想继续听下去。

李锦山接着道“地宫一役,是我大意轻敌,以致长安城一战极为被动,输给了时间。所幸,慕府主还留了一手。”

金兀术连忙问道“可是那一千五百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李锦山淡淡道“不错。那日在地宫内,林庄主一剑刺穿了燕山的身体,继而没入石像中,毁掉了机关。正是这一剑,为我天道宗留下了一千五百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这个细节,燕山察觉到了,自然也逃不过那位蒙姑娘的一双慧眼。”

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继续道“长安城一战,燕山不惜一切代价来拖延时间。也正是因为如此,慕府主才有足够的时间布局。前段时间,燕山和那位蒙姑娘去地宫探查过,金先生也去探查过。但你们绝对想不到,那一千五百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一直就在地宫内。”

金兀术双目微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金军阵营一片死寂。

李锦山继续道“在那三个山洞中,石棺是真的,石棺内的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也是真的。只不过,这些石棺是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抬入山洞的,然后自己再躺进去。慕府主费尽心机,这才骗过了你们。这一战,或许我天道宗依旧会败,却也无憾。”

金兀术轻叹一声,缓缓道“慕府主一计瞒天过海确实高明,却并没有骗过我们。我心存疑虑,燕兄弟亦是如此,只不过有些事情根本没有选择。长安城一战,完颜洪烈将军战死,数万金军将士战死,惨胜。我金国绝不会允许这等悲剧重演。正如李宗主所言,你不怕死,天道宗所有老秦人不怕死,同样,我金兀术也不怕死,我金军所有将士也不怕死。”

此言一出,所有金军将士瞬间热血沸腾。

言尽于此,一战在所难免。

“射!”

一声令下,伴随着一阵箭矢破空之声,两方阵地上皆有箭雨落下。大战拉开帷幕。

金兀术神色淡然,沉声道“杀!”

一声令下,金军将士如潮水般向前涌去,大战正式开始。

一柄长剑缓缓出鞘,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剑身上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李锦山神色从容,挥动赤霄剑向前,朗声道“迎战!”

话音方落,天道宗老秦人紧握兵刃,向前冲杀而去。

人流交错,短兵相接,金军将士英勇无畏,天道宗老秦人视死如归,他们以命相搏,以死相拼。这一战注定悲壮,这一战注定惨烈。

完颜古哥手中紧紧地握着日月双锤。他没有动,只是死死地盯着李锦山。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杀剑诀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

第281章 战斗

城东十里,小村庄内,遍地皆是尸体,鲜血染红了木门,染红了土墙,浸湿了土地。

一个金军将士右手拄着朴刀,左手捂着胸口,勉强靠着一堵土墙,已是奄奄一息。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溢出,湿透了衣襟。面对死亡,他在笑,笑得很开心,只因朴刀上仍残留着黑色液体,那是他砍下一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的头颅时留下的。他已知足,他死而无憾。

但是,这一千金军将士中能有多少人死而无憾呢?

战斗已经结束,一千金军将士全军覆没,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损失只不到一百,其战力差距可想而已。

花雨落淡淡道“去长安城。”

有两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微微点头,似乎能听懂花雨落在说什么。

之后,三百多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离开了小村庄。

上清太平宫宫门前,苦战仍在继续。

上清太平宫弟子武学修为不弱,配合默契,可与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一战,只是死伤在所难免,已有十七位弟子战死。

沐清风目光冰冷,全力催动真力,剑气纵横交错。青色长剑宛如地狱魔刀,不断地收割着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的头颅,所向披靡。

忽然,一声闷哼从身后传来。

沐清风虽几近入魔,却仍清晰地听见了这一声闷哼。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右臂上有一道伤口,血淋淋的,是鲜红的血液。沐清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操控之人就隐藏在其中。他毫不犹豫,如鬼魅般朝那人掠去。

一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正在包扎伤口,这画面透露着诡异。

一道青色剑光划过,一颗头颅向后抛飞而去,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沐清风一直屏气凝神,时刻留意着周围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果然,他听到了一声轻呼,继而身形一闪。

一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要逃,却怎么逃得掉。

沐清风转瞬即至,又是一道青色剑光划过。

这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也是人,他也死了。

下一刻,所有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身形一滞,继而又杀向上清太平宫弟子,却似行尸走肉一般。

沐清风喜出望外,这才松了一口气。青色剑影闪过,他又杀入了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中。

纵然除掉了操控之人,这依旧是一场苦战。

上清太平宫后山山洞前,已有近百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倒在了地上。

颜如玉手持飞星剑,仍在奋力拼杀。汗水划过脸颊,湿透了衣衫。左肩上有一道伤口,虽已包扎过,却仍有鲜血渗出。她毫不在意,目光坚定而倔强。

石破天身如游龙,招式飘逸又不失厚重,与自然大道相合,愈战愈勇,酣畅淋漓。于他而言,这一战是磨练,也是成长。不知何时,掌指间隐隐环绕的淡白色气劲已变得真切。

山洞外,于成龙舞动精铁双戟,身形变换,运使如飞。双戟上隐隐有无形真气环绕,气势逼人。在他身前三尺之地,如一条鸿沟,不可逾越。

山洞口,六名朝天阙死士紧握着兵刃,目光决然,似乎随时准备去拼死一搏。在他们身后,蒙放持枪而立,脸色虽已煞白,气势却丝毫未减。他时刻注视着战局,不敢丝毫松懈。

一旁,张野靠着山壁,席地而坐,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上有七道伤口,虽未伤及要害,却因金刚神力过于霸道刚猛,以致流血太多。他不甘心,还想再战,可一旦握紧双拳,伤口就血流不止。他悔恨,自责,只因至少有三道伤口本可以躲过,两道伤口本可以伤得轻些……

战斗中积累经验,战斗后懂得思考,实属难能可贵。

武学一道,战斗原本就是最好的磨练,可以最快成长,只要不死,就会变得更强。

李贺也靠着山壁,随意地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柄断剑。断剑剑身满是缺口,仍残留着黑色液体。不难想象,它经历过怎样的恶战……

山洞内,所有人无法再平静。他们不是怕死,而是担心那些正在用生命守护朝天阙的英雄。

李羽眼含泪花,怯怯道“小蛮子哥哥好像受伤了。”

莫婉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安慰道“小蛮子哥哥练得是金刚神力,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李羽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破涕为笑,一脸稚气地说道“我亲眼见过,小蛮子哥哥一拳打碎了一块石板,他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骊山脚下,一场惨烈的肉搏战正在进行……

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刺入了一名金军将士的腹中。这名金军将士强忍着疼痛,顺势向前,任剑身穿过身体。他拼着最后一口气,用双手死死地抓住剑柄,不让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从他的腹中拔出。

就在这时,五名金军将士一拥而上,将这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扑倒在地,紧接着,一把朴刀插入了这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的咽喉。

那名被青铜剑刺穿的金军将士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中,面带笑容……

就在下一刻,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横劈而来,剑势刚猛霸道。三名金军将士来不及躲闪,只一剑,三颗头颅向后抛飞而去,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其余两名金军将士红着眼,怒不可遏,毫不犹豫地挥刀。正面硬碰,战力悬殊……这两名金军将士也倒在了血泊中。

三名金军将士合力将一棵碗粗的树干拉成弓形,待一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靠近,他们松手,树干顺势将那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打倒在地。他们毫不迟疑,捡起刀剑,直取其咽喉和眼睛……

战斗仍在继续……

若是在平原,或许战斗早已结束。

而金军将士要做的就是让战斗尽可能的久一些……

“把藤蔓当成绊马索用,这个不错!”“小子,又砍下一颗头颅,好样的!”“小兔崽子,火油给我省着点用!”“还有你……”一块大青石上,徐将军傲然挺立,挥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他脸上在笑,心却在滴血。

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正懒洋洋地靠在一棵老松树上,清秀的脸上流露着放荡不羁的笑容。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剑。陈旧的剑鞘,缠在剑柄上的缎子也同样陈旧,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此人正是长生剑王宝荣。他望着那位正在指点江山的金国将军,嘴角微微上扬,倒是颇感兴趣。他本该拔剑除掉此人,让这里的战斗早点结束。可不知为何,他想再看看此人。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杀剑诀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

第283章 因为有情,所以无情

桃花林外,鲜血已染红了这片土地,战斗却依旧没有停止。

冲杀,鲜血飞溅,倒下,又有人冲杀,又有人倒下,前赴后继,不死不休。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歌声在山谷间回荡,慷慨,悲壮,这是老秦人的心声。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会用生命去守护,每一个人都会用生命去守护。

一团火焰熊熊燃烧,在每一个老秦人的心里。这一刻,他们无所畏惧;这一刻,他们一往无前;这一刻,他们不可战胜!

老人拿起了长矛,女人拿起了短刀,孩子拿起了短剑。他们不是军人,却也可以拼命,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

……

一名金军将士正在与一个天道宗子弟恶战。忽然,这名金军将士听到一串杂乱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他猛劈一刀,迫退对手,余光望去,只见一个稚嫩少年手持短剑,正向自己冲来,那眼神,恐惧中带着倔强。出于本能,他挥刀砍向了那个少年,刀势凌厉迅疾。

那个少年肯定躲不开,更确切地说,那个少年根本就没有躲,杂乱的脚步异常坚定,一往无前。那双眸子,澄澈而明亮。

恍惚间,一幅画面在这名金军将士的脑海中闪过——那是一个草原少年,他抱着一匹小马驹,笑得很灿烂。那双眸子,澄澈而明亮。这名金军将士有所触动,手腕急转。

“当”的一声,朴刀砍在了短剑上。

短剑落地,那个少年愣在了原地,一脸茫然。

这名金军将士怒喝道“还不快……”“滚”字还未说出口,声音戛然而止。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胸口传来。下意识里,他低头望去,是一个剑尖,带血的剑尖,是他的血。他凄然一笑,缓缓地倒下了。

……

两个老人紧握着长矛,一个妇人手持短刀,同时朝一名金军将士围攻而去。

这名金军将士冷哼一声,毫不迟疑,挥刀便砍。第一刀,两根长矛皆断为两截;第二刀,短刀落地;第三刀,妇人头颅落地;第四刀,两个老人倒在了血泊中。这名金军将士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

“娘!”

“爷爷!”

伴随着两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同时朝这名金军将士冲来,他们要报仇。两柄短剑寒光闪闪,充满了愤怒。

这名金军将士微微皱眉,再次挥刀。第一刀,两柄短剑落地;第二刀,少年倒在了血泊中;第三刀,少女也倒在了血泊中。他久经沙场,已看惯生死。但此刻,他的手在颤抖。因为他是军人,不是屠夫。

……

一个妇人手持短刀,从正面直取一个金国将士面门;两个少年手持短剑,从正面分别刺向这名金国将士的两条腿。三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这名金国将士不敢丝毫托大,连退三步,寻找机会。

就在这时,一根长矛从后面刺穿了这名金国将士的身体。下一刻,长矛拔出,鲜血飞溅。一个老人持矛而立,身体已略显佝偻,风采却不减当年。

这名金国将士闷哼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一个妇人,两个少年,一个老人,这一家四口联合作战,三人佯攻,一人必杀,配合默契,连连得手。

……

此时,这处世外桃源草木皆兵,天道宗老秦人不畏生死、众志成城,原本处于劣势的天道宗子弟士气大振,隐隐有压制金军之势。

此情此景,李锦山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这正是他想看到的,老秦人没有让他失望,他看到了。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的心在滴血。他缓缓地仰起头,望向湛蓝天空。或许没有人会想到,他只是不愿让泪水流下来……

见金军将士士气低落,李将军面露忧色。他快步来到金兀术身前,微一拱手,沉声道“金先生,这样打下去不行的。”

金兀术微微摇头,淡淡道“当那些老人、女人和孩子拿起兵器时,他们就已是军人。任何怜悯与不忍都是不尊重对手,都是懦弱的表现。此刻,你我皆无能为力,只有鲜血与牺牲才能唤醒我大金国勇士的血性。”

“可是……”

金兀术打断了李将军,正色道“李将军,你要相信我大金国勇士。”

李将军若有所悟,微一行礼,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战局。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老秦人的战歌依旧在山谷间回荡,慷慨悲壮,振奋人心。

金军将士依旧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走向死亡。

不断有同袍倒在了血泊中……

昔日那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兄弟已所剩无几……

忽然,有人高声喊道“谁今日与我并肩作战,他就是我的兄弟!”

这句话如一声春雷在所有金军将士的心中炸响。

有很多金军将士仍清晰地记得,一个少年曾说过同样的话。可他此时又在哪里呢?还有一个人,只要有他在,金军便战无不胜。他已然故去,他是战神,他依旧活在每一个金军将士的心里。

一幕幕画面不断在所有金军将士的脑海中浮现,曾经的长安城一战,今日的桃花林外一战,流血,牺牲……

“血债要用血来偿!”有人怒吼一声。

“血债要用血来偿!”所有金军将士齐声应和。

“杀!”声音响彻云霄,饱含着无尽杀意,在天地间回荡。

因为有情,所有无情。

有些事情,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明白。

这一刻,所有金军将士仿佛化身嗜血魔鬼。在他们眼中,唯有杀戮……

见此情形,李将军想要说些什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哽咽了。

完颜古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张冷酷孤傲的脸已经变了颜色。

金兀术双目微闭,心中百味杂陈。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可当真正面对时,心情依旧无法平静。

鲜血飞溅,血肉横飞,肢体遍地,头颅抛飞……战况异常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这一战注定不死不休,胜负已变得不再重要。更确切地说,这一战只有败者。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杀剑诀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

第284章 反击

长安城东门外,完颜明成率领两百金军将士严阵以待。

不远处,三百多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正在靠近,黑压压一片,幽暗而深邃的眸子里散发着来自地狱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以两百血肉之躯敌三百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此时,长安城内只有五百守军。完颜明成当机立断,命两百守军去取攻城器械,命一百守军去准备火油和火把。之后,他亲率两百守军出城拦截。

一名副将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声道“这里就交给末将,请大将军回城静候佳音!”

完颜明成冷笑道“你挡的住吗?”

副将微一迟疑,正色道“他们要想过去,除非踩着末将的尸体。”

完颜明成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们身后就是长安城,在援军赶来之前,我们必须守住这里。你可以战死,我也可以战死,但是,这里绝不能失守。你心里也清楚,这道城门根本挡不住那些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一旦让他们进入长安城,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

完颜明成打断了副将,朗声道“没有什么可是。你给我记住,无论如何,也要撑到援军赶来。”

“末将领命!”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已然逼近。

副将朗声道“盾牌、长枪与朴刀相互配合,坚守待援,不可硬拼!”

“领命!”

与此同时,完颜明成手持断背砍山刀,杀入了敌军中。

两军相遇,兵器碰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完颜明成身如游龙,势若猛虎,断背砍山刀横砍竖劈,隐隐有开山裂石之力,势不可挡。这是纯粹的力量,这把断背砍山刀也非凡品,任敌人身体坚硬如磐石,亦无法阻挡。断背砍山刀所过之处,黑色液体飞溅,肢体横飞,所向披靡。

见大将军这般勇猛,金军士气大振,以守为攻,死死地将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挡在了长安城外。

护城河边,一棵老垂柳后,花雨落微微皱眉,喃喃自语道“在这种情况下,完颜明成还隐藏实力,究竟是为什么呢?这里有三百多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只依靠纯粹的力量,真能将他们杀尽吗?”她不明白,也不愿以身犯险,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战局。

战斗仍在继续。

完颜明成在敌军中来回冲杀,无人可挡。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依旧如潮水般朝他涌去,那幽暗而深邃的眸子没有丝毫情感,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散发着极其恐怖的气息。

两百名金军将士用身体筑成了一堵城墙,他们在用生命在守护着长安城。

上清太平宫宫门前,战斗已经结束。

尸横遍地,黑色液体与红色血液浸湿了这片土地,透露着莫名的诡异。

两百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已全军覆没,上清太平宫弟子也死伤大半,这一战极为惨烈。

沐清风单膝跪地,脸色煞白,扶着长剑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那柄青色长剑已染成了黑色。

幸存的三十七人已是浑身浴血。他们来到沐清风身前,单膝跪地,反手持剑,双手抱拳,沉声道“掌教,我们胜了,我们守住了上清太平宫。”声音中满含凄凉与悲痛。

这一战,上清太平宫惨胜。

惨胜,毕竟也是胜了。

沐清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吟道“去后山。”

众弟子脸色微变,沉默不语。他们不怕死,只是此时,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就算去了后山,又能做些什么呢?

沐清风微微皱眉,再次说道“去后山。”声音很轻,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弟子遵命!”

上清太平宫后山山洞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已死伤殆尽,那一张张凝重而疲惫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些许笑容。

颜如玉依旧在奋力拼杀,惨白的脸上满是倔强。此时,体力与内力已几乎耗尽,她仍未倒下,这是何等惊人的意志力。

石破天和于成龙也已是强弩之末。此二人之武学修为远在颜如玉之上,其消耗亦是如此。

眼看胜利在望,蒙放却没有丝毫松懈。他紧握着丈二长枪,神情专注,随时准备出手。

忽然,一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挥剑直取颜如玉背心,身法极快,其速度远在其他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之上,亦在全盛状态下的颜如玉之上。显而易见,他就是隐藏在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中的操控之人。

颜如玉只觉后背生寒,猛然回头,心顿时凉了半截。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挡住不这一剑……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其速度比那操控之人更快。

下一刻,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戛然而止,丈二长枪刺穿了那操控之人的身体。蒙放出现在颜如玉身前。他神情凄然,脸色惨白如纸,握枪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

不知何时,一柄长剑刺入了蒙放的胸口。握剑之人是一个中年儒士,他神色谦卑,面带微笑,正是天道宗天护法楚天。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操控之人暴起发难,只是为了逼迫蒙放出手,出手时机、位置与角度皆丝毫不差。

蒙放望向楚天,淡淡道“好算计!”

楚天轻叹一声,缓缓道“燎原枪法惊天骇地,无枪式更是神秘莫测,若以死相拼,其威力难以想象。与蒙先生正面交手,在下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才出此下策。”

蒙放微微点头,双眸中绽放出异样光芒,轻声道“在下出身兵家,自然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楚天微微一愣,继而苦笑道“在下楚天。”

蒙放欣然一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幕突如其来,令人猝不及防。

“蒙先生!”

“蒙大叔!”

……

长剑拔出,鲜血飞溅。

颜如玉已泪如雨下,一把将蒙放抱在怀里。

于成龙怒喝一声,挥舞着精铁双戟,朝楚天杀去。

楚天从容不迫,挥剑迎上。

六名朝天阙死士已然护在蒙放与颜如玉身旁。

张野和李贺再次加入战斗。张野双眼通红,守在山洞口。李贺挥剑杀向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石破天强忍着悲痛,继续苦战。

此时,操控之人已死,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沦为行尸走肉,注定全军覆没。

于成龙破釜沉舟,以死相拼。他舞动精铁双戟,身形变换,运使如飞。双戟上隐隐有无形真气环绕,气势逼人。他依旧在战斗,这源于军人的死志,只有一口气,一口气尽,必败无疑。

楚天目光炯炯,心如明镜。他身法飘逸灵动,一剑刺出,迅如疾风,快如闪电,避实就虚,变化莫测。清风剑法,以柔克刚,可四两拨千斤。

二人身形变换,双戟更猛,剑势更急。

“于将军莫急,我来助你!”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蕴含着浑厚的内力。

楚天脸色微变,余光望去,只见数十个道士正朝这边赶来,正是上清太平宫掌教沐清风与其门下弟子。若无此变数,楚天一人足以将朝天阙灭门。他暗自惋惜,却也无奈。男子汉大丈夫,当拿得起放得下。他向后疾掠三丈,转身飘然离去,从容洒脱。当然,他不知道沐清风也已是强弩之末,只为喊出那一句“于将军莫急,我来助你”便受了极重的内伤。可是,又有谁能做到无所不知呢?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杀剑诀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

第285章 忍

空山幽谷,依旧寂静。

忽然,蒙甜只觉一阵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情不知所以,却刻骨铭心。下意识里,她朝南望去,两滴晶莹的水珠划过脸颊。她迷惘,她不知所措……

燕山若有所觉,望向蒙甜,轻声唤道“甜儿!”说话间,他已紧紧地握住了那只纤纤玉手。

蒙甜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嫣然一笑道“甜儿没事的。”她不愿让燕山担心,有些事情,她想自己面对。此时,她只觉心里空落落的,那是一种难言的悲伤与孤独。这种感觉她曾经历过,那一次,娘亲永远的离开了她……

燕山从未见过蒙甜如此悲伤,不禁心生怜爱。但是,他没有多问,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只要她愿意,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陪她面对一切,同时,他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骊山脚下,尸横遍野,战况异常惨烈。

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已死伤过半,金军将士死伤更为惨重,几乎五倍于敌。

此时,金军将士已疲惫不堪,难以再战,而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依旧勇猛无畏。

徐将军目光流转,朗声道“众将士听令,且战且退,借机休整,茫茫大山皆是战场。”

“领命!”

之后,金军将士边战边退,更确切地说,他们是凭借在丛林间行进的速度优势来稍做休整,这是多年来他们与徐将军之间形成的默契。

徐将军一边往山上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四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忽然,他似乎作出了最后的判断,低声道“拿弓来。”

闻言,一名随行将士立即奉上一把铁胎宝雕弓。

徐将军左手接过铁胎宝雕弓,右手从那名随行将士背后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羽箭。羽箭上弦,拉弓满月,从容洒脱。只听见“嗖”的一声,羽箭离弦,快如闪电。紧接着,又是“嗖嗖嗖”三声。

射出四支羽箭,只在弹指之间,如此射术堪称举世无双。

不远处,一棵老槐树下,王宝荣脸色微变,轻声赞道“好心机!好射术!”

下一刻,四支羽箭射中了四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的咽喉,鲜红的血液缓缓流淌而下,当场毙命。显然,这四人正是隐藏在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中的操控之人。

王宝荣轻叹一声,缓缓道“我败了。”之后,他望向徐将军,喃喃自语道“直到此刻你才出手,是不是在等我出手,然后将我一箭毙命呢?”他没有信心躲过那一箭,可他还活着,只因心有疑虑且不鲁莽行事。胜负已分,再留无益,他离开了,从容而洒脱。

徐将军望向那棵老槐树,苦笑着摇了摇头。

桃花林外,血战仍在继续,他们完美地诠释着人类最原始的本能,那血腥画面,远非言语所能形容。这是一种悲哀,却也是一种无奈。

李将军双眼通红,目眦俱裂。他悲伤,却不知为何悲伤;他愤怒,却不知该向谁去发泄;他痛苦,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煎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泪水夺眶而出,他没有拭去,而是任泪水划过脸颊……

完颜古哥来到金兀术身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声道“金先生,末将请战!”

金兀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有几成把握击杀李锦山?”

完颜古哥微一沉吟,正色道“只有三成,但末将可以拼命。”

金兀术微微叹息,苦笑道“那就再等等。今日,李锦山绝不会逃,他必须死,也一定会死。”

“可是……”

金兀术打断了完颜古哥,柔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只要李锦山对这一战仍心存一丝希望,想杀死他就太难了。”

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了。完颜古哥明白了,有一腔热血才能上阵杀敌,但只有忍住一腔热血才能运筹帷幄。他微一抱拳,继而缓缓地站起身来,再次望向李锦山,再次望向血腥残忍的战场,不禁自嘲一笑。

时间流逝,血流不止……

金兀术在等,李锦山也在等,而他们究竟在等什么呢?

忽然,天道宗阵地后方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喊杀声与金铁交鸣之声想起。

金兀术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锦山凄然一笑,有失望,或许更多的是释然。

在两面山上,有两队金军将士,也有两队天道宗死士。狭路相逢勇者胜,显然,金军胜了。

此时,在山谷中,天道宗腹背受敌,大势已去。

李锦山朗声道“老秦千秋不朽,天道万世永存!”声音响彻山谷,直冲云霄,如春雷乍响,让人心神剧震。

战场上,嘶吼声与兵器碰撞声戛然而止。下意识里,所有人都望向了声音来处,仍一脸惘然,但通红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波澜。

天道宗老秦人似乎是出于本能,齐声喊道“老秦千秋不朽,天道万世永存!”

与此同时,在一处密林中,一位身材修长、相貌堂堂的中年道士双手抱拳,低声道“老秦千秋不朽,天道万世永存!李宗主,就此别过!”话音未落,人已不见,只有一根树枝在轻轻晃动。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杀剑诀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

第286章 惊天一战

赤霄剑缓缓出鞘,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剑身上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李锦山手持赤霄,剑指高天,朗声道“谁来与我一战?”

完颜古哥毫不犹豫道“我。”

李锦山淡笑道“天下第一勇士,可以一战。”

完颜古哥沉声道“请!”话音方落,他提着日月双锤,已然来到一片被鲜血染红的空地上。

李锦山缓缓地穿过人群,在离完颜古哥十步处停下脚步。

这时,所有目光都投向了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天道宗宗主对阵天下第一勇士,这是一场至强者之间的巅峰对决,这一战必然惊天动地。金军将士也好,天道宗老秦人也罢,他们皆暗自庆幸自己还活着,只因能亲眼目睹这惊天一战。

四下里一片安静。

完颜古哥手持日月双锤,飞奔而出,如离弦之箭,一往无前。

赤霄剑划过天际,留下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李锦山飞身迎上,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快如鬼魅。

眨眼间,二人身形交错。

完颜古哥一锤挥出,有千钧之力,直取李锦山头颅。

李锦山神色从容,挥剑去硬接这一锤。

“当”的一声,日锤与赤霄剑碰撞在一起,溅起了一串火花。

完颜古哥只觉千钧之力坠入漫天银河,完全不着边际。

李锦山舍长取短,绝非意气之争。这一战,他必须完胜,也算给天道宗老秦人一个交代。

完颜古哥暗忖道既然你想硬碰硬,那我就奉陪到底。一念及此,他站稳脚跟,不动如山,全力舞动日月双锤,上下翻飞,隐隐有雷鸣之声。

李锦山只觉胸中豪气上涌,意气风发。他手腕轻转,剑光纵横,隐隐有星辰闪耀。

日月双锤与赤霄剑皆上古神兵,正面硬碰,火花飞溅,炫彩夺目。

金兀术微微皱眉,暗忖道李锦山不愧为一方雄主,看似舍长取短,却让一场对决变得毫无悬念,但愿古哥能早点醒悟。他绝不会出言提醒,这是一种尊重,不仅是对李锦山,更是对完颜古哥。

这种正面硬拼,对体力与内力消耗极大。

不觉间,汗水划过脸颊,浸湿了完颜古哥的衣襟。

李锦山依旧单手执剑,云淡风轻。

当然,完颜古哥绝不会认为李锦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又是怎么回事呢?忽然,他灵光一闪,明白了。星辰剑法以柔克刚,正是天锤诀的克星。若是这样消耗下去,他必败无疑。这一战,他只有三成胜算,但他可以拼命。若要取胜,唯有拼命。下一刻,他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

李锦山若有所觉。他不敢丝毫托大,暗运真力,全力催动真气。

不觉间,完颜古哥眼神变得空洞,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一种王者霸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挥动日月双锤,纵横捭阖,势猛力沉,一片锤影朝李锦山笼罩而去。锤身有金色闪电环绕,声势骇人。

李锦山长啸一声,神情变得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日月皆星辰,唯我而已。赤霄剑剑身隐隐有金色剑气环绕,炫彩夺目。这一刻,他宛若天神降世,不可侵犯。一种凛然气势四下蔓延,直入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完颜古哥动了,势若猛虎;李锦山也动了,身若游龙。

两道身影不断变换,锤影与剑影交错纠缠,金色闪电与金色剑气猛烈碰撞,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朝四下散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草木尽折。

这一刻,所有目光都随着两道身影移动,眼睛一眨不眨。就连那些被涟漪气劲波及到的人,目光仍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身影,屁股着地,不断向后移动。

金兀术面露欣慰之色,轻声喃喃道或许你真的能做到。

完颜古哥天生神力,如此打法,他愈战愈勇,只觉心中无比畅快,酣畅淋漓。

李锦山精神大振,双眸中绽放着异彩。酒逢知己千杯少,如此对手,可遇而不可求,岂能不战个痛快?这一刻,大秦与李唐已抛诸脑后,天下与权谋已与他无关。这一战,他为战而战,只是为了自己,仅此而已。

锤影,剑光,斗志,忘我……

完颜古哥之战意已至巅峰。

李锦山之斗志早已至巅峰,他一直在等。

完颜古哥仰天长啸,双眸中浮现出浓郁血色。他毫不犹豫,将全身真力汇聚于日月双锤之上,直指天空。

霎时间,乌云密布,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凝聚于日月双锤之间。

完颜古哥大喝道“天雷灭世!”与此同时,日月双锤猛烈撞击,一道闪电向前劈去,恐怖骇人。

李锦山从容不迫,将全身真力汇聚于赤霄剑之上,一剑刺出。赤霄剑竟化做一条金色巨龙,直奔完颜古哥而去。

下一刻,闪电与金色巨龙檫肩而过。

眨眼间,闪电落在了李锦山脚下。只听见“轰隆”一声,电闪雷鸣,血色泥土布满了天空。

金色巨龙没入了完颜古哥的身体,瞬间消失于无形。

见此情形,金军将士欣喜若狂,高呼道“完颜将军赢了!完颜将军赢了!”欢呼,呐喊,喜悦,皆发自于内心,很纯粹。

天道宗老秦人满面悲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他们是老秦人,他们不懂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他们只知道,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金兀术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终究是境界上的差距。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天道宗老秦人已握紧了兵刃,准备继续拼命。

就在这时,只听见“咣啷”一声,是日月双锤掉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完颜古哥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他跪倒在地,已面无人色、气若游丝。

人影一闪,金兀术已然出现在完颜古哥身前。他运指如风,只瞬息间,便封住了完颜古哥七处大穴。紧接着,他将一颗紫色药丸送入完颜古哥口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金军将士愣住了。

天道宗老秦人也愣住了。

金兀术站起身来,望向那满天的血色泥土,微一抱拳,淡淡道“多谢李宗主手下留情!”

“可我终究是废了他一身修为。”声音是从那满天的血色泥土中传出来的,平静中带着些许惋惜。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杀剑诀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

第287章 原来是你

不久后,尘埃落定。

一袭白衣,温文尔雅,李锦山依旧从容洒脱。在他身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土坑。土坑所在正是方才李锦山的脚下。

“老秦千秋不朽,天道万世永存!”声音响彻山谷,天道宗老秦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这一刻,所有金军将士都将目光投向了金兀术。

金兀术回过头,望了完颜古哥一眼,又冲李将军点了点头。

李将军会意,将完颜古哥抱回了金军阵地。

不知何时,四下里又恢复了平静。

期待,兴奋,炙热的目光,死而无憾的今生……

在这里,他们将再次见证一场至强者之间的巅峰对决,也是两柄上古十大名剑之间的对决。

李锦山手中之剑,名为“赤霄”,在上古十大名剑中排第三。

相传,在秦朝时,有一个贪酒好色的青年。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生锈的铁棍,告诉乡里人说这是一把从南山仙人那里得来的宝剑,名为“赤霄”。他把它奉为至宝,整日“剑“不离身。他还说自己不是人,而是天上的一条赤龙。当然,没有人会相信他。

可是,在一个晚上,一切都变了。

这天晚上,乡里几十个结伴去县里学徒做工的青年走到了丰西泽。这个青年也在其中,却不是去做工,而是凑热闹,他一边走一边捧着酒壶喝酒。

这帮人走到丰西泽时停住了脚步。

说来也怪,最近去县城学徒做工的人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丰西泽附近。大家心里害怕,便让一个身手敏捷的青年前去打探。

过了一会儿,前去打探的青年仓惶而回,大口喘着粗气,已被吓得面无人色。他断断续续道:“我还没走多远,就闻到前面隐隐有腥气。于是,我爬上一棵大树向前望去,只见一条硕大凶恶的白蛇正挡在道路中间,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人群惊恐万分,再也不敢向前。

这时,这个青年大步向前走去,轻笑道:“那条白蛇是在等我,我要去斩了它。”说话间,他已拔出铁棍,脚步踉踉跄跄的。他喝了一路,看来已经醉了。

其余人一脸茫然,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道:“真是个傻小子……”

一夜过去,这个青年还没有回来。他们暗暗惋惜,认为他一定成了那条白蛇的美餐。

旭日东升,云开雾散,他们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路,突然,他们看见一条硕大的白蛇被斩为两截扔在路边。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个青年正躺在白蛇尸体旁呼呼大睡,他的身体上方有一团云雾笼罩,云中有一条赤龙在懒懒洋洋地飞来飞去。还有,他手里那根生锈的铁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饰有七彩珠、九华玉的宝剑,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剑身上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这个青年原来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个青年就是刘邦,这柄剑就是斩蛇起义的赤霄剑。

赤霄是一柄帝道之剑。

金兀术手中之剑,名为“承影”,在上古十大名剑中排第十。

相传,在春秋时,一个黎明,在卫国郊外一片松林里,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双手缓缓扬起。

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剑身,但是,在北面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与黑夜交替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再次浮现出来。

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只听见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

承影是一柄精致优雅之剑。

金兀术手持一柄有影无形的长剑,苦笑道:“此来长安,承影一直与我同行,只因这一战;在一个风雪天的客栈里,有四人死于承影之下,只因我想试剑;有李宗主这样的对手,我很荣幸,却不愿面对,只因我还不想死。”

此言一出,诧异,震惊,难以置信,继而释然。

金兀术之名,天下皆知。论谋略,不输昔日金国西路兵马大元帅完颜洪烈;论武功,不输天下第一勇士完颜古哥。他毅然辞去金国国师一职,是何等洒脱!他不想死,直言不讳,是真君子;面对强敌,坦然面对,是大丈夫。或许,这正是他受到全天下人尊重的根本原因。

李锦山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淡然一笑,缓缓道:“原来是你。”

金兀术轻声道:“是我。”

李锦山轻叹一声,自嘲道:“故人已非故人,故人仍是故人。”

金兀术微微叹息,接口道:“缘起,缘灭,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

在场之人皆一脸茫然。

他们在说什么,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完颜古哥靠在李将军怀里,静静地望着二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空地上,两道身影静静伫立,四目相对,炙热,激动。

忽然,李锦山朗声笑道:“这一战,不论生死。”

金兀术接口道:“但求酣畅淋漓!”

或许是默契,或许是怀念,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话音方落,两道身影骤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空地上,一青一白两道残影不断变换位置,其速度之快难以想象。无形剑气与金色剑气纵横交错,绚烂夺目。

没有猛烈地兵器碰撞,没有迫人的涟漪气劲,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在常人眼中,竟好像一场让人眼花缭乱的演出。

当然,只是在常人眼中。

完颜古哥正大口喘着粗气,鲜血与冷汗已湿透了衣衫。他很虚弱,他需要休息。但此刻,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指甲已嵌入了肉里,鲜血淋漓。他不能错过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其他任何事情都变得不再重要,哪怕是生命。

第288章 满天星辰

恍惚间,无形剑气与金色剑气戛然而止,一青一白两道残影骤然消失不见。

茫然,释然。

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空地上,两道身影静静伫立。若非李锦山嘴角仍残留着淡淡血迹,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金兀术微微皱眉,随口问道:“那道闪电伤到了你?”

李锦山淡然道:“的确。”

金兀术沉吟道:“那这一战……”

李锦山打断了金兀术,笑着道:“无妨。”

金兀术轻叹一声,缓缓道:“那就让我也领教一下星辰化龙。”

李锦山坦然道:“可以。”

一招定胜负,胜者生,负者死。这是金兀术此生第一次冒险,第一次便是以生命为代价。不过,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值得他去冒险?

金兀术正色道:“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李锦山朗声道:“很好!”话音方落,他长啸一声,神情变得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日月皆星辰,唯我而已。这一刻,他宛若天神降世,不可侵犯。一种凛然气势四下蔓延,直入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金兀术淡然一笑,目光变得澄澈而宁静,不悲不喜,无我无为。一股平和之气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到之处,一片宁静祥和。

李锦山神色漠然,将全身真力汇聚于赤霄剑之上。霎时间,不断有金色剑气在剑身上盘旋、环绕、凝聚,炫彩夺目。

金兀术手腕轻转,承影剑划过半空,留下了一道道有影无形的剑光,宛若满天星辰,璀璨而美好。

望着那满天星辰,完颜古哥的神情变得异常古怪。他不明白,但是,他一定会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锦山一剑刺出,金色剑气竟化做了一条金色巨龙,直奔金兀术而去。

金兀术也是一剑刺出,满天剑光迎向了那条金色巨龙。紧接着,他又是一剑刺出,身随剑动,先是化作一道残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那柄有影无形的长剑融为了一体。

下一刻,金色巨龙与满天剑光相遇。

满天剑光宛若满天星辰,织成了一张天网,竟阻住了金色巨龙。紧接着,那柄有影无形的长剑没入了金色巨龙体内,继而消失不见。

只听见“轰隆”一声,金色巨龙与满天剑光骤然化作一道光圈,四下蔓延,璀璨,绚烂,美丽。

繁华过后,一切重归平静。

那柄有影无形的长剑刺入了李锦山的胸口。

金兀术神情悲凉,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李锦山欣然一笑,轻声道:“星辰诀,很好!人剑合一,也不错!”

金兀术沉吟道:“我说过的,我可以做到。”

忽然,李锦山只觉气血上涌。他刚要以手掩口,鲜血已喷涌而出。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襟,也溅在了金兀术的身上。

金兀术只是紧紧地握着剑柄,一动不动。

李锦山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断断续续道:“其实……我是想说……你……很好!”话音方落,他便停止了呼吸。

一方雄主,一位绝世强者就此陨落。

金兀术双目微闭,两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了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那柄有影无形的长剑缓缓拔出,李锦山这才倒在了地上。金兀术单膝跪地,为李锦山合上了双眼。他轻声道:“刚才的约定,我一定会遵守。”

这时,四下里死一般的沉寂。

压抑,愤怒,酝酿,终于爆发了。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歌声再次响起,在山谷间回荡,慷慨,悲壮。

“和他们拼了,为宗主报仇!”

“不死不休!”

“杀!”

……

血战再次展开……

此时,胜负已然注定,战斗却依然有意义。

一名金军将士朗声笑道:“只要能活下来,这一战我可以吹一辈子!”

另一名金军将士打趣道:“就算你死了,我也替你吹一辈子!”

此时,天道宗老秦人不怕死,金军将士也不怕死,那就以死相拼,不死不休……

金兀术捡起赤霄剑,又将李锦山抱了起来,缓步向前,朝不远处的六角亭走去。踩着血泥,跨过尸体,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没有人阻拦,这是一种默契,源于天道宗老秦人对宗主与金先生的尊重。

他来到六角亭内,轻轻地将李锦山放在一把太师椅上。然后,他坐在了李锦山对面。在他与李锦山之间,有一个青石棋盘,棋盘上仍摆着一局残棋——白子进可平定中原,退亦能立于不败之地;黑子唯有放手一搏,才可见一线生机。

他淡然一笑,从棋笥里夹起一个白子,落在棋盘上,棋局瞬间变得扑朔迷离。

他喃喃自语道:“你看不破家国,我看不破生死,你死于执念,我又会如何呢?”说话间,他将右手伸入棋盘下,轻轻转动机关,一小块青石缓缓凸出。他拿开青石,一块质地古朴的朱雀玉佩映入眼帘。

他将朱雀玉佩小心地收入怀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用脚掌在地上轻敲了三下。

第289章 人算

一道青色身影穿过了幽深而狭长的山间小道,在开阔地前停下脚步。他望向一片密林,淡笑道:“让诸位久等了!”此人正是幽冥鬼府府主慕天麟。

四道身影缓步走出密林,与慕天麟相对而立,正是燕山、蒙甜、独孤风和完颜雪儿。

燕山轻叹道:“天道宗老秦人果然坚韧,可终究还是败了!”

慕天麟凄然一笑,淡淡道:“这里的战斗的确败了,但老秦人依旧是老秦人,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燕山沉吟道:“这里的战斗?”

慕天麟转头望向南方,目光似乎能穿透那层峦叠嶂。他眼神迷离,喃喃道:“这一战,天道宗必败无疑,但对手付出的代价远在天道宗之上。”

燕山只觉心中一凛,随口问道:“此言何意?”

慕天麟冷笑道:“你当真想知道?”

燕山没有去看蒙甜,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此时的悲伤。他沉声道:“我想知道。”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慕天麟语带挑衅。

燕山正色道:“其一,可乱我们心神;其二,我可以承诺,不踏入这处世外桃源。”

慕天麟脸色微变,沉声道:“成交。”

闻言,独孤风与完颜雪儿皆一脸茫然,却未多问。

燕山神情凝重,蒙甜泪光闪动,只因他们心中有牵挂的人。

慕天麟微一沉吟,试探着问道:“面对强敌来犯,若易地而处,燕宗主又当如何?”

燕山坦然道:“这一战,乃一国之力敌一隅之地,天道宗必败无疑。李宗主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会选择轰轰烈烈的战死,以告慰长安城一战的老秦人英灵。但以他的雄才伟略,必然会让对手付出沉重的代价,也会为天道宗留下希望。”

慕天麟暗忖道:果真被你猜中了。他微微点头,沉吟道:“如何让对手付出沉重的代价呢?”

看似自然而然,实则用心良苦。代价看似沉重,此时已无关紧要,希望却需要用生命去守护。

燕山会心一笑,淡淡道:“出奇兵。”

慕天麟微微点头。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可是那一千五百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慕天麟淡笑道:“不错。”

燕山连忙问道:“如何分兵?”

慕天麟坦言道:“雨堂堂主花雨落随四百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先去小村庄,再去长安城;天护法楚天随四百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前往终南山,佯攻上清太平宫,主攻朝天阙;剑灵王宝荣随七百名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前往骊山脚下,断金军后路。”

有些事情,不知道时,总会牵挂;一旦得知,心反而平静了。

四人心里清楚,小村庄只是诱饵,有完颜明成在,长安城也绝不会有事;终南山一定会有人牺牲,这种代价,他们必须承受;至于骊山脚下,与这处世外桃源一样,必然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可作为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他们的使命,也是荣耀。这一战,他们四人要做的就是截杀慕天麟,他们必须做到,不惜一切代价。

燕山淡淡道:“多谢!”话音方落,他已握紧了那柄锈迹斑斑拿的长剑。

悲情剑出鞘,朴实无华又不着痕迹,暗淡的剑身绽放着奇异的光彩。蒙甜手持长剑,双眸澄澈如水。

独孤风手持长剑,神情冷漠。

完颜雪儿横掌胸前,一对赤金手套熠熠生辉。

慕天麟轻哼一声,冷冷道:“来战!”说话间,一柄剑尖呈月牙状的血色长剑已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燕山毫不犹豫,一剑刺出。

慕天麟从容不迫,挥剑迎上。

短兵相接,二人身形交错,皆快如鬼魅。

燕山修炼残影身法已至第六层巅峰,慕天麟修炼鬼影身法亦至第六层巅峰,二人速度远在其余三人之上。还有,燕山非慕天麟敌手,却有一战之力。因此,四人约定:燕山如影随形,盯死慕天麟;独孤风与完颜雪儿以守为攻,配合燕山,绝不让慕天麟有机会逃走;蒙甜伺机而动,以悲情剑意、人剑合一一击必杀。

接着,独孤风与完颜雪儿飞身加入了战圈。

慕天麟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却也无法脱身。

蒙甜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秋日之湖水。慕天麟身如鬼魅,变化无常。可在蒙甜眼中,仍有迹可循。她能看出招式与身法间的变化与趋势,从而做出判断。

慕天麟一剑刺出,如银蛇吐信,狠辣中隐藏着变化,直取燕山双眼。与此同时,他左手抓出,直取完颜雪儿前胸。

燕山不敢硬接,身形微侧,反手刺出一剑,直取慕天麟肋间。

完颜雪儿仗着赤金手套,挥掌迎去。她修炼般若掌法已至第六层,一掌拍出,至刚至强,可开碑裂石。

慕天麟与燕山身形交错,互换一招。

爪与掌相击,完颜雪儿只觉一股阴寒之力从掌心蔓延至全身,顿时脸色大变。

就在这时,独孤风一剑撩来,直取慕天麟左腕。

慕天麟冷笑一声,收回左手。

独孤风连忙问道:“雪儿姑娘,你可还好?”

冷汗已然湿透了衣衫,完颜雪儿却倔强地点了点头。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朗声道:“那是幽冥鬼爪,不可硬拼!”

慕天麟冷冷道:“不错!凭你们,还杀不了我。”

“还有我。”语气平静无波,是蒙甜。她凄然一笑,沉吟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一曲悲欢离合,诉尽平生事。”

话音方落,她目光变得暗淡,神色悲凉,身与道合,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草木为之悲伤,风云因而变色。

她一剑刺出,平淡无奇,却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她迅疾如风,竟变成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好似与那朴实无华的暗淡长剑融为了一体。那朴实无华的暗淡长剑骤然化作一道柔和之光,快如闪电,一往无前。

慕天麟冷笑道:“自以为是。”

第290章 天算

柔和之光在慕天麟胸口处骤然消失不见。

下一刻,悲情剑刺入了慕天麟胸口,却只有半寸。蒙甜紧握着悲情剑,脸色惨白如纸。她神色悲凉,目光暗淡,晶莹的泪花闪烁着无尽的哀伤。

慕天麟左手捏着剑身,目光冰冷。

悲情剑意、人剑合一突破了慕天麟的护体真气,却已是强弩之末。

慕天麟早有准备,以幽冥鬼爪捏住了剑身。

悲情剑再难进半寸。

紧接着,慕天麟身形疾转,绕过悲情剑,左手向前,直取蒙甜胸口,快如闪电。

蒙甜躲闪不及,胸口中了一记幽冥鬼爪,身体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抛飞而去。

与此同时,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阴森可怖。

他一剑刺出,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只有血色剑气弥漫。

慕天麟本打算趁机杀死蒙甜,就算受伤也值得。但是,他察觉到了一种恐怖的杀意,蕴藏着死亡的气息。他毫不犹豫,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血色长剑剑身有黑色气劲笼罩。他一剑刺出,直面血色剑气。

下一刻,血色剑气与黑色气劲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草木尽折。

两道身影相对而立。燕山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虎口有鲜血渗出。慕天麟一脸漠然,暗自调息。

在半空中,蒙甜暗运真力,这才稳住身形,飘然落下。她扶着剑,勉强站稳脚跟,嘴角仍残留着血迹。

完颜雪儿已然护在蒙甜身前。

独孤风手持长剑,死死地盯着慕天麟。

慕天麟冷笑道:“凭你们,还杀不了我。”

“还有我。”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冷峻的男子已然出现在独孤风身旁,正是华山派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宁一凡。

慕天麟微微一愣,随口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与此同时,燕山一直在用心感悟忘我三剑。慕天麟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雪儿姑娘遭幽冥鬼爪暗算;悲情剑意、人剑合一第一次失手,甜儿身负重伤,有性命之忧。有些人,值得用生命去守护。两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不知是悲伤,还是爱。

宁一凡淡淡道:“华山宁一凡。”

话音未落,燕山大喝一声,如河水决堤,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他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第一剑,他似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如脱缰之野马洒脱不羁。

第二剑,他眼神空洞,一股杀意自心间产生……

第三剑,他心中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一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看似缓慢的一剑转瞬即至,直取慕天麟咽喉。

慕天麟猝不及防,却临危不乱。他全力施展鬼影身法,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向后掠去。但是,这一剑比他更快。他知道,这一剑根本躲不开,他也没打算躲。后掠只是为了争取一息的时间。在这一息间,他神情变得漠然,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宁一凡喃喃道:“又是忘我意境……”

一轮血月骤然出现在天空中,日月同天,十分诡异。

慕天麟一剑刺出,直面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下一刻,两柄长剑相击,只听见“当”的一声,竟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意境之战,看似平淡无奇,实则返璞归真,其中凶险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

燕山后退七步才稳住身形。他倚剑而立,只觉体内气血翻腾,内力与体力瞬间枯竭。他心里清楚,自己已无力再战。

慕天麟后退五步才稳住身形。他手持血色长剑,目光冰冷。刚才,在生死之间,他翻然顿悟,触到了意境的门槛。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但他不甘心,他要活下去,对生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过,只因他触到了意境的门槛。

燕山轻声道:“杀了他。”声音很吃力,却不容置疑。

完颜雪儿毫不犹豫,一掌拍出,直取慕天麟胸口,迅如疾风。

独孤风一剑刺出,直取慕天麟咽喉,招式动作间没有丝毫阻滞,自然而然,宛若天成。

慕天麟冷哼一声,一动不动。

下一刻,赤金手掌已近在咫尺,剑光已迫在眉睫。

就在这时,慕天麟动了。弃剑,变掌,身形微侧,一掌拍向完颜雪儿胸口,一掌拍向独孤风右臂。

只听见“嘭”的一声,两条人影向后抛飞而去。

三丈外,完颜雪儿稳住身形,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

独孤风用左手抓着右臂,后退了五步。他紧咬牙关,强忍着痛苦,冷汗已湿透了衣衫。

慕天麟受了完颜雪儿一掌,却错开了要害;受了独孤风一剑,只是刺中右肩。鲜血已然湿透了衣襟,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宁一凡。

宁一凡走到独孤风身前,轻声道:“只是脱臼而已,我给你接好。”

独孤风只是微微点头。

宁一凡抓起独孤风的右臂,只听见一声脆响,便接好了。之后,他望向慕天麟,双眸中有挣扎,也有痛苦。

见此情形,燕山双目微闭,不禁莞尔。

独孤风死死地盯着慕天麟。

完颜雪儿死死地盯着宁一凡。

蒙甜只是静静地望着燕山。

四下里一片寂静。

生的希望重新燃起,慕天麟暗暗欣喜。他赌赢了,这位华山派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果然没有出手,这是名门正派的矜持,这是高手的骄傲。他沉声道:“只要宁大侠不出手,我可在此立誓,十年内绝不踏足江湖。十年后,我再与宁大侠公平一战。”

宁一凡轻叹一声,缓缓道:“你可以走了。”

慕天麟微一抱拳,便要离开。

“还有我。”语气平静无波,是蒙甜。

慕天麟微微皱眉,却一言不发。

燕山脸色骤变,大喊道:“让他走。”

蒙甜嫣然一笑,宛如一朵雪莲花骤然开放,美得出尘脱俗。

慕天麟离开了。

燕山朝宁一凡微一抱拳,沉声道:“多谢宁大侠救命之恩!”

宁一凡自嘲一笑,淡淡道:“燕宗主言重了。”

燕山接着道:“我们打算在这里养伤,恐怕还要麻烦宁大侠一些时日。”

宁一凡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色道:“无妨。”

第291章 尘埃落定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这一走,必然就是永别。

血洒东门,马革裹尸,这一战,必将刻骨铭心。

长安城外,金军将士已浑身浴血,却依旧不肯倒下。以死伤过半为代价,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仍未进半步。

完颜明成手扶断背砍山刀,大口喘着粗气。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精神大振,大笑道:“兄弟们,援军到了!”

话音方落,城门大开,六辆投石车和八架截天弩在城墙下一字排开。城墙上,火把已燃起,火球蓄势待发。

金军将士欣喜若狂,但下一刻,他们心里便凉了半截。火球也好,投石车、截天弩也罢,必须拉开距离才能进行攻击。因此,他们不能退,不能让秦之锐士、幽冥鬼兵靠近城墙。一片混战,巨石和狼牙箭可不长眼,或许,他们会死在攻城器械之下……一念及此,他们把心一横,打算拼命。

就在这时,完颜明成朗声道:“众将士听令,退!”

惊愕,不解。

金军将士余光望去,只见完颜明成手持断背砍山刀,立在桥头,威风凛凛,宛如一尊战神。他们顿时明白了,大将军想要以一己之力,挡住秦之锐士、幽冥鬼兵。

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大将军,我们不怕死!”

“能为大将军效命,虽死无憾!”

“大将军,请下令放箭!”

……

完颜明成眼眶微湿,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众将士听令,退!”语气中蕴含着些许感动,却不容置疑。

副将已热泪盈眶,语带哽咽道:“违令者斩!”

下一刻,近百名金军将士且战且退,从完颜明成身旁走过。

紧接着,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如潮水般涌向桥头。

完颜明成大喝一声,挥动断背砍山刀,横砍竖劈,势若猛虎,当真以一己之力将秦之锐士、幽冥鬼兵挡在桥下。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泪水湿润了眼眶,划过脸颊,流入了内心深处。这道身影,很高大,很伟岸,他们会铭记一生。

完颜明成喘着粗气问道:“还愣着干什么?”

“可是……”

完颜明成打断了副将,没好气道:“没什么可是,火球和巨石投远一些,截天弩别对着我就行。”

副将朗声道:“领命!”

下一刻,火球、巨石与狼牙箭齐发,让秦之锐士、幽冥鬼兵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此时,只要完颜明成能守住桥头,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必败无疑。

护城河边,花雨落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本打算多杀些金军,可惜了!但我不明白,完颜明成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呢?”胜负已分,再留无益,她离开了,从容而洒脱。

不经意间,完颜明成瞟了一眼花雨落离开的方向,双眸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这一日,风云变幻,沧海横流。

这一战,惊心动魄,酣畅淋漓。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终南山,上清太平宫,一片安静。

一间客房内,烛光摇曳。

蒙放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气息微弱。

于成龙靠在床边,双目微闭。

休息了半日,蒙放恢复了一些气力,勉强可以开口。他轻声唤道:“于将军!”

于成龙瞬间睁开了双眼,望向蒙放,喜出望外道:“蒙先生,你总算是醒了!”

蒙放淡然一笑,缓缓道:“我有话说。”

于成龙本想劝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神色凄凉,低声道:“我在听着。”

蒙放面露欣慰之色,轻声道:“那日,黑虎堂来犯之前,司马总镖头、花先生与我将一块虎形玉佩和一封信藏在了后院六角亭的青石下。虎形玉佩乃司马总镖头之物,关系重大。那封信应该就是花先生一直守着的秘密,也非同小可。”

于成龙沉吟道:“蒙先生没有告诉少帅?”

蒙放微微摇头,苦笑道:“本打算再过些时日,恐怕……”他没有说完,只因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完。

于成龙会意,微微点头。燕山一路走来,崎岖坎坷,着实太难了。蒙先生是想等燕山再强大一些,只可惜他等不到了。

蒙放觉得有些倦了,便闭上了双眼,很快就睡着了。

于成龙心头一酸,泪水瞬间涌了出来。他在心里默默念道:蒙姑娘,你可得快点赶回来呀!

蒙放说了很多,那是责任。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徒增悲伤。此时,于他而言,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见女儿一面,如果可以奢侈一些,那就是让女儿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很简单,却很遥远。

透过林间缝隙,蒙甜看到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中,绽放着淡淡的光芒。她轻声吟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话音方落,她已泪流满面。晶莹的泪水在月光下格外的冷,格外的悲伤……

燕山心痛不已,沉声道:“我想回去。”

完颜雪儿随口问道:“为什么?”

燕山答道:“因为担心。”

完颜雪儿微微皱眉道:“那为什么不白天回呢?”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我怕有人在半路截杀,可此时,我更怕会悔恨一生。”

完颜雪儿似乎想到了伤心往事,眼眶瞬间湿润了。她点了点头,轻声道:“一起回去。”

燕山望向宁一凡,正色道:“宁大侠可否送我们一程?”

宁一凡淡淡道:“可以。”

这时,完颜雪儿站起身来,低声命令道:“去终南山。”

“遵命!”黑暗中,一百名死士异口同声。

长安城,将军府,一间客房内,完颜古哥躺在床上,透过窗户,静静地望着那一轮明月。日月双锤就放在床边。

他已是一个废人,他想回家,所以,他回到了这里。往昔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完颜洪烈对他视如己出,完颜亮为他而死……在他眼中,金兀术也好,完颜明成也罢,都只是枭雄而已,只有完颜洪烈才是英雄。只是,他没有好好珍惜。他不能就此沉沦,他一定要站起来,否则,他会辜负完颜洪烈,也会辜负完颜亮。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自语道:“有些事情还为时不晚,有些恩怨也是时候放下了,只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第292章 截杀

借着月色,一行五人在丛林间穿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宁一凡走在最前面,闲庭信步,从容洒脱。

燕山与蒙甜走在中间,相互搀扶着,步履沉重,却很坚定。

独孤风扶着完颜雪儿走在最后,虽是萍水相逢,却已同生共死。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只是因为一个名字,他们之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沉默,压抑,脚步声,树枝杂草摩擦的刷刷声,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就这样,从半夜走到黎明,他们走出了大山,来到骊山脚下。

这时,一名金军将领赶忙迎上前来,微一行礼,沉声道:“金先生为五位少侠留下上百匹战马,让末将在此等候。”

燕山微一抱拳,淡笑道:“蒙金先生厚爱,有劳将军了!我们打算在此稍作休整,将军可以回去复命了。”

“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之后,二十余名金军将士翻身上马,意气风发。这一刻,他们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心中无比畅快。一场血战,九死一生,那一双双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或许,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回家;或许,他们只是想去大醉一场……

马蹄声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燕山这才笑着道:“让诸位久等了。”

“无妨。”话音方落,数十条人影穿出密林,出现在小路上,挡住了去路。为首之人正是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五的黑虎堂大堂主崇黑虎,黑虎堂四堂主庞笙也在其中。

燕山沉吟道:“想必阁下就是黑虎堂大堂主崇黑虎。”

崇黑虎朗声道:“正是。”

燕山随口问道:“你是来截杀我们的?”

崇黑虎坦然道:“不错。”

燕山淡笑道:“不知你有几成把握?”

崇黑虎没有答话,而是望向宁一凡,微一抱拳,沉声道:“这是黑虎堂与朝天阙之间的恩怨,还望宁大侠能置身事外!”

宁一凡微一还礼,淡笑道:“若大堂主对燕少侠出手,我师弟绝不会袖手旁观;若大堂主对我师弟出手,作为师兄,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崇黑虎冷冷道:“就算不惜与黑虎堂为敌?”

宁一凡神色如常,轻笑道:“华山派素来行事谨慎,却未曾惧怕过任何势力。”

崇黑虎脸色微变,目光迷离,似乎在权衡得失。

燕山淡淡道:“大堂主五虎断门刀法固然霸道,但我相信,在三十招内,宁大侠绝不会落败;我四人虽身负重伤,但以四敌一,有把握在三招内杀死四堂主;黑虎堂有数十兄弟,我们有一百死士,孰强孰弱显而易见。如此形势,大堂主还要动手吗?”这一战,他没有把握,更没有时间。

崇黑虎冷笑道:“若是鱼死网破,我和老四有把握拼掉你们四人。”

燕山不置可否,苦笑道:“大堂主未到穷途末路,朝天阙也是自顾不暇,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崇黑虎轻叹一声,缓缓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话音方落,他就要离去。

燕山连忙道:“大堂主慢走!”

“还有何事?”崇黑虎一脸平静。

燕山正色道:“在下有事请教?”

崇黑虎没有回头,淡淡道:“你可以问。”

“剑神前辈是受何人所托前去阻我?”

“不知道。”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愿剑神前辈与我一战?”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剑神前辈绝不会杀你;而你,要去救人,就必须杀死剑神前辈。这是一个死结。”崇黑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黯然神伤。

燕山微微动容,抱拳道:“多谢!”

崇黑虎只是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数十人紧随其后,也走了。

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嘴角瞬间有鲜血溢出。

与此同时,蒙甜和完颜雪儿的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们本就身负重伤,又连夜赶路,在面对强敌时,强行压制内伤,以致伤势更重。

宁一凡微微叹息,轻声问道:“还要继续赶路吗?”

燕山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淡笑道:“当然。”

宁一凡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之后,一行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终南山,上清太平宫。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蒙放脸上,他只觉一阵暖意涌上心头。这一夜算是熬过去了。他还活着,就有希望。

于成龙依旧靠在床边,神色悲凉。

沐清风、秦小莲、颜如玉与石破天四人围坐在桌前,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门是开着的,一个小道士就站在门口。

沐清风随口问道:“童儿,何事?”

小道士行了一礼,正色道:“回禀掌教,方才金先生命人传来消息,说昨日与天道宗一战大获全胜,燕少侠、蒙姑娘与独孤少侠三人受了点轻伤,这几日就能赶回来。”

闻言,屋内之人皆松了一口气。

沐清风微微点头,柔声道:“我知道了。”

“弟子告退!”小道士再行一礼,便离开了。

蒙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喃喃自语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于成龙连忙道:“蒙先生,你可一定要挺住呀!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蒙放苦笑道:“我尽量。”

说话间,秦小莲与颜如玉二人只觉心中一阵酸楚,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下。

终南山下,两道身影静静伫立,四道目光始终望向远方,红了眼眶。望穿秋水,望眼欲穿,不过如此。这二人是李贺与张野。

张野哽咽着,喃喃自语道:“燕大哥,甜儿姐姐,你们倒是快点回来呀!要是再不回来,就来不及了……”

“他们一定会赶回来的。”李贺眼中含泪,声音虽轻却十分肯定。这是一种信任,一如曾经。燕山从未让他失望过。他坚信,这一次也不会。

上百匹战马迎着春风,沐浴着阳光,在肆意狂奔。

鲜血与冷汗交融,湿透了衣衫。风干了,又湿了……

那种莫名的悲伤变得更加强烈,泪水已模糊了双眼。此时,蒙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拥入父亲怀里。

第293章 相见

时间在走,生命也随之流逝。

不知不觉中,日已西斜。

无可奈何花落去,夕阳西下几时回?小楼香径独徘徊。

蒙放静静地望着窗外,轻声道:“于将军,我想去看看夕阳。”

于成龙只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应道:“一起去。”话音方落,他已抱起了蒙放。

石破天随手抓起一把太师椅,走在前面。其余三人跟在于成龙身后。

一行人来到上清太清宫宫门前,石破天轻轻地将太师椅放稳,于成龙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蒙放放在太师椅上,秦小莲赶忙上前,替蒙放整理好了衣衫。

蒙放正襟危坐,脸色依旧煞白,目光柔和却不怒自威,有三分书生意气,七分大将雄风。

夕阳西下,映红了天边的晚霞,没有了刺眼的光芒,却更为绚烂多彩。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终南山下,张野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悲痛,向北而望,高声喊道:“燕大哥,甜儿姐姐,你们快点回来呀!”

李贺双拳紧握,手臂止不住地颤抖。他知道,蒙先生还在坚持;他坚信,燕山和蒙甜一定能赶回来。

忽然,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蛮子,燕大哥和甜儿姐姐回来了!”

张野微微一愣,以为是幻觉,试探着问道:“李大哥,你听见了吗?”

李贺神情激动,已热泪盈眶,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传来,急促而雄壮,如百川入海。

张野揉了揉眼睛,举目望去,忍不住惊呼道:“真的回来了!燕大哥回来了,甜儿姐姐也回来了!”

紧握的拳头松开了,李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数百步之遥,上百匹战马转瞬即至。

燕山大口喘着粗气,还未等他开口。

张野急忙道:“燕大哥,甜儿姐姐,你们赶快上山!”

燕山和蒙甜不再多问,翻身下马,直奔山上而去。

张野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李贺朝其余人微一抱拳,也跟了上去。

独孤风望向宁一凡,淡淡道:“有劳宁师兄了,就此别过!”

宁一凡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打马离去了。

完颜雪儿命一百名死士先回将军府,之后,独孤风扶着她也朝山上走去。

夕阳余晖洒落,青山绿水间岁月静好,一切是如此的柔和、唯美。

遥遥相望,那身影很熟悉,也很亲切。

蒙放心中波澜起伏,眼中热泪盈眶,是激动,是幸福,是死而无憾。

蒙甜也看见了父亲,一边狂奔,一边呼唤:“爹爹!爹爹!甜儿回来了!”

蒙放只是微笑不语。他心里清楚,自己还能再撑一会。他想留点力气,和女儿说说话。

这时,在场之人皆红了眼眶,不知是激动,还是悲伤。

终于,蒙甜和燕山来到了蒙放身前。无需多问,一切已然明了。

“扑通”一声,蒙甜跪倒在蒙放身前,深情相拥,未语泪先流,已泣不成声。

蒙放轻轻地抚摸着那一瀑青丝,笑着道:“回来了就好!”

见此情形,燕山心如刀绞。他不信天,不信命,他要逆天改命。他沉吟道:“蒙先生,甜儿,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话音方落,他已在十步之外。

蒙放想要说点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没有人阻止。他们虽无能为力,却也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不远处,独孤风连忙喊道:“野儿,快跟着,照顾好燕兄弟!”

张野嗯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终于,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晚风抚过,恬静而舒适。

蒙放坐在太师椅上,蒙甜坐在蒙放膝前,泪水已擦干。就这样,他们有说有笑,简简单单。或许,这就是幸福。

一墙之隔,其余人围坐在石桌前,黯然神伤,默默流泪。

第294章 只为救人

燕山一路狂奔到山下,意识已有些模糊,脚一软,顿时摔倒在地上。血渍、汗水与泥土相互交融,狼狈不堪。可他根本不在乎,只是咬紧牙关,又站了起来。一步一步,他走到战马前,却怎么也爬不上去。

这时,张野已追到山下,赶忙上前,搀扶着燕山,随口问道:“燕大哥,你要去哪里?”

“终南县,赵府。”话音方落,燕山已人事不省。

见此情形,张野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回头朝山上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天色,暗忖道:燕大哥不顾一切也要去终南县赵家,而独孤大哥只是让我跟着照顾燕大哥,当时也没有人反对,那我就听燕大哥的,在天黑前一定要赶到终南县。

一念及此,他轻轻地将燕山放在马背上。接着,他翻身上马,一手将燕山抱在怀里,一手拽着缰绳。之后,他轻喝一声,直奔终南县而去。

掌灯时分,一匹战马在赵府门前停下。

张野抱着燕山,来到大门前,扣响门环。

不多时,只听见“咯吱”一声,一个下人探出头来,随口问道:“小兄弟,有事吗?”

张野微一沉吟,朗声道:“是燕大哥要来这里。”

下人微微一愣,沉吟道:“可是燕山燕少侠?”

张野答道:“正是。”

下人这才注意到张野怀里抱着一人,连忙打开大门,随口道:“小兄弟,你快将燕少侠抱到前厅,我这就去请老爷。”

张野毫不迟疑,抱着燕山直奔前厅而去。

就在这时,燕山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轻声问道:“这是哪里?”

张野连忙答道:“燕大哥,这里就是终南县赵府。”

燕山似乎想起了什么,欣然笑道:“小蛮子长大了。”声音依旧很轻,只因身体十分虚弱。

不多时,二人来到前厅。张野轻轻地将燕山放在一把椅子上,之后,他就站在燕山身旁。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身材高大、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走入前厅,正是终南县首富赵志远。见到燕山,他不禁皱眉道:“燕少侠怎么会伤成这样?”说话间,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紫色小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了一粒紫色药丸,送到燕山面前。

燕山也不客气,接过药丸,送入口中。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轻声道:“在下前来是有事相求。”

赵志远沉声道:“燕少侠但讲无妨!”

燕山微一抱拳,轻声道:“蒙先生身负重伤,生命垂危,在下是来求赵员外救人的。”

赵志远微微一愣,沉吟道:“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燕山正色道:“赵员外这里可有灵丹妙药?”

赵志远沉声道:“我这里有七粒续命丸,只要一息尚存,就能保他七日不死。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燕山神情激动,哽咽道:“就算只能多活一天,也是有意义的。我知道,有一位神医,名为秦无殇,只要能将他请来,就有希望。”

赵志远不置可否,只是轻声问道:“燕少侠可知这续命丸有多珍贵?”

燕山答道:“在下不知。”

赵志远又问道:“燕少侠可知神医秦无殇身在何处?”

燕山答道:“在下也不知。”

赵志远冷笑一声,缓缓道:“一粒续命丸就价值千金,更何况,未必能在七日内将神医秦无殇请来。”

燕山凄然一笑,缓缓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在下就绝不会放弃。”说话间,他身形一晃,竟跪倒在地上。

见此情形,赵志远脸色大变,急忙侧过身,来到燕山身旁。

张野向前一步,也来到了燕山身旁。

二人赶忙将燕山扶起,让他又坐回了椅子上。

赵志远轻叹一声,缓缓道:“燕少侠放心,在下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蒙先生的。”

“多谢!”感激,开心,燕山脸上绽放出了一丝笑容。

七年前,赵志远救活了危在旦夕的无名老人。由此可见,他应该有能力救人。燕山猜对了。

上清太平宫前掌教李若愚对燕山疼爱有加。很显然,赵志远与李若愚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或许,赵志远会为了燕山而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人。燕山赌赢了。

燕山缓缓地倒了下去,倒在了张野怀里。他是真的累了。

之后,张野抱着燕山,随下人去了厢房。

望着那张苍白而倔强的脸,赵志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295章 四日

两日后,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夜色将至。

燕山从昏迷中苏醒,只觉浑身酸软无力。他四下张望,只见张野就趴在床边,睡的很香。他轻声唤道:“小蛮子!”

张野缓缓地抬起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忽然,一张熟悉而亲切的脸映入眼帘,他瞬间清醒,惊喜道:“燕大哥,你终于醒过来了!”

燕山连忙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张野喃喃道:“整整两天。”

“那蒙先生现在可还安好?”燕山心急如焚。

张野赶忙答道:“就在燕大哥昏迷那天,赵员外连夜出城,将续命丸送到终南山,这才保住了蒙大叔的性命。”

燕山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张野继续道:“今日,赵员外亲自护送蒙大叔进了长安城,说是一旦找到神医,便于救治。大家也都跟着住进了将军府。雪儿姐姐捎话过来,说只要在长安城,就没有人敢伤害大家,让燕大哥安心养伤。”

此时,燕山仍心有余悸,轻叹道:“真是多亏了赵员外呀!”

张野摸着脑袋,有点不解道:“燕大哥,小蛮子想不明白,赵员外为什么要帮咱们呢?”

燕山苦笑道:“其实燕大哥也不是很清楚,那时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这里碰碰运气。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会弄明白的。”

张野依旧不解,却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第三日傍晚,赵志远来看望燕山。

燕山再三道谢。

赵志远只是神秘一笑,不接受,也不推辞。

之后,燕山才问道:“神医可有消息?”

赵志远笑着道:“临洮府传来消息,说神医秦无殇隐居在一个小山村里,我已派人去请了。”

燕山微微皱眉,沉吟道:“临洮府远在千里之外,这能来得及吗?”

赵志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着道:“有最快的马和最好的车,用最老的车把式,这一去一回最多三日。”

闻言,燕山喜出望外,连忙抱拳道:“有劳赵员外了!”

赵志远依旧笑而不语。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赵员外,我想去将军府。”

赵志远微一沉吟,正色道:“明日一早,我送燕少侠进长安城。

夜色如水,清澈而宁静。

长安城,将军府,完颜古哥与完颜雪儿坐在六角亭下,赏月谈心。

完颜古哥轻声问道:“雪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完颜雪儿苦笑道:“爹爹和哥哥是为守护长安城而战死的,他们死在了这里,也葬在了这里。只要雪儿还活着,就会守在这里,守着爹爹和哥哥,守着长安城。”说话间,一阵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微一沉吟,随口问道:“那大哥呢?”

完颜古哥轻叹一声,缓缓道:“我肩负完颜将军托付之责,又蒙亮弟舍身之义,本打算守在长安城了此余生,只可惜,沦为了废人!”

完颜雪儿微微摇头,双眸澄澈如水,正色道:“在雪儿心中,大哥永远是天下第一勇士,绝不可轻言放弃、妄自菲薄!”

完颜古哥微微一愣,目光中有惊愕,但更多的是感激。他朗声笑道:“我完颜古哥对月起誓,在有生之年,绝不会辜负完颜将军托付之责,绝不会辜负亮弟舍身之义,绝不会让雪儿失望!赤诚之心,日月共鉴!”

完颜雪儿嫣然一笑,沉声道:“这才是雪儿的完颜大哥,有志气,有担当,不负凌云之志!”

完颜古哥正色道:“我们一起守着长安城。”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啪”的一声,两掌相击。一掌厚重如山岳,一掌灵秀如清泉,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一个承诺,一个誓言,就此一生。

第四日清晨,七匹骏马和一辆马车驶出了终南县城,是赵志远、张野和燕山一行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有大好春光,好不快活!

正午时分,一行人来到了长安城西门外。

护城河边,杨柳依依,不是离别,而是相聚。

完颜雪儿与独孤风带着四十名死士已在此等候多时。毕竟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妙。远远地,他们就看见了张野,便打马迎了上去。

“雪儿姐姐!独孤大哥!”张野很开心。

两路人马相遇,一阵寒暄。

燕山朝赵志远深施一礼,沉声道:“这一次,真是多亏了赵员外!”这一次并非只是指送燕山来长安,其所含甚广。

赵志远微微一笑,抱拳道:“诸位,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之后,赵志远带着手下打道回府。

燕山回到了马车里,其余人翻身上马,一行人直奔将军府而去。

这时,将军府内大摆筵席,酒肉飘香。这一战,毕竟是胜了。

将军府门前,蒙放、蒙甜、于成龙、李贺、颜如玉、秦小莲、石破天、莫婉儿、李羽、轩和玉儿都在,还有五个孩子、五个妇人和六名朝天阙死士。朝天阙只剩下二十九人,此时,二十八人在这里等待第二十九人归来,蒙放依旧坐着轮椅……

终于,一行人出现在了街角拐弯处。

此情此景,无不潸然泪下。

一路走来,千言万语已尽在不言中。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足矣!

不久后,所有人都进入了将军府,各自落座。

这顿饭,没有豪言壮语,没有酒逢知己,只是一顿饭,很平常,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平常,没有任何拘束,所有人都吃得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燕山与蒙放相视一笑,两杯酒一饮而尽。

燕山与于成龙相视一笑,两杯酒一饮而尽。

完颜雪儿与独孤风相视一笑,两杯酒一饮而尽。

颜如玉与石破天相视一笑,两杯酒一饮而尽。

……

没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江湖豪气。小酒杯,细嚼慢咽,恬静淡然,言语竟似变得多余……

这顿饭,从正午时分吃到夕阳西下。他们都曾在生死边缘徘徊过,所有更加懂得珍惜。这不仅仅是一顿饭,更是在用心感受彼此的存在。

当然,完颜古哥不在这里,他有自己的骄傲与矜持……

第296章 第五日

第五日清晨,燕山刚走出房间,便看见于成龙静静地站在小花园前。他轻声唤道:“于叔叔!”

于成龙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道:“山儿,伤势好些了吗?”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于成龙微一沉吟,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拿不定主意。

燕山淡笑道:“于叔叔,山儿不会意气用事的。”

于成龙自嘲一笑,这才缓缓道:“那日,黑虎堂来犯之前,司马总镖头、花先生与蒙先生三人将一块虎形玉佩和一封信藏在了后院六角亭的青石下。虎形玉佩乃司马总镖头之物,关系重大。那封信应该就是花先生一直守着的秘密,也非同小可。”

燕山微微颔首,沉吟道:“那块虎形玉佩山儿曾见过,与徐掌柜留下的龙形玉佩相比,除形状不同外,质地、颜色与雕工几乎完全一样。还有,在秦国武库中,山儿得到一块龟形玉佩,亦是这般,其价值可与赤霄剑、九天龙魂贯和日月双锤比肩。山儿曾大胆猜想,或许还有一块朱雀玉佩,暗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其中一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于成龙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燕山继续道:“至于花大哥一直守着的秘密,与秦桧和蜀中唐门有关,或许会涉及到南宋朝廷。只要拿到那封信,一切自然明了。”

于成龙轻叹一声,沉吟道:“昨日,我回去了一趟,那块青石下什么也没有。”

燕山脸色微变,连忙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于成龙淡淡道:“没有。”

这时,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一片宁静。

燕山陷入了沉思之中。他隐隐想起了一些事情,却抓不住关键。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园门外传来。片刻后,完颜古哥进入了小院,神情淡然。

这一刻,燕山瞬间想明白了。他望向完颜古哥,笑着道:“完颜兄弟可是来找我的?”

完颜古哥淡淡道:“不错。”

燕山随口问道:“不知完颜兄弟有何见教呢?”

完颜古哥正色道:“坦诚相见。”

闻言,燕山微微一愣,继而连忙道:“荣幸之至!”

完颜古哥不再开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于成龙会意,微一抱拳,便离开了。

燕山右手轻扬,笑着道:“坐下慢慢聊,可好?”

完颜古哥道:“可以。”

之后,二人走到石桌前,相对而坐。

燕山面带笑容,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完颜古哥坦然道:“昔日,在朝天阙死士中,有人为我效命。”

燕山微微点头,依旧面带笑容。

完颜古哥不禁皱眉道:“你知道此事?”

燕山苦笑道:“就在你走入小院之时。”

完颜古哥随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山轻声道:“司马总镖头、花先生与蒙先生三人将一块虎形玉佩和一封信藏在了朝天阙后院六角亭的青石下,却不翼而飞。或许是机缘巧合,有人曾告诉我,在黑虎堂攻打朝天阙后,一个兄弟回到了盛京,封百户,出手阔绰。恰好我也知道,在黑虎堂攻打朝天阙后,完颜兄弟曾带兵去过朝天阙。”

完颜古哥自嘲一笑,继而从怀里取出两件东西,放在了燕山面前,正是那块虎形玉佩和一封已经拆开的信。

燕山随手拿起那封信,打开一看,脸色骤变。信上只有一行字:暗杀韩世忠,取南宋天下。有些事,他可以不在乎;有些人,他却不能不管;有些仇恨,他时刻铭记于心。他站起身来,神情变得庄重而严肃,向完颜古哥深施一礼,沉声道:“多谢!”

完颜古哥微一还礼,神情淡然。

燕山坐下,将虎形玉佩推到了完颜古哥面前,正色道:“这块虎形玉佩本是司马总镖头家传之物,落入完颜兄弟手中也算是缘分。”

完颜古哥微微皱眉,有点不明白。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我猜测,这样的玉佩应该有四块,暗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其中一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我身负国仇家恨,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有,我打算去找金先生,用那块龟形玉佩交换上古名剑承影。”

完颜古哥暗暗钦佩,淡笑道:“好想法,或许还会有意外惊喜。”

燕山莞尔一笑,随口道:“但愿吧!”

完颜古哥淡淡道:“还有一件事。”

燕山正色道:“完颜兄弟请讲!”

完颜古哥低声道:“在桃花林外,金先生与李锦山一战,用的也是星辰剑法。”

闻言,燕山不禁愣住了。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他完全想不明白。

完颜古哥接着道:“顺便提醒一句,完颜明成也不简单。”话音方落,他已站起身,朝园门走去。

燕山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我知道了。”

正午过后,两匹战马在一座气势雄伟的宅院前停下脚步,马上之人正是燕山和蒙甜。他们刚翻身下马。

四名兵士已迎了上来,朝二人微一行礼,继而接过马缰。

燕山微一还礼,问道:“这位兄弟,金先生可在府中?”

一名兵士答道:“两位少侠请随我来!”

再次进入这座气势雄伟的宅院,燕山和蒙甜仍觉暗暗心惊。

穿过前院,绕过花园,来到正厅。

那名兵士微一行礼,轻声道:“两位少侠在此稍候,我这就去请金先生。”之后,他便离开了。

片刻后,一个婢女奉上了两杯热茶。

燕山揭开茶盖,只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令人神清气爽。他不懂茶道,却也明白,此茶绝对价值不菲。

就在这时,金兀术走入了正厅,笑着道:“真是稀客呀!”

燕山和蒙甜连忙起身,朝金兀术深施一礼,沉声道:“见过金先生!”

金兀术笑着道:“两位小友请坐!”

之后,三人分宾主落座。

在进门时,金兀术看见了燕山揭开茶盖时的陶醉神情,便随口问道:“燕兄弟觉得这茶如何?”

燕山将茶杯凑到鼻尖,赞叹道:“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闻言,金兀术面露得意之色。

燕山继续道:“燕山正打算请教金先生,这究竟是什么茶呢?”

金兀术笑着道:“此乃雨前龙井,是今年的新茶。”

燕山轻叹道:“雨前龙井,堪称上品!”

一时兴起,金兀术竟忘记了询问二人来意。这时,他才问道:“两位小友此来有何见教呢?”

燕山笑着道:“燕山想与金先生交换一样东西。”

金兀术饶有兴趣地问道:“说来听听。”

燕山望向了蒙甜。

蒙甜微微点头,继而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龟形玉佩,送到金兀术面前。

金兀术接过龟形玉佩,仔细观瞧,不禁感慨道:“北方玄武,太阴化生,虚危表质,龟蛇台形,盘游九地,统摄万灵,来从吾右。好一块玄武玉佩!”

燕山微微点头,淡笑道:“这块玉佩是燕山在秦国武库中所得,其价值可与赤霄剑、九天龙魂贯和日月双锤比肩。”

金兀术笑着道:“燕兄弟想用它来交换赤霄剑吗?”

燕山微微摇头,坦然道:“赤霄是一柄帝道之剑,在上古十大名剑中排第三。燕山岂敢有此非分之想?燕山想与金先生交换的是在上古十大名剑中排第十的承影。”

金兀术笑着问道:“为了谁?”

燕山坦言道:“独孤兄弟。”

金兀术淡淡道:“可以。”

燕山微一抱拳,朗声道:“多谢!”

不久后,一名兵士将承影剑交给了燕山。

之后,燕山和蒙甜便离开了。

第297章 第六日

第六日清晨,独孤风静静地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握着一柄有影无形的长剑。作为一名剑客,能拥有一柄上古十大名剑,心中激动无以言表。就在不久前,燕山将承影送给了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他能从燕山眼中看出期望与寄托。他知道,燕山就要离开了。他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有能力去守护朝天阙。

一阵清风拂过,吹乱了他乌黑的头发。他的心却静了下来。

他神情淡然,目光如秋日之湖水,泛不起一丝波澜。忽然,他一剑刺出,如银蛇吐信,猝不及防,又如飞流直下,招式动作间没有丝毫阻滞,自然而然。

他在舞剑,却无剑招可言,举手投足全凭心意所至,隐隐蕴含着一种无招胜有招的至高境界。

他陶醉其中,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天地间皆为虚无,唯有一颗本心。

有影无形的长剑不断划过空中,一道青色身影紧随其后。剑影愈急,人影更快。不觉间,剑影竟消失在了,人影化作了一道道残影,在阳光中纵横交错。

隐约间,有无形真气流动。

不知何故,无数银杏叶飘然落下,纷纷扬扬,随风而舞。

这一刻,人影在漫天银杏叶中驰骋,又似漫天银杏叶在人影中起舞,你我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幕,美轮美奂,宛如梦境,只可惜无人有此眼福。或许,身在其中之人亦无此眼福。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道道残影骤然消失不见。独孤风单膝跪地,反手握着那柄有影无形的长剑,大口喘着粗气。在阳光下,漫天银杏叶熠熠生辉,那双眸子也变得更加明亮。

城墙上,两道身影静静伫立,可俯瞰全城,可远眺南山。这二人是金兀术和完颜古哥。

金兀术沉吟道:“古哥,金叔叔对不起你呀!”

完颜古哥淡然道:“金叔叔无需自责。古哥是一名军人,上阵杀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受点伤又算什么呢!”

金兀术微微摇头,沉声道:“放眼天下,不乏灵丹妙药,金叔叔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武功的。”

完颜古哥笑着道:“金叔叔好意,古哥心领了。”

金兀术欣然一笑,随口问道:“古哥今日约我来此,可是有事相商?”

完颜古哥正色道:“是的。”

“说来听听。”

完颜古哥从怀里取出了一块虎形玉佩,递在金兀术面前。

金兀术接过虎形玉佩,神情变得古怪,沉吟道:“古哥这是何意?”

完颜古哥笑着道:“古哥听说,燕少侠用那块龟形玉佩与金叔叔换得上古名剑承影。那块龟形玉佩古哥见过,与这块虎形玉佩相比,除形状不同外,质地、颜色与雕工几乎完全一样。古哥以为,这些玉佩对金叔叔来说十分重要,这才奉上。”

金兀术饶有兴趣地望向完颜古哥,淡笑道:“那古哥想要什么呢?”

完颜古哥正色道:“一个承诺。”

金兀术微微一愣,随口问道:“什么承诺?”

完颜古哥眺望着远处山峰,淡淡道:“金叔叔乃方外之人,纵剑笑傲江湖,乘轿寻求长生,逍遥世间,古哥此生是无望了!”

有些话点到即可,有些事心照不宣。

金兀术颇有深意地望着完颜古哥,淡笑道:“古哥放心,一旦有变,金叔叔两不相帮。”

完颜古哥朝金兀术深施一礼,沉声道:“多谢金叔叔!”

金兀术欣然一笑,淡淡道:“照顾好雪儿!”之后,他便离开了。

完颜古哥依旧伫立在长安城头,神色淡然。

将军府,后院。

蒙甜将一粒药丸送入蒙放口中,又喂他喝下了一口温开水。

这已是第六粒续命丸,蒙甜心急如焚,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

蒙放岂会不知女儿心思,淡笑道:“甜儿,爹爹好像还未尝过你的手艺呢!”

蒙甜嫣然一笑,娇声道:“尝过的。”

蒙放沉吟道:“有吗?”

“爹爹再想想。”

“炭灰烧饼!”父女俩异口同声。

蒙放皱眉道:“那个不能算。”

“为啥不能算?”

“烧饼里全是炭灰,根本就没法吃呀!”

“可爹爹还是吃了呀!”

“那还不是怕你伤心。”

“吃了就是吃了,不许耍赖!”

……

欢声笑语中,愁绪变得淡了。

蒙甜娇声道:“那爹爹今日想吃点什么呢?”

蒙放微一沉吟,朗声笑道:“那就来个肉末烧饼和龙须面,烧饼里可不能再有炭灰了。”

“行嘞!爹爹稍等,甜儿这就去做。”

“不行,爹爹还是不放心,要在旁边看着。”

“那就一起去!”

说话间,蒙甜推着轮椅,朝后厨走去。

不远处,一间阁楼上,两道身影静静伫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燕山轻声问道:“赵员外,秦先生今天能赶到这里吗?”

赵志远微微叹息,沉吟道:“渭水泛滥,耽误了一天时间。若再无其他变故,明日一早应该就能赶到。”

燕山微微点头,轻声道:“有劳赵员外了。”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随口问道:“赵员外可懂茶道?”

赵志远微微一愣,随口道:“略知一二。”

燕山又问道:“那今年的雨前龙井如何?”

赵志远笑着道:“雨前龙井乃茶中上品,在长安城里有价无市。”

燕山淡然一笑,有些事情变得合理了。

赵志远虽心有疑惑,却没有多问。

长安城,富贵酒楼。

一位玉树临风、洒脱不羁的白衣公子静坐窗前,一脸愁容别绪,轻声吟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话音方落,一杯女儿红一饮而尽。这白衣公子正是白书树。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悠悠道:“白公子何以借酒消愁?岂不知,酒入愁肠愁更愁。”

见到来人,白书树连忙起身,深施一礼,沉声道:“见过金先生!”

来人正是金兀术。

金兀术笑着道:“白公子客气了!”

白书树笑着道:“金先生请坐!”

“那我就叨扰了。”

二人坐下。

白书树随口问道:“金先生怎么会来这里呢?”

金兀术淡笑道:“就要离开了,正好路过这里,就上来跟白公子告个别。”

白书树沉吟道:“金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金兀术笑着道:“我还知道一些白公子想要知道的事情。”

白书树若有所悟,抱拳道:“请金先生指教!”

金兀术微微一笑,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白书树道:“姜太虚前辈,阴阳宗八大长老之一,以正反两种真气对冲创出残影身法,奥妙无穷。昔年,姜太虚前辈为千年毒尸所伤,生命垂危,后被终南县首富赵志远所救。为救命报恩,姜太虚前辈甘为赵府门客三年。虎头山一战,燕山出剑无情,以杀证道,赵府公子也未幸免。姜太虚前辈为义所困,最终选择死在燕山剑下,也将残影身法传于燕山。至于是非对错,又有谁能分得清呢?”

白书树神情复杂,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他沉吟道:“依金先生之见呢?”

金兀术轻叹道:“凡事不可强求,当顺其自然!”

白书树微微点头,沉声道:“金先生,我敬你一杯!”说话间,他先为金兀术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的酒杯满上。

金兀术笑着道:“干!”

两杯酒一饮而尽。

之后,金兀术便离开了。

白书树静静地望着窗外,暗暗苦笑。有些事情,他根本就想不通,只因那个人太过高深莫测。有些事情,他已然明了。然而,他又该如何呢?

一顶轿子离开了长安城,向东而行。四个轿夫步履沉稳,神色从容。三个随从侍奉在轿子左右,淡然自若。

长安城头,完颜古哥静静地望着那顶轿子。那顶轿子很普通,但完颜古哥心里清楚,轿子里坐的人深不可测。

终于,那顶轿子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不知何时,长安城头的那道身影也离开了。

第298章 第七日

第七日黎明,天微微亮,一辆马车从西门驶入了长安城。

将军府,后院。

蒙甜走到桌前,熄灭了烛台。这已是第七天了。她一夜未眠,眼眶有些红肿,想必是流泪所致。

将军府早已派人在西门等候,只要神医秦无殇一到,绝不会耽搁时间。这一夜,将军府灯火通明,却异常的安静。

“神医到了!神医到了!”随着几声高呼,将军府顿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数十人刚走出园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迎面而来。在他身后,一个灰衣汉子背着一口药箱。

“秦大夫!”

“秦大夫!”

燕山和蒙甜赶忙上前行礼,其余人皆神色恭敬。

秦无殇微一还礼,急忙道:“燕少侠,蒙小姐,先带我去看看蒙先生!”

之后,燕山和蒙甜在前带路,秦无殇与灰衣汉子紧随其后,步履匆匆。

房间内,蒙放依旧未醒。这几日来,他想多陪陪女儿,白天勉强着打起精神,夜里就睡得特别沉。

四人进入房间,其余人在小院内驻足。

秦无殇快步走到床榻前,在床边坐下,伸手为蒙放把脉。

燕山和蒙甜静立一旁,只觉心跳在不断加速。

灰衣汉子随手将药箱放在桌上,就守在药箱旁。

不久后,秦无殇长出了一口气,沉吟道:“幸亏有一道真气护住了心脉,这才不至于横死当场。续命丸真乃灵丹妙药,可强化心脉,激发生命力,竟让最后一丝气息生出燎原之势。蒙先生当世英雄,真是命不该绝!”

闻言,燕山和蒙甜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依旧心有余悸。

秦无殇问道:“续命丸还有没有?”

蒙甜连忙答道:“还有一粒。”说话间,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秦无殇微微点头,沉声道:“一粒就够了。蒙小姐,你将这粒续命丸给蒙先生服下。”

这时,蒙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见到秦无殇,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就要开口。

秦无殇连忙道:“蒙先生,从此刻起,你必须静心凝神,保存体力,只要撑过今日,这条命就保住了。”

蒙放微微点头,不再开口。

之后,蒙甜将最后一粒续命丸送入了蒙放口中,又喂他喝下了一口温开水。

秦无殇望向燕山,随口道:“燕少侠,让人准备三碗燕窝和四张大饼。”

燕山会意,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之后,秦无殇望着蒙甜,柔声道:“蒙小姐,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蒙甜嗯了一声。

秦无殇继续道:“蒙小姐,你待会吃一碗燕窝,多喝点糖水,然后好生休息。”

蒙甜微微一愣。

秦无殇解释道:“要救蒙先生,需要取一碗新鲜血液。”

蒙甜微微一笑,轻声道:“甜儿知道了。”

秦无殇微微颔首,随口道:“那我们先出去,让蒙先生休息会。等续命丸发挥药效了,我再开始。”

之后,三人离开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秦无殇开始救治,房间内只有他、灰衣汉子与蒙放三人。其余人皆在小院内等候。

秦无殇吩咐道:“为蒙先生褪去全身衣物。”

灰衣汉子应了一声,便开始动手。

不多时,蒙放**着躺在床榻上,胸前有纱布包裹着伤口。

秦无殇轻轻地去掉纱布,看了一眼伤口,吩咐道:“准备金针刺穴。”

闻言,灰衣汉子点燃烛火,继而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皮包。他打开小皮包,一排三寸长的银针密布其中,细如青丝。

秦无殇轻声道:“开始。”

灰衣汉子捏起一根银针,从火焰中一掠而过,再递到秦无殇面前,动作十分娴熟。

秦无殇接过银针,随手一扎,银针便刺入了天突**,入肉半寸,分毫不差。

之后,灰衣汉子又递来一根银针。

秦无殇轻车熟路,银针刺入了璇玑**。

就这样,一根根银针出现在了蒙放身上,皆入肉半寸,分毫不差。

蒙放双目微闭,似乎是睡着了。

时间流逝。

小院内,在一个蒲团上,蒙甜闭目盘膝而坐。其余人神色各异,有紧张,有期待,也有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已有七十二根银针刺入了七十二处穴位。

秦无殇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用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汗水。

这时,只听见“咯吱”一声,所有目光瞬间会聚于门前。

灰衣汉子轻声道:“蒙小姐,请你进来。”

蒙甜嗯了一声,便站起身,走进了房间。

门又关上了。

秦无殇正色道:“准备接续心脉。”

灰衣汉子应了一声,继而从药箱中取出了一个布包。他打开布包,里面摆放着各种工具,寒光闪闪,皆是纯银制成。他拿起一把薄而窄的小刀,从火焰中一掠而过,再递到秦无殇面前。

秦无殇接过小刀,开始清理蒙放胸前的伤口。小刀划过,鲜血淋漓。

这时,只见蒙放面部肌肉抽搐,显然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

不知不觉中,已是正午时分。

所有人依旧在小院内静静地等着,忍着饥饿,不知疲倦。

这时,蒙甜走出了房间,脸色有些苍白。

秦小莲和颜如玉赶忙上前,搀扶着蒙甜在石桌旁坐下。

没有言语,一片沉默,这种压抑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所有人都在默默承受着。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宁静而美好。

小院内却是一片死寂。

忽然,“咯吱”一声。

所有人只觉心头一颤,竟是被吓到了。

秦无殇缓步走出房间,嘴角微微上扬,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顿时,所有人都望向了秦无殇,目光中满怀期待。

秦无殇轻声道:“这条命保住了。”

“太好了!”

“蒙先生命不该绝!”

……

一片欢呼声瞬间响起。

下一刻,秦无殇身子一晃,就要倒下。

燕山抢步上前,扶住了秦无殇。

蒙甜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之后,他也倒下了,倒在了秦小莲怀里。

夜幕降临,月色如水,一片宁静。

有人守在蒙放床榻前,有人守在秦无殇床榻前,也有人守在蒙甜床榻前。

此时此刻,尚未入睡的人脸上带着微笑,进入梦乡的人脸上也带着微笑。

第299章 荧惑守心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场春雨如期而至,蒙放大难不死,真是大快人心。

将军府里却弥漫着淡淡阴霾,只因他们有一种直觉,燕山就要离开了。

议事厅内,朝天阙众人与完颜雪儿都在。四下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蒙放不在这里,他还未苏醒,有秦无殇在照看。

燕山站起身来,苦笑道:“这是怎么了?蒙先生大难不死,大家应该高兴才对呀!”

张野忍不住问道:“燕大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燕山微微点头,淡笑道:“燕大哥的确有点事,要出门一段时间。”

张野连忙道:“小蛮子想跟燕大哥一起去。”

燕山笑着摇了摇头。不经意间,他望了蒙甜一眼,那双眸子依旧澄澈,隐隐有泪光闪动。她正在看着他。他淡笑道:“这一次,我一个人去。”声音很温和,却很坚定。

蒙甜似乎想要开口,却没有开口。她想陪在燕山身边,却不能抛下卧病在床的父亲。

他们默默点头,只因相信燕山。

燕山走到蒙甜身前,轻轻地抚摸着一缕青丝,柔声道:“照顾好蒙先生,等燕大哥回来。”

蒙甜双眸含泪,认真地点了点头。

燕山又走到于成龙身前,沉声道:“于叔叔,南宋朝廷恐怕有变,你还是回岳家军为好。”

于成龙会意,正色道:“雨停我就动身。”

燕山又走到独孤风身前,淡笑道:“独孤兄弟有何打算?”

独孤风苦笑道:“没有能手刃慕天麟,我不打算回华山。若是燕兄弟不弃,我想留下来。”

燕山淡然一笑,心照不宣。

……

他与朝天阙众人一一告别,虽有不舍,却不曾动摇。

最后,他走到完颜雪儿身前,沉声道:“雪儿姑娘,我就把大家托付给你了。”

完颜雪儿嫣然一笑,娇声道:“燕小弟,可要照顾好自己呀!”

燕山莞尔一笑,微微点头。

雨依旧在下,淅淅沥沥,仍带着一丝寒意。

燕山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提着一柄长剑,走出了将军府。他不喜离别,不让相送。形单影只,一个人走入了雨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燕少侠,等一等!”

燕山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秦无殇正急匆匆赶来。他微一抱拳,笑着道:“秦大夫!”

秦无殇来到近前,随口问道:“燕少侠这是要去哪里?”

燕山坦言道:“南宋襄阳府。”

秦无殇又问道:“所为何事?”

燕山低声道:“秦桧勾结蜀中唐门,欲暗杀韩世忠元帅,取南宋天下。”

闻言,秦无殇脸色大变,沉吟道:“这等大事,燕少侠怎可直言相告?”

燕山正色道:“秦大夫于燕山有救命之恩,这次又不远千里而来,救下蒙先生性命,燕山无以为报,岂敢有所隐瞒?不过,还望秦大夫替燕山守住这个秘密,以免大家担心。”

坦诚最易动人。

秦无殇一时语塞,嘴唇微微颤动着。

雨水打湿了白发,划过了脸颊。

燕山摘下斗笠,轻轻地戴在了老人头上。之后,他神色恭敬地深施一礼,沉声道:“珍重!”话音方落,他就要转身离去。

“燕少侠!”一声轻唤犹如千言万语。秦无殇抢先一步,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塞入燕山手中,轻声叮嘱道:“这里有两粒天心解毒丹,就算是唐门奇毒,也不在话下。”

天心解毒丹乃解毒圣药,配制方法已经失传,可谓千金难买,可遇而不可求。

燕山只觉受宠若惊,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秦无殇又将一个小瓷瓶塞入了燕山手中,淡笑道:“这里有十二粒避毒丹,是小老儿配制而成,或许不及神医莫已闲之避毒丹可避百毒,却对迷药、**香有奇效。”

燕山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他沉吟道:“秦大夫!”

秦无殇微一抱拳,笑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燕少侠还需多加小心,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秦无殇又将斗笠戴在燕山头上,便转身走进了将军府。

雨依旧淅淅沥沥,却少了一丝寒意。

燕山在雨中前行,步履沉稳而坚定。

不远处,一间阁楼上,一位身材高大、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手里捧着酒杯,喃喃自语道:“七粒续命丸,两粒天心解毒丹,能做的我都做了,你可一定要保重呀!”说话间,他已抬起头,望向那无尽虚空,陷入了沉思之中。

燕山独自漫步在雨中,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十岁那年,父亲前往临安救人,却一去不复返。自此,他一个人流浪,没有方向,只管前行。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终于,他走累了,也想通了,便留在了一个小村庄。那几年,日子过得简单而快乐。但有些事情,他从未忘记。他苦练剑法,他想要变强,他必须弄清楚一些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出手救了一位美若天仙的青衣女子,一切都变了。

无辜枉死,报仇雪恨,以杀证道。

生离,死别,情非得已。

器重,信任,岂能辜负?

情真,恩重,何以为报?

他曾怀疑过自己,但他还不能死。

往昔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不觉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一直向前走,一个人,莫名的伤感,无边的落寞……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他视而不见。

雨过天晴,万里晴空,他视而不见。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但是,他毕竟是人。

终于,他倒下了,倒在了一个小村庄前。这一幕如此熟悉,宛如多年以前。

不远处,一棵老槐树下,一位玉树临风、洒脱不羁的白衣公子一脸茫然,正是白书树。

他本想问一些事情,却见燕山满目凄然,便远远地跟着。从长安城一直跟到南宋境内,整整三天三夜。燕山不眠不休,他也不眠不休。此时,燕山倒下了,他有点傻了……

他早已察觉,还有别人也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至于是敌是友,他根本不在乎。

第300章 温暖

“这位公子,你怎么了?”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年轻农夫见路边有人倒下,赶忙上前察看。

没有任何回应。

年轻农夫轻轻地拿开斗笠,露出了一张苍白而清秀的脸。干裂的嘴唇,微微眨动的双眼,眸子依旧明亮。年轻农夫轻叹一声,一把扶起倒下之人,朝小村庄里走去。

“有善,这是谁呀?”

“都这样了,手里还抓着剑,会不会是……”

“这小伙子蛮清秀的,一看就不像坏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这年头,老婆孩子都吃不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

走过村口时,村名们七嘴八舌,或出于好奇,或好心提醒,或出言嘲讽……

年轻农夫脚步未停,只是笑着点点头。

“爹爹!”

“娘亲,爹爹回来了!”

声音清脆而明亮,满心欢喜,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他们跑到年轻农夫身前,好奇地问道:“爹爹,这位叔叔是谁呢?”

年轻农夫柔声道:“是爹爹的朋友。”

“那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呢?”小女孩歪着脑袋,一直盯着那张苍白而清秀的脸。

“我们相识那会,还没有你呢!”

“原来是这样呀!”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一间茅屋。

一位面容娇好的年轻妇人迎上前来,随手接过斗笠,问道:“有善,这位公子是?”

“是爹爹的朋友。”小男孩一脸得意。

“爹爹与叔叔相识那会,还没有我呢!”小姑娘冲着小男孩翻了一个白眼。

年轻农夫莞尔一笑,轻声道:“我先扶他进里屋躺着。”

年轻妇人笑着应了一声。

年轻农夫将朋友扶到床榻边坐下,替他解下蓑衣。接着,他用手托着朋友的后背,让朋友轻轻地平躺下去。之后,他望向一双儿女,笑着道:“你们俩在这照顾叔叔,爹爹去跟娘亲说点事情。”

两个孩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年轻农夫离开了。

两个孩子站在床榻边,静静地望着那张苍白而清秀的脸。而他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他正是燕山。这一次,他倒在小村庄前,是因为心真的累了。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不想说话,他想休息一下。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总之,他倒下了。就在这时,有人在屋外说话,声音很轻,但他听的很清楚,是那对年轻夫妻。

年轻农夫低声道:“毓秀,把老母鸡杀了吧!”

年轻妇人微一沉吟,轻声道:“有善,家里还有四个鸡蛋,我都煮成荷包蛋给那位公子吃……”

年轻农夫打断了年轻妇人,沉吟道:“那位公子很虚弱,再说,俩孩子也有段日子没吃过肉了。”

年轻妇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而下。燕山只觉一阵暖意涌上心头。他很庆幸,每一次倒下,都会遇到贵人,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人世间的真善美,从而继续坚强前行。

“叔叔,你怎么哭了?”是小姑娘的声音。

说话间,两个孩子伸出手,用衣袖替燕山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简单的话语,不经意间的举动,最易动人心。

燕山睁开了双眼,微笑着道:“因为叔叔很开心。”

小男孩抢着问道:“叔叔为什么开心呢?”

燕山柔声道:“因为叔叔还活着。”

闻言,两个小孩一脸茫然。

燕山继续道:“叔叔想喝水。”

“我去倒水。”小姑娘抢先一步跑到桌前,伸出小手去摸水壶,不禁皱眉道:“水都凉了。”很快,她展颜笑道:“叔叔,你等一下,我去打热水。”话音方落,她提起水壶朝门外跑去。

小男孩站在桌前,撇着嘴,有点闷闷不乐。

燕山不禁莞尔一笑,也未多言。

不一会,小姑娘提着水壶回来了。壶嘴里还冒着热气。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碗热水,然后轻轻地用嘴吹着。

小男孩也凑到碗边,跟小姑娘一起用嘴吹着。

燕山心里很温暖,这是家的感觉。

不多时,水不烫了。

小姑娘双手捧着水碗,缓缓地送到燕山嘴边。

燕山抿了一口,只觉一股甘泉流入心田,胜似琼浆玉液。

就这样,小姑娘捧着水碗,燕山小口抿着,喝完了一碗水。

之后,小姑娘用衣袖替燕山拭去了嘴边的水渍,又甩了甩有点酸痛的手臂,笑着道:“叔叔,你还喝吗?”

燕山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娇声道:“我叫赵嫣,语笑嫣然之嫣。他是我弟弟,叫赵凛,大义凛然之凛。”

燕山轻叹道:“好一个语笑嫣然!好一个大义凛然!”

赵嫣一脸得意。

赵凛似乎心有不甘,正色道:“叔叔,我还知道爹爹和娘亲的名字。”

燕山只觉哭笑不得,却依旧柔声道:“叔叔听着呢。”

赵凛冲姐姐做了一个鬼脸,继而装作大人模样,沉声道:“我爹爹名叫赵有善,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我娘亲名叫刘毓秀,也是个有名的才女。”

这时,姐弟俩脸上都洋溢着骄傲与欢喜。

燕山摆出一副十分钦佩的样子,喃喃道:“一门书香洋溢,两才子,两佳人,当真难得呀!”

这时,赵有善走了进来,苦笑道:“让公子见笑了!”

燕山淡笑道:“燕山多谢赵兄弟救命之恩!”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赵有善问道:“燕兄弟,你能下床吃饭吗?”

燕山微微点头。

之后,赵有善扶着燕山朝前院走去,姐弟俩一蹦一跳的跟在后面。

从始至终,燕山一直握着那柄长剑。

赵有善虽非江湖中人,却也明白剑在人在的道理。他相信燕山绝非恶人,因为尊重,便不多问。

还未走出茅屋,一阵清香已扑鼻而来。

“好香呀!”

“是肉!”

姐弟俩冲了出去。

赵有善望向燕山,尴尬一笑。

燕山轻声叹道:“得妻若此,一对儿女,夫复何求!”

说话间,燕山和一家四口已在饭桌旁坐下。

赵嫣望着那一大盆肉,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娘亲,小花呢?”

刘毓秀柔声道:“叔叔的身体很虚弱,需要补一补……”

未等娘亲说完,赵嫣轻轻地嗯了一声,泪水瞬间划过了脸颊。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流泪。

赵凛似乎明白了什么,也默默地流起泪来。

赵有善与刘毓秀相望一眼,只觉心痛不已。

燕山轻叹一声,继而拿起筷子,分别将两个鸡腿夹在了姐弟俩碗里,柔声道:“赶紧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谢谢叔叔!”姐弟俩很懂事。他们默默地吃着,默默地流泪。

赵有善夹起一大块肉放在了燕山碗里,笑着道:“燕兄弟,赶紧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燕山轻声道:“谢谢赵兄弟!”

这顿饭吃了很久,由沉重变得欢快,到最后,碗碟都被姐弟俩舔得干干净净。

他们的日子过得很简单,更确切地说,是有些艰难。但是,他们依旧很开心,这就是家。

第301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

夕阳晚照,清风徐徐,乡野田园间一片宁静祥和。

赵嫣和赵凛在小院中追捉嬉戏,好不开心。

燕山背靠着柱子,很随意地坐在草席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很惬意。

赵有善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却颇有正襟危坐之气势。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外云卷云舒。此情此景,平淡而高远。

赵有善心静如水,轻声问道:“燕兄弟怎么会晕倒在路边呢?”

燕山自嘲一笑,轻叹道:“心有郁结,困顿于情,说到底,还是心志不坚。”

赵有善淡淡道:“人生在世,可至峰顶,亦可至谷底,有起有落才是人生。”

燕山暗自钦佩,微一抱拳,正色道:“请指教!”

赵有善淡然一笑,缓缓道:“苏子在《赤壁赋》中曾言,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燕山微微颔首,只觉心中豁然开朗,不禁问道:“以赵兄弟之心胸才情,何故埋没于田园?”

赵有善轻叹一声,缓缓道:“庙堂昏庸,奸臣当道,岳元帅精忠报国却含冤风波亭,韩元帅夫妇力抗金军却遭人排挤,区区在下又能如何呢?”

燕山感同身受,不禁黯然神伤。

晚风拂过脸颊,清爽而舒适,却难以抚平内心的感伤。

燕山有心让赵有善加入朝天阙,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赵有善轻声道:“天有点凉了,燕兄弟还是早点进屋歇着。”

燕山随口道:“赵兄弟也是。”

夜,很静。

一棵老槐树下,白书树掩口打了一个哈欠,喃喃自语道:“他会不会是故意的?可这又何必呢?”

夜色淡去,黎明到来,阳光洒落在了田野中。

这一夜,燕山睡得很甜,以至于流连忘返。窗外传来姐弟俩清脆的玩闹声,宛如天籁。他静静地听着,沉醉其中。忽然,他脸色微变。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村庄的平静。

小院中,赵有善正襟危坐,正握笔在石桌上写字。

燕山快步来到赵有善身边,低声道:“赵兄弟,你快带着嫂夫人和孩子们从后门走,找个地方先躲一阵。”

赵有善微微一愣,继而轻声道:“那等我写完这幅字,刚好带到去城里换点银子。”

“也行。”他暗自忖道:在他晕倒时,那些人都没有现身,必然是有所顾忌。此时来人未必是冲着他的。他让赵有善一家离开,只是以防万一,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赵有善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堪称一绝。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字如其人。

燕山不禁叹道:“好字!”

赵有善微微一笑,随口道:“我这就去收拾东西,等墨干了我们就走。”

燕山笑着点了点头。

不久后,赵有善背着包袱,带着妻儿,朝后门走去。

燕山一脸平静地坐在石桌旁,石桌上放着一柄长剑。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七名官差带着一群村民涌入了小院中。

一名官差上前一步,朗声道:“我乃郧西县县尉戚远山,奉命捉拿金国奸细。”

燕山随口道:“请便。”

见对方如此淡定,戚远山不禁微微一愣,继而冷冷道:“阁下可是燕山?”

燕山淡淡道:“不错。”

戚远山朗声道:“来人,将金国奸细拿下!”话音方落,四名官差已提着枷锁朝燕山走去。

燕山望向四名官差。

四名官差只觉一阵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瞬间停下了脚步。

戚远山心里清楚,只要对方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绝不是对手。他沉吟道:“你敢拒捕?”

燕山淡淡道:“你凭什么抓我?”

戚远山冷笑一声,缓缓道:“此人名叫燕山,曾在金国西路兵马大元帅完颜洪烈帐下效命。两年前,他率领金国死士杀入大宋境内,血洗绿柳山庄,无数大宋子民惨遭屠戮。今日,他再次踏入大宋境内,必然有所图谋,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宋金交战,边境生活最为艰苦。听闻有金国奸细,村民顿时变得义愤填膺。

“杀了这个金国奸细!”

“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大家一起上!”

……

喊杀声此起彼伏,锄头、钢叉与大砍刀不断在挥舞,却无人上前。他们心存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他们之所以会来,有拿了好处的,有头脑发热的,有盲目跟随的,也有铁骨铮铮的汉子……

燕山轻笑一声,继而望向戚远山,淡淡道:“就这样?”

戚远山也轻笑一声,淡淡道:“你走不了的。”

就在这时,赵有善一家四口走出了茅屋。赵有善与燕山相视一笑,从容而淡然。

赵嫣和赵凛跑到了燕山身边。赵嫣在燕山耳边低声道:“叔叔,后门外有官兵。”

燕山笑着道:“叔叔知道了。”

赵有善整理好衣襟,挺直了腰杆,望向村民,朗声道:“大家可否知道,这位燕兄弟究竟是何人?”

有人恶狠狠道:“他是个该死的金国奸细!”

“对,杀了他!”

……

赵有善微微摇头,正色道:“他乃岳元帅义子,岳家军遗孤。”

此言一出,村民里一片哗然。

赵有善继续道:“剿灭幽冥鬼府,力敌残剑杀手,血拼秦之锐士、幽冥鬼兵,如此种种,无不是造福天下苍生。的确,燕兄弟曾带人血战柳绿山庄,但他是去救一对无辜母女,更何况,这是江湖恩怨,与名族大义无关。”

戚远山冷冷道:“赵秀才果然巧舌如簧。但是,他燕山身为宋人,又是岳元帅义子,为何一直为金国效命?还有,他此次踏入宋境,究竟有何图谋?”

赵有善悲声道:“岳元帅含冤未雪,岳家军遭人迫害,燕兄弟远走他乡也是出于无奈……”

戚远山打断了赵有善,怒斥道:“你胆敢在此信口雌黄,来人,给我拿下!”

话音方落,四名官差又提着枷锁朝赵有善走去。

赵有善凄然一笑,一柄菜刀赫然出现在手上。他将刀刃抵在自己咽喉上,厉声道:“我赵有善虽只是一介书生,却绝不会拖累朋友。”

与此同时,刘毓秀手里也多了一把剪刀。她望向燕山,笑着道:“燕公子,嫣儿和凛儿就拜托了!”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皆目瞪口呆。

四名官差脚步骤停,望向了戚远山。

“爹爹!娘亲!”姐弟俩瞬间泪流满面,想要去爹爹和娘亲身边。

燕山伸手将姐弟俩搂进怀里,目光扫过众人,冷冷道:“若是他们夫妇死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要陪葬!”

声音冰冷而凄凉,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

在场之人只觉心中一凛,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他们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这是死亡的气息。

第302章 举世混浊而我独清

燕山缓缓地站起身,右手轻触剑柄,目光落在了戚远山身上。

戚远山只觉如芒在背,不禁心生怯意。但他心里明白,富贵险中求,此时已势如骑虎,唯有放手一搏。他迅速整理心神,沉声道:“你可以杀了我,这里也没有人能阻止你离开,但是,赵秀才一家四口绝对走不了。”

燕山冷冷道:“你想要如何?”

戚远山正色道:“你束手就擒,我可以保证,绝不伤害赵秀才一家四口。”

燕山不禁微微苦笑,陷入两难。有时候,明知是骗局却不得不信,不知有多少侠客、君子为之丧命。他不是君子,却也犹豫了。

见此情形,赵有善提高嗓音道:“燕兄弟,你快带着嫣儿和凛儿离开这里。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不敢把我和毓秀怎么样。”

其中道理,燕山又何尝不知?只是,他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见燕山依旧迟疑,赵有善继续道:“燕兄弟,他们是在拖延时间,你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到那时,我一家四口也就……”他没有说完,只因不忍说出口。

戚远山一直冷眼旁观。他有把握,就算燕山走了,也一定会再回来。

“保重!”燕山把心一横,抱起姐弟俩,飞身跃过篱笆,朝村庄外狂奔而去。

没有人出手阻拦,只因内心的恐惧。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泪水模糊了双眼。但是,赵有善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望向妻子,妻子正好也望向他,相视一笑,此生足矣。

戚远山冲一个中年汉子使了一个眼色。

中年汉子会意,缓步朝赵有善走去。

赵有善有所察觉,回头望向中年汉子,沉声问道:“王二哥,你想要做什么?”

中年汉子语重心长道:“有善,那位燕兄弟已带着俩孩子走远了。正如你所说,只要那位燕兄弟还活着,官差就不敢把你们夫妻怎么样。”说话间,他不断向前逼近。

赵有善连忙喝道:“王二哥,你不要再往前走了!”他本打算在燕山离开后便一死了之。可面对死亡时,他犹豫了,他舍不得妻子,也不忍心抛下孩子,更何况还有一丝生机。忽然,他只觉眼前一花,菜刀已被人夺去。

中年汉子随手将菜刀仍出了院子,冷冷道:“真是个书呆子,不知死活!”话音方落,他一脚将赵有善踹倒在地上。

“有善!”一声悲呼,剪刀落地,刘毓秀快步跑到赵有善身边。她扶起丈夫,心疼不已,不知何时已红了眼眶。

戚远山轻笑道:“这又何必呢!”

赵有善再次挺直了腰杆,厉声道:“你敢杀了我吗?”他因刚才的犹豫自觉羞愧不已,一心求死。

戚远山淡淡道:“的确不敢。”

“哈哈哈……”赵有善放声大笑起来。

戚远山轻笑一声,缓缓道:“但我能让你生不如死。”话音方落,他又冲中年汉子使了一个眼色。

中年汉子微微点头,继而厉声斥道:“这夫妻二人身为宋人,竟敢包庇金国奸细,真是不知廉耻!”

戚远山接口道:“有多少大宋儿郎血洒疆场,有多少骨肉同胞客死他乡,有多少亲朋好友惨死在金军铁蹄之下。大家想不想为他们报仇雪恨?”

“想!”

“那还用说!”

……

一时间,村民中群情激愤。

戚远山继续道:“大家想不想出一口恶气?”

“当然想!”

中年汉子指着赵有善夫妇,恶狠狠道:“那大家还等什么呢?”

“打死他们!”

“打死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斥骂声中,村民们一拥而上,吐口水,抓头发,撕扯衣服,拳脚相加……

赵有善依旧在笑,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他朗声诵道:“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温蠖乎?”

刘毓秀只是紧紧地抱着丈夫,眼眶含泪,脸上却绽放着笑容。

“死到临头还自命清高!”

“不是就个穷酸秀才,你有什么好狂的?”

“还有你这个贱人,平时从不正眼瞧我们,今天我倒要看看……”

有嘲讽,有谩骂,也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赵有善和刘毓秀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承受着屈辱,忍受着疼痛,他们毫不在意。

有猥琐之人扯破了刘毓秀的衣襟,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和一片能让男人浮想联翩的胸脯。

刘毓秀依旧面带笑容。她看不起那些猥琐之人,更确切地说,在她眼中,那些人根本就不能算作人,与禽兽无异。

头发凌乱,鼻青脸肿,满身泥污,受尽了屈辱却不足以致命。

没有人下死手,这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停手了,面面相觑。

山坡上,一片草丛中,燕山目眦俱裂,有鲜血从手掌渗出,那是指甲嵌入了肉里。忽然,他若有所觉,回头望去,只见一位玉树临风、洒脱不羁又略显狼狈的白衣公子正缓步走来。他右手轻触剑柄,惊疑道:“怎么可能是你?”小村庄里发生的一切,显然是有人暗中指使。他不相信白书树会如此下作,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白书树未作任何解释,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燕山自嘲一笑,轻声道:“我一时情急,还望白兄弟勿怪!”

白书树淡然一笑,继而望向将头埋在草丛中的姐弟俩,淡淡道:“我可以暂时照看他们。”

“多谢!”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燕山举目望去,只看见一片尘土飞扬。

马蹄声渐行渐近,二十三个绿衣男子打马在前,紧跟着是数百南宋骑兵,再后面是步兵,竟有近两千人。

燕山望着那二十三个绿衣男子,目光变得冰冷。在江湖中,若是有绿衣人成群结队,毋庸置疑,他们都来自绿柳山庄。燕山在姐弟俩耳边低语道:“你们乖乖地呆在这里,我去救你们的爹爹和娘亲。”之后,他站起身来,朝小村庄走去。

第303章 书生意气,巾帼英雄

小院前,马蹄声戛然而止。

戚远山赶忙迎上前去,微一行礼,沉声道:“属下见过林将军!”

一位身着银色战甲、气势汹汹的中年将军翻身下马,此人名为林枫,出自绿柳山庄,现任轻车都尉,驻守郧西县。他随口问道:“燕山在哪里?”

戚远山讷讷道:“他走了。”

林枫脸色一沉,冷冷道:“来人,将戚远山拿下!”

戚远山连忙道:“林将军息怒!属下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燕山一定会再回来的。”

林枫微一摆手,示意随从退下。他淡淡道:“说来听听。”

戚远山指着赵有善夫妇,笑着道:“燕山一定会回来救他们的。”

林枫望向赵有善夫妇,脸上流露出残酷的笑容。他冷冷道:“我要让燕山看一出五马分尸的好戏。”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心生寒意。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从村口传来。

眨眼间,一道青色身影已然出现在小院中,正是燕山。

与此同时,二十三个绿衣男子已挡在了赵有善夫妇身前。

林枫望着燕山,冷冷道:“你就是燕山?”

燕山淡淡道:“不错。”

林枫冷笑道:“今日,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燕山淡淡道:“奉陪到底。”

“杀了他!”

话音方落,六个绿衣男子挥剑朝燕山杀去。六柄剑,六位一体,进可攻,退可守,赫然是六芒杀阵。

燕山轻笑一声,长剑出鞘,正是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他一剑刺出,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快如鬼魅。

下一刻,他已然出现在六芒杀阵阵眼处。

他究竟是人是鬼?六个绿衣男子不禁心下大骇。就在这一愣神间,一道血色剑光闪过。

六个绿衣男子缓缓地倒在地上,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脸漠然。

林枫冷冷道:“动手!”

话音方落,三个绿衣男子挥剑杀向燕山。

与此同时,随着两声闷哼,两条血淋淋的手臂掉落在地上。

眼角余光扫过,燕山顿时心神剧震。

那两条血淋淋的手臂正是是赵有善夫妇的。但是,他们没有喊出声来,强忍着钻心之痛。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大家闺秀,根本难以想象,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燕山想要掠到赵有善夫妇身边。

三个绿衣男子似乎早已料到。他们互为掎角之势,用身体挡住了燕山的去路。

燕山冷笑一声,血色剑光再起。

鲜血飞溅,三个绿衣男子被拦腰斩断,死状惨不忍睹。

林枫冷冷道:“动手!”

话音方落,九个绿衣男子挥剑杀向燕山。三人一组,三个三才剑阵互为掎角之势,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又有两条血淋淋的手臂掉落在地上。

刘毓秀已昏死过去,倒在了丈夫怀里。赵有善嘶声喊道:“燕兄弟,你一定要活下去,照顾好嫣儿和凛儿!”

两行热泪洒向天空,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阴森可怖。

他一剑刺出,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只有血色剑气弥漫。

下一刻,血色剑气中肢体横飞,漫天血雨洒落,恐怖而诡异。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傲立于血雨之中,神情冷漠。

见状,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枫微一皱眉,冷冷道:“动手!”

话音方落,三个绿衣男子挥剑杀向燕山。他们目光决然,视死如归,想以血肉之躯挡住燕山。

与此同时,两颗头颅抛向了空中。

一道血色剑光划过,鲜血飞溅,三个绿衣男子被拦腰斩断,横死当场。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满目凄然。他望着赵有善夫妇惨死的情形,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林枫虽惊不乱,沉声道:“退出村庄。”

一声令下,所有人翻身上马,朝村庄外驰去。

小院里一片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村民们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燕山目光扫过众人,有恐惧,有惶恐,有做贼心虚,只有两位老人满目凄然。他想起来了,赵有善曾提起过,在这里,只有两位老人与他们一家相处的不错,或许是因为书香门第间的惺惺相惜。他走到两位老人身边,深施一礼,沉声道:“有劳两位老人家给赵大哥夫妇收敛下尸身!”

两位老人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大侠饶命!”

“我们是受人挑唆的,只是过来看看热闹而已。”

“大侠只要放过我们,我们愿意为赵秀才夫妇披麻戴孝!”

……

“哈哈哈……”燕山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悲惨。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他已从原地消失。

只见一道血色剑光在人群中穿梭。

下一刻,他又出现在原地,手里依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似乎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没有痛苦,没有惨呼,一剑封喉。

见村民们成片倒下,中年汉子只觉心底生寒,如坠冰窟。他把心一横,奋起一拳,直取燕山小腹。

一道血色剑光闪过,鲜血飞溅,一条血淋淋的手臂掉落在地上。

中年汉子疼得面目狰狞,在地上来回打滚。

燕山淡淡道:“本想让你承受同样的痛苦,可我现在才发现,你根本就不配!”话音方落,一剑挥出。

惨叫声戛然而止。中年汉子被拦腰斩断,横死当场。

这时,两位老人已将赵有善夫妇的尸身收在了一起,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燕山走到赵有善夫妇的尸身旁,双膝跪地,三次叩首,这才沉吟道:“赵大哥,嫂夫人,燕山一定会照顾好嫣儿和凛儿,也一定能替你们报仇雪恨!”

之后,他将一袋碎银子交给两位老人,又深施一礼,沉声道:“赵大哥和嫂夫人的后事就拜托两位老人家了!”

两位老人默默颔首,泪水已湿润了眼眶。

燕山欣然一笑,继而朝村庄外走去。

第304章 一己之力

村庄外,田野里,数百骑兵簇拥着林枫,步兵在前,弓兵在后,已摆开阵型,蓄势待发。

燕山缓缓地走出村庄,直面大军,神情漠然。

林枫大笑道:“燕山,我早已料到,你一定会来送死的。”

燕山淡淡道:“在村庄里,骑兵无法冲锋,步兵施展不开,弓兵更是鸡肋,你之所以当面残杀赵大哥夫妇,就是想让我找你拼命。”

林枫笑着道:“不错。”

燕山轻笑一声,缓缓道:“不过,来送死的人却不是我,而是你。”

林枫冷笑道:“我有两千多人,就算你浑身是铁,又能捻几颗钉?”

燕山微微摇头,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受韩世忠元帅节制,你麾下兵马属于边防驻军。”

林枫随口道:“那又如何?”

燕山沉声道:“未得将令,私自调动兵马,以致边防空虚,这是死罪。”

林枫暗暗心惊,神色却依旧从容。他朗声道:“有金国奸细潜入大宋境内,残害无辜百姓,欲图谋不轨,形势紧急。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先拿下你这个金国奸细,再去韩元帅那里请罪。”

燕山微微点头,随口道:“倒也冠冕堂皇。”

林枫冷哼一声,缓缓道:“你还不束手就擒?”

燕山置若罔闻,转身又走进了村庄。

见此情形,林枫眉头紧皱,不明所以。众将士皆一脸茫然。

山坡上,白书树席地而坐,神情悠然,喃喃自语道:“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旁边,姐弟俩安静地坐着,红着眼眶,默默流泪。他们没有看到父母惨死,却看见了遍地死尸。

不久后,一阵马蹄声从村庄里传来。

林枫举目望去,只见九匹战马正朝宋军阵地狂奔而来。他脸色微变,沉声道:“放箭!”

话音方落,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

一片箭雨朝那九匹战马笼罩而去。

随着几声嘶鸣,有三匹战马中箭倒地,其余六匹战马继续向前狂奔。

紧接着,又有七匹战马冲出村庄,直奔宋军阵地而去。

见此情形,林枫不禁暗暗叫苦。从村口到宋军阵地有一百五十步,可将羽箭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就算不能杀死燕山,也可让其负伤或严重消耗体力。而此时,一百五十步,在战马脚下,转瞬即至。还有,对手深谙兵法之道,战马分批次冲锋,更增加了射杀的难度。

方才,绿柳山庄二十一人战死,便多出二十一匹战马。戚远山骑着一匹战马离开,便留下了二十匹战马。如此算来,应该还有第三波冲锋。而燕山只有一人,只能混在第三波冲锋中。

一念及此,林枫朗声道:“骑兵上前阻击,弓兵引弓待命!”

话音方落,又有四匹战马冲出村庄,直奔宋军阵地而来。

林枫沉声道:“放箭!”

一声令下,弓弦弹动,一片箭雨朝那四匹战马笼罩而去。

这一次早有准备,四匹战马应声倒地,却并未发现燕山。

林枫先是一喜,随后脸色骤变。

这时,南宋骑兵已拦住第一波战马,第二波战马也已逼近。

忽然,一道人影出现在马背上,正是燕山。他随第二波战马杀向南宋骑兵。

燕山的确只有一人,但村庄里却不止燕山一个人。

南宋骑兵毫不迟疑,挥枪迎上。

于将士而言,在马上作战,短兵器难以发挥其优势。

可燕山并非一般将士。他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他手腕疾转,剑气纵横,所过之处,鲜血飞溅。

就在这时,数十支弩箭已对准了燕山。扣动扳机,数十支箭矢悄无声息的袭向燕山。

为将者,身临战场,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燕山自小在岳家军中长大,自然知晓其中道理。

当箭矢近在咫尺时,他用脚尖轻点马蹬,在马背上留下了一道残影。

数十支箭矢穿过残影,或落空,或伤及同袍。

下一刻,燕山已出现另一匹马背上。

林枫神色冷漠,暗忖道:就算杀不死你,也要累死你。

山坡上,白书树微微皱眉道:“要是这小子撑不住了,我该不该出手呢?”

赵嫣抽泣着道:“叔叔,那位叔叔是好人,我求求你,去帮他好不好?”

白书树微一沉吟,柔声道:“可我答应过那位叔叔,要留下来照看你们。”

赵嫣娇声道:“叔叔,你去帮那位叔叔就好,不用管我们的。”

白书树随口道:“要是有坏人来了呢?”

赵嫣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正色道:“我会保护弟弟的。”

“我是男子汉,应该是我来保护姐姐。”赵凛一脸认真。

白书树苦笑着点了点头。

“叔叔,你答应去帮那位叔叔了吗?”赵嫣连忙问道。

白书树微微一笑,柔声道:“如果那位叔叔撑不住了,我就去帮他。”

战圈中,燕山以一己之力敌数百骑兵,已斩杀近百仍毫发未伤。但他心里清楚,如此消耗下去,必然凶多吉少。以寡敌众,当出奇制胜。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想过,凭借残影身法强行突至对方主将身前,将其斩杀。但很显然,对方主将绝非易于之辈。一旦失手,他将陷入乱军之中,想要脱困,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无奈之下,唯有尝试用雷霆手段来震慑宋兵。

一念及此,他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阴森可怖。

他一剑挥出,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沿着奇异的轨迹在马背上来回穿梭,只有血色剑气弥漫。

下一刻,血色剑气中肢体横飞,漫天血雨洒落,恐怖而诡异。

见此情形,南宋将士皆心神剧震,目瞪口呆。

只一盏茶的时间,数百骑兵尽数惨死。战马四下散去,留下了遍地的残肢断骸,让人不忍直视。

血滴滚落而下,在阳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傲然而立,神情冷漠。

第305章 斗智斗勇

四下里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林枫冷冷道:“杀!”

一声令下,仍是一片死寂。

冷汗已湿透了衣衫,南宋将士依旧呆愣在原地。他们也曾血战沙场,却从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

林枫脸色一沉,就要再次下令。

燕山望着林枫,轻笑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呢?”

林枫冷哼一声,淡淡道:“这里还有两千人。”

燕山目光扫过两千南宋将士,不禁微微叹息,沉声道:“让他们出战,只是白白送死而已。我若要走,他们根本留不住。未得将令,擅离职守,又未建寸功,就算是战死,也得不到朝廷抚恤。你让他们的妻儿老小怎么活下去?”

此言一出,何止诛心,简直就是诛心。

林枫冷冷道:“你是在乱我军心。”

燕山不置可否,朗声道:“你们若迷途知返,回到驻地,性命就可以保住。还有,主将是为报私仇而来,就算身死人手,也不会牵连到你们。”

林枫冷笑道:“莫非你真以为凭你几句话他们就敢违抗军令?”

燕山淡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之后,他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林枫厉声道:“众将士听令!诛杀金国奸细,违令者斩!”

一声令下,仅有一百多人向前冲杀而去。其余人只是低着头,默然不语。

见此情形,林枫脸色大变,不禁心生怯意。

燕山持剑向前,踏血而行,无人可挡。

一百多条性命就此葬送。

这时,燕山与南宋阵地之间只有二十步。他望着林枫,淡淡道:“该你了。”

其余南宋将士仍心有余悸。

未等林枫开口。

在林枫身后,一个绿衣男子怒喝道:“燕山,休要猖狂!绿柳山庄绝无贪生怕死之辈。”

燕山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望着林枫。

另一个绿衣男子轻声道:“林师兄,他已是强弩之末,合我三人之力,定能将他斩于剑下。”

闻言,林枫不禁自嘲一笑。他乃绿柳山庄嫡系子弟,少年成名,随后参军,驰骋疆场七年,何曾心生怯意?为报血仇,绿柳山庄子弟前赴后继,何曾有人贪生怕死?不觉间,他胸中豪气上涌,大笑道:“燕山,来战个痛快!”

话音方落,一柄长剑骤然出鞘。林枫脚尖轻点马蹬,飞身刺出一剑,直取燕山眉心。

燕山身形一闪,一剑刺出,竟后发先至,直取林枫小腹。

林枫身形疾转,凌空变招,剑尖挽出三朵剑花,分别攻向燕山的咽喉、曲池与左肩。

燕山剑随意动,变刺为撩,直取林枫右腕,以攻为守,一剑破三招。

“当”的一声,两剑相击。

二人身形变换,再次出手。

林枫每剑刺出,如蜻蜓点水,去势凌厉又精于变化。一朵朵剑花骤然绽放,让人目不暇接。

燕山身法诡异,一剑刺出,直取要害,简单直接。任何变化,一剑破之。

忽然,只见寒光一闪,一道绿色身影横空飞出,如离弦之箭,直取燕山腰眼。

燕山一剑挥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迫退林枫。紧接着,他身形微侧,剑势不停,剑锋微转,向后刺出。

下一刻,一道寒光擦身而过,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一个绿衣男子的胸口。

一次背后突袭被轻描淡写的化解,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着实可悲可叹。

长剑拔出,鲜血飞溅。

燕山神色从容,再战林枫。

林枫暗暗心惊,对手如此年轻竟有这等武学修为,真是匪夷所思。要想取胜,唯有拼命,败即死。他把心一横,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他挥动长剑,一朵朵剑花骤然化作一片剑影朝燕山笼罩而去。剑影之间,绿色气劲盘旋环绕,神秘莫测。回风拂柳,漫天剑影,杀人于无形。

见此情形,燕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如那个绿衣男子所言,他的确已是强弩之末。方才交手时,他没有抢攻,一直在暗自调息。对手绝非易与之辈,若想一击必杀,唯有忘我三剑。可忘我三剑一旦施展,他必然无力再战。可眼下,对手已使出杀招,再无回旋余地。以杀证道之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惧之有?

他大喝一声,如河水决堤,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他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第一剑,他似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如脱缰之野马洒脱不羁。

第二剑,他眼神空洞,一股杀意自心间产生……

第三剑,他心中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一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看似缓慢的一剑,瞬间刺穿了漫天剑影,直逼林枫的咽喉。

林枫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下一刻,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林枫的咽喉。

这时,林枫似乎明白了什么,想要开口,却只是徒劳。

长剑拔出,鲜血飞溅。

燕山倚剑而立,神色漠然。

最后一个绿衣男子正死死地盯着燕山,目眦俱裂,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绿柳山庄的确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岂能弃尸荒野?你一定要把他们带回绿柳山庄,顺便给四位长老捎句话,真打算不死不休吗?”

绿衣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心生寒意。他不怕死,却还不能死。他一言不发,将林枫和另一个绿衣男子的尸身都搭在了马背上。之后,他牵着三匹马朝村庄走去。

燕山这才望向其余南宋将士,沉声道:“边防驻军乃国之重器,不容有失。韩世忠元帅治军严谨,你们应该明白其中道理。”

不知何故,这些南宋将士竟对眼前之人心生敬畏。他们朝燕山微行一礼,这才离开了。

戚远山和官差也跟着走了。

燕山看在眼里,却并未出手,只因内力与体力皆已干涸,他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是,他绝不能倒下。未等那些南宋将士走远,他已就地盘膝而坐,暗自运功调息。

当然,有南宋将士留意到了,戚远山也留意到了。但是,没有人折回,不是不想,而是源于内心的恐惧。

良久之后,白书树带着赵嫣和赵凛来到了燕山身边。

赵嫣一脸担忧,连忙问道:“叔叔,你是不是受伤了?”

燕山缓缓地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柔声道:“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赵嫣微微点头,又问道:“爹爹和娘亲在哪里呢?”

闻言,燕山只觉心头一酸,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白书树生性洒脱,也不禁微微动容。

赵嫣只有七岁,赵凛只有五岁,他们还是孩子,却也懂得察言观色。他们见燕山如此悲伤,又回想起那遍地死尸,瞬间就明白了。泪水夺眶而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随之响起。

“嫣儿要去找爹爹和娘亲!”

“凛儿也要去找爹爹和娘亲!”

他们哭着,喊着,很悲伤,也很可怜……

燕山哽咽着道:“叔叔和你们一起回去。”

白书树伸出了一只手,手指修长,皮肤白润,不知会让多少女子心生嫉妒。

燕山微微点头,扶着那只手站起身来。之后,他牵着姐弟俩,一行四人朝村庄走去。

第306章 交心

村庄里,家家户户皆门窗紧闭,隐隐能感受到仇恨的目光。

燕山不在乎。在他眼中,那些人都该杀,他有自己的原则。

小院里,两位老人已将赵有善夫妇的尸身勉强拼凑在一起,用白布盖着,白布上满是血迹。

其余尸身都已被带走,只留下了遍地血污。

姐弟俩走进小院中,看见了那两具被白布盖着的尸身,瞬间呆住了。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次响起,泪水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双腿不由自主地就要朝那两具尸身跑去。

燕山单膝跪地,一把将姐弟俩拥入怀里。没有解释与安慰,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抱着,任他们在怀里挣扎、厮打。他不想让姐弟俩看到爹爹和娘亲那凄惨的死状,已然逝去,那便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两位老人来到燕山身前,似乎有话要说。

燕山轻声道:“两位老人家但讲无妨。”

一位老人低声道:“还望公子离开时,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也带走。”

燕山心里清楚,村庄里死了很多人,皆因他而起。村里人对他是敢怒不敢言,必然会迁怒赵有善一家。他轻声道:“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将他们姐弟俩养育成人。”

老人微微颔首,沉吟道:“敢问公子,能不能将他们夫妻二人火葬?”

燕山瞬间明白了。老人是心有顾虑,担心村里人掘坟鞭尸,让死者再受侮辱。他只觉心中百味杂陈,不禁黯然神伤。

老人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之后,燕山一声长叹,缓缓道:“那就拜托两位老人家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燕山拉着姐弟俩,一行四人离开了小村庄。

他们没有走多远,因为燕山已经撑不住了。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一条小河边,火焰在熊熊燃烧,温暖了身体,心却依旧冰凉。

燕山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姐弟俩已哭干了泪水,靠在一起,静静地盯着火焰发呆。

白书树正翻动着四条鱼,已有淡淡清香散发出来。他一脸玩味,颇有自嘲之意。

不多时,鱼烤熟了。

白书树随手递给姐弟俩每人一条。

姐弟俩接过烤鱼,一句话也不说,张嘴就咬。毫无意外,烫到了嘴。他们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依旧沉默。

白书树看在眼里,只是怜爱的摇了摇头。之后,他轻声唤道:“燕兄弟!”

燕山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淡笑道:“辛苦白兄弟了!”

“举手之劳而已。”说话间,白书树随手递给了燕山一条烤鱼。

燕山接过烤鱼,用嘴吹了吹,便大口地吃了起来。连番恶战,他是真的饿了。

不久后,姐弟俩吃完烤鱼,喝了些清水,便睡着了。突遭惨变,身心俱疲,他们已在崩溃边缘徘徊。他们毕竟还是孩子,他们希望,一觉醒来,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

这时,燕山已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对白书树心存感激,既然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对,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了。他望向白书树,沉声道:“白兄弟,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白书树淡然一笑,随口道:“洗耳恭听。”

燕山抬起头,仰望着那无尽夜空,目光变得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缓缓道:“我所修武学名为《杀剑诀》,以杀证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一旦出鞘,必须全力以赴。这些年来,我剑下无情,所杀之人不计其数,却有一人让我悔恨至今。”

白书树双目微闭,黯然神伤。

燕山轻叹一声,继续道:“那是三年前,在终南县,为了报仇雪恨,我血洗虎头山。在虎头山下,又是一场恶战,斩首两百。最后,我也将始作俑者毙于剑下。可是,我心里清楚,有一位前辈一直没有出手。为了战胜他,我机关算尽,却未料到,那位前辈从未想过与我为敌,更不会为那始作俑者而杀我报仇。那位前辈心胸坦荡,以德报怨,将神秘莫测的残影身法以大道至理的形式演绎出来,更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来让我体会残影身法在虚实之间变换的真谛。”

不觉间,泪水湿润了眼眶。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沉吟道:“那位前辈乃高洁之士,其心胸气魄令我望尘莫及,又于我有授艺之恩,因此,我将那位前辈埋葬于上清太平宫后山,碑上刻字为——先师无名老人之墓,不肖徒燕山立。”

四目相对,皆是满脸泪痕。

白书树轻声道:“那位前辈名为姜太虚,乃阴阳宗八大长老之一。他以正反两种真气对冲创出残影身法,奥妙无穷。在阴阳宗中,也只有七人有资格修炼残影身法。”

闻言,感激与愧疚交织,燕山神情复杂。他沉默了,又释然了。既然前路必须一往无前,便坦然面对一切。他沉声道:“之前,我见过白兄弟施展残影身法,却因心存顾虑,没有坦言相告,还望白兄弟见谅!”

白书树淡然一笑,随口问道:“难道此时就没有顾虑吗?”

燕山坦言道:“自然还是有的。不过,我相信白兄弟。”

白书树自嘲一笑,淡淡道:“其实,在燕兄弟离开长安城时,我就已远远地跟在你身后。”

燕山并不觉意外,苦笑道:“我知道有人一直跟着。之所以昏倒在小村庄前,是心有郁结、困顿于情,也是在试探尾随之人。”

白书树只是莞尔一笑,随口道:“还有别人也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至于是敌是友,我就不知道了。”

燕山双目炯炯,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小村庄里所发生的一切,那些人才是始作俑者。”

白书树随口问道:“该如何证实呢?”

燕山淡笑道:“明日自有分晓。”

不知不觉中,夜已深,一阵寒意袭来。

白书树往火堆里添了一些干柴。

燕山脱下长衫,披在了姐弟俩身上,一脸怜爱之色。

这时,白书树轻叹一声,缓缓道:“姜长老之死我会如实回禀。”

燕山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

第307章 酒肆见闻

红日东升,熹微的晨光洒落在河面上,闪烁着鳞鳞波光。

有人说,时间可以抚平内心的伤痕。或许的确如此。但我坚信,有些伤痕永远也无法抹去,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隐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那道玉树临风、洒脱不羁的白色身影渐渐远去了。

燕山望向姐弟俩,柔声道:“嫣儿,凛儿,我们也该走了。”

赵嫣随口问道:“可我们去哪里呢?”

燕山笑着道:“叔叔带你们去看看这片大好河山。”

或许姐弟俩并不明白燕山在说什么,但是,他们从燕山眼中看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他们心生向往,重重地点了点头。

郧西县,地处鄂西北边塞顶点,南临汉江天险,北靠秦岭山脉,西南接大巴山脉,东以郧县为邻,四周均为大山所围,依山带江,是一座欣欣向荣的小城。

进入城里,望着繁华的街道,还有千奇百怪的事物,姐弟俩呆住了。他们盯着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直流口水,他们闻着香气扑鼻的葱油大饼不忍离去,他们望着千奇百怪的戏剧糖果流连忘返……原来,这片大好河山竟如此精彩!不觉间,他们已忘却了悲伤,两张小脸上绽放着陶醉的笑容。

但是,他们很懂事,只是看看,仅此而已。

贫苦的生活并未磨去他们高傲的志气,爹爹和娘亲的教诲他们时刻铭记在心。

燕山看在眼里,暗暗心酸。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紧紧地牵着他们的小手。他很欣慰,他尊重他们的志气。

不多时,一行三人走进了一家酒肆。在这里,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姐弟俩不自觉地握紧了燕山的手。

他们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

姐弟俩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即不说话,也不乱动。

燕山微微一笑,目光柔和,轻声道:“应该饿坏了,快点吃吧!”

姐弟来这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平常的小菜,在他们眼里,却也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

渐渐地,酒肆里的人越来越多,变得十分热闹。

没有人会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人正在凝神静听。

有人低声道:“今日一大早,我去县尉大人府上办事,你们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幽幽道:“莫非县尉大人正在……”

话未说完,便是一阵大笑。

那人连忙道:“我没和你们开玩笑,说正经事呢!”

“兄弟,不是大哥说你,除了喝花酒、去赌坊,你有正经事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微微叹息。

那人又急又气,可心下一想,事情的确如此。但他仍不甘心,朗声道:“我亲眼所见,县尉大人府上已人去楼空!”

语出惊人,一时间,酒肆里一片安静。

那个低沉的声音狐疑道:“此话当真?”

那人一脸得意,笑着道:“千真万确。”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金人要打过来了?”

这时,有人轻叹道:“昨天掌灯时分,我瞧见知县大人一家悄悄地出城了。当时以为是眼花,现在想来,应该是真的。”

“那我们怎么办?”

“赶紧回家收拾东西,逃命吧!”

“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狂笑声从靠窗的桌子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面露不解之色。

有人认识那发笑之人,连忙问道:“韩校尉,莫非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校尉轻哼一声,冷笑道:“县尉大人,知县大人,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而已。”

“还望韩校尉明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韩校尉淡淡道:“动用两千余人马去杀一人,用尽卑劣手段,却功败垂成。”

“竟有这样的事情?”

“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韩校尉,您就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嘛!”

韩校尉微一沉吟,缓缓道:“此人名为燕山,乃是岳元帅义子,岳家军后人。”

“可是那位平定西夏叛乱,剿灭幽冥鬼府,在长安城与秦之锐士、幽冥鬼兵血战的燕少侠?”

韩校尉微微点头,缓缓道:“不知两位大人与燕少侠有何仇怨,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知燕少侠的行踪,他们一心只想置燕少侠于死地。燕少侠与绿柳山庄仇深似海,人尽皆知。林将军又是绿柳山庄嫡系弟子。两位大人与林将军一拍即合,竟动用两千余人马前去小林庄杀燕少侠。”

此时,酒肆里一片安静,众人皆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那后来呢?”

韩校尉似乎仍心有余悸,沉吟道:“绿柳山庄二十二位高手,数百精锐骑兵,还有林将军,都先后死于燕少侠剑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叹不已。

“不是有两千余人马呢?”

韩校尉苦笑道:“我也算是百战余生,却也从未见过那种血腥场面。当时,其余人已是惊弓之鸟。不过,燕少侠说的也有道理,边防驻军乃国之重器,不容有失。之后,我们便离开了,只因打心底里敬畏燕少侠。”

这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忽然,有人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就在前天午后,有三个男子去过县衙。他们行色匆匆,却在知县大人的书房里待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开。”

这说话之人在县衙当差,别人都认识他。

有人随口问道:“李兄弟可知那三个男子是何来历?”

李兄弟微一沉吟,缓缓道:“他们个个身强体壮,却又举止有度,应该是军人。听他们口音,有点像金人。”

“我听说,燕少侠与金国西路兵马大元帅完颜洪烈交情匪浅,金人怎么会谋害燕少侠呢?”

“完颜洪烈经死,一朝天子一朝臣,古来如此。”

……

高谈依旧在继续,没有人留意到,有三人已悄悄地离开了酒肆。

走在大街上,燕山轻声道:“嫣儿,凛儿,你们记住,要是想知道一些事情,不要轻易去找人打听,因为容易留下痕迹,被人察觉。酒肆,赌坊,用点心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当然,还有青楼,他没有说出口,只因他们毕竟还是孩子。

姐弟俩认真地点了点头。

赵嫣一脸好奇地问道:“叔叔,那位燕少侠是谁呢?他很厉害吗?”

燕山不禁莞尔一笑,柔声道:“叔叔就是那位燕少侠,嫣儿觉得叔叔厉害吗?”

闻言,姐弟俩又惊又喜,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之后,他们朝城门方向走去。

燕山一边走着,一边暗自思索:金**人,究竟是完颜明成?还是完颜古哥呢?无论是谁,这笔账记下了。

第308章 真仁义

出郧西,过十堰。

这日,一行三人在一座小镇上落脚。小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名为乡音不改,颇有深意。原来,客栈老板祖籍陕西,因战乱避难于此,隐含去国怀乡之情。

燕山和姐弟俩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燕山手里捧着酒杯,静静地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姐弟俩吃着可口的饭菜,时不时相望一眼,做个鬼脸,不亦乐乎。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随着一阵爽朗而清新的吟诵声,一位白衣公子缓步进入客栈,衣袂飘飘,颇有除尘之感。

店小二赶忙上前,陪笑道:“这位公子,您可是要西行游历?”

白衣公子微微点头,随口道:“小二哥倒颇有见识!”

店小二讪讪一笑,轻声道:“那公子可不能错过蜀道天险这一奇观呀!”

白衣公子笑着道:“这是当然。昔年,李太白曾作《蜀道难》一文,言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是何等的壮阔雄浑!此行,在下一定会寻访前人足迹,身临其境,感受诗仙之胸襟气魄。”

店小二笑着道:“公子之风采学识虽不及诗仙李太白,却也堪称高雅之士!”

白衣公子顿时心花怒放,不觉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他朝店小二微一拱手,轻声道:“小二哥缪赞了!”

店小二连忙还礼,陪笑道:“公子,请坐!”

燕山一脸玩味之色,对这二人颇感兴趣。这白衣公子看似是个文弱书生,却身负上乘内功。这店小二言谈举止看似滴水不漏,却在隐藏气息时露出了细微破绽。当然,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与白衣公子想必,这店小二更让人好奇。

白衣公子似乎是察觉到了燕山的目光,转过头去,微微一笑。

燕山也笑着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个年轻乞丐走进了客栈。客栈内只有两桌客人,一目了然。他神色不变,径直朝燕山那桌走去。

“这位公子,您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言辞诚恳,神情凄凉。说话间,他将棍子夹在腋下,伸出了一双脏兮兮的手。

燕山目光锐利,似有深意。他没有开口,只是从腰间摸出了五个铜钱,放在乞丐手中。

见此情形,白衣公子微微皱眉,暗忖道:此人气度不凡,何以这般吝啬呢?

乞丐却似毫不在意,连连道谢,又转身朝白衣公子走去。

“这位公子,您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同样,言辞恳切,神情凄凉,依旧是那双脏兮兮的手。

白衣公子淡然一笑,从钱袋中取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乞丐手中。

乞丐喜出望外,陪笑道:“公子气宇不凡,风度翩翩,必然是名门子弟。又扶危救困,出手阔绰,侠义之心可昭日月。还望公子留下侠名,小人结草衔环,此恩必当重报。”

闻言,白衣公子不禁生出飘飘然之感。他不自觉地瞟了燕山一眼,沉声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区区小事,何足道哉!兄弟如此客气,倒是令在下汗颜了。”

乞丐微一沉吟,缓缓道:“公子义薄云天,小人若还有隐瞒,真是于心有愧呀!”

白衣公子朗声道:“兄弟有何难处,直言便是。在下若能略尽绵力,绝不推辞。”

乞丐轻叹一声,面露悲色,沉吟道:“不瞒公子,小人上有老母,卧病在床三年有余,家中已是一贫如洗。小人本是秀才出身,迫于无奈才出门乞讨,只为替老母亲治病。小人死不足惜,唯恐难报老母亲养育之恩!”话音未落,他已是热泪盈眶。

此情此景,感人至深。

不觉间,姐弟俩也已黯然落泪。

白衣公子颇为感动,沉声道:“兄弟之孝心可感天动地,在下真是自愧不如!”他毫不犹豫,从腰间解下钱袋,塞入了乞丐手中。

乞丐连连推辞道:“公子大恩,小人已无以为报,这如何使得?”他又要将钱袋塞回白衣公子手中。

白衣公子脸色微变,沉吟道:“莫非兄弟瞧不起在下?”

乞丐连忙道:“公子大仁大义,在下岂敢有丝毫睥睨之心?”

白衣公子正色道:“那兄弟就不可再推辞了。”

乞丐这才勉强接过钱袋,感激与热泪交织,模糊了双眼。

白衣公子笑着点了点头,朗声道:“兄弟,可愿与在下痛饮一番?”

乞丐只觉受宠若惊,讷讷道:“能与公子这等高洁之士同桌而饮本是小人三生之幸。只是,老母亲尚卧病在床,无人照看,小人岂能在此饮酒作乐?”

白衣公子一脸欣慰,连连点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敢强留,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之后,乞丐一步一揖,退出门外后才转身离开。

眨眼间,那道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外。

白衣公子仍满心欢喜,回味无穷。

赵嫣望着门外,喃喃自语道:“那个乞丐真的好可怜呀!”

赵凛接口道:“那个叔叔真是个好人!”

燕山微微叹息,神情古怪,竟似有些哭笑不得。

不经意间,白衣公子瞥见燕山那般神情,不禁微微皱眉,却并未多言。毕竟,如他这般大仁大义,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不觉间,日已西斜,血色残阳诡异而美丽。

“小二哥,结账!”白衣公子已酒足饭饱,就要取银子付账。但是,当手指触及腰间时,他才想起,钱袋已送给了那个孝心可感天动地的乞丐,不禁脸颊微微发热。

见此情形,店小二试探着问道:“公子不会是没银子付账了吧?”

白衣公子沉吟道:“怎么会呢!只是……”只是有些话根本说不出口。

店小二苦笑道:“公子,我们虽是小本生意,却绝非不近人情。”说话间,他指了一下燕山那桌,继续道:“要是像那位公子一样,几个小菜,一壶小酒,我们就当请公子您了。可是,您这一桌尽是好酒好菜,我们自己也吃不起呀!”

白衣公子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店小二呆呆地站在旁边,似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姐弟俩望向了燕山,目光中带有哀求之意,似乎是在询问,能不能帮一帮这位好心的叔叔。

燕山微微点头,却不动声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死一般的寂静。

第309章 假乞丐

终于,白衣公子似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小二哥,在下先把这件长衫押在这里,然后回家取银子来赎,你看如何?”

店小二面露为难之色,喃喃道:“公子,您这件长衫虽是上品,却也抵不了这一桌酒菜,更何况,我们拿着它也没用呀!”

白衣公子已涨得满脸通红,却并不后悔。当然,以他的武功,想要离开,店小二是绝对拦不住的。可他是正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此时,他又能如何呢?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笑着道:“小二哥,那桌算我账上。”

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燕山。

白衣公子不禁愣住了。他暗忖道:此人吝啬,又为何会帮我呢?

店小二先是一喜,继而哭丧着脸,讷讷道:“公子,这桌酒菜可要三十两银子呢!”

燕山淡然一笑,轻声道:“无妨。”说话间,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张银票。

店小二顿时喜笑颜开,赶忙上前,接过银票。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大通宝号,如假包换。他随口道:“公子,您这桌小人请了,我这就找您七十两银子。”

“小二哥,谢了!”燕山神色淡然,毫不做作。

白衣公子缓步来到燕山这一桌前,微一抱拳,沉声道:“这位兄弟,谢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也学着燕山的样子。无意间,他的目光从桌上掠过。三个盘子,三个碗,盘子里只残留着些许菜汁,碗里干干净净,连一粒米也没有。他又愣住了。

燕山似乎是看出了白衣公子的心思,苦笑道:“从小节俭惯了,让公子见笑了!”

白衣公子暗自惭愧,连忙道:“岂敢!岂敢!”

这时,店小二来到桌前,笑着道:“公子,这是纹银七十两,您收好了!”说话间,他将七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燕山随手拿起一锭银子,递到白衣公子面前,淡笑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此别过!”

白衣公子第三次愣住了。眼前之人,与自己年纪相仿,但与之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稚童。

燕山不禁莞尔一笑,轻声唤道:“公子。”

白衣公子这才如梦方醒。他也不客气,接过银子,随即抱拳道:“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燕山笑着道:“正如公子所言,四海之内皆兄弟,区区小事,何足道哉!若是有缘,他日必会相见。”

白衣公子不禁自嘲一笑,继而沉声道:“在下尚有一事不解。”

燕山随口道:“公子但讲无妨!”

白衣公子微一沉吟,缓缓道:“方才,兄弟为何只给了那位乞丐兄弟五个铜钱?”

燕山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随口道:“只因在下知道,那位乞丐兄弟绝非乞丐,却又不好当面揭穿。”

白衣公子脸色微变,沉吟道:“何以见得?”

明知白衣公子初出江湖,却不好说破。燕山淡淡道:“公子不妨随在下走一趟。”

白衣公子毫不犹豫道:“可以。”

燕山朝店小二微一抱拳,问道:“小二哥,不知这镇上哪里有赌坊?”

店小二会意,笑着道:“出门右拐,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一家银山赌坊。”

“多谢!”

之后,燕山拉着姐弟俩的手,一行四人离开了客栈。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夜幕降临。

银山赌坊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燕山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一个黑脸汉子手中,一行四人便径直上了二楼。在这里,整个赌坊尽收眼底。

赌坊最中间,一张大方桌旁,一个青衫男子右脚踩在凳子上,双袖挽起,正在摇骰子。在他身前,一堆银子不断减少,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钱袋。青衫男子并不生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

白衣公子只觉这青衫男子看着十分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燕山低声道:“这不就是那位乞丐兄弟么。”

白衣公子顿时恍然大悟,真是又急又气,就要去追。

燕山连忙拦住了白衣公子,淡笑道:“赠钱袋时,那位乞丐兄弟一再推辞,是公子非给不可。此时,钱袋已空,就算追到了又能如何?更何况,公子乃正人君子,又岂会出尔反尔,将赠出之物收回?”

白衣公子微一沉吟,只觉的确如此,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燕山微一沉吟,接着道:“此人也不简单,或许公子会结下一段善缘。”

白衣公子随口道:“但愿如此!”

赵嫣这才明白过来,连忙问道:“叔叔,是不是那个可怜的乞丐骗了这位叔叔的银子,又在赌坊里输光了?”

燕山微微点头,柔声道:“嫣儿真聪明!”

赵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叔叔,那个可怜的乞丐就是刚才那个青衫叔叔假装的。”

燕山轻声夸赞道:“凛儿也很聪明!”

姐弟俩顿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只要听到叔叔夸赞他们,他们就很开心。

白衣公子苦笑道:“如此说来,就我是一个呆子。”

赵嫣连忙摇头,娇声道:“叔叔不是呆子,叔叔是个好人。”

白衣公子望向赵嫣,目光中满是怜爱之色,柔声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赵嫣笑着道:“我叫赵嫣,语笑嫣然之嫣。”接着,她指了一下赵凛,继续道:“他是我弟弟,叫赵凛,大义凛然之凛。”之后,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忍住了。

赵凛刚要开口,就被赵嫣拦住了。

赵嫣用眼角瞟了一下燕山。

赵凛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用小手捂住了嘴巴。

姐弟俩这般聪明可爱,惹得白衣公子和燕山啼笑皆非。

之后,白衣公子朝燕山深施一礼,沉声道:“在下梁兴,受教了!”

燕山连忙还礼,正色道:“在下之名不便相告,又不愿欺瞒公子,还望见谅!”

梁兴欣然一笑,随口道:“英雄尚不问出处,又岂会执着于一个名字?在下只想与兄弟交个朋友,不知意下如何?”

燕山笑着道:“如此甚好!”

“不知兄弟这是要去哪里?”梁兴随口问道。

燕山坦言道:“襄阳。”

梁兴面露喜色,笑着道:“我家就在襄阳,兄弟可愿与在下同行?”

“荣幸之至!”

闻言,梁兴很开心。被骗钱袋也好,不能西行游历也罢,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之后,一行四人离开了银山赌坊,朝客栈方向走去。

第310章 华服老者

翌日,一行四人离开小镇,一路东行。

路过武当山下,他们仰望着这座号称“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的武当山,不禁心生向往。素闻武当山山势奇特,一峰擎天,众峰拱卫,既有泰山之雄,又有华山之险,悬崖、深涧、幽洞、清泉星罗棋布。相传,在上古时,玄武在此得道飞升。

梁兴笑着道:“兄弟,何不前去游览一番?”

姐弟俩眼巴巴地望着燕山。他们生在村庄,长在村庄,之前从未离开过村庄,却听村口张大爷讲过武当山的奇景与传说。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会有机会的。”

姐弟俩略感失望,却依旧很开心。

“那必须算我一个!”梁兴打趣道。

“一定。”燕山随口应道。

之后,他们继续赶路。

正午时分,他们途经一片树林。恍惚间,隐隐有呼喝声从前面传来。

燕山与梁兴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心照不宣。燕山抱起赵嫣,梁兴抱起赵凛,各自展开身形,没入了树林中。

官道上,数十个黑衣汉子围着两辆马车,来势汹汹。

八名随从手持单刀,护在两辆马车周围,手心已沁出了冷汗,目光却十分坚定。

一个虬髯汉子上前一步,冷笑道:“怎么,还真有不怕死的!”

八名随从不觉又将刀柄握紧了一些,随时准备拼命。

此刻,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慢着!”声音低沉而苍老,隐隐流露着一丝威严。话音未落,轿帘已掀开,一位锦衣华服的老者走下马车,怀里抱着一个小木箱。他望向虬髯汉子,沉声道:“这里有三百两现银和一千五百两银票,还望好汉高抬贵手!”

虬髯汉子笑着道:“老爷子倒是挺识趣的。”说话间,他朝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一个黑衣汉子走上前去,接过小木箱,随手打开。果然,上面放着一叠银票,下面放着两层现银。

虬髯汉子瞟了一眼另一辆马车,笑着道:“老子今天心情不错,银子收下,人可以走了。”

华服老者连忙拱手道:“多谢好汉!”

就在这时,有人厉声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武当山下拦路抢劫!”声到人到,一个青衫男子倏然而至,眉清目秀,头顶道教混元髻,衣袂仍在微微摆动。

虬髯汉子只觉心中一凛,却并不慌乱,连忙作揖道:“小的见过李少侠!”

青衫道士冷冷道:“你认识我?”

虬髯汉子笑着道:“那日,李少侠与我家大哥在醉月楼中饮酒,小的就守在门外。”

青衫道士沉吟道:“你是黑龙帮秦大哥的兄弟?”

虬髯汉子连忙陪笑道:“小的正是。”

闻言,华服老者不禁微微皱眉。

青衫道士冷哼一声,缓缓道:“秦大哥素来仁义,你却在此拦路抢劫,真是……”

“该杀!”声音低沉而愤怒。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正缓步走来。

“大哥!”

“秦大哥!”

中年男子阴沉着脸,走到虬髯汉子面前,怒斥道:“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狗东西,真是不知死活!”说话间,蒲扇大的巴掌如雨点一般落在了虬髯汉子脸上。

虬髯汉子强忍着疼痛,却不敢躲闪。

中年男子下手够狠,一阵“噼啪”作响,将虬髯汉子打得鼻青脸肿。

见此情形,华服老者才长出了一口气。

数十个黑衣男子呆愣在原地,不敢吱声。

青衫道士轻叹一声,缓缓道:“秦大哥,这次就饶了他吧!”

“他竟敢做这种勾当,死不足惜!”说话间,中年男子随手夺过一把鬼头刀,径直砍向虬髯汉子的脖颈。

虬髯汉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依旧不敢躲闪。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人影闪过。青衫道士已紧紧地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腕,沉吟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次就饶了他吧!”

中年汉子长叹一声,继而一甩手,将鬼头刀扔在了地上。他瞪着虬髯汉子,厉声道:“要是不李兄弟替你说情,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虬髯汉子赶忙朝青衫道士深施一礼,沉声道:“多谢李少侠不杀之恩!”

青衫道士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头。

中年男子怒喝道:“还不快滚!”

虬髯汉子一摆手,数十个黑衣男子便一溜烟跑了。

不知何时,小木箱已被放在了地上。

中年男子捡起小木箱,交到了青衫道士手中。

青衫道士走到华服老者身前,微一行礼,正色道:“老人家受惊了!”说话间,他将小木箱递了过去。

华服老者连忙道:“这些银子是小老儿送给诸位好汉的,怎么能收回呢?”

青衫道士淡然一笑,缓缓道:“老人家,秦大哥义薄云天,有他在,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华服老者勉强接过小木箱,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又不好开口。

青衫道士却已转过身去,完全没有察觉到华服老者脸上的神情。他望向中年男子,朗声笑道:“秦大哥,今日小弟做东,还是醉月楼,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那大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间,两人已大踏步离去。

一片密林中,梁兴轻声道:“这姓秦的倒算是条汉子。”

燕山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见燕山不说话,赵嫣轻声唤道:“叔叔。”

燕山这才如梦方醒,尴尬一笑,随口道:“我们也该走了。”

由于华服老者背对着四人,他们都没有看见华服老者脸上的神情。或许,有些悲剧注定会酿成。

华服老者神色凝重,沉声道:“掉头,往回走!”

“遵命!”八名随从毫不迟疑,立即拉马掉头。

这时,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另一辆马车上的布幔,一位娇滴滴的小姐探出头来,娇声道:“爹爹,咱们不回襄阳了吗?”

华服老者沉吟道:“茵儿,照顾好你娘,出了这片树林再说。”

小姐嫣然一笑,娇声道:“爹爹,茵儿一定会照顾好娘的。”在她看来,只要有爹爹在,天就塌不下来。

之后,两辆马车顾不得颠簸,一路狂奔而去。八名随从拼命地跑着,紧紧地跟在马车后面。

第311章 难逃一劫

时值春末夏初,天气渐热。但走在树林中,阳光星星点点,又有清风拂面,好不惬意!

突然,燕山停下脚步,沉吟道:“不好,是苦肉计!”

未等梁兴开口。

燕山继续道:“回去看看。”

话音未落,他已抱起了赵嫣。梁兴也不多问,随手抱起了赵凛。他们各自展开身形,朝来路奔去。

两辆马车一路疾驰,眼看天光渐亮,却未想到,一棵大树横放在路上,以致马车无法通行。

随着几声嘶鸣,马儿继续向前跑了十多步才停下脚步。

华服老者走下马车,强作镇定,朝四下张望。

“老爷子,又见面了!”话音未落,数十个黑衣汉子从树后走出,将两辆马车围了起来。说话之人正是那个虬髯汉子。他的脸颊依旧红肿,神情却极为倨傲。

华服老者陪笑道:“这位好汉,小老儿有礼了!”

虬髯汉子轻笑道:“老爷子如此识趣,我本不想杀你,只可惜,你知道了我们的来历。”说到这里,他微一沉吟,继续道:“若非大哥提醒,还就让你给跑了,真是条老狐狸。”

华服老者连忙道:“小老儿可以对天发誓,今日之事,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虬髯汉子冷笑道:“只要你们还有一个人活着,黑龙帮就随时会有灭顶之灾。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

说话间,八名随从已赶了上来。他们虽已筋疲力尽,却依旧紧握着单刀,护在两辆马车周围,随时准备拼命。

虬髯汉子目光扫过八人,面露不屑之色。他缓缓地抬起右手,就要下令。

华服老者脸色大变,急忙道:“小老儿名叫沈万三,就住在襄阳城中,好汉可曾听说过?”

虬髯汉子微微一怔,继而笑着道:“原来是襄阳府屈指可数的富商之一沈老爷,是在下眼拙了,还望恕罪!”

沈万三正色道:“岂敢!只要好汉放我们走,就算是倾家荡产,小老儿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虬髯汉子长叹一声,苦笑道:“这钱的确是好东西,可那也得有命花才行。沈老爷的手段,在下可是听说过的。要是让您走了,我们一定会死得很惨的。不过,在下倒是可以让沈老爷看一出好戏再死。动手!”

一声令下,数十个黑衣汉子挥动着鬼头刀,朝两辆马车冲去。

沈万三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已来不及。

八名随从毫不犹豫,挥刀迎上。

紧接着,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八名随从凭着一腔热血,拼死搏杀,砍死九人,砍伤十一人,终因寡不敌众,被乱刃分尸,死得极其惨烈。

沈万三双膝跪地,已泣不成声。

见此情形,两个车夫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手起刀落,只发出两声闷哼,他们就倒在了血泊中。

“还真有不怕死的贱骨头!”虬髯汉子唾了一口,便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沈万三连忙哀求道:“好汉,只要放我们走,小老儿什么都答应你。”

虬髯汉子完全置若罔闻,走上马车,随手掀开车帘。

马车内,一位贵妇人与一位娇滴滴的小姐正紧紧地抱在一起,脸色惨白,身体不住地颤抖。

“求求你,要杀就杀我,放过我女儿!”

“娘,我答应过爹爹,要照顾好您……”

望着那娇滴滴的小姐,虬髯汉子两眼发直,不停地咽着口水,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他不断逼近,如一头凶兽,正在走向自己的猎物。

“我跟你拼了!”忽然,贵妇人大喊一声,朝虬髯汉子扑去。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明知是飞蛾扑火,却毅然决然。

虬髯汉子伸手就是一刀,插入了贵妇人胸口。鬼头刀拔出,鲜血直流。紧接着,他一把抓起贵妇人,随手扔出了马车。

见此情形,娇滴滴的小姐瞬间呆住了。从小到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未曾受过半点委屈。她的娘亲,端庄而高贵,从来是说一不二,竟然就这样死在了她的眼前。她无法接受这一切……

“当啷”一声,鬼头刀掉落在马车上。

虬髯汉子一把扯下粉红长裙,露出了少女那如雪般的肌肤。他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如野兽般扑了上去。

就在那双魔爪触及那如雪肌肤的瞬间,娇滴滴的小姐好似如梦方醒,双眸里绽放出恶毒的光芒。“哈,哈哈……”她笑了,笑声凄凉而诡异,直让人头皮发麻。

虬髯汉子却似没有听到,仍在撕扯着少女的亵衣。

沈万三依旧跪在地上。他心如刀绞,精神上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但是,他不认命。不到最后一刻就决不能放弃。他要活下来,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泪已流干,心如死灰。他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地面……

突然,马车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一个不着寸缕的少女被扔了出来,正是那娇滴滴的小姐。她依旧在笑,完全不在乎**的身体与**的疼痛,目光中尽是鄙夷之色。

沈万三嘶声道:“茵儿!”

少女似乎没有听见,只是在笑。

这时,虬髯汉子跳下马车,满脸是血。眼珠子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两个血窟窿,看着十分渗人。他嘶吼道:“快来人,救救我!快救救我!”

见状,众黑衣男子一时间竟呆住了。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倏然而至,挡在了少女身前,正是燕山和梁兴。他们放下姐弟俩。燕山随手脱下长衫,披在了少女身上。梁兴怒发冲冠,随手捡起一把单刀,直奔虬髯汉子而去。

刀光闪过,那颗有两个血窟窿的头颅抛向了空中,鲜血喷涌而出。

众黑衣人这才回过神来,又惊又怒,挥动鬼头刀朝梁兴杀去。

梁兴目光冰冷,那清秀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狰狞。

燕山连忙道:“嫣儿,凛儿,闭上眼睛。”

姐弟俩很听话,手牵着手,立刻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短兵相接。

梁兴单刀在手,杀人如砍瓜切菜,一步杀一人,势不可挡。

片刻间,众黑衣男子已死伤过半。

见形势不妙,有人大喊道:“扯呼!”

话音未落,其余人四散奔逃。

梁兴哪肯让他们就这样离开,毫不犹豫地展开身形,挥刀追杀。

与此同时,一道青色人影如鬼魅般在树林中掠过,所过之处,黑衣男子皆横死当场。他们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仅一盏茶,众黑衣男子尽数被杀。

燕山依旧挡在少女身前,似乎从未离开过。

这一刻,梁兴只觉心中畅快无比,但是,当目光扫过那八具惨不忍睹的尸身时,他不禁黯然神伤。

少女依旧在笑。

梁兴的心在滴血。

燕山满目凄然,淡淡道:“嫣儿,凛儿,可以睁开眼睛了。”

望着遍地死尸,姐弟俩心里很害怕,不自觉地抱住了燕山。

燕山柔声道:“只要有叔叔在,就不会让坏人欺负你们。”

闻言,姐弟俩只觉一股暖流流入心田。他们望着那柔和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312章 只为报仇

鲜血浸湿了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那凄厉的笑声在树林中回荡。

一切突如其来,形势瞬间逆转。

沈万三稍定心神,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痕。他站起身来,朝燕山和梁兴深施一礼,沉声道:“小老儿多谢两位少侠救命之恩!”

燕山轻叹一声,沉吟道:“老人家,我们来晚了。”

沈万三凄然一笑,缓缓道:“还不算晚,只要小老儿活着,就可以报仇。”说话间,他走到女儿身边,轻轻地扶起女儿。

凄厉的笑声戛然而止,“哇”的一声,一阵痛彻心扉的哭声随之响起。少女扑入了爹爹的怀里,用那仍沾染着鲜血的纤纤玉手紧紧地抱着爹爹。

劫后余生,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不久后,在精神与**的双重痛苦中,她睡着了,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

燕山这才问道:“老人家,可是韩世忠元帅在镇守襄阳?”

沈万三轻声道:“不错。”

燕山心有疑惑,又问道:“那为何还有人敢在这里拦路抢劫?”

沈万三轻叹一声,缓缓道:“韩大帅英勇善战,可保境安民。所谓将门虎子,少帅韩义英雄了得,嫉恶如仇,曾带兵血洗六处贼窝,让山贼强盗心胆俱寒。尽管韩大帅已卧病在床一月有余,少帅韩义也一直守在将军府中,但余威犹在。在襄阳府境内,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拦路抢劫。”

闻言,燕山脸色微变,暗忖道:莫非韩元帅卧病在床是假,根本就是被蜀中唐门暗算,身中剧毒。若是如此,那我就来晚了。不过,只要韩元帅还活着,就有回旋的余地。

见燕山这般模样,沈万山继续道:“今日这伙人并非山贼强盗,而是黑龙帮的。他们拦路抢劫,只要不被人认出来,不害人性命,也就没有人去报官,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不觉流露出怨毒的目光。

燕山明白了,是青衫道士无意中提及黑龙帮,这才给老人一家惹来杀身之祸。可他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再问。

沈万三似乎也不愿再提起。

梁兴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此时,他轻声问道:“老人家,您有什么打算?”

沈万三微一沉吟,正色道:“小老儿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两位少侠。”

梁兴沉声道:“老人家但讲无妨!”

沈万三道:“第一件事,有劳两位少侠相助小老儿将内人与八位兄弟安葬在这片树林中。”

“这是当然!”

“义不容辞!”

沈万三微一行礼,继续道:“第二件事,还望两位少侠不要将今日之事告知他人,也不必出手替小老儿报仇。”

梁兴随口问道:“这是为何?”

沈万三微微叹息道:“小老儿一生谨慎,未曾想到,老来竟遭此横祸。今日,小老儿苟且偷生,只为报仇。”妻子遭人杀害,爱女受人侮辱,作为人夫,作为人父,他都应该去拼命,就算明知是以卵击石,也不容退却。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因他要活下来,只有活着才能报仇。这种定力与决心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梁兴明白了。

燕山暗暗钦佩。

有时候,死很容易,活着却需要极大的勇气。

不知不觉中,日已西斜。

在这片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一座孤坟悄然出现,没有墓碑,没有香火,只有孤零零的坟头。

一辆马车在襄阳城外停下,燕山与姐弟俩走下马车。

沈万三连忙问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燕山微一抱拳,淡笑道:“萍水相逢,何必在意虚名?有缘会再相见,就此别过!”

沈万三也不勉强,抱拳道:“后会有期!”

之后,梁兴与燕山相视一笑,马车便离开了。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赵嫣忍不住问道:“叔叔,我们为什么不坐着马车进城呢?”

燕山柔声道:“因为叔叔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赵嫣似懂非懂,却依然乖巧地点了点头。

襄阳,因地处襄水之阳而得名,乃兵家必争之地。曾经在这里,三顾茅庐,隆中一对,天下三分。

一行三人漫步在襄阳城中,燕山讲着故事,姐弟俩听着,眼珠子乱转,时不时问出稀奇古怪的问题。

“那位韩元帅比叔叔还厉害吗?”

“刘皇叔有事没事就去茅庐,也不种地,吃什么呢?”

“叔叔,是关羽厉害呢,还是张飞?”

“叔叔,是不是诸葛亮最厉害呢?”

……

燕山始终面带微笑,耐心地解答着。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吃过晚饭,便回房休息了。

三个人,一张床。

姐弟俩很快就睡着了。

望着那两张纯真可爱的脸,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313章 初心饭馆

三日后,襄阳城里出现了一家名为“初心”的饭馆。饭馆不大,只能摆下四张桌子。饭菜也很简单,葱花炒鸡蛋、烧茄子、凉拌青菜、老醋花生、小米稀饭与馒头,仅此而已。这里只有一种酒,名为“忘忧”,其实就是自家酿的高粱酒。老板是一个年轻男子,脸上永远挂着那种人畜无害的微笑。有两个伙计,一个小姑娘,一个小男孩,是姐弟俩。他们乖巧懂事,称呼老板为“叔叔”。

开张第一天,两个小伙计在门口迎客,满心欢喜。老板静静地坐在柜台后,面带微笑。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或许在这里能找到一丝内心的宁静。”一个年轻儒生在饭馆门口驻足。

姐弟俩根本不明白儒生在说什么。不过,这年轻儒生有可能是饭馆的第一位客人,他们岂会放过?

赵嫣眨动着大眼睛,笑着问道:“叔叔,你要吃饭吗?”

年轻儒生随口答道:“当然。”

“里面请!”

年轻儒生微一点头,继而走进了饭馆。

赵嫣也跟了进去。

年轻儒生在里面靠左的一张桌子旁坐下,随口问道:“都有什么吃的呢?”

“有四样菜,分别是葱花炒鸡蛋、烧茄子、凉拌青菜和老醋花生,还有小米稀饭和馒头。”赵嫣口齿伶俐,声音清脆而响亮。

年轻儒生微微一愣,沉吟道:“只有这些?”

赵嫣微微皱眉道:“这些还不够叔叔吃吗?”话音方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如果叔叔还有朋友要来,可以多吃点馒头,既实惠还管饱。”

此话合情合理,年轻儒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微一沉吟,苦笑道:“有酒吗?”

赵嫣娇声道:“自然是有的,名为‘忘忧’,饮下此酒,可忘却世间一切忧愁。”说到这里,她把嘴凑到年轻儒生耳边,低声道:“其实就是自家酿的高粱酒,这些都是叔叔瞎诌的。”

真是童言无忌,年轻儒生只觉哭笑不得。他随口道:“那就来个葱花炒鸡蛋,来个老醋花生,再来一壶忘忧酒。”

“好嘞!”

只一盏茶,两盘菜、一壶酒上桌。

年轻儒生小口吃着,小口喝着,颇为悠闲。

不知不觉中,夕阳已西下。

年轻儒生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也是唯一的一位客人。

姐弟俩从满心欢喜变成满面愁容。他们也站累了,就随意地坐在了门墩上。

燕山来到门口,目光扫过姐弟俩,笑着问道:“你们怎么了?”

赵嫣嘟囔着道:“今天就来了一个客人,叔叔给免去酒钱后,只收了二十个铜钱。这往后,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赵凛似乎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叔叔,你会不会把我们卖了?”

闻言,燕山一口气没给噎死,真是哭笑不得。

这时,姐弟俩都静静地望着燕山,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燕山微微一笑,柔声道:“嫣儿,凛儿,你们这么乖,又可爱,叔叔怎么舍得卖了你们呢?”说话间,他把口袋底翻了出来,有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四锭银子,每锭十两,还有一些碎银子,也就三四两。

望着这么多银子,姐弟俩又惊又喜。赵嫣忍不住问道:“叔叔,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燕山笑着道:“从今日起,我们就是一家人,由嫣儿来当家。”

赵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娇声道:“叔叔,这怎么可以呢?”

燕山微微皱眉道:“嫣儿不愿和叔叔做一家人吗?”

“不是,可是……”赵嫣一时间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赵凛仍张大着嘴巴,还未回过神来。

“哈哈哈……”见此情形,燕山一时没忍住竟笑出声来。

“叔叔好坏!”

“叔叔欺负小孩子!”

四个小拳头不断地在燕山腰间捶打,不仅不疼,还蛮舒服的。

燕山弯下腰,一把将姐弟俩抱在怀里,柔声道:“嫣儿听话,就由你来当家。”总有一天,他会离开,或许就再也无法回来。他希望,这对姐弟能好好的活下去。

赵嫣似乎明白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一脸认真道:“嫣儿一定会照顾好叔叔和弟弟的。”

赵凛紧握着小拳头,沉声道:“凛儿要快点长大,保护姐姐和叔叔。”

燕山会心一笑。有时候,幸福其实很简单。

赵嫣拿起一锭银子,正色道:“叔叔是大人,身上怎么能不带钱呢?”说话间,他把银子塞入了燕山手中。

燕山笑着道:“谢谢当家的。”

之后,赵嫣把衣服撩起来,将银票和银子都放在了里面,径直朝阁楼走去。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夜将至未至。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旁。

桌子上摆着两样菜、三碗小米稀饭、四个馒头和一壶酒。两样菜是葱花炒鸡蛋和烧茄子,都是姐弟俩最喜欢吃的。

“叔叔,多吃点鸡蛋,少喝点酒。”

“凛儿,你也多吃点鸡蛋,这样才能快快长大。”

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姑娘,体贴细心,还真像个当家的。

就这样,粗茶淡饭,其乐融融,很简单,也很快乐。

阁楼上,烛光摇曳。

姐弟俩已然睡着了。这段日子,他们过得很开心,或许已经走出了那片阴霾,或许只是暂时忘记。

燕山轻轻地吹熄烛火,身形一闪,便掠出了阁楼。他轻轻地伏在屋顶,屏气凝神,四下察看。

饭馆后面就是将军府后门。

在这里,燕山可以察觉到将军府后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他与韩世忠素未谋面,也不清楚襄阳此时的形势。他不能轻举妄动,他需要时间。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夜色很美。

第314章 三位客人

翌日,初心饭馆正常开门。姐弟俩没有像第一天那样守在门口,而是坐在靠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写字。燕山依旧静静地坐在柜台后面,面带微笑。

直到午后,初心饭馆才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还是那位年轻儒生,依旧坐在里面靠左的桌子旁。

“叔叔,你今天吃什么呢?”赵嫣笑着问道。

年轻儒生随口道:“来个葱花炒鸡蛋,来个老醋花生,再来一壶忘忧酒。”

赵嫣微一迟疑,正色道:“叔叔,两个菜,一壶酒,要一钱银子。”

年轻儒生微微一愣,沉吟道:“涨价了?”

赵嫣微微摇头,娇声道:“昨天是老板给叔叔免了酒钱。”

年轻儒生淡然一笑,又问道:“那一壶酒要多少钱呢?”

赵嫣随口道:“一壶忘忧酒一钱银子,两个菜是送的。”

闻言,年轻儒生不禁皱眉道:“这么贵?”

赵嫣嫣然一笑,拉长嗓音道:“此酒名为‘忘忧’,可忘却世间一切烦恼,贵有贵的道理。”

年轻儒生低声道:“小姑娘,你昨日说过,这忘忧酒其实就是自家酿的高粱酒。”

赵嫣眨了一下眼睛,笑着道:“酒的确是自家酿的高粱酒,可到了初心饭馆,它就叫忘忧,正如女儿红、竹叶青一样,只是一个名字。看叔叔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么会不明白其中道理呢?”

看似强词夺理,却是事先说清楚,愿买则买,不买拉倒,倒也公道。年轻儒生笑着道:“小姑娘言之有理!”

“好嘞!”

不久后,初心饭馆迎来了今天的第二位客人,是一个中年汉子。他身着紫色长衫,脸上棱角分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在里面靠右的桌子旁坐下,随口问道:“这里都有啥吃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望了燕山一眼,又看了年轻儒生一眼。

赵凛壮着胆子,朗声道:“有四样菜,分别是葱花炒鸡蛋、烧茄子、凉拌青菜和老醋花生,还有小米稀饭和馒头。”同样的话,虽不如赵嫣口齿伶俐,声音却很响亮。

中年汉子微微一愣,沉吟道:“你不怕我?”

赵凛不自觉地抓着衣角,沉声道:“不怕。”

“哈哈哈……不怕,不怕就好!”中年汉子大笑了起来。这是第一个初次见到他还能如此镇定的小孩子,倒也有趣。他笑着道:“有酒吗?”

赵凛本就是死撑着,中年汉子这一笑,他难免心虚,一时间愣住了。

见此情形,赵嫣嫣然一笑,娇声道:“自然是有的,名为‘忘忧’,饮下此酒,可忘却世间一切忧愁。”她不喜欢这个中年汉子,就没有告诉他忘忧酒的实情。

赵凛这才回过神来,脸颊涨得通红。

中年汉子从未听说过忘忧酒,不禁心生好奇。他随口道:“那就来一壶忘忧酒,再来老醋花生下酒。”

“好嘞!”

片刻后,一盘老醋花生、一壶忘忧酒上桌。

中年汉子倒满一盅酒,随手送到嘴边,先抿了一小口,继而一饮而尽。他微微皱眉,再饮下一盅酒。之后,他脸色大变,怒喝道:“什么忘忧酒,还忘却世间一切忧愁,这分明就是自家酿的高粱酒!敢糊弄老子,真是不想活了!”

姐弟俩依旧低着头写字,一言不发。只因叔叔说过,遇到这种情况,他会处理的。

未等燕山开口。

年轻儒生笑着道:“酒的确是自家酿的高粱酒,可到了这里,它就叫忘忧,正如女儿红、竹叶青一样,只是一个名字。这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一个大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此言一出,赵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哪来的穷酸书生,敢管老子的闲事!”中年汉子转过头,怒目而视。

年轻儒生仍面带微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没有正面冲突,没有怒目相对,最大的侮辱是无视。

不经意间,中年汉子已落了下风。他不禁怒火中烧,冷冷道:“你这是在找死!”说话间,两只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腰间。下一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将手放回桌上。

一阵电闪雷鸣后,晴空万里。

中年汉子一边饮酒,一边吃老醋花生。年轻儒生盯着酒盅发呆。姐弟俩依旧在低头写字。燕山静静地坐在柜台后面,面带微笑。

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就在这时,初心饭馆迎来了今天的第三位客人。

一个年轻女子径直走了进来。她一身青衣短衫,收拾得干净利落,手里提着一柄长剑。清秀的脸上,那一双眸子宁静而深邃,让人不禁心底生寒。

赵嫣赶忙放下笔,迎了上去。

年轻女子淡淡道:“有什么吃的?”

赵嫣深吸了一口气,娇声道:“有四样菜,分别是葱花炒鸡蛋、烧茄子、凉拌青菜和老醋花生,还有小米稀饭和馒头。”

年轻女子微一沉吟,缓缓道:“来个葱花炒鸡蛋,葱只要葱白,蛋不要蛋黄;来个烧茄子,十成软,不能有一点黑灰;来个凉拌青菜,只要菜叶,不要菜杆;来个老醋花生,花生要去皮的;来一碗小米稀饭,只要汤,不要米;最后再来两个馒头,要刚出锅的。”

闻言,赵嫣愣住了。

赵凛抬起头,嘟囔着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吃呢!”

中年汉子一口饮下一盅酒,只觉心中十分畅快。他暗忖道:这回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年轻儒生似乎想要开口,却忍住了。他一脸玩味地望向了柜台后面。

燕山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年轻女子桌前,陪笑道:“客官,您说的小店都可以做到,只是要花点时间。”

年轻女子淡淡道:“我可以慢慢等。”

燕山连连点头,陪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没有走开,似乎还有话要说。

年轻女子冷冷道:“有话就说!”

燕山连忙道:“一看客官就是个讲究人,真是会吃……”

“说重点!”年轻女子打断了燕山。

燕山笑着道:“依客观所言,这四样菜、一碗稀饭和两个馒头都可以做出来,只是价钱有点贵。”

“无妨。”

“可小的以为,还是得先让客官知道价钱。”

“那就快说!”年轻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燕山笑着道:“这葱花炒鸡蛋,只要葱白简单,可不要蛋黄就有些难了。这样的一盘葱花炒鸡蛋就算您十两银子。”

闻言,年轻女子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燕山。

燕山神色如常,继续道:“这烧茄子就简单多了,就是浪费点茄子,二两银子就行;凉拌青菜最简单,就一两银子;这老醋花生的花生要去皮,确实有些难,就算您二十两银子;这小米稀饭,多煮点就成,就一两银子;至于刚出锅的馒头,现做就是,也一两银子。这总共是三十五两银子。”

年轻女子淡笑道:“没问题。”

“客官,您稍等!”

之后,他快步走进了后厨。

年轻女子在等着吃饭。

中年汉子和年轻儒士在等着看戏。

或许,年轻女子也是在等着看戏。

就这样,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嫣儿,凛儿,上菜了!”

“来嘞!”

紧接着,赵嫣端来了第一盘菜,葱白与蛋白若即若离,泛着淡淡油光。赵凛端来了第二盘菜,鲜嫩的茄肉中隐隐有芝麻粒大小的白子,浑然一体。燕山端来了第三盘菜和第四盘菜,凉拌青菜叶绿意盎然,微黄花生粒粒粒饱满。

燕山笑着问道:“客官可还满意?”

年轻女子笑着道:“还不错。稀饭和馒头呢?”

“来了!”话音方落,姐弟俩已走到桌前。赵嫣端着一碗清粥,赵凛捧着两个热乎乎的馒头。

“您慢用!”

之后,燕山回到了柜台后面,姐弟俩回去继续写字。

中年汉子觉得无趣,便结帐离开了。

年轻儒生颇有深意地看了燕山一眼,也离开了。

不知为何,年轻女子只是随意地吃了几口,便离开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灿烂而美好。

初心饭馆里,姐弟俩围着一堆银子,乐得合不拢嘴。燕山也陪着他们开心。

这一日,初心饭馆只有三位客人,却收入颇丰,不仅仅是银子。

第315章 以诗入酒

夜色如水,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阁楼。

姐弟俩已安然入睡。

燕山双目微闭,静心凝神。他隐隐感觉到,有不止一双眼睛正盯着这里。以他的轻功,本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探查一番,可他并没有这样做。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他不想承担任何风险,只因还有姐弟俩在。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一家三口从怀疑中解脱出来。

夜风敲打着窗户,远处静悄悄的。

黎明前,他隐隐听到有细微的动静从远处传来,不止一个人,也不止一股势力。

不过,这一夜平安无事。

又是新的一天,初心饭馆正常开门。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姐弟俩站在门口读书,朗朗上口,声音清脆而响亮。

燕山依旧静静地坐在柜台后面,面带微笑。

正午过后,那位年轻儒生如期而至,依旧是初心饭馆的第一位客人。葱花炒鸡蛋,老醋花生,一壶忘忧酒,一如往常。

燕山去了后厨。

赵嫣刚要离开。

年轻儒生笑着问道:“小姑娘,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赵嫣嫣然一笑,娇声道:“我叫赵嫣,语笑嫣然之嫣。”接着,她指了一下赵凛,继续道:“他是我弟弟,叫赵凛,大义凛然之凛。”

“好一个语笑嫣然!好一个大义凛然!真是好名字!”年轻儒生不禁连连赞叹。

赵嫣眨了眨眼睛,一脸得意。

这时,赵凛也跑了过来。

年轻儒生笑着道:“名字是爹娘取得吗?”

“当然!”赵凛抢着回答。

“也是爹娘教你们读书写字了?”

“不错!”这次是赵嫣抢先了。

“那你们爹娘呢?”年轻儒生静静地望着姐弟俩,目光柔和而专注。

“爹爹和娘亲……”姐弟俩异口同声,可话到一半,却同时哽咽了。只一瞬间,他们眼中已泪光闪动。紧接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而下。

显然,爹娘二字触到了姐弟俩的伤心处。

年轻儒生只觉心生愧疚。他轻抚着姐弟俩的肩膀,柔声道:“嫣儿,凛儿,你们是勇敢的孩子,不哭!”

赵嫣点了点头,轻声道:“叔叔,我们去读书了。”说话间,他拉着弟弟走开了。

这段对话,燕山在后厨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心生怜爱。

就在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衫道士和一个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初心饭馆。当然,他们也听到了那段对话。

赵嫣已用衣袖拭去了脸颊的泪水,跟了进来。

青衫道士柔声道:“小姑娘,店里都有什么吃的呢?”

“有四样菜,分别是葱花炒鸡蛋、烧茄子、凉拌青菜和老醋花生,还有小米稀饭和馒头。”赵嫣刚哭过,声音略显低沉,口齿却依旧伶俐。

一家饭馆的菜式如此简单,青衫道士却并不觉奇怪。他淡然一笑,又问道:“有酒吗?”

“自然是有的,名为‘忘忧’,饮下此酒,可忘却世间一切忧愁。”赵嫣见青衫道士彬彬有礼,本想告诉他忘忧酒的实情,可一想起那位娇滴滴的姐姐凄厉的哭声,不禁心生厌恶。

当然,青衫道士留意到了小姑娘脸上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他并未在意,只以为小姑娘仍沉浸在那段伤心的往事里。他笑着道:“那就来一坛忘忧酒,再来个凉拌青菜和老醋花生下酒。”

赵嫣微一沉吟,娇声道:“叔叔,这忘忧酒挺贵的。”

青衫道士眨了眨眼睛,示意小姑娘继续。

赵嫣继续道:“一壶忘忧酒一钱银子,一坛忘忧酒可以装三十壶,那就是一两十四钱银子。”

有言在先,童叟无欺,也算公道。

青衫道士笑着道:“叔叔付你二两银子。”

赵嫣微一行礼,笑着道:“谢谢叔叔!”

这时,燕山端着两盘菜和一壶酒从后厨走了出来。他将东西放在桌上,陪笑道:“客官,您慢用!”接着,他朝青衫道士和中年男子微一行礼,笑着道:“两位客官稍等,马上就好!”之后,他又回了后厨。

不经意间,青衫道士与中年男子都朝燕山的双腿和太阳穴望了一眼。

赵嫣又去了门口,跟赵凛站在一起,似乎已没有心情再读书。

年轻儒生自斟自饮,颇有闲情逸致。

片刻后,一坛酒、两盘下酒菜上桌。

中年男子随手打开封口,一阵沁人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他提起酒坛,倒了两大碗,朗声道:“李兄弟,请!”

“秦大哥,请!”

话音方落,两大碗酒一口气饮下,好不畅快!

青衫道士朝年轻儒生微一抱拳,笑着道:“这位兄弟,小杯岂能尽兴,何不换大碗与我们兄弟痛饮一番?”

年轻儒生微一还礼,笑着道:“小可只是一介书生,正所谓‘小饮怡情,大饮伤身’,小可奉劝两位兄弟,还是少喝点为好。”

中年男子朗声笑道:“古诗有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若兄弟辜负美酒,岂非可惜?”

青衫道士接口道:“诗仙李太白曾言,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兄弟亦是文人雅士,岂可辜负诗仙情怀?”

年轻儒生淡然一笑,朗声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两位如此盛情,小可自当奉陪到底!”

“甚好!”

“满上!”

三大碗酒一口气饮下,好不痛快!

青衫道士又朝燕山微一抱拳,朗声道:“依在下看,老板也非池中之物,可否赏脸痛饮一番?”

燕山连忙起身,微一还礼,笑道:“三位客官皆以诗入酒,在下来一首醉酒歌,可好?”

“请!”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千杯饮尽刘伶愧。对月邀饮嫦娥伴,一江愁绪酒中会。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千百杯。醉卧桌头君莫笑,几人能解酒深味”

“好一首醉酒歌!”

“满上!”

四大碗酒一口气饮下,只觉酣畅淋漓!

第316章 精湛厨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少女清脆甜美的嗓音:“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但愿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姐姐,你要吃饭吗?”是赵嫣的声音。

“小姑娘,姐姐先进去瞧瞧,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紧接着,一个少女缓步而入。一袭绿色长裙,亭亭玉立,眉眼间微微含羞,可谓是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她随意地瞟了一眼正在饮酒的四人,娇声道:“小姑娘,这里都有什么吃的呢?”

“有四样菜,分别是葱花炒鸡蛋、烧茄子、凉拌青菜和老醋花生,还有小米稀饭和馒头。”赵嫣口齿伶俐,声音清脆悦耳,但与绿衣少女相比,少了几分甜美。

闻言,绿衣少女微微一笑。

这一笑,百媚丛生,倾国倾城。

赵嫣不觉看呆了。

正在饮酒的四人皆非泛泛之辈,却也不觉咽了一下口水。这种娇媚,绝非矫揉造作,乃是天生尤物。其美,或许不及李若仙之娇艳,或许不及蒙甜之完美,却是媚到了骨子里,让人情不自禁,想入非非。

绿衣少女柔声道:“小姑娘,那谁来做菜呢?”

赵嫣望向了燕山。

燕山连忙起身,陪笑道:“客官想吃点什么呢?”

绿衣少女娇声道:“来个葱花炒鸡蛋,鸡蛋只要蛋清,蛋清里要有葱绿,蛋清外要有葱白。来个烧茄子,十成软,茄子皮不能有一丁点损伤,多蒜少辣。来个凉拌青菜,只要菜叶,但菜叶不能太硬,不然吃的时候会发出声音;也不能太烂,那样就不好看了。来个老醋花生,花生去皮,再从中间分成两半。来一碗小米稀饭,半碗只要汤,不要米;半碗只要米,不要汤。最后再来两个馒头,新鲜的就可以。”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很显然,绿衣少女是有备而来。

燕山微微一愣,继而眼中绽放出火热的光芒。他笑着问道:“客官可愿意等?”

绿衣少女笑着道:“当然。”

燕山又问道:“不管花多少银子?”

绿衣少女娇笑道:“只要老板不漫天要价就行。”

燕山沉声道:“那就一口价,六十两,如何?”

“也算公道。”

“客官,您稍等!”之后,燕山朝正在饮酒的三人微一抱拳,便快步走进了后厨。

绿衣少女望着赵嫣,随口问道:“小姑娘,不知这里的酒如何?”

方才,赵嫣一直想着那六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正在心里偷着乐。闻言,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答道:“这里的酒名为‘忘忧’,饮下此酒,可忘却世间一切忧愁。”

绿衣少女沉吟道:“此话当真?”

赵嫣讪讪一笑,在绿衣少女耳边低语道:“其实就是自家酿的高粱酒,这些都是叔叔瞎诌的。”

绿衣少女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如银铃般悦耳,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让人不禁心神荡漾。她娇声道:“有菜无酒岂不可惜?自家酿的高粱酒也算返璞归真,不妨来一壶。”

“好嘞!”赵嫣嫣然一笑,继而朝后厨走去。

不知何时,青衫道士、中年男子与年轻儒生三人已放下酒碗,慢悠悠地吃着下酒菜,方才豪情已然抛到九霄云外。

绿衣少女未语先笑,娇声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若辜负美酒,岂非可惜?”

中年男子只觉脸颊微微发烫,竟无言以对。

绿衣少女轻笑一声,接着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既是文人雅士,岂可辜负诗仙情怀?”

青衫道士一言不发,脸颊已涨得通红。

绿衣少女嫣然一笑,继续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敢问青天,何为奉陪到底?”

年轻儒生轻笑一声,继而转头望向绿衣少女,直视着那一对颠倒众生的明眸,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笑着道:“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有美人在侧,人未醉,心已醉。我等凡夫俗子只望能多醉一刻,这才不枉美人恩!”

绿衣少女不禁暗暗心惊。在她面前,那老板竟能镇定自若,这儒生依旧谈笑风生,此二人年纪轻轻,心志竟这般坚定,着实有些匪夷所思。她神色从容,依旧微羞含笑,娇声道:“公子之言可是出于真心?”

年轻儒生随口道:“日月可鉴!”

绿衣少女微微一笑,轻声道:“小女子白素心,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年轻儒生微一抱拳,笑着道:“小可韩怀义。”

二人相视一笑,含情脉脉,颇似一见钟情。

直到此时,青衫道士和中年男子才回过神来。

青衫道士微一抱拳,连忙道:“在下李云清,见过白姑娘!”

中年男子微一拱手,接口道:“在下秦啸天,见过白姑娘!”

白素心朝二人微一还礼,轻声道:“小女子有礼了!”

再次面对绿衣少女时,李云清和秦啸天仍有些难以自已,不禁暗自羞愧。如此情形,并非绿衣少女施展媚术或者身负魔力,只因二人心志不坚。

李云清勉强稳住心神,轻声道:“人海茫茫,相遇就是缘分,白姑娘可愿与我等痛饮一番?”

白素心瞟了韩怀义一眼,娇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心已醉,何必再饮?至于缘分,想必三位也是冲着那位俊俏老板来的,只能算是不谋而合。”

李云清望着那娇媚动人的容颜,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白姑娘貌似天仙,何以沾染俗世尘埃?有美人相伴,纵然醉死又有何妨?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白素心轻呸了一声,娇笑道:“依小女子看,这里只有韩公子才算是正人君子。”

此言一出,佳人之倾心呼之欲出。

李云清微微叹息,秦啸天自嘲一笑,他们各自端起一大碗酒,一口气饮下。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如是而已。

韩怀义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白素心冲着韩怀义眨了眨眼睛,娇媚中带着可爱,千娇百媚。

韩怀义轻叹一声,随口问道:“昨日有一位年轻姑娘来过这里,白姑娘可认识?”

白素心笑着道:“当然。她是我的姐姐,叫冷雨心。”

韩怀义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之后,这里变得一片安静。

有人自顾喝着闷酒;有人随意把玩着酒碗,若有所思;有人东瞅瞅,西看看,自得其乐;还有人微微皱眉,一脸茫然……

就这样,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不觉间,太阳已西斜。

“嫣儿,凛儿,上菜了!”

“来嘞!”

紧接着,赵嫣端来了第一盘菜,蛋白中隐藏着绿意,与葱白若即若离,泛着淡淡油光,色泽奇佳。赵凛端来了第二盘菜,一个茄子平铺在盘子里,点缀着蒜泥与辣椒,清香扑鼻。燕山端来了第三盘菜和第四盘菜。一朵翠绿鲜花绽放在白瓷盘里,完美无瑕。微黄花生粒从中间分开,隐隐有晶莹的盐粒蕴藏其中。

白素心嫣然笑道:“老板之厨艺当真可算是巧夺天工!”

燕山讪讪一笑,随口道:“客官谬赞了!”

白素心随口问道:“这烧茄子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燕山微一沉吟,缓缓道:“若是旁人问了,在下绝然是不能说的。”他语声微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十两银子。”白素心微微一笑。

燕山讪讪一笑,这才继续道:“烤茄子的时候,在火焰与茄子之间放一块铁板,还有,茄子必须与铁板保持一定距离。不能太远,不然烤不熟;也不能太近,否则还是会烤焦的。”说话间,他转头望向了李云清、秦啸天与韩怀义三人。

韩怀义会意,淡笑道:“十两银子。”

秦啸天接口道:“老板厨艺精湛,这银子我们兄弟自然也不会少的。”

燕山喜出望外,连连拱手道:“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这时,赵嫣端来了一碗清粥,赵凛捧着两个热乎乎的馒头。

白素心望着那一碗清粥,微微皱眉道:“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呢?”

燕山笑着道:“客官不妨将汤拨开看看。”

白素心随手拿起勺子,轻轻一拨。果然,汤下面似乎有一层膜,再下面就全是米。

燕山笑着解释道:“这层膜是小米油,也可以吃的。”

闻言,四人皆暗暗心惊,就连姐弟俩也钦佩不已。

或许,孤独寂寞的日子也是一种幸运,这会让一个人做到旁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第317章 真名士自风流

“自家酿的高粱酒快来一壶!”白素心已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自顾的品尝着美味佳肴。

“叔叔,我去!”话音未落,赵嫣已朝后厨走去。

燕山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回去与那三人继续饮酒。

就在这时,秦啸天站起身来,朝韩怀义与燕山微一抱拳,沉声道:“三日后,襄阳大侠赵正义赵大哥、李兄弟与在下三人在赵大哥府上义结金兰,不知韩公子与老板可愿前来饮几杯薄酒?”

韩怀义微一还礼,淡笑道:“当然。”

燕山接口道:“荣幸之至。”

秦啸天又望向白素心,问道:“那白姑娘呢?”

白素心正在用筷子夹着一块烧茄子认真观察,头也未回,随口道:“小女子一定到。”

“那三日后,我们兄弟在赵府恭候三位,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您慢走!”

白素心却在细细地咀嚼着那块烧茄子,似乎离开二人还不如那块烧茄子重要。

见此情形,秦啸天轻哼一声,放下两锭银子,便扬长而去。

李云清还想说点什么,却似不好开口,只能跟着秦啸天离去了。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打算回柜台后面待着。

这时,白素心已放下筷子,一对美眸不断在韩怀义与燕山二人身上来回徘徊。她娇笑道:“两位公子可愿陪小女子痛饮一番?”

韩怀义眼中含笑,静静地望向燕山。

燕山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苦笑道:“区区在下何德何能,岂敢与姑娘同桌而饮?”

白素心轻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千杯饮尽刘伶愧。对月邀饮嫦娥伴,一江愁绪酒中会。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千百杯。醉卧桌头君莫笑,几人能解酒深味莫非在公子眼中,小女子还不及那两个家伙?”

燕山连忙道:“在下绝无此意。”

“那公子是何意呢?”虽是步步紧逼,言语间却流露着娇嗔与可爱,竟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感。

燕山淡然一笑,与白素心相邻而坐。

白素心眨了眨眼睛,一脸妩媚动人。他又望向韩怀义,娇声道:“那韩公子呢?”

韩怀义连忙陪笑道:“当然。”说话间,他坐在了白素心另一边。

白素心嫣然一笑,柔声道:“能与两位当世人杰同桌而饮,小女子真是诚惶诚恐!”语声甜美,举手投足更是仪态万方。一双青葱般的玉手缓缓地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燕山面前,一杯放在韩怀义面前。她继续道:“小女子借花献佛,燕少侠与韩少帅可一定要赏脸呢!”

韩怀义只是化名,他本名韩义,正是韩世忠元帅之子。

燕山与韩义相视一笑,虽惊不乱。他们早已猜到对方身份,只是不愿说破,可眼前女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韩义望了一眼杯中酒,淡笑道:“只怕我们是无福消受美人恩。”

白素心眼眸含笑,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地捏起了韩义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她又望向燕山,眼波流转。

燕山笑着道:“即便如此,我们依旧无福消受。”

白素心又轻轻地捏起了燕山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她轻笑道:“素闻燕少侠不畏生死,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何以今日,竟不敢饮下小女子一杯薄酒?”

燕山淡然一笑,缓缓道:“不畏生死绝非罔顾性命,置之死地也是求生。”

白素心欣然一笑,又望向韩义,轻声道:“韩少帅英雄了得,血洗六处贼窝未曾皱一下眉头,何以在小女子面前如此小心?”

韩义云淡风轻道:“因为怕死。”

这本是无数侠义之士宁死也不肯说出口的,可事实就是如此,足以见其心胸坦荡。

白素心敛去笑容,神情变得淡然,那对美眸瞬间如秋日之湖水般澄澈宁静。她轻叹一声,缓缓道:“不为美色所诱,不为虚名所困,生杀决断,不畏生死,真名士当是如此!只可惜,世人愚昧,又有几人能明白?”话音方落,她又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方才喜笑嫣然,眨眼间宁静深邃。此情此景,纵然心志坚定,二人也不禁暗暗心惊。

韩义微微一笑,轻声道:“真名士又何尝不是虚名?或许世人愚昧,可在他们眼中,我等又如何呢?”

燕山微微颔首,接口道:“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岂敢妄称真名士?我手上沾满鲜血,心中也有愧疚,可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唯有一往无前。”

言辞恳切,发自内心。

白素心暗暗钦佩。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娇声道:“小女子还有一事不明。”

“白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白素心随口问道:“你们如何得知我在酒里动了手脚?”

韩义坦然道:“不知道。”

燕山接着道:“面对不必要的风险何必逞能呢?”

白素心隐隐觉得,这二人之间有着一种默契,不禁沉吟道:“你们之前认识?”

韩义随口道:“两日前,在这里初次谋面。”

燕山接口道:“今日之前,只说过两句话。”

白素心不禁苦笑道:“你们真的很像。”

二人只是相视一笑。

白素心轻叹一声,自顾的吃了起来。

燕山笑着道:“白姑娘,在下也有一事不明。”

白素心白了燕山一眼,娇声道:“燕少侠不必问,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说。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们是友非敌。”

韩义笑着问道:“那刚才的酒呢?”

白素心不怀好意地反问道:“韩少帅当真想知道?”

闻言,韩义微一沉吟,淡淡道:“如果白姑娘愿意说。”

“酒里没有毒药,是春药。”白素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言一出,二人皆脸色大变,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眼前少女竟会如此荒唐。

见状,白素心竟笑出泪来。她断断续续道:“小女子知道,两位不畏生死,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么好玩!”

燕山本就不是正人君子,一时玩兴大起。他盯着那倾城容颜,还有那傲人身姿,故作惋惜道:“我倒是有些后悔。”

白素心似乎想到了什么,故意不闻不问。

韩义故作好奇道:“燕少侠何出此言?”

燕山沉吟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等竟枉费了白姑娘一番良苦用心。”

韩义接口道:“如此国色天香,想来当真可惜!”

白素心冷哼一声,随手又斟了两杯酒,放在二人面前。

二人毫不犹豫,随手拿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一道绿色人影倏然从屋内掠出。紧接着,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两个大男人竟合伙欺负一个弱女子,真不害臊!”

“姐姐,你还没结账呢!”赵嫣连忙喊道。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横空飞入屋内,快如闪电。

燕山挥袖一拂,一锭金子赫然出现在桌上。他不禁感慨道:“出手如此阔绰,可要常来光顾呀!”

不知何时,两杯酒已放回桌上,一滴未少。

韩义望着燕山,轻声道:“郧西知县和县尉都是秦桧的人,此时就在赵正义府上。”

燕山淡笑道:“知道了。”

之后,韩义放下一锭银子,也离开了。

这时,姐弟俩跑进屋来,望着那一锭金子和三锭银子,乐开了花。

第318章 暗潮汹涌

夜很静,皓月当空。

将军府后院,一道白色身影静坐在屋脊上,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对月而饮。

燕山站在窗前,朝那道白色身影微一抱拳,继而人影一闪,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襄阳城西,赵府,正厅内。

烛光摇曳,有六人正在商量事情。居中一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文士,他便是襄阳大侠赵正义。在他左手边坐着两人,依次是锦服胖子与中年男子。锦服胖子乃郧西知县张汉林,中年男子正是秦啸天。在赵正义右手边坐着三人,依次是青衫男子、锦衣儒生与中年汉子。青衫男子便是郧西县尉戚远山。锦衣儒生乃蜀中唐门嫡系子弟唐青。中年汉子也是唐门中人,名为唐大勇,曾去过初心饭馆。

赵正义望向秦啸天,问道:“秦兄弟,今日情形如何?”

秦啸天沉声道:“我与李兄弟都仔细观察过那人,或许非泛泛之辈,却不可能身负绝世武功。”说到这里,他莞尔一笑,继续道:“他那一手家常小菜倒真是不同凡响!”

唐大勇轻哼一声,冷冷道:“家常小菜是不错,那忘忧酒却是在故弄玄虚。”

赵正义微微皱眉,又望向其余三人,沉吟道:“三位觉得呢?”

唐青轻摇着折扇,悠悠道:“让戚大人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闻言,戚远山面露难色。

张汉林连忙道:“一旦那人真是燕山,远山可就必死无疑。更何况,若是让将军府发现,我二人也是难逃一死。”

唐青淡然一笑,不再多言。

赵正义正要开口。

秦啸天笑道:“诸位不用担心,我已邀请那人于三日后来赵大哥府上赴宴,到时,戚大人只需在暗处观察。”

戚远山接口道:“再派人将那两个孩子抓来,以防万一。”

赵正义不禁笑道:“如此甚好!”

这时,唐青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秦帮主,将军府里可有消息?”

秦啸天沉吟道:“这一个多月来,将军府有进无出,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唐青不禁皱眉道:“秦公子传来消息,张将军已向皇帝请旨,有秦相爷暗中相助,万无一失。少则七日,多则十日,张将军就会带着圣旨前来。此事不容有失,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此言一出,一片沉默。

良久之后,秦啸天沉吟道:“但愿林兄弟已经得手。”

赵正义喃喃道:“一旦动手,我们将没有退路。”

唐青轻笑一声,淡淡道:“成大事者,本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又是一片沉默。

不多时,赵正义轻声道:“夜已深了,诸位都早点休息吧!”

前院,一棵柳树上,燕山一直在凝神静听。他虽未听清屋内谈话的全部内容,却能隐隐猜到他们的身份。蜀中唐门,毒药暗器天下无双。他没有动手,只因没有把握在唐门高手面前全身而退。

六道身影穿过长廊,走过园门,朝后院走去。

忽然,燕山若有所觉,转头望去,只见一条黑影掠出墙外,快如鬼魅。他毫不犹豫,飞身一跃,跟了上去。

在一条小巷里,那条黑影骤然停下脚步。

燕山也止住了身形。

一阵沉默后,那条黑影淡淡道:“为何要跟着我?”

是一个女子,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原来是她。燕山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何时动手?”

那条黑影淡淡道:“三日后。”

燕山微一抱拳,随口道:“多谢!”

那条黑影轻嗯了一声,再次展开身形,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新的一天如期而至,初心饭馆照常开门。

一如往常,韩义光顾,葱花炒鸡蛋,老醋花生,一壶忘忧酒,久吃不厌。

渐渐地,也有新顾客前来吃饭,却只是零零散散。

又是一日,韩义光顾,却是与一个白衣公子联袂而来。这白衣公子正是梁兴。

再次相遇,燕山与梁兴都很淡然,只是相视一笑。

不多时,酒菜上桌。

韩义随口道:“老板,此时店里也没有别的客人,何不坐下同饮一杯?”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燕山淡然一笑,随即坐下。

韩义淡笑道:“他是我表弟梁兴,想必二位早已相识。”

“梁兄弟!”

“燕兄弟!”

一声兄弟,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杯酒一饮而尽。

燕山这才轻声道:“梁兄弟,我有一事相托。”

梁兴莞尔一笑,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燕山朝韩义微一抱拳,苦笑道:“韩兄弟有心了。”

梁兴轻叹一声,缓缓道:“虽然我也想去赵府瞧热闹,却也明白事分轻重缓急。燕兄弟,有我在这里,你大可放心!”

燕山面露感激之色,沉吟道:“襄阳城中暗潮汹涌,梁兄弟可一定要当心!”

韩义瞟了一眼梁兴,轻笑道:“我这表弟是有点傻,却也曾随我血战沙场,不会有事的。”

闻言,梁兴轻切了一声。

燕山只觉哭笑不得。

第319章 暴风雨来临前

五月十六,宜祭祀、祈福、沐浴、出行,动土,忌移徙、入宅、安葬。

襄阳城西,赵府门前,燕山与韩义二人联袂而至。

李云清赶忙迎上前去,抱拳道:“韩公子与老板能来,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李少侠客气了!”

简单寒暄后,二人走进了赵府。

这座宅院虽不算气势宏伟,却足够宽敞。

前院里,胜友如云,高朋满座,酒肉飘香,一番景象好不热闹。

在一片喧哗中,有七个青衫道士静静地围坐在桌旁,目光澄澈如水,宁静而淡然。他们如青莲般出淤泥而不染,如秋菊般遗世独立,如寒梅般傲立风雪,不为外物所扰,颇有出尘脱俗之感。居中一人更是清秀俊逸,仙风道骨,让人不觉间内心变得澄净无垢。他正是武当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张生。

不经意间,目光交汇。故人相见,只是相视一笑,竟泛不起一丝波澜。

张生回转目光,依旧宁静淡然,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燕山却是暗暗心惊。他以杀证道,在生死边缘顿悟,武学修为才得以突飞猛进。可直面这位武当年轻一代第一高手,正如初见时,他依旧看不透。

韩义若有所觉,苦笑道:“他可是武当百年不遇的奇才,如此年纪,其武学修为已隐隐可与武当掌教争锋。”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他太强了。”

在武当弟子旁边一桌,一个中年文士正在与一名南宋官员攀谈。

韩义低声道:“这中年文士便是赵正义,这官员名为崔远贵,是襄阳刺史。”

燕山随口问道:“他也是秦桧的人?”

韩义微微点头。

在人群中,有两个少女十分惹眼。一个青衣劲装,容貌清秀,那一双眸子却冰冷而深邃,让人不禁心底生寒。她身边放着一柄长剑,右手与剑柄之间没有任何阻挡,随时可拔剑出鞘。另一个一袭绿色长裙,亭亭玉立,眉眼间微微含羞,可谓是花容月貌,我见犹怜。那一双美眸未语先笑,妩媚动人,可杀人于无形。这二人正是冷雨心与白素心。

一看见韩义与燕山,白素心便起身走来,衣袂飘飘,美艳动人。

“白姑娘!”二人微一抱拳。

“两位公子,可否赏脸坐在我们姐妹旁边?”未等二人应允,那一对青葱般的玉手已挽住他们,将江湖儿女之豪爽诠释得淋漓尽致。

见此情形,无数目光投来,羡慕,嫉妒,怨恨,咒骂。

“有美人相伴。”

“我等求之不得。”

韩义与燕山相视一笑,便随白素心而去。

三人在冷雨心旁边落座。

燕山望着白素心,打趣道:“姑娘软玉温香,就算没有酒,在下恐怕也会动心。”

闻言,白素心不禁想起三日前自己落荒而逃,心里暗骂,神色却未变。她挺起胸膛,曼妙身姿显露无疑。她未语先笑,眼波流转,娇声道:“小女子有幸得公子垂怜,实属三生有幸。若公子不弃,小女子愿以身相许!”三日前,因触及少女心事,出于本能,她才落荒而逃。事后方知上当,心里是又气又怒。又见对方出言调戏,岂肯放过?

见此情形,冷雨心轻哼一声,神色冷漠。

韩义只是静静地望着燕山,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燕山真有些哭笑不得。出言调戏绝非有心,可少年心性,岂肯轻易服输?

“得姑娘垂青,又以身相许,在下若仍不领情,岂非禽兽不如?”说话间,他眼中含笑,就要伸手将白素心拥入怀中。

白素心脸颊微红,似花蕾含苞待放,让人不禁心神荡漾。那只手已然触碰到衣袖,隐隐能感觉到一丝暖意。白素心纹丝不动,朝着燕山微微挑眉,似乎在说:本姑娘倒要看看,你小子究竟想怎么样?

这一刻,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喧哗声戛然而止。那只手万众瞩目,就连张生也瞧了过来。

就在那只手将要抓住白素心手臂的瞬间,只听见一声轻叹,白素心依旧笑而不语,燕山却已在半步之外。

“切!”

“怂包!”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还是男人吗?”

……

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心存怨恨者亦有之。

白素心望着燕山,娇笑嫣然,得意中带着挑衅。

燕山唯有默默苦笑。恍惚间,他想起了那三只外焦里焦的烤山鸡,还有那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只是不知,那青衣佳人此时身在何方,可否安好?

张生收回目光,暗自忖道:此人虽非君子,却也不是小人。

不觉间,时至正午。

在正厅门前,一尊关二爷神像傲立于香案之上,下摆三牲祭品、一只活鸡与一个香炉。

赵正义、秦啸天与李云清三人立于香案之前,神情肃穆。

这时,下人捧来一个木盘,木盘里放着一碗酒和一把小刀。

一个虬髯汉子右手持刀,左手抓着活鸡,手起刀落,一股鸡血射入酒碗中。之后,他将小刀递给赵正义。

赵正义随手接过小刀,在指间轻轻一划,几滴鲜血便滴落在酒碗中。接着,秦啸天与李云清依次照做,也将鲜血滴入了酒碗中。

赵正义端起酒碗,轻轻摇晃,直到血溶于酒,才喝了一口。之后,他将酒碗递给秦啸天,秦啸天也喝了一口……最后,剩下的歃血酒摆在了关二爷神像前。

下人又捧来一个木盘,木盘上放着三炷香,香头已燃起,烟雾缭绕。

三人各自拿起一炷香,双手捧在胸前,一脸肃穆。

“今日,我赵正义,”

“秦啸天,”

“李云清,”

“愿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声音洪亮,信誓旦旦。

“好!”

“真是可喜可贺!”

“三位侠义为先……”

一片欢呼叫好声随之响起。

就在这时,有人冷冷道:“一个伪君子,一个真小人,一个睁眼瞎,当真是绝配!”声音虽轻,却灌注着内力,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320章 黑衣少年

此言一出,众人皆震惊不已。

这是**裸的挑衅,肆无忌惮。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少年正缓步走来,那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与讽刺。他手里提着一把弯刀,右手已然搭在刀柄上。

那三人还未开口。

一个中年男子已挡在黑衣少年面前,冷冷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有人生没人养,竟敢到这里来撒野,真是活腻了!”

黑衣少年目光变得冰冷,淡淡道:“如果马上滚开,我就只当是一条疯狗,或许会饶你一命。”

言辞犀利,针锋相对。

中年男子怒不可遏,冷笑道:“你找死!”话音未落,一记重拳直取黑衣少年面门。

只见一道刀光闪过。

那一记重拳戛然而止。中年男子一脸惊愕,他根本没有看清黑衣少年是如何出手的,只觉颈间有点冰凉。他倒下了,没有丝毫痛苦。不知何时,头颅已离开了身体。

黑衣少年手里提着一把弯刀,右手仍搭在刀柄上。他一步一步向前,步履沉重而坚定。

见此情形,众人已目瞪口呆。

燕山微微一愣,若有所思。

张生目光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连鞘的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刀锋是青青的,青如远山,青如春树,青如情人们眼中的湖水。青青的刀光,弯弯的,开始时仿佛一钩新月,忽然间就变成了一道飞虹,纵使未出鞘也能透出逼人的杀气。

那柄圆月弯刀初看并无出奇,可是一旦当它的主人施展那一式魔刀时,就会现出一股妖异之气,使人为之震眩迷惑。圆月弯刀是魔中至宝,它具有魔性,谁拥有它,谁就会感受它的魔性。惟大智大慧者除外,惟至情至性者除外。

在世人眼中,那是好快的一刀!好邪的一刀!一刀已有惊天裂地之威!那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圆月弯刀,天下丧胆的魔神之刀,威震天下的神刀。刀身上刻着“小楼一夜听春雨”的诗句。从此,这七个字仿佛具有了魔性,令天下人怵目惊心。

黑暗中忽然有了光,月光,圆月。

黑衣少年这一刀,与那一式魔刀十分相似,却有形无神。或许,只因黑衣少年手中并非小楼一夜听春雨。但毋庸置疑,黑衣少年必然与西域魔教有关。

李云清上前一步,厉声道:“阁下辱我兄弟三人在先,又出手杀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纳命来!”话音未落,长剑已然出鞘。

襄阳刺史崔远贵高声道:“此人当众行凶,其罪当诛,李少侠无须手下留情!”

这时,六名武当弟子同时望向了张生。

张生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把弯刀。

下一刻,李云清一剑刺出,直取黑衣少年咽喉,快如闪电。

黑衣少年一脸漠然。

这一剑快如闪电,那一刀却更快。

又是一道刀光闪过。

只听见“当”的一声,长剑骤然断为两截。刀光去势未减,直取李云清颈间。

李云清根本来不及躲闪,或许眨眼间就会横死当场。他不怕死,只觉羞愧不已。只一招便败在黑衣少年刀下,让武当颜面何存?

又是“当”的一声,刀光骤然消失不见。

李云清没有死,却是生不如死。

黑衣少年手里握着一柄弯刀,刀身薄如蝉翼,隐隐有寒气环绕。他脸色铁青,虎口有鲜血渗出,却依旧紧紧地握着刀柄。

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然,有人看清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刻,一枚铜钱击中了刀光。那不可一世的刀光竟戛然而止。

张生站起身来,望着李云清,轻声道:“李师弟,败在那一式魔刀之下并不丢人,你无需自责。”

李云清只觉一股暖流涌入心田。他望向张生,深施一礼,沉声道:“多谢张师兄!”

张生微微点头,又望向黑衣少年,淡淡道:“此时,你手里仍握着那把刀,足以自傲。”

黑衣少年望着张生,沉吟道:“你是谁?”话刚出口,一丝鲜血便从嘴角溢出。

张生淡淡道:“武当张生。”

黑衣少年微微点头,淡淡道:“我记住你了。”他没有去擦拭嘴角的血渍,任其湿透衣襟。

张生轻叹一声,缓缓道:“你如果还想说些什么,就抓紧时间。在你说完之前,不会有人动手。”他说不会有人动手,就不会有人动手,只因他是武当张生。

黑衣少年轻笑一声,缓缓道:“襄阳大侠赵正义,侠名远播,隐隐有襄阳江湖第一人之势。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在暗中操控着襄阳城中所有黑道势力。说他是伪君子,实至名归。”

赵正义脸色难看,紧握着刀柄,恨不得将黑衣少年碎尸万段。

黑衣少年缓了口气,接着道:“黑龙帮虽是黑道帮派,却从无劣迹。这并非他们手脚干净,只因心狠手辣。襄阳府境内,山贼强盗无人敢触犯韩少帅之虎威。但有谁会想到,黑龙帮竟敢在襄阳城外拦路抢劫,一旦被认出,便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其罪当诛。称秦啸天为真小人,倒是抬举他了。”

秦啸天脸色阴沉,冷冷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黑衣少年冷笑一声,缓缓道:“敢问秦帮主,就在几日前,死在襄阳城西树林中的数十个黑衣男子可是黑龙帮的人?”

秦啸天冷笑道:“这又如何?”

黑衣少年淡笑道:“今日之后,黑龙帮将不复存在。”看似答非所问,却更为狂妄。

秦啸天暗暗心惊,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黑衣少年继续道:“华山弟子李云清虽出身名门,却有眼无珠,与伪君子、真小人之流结交而不自知。就在几日前,因他多管闲事,又为小人蒙蔽,以致八个铁骨骨铮铮的汉子被乱刃分尸,两个马夫身首异处,还有一位娇滴滴的小姐受尽侮辱。说他是睁眼瞎,倒是轻了点。”

闻言,李云清脸色大变,连忙问道:“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黑衣少年冷笑道:“死在襄阳城西树林中的数十个黑衣人足以证明这一切。”

李云清只觉心神剧震。他望向秦啸天,厉声问道:“这是真的?”

秦啸天完全置若罔闻。他飞身一跃,凌空几个翻身便消失在院墙外。

没有人阻拦,也没人跟着。

这时,李云清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只是静静地望着院墙发呆。哀莫大于心死。他已心如死灰。

张生轻叹一声,缓缓道:“李师弟,随我回山。”

李云清似乎没有听见,依旧望着院墙发呆。

张生又是一声轻叹,便缓步而去。

一个武当弟子连忙问道:“张师兄,李师弟怎么办?”

“心病还须心药医,不必勉强。”

“张师兄,我明白了。”

之后,六个武当弟子也离开了。

第321章 大风起兮

烈日当空,艳阳高照,四下里一片寂静。

赵正义上前一步,冷冷道:“小子,只要说出是谁指使的,或许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黑衣少年轻笑一声。

又是一道刀光闪过。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回答。

下一刻,李云清缓缓地倒在了地上,眼中竟流露出释然之色。

没有人能料到,黑衣少年依旧会杀死李云清,依旧敢杀死李云清。

这时,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死一般的沉寂。

黑衣少年手里握着一柄弯刀,刀身薄如蝉翼,隐隐有寒气环绕。他脸色苍白,鲜血沿着嘴角湿透了衣襟,刀柄上也沾满血迹。他目光冰冷,一脸漠然。

赵正义只觉后背发凉。他不知道,这少年究竟是有恃无恐,还是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倏然而至,就站在赵正义身后,正是唐青和唐大勇。

唐青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赵正义道:“赵大侠,你绝不能栽在这个小子手里。不管怎样,先杀了他再说!”

有蜀中唐门支持,赵正义再无后顾之忧。他朗声道:“今日,你在这里信口雌黄,又连杀我两位兄弟,其罪当诛。是可忍,孰不可忍!无论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何靠山,我定要手刃你。”话音方落,他手持断背砍山刀,疾步掠出。

黑衣少年一脸决然,岿然不动。泰山崩于前又能如何?视死如归便可一往无前。

转瞬间,赵正义已来到近前。

断背砍山刀自上而下,正是一招力劈华山,刚猛霸道,气势雄浑。

黑衣少年不为所动。

又是一道刀光闪过。

赵正义只觉一阵寒意直入心间。他身形急退,向后掠出两步。断背砍山刀劈在地上,泥土四溅。

黑衣少年依旧站在原地,手里握着一柄弯刀,刀身薄如蝉翼,隐隐有寒气环绕。方才,他以攻为守,迫退赵正义,看似简单,可其中凶险与勇气又有谁能明白?

这时,有人娇笑道:“襄阳大侠不愧为襄阳府第一伪君子,一招力劈华山在他刀下竟变成一式开天辟地,真是有趣!”

如此形容,倒也贴切。有人一时没忍住竟笑出声来。

话音未落,两道倩影已然出现在黑衣少年身前,正是冷雨心与白素心。

闻言,赵正义面红耳赤,怒火中烧。他冷冷道:“我本不杀女流之辈,今日却要破例了!”

冷雨心淡淡道:“那还废什么话呢!”

赵正义冷哼一声,沉吟道:“我赵正义之为人诸位心里清楚。今日,这三人欺人太甚,我必杀之。若还当在下是朋友,望能出手相助。当然,在下绝不会亏待诸位。只要随便打中一拳,踢中一脚,在下奉上白银一百两;一旦见红,在下奉上白银一千两;若能重伤或击杀,在下奉上白银一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再者,赵正义素来慷慨,从来言出必行,就算在暗中操控着襄阳城中所有黑道势力又如何?正道中人也有宵小之辈,黑道中人亦有侠义之士。

一时间,兵刃出鞘,摩拳擦掌,群情激愤,众志成城。

这时,燕山与韩义交换了一个眼神。

韩义站起身来,只轻轻一跃,便坐在了院墙上。他一脸玩味,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

赵正义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他连忙以传音入密之术对唐青道:“他或许是韩世忠之子韩义,一定要盯紧他。”他是江湖中人,从未与将军府有所往来。虽见过韩义几次,却都是一身戎装,打马疾驰而过。此时,韩义一身儒生打扮,若非习武之人眼光敏锐,又韩义高坐墙头,他也认不出来。

唐青轻嗯了一声。

前院内,草木皆兵,一触即发。有不少人已退到墙角,不愿牵连其中。

中心三人却依旧神情淡然。

赵正义沉声道:“杀了他们!”话音方落,他已一刀劈出。

紧接着,近百好手一拥而上。

冷雨心挥剑迎上,直面赵正义。

断背砍山刀大开大合,刚猛霸道。长剑宛如一条游鱼,在刀身上来回滑动,完全是以柔克刚的打法。

白素心以黑衣少年为中心,来回游走,身如鬼魅。她掌风阴柔,袖中不时有暗器飞出。黑衣少年以静制动,只要有一道寒光闪过,就会有一人横死当场。二人配合默契,以寡敌众,一时间未落下风。

近百好手皆久历江湖,交手经验丰富。见此情形,他们不再抢攻,而是以守为攻,用车轮战法。他们心里清楚,久战必胜。

一间阁楼上,有两人正趴在窗前,目光透过缝隙,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这二人正是郧西知县张汉林与郧西县尉戚远山。

忽然,一道身影倏然而至,出现在二人身后。

他们只觉心中一凛,连忙转过身来。那是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还有一道血色剑光。他们来不及呼喊,身体一僵,便靠着墙壁缓缓倒下。

时机与角度恰到好处,一剑双杀,皆是封喉。

眨眼间,那道身影已消失不见。

初心饭馆内,梁兴一手持酒壶,一手持酒杯,正自斟自饮,颇为悠闲自在。

姐弟俩趴在旁边的桌子上,正在写字,十分认真。

忽然,梁兴脸色微变。他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隐隐有杀气袭来。他轻声道:“嫣儿,快带着凛儿藏起来。”

赵嫣轻嗯了一声,便拉着弟弟朝后厨走去。

不多时,七个男子出现在初心饭馆门前,来势汹汹。

梁兴瞟了一眼七人,随口道:“今天老板不在,不做生意。”

那为首之人冷冷道:“你是何人?”

“老板朋友。”梁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为首之人沉吟道:“那两个小伙计呢?”

梁兴淡笑道:“他们出去玩了。”

那为首之人轻哼一声,作了一个手势。之后,其余六人就要往里面走。

就在这时,一条长凳拦住了去路。

梁兴微微皱眉道:“你们这是要私闯民宅吗?”

那为首之人冷冷道:“不想死就少管闲事!”

梁兴悠悠道:“我不想死,这闲事却非管不可。”

闻言,那为首之人淡淡道:“杀了他。”

话音方落,六把鬼头刀同时拔出,朝梁兴杀去。

梁兴身形一闪,迅如疾风。

一人还未回过神来,手中鬼头刀已被夺去。

梁兴心里清楚,这七人身上并没有杀气,真正的高手还未露面。他毫不留情,挥刀就砍。眨眼间,六人便横尸当场。梁兴手持鬼头刀,一脸玩味地望着那为首之人。

那为首之人脸色大变,讷讷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的人?”

梁兴微微一笑,随口道:“不妨说来听听。”

那为首之人挺直了腰杆,沉声道:“襄阳大侠赵正义。”

梁兴微一沉吟,故作皱眉道:“这赵正义又是何人呢?”

那为首之人仍心有余悸,却只能硬着头皮。他正色道:“在襄阳城,除了将军府,赵大侠说一不二。我奉劝少侠,最好不要管这件事,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梁兴轻笑道:“说完了吗?”

那为首之人低声道:“说完了。”

梁兴随口道:“要是不想死,就可以滚了。”

闻言,那为首之人愣在原地,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他暴喝一声,拔出单刀,朝梁兴杀去。

梁兴轻叹一声,一刀挥出。

下一刻,那为首之人倒在了血泊中,脸上却流露出欣慰的笑容。或许,能痛快一死,他已知足。

第322章 破釜沉舟

随着一阵风声,四道身影出现在初心饭馆门前。他们皆是一身黑衣劲装,手戴鹿皮手套,腰挎鹿皮囊,神情冷峻,目光锐利。

见到四人,梁兴脸色微变,沉吟道:“蜀中唐门?”

一个清瘦男子轻声道:“不错。”

梁兴正色道:“蜀中唐门素来不过问江湖之事,你们来襄阳做什么?”

清瘦男子淡淡道:“既已决定与我们一战,又何必多问?”

方才,梁兴不杀那为首之人绝非心慈手软。他心里清楚,就算自己不出手,那为首之人也必死无疑。如果可以,看一下未露面之人出手也好。

梁兴只是微微一笑,悠悠道:“如此看来,四位是一定要取我性命了?”

清瘦男子不置可否,淡淡道:“你应该清楚,那人明知非你敌手,却为何还要以卵击石?”

梁兴苦笑道:“因为他不想死在你们手里。”

清瘦男子淡淡道:“那你呢?”

“我当然也不想死在你们手里。”梁兴毫不迟疑。

“那就自行了断吧!”声音虽轻,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我还不想死呢!”

“那就由不得你了。”话音未落,八只手已伸进鹿皮囊中。紧接着,数十枚毒蒺藜发出,朝梁兴笼罩而去。

梁兴连忙挥刀格挡,一把鬼头刀竟舞得风雨不透。

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之声,数十枚毒蒺藜尽数掉落在地上。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下一刻,又有数十枚毒蒺藜朝梁兴飞去。

梁兴不敢丝毫托大。他屏气凝神,再次挥刀。与此同时,他猛地一脚,将一张桌子踢飞,借桌板挡住身体,径直杀向那四人。

“当当当!”数十枚毒蒺藜钉在了桌板上。

梁兴暴喝一声,桌板裂为碎片。他一刀劈出,直取清瘦男子颈间。

清瘦男子神色从容,疾步后掠。与此同时,其余三人挥掌攻向梁兴。

近身厮杀,暗器难以施展,却并非不能发出。

梁兴拳刀并用,身影变换,不敢有丝毫停留。

四人暗暗心惊。他们没有料到,这文弱书生竟如此厉害。

不觉间,汗水湿透了衣衫。

梁兴以一敌四,仍稍占上风。但若久战,对方有四人,又有暗器在身,他必败无疑,败就是死。要想取胜,唯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一念及此,他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刀身隐隐有无形真气环绕。他一脸漠然,目光变得冰冷,勇决之心油然而生。

下一刻,刀势骤然变快,刀光闪烁,真气纵横。

四人本就是苦苦支撑,遇此变化,顿觉力不从心。

其中一人稍有不慎,刀光闪过,真气入体,瞬间横死当场。

见此情形,其余三人心神俱震。

清瘦男子低喝道:“和他拼了!”

“可是……”话未说完,又有一人倒在了血泊中。

“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清瘦男子心急如焚。话音方落,他凄然一笑,目光变得决然。刀光如何?真气纵横又如何?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确切地说,他将施展出最强杀招,以生命为代价。他将双手伸进了鹿皮囊中……

与此同时,另一人也将双手伸进了鹿皮囊中……

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下一刻,刀光闪过,真气入体,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在二人手中,无数暗器暴射而出,有毒蒺藜,有飞蝗石,有牛毛针……虽非漫天花雨的手法,却具有同等威力。

梁兴虽惊不乱,刀势不变,刀光中带着劲风。他身形急转,用衣服作为第二道防线。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之声,无数暗器掉落在地上。

梁兴手持鬼头刀,单膝跪地,狼狈不堪,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忽然,笑容僵在脸上。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进屋里,就地盘膝而坐。他暗运真力,三根牛毛针从后背射出,钉在了墙上。针头泛着墨绿色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

襄阳城南,黑龙帮总舵。

七个黑袍人持刀而立,刀身上仍残留着鲜血,慢慢滑落而下,滴在地上。黑布遮住了脸颊,只露出一双双冰冷而深邃的眸子,让人不禁心底生寒。

上百黑龙帮众手持兵刃。面对七个黑袍人,他们竟不敢上前,显然已被吓破了胆。

黑袍人没有再出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黑龙帮众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似乎在等待死亡的到来。这是一种煎熬,苦不堪言。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院墙上。

“秦大哥!”

“帮主!”

望着那道身影,黑龙帮众只觉心中大石瞬间落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秦啸天。他飞身一跃,来到黑龙帮众面前,望向地上那数十具尸体。直取要害,一剑毙命,干净利落。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强作镇定,望向七个黑袍人,冷冷道:“你们在等我?”

七个黑袍人默然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道:“是我在等你。”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出现在七个黑袍人身后。一位老者,锦衣华服,神色憔悴,正是襄阳富商沈万三。一个白衣男子,身材修长,谦卑洒脱,正是岐山四杰老三李明。他生性孤傲,嫉恶如仇。曾经,在崆峒山上,他硬接西域魔教少主那一式魔刀而未死,从此天下闻名。

秦啸天望向沈万三,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万三淡淡道:“沈万三。”

秦啸天微微一愣,皱眉道:“那他们呢?”他不明白,一个富商何以能调动这么多高手?

沈万三没有开口。

李明淡然一笑,缓缓道:“秦帮主,你敢回到这里倒也算是条汉子!”

秦啸天轻笑一声,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李明神色谦卑,轻声道:“在下李明。”

秦啸天脸色微变,沉吟道:“岐山四杰老三?”

李明微笑道:“正是。”

秦啸天轻叹一声,抱拳道:“我秦啸天死有余辜,还望老先生与李少侠能高抬贵手,放过黑龙帮的兄弟!”

李明依旧面带微笑,轻声道:“不行。”

温柔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决定了上百人的生死,不知是悲哀,还是讽刺?

“罢了!”无可奈何,唯有破釜沉舟,舍命一搏。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秦啸天把心一横,暗运真力。忽然,他身形一闪,疾掠而出。与此同时,拔剑,刺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见此情形,七个黑袍人竟置之不理,或许是来不及,或许根本就没有必要。

眨眼间,那柄长剑已近在咫尺,剑尖就要刺穿李明的咽喉。

秦啸天心中狂喜。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倏然出现,又消失无痕。

剑尖已触到胡须,却戛然而止。

“当啷”一声,那柄长剑掉落在地上。

秦啸天一脸惊愕,目光中满是不甘。他倒下了,咽喉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李明神色依旧,不悲不喜。他望向沈万三,轻声道:“义父,明儿先送您回去。”

仇人就死在眼前,没有痛快与喜悦,只觉一阵莫名的空虚涌上心头。沈万三微微叹息道:“你先去赵府,一定要将那三个孩子好好的带回来。”

李明微一行礼,轻声道:“义父,明儿知道了。”话音未落,人影已消失不见。

第323章 尘埃落定

襄阳城西,赵府前院。

不觉间,汗水湿透了衣衫。冷雨心已是强弩之末,却依旧在苦苦支撑。

柔,可以克刚,却要棋逢对手;弱,可以胜强,却需出其不意。

她的左肩、后背都已有伤口,虽不深,却鲜血淋漓。

刚交手时,赵正义有力无处使,憋了一肚子恶气。此时,他如下山猛虎,愈战愈勇。断背砍山刀势猛力沉,虎虎生风。

“当”的一声,刀剑相击。

冷雨心只觉虎口发麻,手臂酸疼。

赵正义一击得手,连续猛攻。

冷雨心体力将尽,动作间出现停滞,唯有挥剑硬挡。只是,她究竟还能挡下几招呢?

白素心与黑衣少年亦是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黑衣少年浑身浴血,目光冰冷而深邃。他手里握着一柄弯刀,刀身薄如蝉翼,隐隐有寒气环绕。只要他还没有倒下,便无人敢丝毫亵渎,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足以说明一切。

白素心虽未受伤,却已是狼狈不堪。她与黑衣少年背对而立,手里握着一柄长剑,每剑挥出,无血不归。

有一种力量叫做震慑。他们还未倒下,最重要的原因是近百好手内心的恐惧。

他们不愿倒下,也不能倒下。只因一旦倒下,围攻之人必然如饿狼般扑上来,将他们碎尸万段。但是,他们毕竟是人,又能撑多久呢?

胜利就在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已唾手可得,近百好手哪肯真正拼命。他们在等,等着白素心与黑衣少年自己倒下。在他们眼中,只要这二人还没有倒下,就会威胁到他们的性命。

唐青与唐大勇似乎并不关心战局,一直留意着韩义的一举一动。

韩义望着那三道孤傲而倔强的身影,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他不能眼看着这三人死在这里,可是,他一人已牵制住唐门高手与襄阳刺史崔远贵,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燕山靠在墙上,手里提着一个酒壶,看似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战局,右手轻抚剑柄,随时可以出手。

韩义轻声问道:“你还在等什么呢?”

燕山微微一笑,随口道:“于他们而言,这是一种磨炼,可遇而不可求。再者,他们心志坚韧,天资过人,是不会被当作弃子的。”

韩义微微点头,苦笑道:“可刀剑无眼,他们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又当如何呢?”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布局之人都不急,你又何必呢?”话虽如此,右手却已握紧了剑柄。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凌空而来,飘然落在白素心与黑衣少年身前。

“大哥!”

“李大哥!”

那冰冷的目光中绽放出欣喜的光芒,如久旱逢甘霖。

白素心与黑衣少年皆喜出望外。

来人正是李明。悄无声息中,长剑已然出鞘。他手持长剑,飞身杀入人群中。剑出如流星赶月,又似惊鸿一瞥,所过之处,瞬间化为一片死寂。人若谪仙,飘然天外;剑却似屠刀,冷酷无情。

转瞬间,二十七人横尸当场。

见此情形,其余人皆面无人色,心如死灰。

李明身形一闪,又是一剑刺出,如一道飞鸿,直奔赵正义而去。

赵正义久经战阵,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那柄长剑时,他隐隐感受到一种死亡的气息,很真切,也很可怕。就在李明一剑刺出的瞬间,他已疾步后掠。

剑至,人却已离开。

下一刻,李明手持长剑,静静地站在冷雨心身前,目光中满是怜爱。

赵正义横刀胸前,仍心有余悸。

“李大哥!”冷雨心喜笑颜开。

“雨心!”李明语声温柔。

一声亲切的呼唤胜过千言万语,哪怕一死又有何妨?

李明望向韩义,微一抱拳,笑着道:“在下岐山李明,见过韩少帅!”

韩义脚尖轻点,跃下院墙,这才微一还礼,苦笑道:“倒是让李少侠见笑了!”

李明淡然一笑,又望向燕山,轻声道:“听闻老板一手家常菜非同凡响,忘忧酒更是酒中极品,不知在下可有此口福?”

燕山连忙站起身来,陪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此时,如何?”

李明朗声笑道:“在下求之不得!”之后,他转过身,望向赵正义,沉声道:“几日前,在襄阳城西的树林中,有人拦路抢劫,义父本可破财免灾,岂料半路杀出个李云清?他无意间提及黑龙帮,这才埋下了祸根。义父一家为贼人所害,黑龙帮与李云清都难逃罪责。如今,李云清已死,黑龙帮已灭,义父一家大仇得报。”

闻言,众人皆惊。黑龙帮有上百好手,就这样被灭了,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赵正义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明神情平静,继续道:“如果有人要报仇,出手便是。”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李明淡然一笑,扶着冷雨心朝门口走去。

唐青微微苦笑,低声沉吟道:“给台阶下,借势,不留一丝痕迹。此人是个狠角色。”

没有人出手,也没有人阻拦,只是眼睁睁地看着。

韩义瞟了一眼燕山,抢先一步,扶着黑衣少年走了。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走到白素心身前,伸手去扶。

白素心冷冷道:“你不乐意?”

“哪有?简直是求之不得。”

“这还差不多!”

之后,燕山扶着白素心也离开了。

初心饭馆门前,一行六人望着那四具尸体与遍地暗器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姐弟俩从门口探出头来。

见到燕山,赵嫣连忙喊道:“叔叔,梁叔叔受伤了。”

此言犹如晴天霹雳。

燕山赶忙奔入屋内,韩义紧随其后。

梁兴坐在地上,斜靠着墙,脸色煞白,嘴角有黑色血液溢出。他望着燕山与韩义,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我没有让你们失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时,李明四人也走了进来。

燕山急忙问道:“伤口在哪里?”

梁兴苦笑道:“在背上,三根牛毛针而已,不打紧的。”说话间,他朝墙上望去。

其余人循着目光,只见墙上钉着三根牛毛针,针头泛着墨绿色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

燕山毫不犹豫,随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小木盒,里面放着两粒赤色药丸,鲜红如血,娇艳欲滴。

“天心解毒丹!”李明不禁惊呼出声。

他们都不明白,李明何以如此震惊?直面那一式魔刀,他丝毫不惧;在赵府,他谈笑杀人如摘花折叶般随意洒脱。他震惊,甚至有些失态,因为在这里,只有他一人真正明白天心解毒丹之珍贵。

燕山将一粒赤色药丸送入梁兴口中。

韩义连忙喂梁兴喝了一口水。

李明淡然一笑,缓缓道:“梁兄弟真是因祸得福呀!”

第324章 天心解毒丹

不知何时,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已消失在天际尽头。

一阵清风拂过,带走了**的痛楚,也吹散了内心的阴霾。

尸体已抬走,血迹已拭去,初心饭馆一如往昔。

梁兴、冷雨心与黑衣少年三人静静地坐在墙角,斜靠着墙,背后垫着棉被,苍白的脸上已有了一丝血色。他们双目微闭,神情淡然。

白素心扒在桌上,眼珠子乱转,一副慵懒无聊的样子。

一番忙碌后,姐弟俩已扒在桌上睡着了。

汗水划过脸颊,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成熟韵味。燕山、韩义与李明三人围坐在桌前,面面相觑。

燕山随口问道:“两位公子感觉如何?”

韩义苦笑道:“这擦桌子洗地看似简单,可要做好却也不容易。”

李明轻叹一声,淡淡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去劈柴。”

“哈哈哈……”

笑声过后,三人只觉神清气爽。

韩义这才问道:“李少侠,不知天心解毒丹究竟有何来历?”

燕山也很好奇,不禁望向了李明。

李明微微颔首,缓缓道:“相传,在二十三年前,一位神医横空出世。他名为莫迁,医术通神,有起死回生之能。可起死回生又能如何?他一生夙愿只求长生。或许是天意,他在骊山深处的古墓中找到了一份不死药残方,如获至宝。从此,他隐居深山,苦心孤诣。时间如流水,一晃就是整整十三年。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炉不死药炼制成功。”

韩义忍不住问道:“莫非天心解毒丹就是那不死药?”

李明微一沉吟,轻叹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韩义微微一愣。

燕山却莞尔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开口,示意李明继续说下去。

李明轻叹道:“神医一生只求长生,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白素心沉吟道:“神医还是死了?”

李明微微点头,轻声道:“神医服下不死药后,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体内的变化,却并未发现长生的迹象。”

燕山笑着问道:“不知神医体内有何变化?”

李明轻声道:“神医尝遍百草,又以身试毒,已成为百毒之体。服下不死药后,数十年累积的毒素竟在三日内全部排出体外,着实匪夷所思。还有,他感觉到自身经脉在发生着变化,变得异常坚韧。造化弄人,天心难测,这炉不死药可解天下奇毒,天心解毒丹因此得名。”

闻言,其余人皆暗暗心惊。

武学一道,从**到筋骨,再到奇经八脉,由外而内。可一旦施展,却是由内而外。内力汇聚于丹田,真气在奇经八脉中生生不息。奇经八脉愈加坚韧,真气便愈加精纯,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旗鼓相当之时,生死相搏之际,奇经八脉承受着毁灭性的冲击,胜负生死皆取决于经脉强度。

李明缓了口气,继续道:“据说,这炉不死药共有十二粒。试验用去一粒,神医自己服下一粒,当世仅存十粒,可谓千金难买,可遇而不可求。”

这时,梁兴缓缓地睁开双眼,望向燕山,苦笑道:“我这次可算是占了个大便宜。”

江湖儿女,洒脱不羁。

燕山只是莞尔一笑。

韩义忍不住问道:“李少侠又是从何得知的?”

李明望向燕山,一脸玩味,轻笑道:“燕少侠有位好友,曾化名莫已闲,亦有神医之名。他手里有一本神医手札,正是神医莫迁留下的。这本手札,也曾在义父手里。”

当然,李明何以一眼便认出天心解毒丹,燕山与韩义不知道。天心解毒丹可遇而不可求,燕山又是怎么得到的,李明与韩义也不知道。他们没有再问,这就是江湖。

不觉间,夜幕已降临。

燕山朝李明微一抱拳,沉声道:“李少侠,在下有一事相求。”

李明似乎早已料到,笑着道:“燕少侠但说无妨!”

燕山望向姐弟俩,轻声道:“有劳李少侠照顾他们姐弟俩一些时日!”

声音很轻,姐弟俩却听的清清楚楚。他们醒了,却依旧在装睡,泪水已湿透了衣袖。

李明微微点头,随口问道:“到时,燕少侠可知去何处找我们?”

“当然。”

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从小村庄到襄阳城,相处时日虽短,感情却极深。

姐弟俩紧紧地抱着燕山,泪水模糊了双眼。

燕山柔声道:“嫣儿,凛儿,叔叔过些时日就去接你们。”

“拉钩!”

“拉钩!”

看似简单而幼稚的举动却是一个承诺。

不久后,李明、冷雨心、白素心与黑衣少年一行四人带着姐弟俩离开了。

三道身影静静地伫立在初心饭馆门前。

韩义若有所思,轻声道:“燕少侠,在下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韩少帅直言便是。”燕山微微一笑。

“不知燕少侠此行为何而来?”韩义坦言道。

“韩少帅觉得呢?”燕山一脸玩味。

韩义静静地望着燕山,沉声道:“为大宋效力,重振岳家军雄风!”

燕山神色不变,似乎在等待这什么。

果然,韩义微微一顿,继续道:“燕少侠不图名利,不畏生死,亦非愚忠之人,又岂会将大宋皇帝放在眼里?”

燕山只是笑而不语。

韩义自嘲一笑,接着道:“昔日,家父与岳元帅惺惺相惜,引为知己。岳元帅被囚风波亭,双亲不惜冒犯天颜,直言劝谏,虽无果,其心可鉴。”

闻言,燕山神色古怪,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韩义轻笑一声,继续道:“燕少侠对岳元帅有信心,同样,对家父也有信心。如果有人想加害家父,就算是蜀中唐门,也绝非易事。因此,燕少侠并非为救家父而来。”

燕山微微叹息,苦笑着点了点头。

韩义低声道:“燕少侠是为秦桧而来。”

燕山不置可否,轻声道:“一方面,我不愿秦桧阴谋得逞;另一方面,我心存借势之意。”

闻言,梁兴忍不住叹道:“燕兄弟,你倒是够耿直呀!”

燕山只是笑而不语。

“不知燕少侠有何打算?”韩义随口问道。

“在这里等着,静观其变。若将军府有变,在下必不遗余力。”燕山神色平静。

闻言,其余二人皆面露喜色。

“那燕兄弟可愿随我们去将军府?”梁兴脸上满是期待。

燕山微微摇头,苦笑道:“在南宋,在下仍是逃犯,岂能自投罗网?”

“这……”梁兴一时语塞。

韩义淡笑道:“家父绝非迂腐之辈,亦非怕事之人。”

燕山笑着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愿给人留下口实。”

韩义欣然一笑,不再多言。之后,他扶着梁兴也走了。

燕山抬起头,望向那无边夜色,不觉将手中长剑握得更紧了些。

襄阳城西,赵府,正厅内。

赵正义、崔远贵、唐青与唐大勇四人依次而坐。

烛光摇曳,气氛沉重而压抑。

结义当日,两位义弟身首异处,岂能不痛心疾首?赵正义一脸悲愤之色。

唐青轻叹一声,问道:“赵大侠,情况如何?”

赵正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黑龙帮被灭了,秦兄弟也死了。还有,去初心饭馆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唐青脸色微变,随口问道:“是什么人守在初心饭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儒生。”赵正义自嘲一笑。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唐青又问道:“那将军府呢?”

“还是只能进,不能出,表面风平浪静。”

崔远贵沉吟道:“唐少侠,秦公子那边可有消息?”

唐青微微点头,低声道:“五日后,张将军将携圣旨赶到襄阳,到那时,若韩世忠卧病在床,便可趁机夺其兵权。”

“要是……”

唐青打断了崔远贵,正色道:“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说到这里,他语气变得和缓,继续道:“两日后,门主会亲自前来,必能事半功倍。”

闻言,崔远贵和赵正义这才松了一口气。

唐青目光扫过二人,轻声道:“若势成骑虎,两位会如何自处呢?”

崔远贵毫不犹豫,低声道:“我会立刻下令,关闭襄阳四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还有,城内守军也在我掌控之中。”

赵正义接口道:“在襄阳城中,至少有两千黑道好手听我号令。一旦有变,可踏平将军府。”

“若是如此,大事可期!”

“哈哈哈……”

第325章 一个眼神,一声叹息

襄阳街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茶馆酒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江湖风云变幻,老百姓柴米油盐。

燕山独自坐在桌前,两个小菜,就着馒头,喝着稀饭,再沽一壶小酒,云淡风轻,怡然自得。

这时,一辆马车在初心饭馆门前停下。车帘掀开,一位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的中年儒士走了下来,一对目光如秃鹰般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燕山只觉一阵恐怖的气息迎面袭来,不禁心中一凛。

门口挂着“歇业”的木牌。

中年儒士却视而不见,径直走了进去。

燕山神情淡然,笑着道:“小店歇业几日,客官可改日再来。”

中年儒士望了一眼桌上的酒菜,淡笑道:“客人既已进门,老板又有酒有菜,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燕山莞尔一笑,随口道:“客官不弃,那便请坐!”

中年儒士微微一笑,在燕山对面坐下。他毫不客气,随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他抽出一双筷子,又拿起一个馒头,就着小菜,自顾地吃了起来。

反客为主,不过如此。

燕山神色如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他以手托腮,静静地望着门外,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中年儒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口问道:“是不是在下扫了老板雅兴?”

燕山只是微微摇头。

中年儒士不禁皱眉道:“那老板何以不吃也不喝呢?”

燕山淡淡道:“在下还不想死。”

中年儒士暗暗钦佩,不再多言。少年成名,不逞强,沉得住气,看似简单,可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呢?

不久后,盘子见底,三个馒头也尽入腹中,中年儒士却似意犹未尽。他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

桌上放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但当目光触及时,竟不觉生出敬畏之心。他知道,这柄剑一定很可怕。

他留意到,从自己走进屋里的那一刻起,燕山一直将右手放在距离这柄剑不到一尺的地方。

他相信,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哪怕是流露出一丝杀气,燕山必然会毫不犹豫地拔出这柄剑。到那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行,他本打算除掉燕山。可此时,面对这位少年人杰,他已无必胜的把握。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不过,此行绝非一无所获。

他淡然一笑,轻声道:“在下唐无双,不知老板如何称呼?”

蜀中唐门门主唐无双,这位一方雄主就在眼前,燕山却并不惊讶。他微一抱拳,轻声道:“在下燕山,见过前辈!”

唐无双朗声笑道:“不卑不亢,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燕山再行一礼,笑着道:“前辈过誉了!”

这时,唐无双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觉间,眼中竟浮现出淡淡的落寞。

燕山若有所觉,不禁微微叹息。

一个眼神,一声叹息,一切已心照不宣。

唐无双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燕山却似无动于衷。

“我不愿与小友为敌!”唐无双神情凝重。

燕山欣然一笑,轻声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前辈无需手下留情!”

“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那辆马车缓缓地离开了。

燕山依旧以手托腮,静静地望着门外,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326章 一探虚实

这两日,襄阳城中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十三匹战马在富贵客栈门前停下脚步。一位身材高大、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径直进了客栈。此人名为张俊,乃南宋名将,与刘光世、韩世忠、岳飞齐名,战功赫赫,高居庙堂之上。

上二楼,一行人在天字号房门前停下。

张俊淡淡道:“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进入。”

“遵命!”

张俊这才推门进入房中,穿过屏风,一位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的中年儒士正静坐桌前,正是蜀中唐门门主唐无双。

唐无双连忙起身,微一抱拳,淡笑道:“张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

张俊走到桌前,随手端起一碗茶水,一口气饮下。放下茶碗,一声轻叹,他才沉吟道:“唐门主,时间紧迫。”

唐无双脸色微变,随口问道:“怎么回事?”

张俊低声道:“韩世忠虽屡次触怒天颜,却从未威胁到皇位。在皇上心中,要对抗金军,守卫国土,唯韩世忠可担此重任。因此,皇上留了一手。他并未将圣旨交给我,而是让宗芳前来传旨。宗芳一家与岳飞渊源颇深,因风波亭一案,一直对秦相爷与我怀恨在心。此行,一旦让宗芳见到韩世忠安然无恙,将再无回旋余地。”

唐无双神情凝重,沉吟道:“不知张将军有何打算?”

张俊微微叹息道:“我本想就此作罢。”

闻言,唐无双只觉心中一凛,却并未开口,只是静待下文。

张俊自嘲一笑,继续道:“或许是人老了,胆子也变小了。幸亏秦公子胆识过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就此作罢,便是欺君。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只要不落人口实,秦相爷便可保我性命无忧。只是,要有劳唐门主了!”

唐无双淡然一笑,轻声道:“张将军吩咐便是。”

张俊低声道:“圣旨明日才到。待会,我就去将军府一探虚实。若韩世忠果真卧病在床,那我们便顺水推舟;若韩世忠是在装病,那我们便一不做二不休。”说话间,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唐无双微微点头,正色道:“我们已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可以动手。”

“如此甚好!”

一阵马蹄嘶鸣声在将军府门前戛然而止。

一行十三人翻身下马。

一名将士走到门口,递上拜帖。

守门军士接过拜贴,随手打开看了一眼,朝张俊微一抱拳,淡淡道:“张将军稍候!”话音未落,他合上拜帖,转身朝府内走去。

“竟敢让张将军在门外等着,真是狗仗人势,岂有此理!”有人愤愤不平。

“我们干脆直接闯进去,看谁敢拦?”有人怒不可遏。

敢怒敢言也就是出口恶气,至于闯将军府,不过说说而已。

张俊轻哼一声,淡淡道:“都闭嘴,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多时,一个洒脱淡然的年轻儒生迎了出来,正是韩义。他微一行礼,笑着道:“小将韩义见过张将军!”

张俊微微颔首,淡笑道:“莫非少帅不打算让在下进门?”

韩义连忙道:“岂敢?张将军快快请进!”说话间,他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俊随口道:“少帅请!”

之后,二人联袂走入正门,穿过前院,在正厅内坐下。

“请用茶!”很快便有丫鬟奉上茶水。

张俊用左手轻轻地把玩着茶杯,神情变得凝重,沉吟道:“听闻韩元帅卧病在床,在下觉得蹊跷,专程前来探望。敢问少帅,这其中可有隐情?”

韩义微微叹息道:“不瞒张将军,此中确有隐情。”

张俊脸色微变,沉吟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义压低声音道:“父帅并非生病,而是遭人暗算,身中奇毒。”

“啊……”闻言,张俊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又问道:“韩元帅素来谨慎,怎么会遭人暗算呢?”

韩义轻哼一声,冷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家贼更难防。”说到这里,他倾耳细听,见四下并无异常,这才轻声道:“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张将军守口如瓶。”

“这是当然。”张俊一脸严肃。

韩义轻叹一声,缓缓道:“那日,偏将林海在父帅酒中下毒,得手后,他还想挥剑刺杀父帅。幸好小将及时赶到,父帅这才保住了性命。可是,那酒中之毒好生厉害,若非父帅及时运功压制毒性,又未与林海交手,否则必死无疑。”

张俊眉头紧皱,沉声道:“韩元帅乃国之栋梁,擎天一柱,万不可有什么闪失呀!”

韩义微一抱拳,接着道:“在父帅眼中,个人安危事小,国家存亡才是大计。林海暗杀父帅,其背后必然有人指使,无论是金**方,还是大宋朝堂,所图谋的一定是大宋江山。这一个多月来,父帅闭门谢客,将军府只进不出,就是想封锁消息,让背后之人有所忌惮。”

张俊不禁眼眶微红,感慨道:“韩元帅之赤胆忠肝可昭日月!”说到这里,他微一沉吟,关切道:“韩元帅可还安好?”

韩义面露悲色,轻叹道:“父帅虽以内力压制毒性,却始终无法去除。这些日子,小将眼睁睁地看着父帅日渐消瘦,却无能为力,真是枉为人子!”

“这毒当真如此厉害?”张俊脸色难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韩义沉吟道:“小将怀疑,这毒药出自于蜀中唐门。”

张俊似乎难以置信,皱眉道:“蜀中唐门素来不过问江湖之事,又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卷入朝堂纷争?”

韩义轻叹道:“小将也不愿相信,只是这毒当真古怪。”

张俊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我帐下有一偏将对毒药颇有研究,不如让他给韩元帅瞧瞧。”

韩义微一抱拳,苦笑道:“张将军好意,小将心领了。这一个多月,小将先后请来七位郎中,都是束手无策。就算这位偏将瞧了,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张俊微微颔首,沉吟道:“韩元帅身系大宋安危,一直唱空城计也不行呀!”

韩义轻声问道:“张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张俊低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当面与韩元帅说。”

“可是……”韩义面露难色。

张俊打断了韩义,正色道:“在下可以保证,只需片刻,绝不会打扰韩元帅休息!”

“这……”韩义欲言又止。

张俊却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望着韩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张将军远道而来,为何不告知本帅?”

“回禀大帅,是少帅不让。”

“韩义在哪里?”

“少帅在正厅陪张将军说话。”

说话间,一位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正厅。

韩义脸色难看,连忙起身行礼,沉声道:“父帅!”

来人正是南宋名将韩世忠。他瞪了韩义一眼,这才朝张俊微一抱拳,笑着道:“小儿顽劣,让张将军见笑了!”

张俊神色不变,陪笑道:“少帅乃韩元帅帐下第一虎将,文武双全,在下羡慕还来不及呢!”

韩世忠轻叹一声,淡淡道:“还不快向张将军赔罪?”

“义儿遵命!”韩义朝张俊深施一礼,沉声道:“小将方才不该欺骗张将军,还望恕罪!”未等张俊开口,他继续道:“不过,除了父帅中毒一事,其它绝无半字虚言。”

张俊连忙道:“少帅无需如此!”

韩世忠再行一礼,苦笑道:“都是在下教子无方!”

“韩元帅言重了!”

韩世忠瞟了韩义一眼,淡淡道:“你可以退下了!”

“父帅,义儿告退!”

“张将军,小将告退!”

……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知了又叫个不停,好不烦躁!

燕山静静地坐在阁楼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人影一闪,韩义已出现在面前。

燕山淡淡道:“你来了。”

韩义轻叹一声,缓缓道:“我并不想来。”

“可你还是来了。”

“或许你也不想我来。”

“可你已经来了。”

“那就拜托了!”韩义随手将一块令牌扔给了燕山。

燕山接过令牌,轻笑道:“在南宋,我本就是逃犯,也不在乎多一条罪名。”说话间,他小心地将令牌收入怀中,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了韩义。

韩义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燕山笑着道:“九粒避毒丹,或许用的上。”

“谢啦!”话音未落,人影已消失不见。

第327章 唯一变数

月色如水,清凉而宁静。

燕山静静地坐在阁楼外,轻倚着窗棂,对月而眠。

忽然,一条人影倏然而至,出现在屋檐上。一袭锦衣长衫,手持折扇,腰挎鹿皮囊,温文尔雅,好一个翩翩公子!来人正是蜀中唐门嫡系子弟唐青。

燕山似浑然未觉,神色不变。

唐青留意到,在燕山右手边不到一尺的地方放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但当目光触及时,竟不觉生出敬畏之心。他知道,这柄剑一定很可怕。他沉吟道:“你就不怕我出手?”

燕山答非所问,淡淡道:“你为何不出手?”

唐青皱眉道:“我为何要出手?”

“那你为何而来?”燕山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唐青冷哼道:“盯着你,以免节外生枝。”

燕山轻笑一声,缓缓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节外生枝。你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没有把握。”

唐青淡淡道:“你我相距不过五步,真有信心躲开天下无双的唐门暗器?”

燕山微微摇头,轻声道:“第一,你只顾潇洒,手持折扇,又未戴鹿皮手套,如何能在第一时间发出暗器?你我相距不过五步,眨眼间便可分出生死。”

闻言,唐青脸色微变,手心不禁沁出了冷汗。

燕山一脸漠然,继续道:“唐门暗器天下无双,可我手中之剑也不容丝毫亵渎。纵然是无双老人也没有把握,更何况是你?”

“你休要猖狂!”说话间,他就要将折扇别在腰间。

“要是还想看戏就不要动。”声音很轻,却隐隐蕴含着森然的杀意。

唐青只觉浑身发寒,双手竟僵在了半空。

燕山淡淡道:“在你看来,不会有人愿意与威震天下的蜀中唐门结下死仇。你以为,只要自己不出手,我就绝不会出手。可惜你错了。今夜,你既然来了,那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唐青不禁自嘲一笑,心情也平静了下来。身为唐门嫡系子弟,他不怕死。就算明知不敌,他也会拼死一搏。他淡笑道:“若今夜是门主亲自前来呢?”

燕山暗暗钦佩,唐门子弟果然不畏生死。他轻笑道:“那我的心情或许与你此时相似。”

就在这时,街头巷尾涌出无数黑衣人。只片刻间,将军府已被围成铁桶。

夜色如水,将军府内依旧一片平静。

“上!”

话音方落,近百黑衣人同时爬上墙头,跳入院中。接着,又有近百黑衣人爬山墙头……

忽然,阁楼上,走廊外,花园中,数十跟火把同时亮起,霎时间,将军府内宛如白昼。

“放箭!”

一声令下,一阵箭矢破空之声随之响起。

借着夜色,箭矢突如其来,黑衣人猝不及防,一时间,惨呼哀嚎之声此起彼伏。有人身死,有人负伤,也有人毫发未损……

“开门!”

闻言,数十个黑衣人一边挥动兵刃格挡箭矢,一边朝大门退去。

不久后,门口多了数十具黑衣人的尸体。

“咯吱”一声,正门大开,黑衣人便如潮水般涌进了将军府。

与此同时,四下里杀出无数将士,迎向黑衣人。

黑衣人尽是黑道好手,将士皆为百战精锐,短兵相接,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战,注定惨烈。

一间阁楼上,灯火通明,一男一女两位将军身披铠甲,正襟危坐。男子身材魁梧,气宇轩昂,正是大帅韩世忠。女子双眸如电,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乃是抗金女英雄梁红玉。在他们身后,两名小将持枪而立,淡然自若,如初升红日,似啸谷乳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正是少帅韩义与先锋梁兴。

不远处,墙头上,数十道黑影静静伫立。黑布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双冰冷而深邃的眼眸。

“今夜这一战,你觉得将军府有几成胜算?”燕山神情淡然。

唐青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韩元帅麾下皆为百战精锐,奈何只有区区百余人!对方有两千黑道好手,又有数十唐门高手虎视眈眈,或许,还有数千襄阳守军蓄势待发。相较之下,胜负之数已不言而喻。”

燕山不置可否,淡淡道:“区区百余人又如何?百战余生,又占地利,在生死相搏中一往无前,必然能坚持到最后。至于唐门高手,的确有骄傲的本钱。可韩元帅夫妇也是当世强者,又有两员虎将在侧,可以一战。那数千襄阳守军才是胜负之关键。”话音方落,他双眼猛然睁开,在黑夜中,如星辰般明亮。与此同时,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骤然出鞘。他人影一闪,如离弦之箭,直奔唐青而去。

唐青只觉一阵恐怖杀意迎面袭来。他随手扔掉折扇,毫不犹豫地将双手伸进鹿皮囊中……

忽然,一道剑光划过夜空,生命戛然而止。

唐青缓缓地倒下了,双手仍在鹿皮囊中。他一脸平静,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把折扇在夜色中打开,翩翩起舞,最终掉落尘埃。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喃喃自语道:“今夜这一战,我是唯一变数。以你之武学修为,虽不能杀我,却可将我死死地牵制住。你高估了蜀中唐门,无双老人却是看错了我。我不是世家子弟,亦不是君子,在我眼里,有些东西根本一文不值。”

一阵清风拂过,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阁楼外。

第328章 谈笑风生

夜将深,已微凉,皎洁月光与熊熊火光交相辉映,却也无法驱散心中的阴霾。

喊杀声中,鲜血飞溅,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

黑衣人如潮水涌动,却无法淹没将士们誓死的决心。

将士们以血肉之躯筑成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在城墙之后,黑暗中,弩箭连发,也给黑衣人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将士用命,职责使然。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门主,形势似乎不利。”墙头上,有人心存忧虑。

“他们的确很强,却也只是血肉之躯。”声音平静而淡然,正是唐门门主唐无双。他稍一停顿,继续道:“不过,鼓舞下士气也好。”

闻言,一人提高嗓音喊道:“兄弟们,生死荣辱就在今夜。如果活下来,后半辈子喝酒吃肉;若是战死,妻儿老小也一定会有人照看。”

妻儿老小四字犹如定心丸,黑衣人瞬间士气大振。

“我们人多,找缺口绕进去,围攻他们。”

“那片树丛中有弩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突进去。”

……

花园一角,两个黑衣人与一名将士正在恶战。以二敌一,久战不下,胸中憋了一口恶气。

一个黑衣人把心一横,低喝道:“邱二哥,看你的了!”话音方落,他挥刀猛砍,只攻不守。

“不可!”邱二哥瞬间明白了,不觉心中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那名将士连续避开三刀,看准时机,一剑刺出。

下一刻,一柄长剑刺穿了黑衣人的身体,一把刀也砍断了将士的臂膀,鲜血飞溅,只有两声闷哼。

……

一名将士稍有不慎,被五个黑衣人围了起来。

五把单刀同时砍来。

他丝毫不惧,大笑道:“来的好!”话音未落,他身形猛转,一剑刺出,角度刁钻古怪。

五刀竟都落空。

剑刃划过第一人脚踝,经过第二人膝盖,剑尖刺入了第三人腹中。看似不可能的招式,他做到了。这源于沙场经验的累积与生死之间的顿悟。一剑刺出,一死两伤,堪称精妙。

可下一刻,三把单刀落在了他的身上……

……

“当当当!”刀剑不断碰撞,两人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一人挥刀砍出,势猛力沉,直取对手肩头。

另一人以攻为守,一剑刺出,直取对手心口。

以攻对攻,针锋相对。

刀势刚猛,如饿虎扑食,势在必得。

剑势凌厉,似一道飞鸿,一往无前。

你可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也非贪生怕死之辈。

狭路相逢勇者胜,或者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单刀砍进了对手肩头,长剑刺入了对手心口。

“哈哈哈……”四目相对,二人竟放声大笑起来。

……

阁楼上,韩世忠微微叹息道:“如此局势,他们还是不来,倒也真沉得住气。”

梁红玉轻笑道:“真是辜负了夫君一番良苦用心。”

梁兴微微一愣,在韩义耳边轻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说来话长。”韩义莞尔一笑。

“那就长话短说。”梁兴一脸玩味。

韩义轻叹一声,缓缓道:“如今,秦桧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要再进一步,那便是夺取大宋江山。欲取江山,必先夺兵权。”

梁兴微微点头,轻声道:“当下,刘光世将军告老还乡,岳将军冤死风波亭,张俊已与他同流合污。放眼朝堂之上,只有姑父可与他对抗,又手握重兵。因此,他想要除去姑父。”

韩义微微点头,接着道:“那日,林海行刺失败,父帅心生一计,便顺水推舟。”

梁兴一脸茫然,讷讷道:“顺水推舟?”

韩义笑着道:“不错。自那日起,父帅闭门谢客,将军府只许进不许出。看似欲盖弥彰,可兵不厌诈,指使之人就会以为林海已经得手。”

“然后呢?”梁兴饶有兴趣。

“金军虎视眈眈,襄阳又为军事重地,三军不可一日无帅。父帅一旦出事,兵权自然要交出来。父帅认为,秦桧一定会趁机夺取兵权。到那时,父帅只需现身朝堂,秦桧之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却未料到,秦桧老奸巨猾,把张俊推了出来。值得欣慰的是,皇上似乎有所察觉,没有将圣旨交给张俊,而是让宗芳大人来襄阳传旨。”韩义淡然一笑,继续道:“此时,蜀中唐门、襄阳刺史崔远贵与赵正义皆已暴露,势成骑虎,只能破釜沉舟,拼死一搏。”

梁兴喜出望外,笑着道:“如此说来,今夜只是虚惊一场。”

韩义苦笑着摇了摇头。

梁兴一脸狐疑道:“不然呢?”

韩义淡笑道:“没有足够的优势,敌人怎么可能跳出来呢?这是一场豪赌,你我皆是筹码。”

闻言,梁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道:“那我们岂不成了孤军作战?”

韩义微微摇头,笑着道:“还有一个人。”

“是燕兄弟!”梁兴恍然大悟。

韩义望向那茫茫夜色,轻声道:“还有燕兄弟。”

梁兴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可姑父说的他们又是谁呢?”

韩义随口道:“张俊与秦汉。”

梁兴沉吟道:“今日,张俊不是还来过将军府?”

“他离开将军府后,就出城了。此时,秦汉或许就在武当山等着消息。”

不觉间,鲜血已浸湿了土地。

将士们依旧坚守着防线,却已是苦苦支撑。

见此情形,韩义上前一步,沉声道:“大帅,小将请战!”

梁兴毫不迟疑,与韩义并肩而立,朗声道:“大帅,小将请战!”

韩世忠欣然一笑,微微点头。

梁红玉连忙叮嘱道:“刀剑无眼,你们要多加小心!”

“孩儿知道了。”

话音未落,二人已飞身跃下阁楼。他们紧握长枪,杀入黑衣人中。枪出如金龙出海,纵横捭阖。枪尖似银蛇吐信,快如闪电。片刻间,血肉横飞,黑衣人伤亡惨重。

顾此失彼,将士们这才得以喘息之机。

不过,黑衣人依旧前赴后继,源源不断。

望着两名小将,唐无双淡淡道:“他们就有劳赵大侠了。”

旁边一人低声道:“门主尽管放心。”此人正是赵正义。之后,他望向右手边三人,正色道:“三位兄弟,我来对付韩义,梁兴就交给你们了。”

话音方落,四道身影已飞身跃下墙头,分别朝韩义与梁兴杀去。

第329章 两名小将

韩义正杀得兴起,忽见一条黑影袭来,一把断背砍山刀隐隐有风雷之势。他朗声笑道:“堂堂襄阳大侠竟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说话间,他使出一招长虹贯日迎向刀锋。

“当”的一声,刀身与枪尖相击,火花四溅。

赵正义借势转身向前,挥刀横劈,一招横贯八方直取韩义腰间。

韩义连忙横掠三步,避过刀锋。与此同时,他身形急转,一招横扫千军杀向身后黑衣人。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赵正义手持断背砍山刀,黑衣人手持刀剑,皆为短兵器,需近身攻杀。而韩义手握长枪,必须拉开距离才能发挥其威力。前者不断逼近,后者只有逼迫对手后退或者变换位置。

在黑衣人中,韩义挥舞着长枪,辗转腾挪,身形变换。赵正义紧握着断背砍山刀,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见此情形,黑衣人信心倍增,个个舍生忘死,不惜同归于尽。

韩义见招拆招,如履薄冰,胸中却憋着一股怨气。他冷笑道:“听闻襄阳大侠赵正义英雄盖世,可以一敌百。如今看来,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言语相击,意在攻心。

赵正义久经江湖,岂会不知其用意?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刀势愈加刚猛。

在险象环生中仍可谈笑风生,只凭一股少年锐气。他不怕死,却还不想死。若是单打独斗,他至少有七成把握杀死赵正义。可此时,此消彼长,赵正义起码有六成把握杀死他。他暗忖道:赵正义有侠义之名,又能暗中操控襄阳城中所有黑道势力,绝非表里不一之辈。若想扭转局势,唯有攻心。他轻笑道:“那日,有人说襄阳大侠是伪君子,实至名归。当时,在下还在心里替襄阳大侠叫屈,只因这世间之事并非非黑即白。可襄阳大侠今日之行径,又与小人何异?”

明知是攻心,却不得不上当。襄阳大侠之名,黑白两道无不心服口服,因为那是用命拼回来的,铮铮铁骨,不畏生死。赵正义一时热血上涌,竟想喝退黑道好手,与韩义决一死战。很快,他便放弃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意气之争、匹夫之勇。他怒喝道:“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还轮不到你来对老夫评头论足!”

闻言,韩义暗暗欣喜,随口问道:“以众凌寡,又气急败坏,难道这就是侠义所为?还自称老夫,真是不知羞耻!”

赵正义心知多说无益,便闭口不言。气急之下,招式中难免多了几分蛮力,少了几分威力。

此消彼长,相形见绌。

目的已达到,韩义也不再多言。他依旧不敢托大,挥舞着长枪,沉着应对。

这边谈笑风生,那边却是步步惊心。

梁兴紧握着长枪,不断变换身形,在极凶险中寻求生机。

三个人,三兄弟,三柄剑,形影不离。一剑已至,一剑未到,一剑未出,配合默契,心意相通。招式算不上精妙,速度也不快,可三柄剑加起来却是鬼神莫测。

不觉间,冷汗已湿透了衣衫。梁兴以一敌三,已落下风,又腹背受敌,当真苦不堪言。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

少年锐气,势不可当。

梁兴目光坚定,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却不抢攻,不冒进,心性之沉稳远非常人所及。

阁楼上,梁红玉笑着道:“临危不乱,谈笑风生,一计攻心,扭转劣势,义儿堪当大任!”

韩世忠欣然一笑,缓缓道:“兴儿也不错!”

梁红玉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怎么说?”

韩世忠轻声道:“必须死时不怕死,不必死时可求生,兴儿心志之坚韧尚在义儿之上。”

梁红玉嫣然一笑,娇声道:“兴儿在拼命,你倒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韩世忠微微摇头,淡淡道:“这是一种磨炼,十分难得。”说话间,他的右手已提起了一把斩马刀。

梁红玉笑着道:“院内狭窄,又有贼人围攻,一根长枪对三柄鬼剑,兴儿当真吃亏不少。”

韩世忠淡淡道:“吃亏是福。”

梁红玉白了韩世忠一眼,没好气道:“那也得有命享不是!”

三柄鬼剑攻势愈加凌厉,梁兴已力不从心。

韩世忠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战局。

忽然,三柄鬼剑出其不意,贴着枪杆急速滑动。

梁兴已避无可避。

就在这时,有人沉声道:“撒手!”

听到这个声音,梁兴毫不迟疑,松开双手,腾空跃起。

“接刀!”话音未落,一把斩马刀已抛向梁兴。

人与刀在半空相遇,时间恰到好处。

梁兴随手抓住斩马刀,使出一招画地为牢,向下杀去,隐隐有开山之力。

三兄弟不敢硬接,急忙后掠三步。

梁兴趁势挥刀猛攻,流星闪电、八方风雨、分花拂柳,竟是五虎断门刀法连环三刀,声势骇人。

转瞬之间,形势逆转。

三兄弟虽惊不乱,连忙挥剑防守,却已落下风。

就在两名小将大战之时,将士们已死伤过半。那一张张脸上,有血也有泪。他们依旧坚守着防线,却已是强弩之末。

梁红玉轻叹一声,缓缓道:“这真的值得吗?”

韩世忠沉吟道:“虽不能诛首恶,但只要能肃清襄阳、铲除蜀中唐门,保住大宋江山,那便值得。”说到这里,他提高嗓音,沉声道:“退回覆水阁!”

“领命!”

一声令下,两名小将与将士们且战且退,汇聚于覆水阁下。

见此情形,赵正义微一抬手。

三兄弟与黑衣人便不再追击,远远地将覆水阁团团围住。

此时,将军府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不觉间,四下里一片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刺史府,书房内,烛光摇曳。

崔远贵坐在书桌前,手持毛笔,目光死死地盯着笔尖。

桌面上放着一张宣纸,宣纸上已有五个半字:不成功便成,还有一个单立人。就在写最后一个“二”字是,手竟有些颤抖,第一横弯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开始写第二横。笔刚落下,手又开始颤抖,怎么也控制不住。

一怒之下,他用力地将毛笔扔向门口。毛笔砸在门上,又落到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墨迹。他变得更加愤怒。因为在毛笔被扔出前,一行墨滴洒在了他的脸上,正好划过右眼……

火把在熊熊燃烧,刺史府亦宛如白昼。

一千余南宋将士驻守在刺史府内外,披坚执锐,目光中隐隐有愧疚之意。

一个少年在刺史府门前停下脚步。他手里提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但当目光触及时,竟不觉生出敬畏之心。所有南宋将士都相信,这柄剑一定很可怕。

一名校尉壮着胆子走上前去,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到此?”

燕山淡淡道:“我叫燕山。”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名字已可让人胆寒。

校尉讷讷道:“不知燕少侠所为何事?”

燕山反问道:“今夜,襄阳城中黑道势力围攻将军府,你们是否知晓?”

校尉低声道:“小人不知。”

燕山淡淡道:“那现在呢?”

校尉面露难色,只能沉默。

燕山轻叹一声,径直朝刺史府内走去。

校尉依旧站在原地,脸色难看。

“擅闯刺史府者杀无赦!”就在这时,有人厉声喝道。

“燕山投靠金人,卖国求荣,手上沾满了宋人鲜血,杀了他,为民除害,为国锄奸!”有人接口道。

燕山抬头望去,只见两名偏将已挡在门口,神情倨傲。

一名偏将朗声道:“三军听令,随我诛杀此贼!”

燕山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继续向前,一步一步……

第330章 节外生枝

“杀!”一名偏将拔出腰刀,朝燕山杀去。

霎时间,刀剑出鞘,无数将士如潮水般涌向燕山。

燕山神色淡然,步履依旧。不知何时,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出鞘。他持剑在手,一阵恐怖杀意瞬间弥漫。

军令如山,众将士只觉心中一凛,又继续向前冲杀。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杀去人群。他每剑刺出,皆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一剑封喉。

有人倒下去,又有人冲上来,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燕山目光冰冷,在他们咽喉上划出了一道道浅浅的血痕。铁血无情,视生命如草芥。

一名偏将脸色铁青,已停下脚步。

另一名偏将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们知道,燕山乃岳元帅义子,岳家军后人。他们以为,岳家军后人绝不会滥杀大宋将士。他们错了,错了就要付出代价,代价就是一死。

两名偏将倒在了血泊中,到死也未回过神来。

忽然之间,喊杀声戛然而止。

“当啷!当啷!”刀剑扔在了地上,这是一种态度。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踏血而行。他走进刺史府,径直朝灯光摇曳处行去。

崔远贵洗去了脸上的墨迹,整理好衣衫,推门而出。在乱世之中,能身居要职者绝非泛泛之辈。他望向燕山,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上仍残留着淡淡血迹。他会因未知的恐惧而恐惧,直面时却释然了。他淡淡道:“你就是燕山?”

“不错。”声音很轻,也很平静。

崔远贵微微点头,又问道:“燕少侠此来所为何事?”

燕山答道:“向刺史大人借两样东西。”

崔远贵凄然一笑,随手从怀里取出一块兵符,抛向了燕山。

燕山接过兵符,只扫了一眼,便收入怀中。

崔远贵淡淡道:“可以不杀我吗?”

“不行。”声音依旧很轻。

崔远贵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闭上双眼,神情平静。或许,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一道剑光闪过。

崔远贵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痛苦与挣扎。

燕山转身离去,从容而淡然。在刺史府门前,他停下脚步,淡淡道:“夜已经深了,你们也该回家了。”话音方落,人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襄阳城北门,火光照亮了夜空,金戈铁甲,寒光闪烁。

一条人影倏然而至,正是燕山。

“来者何人?”一名校尉虽惊却不乱,开口问道。

燕山从怀里取出兵符,举过头顶。

在火光中,那块兵符熠熠生辉。

校尉连忙跪倒在地,沉声道:“不知大人有何差遣?”

燕山沉声道:“襄阳有变,我奉命去北大营调兵。”

校尉毫不迟疑,朗声道:“快打开城门。”

“咯吱……”随着一阵响动,城门缓缓打开。

燕山随手将兵符收入怀中。

校尉这才起身。

燕山轻声道:“传令四门,刺史大人有命,未手持兵符者,任何人不得出入襄阳城。”

“末将领命!”之后,校尉命人牵来一匹战马。

燕山微一抱拳,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战马在茫茫荒野中尽情狂奔。

不久后,燕山来到北大营寨门外,只见中军帐内仍有火光,不禁感到奇怪。

“来者何人?”一个军士声音洪亮。

燕山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扔给了军士。

军士接过令牌,借着火光仔细一看,瞬间色变。他神情变得十分恭敬,小心翼翼地将令牌还给燕山,这才跪倒在地,沉声道:“见过大人!”

燕山随口问道:“何人在中军帐内?”

军士答道:“是张俊将军,他手持相爷手谕前来巡查北大营。”

燕山微一皱眉,又问道:“三位将军何在?”

军士答道:“都在中军帐内。”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燕山心知不妙,却别无选择。他沉声道:“随我去中军帐内。”

“遵命!”

不多时,燕山与军士径直走入中军帐内。

里面坐着四人,正是张俊与三位将军。

见有人未经通禀,直接闯了进来,三位将军正欲发作。

军士连忙道:“这位大人手持元帅令牌,有要务在身。”

三位将军瞬间怒气全消,连忙起身行礼。

燕山沉声道:“时间紧迫,三位将军无需多礼。”

一位将军似乎早已料到,随口问道:“莫非是将军府出事了?”

燕山正色道:“不错。”

“大人可否将令牌让末将一看?”

燕山随手从怀里取出令牌,递了过去。

三位将军仔细一看,果然是元帅令牌,如假包换。一位将军连忙道:“大人稍候,我等这就去召集人马!”

就在这时,有人沉声道:“且慢!”说话之人正是张俊。

三位将军一时情急,竟把他给忘记了。

“张将军,军情紧急,请恕末将怠慢之罪!”一位将军连忙拱手赔礼。

话音方落,三位将军就要离去。

见此情形,张俊冷哼一声,厉声道:“你们可知这位大人究竟是谁?”

“末将不知。”三位将军脸色难看,却是敢怒不敢言。

张俊冷笑道:“这位大人就是燕山。”

此言一出,四人皆脸色大变。

张俊继续道:“你们应该知道,燕山手上沾满了宋人鲜血,其罪当诛。还有,他已投靠金国,与金国西路兵马大元帅完颜洪烈交情莫逆,为金军屡建奇功。”

“可是……”

张俊打断了将军,沉声道:“燕山此来究竟有何居心,你们可曾想过?”说到这里,他提高嗓音,继续道:“北大营乃边防重地,一旦有失,襄阳危矣!大宋危矣!莫非你们想做千古罪人?更何况,襄阳城中有三千守军,何必舍近求远?”

三位将军一时语塞,进退两难。

燕山望向张俊,目光变得冰冷,沉吟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目光,满含杀意。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张俊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他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道:“你胆敢在这里行凶,韩世忠与北大营都难逃罪责。”

燕山轻笑一声,缓缓道:“他日,我必杀你。”话音方落,他就要离开。

三位将军终于下定决心,齐声道:“燕少侠,我们三人跟你去,不带一兵一卒。”

张俊暗自窃喜,此举正中下怀。

燕山轻叹一声,正色道:“三位将军身系一国安危,切不可感情用事!你们放心,韩元帅不会有事的。”

三位将军神情凝重,一时难以抉择。他们知道,将军府里有上百精锐,韩元帅夫妇与两位小将军也非易与之辈,能来北大营调兵,必然是凶险至极。

见状,燕山再次拿出令牌,沉声道:“三位将军留守北大营,不得有误!”话音未落,人影已消失不见。

“末将领命!”军令如山,不可不从。他们依旧站在原地,只听见一阵马蹄嘶鸣声渐渐远去。

第331章 生死一战

夜色如水,火光摇曳。

韩世忠望向墙头,朗声道:“素闻唐门暗器天下无双,不知门主可否赐教几招?”

唐无双微一迟疑,沉声道:“韩元帅请!”话音未落,只见人影一闪,他已出现在前院空地上,手戴鹿皮手套,腰挎鹿皮囊,一袭黑衣,黑布蒙面,随时可与夜色融为一体。

“好轻功!”一声赞叹,韩世忠飞身跃下阁楼,手持一把鱼鳞紫金刀,与唐无双相对而立。他微一抱拳,沉声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唐无双微一还礼,随口道:“韩元帅但讲无妨!”

韩世忠问道:“敢问门主,蜀中唐门何以百年不衰?”

唐无双轻叹一声,缓缓道:“世人皆知,蜀中唐门以毒药暗器天下闻名,可这只是立门之本,却非不衰之因。唐门之所以百年不衰,只因门规森严,又从不过问江湖中事。”

韩世忠微微颔首,又问道:“那门主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呢?”

唐无双沉吟道:“唐门看似百年不衰,实则如履薄冰。当下,君主昏庸无能,朝堂奸臣当道,如此朝廷,天必亡之!唐门顺应天意,揭竿而起,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岂不快哉!”

韩世忠不置可否,微微叹息道:“门主可曾想过后果?”

唐无双沉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岂能瞻前顾后?既已做出选择,就必须承担一切后果,哪怕以整个唐门为代价!”

“我等愿誓死追随门主!”墙头上,数十道黑影齐声呐喊。

“门主说得好!这大宋江山气数已尽,我等顺天应命,当仁不让!”赵正义只觉胸中豪气上涌。

韩世忠长叹一声,缓缓道:“战事一起,生灵涂炭,受苦的还是老百姓。门主之言,看似慷慨悲壮,却只是为一己私欲而祸乱天下,其行可耻,其心当诛!”声音虽轻,却是大公无私。

唐无双冷笑道:“人各有志,韩元帅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韩世忠微一抱拳,淡淡道:“门主,请指教!”

“韩元帅请!”话音方落,唐无双身形飘动,一掌拍出。

鱼鳞紫金刀骤然出鞘。韩世忠挥刀迎上,气势逼人。

下一刻,二人身形交错,刀光闪烁,掌影变换。

韩世忠挥动鱼鳞紫金刀,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大开大合,刀势雄浑,勇猛异常。一片刀光骤然绽放,灿若星辰,美轮美奂。

唐无双以守为攻,沉着应对,绵掌掌力无穷无尽,似乎可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正是想以柔克刚。

不觉间,刀势愈急,凌厉霸道。唐无双虽处下风,却毫无惧色。

见此情形,众人皆暗暗心惊。唐无双以唐门绵掌对韩世忠之五虎断门刀竟不露败迹,一旦暗器毒药出手,岂非胜券在握?

当然,只有真正的高手才会明白,在像韩世忠与唐无双这样的强者眼中,若没有机会,毒药暗器也是枉然。

这一战,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谓酣畅淋漓!

韩世忠愈战愈勇,只觉胸中豪气上涌。他大喝一声,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霎时间,一片刀光中,血色气劲弥漫。

唐无双神色淡然,目光平静如水,掌指间隐隐有无形真气凝聚。他再次挥掌攻处,双掌翻飞,一掌化七影,影影绰绰。眨眼间,漫天掌影朝韩世忠笼罩而去。

唐门绵掌有一招绵里藏针,可杀人于无形。绵里藏针之上还有一式漫天花雨,鬼神难逃。

见漫天掌影袭来,韩世忠全力出手,目光决绝,存必胜之信念。流星闪电、八方风雨、分花拂柳,连环三刀使出,翩若惊鸿,竟化作了一刀。鱼鳞紫金刀气势如虹,刀光划过,似有五只猛虎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漫天掌影中青光乍现,无数暗器漫天飞舞,有毒蒺藜,有飞蝗石,有牛毛针,有金钱镖……漫天花雨,天衣无缝,鬼神难逃。

生死只在转瞬间,必须全力以赴,不可存一丝侥幸。

最强一击出手,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下一刻,繁花散尽,一切归于平淡。

鱼鳞紫金刀没入了唐无双肩头。韩世忠身上出现四道伤口,皆有黑色血液渗出。

这一战,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唐无双一脸疑惑,沉吟道:“毒已入体,那一刀之威力何以丝毫未减?”

韩世忠苦笑道:“只因在下事先已服下避毒丹。若非如此,在下便败了。那一式漫天花雨果然天衣无缝。”

唐无双微微点头,淡笑道:“只可惜,韩元帅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韩世忠随口问道:“何事?”

唐无双轻声道:“蜀中唐门,毒药暗器天下无双。暗器淬毒,无药可解。一旦韩元帅身中暗器,便必死无疑。”

此言一出,梁红玉、韩义、梁兴与众将士皆脸色大变。

韩世忠凄然一笑,缓缓道:“那便算作平手,如何?”

唐无双微微摇头,沉吟道:“是在下赢了。”话音未落,人影一闪,他已消失不见。

韩世忠依旧举刀而立,一脸坦然。

火光照耀下,刀影清晰可见。刀影中,一摊血迹亦清晰可见。

唐无双静静地站在三丈开外。鲜血不断从肩头淌下,湿透了衣衫。

两道黑影连忙飞身跃下墙头,来到唐无双身边,替他止血,包扎伤口。

唐无双神色冷漠,淡淡道:“送韩元帅上路。”

话音方落,数十道黑影同时跃下墙头,直奔韩世忠而去。与此同时,无数青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伴随着破空之声,朝韩世忠飞去。

梁红玉似乎早已料到。唐无双话音未落,她已飞身跃下阁楼。

韩世忠脸色大变,连忙喊道:“红玉,不可!”

毒素已扩散至经脉,他举步维艰,只能等死。眼见数十人同时发出暗器,其威力更在漫天花雨之上。梁红玉飞身来救,必须接下或挡住所有暗器,可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做到?这岂不是白白送死?

下一刻,金属碰撞声不断在韩世忠身前响起。

梁红玉手持长剑,身形飘忽,在用生命守护生命。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身影倏然而至,其轻功身法竟远在数十道黑影之上。他后发先至,血色剑光闪过,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见此情形,唐无双脸色骤变,面如死灰。

“扑通!扑通!……”那数十道黑影之去势竟戛然而止,尽数掉落在地上。

几息之间,数十位唐门高手横死当场,每个人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喘息声清晰可闻。

韩世忠眼眶微红,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当世名将竟落泪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其中辛酸、苦楚与感动可想而知。

梁红玉以手扶剑,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泛着淡淡黑色。她却似浑然未觉,只是双目含笑,静静地凝视着丈夫,瞬间定格永恒。

不远处,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大口喘着粗气,一张脸冷若寒霜。

第332章 成败之间

“父亲!母亲!”两声悲乎,撕心裂肺,凄婉动人。

“姑姑!姑父!”又是两声悲乎,泪水已滚落而下。

两名小将只一闪身,便来到韩世忠与梁红玉身前。他们将夫妻二人搀扶到一起,同生,共死。

燕山怀里尚有一粒天心解毒丹,只能救一人。他可以选择救人,却无权做决定。他缓步走到四人身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了过去,轻声道:“这里有一粒天心解毒丹。”

天心解毒丹可解天下奇毒。

韩义欣喜若狂,伸手接过小木盒。紧接着,他愣住了。

梁兴亦是不知所措。

梁红玉望向韩世忠,眼波流动,脉脉含情,柔声道:“此生,红玉有幸得夫君眷顾,携手征战沙场,同生共死,已再无遗憾。”

韩世忠嘴角微微上扬,淡笑道:“世忠一介武夫,能得娘子倾心,夫复何求?”接着,他望向燕山,轻声道:“小兄弟的好意我夫妻二人心领了。”说到这里,他又望向梁红玉,柔声道:“我夫妻二人同生共死,矢志不渝。”

四目相对,情真意切。

“小兄弟,前路凶险,一粒天心解毒丹便可救你一命,切莫随意送人。”说话间,他已将梁红玉拥入怀中。

就在这时,两根纤纤玉指快如闪电,骤然点中韩世忠胸前两处大穴。

事出突然,韩义与梁兴皆愣在原地。

燕山轻叹一声,似乎早已料到。

韩世忠瞬间明白了一切,沉吟道:“红玉……”

声音戛然而止,只因那两根纤纤玉指轻轻一点。这个决定需要很大的勇气。梁红玉脸色煞白,目光却异常坚定。她身中剧毒,已是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何其短暂,不容丝毫犹豫。她一把抓过小木盒,取出那粒赤色药丸,送入韩世忠口中,助他服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尽,生命也将随之凋零。

她嫣然一笑,轻轻地依偎在韩世忠怀里,瞬间定格永恒。

火光在风中摇曳,泪花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韩义捡起母亲的长剑,梁兴拿起姑父的鱼鳞紫金刀,二人缓缓起身,与燕山并肩而立。

怒火在燃烧,悲愤将化作无尽力量。

韩义沉声道:“众军听令!”

“属下在!”声音响彻云霄。

“护住两位元帅!”

“遵命!”

韩义望向唐无双,冷冷道:“你可还能再战?”

唐无双朗声笑道:“你若要战,我便奉陪到底!”话音方落,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旁边两人赶忙搀扶。

见状,韩义不禁微微一愣。

燕山轻叹一声,缓缓道:“韩元帅最强一击岂是等闲?那一刀没有劈下去,只是想替门主保住颜面,气劲却已摧毁奇经八脉。不动用内力则已,一旦催动内力,瞬间经脉尽断。”

“若非如此,在下便败了。”“那便算作平手,如何?”言语间颇有深意。

唐无双这才恍然大悟。他望向燕山,沉吟道:“燕少侠,在下有一事相求。”

燕山轻声道:“门主请讲。”

唐无双勉强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轻声道:“望燕少侠能将此玉牌交给慕儿。”

燕山微一抱拳,沉声道:“燕山定不负所托。”

“多谢!”唐无双手腕轻转,将玉牌抛向燕山。这一抛,瞬间耗尽了全部生命力。

燕山轻轻一拂,将玉牌收入袖中。之后,他从怀里拿出一方锦帕,小心地包好玉牌,这才收入怀中。

谨慎如此,已是不敬。

可兵不厌诈,生死只在一念间。燕山能活到现在,绝非侥幸。

唐无双似乎并不在意,欣然一笑,便撒手人寰。

“门主!”

“门主!”

两声哀呼同时响起,凄厉动人。

下一刻,一道血色剑光闪过,哭声戛然而止。三道身影缓缓地倒在地上。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神情冷漠。剑身上仍残留着淡淡血迹。

怒火需要倾泻。

韩义又望向赵正义,怒喝道:“赵正义,纳命来!”话音未落,他已挥剑朝赵正义杀去。

梁兴也不甘落后,紧握鱼鳞紫金刀,朝三兄弟杀去。

赵正义与三兄弟皆毫不犹豫,飞身迎上。事已至此,只有拼死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燕山再次出手。他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沿着奇异的轨迹在黑衣人中来回游走。每剑挥出,皆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简单直接,一剑封喉。

在他剑下,杀人竟如砍瓜切菜般简单粗暴,又似摘花折叶般轻松自然。

一具具尸体倒在脚下。他依旧冷漠,冷血无情、视生命如草芥也不过如此。

他从前院杀到门外,又从门外杀到覆水阁下,踏血而行。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好似地狱魔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死亡已不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众黑衣人心胆俱寒,刀已拿不稳,双腿不住地颤抖。

望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众将士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正义与韩义再次交手,刀剑相击,前者刚猛,后者迅疾,两者相较,高下立见。

断背砍山刀刀势雄浑,霸道刚猛,却是刀刀落空,开碑裂石之力坠入无尽虚空,好生恼怒。

韩义身法奇特,剑招更是难以捉摸。他每剑挥出,似乎没有固定招式,可每一招都是杀招,皆可置对手于死地。更确切地说,每一招都是杀人技,是无数沙场经验的累积,是多次生死之间的顿悟,以生命为筹码,因杀人而生,为杀人而用,其威力难以想象。

面对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承受着恐怖杀意,众黑衣人已全无斗志,与行尸走肉无异。

此时,赵正义与韩义一战,是真正的公平较量。

少年锐气,悲愤力量,韩义势不可当。

赵正义身经百战,一时还不至于落败,可又能如何呢?

梁兴天资奇佳,得韩世忠真传,又久经沙场,其武学修为已可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方才,他以一根长枪对三柄鬼剑,虽落下风,却不露败迹,只为磨练己身。此时,他手持鱼鳞紫金刀,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大开大合,一片刀光骤然绽放,灿若星辰,美轮美奂。

刀光笼罩之下,三兄弟只觉处处受限,苦不堪言。

没有黑衣人袭扰,又心存悲愤力量,梁兴全力出手,以一敌三,稳占上风。

此时,黑衣人已无心再战,却依旧抓着那一根稻草。

形势看似明朗,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忽然,梁兴大喝一声,目光决绝,存必胜之信念。流星闪电、八方风雨、分花拂柳,连环三刀使出,翩若惊鸿,竟化作了一刀。鱼鳞紫金刀气势如虹,刀光划过,似有五只猛虎若隐若现。

三兄弟心意相通,同时出剑,三剑化作一剑,迎向那如虹刀光,却似飞蛾扑火。

下一刻,只听见“当”的一声,三柄剑同时断为两截。如虹刀光去势不减,没入了三兄弟胸口。

只一声闷哼,三兄弟便倒在了血泊中。

梁兴不再停留,紧握着鱼鳞紫金刀,朝黑衣人杀去。

终于,赵正义再也无法这种煎熬。他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断背砍山刀刀身隐隐有血色气劲环绕。他怒目圆睁,全力出手,刀风凛冽,气劲纵横。

“来的好!”韩义目光炯炯,一剑刺出,一往无前。

下一刻,长剑刺穿了赵正义的身体。

赵正义一脸惊愕之色。他不明白,对方何以如此轻松的穿过刀风与气劲?

韩义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道:“因为看破。”

长剑拔出,鲜血飞溅,赵正义倒在了血泊中。

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断了,瞬间兵败如山倒。

“当啷!当啷!”无数兵刃掉落在地上,众黑衣人四下散去,落荒而走。

将军府内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燕山也倒在了血泊中,却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不觉间,夜色已然散去,黎明到来了。

第333章 运筹帷幄

阳光火辣辣的,未到正午,汗水已浸湿了衣衫。

将军府内一片缟素,气氛沉重而悲痛。

一夜苦战,九死一生,将士们却仍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打扫战场。

正厅内,韩世忠、韩义、梁兴与燕山四人依次而坐。

韩义沉声道:“回禀父帅,义儿已接管襄阳守军,并通告四门,三日内,襄阳城只许进不许出。”

韩世忠微微颔首,继而望向梁兴。

梁兴正色道:“回禀大帅,兴儿已将昨夜战死的将士登记造册,明日起逐一抚恤。”

韩世忠点了点头,又望向燕山,抱拳道:“小兄弟不畏生死,拔剑相助,其大恩大义本帅没齿难忘!”

燕山连忙还礼,沉声道:“韩元帅言重了!”

韩世忠再行一礼,沉吟道:“本帅还有一事相求。”

燕山似乎早已料到,正色道:“韩元帅尽管吩咐便是。”

韩世忠面露感激之色,缓缓道:“蜀中唐门狼子野心,唐无双已死,其门人子弟必破釜沉舟,毒药暗器将无所顾忌,后果不堪设想。本帅命义儿带兵剿灭蜀中唐门,还望小兄弟出手相助。”

燕山毫不犹豫道:“燕山必竭尽全力!”

闻言,韩义面带忧色,轻声问道:“燕兄弟,你还撑得住吗?”

燕山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时机稍纵即逝,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两匹战马在官道上疾驰,扬起一路尘土。

没有去北大营,未带一兵一卒,韩义没有多说,燕山也未多问,两人两骑就这样一路向南。

太阳西斜……

夕阳西下……

夜幕降临……

终于,两匹战马停下了脚步。

皓月当空,夜色如水,夷陵山区里郁郁葱葱,一片寂静。

二人翻身下马,牵着马缰,朝山坳里走去。

燕山淡笑道:“原来韩元帅早有安排。”

韩义轻恩了一声,缓缓道:“三日前,当唐无双出现在初心饭馆时,父帅就已命五千铁骑昼伏夜行,进入夷陵山区待命。”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继续道:“这半年来,已有十三位重臣莫名暴毙,以致朝堂上万马齐喑,各地官员也是人心惶惶。毋庸置疑,皆是秦桧指使蜀中唐门所为。秦桧身为丞相,本就位高权重,又将朝中政敌一一铲除,几乎可只手遮天。但是,只要父帅仍握有兵权,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为了除掉父帅,他可谓煞费苦心。任命崔远贵为襄阳刺史,掌管襄阳守军,随时可切断将军府与北大营之间的联系;又以名利为饵,将赵正义收为己用,随时可利用黑道帮派势力对付将军府;再与蜀中唐门达成协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父帅。”

燕山淡笑道:“韩元帅智勇双全,又有梁元帅这位巾帼英雄相助,秦桧想要得逞绝非易事。”

闻言,韩义有所触动,不禁黯然神伤。他沉吟道:“于朝廷而言,唐门之威胁不在金国之下。父帅有心出兵剿灭唐门,奈何出师无名。见对方动手,父帅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正好借此机会剿灭唐门,肃清襄阳。”

燕山微微叹息道:“可对手也非易与之辈,唯有兵行险着,置之死地而后生。”

韩义凄然一笑,接口道:“只可惜棋差一招,半路杀出个张俊。不然,母亲或许就不会死。”

燕山感同身受,沉吟道:“我必杀张俊。”

忽然,一个画面在韩义脑海中闪过。他不禁感慨道:“燕兄弟,你杀起人来真可怕!”

燕山唯有苦笑。

韩义自嘲一笑,继续道:“若非燕兄弟将那些黑道好手杀得心胆俱裂,胜负仍未可知。若换做是我,当真做不到。”

燕山依旧苦笑。

就在这时,四条人影从黑暗里掠出,齐声道:“见过少帅!见过燕少侠!”

韩义随口问道:“陈将军呢?”

“就在里面。”

“带我们过去。”

一片开阔地上,数百座营帐排列整齐,在夜色中显得庄严而肃穆。

一行人来到中军大帐。

“见过少帅!见过燕少侠!”言语恭敬,正是陈将军。

燕山不禁皱眉道:“陈将军之前见过在下?”

陈将军随口道:“没有。”

“那陈将军如何认得我?”

陈将军望了一眼韩义,沉声道:“黎明前,末将已收到飞鸽传书。”

燕山苦笑着点了点头,原来一切都在韩元帅计划之中。

韩义这才问道:“陈将军,情况如何?”

陈将军正色道:“我们即刻出发,可赶在天亮前到达成都东大营。之后,全军休整一天。”说话间,他随手将一张图纸展开。借着微弱火光,房屋道路纵横交错,人口分布与机关埋伏密密麻麻。

燕山随口问道:“这就是唐家堡?”

陈将军沉声道:“正是。”

燕山欣然一笑,暗自钦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韩元帅不愧为兵家强者。

陈将军指着一个赤色圆圈,那里竟没有任何标注。他沉吟道:“这里名为花雨楼,乃是唐门存放毒药暗器之重地,据说,唐门暗器传承与制毒典籍也存放在此处。”话音方落,他望向了韩义。

这时,燕山似乎明白了什么,暗自苦笑。

韩义接口道:“要剿灭唐门,必须毁掉其暗器传承与制毒典籍。还有,唐家堡中,人人皆精通毒药暗器,一旦反扑,势必对我军造成难以想象的伤亡。因此,在开战前,我们必须拿下花雨楼或者焚毁花雨楼。”

陈将军微一沉吟,轻叹道:“花雨楼乃唐门禁地,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其中布置一无所知。”

韩义望向燕山,一脸玩味之色。

燕山掩口打了一个哈欠,没好气道:“两位,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完就出发。在下还想在成都东大营大吃一顿,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好办正事。”

闻言,韩义不禁莞尔一笑,微微点头。

陈将军接着道:“入夜后,少帅与燕少侠暗中潜入唐家堡,找机会焚毁花雨楼。一旦看到火光,末将便率领铁骑杀入唐家堡。若等到四更,仍不见火光,末将依旧会率领铁骑杀入唐家堡。”说到这里,他稍一停顿,沉声道:“少帅与燕少侠见机行事即可,不必强求。末将有五千铁骑,必能踏平唐家堡。”

燕山淡笑道:“陈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还是尽快出发吧!”

唐家堡,百年传承,龙潭虎穴不过如此。唐家堡禁地又会如何呢?未知的凶险更为凶险。此行,或许九死一生,可又如何呢?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云淡风轻。

皓月当空,夜色如水,马蹄裹布缓行军,五千铁骑亦悄无声息。

第334章 夜战花雨楼

翌日,入夜时分,唐家堡,有风,无月,微微烛光影影绰绰,一片宁静祥和。这里看似平淡无奇,却足以令天下人闻风丧胆。宁遇阎罗王,不惹唐门郎,可见一斑。

借着夜色,两条黑影闪身掠入唐家堡。没有飞檐走壁,没有墙头急行,他们沿着墙角摸索前行,无声无息。若非知道墙角有人,你根本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两条黑影一步一步向前,如履薄冰,不容有丝毫闪失,否则将功败垂成。

花雨楼是一座三层阁楼,古朴淡雅,位于唐家堡中心位置的一个院子里,非嫡系子弟或门主特许不得入内。

两条黑影如壁虎般爬上对面一座矮楼,朝院子里望去。

花雨楼外有八个精壮汉子,四人守在门前,四人来回巡逻。他们个个手持鬼头刀,神色冷漠。

两条黑影对视一眼,在夜色中,眼眸澄澈而明亮,正是韩义与燕山。

就在巡逻四人走到守卫四人视角盲区的瞬间,韩义脚尖轻点墙面,如一只秃鹰般朝巡逻四人飞掠而去。

巡逻四人只觉眼前有一条黑影闪过,还未回过神来,一柄长剑已划过四人咽喉,皆是一剑毙命。之后,他们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守卫四人听见动静,正要去花雨楼后察看。

忽然,一条黑影倏然而至,如鬼魅一般。

守卫四人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看见一道剑光一闪而逝,就此丧命。他们也倒在了地上,每个人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韩义手持长剑,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这什么。

下一刻,只听见“砰”的一声,花雨楼楼门骤然打开,一条人影如离弦之箭,径直朝韩义飞去。一双眸子冰冷而深邃,似乎恨不得将韩义生吞活剥。

与此同时,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残影,与那条人影交错而过。

“扑通”一声,那条人影掉落在地上,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燕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一脸漠然。

这时,一股劲风从门内袭出,直奔韩义而去。

韩义人影一闪,掠出五步。

劲风落空,打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下一刻,四道目光同时望向花雨楼门口,只见七个身体略显佝偻的老人正站在那里,目光冰冷而深邃。

一个瘦小老人强压住怒火,冷冷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难看出,这七个老人皆是唐门强者,一旦同时施展漫天花雨,其恐怖杀伤力难以想象。一念及此,二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韩义神色不变,淡淡道:“覆灭唐门之人。”

此时形势,唯有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这七个老人才有一线希望。燕山一言不发,在用心地感悟忘我三剑。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照亮了夜空。

韩义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很快,又有一处起火,并极速蔓延,显然是人为所致。

下一刻,救火声、叫骂声、怒喝声响起,唐家堡乱作一团。

见此情形,七个老人反而平静了下来。

瘦小老人沉吟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韩义轻笑道:“覆灭唐门。”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高大老人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

“死!”突然一声暴喝,如河水决堤,似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是燕山。他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阴森可怖。

见状,韩义只觉背脊生寒,七个老人更是惊骇不以。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他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第一剑,他似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如脱缰之野马洒脱不羁。

第二剑,他眼神空洞,一股杀意自心间产生……

第三剑,他心中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一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看似缓慢的一剑转瞬即至,直取七个老人咽喉。

“意境!”一声惊呼,心神俱震。

虽是猝不及防,却还不至于坐以待毙。七个老人稳住心神,迅速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

下一刻,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三个老人的咽喉,却已是强弩之末。

七个老人无一庸手。

瘦小老人已至巅峰状态,就要挥掌迎击。

以剑意境修为施展意境级攻击,其消耗之巨难以想象。燕山一击得手,哪敢停留,急忙向后掠去。

瘦小老人岂肯善罢甘休?他挥动双掌,紧追不舍。

见来人竟是意境级强者,其余三个老人自知不是敌手。此时,得以喘息之机,他们毫不迟疑,就要退回花雨楼,以毒药暗器来迎敌。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落下,挡在了门口。来人玉树临风,洒脱不羁,竟是白书树。

夜闯唐家堡,仍是一袭白衣,着实让人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三个老人脸色十分难看。

白书树轻笑道:“世人皆知,蜀中唐门毒药暗器天下无双。有人曾说,宁遇阎罗王,不惹唐门郎。或许是日子久了,唐门中人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连毒药暗器都懒得带了。”

三个老人又羞又怒,却已是惊弓之鸟,不敢轻举妄动。

院子里,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前者急退,后者紧追。

忽然,一条人影倏然而至,挡住了瘦小老人的去路,正是韩义。

“找死!”瘦小老人怒喝一声,挥掌便拍。

韩义不敢丝毫托大,一剑刺出,直取瘦小老人心口,迅如疾风。

二人交手,掌力绵延不绝,剑风凌厉刁钻,一时间难解难分。

燕山紧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不知何时,汗水已湿透了衣衫。他望向白书树,微一抱拳,沉吟道:“多谢白兄弟出手相助!”

白书树嘴角微微上扬,云淡风轻道:“在下只是看不惯唐门中人自命不凡,随手放了几把火而已。至于杀人,还得燕兄弟自己动手。”说到这里,他微一沉吟,轻笑道:“燕兄弟可要抓紧时间,一旦外面的人回过神来,那就麻烦了。”

燕山淡笑道:“当然。”

闻言,三个老人互换一个眼神,继而齐声道:“先杀了他!”话音未落,他们同时出手,朝燕山杀去。

燕山站直身形,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目光冰冷。

就在这时,白书树神色骤变,云淡风轻荡然无存,目光冰冷而深邃。他双掌不断变换,左掌环绕着白色真气,右掌环绕着黑色真气,不觉间,两种真气笼罩住了全身。

他漠然一笑,两种真气相互转化,刹那间,白光消失,黑光大盛,弥漫着一种死亡之力。

只见人影一闪,在门口留下了一道残影。眨眼间,白书树后发先至,已然出现在三个老人身后。

三个老人只觉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下一刻,一片黑光洒落,生命戛然而止。

三个老人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一脸茫然与不甘。

见此情形,燕山不禁感慨道:“分阴阳掌法当真神秘莫测!”

白书树笑着问道:“与忘我三剑相比又当如何?”

燕山苦笑道:“不知道。”

白书树随口道:“若非留恋这花花世界,在下倒是很想一试。”

燕山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忽然,他人影一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出现在瘦小老人身后,一剑刺出。

下一刻,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了瘦小老人的背心。

长剑拔出,瘦小老人倒在了血泊中。

皆是残影身法,皆是背后突袭,并非不敌,其中缘由,或许只有他们才明白。燕山与白书树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韩义微微一愣,继而沉声道:“办正事要紧。”

第335章 唐门覆灭

火焰熊熊燃烧,大人在奔跑,小孩在哭泣……

“你们可曾看见放火之人?”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神情凝重。

“回禀二叔,青儿没看见。”

“二叔,萍儿也没看见。”

中年男子微一沉吟,惊呼道:“声东击西,不好,我们中计了!”

二人脸色大变,连忙问道:“二叔,那现在怎么办?”

中年男子沉声道:“你们速去召集人手,支援花雨楼。”

“遵命!”

中年男子冲二人微一摆手,便飞身离去,行色匆忙。

花雨楼内,无数暗器传承与制毒典籍被堆了起来。

白书树轻叹道:“就这样烧了,真有点可惜!”

韩义一边用蜡烛点燃书页,一边苦笑道:“我只是想睡个安稳觉而已。”

燕山静静地盯着火苗,若有所思。同为杀人,毒药暗器与刀剑本无区别,何以江湖中人对前者如此厌恶?正面交手也好,背后突袭也罢,阴谋诡计又有何妨?兵法有云,兵不厌诈。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也不乏阴谋诡计。要杀人,又自缚手脚,难道这就是侠义?

忽然,花雨楼外有动静传来。

韩义沉声道:“不能让他们进来。”

燕山微微点头,轻声道:“韩兄弟就留在这里放火,我与白兄弟去院子里守着。”

话音方落,二人已掠出门外。

中年男子隐隐看见花雨楼内有火光闪动,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飞身一跃,便来到院子里。脚跟还未站稳,一道剑光倏然而至,迅如疾风。中年男子心下大骇,身形急转,向左掠出三步。惊魂未定之际,他只觉一股阴柔掌力从背心涌入。来不及呼喊,甚至还未回过神来,生命戛然而止。他缓缓地倒在地上,一脸茫然若失。

燕山与白书树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杀人一道,二人皆判断准确,无需言语,相互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白书树随口问道:“继续守株待兔?”

燕山微微摇头,沉吟道:“一旦被困在这里,我们就会变成活靶子。”

白书树又问道:“那杀出去?”

燕山淡笑道:“白兄弟就守在这里,我一人杀出去足以。”说话间,他从怀里取出一粒白色药丸,轻声道:“这是避毒丹,还请白兄弟服下。”

白书树摇了摇头,笑着道:“唐门毒药还奈何不了我。”说到这里,他微一沉吟,继续道:“我觉得出去杀人比较有意思,但我明白,单以杀人而论,我不如你。”

燕山微微一笑,继而飞身离去。

在一条巷子里,七个劲装男子手戴鹿皮手套,腰挎鹿皮囊,步履匆忙。

忽然,一道黑影倏然而至。

七人只看见一道血色剑光从眼前闪过,便倒在了地上。每个人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虎子,麻利些!”

“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虬髯汉子从屋内走出,与三个劲装男子会合。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飞掠而下,快如鬼魅。

四人毫不犹豫,同时将双手伸入鹿皮囊中。他们反应很快,可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更快。下一刻,他们倒在了血泊中,双手仍插在鹿皮囊中。

“这是怎么了?”一个妇人感觉不对劲,匆匆走出门外,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呼:“娃他爹,你怎么死了!”

……

在一座高台上,一对年轻男女神情急切。

高台下,十七个劲装汉子手戴鹿皮手套,腰挎鹿皮囊,蓄势待发。

少女眉头紧皱,问道:“其他人呢?”

“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真是急死人了!”少女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花雨楼也起火了!”有人突然惊呼一声。

下意识里,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花雨楼里火光冲天。

少女脸色大变,娇声道:“不等了,我们先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那对年轻男女身后传来:“你们不用去了。”

那对年轻男女心下大骇,急忙转身望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神色冷漠,手里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仍残留着淡淡血迹。

来人正是燕山。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少女冷冷道:“杀了他。”话音未落,那对年轻男女与十七个劲装汉子同时将双手伸入鹿皮囊中。

燕山身形一闪,在原地留下一到残影。眨眼间,他已然出现在那对年轻男女身前。

一道剑光划过,生命戛然而止。

那对年轻男女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燕山毫不停留,又是一道残影。

转瞬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出现在十七个劲装汉子之间,急速穿行。

剑光划过,生命随之凋零。

燕山身形一闪,人影已消失不见。

下一刻,暗器落地,叮叮当当,紧接着,那对年轻男女与十七个劲装汉子都倒在了地上。

花雨楼外,院子里,白书树与韩义静静地望着熊熊烈火,感慨不已。

白书树轻叹道:“唐门算是完了!”他微一沉吟,问道:“韩少帅会斩草除根吗?”

韩义微微摇头,苦笑道:“此行只为去除威胁。”

白书树打趣道:“你就不怕睡不好觉?”

韩义淡笑道:“至少十年内不用担心。”

话音未落,二人身形一闪,六枚毒蒺藜、一片断魂沙就落在方才他们站着的地方。

下一刻,墙头上发出两声惨呼,紧接着就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四下里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人影一闪,二人又出现在院子里。

白书树淡笑道:“韩少帅,你守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人影已消失不见。

院子外,人头攒动,步履匆忙。

“一定要夺回花雨楼!”

“就算是死,也要将暗器传承与制毒典籍给我抢出来!”

“再跑快一点!”

……

忽然,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惨呼,闷哼,难以置信。

白色身影掠过,一片黑光弥漫,生命在黑光中瞬间凋零,诡异莫测。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身影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游走,快如鬼魅。每剑刺出,皆是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一剑封喉。

这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在人群中杀戮,轻松惬意,如鱼得水。

暗器未发出,已身死;暗器刚出手,那两道身影已消失不见。

但是,唐门子弟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近百年来,无人敢轻视唐门,他们要用生命来捍卫唐门的尊严。

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简直就是勾魂使者,更确切地说,他们就是两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但他们毕竟不是机器,有血有肉,会流汗,也会疲惫。

院子里,墙角下,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

韩义望着二人,竟似有些幸灾乐祸。

白书树没好气道:“韩少帅,你笑什么?”

韩义只是微微叹息,笑而不语。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陈将军应该到了。”

下一刻,一阵马蹄嘶鸣声从远处传来。

铁骑冲击,所向披靡。

两千铁骑将唐家堡团团围住,三千铁骑在唐家堡内来回冲锋。

唐门子弟奋不顾身,拼死迎击。

一场惨烈的战斗就此拉开序幕。

当然,结果已不言而喻,只是这过程依旧惊心动魄。

唐门必败无疑,但一定会让敌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喊杀声,嘶吼声,呻吟声……

这一夜,唐家堡注定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韩义依旧望着那熊熊火焰,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书树像是如梦方醒,喃喃自语道:“蜀中唐门就这样覆灭了?”

燕山长叹一声,心中百味杂陈。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白兄弟怎么会来到这里?”

白书树笑着道:“跟着你来的。”

燕山苦笑道:“”

第337章 秋收冬藏

夜已深,皎洁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床头,映出了一张纯洁无瑕的少女脸庞,正是唐玺。这几日来,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直隐隐作痛,今夜更是难以入眠。与其辗转反侧,倒不如出去走走。她披上一件粉红长裙,推门走出房间。在月光中,那傲人身姿展露无遗,那娇美容颜更觉楚楚动人。

空山幽谷,寂静无声。

一道白色身影正伫立在小院中,仰望着夜空,正是唐慕。

“大哥!”唐玺轻声唤道。

唐慕依旧仰望着夜空,柔声道:“玺妹,夜深了,小心着凉。”

唐玺只觉一股暖意涌入心田,娇声道:“大哥也睡不着吗?”

唐慕似乎没有听见,自顾问道:“玺妹,你说这里与唐家堡看到的是同一片夜空吗?”

唐玺忍不住笑道:“当然。”

唐慕依旧仰望着夜空,沉吟道:“不知他们此时在做什么呢?”

“当然是在睡觉。”话刚出口,唐玺只觉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她随口问道:“大哥,唐家堡会不会出事了?”

唐慕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不知道。”

唐玺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我与大哥因坚决反对父亲与秦桧同流合污,惹怒父亲,这才被派到滇西寻找五毒。此时想来,父亲向来慈爱,绝不会如此狠心,一定是用心良苦。”说到这里,她眼眸中已有泪光闪动,继续道:“父亲此举牵涉朝廷,其对手又是当世名将韩世忠,必然凶险万分。”

唐慕双目微闭,两滴热泪划过脸颊。他轻声道:“天一亮,我们就赶回唐家堡。”

日上三竿,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唐家堡里,火已熄灭,喊杀声也已停止,遍地尸体,鲜血浸湿了土地。

此时,花雨楼已化为灰烬。

院子里,燕山依旧靠在墙角,一脸玩味之色。天还未亮时,白书树便已离去。韩义与陈将军并肩而立,望着那一片灰烬。

“陈将军,这一战伤亡如何?”韩义轻声问道。

陈将军轻叹一声,缓缓道:“有七百三十一人战死。”

韩义虽已做好心理准备,却仍难以接受,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

陈将军沉吟道:“唐门毒药当真厉害!将士们一不小心就要赔上性命。末将曾试图逼问解药所在,终究只是徒劳。整个唐门,知道解药所在的只有十人,那便是门主唐无双、二爷唐无痕与八位长老。只可惜,他们都死了。”

燕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唐无双在临死前,曾托付他将门主信物墨玉牌转交给唐慕,或许唐慕也知道解药所在。只是,唐门毒药何等霸道,时间根本来不及。

陈将军微一沉吟,接着道:“有千余唐门中人没有抵抗,大多是老弱妇孺,现全部集中在唐家堡东面的空地上,不知少帅打算如何发落?”

韩义正色道:“挑一些年轻力壮的配合将士们严密搜查唐家堡,将毒药集中烧毁,将暗器全部熔掉,之后,留下三成财物,由他们去吧!”

陈将军沉声道:“末将明白了。”他稍一停顿,低声问道:“那唐海呢?”

韩义轻声道:“唐门少主尚不知去向,还是让唐海先留在唐门。”

“末将领命!”陈将军微一行礼,便离去了。

不久后,韩义转过身来,望向燕山,轻声问道:“燕兄弟有何打算?”

燕山轻叹道:“我想去临安看看,却放心不下那对姐弟。”

韩义淡笑道:“让他们待在将军府如何?”

燕山微微摇头,苦笑道:“此役之后,将军府必然成为是非之地。”

韩义微一沉吟,忍不住问道:“不知燕兄弟有何高见呢?”

燕山莞尔一笑,缓缓道:“送他们去长安,交给完颜姑娘。”

韩义没好气道:“看来在燕兄弟心中,长安城里的将军府要比襄阳城里的将军府更靠得住。”

燕山只是笑而不语,其意不言而喻。

韩义长叹一声,问道:“燕兄弟还回襄阳吗?”

燕山点了点头,淡淡道:“我会藏在暗处,找机会杀死张俊。”

韩义自嘲一笑,缓缓道:“论胆识谋略,我不如你;论武学修为,我也不如你;就连杀人,我还是不如你。只愿此生都不会与燕兄弟沙场相见!”

燕山淡笑道:“韩少帅过谦了!说真的,燕山此生也不愿与韩少帅沙场相见。”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呢?”韩义随口问道。

燕山轻叹道:“兵家自古无情!”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悲哀。

襄阳城,将军府,书房内,韩世忠与梁兴二人伫立在窗前,神情凝重。

梁兴轻声道:“襄阳城里黑道势力已然肃清,局势已定,只是不知唐家堡那边情形如何?”

韩世忠沉吟道:“或许会很凶险,但我相信,他们定能不辱使命。”

梁兴微微点头,目光变得十分坚定。他接着道:“秦汉已离开武当山,看样子是打算回临安。张俊仍在北大营中,似乎是有所忌惮,又像是拿不定主意。”

韩世忠轻叹道:“想当年,张俊血战沙场,战功赫赫,受世人景仰,其名望不在岳飞与我之下,只可惜晚节难保!”

梁兴随口问道:“大帅,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他呢?”

韩世忠沉吟道:“为君者从不轻信于人。皇上用我来牵制秦桧,又用张俊来牵制我。这一次,皇上只会小施惩戒,绝不会夺其兵权。”

梁兴又问道:“那秦桧呢?”

韩世忠淡淡道:“秦桧老谋深算,这一次完全牵涉不到他,就连其党羽崔远贵、张汉林与戚远山之流也算是为国捐躯。”

梁兴皱眉道:“如此说来,燕兄弟岂不是又要罪加一等?”

韩世忠不禁莞尔一笑,缓缓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燕山根本就不在乎。不过,他也不算冤,毕竟手上沾满了鲜血。”

梁兴微一沉思,问道:“大帅,燕兄弟这样做对吗?”

韩世忠轻叹道:“世事本无绝对。至于对与错,皆在一念之间。”说到这里,他神情变得严肃,喃喃自语道:“这一次,燕山不仅救了我们,还让一场战乱消失于无形。这个人情真是太大了!”

梁兴淡然一笑,随口道:“燕兄弟固然功不可没,但大帅也是精心布局,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一举分胜负、决生死。”话音未落,他不觉黯然神伤,眼眶中已隐隐有泪光闪动。

韩世忠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不禁自嘲一笑,心中百味杂陈。

第338章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三日后,唐门覆灭的消息传遍天下,举世震惊。

江湖与朝廷本是两个世界,彼此之间有着一种默契,相安无事。一旦这种默契被打破,那便势不两立。

蜀中唐门尸骨未寒,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蠢蠢欲动者猛然警醒。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在初心饭馆门前驻足。他手里提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

“叔叔,你要吃饭吗?”声音清脆而响亮,稚嫩中带着一丝青涩,是赵嫣。

青衣男子轻恩了一声。

“里面请!”赵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不动声色。

青衣男子微微动容,笑容中带着苦涩。

赵嫣眨着大眼睛,隐隐有泪光闪动。

青衣男子在桌旁坐下,随口问道:“都有什么吃的呢?”

话音方落,两行热泪滚落而下。赵嫣哽咽着道:“有四样菜,分别是葱花炒鸡蛋、烧茄子、凉拌青菜和老醋花生,还有小米稀饭和馒头。”

这时,赵凛凑了过来,歪着脑袋,似乎想看清斗笠下的那张脸。

青衣男子似乎并不在意,又问道:“有酒吗?”语声温柔,满怀怜惜。

梨花带雨佳人泪,却诉不尽少女心中情。赵嫣抽泣着道:“自然是有的,名为‘忘忧’,饮下此酒,可忘却世间一切忧愁。”说到这里,她嘟着小嘴,娇声道:“其实就是自家酿的高粱酒,这些都是叔叔瞎诌的。”

不知何时,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也已来到桌前,正是梁兴。

青衣男子淡笑道:“四样菜都来一盘,刚好尝尝老板手艺,小米稀饭和馒头也不能少,再来一壶忘忧酒。”

“好嘞!”

言罢,一片寂静,三道身影伫立桌前,静静地看着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也不做声,只是微微叹息。

良久之后,赵嫣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悲声道:“叔叔,嫣儿和弟弟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回来,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里也不去!”

赵凛也哭了起来,两只小手扯着青衣男子的衣角,哀求道:“叔叔,凛儿和姐姐会很听话的,你就让我们留在这里等你回来,好不好?”

斗笠摘下,清秀面容神色复杂,正是燕山。他轻轻地将姐弟俩拥入怀里,轻声问道:“留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你们怕吗?”

赵嫣摇了摇头,沉声道:“嫣儿不怕!”

赵凛接口道:“凛儿也不怕。叔叔不用担心,有梁叔叔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他在笑,有欣慰,有苦涩,有怜爱,也有不忍。不过,他尊重他们的选择。他点了点头,继而望向梁兴。

梁兴苦笑道:“两个小家伙不肯走,那我就只有留下了。”

燕山欣然笑道:“那就有劳梁兄弟了!”

梁兴微微点头,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吃点东西就出城。”

梁兴笑着道:“刚好试试新老板的手艺。”

不久后,四盘菜上桌,葱花炒鸡蛋、烧茄子、凉拌青菜和老醋花生,如假包换。小米稀饭和馒头都冒着热气。一壶忘忧酒酒香扑鼻。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吃着喝着,说着笑着,无拘无束,充满着家的温馨。

夜色如水。

三千铁骑在北大营寨门外停下脚步。一位身着银色战甲的将军打马上前,朗声道:“快去回禀张俊将军,车骑将军张成已率领三千铁骑奉命前来。”

“将军稍候,小人这就去回禀。”一名校尉转身朝中军大帐走去。

不多时,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虽略显憔悴,却仍气势不凡,正是张俊。望着三千铁骑英姿勃发,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二弟!”

“大哥!”张成连忙翻身下马。

张俊点了点头,随口道:“二弟,路上辛苦了!让将士们休整一夜,明日再回临安。”

“领命!”

中军大帐内,张俊与张成相对而坐,把酒畅谈。

张成问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俊长叹一声,缓缓道:“一言难尽,这次我算是栽了。”

张成连忙安慰道:“大哥战功赫赫,又有秦相爷从中周旋,应该不会有事的。”

张俊沉吟道:“但愿如此。”

张成又问道:“不知大哥调来三千铁骑所为何事?”

张俊答道:“有人要对我不利。”

张成微微皱眉道:“难道是韩世忠?”

张俊摇了摇头,苦笑道:“是燕山。”

张成暗暗心惊,喃喃道:“岳家军也搅了进来,这下就麻烦了。”

张俊自嘲一笑,轻叹道:“只是燕山一人。”

闻言,张成微微一愣,暗忖道:昔日,大哥血战沙场,有万夫不当之勇,何时竟变得如此胆怯?他不好直言,便安慰道:“我们有三千铁骑,若是那燕山敢来,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张俊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我知道,你在心里觉得大哥变了,或许大哥是真的变得贪生怕死。但是,你必须记住,燕山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张成神情变得凝重,正色道:“大哥,我记住了。”

翌日清晨,三千铁骑在官道上疾驰,浩浩荡荡,漫天尘土飞扬。

张俊与张成皆是普通骑兵打扮,混在队伍中间,十分谨慎。

三军主将竟这般贪生怕死,三千铁骑不觉心凉,唯有暗自叹息。

正午时分,三千铁骑进入了一片树林。

张成低声问道:“大哥,天气炎热,要不要在树林中休息一会?”

张俊神情凝重,沉吟道:“铁骑无法在树林中展开冲锋,于我们不利,还是尽快通过为好。”

突然,随着一阵嘶鸣声,马蹄声戛然而止。

官道上站着一个青衣男子,他头戴斗笠,手里提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

一位偏将朗声喝道:“是何人胆敢拦住我军去路?”

青衣男子淡淡道:“我叫燕山。”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听到这个名字,偏将脸色微变,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燕山随口道:“杀张俊。”

闻言,偏将毫不犹豫,怒喝道:“众将士听令,诛杀此贼!”

“属下遵命!”

一声令下,气势如虹。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枪尖上,寒光闪闪。

下一刻,铁骑沿着官道向前冲锋,势不可挡。

眨眼间,他们已然冲到燕山近前,挥枪便刺。就在枪尖触及身体的一瞬间,燕山骤然消失不见,竟只是一道残影。

不知何时,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出鞘。一道青色人影在马背上来回穿行,快如鬼魅。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削铁如泥,剑光闪过,重甲破裂,鲜血飞溅。

在树林中,铁骑无法发挥速度优势,欲追不上,欲退不能,相互拥堵,以长枪对敌,又处处受制。

燕山手持利刃,近身搏杀,如鱼得水。

一时间,铁骑死伤惨重。

见此情形,张成脸色大变,轻声问道:“大哥,这该如何是好?”

张俊身经百战,临危不乱。他微一沉吟,低声道:“传令下去,不必与敌人纠缠,全速穿过树林。”

张成微微点头,轻声道:“大哥,我明白了。”

片刻后,传令兵提高嗓音喊道:“将军有令,不必与敌人纠缠,全速穿过树林。”

一声令下,众将士一甩马缰,轻夹马腹,沿着官道狂奔而去。

铁骑冲击,所向披靡。

燕山暗自钦佩,临危不乱,当机立断,张俊不愧为一代名将。

想要在全速冲锋的铁骑中杀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铁蹄踏过,尘土飞扬,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燕山微微苦笑,却并不失望。他毫不停留,身形一闪,朝树林中掠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不久后,尘埃落定,树林中留下了数十具尸体。

第339章 生死荣辱,以杀证道

不觉间,夕阳西下,阳光变得柔和而舒适,又有微微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

数千铁骑在一条峡谷前停下脚步,一口气奔行上百里,已是人困马乏。

张成抹了一把汗水,轻声问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张俊望着眼前这条幽深峡谷,沉吟道:“前方地势险峻,道路狭窄,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必须一鼓作气冲过去。传令下去,原地休整一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

张成点了点头,正色道:“我明白了。”

饮马,喝水,吃干粮,将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有说有笑,心中怨气也缓解了几分。

忽然,一串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不急不缓,却很清晰。

不经意间,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了将士们心头。

说笑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望向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张成微微皱眉,低声问道:“大哥,难道是燕山追上来了?”

张俊脸色阴沉,喃喃道:“但愿不是。”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久后,一人一骑映入眼帘。

那是一匹铁骑战马,马背上坐着一个青衣男子,他头戴斗笠,手里提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来人正是燕山。

这时,将士们皆觉奇耻大辱,一时间怒不可遏,义愤填膺。古往今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单枪匹马追杀三千铁骑上百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双双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燕山,似乎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不觉间,他们已站起身来,手里紧握着兵刃,蓄势待发。

燕山似乎毫不在意,不急不缓地勒马停下,轻笑道:“张俊,你有三千铁骑护卫,竟也不敢现身一见,其贪生怕死简直让人哭笑不得。依在下愚见,与其苟且偷生,晚节不保,倒不如酣畅淋漓一战,生死有命!”

闻言,将士们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为了大帅,他们不惜一死。可是,他们不愿看到大帅这般窝囊,让人如此羞辱,最为痛心的是,事实的确如此。

张成满脸涨得通红。他望向大哥,眼神复杂。

一个决定,关系到生死荣辱,或许命运会因此而改变。可一切的一切,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大丈夫当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曾豪情壮志,满怀抱负。

“今日一战,不问成败,不论生死,但求酣畅淋漓!”也曾豪气干云,视死如归。

那赫赫战功,是用血与泪换来的。

这一刻,张俊双拳紧握,脸上泛着异样神采。他好想振臂一呼,率领三千铁骑与燕山决一死战,不问成败,不论生死,但求酣畅淋漓!

忽然,他想起了岳飞,紧握的双拳不自觉地松开了。

撼山易,憾岳家军难!如何?

岳飞勇冠三军,精忠报国,受世人敬仰,又如何?

到头来,冤死风波亭,可悲又可笑!

死人只能被怀念,但于死人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好河山,花花世界,荣华富贵,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张俊轻叹一声,缓缓道:“传令下去,命五百铁骑迎战燕山,本帅在山谷里静待佳音。”

闻言,张成不禁愣住了。他本想出言相劝,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两个字:“领命!”

燕山只是静静地坐在马上,似乎在等待张俊作出决定。

五百骑兵翻身上马,摆好阵型,直面燕山。

燕山却似浑然未觉,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渐渐远去的铁骑队伍身上。

两军对阵,一敌五百,大战一触即发。

燕山轻笑一声,淡淡道:“张俊就这样走了?”

偏将怒斥道:“你休要信口雌黄,诋毁大帅!”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玩味之色。

偏将也不再多言,朗声道:“众将士听令,三十人为一队,分梯队进行冲杀,斩杀燕山者,连升三级,赏黄金千两!”

“领命!”

下一刻,战马嘶鸣,喊杀声震天,枪尖、刀身皆寒光闪闪。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出鞘。

只有在血战中才能真正领悟《杀剑诀》之奥秘。

燕山神情凝重,不敢丝毫托大。他手持长剑,打马迎上。

两军相遇,刀光剑影交错。

长剑本不适合马上作战,可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杀剑招式、身法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彼此相得益彰。

燕山每剑挥出,皆是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是划过,是咽喉,简单直接,一剑毙命。一旦遇到阻碍,毫不犹豫,直接放弃。铁骑全速冲锋,其速度难以想象,不容有丝毫侥幸。

血色剑光闪过,一小串血花随之绽放,紧接着坠落马下,横死当场。

第一队二十一人战死,其余九人毫发未伤。

第二队二十二人战死,其余八人毫发未伤。

第三队二十四人战死,其余六人毫发未伤。

第四队二十五人战死,其余五人毫发未伤。

第五队二十七人战死,其余三人毫发未伤。

第六队二十八人战死,其余两人毫发未伤。

第七队全部战死,无一生还。

第八队全部战死,无一生还。

……

不觉间,汗水湿透了衣衫,燕山却是愈战愈勇,果然只有在血战沙场时才能真正领悟杀剑之奥秘。

分梯队冲杀仍在继续,血战沙场,马革裹尸,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但是,那些一轮冲杀幸存之人已不复勇气与锐气,仍心有余悸。他们没有继续冲杀,也没有离开,只是呆呆的望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不知何故。

偏将脸色铁青,眼看着五百铁骑死伤殆尽,根本毫无办法,甚至连下令撤退也说不出口。

有人可单枪匹马追杀三千铁骑上百里,又以一己之力斩杀五百铁骑……或许,故事还会继续。但毋庸置疑,今日之后,有人会成为传奇,有人注定沦为笑柄。传奇当然是传奇,可笑柄呢?有谁敢说这些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大好男儿是笑柄呢?

偏将曾血战沙场,乃百战余生之铁血男儿,已看惯生死。可此时,他心中百味杂陈。

在燕山剑下,没有血肉横飞、死状惨不忍睹。他杀起人来,如行云流水,又似摘花折叶般轻松写意。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不像是在杀人,更像是在写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气势雄浑。

的确,这就是在写字。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那块带着淡淡血渍的白布仿佛就在眼前,那九十三个字逐一在脑海中浮现。燕山在用心感悟,以剑为笔,每一笔画,每一个字,皆是由剑招演化而成,内藏生杀之道,虚实相生。九十三个字,七百一十一个笔画,看似毫不相关的笔画一旦组合在一起,竟会产生出不可思议的恐怖威力。

这就是《杀剑诀》,源于沙场经验的累积,生死之间的顿悟,以杀证道,别无选择。

不觉间,燕山已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终于,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划过了偏将的咽喉……

燕山这才如梦方醒。

一轮冲杀,三十三人皆毫发未伤,四百六十八人都是一剑封喉,其中诡异,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燕山望向那三十三人,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

三十三人一言不发,只是朝燕山微一抱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多时,马蹄声消失在了峡谷深处。

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然,他身形一晃,摔落在地上。他毕竟是人,人的体能终究是有极限的。他勉强坐起身来,就地运功调息。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依旧握在他的手中,不知何时,锈迹已少了几分。

那匹战马似乎已被眼前之人折服,前蹄弯曲,静静地卧在他身边。

第340章 月夜长谈

不觉间,茫茫夜色已笼罩大地,月色如水,一人,一剑,一马,一片宁静。

燕山缓缓地睁开双眼,望向一片漆黑,轻声笑道:“戏已落幕,阁下既不肯离去,又不愿现身想见,倒是让在下不解了。”

一片漆黑中,有人笑道:“只因这戏或许还有一幕。”说话间,一位白衣公子从漆黑中缓步走出,竟是秦汉。

燕山似乎并不觉意外,随口问道:“此话怎讲?”

秦汉淡笑道:“第一幕,密林截杀,以一己之力让三千铁骑奔逃上百里;第二幕,先攻心,再杀人,让对手彻底沦为惊弓之鸟。”

燕山不禁莞尔一笑,又问道:“那第三幕呢?”

秦汉道:“第三幕,再相见时,只要燕少侠还有一口气在,对手便只能退避三舍。”

燕山点了点头,笑着道:“还有呢?”

秦汉轻叹一声,缓缓道:“其实从一开始,燕少侠就没打算杀死那人。在你眼里,一个贪生怕死、晚节不保的惊弓之鸟远比一个死人有用。”

燕山欣然一笑,感慨道:“没想到秦公子竟是在下的知音。”

秦汉只是笑而不语。

燕山微一沉吟,淡淡道:“秦公子此行只为看戏?”

秦汉反问道:“不然呢?”

燕山坦言道:“若易地而处,在下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除掉宿敌。”

秦汉笑着道:“若是九天龙魂贯在手,在下一定会与燕少侠大战一场,却绝不会取你性命。只因在我眼里,一个活着的燕山远比一个死人有用。”

燕山似乎想起了什么,沉声道:“还请秦公子指教!”

秦汉淡然一笑,缓缓道:“在坠鹰崖上,家父曾交给燕少侠一块带着淡淡血渍的白布,白布上所书之《满江红》内藏玄机,燕少侠可否直言相告?”

燕山稍一迟疑,沉声道:“那首《满江红》共有九十三个字,七百一十一个笔画,皆是由剑招演化而成,内藏生杀之道,虚实相生。其实,这就是《杀剑诀》,却需心法相辅才能领悟。”

秦汉不置可否,沉吟道:“燕少侠所知道的或许对在下有用,但我相信,我所知道的对燕少侠更为重要。”

闻言,燕山不禁自嘲一笑,接着道:“那首《满江红》中的确隐藏着一个秘密,或许只有沉入杀剑剑意中才能看到。”

秦汉脸色大变,连忙问道:“才能看到什么?”

燕山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喃喃道:“那是一座宫殿,一座耸立于云霄之上的雄伟宫殿。”

秦汉忍不住惊呼道:“原来天宫真的存在!”

燕山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秦汉,等待下文。

秦汉稍定心绪,缓缓道:“相传,天宫内藏有长生之法,天盟之主之所以煞费苦心地陷害天剑山庄,所图只是天宫图。”

燕山轻笑道:“岂料,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天宫图最终落入秦公子手中。”

秦汉苦笑道:“纵然有天宫图在手又能如何呢?”

燕山随口道:“若有人想要开启天宫,就必须与秦公子合作。”

秦汉莞尔一笑,淡淡道:“或许燕少侠手里也有筹码。”

燕山不置可否,笑着道:“还有呢?”

秦汉沉声道:“岳元帅能将天宫所在融于杀剑剑意之中,想来必有奇遇。要开启天宫,或许岳元帅之奇遇必不可少。而此时,想要破解岳元帅之奇遇或许非燕少侠不可。”说到这里,他微一沉吟,望向燕山。

燕山神情凝重,沉吟道:“想要破解义父之奇遇,还需杀剑剑意更进一步。只是不知,这或许二字有何深意?”

秦汉答非所问道:“敢问燕少侠,令父‘不归雁’燕大侠之相貌是否与岳元帅十分相像?”

燕山若有所思,淡淡道:“不错。”

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秦汉微微点头,接着道:“据在下所知,当年,燕大侠曾潜入风波亭中相救岳元帅。”

燕山连忙问道:“结果如何?”

秦汉不禁苦笑道:“没有结果。”他微一沉吟,继续道:“岳云、张宪与岳元帅相继死去,燕大侠自此人间蒸发,看似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燕山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没有开口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秦汉接着道:“若在下所料不差,燕大侠在前往临安之前,将燕少侠就安置在临安城外。只可惜,燕大侠一去不复返,燕少侠这才流落他乡。”

燕山微微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秦汉轻叹一声,继续道:“如此看来,在风波亭中死去的应该是燕大侠。”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既然死去的是燕不归,那岳飞就还活着。

闻言,燕山悲喜交加,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秦汉微一皱眉,沉吟道:“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却也有蹊跷之处。”

燕山微微一愣,随口问道:“有何蹊跷之处?”

秦汉正色道:“在燕少侠心中,岳元帅其人如何?”

燕山毫不迟疑道:“顶天立地,真君子,大英雄。”话音未落,他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秦汉沉声道:“岳元帅一代人杰,盖世英雄,岂会让人代其受死?更何况,岳元帅那时但求一死以报知遇之恩,岂会让燕大侠替他去死?”

这时,燕山一脸茫然,百思不得其解。

秦汉轻笑一声,缓缓道:“世人皆言,是家父诬陷岳元帅谋反,以致岳元帅、岳云与张宪三人冤死风波亭,当真愚昧!试想一下,他们三人若不愿死,又有谁能置他们于死地呢?家父忠于皇上,而岳元帅忠于大宋,这才是风波亭事件之根源。此事之后,岳元帅必将名垂千古,而家父却要遗臭万年,真不知谁才是受害者?”

燕山坦言道:“在燕山眼中,赵构也好,秦相爷与张俊也罢,都是仇人,并无分别。可此时,在心只想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汉稍定心绪,微微叹息道:“在下已知无不言,这条路还需燕少侠自己走完,就此别过!”说话间,他微一抱拳,就要离开。

燕山微一还礼,淡淡道:“多谢秦公子直言相告,后会有期!”他稍一停顿,继续道:“若有机会,在下绝不会手下留情。”

“哈哈哈……如此甚好!”话音未落,一袭白衣已飘然而去,谦谦君子,洒脱不羁。

不知不觉中,夜已深。

皓月当空,夜色如水,一阵清风拂过,令人神清气爽。

天盟之主想要长生之法,秦桧又何尝不是呢?

秦汉之所以相助燕山,只为尽快解开天宫之谜。

而燕山呢?有些答案已呼之欲出,可有些谜团却是越陷越深。至于长生之法,他又何尝不想得到呢?只是不及天盟之主与秦桧那般迫切而已。这条路还很长,或许荆棘丛生,但他一定会走下去,一往无前,不死不休。

茫茫夜色中,那双眸子明亮而澄澈。

他翻身上马,朝山谷里行去。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依旧握在手中。

第341章 原来是去蓬莱

两日后,黄昏,临安城北,老家客栈。

这是燕山第二次来到这里。那年,他与父亲在这里分开,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他左手提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右手牵着马,静静地伫立在客栈门前,触景生情,感慨万千。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客栈老板迎了出来,可话音未落,已不禁愣住了。他只觉眼前男子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燕山面带微笑道:“老板大叔,我是燕山。”

“燕山……”客栈老板嘴里念叨着,忽然,他如梦初醒,大笑道:“原来是小山公子,多年不见,你已长大成人,风采更胜从前!”

久违的声音,特别的称呼,如沐春风。燕山只觉一股暖流涌入心田,随口问道:“老板大婶和小叶子呢?”

未等客栈老板开口,一个清秀少女已然出现在门口,一袭绿色长裙,亭亭玉立。她神情飘忽,喃喃道:“小山哥哥,真的是你吗?”

燕山莞尔一笑,柔声道:“小叶子也变成大姑娘了。”

“小山哥哥!”一声呼唤,情意绵绵,多年累积的思念瞬间爆发出来,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少女扑去了燕山怀里,紧紧相拥,泪水已湿润了眼眶。

少女身上那独有的体香扑鼻而来。燕山轻抚着如丝秀发,苦笑道:“都是大姑娘了,还和以前一样。”

见此情形,客栈老板轻咳了两声,笑着道:“小叶子,快去让你娘做几个好菜,咱们为小山公子接风洗尘。”

小叶子轻恩了一声,这才松开手,一脸不情愿地走开了。

燕山走入客栈,四下环顾,一切一如往昔,熟悉而亲切。忽然,他神情动容,目光停驻在一幅字上:

道在人间或可传,小还轻变已多年。今来海上升高望,不到蓬莱不是仙。

笔锋苍劲有力,气势雄浑,可字里行间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燕山一眼便认出,这幅字乃岳元帅亲笔,如假包换。他忍不住问道:“老板大叔,这幅字是怎么来的?”

客栈老板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当年,你逃走后没几天,客栈里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他头戴斗笠,整个身体都被宽大的黑袍包裹着,根本看不清相貌和体形。他在客栈里住了三日,离开前,留下了这幅字和一百两银子。他让我把这幅字挂在墙上,一直挂着。”

燕山连忙问道:“那人声音如何呢?”

客栈老板苦笑道:“他从未开过口,需要我做什么,他都是写出来让我看,然后再烧掉字条。”

此人行事谨慎,滴水不漏,会不会是义父呢?思忖间,他再次望向那幅字,轻声吟道:“道在人间或可传,小还轻变已多年。今来海上升高望,不到蓬莱不是仙。”吟罢,他不禁微微皱眉道:“这首诗究竟有何深意呢?”

这时,有两男一女走进客栈。

客栈老板连忙迎了上去。

燕山依旧站在原地,苦苦思索。

少女望了一眼燕山,又望向那幅字,娇声道:“道在人间或可传,小还轻变已多年。今来海上升高望,不到蓬莱不是仙。没想到樊川居士倒颇有先见之明!”

一个男子没好气道:“人家樊川居士去蓬莱是为求仙,我们却是去杀人,岂能相提并论?”

闻言,另一个男子连忙道:“二弟,不可妄言!”

与此同时,燕山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去蓬莱。”

两男一女脸色微变。

客栈老板赶忙赔笑道:“我这傻儿子一直看不懂这首诗中之深意,多亏三位一语惊醒梦中人,若有冒犯,还望见谅!”

少女娇笑道:“哪有?老板多虑了。”

客栈老板这才没好气道:“臭小子,快去后厨帮忙!”

燕山轻恩了一声,径直朝后厨走去。在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扫过,他认出了这三人。他们正是薛家庄的两位公子和一位小姐,分别名为薛离、薛武和薛小莲。

薛小莲只觉这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夜幕降临,烛光摇曳。

后厨里,燕山与客栈老板一家三口围坐在一张小方桌旁。

燕山吃着馒头,就着小菜,这种感觉很亲切。

客栈老板随口问道:“小山公子,莫非那幅字是特意给你看的?”

燕山点了点头。

客栈老板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燕山坦言道:“去蓬莱。”

客栈老板微一沉吟,低声道:“那三位客官可是要去蓬莱杀人的,必有一场恶战,难免伤及无辜,一不小心就会搭上性命。还是等过些日子,我陪你一起去,也有个照应。”

小叶子急忙道:“我也要去。”

老板娘微怒道:“小叶子,别跟着瞎起哄。”

燕山欣然一笑,缓缓道:“老板大叔,老板大婶,小叶子,你们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

客栈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小山公子,莫非你就是江湖中人经常提到的燕山燕少侠?”

燕山笑着点了点头。

小叶子顿时喜笑颜开,可很快,她又噘起了嘴,闷闷不乐。

见状,燕山笑着问道:“小叶子,怎么又不开心了?”

小叶子低着头,喃喃道:“小山哥哥成了大英雄,可小叶子还是小叶子,小山哥哥一定会嫌弃小叶子的。”

闻言,客栈老板与老板娘面面相觑。

燕山只觉哭笑不得,少女心事真是单纯。他轻轻地刮了一下小叶子的鼻子,目光中满是宠溺,柔声道:“在小山哥哥心里,小叶子永远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怎么会嫌弃呢?”

小叶子抬起头,直视着燕山的目光,一本正经道:“真的吗?”

燕山没好气道:“当然是真的。”

小叶子这才心满意足,她笑了,笑得很灿烂。

客栈老板与老板娘相望一眼,目光中喜忧参半。

“小山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客栈老板问道。

燕山随口道:“明日一大早。”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加小心!”客栈老板语重心长。

“小山哥哥,小叶子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一定!”

第二天,日刚上三竿,阳光已如火焰般炙热。

一个青衣男子打马来到大理寺门前。他头戴斗笠,手里提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

“你是何人?来大理寺所为何事?”一名校尉上前问道。

燕山一言不发。

下一刻,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骤然出鞘。

只见人影一闪,门上牌匾已断为两截,掉落在地上。

燕山依旧坐在马上。不知何时,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入鞘。

见此情形,那名校尉与四个官兵同时拔出兵刃,却不敢上前。

那名校尉沉声道:“放响箭!”

一个官兵望了燕山一眼,见他无动于衷,这才鼓起勇气,紧接着,一支响箭冲天而起。

不久后,一队铁骑朝大理寺驰援而来,主将正是车骑将军张成。他远远地望见那一人一骑,脸色微变,骤然勒马停下。

偏将随口问道:“张将军,怎么了?”

张成沉声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快回去。”

“遵命!”

大理寺正堂内,有人讷讷道:“回禀大人,张成将军半道调转马头又退走了。”

大理寺卿强作镇定,沉吟道:“传令下去,不可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遵命!”大理寺正刚要离去。

“慢着!”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大理寺卿低声道:“命人走后门,将此事告知宗芳大人,请他带兵来援。”

“遵命!”

大理寺门前,一名校尉与十二个官兵手持兵刃,严阵以待。不知何时,冷汗已湿透了衣衫。

马蹄声渐渐远去。

燕山轻笑一声,打马离去,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不久后,一人一骑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

大理寺卿这才率领少卿、寺正、推丞、断丞、司直、评事、主簿数十人手持兵刃,冲了出来。他望向官道尽头,朗声道:“如此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尔等听令!”

“属下在!”

“快随本大人去擒拿贼人,不得有误!”

“遵命!”

……

所有人配合默契,心照不宣。

看似可笑,实则无可奈何,只因这关系到数十人的身家性命。伴君如伴虎,可见一斑。

第342章 鬼谷先生

蓝色的海水涌起滚滚浪花,浪涛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往远处望去,大海尽头与天空相连,没有边际。风中弥漫着淡淡海水味道,使人心旷神怡。

第一次看见大海,燕山只觉胸中豁然开朗,一种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不能自已。

忽然,一阵轻微的咳嗽在耳边响起,他不禁心下大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衫老人正端坐在一块青石上垂钓,纹丝不动,竟似与那块青石同在,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自然而然,与大道相合。

老人与他仅不到十步,他竟完全没有察觉到,简直难以置信。咳嗽声是以传音入密之术让他听到的,似乎并无恶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眼前这位老人深不可测。

他神情变得恭敬,朝老人深施一礼,沉声道:“燕山见过前辈!”

老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果然是你。”

燕山微微一愣,忍不住问道:“莫非前辈见过燕山?”

老人摇了摇头,轻笑道:“如此浓郁的杀气,竟还未生成心魔,坤儿果然没有看错。”

闻言,燕山赶忙再行一礼,沉声道:“燕山见过鬼谷先生!”

鬼谷先生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小友何以至此呢?”

燕山坦言道:“晚辈在追寻一位父辈的足迹,要去蓬莱。”

鬼谷先生微一沉吟,问道:“不知小友那位父辈是何人?”

燕山苦笑道:“晚辈不确定,或许是义父岳元帅。”

鬼谷先生轻叹一声,缓缓道:“小友一定要去?”

燕山正色道:“非去不可。”

似乎在意料之中,鬼谷先生淡淡道:“蓬莱正值多事之秋,纵然是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燕山恭声道:“晚辈一定多加小心!”

鬼谷先生随手将鱼竿放在一边,转过身来,静静地凝视着燕山。

燕山目光澄澈,不卑不亢。

良久之后,鬼谷先生欣然一笑,道:“老夫此生已收下两名弟子,再无遗憾。”

燕山笑着道:“七星龙渊高洁,田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纯钧尊贵无双,马兄弟心境高远。鬼谷门下两位高足皆为当世人杰!”

此言虽有溜须拍马之嫌,却是实至名归。

鬼谷先生不禁莞尔一笑,轻声道:“若是他们日后有难,还望小友能施以援手。”

燕山连忙道:“前辈言重了!昔日,田姑娘与马兄弟皆不顾一切相助燕山,若是他们有难,晚辈也非贪生怕死之辈。”

鬼谷先生淡然一笑,缓缓道:“把你的剑给我看看。”

燕山毫不迟疑,赶忙上前几步,将剑双手奉上。

鬼谷先生接过剑,缓缓拔出,动作看似十分缓慢,却不着一丝痕迹。不觉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出鞘。他望着那少了几分锈迹的漆黑剑身,不禁微微动容,轻叹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闻言,燕山刚回过神来,又愣住了。

鬼谷先生继续道:“剑神没有白死,他一番用心良苦也没有白费,或许只有你才能让这柄剑再次绽放光彩!”

燕山一脸茫然,想要开口,却忍住了,只是静静地等着。

长剑入鞘。

鬼谷先生将剑还给燕山,沉吟道:“你可以不怕死,却不能死。或许你明白这个道理,但老夫还是要说出来。”

燕山正色道:“晚辈一定铭记在心。”

鬼谷先生欣然一笑,淡淡道:“就此别过。”话音未落,他已站了起来,转身离去。眨眼间,他已在数丈之外。

燕山连忙喊道:“前辈!”

“记住,一定要活着,再相见时,我会告诉你一切!”话音方落,人影已消失在天际尽头。

燕山一头雾水,喃喃自语道:“莫非剑神前辈是为我而死?他会不会是义父呢?湛卢剑再次绽放光彩又会如何呢?”

第343章 诱敌

太阳还未落山,渔民已满载而归。水桶中,那一条条鱼又肥又大、活蹦乱跳的,等待它们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弱肉强食本是自然规律,那在同类之间又当如何?

燕山自嘲一笑,继而走上前去,微一抱拳,笑着道:“大叔,能不能送我出一趟海?”

闻言,渔民一脸愕然,随口问道:“小伙子,你要去哪里呢?”

燕山坦言道:“蓬莱岛。”

渔民神情变得古怪,苦笑道:“小伙子,且不说我这渔船能不能走那么远,只说那蓬莱岛,我压根就不知道在哪。”说到这里,他语气变得凝重,接着道:“世人皆言,蓬莱岛乃人间仙境,可人间哪有什么仙境?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还是不要去的好。”

其言朴实而真诚,燕山心中感激,再行一礼,继而正色道:“在下有要事,非去不可。”

渔民轻叹一声,缓缓道:“我是真不知道那蓬莱岛在哪,不过每个月初,都会有一艘大船停靠在庆元码头,听人说,这艘船就是来自蓬莱岛的。小伙子,我还是得多说一句,大海茫茫,一旦有个闪失,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一定要当心呀!”

“多谢大叔!”话音未落,只见人影一闪,燕山已然在数丈之外。

渔民惊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

故意显露武功,并非炫耀,只是不愿多一人担心而已。

燕山暗忖道:今天是六月二十三,距下月初还有七天,正好去庆元城看看,或许会有所发现。他牵着马,走在海边,吹着海风,感受着夕阳西下时的美好。

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了。

庆元城尚在数十里之外,他却依旧沉浸在海边美景中。以天为被地为床,正年少轻狂,岂不快哉!他松了马缰,找了一块大青石躺下,说不尽的舒适惬意。

茫茫夜色中,一艘大船缓缓地停靠在岸边,七条人影飞身跃下,悄无声息。

忽然,有人压低声音道:“七长老,那边躺着一个人。”

七长老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青衣男子正躺在一块大青石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熟睡。他微一沉吟,冷冷道:“杀了他。”说话间,他手按刀柄,缓步朝青衣男子走去。

其余六人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青衣男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七人,嘴里嘟囔着:“本公子并不想多管闲事。”

那青衣男子在数丈之外,声音却在耳边响起,竟是传音入密之术。

七人骤然停下脚步。

有人低声问道:“七长老,现在怎么办?”

七长老生性高傲,并不惧怕青衣男子,却不愿节外生枝。他微一抱拳,沉声道:“朋友,冒犯了!”话音方落,他转身就走。

其余六人也跟着离开了。

那青衣男子正是燕山。他再一翻身,平躺在青石上,缓缓地睁开双眼,仰望着夜空,喃喃自语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皓月当空,宁静如水。

七条人影在夜色中疾行,衣袂带风,呼呼作响。

半个时辰后,他们在一个小镇前停下脚步。

这时,有人从黑暗中走出,低声道:“七长老,大小姐就住在洪记客栈。”

七长老点了点头,轻声道:“要是能将大小姐带回去,一定重重有赏!”

那人连忙抱拳道:“多谢七长老!”

之后,一行八人朝小镇里走去。

洪记客栈门前,七长老低声道:“你们四个去后面守着,绝不能让大小姐逃了。”

“遵命!”

不多时,七长老就站在客栈外,提高嗓音道:“大小姐,胡铁汉求见!”

“不见。”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异常平静,似乎不带丝毫感情。

胡铁汉轻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小姐何必自讨苦吃呢!”

那个女子淡淡道:“你还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语气中没有鄙夷,只有冷漠,这种冷漠近乎无视,是对人最大的侮辱。

闻言,胡铁汉面沉似水,却不好发作。

旁边一人冷笑道:“如今,胡大哥已是蓬莱岛七长老,而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竟还敢口出狂言,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方落,一只酒杯穿门而出,带着劲风,直取方才说话之人咽喉,毫不留情。

胡铁汉连忙上前一步,用衣袖一拂,酒杯去势戛然而止。“啪嚓”一声,酒杯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这一手拂袖四两拨千斤,着实巧妙。他还未来得及得意,脸色骤然大变。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呼,正是那方才说话之人。

原来,就在酒杯穿门而出时,亦有三根银针飞向那方才说话之人,只是寒光一闪,无声无息。

他转头望向左边,只见三道身影正缓步走来。一个少女青衣劲装,容貌清秀,那一双眸子却冰冷而深邃,让人不禁心底生寒。她手里提着一柄长剑,剑如其人。还有一个少女一袭绿色长裙,亭亭玉立,眉眼间微微含羞,可谓是花容月貌,我见犹怜。那一双美眸未语先笑,妩媚动人,可杀人于无形。这二人正是冷雨心与白素心。第三人是一个黑衣少年,那清秀的脸上满是冷漠,如冬日之寒风,寒气逼人。他手里提着一把弯刀,右手已然搭在刀柄上。

见到黑衣少年,胡铁汉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呼道:“小傲骨,你还活着!”

这黑衣少年名为南宫傲骨,乃蓬莱岛二长老南宫海之子。

南宫傲骨冷冷道:“我的确还活着,让胡大哥失望了。”

胡铁汉一时语塞,似乎想要解释,却又无话可说。

这时,只听见“咯吱”一声,客栈门开了。一个女子缓步走出,一袭白衣如雪,冰肌玉骨,纤纤素手中握着一柄白龙剑,在月光中显得格外冷艳动人。这女子名为徐子娇,正是那位大小姐。她望着胡铁汉,淡淡道:“可你却要死了。”

胡铁汉沉吟道:“我看未必。”说话间,他有所察觉,转头望向右边,也有三道身影正缓步走来。两个男子英气逼人,一个少女亭亭玉立,三人手中皆握着一柄长剑,正是薛离、薛武和薛小莲。

徐子娇淡淡道:“那现在呢?”

不觉间,后背已生出冷汗。胡铁汉手按刀柄,强作镇定,轻笑道:“不过是初出茅庐的世家子弟而已。”

“初出茅庐的世家子弟又如何?”话音未落,有四道身影从屋脊上飞掠而下,落在徐子娇身旁。三男一女,皆英姿勃发,气势非凡。他们正是近年来名声鹊起的江南四小侠,分别名为慕容雪、夏侯霸、东方问天与金旋。慕容雪乃慕容世家嫡系子弟,一套断水剑法炉火纯青;夏侯霸乃夏侯山庄少主,一双铁拳霸道无双,未逢敌手;东方问天乃大侠客东方朔之子,谦谦君子,智计无双,一柄玄铁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金旋出身草莽,天生神力,手持一对大铁锤,有万夫不当之勇。

慕容雪轻声道:“好妹妹,那四人已解决了。”

徐子娇嫣然一笑,又望向胡铁汉,淡淡道:“如何?”

胡铁汉这才恍然大悟,轻叹道:“我中计了!”说到这里,他松开刀柄,挺直腰杆,沉声道:“我胡铁汉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言语间颇具江湖豪气,坦坦荡荡。

徐子娇微一沉吟,似乎未料到此人竟非贪生怕死之辈,一时间举棋不定。

见此情形,南宫傲骨悲声道:“胡大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昔日,在蓬莱岛上,胡铁汉十分宠爱南宫傲骨,二人交情最深。当变故发生时,胡铁汉第一时间赶去南宫府,却只看到一片火海……

一声“胡大哥”直入心底最深处,一幕幕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胡铁汉神色动容,喃喃道:“罢了!”

第344章 棋子,弃子

夜很静,月色很美。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心聆听。

胡铁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蓬莱岛远在海外,与世无争,本是一片难得的净土。可就在吴天入主凌云阁、成为副岛主的那一刻,这次变故就已然注定。”

他轻叹一声,接着道:“岛主淡泊名利、不爱武功爱庖厨,而副岛主智勇双全、野心勃勃,何以共存?蓬莱岛有七位长老,大长老一直在闭关,心无旁骛;二长老与七长老对岛主忠心耿耿,誓死守护;三长老闲云野鹤,一直云游在外;而四长老、五长老与六长老也有入世之心,与副岛主一拍即合。”

说到这里,他眼神变得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那一夜很静,月色也很美。副岛主蓄谋已久,突然发难。他与四长老带领数十高手将南宫府围住,一场血战惨烈异常。二长老被副岛主与四长老联手所杀,副岛主也身负重伤,至今仍未痊愈。最终,南宫府满门被灭,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在消闲岛上,五长老和六长老带领十三位高手与七长老大战一天一夜,最终,七长老力竭而亡。”

说到这里,他双目微闭,黯然神伤。

徐子娇神情悲凉。

南宫傲骨已湿了眼眶。

其余人皆有所触动。

胡铁汉沉吟道:“当我赶到南宫府时,那里已是一片火海,我有心相救,奈何无力回天。至于岛主府发生过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第二天,岛主不知去向,岛主夫人自缢而死,那时,大小姐正在江湖中历练。”说到这里,他望向了南宫傲骨,目光中满是愧疚。

南宫傲骨哽咽道:“那天黄昏,我在海边玩耍,本想在青石上休息会,却睡着了……”

胡铁汉释然一笑,缓缓地闭上双眼,似乎是在等死。

徐子娇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沉声道:“胡铁汉,你带我们回去。”

胡铁汉淡淡道:“诸位少年成名,前途不可限量,何必去白白送死呢?”

“若是再加上老夫呢?”声如洪钟,颇具威严。话音未落,一位老人出现在徐子娇身旁,身材高大,双目炯炯。

胡铁汉只觉这声音十分熟悉,急忙睁开双眼,顿时脸色大变。他双膝跪地,向老人深施一礼,恭声道:“弟子胡铁汉见过三长老!”

三长老再次问道:“若是再加上老夫呢?”

胡铁汉讷讷道:“还是不够。”

三长老轻哼道:“那你就错了。”

胡铁汉心中不解,却不敢多问。

三长老望向茫茫大海,似乎想起了往事,时而忍俊不禁,时而黯然神伤。

徐子娇轻声唤道:“三长老。”

三长老这才回过神来。他淡淡道:“我们这次回去,并非与蓬莱岛为敌,而是清理门户。”

徐子娇接口道:“胡铁汉,你只需将我们送到岛上。”

胡铁汉看了一眼三长老,又回头望了一眼南宫傲骨,这才沉声道:“属下遵命!”

这时,南宫傲骨一步一步向前,直逼胡铁汉身后二人而去。

那二人已握紧刀柄,蓄势待发。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了一般,气氛异常紧张。

轻微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忽然,寒光一闪,两把鬼头刀已然出鞘,竟是直奔胡铁汉颈间而去。

胡铁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二人会对自己出手,愤怒与茫然交织,却只能等死。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刀光闪过。

下一刻,鲜血飞溅,两颗头颅向半空中抛飞而去。

与此同时,两把鬼头刀戛然而止,“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南宫傲骨静静地站在胡铁汉身旁,那清秀的脸庞依旧冷漠,如冬日之寒风,寒气逼人。他手里提着一把弯刀,右手仍搭在刀柄上。

冷汗已湿透了衣衫,胡铁汉仍心有余悸。他不怕死,但若死在那二人刀下着实不甘心。

看到这一幕,其余人皆神色不变,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胡铁汉转过头,望着南宫傲骨,沉吟道:“你知道他们会杀我?”

南宫傲骨点了点头。

徐子娇淡淡道:“其实,吴天并不信任你。”

胡铁汉自嘲一笑,缓缓道:“那他又怎么会让我把你们带回去呢?”

徐子娇淡淡道:“因为他更不相信我会自投罗网。这次回去,我有把握对付吴天,但必须是在岛上。若是在海上打起来,我们必败无疑。”

闻言,胡铁汉暗自忖道:原来,在吴天与大小姐眼中,我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三长老对我有知遇之恩,小傲骨当我是大哥,或许只有他们才是真心待我。这次回去,我不管什么副岛主与大小姐之争,只为三长老与小傲骨而战。他淡淡道:“我明白了。”其态度转变,显而易见。

徐子娇当然明白胡铁汉的心思,却没有去解释,只因在她眼中,胡铁汉的确只是一枚棋子,甚至会变成弃子。她望向三长老,轻声问道:“三长老,现在怎么办?”这一问,只是出于尊重。

三长老没有答话。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冲徐子娇使了一个眼色。

徐子娇会意,脸色微变。

见此情形,其余十一人皆屏气凝神,蓄势待发。

三长老望向对面屋脊,冷冷道:“高处不胜寒,阁下何不下来一叙?”说话间,他已暗运真力,随时准备出手。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吟罢,一道青色身影飘然落下。

与此同时,十条人影闪动,将青色身影围在中间。

他手里提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正是燕山。

白素心嫣然一笑,娇声道:“原来是燕少侠,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燕山讪讪一笑,道:“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白素心白了燕山一眼,脸上却仍带着笑容。

见到燕山,冷雨心与南宫傲骨不禁面露喜色,薛家兄妹三人却是直皱眉头,江南四小侠眼中皆绽放着异彩。

三长老沉吟道:“你就是燕山?”

燕山微一抱拳,沉声道:“燕山见过前辈!”

三长老又问道:“你是故意让老夫发现的?”

燕山没有料到,这老人竟如此率性直言,完全不顾及颜面。他微一沉吟,沉声道:“正如前辈所言。”

三长老不禁自嘲一笑,轻叹道:“我是真的老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燕山只是笑而不语。

徐子娇微一行礼,沉声道:“小女子徐子娇,见过燕少侠!”

燕山抱拳道:“在下燕山,见过大小姐!”

其言颇为玩味。

徐子娇微微一笑,问道:“不知燕少侠有何见教?”

燕山随口道:“在下也要去蓬莱岛。”

徐子娇笑而不语。

白素心会意,笑着问道:“燕少侠可是要助徐姐姐一臂之力?”

燕山尴尬一笑,坦言道:“在下有要事,非去蓬莱岛不可。至于岛内之事,大小姐已成竹在胸,又何须在下出手呢?”

第345章 同去蓬莱岛

闻言,夏侯霸冷笑道:“既然如此,徐姑娘为何要帮你?”

燕山淡笑道:“于大小姐而言,带在下去蓬莱岛不过举手之劳,更何况,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又岂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夏侯霸又问道:“那你呢?”

燕山望了薛家兄妹三人一眼,苦笑道:“在下满手血腥,名声向来不好,怎么能与诸位少年俊杰相提并论呢?”

夏侯霸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徐子娇面带微笑,轻声道:“这次回去,事关我们十三人生死荣辱,至于帮与不帮,小女子一人可做不了主。”

燕山扫视一圈,笑着问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呢?”

白素心嫣然一笑,柔声道:“燕少侠与我们姐妹也算旧识,岂有不帮之理?”

燕山只是笑而不语。

南宫傲骨淡淡道:“帮。”回答很简单,也很直接,正如其人。

薛离上前一步,正色道:“薛家庄与燕少侠之间有些嫌隙,无论帮与不帮,我兄妹三人皆无异议。”言辞恳切,心胸坦荡,颇有侠义之风。

慕容雪暗忖道:此人年纪轻轻,胸有城府,武学修为已深不可测,亦不为虚名所累,不愧是当世少年人杰!她笑着道:“能与燕少侠同行,小女子荣幸之至!”

夏侯霸接口道:“在下的确不喜欢他,至于是否同行,我无所谓。”

东方问天淡然一笑,缓缓道:“夏侯兄弟果然是误会燕少侠了。”

夏侯霸随口问道:“此话怎讲?”

东方问天笑着道:“既已同行,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夏侯霸也非愚笨之人,顿时了然。他朝燕山微一抱拳,沉声道:“是在下错怪燕少侠了,还望见谅!”生性耿直,知错就改,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燕山微一还礼,苦笑道:“夏侯公子客气了!”说话间,他瞟了东方问天一眼,有钦佩,也有无奈。

金旋望了一眼徐子娇,朗声道:“在下为相助徐姑娘而来,至于这位燕少侠,我与他不熟,是否同行,与我无关。”他心里想什么,口中就说什么,倒是让别人哭笑不得。

这时,燕山暗自忖道:这十人之心胸气魄皆出类拔萃,如此看来,徐子娇更加不简单。

徐子娇面带微笑,又望向胡铁汉,问道:“你觉得呢?”

胡铁汉站起身来,回头望向燕山,脸上流露出诧异之色。他沉声道:“敢问燕少侠,江湖传言可有夸大?”

燕山随口问道:“什么传言?”

胡铁汉正色道:“杀人。”两个字看似简单,却满含深意。

燕山尴尬一笑,坦然道:“单以杀人而论,诸位加起来也不及在下一人。”

其言看似狂妄,但所有人都明白,事实的确如此。

胡铁汉点了点头,这才望向徐子娇,沉吟道:“一切由大小姐做主。”

徐子娇蕙质兰心,岂会不明白其用意?她苦笑一下,望向三长老,轻声道:“三长老意下如何呢?”

三长老微一沉吟,淡淡道:“有燕少侠同行也好。”

徐子娇笑着点了点头,继而正色道:“那就请燕少侠与我们一起回去。”

“多谢诸位!”燕山微一抱拳,云淡风轻,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徐子娇接着道:“迟则生变,我们连夜赶回蓬莱岛。”

夜很静,月色很美。

海边,一艘大船上,有四人正站在甲板上翘首以待。

忽然,一条人影急速掠来。

见此情形,四人毫不犹豫,刀剑出鞘。与此同时,数十人从船舱内涌出,手持劲弩,蓄势待发。

“是我。”

“原来是七长老。”

说话间,那条人影已跃上甲板,正是胡铁汉。他大口喘着粗气,沉吟道:“我们中了埋伏,六位兄弟为救我已经……”说到这里,他哽咽了。

不觉间,气氛变得沉重。

片刻后,有人问道:“七长老,那现在怎么办呢?”

胡铁汉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大小姐已找来帮手,恐怕要对岛主不利,我们这就赶回去回禀岛主。”

“遵命!”

话音方落,众人散去,拔锚扬帆,准备开船。

与此同时,在大船另一侧,十三条人影已悄无声息地潜入货舱内。

大船在海中航行,海风清凉而惬意。

一眼望去,粼粼波光无边无际。

大海茫茫,一旦有个闪失,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任你武功再高,也奈何不了这片汪洋。燕山心有忧虑,难以成眠。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

不知不觉中,子时已过,船速慢了下来。

所有人瞬间清醒,屏气凝神,留意着上面的动静。

海面上,三艘小船朝大船驶来。

一艘小船上,有人朗声道:“海日生残夜。”

大船上,有人应道:“何时复西归?”

小船上,有人接着道:“百川东到海。”

大船上,有人应道:“万物生光辉。”

“诸位兄弟,路上辛苦了!”

“自家兄弟,都是应该的。”

语罢,三艘小船离去,大船继续前行。

货舱内,众人表面看似平静,心中却一直惴惴不安。不是怕死,只是源于对大海的无知所带来的恐惧。

不久后,大船停了下来。

此时,仍在茫茫大海上,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长老心如明镜,轻声道:“大家不必担心,水中有暗刺而已。”

海面上,有人冷冷道:“来者何人?”

只见粼粼波光闪动,却不知说话之人身在何处。

胡铁汉微一抱拳,沉声道:“在下胡铁汉。”

“原来是七长老,属下失礼了!”那人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一丝寒意。

胡铁汉连忙陪笑道:“真是折煞在下了!这个七长老不过是浪得虚名,在海神大人面前,在下永远只是个小头目。”

那人淡淡道:“暗刺已去,可以通过了。”

“多谢!”胡铁汉再行一礼,这才下令开船。

船舱内,众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说话之人究竟身在何处?

三长老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轻叹一声,缓缓道:“那人名为海神,天生异禀,本可位列长老,却因常年大部分时间只能生活在海中,这才……”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

众人瞬间明白,这或许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第346章 巾帼不让须眉

大船依旧在海上航行,又遇到两次巡逻小船,一切顺利。不久后,大船驶入码头。

胡铁汉道:“你们四人随我去凌云阁见岛主,其他兄弟可以回家了。”

“遵命!”

夜很静,静的让人发慌。月色很美,美中透露着凄凉。

不知为何,四人只觉后背直冒凉气。

忽然,只见人影闪动,十三道身影倏然而至,将五人围在中间。

慕容雪毫不犹豫,拔剑上前。寒光闪过,一剑封喉。

四人来不及惊呼出声,已倒在地上,每个人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胡铁汉、慕容霸、金旋与南宫傲骨四人随手将尸体抛入海中。

徐子娇低声道:“三长老,你去请大长老出关,天亮前在凌云阁会合。”

三长老点了点头,便展开身形,急掠而去。

徐子娇望向燕山,淡笑道:“不知燕少侠有何打算呢?”

燕山笑着道:“大小姐只管办正事,在下绝不添乱。”

薛小莲冷笑道:“刀剑无眼,燕少侠可要当心了。”

燕山只是笑而不语。

胡铁汉低声问道:“大小姐,先去哪里?”

徐子娇淡淡道:“五长老府上。”

胡铁汉微一沉吟,忍不住问道:“为何是五长老?”

徐子娇淡淡道:“他在岛上颇有威望,必须死。”

“属下明白了。”

言罢,胡铁汉在前带路,一行十三人急掠而去。

在一片临海的空地上,一座宅院屹然挺立,郁郁葱葱间颇具威严。大门上的灯笼仍亮着,与月光交相辉映,为夜归人照亮家的方向。宅院里很静,静的出奇。

徐子娇神情变得凝重。她微一抬手,众人瞬间停下脚步。

慕容雪低声道:“好妹妹,我们根本没有退路,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徐子娇轻声道:“雪儿姐姐,我明白。”她望向胡铁汉,问道:“你离岛一事都有谁知道?”

胡铁汉答道:“副岛主和三位长老都知道。”

徐子娇轻叹一声,沉吟道:“一旦有变,诸位什么都不用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胡铁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们送回中原。”

胡铁汉沉声道:“属下一定不负所托。”

徐子娇又望向薛家兄妹三人,正色道:“有劳三位守在府外,不能让任何一人活着离开,若是有变,立刻示警。”

薛离点了点头,沉声道:“徐姑娘尽管放心。”

徐子娇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们进去。”

话音方落,十条人影从树丛中掠出,直奔那座宅院而去,悄无声息。

一道剑光划破夜空,两个生命戛然而止。

只见一道刀光闪过,“扑通”一声,一颗头颅掉落在地上,死不瞑目。

……

片刻间,七人死于非命,皆是明暗守卫。

徐子娇一行人手持兵刃,在后院里缓步前行。

忽然,屋子里亮起火光,紧接着,“砰”的一声,屋门打开,七人缓步走出。为首之人是一位蓝衫老人,容貌清癯,精神矍铄。在他身后,两个紫衣男子手持朴刀,目光凛冽。最后面是四个虬髯大汉,手里都提着一把开山斧,气势逼人。

徐子娇停下脚步,直视着蓝衫老人,淡淡道:“多年不见,五长老雄风犹在。”

说话间,江南四小侠、白素心、冷雨心、南宫傲骨与胡铁汉八人已然站在徐子娇身边,与蓝衫老人相对而立。燕山却已不知去向。

五长老微一躬身,轻叹道:“大小姐,你不该回来的。”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停驻在南宫傲骨脸上,不禁神色动容,沉吟道:“你是小傲骨?”

南宫傲骨微一行礼,冷冷道:“小侄见过五长老!”

又是一声叹息。五长老缓缓道:“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徐子娇淡淡道:“为蓬莱岛清理门户,让死者安息。”

五长老望了一眼胡铁汉,苦笑道:“你们想暗度陈仓,逐一击破,却不知一切都在岛主意料之中。今夜,你们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闻言,胡铁汉脸色变得难看,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五长老淡淡道:“在蓬莱岛年轻一辈中,你的确出类拔萃,却还不足以名列长老。岛主料到,大小姐在回岛前,一定会找到三长老,而三长老昔日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必然会倒戈。”

胡铁汉接口道:“然后带大小姐与三长老回来,落入你们的圈套之中。”说到这里,他脸色大变,连忙问道:“那三长老呢?”

五长老凄然一笑,沉吟道:“今夜,三长老必死无疑。”

闻言,胡铁汉心急如焚,已握紧刀柄,蓄势待发。

徐子娇淡然一笑,缓缓道:“那五长老自己呢?”

五长老淡淡道:“大小姐想要对付岛主,必先杀我,这也在岛主意料之中。此时,这里已被数千蓬莱子弟团团围住,你们既杀不了我,也无处可逃。”

徐子娇神色不变,淡淡道:“或许真如你所言,一切都在吴天意料之中,但你依旧错了。”

五长老脸色微变,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随口问道:“我哪里错了?”

徐子娇答道:“你一定会死。”声音很轻,却有些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继续道:“于我而言,必杀你清理门户;而在吴天看来,只有你死才能激起蓬莱子弟的怒火。”

闻言,五长老恍然大悟,脸色骤变。

就在这时,一把朴刀刺穿了五长老的身体。鲜血染红了刀尖,也浸湿了衣襟。这把朴刀握在一个紫衣男子手中。

五长老神情变得悲凉,却并不痛苦。他没有回头,而是闭上了双眼。朴刀拔出,鲜血飞溅,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另一个紫衣男子嘶声斥道:“杜海生,父亲将你养大,视如己出,你竟这般忘恩负义,真是禽兽不如……”说话间,他已握紧刀柄。

忽然,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两把开山斧同时劈在了他的颈间。

一声惨呼,鲜血飞溅,他倒在了血泊中。

这一幕突如其来,简直难以置信。

徐子娇却并不惊讶,一直冷眼旁观。

杜海生望向徐子娇,神色古怪,沉吟道:“你明知岛主会杀他来陷害你,为何不出手相救?”

徐子娇淡淡道:“就算明知是陷阱,我依旧会杀他清理门户。不过,他曾为蓬莱岛鞠躬尽瘁,若非迫不得已,我还是不愿亲手杀他。由你出手,对他来说或许是残忍了些,我却是求之不得。”

杜海生直觉心底生寒,皱眉道:“你不怕死?”

徐子娇淡淡道:“怕,但我还不至于去抱薪救火。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置他于死地。可我若死了,他就能活。”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生杀决断,巾帼不让须眉。

在场之人无不暗暗心惊。

杜海生不禁生出畏惧之心。

徐子娇轻笑一声,问道:“那你怎么办呢?”

声音清脆悦耳,可在杜海生听来却宛如催命魔音。他忍不住后退三步,沉声道:“发信号!”

话音方落,一支响箭冲天而起。

徐子娇神色依旧,淡淡道:“然后呢?”

杜海生面沉似水,冷冷道:“想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说话间,四下里涌出近百蓬莱子弟,个个手持兵刃,寒光闪闪。

徐子娇淡淡道:“杀了他。”

话音方落,一道黑影急速掠出,正是南宫傲骨。

只见一道刀光闪过。

杜海生还未回过神来,已然被自上而下辟为两半,死状惨不忍睹。

南宫傲骨手里握着一把弯刀,刀身薄如蝉翼,隐隐有寒气环绕。刀身上仍残留着淡淡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那目光冰冷而深邃,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见此情形,四个虬髯大汉与近百蓬莱子弟皆目瞪口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却不敢后退半步。他们心里清楚,一切都是吴天的阴谋。可他们没有选择,同样是死,他们不想连累妻儿老小。

第347章 夜色下的孤峰

这时,江南四小侠、白素心、冷雨心与胡铁汉七人都望向了徐子娇。

徐子娇凄然一笑,冷冷道:“杀!”

话音方落,又是一道刀光闪过,两个虬髯大汉横死当场。

其余七人也不甘落后,飞身杀入蓬莱子弟中。

慕容雪人如其名,一袭白衣如雪,身姿曼妙,飘逸洒脱,宛若仙女下凡。一柄长剑似弱水三千,飘忽不定,所过之处,一剑封喉。

夏侯霸挥动一双铁拳,霸道刚猛,所向披靡。刀剑完全沦为废铜烂铁,蓬莱子弟已似板上鱼肉。

东方问天手持玄铁重剑,屹立于蓬莱子弟之中,云淡风轻,怡然自得。

金旋舞动一对大铁锤,横冲直撞,劲风呼呼,势不可挡。

白素心身如鬼魅,在蓬莱弟子中来回游走,阴柔掌风与暗器皆可杀人于无形。

冷雨心身法独特,长剑更是宛如一条游鱼,让人捉摸不透。

胡铁汉手持一把断背砍山刀,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不觉间,有晶莹的水珠划过脸颊,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看似以寡敌众,实则是单方面的屠杀。

蓬莱子弟不断倒下,尸横遍地,不觉间,鲜血已浸湿了土地。

徐子娇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没有出手,也没有蓬莱子弟对她出手。她满目凄然,心在滴血,湿了眼眶。

皓月当空,海风清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一片死寂。

九道身影静静伫立,心中百味杂陈。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三条人影掠入后院里,正是薛家兄妹三人。

薛小莲急忙道:“徐姐姐,这里被围住了。”

徐子娇微微一笑,柔声道:“小莲妹妹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胡铁汉随口问道:“大小姐,现在怎么办?”

徐子娇淡淡道:“等天亮。”

胡铁汉似乎想到了什么,喜出望外道:“莫非三长老不会有事?”

徐子娇轻声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在蓬莱岛,没有人能杀死三长老。”

胡铁汉轻恩了一声,目光变得坚定。

孤峰高耸,树木郁郁葱葱,在夜色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

三长老正在山路上行走。忽然,他停下脚步,目光直视着前方。

这时,两条人影从密林中掠出,拦住了去路。

三长老冷冷道:“老四,老六,你们是来杀我的?”

这二人正是蓬莱岛的四长老和六长老。

六长老沉吟道:“三哥,你不该回来的。”

四长老接口道:“三哥淡泊名利,闲云野鹤,云游四海,岂不快哉!何必要趟这趟浑水呢?”说到这里,他面露自豪之色,沉声道:“这几年来,在东海之上,蓬莱子弟攻无不克,所向披靡,东海七十二岛已尽数臣服。吴天雄才伟略,只有跟着他才能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还望三哥成全!”

三长老不置可否,问道:“祖辈们为何要隐居蓬莱?”

四长老答道:“出世。”

“那你们为何一心想要入世?更不惜残害同袍兄弟?”三长老厉声问道。

四长老正色道:“祖辈们出世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南宋羸弱,天下纷乱,我们当顺应天意,适时而为,重返中原,争雄天下!”

言辞恳切,壮怀激烈。

三长老冷冷道:“为此便可不择手段?”

四长老正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三长老再次问道:“你们是来杀我的?”

六长老沉吟道:“只要三哥肯离开……”

三长老打断了他,冷笑道:“可我已经回来了。”其决心不容置疑。

四长老轻叹一声,缓缓道:“那三哥就怪不得我们不念旧情了!”

话音方落,二人同时出掌,一左一右夹击而去。

三长老毫不犹豫,身形一闪,掠入了密林中。

见此情形,四长老和六长老没有去追。他们心里清楚,在蓬莱岛上,没有人能追上三长老,他若不想死,也没有人能杀死他,只因岛上的一草一木皆在他的心中。但是,他们依旧从容不迫,追不上便不追,守株待兔即可。

六长老沉吟道:“四哥,如果大哥出关,我们该怎么办?”

四长老淡淡道:“不必担心,一切都在岛主意料之中。”

言罢,他们转身朝山上奔去。

夜已深,如水月色中弥漫着淡淡寒意。

孤峰上有一个山洞,山洞中一片漆黑。这里便是大长老闭关之地。山洞后就是悬崖峭壁。

两道身影正静静地站在山洞前,正是四长老与六长老。

忽然,人影一闪,山洞前又多了一人,正是三长老。他刚要开口。

两道身影已挥掌攻来。

见此情形,三长老不敢丝毫怠慢,连忙挥掌迎上。

身形交错,以快打快,掌势雄浑,掌风凛冽。

三长老提着一口气,竟不敢开口。

昔日情同手足,今时势不两立。三人皆是以命相搏,毫无顾忌,不留余地。

只片刻间,汗水已然湿透了衣衫。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冷冷道:“老四,老六,你们当真要置老三于死地?”

高手相争,生死只在一念间。

三人皆已用上真力,似离弦之箭,无法回头,直到分出胜败。败者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生死攸关,他们没有人开口,也不能开口。

那个苍老的声音轻叹道:“我是真的老了,竟变得心慈手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说到这里,他微一沉吟,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怪不得我不念旧情了!”

这句话竟如此耳熟,四长老与六长老皆脸色骤变。

话音方落,一条人影从山洞中飞出,如离弦之箭,快如闪电。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黑暗中掠出。他一拳击出,急如流星,快似闪电,直取从山洞中飞出的那条人影。拳头上隐隐有无形真气流动,宛若银河横空,竟是百步神拳。

那条人影似乎早已料到,脚尖轻点地面,身形疾转,迎向那道黑影。他一掌挥出,四下里瞬间变得萧索凄凉,让人不禁黯然神伤。掌指间隐隐有黑色气劲流动,诡异莫测,竟是黯然掌法。

下一刻,拳掌相击,无形真气与黑色气劲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狂风大作,草木尽折。

两条人影一触即分,各自退后七步才稳住身形。

正在恶战的三人竟也被气劲冲散,各自退后五步才稳住身形。

不久后,尘埃落定。

五道身影静静地站在孤峰上。

“大哥!”三长老打破了沉默。

从山洞中飞出的那条人影正是大长老。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三弟,你的确不该回来。”

三长老沉吟道:“他们杀了二哥和七弟。”

大长老轻叹道:“就算如此,你依旧不该回来。”说到这里,他语气变得严肃,继续道:“三弟,你一定要活下去。”

三长老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却依旧点了点头。

大长老这才望向那道黑影,问道:“阁下可是百步神拳南宫流云?”

那道黑影微微颔首,轻叹道:“黯然掌法果然名不虚传!”

大长老接口道:“只可惜仍未触碰到那道门槛。”

南宫流云淡淡道:“所以,你今夜一定会死。”

大长老神色不变,淡笑道:“你已身负重伤。”

南宫流云淡淡道:“依旧可以杀你。”

大长老随口问道:“你不怕我拼死一击?”

“不怕。”回答简单而直接。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大长老已然出手。

南宫流云早已料到,正要去接这拼死一击。可是,他错了。

从始至终,大长老从未看过四长老与六长老一眼,可这拼死一击却是直奔他们而去,快如闪电,转瞬即至。

他们二人闪避不开,就连挥掌迎击也已来不及。

紧接着,只听见两声闷哼,他们二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山下飘飞而去。

“哈哈哈……”大长老大笑起来,笑声在天地间回荡,凄凉而悲伤。忽然,笑声戛然而止,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三长老毫不迟疑,飞身掠入了树林中。两滴晶莹的水珠划过脸颊,落在了孤峰上。

皎洁月光中,南宫流云神情冷漠,不悲不喜,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第348章 出手的理由

夜色将尽未尽,黎明将至未至,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徐子娇遥望着那座孤峰,喃喃自语道:“天就要亮了。”

慕容雪笑着道:“好妹妹,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江南四小侠、薛家三兄妹、白素心、冷雨心、南宫傲骨与胡铁汉十一人都站在了徐子娇身边。

徐子娇没有开口,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一阵阵凉爽的海风迎面扑来,肆意抚弄着那一缕缕秀发。秀发乱了,心却平静了。

他们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可那又如何呢?

他们静静地望着东方天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不觉中,天空似乎有点亮了。东方天际微微露出橙黄色。时间流逝,橙黄色不断扩散,并越来越浓,水天相接处已成为紫色。

时间最是无情,因为无情,所以坚守。

渐渐地,太阳探出前额,红红的额头,没有光亮。它一点儿一点儿地从海面升起,很执着。最后,它如释重负般地跳出海面,圆圆的,红红的,很可爱。刹那间,它发出夺目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它旁边的云彩也被镀上一层金边。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徐子娇嫣然一笑,迎着阳光,大步向前走去。

其余十一人也笑了,笑得很灿烂。他们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一行十二人走出宅院,虽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时仍不免暗暗心惊。

四下里人山人海,皆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徐子娇刚要开口。

忽然,一阵箭矢破空之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见此情形,他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人影闪动,他们又退回了宅院内。

很明显,有人不想给徐子娇说话的机会。

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又是一阵箭矢破空之声,淡淡火光划过天空。

下一刻,宅院内四处起火,有迅速蔓延之势。

薛小莲心急如焚,大喊道:“徐姐姐,我们杀出去!”

徐子娇神情凝重,沉声道:“不急。”说话间,她飞身跃上屋脊,暗运真力,提高嗓音道:“吴天,我只求与你一决生死!”声音清脆而响亮,隐隐有着一种慑人的威严。不知何时,她指间已夹着一块质地古朴的龙形玉佩,举过头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时,在一座矮山上,两个中年男子并肩而立,正是百步神拳南宫流云与蓬莱岛主吴天。

南宫流云淡淡道:“原来这块玉佩真的在她手上。”

吴天微一沉吟,皱眉道:“难道徐兴莫名失踪与这个小丫头有关?可那时,她只有十七岁呀!”

南宫流云轻笑道:“那你就太小看徐兴了!”

在一棵大树树叉上,一个青衣男子神情古怪,喃喃自语道:“龙形玉佩,徐子娇,徐掌柜,莫非……”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虽难以置信,却合情合理。此人正是燕山。

只见人影一闪,屋脊上多了两人,是慕容雪与东方问天。他们挥舞着长剑,密不透风,一支支羽箭全部落在脚下。

徐子娇脸色微变,继续道:“吴天,你若不应战,我便将这块龙形玉佩捏为粉碎。”

矮山上,南宫流云沉吟道:“这块玉佩至关重要,不容有丝毫闪失。”

吴天淡笑道:“南宫先生放心,她绝不会那样做的。”

箭雨依旧,火势越来越大。

见对方无动于衷,徐子娇在心中骂道:真是条老狐狸!她神色如常,轻声道:“雪儿姐姐,东方大哥,我们下去。”

话音方落,只见人影闪动,三人已然来到墙角下。

慕容雪沉声道:“好妹妹,当断则断!”

徐子娇沉吟道:“雪儿姐姐,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让我再好好想想。”

此时,他们凭借身法,完全可以避开箭雨,杀入人群,可然后呢?他们真能杀尽数千蓬莱子弟吗?更何况,不知还有多少高手在以逸待劳……

大长老没有出现,或许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她必须让自己静下心来。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已杀入人群,正是燕山。他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沿着奇异的轨迹在人群中来回游走,快如鬼魅。每剑挥出,皆是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简单直接,一剑毙命。

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一旦出鞘,必须全力以赴。剑下无情,这是最起码的尊重,无论是对剑本身,还是对手。

或许,只有这样的剑法才能真正诠释剑之真谛。

曾经,他杀人如砍瓜切菜,野蛮粗暴。

后来,他杀人如摘花折叶,轻松惬意。

如今,杀人似乎已成为一种本能。杀人只是杀人而已,与良知无关,更不关乎人类情感。

燕山自嘲一笑,心中竟泛不起一丝波澜。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宛如一把地狱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只片刻间,已有数十蓬莱子弟倒在地上。

见此情形,众蓬莱子弟无不心胆俱寒。有一种恐惧直入灵魂深处,很可怕,却无力抵挡。

矮山上,吴天脸色大变,沉吟道:“此人是谁?竟如此可怕!”

用可怕来形容当真贴切。

南宫流云望着那柄锈迹斑斑拿的长剑,轻叹道:“他就是燕山。”

吴天不禁心中一凛,随口问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宫流云摇了摇头,淡淡道:“他的确很可怕!若非内伤未愈,我倒很想与他一战。”说到这里,他在心中喃喃道:生死一战。

吴天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不断有人倒下。

同袍之情,兄弟之义,往昔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渐渐地,恐惧变为愤怒,紧接着,怒火熊熊燃烧。

“杀了他!”

“杀了他!”

……

泪水滚落,红了双眼。

众蓬莱子弟手持兵刃,像发疯一般地涌向燕山,如飞蛾扑火,似以卵击石,却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燕山神色淡然,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似乎已忘记了一切……

第349章 可怕的大小姐

院子里,墙角下,薛小莲仰望着天空,喃喃道:“箭雨停了。”

慕容雪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沉声道:“你们仔细听,有喊杀声。”

闻言,徐子娇如梦初醒,静心凝听。

海风呼呼,火借风势,噼啪作响。除此之外,隐隐有喊杀声从远处传来。

夏侯霸朗声道:“我去看看。”话音方落,人影一闪,他已掠上屋脊,顿时愣住了。

薛小莲随口问道:“夏侯大哥,外面发生了什么?”

夏侯霸神情古怪,淡淡道:“他出手了。”

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其余人却瞬间明白了过来。

人影闪动,其余十一人也飞身掠上屋脊,举目望去,只见一道青色身影手持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人群中来回游走,在他身后,尸横遍地。

这时,近一千弓箭手已死伤过半。

凭一己之力,着实难以想象。

薛小莲眉头微蹙,沉吟道:“他杀起人来好可怕!”

慕容雪脸色微变,心中暗道:果然,他比传言中更加可怕。只是,他为什么会出手呢?

屋脊上,惊诧,茫然,心服口服。

胡铁汉凄然一笑,望向了徐子娇。

徐子娇不禁微微动容,似乎想要开口,却没有开口。

矮山上,南宫流云脸上绽放着异彩,喃喃自语道:“他似乎触碰到了那道门槛。”

吴天阴沉着脸,冷冷道:“我不相信,他能凭一己之力杀尽数千蓬莱子弟。”

南宫流云淡淡道:“他根本不用杀尽数千蓬莱子弟。当然,如果他想这样做,也并非做不到,不过多花点时间而已。”

当下,在蓬莱岛上,若南宫流云仍是全盛状态,便可留下燕山;吴天也有一战之力,却未必能留下燕山;当然,若徐子娇一行人联手,或许能杀死燕山。但此时,两方高手相互牵制。如果燕山愿意,只需花些时日,便可凭一己之力杀尽数千蓬莱子弟。

忽然,燕山如梦初醒,双目如炬,朗声吟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与此同时,他以剑为笔,写下九十三个字,七百一十一个笔画,虚实相生,内藏生杀之道。

一首《满江红》吟罢,又有近五百人横死当场。

不知不觉中,众蓬莱子弟神情变得恍惚,目光变得呆滞,脑海中一片空白。

渐渐地,愤怒变为麻木,之后,心如死灰。

矮山上,吴天又惊又怒,右手已紧握着刀柄,随时准备出手。

屋脊上,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徐子娇双目微闭,已不忍再看。

忽然,燕山在人群中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从极度恐惧到极度愤怒,又从极度愤怒到精神麻木,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愕然,迷茫,解脱,众蓬莱子弟双腿一软,竟都瘫倒在地上。

矮山上,南宫流云与吴天都望向了一片密林。

屋脊上,所有目光交汇在一处,也是那片密林。

那片密林中,燕山靠在一棵大树上,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依旧紧紧地握在手中,不知何时,锈迹又少了几分。

不远处,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正死死地盯着燕山,神色复杂,正是三长老。他冷冷道:“蓬莱子弟究竟与你有何深仇大恨?”

燕山不禁暗自苦笑。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运功调息。

三长老微一沉吟,接着道:“我明白,你是在帮大小姐解围,可这手段未免太残忍了一点。难道在你眼中,生命真就贱如草芥?他们也都有父母亲人,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其声悲壮,其势更胜。他借势向前踏出一步。

燕山依旧一言不发。他没有解释,只因在他看来,明白的人不需要解释,不明白的人,解释也是徒劳。

三长老目光变得冰冷,刚要向前踏出第二步,却愣住了,只因他看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依旧紧紧地握在燕山手中。他这才明白,于燕山而言,沉默只是沉默,绝非无言以对,更与暗自悔过无关。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向前踏出两步,燕山一定会出手,不会有一丝犹豫。

恍惚间,有一个画面从脑海中闪过:他不顾一切挥掌攻出,有排山倒海之势。可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只是随意一挥,便划过了他的咽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长叹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燕山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飞身跃上一棵大树,懒洋洋地坐在树杈上。阳光透过叶间缝隙洒落在他的脸上,稚气不再,英气逼人。

屋脊上,徐子娇稍定心神,继而暗运真力,提高嗓音道:“吴天,可敢与我一决生死?”

矮山上,吴天朗声笑道:“有何不敢?”他稍一停顿,接着道:“胜负又能如何?”

徐子娇再次将那块龙形玉佩举过头顶,沉声道:“这块龙形玉佩乃蓬莱岛岛主信物。你我一战,败即是死,胜者便可手持这块龙形玉佩,成为蓬莱岛真正的主人。”

吴天大笑道:“如此甚好!”

这时,南宫流云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担忧,沉吟道:“这位大小姐城府极深,吴兄弟切莫轻敌!”

吴天淡笑道:“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智计无双,根骨却很平常。不过,我依旧不会给她任何机会。”话音方落,他展开身形,朝宅院前奔去。

数十条人影紧随其后,步履沉稳,身法迅疾,竟都是一流高手。

不多时,吴天在宅院前的空地上停下脚步。在他身后,数十个一流高手神色淡然,不怒自威。

人影闪动,徐子娇飘然落下,与吴天相对而立。在她身后,十一人英姿勃发,气势逼人。

吴天手里提着一把断背砍山刀,向前七步,神色从容。

徐子娇手里提着一柄长剑,也向前七步,微一行礼,淡淡道:“你本是长辈,我直呼其名,实属不敬,还望恕罪!”

吴天随口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罪之有?”

徐子娇嫣然一笑,再行一礼,淡淡道:“当年,家父本就打算将岛主之位让于你,今日我却要夺回,实属不孝,还望见谅!”

吴天笑着道:“岛主之位,有能者居之,无妨。”

徐子娇凄然一笑,沉吟道:“蓬莱岛乃避世隐居之地,孤悬海外,是一方净土。你却为一己之私,残害手足兄弟,让无数蓬莱子弟埋骨他乡,实属罪不可赦。今日,我必杀你,以慰亡灵!”

吴天亦是凄然一笑,回头望向那遍地尸体,缓缓道:“你我一战,无论是谁活下来,他们都不能白死。”

这句话着实厉害。于徐子娇而言,杀燕山则为恩将仇报,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若不杀燕山,她何以面对无数蓬莱子弟?

徐子娇神色不变,淡淡道:“蓬莱子弟绝不会白死。”话音方落,她又向前三步。

吴天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徐子娇竟跪倒在地上。

此情此景,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她目光变得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轻声道:“昔日,吴叔叔对雪儿疼爱有加,在孤峰上,更是不顾危险救下雪儿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吴叔叔受雪儿一拜!”

情真意切,楚楚动人。

说话间,她深施一礼。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吴天刚要去搀扶,猛然间,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他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一片沉默,只有一阵阵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

良久之后,徐子娇缓缓站起身来。额头、衣衫与膝盖都已沾上了泥土,却依旧无法掩盖那清秀容颜。她望向吴天,目光澄澈如水,轻声道:“吴叔叔请!”

此时,吴天心中百味杂陈,沉吟道:“雪儿请!”

徐子娇嫣然一笑,缓步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吴天心有疑惑,却并不畏惧。他手按刀柄,蓄势待发。

忽然,只见一道刀光闪过。

断背砍山刀仍在鞘中,吴天已被自上而下辟为两半,横死当场。

徐子娇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身薄如蝉翼,隐隐有寒气环绕。

这明明是一柄剑,如何能发出刀光?

见到这一幕,在场之人都呆住了,简直难以置信。

燕山淡然一笑,似乎明白了。无论是南宫傲骨手里的那把刀,还是徐子娇手里的这柄剑,皆是为那一式魔刀精心打造而成。

正如吴天所言,徐子娇根骨平常,可她要杀死对手,一式魔刀足以。整整两年时间,她只练那一式魔刀,虽有形无神,但若能把握住机会,杀吴天足以。

为了这个机会,她煞费苦心。

这一战,她胜了。

她神色平静,目光澄澈如水,竟泛不起一丝波澜。

望着那清秀容颜,燕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矮山上,南宫流云沉吟道:“这位大小姐似乎比燕山更可怕!”

第350章 妖神斩

时值仲夏,阳光格外灿烂。一阵清风从海面吹来,清爽宜人。

徐子娇将那块质地古朴的龙形玉佩高高举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受万众瞩目。或许,她已是蓬莱岛真正的主人。

众蓬莱子弟沐浴在阳光中,迎着海风,不觉间,挺直了腰杆,仿佛重获新生。

就在这时,一个老人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步履沉重而坚定,是三长老。

“是三长老!”

“三长老回来了!”

“属下见过三长老!”

三长老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块龙形玉佩,一直向前走。终于,他在徐子娇身前停下脚步,躬身行礼道:“参见岛主!”

南宫傲骨毫不迟疑,上前三步,躬身行礼道:“南宫傲骨参见岛主!”

胡铁汉也上前三步,躬身行礼道:“胡铁汉参见岛主!”

见此情形,众蓬莱子弟这才跪倒在地,齐声道:“属下参见岛主!”声音响彻云霄,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这一刻,徐子娇才真正成为蓬莱岛的主人。

这段时间里,那数十个一流高手只是静观其变。他们心里清楚,在这位大小姐面前,求饶不过是自取其辱。士可杀不可辱,还未到鱼死网破之时,他们可以做的只是等待。

尘埃落定,一切又归于平静。

徐子娇将那块龙形玉佩收入怀中,继而望向那数十个一流高手,目光澄澈如秋日之湖水。她淡淡道:“蓬莱岛不愿与天之联盟为敌,小女子这就送诸位离开这里。”

数十个一流高手微微一愣,随即释然。这个结果看似出乎意料,实则在情理之中。他们朝徐子娇微一抱拳,沉声道:“多谢!”

徐子娇淡淡道:“请!”说话间,她迈步向前,朝码头方向走去。

三长老、南宫傲骨与胡铁汉三人紧随其后。

数十个一流高手这才跟上。

江南四小侠、薛家兄妹三人、白素心与冷雨心一行人走在最后。

矮山上,南宫流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暗暗钦佩。忽然,他若有所觉,猛然转身望去,只见一位如谪仙般的男子正缓步走来。

一袭白衣如雪,举手投足间不着一丝痕迹,看似飘然物外,却又与天地万物融为一起。他走的很慢,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见。可眨眼间,他已然来到近前。来人正是李明。

南宫流云不禁心中一凛,神色却依旧如常。

李明微一抱拳,淡笑道:“在下李明,见过南宫先生!”

南宫流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感慨道:“还是李大侠更胜一筹!”

李明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一切都是子娇在运筹帷幄,在下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南宫流云淡笑道:“李大侠也甘为棋子?”

李明只是笑而不语。

南宫流云这才自知失言,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枚棋子呢?他不禁自嘲一笑,继而问道:“不知李大侠有何见教?”

李明笑着道:“如今,蓬莱岛大局已定,在下正要离去,不知南宫先生可愿同行?”未等对方开口,他继续道:“若南宫先生是为那块龙形玉佩而来,恐怕只能空手而归了。”说到这里,他苦笑道:“子娇手中那块是假的。当年,蓬莱岛发生变故,徐岛主莫名失踪,子娇却在千里之外。若要找到那块龙形玉佩,就必须弄清楚,在那天夜里,岛主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南宫流云抬头望向天际尽头,目光变得迷离,缓缓道:“那天夜里,我们赶到岛主府时,徐岛主已不知去向,岛主夫人在房间内自缢而死。直到此时,我仍未想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明随口问道:“岛上之前可有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南宫流云微一沉吟,淡淡道:“吴兄弟倒是说起过一件事。在变故发生前,差不多半年时间,有一个黑袍人乘着一叶扁舟来到岛上,与徐岛主秘密见过一面,之后就莫名消失了。”

李明喃喃道:“莫名消失了,莫非这个黑袍人与徐岛主莫名失踪一事有关?”

南宫流云随口道:“可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明淡然一笑,缓缓道:“不过,关于龙形玉佩一事,在下今日倒是有所发现。”

南宫流云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道:“李大侠指的是燕山。”

李明点了点头,笑着道:“在子娇拿出龙形玉佩后,吴岛主仍能沉得住气,燕少侠却出手了。”

那时,徐子娇始终不肯拼死一搏,或许就是在等李明出手,却未料到,燕山先出手了。

闻言,南宫流云恍然大悟道:“莫非燕山是因那块龙形玉佩才出手的?”

李明接口道:“或许那块龙形玉佩就在燕少侠手上。”

这时,南宫流云不禁想起了一些事情,只觉一切豁然开朗。他淡淡道:“或许。”

李明心如明镜,却不多问,只是笑着道:“不知南宫先生意下如何?”

南宫流云微一抱拳,淡笑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二人联袂朝山下走去。

此时,南宫流云心情大好,随口问道:“不知大小姐那一式魔刀是怎么回事?”

李明笑着道:“南宫先生觉得那一式魔刀如何?”

南宫流云坦言道:“虽有形无神,却也不同凡响。”

李明会心一笑,缓缓道:“两年前,在下与魔教少主一战,在那一式魔刀下侥幸未死,并因祸得福,领悟到那一式魔刀些许皮毛。半个月后,在下创出一式刀法,取名‘妖神斩’。”

南宫流云不禁暗暗心惊,赞叹道:“李大侠风华绝代,在下真是甘拜下风!”他性情冷傲,此言绝无恭维之意。

李明只觉受宠若惊,连忙陪笑道:“南宫先生过誉了!”之后,他接着道:“为了让这一式妖神斩更具威力,在下煞费苦心才找到一块千年玄铁,铸造出一把弯刀和一柄长剑。”

这一式妖神斩源于那一式魔刀,铸造一把弯刀尚在情理之中,可这柄剑……南宫流云随口问道:“李大侠何以想到铸剑?”

李明苦笑道:“在下向来用剑。也算是弯打正着,这一式妖神斩用这柄玄铁剑使出来,其威力毫不逊色。若非子娇报仇心切,在下未必肯忍痛割爱。”

南宫流云笑着道:“有舍才有得,李大侠应该深谙此理。”

李明只是笑而不语。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来到码头前,只见徐子娇、三长老、南宫傲骨、胡铁汉、江南四小侠、薛家兄妹三人、白素心、冷雨心与那数十个一流高手正静静地站在码头上,似乎已等待多时。

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千里跋涉,漂洋过海,不畏生死,只为江湖义气。

不曾接风洗尘,也未摆酒庆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江湖儿女当真洒脱豪爽!

不久后,大船驶入海中,渐渐地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码头上,徐子娇、三长老与南宫傲骨三人静静伫立,遥望中原,有着一种难言的落寞与凄凉。

十七岁时,徐子娇踏入江湖,结交天下少年俊杰,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意恩仇,何其痛快!

三长老淡泊名利,一直在外云游,闲云野鹤,颇为逍遥快活!

南宫傲骨身负血海深仇,孤身逃入中原,后为李明所救,悉心教导,爱护有加。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会跟着大哥,生死不离。

但是,从此刻起,他们只能留在蓬莱岛。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良久之后,三长老轻叹一声,沉吟道:“大小姐,燕山还在岛上。”

徐子娇点了点头。

三长老问道:“大小姐可有应对之策?”

徐子娇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三长老微微一愣,却不再开口。

南宫傲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或许,有些事情只有徐子娇才能做到,也只有她才敢去做。

第351章 坦诚相见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一道倩丽身影静静地伫立断崖上,看波涛起伏,听海浪拍岸。她的目光很平静,似乎泛不起一丝波澜。

这已是第七日。

每当太阳西斜,她都会来到这里,直到夕阳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天际尽头。

大局初定,这位大小姐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但是,她依旧坚持来到这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何时,一个青衣男子也出现在断崖上,与这位大小姐并肩而立,是燕山。

徐子娇没有回头,依旧眺望着远方,淡笑道:“燕少侠,你终于来了。”

燕山随口问道:“大小姐知道我会来?”

徐子娇嫣然一笑,缓缓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或许,你已走遍了蓬莱岛每一寸土地。”

燕山不禁自嘲一笑,微微叹息道:“原来一切都在大小姐意料之中。只是,我依旧不明白。”

这时,徐子娇转过头来,望向燕山,目光澄澈如秋日之湖水。她正色道:“此时此地,坦诚相见,可好?”

燕山欣然一笑,迎向那如水双眸,轻声道:“正有此意。”

郎才女貌,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却无半点暧昧,此二人之心志可见一斑。

徐子娇开门见山,问道:“你为何出手相助?”

燕山微微一笑,缓缓道:“在秦岭北麓有一个小县城,县城里有一家清远客栈,客栈里有一位掌柜和三个伙计。掌柜是一位慈爱的长者,孤身一人,待人和善,对三个伙计就像自己亲生儿女一般。一个伙计叫小狗子,他很机灵,腿也勤快,常有客人赏他一些碎银子。他不贪财,几乎每次,都会请小哥俩去喝顿小酒。一个伙计叫胖墩,人如其名,他很胖,是客栈的厨子,人很老实,心地善良。为了让平淡朴素的生活多些乐趣,他花尽心思让粗茶淡饭也能花样百出。还有一个伙计叫小山子,他古灵精怪,各种调皮捣蛋,是一个开心果。在这里,他们过得很开心。”不觉间,他眼中绽放出甜蜜的笑容。

徐子娇一言不发,只是耐心地听着。

燕山轻叹一声,接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有一日,客栈里来了一位如天仙般的绝色佳人。之后,地头蛇见色起意,小山子英雄救美,却未料到,竟给客栈招来横祸。掌柜死了,小狗子和胖墩也死了。”说到这里,他眼眶中已有泪光闪动。

不知为何,徐子娇只觉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掌柜死后,手里仍紧紧地握着一块龙形玉佩佩,还有,他姓徐。”

话音方落,泪珠瞬间划过脸颊。徐子娇沉吟道:“后来呢?”

燕山苦笑道:“悲愤交加,小山子血洗了虎头山。之后,在虎头山下,又是一场血战,这才将始作俑者诛杀。纵使如此,又能如何?死者不可复生,终将一生遗憾。”

这时,徐子娇双膝跪地,遥望着西方,黯然神伤。那目光似乎可跨过东海,穿越丛山峻岭。她仿佛看见了那张慈祥、亲切而熟悉的脸庞……

一阵沉默后,燕山轻声道:“日后,我一定将那块龙形玉佩还给大小姐。”

徐子娇淡淡道:“不必了。怀璧其罪,蓬莱岛已因这块龙形玉佩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道:“或许天之联盟已然知晓这块龙形玉佩在燕少侠手中,还望珍重!”

燕山心如明镜,唯有苦笑。

徐子娇稍定心绪,淡淡道:“该燕少侠了。”

燕山点了点头,问道:“可否有一位黑袍人来过蓬莱岛?”

徐子娇淡然一笑,随口道:“燕少侠果然为此事而来。”

燕山没有再问,只是凝神静听。

徐子娇缓缓道:“蓬莱岛上隐藏着两个秘密。其一是龙形玉佩,与天宫有关;其二是海底宫殿,与天下苍生有关。天宫内藏有长生之法已不算是秘密,只因古往今来不乏寻求长生之人。海底宫殿却不同,非千年传承或天命之子无从知晓。当年,那个黑袍人乘着一叶扁舟来到岛上,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当时,只有一件事轰动天下,那便是岳元帅冤死风波亭。因此,我隐隐能猜到那个黑袍人是谁。那日,在燕少侠说出自己想去蓬莱岛之时,我便想到,或许与那个黑袍人有关。”

燕山忍不住问道:“那个黑袍人来到岛上以后呢?”

徐子娇轻声道:“他头戴斗笠,整个身体都被宽大的黑袍包裹着,根本看不清相貌和体形。他从未开过口,此时想来,应该是传音入密之术。后来,家父将他带到这里。”

燕山又问道:“然后呢?”

徐子娇淡淡道:“他消失了。”

燕山微微一愣,沉吟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徐子娇朝断崖下望去,淡淡道:“在燕少侠看来,这片海面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燕山定睛细看,只见浪花在经过这片海面时竟变得平缓下来,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海水。他沉吟道:“莫非海底宫殿就在下面?”

徐子娇点了点头,淡淡道:“或许,那个黑袍人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

闻言,燕山只是苦笑。

徐子娇随口问道:“燕少侠也会从这里跳下去吗?”

燕山淡淡道:“不知道。”

徐子娇沉吟道:“家父曾说过,这海底宫殿神秘莫测亦凶险万分,只有天命之子才能活着走出来。在小女子看来,燕少侠乃当世人杰,前途不可限量,无需以身犯险。”

燕山轻笑一声,缓缓道:“其实在三天前,我就发现这片海面不同寻常,却犹豫不决。”不觉间,一抹异色从眼中一闪而逝。

徐子娇若有所觉,淡淡道:“燕少侠是打算拉着我一起跳下去吗?”

燕山坦言道:“的确想过。”

徐子娇又问道:“然后呢?”

燕山淡淡道:“没有必要。或许唯有海底宫殿才能困死我,因此大小姐不需要骗我。”

徐子娇神色不变,轻声道:“燕少侠能如愿以偿,小女子也算给蓬莱岛有个交代,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燕山微微叹息道:“的确是一举两得。”话音方落,他飞身跳入了海中。

没有溅起水花,只有一圈涟漪。

见此情形,徐子娇只觉一种莫名的失落在心中徘徊。她静静地望着这片海面,喃喃自语道:“燕山,从此刻起,蓬莱岛与你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一阵海风拂过,带着淡淡海水味道,清爽而舒适。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那道倩丽身影这才离开了断崖。

第352章 海底宫殿

身体不断下沉,光线越来越暗。渐渐地,燕山只觉有一股力量将自己向上托起。他心里明白,人落入水中,身体终将浮出水面,这是自然之理。

他毫不犹豫,以千斤坠的功法让身体继续下沉。入水愈深,压迫感愈加强烈,五脏六腑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他暗运内力,奇经八脉中瞬间充斥着真气,护住周身。

忽然,他隐隐察觉到有光线从海底发出,低头望去,竟是一片光点。

那里应该就是海底宫殿所在。

他喜出望外,朝光点方向沉去。

离光点越来越近,他这才看清,那一片光点竟是二十八颗夜明珠,璀璨夺目。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二十八颗夜明珠所在竟是水世界中的一片独立空间,有楼台亭阁,有花草树木,有小桥流水,宛如仙境一般。

眼前所见着实匪夷所思,如梦如幻。

“嘭”的一声,他从水中掉落到这片独立空间,竟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只觉骨头都要散架了。惊魂未定,他急忙暗运内力,这才发现,内力竟莫名消失了,奇经八脉中连一丝真气也没有。他唯有苦笑。

不远处,有一座六角亭,琉璃瓦为顶,金丝楠木为柱,古朴而奢华。

他走到六角亭前,只见柱子上刻着日月星辰、山川草木,惟妙惟肖。不经意间,他看见亭内有一张石桌,石桌上竟摆着一壶酒和三盘糕点,仍散发着淡淡清香。

他走到石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只觉松软香甜,清香四溢。他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只觉醇香馥郁,回味无穷。

他淡然一笑,喃喃自语道:“若世间果真有仙境,或许也不过如此!”话音未落,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不禁自嘲一笑。

这不是幻觉。

他站起身来,继续朝前走去。

这片独立空间并不大,只半个时辰,他便走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树上有果子,园子里有蔬菜,厨房里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地窖里有酒,流水源头是一眼甘泉,只是没有人,连一只小动物也没有。

空间边缘,淡蓝色海水看似近在眼前,却触不到,也摸不着。

抬头望去,海底世界美轮美奂,也是可望而不可及。

他又回到六角亭内,斟了一杯酒,陷入沉思之中。

这片独立空间究竟是如何存在的?这里明显有人住过,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去哪里了呢?

他相信,那个黑袍人一定来过这里,那他是怎么出去的?

在这里,草木长存,万物不朽,隐隐弥漫着一种长生的气息。可这样的长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太多的疑问与谜团交织,他的心乱了。

在这里,没有日升日落,不知白天黑夜,甚至连饥饿与口渴也感觉不到。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石桌前,手里握着一个酒杯,目光呆滞。桌上放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

就这样,任时光流逝,岁月蹉跎。

不知过了多久,那呆滞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无奈。

沉思似乎一无所获。

他站起身来,提着剑,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起点,没有终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时间最是无情,一直在流逝,不会等待任何人。

他的心更乱了。

这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煎熬,却不留一丝痕迹。

仙境也不过如此,能怎样?

就算能长生,又如何?

他握紧拳头,重重地打在柱子上。

没有伤口,也没有鲜血流出,柱子亦完好如初。

他只觉一阵彻骨的疼痛从拳头上传来,很真切。

静坐沉思没用,盲目寻找也是徒劳,气急败坏只能自讨苦吃,那还能怎么办呢?

或许,只有疼痛才能让他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又是一拳重重地打在柱子上。

彻骨的疼痛依旧。

他没有停下来,一拳接着一拳,不断地打在柱子上。

十指连心,那种疼痛已然临近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心却渐渐地静了下来。

终于,他瘫倒在地上,已没有了一丝力气。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哈哈哈……”他笑了,笑得肆无忌惮,甚至有些疯狂。

一个人要想成为真正的高手,必须经历两件事,那就是享受孤独和习惯寂寞,因为孤独是大悲大痛大悟后的归属,寂寞是内心成长顿悟后的升华,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高手。

这段话是他最尊敬的人对他说的,曾伴他走过千山万水,陪他度过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也曾对小蛮子说过。

这段话就像一味灵药,能让幼小的心灵变得坚强而勇敢,一往无前。

不多时,他扶着柱子站了走来,慢慢地走到石桌前坐下。

那种彻骨的疼痛感依旧存在,很真实,手上却还是没有伤口,当然,也不会有鲜血流出。

这一切都透露着神秘与诡异。

他不再多想,云淡风轻。

有时候,懂得放下才能看得更清,走得更远。

他勉强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松软可口,这种味道很熟悉,是食物的味道。接着,他又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很吃力,却很小心,似乎生怕有碎粒掉落在地上。一块又一块,他吃得津津有味,直到三个盘子见底,仍意犹未尽。

之后,他双手捧起酒壶,脸上竟流露出敬畏之色。接着,他慢慢地倾斜酒壶,让美酒缓缓地流入口中。他很小心,一壶酒饮下,竟没有一滴撒在外面。

酒足饭饱,这种感觉很好。

这时,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然后,他走进屋子,躺在床上,很舒服。

他是真的累了,一躺下便睡着了,睡得很甜。

他脸上仍带着微笑,手里依旧握着那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

第353章 做糕点

当燕山再次醒来时,已不知过去了多久。双手仍隐隐作痛,精神却很好。

他走出房间,去小河边洗了把脸,又喝下几口甘泉,瞬间神清气爽。

从“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从宦海失意、心灰意冷到旷达处世、随遇而安,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名列“唐宋八大家”如何?跻身“宋四家”又如何?唯心胸开阔之人方能从容于世。

他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道:“东坡居士必能万古流芳,义父亦有一首《满江红》可流传千古,而我呢?”话音未落,他又是自嘲一笑,轻叹道:“可那又如何呢?”

他走进厨房,打算做糕点。

自幼便一个人生活,用起锅碗瓢盆来得心应手。但是,他依旧很用心,很专注,神情肃穆。

时间从指缝间匆匆流逝。

不知过去了多久,于他而言,时间似乎已变得不再重要。

终于,糕点出锅了,热气腾腾,清香四溢。

他尝了一口,口感香甜,却不如石桌上那三盘糕点松软,似乎还缺了一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刚好,他也有些饿了,便一口气吃光了这一锅糕点。

之后,他走出厨房,来到小河边,又饮下几口甘泉,这种感觉很惬意。

他又来到六角亭内,就在目光落在三个空盘子上的那一刻,瞬间眼前一亮。

他又回到了厨房,开始做糕点。他很用心,很专注,神情肃穆。任时间从指缝间匆匆流逝,他毫不在意。

终于,第二锅糕点做好了,热气腾腾,清香四溢。

他随手尝了一个,还是不如那三盘糕点松软。

他只是淡然一笑,继而轻轻地将这锅糕点放入盘子中。

之后,他继续做糕点。

……

第五锅糕点做好了,仍是不如那三盘糕点松软。

这时,他已有些倦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走进屋子,躺在床上,很舒服,一躺下便睡着了,睡得很甜。

当他再次醒来时,双手已感觉不到痛了。

他去河边洗了把脸,然后回到厨房,吃完一盘糕点,又饮下一碗甘泉,状态极佳。

之后,他又开始做糕点。

不知不觉中,他又做了五锅,这次用的时间更长了。

只是,这五锅糕点依旧不如那三盘松软。

这时,他已有些倦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走进屋子,躺在床上,很舒服,一躺下便睡着了,睡得很甜。

……

就这样,周而复始,不忘初心,不知疲倦。

做好的糕点已放满了盘子、碗、盆、竹笼……总之,糕点已堆积如山。

他似乎忘却了时间,忘却了一切,已全身心投入到做糕点中。他目光专注,神情肃穆,每一个动作皆是自然而然,不着一丝痕迹,仿佛与整个厨房融为一体。

或许他知道,或许他不知道,他已然沉入忘我意境之中,并难以自拔。

时间匆匆流逝。

不觉间,他似乎已忘记为何而来,在他眼中,做糕点已成为生命的全部。

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很灿烂,也很满足,发自内心,宛若新生。

不久后,六角亭内的石桌上出现了三盘糕点,正如燕山来时见到的那样,如假包换。

第354章 秋风萧瑟

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

不觉间,已秋风萧瑟。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银杏树下,一袭白色长裙,琼鼻樱唇,完美无瑕的瓜子脸脉脉含情,澄澈灵动的双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是蒙甜。

吟罢一首《声声慢》,最是相思苦。

已然过去两个月,燕大哥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

她想去寻找,却无法做到不顾一切。

秦神医妙手回春,父亲大难不死。有些话,秦神医没有说出口,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父亲已时日无多。她岂能舍父亲而去?

不知何时,泪水已划过脸颊,晶莹透亮,消失在秋风萧瑟里。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儒士手拄拐杖,缓步走来,是蒙放。他依旧身材高大,却已略显佝偻,英姿勃发中带着淡淡凄凉。

蒙甜连忙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她转过身来,娇声唤道:“爹爹!”

蒙放凄然一笑,柔声道:“甜儿,你已在将军府里待了两个多月,不如与独孤兄弟一起出去走走,顺便打探下燕兄弟的消息。”

蒙甜摇了摇头,轻声道:“燕大哥说过,让甜儿照顾好爹爹,等他回来。燕大哥向来说到做到,他一定会回来的。”不觉间,她眼中已泛着泪花,目光却十分坚定。

蒙放抬头望向天空,只是不愿让泪水流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笑着道:“不错,燕兄弟一定会回来的。”

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已带着微微凉意。几片银杏叶落下,在秋风中翩翩起舞,不知是欢喜,还是嘲弄。

不知从何时起,整个将军府都弥漫着淡淡凄凉。

思念燕山之人,又何止他们?

不觉间,夕阳已西下。

阁楼上坐着一个书生和两个孩子,正是梁兴和赵嫣、赵凛姐弟俩。

如今,初心饭馆里已客满为患,姐弟俩不会再为银子而两眼放光。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如此良辰美景,姐弟俩脸上却满是悲伤与凄凉。

赵嫣望向梁兴,目光纯净而明亮,娇声问道:“梁叔叔,叔叔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赵凛接口道:“凛儿和姐姐都想叔叔了。”

童言最真,只言片语也能打动人心。

梁兴微微一笑,柔声道:“白姑娘不是说过,燕兄弟在蓬莱岛上,一切安好。”

赵嫣眼中已泛着泪花,喃喃道:“可这都快两个月了……”话未说完,她哽咽了。

见状,赵凛连忙安慰道:“姐姐不哭!叔叔是位大英雄,他答应过我们,就一定会回来的。”说话间,他伸出小手去为姐姐拭去泪水。

梁兴深吸了一口气,举目望向东方,喃喃自语道:“燕兄弟,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漫漫黄沙路上,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在冷风中疾驰。它的主人是一个青衣女子,虽满脸风尘,却似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冷若冰霜,好似广寒仙子临尘,美得不可方物,是李若仙。

天意弄人,或许注定不能与燕山在一起。

但是,一旦得知燕山出事,她就会不顾一切。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第355章 悲壮而凄凉的鼓声

皓月当空,夜色如水。

襄阳城,将军府,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阁楼上,气宇轩昂也难掩其内心的落寞与凄凉,正是当世名将韩世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对月长叹,感慨不已。

这时,韩义走上阁楼,与韩世忠并肩而立,轻声道:“父亲,宗大人走了。”

韩世忠只是轻嗯了一声。

韩义忍不住问道:“不知宗大人此来所为何事,竟让父亲如此感伤?”

韩世忠淡淡道:“皇上口谕,命我清剿岳家军残部。”

韩义脸色大变,沉吟道:“可是秦桧、张俊之流从中挑拨?”

韩世忠苦笑道:“自从风波亭那件事后,只要涉及到岳家军,秦桧都是闭口不言。想来,此次应该是张俊提议,皇上顺水推舟。”

韩义微微一愣,沉吟道:“只要有岳家军在,金军便会忌惮三分,皇上为何如此糊涂?”

韩世忠摇了摇头,缓缓道:“当今天下,蒙古迅速崛起,大有席卷天下之势。金国首当其冲,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能南下侵宋?此时,岳家军只是皇上的一块心病而已。有人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岂有不顺水推舟之理?”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继续道:“更何况,此事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韩义神色黯然,喃喃道:“一举两得?”

韩世忠淡淡道:“一旦我奉命去清剿岳家军,在军中威望必然一落千丈,便只能辞官归隐。如此一来,皇上又除去一块心病。”

韩义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随口问道:“那父亲有何打算?”

韩世忠淡淡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三日后,秋风萧瑟,天地间弥漫着肃杀之气。

韩世忠亲率十万大军,以少帅韩义为先锋,浩浩荡荡,旌旗蔽空,直奔桐柏山而去。

桐柏山中,一间木屋前,两个男子并排坐在木桩上。左边男子面如冠玉,右边男子英气逼人,正是岳家军两位少帅岳雷和岳林。

岳林神情凝重,问道:“二哥,韩大帅真要对付我岳家军?”

岳雷轻叹一声,缓缓道:“大势所趋,韩大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淡笑道:“让韩大帅来对付岳家军,皇上也是用心良苦。”

岳林一脸迷茫,不明所以。但是,他根本不关心韩大帅何以不得已而为之,更不在乎皇上如何用心良苦,直接问道:“二哥,那我们该怎么办?”

岳雷淡笑道:“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十万大军在桐柏山外扎营。

韩世忠未曾派斥候进山探察,也没有命大军搜山,一连三日,按兵不动。

将士们本就不愿与岳家军为敌,只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让他们意外的是,朝廷竟也无动于衷。更让他们意外的是,每日黄昏,大帅都会与少帅在山坡上对饮,肆无忌惮。大帅素来治军严谨,何以如此呢?他们心中不解,但他们坚信,大帅此举必有深意。

时间匆匆流逝。

直到第七日黄昏,大帅依旧与少帅在山坡上对饮。

将士们只觉茫然无措,已不知为何而来,亦不知何时才能归去,军营中颇有微词。

晚霞满天,清风拂面,好不畅快!

山坡上,韩义淡笑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父帅在军中的威望恐怕就会毁于一旦。”

韩世忠笑着道:“我已有辞官归隐之心,这军中威望不要更好。”

韩义若有所悟,笑着点了点头,随口道:“只是不知,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就在这时,韩世忠转头望向山下,淡淡道:“或许很快就会见分晓。”

韩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儒生正从山下缓步走来。

一袭青色长衫随风而动,洒脱却不显张扬。他走得很慢,每一个动作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可转瞬间,他已前行十丈有余,竟不着一丝痕迹。那目光如秋日之湖水般宁静,又似春日之细雨般柔和,所至之处,一片祥和。看似是他在走,更像是大地在移动。他仿佛已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韩义心中感慨万千。他想称赞这年轻儒生,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韩世忠欣然一笑,朗声道:“都说岳家二公子最像岳元帅,可在本帅看来,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来人正是岳雷。

话音未落,岳雷已来到近前。他朝韩世忠深施一礼,沉声道:“小侄见过韩伯父!”

韩世忠笑着道:“雷儿无需多礼,坐下说话。”

“谢韩伯父!”岳雷又望向韩义,淡笑道:“想必这位就是韩义兄弟?”

韩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抱拳道:“韩义见过岳二哥!”

二人相视一笑,这才坐下。

岳雷开门见山,随口问道:“不知韩元帅此行所为何事?”

公私分明,不卑不亢,不愧为谦谦君子。

韩世忠微微颔首,轻叹道:“岳家军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岳雷不置可否,又问道:“然后呢?”

韩世忠微一抱拳,沉声道:“望岳少帅能解散岳家军!”

岳雷连忙还礼,苦笑道:“韩伯父开口,纵然是父亲,也只有从命了。”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缓缓道:“皇上当真是用心良苦!”

“的确。”韩世忠微一沉吟,接着道:“雷儿,其实皇上并不欠你们岳家军什么。”

闻言,岳雷不禁微微一愣。但是,他没有问,只是静静等待。

韩世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岳元帅铮铮铁骨,精忠报国,是忠于大宋,而非忠于皇上,这才是风波亭冤案之根源。当然,岳元帅、岳云与张宪三人的确是含冤而死,却也是心甘情愿而死。试想一下,他们三人若不愿死,又有谁能置他们于死地呢?”

说到这里,他不禁轻叹一声,接着道:“是皇上成就了岳元帅,精忠报国,一代名将,民族英雄,必将名垂千古。一首《满江红》亦可流传万世。岳元帅之死,只为报皇上知遇之恩。”

岳云凄然一笑,抱拳道:“雷儿明白了。还望韩伯父给雷儿三日时间!”

韩世忠只觉心中百味杂陈。但是,这是他生平最后一战,不容有失,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岳家军。他正色道:“朱仙镇那边呢?”

岳雷淡笑道:“昨天,雷儿已让于叔叔赶去朱仙镇了。”

韩世忠不禁自嘲一笑,微微叹息道:“岳家军也累了,或许还能过十余年太平日子!”

岳雷笑着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不知韩伯父有何打算?”

韩世忠淡笑道:“今日之后,我也解甲归田,去过几年安稳日子。”

岳雷又望向韩义,淡笑道:“那韩兄弟呢?”

韩义坦然道:“我们韩家欠燕兄弟一个大人情,我打算去初心饭馆待着,等他回来。”说话间,他倒满了三碗酒。

韩世忠捧起一碗酒,沉声道:“这第一碗酒,敬岳家军!”

岳雷与韩义二人毫不迟疑,捧起酒碗。

话音方落,三碗酒倒入口中,好不畅快!

三碗酒再次满上。

韩世忠捧起第二碗酒,淡笑道:“我一生纵横沙场,九死一生,竟能安享晚年,着实不易。”

话音方落,三碗酒再次一饮而尽。

三碗酒又满上。

韩世忠捧起第三碗酒,轻叹道:“今日与雷儿一别,或许此生再难相见!”

不知何时,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已消失在了天际。

英雄迟暮,何其悲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三碗酒又是一饮而尽。

不觉间,几滴晶莹的水珠洒落在酒碗里。

翌日,秋雨霏霏,天地间一片朦胧。

鼓声一直在桐柏山中回荡,悲壮而凄凉。

与此同时,在朱仙镇,鼓声一直在天地间回荡,亦是悲壮而凄凉。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铮铮铁骨,血性男儿,皆泪洒天地间。

就这样,整整三日。

就这样,岳家军不复存在了。

第356章 酿酒

在海底宫殿里,一刻即是永恒。

一如往常,燕山醒来,走出房间,去小河边洗了把脸,又喝下几口甘泉,瞬间神清气爽。

他来到厨房,先回味了一番那亭中美酒的醇香馥郁,这才开始酿酒。

要酿酒,必须有酒曲,幸好,这里存放着一块现成的米曲。

他心里清楚,要想酿出那种味道,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因此,他要先制成足够多的米曲。

一缸糯米摆在面前。

他只挑选那些颗粒饱满、晶莹剔透的,一粒一粒,很用心,很专注,神情肃穆。

时间从指缝间匆匆流逝。

于他而言,时间似乎已变得不再重要。

或许在他看来,只有心无旁骛,才能真正做好一件事。可这个看法本身就是一种执念。

或许,他已忘却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挑出了大半盆颗粒饱满、晶莹剔透的糯米。在清远客栈做伙计时,他曾制过酒曲,也酿过酒,虽算不上技艺精湛,却不会出错。

磨面,成团,以旧曲末逐个为衣……

终于,数十个曲团制成。

这时,他已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走进屋子,躺在床上,很舒服,一躺下便睡着了,睡得很甜。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等他醒来时,那数十个曲团已然成为米曲,真是意外惊喜。

他这才开始酿酒。

挑米,洗米,浸泡,蒸煮,摊凉,下曲装坛……

他不眠不休,专心致志,终于制成第一坛酒。

这时,他已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走进屋子,躺在床上,很舒服,一躺下便睡着了,睡得很甜。

一觉醒来,他再次回到厨房,望着那第一坛酒,不禁愣住了。

在这里,不知年月,没有白天黑夜,该如何计算时间呢?就算知道时间,这里又与外面相同吗?

他微微一笑,打开酒坛,只有淡淡酒香,显然还未到时间。

于是,他又开始酿酒。

挑米,洗米,浸泡,蒸煮,摊凉,下曲装坛……

他不眠不休,专心致志,终于制成第二坛酒。

这时,他已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走进屋子,躺在床上,很舒服,一躺下便睡着了,睡得很甜。

一觉醒来,他又回到厨房,没有打开酒坛,而是继续酿酒。

……

在酿制第四坛酒前,他打开了第二坛酒,酒香依旧不够浓郁。

……

在酿制第六坛酒前,他打开了第三坛酒,酒香扑鼻而来。他尝了一口,不如亭中美酒那般醇香馥郁。

……

在制成第七坛酒后,他打开了第四坛酒,酒香扑鼻而来。他尝了一口,还是不如亭中美酒那般醇香馥郁。

……

就这样,周而复始,不忘初心,不知疲倦。

不知不觉中,酒坛已堆积如山。

他似乎忘却了时间,忘却了一切,已全身心投入到酿酒中。他目光专注,神情肃穆,每一个动作皆是自然而然,不着一丝痕迹,仿佛与整个厨房融为一体。

或许他知道,或许他不知道,他又一次沉入忘我意境之中,并难以自拔。

时间匆匆流逝。

不觉间,他似乎已忘记为何而来,在他眼中,酿酒已成为生命的全部。

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很灿烂,也很满足,发自内心,宛若新生。

此时,他可以真切地感觉到,杀剑诀已从第七层突破至第七层巅峰,似乎已触碰到了那道门槛。

只可惜,他内力仍未恢复,奇经八脉中也没有一丝真气……

但是,这已足以证明他是对的。

不久后,六角亭内的石桌上,那壶酒被重新装满,正如燕山来时见到的那样,醇香馥郁。

第357章 再现江湖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不觉间,已秋去冬来。

秋去冬来万物休,唯有柿树挂灯笼。欲问谁家怎不摘,等到风霜甜不溜。

这一日,天灰蒙蒙的,太原城显得格外寒冷。

一个白衣男子刚走入南门,瞬间引来无数目光。

一袭白衣如雪,洒脱却不显张扬。面如冠玉,五官精致绝伦,俊美又不失庄重。那目光如秋日之湖水,澄澈而宁静,所至之处,一片柔和,谦卑而高贵。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不着一丝痕迹,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也无非如此。

他手里提着一柄重剑,虽未出鞘,却散发出一种刺骨的寒意。

见者无不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有两个镖师正在楼上饮酒,不经意间,透过窗户瞟了白衣男子一眼,瞬间脸色大变。他们赶忙放下酒钱,匆匆离去。

城北,四方镖局,正厅内。

一位锦袍老者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凝重,眉眼间笼罩着阴云。此人正是四方镖局总镖头纪莫海。他沉吟道:“你们肯定那人就是柳若白?”

“我见过他两次,不会认错的。”

“总镖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先下手为强。”

说话之人正是刚才匆匆离开酒馆的两个镖师。

纪莫海眉头紧皱,一时间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只听见两声惨呼从前院传来。

纪莫海猛然起身,沉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夫这就去会会他。”

不多时,一行三人匆匆赶到前院,只见数十个镖师手持兵刃,正将一个白衣男子围在中间。他手里提着一柄重剑,虽未出鞘,却散发出一种刺骨的寒意。来人正是柳若白。

只一眼,纪莫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日,在天剑山庄,他只觉柳若白十分可怕。此时,他再看柳若白,竟完全看不透。他有一种直觉,眼前之人已由魔入道,浴火重生,或许已跨过了那道门槛。他朗声喝道:“退下!”

话音方落,数十个镖师退到两旁,严阵以待。

纪莫海微微叹息道:“柳少庄主再现江湖,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柳若白淡然一笑,轻声道:“未必。”

纪莫海随口问道:“此话怎讲?”

柳若白淡淡道:“在下是为复仇而杀人,而非杀人以泄恨。”

纪莫海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问道:“那柳少庄主此来要杀何人?”

柳若白淡淡道:“正是阁下。”

纪莫海沉吟道:“只杀老夫一人?”

柳若白点了点头。

“不斩草除根?”纪莫海似乎仍不敢相信。

柳若白又点了点头。

纪莫海凄然一笑,眼中竟流露出感激之色。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今日,柳少庄主与老夫一决生死,任何人都不许插手。若老夫死在柳少庄主剑下,任何人也不许报仇。”

一片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纪莫海冷冷道:“都听清楚了没有?”

“弟子听清楚了!”

“属下听清楚了!”

声音悲壮而凄凉。

纪莫海又望向柳若白,沉声道:“请!”

话音方落,一柄巨剑已然出鞘。他身形一掠,如猛虎,如秃鹰,凌厉迅疾,声势惊人。一剑挥出,势如破竹,这是纯粹的力量,其威力难以想象。

纵横江湖数十年,明知不敌,却也要拼死一搏。

就算是死,也要战死,死的轰轰烈烈。

纪莫海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与此同时,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柳若白从容不迫,挥剑迎上。

下一刻,身形交错,两剑相击,“当”的一声,震耳欲聋。

紧接着,两柄剑不断地碰撞在一起,一串串火花随之绽放,璀璨夺目。

柳若白挥动天怒剑,刚猛霸道,势不可挡。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隐隐有天雷蕴藏其中。

巨剑亦是一柄重剑,锋而不露,巧儿不工,大开大合。

七招,十招,十五招……

四方镖局众人在心里默默数着,不觉间,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二人身形变换,剑影纵横,一时间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纪莫海愈战愈勇,心中却是感激不尽。他以巨剑与天怒剑硬碰硬,对体力和内力的消耗都极为严重。一招鹰击长空使出,这是他最强一招,也是最后一招,要么胜,要么死,他已无力再战。

柳若白目光变得冰冷,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

巨剑自上而下,借俯冲之势,有万钧之力。

柳若白从容不迫,挥剑自下而上迎击,看似平淡无奇,却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力。

两剑相击,“当”的一声,响彻云霄。

下一刻,纪莫海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抛飞而去。

柳若白持剑而立,岿然不动。

见此情形,两个镖师毫不迟疑,飞身跃起,接住了纪莫海。

“当啷”一声,巨剑掉落在地上,瞬间碎成无数块。

纪莫海嘴角仍残留着血迹,已然没有了呼吸。但是,他的脸上满是欣慰之色。或许,于他而言,已死得其所。

“师父!”

“总镖头!”

悲呼声撕心裂肺,泪水瞬间滚落而下。

不知何时,天怒剑已然入鞘。

柳若白轻叹一声,缓步朝门外走去。

“慢着!”一个镖师厉声喝道。

柳若白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等着。

那个镖师冷冷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不怕死。”

柳若白淡淡道:“死很简单,活下去却需要勇气。但你若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那个镖师不禁愣住了。

这时,已有两人拦在了那个镖师身前。

柳若白淡然一笑,继续朝门外走去。

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再开口。

正如柳若白所言,死很简单,活下去却需要勇气。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逞匹夫之勇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第358章 宣战天下

天色依旧阴沉,有风。落叶在风中起舞,这是生命最后的灿烂,只可惜无人问津。

柳若白走过四条大街,来到风花雪月楼前。这是太原城最大的酒楼,也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他缓步而入,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依旧难免引人注目。

他的人,他的剑,看似格格不入,却毫无违和感。

一时间,酒楼里鸦雀无声。

他要了三个小菜、两个馒头和一碗粥。

店小二心中暗自纳闷,脸上却依旧陪着笑。

不多时,饭菜上桌。

他就着小菜,吃着馒头,吃得很慢,也很用心。仿佛在他眼中,这粗茶淡饭就是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或许,这只是对食物的尊重,与食物本身无关。

随着时间流逝,酒楼里又变得喧闹起来。

饭菜已尽入腹中,他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有两个官差走了进来,脸色阴沉。

“来两壶烧刀子,再随便来两个下酒菜。”话音未落,他们已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他们邻桌,一位中年儒士微一行礼,问道:“两位差大哥,莫非太原城有事发生?”

两个官差循声望去,连忙起身还礼,沉声道:“原来陈先生也在这里。”

中年儒士淡然一笑,随口道:“两位坐下说话。”

两个官差这才坐下。其中一人长叹一声,缓缓道:“纪总镖头不在了。”

闻言,中年儒士脸色大变,急忙问道:“可是四方镖局纪总镖头?”

两个官差点了点头。

中年儒士似乎无法相信,又问道:“纪总镖头是怎么死的?”

“被人所杀。”那个官差微一沉吟,接着道:“我们也不敢相信,可事实的确如此。”

“是何人所为?在哪里发生的?”中年儒士神情激动。

“就在四方镖局,听说是昔日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所为。”那个官差如实回答。

闻言,中年儒士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眼中满是落寞与凄然。

这时,有人忍不住问道:“四方镖局有数百镖师,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柳若白杀死纪总镖头?”

那个官差苦笑道:“纪总镖头不让任何人插手,也不许任何人报仇。”

中年儒士轻叹一声,接口道:“纪总镖头是对的。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哪怕希望渺茫。镖师们也不负所望,死很简单,活下去却需要勇气。只是,这柳若白为何不斩草除根呢?”

那个官差微一沉吟,缓缓道:“那人好像说过,他是为复仇而杀人,而非杀人以泄恨。”

闻言,中年儒士凄然一笑,喃喃自语道:“莫非他已由魔入道,浴火重生,甚至跨过了那道门槛?”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他转头望向窗外,望着那无尽阴霾,沉吟道:“纪大哥,小弟无能,不能替你报仇,但你放心,他柳若白还不是天下无敌。”

此时,酒馆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更是震惊不已。

这位中年儒士名为陈玄风,乃太原名士,文采风流,武学造诣亦堪称“太原府第一人”。连他也不能替纪总镖头报仇,不难想象,那柳若白究竟有多可怕!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男子缓步走到陈玄风桌前。他手里提着一柄重剑,虽未出鞘,却散发出一种刺骨的寒意。

两个官差顿时脸色大变,竟不敢再看白衣男子一眼。

陈玄风望向柳若白,淡淡道:“想必阁下就是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

柳若白淡然一笑,随口道:“正是。”

陈玄风微一沉吟,又问道:“不知柳少庄主有何指教?”

柳若白淡笑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陈玄风微微一愣,继而沉声道:“柳少庄主请讲!”

柳若白淡笑道:“有劳陈先生公告天下,在下会去泰山之巅,赴一年前生死之战。”

此言无异于向天下所有仇敌宣战,其胸襟与胆魄着实让人敬畏。

陈玄风微一抱拳,沉声道:“在下一定不负所托。”

柳若白微一还礼,淡笑道:“多谢!”之后,他缓步朝门外走去,从容而洒脱。

望着那道白色身影,众人只觉心中百味杂陈。

陈玄风不禁轻叹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惜了!”

第359章 雪中情

长安城,将军府后院。天已微微亮,房间里仍闪烁着淡淡烛光。

蒙放正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不知何时,他已睁开了眼睛。床榻前趴着两人,满脸倦意,仍未苏醒,是蒙甜和轩。

蒙放欣然一笑,轻声道:“好像下雪了。”

话音方落,蒙甜和轩同时睁开了双眼,皆喜出望外。

“爹爹!”

“师父!”

蒙放面露怜爱之色,柔声道:“难为你们了。”

蒙甜和轩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蒙放,静静地落泪。

蒙放淡笑道:“我想出去看看雪。”

他们心里明白,蒙放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次苏醒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纵然医术能妙手回春,却也无法奈何人生八苦。

蒙甜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嫣然一笑,娇声道:“爹爹,外面冷,甜儿帮你加件棉衣。”

轩哽咽着道:“师父,轩儿扶你起来。”

蒙放笑着点了点头。

穿好棉衣后,他们扶着蒙放坐在轮椅上。蒙甜推着轮椅,轩去开门。

一打开门,果然下雪了。

蒙放望着雪花飘落,只觉心花怒放。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下雪。他轻声道:“轩儿,让师父看看你的枪法可有长进。”

“徒儿遵命!”

轩从屋里取来一根红缨枪,缓步走入雪中。他持枪朝蒙放行了一礼,沉声道:“请师父指点!”

不知何时,泪水已干。

话音方落,他舞动红缨枪,上下翻飞,如蛟龙出水,又似白蛇吐信,进其锐,退其速,变化莫测。

他根骨奇佳,又有名师指点,可谓进步神速。小小年纪,枪法已有小成。

蒙放双眼放光。

蒙甜暗暗心惊。

不久后,轩以一式横扫千军收招,持枪而立,不畏风雪,隐隐有一种逼人气势。

蒙放大笑道:“甜儿,拿丈二长枪来!”

蒙甜轻嗯了一声,从屋里取来丈二长枪,双手奉上。

蒙放接过丈二长枪,望向轩,沉声道:“轩儿,接枪!”

轩赶忙上前,跪倒在地,双手接枪。

“谢师父赐枪!”不觉间,泪水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蒙放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笑着道:“我想出城看看。”

蒙甜连忙道:“甜儿去拿伞。”

蒙放淡笑道:“不必了。”

之后,蒙甜推着轮椅,轩拉着蒙放的手,一行三人离开了将军府。

他们走在雪中,云淡风轻。

在他们身后,数十道身影一直远远地跟着,有男有女,有大人也有孩子,不惧寒冷,不畏风雪,只是想静静地陪蒙放走完这最后一程。

他们走过一条条长街,泪水混合着雪水,默默悲伤。

他们可以听见车轮碾压过雪地的声音,也可以听见脚踩在雪上的声音,甚至可以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

就这样,静静前行。

终于,他们走过长街尽头,出城门,来到护城河边。

只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晶莹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城墙下,数十道身影静静伫立,皆满目凄然。孩子们已冻得脸色发青,却似浑然未觉。

蒙放抬头望天,朗声吟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可怜辛弃疾壮志难酬,白发已生!而他自己呢?

话音方落,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脸上仍带着淡淡笑容。

雪依旧在下,飘飘洒洒。

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划过脸颊,落入雪中,瞬间消失不见。可悲伤呢?

蒙甜和轩依旧静静地站在雪中,守在蒙放身前。他们知道,他已不在了。但是,他们只是想再多陪他一会,哪怕只是一会,只因这一别就是永别。

第360章 练字

七日后,天剑山庄少庄主柳若白去泰山之巅赴一年前生死一战之事传遍天下,江湖巨震。

这一战必然惊天地,泣鬼神,可遇而不可求。

不难想到,这个冬天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惧寒冷,不畏风雪。

泰山脚下,一家客栈里,柳若白正就着小菜,吃着馒头,喝着粥,吃得很慢,也很用心。

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看他,只是用眼角余光偷偷的看。

他心如明镜,却毫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饭菜尽入腹中。他放下一块碎银子,便离开了客栈。

寒风呼啸,肆无忌惮。

他好似浑然未觉,迎着风前行,一袭白衣如雪,在风中猎猎作响。

山上仍有积雪。

他踏雪而行,如履平地。

终于,他来到泰山之巅,举目四望,只觉心中豁然开朗。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不觉流露出淡淡忧伤。他轻叹一声,缓缓道:“燕兄弟,你究竟去了哪里呢?”

海底宫殿,燕山正坐在六角亭里,望着那三盘糕点和一壶酒,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

现在,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不经意间,指尖触到了剑鞘。

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下一刻,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缓缓出鞘。

他手持长剑,走到空地上,一剑刺出,三朵剑花随即绽放。

这时,他愣住了。杀剑只因杀人而存在,简单直接,怎么会出现三朵剑花呢?莫非这是意境中产生的变化?或者是幻觉?

他闭上双眼,再次挥剑刺出。

这套杀剑剑法,他已练过无数遍,也杀过无数人,每一招每一式都铭刻在心中。纵然失去内力,剑招使出仍如行云流水,不着一丝痕迹。但是,他隐隐觉得,剑招中缺了点什么。

最初练习这套杀剑剑法,缺少杀气,显而易见。

而此时,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只有达到某种境界才能发现。

他持剑而立,看庭前花开花落,望海底世界美轮美奂,大自然自有其规律,而剑法呢?

杀剑剑法,源于沙场经验的累积,生死之间的顿悟,最终,一首《满江红》横空出世。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那块带着淡淡血渍的白布,放在石桌上展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还是那首《满江红》,字迹苍劲有力,气势雄浑。

原来是字。

他从书房里取来笔墨纸砚,放在石桌上,又在石桌前放了一口大水缸。

相传,东汉书法家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黑。

他也想效仿古人,以大水缸为池。

磨墨,铺纸。

他正襟危坐,以笔沾墨,专心致志,所书正是那首《满江红》。

他没有去看那块带着淡淡血渍的白布,只因他心里明白,书法也好,剑法也罢,关键在其神而非其形。

他握笔很稳,写的很慢,一遍写完,已不知过去多少时间。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千里之行,方才迈出半步;汪洋大海,这才只有一瓢。

淡淡苦笑,微微叹息,然后继续。

时间从指缝间匆匆流逝。

不知不觉中,脚下纸张已有一尺多厚。

他随手将笔砚在水缸中清洗干净,又吃下一盘糕点,喝了一壶酒。

这时,他已疲惫不堪,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走进屋子,躺在床上,很舒服,一躺下便睡着了,睡得很甜。

一觉醒来,他又回到石桌前,正襟危坐,以笔沾墨,专心致志,所书依旧是那首《满江红》。

……

就这样,周而复始,不忘初心,不知疲倦。

终于,缸水尽黑,他换了一缸清水,然后继续。

……

第二次,缸水尽黑,他又换了一缸清水,然后继续。

……

第三次,缸水尽黑,他依旧换了一缸清水,然后继续。

他已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是隐隐记得,练字所花时间已比做糕点和酿酒加起来还要长,可是,这又如何呢?

与义父相比,兵法谋略,他毫不逊色;杀剑剑法,他有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书法呢?根本没有可比性。

此时,此地,他所能做的只是坚持下去。

第361章 泰山之上

泰山之巅一战约定之期将至,天下名士与黑白两道高手齐聚泰山,其声势已在昔日天下英雄大会之上。

柳若白静静地站在山顶,一袭白衣如雪,目光澄澈如水,不悲不喜,淡然洒脱,受万众瞩目。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正朝山顶飞奔而来。马上坐着一个青衣女子,虽满脸风尘,却似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冷若冰霜,好似广寒仙子临尘,美得不可方物,正是李若仙。

四下里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柳若白望着李若仙,喜出望外。

下一刻,马蹄声戛然而止。

李若仙飞身下马,来到柳若白身边。

“好久不见!”

“是挺久了!”

只有一句简单的问候,却已足够。他们曾同生共死,早已不分彼此。

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已尽在不言中。

他们并肩而立,望向茫茫东海,或许正在思念同一个人。

不久后,四下里又是一阵骚动。

“若仙姐姐!柳大哥!”两声呼唤,清脆悦耳。

话音未落,又有一男一女出现在泰山之巅,是蒙甜和独孤风。

柳若白望向独孤风,淡笑道:“看来独孤兄弟是因祸得福,风采更胜往昔!”

独孤风苦笑道:“但与柳兄弟相比,也只能望其项背。”

柳若白坦言道:“独孤兄弟与我之间,相差的不过只是时日而已。”

独孤风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

这时,李若仙正静静地看着蒙甜,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柳若白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道:“甜儿,你怎么了?”

蒙甜看了一眼李若仙,又看了一眼柳若白,一脸茫然。

李若仙沉吟道:“甜儿妹妹似乎触到了那道门槛。”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声,接着道:“是唯情意境。”

蒙甜随口问道:“若仙姐姐,什么是唯情意境?”

李若仙缓缓道:“唯情者,为心系之人而生,随心系之人而灭,心系之人是唯情意境唯一破绽,这唯一破绽在心中,不可弥补。想必在甜儿妹妹心中,这心系之人正是燕山。”

蒙甜脸颊微微泛红,沉默不语。

又是一声叹息,李若仙继续道:“如今燕山生死不明,甜儿心中已有破绽,一旦施展悲情剑意与人剑合一,未伤人已伤己,会有性命之忧。甜儿,你一定要记住,在没有见到燕山之前,切不可施展悲情剑意与人剑合一。”

蒙甜轻声道:“若仙姐姐,甜儿记住了。”

柳若白望向李若仙,淡笑道:“现在看来,李姑娘已跨过了那道门槛。”

李若仙摇了摇头,淡淡道:“只是看清了而已。”

以境界而论,柳若白在李若仙之上。但若论对意境的理解,柳若白远不及李若仙,只因北宫暮歌还活着,而柳河东已死。柳若白只察觉到蒙甜有点不对劲,而李若仙却能一语道破,可见一斑。

就在这时,又有三道身影出现在泰山之巅。当先一人是一个紫衣女子,她清秀俊逸,眉眼间英气逼人,飒爽英姿不让须眉。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古朴无华。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柄剑必然非同凡响。她正是鬼谷门下田坤。紧跟着是一个绿衣女子,她身姿高挺,娇俏迷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她正是藏兵山庄三小姐马步遥。最后一人是一个蓝衫男子,他身材高大,眉眼间散发出一缕高贵之气。他手里握着一柄长剑,看似平淡无奇,却令人不禁肃然起敬。他正是藏兵山庄二公子马鸣。

“好久不见!”

“久违了!”

言语间,田坤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柳若白。良久之后,她轻叹道:“你的确有向天下宣战的资格!”

柳若白只是淡然一笑。

之后,七道身影并肩而立,望向茫茫东海,或许正在思念同一个人。

忽然,田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望向一棵古松,没好气道:“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一位玉树临风、洒脱不羁的白衣公子飘然落下,正是阴阳宗少主白书树。他微一抱拳,轻笑道:“在下只是来看热闹的。”

田坤冷笑道:“只要你不出手,我相信,没有人敢动你。”

只见人影一闪,白书树已然出现在泰山之巅。他随口道:“倒不是怕打架,只是在下与这位少庄主不熟而已。”

柳若白只是笑而不语。

田坤打趣道:“那你为什么要站过来呢?”

白书树苦笑道:“总要给田姑娘面子不是。”

就在这时,一个灰衣男子映入眼帘,正朝山顶走来,步履缓慢而坚定。他身材高大,清秀俊逸,额头上已沁出汗水,眉眼间却流露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从容与淡然。他正是天下第一勇士完颜古哥。

或许,大多数人会认为,这位天下第一勇士已是昨日黄花。但有人从未看轻过他,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不觉间,马步遥已握紧了双拳。

马鸣神情复杂,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弟,就算你与遥儿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马鸣冲田坤点了点头,继而以传音入密之术对马步遥道:“遥儿,不可轻举妄动!”

马步遥微微点头,继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松开了拳头。

这时,完颜古哥已然走到泰山之巅。

柳若白微一抱拳,淡笑道:“完颜古哥依旧是完颜古哥。”

完颜古哥轻叹道:“柳若白却已非柳若白。”

“哈哈哈……”言罢,二人大笑起来。

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语,却也有人懂得其中深意。

不远处,在一块大青石上,有七个青衫道士盘膝而坐,目光澄澈如水,宁静而淡然。他们如青莲般出淤泥而不染,如秋菊般遗世独立,如寒梅般傲立风雪,不为外物所扰,颇有出尘脱俗之感。居中一人清秀俊逸,仙风道骨,让人不觉间内心变得澄净无垢。他正是武当年轻一代中第一高手张生。他随口问道:“为何不见燕山?”

旁边一人轻声道:“他在半年前去了蓬莱岛,自那时起便再无消息。”

张生轻叹道:“可惜了!”

一片密林中,一位锦衣老者与一个白衣男子并肩而立,正是襄阳富商沈万三和岐山李明。

沈万三远远地望着山顶上那九道身影,沉吟道:“这一战牵连甚广,真不知会如何收场?”

李明淡笑道:“这一战,无论对手有多少人,有多么强大,这位柳少庄主也不会让别人出手相助的。”

闻言,沈万三忍不住问道:“何以见得?”

李明笑着道:“只因他曾说过,他是为复仇而杀人,而非杀人以泄恨。”

沈万三这才恍然大悟。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叹息道:“不知燕少侠是否安好?”

李明随口道:“义父且放宽心,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不远处,在一棵大树下,有一男一女静静伫立,男子英俊洒脱,女子娇美动人,正是唐慕、唐玺兄妹二人。

……

此时,九个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在泰山之巅受万众瞩目,四下里也是卧虎藏龙。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议论着,不惧寒冷,不畏风雪。

不觉间,已过正午。

天公不作美,竟莫名飘起雪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身影出现在泰山之巅,与柳若白相对而立。他清秀俊朗,眼神冷漠而深邃,一袭黑衣从头到脚,竟没有沾染一片雪花,大有“天下皆白,唯我独黑”的意味。他手里握着一把刀,虽未出鞘,却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他正是昔日丐帮刑堂堂主,亦是残剑左护法,本名司徒青主,藏兵山庄后人。

第362章 一战封神上

柳若白望着司徒青主,淡淡道:“在树林中,杀死家父时有四人出手,你是那把刀,还有一柄剑、一对拳头和一杆长枪。那柄剑,是八方风雨连战天;那对拳头,是百步神拳南宫流云;那杆长枪,是九天龙魂贯秦汉。为何不见他们三人?”

司徒青主淡淡道:“秦兄弟有要事在身,不能前来。至于连战天与南宫流云,或许已经来了。”说到这里,他眼中有一丝寒光闪过,继续道:“或许他们本就不必来。”

柳若白淡然一笑,随口道:“或许你死了,他们就会出现。”

司徒青主只是一声冷笑。

柳若白朝其余八人微一抱拳,朗声道:“诸位能挺身而出,在下已感激不尽!但是,这一战,在下是为复仇而杀人,而非杀人以泄恨,一人足矣!”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他相信,他们可以明白,也会尊重他的决定,这是一种默契。

之后,他目光变得冰冷,望向无尽虚空,沉声道:“无论是我杀你们以报仇,还是你们杀我以雪恨,也无论今日你们出不出手,天涯海角,我必杀你们!”

语气冰冷而狂妄,但毋庸置疑,他有资格这么说。

司徒青主冷笑道:“说完了?”

柳若白点了点头。

司徒青主又问道:“还要等人?”

柳若白摇了摇头。

司徒青主轻笑道:“那还不拔剑?”

柳若白嘴角微微上扬,淡笑道:“请!”

话音方落,一柄暗红色长剑骤然出鞘,剑指高天,暗红色剑身闪烁着熠熠血光,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以此同时,只见寒光一闪,一把雪亮的刀已然出现在司徒青主手中。刀身上有一条深深的血槽,恍惚间,有鲜血正在流淌,可以真切地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二人几乎同时掠出。

下一刻,身形交错,刀剑相击,一串串火花随之绽放,璀璨夺目。

柳若白挥动天怒剑,刚猛霸道,势不可挡。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隐隐有天雷蕴藏其中。

司徒青主紧握饮血刀,势猛力沉,大开大合。刀乃十八般兵器之一,九短之首,短而诡,暗藏杀机。饮血刀是一把魔刀,每刀挥出,声势骇人,又有阴森煞气弥漫,诡异莫测。

身形变换,刀势更猛,剑势更急,这是纯粹力量的碰撞,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在泰山之巅久久回荡。

二人愈战愈勇,酣畅淋漓。

不觉间,柳若白目光变得冰冷,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

司徒青主神情变得狰狞恐怖,犹如无间地狱中的恶鬼,让人毛骨悚然。深深的血槽不断流淌出鲜红的血液,浸湿了土地,漫过了脚跟,转瞬间,竟变成了一片血色汪洋。

淡红色的世界与血色汪洋不断地碰撞、交织、融合,诡异中散发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力量。

忽然,金铁交鸣之声戛然而止。

二人手持兵刃,相对而立。

暗红色剑身依旧在散发着浓郁的血色气劲,淡红色的世界更加真切,其力量源泉是柳若白。

深深的血槽依旧流淌着鲜红的血液,血色汪洋上波涛汹涌,其力量源泉是司徒青主。

这一刻,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却更为凶险。

幻境之战实为精神攻击,灵魂对决,一旦意念崩溃,人便会沦为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时间流逝,血色更浓。

汗水划过脸颊,湿透了衣衫,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那精致绝伦的五官变的扭曲,脸色惨白如纸。显而易见,柳若白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是,那目光依旧澄澈如秋日之湖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这时,司徒青主眼神空洞,精神萎靡,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但是,他在笑,笑得很诡异,没有丝毫感情,更像是刀锋,雪亮的刀锋。

见此情形,无论是山巅之上,还是四下里,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这位谦谦君子曾与天道宗宗主李锦山一战,虽身负重伤,却足以自傲。在天下英雄心中,他敢向天下宣战,只因他有资格这么做。或许他会败,却绝不会败在饮血刀之下。天怒剑也从未败在饮血刀之下。

马步遥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

蒙甜双眸澄澈如水,淡淡道:“无论这一战胜负如何,司徒青主永远也比不上柳大哥。”

田坤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随口道:“甜儿妹妹,说清楚些。”

以武学修为而论,蒙甜远不及田坤。但是,她无心剑道已有小成,对外物的洞察力远在常人之上。

蒙甜轻嗯了一声,缓缓道:“此时,司徒青主不过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他已将灵魂献给那把魔刀。在幻境之中,是魔刀意志在与柳大哥对抗。与此同时,柳大哥也在压制着那柄魔剑。”

闻言,其余七人这才恍然大悟,又不禁为柳若白捏了一把冷汗。

李若仙随口问道:“甜儿妹妹,柳兄弟有几成胜算?”

蒙甜微一沉吟,轻声道:“若是在一年前,根本没有胜算。而此时,至少有四成胜算。”

“才四成?”田坤简直不敢相信。

蒙甜沉吟道:“甜儿曾亲眼目睹过那柄魔剑意志的可怕,至今仍心有余悸。在甜儿看来,无论是那柄魔剑意志,还是那把魔刀意志,都可与一位意境巅峰的强者相媲美。”

话音方落,其余七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蒙甜目光流转,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继续道:“若甜儿所料不差,柳大哥并非是由魔入道,而是达到了舍身杀佛的至高境界。”

“舍身杀佛……”其余七人不禁低声呢喃。

蒙甜接着道:“因此,就算柳大哥无法取胜,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闻言,其余之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只觉心中百味杂陈。

忽然,柳若白一声长啸,一袭白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神情变得清高而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我而已。这一刻,他宛如天神降世,神圣不可侵犯。霎时间,一种凛然气势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他缓缓地举起天怒剑,血色气劲不断地在暗红色剑身上环绕汇聚。紧接着,无形剑气扩散,血色气劲竟凝聚成了一柄血色无形巨剑,隐隐有开天辟地之势。

这时,那雪亮的刀锋微微一震。

下一刻,司徒青主神色变得淡然,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他神色迷惘。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目光坚定。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恍然大悟。

片刻间,他似已浴火重生。

他随意地举起那雪亮的刀锋,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起,是那样的和谐……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在山巅之上,八人首当其冲。

只一息间,马步遥便觉心神涣散,精神濒临崩溃。

田坤有所察觉,连忙握住她的手,注入一股纯粹内力助她稳住心神。

其余六人也不敢丝毫大意,暗运心法,凝神静气。

四下里只是受到波及,却也苦不堪言。

忽然,那柄血色无形巨剑骤然劈下。

那雪亮的刀锋只是随意一挡。

下一刻,刀剑相击。

没有出现惊心动魄的一幕,只听见“当”的一声,那雪亮的刀锋断为两截。

那柄血色无形巨剑去势不减,自上而下将司徒青主辟为两半,却只有淡淡血迹,十分诡异。

柳若白持剑而立,神色从容而淡然。

不知何时,淡红色的世界与血色汪洋皆已消失不见。

柳若白胜了,胜了司徒青主,也胜了饮血刀。或许,他还胜了天怒剑。

第363章 一战封神中

寒风呼啸,漫天飞雪。

一个男子正从雪中走来。他相貌堂堂,英气逼人,身上却穿着一件虎皮短袄,有一股野性,显得格格不入。他手里提着一柄大剑,古朴而沉重。

他在司徒青主尸身旁停下脚步,与柳若白相对而立。

见到这个男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竟是齐剑南,昔日大名府第一武林世家齐府的大公子。这一年来,他从未离开过泰山半步,以花草树木为伴,与飞禽走兽为伍,着实不易。

柳若白淡淡道:“真是难为你了。”

齐剑南淡然一笑,云淡风轻道:“有舍才有得。只可惜,我依旧不是你的对手。”

柳若白随口问道:“那为何不再多等几年呢?”

齐剑南自嘲一笑,缓缓道:“那日,在天剑山庄密道外,我去截杀你,以致四位长老和数十位兄弟丧命,我却逃走了。当你杀入齐府,兄弟们在浴血拼杀、视死如归,而我又逃走了。”说到这里,他释然一笑,接着道:“这一年来,我已忘却了仇恨,看淡了生死,却不想再逃了。的确,我依旧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可以拼命。”

闻言,在场之人无不感触良深。

柳若白淡笑道:“我可以成全你。”

就在这时,一道灰色人影从密林中穿出,如离弦之箭般直奔山巅而来。在他身体周围有无形气劲环绕,似乎蕴藏着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只觉心中一凛。

灰色人影转瞬即至,已然出现在柳若白身前,一言不发就挥掌拍出。

柳若白似乎早已料到,从容不迫,挥掌迎上。

两掌相击在一起,两种气劲在他们周围环绕、盘旋,两种可怕的力量在较劲。

在场之人这才看清,那灰色身影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眉眼间竟与齐剑南颇为神似。

一棵古松下,一位身着月白僧袍的老僧沉吟道:“原来他还活着。”

一个弟子轻声问道:“莫非师父认识这位老檀越?”

老僧微微叹息道:“他就是齐天傲。”

闻言,众弟子皆是一脸茫然。

老僧解释道:“四十年前,齐府出了一位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正是齐天傲。他少年成名,威震天下。只可叹,红颜薄命,英雄气短。他为情所困,郁郁而终。没想到,他还活着。”

在见到灰衣老人的那一刻,齐剑南便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或许母亲早已知道,祖父一直隐居在泰山。

不觉间,汗水划过脸颊,浸湿了衣襟。

柳若白与齐天傲依旧对掌而立,稳如磐石。

内力比拼远比兵刃拳脚更为凶险,没有退路,只能等到分出胜负或者生死为止。

时间流逝,风雪依旧。

在场之人皆屏气凝神,目不转睛。

终于,那两只手掌缓缓地分开了。

齐天傲后退三步,倒在了风雪中。

柳若白倚剑而立,脸色煞白。

胜负已不言而喻。

齐剑南连忙上前,将祖父抱在怀里,一时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齐天傲一脸欣慰,喃喃道:“如果南儿再活十年,一定能重振齐府……”声音戛然而止。老人去了,很安详,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齐剑南没有流泪,只因在一年前,他已流过最后一次泪。他凄然一笑,抱起齐天傲,轻轻地放在一块石头上。接着,他替祖父整理好衣衫,又磕头三次,这才转身离去。

他又回到了司徒青主的尸身旁,横剑胸前,缓缓拔出。剑身漆黑如墨,闪烁着淡淡寒光,阴森而诡异。

他淡淡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我不会错过。”

柳若白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道:“很好。”

话音方落,暗红色剑身划过天空,留下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毫不犹豫,挥剑掠出。

齐剑南也不迟疑,挥剑迎上。

下一刻,身形交错,两剑相击,一串串火花在雪中绽放,璀璨而诡异。

天怒剑是重剑。重剑无锋,指天天崩,划地地裂,隐隐有天雷蕴藏其中。

墨剑亦是重剑。齐家墨剑,锋而不露,巧儿不工,变幻莫测。

两剑相击,以硬碰硬,越打越快,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

不觉间,齐剑南目光变得庄严而肃穆,如大海,可纳百川,一种浩瀚之意在心间产生。漆黑如墨的剑身环绕着淡蓝色剑气。

浩瀚之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百川归海,有容乃大,世间万物,难以抗拒。

柳若白却似浑然未觉。他目光变得冰冷,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色气劲。血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淡红色。

幻境之战,舍身杀佛的至高境界谁与争锋?

齐剑南目光依旧平静,泛不起一丝波澜。恍然间,淡蓝色剑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漆黑迅速蔓延,转瞬间,在淡红色的世界中形成了一片黑色空间。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

柳若白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淡笑道:“很好!”

下一刻,齐剑南竟消失了,好似与墨剑融为了一体。紧接着,墨剑也消失了,融入了那片黑色空间中。

人剑合一,融入黑暗之中,神奇而诡异。

眨眼间,那片黑色空间已朝柳若白笼罩而来。

柳若白持剑而立,神色从容。

下一刻,那片黑色空间吞噬了柳若白,也吞噬了天怒剑。

此时,在场之人只看见淡红色的世界中存在着一片黑色空间,仅此而已。

这等较量似乎已非目力与耳力所能及。

惊诧,难以置信,却一片寂静。

他们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黑色空间,默默等待。

李若仙轻声唤道:“甜儿妹妹。”

蒙甜心如明镜,轻声道:“柳大哥成魔时曾施展过这一式黑色空间,没想到,齐公子竟也领悟了。”

李若仙随口问道:“莫非这位齐公子已堕入魔道?”

蒙甜摇了摇头,沉吟道:“他之所以能施展出这一式黑色空间,只因那柄墨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成佛成魔只在一念之间。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黑与白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李若仙似乎还想再问,却没有开口。

蒙甜轻叹一声,缓缓道:“若柳大哥处于全盛状态,舍身杀佛的至高境界无惧任何精神攻击。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消彼长,其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有人淡淡道:“柳若白一定会胜。”声音很轻,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是完颜古哥。

马步遥冷哼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完颜古哥却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望着那片黑色空间。

见状,马步遥更加气愤,却只有忍着。

蒙甜微一沉吟,似乎想到了什么,嫣然笑道:“的确,柳大哥一定会胜。”

忽然,只听见“嘭”的一声,如闷雷炸响,那片黑色空间瞬间消失了,淡红色的世界也随之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圈强烈的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雪花乱舞,草木尽折,隐隐有泥土夹杂其中。

在山巅之上,八人早已暗运内力,稳住身形。

四下里一片苦不堪言,却只是默默承受,目光未曾移动过。

良久之后,尘埃落定。

柳若白倚剑而立,嘴角仍残留着淡淡血渍。

在司徒青主的尸身旁,齐剑南已被辟为两半,却只有淡淡血迹,十分诡异。

那柄墨剑静静地躺在雪中,剑身漆黑如墨,闪烁着淡淡寒光,阴森而诡异。

在山巅之上,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人暗自惋惜。

四下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却只是在心里默默感慨。

柳若白又胜了,胜了齐天傲,也胜了齐剑南。只是,他还能坚持多久呢?

第364章 一战封神下

风雪依旧,依旧有人在风雪中前行。

一位白衣剑客走的很慢,宁静,淡然,一尘不染。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一切是如此的自然而然。若非目光所及,你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他手里握着一柄剑,古朴无华,宁静而深邃。剑如其人,于平凡中透露着清高与孤傲。

来人正是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三的八方风雨lian zhan天。

他在那两具尸身旁停下脚步,与柳若白相对而立。

柳若白随口问道:“不知百步神拳南宫流云是否也在这里?”

lian zhan天淡淡道:“他有要事在身,不能前来。”

柳若白又问道:“那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lian zhan天淡然一笑,缓缓道:“或许我死了,他就会去找你。”

柳若白笑着道:“很好。”

lian zhan天轻叹一声,继而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话音方落,一柄长剑缓缓出鞘,闪烁着青绿色光芒,神奇而诡异。

他神情变得清高而孤傲,目空一切,茫茫天地间,唯我而已。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剑身环绕着青绿色剑气,神秘莫测。不觉间,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直入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眨眼间,天色变得更加阴沉,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更加猛烈的风雪。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无不心中大骇。

田坤脸色微变,沉吟道:“他运用意境竟已至随心所欲的地步……”

蒙甜目光坚定,正色道:“但柳大哥一定会胜。”

这时,柳若白神色变得淡然,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他神色迷惘。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目光坚定。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恍然大悟。

片刻间,他似已浴火重生。

他随意地挥动天怒剑,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好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起,是那样的和谐……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马鸣根本无法相信。

蒙甜神色平静,淡淡道:“天怒饮血,以战养战,人间凶器,名不虚传。这是那把魔刀在忘我意境中的最强一击,被天怒剑吞噬,仍未消散。”

lian zhan天成名已久,见识渊博,瞬间就想到了天怒饮血的传说。这一刻,于他而言,胜负生死已一文不值,但求酣畅淋漓一战。

他欣喜若狂。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不过如此。

他放声狂笑,笑声在天地间回荡。

霎时间,狂风肆虐,暴雪无情。

风势愈猛,雪势更大,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汇聚在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剑身上。

青绿色光芒更加耀眼。

青绿色剑气更加浓郁。

长剑依旧平静。

lian zhan天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

柳若白挥剑迎上,很随意,却无所畏惧。

下一刻,刀剑相击。

只听见“轰隆”一声,犹如闷雷,响彻云霄。一圈恐怖的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雪花乱舞,草木尽折,隐隐有泥土夹杂其中。

二人都是后退五步才稳住身形。

lian zhan天持剑而立,英姿飒爽,大笑道:“很好!”

柳若白倚剑而立,脸色煞白,朗声道:“再来!”

话音方落,他眼中浮现出一抹血色,俊美容颜冷若冰霜。血色骤然变得浓郁,继而化作一团漆黑。暗红色剑身不断散发出浓郁的黑色气劲。黑色气劲冲天而起,四下蔓延,霎时间,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暗红色剑身融入了黑暗中。

他也融入了黑暗中。

见此情形,蒙甜不禁感慨道:“这一式黑色空间让柳大哥施展出来就是一片黑色世界,他比齐公子强太多了。”

马鸣忍不住问道:“这还是天怒剑吞噬的最强一击?”

蒙甜只是轻嗯了一声。

lian zhan天只觉胸中豪气上涌,朗声笑道:“痛快!”话音方落,他又是一剑刺出,刺向无尽黑暗,看似简单,但那种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已无处不在。

这时,蒙甜脸色微变,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李若仙连忙问道:“甜儿,怎么了?”

蒙甜深吸了一口气,沉吟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甜儿本以为,柳大哥以三式意境中最强一击迎敌必胜无疑,却未想到,这位连大侠第二剑出手,其威力竟不减反增。”

完颜古哥淡淡道:“不能必胜又如何?于他们而言,胜负生死又如何?只有在逆境中奋起,在生死边缘寻求突破,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息道:“强者的世界是寂寞的。”

马鸣微微点头,若有所悟。

不觉间,青绿色光芒穿透了无尽黑暗。

又是一声闷雷炸响,一圈恐怖的涟漪气劲四下散去,所过之处,雪花乱舞,草木尽折,隐隐有泥土夹杂其中。

朦胧中,有两道人影相对而立,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只见无数点寒星朝其中一人飞去。

不久后,尘埃落定。

lian zhan天持剑而立,嘴角仍残留着淡淡血迹。

柳若白倚剑而立,嘴角亦残留着淡淡血迹。

不知何时,他们脚下多了两具尸体。一个是骨瘦如柴的年轻男子,腰间挎着鹿皮囊,手指纤细而修长,显然是暗器高手。他正是连云寨六当家邱冷。另一个是眉清目秀的白衣公子,手中仍握着一把折扇。他正是连云寨七当家公子羽。

独孤风喃喃自语道:“lian zhan天倒是个血性男儿。”

完颜古哥只是轻笑了一声。

刚才究竟发生过什么似乎根本不重要,邱冷和公子羽也只是飞蛾扑火而已。

lian zhan天朗声道:“最后一招。”

柳若白淡笑道:“请!”

风雪已停,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lian zhan天一剑刺出,从容洒脱,剑如其人,返璞归真。

柳若白也是一剑刺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时,空气仿佛瞬间凝结。

在场之人皆屏气凝神,等待着最后一刻。

“当”的一声,清脆悦耳,有如天籁。

就在这一瞬间,只见那暗红色剑身骤然金光四射,璀璨而绚烂,让人无法直视。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只见柳若白手中握着一柄金色大剑,金光闪闪。

在他脚下,那柄青绿色长剑已断为两截。

lian zhan天静静地躺在雪中,很安详,脸上仍带着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山巅之上,马鸣望向了蒙甜。

蒙甜却是一脸茫然。

这时,田坤笑着道:“天怒剑竟然认主了。”

这一刻,在泰山之巅,柳若白受万众瞩目,如同他手中那柄金色大剑一样,光芒万丈。

第365章 如梦似幻

夜色将至,泰山上一片寂静。

蒙甜思索良久,仍是紧皱着眉头。她望向田坤,娇声道:“田姐姐,甜儿不明白,连大侠那最后一招究竟有何妙处?”

田坤伸手捏了一下蒙甜那红扑扑的脸颊,笑着道:“这一招之妙不在招式本身,只因它是八方风雨lian zhan天此生最后一招。”

闻言,蒙甜恍然大悟,嫣然笑道:“还有,连云寨那两位当家之所以出手暗算,只因他们已看出,连大侠在使出第二招后已是强弩之末。”

田坤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又有七人踏雪而来。为首之人仪表堂堂,气势不凡,正是昆仑掌门秋天明。他在lian zhan天尸身旁停下脚步,神情淡然,不卑不亢道:“你我一战可否推迟一年?”

柳若白随口问道:“为何?”

秋天明正色道:“因为我心中仍有牵挂。”

柳若白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道:“那就三年后再战,如何?”

秋天明斩钉截铁道:“一年足矣,地点由你来定。”

柳若白淡然一笑,随口道:“昆仑山,麒麟崖。”

“好。”秋天明微一抱拳,转身离去。

不觉间,夜幕降临了。

皑皑白雪,茫茫夜色,寂静而寒冷。

天下名士与黑白两道高手皆已散去。

田坤、马鸣、马步遥、白书树与完颜古哥五人也已离去。

在泰山之巅,仍有四道身影静静伫立,分别是柳若白、李若仙、独孤风与蒙甜。

忽然,蒙甜长出了一口气,急忙道:“柳大哥,他们已走远了,赶快打坐调息。”

独孤风毫不迟疑,连忙搀扶着柳若白坐下。

在白雪的映衬下,那如冠玉般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柳若白只觉浑身无力,冷汗已湿透了衣衫。

原来,在青绿色光芒穿透了无尽黑暗后,lian zhan天已是强弩之末,柳若白亦是如此。若非天怒剑认主这一变数,胜负生死尚未可知。

时间匆匆流逝。

夜深了,一轮明月挂在夜空,皎洁无瑕。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此情此景,最易相思断人肠。

蒙甜望向茫茫东海,双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喃喃自语道:“燕大哥,你还好吗?”

海底宫殿,燕山正坐在石桌前,以笔沾墨,专心致志,所书依旧是那首《满江红》。

纸张已用尽,是正反两面。

他只能在石桌上写字,再用清水洗去。

随着时间流逝,石桌前竟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小水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知不觉中,小水池已变成了一条小溪。

他似乎忘却了时间,忘却了一切,已全身心投入到写字中。他目光专注,神情肃穆,每一个动作皆是自然而然,不着一丝痕迹,仿佛与整个院子融为一体。

或许他知道,或许他不知道,他又一次沉入忘我意境之中,并难以自拔。

时间匆匆流逝。

不觉间,他似乎已忘记为何而来,在他眼中,写字已成为生命的全部。

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很灿烂,也很满足,发自内心,宛若新生。

此时,杀剑诀已从第七层巅峰突破至第八层,他跨过了那道门槛,进入意境,领悟忘我意境。他真切地感觉到,内力在复苏,真气在流动……

或许很快就可以离开了,他却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是留恋,还是习惯。

他凄然一笑,拿起剑,再一次走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

之后,他来到六角亭前,暗运内力,飞身跃起。

很快,他愣住了,那海底世界竟是可望而不可即。

他一连试了七次,只是徒劳。

他又来到空间边缘,淡蓝色海水看似近在眼前,却触不到,也摸不着。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回到六角亭里。

当目光停留在那三盘糕点和一壶酒上时,他想起来了。之所以写字,只因剑招中缺了点什么。

字已成,当练剑。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骤然出鞘。

他以剑为笔,所书正是那首《满江红》,笔走龙蛇,苍劲有力,气势雄浑。

忽然,他心念一动,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不觉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环绕着浓郁的血色剑气,阴森可怖。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划过半空。

他挥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第一剑,他似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如脱缰之野马洒脱不羁。

第二剑,他眼神空洞,一股杀意自心间产生……

第三剑,他心中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一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那座宫殿,那座耸立于云霄之上的雄伟宫殿。云霄之下是一座山峰,一草一木都很真切,还有一块石碑,石碑上赫然刻着:玉虚宫。

就在这时,有一种强大而诡异的能量自剑柄流入体内。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去,只见手中正握着一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锋而不露,利而不绝,竟没有一丝杀气。

果然如此。

湛泸是一把剑,更是一只眼睛。

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觉到的不是锋利,而是宽厚和慈祥。

它就像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黑色眼睛,注视着君王、诸侯的一举一动。

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

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所谓仁者无敌,湛泸剑是一把仁道之剑。

这把仁道之剑再次绽放光彩,那种强大而诡异的能量正是在认主。

“哈哈哈……”他忍不住放声大笑,欣喜若狂。

杀剑诀突破至第八层,进入意境,领悟忘我意境,心念一动便可施展“忘我三剑”,湛卢剑再次绽放光彩……这一切如梦似幻。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一个黑洞,就在六角亭正上方的海底世界,隐隐约约。意境之妙,可见一斑。

下一刻,长剑入鞘。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

他暗运内力,飞身跃起,没入了那个黑洞。

第366章 归来

四下里一片漆黑,触及的不是海水,也不是空气,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有一股力量一直在牵引着燕山不断向上。

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忽然,一阵冰凉袭来,是水。他毫不犹豫,向上浮去。渐渐地,隐隐有光线从上面照入水中。

毋庸置疑,很快就可以重见天日。

他欣喜不已,却依旧谨慎。他慢慢地浮出水面,朝四下望去,这里竟是一个小湖。

一个女子正坐在小湖边,一袭白衣如雪,冰肌玉骨,冷艳动人,正是徐子娇。见到燕山,她双眸含笑,喜出望外,娇声道:“燕少侠果然是天命之子。”

燕山淡然一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游到小湖边,爬上岸,身上不断有水滴落下,还冒着寒气。他脸色苍白,身体瘦削,眉眼间却流露着洒脱与从容。

徐子娇嫣然笑道:“先去换衣服吧!”

在她身边,一套崭新的衣衫就放在石头上,似乎早已料到燕山会从小湖中冒出来。

燕山尴尬一笑,随手抱起衣衫朝一片密林走去。

不久后,他又回到小湖边,全身上下已焕然一新,英气逼人。他在徐子娇身旁坐下,随口问道:“大小姐,我在海底呆了多久?”

徐子娇笑着道:“半年多。”

燕山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小姐一直在这里等我?”

徐子娇轻嗯了一声。

燕山似乎还想问点什么,却没有开口。

徐子娇轻叹一声,缓缓道:“现在想来,父亲莫名失踪一定与那个黑袍人有关。”

燕山苦笑道:“可那一夜究竟发生过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

徐子娇摇了摇头,淡笑道:“或许那个黑袍人知道。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燕山凄然一笑,随口道:“大小姐,我要离开这里。”

徐子娇淡淡道:“我让胡铁汉送你回去。”

燕山笑着道:“还是有劳大小姐辛苦一趟。”

徐子娇脸色微变,冷冷道:“你信不过我?”

燕山只是笑而不语。

徐子娇脸色又变,嫣然笑道:“你不是君子,也从不以侠义自居,这才能活到现在。与那些为虚名所累而身死人手的君子相比,你有资格活下去。”

燕山不置可否,笑着道:“然后呢?”

徐子娇没好气道:“那本大小姐就只能辛苦一趟了。”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徐子娇带着一个黑袍人来到码头,登上一艘大船。

不久后,大船驶入茫茫大海。

徐子娇与黑袍人来到船头,并排坐下,望着茫茫夜色。

夜很静,很美,也很冷。

徐子娇不觉拉紧了衣襟。

皎洁月光中,人更美。

这半年多,燕山一直呆在海底,蓬莱岛也未曾与外界往来。江湖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因为不知,所有担心。

燕山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已波澜起伏。

忽然,徐子娇轻声道:“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燕山随口问道:“什么事?”

徐子娇微一沉吟,缓缓道:“听说那位西夏公主娇美动人,一式天外飞仙更是惊才绝艳,曾与你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早已不分彼此。”

燕山凄然一笑,眼中尽是无奈与悲伤。

徐子娇继续道:“那位蒙姑娘本性纯真,完美无瑕,却为你而双手沾满血腥,至死不悔。”

燕山依旧沉默,神色变得复杂。

徐子娇静静地望着燕山,问道:“她们二人都是当世奇女子,你会与谁相守一生?”

虽说巾帼不让须眉,但巾帼毕竟还是女人。

燕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没有资格作出选择。”

徐子娇又问道:“若是必须作出选择呢?”

燕山淡淡道:“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徐子娇微微一愣,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船在海中航行,乘风破浪。

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中,天已放亮,海上日出格外动人。

只可惜,那二人仿佛浑然未觉,依旧闭着眼睛。

忽然,船身晃动了一下。

他们这才睁开了双眼。

徐子娇淡淡道:“到了。”

不是码头,而是嶙峋礁石。

燕山欣然一笑,抱拳道:“大小姐,谢了!”话音方落,他已飞身掠上了礁石。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徐子娇喃喃自语道:“他就这样走了……”13

第367章 意料之外

海浪从海平线上滚滚而来,打在礁石上,浪花碎玉似的乱溅开来。在阳光下,那溅起的水花宛如一颗颗珍珠,晶莹透亮,闪闪发光。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儒士正站在礁石上,眺望着茫茫大海,神情漠然。他正是百步神拳南宫流云。

这时,又有四人来到海边,望着茫茫大海,黯然神伤,正是柳若白、李若仙、独孤风和蒙甜。

南宫流云依旧眺望着茫茫大海,随口问道:“你们是来找燕山的?”

柳若白淡笑道:“能遇到南宫先生已不虚此行。”

南宫流云淡淡道:“柳少庄主要与我一战?”

柳若白淡笑道:“正有此意。”

南宫流云淡淡道:“柳少庄主有几成胜算?”

柳若白静静地凝视着南宫流云良久,才缓缓道:“只有三成。但若拼死一搏,在下有五成把握杀死南宫先生。”

南宫流云沉吟道:“这又何必呢?”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缓缓道:“今日,若非柳少庄主与他们三位在一起,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

柳若白淡笑道:“在下不会让他们出手的。”

南宫流云淡淡道:“如果你死了呢?”

柳若白没有回答,却也是一种回答。

南宫流云接着道:“我们这一战不妨也推迟一年,地点就定在昆仑山麒麟崖,如何?”

柳若白笑着道:“好。”

这时,蒙甜才急忙道:“敢问南宫先生,燕大哥在蓬莱岛究竟做过什么?还有,他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流云淡笑道:“在蓬莱岛,燕少侠以一己之力杀死上千蓬莱子弟,让人心胆俱寒。”

蒙甜忍不住问道:“可燕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南宫流云淡笑道:“他是在替徐大小姐解围,只因徐大小姐手里有一块龙形玉佩。”说话间,他转头望向四人,洞若观火。果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笑着道:“那块龙形玉佩果真在燕山手中。”

蒙甜不置可否,又问道:“那燕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流云笑着道:“徐大小姐必须给蓬莱子弟一个交代,绝不会轻易放过燕山。但是,她奈何不了燕山的。燕山达到目的后一定能安然离开。”

蒙甜喃喃道:“可这都过去半年了。”

南宫流云轻笑一声,缓缓道:“半年时间并算不长。”接着,他正色道:“有劳四位转告燕山,天宫开启势在必行,天之联盟想要与他合作。”

蒙甜认真地点了点头。

之后,南宫流云离开了。

黄昏,临安城北,老家客栈。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喜庆的味道,老家客栈里却是一片死寂。

霎时间,燕山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他赶忙上前,推门而入,一切一如往昔,只是桌椅板凳上已有了尘土。小叶子说过,她会在这里等他回来,可是……

他的心乱了。

但是,他必须静下来。

他四处察看,一丝不苟,只愿能找到一些线索。

柜台上写着三个字——将军府,字迹娟秀,入木三分。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小叶子写的。

他毫不迟疑,飞身掠出了老家客栈。

夜幕降临,烛火已燃起。

临安城东,将军府。

一位身材高大、气势不凡的中年儒士正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无尽夜色,若有所思,正是张俊。

忽然,一条人影飘然落在院内,悄无声息,正是燕山。他淡淡道:“张将军,好久不见。”

话音方落,只听见“咯吱”一声,门开了。

张俊缓步走出,从容而淡然。他微一抱拳,笑着道:“不知燕少侠有何见教?”

燕山随口问道:“老家客栈一家三口在哪里?”

张俊笑着道:“燕少侠请随我来!”

之后,张俊转身朝东跨院走去,燕山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东跨院里,有两个房间仍亮着灯。

张俊笑着道:“小叶子,有人来看你了。”

话音方落,两个房间同时打开了门,有三人夺门而出,正是老家客栈一家三口。见到燕山,他们欣喜不已。

小叶子眼中竟泛起了泪花。

燕山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张俊。

张俊笑着道:“燕少侠虽行事谨慎,却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在得知他们一家三口与燕少侠交情颇深后,我马上派人将他们接到将军府,以免节外生枝。”

很显然,话里有话。

燕山心如明镜,又转头望向一家三口,笑着道:“老板大叔,老板大婶,小叶子,我与张将军还有事情要说,明天再来看你们。”

客栈老板点了点头,笑着道:“回来了就好,你先去忙。”

之后,张俊与燕山走入了书房。

烛光摇曳,寂静无声。

燕山随意坐下,静静地望着烛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俊轻声道:“秦相爷要动手了。”

燕山轻笑道:“然后呢?”

张俊苦笑道:“我担心秦相爷会派人杀死那一家三口,然后嫁祸给皇上。”说到这里,他微一沉吟,继续道:“或者嫁祸给我。”

燕山一脸玩味之色,笑而不语。

张俊自嘲一笑,轻叹道:“在这场博弈中,我只是一枚棋子,也曾挣扎过,最后还是选择效忠皇上。或许秦相爷早已知晓,之所以没有说破,只因他根本就瞧不起我。”

言辞恳切,完全发自内心。

燕山不禁生出了几分敬意,沉吟道:“若是他们一家三口死在将军府,你岂非更说不清?”

张俊淡笑道:“不会的。”

燕山似乎想起了什么,便不再多问。

这时,张俊神情变得严肃,沉声道:“燕少侠可愿相助皇上除贼,替岳元帅洗清冤屈?”

燕山轻叹一声,饶有兴趣道:“我倒是想去看一场好戏。”

张俊稍一迟疑,正色道:“也可以。”

燕山没好气道:“张将军就不怕我趁机杀了那个昏君?”

张俊笑着道:“我相信,燕少侠绝不会那样做的。”

燕山轻笑道:“张将军还真是用心良苦。”

张俊面露得意之色,随口问道:“燕少侠可想见一下故人?”

“不如不见。”燕山斩钉截铁。

张俊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燕少侠在哪里落脚?”

“老家客栈。”话音方落,人影已消失不见。

第368章 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杀剑纪元四年,除夕夜,临安。

皇宫大内一片灯火辉煌,美酒佳肴与山珍海味应有尽有,香气四溢。

高宗赵构与百官共聚一堂,其乐融融,却有一位重臣迟迟未到。百官不敢说,也不敢问,但他们心里清楚,今夜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有哪位卿家知道,秦相爷何以迟迟未到?”赵构面带微笑,目光在百官脸上来回游走。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四下里变得一片死寂。

赵构轻笑一声,又问道:“若是秦相爷要对寡人不利,诸位卿家会如何抉择呢?”

不觉间,冷汗已湿透了衣衫。

这时,有两名武将离开席位,来到殿前,朗声道:“无论是谁,只要他敢对陛下不利,我们便让他死无葬身之……”

声音戛然而止,只因有两把小刀从后颈刺穿了他们的咽喉。

见此情形,百官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构神色不变,手心却已沁出了冷汗。

与此同时,只见人影一闪,一名武将已护在赵构身前。他身披赤色战甲,手持沥泉神矛,威风凛凛,乃是名将宗泽之子宗芳。

这时,有四人已走入大殿。

当先一人身披银色战甲,手持九天龙魂贯,气势逼人,正是秦汉。紧跟着是一位锦袍老人,儒雅淡然,正是秦桧。最后两人并肩而行,男子温文尔雅,女子抚媚动人,正是百里九变与吕素素。

赵构稍定心神,笑着道:“相爷还是来了。”

秦桧微一行礼,淡笑道:“陛下设宴,老臣怎敢不来呢!”

赵构点了点头,继而望向百官,淡淡道:“寡人与相爷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吧!”

“微臣告退!”

赵构又一摆手,宫女与太监也都退下了。

不多时,大殿内便只剩下七人。

这第七人就站在殿前,正是张俊。

赵构望着那漆黑如墨的枪身,笑着问道:“相爷这是要做什么呢?”

秦桧淡淡道:“那就要看陛下如何选择了。”

赵构笑着道:“相爷不妨说来听听!”

秦桧沉吟道:“如果陛下肯退位让贤,那便依旧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否则,老臣就只有送陛下一程。”

赵构轻叹一声,问道:“为什么呢?”

秦桧沉吟道:“陛下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赵构苦笑道:“寡人就是想和相爷说说话,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闻言,秦桧只觉心中百味杂陈。他点了点头,淡笑道:“如今,韩世忠辞官归隐,岳家军不复存在,金国自顾不暇,在陛下心中,老臣已是最后的威胁。”

赵构点了点头,笑着道:“相爷应该也明白,寡人绝不会杀你。”

秦桧轻叹道:“岳飞虽含冤而死,却能名垂千古;老臣就算苟且偷生,也必将遗臭万年。”

赵构轻叹一声,缓缓道:“名垂千古如何?遗臭万年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闻言,百里九变冷笑道:“你果然是一个昏君。”

赵构微微一愣,问道:“你是何人?”

百里九变淡淡道:“墨家百里九变。”

赵构沉吟道:“墨家?”

“正是。”百里九变气势如虹。

赵构忍不住问道:“秦桧与墨家有何关系?”

百里九变沉声道:“秦叔叔也是墨家弟子。”

赵构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秦桧本是一介书生,后进士及第,又考中词学兼茂科,任太学学正。就是这样一位文弱书生,在金兵包围京师汴京时,上书军机四事——召百官详细讨论、加强守备、将金使安置城外与最多割燕山一路之地。之后,他不愿张邦昌为伍,毅然辞去职方员外郎一职……”

说话间,往昔一幕幕仿佛就呈现在眼前,在场之人无不感慨万千。

秦桧只是苦笑。

赵构沉吟道:“相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里九变沉声道:“国亡北掳,获宠南归,看似因祸得福,秦叔叔却已心灰意冷。赵氏子孙昏庸无能,南宋朝堂腐朽不堪,走向灭亡已是必然,又何必逆天而行呢?”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接着道:“至于岳元帅,他虽智勇双全,精忠报国,却非天下人之福。他一心想要收复河山,迎回徽钦二帝,实为愚忠。”

宗芳冷笑道:“阁下恐怕还没有资格品评岳元帅。”

百里九变冷笑道:“若果真如岳元帅所愿,直捣黄龙,迎回徽钦二帝,可然后呢?高宗赵构固然昏庸,却只是自私,一旦让徽钦二帝那两个混蛋执掌南宋天下,将置南宋百姓于何地?当年,若是岳元帅肯听从不归雁燕大侠之言,登高一呼,墨家也必然会鼎力相助。只可惜,岳元帅选择一死以报知遇之恩,别人又能如何呢?”

宗芳冷冷道:“岳元帅胸怀天下,赤胆忠心,岂是你这种黄口小儿所能理解?”

百里九变轻哼道:“天下本就是有能者居之。陈桥兵变,宋太祖赵匡胤龙袍加身,不也是顺应天意?”说到这里,他沉吟道:“只可叹,岳元帅因一己之愚忠,以致岳云、张宪两位少年英雄含恨而死,何其悲哉!更何况,还有无数岳家军子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闻言,赵构微微叹息道:“在阁下看来,岳元帅这样一位名扬天下的民族英雄竟如此不堪!”

百里九变冷笑道:“若非世人愚昧,你这个昏君也无法偏安一隅。”说话间,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接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岳元帅名扬天下,又有谁能真正明白其代价究竟是什么?”

这时,白素素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不禁黯然神伤。

赵构轻叹一声,又望向秦桧,沉吟道:“相爷,你我君臣一场,没想到最后一次说话竟会不欢而散。”

秦桧轻叹道:“正如陛下所言,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又何必计较呢?”

赵构苦笑道:“也是。”

言尽于此。。

秦汉望向张俊,淡淡道:“张将军,你还是反悔了。”

张俊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后退。

第369章 袍泽之情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烛光摇曳,酒肉飘香,四下里弥漫着浓郁的杀气。

张俊退到赵构身前,沉声道:“护驾!”

话音方落,禁军如潮水般从大殿两侧涌出,将秦桧四人围在中间。

秦汉冷笑道:“还有呢?”

说话间,已有三人出现在大殿前。居中一人身着粗布长衫,剑眉星目,豪气干云,正是丐帮少帮主尤大勇。左边一人身材高大,气势不凡,目光中带着杀意,正是八卦门周龙。右边一人身着一袭黑衣,脸色苍白,目光深邃而冰冷,让人不禁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秦汉望着黑衣男子,只觉似曾相识,更确切地说,是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不禁问道:“我们见过?”

黑衣男子冷冷道:“没有。”未等秦汉说话,他继续道:“但你的气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闻言,秦汉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道:“八卦门掌门百里长青是阁下什么人?”

黑衣男子冷冷道:“我是百里恨。”

秦汉淡淡道:“你来为父报仇?”

百里恨冷冷道:“不错。”

秦汉望向周龙,淡淡道:“那不用问,周大侠是为师兄报仇而来。”

周龙只是轻叹一声。

秦汉淡然一笑,望向尤大勇,问道:“那尤少帮主呢?”

尤大勇苦笑道:“为国除奸。”

不知何时,百里九变手里已捏着一把小刀,长三寸七分,寒光闪闪。就在“为国除奸”四个字刚说出口时,他冷哼一声,小刀已然出手,化作一道寒光,快如闪电。

尤大勇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当那道寒光出现时,已然近在咫尺,根本来不及躲闪。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倏然而至。

那道寒光快如闪电,这条人影也不逊色。

下一刻,只听见“当”的一声,那把小刀斜飞出去,没入了墙壁中。

来人正是燕山。他手中握着一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锋而不露,利而不绝,竟没有一丝杀气。他曾想过,若面对这出手一刀,他会如何呢?答案是九死一生。如今,他已进入意境,领悟忘我意境,残影身法也突破至第七层巅峰,可真正面对这出手一刀时,仍不免心存忌惮。若非他见过这出手一刀,也知道百里九变出手果决,他根本就来不及出手救人。

见此情形,秦汉、百里九变与吕素素皆难以置信。这出手一刀之可怕难以想象,竟被人挡住了,着实让他们匪夷所思。

此时,在大殿中,只有一人觉得眼前所见理所当然,他就是宗芳。他知道,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就是湛卢,曾因一位盖世人杰离去而蒙尘。此刻,湛卢剑再次绽放光彩,那便意味着又有一位盖世人杰出世。他心潮澎湃,往昔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不觉间,他眼中已泛着泪光。

尤大勇用衣袖拭去了额角的冷汗,仍心有余悸。见到燕山,他喜出望外,大笑道:“一年不见,燕兄弟风采更胜往昔!”

燕山随口道:“让尤大哥见笑了!”

秦汉稍定心神,问道:“燕少侠怎么会在这里?”

燕山瞟了一眼张俊,苦笑道:“还不是张将军用心良苦。”那日,在将军府中,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正是尤大勇与周龙。张俊之所以让他来看戏,只因张俊心里清楚,若是尤大勇与周龙遇到危险,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当然,张俊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对皇上不利,只因有宗芳在。

百里九变淡淡道:“燕少侠当真要保护这个昏君?”

燕山轻笑一声,随口道:“当然不是。”接着,他转过身去,朝宗芳深施一礼,沉声道:“山儿见过宗叔叔!”

宗芳欣然一笑,朗声道:“山儿无需多礼!”

燕山转回身来,望向百里九变,笑着道:“若非宗叔叔在,我就算不杀这个昏君,也一定要去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赵构脸色铁青,强忍着怒火。

这时,宗芳把脸一沉,厉声道:“山儿,不可放肆!”

燕山又转过身去,朝宗芳再行一礼,陪笑道:“宗叔叔,山儿知错了!”

宗芳依旧沉着脸,心里却好不痛快。

燕山又转回身来,望向百里九变,正色道:“方才百里兄弟所言句句在理。若是因义父之过曾让百里兄弟受到过伤害,燕山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说话间,他朝百里九变深施一礼,继而沉声道:“我不知道百里兄弟经历过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百里兄弟根本不了解义父,也不明白何为袍泽之情。在沙场上,敢把背后交给对方,那就是最高的信任。但在岳家军中,每一个人都已心甘情愿地将生命交给义父,那是无数次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换来的信任。或许,非行伍出身不会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凄然一笑,继续道:“或许,世人皆认为岳云大哥和张宪大哥死得不值。但我可以肯定,在他们心中,战死沙场也好,含冤而死也罢,只要是为义父而死,他们就无怨无悔。当然,义父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在岳家军中,有些东西远比生命更重要。”

百里九变微微一愣,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汉沉声道:“此时,不知燕少侠有何打算?”

燕山苦笑道:“昏君也好,秦相爷也罢,我皆欲杀之而后快,却不会在今夜动手。但是,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宗叔叔、尤大哥与周兄弟三人死在这里,真是进退两难。不知秦公子可有良策?”

这本就是一个死循环。

秦汉一时语塞,愣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百里九变淡淡道:“若是你死了,就不会再进退两难。”

燕山随口问道:“百里兄弟有把握杀我?”

百里九变淡淡道:“可以一试。”未等燕山开口,他继续道:“燕少侠可敢与在下出城一战?”

燕山微一沉吟,轻叹道:“这样很公平,可以。”

话音方落,只见人影一闪,百里九变已消失不见。他很果断,也很无情,甚至都没有去看吕素素一眼。

又是一声叹息,燕山飞身掠出,也没有回头。

第370章 博弈上

在夜色中,整座皇城依山傍水,显得庄严而肃穆。

皇城外,十六名守卫持戈而立,神情凝重。

忽然,一阵马蹄嘶鸣声从远处传来。

小队长脸色微变,当机立断道:“关门。”

一声令下,其余十五名守卫毫不迟疑,快步走入皇城,就要关闭大门。

就在这时,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下一刻,九名守卫中箭,其中五人横死当场、四人负伤。

与此同时,有人高声喝道:“车骑将军张成奉命前来护驾,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说话间,无数铁骑已来到皇城门前,黑压压一片,气势逼人。

见此情形,小队长虽惊不乱,随手拔出佩刀,冷冷道:“有人胆敢踏入皇城一步,杀无赦!”

话音方落,高墙上现出数十弓弩手,箭已上弦;皇城内涌出上百铁甲卫士,紧握兵刃,寒光闪闪。

张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杀!”

铁骑冲锋,弓弦响动,铁甲迎击,一场战斗在皇城前展开。

大殿内,秦汉目光冰冷,手中紧握着九天龙魂贯,踏前一步,杀气逼人。

众禁军未战先怯,虽不敢后退,身形却已微微后倾。

百里恨与周龙同时向前一步,暗运内力,直面其锋。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飞身掠入大殿,在秦桧耳边低语道:“车骑将军张成已率军杀入皇城。”

秦桧脸色微变,望向张俊,沉吟道:“老夫以为你只是一只没牙的老虎,却未想到,你还是一只老狐狸。”

张俊淡笑道:“只是请君入瓮而已。”

秦桧轻叹一声,缓缓道:“杀了他。”

闻言,秦汉扬起九天龙魂贯,朗声道:“杀!”

话音方落,铁甲卫士如潮水般涌入殿内,手持兵刃,直奔金銮殿上而去。

张俊淡淡道:“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禁军紧握兵刃,正面迎敌。

下一刻,短兵相接,喊杀声、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周龙沉声道:“尤兄弟,我与恨儿去杀秦汉,秦桧就交给你了。”

尤大勇刚要出言提醒,周龙与百里恨二人已飞身掠出,直奔秦汉而去。

秦汉大笑道:“来得好!”

说话间,那漆黑如墨的枪身在火光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继而化作一片枪影,朝周龙与百里恨笼罩而去。枪尖有银色真气环绕,隐隐有虎啸龙吟传出,势不可挡。

周龙神色从容,目光平静如水,双掌缓缓划过半空,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淡青色真气不断在身前凝聚,形成了一副八卦图。他挥掌迎上,在枪影边缘游走,一圈八步八个掌势,身捷步灵如龙游空,避正打斜,围圆打点,举重若轻,循循相生无有穷尽。

百里恨神情冷漠,双眸中隐隐泛着血光。他所用招式依旧是八卦掌法,却又不像八卦掌法。他身如鬼魅,掌势凌厉,掌指间有黑色气劲凝聚。面对枪影,他丝毫不惧,在枪影中不断闪动,直逼秦汉身前。

见此情形,秦汉只觉胸中豪气上涌,心中暗道:你不怕死,想要险中取胜,我又有何惧?他大喝一声,全力抢攻。霎时间,漫天枪影纷飞,真龙气劲纵横交错,声势骇人。

百里恨不怕死,却并非不会死。只几息间,他身上已出现三道伤口,虽未伤及筋骨,却是鲜血淋漓。

周龙心中一凛,毫不犹豫,闪身掠入枪影,直逼秦汉身前。

眼前二人皆是八卦门不世出的奇才,其武学修为已在昔日八卦门掌门百里长青之上。秦汉不敢丝毫托大,枪式更急,声势更猛。

这时,百里恨仍在枪影笼罩之中,压力却小了不少。他把心一横,不断抢攻,想要跨过这丈二之地。

周龙不禁自嘲一笑,继而将内力提升至巅峰状态,全力催动真气。刹那间,淡青色真气弥漫。他变换招式,以攻为守,想要不惜一切代价跨过这丈二之地。

三人愈战愈勇,越打越快,真龙气劲、淡青色真气与黑色气劲不断碰撞,看似炫彩夺目,实则凶险万分。

此时,大殿内已尸横遍地,鲜血淋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铁甲卫士悍不畏死,禁军训练有素,注定是一场苦战,也是一场血战,不死不休。

赵构静静地站在金銮殿上,表面看似平静,心中却惴惴不安。这是一场博弈,其中充满变数,只要还未取胜,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宗芳手持沥泉神矛,依旧护在赵构身前,目光如炬,不动如山。

张俊神情平静,眼中泛不起一丝波澜,似乎成竹在胸。

尤大勇挥动双掌,至刚至坚,可开山裂石。此时,已有十七个铁甲卫士死于掌下,他与秦桧相距已不过七步。

忽然,有一条黑影如离弦之箭,迎面袭来。有一点寒光,是一柄剑,直取尤大勇咽喉。

尤大勇挥掌迎上,以一招“突如其来”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招。

下一刻,剑掌相击,只听见“当”的一声,剑折断了,掌却完好无损。紧接着,掌势未衰,依旧向前。

那条黑影仍在半空,避不可避,只能任凭那一掌击打在头顶。

降龙十八掌岂是浪得虚名?毋庸置疑,此人横死当场。

尤大勇正要继续向前。

又有两柄剑刺来,迅如疾风,杀气逼人。

他们在江湖中只能算是二流高手,可这一剑之威竟似专诸刺王僚那般视死如归。或许,他们本就是刺客。

尤大勇脸色微变,不敢丝毫大意,双掌急速挥动,见龙在田、鸿渐于陆,连续两掌,皆是后发先至。

下一刻,两道金色气劲宛如两条金龙,直奔四柄剑而去。闷哼声、金属落地声、身体落地声随之响起。

两人死去,又有四人挥剑刺来,一样的迅如疾风、杀气逼人。

见此情形,尤大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死之间,不容半点迟疑。他连忙挥掌迎上,鱼跃于渊、时乘六龙、密云不雨、损则有孚,连续四掌刚猛霸道、无坚不摧。

就在四道金色真气穿过四人身体的瞬间,一道寒光骤然出现,已近在咫尺。

原来,七人以生命为代价,只为给这出手一刀创造机会。

还是一把小刀,长三尺七寸,寒光闪闪。

他还是躲不开。

第一次是出其不意,第二次是煞费苦心,墨家刺客当真可怕!

他不怕死,只是暗自苦笑。

那道寒光穿透了他的身体,鲜血飞溅。

但是,他没有死。

他一脸茫然地望向吕素素,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吕素素轻叹一声,缓缓道:“墨家与丐帮渊源颇深,墨家不愿与丐帮为敌。”

尤大勇沉吟道:“已有七个墨家弟子死在我的掌下。”

吕素素淡淡道:“我不杀你,只因活人比死人有用。”

尤大勇苦笑着点了点头。

吕素素接着道:“你可以走了。”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一条人影飞身掠出,淡淡血花在火光中绽放,凄美动人。

没有人阻拦。

尤大勇离开了,头也未回。。

见此情形,赵构强作镇定,手心却已沁出了冷汗。

张俊眼中依旧泛不起一丝波澜。

第271章 博弈下

大殿内,火光摇曳,血色弥漫。

禁军与铁甲卫士之战已战至焦灼。此时,他们不是在拼命,而是看谁能撑到最后。

显而易见,最终成败之关键在于秦汉与八卦门两位高手一战。

赵构、宗芳与张俊三人在注视着这一战。

秦桧与吕素素二人亦注视着这一战。

就连禁军与铁甲卫士也用眼角余光时刻留着这一战。

漫天枪影中,两条人影浑身浴血,距秦汉已不过一步之遥。跨过丈二之地,他们做到了,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只要能杀死对手,一切都是值得的。

百里恨眼中血光变为一团漆黑,幽暗而深邃。黑色气劲弥漫,他身形变得模糊,在枪影中若隐若现。

周龙目光澄澈如水,心无旁骛,无我无为。一股平和之气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到之处,一片宁静祥和。在他眼中,那漫天枪影已然变成一道清晰的轨迹。

一人掌风凌厉,一人举重若轻,一正一邪,竟相得益彰。两双手掌化作漫天掌影,朝秦汉笼罩而去。

身处险境,秦汉却似浑然未觉。他目光平和,神色淡然,不悲不喜。一股平和之气自他心间产生,四下蔓延,所到之处,一片宁静祥和。

竟也是无我意境。

与周龙一样,虽未跨过那道门槛,威力已非同凡响。

他一声长啸,冲天而起。银色气劲弥漫,白色身影与漆黑如墨的枪身彼此交融。

眨眼间,一片金色光芒骤然绽放,耀眼夺目。金色光芒中,一只凤凰翩然落下,有无数飞鸟在它周围盘旋环绕。

这一幕美轮美奂,简直匪夷所思。

相传有一天,伏羲巡视到西山桐林,只见金、木、风、火、土五行之精纷纷飘落在梧桐树上。顿时,仙乐飘飘,香风习习。又见瑞气千条,霞光万道。天空彩屏开处,祥云托着两只美丽的大鸟,翩翩降落在那棵梧桐树上,其余诸鸟纷纷聚集在周围,朝着两只美丽的大鸟齐鸣。

见到如此奇异景象,伏羲忙召来木神句芒问个究竟。

句芒笑着对伏羲道:“这两只最大的鸟就是凤凰呀!”

百鸟朝凤由此而来。

有一套枪法亦取名为“百鸟朝凤”,相传,只要将这套枪法修炼至大成,便有机会出现百鸟朝凤之异象。

不觉间,禁军与铁甲卫士皆已停止厮杀,呆呆地望着那片金色光芒。

赵构与秦桧亦是如此。

吕素素望着赵构,宗芳与张俊二人望着吕素素,三人都不敢丝毫懈怠。

金色光芒下,周龙与百里恨二人只觉呼吸艰难,仿佛有一种极为恐怖的力量从头顶压下。他们没有选择,唯有拼死一搏,哪怕只是飞蛾扑火。

周龙双掌来回划动,刹那间,淡青色真气在双掌间凝聚成一幅八卦图,向上撑起。

百里恨凄然一笑,模糊的身影瞬间与黑色气劲融为一体,化作一个黑色掌印,径直击向金色光芒中的那只凤凰。

不知何时,大殿里已多了两道身影。一个紫衣女子,清秀俊逸,眉眼间英气逼人,飒爽英姿不让须眉。一位白衣公子,玉树临风,洒脱不羁。这二人正是田坤与白书树。

田坤神情漠然,七星龙渊剑已然出鞘,剑尖点地,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霎时间,一股高洁之气自她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高洁之气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众人若有所觉,下意识里回过头来。

就在这时,田坤一剑刺出,七星龙渊如蛟龙出海,剑身之上隐隐有无形剑气环绕,势如破竹。剑锋所指,也是金色光芒中的那只凤凰。

这一刻,空气仿佛瞬间凝结。

众人皆屏气凝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那只凤凰俯冲而下,金色光芒愈加耀眼。一幅八卦图、一个黑色掌印与一柄剑自下而上。

眨眼间,四者相遇,瞬间都没入了金色光芒中。

见此情形,一张张脸上皆露出茫然之色。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并不感到失望,只因能亲眼目睹这惊天一战已足以。

白书树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金色光芒中,没有惊天地、泣鬼神,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的壮观景象。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宁静祥和,如此而已。

片刻后,金色光芒散去,四道身影出现在大殿中央。

秦汉持枪而立,脸色煞白。其余三人嘴角都残留着淡淡血迹。

百里恨死死地盯着秦汉,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他体内气血翻滚,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他还没有倒下,只因倔强。

周龙望向田坤,眼中满是怜爱之色。他没有开口,千言万语已尽在目光中。

田坤只是微微一笑。这一笑,也足以代表一切。

秦汉望向张俊,冷冷道:“好算计。”他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服。

燕山绝不会出手相助赵构,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宗芳、周龙与尤大勇身死人手。田坤与南宋朝廷毫无瓜葛,只为周龙而来。这一切,尽在张俊算计之中。

张俊轻叹一声,苦笑道:“贪生怕死也是有好处的。为了活下去,我只有不遗余力。”

秦汉沉吟道:“然后呢?”

张俊笑着道:“这一战,于陛下而言,不败就是胜了。”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秦汉目光扫过四周,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百里恨身形一晃,就要倒下。

周龙一把扶住百里恨,转头望向田坤,轻声道:“我们走。”话音方落,他已扶着百里恨飞身掠去。

田坤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没有人阻拦,转瞬间,三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时,秦汉望向白书树,沉声道:“不知白公子是敌是友?”

白书树淡然一笑,随口道:“在下既非敌也非友,只是来看热闹的。”

秦汉瞟了一眼宗芳与秦桧,轻笑道:“皇宫大内何时变成了菜市场?”

闻言,二人皆是一笑置之。

白书树轻叹一声,飘然离去。洒脱如此,着实令人羡慕。

眨眼间,那道白色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中。

秦汉这才望向赵构,冷冷道:“此时,还有谁能救你?”

赵构轻叹一声,缓缓道:“秦公子又何必死撑呢?”

秦汉扬起九天龙魂贯,直指赵构,冷笑道:“杀你却已足够。”说话间,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以一己之力战胜三大高手,纵然身负重伤,仍有资格这么说,也一定能做得到。当然,代价或许就是一死。

赵构只觉一阵杀意迎面袭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宗芳与张俊都没有开口,其态度已显而易见。若鱼死网破,秦汉无疑是一只猛虎,其搏命一击有谁能挡住?正如张俊所说,这一战,于赵构而言,不败就是胜了。

赵构微一沉吟,瞬间明白了其中利害。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今夜之前,寡人从未想过置相爷于死地。可是,你们还是来了。”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声叹息,继而望向秦桧,淡淡道:“只要你能离开皇宫,你我恩怨便一笔勾销。”

秦桧微一躬身,沉声道:“谢陛下!”之后,他淡淡道:“杀出去。”

闻言,秦汉瞬间调转枪头,朝殿外杀去。

第272章 四面楚歌

夜色如水,有星无月。

城墙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是燕山与百里九变。他们没有出城,也没有决一死战。

城上守军早已远远避开。

在这里,只有无边夜色相伴。

百里九变轻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燕山笑着接口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乡野田园,村庄小院,初见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百里九变微微叹息道:“可惜无月也无酒。”

燕山随口道:“只怕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皇城内,秦汉手持九天龙魂贯在前开路,紧跟着是吕素素与七个黑衣人护着秦桧,最后是数百铁甲卫士且战且退。

禁军将士不急不缓,看似是在追杀,更像是在驱赶。

忽然,秦汉停下脚步,将九天龙魂贯举过头顶。一行人也随之停下。这里是一片开阔地,前面就是皇城城门,左右两边高墙耸立。在他们身后,禁军没有继续追杀,反而后退到宫门前,严阵以待。

下一刻,无数火把举起,霎时间,这片开阔地上宛如白昼。

正前方,一队铁骑手持长枪,寒光闪闪。主将正是车骑将军张成。两边高墙上,无数弓箭手箭已上弦,蓄势待发。

秦汉连忙喝道:“结阵。”

与此同时,张成朗声道:“放箭!”

话音方落,一片雕翎如雨点般落下。

下一刻,数十铁甲卫士中箭,有死有伤。

这时,铁甲卫士已结成方阵,有盾牌阻挡,箭雨之杀伤力大减。

又是一片箭雨落下。

有人当场横死,有人仍在嘶吼,也有人在痛苦呻吟……

见此情形,张成连忙喊道:“停!”

箭雨骤停,只有痛苦的嘶吼声和呻吟声在夜空中回荡,悲婉凄凉。

兔死狐悲,意在攻心。

就在这时,有两条人影从铁甲方阵中飞身掠出,如离弦之箭,直奔两边高墙而去。

张成想要下令,却已来不及。

下一刻,一阵惨呼声在两边高墙上响起,紧接着是一片重物落地声。

不多时,那两条人影出现在铁甲方阵前,是秦汉与吕素素。

见状,张成毫不迟疑,朗声道:“铁骑冲锋。”

一声令下,喊杀声与马蹄嘶鸣声同时响起,如闷雷,响彻夜空。

面对重甲骑兵疾速冲锋,铁甲卫士根本挡不住,就连秦汉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汉当机立断,沉声道:“退!”

铁甲卫士皆训练有素,保持方阵不乱迅速撤退。但是,这速度根本无法与重甲骑兵相比。

转瞬间,重甲骑兵已然杀到近前。

秦汉长啸一声,挥动九天龙魂贯正面迎击。九天龙魂贯乃上古神兵,无坚不摧。

战马骤然倒下,骑兵当场摔死,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秦汉手持九天龙魂贯,犹如一尊战神,硬撼重甲骑兵,从容不迫。不觉间,虎口已沁出了鲜血。

骑兵两翼却已绕过秦汉,杀到铁甲方阵近前。最先一个骑兵只是一枪刺出,丝毫不顾有没有刺中便扬长而去;第二个骑兵也是一枪刺出,根本不去多看一眼就扬长而去:第三个亦是如此……在急速冲锋中,这一刺之力非同凡响,似奔雷,更像狂风。

铁骑过处,一片血肉模糊,纵然身披铁甲也是枉然。

只是一轮冲锋,已有近三成铁甲卫士惨死当场。

重甲骑兵在宫门前掉转马头,又开始新一轮的冲锋。

铁甲卫士已红了双眼,却依旧保持方阵不乱继续撤退。他们皆是百战老兵,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能沉的住气。他们心里清楚,只要扛过这一轮铁骑冲锋,他们就能退到宫门前,或许会有转机。哪怕十分渺茫,他们也绝不会放弃,直到战死。

秦汉已浑身浴血,却一往无前。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欲先杀张成,可走到一半不得不回援方阵。

一旦方阵崩溃,除吕素素外,其余人必死无疑。

铁骑冲锋迅如疾风,秦汉却更快,似一道闪电。他飞身跃起,脚尖轻点盾牌,再次正面迎击重甲骑兵。

他舞动九天龙魂贯,一片乌光笼罩而下。乌光之中,骨断筋折,血肉横飞。他脚尖在马背上借力,凌空杀人如探囊取物。

骑兵两翼依旧绕过秦汉,冲击铁甲方阵。同样的画面再次出现,铁骑冲锋势不可挡。

第二轮冲锋过后,铁甲卫士只剩下不到一半。

秦汉已顺势杀入禁军中。他目光冰冷,杀气滔天。九天龙魂贯乌光闪闪,如游龙,似毒蛇,所过之处,闷哼惨呼不断,血肉横飞。

禁军将士已心胆俱寒,却不敢后退半步。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但是,禁军将士别无选择。

不久后,铁甲方阵退到宫门前,结成防御阵型。

这时,在秦汉脚下,尸体已堆成一座小山,血液缓缓淌下,在火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浓郁的血腥味,这是死亡的味道。

秦汉持枪而立,大口喘着粗气。他身负重伤,又连番恶战,已是强弩之末。但是,只要他还没有倒下,就足以震慑众人。

禁军将士不敢后退,却也没有上前。这一战,他们已立于不败之地,但前提是活下去。

百步之外,重甲骑兵也不再冲锋。他们也在等,等对手倒下。

忽然,七个黑衣人飞身掠出阵地,直奔重甲骑兵而去。他们想擒住张成,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他们身法很快,却完全暴露在火光下。

一片箭雨落下,密密麻麻。

有三人身中数箭当场毙命。

其余四人不顾一切,继续狂奔。

又是一片箭雨落下。

又有两人横死当场。

其余两人怒喝一声,继续前行。

第三片箭雨落下,其余两人中箭负伤,却没有死。

令旗舞动,弓箭手搭箭在弦,却未发出。

他们依旧没有放弃,一点一点的向前爬,用身体在地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血痕。

秦汉没有回头,却也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他紧握着枪杆,满目凄然。

吕素素眼中已闪着泪光。

秦桧凄然一笑,回头望向儿子,眼中满是怜爱与骄傲。有子如此,夫复何求?他轻声唤道:“汉儿!”

秦汉精神一震,瞬间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道:“爹爹……”声音戛然而止,他脸色大变,如遇晴天霹雳。

吕素素与众铁甲卫士也回过头来,瞬间愣住了。

不知何时,秦桧已将一把匕首插入自己的胸口。他心里明白,这一战,于赵构而言,不败就是胜了。那他就是失败者。当下形势,只有秦汉与吕素素有机会脱身。但是,只要他还活着,秦汉与吕素素就不可能活着离开。他怕死,但别无选择时,他所能做的就是让儿子活下去。他沉吟道:“汉儿,答应爹爹,一定要活下去。”话音方落,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拔出……

“爹爹!”

“秦叔叔!”

“相爷!”

……

泪水瞬间划过脸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秦汉悲痛欲绝,但他不能死,一定要活下去。他回头望去,目光阴森而恐怖。

禁军将士心中一凛,如坠冰窟。

秦汉又回过头,手持九天龙魂贯,一步一步向前,步履沉稳而坚定。

这时,那两个黑衣人已爬到马蹄前。忽然,他们飞身跃起,两道寒光射出,快如闪电。

当当两声,一枚暗器打在头盔上,另一枚打在盔甲上。终究是功败垂成。

张成脸色煞白,身形一晃,差点摔落马下。

下一刻,那两个黑衣人便被乱刃分尸。

张成这才回过神来,大口喘着粗气,仍心有余悸。

这时,秦汉已走到阵地前,冷冷道:“杀!”

此时此刻,这一个字足以代表一切。

九天龙魂贯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他持枪杀出,一往无前。

“杀!”众铁甲卫士怒喝一声,紧随其后。

吕素素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秦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3373章 一线生机

怒发冲冠,九天龙魂贯在青石地面上划出一道灿烂的火花。

此刻,秦汉一腔悲愤,双眼通红,他只想杀人。他展开身形,不遗余力,身体已然化作一道道残影,直奔重甲骑兵而去。

箭雨落下,无法伤他分毫。

铁甲卫士在箭雨中冲锋。有人倒下,有人死去,其余人依旧向前,视死如归。

一阵滔天杀气迎面袭来,张成心底生寒,如坠冰窟。他急忙喊道:“冲……冲锋!”

重甲骑兵心生怯意,可军令如山。

“杀!”他们大喝一声,握紧长枪,硬着头皮开始冲锋。

转瞬间,那道残影与重甲骑兵相遇,只见乌光闪烁,血肉横飞。

人在惨呼,马在嘶鸣,凄厉,悲切。

那道残影继续向前。在他身后,一片血肉模糊。

骑兵两翼绕过那道残影,冲向铁甲卫士。他们已心胆俱寒,士气低落。铁甲卫士却是悍不畏死。此消彼长,这一轮冲锋,铁甲卫士只损失不到一成,重甲骑兵却死伤过半。当然,重甲骑兵有十之**都是死在九天龙魂贯下。

见此情形,张成不禁心生退意。但作为一军主将,岂可临阵脱逃?正犹豫间,那道残影已杀到近前。

他久经沙场,临危不惧,挥动大刀自上劈下,隐隐有千钧之力。

下一刻,只听见“当”的一声,刀断,紧接着是一声惨呼,人死。

杀人,夺马。

秦汉双腿一夹马腹,没有往外冲,而是杀了回去。

这时,铁甲卫士士气更盛,扔下短兵刃,从地上捡起长枪,就地结成阵型,正面迎击重甲骑兵。

与此同时,吕素素已将两边高墙上的弓箭手尽数杀死。

重甲骑兵握紧长枪,再次冲锋。他们别无选择。

秦汉手持九天龙魂贯,也在冲锋。

铁甲卫士但求轰轰烈烈的战死。

这一战异常惨烈。

……

马蹄踩在青石地面上,溅起的是鲜血,在火光照耀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血与肉交织,一片狼藉,已分不清是人还是马。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人的感官,肠胃在翻滚。

终于,最后一个铁甲卫士倒在了血泊中。他缓缓地闭上双眼,一脸坦然。

秦汉眼中泛着血色,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浴血,手里却依旧紧紧地握着九天龙魂贯。

不远处,重甲骑兵皆面如死灰。他们不敢后退,却已是惊弓之鸟,再无半点勇气冲锋。

宫门前,禁军将士强作镇定,身体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他们很痛苦,他们正在承受着可怕的煎熬,他们只希望眼前这个煞星能早点离开……

在禁军中间,张俊热泪盈眶,悲痛欲绝。他眼睁睁地看着亲弟弟惨死却无能为力,甚至连替他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他心里明白,秦桧已死,秦汉再无顾忌。他想活下去,就必须强忍着悲痛。

吕素素伏在屋檐上,体力与内力皆几近干涸。在这段时间里,始终没有弓箭手再次爬上两边高墙。高墙下却多了无数具尸体。

秦汉回过头,望了一眼父亲的尸身,目光又扫过那一片铁甲卫士的遗体。他双目微闭,两滴热泪瞬间划过脸颊。

夜色如水,冷风拂过脸颊,那两滴热泪随风而逝。

这一夜注定刻骨铭心。

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活下去。

片刻后,他收拾好心情,沉声道:“退!”这是对吕素素说的。

之后,他望向重甲骑兵,冷冷道:“挡我者死!”

没有回应,依旧是一片死寂。

他双腿轻夹马腹,径直朝重甲骑兵行去。他呼吸沉重,眼皮更重。但是,他必须打起精神来。九天龙魂贯依旧在手,他无所畏惧。

五十步,四十九步,四十八步……三十步,二十九步,二十八步……十步,九步,八步……

他打马在重甲骑兵中穿行。

他没有挥动九天龙魂贯。

重甲骑兵没有让开道路,却也没有出手。

哒!哒!哒!哒……

四下里一片寂静,马蹄声在响,心脏在跳动,渐渐地,每一次心脏跳动都仿佛与一声马蹄同步。

今夜,已有无数重甲骑兵战死。

但是,依旧有无数重甲骑兵活着。

忽然,秦汉身形一晃,却固执地不肯倒下。指甲已嵌入肉里,鲜血从指缝间溢出,流过九天龙魂贯,落入尘埃。

见此情形,吕素素提起最后一口气,飞身掠到马背上。一只纤纤玉手扶着秦汉,另一只纤纤玉手紧握着九天龙魂贯。他猛夹马腹,朝皇城外狂奔而去。

张俊这才高声喝道:“追!”

重甲骑兵心神一震,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掉转马头,急追而去。

连番恶战,人已是强弩之末,战马又何尝不是如此?必须尽快摆脱追兵,否则两人皆难以幸免。吕素素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吕素素紧咬着牙关,苦苦支撑。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会放弃。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她还要拼死一搏,就算没有任何意义。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