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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的花客》


正文 第一章 送餐时发现的凶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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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在车站可以方便地乘上出租车,没想到车站的出租车乘车场已经排了好长的队列。如果现在排在队尾等车的话,估计肯定是来不及赶上婚礼宴会的开幕式了。举办婚礼的酒店到车站其实也不过是出租车的一个起步价的距离。但是,看样子是不太容易一下子就找到车出发了!

天空的颜色变得更加灰暗起来。

这样的天气应该不会马上就有雨下吧,美奈子边想着边开始步行朝酒店方向去了。才走了一点路她就发现,这个原本乐观的想法其实是一个很糟糕的决定,黄豆大小的雨点开始向地面撞击而来。美奈子急忙跑了几步,闪到路边商店的屋檐下,但是大颗雨点砸到人行道地面上溅起的尘土,还是在裙角上留下了斑斑痕迹。

因为是要赶着去参加朋友的婚宴,所以今天身上穿的是一套正规的礼服裙,从这里到酒店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这种时刻肯定是拦不到空车了。美奈子急得几乎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想,要是一开始就排队等出租车就好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街上的汽车匆忙地来回穿梭着,没有人会注意到在屋擔下躲雨的美奈子,那如同被暴雨浇淋过的鲜花般的小女人。甚至还有个别司机旁若无人地用很快的速度驾驶着他们的车飞奔过街,全然不顾车轮下溅起的水花飞向人行道上的行人和路边躲雨的人。

“唉,要迟到了,怎么办啊……”

美奈子看了看手表越发焦急起来。可是,雨却越下越大,穿着这身礼服是根本不可能冲进这瓢泼大雨中的。但是,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今天举办婚宴是美奈子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他们经过马拉松般的恋爱,如今终于走到了一起。美奈子接受了他们的委托,答应在婚礼宴会的开幕式上当司仪的,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们都在等着美奈子的开场白呢。如果这样的场合迟到或者是缺席的话,肯定会被朋友们埋怨一辈子的。

即使被大雨淋成落汤鸡,也比迟到或缺席更能够赢得朋友们的理解和原谅。想到这里,美奈子狠了狠心,就准备抬脚朝雨中的大街冲去……

这时候,一辆小轿车忽然停在了美奈子的面前。

驾驶员把车窗摇下来对她招呼道:

“不好意思,看来您现在好像是遇到了麻烦吧,您是要去酒店吗?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您上车,我可以捎您一段呢。”

说话的男人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的装束也很平常,但是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可以让人感觉得到他的诚意。他可能是从美奈子的装束上看出来她正被这突降的大雨困在了这里。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美奈子感觉自己好像是遇上了救星似的,她毫不犹豫地从巳经被打开的助手席车门跳进了车里。

“我叫长崎,对于像您这样第一次见面的女士来说,我这样搭话可能是有些失礼了,但我的确感觉到您是遇到了麻烦,所以忍不住就招呼了您。”

握着方向盘的驾驶员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的面庞端正且有棱角,稍微有些下垂的眼角使他显得很随和,他的笑容给人以很清爽的感觉。

“我叫库迈美奈子,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多亏您帮助了我,太谢谢您了。”

美奈子也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于是,美奈子与长崎信佑就这样邂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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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心跳越发加快了,她应该很快就会到达房间了。今天是用什么姿势、是从什么方位来拍照呢?想到这里时,他的下身已经勃起了。

虽然是在酒店认识的,但是作为一个坐台小姐来说,她身上还意外地保留着一种少女般的清纯,而且很会讨男人的喜欢。他一直把和她在酒店的幽会作为上京(从外地去东京办事、出差都被通称为上京)途中的一个秘密娱乐。干净利落地把公事处理完之后,他就直奔酒店喊上了她,她也把同他的幽会视为一种享乐,似乎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当做皮肉生意来看待。

他们之间的幽会一直都是跳过酒吧私底下自己联系的。坐台小姐一般是不会给客人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的,看得出她已经相当信任这个男人,而且很得他的宠爱。和这个男人单独在私底下约会,对于她来讲也正好可以避免被店里扣除出台费用。

但是,这个男人却没有要给她任何报酬的意思,只不过是给她一些就像是给恋爱中的女朋友那样的零花钱而已。如果恋人之间的性爱总是和互蹭礼物搅缠在一起的话,那么谈恋爱的男女岂不都是在做皮肉买卖了吗?对于这个巳经逐渐步入不再受到年轻女子青睐的年龄的男人来说,和她的幽会正是唤醒他年轻活力的一剂良药。

她马上就要敲响房门了。他想像着,等她到了之后,两个人要先到浴室一起悠悠享受一下温浴,然后在浴室里让她摆出各种撩人的姿态来供自己拍摄,再用自动快门拍下两个人在一起做爱时的猥亵镜头。为了不会给以后带来麻烦,他用的是一次成相并且没有底片的照相机。接下来两人一起拿着这些淫荡的照片来把玩、娱乐,欣赏自己的杰作。

自己演绎主角的猥亵照片可以再次点燃两人的激情,每当他们欣赏完自己的杰作后,都会把这些照片撕碎丢掉,所以女人也不用担心以后会有什么麻烦,总是按照男人的要求在镜头前摆出各种大胆的姿势来。她也会在镜头下变得兴奋、高昂起来。

这是这个男人作为导演、她作主演的只屑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娱乐片,也是他们性爱过程当中的一个步骤。

男人虽然岁数已高,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胸膛里那颗似乎恢复了年轻活力而剧烈跳动的心。

“看来我还没有到笔耋之年,因为如今还拥有着像自己女儿般年纪的女人,不,是应该和自己孙子般年纪的性爱伴侣。”

想到这里的时候,男人的脸上浮起了得意的微笑。现在她应该已经到了,再也等不下去了,正当他起身准备走出酒店的房门迎接她的时候,他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让您久等了。”

嫣然微笑着站在门外的,正是他苦苦等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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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原荣作等待着的人是岛居邦枝。

以前在等她的时候总是心急难耐,可是今晚他却没有一点心情,身体也感觉很倦怠,看来即使邦枝来的话,身体也要罢工喽。

她在三周前和木原约会的时候,告诉他她已经有了身孕,在那之前,木原在她身体里播下的种子得到了生命的孕育。

木原并不想要什么孩子,现在他只是考虑着如何来充分享受自己单身贵族的生活。

邦枝是木原众多的性交朋友中的一个,他们只是心照不宣地进行着成人间的交往而已。一直到邦枝怀孕为止,他们相互扮演着的就是愉快的性伙伴的角色。

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互相尊重对方的自由,互不打听对方的隐私,两人中有一人厌倦的话就立刻分手,他们俩的交往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展开的。

这对于男人来说是绝好的男女交往关系,男方既不需要承担任何的责任,还可以打其他女人的主意,这真可以说是天下男人们都梦寐以求的男女关系啊。可是,这种幸福的关系因为邦枝的怀孕而被打上了终止符。

自从发现怀孕的那一刻起,她的角色就由一个性交伴侣变身为一位母亲了。木原提出要她去打胎,但是她始终不肯,不仅如此,她还提出了要和木原结婚的要求。她似乎把最初两人的交往条件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们的条件是制定在不怀孕的基础上的,那是你和我两个人之间的协议。如今我怀孕了,有了第三条生命的加入,我们两人的协议当然就失效喽。”

邦枝如此狡辩。

虽然这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木原心里总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是相信了邦枝说她自己是在安全期的话,才和她在没有任何措施的情况下发生关系的。如果邦枝是故意撒谎,木原就是中了她的圈套了。

他们的关系由男女自由的成人交往而变成了主子和奴隶的尊卑关系了,而如今的木原正是扮演着奴隶的角色。

“也许邦枝是盯上了我的财产才怀孕的。”木原心里有这样的疑团。

成人之间的交往都是心知肚明而没有任何金钱往来的。但是,如果邦枝生下了木原的孩子,即使他们不结婚,孩子一生下来就会有继承木原财产的权利;如果结婚,那么木原的财产将成为他和邦枝两人间的共同财产了,万一木原发生了什么意外,邦枝将有权继承他财产的另外一半。

邦枝这个家伙,看来她是有计划地让我上钩的,想到这里,木原心中的疑团迅速膨胀了起来。当他心里有了这样的疑团时,他们那曾经愉快的性爱交往关系就已经等于是宣告结束了。

正因为如此,他在这次和邦枝的约会当中,一点心情也没有,甚至连她的面都不想见到。不过,现在还来得及,现在如果能够说服她的话,还来得及把肚子中的胎儿做掉,再这样拖延下去的话,连流产也将不可能了。所以他心情再差也要和邦枝见上一面,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她去做人工流产。

到了约定的时刻,邦枝打来电话,说因为临时有点急事,可能会稍微迟到一会儿。

两人争吵的时间被推延了,木原不由得松了口气。木原去浴室冲了个凉,然后拿起酒店为客人准备的几只小瓶酒小酌了起来。不久,他感到有阵阵睡意袭来,于是他想反正邦枝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到,不如先睡一会吧。为了使邦枝来时随时都可以进人房间,他没有锁上客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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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越升在寻找着猎物,对于他来说,房门上不上锁都一个样,只要他动动手指头,即使是酒店引以为自豪的高级门锁,也能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他专门盯着那些房客离开了的客房,当然了,因为房客外出,房间的门锁不会从里面反锁,也不会插上插销和防盗链。他一般是观察哪个房间的门口摆有用完送餐服务的餐具,或哪个房间的门下面插有报纸,然后打电话过去查看房间里面是否有人,然后再进一步用高超的手指技法去实施自己的偷盗方案。原则上,他从不偷外国人的东西,那些搞婚外恋的男女是他主要的目标,因为他们即使被盗,一般也是忍气吞声而不会去报警。

另外,年纪大的人发现自己被盗也大都不会报警,因为一般情况下,他们这样年纪的人都很讨厌警员问三问四地调查情况。

不过,山越升也开始考虑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因为他发现酒店的防范措施越来越严密了,而且自己手指的敏感度也因为年纪增长而变得迟钝起来。如果再一直这样干下去的话,迟早会被抓住的。

另外,还有一个使他决心洗手不干的原因,就是如今信用卡的普及。好不容易进了客房,也搜不到多少现金。山越升从来都不打信用卡的主意。

年轻的时候,他只要在酒店的走廊上看一遍各个紧闭的房门,就知道哪个是已经有客人入住的房间,哪个还没有客人人住,而且还感觉得到客人在不在房间里面,但是,最近他那敏锐的嗅觉也不再敏锐了。

“当真是到该洗手的时候喽。”山越升一边寻找着猎物,一边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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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送餐服务的村山秋子把客人订的食物装在手推车上,推到了客人的房间门口,按响了门铃后却一直听不到回音。

客人在冲凉的时候会听不到门铃声的,她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但却没有听到有淋浴的水声。

秋子再次按响了门铃,然后轻轻地在门上敲了几下,房间里面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秋子感到很困惑,因为客人订的都是热腾腾的饭菜。客房是双人标准客房,当然有时候也会有等不及送餐就已经上床休息的情侣。

现在已经是过了晚饭的时间了,送餐服务也相对空闲了下来,其实也并没有让客人等多少时间,难道是客人在订完餐饭后又外出了?

送餐服务生不能因为房主不在,就把饭菜放在房门口离去,必须送到客人的房间里,然后请客人签收才可以。

“木原先生,您订的饭已经送来了。”

村山秋子再次敲响了房门,稍微提高了音量向房间里面招呼道。但是,依然听不到任何动静。

困惑的秋子只好到服务台把情况向负责该楼层的服务员做了汇报。秋子在这个酒店巳经工作两年了,但是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碰上。一般客人都会等待自己订的餐饭送上门来的。

“好奇怪啊。”

楼层服务员迫田光代也皱了皱眉头。

“不管是怎么按门铃、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动静。”

“你不会走错房间了吧?”

“肯定没有,我在订餐部那边也确认过的,是1432房间的木原先生。”

“我去看看情况。”

脖子上挂着万能钥匙的迫田光代和村山秋子一起走到1432房门口,光代按响了门铃,果然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还是打一个电话进去确认一下吧。”

富有经验的迫田回到服务台,用内线电话拨响了1432客房的电话,但是电话没人接听。

迫田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深夜零点,送餐服务的菜单都已经换成了宵夜菜单了。

都这个时间了,订了宵夜的客人怎么还会外出呢?真让人费解。

廹田顾不上已经开始凉下来的饭菜,猜想会不会是客人在房间里面遇上了什么麻烦,客人会不会是处于一种无法开门、无法接听电话的状态呢?

但是,这是个双人客房,订的饭菜也是双份的,难道两个人都遇到了什么麻烦?

迫田想起以前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情,一对情侣客人中的男性客人在做爱的时候引发了脑溢血,忽然瘫在和自己做爱的坐台小姐的身上。看到昏死过去的伴侣,小姐吓得夺门而出,顾不上报案就跑掉了。因为如此,昏死的男客人耽误了被救治的时机,被发现时已经死掉了。

迫田一面回想着以前曾经发生的事情,一面思索着,如果这次也和上次一样的话,那么本来可以救活的生命也要断送在自己的手中了,那样一来,自己的责任可就重大了。

订好送餐服务后,两个人同时外出是不可能的,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尊重客人的隐私,更应该尊重客人的生命安危,即使是自己判断失误,向客人赔个礼、道个歉,应该也没有多大事情。

迫田回到1432客房门口,用万能钥匙打开了房门,她先把门推开一条小缝,向里面张望了过去,房间里面的灯在开着,但看不到客人的影子,床摆放在从房门处望不到的房间死角的位置上。

“我是客房服务部的,木原先生在吗?”

迫田从门缝中向房内招呼着,但没有回音。于是,光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走进房内几步,就可以把房间里面的所有事物尽收眼底了。客人在床上。

“哎哟!”

光代咬着嘴唇想扭头转身出去。看来客人是在订完送餐服务后睡着了。

忽然,光代感觉到一个不寻常的动静,不,不能说是动静,而是她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迫田发现客人虽然是躺在床上,但却没有一丝动静。

“喂,你来看一下,这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光代指着床铺对秋子说道。

客人身上盖的毛毯一动也不动,也就是说客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杀人了!”

一直跟在光代身后战战兢兢的秋子发出了尖叫。她清楚地明白了光代的意思。

光代鼓足了勇气走到床边,凄惨的场面毫无掩饰地闯入了她的视野。

秋子再次发出了尖叫。

正文 第二章 遗留有花粉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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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9日深夜零点过后,正确来说是20日凌晨,110把新宿区西新宿的大都市酒店有一个男性住客被杀的情报,传到了新宿警察署,正在警署里值班的刑事一科刑警牛尾正直和同事青柳警员一同赶到了现场。

新宿车站西面林立着一排排的高层大厦,其中夹杂着一些旅馆酒店,大都市酒店就是其中的一幢。杀人现场在该酒店的14楼32号房间,负责送餐服务的服务员在接到客人的订餐指令后送餐到客房时,发现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应答,于是和楼层服务员一同进去时,发现了被害人的尸体。

被害人的名字叫做木原荣作,在前台的住宿登记卡上标明:年龄是29岁,职业是公司职员,住址是都下武藏野市吉祥寺南町三——XX。该客人订的是双人间。一般,居住在都内、都下等东京近郊的人到东京都心的酒店来开房间,可以说都是为了和情人幽会。

在住宿登记卡上,并排还写着另外一个名为弘子的名字,笔迹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但是,客房内的毛巾、睡衣、拖鞋等物品却只有一套被人使用过。

初步推测,被害人是在冲过凉,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睡着后,被人用锤子一类的钝器击中脑部而导致死亡的。因为被害人是睡在柔软的枕头上,凶手为了尽快使其死亡,竟然在他的头部用凶器连续击打了数次。

伤口虽然都被头发所遮盖,但是从被敲裂的头上流出的血染红了整个枕头。在房间里面没有能够查找到致使被害人死亡的凶器。

双人床被安置在靠墙的一面,被害人的姿势是面向着墙,右身朝下,后背向着床外,伤口主要集中在被害人的左面头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挣扎的痕迹,看来被害人是在熟睡中遇害的。

“如果凶手是在被害人休息的时候进入房间的话,那他是怎样开门进来的呢?”牛尾锁紧了眉头。

“凶手手里如果没有备用钥匙的话,应该是进不了房间的。”

青柳在旁边低声嘀咕道。

“备用钥匙?那应该是酒店负责保管的呀。”

“在门的旁边发现了这么个东西!”

和牛尾他们一起来到现场负责搜索的恋冢警员一面说着,一面递上了一块三角形的木片。

“那是挡门板。”

已经被录完口供的楼层服务员光代回答道。

“挡门板?”

“我们酒店的客房都是自动门锁,房门都是自动上锁的,只要手一松开,房门就会因门轴上的弹簧装置而自动闭合,门是不会半闭半开的。所以,当我们进行客房送餐服务,或打扫客房的时候,都是把这个挡门板插进门的下面,使房门保持开着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那么就是说如果使用这样一块木片的话,就可以使房门处于半开半闭的状态喽?”牛尾反问了一句。

“是的。”

“如果说房内的客人是在等待相约来访朋友的时候,禁不住打起了瞌睡,为了方便来客进入房间,他可以用这个挡门板使房门留个缝隙而不会被锁上?”

“是的,完全可以。”

“用挡门板使房门留个缝隙的话,从走廊上走过的人是否可以察觉到呢?”

“应该可以的吧。”

“好,让我们做个试验看看。”

恋冢用挡门板留了个门缝,走到了房间外的走廊上。

“不经意看的话,是看不出来房门是开着的,但仔细一看就看出来了,因为房内的灯光还是会漏到房门外来。”

“你们发现案件的时候,房门是关着的吧?”

“是完全关闭着的。”

那有可能是凶手在作案后把门关起来的。

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空的小酒瓶。

“被害人是在等人的时候喝的这几瓶酒,不知不觉中他打起了瞌睡,为了使来人可以随时进入房间,他用挡门板留了个门缝……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吧?”青柳推测道。

“他可能是担心自己睡得太死,听不见门铃声吧。”

“这么来看,凶手应该是被害人正在等待的来客吧?”

“现在还不好断定,也有可能是走廊上路过门口的人,看见房门没有关闭而起了歹意进了房间的。”

“如果是为了偷盗而进入房间的话,根本没有必要杀人啊。”

恋冢插话道。

“有可能是凶手看见房门没有关严,潜入了房间里正准备行窃的时候,惊醒了被害人。査査看房间里有没有被盗的物品。”

房间内没有明显的被翻乱的迹象,但是死者的所持物品中已经没有一文现金了,信用卡也没有发现。客人是不可能既不拿现金也不拿信用卡来这里开房间的。

当然,现阶段也不能断定凶手一定就是为了盗窃而作的案。也不能排除凶手在杀人后,为了把现场伪造成偷盗的样子,而故意把钱拿跑的。

被害人订的是双人间,在登记卡上留的也是两个人的名字,但是房间里的物品只有一套被使用过,床铺也没有两个人睡过的痕迹。另外,从被害人身上也看不到有过性交的迹象。

“送餐服务是订了双份,看来他等待着的来客应该是不久就要到的人。”青柳继续推测道:

“而且从被害人没有把房门关闭这一点来看,他等着的来客应该是与他很熟的。看样子他应该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他等着的人好像直到现在还没有来过这里,如果这个人是在凶手作案后来到的话,应该他(她)就是第一发现凶杀现场的人了。”牛尾说道。

他的话中有着明显的示意,就是说被害人等待着的人有可能就是凶手。

“但是这么一来,他还订了两份送餐,又把房门留了个缝隙,还喝着酒等来人,等了好久之后竟然又上床睡着了……这里好像有些矛盾啊。”

牛尾自己又给自己的推测打上了问号。

“啊!那是什么?”

这时候,青柳的眼光停在了床上毛毯的一端上。

“有什么情况吗?”

“毛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青柳手指指向的是一块被染成黄色的地方。牛尾凑近一看,原来那里被沾上了黄色的粉末。青柳用手指在上面戳了一下,把手指缩回到鼻子下面。那黄色的物质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这好像是花粉啊。”

“花粉?这里怎么会有花粉啊?”

牛尾立刻转头向服务员光代问道:

“毛毯的一端沾有黄色的粉末,会不会是这个房间的客人在住进房间之前就有的呢?”

光代看了看那个被染成黄色的地方,回答道:

“如果这个地方被染上了黄色,服务员整理房间的时候肯定会察觉的,负责铺床的服务员是客房部的,在她们铺好床铺后我都会再一次做检查的。我在做检査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有这样的痕迹。”

光代的回答很干脆。

这么一来,这块毛毯上的斑迹一定是在被害入住进房间之后才有的,但是在被害人的所持物品当中,找不到与这黄色粉末有关联的东西。

这块花粉状的物质既不和酒店有关,也与被害人无关,那么就意味着和凶手有着某种关联。警察认为这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遗失物,所以把这块黄色粉末作了采样并保管了起来。

就在现场搜索进行的同时,周边调查也已经开始铺展开来。虽然时间已经是深夜了,但是警察们还是把凶杀案通知了同一楼层的住客们,并请他们协助调查。住客们大都已经上床休息了。警察特别对被害人客房的隔壁以及邻近的房间住客进行了细致的询问调查。

隔壁和邻近的住客都表示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这些住客当然也有被怀疑的可能性,但是,凶手在杀人作案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还能安然入睡,这又违背了常理。

在做周边调查的同时,酒店所有住客的名单也都汇总了,不能排除凶手潜伏在这些住客当中的可能性。这个酒店的客房共有八百间,当天晚上的住客共有七百一十一名,共开了四百八十个客房,占全客房总数的百分之六十。

作为办案的警察人员,当然想把所有的住客都控制住,然后逐一调查,排除嫌疑,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听说酒店里发生了凶杀案而慌忙走掉的男女情侣就有好几对,因为那些搞婚外恋的男女害怕自己偷情被别人发觉,所以一听说这里出了事,就赶快开溜了。他们在住宿登记卡上所登记的名字、住址也难以保证就是真实的。

还有的客人是在和案情发现的同一时刻,或者是在案情发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酒店。虽然警察接到报案后,来到酒店就立刻控制住了一楼的前台,并对离开酒店的客人进行了逐一排查,但是对于已经离开酒店的客人,已没有办法了。即使以后会按照住宿登记卡上面的登记情况对所有的客人进行调查,但是对于没有用真实姓名登记的客人,就没有办法了。

根据酒店以往的住宿登记情况,发现木原荣作这个人以前也在这个酒店住宿过几次,订房的都是他本人,所订的都是如同被害现场1432号房间一样的标准双人间。

现场调査结束后,被害人的尸体由于要做司法解剖而被搬了出去。给被害人所登记的住址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听,看来被害人是独身。

他在住宿登记卡上填写的职业是公司职员,但没有留下公司的名称,根据他留下的电话号码的区号和住址,可以断定那是他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

从开始现场调査到尸体被搬出,死者等待的来客还是没有出现。疑团逐渐凝聚在和死者相约的来客,也就是在住宿登记卡上被死者填写为弘子的女人身上了。

虽然死者以前在这里住宿过几次,但是服务员们却没有人记得弘子这个人。死者是自己一个人在前台登记完领取了门钥匙,就直接乘上了电梯。估计以前都是被害人先到洒店,而他约好的人后进来在前台问清楚房号,再上去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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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这次事件被正式认定为是杀人事件,在管辖该区域的新宿警署设立了搜查本部。根据尸体当时的状况、室内的模样以及其他各种因素,断定死者不可能是自杀。

下午,司法解剖的结果也出来了。结果证明,死者的死因是头盖骨塌陷骨折,并伴有脑创伤,死亡时间推定为9月19日夜里11点到零点之间。因为死者是脸朝右而睡的,创伤的部位集中在死者的左头部,凶器是像锤子般的纯器,自上而下在死者的左头部连续敲击了数次,在左头部发现明显的骨裂、骨塌陷,并伴有显著的创伤口。

在死者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发现伤痕,没有挣扎的痕迹,亦没有服毒的迹象。

另外,在现场毛毯上发现的黄色花粉状的粉末,根据东京农业大学植物生理学教研组的分析研究,证明这是一种兰花的花粉,花名为卡塔赛塔姆皮莱塔姆兰花。

卡塔赛塔姆是生长在热带美洲地带的一种兰花,在夏、秋、冬季开花,在日本很难看到这种兰花,最多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爱好者会利用温室去栽培它。

也就在解剖结果出来的同一时段,死者的身份也查明了。死者生前是一个人居住在吉祥寺南町的公寓里,未婚独身,在新宿的大型百货店“赤看板”的外贸部工作,老家在静冈市,父母都健在。

警署很快和死者的公司及老家取得了联系,并请对方前来辨认尸体。赤看板来人辨认过尸体后,确认死者就是木原荣作。

赤看板的同事证明死者在公司里一向工作积极,而且人缘也很好,在公司外面同公司的客户之间也有着良好的交往。

警察把死者的遗物拿给赤看板的同事,请他查看有什么被盗窃的物品,同事说死者生前一直戴在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不见了。那是死者在数年前出差去瑞士时购买的,他常常以这块手表为自豪之物。

在百货店的职员中,女性职员占了大多数,但是死者在公司里面并没有关系亲密的女性朋友。

负责搜査被害人居室的搜查员查看了周围是否有兰花的种植情况。木原居住的是一间小套公寓房,不要说兰花了,在他的房间里面根本没有植物。与他同住一栋公寓的其他居民家里也没有种植兰花,在附近的民宅也找不到有种植兰花的人。

看来在凶杀现场留下的兰花花粉,应该不是被害人带来的了。

根据解剖结果和初期调查的结果,9月25日,在新宿警署召开了第一次搜查会议,会议主席是从搜査一科调到搜査本部的那须警长。

“现在,最有犯罪嫌疑的人就是被害人生前在酒店客房里等待的同伴,名字叫做弘子的女人,但是,目前在死者的周围还没有发现有被称为弘子的。其次,可以考虑为凶手的就是流窜案犯的入室抢劫杀人了。根据尸体当时的情况,可以断定死者是在睡眠当中被杀的,而且房间里面没有留下任何挣扎的迹象。流窜犯如果是为了盗窃钱财,他拿了钱财走人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把人杀掉。这样看来,凶手很可能是为了转移警察的视线,故意把现场伪造成入室抢劫杀人的样子。整个事件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下面请各位负责初期调查的人员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这是那须警长的开场白。

接下来,案情发现当天负责调査酒店住宿客人的调査小组做了报告。

“我们对当天夜里入住酒店四百八十个客房的七百一十一名客人,做了彻底的调查,其中六百九十名客人被取消了嫌疑。剩下的二十一人当中,有十人登记的住址与实际住址相符,另外的十一人登记的住址都是假的。”

“那十名与实际住址相符的客人为什么还不能取消嫌疑?”那须问道。

“因为他们在离开酒店之后又到国外、国内的其他地方去旅游了,目前无法联系。”

“前台服务员对那登记假名字的十一个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十一人中的三对六人是没有预定房间来入住的,他们是开的钟点房,只住了几个钟头就退房离开酒店了。还有一对客人虽然预定了客房,但是填写的住址与实际不符。剩下的三位都是男性单独来的客人,都是没有预约正好路过就进酒店来的,只不过他们三人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退房离开了酒店。”

如果是凶手的话,肯定是一作完案就立刻脱离酒店才对,从凶犯的角度来考虑,他(她)不可能在作案后还悠然地在酒店里住上一晚上再走,所以这三个男性住客应该没有犯罪嫌疑。他们之所以会在酒店登记卡上留下假姓名和住址,是因为有其他隐私方面的原因吧。另外,男女情人伴侣到这种酒店里来开房间,用假名字登记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也不能排除酒店住客以外的人作案的可能性吧?”那须进一步询问道。

这家酒店在四面都有进出口,行人可以自由地进出。像大都市这样的大型城市酒店,进来的人不仅仅是来投宿的客人,酒店里面还有餐厅、咖啡厅、酒吧等娱乐休闲场所,有些人只是去这些场所消费,或者是举办婚礼、宴会、国际会议、聚会等活动。

另外,还有一些人只是利用酒店大厅作为等人的约会场所来使用的。还有个别人只是进酒店来借用一下酒店的厕所而已。这些非住宿的人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在酒店里晃来晃去,甚至可以自由地去某客房楼层。

如果凶手是潜伏在这些人群当中的话,那么查找凶手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这次凶杀事件虽然不能排除是流窜犯作案的嫌疑,但警察们大致上认为凶手是被害人所认识的人。

接下来,负责排查死者公司的调查小组做了报告。

“现阶段,还没有发现死者在公司里有关系比较亲密的异性朋友,但调查范围还没有扩大到公司外围,或许死者在公司外头有着关系不一般的女性朋友。”

“听说被害人在公司里口碑还挺好吧?”

“是啊,大家都说他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也很会照顾别人,上司对他也很信任,在同事之间人缘也非常好,目前还没有査到他在公司里面有什么仇人。”

“那么,他参加工作之前呢?”

“他是七年前从F大学毕业后就直接进了现在这家公司的。他父亲在静冈市开了家茶叶铺,他在家里排行第二。父母和哥哥都住在老家。”

“最好把他在参加工作之前的大学时期的人际关系和他老家那边的人际关系也摸一摸。”那须一面回味着他们的调査报告,一面说道。

案情目前还没有显著的进展,第一次搜査会议的会议总结如下:

一、继续追踪死者的同伴弘子。

二、调查死者公司内外的人际关系。

三、摸清以死者住所为中心的人际关系。

四、继续调查案发时酒店的住宿客人,特别是那尚未联系上的11名客人。

五、调查死者参加工作前的人际关系。

六、留意査找有关现场的兰花出处。

七、继续调查有无流窜作案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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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后的尸体被木原荣作的家人领走运回了老家,在那里火化后,安葬在当地的菩提寺里,让死者的灵魂在故乡得以安息。

从死者追悼会的规模,可以看得出死者的家族在当地的势力和人际关系。来参加追悼仪式的大都是死者的亲戚朋友,负责调查死者老家人际关系的调査人员,凭借着吊唁者名单逐一排除前来吊唁人的嫌疑。

当然,对于那些发唁电的人和送花圈来的人也进行了排查。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共八百名,唁电有三百六十通,花困七十六只,调査人员对所有这些人都进行了逐一调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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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啊?!”

正在悠闲自得地看着电视的山越升突然惊讶地喊道。

通过电视新闻,他才知道自己曾经入室行窃过的大都市酒店客房里竟然发生了凶杀案。1432客房在19号凌晨,前去送餐的服务员因为客房里面没有任何应答,感到奇怪而打开了房门,发现住宿在该客房的男性客人躺在床上被人用钝器殴打头部而死亡……电视机里播放新闻的女播音员,用她那职业化到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继续对案件进行着报道,说被害人的姓名叫做木原荣作。

接着电视里播出了大都市酒店的全景。报道称警察已经开始对木原的同伴弘子,以及是否是流窜犯的犯罪,开始了全面的调査。

山越升对于播音员刚才所讲到的1432号客房还有着微薄的记忆,弄不好那还真的就是自己曾经进去过的房间呢。的确那时在14楼是有一间客房,没必要使用他那魔法般的手指,因为门和门框当中夹着一个小金属片,使门没有关严。当时他毫不在意地取下那金属片一看,原来是一只小耳环而已。

他觉得机不可失,就轻轻推开房门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看到有一位男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山越升虽然一直到现在都是只盯着没有人的客房作案,但是看到眼前的住客好像是喝了酒,已经睡得很死的样子,他的手就不自觉地伸进了挂在一进门的衣橱里那件男式西装的口袋里面去了。

在外套的内侧口袋里,他摸到了一只很厚实的钱夹和一只手表,他拿了这些东西就跑掉了。那间客房好像就是1432室。

山越升看了电视新闻后,心情变得惴惴不安起来,他想把前一天夜里的战利品再拿出来重新检查一遍。山越升有一个癖好,他喜欢从钱夹里面把钞票拿出来之后,把钱夹另行保管起来,也算是作为证明他那有魔法的手指有着高超技巧的一个证据。

他从他那一大堆钱包中,翻出了印象当中昨夜偷来的那只钱夹来,当时他记得钱夹里面有二十几张万元大钞。他把钱夹打开,里面还有几张卡,电话卡、信用卡、医院用的医疗卡等,另外还有几张名片。

山越升查看了名片和卡上的姓名后,低呼道:

“果然是他……”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灰白。

木原荣作,正是他昨夜盗窃过的那间客房的主人,正是这个木原荣作被杀了。山越升走进客房的时候,只是瞥了一眼,看到床上有一个男人躺在上面,他当时并没有去确认那个男人是不是已经没有了呼吸,或许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杀了呢?或者是山越升离开之后,凶手才入室杀的人。

“这样的话,当局可能怀疑我就是疑犯了。”

山越升越发紧张了起来,他感到警察随时都有可能敲响自己家的房门,刚才电视上的播音员也提到过,警察也在怀疑是流窜犯作的案。

山越升是在死者被害前后的时间里进了那间客房,偷走了房主的物品,虽然事实上的确是只偷了死者的物品,但是如果警察追到这里,自己又怎么向警察证明自己只是拿了钱夹和手表,而并没有杀人呢?又有什么证据表明自己是清白的呢?不,不是表明自己是清白的,而是表明自己没有杀过人,只是二十几万元的现金和一块手表,我怎么可能去杀一个人呢?那我岂不是太愚蠹了吗?

木原被杀的时间段被推测为是夜里11点到零点之间,山越升进房间的时间是11点稍过一点儿的时候。

负责送餐的服务员发现异常是11点50分左右。如果在山越升进入房间的时候,木原还活着的话,那么从山越升离开房间到送餐服务员到来之间的约50分钟的时间,就是凶手到房间来杀人作案的时间了。

山越升已经记不淸楚,自己在离开客房的时候是否将房门关上了。

在木原被杀的那天夜里,山越升不仅仅是只偷了木原一间房间,他还从其他的几个房间里偷了东西。但是,那些丢失东西的人并没有去报案,可能是因为有凶杀案发生的缘故,或者是考虑到了什么其他因素吧。

按照目前的这个情况,被盗者如果有人报案的话,或许对山越升还有利些。因为他没有对其他的任何一个被盗者动过一个手指头,而单单把木原杀掉,这是不符合逻辑的。不,不,或许这不是个充足的理由,警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行窃的时候,木原醒了过来,所以遭到了毒手……无论怎样,山越升肯定是摆脱不了嫌疑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把木原杀了呢?如果凶手是山越升进房前就已经来过的话,那么山越升几乎就和凶手面对面遇上过了。还有,如果山越升正在室内行窃的时候,凶手进来的话,那岂不是连山越升也一同被害了?想到这里,山越升感到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想,还好自己只是和凶手擦肩而过,这样就幸运地捡回了一条性命。

山越升决定要停一段时间不去酒店偷东西了,他现在手边的积蓄完全够他舒服地生活一段时间。警察们好像是在搜索流窜作案的线索。如果自己再不住手,那么有朝一日在酒店行窃时被逮住,老账新账一起算的话,可能警察又要拿杀害木原的案子来追问自己了。可能也真是到了该洗手不干的时候喽。

正文 第三章 发生在秋天里的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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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尾和青柳组成搭档,负责彻底清查木原生前的异性关系。案情发现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但是还没有找到木原在登记卡上写的名叫弘子的女人来。由订的双份宵夜和没有把房门关严这两点看来,被害人巳经等了约好的同伴很久。在无聊地等待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地喝干了几小瓶酒,然后就上床睡着了。

“百货商店里面到处都是女人,木原等待的那个同伴会不会是隐藏在她们里面呢?有道是,树木都是散枝在森林里,鲜花是开在花丛中的啊!”青柳感叹道。

“呵呵,这话也有道理,不过女人们的嗅觉是很敏感的。木原是个美男子,而且百货店里男性职员又特少,所以他一定会被很多女人盯上的,在那样的环境里,他如果在自己公司里有女朋友的话,一定是躲不过这么多双眼睛的。”

牛尾对于木原等待的同伴是同一公司的女同事这一说法表示不赞同。因为这个百货店是被女人的嫉妒心和猜疑心编织成的一张大网笼罩下的空间,要想在这张网下搞出一个小秘密,肯定是不可能的。

“是叫做什么卡斯塔姆的吧,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花呢?”

牛尾不禁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从木原的遗物当中也找不到和他的同伴有联系的物品来。

“应该是卡塔赛塔姆吧?”青柳订正道。

“哦,对了,是卡塔赛塔姆,说是一种兰花的花粉,但是被害人的周围并没有人种植那种兰花。不管和凶手有没有关系,在案发当天夜里,事实上的确有人把这种花粉带进了死者的房间。”

“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再次确认了,在他们那里是绝对不会黏上这种花粉的。”

“可是,花粉的存在是事实,这种兰花在日本很难看到,究竞是什么人,又是从什么地方把这花粉带到房间里面来的呢?”

“牛尾君,死者居所附近没有鲜花店吗?”

“鲜花店?呵呵,你的这个想法可真绝了!”

牛尾盯着天花板的眼睛忽然放出了光彩,只顾得查找被害人周围有没有人种植兰花,而忘记査找附近是否有花店了。正因为这是一种在日本很难看得到的兰花,所以跟个人种植相比,或许花店里面有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有可能是木原或者他的同伴在进出某家花店的时候,身上黏上了这种花粉。

木原或者他的同伴有可能进出过某家花店,这是这次调査的一个盲点。从调査工作一开始,搜查员们都一直是在被害人的周围查找这卡塔赛塔姆的。

牛尾和青柳马上向木原生前居住的吉祥寺南町出发了。木原居住的公寓是在井之头公园的东面,井之头大街的南侧住宅区里。

他们在井之头大街派出所询问了附近所有花店的地址,然后从距离木原家最近的一家花店开始了调查。

查到第二家的时候,虽然店里有不少种类的西洋兰花,但是没有卡塔赛塔姆,店里的职员甚至连卡塔赛塔姆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第三家花店也没有卡塔赛塔姆,但是店里的人却知道有木原荣作这么个人。

“是木原先生吗?是住在三丁目幸庄的那位木原先生吧?”

“您认识木原先生?”

“以前,他委托我们做过花篮。”

“花篮?”

“是追悼会上用的。”

“哦,原来是那种花篮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是给谁的追悼会订花篮呢?”

“嗯,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查看一下送货单就可以知道准确日期了。”

“请您协助我们查看一下吧。”

花店的店员转身进了办公室,他翻找了一番送货单本后走了出来:

“有了,是5月26日,是在三鹰市中原二丁目的一座叫做了仙寺的寺庙举办的追悼会上,葬礼的主办方是岛居家,当时木原先生订的花篮就是送往那边的。”

“岛居家?那位叫做岛居的人家的住址您知道吗?”

“是调布市柴崎二丁目杜鹃丘4——131号。”

“请您把送货单借给我看看好吗?”

牛尾从店员的手上接过了送货单。单子上记录着定货人是木原荣作,送货方的姓名是岛居邦枝,被安葬的人是岛居雄一郎,追悼仪式场(摆放花篮的地方)是在了仙寺。

死去的人可能是岛居邦枝的丈夫或父亲,也有可能是她的兄弟,木原和这邦枝因为有着某种关系,所以送去了花篮。

可是,到目前的调查为止,还没有发现在木原的周边有着一个叫做岛居邦枝的女人。

在木原荣作的追悼会列会名单、吊唁电报和花圈、花篮的名单里也没有岛居邦枝这个名宇。他们既然是有着赠送葬礼花篮这样深层的关系,却在木原周边一直没有被调査出来,这就有一点不寻常了。

“木原先生除了那次的追悼会以外,还有没有给这个叫做岛居邦枝的人送过花呢?”牛尾追问了一句。

“不,没有过。”

根据花店提供的住址,两个人拔腿朝调布市赶去。柴崎这个地方是靠在电车京王线柴畸站的北面,是一片国营住宅和公司住宅交杂的住宅区。近年来在杜鹃丘建设了一片简易的两层建筑的公寓,这些简易公寓外观就好像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盒子似的简陋、平常,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种单纯为了过日子而居住的房子。虽说是公寓,但是每家住户也都拥有着自己独立的小门户。

标记有岛居字样的房门位于一楼靠最里面的一间。按响了门铃后,在外面可以听到房屋里面有了动静,然后屋里的人用门铃对讲机询问来客是谁。

“我们是新宿警察署的,请问这里是岛居邦枝小姐的家吗?”

青柳凑近门铃问道。

“岛居吗?您找我女儿有什么事情吗?”

屋里的人听说是来了警察,声音明显地变得警惕起来。听口气,说话的人应该是邦枝的母亲。

“我们想找邦枝小姐了解一些情况,请问邦枝小姐在家吗?”

青柳继续问了下去。

“我女儿她现在不在。”

这个时间一般的人还都在公司里上班,他们来也只是想证实一下木原荣作曾经送过花的岛居邦枝的住址而已,对于她是否在家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

岛居邦枝好像是和母亲一起住在这里。

“她大概几点可以回来呢?您能够告诉我她是在哪里上班吗?我们可以直接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青柳还在追问着。“邦枝她现在住在医院。”

“住院?”

青柳和牛尾交换了一个眼色,继续问道:

“请问她是生病了吗?”

“是突发性流产,在一个礼拜前被急救车拉到医院去了。”

“是吗,那么可以去医院和她见个面吗?”

“孩子没有被保住,但医院的大夫说我女儿基本没有太大的事。”

“请问您可以告诉我是哪家医院吗?”

通过岛居邦枝的母亲得知,现在岛居邦枝住在京王线调布车站附近的一家医院里。

“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5月26日在了仙寺举办的追悼会,被追倬的是您先生吗?”

“是我丈夫。”

“当时在葬礼场上有一位叫做木原荣作的先生曾经给邦枝小姐送了花篮来,您知道木原先生同您先生之间的关系吗?”

“不,我想他是我女儿的朋友吧。”

“再问一个不礼貌的问题,请问邦枝小姐的丈夫也是住在这里吗?”

“我女儿还没有结婚!”

岛居母亲的声音有些生硬了。

“哦,是吗,那么邦枝小姐怀的是她未婚夫的孩子吗?”

牛尾的突然问话切入了问题的核心。

“那些事情请您直接问我女儿好了。”

门铃对讲机从里面被挂断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青柳说道:

“岛居邦枝的流产和木原被杀几乎是同一时刻吧?”

木原正好是一个星期前被杀的,邦枝的流产完全可以被考虑为是在她行凶杀人时引起的。青柳言下之意是,致使邦枝怀孕的人就是木原荣作。

“还是先和邦枝见了面再说吧。”

牛尾控制住了心中已经开始膨胀的疑团。

听说是住院,他们心里认为邦枝应该是住在一家大型的综合医院,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那是一家很小的妇产科医院。要是在大病房的话,问起话来肯定会有一些麻烦,幸好邦枝是住在一间单人病房内。

他们在入口处告诉了护士他们的意图,护士很爽快地把邦枝的病房号告诉了他们。听护士说,她在流产后恢复得还不错。

二位警员进入病房的时候,邦枝半躺在床上正在看电视。她既然已经恢复到可以坐着看电视的程度了,应该可以接受调査了吧。

邦枝突然看到病房里进来两个陌生的来访者,不禁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她的面色虽然因为流产而显得有些僬悴,但是她那轮廓清晰的长相使人感觉到她是一个生存在大都市的女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听两位警员表明了身份后,她的脸上明显地露出了紧张而不安的神色。

她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想坐得再直一些。

“您不用改变姿势,请放松一些。在您住院的时候来打扰您,实在是对不起了!我们想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査工作,稍微问您几个问题。”牛尾说话的态度很诚恳。

“您想问什么问题呢?”邦枝的语气显得很生硬。

“我们已经从您母亲那里听说您住院的原因了,实在是不幸啊。”

对于牛尾态度诚恳的慰问,邦枝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您怀孕多长时间了?”

“才第四个月。”

“真是可惜啊,听说到了第五个月就不容易流产了。”

已经是第四个月了,看来邦枝有过要生下这个孩子的打算。

“请问您认识木原荣作先生吗?”

听到牛尾的这句问话,邦枝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但她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对不起,请问您和木原荣作先生是什么样的关系?”

邦枝虽然对已经提出的问题没有做出回答,但对牛尾的追问的默认已经表明邦枝是认识木原的。

邦枝紧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住院的这几天没有梳理的长发遮住了她慌乱的神色。

“听说您是流产了,我想问一个直接的问题,流产的胎儿的父亲就是木原先生吧?”牛尾紧接着又盘问道。

“不,不是他。”邦枝低着头回答道。

“您已经知道了木原先生被杀的事情吧?”

邦枝没有做声。

“您是知道了吧?”

对于牛尾的追问,邦枝点了点头。

“木原先生在去年的5月26日,给您父亲去世的追悼会上送去过花篮。我们在来医院之前从您母亲那里得知,您的父亲和木原先生之间没有什么来往,花篮的接收人也是您的名字,您和木原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不过是一般的朋友而已。”

“一般的朋友?您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呢?”

“那是个人隐私,不方便回答。”

“我不想探讨有关您隐私的问题。木原先生被杀了,我们当然会调査木原先生生前的各种人际关系。我想您作为木原先生生前的朋友,应该也希望杀人凶手早日落人法网吧?请您协助我们!”

对于牛尾的追问,邦枝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既然说是木原先生的朋友,在木原先生不幸遇害之后,你竟然没有一点表示,这怎么解释呢?”

“那……那是因为我住院了嘛。”

“原来如此,不过你最少也应该给死者的追悼会发个吊唁电报啊。木原先生曾经给你父亲的追悼会送去过花篮呐,你最起码也要发个吊唁才是常理啊!”

对于牛尾的追问,邦枝只是低头不语。

“怎么样?为了抓住杀害木原先生的凶手,请你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吧,流产的胎儿的父亲就是木原先生吧?”

牛尾的问题一下子把邦枝推倒了没有退路的悬崖边上,邦枝脸色苍白地低着头,紧握的拳头在颤抖着。

“你流产的原因是因为木原先生的死对你造成的打击,因为你怀的孩子正是木原先生的孩子,对吧?”

好像是被牛尾说中了要害,邦枝苍白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隐藏你和木原先生的关系呢?”牛尾一刻也不容延缓地继续追问道。

“我们开始时只不过是想像成人交往那样相处下去的,但是后来我有了身孕。以前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可是因为我的怀孕,我们之间开始有了些摩擦,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了。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所以我也没有脸去警察署出面解释。”

“我想确认一下,9月19日的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那天夜里,我和木原先生约好的,我去了新宿大都市酒店。”

“大都市酒店吗?”

听到邦枝直接说出了凶杀现场的酒店名字,牛尾和青柳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在调査线索上最有嫌疑的人,自己居然一口承认了在凶杀发生的时候去了现场。

“不过,那天夜里忽然临时有了点急事,我比约好的时间迟到了一会儿,我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木原先生已经被杀了。看到酒店里聚集了好多警察,我不由得害怕地跑了出去。我到家后就感到肚子疼痛难忍,于是喊了救护车,后来就住进了这所医院。”

“你到达酒店的时间是几点?”

“大约是凌晨1点多钟。”

“你和他约好的是几点呢?”

“约好是11点之前我应该到的。”

“这个时间对于你们约会来讲,应该比较迟了吧?”

“那天晚上我们打算是住宿在那里的,木原先生他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他说他10点钟才能到酒店。”

“你可以把那天晚上你临时有了什么急事告诉我们吗?”

“我在出版社工作,那天晚上本来可以按时完成的稿子却迟迟不能完成,您可以通过出版社和作者来证实这件事。”

邦枝的语气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是怎么考虑的?”

出了医院后,牛尾向青柳问道。

“感觉她好像是有点无辜啊。”

青柳的表情有些扫兴。

虽然好不容易挖出了调查线上最有嫌疑的一个人,但如今却发现这个人的嫌疑即将被洗清,作为一位负责调查案情的警员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失望的事。作为一名调査人员,如果不能正视嫌疑人的不能被怀疑的一面的事实的话,那么这位调査人员很可能会走向歧途,甚至有可能歪曲事实。

“虽然我们马上就会和出版社及作者取得联系,但我想岛居邦枝也不至于会撒这么简单的谎吧。”

“即使事实能够证明她没有在撒谎,但她的不在场证明也实在是很微妙啊。她说她到现场的时候,木原的尸体已经被发现,并且我们警察人员也已经到了现场。即使她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巳经到了现场的话,在时间上也不过就是二三十分钟的事情。她完全有可能是自己把木原杀掉,却说自己是在木原被杀后才到达现场的呀。”

青柳不愿意轻易就把邦枝的嫌疑洗清。

“如果她是真正的凶手的话,她应该不会一口承认她和木原之间的关系,以及发生案件的当天晚上她到酒店的事情。能够看得出她和木原有联系的线索只有一条,那就是木原曾经为她订过花篮,但是订花篮这件事是很好推搪过去的。当我说请她协助我们抓到真正的杀人凶手的时候,她忽然改变了态度,很诚实地承认了她和木原之间的关系,而且告诉我们她当天晚上也去了酒店的事情。如果她是凶手的话,应该百般抵赖,继续顽抗下去的。”

“牛尾君,难道你认为她是无辜的?”

“在还没有证实她的不在场证明之前,还不好下结论。她不具备明显的杀人动机,虽然她说自从怀孕后,就和木原的关系有了些摩擦,但她不至于那么简单地就把肚中胎儿的父亲杀掉吧?如果她有杀死致使自己怀孕的男人的那份勇气,她早就会去做人工流产了。之所以会引起突发性流产而住院,证明她是想保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啊。”

“如果她的嫌疑被推翻的话,那么案子是流窜作案的可能性就相对高了。”

青柳渐渐同意了牛尾的判断。

“作为流窜作案也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在室内没有发现挣扎、反抗的痕迹,盗窃犯既然已经拿到财物,达到了盗窃的目的,根本就没有理由再把熟睡中的人杀掉。即使是在盗窃当中惊醒了被害人,那他(她)在杀人前也完全有时机逃出房门啊。事实情况却是被害人在睡觉的时候被杀的。”

“既不是岛居邦枝干的,也不是流窜犯的所为,那么到底谁是凶手呢?”

牛尾没有回答,他只是仰望着天空。天空的颜色已经被深深地染上了秋天的气息,在东京的这个远离喧闹的角落里,已经可以望到万里晴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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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调查被害人生前人际关系的新宿警署的大上、恋冢两位警员,已经到了死者的故乡。但是,当地的参加死者追悼会的人基本上都一个个地被否认了嫌疑,送来花圈、花篮以及发来电报的人,也被逐一洗清了嫌疑,外来的参加追悼的人也都是死者公司的同事,在这条线上也不存在具有嫌疑的人物。

有关追悼会方面的人基本上被洗清嫌疑的同时,大上和恋冢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被害人的老家有着极其丰厚的家产。

木原的老家在静冈开着一家有名的老茶叶铺,在附近还拥有大片的山林和土地,在当地是颇有名气的资本家。

“死者的双亲还都健在,但家业已经都被死者的兄长长男所继承了。死者父亲去年因中风引起偏瘫,现在正在伊豆的温泉疗养院接受治疗。”

恋冢的话耐人寻味。

“也就是说,如果他父亲去世的话,木原家的那万贯家产会被死者和他的母亲、兄长来共同继承。”

“如今被害人已经去世了,他母亲已经把自己的那一部分财产转托给他哥哥代为管理,事实上他哥哥等于已经掌握了木原家的所有财产。”

“这份家产最少有几十亿元吧?不,应该更多,可能没有人会知道木原家的家产到底有多少,就是那间茶叶铺的字号也值不少钱。”

大上和恋冢相互对望着,在他们的心中,同样的疑团正在逐渐膨大。

长男如果杀掉木原的话,他就可以独吞木原家的所有家产,虽然这个猜想有些违背伦理道德,但是他家那笔巨大的家产足可以使人产生杀人的邪念。他们按捺着心里的疑团,开始着手调査长男和他被害的弟弟生前的关系。

调查结果是,长男是木原父亲和前妻的儿子,长男出生后不久,木原父亲的前妻就去世了,而木原的母亲是他父亲第二任夫人。这两个兄弟是同父异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很好。

正因为如此,木原在当地上完高中后考上了东京的私立大学,大学毕业就进了公司留在东京了。自从他上京之后,就没再怎么和家里联系过。

木原父亲虽然是在疗养当中,但实际上和废人没什么两样,母亲把一切都交给了长男。老爷子死了的话,木原家的财产将有二分之一由母亲继承,其余四分之一归长男,还剩下的四分之一归木原继承。

不过,母亲所继承的那部分财产已经交给了长男在管理,也就是说长男已经掌握了全部家产的四分之三,木原只能继承剩下的四分之一。即使是四分之一也是一笔莫大的财产呢!难道是长男贪心木原的那部分财产,而把他杀了?

两位警员把调查结果带回了搜查总部。的确,遗产的争夺有充足的理由可以产生杀人动机。

但是,木原家的长男目前是当地为数不多的一家茶叶铺的老板,当地的名士。为了争夺遗产,况且老爷子还没有去世,在这个时候应该不急于把自己的弟弟杀掉吧?如果他的杀人罪名成立的话,他不仅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并且财产的继承权也要被剥夺。资本家、老字号店铺老板、名士等这些称号以及优越的生活,都会成为过眼云烟,他应该舍不得,也不会去冒这个风险的。

而且,又没有长男在木原荣作被害的那天晚上出现在大都市酒店的证据。况且木原荣作上京之后,兄弟俩之间几乎失去了联络,看来长男很难被作为杀人凶手来想像。从杀人动机上来看,暂且把长男保留在嫌疑人的范围内,但搜查本部的警员们大致都认为他没有杀人的嫌疑。

岛居邦枝的不在场证明也被证实了,她在9月19日晚上11点30分到千叶县习智野市内的作者家拿到书稿,零点15分回到神田三崎町的出版社,整理完书稿后,在零点40分她才从出版社出来,作者和出版社的同事都为她做了证明。

从三崎町到新宿,最快也要10分钟,但在零点刚过的时候,木原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岛居邦枝的不在场证明完全成立,邦枝不可能是凶手。

邦枝已不属于嫌疑范围,而长男也很难想像是杀人凶手,流窜犯的犯罪也难以成立,在死者的公司、住所、老家也没有发现有值得怀疑的人。

破案工作在调査第一期(案件发生后的三个星期),便早早地陷入了胶着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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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塔姆花的事情怎么给忘记了呢?”

在气氛沉闷的搜查本部里,牛尾低声嘀咕道。

“应该是卡塔赛塔姆吧?”青柳订正道。

“对,对,呵呵,是卡塔赛塔姆,这个洋名字的花名可真难记啊。”牛尾苦笑道。

“岛居邦枝、被害人的哥哥、参加追倬会的人、被害人的住所、公司以及周边地带,都没有出现过卡塔赛塔姆花的痕迹。”

“那么,遗失在现场的花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酒店住宿名单上那十一位去向不明的客人,后来查到了其中的八位客人的身份,剩下的是一对情侣和一位单身的男性客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退房的?”

“男客人是在第二天早上7点左右,那一对情侣是在当天夜里零点左右就退房离开酒店了。”

“那对情侣虽然是在发现尸体的时间段退的房,但杀人应该不会带上女人一起来杀吧?而且他们即使是要杀人,也没必要开个房间,那样更容易留下线索。单身男性客人就更不会是凶手了,凶手是不可能在酒店睡到第二天早上7点才退房的。”

“这么一来,当天晚上住宿在酒店的客人全部都被洗清嫌疑喽?”

“酒店住客可以从嫌疑范围内除去了,但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是凶手了。”

所有的嫌疑人在搜查会议上都被细致研究过之后,才被除去嫌疑的,但是在搜查会议上,大家渐渐地把卡塔赛塔姆的花粉给忘掉了。

没有嫌疑人的话,花粉也难以找到是从哪里来的,但嫌疑人却有可能正是潜伏在有花粉的地方。搜査员们都只顾得寻找嫌疑人物了,不知不觉当中,大家已不记得花粉的事情了,但牛尾对那个花粉却一直是念念不忘。

牛尾认为,花粉和凶犯肯定有着某种关系,卡塔赛塔姆在日本是罕见的兰花,应该在追查花粉出处上花费更多的精力和劳力才对。

但是,沉闷的搜查本部的搜查员们对牛尾的意见没有表示太大的关心。之后的调查工作也一直没有多大的进展,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年底。

正文 第四章 猫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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涩谷区大山町是东京都内为数不多的几个高级住宅区之一,在那里分布着雄伟气派的住宅,宽大的庭园里种植着被园丁精心修理过的树木。住在这里的人们,争相透过自己住宅的风格来告诉路人自己的地位和实力。

但是,越过涩谷区和世田谷区交界的一条马路,却是一片模样截然相反的风景,在密密麻麻的小型建筑群当中,狭窄的小路就像毛细血管那样蜿蜓密布着。

在从大正年代遗留下来的古风砖瓦建筑的房屋周围,拥挤着简易的公寓楼和低层住宅楼。

平房建筑的院子也只有像猫儿额头那样大,人们在院子里精心种植着盆景什么的花草植物。在这片住宅区里,还可以时时看到一些枝叶茂密的参天古树。

世田谷区的地面有着缓缓的起伏,这里和空气纯净的大山町不同,空气中弥漫着居民的汗臭、体臭。街道上的景观也相当有趣,这是一种老城区和新城区交礅在一起的氛围。

2月25日清晨,负责送世田谷区北泽五丁目周围报纸的报童,在送报区域的某公寓前听到了奇怪的猫叫声。在这座公寓楼里住着几家订阅报纸的客户,报童夹着报纸走进了公寓的走廊。

猫的叫声是从106房间里传出来的,这间房子的主人名叫山越升,他虽然也订阅了报纸,但是他从不按期交纳报费。每次收他报费的时候,总要上门好几次,他还推三推四地不愿意爽快地支付,有时候甚至一连累计几个月都不付报费。但要是以为他的生活糟糕到了连报费都支付不起的程度,那就大错特错了。

报童在附近的超市碰到过这个叫做山越升的人,当时看到他在买一些价格昂贵的高级食品。他当时想,既然这个家伙平时都是吃着那样高贵的食品,一丁点报费难道累计几个月都支付不起吗?

山越升家里的猫在“喵喵”地叫着。报童回想起来了,以前好像是在超市看到过他在买猫食,当时也猜想他是不是在养猫。猫好像是着急要到屋外去的样子,“喵喵”地叫个不停,而且还在里面用爪子“吱啦吱啦”地抓着门。

报童想,是不是屋主外出时把猫关在房间里了,猫肚子饿了,或者是想出去方便,反正猫的叫声非常的奇怪。它这样叫下去的话,肯定会影响到邻居的休息。现在邻居好像还没有起床。2月份的天气依然寒冷,天空还没有露出曙光。

报童把报纸插进山越升家门上的插报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屋里传出了电视的声音。虽然电视机的声音很低微,但他还是听到了,好像是24小时全天候播放的民营电视台的节目。

报童皱了皱眉头,他想这个人怎么会开着电视就离家外出了呢?要不,屋主肯定就是在房间里面了。但如果他在房间里的话,猫这么惨叫他该不会不管吧?

虽然知道是多事,但他还是想提醒一下这家住户的主人,要是挨骂,最多不过赔个礼吧。报童不能放任这只狂叫的猫不管,他回到山越升的门前,按响了门铃。

但是,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又按了一次,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房间里面的猫好像是察觉了房门外的报童,越发响亮地叫了起来。

这时候,隔壁一间的房门打开了。

“吵什么呢?一大早地让猫鬼叫什么呢?赶快让它安静下来!”

邻居从打开了的门缝中露出头来,不满地说道。

“对不起,是山越升先生家里的猫在叫。”

虽然报童没必要道歉,但他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真没办法,这猫叫了一晚上了,他有没有给它吃东西啊?”

邻居嘟囔道。

“它好像是想出来。”

“真是扰民啊!没关系,你喊他起来,让他把猫放出来不就得了?”

邻居自己却不愿意去做。

没办法,报童只好伸手去推了一下房门,门竟然顺手就被打开了。

“哦?原来门没有上锁啊!”

就在报童嘀咕的时候,一只白色的猫从里面跑了出来,一闪就看不见踪影了。

猫的叫声消失了,但这时电视机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刺耳。

“这么一大早的,就把电视机打开,在看什么节目呢?”

可以听见背后邻居不满的嘀咕声。但是,山越升的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房门的后面就是半帖榻榻米大小的走廊,然后是餐厅和起居室,电灯没有被打开,但最里面的房间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可能是煤气取暖炉的火光吧。

“喂!你在干什么?”

邻居看到报童把头伸进山越升的房间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疑惑地喝问道。

“取暖炉好像是在开着呢。”

“什么?太不小心了!要是出了事,大家不都玩完了吗?”

感到不放心的邻居身穿睡衣就出来走到了山越升家门口,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后,自言自语道:

“果然如此,取暖炉果然开着。山越升先生!山越升先生!你开着取暖炉睡觉很危险啊!”

他大声向屋子里面喊道,可是里面没有回音。

“唉,这怎么办啊?不会是喝醉了,开着取暖炉睡着了吧?”

在这无雨的2月份,空气很干燥。

“你要给我作证啊!我不想以后被他说什么,我进去先把取暖炉关掉。”

邻居对报童说完后,走进了山越升的房间。第一间居室是五帖大小的餐厅,里面是八帖大的卧室,取暖炉正是在卧室里燃烧着。餐厅和卧室之间由拉门分开着,如今拉门半开着。

看到通过餐厅走进卧室的邻居,呆呆地站在那里,报童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着走了进去。当他从邻居的身后向卧室里望去时,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映入了他的眼帘。

世田谷区北泽五丁目某公寓的一室,房主不明原因地死掉了。北泽警察署通过110接到这个报告的时候,是2月25日清晨5点多钟。

当晚在北泽警署值班的藤冈警员一接到报告,就立刻直奔现场。走进房屋时,扑鼻而来的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浓烈的猫臭味儿。他自己在家也养猫,所以他立刻就知道了这股臭烘烘的味道是猫臭味儿。已经有一辆负责这一带巡逻的警车停靠在那里了,现场被保存得很好,同车先来的警员也都有他熟悉的面孔。

紧接着,所辖警署的车辆陆续赶来了。被包裹在寒冷天气里的住宅街上,因为警车的到来,而显得喧嚣起来。现场断定是杀人事件,这一情报立即汇报到了警视厅搜査一科。

“哦,好久没见面了。”

赶来的搜查一科的年轻搜査员对藤冈打着招呼。

“是啊,又是在这血腥的地方碰上了。”

“咱们干这行的,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有再碰上面的机会啊。”

两人不禁对望着苦笑起来。这个年轻的搜査一科警员叫做野中。

所辖警署的刑警、机动搜査员、化验员分别开始了工作。

杀人现场是在“海迈得北泽公寓”的6号房间,死者是房间的主人,名字叫做山越升。沿着卧室和餐厅之间的拉门,摆放着一圈L形的沙发,沙发前面有一张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有一瓶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威士忌和一只装冰块的盒子,还有一只杯子。冰块盒子里积有冰块融化后的水。

山越升的右腿支在沙发上,左腿落在地上,好像是从沙发上跌落到地上的样子,脖子上有一根细细的绳子,绳子是在喉结处交叉而过的,被打成了两个死结。死者的面部颜色呈暗紫色,且肿胀变形。一看就知道是被绞杀的模样。

室内有明显被翻弄过的痕迹。在五帖的餐厅和八帖的卧室之间没有什么家具,八帖卧室里沙发的对面是壁橱,壁橱里面摆有装衣服的衣橱和一个小木柜。看来房间被彻底查找过了,壁橱里面显得乱七八糟,小柜子的每个抽屉都被拉出来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板上。

“看来是被害人自己把凶手迎进了房间,边喝酒边谈话的时候,被凶手杀害了。”藤冈嘀咕道。

邻居说昨天下午还看到过山越升,发生凶杀案的时间应该是晚上到凌晨的这一段时间。

现场推测,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当天零点到凌晨3点之间。

但是随着现场调查的进行,一个个不可思议的情况随之而出。室内虽然被翻得乱七八糟,但是木柜的抽屉里摆放着约三十万元的钞票,挂在衣橱里的西装口袋里,一只装有大约十万元现金的钱夹也完好无损。

当搜查员把头伸进壁橱的时候,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壁橱抽屉里面塞着几十块手表和很多枚戒指,还有一些其他的珠宝首饰,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堆值钱的东西。看来,凶手的目的不是在这些财物上面。

“不知道凶手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野中小声问藤冈道。

搜查一科的搜査员和所辖警署的警员之间容易产生意见的对立,他俩是很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年轻的野中在和藤冈说话的时候,非常注意说话的口气。

“或许是什么东西对凶手很不利。”

“也就是一个可以明白凶手是什么人的东西。”

“或许吧,如果那个东西还在现场的话,那么凶手即使是杀掉山越升,也没办法掩盖自己的身份。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大堆的手表和珠宝是怎么回事啊?这不是一个独居简陋公寓的男人所应该拥有的东西啊。”

看着这些珠宝,藤冈也瞪圆了眼睛。

“有的手表上还刻有手表主人的名字呢。”

“被害人好像是个小偷啊。”藤冈推测道。

抽屉里塞得满满的金银珠宝实在让人感到可疑。

被害人山越升生前吹嘘自己是自由撰稿人,在两年前搬进了现在的这所公寓,基本上和同公寓的邻居没有来往。

综合同公寓居民提供的情况,山越升一般白天都待在房间里,傍晚时出门,然后在深夜里回来。有时候会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生活极没规律。

他在走廊上碰到邻居们也从不打招呼,仿佛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似的,也没有什么人登门拜访他,除了一些电费、话费单之外,也看不到有什么寄给他的邮寄物品。他也从不协助所辖警署的联防活动,房间里面找不到任何与自由撰稿人相关的物品,都是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当天下午,该事件被定性为杀人案件,在北泽警署成立了搜查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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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被害人的名字和身体特征输人警视厅的电脑情报管理系统后,发现该死者没有任何犯罪前科及犯罪嫌疑。

但是,从被害人的遗留物品当中,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重要线索。这是在对从死者抽屉里收集出来的手表、珠宝等物品进行整理归纳,列出详细清单进行核照时发现的。

“木原荣作!这不正是新宿那个杀人事件的被害人的名字吗?”

听到野中的惊呼,其他的几个搜査员都围了过来。

“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藤冈问道。

“请你看看这个,在手表的后面不是刻有木原荣作的拼音吗?这正是去年9月份在新宿的酒店里被害的木原荣作!”

“什么?”

围观的搜査员们都大吃了一惊。木原荣作是去年9月19日深夜在新宿大都市酒店被害的,当时死者的所持财物被盗,没想到会在这里发现他的被盗物品。木原的同事也证实过,他喜好佩戴一块高级瑞士表,看来眼前的这块手表应该是木原的遗物了。

因为别的杀人案件中被害人遗物在北泽警署正在处理的杀人案件当中出现了,搜査员们都不由得兴奋了起来。为何木原荣作的遗物会出现在山越升的房间里面呢?

再继续核对物品清单,发现了其余几个已经有报案存档的物品,看来被害人山越升生前是个惯偷无疑。搜查员们迅速和新宿的该案搜查本部取得了联系。新宿警署被这个意外消息所惊动,木原荣作的遗失物竟然从北泽警署管辖的杀人案件里面的被害人房间里被发现!

也就是说这个被害人有可能是杀害木原荣作的疑犯,如今这个疑犯也被杀害,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使他被杀了呢?山越升被杀案件和木原被杀案件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听到北泽警署的消息后,新宿警署里沸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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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山越升的解剖结果出来了。裉据解剖报告,证明死因是绳索在死者的脖子上缠绕一周后,猛力收拢致使气管闭塞造成窒息死亡,喉软骨且发现有骨折现象。推测死亡时间为2月25日零点到2点之间。

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为每一毫升血液中含酒精二点二毫克,这是使死者完全处于一种兴奋状态的酒精含量。而且从血液当中检验出大量(尚没达到致死)的睡眼药物。根据以上的解剖结果,凶手是给被害人饮用了含有睡眠药物的酒,乘被害人熟睡或昏昏欲睡的时候,用绳索缠在被害者脖子上致其死亡的。

参考山越升的解剖报告,在新宿署和北泽署两个警署之间召开了搜查联席会议。这个会议是考虑到这两个案件相互之间有一定的关系,作为今后有可能开展共同调查破案的一个先头会议。

会议于2月27日上午10点钟在北泽警署的会议室召开。搜查一科科长作为本次会议的主席,做完简短的开场白后,请双方搜査本部的搜査员分别把各自所搜集来的情报进行概括说明,互相交换了意见和经验。

首先被讨论到的,是这两个案件是否有关联性的问题。

“目前,可以断定这两个案件有关联的,只有一块从山越升房间里搜出来的手表。这块手表还没能确定就是木原被害的那天晚上山越升从他房间里偷出来的东西,不能排除这块手表是木原以前在什么地方丢失的,或者是木原送给山越升的。我们认为单单用一块手表来把这两个案件联系在一起的话,还是比较草率的。”以上是北泽警署的意见。

“木原被害的当天晚上,也就是去年9月19日的夜里,他是戴着手表离开公司的,这个事实已经被木原公司的同事所证实。很难想像他会在从下班到被杀的这一段短短的时间里,把手表送给山越升,而且目前还没有发现木原生前和山越升有过什么联系。另外,在山越升的房间里搜出了好几个已经有报案的盗窃物,其余还有许多来历不明的珠宝首饰,山越升基本上是可以断定为惯偷。综合这些事实情况,可以推测山越升是在木原被害的那天晚上,进入木原住宿的酒店房间,盗取了木原的这块手表。”

新宿警署马上做了这样的反驳。北泽警署此前的发言也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巳,基本上双方对于这两个案件的关联性都给予了肯定。

“即使断定是山越升盗取了木原的手表,也不能断定山越升有杀害木原的动机。应该把山越升偷表的事实和木原被杀事件分开来考虑。”有人提出了这样的意见。

“杀人动机也不是没有,有可能是山越升在行窃的时候惊醒了木原,他不会杀人灭口吗?”

这个可能性以前就在新宿警署被讨论研究过了。

“从木原尸体的状况来分析,毫无疑问他是被人杀害的。如果木原是被行窃中的山越升惊醒的话,那现场多少要留下一些挣扎、抵抗的痕迹才对。看来是凶杀在先,然后才是慢慢地在室内进行行窃的。”

“如果把山越升想像成凶手的话,他更没有必要把木原杀掉了。”

“凶手是把木原杀害后,故意把现场伪装成入室抢劫杀人的样子来迷惑警察。如果凶手是山越升的话,那么他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木原。”

“但是,根本没有发现山越升和木原之间有过什么联系,调査木原生前的人际关系的时候,也从未出现过山越升的名字。”

会议已经变成了争论。

“如今山越升也被杀了,他要是因为和木原有什么关联才被杀的话,凶手的杀人动机是值得我们去研究的。”

来自新宿警署的搜查一科那须警长提议道。两个案件都是杀人案件,那么在杀人动机上应该有共通的地方。

“即使断定山越升是杀害木原的凶手,山越升被杀也完全有可能与木原无关,是其他人干的。他是个惯偷,可能在哪里惹上了杀身之祸也不一定,山越升很有可能是和木原被杀案毫无关系,而是因为别的原因被杀的。”

出席会议的大多数人表示了赞同。如果放弃这两个杀人案件的杀人动机的话,那就没必要考虑它们之间存有共同的杀人动机及关联性了。

这时,北泽警署的藤冈发言道:

“两个案件有共通的杀人动机。”

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藤冈的身上。

“或许山越升侵入木原的房间,把可以联系到凶手的物品连同财物一起偷走了呢?是不是可以这么考虑呢?”

藤冈的这番见解如同一枚炸弹,使得会场又沸腾了起来。大家从藤冈的言论中发现了新的视点。

“那么,可以说山越升是在木原被害后才进人房间的吧?”

那须代表了大家的意见问道。

“是可以那么考虑。”

“那样的话,凶手又是怎么得知自己的把柄被山越升拿走了呢?”

“或者是山越升对凶手进行了恐吓……”

会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山越升在木原的房间里寻找猎物的时候,发现了以后可以用来恐吓凶手的什么东西?”那须问道。

“是的。”藤冈点头回答。

“如果说山越升不是杀害木原的凶手,山越升的行为就有让人不解的地方了。”

北泽警署马上有人有了异议。

“山越升如果不是杀害木原的凶手,在凶手离开房间之后,他竟然在放有躺在血泊当中的尸体的房间里面,悠然地进行着自己的偷盗行为,这样如果他在现场被逮到的话,岂不会被认为是杀害木原的凶手了吗?如果山越升是在木原被杀之后进人房间的,他肯定会被当时的场景吓得屁滚尿流,哪还顾得上去偷东西啊?”

这番讲话是针对山越升恐吓论的。

“在山越升周围有没有发现叫做卡塔赛塔姆的兰花呢?”

新宿署的牛尾把论题转开了。牛尾把卡塔赛塔姆和木原被杀案件的关系做了说明。

“在山越升的周围没有发现有那样的兰花。”

北泽署如是回答道。山越升的房间里连个塑料花都没有,而且在他家的周围也没有看到有什么花草。

卡塔赛塔姆的开花季节是在夏、秋、冬三个季节,但是在冬季的日本,这种兰花必须在温室里栽培才可以成活。

“在山越升居室的附近有没有发现栽培热带植物的温室呢?我想在卡塔赛塔姆上或许可以找到问题的突破口。”

北泽署听了卡塔赛塔姆和木原的关联后,做了回答:在目前的调查阶段,还没有发现山越升周边有卡塔赛塔姆的出现。

在这天的搜查联席会议上,没有充足的证据把这两个案件联系到一起。虽然可以明确断定,山越升在木原被害前后曾经进入被害人的房间进行过偷盗行为,但山越升不具备杀害木原的动机。如果山越升是在别人作案后才进入木原的房间,那么作为山越升的心理过程,也是说不通的。

在无法对山越升的心理活动做出合理解释情况下,会议明确了初步开展共同调査的会议方针后,就散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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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联席会议之后,回到新宿署的牛尾好像有了什么心事的样子。

“牛尾君,你在想什么呢?”青柳观察着牛尾的表情询问道。

“以前就有一个问题一直挂在心里,通过今天的会议,我更是觉得有些……”

“有事挂在心上?是什么事啊?”

“北泽署的藤冈警官不是说了吗?山越升有可能是抓住了杀害木原凶手的什么把柄了。”

“嗯,他说山越升是利用这个把柄对凶手进行了恐吓,然后又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但是,后来北泽署又反驳说,山越升是不可能在有死人的房间里悠然行窃的。”

“藤冈警官的确是发现了一个新的线索,很可能就是案件的关键。”

“于是我就又想到了以前就一直挂在心里的问题:木原为什么会在订了双份夜宵之后又睡着了呢?”

“是不是他一个人慢慢喝下的酒起了催眠作用呢?”

“酒店里的桌子上确实是有几个喝空了的小酒瓶,但是,他是在等待着马上就要到达酒店的女朋友,而且还订了送餐,应该不会上床睡觉才对啊。”

“餐饭的确是送来了。”

“正是送餐的服务员感到了奇怪,才最终发现了被害人的尸体。”

“就是这一点,可能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是什么啊?”

“木原是为了自己的女朋友而使用挡门板,给门留了个缝隙,他是为了在自己打盹的时候,方便女朋友可以自己走进房间里面来。这样推理的话,有可能他根本没有订过什么送餐服务!”

“没有订过送餐服务?!”

“是楼层服务员和送餐服务员最先发现的现场,那时我们都相信了她们的证言,但是她们所说的会全是真的吗?”

“你认为是酒店的服务员在撒慌?可是我认为她们不存在必须撒谎的理由啊。”

“是啊,这可能就是我们先入为主的错误。”

牛尾的眼光又开始在天空中找寻着什么。

“我不认为是什么先入为主啊。”

“比方说吧,会不会酒店方面出了什么差错,服务员送错了餐饭?”

“酒店方面出了差错?!”

青柳的表情变得忽然晴朗起来了,他被牛尾提醒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

“酒店服务员送餐时走错了房间,导致发现了尸体。如果是酒店的过失的话,他们肯定不会主动讲出来啰,或许他们认为根本没必要讲出来。”

“原来如此,但是送错餐饭和山越升进入木原房间偷盗,在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直接的关系,我只是怀疑酒店是不是有过什么过失而联想到了别的问题。”

“联想到了什么呢?”

“如果是酒店服务员错把餐饭送到木原房间的话,那么本来订餐的客人又是哪个呢?还有,酒店服务员为什么把房间搞错了?酒店在送餐服务上一般是不可能出错的,弄错的原因会不会是订餐的客人的名字和房号与木原的很相似,所以才出了差错呢?”

青柳已经顾不得插话了,他只顾凝视着牛尾的神色,他已渐渐开始明白夹杂在牛尾的话中的重要提示了。

“总之,就像酒店会搞错一样,山越升也有可能是走错了房间。不,不是山越升走错了房间,而是凶手走错了房间。”

“牛尾君!”青柳的眼睛睁大了。

“我们是在凶手的失误上开展破案侦查工作的,所以在木原生前的人际关系上没有发现过可疑的人物。请你再回想一遍当时木原尸体的情况。他是脸朝里、背朝外的姿势睡在床上的,全身基本上是被毛毯所覆盖,只有后脑勺露在枕头的上面。凶手应该只能看得见木原的头发,难道是凶手杀错了人?”

“牛尾君,你的这个想法很绝啊!这么说来山越升被杀和木原被杀是两个没有关联的案件啰?”

“或许是没有关联,但山越升有可能是在木原被杀之前就溜进木原的房间,把手表和财物偷走的。”

“如果山越升被杀和木原被杀没有关系的话,那么杀他们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慢,现在断定山越升被杀和木原被杀没有关系还为时过早。”

“哦——对了,即使木原是被误杀,凶手的某个把柄也有落入山越升手中的可能。”

虽然很难想像山越升会在一个尸体横卧的房间里悠然偷盗,但是他完全有可能拿走了什么能够成为凶手把柄的东西。

“对,就是那样!我又重新把大都市酒店当天的住宿名单过滤了一遍,你看这个——1932房间里有个叫做日原英策的住客,木原荣作和日原英策在发音上很相似(日语中的发音极其相似),要是只用耳朵听的话,很容易会搞错,而且他的房号是1932,木原的是1432,也容易被搞错。就像送餐服务员会搞错那样,或许凶手也搞错了房间。凶手在作案之前,肯定是在酒店询问了日原英策的住宿房间,但是酒店的人听错了,错把木原荣作的1432号房间告诉了他(她),于是凶手就来到了木原的房间。木原实在是太不幸了,凶手看到只露着头钻在毛毯里睡觉的木原,就错把他当做是日原给杀害了……”

“木原为了即将到来的岛居邦枝而没有把门关严,这也是个不幸啊。”

“对于凶手来说,没有关严的门应该是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可能他是想着敲门进入日原的房间,然后伺机杀人的吧,但是没想到门是开着的,于是他省了个敲门的麻烦,等于这扇没有关严的门也为误杀提供了方便。”

“这样的话,凶手不是木原周边的人,而是潜伏在1932号房间日原英策周边的人了?”

“这不过是我的推测,只有问了日原才能明白。”

“如果这是凶手的误杀,我们以前的工作都是白费了。”

“是啊,势必会在搜查会议上引起争论的。”

假如牛尾的推测成立的话,这么长时间的搜查工作等于是白费了,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看来都要泡汤了。

“先去酒店再调査一遍吧。”

牛尾和青柳同大都市酒店取得了联系,他们提出要和案发当天的楼层服务员和送餐服务员再见一次的要求。酒店方说她们俩今天正好都在当班,一直到6点她们都会在酒店里。现在马上去的话,正好来得及在下班前见到她们,新宿署和大都市酒店就像鼻子和嘴巴一样,挨得很近。

因为是第二次接受警官的问话,她们俩显得有些紧张。

“在上班的时候打扰你们,实在是抱歉,还有一些事情想请教你们。”

因为占用了她们的工作时间,牛尾先是客气地打了招呼。

“是什么事呢?我想我们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过你们了。”

楼层服务员迫田光代说道。

虽然警官把她也喊出来了,但实际上警官们想问的问题都集中在送餐的村山秋子身上。

“我想再来请教村山小姐,当天夜里,您是为木原荣作先生房间送了餐饭吧?订餐的人能确定是木原本人吗?”

牛尾的眼光直盯着村山的脸问道。

村山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怎么样啊?是木原先生订的吗?”牛尾催促道。

迫田也因为村山的沉默感到了奇怪,她也把狐疑的目光转向了村山那边。

“对不起,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实际上是我们听错了订餐人的指令。”

村山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果然如此,那么搞错了的是哪位客人呢?”

牛尾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但是他还是继续问下去。

“当天晚上,我们酒店的电话生接到了住宿在1932房间里的日原英策先生的订餐指令,因为他那里有来电显示,所以当时并没有搞错。但他向送餐部转达的时候,送餐部的人把1932听成了1432,所以后来送餐送错了房间。”

秋子低着头小声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当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呢?”

“发现出事之后,我们也发现了我们工作上的失误。因为后来接到了1932房间日原先生的催促电话,我们就发现是出了差错,但我们当时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向警官们解释了。”

或许是她的上司指示要她保持缄默。酒店的想法也不是没有理由,送餐的过错与木原被杀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正是因为送错了房间,反而得以尽早地发现了案情,如果不是送错了房间,那么木原尸体的发现将会延迟许多。

牛尾只是在推测,凶手会不会是犯了同酒店同样的错误,而在作案的时候走错了房间。

但这始终只是他的推测而已,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根据,牛尾他们也没有责备村山秋子的想法。

牛尾和青柳与村山她们告别后,又来到了一楼的前台,两人想要证实一下,当天有没有到前台询问过1932号房间日原英策的人。

但是,这个问题对于前台的工作人员来讲,已是超出他们的回答范围了,因为酒店除了接到客人的特别要求以外,都是把客人住宿的房间号公开着的。

来查找某个客人的住宿房间的不仅仅是外来的人,还有一些人是通过电话来査询的,酒店也没有特地记录那些咨询电话以及咨询人的名字。酒店每天都会面对很多这样的咨询,他们是不可能还记着去年9月19日的事情了。

“正如牛尾君你所想像的那样,果然是酒店送餐时出了差错,木原荣作和日原英策,他们在名字上也容易被人搞错,凶手也很有可能就是杀错了人。”

从酒店里出来后,青柳对牛尾说道。

“前台的服务员已经不记得当天的事情了,我们找不到什么证据,所以这一切也只能是我的推测而已。”

“的确只能是你的推测,但我觉得有必要去清査一下曾住宿在1932号房间的日原英策。”

“你认为可以动员整个搜查本部吗?”

“即使动员不了,我们两个人也要调査下去。如果从日原那边发现什么线索的话,就可以证明是凶手杀错了人。”

日原英策在第一次调查的时候就被消除了嫌疑,因为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日原在住宿登记卡上登记的也是真实的姓名和住址。

但这只能够证明日原不具备凶手的嫌疑而已,但从被害人的角度上来看,日原的存在就并非那么无关重要了。根据住宿登记卡上所登记的内容,日原英策居住在品川区中延4-8-XX的绿庄公寓,职业是安心生命保险公司的职员。

“在向搜査会议做报告之前,我们先去找日原英策一趟吧?”

青柳建议道。

“是啊,我也是这样考虑的,但是我们不能单独行动啊。”

“但是没有办法啊,只凭牛尾君你的推测,搜查会议是通过不了的。”

“那我们试试看吧。”牛尾终于下了决心。

正文 第五章 不寻常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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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调査,日原英策的职位是安心生命保险公司自由之丘第二营业部下属的绿丘支部部长。

牛尾和青柳立即同日原取得了联系,约好在第二天下午见面,见面地点是日原指定的自由之丘车站前的一家咖啡店。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牛尾和青柳如约来到了自由之丘车站。一出车站,他俩便被眼前的年轻人着实地吓了一跳。围聚在车站前面有自由女神塑像的广场上的青年们,都一个个穿着时髦,车站附近也林立着各种各样的时尚商店,装潢新异的茶馆和服装店也十分引人注目。

日原指定的咖啡店里也有很多青年顾客,在这条街上,已不大可能看到老年人的身影,到处都是能够体现流行时尚的青年人那欢动的影子。

店里很亮堂,一张大大的椭圆形的桌子周围摆放着齐腰高的椅子,年轻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闲聊着,猛一看,还以为他们是在开什么会议,其实他们都是来自四面八方互不相识的人。看来,这家咖啡店的风格很迎合时下年轻人的口味。

看到牛尾和青柳走进店来,坐在椭圆桌子一头的一个男人站起身来,他的手里拿有作为见面接头信号用的印着安心生命保险公司字样的信封。牛尾他们虽然并没有事先告知日原他们的长相特征,但是日原一看到他们俩进来,就猜到自己在等的人就是他俩了。

日原的脸比较细长,肤色较黑,鼻子显得比常人要尖许多,但整体上看来还算是五官端正,一副像是经过体育运动锻炼出来的身板衬得西装很得体,才28岁就担任支部长的要职,看得出他在工作上是一把好手。

“我就是日原,我正在恭候你们的到来。”

他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着。牛尾和青柳这是第一次和日原接触。

“在您工作的时候把您喊出来,实在是抱歉。”牛尾忙答礼道。

“是什么事情呢?在去年秋天的时候,我曾经因为新宿大都市酒店的杀人事件接受过警方的调查,还是因为那件事情吗?”

日原好像很急于要知道警官们的来意。

“是的,的确还是因为上次的事件才把您约出来的。”

牛尾和青柳把日原夹在中间坐在椭圆桌子的一端,点了自己要喝的咖啡。等服务员离开桌子后,牛尾问道:

“日原先生,出事的那天,您也是住在那家酒店的吧?”

日原点了点头。

“那好,我有些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您当日是为何在酒店开房间的呢?新宿到您自己家也并没有多远吧?”

“我那天住酒店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日原反问道。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为了证实到底有没有才约您出来的,我们并没有调查您私人生活的意图。”

“是吗?为了整理工作上遗留的一些事务,我经常会去酒店开个房间,以便专心整理余留的工作。”

“您当天晚上订的是双人床的标准间吧?”

“那样的话,房间可以宽敞些,工作起来也比较舒心。”

“您还订了双份的宵夜,难道那也是您一个人吃的吗?”

日原没有想到警察已经把事情调查得如此到位,显得有点吃惊,一时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日原先生,请您如实告诉我们吧,您当晚是等什么人的吧?”

牛尾不给他丝毫的喘息机会,乘胜追击地问道。

“其实那天晚上,我是和一个女的约好在那家酒店会面的。”

“是吗?那您可以告诉我们那位女士的名字吗?”

“对不起,这个我不方便说出来。”

“为什么呢?”

“如果我把她和我在交往的事情暴露出来的话,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

“原来如此,那您和那女人的关系害怕被别人知道?”

“您完全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那天晚上您见到那位女士了吗?”

“没有,她临时突然有了其他的急事,没来成酒店,我想一个人在酒店睡觉也太寂寞了,于是就想回家算了。后来还是觉得麻烦,就又睡在了那里。”

“您认识那天被害的木原荣作先生吗?”

“不,根本不认识,后来听说在自己住宿的酒店里发生了杀人事件,我吓了一跳。”

“您有没有发现,您的名字和他的名字虽然字不一样,但是在发音上很相似。”

“是啊,后来我也有点觉得。”

“您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您这是什么意思呢?”日原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日原英策和木原荣作,我是从这两个名字的发音极其相似上想到的。”

看着牛尾的眼神,日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终于明白了今天警察来找他的原因后,失声道:

“不……不会吧?”

“我们希望不是,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我没有一点线索。”日原的回答很干脆。

“哦,那么好吧。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您,您种植一种叫做卡塔赛塔姆的西洋兰花吗?”

“卡塔赛……”

“卡塔赛塔姆,生长在热带美洲地带的一种兰花,日原先生,您的周边有没有人种植这种兰花呢?”

“这个,我当然是没有种植这种兰花了,另外在我的周围和朋友当中,也没有听说有哪个人在种植这种兰花啊。”

“没有吗?在被杀害的木原先生的房间里,留有卡塔赛塔姆的花粉。”日原笑着说道:

“果然是警官先生您想得过多了,只是因为名字的发音相似是不能断定凶手会杀错人的。在我的周围从来没有听到过卡塔赛塔姆这个名字,即使是把我杀掉,也没有人会因此而多得一分钱的好处。”

“那好吧,虽然有可能是想过头了,但警察们也有义务来加以证实,看来的确是我们想过头了……感谢您今天对我们工作的配合。”

牛尾最后向日原表示了谢意。的确如日原所指出的那样,凶手杀错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使酒店在回答别人的询问房号时会出差错,但是凶手在下手之前应该是会确认自己的目标的。

牛尾感到体内有一阵疲劳感袭来,想的事情太多了,他的确太疲劳了。不过,他想到,早先的先入为主之见幸好在早期就得以纠正。

“牛尾君,你有没有发现木原和日原在长相上很相似?”

在和日原告别回去的路上,青柳嘀咕着问道。

“呵呵,你还在想这件事啊?”

“从年龄上来看,木原是29岁,日原是28岁,如果是面朝里睡在床上,只露个脑袋的话,凶手完全有可能会搞错对象。凶手运气太好,没想到客房的房门竞然没有关严,当凶手进到房间里面后,发现被害人正在床上睡大觉,欣喜若狂的凶手可能来不及细看就挥动了手中的铁锤。凶手是不会想到会有两个在名字上极其相似的人住宿在同一家酒店的,他(她)如果是按照酒店前台咨询来的情报找到了房间,谁会想到酒店竟然会出这样的差错?凶手确信自己要杀的目标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绝对不会失去眼前这个大好良机。我认为,目前还不能认定你的那个推测是想过了头。”

“但是日原说他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从没有听到过卡塔赛塔姆这个花名。”

“可能只是他本人尚未察觉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吧,或者是他觉得自己即使是得罪了谁,也不愿意让警察知道。反正,不可以轻信日原说他自己没有得罪过人的说法。”

“你的意思是,应该对日原实施监控?”

“如果凶手是误杀了木原的话,那么他(她)真正的目的还没有实现。”

“对呀,如果凶手是把木原错当做是日原杀了的话,那么他(她)可能还在盯着日原,还在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如果是因为杀错了人,凶手的杀意已经衰退的话还好,但眼前的这个凶手是一个连自己要杀的人看都不看清楚就下手的冷血杀手,他(她)应该绝对不会放弃自己要杀的目标的,现在没有动手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他(她)还没有发现下手的时机而已。杀错人这件事,对于凶手来说,可能更会激起他(她)的杀意。”

“有理,我们和日原的这次会面可能会产生负面的效果。”

牛尾好像是嗅到了什么似的说道。

“负面效果?你指的是什么呢?”

“和我们见面后,日原得知凶手本来要杀的人是他,但又杀错了人,那么,对于凶手来讲,日原手中就又多了一个新的把柄,这么一来,日原的处境会越来越危险了。”

“正是如此,日原的确很危险,单单我们今天和日原会面的事情就会对凶手造成一定的压力。我觉得那天晚上约好和日原见面的女人很可疑。”

“我也一样,日原说他怕别人知道和她的关系,对于那女人来讲,其致命的地方就是她和日原的关系被暴露出来。”

日原正是利用这种复杂的关系对女人进行了敲诈,而女人偏偏又杀错了人,这么一来,等于日原又拿到了一个新的敲诈她的把柄。

“我们这等于是给了日原一个最厉害的敲诈把柄啊!”

假如他俩的推测正确的话,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日原,但他们又不能逼通日原说出他究竟得罪过谁,而且在这个看不见的杀人魔鬼的面前,牛尾和青柳也不可能每天都守护着日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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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防犯罪是警察工作的一个环节,但是刑警的主要工作是破案侦查工作,搜查、调查工作一般都是警察在预知犯罪可能发生时就已经开始开展了的。但是,这项工作在开展之前,必须要具备特定的搜查机关的相关资料,才能得以实行。

也有在尚未明确是否有犯罪要发生,或推测没有犯罪要发生的时候,为了证实实际情况而开展的搜查行动。

但这种情况在现实当中是很少有的。在凶恶案件接连发生的时候,还没有确定是否真的有犯罪的可能性,就从搜查员当中调出人手,是绝对不可能的。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实牛尾的推测——木原是做了日原英策的替死鬼而被误杀掉的,想单凭一个推测而使整个搜査行动转换焦点,是极其困难的。牛尾已经对自己的推测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但经过青柳的分析和劝说,他打算把这个推测在搜査会议上提出。

如同他事先所想像的那样,搜査会议出现了意见分歧,大家普遍认为凶手是不可能盲目下手杀人的。

即使是同名同姓的客人入住同一家酒店,也不算是希奇的事情,酒店在碰到这样情况的时候,一定会做充分留意的,在回答客人询问的时候应该是不会出差错的,送餐服务和前台答询服务是不可能同时都出现错误的,等等一这些都是一些牛尾事先料想得到的反对意见。

不过,牛尾也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援。

“如果是在电话里,或因说话人的发音不明了,木原的确很容易和日原相混淆。另外还有,案发当天送餐服务的过失虽然和前台答询有着相似的地方,但确又不一样,那是因为客房服务部在通知送餐服务员的时候,把4和9的读音给念错了,两者都是听错或念错了发音,但被念错的字却不一样。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对日原实行布控。”

因为那须警长表示了支持牛尾的态度,整个会议的方向起了变化。

搜查员既要继续进行原有的调査工作,同时也要开始对日原英策的布控。这种布控并不是把日原作为疑犯,而是把他作为凶手的下一个杀害目标监控起来。

牛尾的预测如果被言中的话,凶手肯定是潜伏在日原的周边,说是继续执行原来的搜查方案,其实已经是一个新的搜査工作的开始了,是搜査方针的一个大转换。搜查本部决定对日原英策的周边开始进行秘密监控。

监控是作为搜査方法其中的一环,对于搜査工作也可以起到辅助作用,但监控只能是作为实际搜查工作的一个热身行动而已。

虽然这样的监控对于牛尾和青柳他们来讲,并不能满足他们内心的期待,但是搜查会议决定了对日原的布控,其实就巳经是对牛尾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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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原的经历当中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事实。那是在三年前的7月中旬,他在泊江市内开车的途中,在一个路况极差的弯道上,不小心撞死了一对横穿马路的母女,后来被判入狱一年六个月,缓期五年执行。这个情报是在警视厅的电脑交通违法档案里挖掘出来的。

因为这次交通事故,日原的驾驶执照被吊扣一年。他在量刑上得到宽大处理,是因为当时横穿马路的母子两人也有过失。

日原公司里面对于这个事件基本上没人知道。一直对日原寄予期望的上司妥善保管了日原当时提出的退职申请书,把这件事情秘密压了下来。

就在搜查本部开始对日原实行监控的时候,胶着的局面终于被打开了。

正文 第六章 被相互抵消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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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8日的清晨,太阳在雾气蒙蒙的海面上露出脸的时候,海面上的氤氳一瞬间被阳光染上了金色。在夏季被人群挤满的海岸线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海水和陆地的分离线就像是圆规描画出来的一样,向弥漫着朝雾的远方延伸着。

现在,在无人的海岸线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是一个独自霸占这清爽海岸的慢跑者。伴随着太阳的升起,朝雾也开始散去,视野随之变得宽阔起来,可以遥望到浦贺水道对面锯山的山貌。

虽然是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的景色,但它每一天都在微妙地变化着,因为季节、气候、阳光、时间以及看这个景色的人的身体状态、心理状态等因素的变化,虽然感觉每天都是同样的景色,其实又都不一样,真可谓人生中没有完全相同的一天。

慢跑者体会着这每天都在改变的景色,慢慢地跑着,一个他很陌生的异物渐渐地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海岸上停靠着一辆轿车,在这平整的白沙海岸上,经常会有车辆开上来。在这个季节的海滩上开车,既不用担心会有对面行驶的车辆,也不会受到信号灯的约束,更没有行人往来,可以随心所欲地兜风、飙车。

但今天这么早就会有车辆开进来吗?会不会是青年男女情侣在头一天的傍晚到海边来兜风,在停车欣赏海景的时候,渐渐被这里浪漫的景色所感染而度过了一个晚上?慢跑者一面猜想着,一面向汽车的方向慢慢跑去。轿车正好挡在他以往的跑步路线上,虽然没有偷窥车内情景的心思,但他还是离汽车越来越近。

慢跑者眼中数十年如一日的景色被这不速之客打乱了。春日的大海,朝雾弥漫,无人的海岸线……在这从黑夜到白天,从黑暗到光明的过渡之际,这辆汽车停靠在这里,显得是多么的不自然。车里的人肯定是睡着了。

慢跑者控制着自己的反感情绪,向汽车的一侧靠近了。但与他所猜想的情景不同,车里不是年轻的男女情侣,驾驶座上有一个男人保持着一种不太自然的姿势躺在那里。

慢跑者透过车窗向里张望,但男人的脸正好位于他视线的死角。男人的身体蜷缩在那里。即使是在车里睡觉,也不该是这样的姿势啊,好像是一种因痛苦而蜷缩并僵硬在那里的姿势。

慢跑者虽然也觉得自己多事了,但他还是有点看不过去了,他敲了敲车窗玻璃。

但是,驾驶座上的男人没有反应。

“喂,你怎么了?”

慢跑者透过车窗向里面问道。但是男人依然没有反应,慢跑者的心里涌上了一种不祥的感觉。这幅场景就好像以前曾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场景一样。

看样子,到了这个时候想不管闲事也不行了。慢跑者再次敲了敲车窗,然后尝试着拉了一下门把手,车门应手而开了,靠在车门上的男人的身体也跟着歪斜了过去,刚才在视线的死角里而看不清楚的男人的脸,这时候正好冲着慢跑者的方向掉转了过来。慢跑者一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改变了平日的慢跑路线,朝着公用电话的方向拼命跑去。

横须贺市野比,在野比海岸线上停靠的汽车里发现有一具男人的尸体。浦贺警察署接到报警的时间是3月18日早晨6点。

现场是在野比海岸,野比东川和松轮川两个地点中间地段的沙滩上,朝向西南,与北下浦海岸到三浦海岸之间的约十公里的缓冲弧状海岸相连接在一起。

现场距离东京都都心约有一个多钟头车程,距横滨约四十分钟的车程。夏季的时候这里会拥挤着到海边娱乐的人们,现在却很少看到人影,在海边垂钓的人也寥寥无几。

载有尸体的车子是日本本国产的1600cc的Gt双门跑车。死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好像死了并没有多久,嘴角上还挂有白沫,嘴里散发着强烈的农药气味,瞳孔明显缩小。看起来是明显的中毒死亡。

从死者身上的驾驶执照上可以得知死者的身份。姓名是日原英策,年龄28岁,住址是品川区中延四丁目八-XX番地。

单从尸体上尚不能断定是自杀还是他杀,在车内没有发现有药物和装药的瓶子,说明有他杀的可能性。

“如果凶手是给死者灌下药物之后溜走的话,沙滩上应该留下足迹才对,可是……”

所辖警署的警察感到十分不解。

现场巳经被大批到达的警员践踏得乱七八糟了,但是从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所辖警署警察拍下的一次成像照片上,可以看到现场的沙滩上当时只有慢跑者一个人的足迹。

如果日原是他杀,但又看不到凶手作案后离开汽车的足迹,凶手不在汽车周围的沙滩上留下任何足迹而逃遁是不可能的。

但很快,这个令人费解的问题就被浦贺警署的刑警筱田一语道破天机了。

“当大海满潮的时候,这里会被漫上来的海水所覆盖,即使凶手留下了什么足迹,这会儿已经被海水冲走了。”

凶手可能事先考虑到了现在筱田说的这种情况,所以故意把汽车停在了这个位置上,看来这是个有计划的杀人事件了。

“那么,他们是把车开到潮水可以到达的位置上后,欣赏大海的吧?”

因为找不到凶手离开现场足迹而烦恼的所辖警署的年轻刑警田所问道。

“可能是那样的吧。”

“可以断定是凶手事先就想到了要消除自己的足迹,故意把车开到潮水可以到达的位置上的吗?”

“如果凶手的确事先想到了这点,那么他(她)肯定对这里比较熟悉……不,不,不可以有先入为主的念头,现在还没有定案是他杀呢。”筱田反省似的说道。

警员已经根据死者身上的名片,和死者生前任职的公司取得了联系,通知对方速来确认死者的身份。

现场调查结束后,死者的尸体被送去做司法解剖了。然而在司法解剖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在其他地方已经对事件产生了强烈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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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原英策的死在新宿署的搜査本部引起了很大的震动,虽然目前还不能断定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但是搜查本部的所有警员都在心里认定这是一个他杀事件,莫非是牛尾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误杀木原的凶手把目标日原杀害,从而达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迟迟定下来的搜查方针未能来得及追上凶手迅速的杀人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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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新宿署搜査本部的消息,浦贺署的警员们也都大吃一惊,因为日原英策有可能是被与新宿署管辖的大都市酒店所发生的杀人案同一凶手杀害。如果事件如新宿署所讲的那样,那么这个案件就是大都市酒店杀人凶手的连续作案了。但浦贺署的大多数警员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单从名字的发音酷似而误杀了他人,如今误杀他人的凶手把原本要杀的目标杀害了,从而达到了自己最初的杀人目的,这种事情可能吗?把新宿那边的杀人案件和我们署目前的这个案件,只凭着两个读音酷似的名字就联系到一起,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啊?况且,死者的死因还没有查出结果,现在就断定和新宿的杀人案件有关联,太早了点吧?”

这样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警员的意见。

从解剖结果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是3月17日晚上10点到第二天凌晨时分,日原的胃里残留有含有机磷物质的农药伯拉息昂,从车内采取来的呕吐物上也查出了同样的有毒物质。

伯拉息昂又称对硫磷,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被广为使用的剧毒杀虫剂。

另外,发现死者血液当中的酒精含量为:1毫升血液当中含酒精零点零一八毫克。可以推测死者在死前曾经喝过一些酒水,这些酒水的酒精含量相当于大约两杯(三百四十毫升左右)啤酒的酒精含量。

死者很有可能是饮用了掺有对硫磷的啤酒。对硫磷是一种无色无臭的物质,掺在酒水里,很难被饮用的人察觉出来。

但是,在车内没有发现有啤酒、威士忌等酒水,以及装酒水的容器、瓶子等物品。于是,日原英策的死因是他杀的可能性被大大提高了。

在尸体解剖之前,日原公司的同事接到通知后赶到了警署,确认了死者确为日原英策无误。同事对日原的评价是:

“日原君在公司里一向很优秀,和同事们的关系也很好,上司和客户对他也都很信任,他对目前的工作也很满意,找不到他有什么自杀的理由。他平时也没有关系特别亲密的女朋友,但他性格和蔼,也很会照顾别人,所以公司里喜欢他的女同事比较多,其中也有很漂亮、性感的女人,但他都只是一笑了之。好像也有别人给他介绍过女朋友,但他一直表示尚没有结婚的意向……总之,他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私生活上,都处于一帆风顺的状态,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自杀的理由。”

死者既没有因工作而引起的抑郁症,又没有复杂的人事关系,经济上也没任何困难,私生活上更找不到能够引发自杀的因素。

虽然一度否认了死者与新宿署管辖内的酒店杀人案的关联性,但随着日原英策身边调査工作的进行,他杀的可能性越来越高了。

随着他杀可能性的增大,杀人动机的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那正是与新宿大都市酒店杀人事件的关联性。因为死者目前除了新宿署所怀疑的事情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被杀动机了。日原的死因被确定为对硫磷中毒致死,基本上被断定为被他人投毒致死,但目前还不能完全否定有自杀的可能性。在浦贺署设立了搜查本部,开始从他杀、自杀两个方面着手调査这次的事件。

3月24日,为了证实这次的事件和新宿的酒店杀人案之间的关联性,双方警署搜查本部的搜查人员集中在浦贺署,召开了联席会议。

新宿警署的那须警长、牛尾、青柳等人列席了会议。联席会议由管辖区的浦贺警署署长担任会议主席。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成为东京警视厅和神奈川县警察局(浦贺属于神奈川县)共同调査的案子,所以这次会议有可能成为两局共同调査的先头会议。

为了消除因都道府县(相当于中国的中央、省、市、县)的地域性对大面积搜查工作造成负面影响,本次会议作为共同调查前的一个现场级的例会召开,为的是方便不同警察署的搜查员相互之间进行交流、沟通。

署长宣布了会议的开始,那须警长再一次把木原被杀后为什么要对日原英策实施监控的理由阐述了一遍。

接着,浦贺警署搜查本部把本次事件的概要,及目前调査工作的进行情况、尸体解剖结果,也都一一做了报告。

“目前调査的结果,日原不存在自杀的因素,也没有发现具有杀人动机的人际关系。本搜査本部认为死者是被投毒杀害的可能性较高,但还不能完全排除有自杀的嫌疑。”

浦贺署搜查本部的负责人神奈川县警察局掘越探长说道。

“日原的被杀与他以前曾经轧死过人是否有关系呢?”新宿署发出了疑问。

日原在三年前曾经开车撞死过一对母女,当时法院对他的判决是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缓期五年执行。这个判刑结果对于死者的家人来说,会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进一步引发了他们杀害日原的动机呢?

“日原交通犯罪所轧死的是一对母女,27岁的母亲良子和两岁的女婴阿渚。母女两人突然走到了没有人行横道的马路上来,被超速行驶的日原撞倒而死。被害人的遗族是死者良子的丈夫、阿渚的父亲长崎信佑,现年三十五岁,在t农业大学担任讲师职务。长崎在去年10月登记再婚,建立了新的家庭。我们认为,摆脱三年前那噩梦般的悲伤,才建立起新的幸福的长崎,到了现在还对日原怀恨在心而对其下手实施杀害的可能性很小。”浦贺署做了说明。

对于缓期执行这种宽大的裁判结果,被害人的遗族一般都是心怀不满。对于遗族来讲,一瞬间自己深爱的家人被夺去了生命,幸福的家庭遭到了致命的破坏,怎么也难以接受法律对加害亲属的人实行缓期的判决。

不满法律判决的被害人遗属,亲自动手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现实当中却没有这样的案例。因为当今的法制社会杜绝这种报复行为的发生,即使被害人对加害人充满了仇恨,但在法律的面前,他们却不得不把这份仇恨压在自己的心里,忍耐到底。

更何况长崎信佑是大学的讲师,难以想像他会冒着再次失去家庭的危险,去报复曾经破坏过自己家庭的仇人。但是,新宿署的意见和神奈川方面的意见却是有些区别的。

“的确,把长崎作为凶手来断定是有点唐突,但把这个案件看做是木原、日原误杀事件的话,可以断定凶手是杀了日原之后才终于达到自己目的的。因此,对于去年9月19日案件凶手的杀人动机,我们有必要去研究。长崎的再婚是在木原被杀之后的10月份,在杀木原的时间点上,他还不存在怕失去新家庭的顾虑,对于长崎是否具有杀人的嫌疑,应该把事件追溯到去年的9月19日。”

“如果把这两个杀人案件假定是木原、日原的误杀事件,那么您所说的推理或许可以成立。但是,即使长崎的再婚是发生在木原被杀之后,长崎他还是长崎啊,他在杀木原的时候,肯定已经决定了再婚的事情。为什么好不容易从悲伤和绝望中走出来的他会去报几年前的旧仇?即使把凶手的杀人动机追溯到杀害木原的时候,长崎也欠缺成为凶手的条件。”

浦贺署对此进行了反驳。并继续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我们也看了你们对于木原被杀的调查资料,有一个地方想再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在凶杀的当日晚上,木原等着的同伴尚不明去向,如果日原是误杀事件的真正目标的话,比起长崎来,或许更应该对日原等过的那个同伴进行调査。”

但这个建议还是建立在新宿署所提出误杀说法之上的。

“我们也同样认为那个同伴具有很大的嫌疑,同时在追查她的行踪。但在日原周围找不到和他有男女关系的可疑女人,我们在追查日原的同伴上,远比在长崎身上下的功夫要大。不过,对于日原的死,长崎也不能摆脱嫌疑。”

“北泽警署所辖区内的小偷被杀一案,后来怎么样了?听说在这个专偷酒店的小偷家里发现了木原荣作的手表,木原被杀案和小偷被杀案之间有没有关联呢?”浦贺署提出了新的质疑。

“我们认为和小偷被杀案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关联,这个小偷有可能是在木原被杀后,闯入了杀人现场并且拿到了什么可以威胁到杀人凶手的把柄,然后他在利用这个把柄对凶手进行恐吓的时候,被凶手所杀。但除了那块手表外,尚没有发现其他可以联系这两个案件的线索。”

“假设木原被杀、小偷被杀和日原被杀是连环杀人案的话,长崎就更不可能具有杀人的嫌疑了。”

“不,我们认为也并没有那么绝对。因为要复仇,却误杀了木原,进一步他又杀了持有自己把柄的山越升(小偷)但在此时,他的杀人目的还没有达到。对于凶手来说,不把日原杀掉的话,杀木原和山越升都会成为没有意义的事情。一不做二不休,为了不使木原和山越升的死失去意义,凶手肯定认为必须把日原杀掉。虽然长崎还不完全具备杀人的嫌疑,但在一瞬间失去妻子和女儿的他,是不能够被排除在嫌疑之外的。”

双方意见经交换、讨论过后,一致认为长崎虽然没有重大嫌疑,但也不能将其排除在嫌疑之外。

在会议上,两搜査本部制定了互助搜查的方案,今后的搜査方针,是继续对日原的同伴、长埼信佑进行追踪、调查。

日原的死使新宿署搜查本部确信了自已的方向,以前对牛尾的推测还带有怀疑的警员,如今也都开始认为木原被杀是一宗误杀案。和警视厅有强烈竞争意识的神奈川警察局之所以召开这次联席会议,也是由于对牛尾他们新宿署所提出的方案表示了肯定的态度。本次会议上,双方确认了今后的互助搜查,使案件的侦玻工作得到了进一步的推动。

特别是浦贺署的筱田刑警对牛尾的说法产生了共鸣,他曾经对长崎进行过细密的调査。

“正如牛尾警官所说,长崎和案件不是绝对没有关系的,我认为首先要确定是否可以消除长崎的嫌疑。”

会议结束后,筱田低声对牛尾说道:

“我和您的感觉一样,虽然长崎不完全具备凶手的条件,但目前他是惟一的一个具备对日原有杀人动机的人。”

牛尾和筱田的意见达成了一致,在得到各自搜查本部的认可之后,他们俩被安置到共同调查长崎的位置上。联席会议的成果立刻就体现了出来。

他们在去调査长崎之前,再次对三年前日原交通事故案进行了细致的调查。

7月18日晚上8点30分,日原驾驶着自己家的小轿车以时速五十多公里的速度在行驶中时,良子母女两人从停靠在路边车辆的缝隙当中忽然冲到了马路中间,日原躲避不及撞上了正准备横跨马路的母女两人,良子母女分别因头部外伤和头盖骨骨折而死亡。

事故发生的当时,日原的驾驶速度超过了道路限制速度,而且他当时是一面开车一面在调车内收音机的频道,没有能够全神贯注地注意行车前方的路况而撞到了人。

相对加害人而言,被害人一方也有不可忽略的过失。被害人是在没有人行横道,而且又是在街道的急转弯地带忽然走到马路上来的。法院考虑到了双方的过失,对日原宣布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缓期五年执行的判决。

为什么对加害人宣判缓期执行的判决?是因为被害人的幼儿是随着母亲一起在没有人行横道的地带穿越马路的过失被法院所重视,这个过失和加害人的过失相对抵消了。

牛尾和筱田把上述档案记录作为预备知识,然后再去拜访长崎信佑。

正文 第七章 被断开了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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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崎对于刑警会面的要求,爽快地答应了,并且把大学的研究室指定为会面地点。

正是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虽然没有人会欢迎警察到自已的工作单位来作访问,长崎还是把会面地点指定在单位,看来他是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确实是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在小田急电车线成城学园前车站下车,然后换公交车再乘坐十几分钟,便到了一片菜地和住宅相交杂的地带,这里还属于调布市市郊,长崎工作的大学便在这里了。

相对于东京近年来如怒涛般汹涌而来的城市开发,这所大学的校园还是保存了当地原有的风光,从枝叶茂盛的柞树和楢树上,都可以看到以前这里即武藏野的原始风貌。在这宽广的大学校园里,有时还能看见狐狸和野兔的踪迹。

当牛尾和筱田告知大学的门卫他们要会见长崎的时候,门卫好像事先已经接到过长崎的通知了,给他们递上了一张学校的示意图,示意图上面,长崎研究室的方位上被注上了醒目的标记。

虽然还没有到樱花盛开的季节,从校门到主要校舍的干道两侧排列着的樱花树上已经挂上了粉红色的花蕾,让人可以幻想甚至感觉到它们盛开时的美丽光景。大概是因为春假的原因吧,郁郁葱葱的校园里面却看不见学生的身影。

依赖着门卫给的那张示意图,他们在学校里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长崎研究室的那栋风貌古朴的小楼。

走进这幢墙面被雨水渗透得斑斑点点的阴暗楼道里,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剌鼻的异味。走廊两边的房间门上都分别挂有标识。

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的门上,挂着写有长崎名字的标识。听见了敲门声,一个青年把门打开了。

“您是长崎老师吗?”

“老师他现在在蜂场,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看来这个青年是个学生。

“我们和他约好了3点钟在这见面的。”

“哦,是吗?我想老师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您先在这里等候一下吧。”

学生把他们俩让进了室内。

室内摆放着密密麻麻排列着图书资料的书架和保存研究资料的箱子,在余下来不多的空间里,还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角落里还堆放了几个用途不明的木箱。

书架上的书都是一些有关昆虫、植物、药品及动植物疾病等方面的专业书籍,刚才进楼时闻见的那股异味在这个房间里越发强烈起来。

正当两人在室内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哦,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说话进来的是一个风貌独特的男人。

他身穿白大褂,头戴宽大的麦秸草帽,帽檐上垂下来一面蚊帐似的面罩。看到他的这身装束,两位刑警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哦,对不起,我从蜂场那边一路查看蜂巢过来,忘了把防护面具摘下来了。”

穿白大褂的男人说着便把挂着面罩的草帽摘了下来。他的皮肤因日射的缘故有些黝黑,两条浓黑的眉毛下闪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整体的面容显得强悍、精神,他就是长崎信佑无疑了。

“您说的蜂场,是养殖蜜蜂或马蜂的地方吗?”

牛尾他们终于明白了,面罩是为了防范蜜蜂用的保护工具。

“是的,我的专业是研究蜜蜂的,刚才我是从蜂场那边一路查看蜂巢过来的。”

这么说来,室内那些弄不清用途的木箱,看来就是蜂巢了。两位刑警好像是马上就会被蜜蜂蜇到似的,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长崎可能是看懂了他们的心思,安慰道:

“不要紧的,只要不随便打开木箱盖子的话,不会被蜜蜂蜇到的。”

“这个木箱子里面有蜜蜂吗?”

“有啊,今天室外的气温有些低,我就把这些蜂群数量比较少的蜜蜂箱放到房间里来了。一般,一个蜂群大概有两三万只蜜蜂吧。”

“啊?有那么多吗?”

刑警们更加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室内弥漫着的异味看来就是蜜蜂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了。

“今天在您工作的时候来打扰您,真是对不起了,只是我们有点事情想请教老师您。”

牛尾把话切入了主题,并给筱田递了个眼色。因为今天要询问的都是筱田所在警署管辖范围内的问题,所以牛尾把提问的角色转让给了筱田。对于牛尾的好意筱田在用眼光表示了感谢后,向长崎问道: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日原英策先生的事情,日原先生您是知道的吧?”

他问完话后,注意着长崎表情的变化。

“十分知道,是我想忘记却怎么也忘记不了的人。听到他的事情后,我真的吃了一惊,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来长崎是通过新闻报道知道了日原的事件。

“您已经听说日原去世的事情了吧?”

“听说好像是他杀的吧?”

“目前还不能断定,他杀的嫌疑相对来说比较大些。”

“是吗?但是对于此事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话。”

长崎沉稳的表情开始显得有些生硬起来。

“让您回想起伤心的往事,实在是抱歉啊。您当初对于日原被判缓期执行的时候,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那当然是很愤恨的了。但在法律公正的判决面前,我们也不能怎么样,况且我们这边也是有过失的。”

“为什么您太太和女儿会在没有人行横道的地方冲到马路上呢?”

“因为当时没有目击者,我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很明白。好像是女儿被路边狂叫的狗吓得跑到马路上,我妻子是追她的时候不留意……”

“还有个问题,我只是想确认一下,3月17日晚上您在什么地方?”

“您要问的是我当时在不在现场吧?您要是怀疑我的话,您就是走错了地方,我已经对日原没有任何愤恨了,那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我现在有了新的妻子,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

“这我们是知道的,我只是想随便问问而已。”

“3月17日的晚上,我一直待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

“那么,在那天晚上你家里有没有来访者,或是接到过什么电话?”

“这个,好像没有,你们可以去问问我的妻子。”

“就是说除了您太太之外,没有人知道老师您当天晚上是否在家里的了?”

“是的。”

“再问您一个问题,去年的9月19日,及今年的2月25日深夜零点左右到第二天的凌晨2点前后,您是在什么地方?”

筱田继续问道。这两个时间段分别是木原荣作和山越升的被杀时间。

“您这么问我,我也记不淸楚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9月19日和2月25日的深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如果您记有日记或其他记事本的话,我们想请您回忆一下。”

“您好像是査问我是否在什么现场吧?其实我真的和日原的事件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当日原出事之后,你们来找我,我也很配合你们。我们并不是生活在西部戏剧里面,对我来说,我已经有了幸福的新家庭和恩爱的妻子,手头上还有正在研究的课题。我还没有愚蠹到要失去眼前的一切来报复以往的旧仇的地步。”

长崎笑出了声来,仿佛是在嘲笑两位刑警。

长崎一开始就不完全具备凶手的条件,但是作为搜查人员,又无法忽视他在一瞬间被日原夺去妻子女儿生命的那种怨恨心理。

“老师您对农药也有研究吗?”牛尾接过了接力棒,问道。

“蜜蜂是非常敏感的昆虫,对气候、物理以及化学等方面都会有敏感的反应。特别是工蜂飞到远处碰到撤播农药的时候,会给整个蜂群带来致命的打击。如果工蜂飞出去不回来的话,它在外面碰到了什么情况,我们也无法推测,要是几只飞回来的工蜂,身体上附带了农药的话,整个蜂巢的蜜蜂都会因之而兴奋,会对人畜发动疯狂的攻击。为了使蜜蜂少受到农药的危害,我们也有必要研究开发低毒性的农药。”

“对硫磷是什么样的农药呢?”

“是伯拉息昂吧?有机磷系的农药对蜜蜂最有伤害力,但正是因为它剧烈的毒性,在昭和46年(1971年)6月份开始,已经被政府规定为禁用农药。您问对硫磷是什么事情呢?”

“老师您的研究室里有对硫磷吗?”

“当然有了,都是作为研究用的。但是我们感兴趣的只是对蜜蜂等昆虫危害很轻的低毒性农药,不过这样的农药目前还没有开发出来。”

“是吗?我再问一个问题,老师您有没有种植一种叫做卡塔赛塔姆的花?”

“卡塔赛……”

“是西洋兰花的一种,一般是生长在热带美洲。”

“哦,我这里没有那样的花,大学里面虽然有种植花草的温室,洋兰只有新几呜姆、翁几呜姆和嘉得丽亚兰这三种,没有那种叫做卡塔赛塔姆的兰花。”

“等会儿我们可以去温室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

“今天问了您很多冒昧的问题,实在是抱歉。我们因为工作的需要,只要和案件稍微有一点点关系的人,我们都会去拜访的,请您能够理解。对于去年9月19日及今年2月25日的事您要是回想起什么的话,麻烦您速与我们联系。”

牛尾态度诚恳地说道。

“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工作。因为日原开车轧死了我的前妻和女儿,所以我多少和他的事有些关系,我会尽全力去协助你们的,我也不想被你们怀疑。”

“谢谢您了。”刑警们起身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长崎特别关照自己的学生带两位刑警去参观了大学的温室。在校园的一角,建有五栋大约四百平方米的温室,在每间温室里都栽培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和蔬菜。

“温室使用了高科技,所有设施都是由电脑来控制的。你们请看,现在温室的天窗是开着的吧?”学生手指着天窗说道。

“那扇窗户也是根据天气和气温的变化,由电脑来进行调节,会自动开闭。另外,温室里面的温度、湿度、二氧化碳的浓度等,都是由电脑来进行二十四小时调控的。室内各种农作物的营养液的浓度、喂养营养液的时间等,也都是电脑来进行调控的。花草的开花时间也是事先就被设定好了的,可以让不同季节开放的花儿,在任意的一个时间里开放。在价格最高的节假日里使兰花和百合开放,可以带来预想不到的经济效益。”

作为向导的学生有些骄傲地介绍道。

这是一间自动化的植物工厂。两位刑警在确认没有卡塔赛塔姆之后,就离开了了农业大学的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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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尾和筱田在回去的路上,对访问长崎的感受相互交换了意见。

“长崎可能真的是清白的吧?”筱田说道。

“不在场证明虽然有不明确的地方,但正如他本人所说的那样,长崎是想忘掉过去的。他有着自己要研究的课题、新婚的妻子、好不容易再建立的家庭,他不应该轻易会去放弃它们的。而且他也表示对日原已不存在怨恨的心理了。不过,他要是想弄到点农药的话,倒是很简单啊。”

筱田无声地品味着牛尾所说的话。

长崎说要研究对蜜蜂无害、对昆虫无害的农药,但同时并不妨碍他可以研究对蜜蜂有剧毒的农药啊。更何况,目前他的不在场证明尚不能成立。

“我有一件在见到长崎后想到的事情:如果他是凶手的话,那么他在杀木原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同样的农药呢?”

牛尾继续说道。木原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致死的。

“凶手侵入木原房间的时候,正好木原在睡觉,所以就机不可失地用钝器杀害了他。”

筱田回答道。

如果是投毒杀人的话,让对方喝下混有毒药的饮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如果让对方察觉到的话,就不是单纯地达不到目的的问题了,还会被指控为杀人未遂。趁对方在熟睡的时候,用武器打击对方的头部,虽然是一种残忍的杀人手法,但却是一种速战速决的方法。

“感觉凶手应该是事先就准备了凶器,他(她)到现场的时候,碰巧被害人正在睡觉,于是便挥起了手中的钝器。但如果被害人当时没有在睡觉,凶手也同样会用带来的钝器把他杀掉的。我是从这个案子联想到在北泽署发生的小偷山越升被杀一案,那个案子您已经听说了吧?”

“我听说了。”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木原被杀和山越升被杀案之间是否有关系,但假定山越升也是长崎杀害的话,三个案件的作案手法都不相同。也有同一个凶手使用不同的手法连续作案的,但这三个案件分别是用钝器击打头部致死、灌催眠药勒死和投毒杀人,三种手法相差很大。特别是山越升被杀的案子,如果杀他的人和杀日原的人是同一个凶手的话,那么凶手为什么给山越升喝下的是催眠药而不是剧毒的农药?如果凶手手里有毒药的话,他(她)完全没必要费那么大的事,让山越升喝下催眠药睡着后再勒死他,凶手会一开始就让山越升喝下毒药,那样会更加方便、利索。为什么山越升会喝下催眠药呢?那是因为凶手身上没有毒药。”

“那么,木原被杀案和山越升被杀案之间的关系就不多了。”

“联系两个案子的纽带,只是在山越升房间里发现的木原的手表而已,还不能否定两者之间的联系。”

“如果说木原、山越升、日原被杀这三个案子之间有关联的话,那么长崎的嫌疑就越来越微弱了。”

“即使这三个案件有关联,它们的作案手法也实在是相差太大了。特别是今天拜访过长崎后,这种想法就越来越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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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长崎给浦贺署的筱田打来了电话。

“昨天您辛苦了,还是关于昨天您所询问的事情。我回去后仔细查看了日记和记事本后,想起去年的9月19日、20日两天是住在福冈市的酒店里,当时我是去那里参加一个养蜂学会的。我们大学除了我,还有其他研究员也列席了会议,您可以直接问他们。酒店里面也留有我们的住宿记录。”

长崎提供了酒店的名称和同行者的名字,然后接着说道:

“还有,今年的2月24日到26日,因为我妻子的老家要做法事,我和妻子一起去了她的老家甲府市,26日下午回来的。3月17日的晚上,我一直是待在家里,但是我妻子因为参加同学聚会回来得比较晚,我一直是一个人待到深夜的。以上就是我对于您所问的问题的回答。”

经过取证,证实了长崎所言的一些事实,证实了他去年9月19日以及今年2月25日的不在场证明成立。

关于3月17日,后来经过和长崎的妻子核实,长崎太太当天晚上参加同学聚会,是夜里11点左右回到家里的,在那之后,就一直和丈夫两个人待在家里。日原的死亡时间被推测为夜里10点到第二天的凌晨。

从神奈川县的海岸到东京都郊区的泊江市长崎家,基本上是一个小时的路程,但由于交通状况等原因,一般都要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是长崎太太的证言也不能完全得到信赖,因此长崎在有关日原被杀事件上依然存有嫌疑。

长崎太太当天晚上出席了同学聚会,回家的时间已经很晚,对于她回家之前丈夫的行动,她是无法证实的。还有她作为长崎的妻子,所证实的情况也比较缺乏说服力。不过,长崎对于木原被杀和山越升被杀,已经被洗清了嫌疑,三宗杀人案件因此可以被看做是相互没有关联的。

浦贺署把长崎的情况转达到了新宿署搜查本部,浦贺署认为有关日原被杀案,长崎基本不具备嫌疑。

新宿署认为,除去山越升被杀案,木原被杀和日原被杀,这两个案件应该是同一凶手的连续作案所为。对于木原、日原被杀案,即使长崎的不在场证明成立的话,也只能说明长崎的嫌疑不大,但并不能否定这两个案件的关联性。

虽然长崎在日原被杀案件的不在场证明有些微妙,但新宿署基本上认为他的嫌疑不大。

为什么呢?因为木原被杀的时候,长崎尚未再婚,单身一人的他可能会因为旧恨而将木原误杀。但是在再婚后,他已经建立了新的家庭,如果为了完成自己本来的杀人目的,他又杀了日原,这在凶手的犯罪心理上也行不通。

长崎从嫌疑线上远去了,日原在酒店里的同伴再次被搜查人员关注起来。日原在木原被杀的夜里,他在与木原同一家酒店里等的人是谁呢?这个人依然是一个谜。

于是,新宿署继续追踪日原的神秘同伴;浦贺署负责调査长崎信佑;北泽署独立调査与这两个案件无关的山越升被杀案。三个警署分别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三警署的搜查本部互相组织成立了互助体制,然后分三条线来进行分工。

正文 第八章 花粉传播引出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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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崎吃了妻子亲自动手做的晚饭后,舒适地坐在沙发上欣赏着电视节目。妻子美奈子好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今天白天,有刑警来过了。”

“刑警是来干吗的?”

“他们问你在3月17日的晚上,有没有在家里,就是我参加同学聚会回来得很晚的那个晚上。”

“刑警竟然跑来问你这个了?”长崎感觉有些郁闷。因为他不想给自己的妻子增添额外的烦恼,他没有告诉过美奈子自己因为日原被杀的事件,接受过警方的调查,没想到刑警会跑上门来。

“刑警问我,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真的在家里,他们的态度很认真。那天晚上,我因为得到了你的恩准,一连参加了三个活动,回家都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我想如果没有人为你证明你那天是在家的话,肯定会有麻烦,于是我告诉他们的回家时间比实际的回家时间要提早了一些。在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美奈子的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的。”长崎笑着安慰她道。

“听刑警的口吻,好像是和什么重大事件有关系。如果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做的,我也可以说我那天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

“你在说什么呢?我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你不要撒谎,那样反而让人家以为是我做了什么似的。”长崎告诫美奈子道。

“我是因为担心啊!因为刑警老是问3月17日的事情,所以我就查看了以前的报纸,结果发现报纸上面有这样一则报道,说那天在神奈川的海边有一个叫做日原英策的职员,在汽车里面被毒死了,你不会是和这个事件有什么关系吧?”

美奈子脸上的忧郁神色越发浓厚起来。

“我不想给你增添额外的烦恼,所以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日原英策这个人就是开车轧死我前妻和女儿的人,这个曾经加害过我的人被怀疑是被投毒杀害了,警察是为了调查和死者曾经有过关系的人,才到咱们这里打听我那天是在哪里的。”

“哦,原来是这样,他们怀疑谁也不应该怀疑到你头上啊!你不会是那样的人的,我比谁都清楚,连一只小虫子你都不会去伤害,怎么会去杀人呢?”美奈子的语调有些愤恨。

“警察的工作本来就是疑神疑鬼,因为日原轧死了我的前妻和女儿,警察当然不会忽视我的存在啰。”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告诉他们我那天晚上没有去参加同学聚会,是待在家里的了。”

“你那样说谎,马上就会露馅的。即使你这样为我做证明,警察也不大相信夫妻俩的话的。”

“虽然是一家人,但总归有证人要比没有证人强吧?”

“你不用担心,我既然能够娶到像你这样贤惠的妻子,怎么还可能去做伤害我们家庭的事情呢?现在对于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人不能总是沉浸在悲伤的过去里,必须要忘记过去。这样,我那已经死去的前妻也会为我高兴的,警察也可以理解我的。”

美奈子被长崎真诚的话语所打动,她靠近长崎,两个人相互拥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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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尾依然对遗失在木原被杀现场的卡塔赛塔姆花粉念念不忘。在搜査本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卡塔赛塔姆已经逐渐被人们遗忘了。但是,牛尾的心里总认为,这种花粉就是打开这个事件的钥匙。

被害人,在被害人遇害前后溜进房间里来的山越升的身边,以及曾经在嫌疑线上出现过的岛居邦枝、木原的哥哥、长崎信佑和日原英策的周边,也都没有发现这种花粉,其余住宿过酒店的人,也在搜査活动的初期阶段就被洗清了嫌疑。

这么一来,把卡塔赛塔姆花粉带进房间里的只有凶手一个人了。

牛尾为了搞清楚卡塔赛塔姆这种花,到书店买回了一些关于这种花的书来。在从头到尾浏览这些书的时候,牛尾的眼睛停在了某本书的某一页上,书上有这样的文字:

“卡塔赛塔姆是生长在南美洲的一种兰花,这种兰花在花粉的传播上有着别具一格的方式。当蜜蜂为了采蜜而飞进雄花的时候,花瓣的形状就好像是捕鼠器上的弹簧机关一样,当蜜蜂碰到机关弹簧后,花蕊就像是一条弹簧似的弹起来,把成团的花粉弹到蜜蜂的背部。在日本,好像还没发现有这样传播花粉的兰花,但在春天也经常可以看到背部黏有花粉的马蜂和蜜蜂。起初看到那些花粉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那会是花粉,还以为是蜜蜂的背上长了什么东西,因为那是一块很大的花粉团。究竟是什么花的花粉呢?我们至今还没有能够发现……”

在这篇文章当中,卡塔赛塔姆的字样被印刷成了黑体,在整个版面上特别的醒目。根据书上所言,卡塔赛塔姆可以把花粉成团地黏在蜜蜂的背部,而且那是一块让作者误认为是蜜烽的背上长了什么东西似的,大块的花粉团。

蜜蜂采蜜是自然现象,但却忘记了它同时也在传播花粉。

长绮是研究蜜蜂的学者,即使在他的身边没有卡塔赛塔姆花,但是蜜蜂可以间接地把卡塔赛塔姆花粉带来。蜜蜂会飞到很遥远的地方,只要是长崎喂养的蜜蜂飞行范围内有卡塔赛塔姆的话,长崎的身边就会有卡塔赛塔姆花粉。

接着,牛尾在描写关于蜜蜂的书中看到了这样的文字:

“在蜜蜂蜂巢的旁边观察蜜蜂的活动情况,可以发现,回到蜂巢来的蜜蜂有三分之一在两条后腿上都会黏有大大的花粉团。随着季节的变化,花粉团的颜色以橙黄色和白色居多,有时也会有红色的,甚至还会出现有绿色、深紫色的变化……”

“一只工蜂的体重大约是在一百毫克左右,但它们點在后腿上的花粉团一般都在二十至三十毫克左右,相当于体重五十公斤的人,不使用任何的绳索,只用自己的双腿携带相当于一个十至十五公斤重的西瓜,而且蜜蜂还是在空中进行着运输,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技术。”

接着,书中还有这样的文字:

“这个花粉团和身体比起来,显得很大,所以在飞行当中很容易脱落。为了防止这种现象,蜜蜂会在花瓣上或是在空中不停地巧妙地用自己的脚爪来把这个花粉团滚得越来越圆,基本上不会有花粉团脱落的事情……花粉团当然是由各种植物的花粉形成的,能鉴定出花粉的种类的话,就可以知道蜜蜂是从哪种植物那里采取了蜂蜜,这对于养蜂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看到这些文字后,牛尾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因为当蜜蜂飞进卡塔赛塔姆花的时候,花瓣的形状就好像是捕鼠器上的弹簧机关一样,当蜜蜂碰到机关弹簧后,花蕊就像是一条弹簧似的弹起来,会把成团的花粉弹到蜜蜂的背部。蜜蜂在飞行当中,为了不使体积比自己身体还要大的花粉团脱落,它会把花粉团滚成圆形而防止脱落。

长崎饲养的蜜蜂在采集到卡塔赛塔姆的花粉回蜂巢的途中,花粉团脱落的可能性一般都很小。那么,蜜蜂在飞行的途中花粉团脱落的可能性,远比在长崎身边脱落的可能性要低很多。

另外,根据这本书上所言,能鉴定出花粉的种类的话,就可以知道蜜蜂是从哪种植物那里采取了蜂蜜。

和长崎会面的时候,问他身边有没有卡塔赛塔姆的时候,他回答说没有印象。是真的没有印象?还是他故意隐瞒了呢?或者是他没有鉴定过蜜蜂带回来的花粉种类呢?这三个当中肯定有一个是事实。

问题在于木原被杀的时节,卡塔赛塔姆是否在开放?还有,当时是否已经有蜜蜂在工作?但兰花在温室里是一年四季都可以栽培的,蜜蜂如果待在有空调的房间里,不缺乏食物的话,它们也应该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繁殖的。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被放出去的蜜蜂,完全有可能飞到种有卡塔赛塔姆花的温室里,从而采集到卡塔赛塔姆花粉。

牛尾立刻根据从书籍上学到的知识,给长崎打了电话。

“是花粉的鉴定吗?以前我也曾经做过几次。在日本一般最多的是向日葵花粉,然后是大葱或杜鹃,南瓜花粉也挺多。”

“兰花呢?”

“兰花的花粉鉴定也曾经做过,但不知道那是不是卡塔赛塔姆的花粉,我们的研究没有那么深入。”

“您可以告诉我蜜蜂的活动时期一般都是在什么季节,还有什么样的植物会吸引蜜蜂呢?”

“吸引蜜蜂的植物,首先是可以给蜜蜂提供蜜源的植物,然后就是花粉比较多的植物,第三是既有蜜源又有花粉的植物。比如莲花含有丰富的蜜源,而玉米几乎没有什么蜜源,但拥有大量的花粉,而大多数的植物既有蜜源也有花粉。在日本,梅花、樱花、桃花、梨花、柿子树、栗子树、向日葵、芥菜、茶花、枇杷、山茶花、杜鹃等,都是既有蜜源又有花粉的植物。另外,吸引蜜蜂的不仅仅是花草植物,没有花朵的东西也会对它们产生吸引力,比如装了蜂蜜或糖的罐子、垃圾堆里的果酱瓶、饮料瓶,还有就是一些甜品工厂对蜜蜂也具有吸引力。就像喜好甜味的蚂蚁一样,蜜蜂也对甜的东西感兴趣。”

“从梅花到枇杷,看来蜜蜂是一年四季都在工作啊。”

“蜜蜂活动最频繁的是4月下旬到7月上旬,气温一般是在十至三十五度左右。但在早春的时候,蜜蜂幼虫出生的话,即使气温只有五至六度,蜜蜂也会出巢工作。一年四季中,天晴的时候就是蜜蜂活动最频繁的日子,但是在冬季出巢的蜜蜂常有被冻死的现象。”

“真是令人感动啊,蜜蜂是为了幼虫而出巢工作的吧?”

“是啊,总之只要可以采到蜂蜜,无论什么季节蜜蜂都会出巢工作的。在温度较低的季节里,蜜蜂一般会推迟上午出巢的时间,下午回巢的时间也会提前一些。而且蜜蜂出巢和开花时间有着密切的关系,有的花是在清晨开放,有的花是被阳光照到就开放,而有的花的花期比较长,有的比较短,蜜蜂出巢的时间一般都是参考花儿开放的时间。”

“蜜蜂的飞行距离一般有多远?”

“蜜蜂的飞行范围一般都是在一两公里之内,在这样的距离中,只要蜜蜂不遇到喷洒农药或自然天敌的话,百分之百都会飞回蜂巢的。根据我们的实验,在蜜蜂飞行条件最佳的5月份的晴天里,四公里的飞行距离,四十九只蜜蜂当中有十七只蜜蜂能够飞回蜂巢。”

这样的话,卡塔赛塔姆有可能种植在离长崎大约四公里的周边地带,而且在去年的9月19日,长绮所饲养的蜜蜂有可能就是在这天采到了卡塔赛塔姆的花粉。

但这毕竞只是推测了蜜蜂飞行的范围,尚不能够证实就是长崎身上黏了蜜蜂采回来的卡塔赛塔姆花粉,并且又把花粉遗留在杀害木原的现场中。

牛尾挂断了打给长崎的电话后,想像着那些为了自己的后代,即使是寒冬也要出巢采蜜的蜜蜂,它们是多么的勤劳啊!

出巢的蜜蜂面临的是农药、天敌和低温等各种危险,然而工蜂仍旧不惜自己的生命,为了养育后代而出巢工作。

据长崎所说,日本因为近年来的大开发,能够提供蜜源的植物越来越少了,特别是一些开花的蔬菜,基本上已经从日本消失了,蜜蜂的生存环境也越来越险恶了。在这恶劣的环境当中依然勤奋地采集蜂蜜的蜜蜂们,不正如孜孜不倦地追查凶杀现场的蛛丝马迹的刑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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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贺署的筱田刑警听新宿署的牛尾介绍了蜜蜂有可能把卡塔赛塔姆的花粉带到长崎的身边后,他的眼睛也闪出了光芒。

两件不在场证明的成立使长崎的嫌疑变轻,但因为蜜蜂的介人,又使他的嫌疑重新增大起来。

“蜜蜂的活动范围有三四公里的话,看来我们要以长崎饲养的蜜蜂为中心来调查周围环境的情况了。”

“即使在蜜蜂的活动范围内找到了卡塔赛塔姆,那也不算是直接的证据,所以还是会很麻烦的。”

“牛尾警官,我才想到了一点,花粉也有可能会黏到长崎身边其他人的身上啊。”

“您说的有道理,不仅仅单是长崎一人,只要是接近他饲养的蜜蜂的人,都有可能会黏上卡塔赛塔姆的花粉。”

“长崎周围有没有对木原或日原抱有怨恨的人呢?”

这成了一个新的搜査线,以前一直把长崎当做是嫌疑犯来开展调查工作的,还从没有把他周围的人纳人嫌疑范围。

长崎的妻子、女儿被轧死,仇恨日原的应该不仅是长崎一个人。即使长崎已经忘记了旧仇,但在他的身边或许有始终对日原怀恨在心的人。

首先被考虑到的是长崎前妻的家人,长崎前妻的父母兄弟要是还健在的话,他们可能会对当初的判决,以及如今忘却了对日原的仇恨又重新再婚的长崎产生怨恨。

看到无动于衷的长崎,他们会扮演长崎的角色,把心中的怨恨直接发泄到加害者的身上,来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如果是他们的话,完全有可能会被黏上卡塔赛塔姆的花粉,而且也能拿到毒药。长崎也有可能知道是什么人作的案,只不过是因为凶手是自己的亲人而保持沉默而已。

“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马上就沿着这条线走走看。”

筱田的说法活跃了整个搜査本部。

长崎的前妻良子,死亡的时候是27岁,她的父母及弟弟住在板桥区的成增。父亲今年64岁,前几年从某银行退休在家,过着悠闲自得的日子。

弟弟在良子出事的时候还是个大学生,现在就职于广岛的一家造船公司,在广岛工作。

筱田和田所二人拜访了住在板桥区郊区的良子父母,对于良子父母的嫌疑在一看到他们的时候就被打消了。出来开门迎接筱田和田所的良子的父亲是一个残疾老汉。他在几年前去滑雪的时候,不小心摔倒,造成复杂性骨折,由于恢复得不好,如今只有依靠轮椅来行走。即使是他们夫妻两人合力,也无法想像他们可以去杀人作案。剩下的只有良子的弟弟了。但筱田和田所不得不又取消了这个最后的具有嫌疑的人的嫌疑,因为良子母亲说道:

“良子弟弟在大学的时候就交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同居在一起,大学一毕业就和那个女子举行了婚礼,然后就被派遣到广岛去了。他一点也不考虑我们做父母的心情,不管我们老两口住在这里是多么寂寞,那孩子去了广岛之后连个信都懒得给我们写。唉,男孩子是靠不住啊!一结婚就把心思全放在媳妇的身上了,要是良子还活着的话该有多好啊……”良子母亲才说到这里就湿了眼角。

和大学时期的女朋友结了婚的弟弟,是不会为了死于交通事故的姐姐而报仇的。如果去做那样的傻事,被抓住的话,不仅仅会丢了饭碗,还会破坏自己新建的小家庭。对自己的父母都没有什么挂念的良子弟弟,是不会考虑到自己也有过失的姐姐和外甥女的。

即使这样,筱田还是向良子的父母询问了卡塔赛塔姆的事情。

良子父母没有听说过这个花名,即使在他们的身边有这种花,他们也不具备杀人的条件。筱田和田所证实了良子父母不具备嫌疑后,回到了浦贺署。

正文 第九章 没有实感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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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崎的身边没有发现对日原抱有谋杀动机的人,在嫌疑线上的人物被一个一个地排除了,这样下去的话,在三个警署各自设置的杀人事件搜査本部将陷人一个沉闷的局面。最早成立的新宿署的该案搜查本部,警员们大多已经被调离去执行其他的任务了,剩下来的警员已寥寥无几。

搜査工作没有任何进展,事件已经过了5月的黄金周,日本列岛的树木已是郁郁葱葱的了,假期的喧嚣也随着旅游盛季的结束而安静下来。在5月10日的下午,有一通电话打到了新宿署搜査本部的牛尾刑警处。

“请问是牛尾警官吗?搜查工作进行得如何啊?”

牛尾听到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但一时又想不出对方是谁。

“我是t农业大学的长崎。”

对方自报了姓名。从这儿也可以看出他的性格来。

“哦,原来是长崎老师,上次的调査给您增添麻烦了。”

牛尾很客气地说道。

长崎的嫌疑虽然还没有完全被洗清,但在牛尾的记忆当中已经把这个人给排除了。长崎在询问搜査工作的进展情况,但他好像并不是真的关心搜查工作到底进行得怎么样。

“那个时候,您不是问了我关于卡塔赛塔姆的事情吗?”

“是呀,当时我们是问您这样的问题了,是不是査出花粉来了?”

“不,我没有对花粉进行过鉴定,只是昨天我在我家附近散步的时候,看到有一间温室,温室里面种植有热带植物。我当时想到了警官您曾经问过我的事情,于是我就询问了温室的主人,结果证实那里种植了卡塔赛塔姆。他还让我进温室里面看了看,那是卡塔赛塔姆皮莱塔姆花的一种,是热带西洋兰花中模样比较柔弱的一种。”

“卡塔赛塔姆皮莱塔姆?对、对,就是这种花了!是在您家附近发现的吗?”

“我也是直到昨天才留意到那里有温室的,和我家只是鼻子到嘴巴的那么点距离,真是没想到那里会种有卡塔赛塔姆。”

看来长崎是为了告诉这个情况才专门打来的电话。

“老师您的家是在……”

“在泊江市郊的一个叫做驹井町的地方。”

“那么算是在您学校里的蜜蜂的活动范围内吧?”

“是的。”

“那么您学校的蜜蜂有可能采集到您家附近的卡塔赛塔姆花粉吗?”

“只要能够进得去温室就可以采到。另外,在我自己的家里也有蜜蜂的蜂巢,更有可能是我家的蜜蜂出去到邻居家串了个门。”

“哦,原来老师您自己的家里也有蜂巢啊?”

长崎好像还没意识到这句话里所含的重大意义。

“9月19日前后,老师您家里的蜜蜂有可能会采到近邻温室里的卡塔赛塔姆花粉吗?”

“要是当时天气不错,花儿也开放的话,应该可以采到,当然首先要确保可以飞进温室。”

“如果温室的门窗被打开,或温室本身有什么缝隙的话,应该可以飞进去的吧?”

“那当然了,温室里面的气温过高的话会打开门窗的,有的温室还故意打开门窗让蜜蜂飞进来进行花粉传播。种有草莓的温室,就会在10月份主动打开门窗方便蜜蜂飞进飞出。我家附近的温室弄不好还要靠我家的蜜蜂来进行花粉传播呢。”

长崎竟然把会使自己嫌疑增大的情报提供给搜查本部。

长崎家的附近种植有卡塔赛塔姆。对于这个新情报,牛尾困惑了,因为长崎等于是自己把自己身上可能会黏有卡塔赛塔姆花粉的情况告诉给了警察,但他在木原被杀时的不在场证明却又偏偏成立。

从长崎的态度上也看不出他有向搜査本部挑衅的意思,他是为了回答以前牛尾曾经问到他的问题而打来的电话。

“这到底应该怎么解释呢?”

以前曾经接到过浦贺署筱田刑警的联络,说长崎的亲属也都不具备嫌疑,长崎本人的嫌疑也基本上被洗淸了。可如今却在他的身边出现了卡塔赛塔姆,这样的情报并没有给他带来新的嫌疑,相反,因为是他自己提供了这样的情报,使他身上的嫌疑性越发减弱了。长崎的这个情报给搜査本部带来了混乱。

“关于木原被杀案,长崎的不在场证明已经成立了,卡塔赛塔姆是可以在温室栽培的花,这种花不一定是在长崎的身边,是其他地方的花也完全有可能。虽然在木原被杀现场发现了卡塔赛塔姆的花粉,但不见得这花粉一定是和长崎有关系啊。”

搜查本部的搜査员们大体上持这种意见。更何况,长崎和木原根本就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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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尾和青柳两人一起去了种有卡塔赛塔姆的温室。

那温室坐落在泊江市东南角,和世田谷区相交界的附近。东京混乱的城市开发在这里被多摩川挡住了势头,在多摩川的旧河床上还保存着旧式的民房和公寓,而且还遗留着一些菜地。

在多摩川的河岸边上终于找到了那间温室,温室的名称叫做“银座花坛”,分为两间各三百平方米左右大小的温室,里面种植着蝴蝶兰、嘉得丽亚兰等观赏性花草。

温室把花儿的开花时期控制在市场最好的时期,当温室里百花齐放的时候,那才是一副让人拍案叫绝的光景。在外面观看是分不出哪种才是卡塔赛塔姆的,含苞未放的兰花排了一大排。

这个温室同t农大的相比,要小了许多,所栽培的花草也是面向社会的,几乎都是一些在市面上售价很高的兰花和百合花。

牛尾和青柳向温室的主人表明了身份后作了询问。

“哦,是卡塔赛塔姆吗?它现在已经开放了。”

温室的主人很客气地把他们二人接纳到温室的里面,并带他们来到了卡塔赛塔姆的前面。

长崎曾经形容过卡塔赛塔姆是在西洋兰花中模样比较柔弱的一种,它绽放着黄色而朴素的花,和其他绚丽多彩的热带洋兰比较起来,它的确是属于那种静悄悄的、柔弱的一种。

“这是兰花当中比较朴素的一种,卖得不是很好。但它是一种很有趣的花儿,和其他绚丽的兰花摆在一起的时候,它不大会引起蜜蜂的注意,但是只要有一只蜜蜂光顾它的话,它的花蕊会弹起花粉到蜜蜂的身上,蜜蜂只要碰上这种花,就会被弄得满身花粉。”

温室主人对卡塔赛塔姆做了说明。

“去年9月19日前后,您温室的卡塔赛塔姆有没有开放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卡塔赛塔姆很受上坟人的欢迎,所以我会安排它在秋分时节开放,所以去年的9月19日前后肯定是开放着的。”

“在东京都内种植卡塔赛塔姆的人多吗?”

“不,应该不多,可能连我也不过是三四家的样子。”

“那么您知道在都内或近郊种植卡塔赛塔姆的人吗?”

“都内的话,在练马区和足立区有两家,郊区的话,好像在八王子那边有人种。”

“有没有个人在家里种植呢?”

“这个我们就不大淸楚了。不过,这卡塔赛塔姆是一种对环境很敏感的花,个人栽培的话,成活率恐怕不会高。”

“哦,您的温室里面会有蜜蜂飞进来吗?”

“附近有一位t农大叫做长崎的老师,他作为研究用而饲养的蜜蜂经常会飞进来。我们也考虑到花粉传播,一般在天气好的时候都会把窗户打开,让那些蜜蜂飞进来。蜜蜂还真为我们帮了大忙,花儿的结果什么的都离不开蜜蜂。”

温室的主人回答道。

牛尾和青柳向温室主人讨教了在东京都内和近郊种植卡塔赛塔姆的花农的姓名和住址后,转道朝长崎家走去。

长崎家和温室真的就如同是鼻子和嘴巴般地靠得很近,是一所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小平房。小小的院子里面种了梅花、山茶花和紫丁香等植物。

但在院子里没有看到蜂巢木箱,如今的季节是蜜蜂频繁的活动时期,或者是长崎担心蜜蜂们会影响到周围邻居们的生活起居,而把蜜蜂搬到学校里去了。

屋内好像没有人,周围显得很安静。这个时间,长崎应该在学校上班吧。

“从这边到温室不过是一步之遥啊。”牛尾说道。

“看来只要黏上了卡塔赛塔姆花粉的蜜蜂在半途上不把花粉团丢落,而飞回这里的话,长崎就是最有可能黏上花粉的人了。”

“是长崎,还有他的家人。”

“家人,也就是他那新婚的太太喽?”

“是啊。”

两位刑警透过木栅栏观察着里面房屋的动静,突然房间大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二十七八岁样子的女人来。她可能就是长崎的后妻了。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猛地看到长崎太太,两位刑警不禁有些失措起来。她手里拿着购物袋,好像是要出门去买晚饭用的材料,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两位刑警。她猛地看到在自家门前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似的牛尾和青柳两人,神色显得很惊讶。她长得眉清目秀,肤色白晳。

她警戒地看了两位刑警一眼后,微微点了点头,就朝商店街方向走去了。

牛尾和青柳半张着嘴巴愣愣地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虽然只看到了她一眼,但给人的印象是一位有知识、有气质的女人。他们的脑袋里原本以为长崎的后妻应该是个年纪稍大些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长崎老师的太太吧?”

“除了她还会有别人吗?”

“不会是他的妹妹吧?”

“既然家里有夫人在,还会让妹妹出去买东西准备晚饭吗?”

“是啊,准备晚饭是做夫人的分内工作啊。”

女人会为自己的男人花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准备一顿晚饭,想到这里,牛尾的脑海里出现了自己妻子的身影。妻子也同样会为自己准备丰盛的晚饭,可自己究竞辜负了妻子多少次了?虽然多次告诉妻子,让她不要再做这么费事的晚饭,但是她总是能做上十几个菜,摆好了等着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够回来的丈夫。

才新婚不久的长崎太太,是不可能喊妹妹去代办晚饭的准备工作的,那么这位漂亮的女人,肯定就是长崎的新婚后妻了。

“这样看来,长崎老师的嫌疑越发轻微了。”

青柳说道。

“有了这么一位漂亮的夫人,还会对以前的加害人复仇吗?太不可能了。”

牛尾到了现在才感觉到,为什么长崎会那么自信。

长崎知道自己被警察怀疑,即使这样,他还向警察提供了对他自己不利的情报。他能这样做,是因为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新婚的妻子和刚刚组建起来的新家庭,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牛尾明白了,要是还对长崎持有怀疑态度的话,那么就是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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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对练马区的“朝日园艺”、足立区的“桃园花坛”,以及八王子市的“花满”这三家花农的调查,得知前两者的卡塔赛塔姆在去年的9月19日尚没有开放;“花满”的卡塔赛塔姆虽然开放了,但是当时温室的密封条件是不允许蜜蜂飞进来的。

即使蜜蜂可以飞进“花满”,从八王子市到新宿的这段距离已远远超过了蜜蜂的活动范围。虽然凶手有可能是在八王子市黏上了花粉而到达杀人现场,但木原荣作以及日原英策和八王子的“花满”没有任何的联系。

剩下的最后一条线,就是泊江市长崎家附近的“银座花坛”的卡塔赛塔姆了。

刑警们对日原英策和“银座花坛”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调査。调查日原、大都市酒店、日原生前工作的安心生命保险公司以及日原周围的人,有没有接到过“银座花坛”送来的花束。对于木原也进行了同样的调査。

但是,调査结果表明,“银座花坛”和日原以及木原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只发现长崎信佑和日原、“银座花坛”之间有着关系。

遗失在木原荣作被杀现场的花粉,基本上可以断定就是“银座花坛”的卡塔赛塔姆的花粉,在近郊再也没有其他人种植这种植物了。从远方而来的人是不可能一路上黏着花粉来到现场的,花粉也不会是凶手刻意附带在身上的。

可能性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而去,种种嫌疑如同煮干了的水,什么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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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牛尾很晚才回家。搜查总部刚设置的那阵子,牛尾经常会留宿在警察署里,后来破案工作陷入了胶着状态后,他好歹可以每天都回家过夜了。无论是多晚,只要回到自己的家中,他浑身的疲劳就可以得到消除。连续几天留宿在署里的话,会积劳成疾的。

每天只能在警察署的会议室打个盹,睡眠不足再加上营养失调,这样的生活对于任何人都是很苛刻的,哪怕是身体再好的人也会病倒的。

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会吃不消,还会影响到家庭的和睦,给家庭带来危机。

不管多晚,自己的家始终是最温馨的地方。在浴缸里泡个热水澡出把汗,然后换上清爽的浴衣,桌子上还摆着妻子亲手做的可口饭菜……看到这些,一天的疲劳简直就是不翼而飞了,身心都会感到温暖、舒畅。

几年前,牛尾的独生儿子卷入了凶杀案被害,这个三口之家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这个家能维持到现在,牛尾认为都是妻子的功劳。

牛尾的妻子澄枝把失去儿子的悲痛、心灵上的伤痕都化做爱心,一心扑在了自己丈夫的身上。但是丈夫却为了和社会上的邪恶势力对决,很少能回到家来,她把等待丈夫那漫长的时间,都凝聚在了丈夫回家的那一刻。

就像是在擂台上被对手打得东倒西歪的拳手,终于盼到了回合休息的铃声响起,趔趔趄趄地回到擂台角落里,他的助手会千方百计地使他继续下一个回合的搏击……澄枝正是承担了拳手助手的这个角色,她在深夜里等着丈夫的归来。

这个回合和下个回合之间短暂的时间成了澄枝的生活目标,也正是这样的生活目标,支撑了失去爱子的这个小家庭。

“我还有妻子在!”

牛尾回想起今天白天去了温室之后,在长崎家的门口碰到的长崎太太。

长崎同时失去了妻子和孩子,等于是在一瞬间失去了亲人和家庭,长崎在心灵上所受到的打击是旁人所不能体会的。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新的妻子,组建了新的家庭。他之所以能够这样,也和他的年龄有关,要是到了我现在的这个年纪,恐怕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了。娶一个新的妻子,从头再来组建一个家庭需要很大的精力,往往结婚经历越长的人,越难再组建新的家庭。

长崎做到了再婚,如果自己站在他的那个立场的话,恐怕也难以做到再婚。牛尾望着自己妻子的脸庞想到。

妻子澄枝恐怕也是一样吧,夫妇恩爱的时间太长了,再重新组建一个家庭对于她来说,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长崎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的结婚史还不长,这段不长的婚史还不足以磨去长崎原有的个性,也就是这点个性使得他还有重新组建家庭的可能。

但是牛尾夫妇就不一样了,在漫长的夫妻生活当中,两个人已经相互为对方失去了个性,两个人就仿佛是混为一体似的,就像是两条不同的河流汇合成了一条那样,在他们的生活、人生的方方面面都有了共通性。

牛尾一边享受着妻子带来的温馨,一边遐想着。

“你在想什么呢?”

澄枝盯着丈夫的眼睛问道。

“对于我来说,你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妻子。”

“真不害羞,现在还说这样的话。”

澄枝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心里充满了甜蜜。

“不是经常有这样的话吗?男人和女人不管是曾经如何深深相爱,不论是有过多少山盟海誓,只要两个人当中有一方冷却了下来,那么他们的爱也就走到了尽头。这也许是他们在山盟海誓的时候,在他们心中的某个角落里面对对方还存有疑心。想想看,咱们俩从没有发过什么誓言,也没有许下过什么诺言,这些诺言对于我们来说也没必要。也许是我忘记了以前曾经许下的诺言了,不过我们夫妻恩爱这么长时间了,也不需要什么誓言与承诺了。”

“世上和我们不一样的夫妻也有许多啊,看看人家外国的电影,年纪再老的夫妻还一天到晚地说我爱你、我爱你的,不停地向对方发誓。”

“那并不是在发誓,是像我们常说的早上好、晚安等一样的问候语而已,因为我们比较害羞,说不出他们那样的问候语罢了。”

“即使那是问候语,对于女人来说,那也是令人开心的问候语啊。”

“你不会是想让我也对你说那样的问候语吧?”

“怎么会呢?不过到了我们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好许诺的了。”

“喂!你不要这么说话嘛,我们的年纪和日本的平均寿命还差不少呢。”

“像我们这样的夫妻,将来会怎么样,或许还没有我们两人曾经走过来的路那么重要。”

“是啊,我想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有誓言和承诺的话,将来会变得沉重起来。所以没了诺言的人生,已经过去的日子会显得更加珍贵,人生的要素也就被包含在已经过去的岁月当中了。”

“人生的要素?是什么啊?”

“嗯……就是我们曾经一起得到过的东西和已经丢失掉的东西的那份珍贵吧。”

牛尾把话一说出来就发觉自己失口了。妻子好不容易在努力地想忘记那段灰色的过去,而自己却又失口让她回想起那悲伤的往事。但澄枝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变化。

“有些东西是丢失了才会发现它的珍贵,我可以感觉到过去生活当中珍贵的东西,但感觉不出来将来的生活中,什么才会是珍贵的。过去也好,将来也好,人生的要素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对于将来会得到什么,又将会失去什么,我都不能够预料到,一点都没有感觉,所以这个要素也是没有实际感觉的要素。”

“没有实际感觉的要素?呵呵,你说得真好。”牛尾有些激动。

因为他从妻子的话中得知,人生的要素不仅仅是两个人共同得到的东西,还包含了共同失去的东西,共同得到的东西固然珍贵,但共同失去的东西也是同样重要,夫妻之间的历史也会随之更加珍贵起来。丢失的东西也是人生要素的一个部分,不,对于牛尾夫妻来说,那是他们人生要素当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今天我去了长崎老师家附近,碰巧遇到了他的再婚妻子。”

牛尾从夫妻要素的话题上想到了长崎夫妻。长崎找到了新的妻子重新站了起来,但搜查本部却失去了嫌疑人,而留在现场的卡塔赛塔姆花粉依然还是一个不解之谜。

“我想,他那已经去世的太太也会为他高兴的。”

“对于长崎老师来讲,他正是牺牲了自己的妻儿才换来了现在的家庭。”

长崎如果是报旧仇的话,那么等于他的前妻白白丢掉了性命。

“对于他现在的新妻子来讲,如今的家庭等于是她接到长崎老师前妻手中递来的接力棒,她应该能体会到如今这个家庭的双重的珍贵。”澄枝不经意地说道。

“慢点!慢点!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个时候的牛尾,脑袋当中因妻子的这一句话而炸开了锅。

“啊!吓了我一跳,你怎么了?忽然这么大声说话。”

“你刚才说什么双重的珍贵?”

“对于新婚的太太来说,她先生不是离婚后再和她结婚的,而是因为交通事故失去了前妻之后的再婚,所以她心中可能会有只不过是继承了以前的那个太太的职责而已的想法。如果不是那倒霉的交通事故,长崎或许还在和他的前妻过着幸福的生活,但是一次交通事故就把他的家给毁了。所以,现在的长崎太太或许认为长崎那尚未完成的夫妻长跑,自己不过是接替了他前妻的角色而已。当然,她接替了这个角色之后,路往哪里走是这新太太她的自由,他们现在的家庭是建立在长崎前妻死亡的基础上的这个意识,恐怕不仅仅是长崎有,这个新太太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吧。”

“她不会有占领了前妻的位置的想法吧?”

“那应该没有吧,因为她并不是从长崎老师的前妻那里把长崎抢过来的,作为一个新婚的妻子来说,结婚前的事情和她是无关的。但虽然无关,他们的婚姻不算是崭新的婚姻,长崎老师以前的不幸也会在她的心里投下阴影的。”

牛尾听了妻子的话,感觉就好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忽然被打开了窗口一样,以前在长崎的周围寻找过对日原英策怀有怨恨的人,但当时并没有去调查他的新太太,也没有人想到去调查他的这个新太太。

但是,长崎的太太和长崎一样,最有可能会黏上被蜜蜂带回来的卡塔赛塔姆花粉。

她对日原是不存在有杀人动机的,就是因为她不存有动机,所以在搜査行动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把她纳人嫌疑圈内。日原和她的关系还没有调査过,如果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的话,她的存在就会马上引起搜査人员的重视。

对于她来说,自己和长崎的家庭是建立在长崎已经死去的前妻和女儿的不幸上的,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这个家庭的话,为了自己家庭的幸福,也为了不使长崎的前妻和女儿白死,她一定会做出点什么来维护这个家的。不,不用考虑得那么深,只要日原和她有过什么关系,搜查当局就绝不能忽视她的存在。三角关系虽然是一种单纯的模式,但却因为最初日原和长崎之间的那种悲剧性的关系而被忽视了。

“老公,你又在想什么呢?”

澄枝看到牛尾的神色,觉得有些惊讶。她不知道牛尾正是因为她的一番话,对案件重新有了新的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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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的搜查会议上,牛尾提出了在搜查工作当中应重视长崎的新婚妻子的意见,他的这个提议给其他搜查人员带来了不小的惊讶。

“你所说的日原和长崎夫妇之间的三角关系,是不是有些荒唐?长崎是在调査日原三年前的那起交通事故而浮出水面的人,一个偶然出来的人的妻子竟然会卷入这种三角关系,这也太过于巧合了吧?”有搜查员提出了异议。

“如果说是巧合的话,正是那起交通事故使被害人和加害者相互认识了。长崎和现在的太太美奈子是去年10月份结的婚,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三角关系的话,那么与其说这种关系是在长崎再婚后得以发展的,还不如说在他再婚之前就已经有了苗头。在他再婚之前,日原和美奈子之间已经有了关系,当她和长崎结婚后,这种三角关系也随之形成了。也就是说,和日原交往当中的美奈子与别人结了婚,而结婚的对象偏偏又是长崎信佑,这样的巧合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把事情反过来考虑的话,的确是过于巧合,但是把日原本来就和美奈子认识来作为前提考虑的话,也并没有多少巧合的因素了。”

“这么说,日原是以他和长崎的后妻以前的那种关系为把柄,对她进行了什么要挟或恐吓?”

那须代表众人问道。

“这种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作为长崎的后妻来说,她的那段经历会对她如今的家庭带来危害,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想,尚没有任何证据。但长崎的后妻也可以被考虑为是具有杀害日原动机的一个人物,而且也不能排除是她把花粉带到了木原被杀现场的嫌疑。”

“即使她的杀人动机是因为三角关系而起的,当木原被杀之时,长崎和美奈子尚未结婚,所以她更不具备杀人的动机,在结婚前还没和长崎同居的美奈子,怎么可能会身上有花粉呢?”

又有其他的搜査员提出了异议。

“因为还没结婚就不具备杀人动机,这个说法我不赞同,不如说她正是考虑到在一个月后就要与长崎结婚,所以为了保证这一段婚姻,她才走上了这条路。另外就是关于花粉的问题,即使她在婚前没有和长崎同居,但她作为一个未婚妻的身份访问长崎家的时候,极有可能会在身上黏上花粉的。”

“牛尾警官提出的意见值得我们研究,应该把长崎的后妻划定为嫌疑人进行分析。不过,长崎也不是初婚,他对和自己再婚的妻子的过去,应该是宽容大度的吧?把一个对于自己新婚家庭有威胁的旧相好杀掉,这多少也有一些没必要啊。还有,一般都认为木原是被误认为是日原而被错杀的,一个连被害人是谁都不仔细查辨就下手的凶手,他(她)肯定当时有必须急于杀人的理由。单单是因为一个三角关系而引发杀人动机,这好像有些不大合情理吧?”

参加搜査本部的警视厅搜查一科河西刑警说道。其他也有几个搜查员表示赞同他的这个观点。

“河西刑警所言极是,要是追究长崎后妻的杀人动机的话,比起三角关系来,应该还有其他更迫切的动机才对。我想深入追査一下。”

牛尾的提议得到了搜查本部的认可,接下来的搜查工作就是对美奈子进行调査。

新宿署把这个行动计划告知了浦贺署,浦贺署的搜查本部也对这个美奈子的出现感到惊讶,在紧急召开的搜查会议上,搜查员们也如同新宿署搜査会议一样,展开了讨论之后,普遍意见认为的确不能忽视美奈子的存在。

浦贺署负责调査日原被杀一案,但长崎美奈子的娘家是在东京都内,所以秘密调査工作需要东京警视厅的配合。

浦贺署也认为虽然有必要调査美奈子,但她在杀人方面又欠缺动机,一个三角关系是不足以引起杀人的。如果完全按照新宿署的分析,她不仅仅是杀害了日原,连木原以及山越升都有可能为她所杀。

“筱田警官,三角关系虽然不足以引起杀人,但我有一个想法。”

田所在搜查会议结束后对筱田说道。

“什么想法呢?”

“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猜测,刚才在会议上没敢说出来,但实际情况如果正如我所猜到的那样,那就绝对具备杀人动机了。”

田所的口气中透露出十足的自信。

“哦?是吗?绝对的杀人动机?说出来听听。”

筱田坐直了上身,盯着田所的脸说道。

“日原不是开车轧死了长崎的妻子和女儿吗?”

“是啊,所以我们才把长崎列到嫌疑人范围内的呀。”

筱田心想,你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天机呢!心里这样想着,筱田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出事当时,汽车里是否只有日原一个人呢?”

“一个人?什么意思啊?”

瞬间,筱田仿佛感到头部受到了什么重击似的,好像自己一下子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说一开始自己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如今经田所的提醒,好像猛然察觉到了什么。

“发生交通事故的时候,说当时车里只有日原一个人,但这只不过是日原自己说出来的话,又没有目击者,只好参考了日原的口供来做了判决。”

“你的意思,难道……”

筱田猜到了田所话语中的意思,不禁愕然了。

“正是如此,当时和加害者同坐在车里的,会不会就是长崎美奈子呢?”

“你的这个想法很有价值!”

“既然美奈子被推断和日原有过特殊的关系,那么当时和日原同乘一部车子的完全有可能就是美奈子。”

“那么说来,美奈子就成了共犯了。”

“如果日原一个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的话,那么美奈子就欠了他的人情。后来她又和被害人的遗属结了婚,那么她越发在日原面前抬不起头了。”

“言之有理!不过日原和长崎之间已达成了谅解,日原又不是轧死人不认账,即使出事当时美奈子正好和加害者同乘一部车子,以后在日原的面前再抬不起头,她也不至于要非得杀掉日原啊。”

“那样的话,看来她恐怕是因为和日原有过什么关系,因而遭到了威胁?”

“不,你的推测有可能是正确的,我是靠你的推测得到了启发,你把日原和美奈子的共犯关系掉转过来看看呢?”

“共犯关系掉转过来?”

“假设在事故发生的时候,开着车子的人是美奈子的话呢?”

“筱田警官!”田所的脸色变了。

“没有任何目击者,即使那时候美奈子哪怕是酒后驾驶或无照驾驶,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被抓了的话,会受到法律的严惩,所以日原顶替了她,出面扮演了加害者的角色。”

“筱田警官,您的这个推测真是太那个了,不过的确很有可能啊。”

田所的声音里透出了他内心的兴奋。

“我也是受到了你的启发,这么一来的话,美奈子将终生在日原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了,不知道日原向美奈子提出了要什么样的替罪回报。如果当时他们已经相爱的话,日原有可能自愿地出面包庇了她。但是,后来美奈子开始对他冷淡并和长崎结了婚,这对于日原来说,是一个无法接受的背叛行为。因为美奈子的变心,日原由一个守护神而变成了一个开始威胁、恐吓她的人了。”

“不过,美奈子是否知道自己的结婚对象是一个自己亲自轧死的女人的丈夫、小孩的父亲呢?”

“当他们才开始交往的时候,或许还不知道,但是在她得知的时候,或许他们的关系已经达到了不舍得分割的状态了,或者是一直到结婚后才得知。”

“言之有理,在美奈子与长崎结婚后,日原对她说,你知道你结婚的人是谁吗?他就是你亲手轧死的女人的丈夫、小孩的父亲!于是美奈子感到了困惑,美奈子越是困惑,日原手里的把柄就越对她产生威胁。于是日原进一步威胁她说,如果你想不让外人知道的话,你就要听我的话!就这样,美奈子成了日原的奴隶。只要日原活在世上一天,即使已经和长崎组建了新的家庭,美奈子还是无法正常地生活,她始终被控制在日原的手里。”

“可以想像得到的把柄也就是这样了,轧死了长崎的妻女,又隐瞒着事实和他结了婚,所以对于美奈子来讲,这个秘密她无论如何也要保密到底,而知道这个秘密的日原成了她的最大威胁。正是感觉到了如此急迫的威胁,所以她动了杀人的念头,而且心情急迫的她完全有理由会杀错人。”

“这是一个绝对有说服力的动机,可是,这毕竟是没有根据的推测啊。”

“在美奈子的身边下功夫调查的话,或许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首先要做的是,确定日原和美奈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到目前为止,对日原的调査当中,还没发现有美奈子的身影,但那只是从日原为出发点进行的调查。如今要是从美奈子为出发点进行调查的话呢?日原的身边没有发现美奈子的身影,但在美奈子的身边或许可以找到日原的足迹。

正文 第十章 表里如一的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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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贺署在新宿署的配合下,对美奈子进行了秘密调查。美奈子出生在山梨县甲府市,老家在甲府市内开了一家工艺品店,美奈子的哥哥目前继承了这个店面。

美奈子毕业于当地的一所中学,然后考取了东京都内的一所私立大学,大学一毕业就进了一家大型旅游公司,开始工作的前两年主要负责国内旅游的接待工作,后来被调往负责海外旅游的部门。

她英语很好,对国外的事情也比较了解,被调到海外旅游部后,她如鱼得水,业务做得非常得心应手,在和长崎结婚之前,她作为一名优秀的外事导游,足迹几乎遍布整个世界。

不论是个人旅游,还是团体旅游,她都很受欢迎,手上的回头客很多。

她算是公司里的一面招牌,但她去年忽然宣布辞职结婚,使公司里的同事都大吃一惊。

和长崎结婚后,她不得不放弃自己喜爱的工作,做了专职家庭主妇,现年27岁。

她没有考过驾驶执照,这作为一名旅游公司的职员来说,倒是很少见的。

日原英策在库迈美奈子结婚之前有没有到海外旅游过呢?如果他去过的话,那么他是从哪家旅行社出去的呢?于是,在日原的周边再次展开了调查。经日原的公司同事证明,他在三年前的5月份黄金周期间,曾经参加过一个以巴黎、罗马为主的欧洲七日游,是一个团体旅行团。当时负责这趟旅游的,正是美奈子所在的旅行社。

兴奋的调査员对该次旅游的导游进行了深一步的调査,结果是库迈美奈子,日原和美奈子终于联系到了一起!

日原的同事如是证明道:

“当我们到达巴黎的时候,日原君好像有些水土不服,因肚痛被急救车拉进了医院。当时库迈小姐亲自去了医院陪他。好在日原的病不重,第二天就出院了。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过,后来他们在旅途当中显得有些亲密起来。就好比是病人迷上了护士小姐那样,日原也迷上了导游小姐。但回国后并没有听说他们在交往,他们的恋情好像只是在海外旅途当中的一个短暂过程而已。”

可是,一个短暂的过程或许在回国之后可以发展为一段深深的爱情。三年前的黄金周,也就是日原出交通事故之前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们把旅途当中的兴奋持续延伸到回国后的相爱,正在交往的当中,引发了不幸的交通事故,因为一瞬间的大意,竟然夺去了母女两个人的性命。事故的加害人当时是无证驾驶,可能是日原和她嬉闹时把方向盘的主导权交给了她。

无证驾驶造成的死亡事故,而且死者是两个人,按照严重过失致人死亡来定罪的话,最高会判有期徒刑五年,肯定没有缓期执行的说法。如果加害者被认为还有其他恶性违反交通法规的行为时,量刑还会被加重。

但这样的事故如果是有驾驶执照的日原引起的话,考虑到被害人也有过失(没有目击者),或许可以争取到缓期执行的判决。所以在事故发生后,日原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目击者之后,马上劝美奈子逃走,自己承担了事故的责任。

“你放心好了,这里都交给我吧!你趁现在没有人赶快走吧,不然麻烦就大了。”

日原对美奈子说完后,劝她下了车。不知道日原为什么会替美奈子顶罪,是因为在国外旅游的时候受到了美奈子无微不至的照料,还是真的爱上了她,反正这次是日原救了美奈子。

如果不是日原出面顶罪,美奈子将会被送往监狱,将在人生的书页上留下污点。

但是,正是因为日原救了她,才使她在今后的生活中备受煎熬。对于美奈子来说,日原的存在就如同是上帝一般,对他必须言听计从才是。

美奈子虽然因日原而避开了坐牢,但自己却成了日原的终生奴隶,成了日原的无期牢犯。她后悔自己当初还不如接受法律的惩罚,不过现在为时已晚。

事故发生之后,美奈子的人生彻底被日原控制,她或许正是受不了日原的约束才和长崎结的婚。

搜查人员发现了日原和美奈子之间的事情后,更加兴奋起来,大家对美奈子的调査工作越发积极起来。如果以上推理成立,她是凶手的话,那么她不应该有不在场证明。

总结以上秘密调査的结果,浦贺署和新宿署再次召开了联席会议。在这第二次会议上,双方警署的意见更加统一起来。

“在木原被杀和山越升被杀的两件案子上,长崎的不在场证明可以成立。只是3月17日晚上,日原被杀时的不在场证明有些暧昧,能够证明长崎行踪的,只有在那天晚上因参加同学聚会,而在夜里11点左右回到家里的妻子美奈子。日原的推定死亡时间的上限是晚上10点钟,从野比海岸到泊江市的长崎家,在交通上恐怕要花一个多小时。但是,如今曾为长崎做过不在场证明的美奈子作为一个新的嫌疑人浮出了水面,那么对于长崎的不在场证明也可以在美奈子的身上通用。美奈子为长崎所做的不在场证明,我们一直都是将信将疑,反过来,长崎也有可能会为自己的妻子做假证。而且,美奈子说那天是11点到家的,但到底是几点回来的尚无法确定。在调查美奈子对于木原被杀和山越升被杀案的不在场证明之前,应该先调查3月17日她的不在场证明。”

首先阐述意见的是新宿署的牛尾刑警。

长崎的不在场证明对于美奈子也可以通用,长崎夫妇共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为了丈夫而做了假证的妻子,看起来好像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丈夫,谁能想到她恰恰也是为了自己。

她可能表面上是为了自己的丈夫,而其实是为了拼命地保护她自己。装作是丈夫的证人,其实是为了让自己的丈夫同时也为自己做证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长崎只不过是被美奈子所操纵的一个木偶而巳,而且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就是要趁着他还蒙在鼓里的时候,对美奈子的情况进行调査,那样比较容易捉住她的狐狸尾巴。

联席会议的气氛非常高涨,搜查员们经历了漫长的调查工作,如今终于发现了具备很大嫌疑的人物了!大伙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意气高昂。

单凭电话是说不清楚的,所以牛尾和筱田再次登门拜访了长崎。

“我想长崎老师做梦也不会想到,是他自己引起我们对他妻子产生怀疑的吧?”

走在去拜访长崎的路上,筱田感慨地说道。

“是啊,如果她真的是凶手的话,长崎老师又将面临着失去妻子和家庭的悲剧局面了。”牛尾表情灰暗地回答道。

“想想长崎老师,他真的好可怜啊!”

“不知道美奈子是不是明知长崎就是自己开车轧死的人的遗属,而又同他结的婚。”

“我想她可能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他结的婚吧。如果事先知道的话,恐怕就不会同他结婚了。”

“当她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所以才想到必须除掉日原的吧?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丈夫。”

“为了保护丈夫?”

“是啊,是她亲手夺去了长崎妻女的性命,破坏了他的家庭,所以不想再让自己的丈夫遭受第二次打击。”

两人说着话,到了长崎工作的t农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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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崎还是在以前的那间研究室里会见了他们。

“好像你们还要问我什么事情吧?”长崎等着警官们问话的样子。

“是这样的,在3月17日的晚上,听说您太太是在夜里11点左右到家的,这是真的吗?”牛尾盯着长崎的脸发问道。

这个简单的问题其实完全可以给长崎打个电话就解决的,但是在电话里面是看不到对方的神情、态度的变化的,正是因为想看到对方的这些变化,两位刑警才特意赶到这里来的。

“难道你们还在怀疑我吗?”长崎的神色稍微有了点变化。

“不,我们绝对没有怀疑老师您,只不过我们觉得您太太为了您的立场,好像故意把时间说得有些偏离事实,我们这次来只是为了落实一下事实情况而巳。您太太虽然是为了您,但是她的做法可能反而给您带来不利。”

“是吗?其实我妻子也感觉到我受到了警官们的怀疑,所以她才故意把她回家的时间说得早了一些,我当时听她这么说还责备了她。不过我回头又想,反正妻子的证词对于警察当局来讲,本身就缺少信用度,所以我也没跟你们把事实说出来。她这么做也完全是为了我,请你们理解。”长崎坦率地承认了。

牛尾按捺住心中涌上来的兴奋,淡淡地问道:

“那么,当天夜里您太太到底是几点回到家的呢?”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1点了,说是连续参加了三个同学聚会。”

“当时您太太的样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特殊的地方?”

“就是,比如说喝醉了,或者是很疲劳的样子。”

“是啊,她说因为一直聚会到这么晚,感觉很累。”

“她有没有喝酒呢?”

“好像没有多少酒味。本来她就不是一个能喝酒的人,可能是她比较受欢迎的原因,被灌了几杯吧。”

“好像是大学的同学聚会吧?”

“是啊,我妻子的同学聚会有什么问题吗?”长崎终于发觉到了刑警在执拗地追问妻子的同学聚会。

“因为您太太的证言直接关系到老师您的淸白,所以我们必须要搞得水落石出。”

在这里,牛尾把提问的主导权转给了筱田。

“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问这个问题对老师您实在是没有礼貌的。您和您现在的太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并没有故意要探究您隐私的意思,请您千万不要介意。”

“去年7月份认识的。她是去东京都心的一家酒店参加朋友的婚礼,当时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我看到她困惑的样子,就开车把她送到了酒店,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哦,原来是这样,然后你们就在10月份闪电结婚了?请问老师,您太太在和您结婚之前有没有去过您家里呢?”

“来过几次,我们是8月份订下的婚约,为了商量结婚的事,她来过我家几次。”

那么在9月19日之前她是否也去过您家呢?筱田把这句差点跳出喉咙的话强压了下去,这样问的话,长崎怎么迟钝也会明白警察所调査的真正目标是他太太了,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意图。

美奈子如果是真凶的话,长崎是避免不了要面临再次失去妻子和家庭的不幸的。但是筱田想尽可能让他能够迟些知道真情,这算是作为警官目前对他可以做到的一点点特殊照顾吧。

接下来,根据美奈子的学校记录,很快査到了她的所有同班同学的名单,和东京都内的几位同学联系后,他们都是这样回答的:

“什么?同学聚会?我没听说召开过同学聚会啊!”

“在毕业后的第二年曾经聚会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聚会过了。”

“是谁说的有同学聚会呢?”

“现在的这个时期,男同学都在忙工作,女同学可能有的生了孩子,有的正好准备生小孩,现在不是同学聚会的时期啊!要是再过几年的话,大家或许会有聚会的时间吧,或许在那个时期会有聚会。”

根据几个同学的回答,证实在3月17日并没有举行过什么同学聚会。

进一步对美奈子在校期间曾经参加过的校俱乐部的成员进行询问,他们也一致回答没有举办过任何聚会。

看来,那天晚上美奈子是对丈夫撖谎说是参加同学聚会而出门的,直到次日凌晨1点多钟才回到家。那不是为了证明丈夫的不在场,而是为给自己的不在场作证明。

于是,新宿署和浦贺署的搜査本部对美奈子的杀人嫌疑做了进一步的研究。

一、美奈子和日原直接认识;

二、木原凶杀案发生的当天夜里,美奈子处于可以接触到卡塔赛塔姆花粉的位置上;

三、美奈子对3月17日夜里的不在场证明做了伪证;

四、美奈子完全有可能拿到剧毒农药对硫磷。

根据以上四点理由,她完全具备杀人嫌疑,搜查本部对她做出了强行带走审问的决定。

正文 第十一章 一生一次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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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2日上午8点,新宿署、浦贺署的四名搜查人员来到了泊江市驹井町的长崎家中,带走了才目送丈夫上班去了的美奈子。

对于警察的突然到来,美奈子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

“你……你们警察为什么要带我强行审问?”她的语音明显地在颤抖。

“有些事情想问问您,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根据您的态度,应该不会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从筱田的口气里可以听出,如果拒绝和警察同行的话,强行审问将会转变为逮捕。

美奈子被带到了事先就安排好了的泊江市文化馆,强行审问和逮捕很容易被误解,但是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为了保证强行审问的公正性,在很多方面都要做细致的工作。

到了文化馆的会议室后,美奈子已基本上恢复了常态。

“今天一大早就请您来这里,实在是抱歉。”

到达会议室后,牛尾先是降低姿势向美奈子道了歉。

这次审问主要由牛尾和筱田来执行,青柳和田所作为辅助人员共同参加。为了不给美奈子造成多余的惊吓,审问小组的人数被控制到了最低限度。

饮料被送进了会议室,这也是为了使美奈子能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态,但她始终显得有些僵硬。

“不想耽误您太多的时间,我们马上就开始吧。您认识木原荣作先生吗?”

牛尾首先从木原的案件开始发问道。即使她不认识木原,也会因为木原和日原的发音相似联想到日原英策。但是,美奈子的脸上神情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不,我不认识,怎么了?”

“他是赤看板百货店的外销职员,您有没有在逛百货商场的时候遇到过他?”

“我从没去过赤看板百货店。”美奈子很坚定地回答道。

“那么,您认识山越升吗?”牛尾没有继续追问关于木原的问题。

“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他是一个专门偷盗酒店客房的惯偷,您没有在酒店丢失过什么物品吗?”

“没,我从来没有过。”

“是吗?那么,太太您知道一种叫做卡塔赛塔姆的兰花吗?”

“卡塔赛塔姆?”

“是一种在热带美洲种植的兰花。”

“没,我没见过那种兰花。”

“太太您家附近有一家叫做‘银座花坛’的温室吧?”

“嗯……我还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这样的温室。”

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不知道。

“在那间温室的里面种植着卡塔赛塔姆这种兰花。”

“我一直都没注意过,那兰花怎么了?”

“我们考虑您会不会一不小心,身上会黏上卡塔赛塔姆的花粉。”

“您说的花我见都没见过,怎么会黏上它的花粉呢?”美奈子反问道。

牛尾没有直接回答她,接着问道:

“您在去年的9月上旬到中旬之间,有没有和您丈夫见过面呢?”

“去年的9月吗?那是在我和丈夫结婚前不久的时候,为了和他商量结婚的事,我们见过几次面。”

“听说您丈夫在那个时候已经是居住在现在的这个地方了。太太您在结婚前同您丈夫会面的时候,也是到他家去的吗?”

“是的,我去过几次。”

看来她的确具备了黏上卡塔赛塔姆花粉的条件了。

“那么,你认识日原英策这个人吗?”牛尾问到问题核心上了。

“刚才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不认识了吗?”

“不,不是木原,是日原,虽然发音有些相似,但是字却是完全不同的。”

牛尾边说着,边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递给美奈子。

“不,我不认识。”

“您不可能不认识日原的。”

“不认识。”

“他是三年前的黄金周,您带队到海外旅游的旅行团的一名成员。”

“啊……那次旅行……不过我带过很多旅行团,不可能记住每位客人的名字的。”美奈子巧妙地回避了问题。

“是吗?日原在到达巴黎的时候,因为水土不服而引起了腹痛,被急救车送到了医院,听说当时您还彻夜在医院照顾过他,这您也会忘记吗?”

“在旅途当中病倒的客人大有人在。”美奈子的表情变得有些动摇起来。

“不愧是旅行社的招牌导游,我从您同事那里听说您只要是带过一次队的旅行团,您不会忘记其中任何一位客人的名字。”

牛尾有些讽刺地说道。

“那也是因为客人而不同的。我一般都是在一次旅行结束后,强迫自己忘记这次旅行团中客人的名字。不这样做的话,在以后再带其他团的时候,会分散注意力的。对于我来说,所有的旅行团都是一生一次的。”

“一生一次的旅行?原来如此。”

牛尾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随声附和道:

“不过,太太您在那次旅行结束后,依然和日原英策先生会过面。”

“我和日原英策先生?那是不可能的,和客人之间的联系都是发生在旅途当中的,我从来没有把旅途当中的交往延伸到生活当中来过,所以我说是一生一次的旅行。”

“您的做法实在是很好啊,要不那样做的话,您在做导游的时候肯定会分心的。”

牛尾好像很感慨的样子说道。他把关键问题的提问权转交给了筱田。

“3月17日的晚上,我们以前问您有关您丈夫的行踪时,您说您是在夜里11点钟到家的吧?”

筱田从牛尾那里接过接力棒后,直接就切入了关键问题。

“好像是那个时间吧。”美奈子没有正面回答。

“那是太太您亲自对我们讲的时间啊,在调查书上都有记录的。”

“是的话,又怎么了?”

她有些不满地回答道。

“那么您在夜里11点之前去做什么了?”

“这个在调查书里也应该有记录的吧?”

美奈子的语调充满了调侃的味道,和刚听说警察要把她带走的时候相比,她现在的心态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您说您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是的。”

“是哪个学校的同学聚会呢?”

“我想这个我也在上次的调查时说过了。”

“我想请您现在再说一遍。”

“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在一起的聚会。”

“您能肯定吗?”

“是一些大学毕业后留在东京都内的老同学,以及正好来东京办事的几个同学举办的一个聚会。”

她的言下之意,这个聚会并没有通知所有的同班同学来参加。她的这番回答,给刑警的感觉是,仿佛她为自己设下了一道防卫线。

“聚会的主持人是谁呢?”

“这个,我就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没有主持人,又不是什么正式的聚会。说是同学聚会,其实也不过是几个居住在都内的同学在一起吃吃喝喝而已。”

“是吗?不过太太,我们和您的几位居住在都内的同学都联系过了,他们都说没参加过什么聚会,也没听说要举行聚会,这是怎么回事?”筱田步步紧逼地问道。

“我们又没有通知所有的同学。”

“但是,我们所问过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您还记得和您一起参加聚会的同学的名字吗?”

美奈子的表情很生硬,她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太太,那天晚上不会是没有同学聚会吧?我们已经从您先生那里证实您根本不是夜里11点,而是在凌晨1点多钟才回到家的。太太,您在3月17日的夜里参加了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同学聚会,然后您是在凌晨1点多回到家的,那段时间内,您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美奈子对筱田的质问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太太!”

筱田不给对方以喘息的机会,紧追着向美奈子喊道。

这时,美奈子抬起头来说道:

“实在抱歉,其实我也不想向您撒谎。”美奈子镇定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同学聚会。”

“哦?的确没有同学聚会吗?”

“的确没有。”

“那么您在凌晨1点之前是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呢?”

“我必须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请您一定回答,因为您的行踪关系到某个重要案件。”

“那天晚上我去见了一个人,因为也不是什么暧昧的关系,是以前带团的时候认识的一位客人,他请我去吃晚饭。因为我带团的原则是一生一次,旅行结束后就不想再和客人发生任何往来,所以这次他邀请我吃饭的事,我没好意思对丈夫说出来,于是就编了个谎话说是参加同学聚会去了。和那个人晚饭后又去了酒吧,酒吧的气氛非常好,我和他边喝酒边聊夭,不知不觉就到了那个时间了。”

“您是和哪位客人约会的呢?”

“这个不方便说出来,那位客人也是因为对我有好感才邀我出去吃饭的,我不想给他增添任何的麻烦。”

“单单是一顿晚饭的话,也谈不上会给他增添什么麻烦的吧?”

“可是,我还是不能说。”美奈子紧闭上了嘴巴。

明明是和别人去约会,却对丈夫说是去和同学聚会,这可真是个绝妙的谎言啊,而且去见的这个人还不能让丈夫知道是谁,把这个问题当做是自己的隐私,以此来作为挡箭牌对付警官的问话。美奈子是个聪明的女人。

之后,美奈子对刑警们的问题都是表示不知道,刑警们对美奈子也无可奈何。

这个女人虽然有着一副柔弱的面貌,但是性格却是非常的刚强。

“我再问一个失礼的问题,太太您在和长崎老师结婚的时候,知道他以前的妻子和女儿因交通事故而去世的事情吗?”

筱田突然改变了问题的方向。

“不,我不知道。”

美奈子虽然努力装作一副沉着的样子,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她那冷静的表情里还是透出了一丝动摇的神色来。

“长崎老师在和您结婚之前,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您吗?”

“我听他说过前妻去世的事情,但他没有多说什么,我也没过多地问过他。”

“当您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时,您当时是什么感觉?”

“那当然是一件不幸的事啰,因为这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也没办法,我只是努力在使我先生能够尽早从那件事情的阴影里摆脱出来。”

“其实,就是您带团去欧洲旅游之后,一位叫做日原英策的人一手造成的这起交通事故,您知道这个情况吗?”

“不,我不知道。”

筱田的问题仿佛在一瞬间动摇了美奈子的意志,但她很快就使自己恢复了镇定。

结果,这次对美奈子的突审没有能抓住她的破绽,搜查员们一致认为她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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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抓住美奈子的破绽,但她在去年的9月19日和今年的3月17日都不具备不在场证明。

对于去年9月19日的事情,她一口咬定说记不得了;而今年3月17日的不在场证明,她很明显是在撒谎。

“简直是胡说八道!一边说没做什么暧昧的事情,一边又说不方便让丈夫知道才撒的谎,故意编造出来一个现实当中根本不存在的男人,编出来第二个不在场证明来。”田所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证明不了她当时是否在现场。不过,她的确被我们逼急了,看来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这个狐狸精,我倒要看看什么时候能抓住她的狐狸尾巴。”筱田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曾经可以控制美奈子的日原英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现在她最担心的人是她的丈夫。如果我们的推测正确的话,美奈子正是为了保护她和长崎的这个家庭而动手杀了两个人。她不是很担心她的丈夫有没有被我们询问过她当天夜里的行踪吗?”牛尾说道。

“是啊,她本来是为了丈夫而故意把回家的时间说提前一些,而如今她自身却招来了嫌疑,于是她不仅不具备日原被杀时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她丈夫的不在场证明也同时不能成立了。”

“对于长崎老师来讲是残酷了一些,不过,由他来询问他妻子当天晚上的行踪,是最有效果的一种方法。”

“他们毕竟是夫妇,不会相互包庇吗?”

“那当然是有可能的,但那样或许可以找到美奈子的破绽,因为对于美奈子来讲,她最害怕被自己的丈夫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她或许认为能够跟自己丈夫说的话,也可以跟警察说出来的。”

“那怎么跟他丈夫说呢?我们尚没有在美奈子身上找到什么证据,单凭一个嫌疑,或许会给长崎老师的这个新家庭带来致命的打击。”

搜査当局之所以给美奈子扣上了嫌疑的帽子,是因为猜测她这个后妻有可能是轧死长崎前妻和女儿的凶手!这个猜测十分大胆,但是也缺乏根据,这种没有根据的话是不能告诉长崎的。

“就告诉他美奈子缺少不在场证明,美奈子肯定会在丈夫面前编造新的谎言,我们或许可以借这个新的谎言来找到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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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长崎知道自己的妻子被警察带走的事情后,大吃一惊,他不明白警察已经开始消除对自己的嫌疑,怎么还会把没有任何关系的妻子带走问话。

“因为您太太的证言里有比较暧昧的成分,我们把她带走为的是要把事情弄清楚。您太太说过她那天晚上是去参加了同学聚会,但是所谓的同学聚会根本就不存在。”

“那么您的意思是说我妻子在撒谎了?”

“很遗憾,的确是这样的。我们就是为了了解她为什么要撒这个谎才强行把她带走的。她说她在那天夜里是去和某个人见面,但她没有告诉我们她去见的那个人是谁,我们对她个人的隐私也无法追根刨底地追问下去。所以我们想拜托您帮我们问问她,在那天晚上,她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以及为什么她要编造一个事实上并不存在的同学聚会?希望您能协助我们的工作。”

“妻子也有属于她个人的隐私啊。”

长畸控制着心中的动摇说道。

“的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但是您太太在新婚的丈夫面前即使不惜撒谎也要遮盖的隐私,那到底是什么呢?这对于您来说是不容忽视的问题啊!”

“确实对于我来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不过这与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当天夜里日原英策被杀了。”

“日原英策被杀的案件和我妻子怎么会有关系啊?”

“有没有关系是由我们来判断的。”

警官的话在长崎的心中掀起了复杂的波澜。他一直到现在被警官说起为止,对美奈子从来都没产生过丝毫的怀疑,甚至认为日原被杀的那天晚上,她故意把回家时间说得提前一些,也是为了维护自己。

可是现在,看情况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不知道她在日原被杀的那天晚上欺瞒着自己,究竞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长崎心中那团不祥的黑色疑云越发膨胀起来。

假如她只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其他事,那也毕竟只是他们夫妇两人之间的隐私。如今连警察都来干涉的话,那么这个隐私也就不仅仅是属于他们夫妇两人的了。

而且,警察甚至要求利用自己来探究她的那份隐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警察感兴趣的无非是美奈子那天晚上的行踪是否与日原被杀有关,但自己实在无法想像美奈子会杀害日原。难道警察还是不能完全排除对自己的嫌疑,所以现在他们这么重视惟一一个能够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的人,也就是美奈子的行踪。如果美奈子不具备不在场证明的话,同时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也将不再成立。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呢?警察在追究美奈子当天晚上的行踪,如果她真的与日原被杀一案有什么关联的话,那么,她和日原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她在婚前是做旅行社的导游,即使和日原认识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如今警察追查她和日原被杀案的关联,看来她和日原就不仅仅是一般的关系了。

长崎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烈起来。

当天,长崎下班回家,吃完晚饭后,装做若无其事地样子说道:

“今天警察到学校找我了。”

“警察又去找您了吗?真烦人啊。”

美奈子微微皱了一下她那漂亮的眉毛。

“听说你也被警察叫走问话了?”

“啊!您也知道了?我不想给您增添没必要的心事,所以我就没把这事儿告诉您。”

美奈子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问你什么了?”

“还是3月17日晚上的事情,问您当时是否真的在家什么的,他们追问得我好烦啊!”

“你到凌晨1点多钟才回来,你当然不会知道我在1点之前的行踪喽。”

“我说我是11点钟回来的。”

“就是因为你撒的这个谎,才会招来警察的怀疑。”

“只要能够证明您的清白,不管是什么样的谎言我都会说的。”

“我一直也认为你是那样的,但同学聚会根本就不存在,你也没必要撒那样的谎。我本来就是清白的,清白的人即使没有不在场证明也没关系,事情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天晚上,你到底去哪儿了?”

“对不起,我也不是存心想骗你,是以前的一位老客户说要请我吃饭,我觉得不方便跟您提这个事情,就编了个谎言。”

美奈子态度诚恳地道了歉。她所说的话和从警察那里听来的基本上是相同的。

你是和哪个客人去了什么地方?长崎把想问的话硬是吞了回去,如果再追问下去的话,就表明自己对妻子已经没有信任了。像美奈子这样的美女,在26岁和自己结婚之前,是不可能没有同任何男人发生过什么故事的。

长崎是再婚者,而美奈子是初婚,本来这桩婚姻就不是公平的。长崎对于美奈子能同自己结婚始终抱有一种复杂的心情,他实在想不到像自己这样的男人还可以娶到如此美貌的女子,所以长崎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长崎不想对自己和美奈子才辛辛苦苦建筑起来的小家增添任何的伤痕。

牛尾本来期待能够利用长崎在美奈子身上找到破绽的计划,终告破产。

正文 第十二章 移动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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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酒店的迫田光代在整理遗失物品。

在酒店里会有各种各样的遗失物品,都是客人离开酒店的时候,遗忘在酒店里的。遗失物大多被客人遗忘在客房里,其次是大厅和餐厅。迫田是客房服务员,所以她在整理的物品,都是客人遗忘在客房内的物品。

一般被客人遗忘在客房里的物品有:首饰、笔记本、手表、内衣、书、零钱荷包、照相机、驾驶执照等等,书和杂志等印刷物有时候也搞不清是客人遗忘的,还是客人看过后丢弃的。

可以从遗失物上联系到失主的物品,一般酒店会主动跟物品的主人联系,然后或把物品送到物主那里,或者请物主到酒店来拿。对于无法辨认物品主人的物品,根据(遗失物管理法),酒店会把该物品交给公安机关处理。

但是,一发现有遗失物就立刻报告警察的话,那样会给酒店带来大量的工作,警察也会觉得麻烦。所以一般这样的遗失物会在汇总整理过后,再拿到警署去。

当然有些物品不大好直接拿到警署,比如一些颜色花哨的女人内裤、避孕物品等东西,即使和它们的主人联系上,对方大都不会回来取,只是说请酒店随意处置掉算了。

另外,即使有这些物品的遗失主人的联系方式,也不好随意联系,因为他们有可能是背着家里的人在外面开的房间。

像食品类和其他的一些廉价物品,警察也默许由酒店方自行处理。所有的遗失物都交给警方的话,警察也会困惑的。

有些物品虽然不具有客观价值,但是它很有可能对失主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比如参加葬礼回来时被忘记在客房里的灵牌、骨灰盒等物品,遗失掉这样的东西,死去的祖先肯定在天堂也会咒骂这个没脑筋的遗忘者。但当酒店和失主联系的时候,往往这些失主都已经把丢失东西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有就是像假牙、隐形眼睛、眼镜也比较多,这些已经成为人身体上一个部分的东西也会被客人遗忘,说明客人在住宿酒店的时候是多么的无防备。在一间间隐私受到保护的客房里面,客人都会脱去平时包裹在身上那虚伪的盔甲而为所欲为,所以遗失物品也会大大增多。

如果是在一楼大厅的话,遗失物大多是客人在酒店里面的卖店购买的东西,还有一些寄存在寄存处的衣帽和雨伞也常会被遗忘。

甚至还有把婴儿遗忘在大厅里的粗心的年轻妈妈。从酒店里的遗失物上,也可以看到人生的一些片段。

最近一段,被警察委托处置的遗失物还真积累了不少,这堆主人身份不明、经济价值又不高的物品,警察已经把它们委托给酒店自行处理。这些东西不定期清理的话,堆放遗失物品的箱子会被装满的。

在每个遗失物的上面都贴有一张小标牌,标明了该物品的遗失日期、发现地点(客房号码)以及住宿客人名字等。虽然有些遗失物标牌上标有物主的名字,但这些名字都是无从联系的假名字,或者是物主拒绝到酒店来认领而委托酒店随意处置的物品。

光代一边对照着遗失物清单,一边清点着物品,这些即将被随意处理掉的物件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啊!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

光代从这堆物品当中,用手指夹出了一只装有东西的塑料袋来。在一间客房发现数个遗失物的时候,一般是把这几个遗失物装入同一只塑料袋来进行保管。

标牌上标记着该塑料袋里的物主名字叫做鹤卷,发现房号是1264客房,塑料袋中装有寻呼机、打火机和一只耳环。

寻呼机的电源被关上了,打火机是法国产的金色高档货,上面有的雕刻字样,耳环是银制的,呈鸡心状。

这些遗失物在发现的当时肯定已经和失主联系过了,再一看标牌上的登记,原来当时因为失主登记的住址和姓名是假的,所以无法和失主取得联系。

査了清单上的记录,这袋遗失物是在去年9月19日被发现的。

“9月19日的话……”

光代的脑子里忽然闪了一下,因为这一天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正是这一天,她第一个发现了发生在酒店客房里的杀人案件。

“1264房间不就是发生命案的客房下面的那间吗?”光代小声嘀咕了一句。

因为13这个数字被外国人所厌恶,所以酒店里看不到这样的数字,大都市酒店里没设置13楼,12楼的上面就是14楼了。

光代一面嘀咕着,一面揣摩着自己所嘀咕出来的话,然后再一次把眼光盯在了1264号客房的遗失物上面。

开房间的客人登记的名字是叫鹤卷,在这间客房里发现的打火机上却刻有和房主姓名不一样的拼音,是刻有EKIhARA字样的打火机。首先是这个打火机引起了光代的注意,盯着打火机看了良久,光代终于想起了什么。一开始,她是把这一串罗马字连在一起念的,而现在她发现,在E和KIhARA之间有着微小的间隔,不是念E KIhARA,而是应该念做E·KIhARA。

“E·KIhARA!不,不会吧!”

光代呆住了,她想起她曾经第一个发现的那起杀人案的被害人的名字木原荣作来,E·KIhARA和木原荣作!这个打火机弄不好就是那个被害人的遗物。

但是,为什么在1432号客房被杀的客人的东西,会跑到1264号房间里呢?如果这个打火机是被害人的遗物的话,可能会对破案工作起到很大的作用,其他在1432号客房被发现的被害人遗物都已经被警方保管了。

如果这袋遗失物不是在这一天被发现的话,光代也不会去多注意的,但是在凶杀案发生的当日,这个雕刻有E·KIhARA文字的打火机竟然会在其他客房里被发现,这足以引起光代的疑心。

如果当初可以联络到失主的话,这袋东西早就还给它的主人了。在发生凶杀案的同一天,而且住址及身份又无法证实的住宿客人所遗忘的物品,按道理是应该已经交给警察来做处理才对。

可是如今它却沉睡在失物箱里,说明当时在联络失主的时候,花了一段时间,以至于最后忘记向警察署提交了。

或许也有这种可能,住宿这个房间的客人是用鹤卷这个代名来做的登记,他本人的实名是E KIhARA。但如果这个打火机真的是被害人的物品,那么酒店就要承担涉嫌藏匿物证的责任。

以前一直都没注意到这个打火机,但自从光代产生疑心的那一刻开始,酒店方的责任就加重了。

酒店客房的遗失物一般都是当客人结账离开酒店之后,客房服务员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12楼的遗失物都被该楼层的服务员收集到一起,然后交到酒店的遗失物箱里进行统一保管。

一般在所有的遗失物当中,七成的物品都会在日后和物品的主人取得联系后,交还给失主;剩下的三成,不是联系不到失主,就是失主表示不愿意认领而被保管在遗失物箱里。这项失物整理的工作,就由作为客房部领班的光代来负责。

虽然光代负责该项工作,但她一年当中也不过只进行两次清点而已。发现遗物、联系失主、交还遗物,这些工作都是各楼层服务员的工作。

“虽然会惹警方动怒,但我还是先向警方做个报告吧。”

光代回想起了发现尸体那天,曾经问过自己话的新宿署刑警的名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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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酒店的客房服务部领班迫田光代打电话把这个情况向新宿署做了报告,牛尾听完电话就立刻赶到了酒店。

光代递上来的打火机上的确有着E KIhARA的刻字,而且可以肯定是E·KIhARA,而不是EKIhARA,和打火机在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个寻呼机和一只银耳环。

发现这些遗失物的服务员是一个临时工,她早已经辞职离开酒店了。

发现这袋遗失物的房间住客在住宿登记卡上登记的名字是鹤卷昌平,住址在小田原市幸町,职业是自己开店的老板。

根据酒店的住宿登记,查明该客人曾经是在去年的3月10日第一次来这里开房间,然后又在5月23日、9月19日,共开过三次房间,在9月19日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他每次来都是住宿一个晚上,订的都是双人床房间,有陪同者同住。

案发之后,警方根据酒店的住宿客人名单对所有住客进行排查时,因为鹤卷所登记的住址和姓名不存在,所以一直就没査出他们二人真实的姓名和住址。

警方把这个打火机拿到木原的遗属和生前好友以及同事那里,证明这个打火机的确是属于木原本人的,是他去欧洲出差的时候,在巴黎购买的心爱之物。

木原荣作的遗留物品竞然在于同一天住宿在同一家酒店的其他客人的房间里被发现,而且目前还没有査到任何有关这个称做鹤卷昌平的人的资料,在木原的身边也没查到有这样名字的人。为什么木原的遗物会在鹤卷的房间里被发现呢?这成了本次搜査会议的讨论中心。

牛尾把心中酝酿巳久的想法阐述了出来。

“在木原被杀的当天晚上,山越升也窜进了大都市酒店,他是一个专门对酒店实施盗窃行为的惯偷。山越升在当天夜里曾经侵入过木原的房间,而且不能够排除他对其他客房也进行过入室行窃的嫌疑。虽然其他客房没有人报过案,当天的杀人事件也使山越升的偷盗行为显得微不足道,但是不能够否定山越升也对其他客房实施过偷盗行为。作为一个酒店的惯偷,他每次作案的时候应该不会只对一间客房下手,极有可能是先后盗窃过数个房间。山越升有可能在完成木原房间的盗窃后,又进入了鹤卷的房间,就是那个时候,他把在木原房间里得手的物品丢落在鹤卷的房间里了。”

牛尾的推测激起了大家的议论。牛尾继续说道:

“我重视的东西不是那只在鹤卷房间里被发现的打火机,而是和打火机一起被发现的单只银耳环。鹤卷虽然也是带着伴侣来开的房间,这只耳环虽然也有可能会是他的同伴的物品,但也有可能是被山越升从木原房间里一起带过去的。”

坐在四周的搜查员们的议论声更加高了起来,会场上一片哗然。大家都听出了牛尾话语中的重要含意。

“也就是说,这只银耳环有可能会是木原荣作的伴侣,或许就是凶手本人的东西?”

那须代表大家的意见,向牛尾问道。

“我觉得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当天夜里本来要去木原那里的岛居邦枝到酒店的时候,木原已经被杀,她没有进入木原的房间就离开了酒店,所以这只耳环的主人应该不会是岛居邦枝。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凶手一个人了。”

“但是,山越升会看得上那样的东西吗?他会偷那样的耳环?”

“不能断言他不会偷,有可能他进入木原的房间作案时,无意间看到地上有个发光的东西,就随意捡了起来,这个耳环看起来像是个值钱的东西,于是他就把它放入自己的口袋里了。在偷盗现场,一个男人来不及辨认这个东西是不是一只贵重的耳环,他是顺手牵羊般地偷走的。”

“言之有理,这么一来,这只耳环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的东西了。”

“我在我老婆那里也打听了一下,耳环和手链都是比较容易丢失的首饰。小小的耳环从耳垂上脱落时,它的主人往往都不会察觉,双手在忙着做事情的时候,手链即使脱落,主人也往往觉察不到。”

没有人对牛尾的见解提出反对意见。

耳环的上面刻有银座某高级珠宝店的标志,搜查员立即和珠宝店取得了联系。

该珠宝店为了提供更完善的售后服务,对凡是在该店购买珠宝首饰的客人都做了客户登记,客人所购买的物品名称、客人的姓名、住址及联系方法都有详细的记录。警察要求店方提供了购买该种耳环的所有客户名单。

就在这个名单当中,警察终于发现了所期待的人的名字,除此人外,其余购买同种耳环的客人都和木原荣作没有任何关系。搜査当局终于找到了可以捕获嫌疑人的证据。

搜査本部立即以杀人嫌疑申请了对长崎美奈子的逮捕令。拿到逮捕令的搜查员先是对美奈子施行了强行带走审问,然后根据她本人的自供,对其宣布了逮捕。

6月26日早上7点,新宿署和浦贺署共十二名搜查警员再次来到了长崎家,当时长崎夫妇二人正在吃早饭。

“一大早的,打扰您了,麻烦您跟我们到搜查本部走一趟。”

牛尾对前来开门的美奈子宣告道。

她看到门外林立着的搜查员们,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她已经明白这次的强行带走,在性质上和上次是完全不同的。

“美奈子,这么一大早的,是谁来了?”

察觉到门口异样的气氛,长崎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当他猛然看到站在门口黑压压的搜查员的时候,不禁呆立在那里了。牛尾和筱田的面孔已是他很熟悉的了。

“老师,一大早的,打扰您了,我们想请您太太跟我们走一趟。”

牛尾的声音里面有些痛苦的音符。

“为什么要把美奈子……”

长崎没能把话说完。看到搜查员们慎重的表情,他明白了罩在自己妻子身上的嫌疑是多么的严重。

牛尾没能开口把已经对美奈子下了逮捕令的事实向长崎告白。

美奈子从家里直接被带到了新宿署的搜査本部,虽然目前还是属于强行带走,但已经没了上次那样的照顾。

那须警长负责对她进行审问,牛尾和筱田作为陪审。

“太太,你可是遇到麻烦啦!”

那须看到紧张得身体已经僵硬的美奈子,为了缓和一下对方的心境调侃道。

“被警官再次喊出来,是我给你们增添麻烦了。”

美奈子还有些虚张声势地回答道。

“没有充足的理由的话,我们是不会请您到这里来的,太太您撒谎了。”

“我没撒过什么谎言。”

“去年9月19日的夜里,您去过大都市酒店吧?”

“我从没去过新宿的酒店。”

“我们可以证实你是在撒谎。”

这时,一层不安的神色笼罩在美奈子的整个脸上。

“太太,您看看您认识这个东西吗?”

那须从塑料袋中取出了那枚单只的银耳环来。

“这是……”

美奈子眼睛里的神色有了明显的变化。

“请您仔细瞧瞧,这可是太太您的耳环啊!我们已经在您购买这只耳环的银座珠宝店那里得到证实了。”

“这……这是我以前弄丢的耳环。”

“哦?是吗?在哪里弄丢的呢?”

“我不记得我是在哪里弄丢的了。”

“让我来告诉你是怎么弄丢了的吧。这只耳环是你在9月19日的晚上,丢失在新宿大都市酒店被杀害的木原荣作房间里的。”

“那……那是没根据的。”

美奈子用嘶哑的声音做着最后的顽抗。

“这只耳环其实是在当天晚上住宿在1264号,一位叫做鹤卷昌平的人的房间里被发现的。”

“那样的话,您就更没根据说它是掉在木原的房间里了。”

“当夜,有个专偷酒店的小偷进入了木原和鹤卷的房间,他把这只在木原房间里捡到的耳环丢失在鹤卷的房间里了。”

“您凭什么可以这样断定呢?”

“因为在这只耳环上黏有卡塔赛塔姆的花粉,虽然只有那么一丁点,这种花的花粉很容易黏附在一些物体上面。在这种情况下,是兰花为了告诉我们谁是真正的凶手,而把花粉黏附在了这只耳环上面。虽然只是那么一丁点花粉,却黏附在凶手丢失在现场的一只耳环上面。”

“而且在木原荣作的房间里也发现了同样的花粉。9月19日的夜里,能够把花粉带入木原房间里来的人,只有您和您的丈夫长崎老师两个人。当您把花粉带进木原房间的同时,您的耳环也掉落在那里,耳环的主人正是杀人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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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崎美奈子交代了作案的经过。

审问官和嫌疑犯的审问经过如下:

“是你把木原荣作杀掉的吧?”

“是我干的。”

“你为何把他杀了?”

“正如你们所推测的那样,我把他和日原英策给搞错了。去年9月19日晚上10点30分左右,我到了和日原事先约好了的新宿大都市酒店,用酒店里的内线电话询问日原的住宿房间的号码,接线生错把发音与日原醅似的木原先生的房间1432号告诉了我。我上去一看,门没有关严,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当时木原先生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的姿势是面朝着墙,只露了一点头,从姿势上来看与日原十分相似。我误认为木原先生就是我所要杀的日原,就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扳手用力朝他头上砸去。木原先生只呻吟了几声,并没有丝毫的抵抗就昏死过去了,于是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地用扳手两下、三下地连续打了下去。因为我当时很慌张,没有觉察到掉了一只耳环,回到家中才发现的,但我巳经没一丝勇气再回到现场去寻找了,而且我也不能确定耳环是不是就掉在现场了。到了第二天,我从电视新闻上得知自己杀错了人,当时大吃一惊。对于耳环我也没多想,更想不到你们可以从一只耳环找到我,因为我一直以为耳环是掉在其他地方了。对于木原先生的死,我实在是很内疚,对不起。”

“遗留在木原先生房间里的卡塔赛塔姆花粉,是你带进去的吧?”

“我注意到我身上可能会黏上那花粉。当天,我丈夫长崎要去福冈开学术会议,他托我帮忙照看一下蜜蜂,可能是那个时候身上不小心黏上了花粉的吧。”

“杀害日原英策先生的人也是你吧?”

“是的。”

“你为何要杀他?”

“我和日原是在他去欧洲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我做他们那个旅行团的导游,旅途当中我们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回国之后我们也私下交往了一段时间。因为旅行社禁止我们做导游的和客户交往,所以我们当时的关系是隐秘的。后来日原有了想和我结婚的想法,但我却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对于我来说,他只是我的一个性伙伴而已。到了三年前的7月18日晚上,日原开自己家的车送我回家。当时我正在驾校学习驾驶,于是在好奇心的诱导下换下了日原,而坐上了驾驶员的座位。就在驾驶途中,忽然前方马路上跳出来母女两个人,我躲避不及就撞了上去。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日原对我说,我是无证驾驶,如果被抓到的话会被判刑的,而他或许可以争取到缓期徒刑。幸好周围没有目击者,于是他说所有的责任都由他来担负,他让我赶快离开现场,然后他就让我下了车。我当时吓坏了,完全没了自己的主意,完全是按照日原的安排来做的。后来果然如日原所预测的那样,他争取到了缓期执行的判决。我当时真的以为他是真心爱我,为了我他甚至可以替我接受法律的制裁,我那时真的好感动。但到了后来,我因为对他的这份人情债使自己的立场变得十分的为难。日原对我的态度也逐渐改变了,简直就好像是主人对奴隶那样,他说他都是为了我才留下了人生的污点,在警察署有了前科记录。还说要不是他,我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不但会被公司开除,而且还会有很多其他的麻烦,最后他提出要让我服侍他一年的要求。他并不是把我当做他的妻子那样对待,而是把我当性奴隶那样呼来挥去的。只要日原还在这个世上,我就永远不能从他的手掌中逃出来。日原一边把我当做是他的性奴隶,一边又在寻找着良家少女来作为他的结婚对象。就在我千方百计地想逃脱他的控制的时候,认识了长崎。长崎和日原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是一个能够真心关爱我的人,我期待长崎能把我从日原的掌控中解救出来。长崎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做的是倒插门女婿,姓他前妻娘家的姓,前妻去世后,他又恢复了以前的名字,所以我开始和他交往时,一直不知道他的妻子就是我亲手开车轧死的人。当我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没有退路的局面了。本来我是考虑要摆脱日原才要结婚的,没想到这样一来,反而更让日原握住了把柄。日原大声嘲笑我说,如果想和长崎结婚就结婚吧,但不要忘记,你一生都是我的奴隶。对于日原来说,我的结婚更加使他感到了偷情的刺激。我开始发觉,只要日原活在这个世上,我始终都不会得到自由和幸福。我下定决心杀死日原,于是约日原去了新宿大都市酒店,但没想到因为酒店接线生的失误,我错把木原先生当做日原给误杀了。然而,因为误杀了木原,我更加被日原握住了把柄。”

“你在杀害日原先生的时候,和杀害木原先生的手法上有了不同啊。”

“我在误杀木原先生的时候,当时还没有和长崎结婚,搞不到毒药。当我和长崎结婚后,发现他在家里摆放有用来做研究的剧毒性杀虫剂和农药,他平时还告诫我说那些都是可以致人以死命的毒药,让我不要乱动。在我误杀了木原先生之后,日原对我说:‘杀木原的事是你干的吧?一定是你把木原当做我来杀掉的,只要我对警察说一句话,你的双手就会被铐上冰冷的手铐!’他开始不仅仅玩弄我的身体,还对我提出了物质上的要求。他是从木原、日原两个名字发音类似这点上,察觉到杀害木原先生的人可能是我。本来那一次误杀他人的经历,已经使我放弃了再杀日原的想法,但他后来对我的威逼又激起了我的杀意。我想一定要在警察注意他之前,把他给干掉!3月17日,我为了杀害日原,从家里带出了科研用的农药对硫磷,然后对丈夫说是要参加同学聚会,就出了家门。我对日原说我已经把他跟我要的一百万日元准备好了,和他约了地方见面,于是我们开车去野比海岸兜风去了。拿到了一百万巨款的日原心情特别好,我说我想去看大海,他也没多想就把车开到了海岸边。日原从没把我放在眼里,他对是不是我杀害了木原先生的事情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觉得即使是我手持凶器朝他发起攻击,他也不屑一顾,他没想到我有能力把他杀掉。到了野比海岸后,我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掺有对硫磷的饮料递给了日原,他毫无察觉地把饮料一饮而净。对硫磷的药效简直是立竿见影的,他喝完饮料就倒在了我的面前。当时时间尚早,我就下车步行到京滨急行电车野比车站,乘坐电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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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崎美奈子因杀害木原、日原,被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了。

木原荣作以及日原英策被杀事件已经得到了侦破,但山越升被杀一案依然没有头绪。

应该是掉落在木原房间里的那只耳环,竟然掉在1264号房间的地板上。依照这个事实情况,看来在美奈子作案后,山越升肯定是进入了木原的房间。从而可以断定,山越升肯定是抓住了什么可以联系到凶手的线索。

不过,这个可以证实凶手是长崎美奈子的单只耳环,居然掉落在1264号房间里面,这有点让人费解。起初山越升可能以为这是一个什么有价值的金属环,随意捡了起来,后来在其他房间里行窃的时候,竟然把它又弄丢了。北泽署的搜査工作是和木原、日原被杀案分开进行的,但目前在山越升生前的交往人员当中,还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虽然木原、日原被杀案巳经告破,但惟独山越升被杀案没有丝毫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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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十三章 生存下来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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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约她出来幽会的同天晚上,在同一家酒店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亏得自己当初留下的是编造的姓名和住址,才躲开了这场麻烦。

如果是因为杀人事件而受到了警察盘问的话,他这个在当地享有声誉的生意人,竟然会在酒店里和坐台小姐一起淫乱,这肯定会给自己的名声造成致命的打击。

“好危险啊!”

他在杀人事件发生之后,惴惴不安了好一阵,总是感觉好像随时都会有两个男人从自己的身后走过来拍自己肩膀一样。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走路的时候老是爱回头张望,因此经常让家人和同伴觉得奇怪。晚上,头一躺在枕头上,耳朵里好像听见有警察来抓自己的脚步声。如今,那种感觉逐渐消失了,耳朵里也听不见脚步声了。

于是很自然的,他又开始想见她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经过是这样的:在他有一次上京办事的时候,偶然看到在公共电话亭里张贴着的酒店俱乐部的图片,然后就半开玩笑地打了电话,于是她就应召到客房来了。

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彼此之间有了好感。从第二次开始,他们就避开酒店的俱乐部开始了私下的约会。其实她是一个尚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普通姑娘。

她并不是缺钱,只是觉得好玩才进的酒店俱乐部,他是她的第一个客人。

因为她和父母居住在一起,所以把自己的寻呼机号码告诉了他,作为以后联系的方法。

为了方便,他为她起了个代名,每次上京办事,他都会在酒店开好房间,然后联系她的寻呼机。

自从木原的那个事件之后,他们已经有十个月没见过面了,他认为她也一定在等着他呼她的呼机,想到这里,他越发思念起她来。他想即使警察再认真,事件都过去那么久了,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放松了吧。

他这次不是为了公事,而是单单为了见她而去了东京,在酒店开好了房间后,给她发了寻呼。为了安全,他避开了新宿的大都市酒店,给她留了自己订的酒店的电话号码,她应该马上就会给自己回音的。

确认了寻呼台已经把自己的留言发了出去后,他开始焦急地等待她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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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泽署的藤冈在事件解决,搜查本部解散后,听牛尾介绍了案件的侦破经过。

藤冈对1264号房间里遗留下来的寻呼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个寻呼机是1264号的客人鹤卷的东西吗?”

“不,不是,这寻呼机是Ntt(日本电信)的分公司、最近才成立的移动通信公司DoKoMo的产品,我们和这家公司联系过了,说机主是一个女人,名字叫做山冈惠子。我们又和机主进行了联系,她说她是在去年的9月份不知道把呼机丢失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再追问下去,她承认她是应鹤卷之约,在9月19日的晚上去了新宿大都市酒店的1264号房间,不小心把呼机遗忘在酒店房间里了。后来因为不方便过去拿,所以就一直没有理会这件事。”

“山冈惠子和鹤卷曾经见过几次面了吧?”

“好像是见过三四次了。”

“那么,在9月19日之后他们再见过面吗?”

“因为她把呼机给弄丢了,一直无法和鹤卷取得联系,所以一直没再见过面。”

“这么说来,鹤卷没有把自己的联系方法告诉山冈了?”

“一直都是鹤卷联系她的,鹤卷在酒店订好房间后,就在山冈的呼机上把酒店的电话号码留下,然后她再给酒店打电话,询问鹤卷的房间号码后去他的房间见面。”

“鹤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山冈说,鹤卷好像是新泻县那边的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自己开着几家公司。”

“是当地的名人吗?那么他就不方便给山冈这样的坐台小姐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了。”

“山冈惠子也是出于好奇心才进了俱乐部,鹤卷是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客人。她说自从和鹤卷认识后,就再也没去过酒店了。”

“也就是说,他们是私底下约会的喽?那么她为何不回去拿自己遗忘在客房里的呼机呢?”

“是啊,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

如果她不是被酒店俱乐部所派遣,而是自愿地与鹤卷在幽会,那么,他们的关系只不过是一般的情人关系,没必要担心酒店会说什么。

“我想见见那个叫山冈惠子的女人。”

“我知道她的住址。”

牛尾只是和她通过电话而已,还没有见过她本人。

“你好像对寻呼机感兴趣吧?”

牛尾随意地问了藤冈一句。藤冈对和事件没有关系的其他客房的遗失物抱有那么浓厚的兴趣,使牛尾感到好奇。

“我这也是才想到的,长崎美奈子的耳环会掉落在鹤卷的房间里,说明山越升也曾经光顾过他的房间。”藤冈继续回答道。

“那么,山越升在木原的房间行窃之后,顺路溜进主人不在的1264号房间进行了偷盗。”

“是啊,山越升应该也盗取了1264号房间里的财物吧?”

“他的目的当然就是盗窃了。”

“不过,鹤卷并没有向我们报案说遇窃啊。”

“那是因为他在和山冈幽会。”

“这也是个原因。当地的一个知名人士在每次上京办事的时候都会约坐台小姐出来在酒店客房里约会,这的确有损他的声誉,而且还会引起家庭的不睦。但这应该不是他惟一的一个原因吧?”

“不是惟一的原因?”

“会不会是山越升窃走了什么会使鹤卷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使鹤卷见不得人的东西?”牛尾不由得一惊。

“是啊,说是见不得人,或许是一个对他有致命打击的东西。如果是山越升偷走了对鹤卷有致命打击的东西的话,他肯定不会忽略那个东西的作用的。山越升是一个专偷酒店的大盗,我想他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一定会利用手中的这个东西去敲诈鹤卷的。我推测他是被鹤卷杀掉的。”

“有这种可能性吗?”

“当然有,当初我们把山越升和木原联系到一块的时候,不就是怀疑山越升手里握有凶手的什么把柄的吗?我就是根据这个推测来进行思考的,山越升在鹤卷的房间里完全有可能拿到什么可以威胁到鹤卷的物品了。”

山越升被杀案的嫌疑人居然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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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冈见到了山冈惠子,他是根据牛尾提供的电话号码,把山冈喊了出来。

惠子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还留着一些稚气,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好像是一个中层社会家庭的姑娘,去年从短期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做着打零工的自由职业。她是受到朋友的诱惑,带着好奇心进了酒店的俱乐部,然后被俱乐部派往鹤卷的客房。

对于自己和鹤卷的事情,她勇敢地向藤冈认了错。她脑子里不具备出卖肉体的想法,完全只是出于一种好玩的心理,但她对家里就此事是缄口不语的。玩归玩,她也认识到自己的这种玩法不是好的玩法。

“您这是在哪里找到的呢?去年9月份的时候,我忘记是在哪里把它搞丢了。”

惠子向藤冈问道。

“去年的9月19日晚上,你和鹤卷在新宿大都市酒店见过面的吧?”

听到藤冈在问自己,她直言承认了自己和鹤卷在酒店幽会的事实。

“这个呼机就是在鹤卷的房间里捡到的。”

“鹤卷先生对我很好,虽然第一次和他认识的时候,我是被酒店派过去的,但以后我们就像是恋人一样交往着,丢了呼机之后,我再也无法和他联系了。他曾经对我说过会和我长久交往下去的,我现在也很想念他。”

“那你为何不返回酒店去拿自己的呼机呢?在酒店里丢失了东西,一般酒店都会替你保管起来的呀。”

“我记不大清我到底是不是把它丢落在酒店里面了。”

“但是,你应该知道你是在和他见面之后丢失的呼机啊。”

“是的。”

“那么,你回酒店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可是……”

惠子有些不自然起来。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原因使你不方便再回酒店?”

被藤冈追问的惠子面颊泛起了微微的红色,从开始时一直对答如流的惠子,第一次露出了羞色。

“我必须回答您的问题吗?”

她琢磨着藤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请你务必回答。”

“鹤卷先生为我拍了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

藤冈话一出口,脑子里也忽然想到了,男人在酒店的密室里还能给年轻的女性拍什么照片呢?想像一下就会有答案了。

“那天晚上,我从鹤卷先生的房间回家,两三天后才发觉呼机丢掉了,我也想到会不会是忘记在酒店的客房里了。因为我应鹤卷先生的要求,拍下了许多难为情的照片,如果那些呼机和照片一起被酒店保管了的话,我真的没有勇气打电话过去询问或到酒店去拿。”

“但是,不见得鹤卷先生会把照片遗忘在酒店里啊,他很可能会把那些照片珍藏起来的。”

“鹤卷先生用的是一次成相的照相机,他说他不好把拍出来的照片带回家,他把我的单身照送给了我,我把那些照片和呼机一起忘记在酒店房间里了。”

“如果你比鹤卷先生先离开酒店的话,他或许发现了你遗忘的呼机和照片的,他会替你保管起来的吧?”

“在鹤卷先生尚未离开酒店的时候,我要是发觉忘记东西的话,那我就可以立即打电话告诉他。但我发觉丢失东西的时候已经是两三天之后的事情了,鹤卷先生早就离开酒店了。我也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把东西丢失在哪里了,鹤卷先生或许也没能察觉到那些遗失在房间里的东西。想到和呼机摆放在一起的那些照片,我真不好意思跟酒店联系。”

惠子又一次强调道。

“言之有理。你说他给你的是你的单身照,那么是不是还有你们二人的合影呢?”

惠子脸上的红潮越发红润起来。

“是用定时自动快门拍下来的。”

“用定时自动快门拍下来的两人合影照,那他岂不是更不好拿回家里去吗?”

“他说等我回去之后,他还要慢慢欣赏一番,然后会撕碎扔掉的。”

“你是在几点钟离开他房间的?”

“应该是在零点左右,我要赶最后一班电车。”

“你是一个人从房间里出来的吗?”

“鹤卷先生把我一直送到酒店的一楼大门。”

“原来是那样!”藤冈不禁发出了一声低呼。

“那样?什么那样啊?”惠子看到藤冈的表情,惊讶地反问道。

“哦,没什么……鹤卷先生送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把门关严实呢?”

“这我就没怎么注意,我想应该是关上了吧。”

藤冈在脑海里描绘的想像图逐渐有了轮廓……鹤卷在和年轻的女性尽情欢娱之后,把她送到了酒店的一楼大厅门口,只顾得和山冈惠子依依不舍的他,或许根本没有注意是否把房门关闭严实。

就在鹤卷送惠子的这一会儿工夫,山越升溜进了他无人的房间,山越升在房间里物色钱财的时候发现了鹤卷与惠子淫乱的照片,那都是一些才拍出来尚未完全晾干的一次成像照片。山越升如获至宝般地把这些照片席卷而走之后,鹤卷回到了房间。

鹤卷发现自己离开房间的那一会儿工夫进了窃贼,然而被盗的物品却是自己无法声张,只好忍气吞声也不能向酒店要报案的东西。

如果山越升偷到照片就满足的话,还不至于会引起后来的悲剧。山越升把能够证明鹤卷真实身份的东西连同照片一起盗走后,又对鹤卷发出了恐吓、要挟。对于鹤卷来讲,那些照片简直就是致命之物。

他明白山越升不仅可以利用照片来敲诈自己,而且山越升本身的存在就可以对自己的一生带来威胁。

“你把这个寻呼机的号码告诉过几个人呢?”

“这个,这个我就不大记得了,大概有一百多人吧。”

“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朋友啦,打工地方的同事啦,一般都是这样的人。”

“他们当中有没有人给你家打电话,向你诉苦说打你寻呼机你也不回电话的呢?”

“有几个朋友和同事来电话说过这样的话,我对他们说我把寻呼机弄丢了,告诉他们以后不要再给我打寻呼了。”

寻呼机虽然是惠子的东西,但是藤冈决定先把它扣留在警察署一段时间。

在和山冈惠子分手后,藤冈想到了十分有可能的问题:既然山冈惠子的寻呼机被酒店保管了起来,那就说明鹤卷没有发觉惠子的寻呼机遗忘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么他现在也会误认为惠子依然使用着这个寻呼,也就是说鹤卷依然有可能会呼叫这个寻呼机。

或许在寻呼机被酒店保管的这段时间内,他已经呼叫过数次这个寻呼了,但是寻呼机的电源开关没有被打开,所以接听不到任何的留言,如果现在开始打开电源开关的话,或许有可能会接到鹤卷发出来的信息。

想到这里,藤冈立即给提供寻呼服务的Ntt·DoKoMo(移动通信)公司打了咨询电话。

根据DoKoMo的回答,寻呼机的种类一般分为三种,第一种只是用来被呼叫的,收到信息后就会发出铃声;第二种可以显示出对方的电话号码;第三种是可以显示出对方发过来的文字。

山冈惠子的机型属于第二种数字机,可以显示出主叫方的电话号码来。除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外,还可以知道呼叫方的名字。

寻呼机可以储存十条信息,当第十一条信息进来的时候,第一条信息就会自动被删除,一般一节七号电池可以使用三四个星期。信息的服务范围分布得很广,基本上在日本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接收得到对方的呼叫。

鹤卷之所以在上京的时候才给惠子打寻呼,是考虑到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所在地。寻呼机的机主在电信局都做了姓名、住址登记,该项登记被电信局严格保密,是绝对不会泄露给第三者的。

即使是警方出面要调查机主的情况,这也和宪法第二十一条关于通信法的内容相抵触。但是,宪法第三十五条规定,可以允许警方对寻呼机采取没收、调査,刑事诉讼法的第一百条规定,允许没收邮寄物品,同法的第一百一十一条规定,警方有权打开邮寄物进行调査。

宪法第二十一条严禁对邮寄物品的査阅,所以在没收、检查邮寄物品的时候有可能会触犯宪法。其实宪法第二十一条的主旨是:不得干涉思想、表现的自由。

宪法第二十一条主要是为了维护电信部门私人之间的通信秘密,如果在刑事上有了正规的手续,那么根据宪法第三十五条的规定,可以允许警方没收具有犯罪嫌疑的通信工具。

所以,作为私人的鹤卷在电信局是无法查到山冈惠子的姓名及住址的。

藤冈给寻呼机换上了新的电池,等待着鹤卷的呼叫。事件发生至今已经过了十个月了,鹤卷还会打来寻呼吗?如果他心里有鬼的话,或许就再也不敢联系山冈惠子了。

藤冈的推测是,鹤卷因为自己和山冈惠子的淫乱照片被山越升偷走,于是他干出了杀人灭口的凶案。山越升的身边如果还遗留有那样的照片的话,惠子肯定会被警察盯上。所以鹤卷应该要避开惠子才对。

但是,警察在山越升的遗留物当中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照片,根据山越升被杀的现场痕迹来判断,凶手应该已经把照片翻找出来后拿跑了。

从凶犯的心理方面来考虑,在杀人之后,凶手肯定是想尽早、尽快离开现场,如果凶手在慌乱当中没有来得及查找出全部的照片,只要留下一张照片,那么如今再去接近惠子就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伹藤冈对这个龌龊的男人还是抱有一线的希望。对于像鹤卷这样的男人,惠子是一个很难得的女子,在他寂寞难耐的时候,肯定还会联系她的。

藤冈如同在等待鱼儿咬钩的钓鱼人一样,耐心地等待着自己的猎物上钩。

正文 第十四章 迷失了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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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3日下午5点左右,藤冈口袋中的寻呼机忽然发出了剌耳的铃声,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口袋上,集中在他口袋里的寻呼机上。北泽署的所有搜查员都知道这呼机的铃声意味着什么。

“藤冈警官,不会吧?”

搜査员们都围聚到藤冈的周围来,这是这个寻呼机被没收以来第一次发出铃声。藤冈从口袋中取出了寻呼机,看见显示屏上显示着一串电话号码,这是东京都内的号码。

“可疑啊!”

藤冈自言自语后,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这个号码。

“这里是中心酒店。”

电话的一端响起的是酒店总机接线员的声音。

“在您酒店里应该有一位叫做鹤卷昌平的客人,请您告诉我他的房间号码好吗?”

藤冈按捺着狂跳的心脏说道。这条信息是否就是鹤卷发过来的,他心里并没有底。因为山冈惠子曾经把这个呼机号码告诉过很多人,这有可能是这众多人当中的某个人打来的。不过,山冈惠子曾经说过,发酒店的电话号码过来的人只有鹤卷一个。

“您要查询鹤卷昌平先生吗?请您稍等。”接线员很快就有了回答:

“让您久等了,鹤卷先生在846号房间,要我把电话转过去吗?”

“不,不用转接了,我这里是警察署,请你不要把我们打听他的事情告诉他!”藤冈叮嘱道。

给山冈惠子发出信息之后的鹤卷肯定在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音,但他等了许久不见回音的话,他有可能会打电话到酒店总台询问,如果总台的接线员告诉他有个男人打听过他的房号的话,他肯定会如惊弓之鸟般地跑掉的。

“马上行动!中心酒店。”

搜査本部骚动起来,马上给机动搜査队发出通知,要求立刻布控中心酒店的846客房。

跟北泽署的搜查员相比,机动搜査队的搜查员要早一步到达酒店。

猎物终于要落网了!

一辆辆警车拉着尖厉的警报向中心酒店急速驶去。这时候,藤冈口袋里的呼机再次发出了铃声,显示屏上显示的还是先前的那个号码。看来鹤卷是因为没有接到回音,开始着急了。

因为接不到惠子的回音,他或许会离开酒店的。

“机动队应该就要到达酒店了吧,那个家伙还以为是他等着的女人来了,一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警察时,他肯定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吧!”

藤冈一边看着手表,一边低声嘀咕道。他们到达酒店后直奔846号房间,在房间的门口已经站了数名机动队员。

“他在房间里面。”

机动队员小声说道。他们已经在房门外监视一会儿了,猎物已经在网中了。

藤冈深呼吸了一下后,按响了门铃,房门猛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一张堆满油脂的男人的脸露了出来,嘴里说道:

“惠子,你让我久……”

他才说了几个字就打住了,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藤冈他们。

“是鹤卷昌平先生吧?冒昧地打扰您,给您带来麻烦了。我是北泽警察署的警员,有点事情想问问您。”

藤冈直截了当地说道。

“警察?我没有什么好对你说的。”

当知道对方是警察之后,鹤卷忍住内心的极度惊慌回答道。

“不要浪费时间了,您再等多久山冈惠子她也不会来的。”

听到藤冈如是说话,鹤卷那油脂厚厚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

过剩的营养流转到了他身体的每个部位,从他那体格上可以看得出他平时在做一些运动,尽量地控制着赘肉的增长。

听说惠子不会来了,他极不情愿地把刑警让进了房内。藤冈只带野中进了客房,其余的人仍旧在走廊里伺机行事。

“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您的真名是什么?”

才坐下来,藤冈就立刻发话问道。

“这有什么关系吗?”

鹤卷拼命地保持着地方知名人士的那副腔调。

“您在去年的9月19日,曾住宿在新宿大都市酒店1264号房间吧?”

“是的。”

鹤卷不得不承认道。

“您是否知道在那时候,酒店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

“后来听新闻里讲到的,我吓了一跳,但那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您当时是以鹤卷昌平先生的名义开的房间吧?但是您在住客登记卡上所登记的住址和姓名不符。”

“因为我有些不方便,所以没有用真名登记住宿。”

“在凶杀案发生的同一天,用虚假的名字、住址登记的住客我们是无法放过的。”

“因为我在老家有些情况,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上京来的时候都是用鹤卷昌平这个名字,实际上我是这个……”

鹤卷明白自己不好再掩饰下去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出来。名片上印的名字是风卷正平,除了他在新渴县长冈市的姓名和住址外,还印有一排公司的名称和职务,不是董事长就是高级管理层的职务。一看就知道他在当地是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哦,您是风卷正平先生。”

藤冈拿着名片和本人对照着说道。

“在老家无论我到哪里,都会有人认识我,所以我想最起码在上京的途中可以换个名字,放松一下,而且也只是在住宿的时候才使用假名字的。我在中央财政界里有许多认识的人,警察局里的上层领导我也认识不少,所以我即使是在东京也要防备被熟人碰到。”

风卷故意把他认识警察高官的话说出口来,在心理上恐吓面前的警察。仿佛是在告诫他们,像你们这样的小警察,我只要打个招呼就可以给你们个处分。藤冈没有理会他,继续提问道:

“您认识一位叫做山冈惠子的小姐吧?”

“嗯,要说认识的话,那也算是认识吧。”

风卷的态度很不认真。

“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不要问这样愚蠹的问题好吗?她是我上京在酒店里卸去重担,想要轻松一刻的时候,叫来的女人,所以我才会使用假名的,请你明白。”

风卷威风凜凜的语调逐渐温和了起来。

“9月19日的晚上,当山冈惠子告别回家的时候,您一直把她送到酒店的一楼大门口吧?”

“好像是吧。”风卷故意装傻。

“山冈小姐她说是你把她送到楼下的,您在出去送山冈小姐的那会儿空挡,房间里有没有其他人进来,你被偷去了什么东西呢?”

“没,我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丢失。”

风卷的脸皮越来越厚实了。

“您知道山越升这个人吧?”

藤冈把问题切人了核心。

“山越升?不,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就在您出门去送山冈小姐的时候,山越升溜进了您的房间,偷走了您和山冈小姐的纪念合影照片。他是个专门在酒店里行窃的惯偷。”

“我没有被偷走什么照片!”

“山冈小姐说她和您一起拍了纪念照片。”

“那只是一时的兴趣,难道我不可以拍照片吗?拍个照片也犯法吗?”

“我没有说不可以,如果您的照片没有被山越升偷走的话,您到现在还会保存那些照片吗?”

“你认为我会吗?那只是当时的一时之快,是一次成相的那种照片,看完后我都会斯碎扔掉的。”

“本来将会被撕碎扔掉的照片却被山越升给偷走了,山越升借那些照片对您进行了要挟、恐吓。如果那些照片在您当地被曝光的话,您的信用将会破产,或许您的家庭也将会面临危机。”

“喂!你在说些什么啊?我说过我没有被偷走任何东西!”

“是吗?那好吧,那么您在2月25日的凌晨,去了什么地方?”

“我一下子想不起来。”

“我想请您一定回想起来,2月25日凌晨,从零点到2点之间,您当时是在什么地方?”

“我们那里是乡下,所以我一般晚上都会在家里的。”

“您可以拿出证明吗?”

“你说话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为什么我在自己家还要出具什么证明呢?”

“如果我说话得罪了您,请您原谅我。但是您在发生杀人事件的当天晚上住宿酒店的时候,登记了虚假的姓名、住址,我们必须对您进行调查。”

“那和2月25日有什么关系啊?”

“和酒店的杀人事件有关系的山越升在那天晚上被杀了。”

“请你注意说话的态度,难道你怀疑我和山越升被杀案有什么关联吗?我告诉你,我在警视厅高级官员那边都有朋友,你不要因为你的无礼而后悔啊!”

“我想您在当天晚上是不是去了山越升的家里?”

“你是叫做藤冈吧?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我和那个叫做山越升的人没有任何的关系,既没与他见过面,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怎么可以把我当做是杀人的凶手?我警告你,你这可是对我声誉的诽谤!难道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任何证据就把杀人凶手的罪名盖在我头上的话,那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结的事情啊!”风卷气势汹汹地威胁道。

推测山越升曾经进入过风卷的房间,是因为从风卷的房间里面发现了木原的打火机和长崎美奈子的耳环,但这也不能排除是风卷在外面捡到后带进自己房中的。

另外,即使山越升的确到风卷的房间里物色过财物,但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一定偷走了风卷的照片。除了照片之外,山越升就没有什么可以威吓、要挟风卷的东西了。但这些都不过是藤冈的推测而巳。

“怎么样啊?如果有证据的话,你就拿出来啊!2月25日凌晨,为何我非得要在那个我既不认识也没听说过的山越升家中?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风卷看出了藤冈手头证据不足的弱点,态度越发傲慢起来。

“我有证据。”

藤冈斩钉截铁地说道。其实他并没有什么信心,只是他想赌一把。

“你说你有证据?”

一瞬,风卷的表情有了变化。

“很有意思,那你把你的证据拿出来啊!”

风卷把那一瞬的慌张镇静了下去,不依不饶地说道。

“山越升在家里养了一只猫。”

风卷厚厚的脸皮上露出了不安的兆头。

“顺便问一下,您家里也养猫了吧?”

风卷被这个突然的问题给搞得一头雾水,说道:

“猫怎么了?请你不要绕开话题。”

“凶手在现场只留下了惟一的一条线索,如果没有猫的话,那么他做的活就是十全十美的了。凶手把所有的痕迹都清除干净了,但是还是有一点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是什么呢?是什么他没能注意到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卷被藤冈的话给套住了。

“凶手的确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但是只有一点线索却被猫带到现场外面去了。”

“被猫带出去了?”

不安的神色已经无法再被他那厚实的脸皮所掩饰,逐渐表面化起来。

“凶手好像很喜欢猫,当他在和山越升交谈伺机杀害他的时候,山越升饲养的猫走到了凶手的身旁,喜欢猫的凶手习惯性地把猫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抚摸起来。就在凶手抚摸猫的时候,发现拴在猫脖子上的套子显得有些过紧,就把脖套给放松了一环,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指纹也留在猫的脖套上面。我们在猫的脖套上清楚地发现了一枚完全不属于猫主人的指纹,如果您心中坦然的话,请您协助我们和猫脖套上的指纹做一个比较好吗?”

在听藤冈讲话的时候,风卷的脸上渐渐地失去了血色。

协助提供指纹基本上是非强制性的,换句话来说,如果拒绝提供指纹资料的话也可以,但风卷如果拒绝的话,他的处境就会更加不妙起来。

“怎么样呢?如果您是清白的,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我的这个请求吧?您可以通过指纹资料来证实自己是个清白的人。”

面对藤冈的讽刺,风卷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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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正平对自己的作案经过做了自供,提审官和他的对话如下:

“杀害山越升的人就是你吧?”

“是我。”

“为何要杀他?”

“正如你们所调査的那样,他趁我下楼送山冈惠子的时候,溜进我的房间偷走了我和惠子一起拍的照片。我一回到房间就发现屋子里被人翻弄过了。因为我想我只是出去一会儿工夫,所以我把照片和一只装有三十万现金的钱包放在床头柜的上面,但我发现它们都已经被偷走了!当时我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丢失了那样的照片,我也不好向酒店报案,所以就马上退房离开了酒店。我当时因为很慌乱,也没有仔细检査房间里面有没有遗忘的东西,所以根本没发现惠子忘记的寻呼机和盗贼掉落的打火机等东西。幸亏包中还剩有少量的现金,我就用这个钱支付了酒店的住宿费,离开了那里。我从酒店出来的时间和杀人事件的发现差不多是在同一个时间段。

“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的话,我也不至于杀害山越升。但是山越升从我钱包里的名片上得知了我的情况后,就用照片来要挟我。我在老家,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在社会生活上,都有着一定的信用、地位和名誉,还有自己的家庭,而且还打算参加下届县里的议员选举。在这样的时候,我自己亲手炮制的淫秽照片如果被曝光的话,我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山越升正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开始一步一步地对我提出了要挟,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的骨髄都会被山越升吸干。只要山越升活在这个世上,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于是我就下了杀害山越升的决心。”

“把你作案的情况详细描述一下。”

“2月24日晚上,我借口要给山越升送去他要挟我的一千万元现金,来到了北泽那边山越居住的公寓,山越升说过可以用一千万元来交换那些照片。如果我在现场遗留下一张照片的话,那么我就会成为疑犯,我记得住所有的我和惠子的合影照片。2月24日,正确来说是25日的凌晨零点左右,我来到了山越升的家里,当我把一千万元的现金递给他时,他非常开心,很爽快地把所有的照片都还给了我。我确认照片无误后,发现山越升陶醉在点钱的快乐里,于是我就骗他喝了我带去的事先已经加了催眠药的威士忌。山越升没想到我会用这一招,他一边说你的酒里不会有毒吧,一边看到我也在喝酒,他就一仰脖把酒给干了。因为我平时经常服用催眠药,所以对这一点药没有多大的反应,而且我喝威士忌的时候还兑了许多的水。山越升他喝酒的时候,没有加水,所以很快就瞌睡了起来。我就拿出了也是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给勒死了。在和山越升对饮的时候,他家的猫跳到了我的膝盖上,我随手替猫把脖套松了一扣,没想到这竞然成了我最大的一个失误。我把山越升杀害之后,又在房间里面角角落落查找了一番,担心他会留下照片的复印件,然后我仔细把我手指曾经触摸过的地方擦拭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自己的指纹和相关物品后,我就离开了他的家,出门的时候也没有被任何人看见。杀了山越升之后,我慌张了好一段日子,老是觉得身后有警察在追我,当真是吃不好,睡不香。后来从新闻上知道日原英策先生在神奈川的海岸被杀的事情,于是我想当局肯定把山越升被杀和木原先生、日原先生被杀案给联系到一块了,于是就渐渐地安心下来了。当我安心下来之后,就又开始想念山冈惠子了。在木原先生被杀之后,到山越升要挟我的那段时间,我根本没有心情去和她约会。如今山越升也死了,也看不到警察有什么动静了,于是我就想到要回到阔别已久的东京去会会惠子。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惠子竞然把寻呼机忘在了我的房间里面,如今又被警察保管着。”

根据风卷正平的供述,一连串的事件终于全部真相大白了。

这一连串的事件关系复杂地相互交错着,在三名被害人当中,最不幸的人是木原荣作,只是因为名字的发音和别人相似,又是在同一天同住在一家酒店里,加之酒店的话务员又报错了房间号,于是发生了悲剧。

如果木原和日原没有同住一家酒店的话,或者接线话务员没有失误的话,木原是不会被杀掉的。

还有,杀害了木原和日原两个人的长崎美奈子,如果她在三年前开车轧死长崎的前妻和女儿的时候,不要让日原来顶罪的话,也不会出现后来的悲剧。

风卷正平这里,如果他不是在和木原被杀的同一天住宿酒店的话,他也不会被山越升偷走照片。

所有的加害者和被害人被无形的丝线联系到了一起。当所有的事件完全得到解决之后,新宿署的牛尾、青柳、恋冢、大上,北泽署的藤冈和搭档搜查一科的野中,浦贺署的筱田和田所等人,非正式地在东京都内的一家酒馆里聚餐庆祝了一番。

“首先,恭喜成功破案。”

牛尾先邀请大家举起酒杯干了杯。

这是三个警察署第一线警员的一次愉快的聚会,各警员的地方主义思想和地域性的差别,因破案的欢心和酒的甘美而化为乌有了。

“长崎老师真可怜啊。”筱田歪斜着酒杯嘀咕道。

长崎经历了两次失去亲人和家庭的痛苦,而且第二次的妻子竟然会是杀害前妻的凶手,他也是不明真相就结了婚,并且也是他自己不明真相地告发了自己的后妻,长崎所遭受到的打击之大是可以想像的了。

“长崎老师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美奈子重新组建的一个新家庭,或许会更加幸福。”青柳的语气也有些黯然。

“但是我们警察有时候必须要为了社会的正义,而使某些个人遭遇不幸。”牛尾说道。

“所谓的正义,应该是建立在个人幸福之上的吧?”野中插话道。

“正义的定义就是法律,法律是以维护社会的秩序为最大公约数,是不可能照顾得到个人家庭的琐事的。还有就是,被害人以及被害人的遗属根据法律的规定,所接受到的赔礼也很难说是充足的,即使凶手被捉住,被害人还是无法回到这个世上,我们做警察的也是有能力限制的啊。”

野中叹了口气。

“但是我们也不能灰心丧气,这就是我们做警察的毅力吧。”

“作为一名警察,我不想要什么威风八面的样子,我只想要一股正气来支持我活下去。”

“一股正气是吗?你说得真好啊!”

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话,使在座的警员们再次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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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只可爱的小猫,你可以领养吗?”

忽然听见江马这样讲话,岛居邦枝吃了一惊。江马是邦枝居住的公寓的房东,他在都内还有其他的几栋住宅楼房。

“您说的是猫吗?”

“是一只公的日本猫,这可不是一只寻常的猫啊。”

江马有点故意吊人口味地说道。

“您说它不是一只寻常的猫?”邦枝开始产生了兴趣。

“它曾经抓住了杀人犯啊!”

“杀人犯?”

“在我的一间公寓里,有一位房客被杀害了,就是这只猫逮住了凶手。”

江马显得有些得意起来。

“猫把凶手逮住了?真好玩啊。”

“好玩吧?你们家都是女人,我想这只猫会保护你们的,它正因为失去了主人在寻找新的主人呢。”

“它是怎么抓住凶手的呢?”

“凶手看到猫的脖子上的套子有些紧,便替它松了一扣。凶手虽然在杀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他忘记了自己把指纹留在了猫的脖套上。”

“凶手会不会是一个喜欢猫的人啊?”

“好像是的,去杀人的凶手竟然会去帮猫松脖套,没想到正因为这个使自己走向了绝境,这可真是巧合啊。它可是一只猫王哦!”

“这猫真有趣。”

“对吧?它本来是和被杀害的主人一起被关在房间里面的,它在大门的里面一直狂叫不止,把自己主人被杀的事告诉给了送报纸的人。”

“好吧,那我来领养它吧。不过,在这公寓里可以养宠物吗?”

“是我这个房东在拜托你啊,请你领养了它吧,我也是一个喜爱动物的人,我从来没有禁止在我的公寓饲养宠物。”

江马带来的猫是最常见的日本猫,但它很通人性,看到了自己的新主人,很高兴地用身体在邦枝的身上擦来擦去。

邦枝在看到这只猫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她对于系于猫身上的因缘却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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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天上开始下雨了,突然发现有水滴朝车子的前窗玻璃洒了过来,雨滴很快便密集、急促起来,单凭雨刷已经来不及将雨水从玻璃上抹去了。开着私家车的长崎感觉到前方视野有些模糊起来。路边的行人慌张地来回跑动着。

抓住机会拦到空车的人还算是幸运的,拦不到车子的人有的只好躲进路边商店的屋檐下,无奈地仰望着天空;还有连个屋擔也找不到的人只好在雨中奔走着,或干脆任凭雨水浇淋着。

才开始下雨的时候,道路上的灰尘会形成泥浆而容易打滑,长崎把车速降了下来,慎重地握着驾驶盘行驶着。速度放慢后,他发现前方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许多。

这时,一个女人的身影走进了长崎的视野里。她看上去好像是准备去参加什么隆重场合的活动的样子,身上穿着正规的礼服,因为突然而来的大雨,使她无奈地躲在路旁的屋擔下面,崭新的礼服已经被雨水打湿,她的表情显得很委屈,遮着她的屋檐很短,雨水仍然无情地朝她洒落下来。

长崎准备把车子开到她的面前停下来,因为自己并没有什么急事要做,可以顺便送她一程。但这时,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

他以前就是因为在突然而降的大雨中开车搭送了美奈子,才和她认识并结了婚。如果没有那段相识,那么他也不会有和美奈子的婚姻,也不会和美奈子一同建立属于他们俩的家庭,然后又一同失去这个家。

俗话说,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如果接连三次碰上这样的悲剧,那么还如何能够忍受?已经够了,长崎想到,他无视着这个身穿礼服被雨水无情地淋着的女人,朝将要停下来的车子的油门踩了下去。

(全文完)

正文 解解说

在如今的社会里,各种各样的人在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可是他们的生活轨迹却在微妙地相互交错着。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什么人相遇,可是这错综交杂的命运之网里,包括着意想不到的邂逅、冲突,这在如今的这个社会巳经形成了一个必然的现实。伴随着经济的高度成长,人们开始朝大都市集中起来,日本的农村共同体社会业已被这股湖流所吞没,可以说,本来的一个偶发现象,如今已经变得日常化、必然化起来。

森村诚一,他正是把眼光落在生活在现在这样的社会的形形色色的人身上,连续不断地编织着精彩的作品。这些精彩的作品都是从现代人的心灵里出发,然后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发射出千变万化的光彩,进而编织成一座庞大的文学宇宙。

本作品《杀人的花客〉即是组成那文学宇宙当中的一条纽带。以这现代社会纷乱的人群为背景,作品当中的每一位登场人物都被作者那锋利的笔锋描写得轮廓分明,不愧是森村诚一系列推理小说中的一部杰作。

以东京西新宿的大都市酒店为舞台,拉出了一幕悬念的序幕,让读者为书中剧情而感到心跳加快。第一起杀人事件是被酒店的送餐服务员在深夜里发现的,被害人是某百货店的职员木原荣作,29岁,他因头部被类似榔头样的钝器所击打,横尸于客房里的床上。新宿警察署的刑警牛尾、青柳闻声出动,经过调查,判明木原是为了等待迟到的同伴而未曾将房门关严,用一只挡门片留下了一条门缝后,就喝了酒而睡下了,正是在他熟睡当中被凶手袭击而亡。自然,木原曾等待着的女人首先被视为嫌疑人,但经过牛尾警官等搜查人员的调查,结果断定她是清白的。在杀人现场的毛毯上发现了一种叫做卡塔赛塔姆的兰花花粉,这花粉引起了牛尾的重视,他走遍了街头巷尾也没能查出哪里有种植这种兰花的地方,但他始终没有放弃。

在世田谷区的某公寓发生了第二起杀人案,在被纹杀的山越升的家中找到了木原的手表。在木原被杀前后的时间里,专门盗窃酒店的惯偷山越升肯定曾经侵入过木原的房间,但他并非是杀害木原的凶手。搜查本部的推测是,山越升可能在酒店行窃的过程中拿到了什么能够威胁到凶手的把柄,然后他又利用这个把柄对凶手施行了威吓、要挟,没想到他反过来竟然成了栖牲品。

就在这时,牛尾的一个疑问给搜查工作带来了新机。

一个故意把房门留着个缝隙,自己一人在房中边喝酒边等待女伴的男人,他会订送餐服务吗?于是再次跟酒店方面核实过后,判明原来是酒店的话务员的失误。话务员误把其他房间的客人日原英策的名字听成是木原荣作了,于是前去送餐的服务员发现了木原的尸体。

这段描写体现出了惟森村诚一才具备的独特的说服力。大多数读者都知道,森村诚一在成为作家之前,曾经在酒店工作过将近十年的时间,作者虽然借鉴了自己的经验,但他成功地把这段经验转化为作品中的血肉。在当今社会里,人们的生活在无际的空间里纵横交错着,酒店就算是其中的一个交叉点,作者以独特的眼光发现了这个舞台背景,也只有森村诚一才有这样的能力。

顺便提一下,在森村诚一系列作品当中,还有《超高层酒店杀人案》《银的虚城》等作品,也是以酒店作为舞台、背景来展开描写的。

会不会凶手也会像酒店的服务员那样,把木原和日原搞错,进而杀错人了呢?但是,在东京都内一家生命保险公司上班的日原成了第三起杀人案的被害人,于是在这里,故事才完全得以展开。现场是在横须贺海岸的汽车当中,被害人是被农药毒死的。

警察当局一致认为误杀木原的凶手终于对本来要杀的人下手了,作为搜查对象,专门研究蜜蜂的农业大学讲师长崎浮上了水面。长崎在三年前,因日原的交通事故而失去了妻子和女儿。但根据牛尾等人的调查,再婚后过着幸福生活的长崎对木原、日原的两起被杀案,都有着不可动摇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在他工作的农大也没有发现卡塔赛塔姆这种兰花。

正当搜查工作陷入胶着状态的时候,长崎给牛尾打来了电话,原来牛尾踏破铁鞋也没找到的卡塔赛塔姆,竞然在长崎家的附近就有种植。

于是木原被杀一案的侦破工作,随着卡塔赛塔姆的发现而被打开了局面,并且和日原被杀一案也扯上了关系。读者在这个阶段基本上可以享受到推理小说独特的紧张感。

最使我感动的就是对于杀人现场遗留下来的那么一丁点的花粉,牛尾刑警竟然能够紧追不舍,牛尾购买了大量的书藉,开始了自己的艰苦的侦破工作。案件的真相一点一点地走出浓雾,这正是本书吸引读者的一个亮点。作者把植物界的一个花粉传播的自然现象带进了一本推理小说,作者描写手法之巧妙令我咋舌不巳。一个自然想像竟然会和东京都心的城市酒店里一闪即逝的过路人的性爱连接到一起,这足以赢来读者的感慨。

读到这里的时候,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画面,在一个人烟稀疏的地方盛开着花儿,一群蜜蜂在辛苦地工作,这和到处透露着虚伪的大都市光景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异。当惊险的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寻呼机,这又是作者的一个独特的手法,一个陷入欲望陷阱中的男人,仿佛正对着寻呼机做出无奈的苦笑。

新宿署的牛尾正直一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住宿在警署里面,有一天他偶尔回到自己的家中,在品尝妻子为自己亲手料理的丰盛的晚餐前,他感慨道,“原来我有着如此爱我的妻子”,于是他身心的疲劳都得以调整、恢复,这样的场面描写给读者的又是另外一种感受。这虽然不过是长篇当中的一小段场景,但给了我一种要仔细读完作品的强烈愿望。

数年之前,牛尾夫妇惟一的一个儿子被卷入了一场杀人事件而丧生,牛尾觉得此后的家庭得以维持,全部都是妻子的功劳,他的妻子也把失去儿子的痛苦和留在心中的悲伤,化做爱来对自己的丈夫倍加体贴、关爱。

为了森村诚一三十年的写作纪念,在1996年,森村文学中的几篇作品被拍成了电视剧,放映之后得到了观众的一致好评。

让我们把话题再转回本次的著作《杀人的花客〉来。三宗案件虽然全部侦破了,但是调查的结果却让办案的刑警们觉得痛心。

“但是我们警察有时候必须要为了社会的正义而使某些个人遭遇不幸啊。”牛尾如是说道。

“所谓的正义,应该是建立在个人幸福之上的吧?”野中插话道。

牛尾在这个时候表示正义的基准是法律,而法律又是无法处理个人家庭里的琐事的,他感觉到了刑警的限度,然后大家对此开始各抒己见。

“但是我们也不能灰心丧气,这就是我们做警察的毅力吧。”

“作为一名警察,我不想要什么威风八面的样子,我只想要一股正气来支持我活下去。”

“一股正气是吗?你说得真好啊!”

在作品的结尾处,体现出了森村诚一独特的亲和力。他那贯通整个文学宇宙的反权利思考方式,以一种人性的亲和被表现了出来,的确是一身正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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