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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株式会社》


正文 第一章 周末的恶魔

二岁,前年在短期大学毕业后当上了写字楼的‘白领’,她嫌坐班时间长工资低,眼下正在考虑‘跳槽’到银座。你想见见她吗?”

每逢周六这里照常营业,因为顾客甚少,所以店主屋代时枝决定隔周停业一次。这天下午,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大概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了!”

由美子略微歪了歪头,不可思议。接着又按了一下门铃,依然静悄悄无反应。

屋代由美子一个月前去过姐姐在西麻布的公寓。她现在是大学四年级的学生,毕业后打算从事有关社会福利方面的工作。

“喂,您是老板娘吗?我是岸本。”对方自报了姓名,时枝还记得这个声音。

“我近来因为工作很忙,所以很长时间没去你那儿了。”岸本解释了几句。

“你不相信我吗?为了证实我的清白,我想给你介绍一个女孩儿。”

临街大楼的地下室和拐角处,零星分布着一些刻意装修成似是似不是的酒吧和餐厅。在这一带,有官衔的人居住甚多。

“想当女招待,还怕什么呀?”

“得了吧,你有多少个?数也数不清吧?”

岸本还带来了一位时枝不认识的男子,高个子,大约四十岁左右,和蔼可亲,笑容可掬。可在他两眼的深处,却在品味着时枝的肉体。

“你们要干什么?!”时枝想呼救,但已发不出声音,手指离开了电话机,在空中虚无地摇晃着。安井真知子茫然失色,伫立在那里呆看着。过不多久时枝渐渐酥软起来,瘫倒在地。

时枝凭自己的经验深知,不能轻信此人是真知子的叔父或者是什么兄长之类的介绍,他们多半是有男女关系的。

一个女人独当一面,在银座支撑这家店足有十年之久,其手腕可想而知。她善长撒娇非同一般,为之招徕不少顾客。

时枝为他们制作了简单饮料,想请寿司屋送寿司饭团。当她正拿起电话时,山川和岸本在她背后交换了一下微妙的眼色,但她并未察觉。这两个男人抓住时机,离开沙发,逼近时枝的身后。正要拨电话号的时枝,猛然觉察到有人在背后,当她回头为时已晚。山川倒翦时枝双臂,岸本将准备好的线绳在她的脖子上绕了一圈,死命地勒紧。

“我叫安井真知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站在旁边的女子,作了初次见面的寒暄。

“现在可是苏格兰威士忌年代了,先喝点啤酒润润噪子吧。”时枝给叼着烟卷的岸本送来了啤酒,外加一块奶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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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本是她店里的顾客,以前曾光顾过数次,第一次是老顾客带来的。交谈时他流露出自己有一家公司什么的,给人感觉他似乎很善长做生意。

“哪能让老板娘跑一趟呢?还是我过去吧!”岸本的声音似乎有点惊慌。

“女孩怕羞,她说最好和老板娘一对一地见面。”

“我对自己的工作是感到自豪,不过我不愿意让你干这一行。这行当的确是女人唱主角戏,可是你知道吗?代价必须出卖姿色。对我来说,只有这个本事。可你有一技之长,将来能为社会做贡献的。我决没有看不起女人的姿色,这种姿色只有在男人那里才通用。女人的姿色和鲜花盛开的时间一样,是很短促的。我希望你不仅对男人,而且对所有的人,永远做出贡献,你能实现这个愿望的。女人一旦陷入出卖姿色这个行当,哪怕有别的专长也难自拔了!”

“找到印章了吗?”岸本问。

“真知子从小失去了父母,我就替代了她的父母。听说她想来贵店打工,借此机会陪她一起来,向您表示谢意。今天打扰您了。”

“是呀,还在老地方。欢迎你们来,今晚10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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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了?”由美子边嘟囔边敲门,屋里仍无回应,也许她突然有急事要办,出去了。由美子试推了一下大门,门虚掩着。

时枝以前好不容易找了个年轻女人,过不多久就被人挖墙角弄走了,这的确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竞争。时枝开店以来,为留住年轻女人没少费心机。因此时枝一听说是一位二十二岁短大毕业的女孩立刻喜上眉梢。

时枝有点烦躁不安,因为原本已和妹妹由美子相约一同去看电影的。姐妹俩已有一个月没见面了,打算好好聚一聚的。真是节外生枝——要面试打工女,只得打电话推迟一天了,好在明天周日没有其他安排。

时枝看了一眼岸本带来的女人很为中意。虽然并非是出众的大美人,但是非常风骚,全身洋溢着妙不可言的诱惑力,就是那种招男人喜欢的女人。时枝暗暗盘算着:只要留住她,本店生意肯定会兴隆起来的。

“就这样吧,晚上10点欢迎光临,可别失约啊!”时枝和岸本约定后,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对她还满意吧?”岸本露出牙,笑眯眯地问着。

“你看多好啊!真知子,我也感到高兴。”山川沾沾自喜,毫不掩饰。

山川毕恭毕敬地寒暄道。

岸本在电话里慷慨激昂地自我表白一番。

“那就劳您大驾啦,您知道我的地址吧?”

“姐姐啊!”由美子惊慌失措地喊道,直奔姐姐的卧室。在那里她发现了姐姐的死尸,早已变形,惨不忍睹。

两个男人确认时枝断气死亡后,开始翻箱倒柜。真知子发愣地站着,两腿哆嗦不停。

“能助老板娘一臂之力,我也感到高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岸本刚想起身,时枝忙着挽留道:“别着急,再呆一会儿吧。请再吃些点心,我订寿司饭团去。”

姐姐以出卖姿色为代价,让妹妹上了大学,并保证她继续完成学业。不许由美子和自己同住也是这条理由,说是出卖姿色带传染性。

时枝有个毛病,喜欢粘住有钱的顾客,而且服务十分殷勤。岸本最近突然销声匿迹了,可今天却来了电话。

以前也有其他顾客介绍过年轻女人来店里打工的。这种人往往和介绍来的女人有不正当的暧昧关系,他把自己的女人安排在店里打工挣钱,既可避人耳目,又算是尽到了男人的责任;而且当他冷眼旁观这个女人尽心侍候其他男人时,他又有一种优越感。

有年轻女人在店里招待,顾客的“出勤率”也就直线上升,对店老板而言当然求之不得了。时枝总结出经验,与其雇佣在其他店干过的女人,还不如雇佣白天上班上烦了,想转行业的。她们涉世未深,特别讨男人喜欢。她们在店里工作数月后,很快就会适应银座的气氛成为店里的当家花旦。

这一伙人抢夺了钱财便仓皇地逃离了被害者的住宅。

“发现一串销匙!”

“哼,什么代替父母呀……”时枝心里默默自言自语着。

“听说真知子白天也上班,在哪儿上班呢?”时枝问道。

“老板娘,请别张罗!”岸本客气道。

由美子无法接受,提出了“抗议”:“为什么不许我去你店里?你的工作干得很出色,不是已经获得市民权了吗?姐姐,你也不是老说这是女人唱主角戏的工作吗?你只不让妹妹靠近,这是歧视!”

由美子独自认可道:“姐姐的意思就是‘你进屋等一会儿吧’。”

姐姐的公寓位于西麻布四丁目,环境闹中取静。这是一憧古朴的老公寓,十年前时枝就搬进去居住了。这里距离六本木大街不算远,倒也摆脱了喧闹的嘈杂声,是喜爱幽静人们的好住处。

这真是令人喜出望外的消息。店里只要有一位得力的年轻女人帮忙,生意一定会火爆起来的。要在银座这方竞争激烈之地生存下去,年轻女人就是最大的资本。

“贵人多忘事啊,有一次我还开车送你回家呢,还是老地方吧?”

“什么?女孩子?”

“你有日子不露面了,零用钱花得差不多了吧?你常来吧!哦,对了,这周六正好有空,咱俩一起去看看电影什么的,然后我请你美餐一顿吧!”

“你现在带她来也没问题啊,我这边今天正好停业。”时枝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兴奋的语调。

“当然哕!如果放弃像你这样的姑娘,我这家店也就该关门了。”

“尽给人打杂了,白天上班即使拼命干,女人也不过是给男人沏沏茶什么的,所以我想转入女人能当主角的夜间工作,这就拜托岸本先生介绍到老板娘的店里。”

“畜牲!没想到现金这么少。”岸本出言不逊。现金约有30万日元、人寿保险单一张、股票、定期存折、余额约800百万日元的活期存折外加服饰用品、金银手饰等。

她们自幼丧失父母,姐姐就是由美子的父母替身。

“紧紧勒住,别让她喘过气来!”山川命令岸本。

“哪把是银行箱子的?即使知道,去银行下手是冒险的。没办法,只能放弃了!”

“现在还害怕什么?快去门外注意动静!”山川向真知子下了命令。

山川和岸本搜寻着钱财。“女人独自一人在银座开了十年店,肯定攒了许多钱,好好翻翻啊!”山川叮嘱道。他们把所有的柜子,抽屉、壁橱,甚至食品橱柜的小抽屉都翻了个儿,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集中在一起。

“啰嗦啥?把餐具洗干净,都放回原处!啤酒、点心之类的东西扔进废物箱里,要让旁观者看来是老板娘自己扔的。”山川跟岸本嘟囔一句后,支使真知子收拾残局。

“刚才我一直盼着你们早点来,我还想今晚马上就营业呢。”时枝说出了真心话。如同平时在酒吧招待客人似地用本店专用的火柴,给岸本的烟点着了火。

“今年她有多大了?”

她能上大学,全靠姐姐的资助。姐姐向来不让妹妹来店里帮忙,妹妹偶儿有事来店里找姐姐,姐姐极不高兴,理由是确保女孩子——妹妹的清白。

“现在有人跟你住在一起吗?”

“她刚刚出道,说是去银座打工还是有点紧张。”

“我也没料到就这么点,真没辙!好在有宝石,这就忍了吧!”

“10点啊?那好吧,大家见见面吧。或者你约个地方,我过去也行啊。”

“太感谢了,帮了我大忙。想请你尽快从星期一开始就过来上班。”

“宝石可不好出手啊!”

时枝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等待着,岸本终于过来了。

“这个嘛——今天白天她抽不出身,晚上10点左右带她去你那儿。老板娘,你看行吗?”

“他妈的!一个女人在银座开了十年店,现金只有30万日元啊?”岸本恶狠狠地咒骂着。

“啊呀,是岸本先生哪,好久没见了,我这儿可见不到您的踪影啦。”时枝因为职业习惯,装腔作势嗲声嗲气地说着。

最近在时枝店里打工三年的能干女招待刚辞职。时枝正在发愁,岸本要带来女孩,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姐姐的这种主张,使由美子不许靠近自己经营的店铺。

“那么,我被录用了?”

“你们想喝点什么吗?”时枝问道。

拜访姐姐家,虽然每个月才去一次,但是几乎每天都通电话,所以并无久违之感。

由美子来拜访姐姐,是因为二三天前接到姐姐的电话。

“我叫屋代时枝,请多关照。”时枝对真知子很满意,而自称叔父山川的视线令时枝不寒而栗。这个男人满脸堆笑,紧追不舍的眼光,透过时枝的衣服,强奸着她的肉体。山川的眼神色眯眯的,这种下流癖好已有历史了,这次对时枝也不放过。

“你说我沾花惹草?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因为我赞成一夫一妻制。”

“您嘴真甜呀,准是在别处沾花惹草了吧?”时枝撒娇地说道。

“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孩!她想在银座打工,我估计您会对她满意的。今天晚上如果方便的话,我带她去您那儿,你说呢?”

姐姐来电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说是有客人要来,让我推迟一天过去,也就是今天了。姐姐极了解由美子手头拮据。由美子时隔一个月来到姐姐的家门口,此时心情有点激动,伸手按了一下门铃,思绪异常纷乱复杂,似乎将和恋人久别重逢;又似乎将要拜见自己的保护神。

“老板娘,我们迟到了,真对不起。这位是安井真知子,这位是她的叔父名叫山川。”岸本把二位介绍了一下。

然而屋内毫无反应,按常规姐姐等得不耐烦会立刻开大门的。

“还没起床吗?”

由美子看了一眼手表,心里嘀咕着,快近中午了,夜里工作忙,早上也就起不来了。可是前天晚上停业,明明知道今天我要来。

“没有,就我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事吗?”

于是她进了屋,与此同时她立刻感到异样,抽屉敞开着,里面的东西洒落在地上。空气弥漫着混乱、不安,表明违法入侵者闯进家里捣乱过,令人心有余悸。很明显看一眼就能判断出:罪犯留下了翻找东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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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购彩票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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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4日正午时分,有关在西麻布四丁目的一所公寓里,一个女人被杀的通报,由110报警系统,送到了管辖地段一麻布警察署。

据说发现尸体是被害者的妹妹,当天在警察署值日班的刑事一科的吉原和岸两人,一接到通报,立刻亲临现场。

案发现场是十几年前建造的四层楼的小型公寓内,二楼的205室。这是一套两间一单元的房子,大门的尽头是四五张塌塌米大小的厨房,紧挨着是六张塌塌米的卧室,再里面约有八张塌塌米面积的西洋式客厅,面临阳台。尸体躺在客厅的地上。

被害者名叫屋代时枝,35岁,在银座六丁目经营名叫“矢代”的酒吧。

警方确定被害者身穿家庭便装连衣裙,颈部遗留下用绳子勒过的明显痕迹。衣着不零乱,没有被强奸、凌辱的痕迹。

根据情况判断:把罪犯迎到室内后,面谈时,罪犯不失时机地将绳索套住时枝的脖子,一下子将其勒死了。

厨房的垃圾堆里有二个啤酒大空瓶、一根燃烧半截的火柴、一块吃剩的奶酪,上面有齿印,但并不符合被害者的牙印,是否是罪犯的?目前不明,作为重要资料保存下来了。

罪犯受到被害者的款待后,作案完毕或许掩盖了痕迹。警方还确定室内有明显的翻找东西的痕迹,好像卷走了所有的金银财宝。被害者将罪犯请进室内,由此推测是熟人。

尸体的状况还比较新,被害后时间不太久。

“目的是为了抢劫钱财吧?”岸对吉原低声私语。

“我看不一定吧!也可能伪装抢劫钱财。”吉原说。

“被害者把罪犯引入室内,假如是熟人作的案,那么有可能给人造成假象是抢东西吧?”

“即使是熟人作案,也可认为动机是抢东西。罪犯了解被害者有钱。”

“看来是贯盗吧?”

警察署勘察了现场,探听了周围邻居的反映,以及听取了发现人的证词。

“你发现姐姐遗体时,用手触摸过遗体和现场吗?”

“我吓坏了,喊过一声姐姐,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已经死了。我飞跑到一楼管理人的房间,让管理人帮我打了110的报警电话。”

“你进姐姐房间时,发现什么没有?比如和往常不同的气味啦,声响啦……”

“我已经惊慌失措什么都没注意到。”

“你今天来访姐姐,她事先知道吗?”

“是姐姐让我今天来的。”

“对不起,我想刨根问底,让你来是有特别的要紧事吗?”

“不,没有。姐姐说好久没见面了,希望我能过来一趟,还说今天能抽得开身。”

“是什么时候通的电话?”

“二三天前的夜里。”

“你说二三天前,是星期四还是星期五?”

“是星期四。对了,对了,开始约是星期六,因为店里停业,她请我一起去看电影什么的。后来星期六来了电话,说是有客人,希望改在星期天。”

“她说突然有客人要来吗?”

“是的。”

“有关客人的身份,她说什么没有?”

“不,没有。只是说有客人要来。”

那么被害者,周六晚上,等待客人,这一点已经明确了。至于来客是否是罪犯,还不能肯定,但是有很大的可能性。

作案当晚,现场的左右邻居都不在,住同楼的其他人也没听到异样的声响,夜间管理人不在,来访者的出入很自由,无人査问。

在现场搜查的吉原注意到了在电话机旁有一本打开的电话簿。电话号码是按日语字母五十音图顺序登记在册的。打开着的一页是、V页,这一页有六家电话号码。从上往下的顺序是:路易饮茶店、雷蒙西点店、莱曼服饰店、路心美容院、莲花寿司屋、餐厅。

岸看了一眼问道:“有什么吗?”

“被害者大概是想给哪家店打电话吧。”

“可以这么认为。如果正在打电话被害的话,那么接电话的对方会觉得奇怪,可能会过来察看,这不就报警了吗?另一种可能性是正想拿起电话,罪犯就下了手。”

“说是被害者因有客人,当天延期和妹妹的约会。那天晚上不会去美容院或餐厅吧?那么莲花寿司屋是个疑点啊!”

“给对方挂个电话了解一下吧!”

对方寿司屋说被害人经常来电话要货的,不过那天夜里没来电话。其他三家店路易饮茶店,西式点心店、服饰店被害人也经常光顾,但是都说那天夜里没接到受害者的电话。

“莲花寿司屋,非常可疑。时枝打开电话簿正要拨电话时被杀了。被害人想要订寿司,看来要好好招待一番吧?”

“还取消了相隔一个月没见面的妹妹的预约,对被害人来讲的确是相当重要的客人。”

“是这么回事!罪犯钻了空子。看来凶手不只一个人啊!”

“从接待痕迹来看,往往能估计出凶手的人数,但这次他们好像抹去了遗痕。有燃烧半截的火柴,但是在垃圾堆里没有烟头。假如是熟人为了抢财物,那么罪犯肯定了解被害者有钱。”

“一个女人自己单枪匹马,在银座能保住这个店整整十年,我想是熟人的话准认为她有钱了。”

通过妹妹确定除了抢走现金之外,姐姐的宝石、戒指、项链、手表、打火机以及其他贵重金银手饰都不见了。股票、定期存款单、人寿保险单、活期存折都留下了。只拿走金钱和贵重物品。

“女人用的服饰用品也都全部被拿走了,太有意思了。”吉原洋洋得意,似乎察觉到什么。

“你怀疑凶手是女人吗?”岸看着吉原。

“对了,无论是抢东西为目的,或者无论是伪装抢东西,罪犯如果是男人,那么对女人的衣饰用品一般不太感兴趣。”

“连打火机也都拿走了!”

“现在的女人好些都抽烟的。”

“罪犯是女人的话,被害者在夜间把客人迎进房间倒也可以理解。”

“是啊,如果犯人是复数,那么男女两人是一伙的。”

“这两人是一对吗?”

受害者的妹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开始插话了。

“我想起一件事”。

两人将视线转向由美子。

“姐姐经常苦恼店里女招待不够,老想招收人。她也曾经跟我讲过帮她介绍。休息日好像常在家里和介绍来的姑娘面谈。”

“没错,如果说是介绍姑娘,那当然乐意见面啦!”

吉原的眼睛为之一亮。如果说给她介绍一个出色的姑娘,当然优先会见啰!哪怕是延期久别一月之久的妹妹来访,也要先面试女招待。

“你能猜出有什么人会给你姐姐介绍女招待呢?”吉原向妹妹提出了问题。

“这不好猜,不过姐姐说过希望来店的客人帮她介绍。”

“是店里的来客吗?假如是客人介绍那么身份也就明确了。”吉原点头道。

借口给介绍女招待,然后名正言顺地来到受害者的家里。其目的何在?从开始就是杀死被害吗?或者是盯上被害者拥有的钱财呢?

通过鉴定,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晚上10点到零点之间。解剖被害者的尸体已运走。同日下午认定为杀人案件,在麻布警署成立了搜査本部。

次日午后,出了尸体解剖报告:死因是勒颈至死,即用绳索,绕脖子一周勒紧,以至窒息。

死亡时间同前判断。生前、死后均无被强奸和凌辱的痕迹。无服用毒药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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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初期搜査和解剖结果为依据,麻布警察署召开了第一次搜査会议。

会议上议论中心为杀人动机。意见分两派,一派认为是情杀,另一派认为是盗物。前者认为盗物只是为了遮人耳目,隐瞒真实动机。假设罪犯是熟人,他理应清楚被害者在银座经营这家酒吧开销大,不会有太多的闲钱,这就不能认为罪犯为抢钱而作案。假设以盗物为目的,也不会看中这个忙于筹措开店资金的被害人。后者主张:“即便是熟人也不能认为他很了解被害人的财政状况。只会推测被害者在银座开店最多有点小钱而已,但是出乎意料现金少得可怜,于是抢了贵重金银手饰以此补充。”

“抢了贵重金银也补充不了现金的不足,如果把这些东西卖出去,马上要自我暴露的,只能留在自己手头上。”

“假设伪装偷盗财物,动机是男女恩怨情杀,可是带着女人去作案这让人费解了。”

“并没有肯定带着女人去。多少有点脂粉香味。”

根据初期搜查以及调査了案件发生后,现场周围的反映:被害者似乎没有特别亲近的男人,被害者成熟的魅力,吸引了不少顾客,但由于洁身自爱,倒没听说有特定相好的顾客。曾有一位顾客讽刺她,称呼她是飞机汇票,看起来像要堕落但又不甘堕落。不过也可这么认为正因有特定的男人,所以她的品行无可挑剔。

当天会议决定了以下目前的搜查方针:

⑴调査受害者工作单位的关系;

⑵调查受害者经营的酒吧“矢代”的顾客;

⑶调查受害者的邻里关系;

⑷调查受害者同行人员的关系;

⑸调查案发前后现场附近的过路人及目击者;

⑹调查现场附近的有关暴力团、可疑的出入者;

⑺发现被害品。

搜査本部将杀人动机放在情杀和盗物两个侧面开始进行调查,但是并没发现被害人有特定的男性关系。

作为老板娘一旦拥有特定的男人,客人就会远离“矢代”的。“矢代”是富有老板娘魅力的酒吧,不少来客怀着鬼胎纷纷光顾。使来客抱有幻想,这可说是老板娘手腕之高明。在背地里被人咒骂是“飞机汇票”,但她具有善长宠络众人的交际本领,却煽起了那些男人们的幻觉,于是他们雀跃地光顾着“矢代”酒吧。

即使对老板娘不怀野心的客人,一旦她有自己特定的顾客,他们也会敬而远之的。不管是否有野心,老板娘是个自由独身者,顾客们也就存在幻想了。

这如同买彩票,买者认为可能会中彩所以才购买,从最初就知道尽是空头彩票,当然无人问津了。

老板娘和购彩票有雷同之处,所以老板娘即使有男人,也尽量想隐瞒。搜査本部怀疑被害者私下有男人,于是对她生前的人际关系作了反复的调查,结论是并无特定相好的男人。无论怎么隐藏,店里的职员总会知道的。曾向“矢代”的女招待及其他工作人员探听过,并无获取有价值的信息。顾客和那些工作人员对屋代时枝作出了相当高度的评价。说她很照顾店里的工作人员,对刚进店,居住无着落的年轻女侍者都给安顿住处,据说辞职后还关心她们的前途。还有,在“矢代”工作的女招待,被其他店挖走了,以后又回到老店工作的,时枝同样照顾。从“矢代”出道的女招待,有几个独立自营酒吧的,时枝还派了自己店里的女招待过去帮忙。

随着调査越来越深入,男女间痴情怨恨情杀的线索越来越微弱,因怨恨而被害的根据是不存在的。而抢劫财物的线索越来越明显了。警察署总结了受害者妹妹和工作人员的回忆,并列出被害家当的清单,其中涉及到特别贵重物品。

搜査第一阶段(案发后三周)工作成果不太显著,破案时间大概将会拖延下去。

然而,光从女老板的表面或许不能单纯判断她有钱,估计凶手是隐藏在被害人生前人际关系中的一员。

“矢代”酒吧,三个月前迎来了开店十周年纪念日。在银座开店十年是一个里程碑,要追溯“矢代”十年来的顾客和工作人员的名单,工程太浩大了。但是搜査本部尽可能地要把这些人名一一登记在册,然后一一列出本案的嫌疑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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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代由美子由于姐姐被害变得茫然失色,全身虚脱,无心干任何事。失去姐姐以后,她才领悟到姐姐的存在对自己是何等地重要。姐姐胜于父母,由美子认为她是自己的精神支柱,像阳光和水那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姐姐对她极大方,在姐姐无微不至的关怀下,由美子自由自在地生活着。这样的姐姐突然走了,这对由美子来说,等于失去了一切。她感到不仅丧失了经济基础、精神支柱,甚至还丧失了自己的存在。

姐姐生前毫无保留给予自己的爱,现在已荡漾无存。

爱是热能的转换,得到爱就给自己补充了许多热能。由美子失去姐姐,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地热爱姐姐。姐姐走了,自己的热能将会越来越流失,而从此再也不可能从姐姐那儿补充热能,由美子感到全身的血液将流尽似地在一片渺茫的空虚中苦苦挣扎着。

“姐姐呀,你为什么要死去?是谁下的毒手啊?”由美子绝望地呼唤着。

倘若按原先约好的星期六去姐姐家,姐姐就不会被害了,为此由美子遗憾万分。

取消了姐妹俩的约会,冒出了不速之客,不仅夺走了姐姐的性命,而且还盗走了所有的财物。如果凶手开始时仅仅只为了抢劫,那为什么还要夺走姐姐的生命呢?由美子无限悲痛,沉浸在追忆之中。

由美子从懂事起,姐姐就一直伴随在自己身边,处处疼爱,时时关心。从幼年时代起,相继失去了父母,姐姐隐藏起悲痛,呵护着妹妹,不使她受到伤害。姐姐替代父母尽了义务和责任,使妹妹免受了孤独之苦。

现在失去了这样的姐姐如同夺走了自己的生命。

姐姐被害后,由美子才发现她并不了解姐姐生前的生活。有关姐姐的人际关系、生活圏、财政情况乃至生活方式,尽管是手足之情,但几乎不清楚。姐姐是由美子的生活来源、精神支柱,可是对她的私生活却很陌生。这是因为姐姐主张由美子和自己分开,理由是出卖姿色有传染性,她不愿自己的妹妹染上。

谋害姐姐的罪犯,肯定和姐姐出卖色相有关。姐姐在夜幕下的银座唱主角,这必须以生命为赌注,姐姐为此终于丧失了性命。姐姐啊,你为什么被害呢?姐姐,我离不开你,求你了,你回来!由美子面对失去姐姐的空白,悲痛欲绝。

正文 第三章 构成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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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有人在看着呢!”

在黑暗中,竹浦真吾的手正在伸进美和的裙子里,她娇滴滴地阻栏着。

“没人在看。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真吾的手,推开了美和的软弱阻挠,继续朝她的隐秘部位推进。

她的态度并不坚决,于是更助长了他的欲望。

夜色越来越浓黑,为两个人,拉开了戏剧的帷幕。

“在这里,我害臊呀。”美和仍然优柔寡断,可是她不明白这更会起男人的情欲。他们相识已有半年,现在跨跃了“禁线”。此时男人越来越无顾忌,更大胆了,他的手指越发向她的“隐私”深处推进。

头顶上空的星星,有的密集,有的散开,各自占据该占的位置。这里能听见溪流声,野外的寂静,使二人更兴奋,急切诱惑他们体验未知的刺激。

在这种近郊辟静之地不可能有人,却令人又感到黑暗里有人在窥视,这越发使两人更感到刺激了。

竹浦的手指终于触及到了美和的隐秘部,她被竹浦紧紧搂着,此时她完全坠入无抵抗的状态。

“请原谅,求你了。”美和恳求道,实际上她已迫不及待的等着竹浦的“进攻”。

“星星在偷看呐!”美和喘着粗气说道。

“那就让它看吧!”竹浦刹时已变成一匹彪悍的马,美和的“抗争”参杂着许诺的含意。竹浦让她横躺在草地上,随之她主动配合,微微抬起腰枝,以便拉下内裤。两人配合默契,天衣无缝。在黑幕下,二人很快合二为一了。

两人沉浸在忘我的激情之中,黑幕下的凶神恶煞正在向他们靠近,醉心于二人世界的男女毫无警觉迫在的危险。

猛然从身后的暗处冒出浑浊的声音:“都让我瞧见啦!”刹那间二人惊慌失措,呆若木鸡。

“瞧你们这狼狈样!我算是瞧见了。真让人受不了啊!”传来咒骂声的同步,竹浦的背后发出了棍棒划破空气的声响,竹浦被狠击一棒,后脑勺顿时有炸裂的感觉,意识很快沉入了黑暗。

晕厥后不知经过多长时间,竹浦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草丛里,而美和无影无踪了。他惊愕万分,想站立起来,后脑勺剧烈地疼痛着,两腿酥软,不听使唤。

“美和——”竹浦喊着恋人的名字,却无人回答,只听到突然响起的溪流声。

“美和,你去哪儿了?”竹浦摇摇晃晃地艰难地站立起来,无目的地向河边找去。他被壮汉突然猛击后脑勺,失去了知觉,可能就在这个时候美和被绑架了。

竹浦深感责任重大,万分担忧美和的安危,心情异常沉重。

“美和啊,你可要平安无事,求你了,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竹浦边哭边祈祷,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诉,可是泪水止不住地哗哗地流下来了。

自己应挺身而出保护美和的,无奈失去了意识,美和才被人绑架的。万一美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真没法交代了。

绑架美和的壮汉是不可能停留在这一带的。竹浦在现场附近寻找美和的时候,却失去了时间,罪犯已将美和带到远方去了。

竹浦终于想到了求救,他朝着灯火闪亮的人家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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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时后,北原美和踉踉跄跄地跑到现场附近的老乡家求救。她头发零乱,全身布满伤痕,衣服被撕碎了,看一眼就知道,她遇难被强暴了。

她被立刻送往附近的医院,接受了治疗,不幸中的大幸没有负重伤。

她被绑架后,罪犯把她拖到车里奸污了。罪犯满足兽欲后,将她弃置在老乡家附近后匆匆逃离了。

由于受惊和恐怖,美和几乎记不得罪犯的特征。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有关罪犯,她只记得此人身材矮小,体格壮实,当然罪犯乘坐的车号全然不知。

只是她被罪犯扔出车外时,手里抓着一包火柴。这是酒吧使用的一种专用火柴,在罪犯车里她被强暴时,好像无意中紧紧拽住的。

火柴上印有银座六丁目的酒吧“矢代”的店名。

这是纸板型的安全火柴,留下十五根,用完了五根,火柴根还留在纸板上,点燃火柴的助燃物涂在盒子的内壁上。

罪犯和“矢代”有何关系?不清楚。

酒吧专用的火柴,出入于店里的人谁都可能有。这火柴是罪犯直接带进车的?还是坐罪犯车的人带进车厢的?总之,“矢代”的火柴是找到罪犯唯一的线索。

接到被害人北原美和报案的警察署,立即通知银座六丁目的酒吧“矢代”,在这里警察遇到了令他们惊讶的事实。

酒吧“矢代”的经营者于一个月前,5月23日的夜晚,在住宅里不知被谁杀害了。

女店主屋代时枝被杀后,“矢代”停业。那么,也就是说强暴北原美和车里的火柴是在时枝被害前从店里拿出去的。

北原美和于6月24日夜里,在都下狛江市域的多摩川河边和恋人幽会时遭到了袭击。

恋人被犯人用棍棒状的凶器击昏后,北原被拖拉到犯人的车里,在河川的一角被强暴了。恋人竹浦真吾遗留下类似脑震荡的后遗症。

收到被害者举报的狛江警署,考虑到袭击北原、竹浦恋人的罪犯和银座老板娘被害案件是有关连的。

警察署内大部分人的意见是消极的:总之,仅仅因一根火柴就考虑有关连,目前为时过早。

然而狛江署的刑警石井陷入了深思。杀害老板娘的凶手是熟人,这是警察署的推测,此案正在审理之中。这边的案子是在夜里的河边沉浸在二人世界的恋人遭遇袭击。二起案件作案手段各不相同。可是刑警石井敏锐地感觉到这两宗案件的罪犯有不少相似的疑点。

银座女老板被害,金钱和贵重物品悄然被盗。管辖警察署仍继续审理此案,似乎排除了情杀的可能,主要目的是盗取金钱和贵重物品。

另一方面,袭击河边恋人的凶手,躲藏在暗处,凝神屏息等待猎物上勾,犹如守株待兔,罪犯很熟悉这一带的环境。

从美和那里因为得不到任何线索,所以石井会见了竹浦真吾。

竹浦今年28岁,是银行的职员。

“刑警先生,我太丢人了。我虽然和她在一起,可是她被人强暴时,我却瘫倒在地上,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我真是太惭愧了,今后我无法面对她。”竹浦低着头,痛心疾首。

“突然遭到意外袭击,谁都无能为力。罪犯又那么凶狠,如果你反抗,命都要丢的。”石井安慰道。

“为保护她,我丢了命也值得。当我恢复意识时,罪犯和她已经无踪无影了,一切都完了。我悔恨、羞耻,真想一死了之。”

“如果你感到悔恨,希望转化为力量,请协助我们一起追捕罪犯吧!”

“我真想亲手抓住罪犯,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你被罪犯袭击时,还记不记得有关罪犯的什么情况吗?”

“我觉得身后有人走过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子头部重重地挨了个闷棍,以后就失去了知觉。”

“是啊,当时哪容得你转身看个明白呢?凶手一下子就把你放倒了。”

“凶手说了句‘瞧你们这狼狈样!我算是瞧见了,真让人受不了啊!’”

“是说这些了吗?”

“我记得没错,是讲了这些话。”

“说话带不带口音?”

“说话腔调闷声闷气的,很粗俗。我倒没觉得有口音。”

“看来罪犯早就在偷看你们了。”

“她是说过‘总觉得有人在偷看。’”

“罪犯可能早就埋伏好了。”

“当时假如我尊重她的直觉,或许我们也就避开了这场灾难。”

“你看到凶手的长相吗?”

“因为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想回头的刹那间,后脑勺就挨揍了,紧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失去知觉大概有多久?”

“我慌里慌张的,恢复知觉之后就去找她,忘记看表了。转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看手表,大概巳经过了半小时左右。我估计失去知觉大概是15分钟到20分钟吧。”

“你醒过来时,发现钱和值钱的东西还在吗?”

“我钱包里大约有二万日元,安然无恙,分文不少。”

女人带了一万日元左右,也没丢钱。两人合在一起,现金总数只有约三万日元。这同老板娘的现金和贵重金银共计五百万日元比较,简直是天壤之别了。

“北原手里握着银座六丁目‘矢代’的火柴,你知道这家店吗?”

“我没去过银座的酒吧。”

“那罪犯或者坐罪犯车的人肯定去过这家酒吧了!”

石井似乎是在对自己讲。

恋人遭人强暴,男人后脑勺被钝器重击,遗留下脑震荡。但钱财未被盗走。

麻布警察署刑警吉原担任审理银座老板娘被害案件。石井前往麻布署会见了老朋友吉原。

“石井,好久没见面了!”吉原质朴寡言,向石井问候道。

“有日子没见面了,一切都好吗?”

“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吉原的神情在捉摸着,石井不会为叙久别之情来访的,无疑有事才来的。

石井谈起在管内的多摩河川边发生的强奸案件。

“被害者手里拿着一盒‘矢代’的火柴吗?”吉原感兴趣地问着。

“我去了‘矢代’,老板娘被害后,就关门停业了吧?”

“是的。也就是说被害者手里的火柴,是老板娘被杀前就从她店里带出来的吧?”

吉原和石井的想法好像相同。

“火柴上有文章。”

“你这里有这种火柴吗?”

“我带来了。”

石井将放有火柴的塑料袋递给了吉原。吉原取出火柴凝视许久。尤其注意五根折断的火柴。

“石井,请稍等。”

吉原双眼炯炯有神,似乎发现了什么。

“请看!”

吉原站立起来,从证据资料保存架上取来一包东西。

“就是这个。”吉原递给石井,口袋里有一根燃烧过的火柴。

“这是……”石井抬起头问着。

“这根火柴是在犯罪现场的垃圾堆里捡来的。被害者持有打火机。燃烧过的火柴是新的,所以可能是罪犯使用过的。我们把它保存作为资料。这根燃烧过的火柴和石井带来的形状好像很相似啊!”

二人相互对视,不谋而合。

“燃烧过的火柴根和保留下来的火柴根如果吻合,那就有戏了!”

二人都点头同意。

观察这两根火柴缺口,的确很相仿。

“立刻送去检验吧!结果很快就会有的。”

吉原精神抖擞地说着。

不久,检验报告有了结论。

“完全一致!燃烧过的和折断的缺口完全吻合。”

“是一致啊?”

石井曾有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证实。

在老板娘被害现场,取来的燃烧过的火柴根与强奸犯车内的火柴缺口,完全一致。这有力证明两起案件有内在联系。

仅以火柴一致,并非能断言强奸犯就是杀害老板娘的罪犯,但至少能证明两起案件是有瓜葛的。

杀害老板娘的罪犯,在作案现场,使用过一根火柴以后,将剩下的火柴丢失在强奸犯的车里了。罪犯是同一人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你的感觉是对的。我也想过罪犯总会露马脚的,可没料到这小子会在这儿出现。”吉原说道。

“吉原,你也觉得两个案子有关连吗?”

“服务性行业的相同火柴,也许到处可见。火柴根和折断的缺口一致吻合的火柴只有一根啊!另一半正是从强奸犯车内带出来的。”

“可是,女老板为什么没有被奸污呢?”

单身女人独住,当然比有男伴的女人,更容易让人钻空子,易遭强暴。

“关于这一点嘛,我仔细推敲过谋害老板娘的罪犯可能是复数。”

“罪犯是复数?”

“这是我的推测。被害人的妹妹说,姐姐经常在家里面试应聘的女招待。案发当日,原计划和妹妹见面,被取消了,理由是因要会客。我认为这个客人就是前往应聘的姑娘。罪犯以此为借口去了被害的家。带着女人,强奸被害人不太可能吧。”

“我想也是。但是假设罪犯里面有女人,那男罪犯此时只能忍着了。”

“引见老板娘的人,不一定就是女罪犯。”

“假设当时她在现场,那就是同谋了。男女同谋,当然关系非同一般吧?”

“是啊,我也想到这一点了。听说强奸犯在作案前大喊要给恋人中的男人显示一下吧。”

“听说是的。”

“杀害老板娘的凶手,会不会是三个人?”

“三个人?”

“也就是说两男一女。其中男女是一对,那么另外一个男人遭冷遇了,这个男人经常被晾在那里,情绪日益压抑,终于在多摩河边大肆发泄了。”

“我倒没想到三人同谋作案。”

“我是受石井推理的启发,刚想到的。尽管他们带着女人,假设渴望得到女人,其中一个男人是不能碰她的。”

“那么这个同谋的男人只能把憋足的性欲往别的女人身上发泄了?”

“这是我的推测而已,没有证据。”

“不,燃烧过的火柴和折断缺口吻合一致这是最强有力的证据了。现在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您说说这种不祥的预感吧!”吉原捉摸着石井的脸色。

“假设杀害老板娘的同谋是三个人,被疏远的一个男人独自一人开始行动了,袭击了河边的一对恋人。同谋的一对男女或许会感到受到了威胁。”

“是啊!被疏远的这个男人参与了杀人抢劫,又独自犯了强奸罪。同谋的这一对狗男女,原本想等待,躲过追捕的风头。他们担心万一强奸犯败露,生怕把他们给咬了出来。”

“但愿不引发他们再次犯罪。”两人盯视着对方的脸。

推理导出不祥的预感,内心越来越感到不安、焦虑。

<er h3">3</h3>

竹浦真吾类似脑震荡的症状,持续了许久。从肩到手腕懒倦乏力,整条胳膊沉重难忍,耳鸣、头晕,从手腕到手指发麻,终日全身无力。头经常疼痛,无精打采。

医生说过一段时间会慢慢好转的,但症状总得不到改善。

他和北原美和的关系日益僵持、疏远。北原虽然安慰竹浦这事不能怪他,但还是流露出谴责的目光。

竹浦的眼睛似乎总在观察她的衣服乃至她受害的身体,这使美和无法忍受。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勉强地多次约会,美和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

“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吧!”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那件事是不可抗拒的,我们把那件事忘了吧!”

“我是想忘掉啊!可是我努力过,就是忘不了。每次和你见面马上就想起来了,我想你肯定也是这样吧,每回和我一见面,你就自责。”

“我是觉得对不起你,不过,我们还年轻,还有重新站起来的时间嘛!”

“行了,我们不要再勉强了,再这样勉强下去,—定不行的。所以,我认为还是趁早分手的好。现在分手还能寻求新生活。每次见面就好像相互在揭伤疤,我们分手吧!”

美和首先提出,这倒使竹浦的内心松了一口气。

这一对情侣,与其说相互在掩盖弱点,倒不如说是在相互遮掩耻辱。

耻辱,无论历经多少时间也消逝不掉,那就索性“回避”“消逝”。如果在相互加深伤痕之前分手,那么正如她所言,重新站立在新生活的起跑线上了。

两人终于分道扬镰了。

虽说分手,但竹浦对美和所承受的心理债务并无卸脱,这是他终身必须承担的债务。

同美和话别的日子里,石井刑警来访了。石井刑警怀疑强奸犯和银座老板娘被杀案有瓜葛。

竹浦对此案感兴趣,作为破案的外行或许起不了多大作用。若能为追捕罪犯,那怕只助一臂之力,也许多少会减轻一些心灵上的罪责。

他开始收集杀害银座老板娘的报导和记事,打算尽力而为做一些调查,研究工作。

倘若正如石井刑警所判断那样:两起案子有瓜葛,那末竹浦正以受害者之一的身份,开始涉足侦破了。

竹浦收集了有关的新闻纪实报导,亲身前往被害者的住宅和银座的店。

银座的店在六丁目酒吧楼的四层,已被封闭,无法进去。店名“矢代”的上方,贴有“暂停营业”的纸条。

和老板娘之死同步,曾在这家店里生活过的几个人,她们的人生之路也骤然受到冲击;来店欢聚的那些顾客也都纷纷流散四方了。

竹浦不曾在银座喝过酒。竞争激烈,时有沉浮的银座,在这里能支撑十年之久的“矢代”已成为历史了。

在这段历史的长河里,有多少男女在此相会、恋爱,有又多少来客在此留下了人生的轨迹。老板娘之死,连同这些轨迹也都销声匿迹了。

在银座鳞次栉比的酒吧,分别为一个个的独立小宇宙,店主一旦更换,来客随之突然变换,小宇宙也立刻变了样。

“矢代”的关闭,宛如银座的一个小宇宙已经消失了。

竹浦告别“矢代”后,前往老板娘的名叫“西麻布”的住宅区。

这里地形起伏,坡道很多。从大街拐进去便是高级住宅区,这里充满古朴的地方色彩,漂亮的公寓和公司的宿舍近年增加不少。各国的大使馆也分布在这一带。

竹浦根据新闻报导的地址,找到了一幢四层的小型公寓,它同四周漂亮、高级公寓相比,显得外观质朴,其实内在设计颇为科学、实用。

从外向里看,大厅似乎设有管理室。竹浦走过公寓又返回来,他不知该如何向管理人员打听。

竹浦既非搜查人员又非私人侦探,只是出自对被害老板娘的关心,这无法跟别人讲清楚,于是他又从公寓前走了过去。

在幽静的高级住宅区,反复行走折回,会招致旁人注意的。

竹浦终于下定决心,迈进公寓大门,即使仅仅只是确认现在老板娘的住房怎样了,那也不虚此行。

当他正要跨进大门时,一位年轻女郎走了出来。

瞬间,两人的目光相遇了,他们很自然地默默地互敬一礼。这是一位身材相貌匀算得上美丽的女性,一头浓密的长发,眼神透出一丝凄凉。

她身着法兰绒质地西服,大方又柔和,看一眼就知道她是女大学生。

竹浦以为她是公寓的居民,不善长交际的他,抓住了她致默礼的机会,询问道:

“对不起,打听一下,屋代时枝是住在这里吗?”

虽然他明知现在不该住这里,只是为了搭话吧了。

“您拜访屋代时枝?”女性的表情出现了反应。

“是……那个……”

竹浦虽然这么问了,女性窘迫,难以回答,实际上当然并不是拜访时枝而来的。

“因为我听说她以前住在这里。”竹浦笨拙地补充了一句。

“屋代时枝现在没在家,请问您是哪位?”女性反问了一句,竹浦发现对方只称屋代时枝而并没添加称呼,也许她是时枝的亲人。

“这太失礼了。”竹浦把名片递给了她,并补充道“和屋代稍微有些关连的事……”

“您是我姐姐店里的客人吗?”她的视线投向竹浦,问着。

她好像是时枝的妹妹,在公寓的大门口遇见了最好的人物,或者应该说是最可恶的人物。

“是,这个……你是屋代的妹妹吗?太对不起了。”

竹浦利用了对方的误解。

“您还不清楚我姐姐的事吗?”

她的眼神流露出不可思议。时枝被害案件当时曾大肆报导过,假如是她店的顾客,应该有所耳闻或见过报导,妹妹的眼神说着话。

“我没料到会在这里和您见面。说实话,有些私事,和您姐姐所遭到的不幸有些关连。这以后想了解一下您姐姐的住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今天过来想看一看。”

“您说和姐姐有关连……是指什么事呢?”

妹妹似乎感兴趣。

“现在有时间吗,能抽空吗?”

她看了一眼手表。

“我正要去打工做家教,不过有半小时的空。”

“那敢情好!那么边走边谈吧。”

竹浦的名片,印有颇具知名度的银行,似乎博得了她的信任。

他们下了坡,朝地铁口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竹浦如实地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由美子。

“您刚才说您朋友从罪犯车里无意识地拽了一盒姐姐店里的火柴吧?”

竹浦的话深深地把她吸引住了。

“是啊!连警察都怀疑同你姐姐的案子有关,好像已着手开始调查了。”

“那么,竹浦先生……噢,对不起,我介绍晚了,我叫由美子,是时枝的妹妹。”

这时,她才刚称呼竹浦的姓名,并作了自我介绍,这说明她愿意吐露肺腑之言了。

自从姐姐死后,她搬到了姐姐的房子居住了。

一个年轻女子,敢于单身一人住在姐姐被害的房间里,这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

“那么,竹浦先生自己在作调査吗?”由美子自我介绍后,问道。

“对于我来说没能保护好她,是我终身的耻辱,我欠她一笔债。我想尽力调查,至少也能抓到罪犯的丁点线索的。”

“你把个人的私事都坦率地跟我谈了,我也憎恨杀我姐姐的罪犯。我感到不能只依赖警方,可是干着急。如果杀我姐的罪犯和强暴你恋人的是同一个人,那么我们的敌人是共同的吧?”

车站就在眼前,他们站在路旁,谈得很投机。

“疑点相当重。来我这里的狛江警署的刑警似乎怀疑罪犯是同一人。”

“我想再请教一些事,今天因为没时向了,后天我们再能见面吗?”由美子恳求道。

“我更需要你多关照。也许我们是具有共同敌人的朋友。受害者或受害者的亲属,对罪犯的线索,或许我们已经无意识地抓到了。当我们在相互交流信息时,可能线索就潜伏在漏洞上。”

由美子凝视竹浦的双眼,低头寒暄:

“请多关照。”

<er h3">4</h3>

在麻布警察署的搜査本部,对经常光顾“矢代”的老顾客六十五名,以及被害者保存的一千八百十五张名片,逐个加以调查研究,结果均属嫌疑之外。

酒吧“矢代”的工作人员和出入有关人员,还有被害者公寓的邻居和来往的有关人士都被排除在嫌疑圈之外。

倘若罪犯给了被害者名片,作案后也许从名片夹里,抽回了自己的名片。或者,罪犯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示过名片。

狛江警署的石井刑警提供了多摩河强奸案被害人手里拿的“矢代”火柴,这使麻布警署的吉原越发怀疑谋杀老板娘和强奸犯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且,如果是同一人物的话,根据使用火柴的数量判断,罪犯是在屋代时枝住宅里拿到火柴的可能性很大。

强奸案是在杀害老板娘约一个月后发生的。在这一个月期间,火柴的使用量不可能是五根,所以罪犯使用五根后,将火柴遗失在车内了。强奸受害人,无意中抓住了这盒火柴。

名片的持有者,都被排除在嫌疑之外时,岸抓起一张名片,凝视着陷入了沉思。吉原察颜观色地问道:

“小岸,你是觉得这张名片有问题吗?”

“这张名片的背面,记录了一些东西,使人深思。”

被害者所保存的名片,背面都简单地记录了与名片持有者见面的日期,长相的特征等。

吉原从岸的手里接过这张名片。

上面印有芦野通夫的姓名,在新宿区名叫“梅的克”的医疗器材销售股份有限公司任职。芦野是每个月光顾“矢代”一两次的老主顾。经审核巳排除在嫌疑之外。

“这张名片的持有者已审核完毕了,没有可疑之处。”

“若是老顾客,都给店主名片,账单都划到名片的地址上去。”

“第一个陪酒女的姓名也都记录在名片背后吧。”

“喔,是吗?如果是老主顾一般只给一张名片吧?”

“那么,你认为……”吉原揣摸着岸的表情。

“名叫芦野的人,有可能把自己的名片交给了某人,让他喝酒把账记在芦野的名下。”

“这真是这么回事。”吉原也同意了岸的联想。

“账单都寄给名片持有人。倘若把这张名片借给其他顾客的话,那么这个顾客就从搜査网中遗漏掉了。”

“漏网的也有去过一次或没有交名片的顾客。”

“我想也许有的老主顾代别人付过几次账。”

“我们去会会芦野通夫怎么样?”吉原表示有必要。

他们当即决定去见芦野通夫。芦野的公司“梅的克”位于高田马场三丁目。这家公司制造、销售最近流行的净水器,发展很快。

芦野通夫是一位五十岁左右,温厚的绅士。他看了刑警递给自己的名片。

“这张名片,我确实给了岸本。”

“您说的岸本……”两位刑警心里敲起了小鼓。

“其实我好像不该负责任的。我对他也不熟悉。二三年前,个人爱好采集昆虫,在箱根和他认识,两人挺投脾气,这以后一起喝过几次酒。我发现他有酗酒的毛病,就渐渐和他疏远了,但是我给了他一张名片,让他去‘矢代’喝酒。”

“你把名片给了岸本,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啊!这人大概有近四十岁左右吧,个头不高,体格壮实。他说在调布市内经营汽车修理厂,我没核实过。”

“年近四十岁左右的小个子,体格健壮。”

这和吉原从北原美和那里听说过罪犯的身体特征,正好相符。

“你知道岸本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吗?”

“有过,现在都忘了。”

“你的名片在‘矢代’老板娘家里,也就是说岸本拿着这张名片去了银座这家店吧?”

“是这么回事。”芦野点头承认。

“岸本在‘矢代’喝酒的消费,这之后都由你支付吗?”

“我记得是来了账单。”

“你知道支付的金额和日期吗?”

“那个嘛,记不清了。因为不是很大的金额。”

只不过是在采取昆虫时结识而已,却请他去银座酒吧,最后代付账款,还记不清到底支付了多少,此人够大方的。

“最近一次见到岸本,是什么时候?”

“要说是最近,也有半年多了吧。有一天他突然来到我公司,说是好久没和我一起喝酒了,想约我去。我不巧和别人有约会,就谢绝了,把我这张名片给了他。”

“这以后没再见面吗?”

“这以后联系过几次,但我总感到有一种危险的气氛,于是我就敬而远之了。”

“危险气氛,是指什么?”

“我觉得此人贪得无厌吧,想向我借钱。岸本也似乎觉察到我在疏远他,也就没提出什么要求。岸本他现在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事。您当然知道‘矢代’老板娘被害的事吧?”

“知道。是因为这个来调查的。多么好的老板娘,却遭人暗算了,真可怜。罪犯是谁?有目标了吗?”

“眼下,正在搜査。有关岸本的住址和联络点,拜托了,请回忆一下。也许记在哪个本上了吧。”

“太对不起了,因为我不太重视,听说过一次,一点都没记住。”

结果芦野所提供的尽此而已。告别时,芦野顺便借此机会,赠送给两位净水器的广告小册子。在短期内,此公司就发展壮大了起来,令人佩服有创业的魄力。

“你怎么想?”

从芦野公司的回来路上,岸问道。

“芦野没有必要撒谎吧。芦野说自己觉出岸本贪婪才敬而远之,我想这话是真的吧。”

“芦野记不起岸本住址,究竟是真是假,这就不好说了。”

“是。岸本这个人与众不同啊!”

“芦野说他察觉到岸本要向他借钱。那么岸本手头很拮据了,生活不宽裕。”

“也许,‘矢代’的工作人员,对岸本还有些印象吧?”

两位刑警对“矢代”的原工作人员逐一询问调查。

“矢代”一停业,这些工作人员大体仍在银座的同行业店里就业。

两位刑警从“矢代”原来的女招待荒川洋子那里探听到了有价值的信息。

“岸本这个人我还记得很清楚。到店里来过三四次吧。开始第一次是同‘梅的克’的芦野一起来的。这个人纠缠不休,让人讨厌。店里的其他女孩都躲着他。”

洋子紧锁双眉回忆着。

“你说纠缠不休,让人讨厌,具体是指什么?”

“他总想动手动脚乱摸,还把手伸到裙子里,手抽出来闻闻味儿,真让人恶心啊。像他这种人,肯定是情欲得不到满足吧。”

“岸本说过他的职业和住址吗?”

“他尽说大话了,说什么在市里开办好几个汽车场和加油站啦,又吹嘘自己周围美女如云围着转,我就说有围着转的女人哪有功夫在这里喝酒啊?他说我已经厌倦这些女人啦。”

“他和老板娘说过什么没有?”

“他说要把玩腻的女人送到‘矢代’。”

“把女人送到‘矢代’,他这么说了?”刑警的眼睛一亮。

“是的。他对我许了愿,要我陪他玩一次给5万日元。”

叫岸本的男人在“矢代”留下了踪迹。

岸本是否和案子有关,还不清楚,只不过是常客芦野通夫带来的一位顾客。

然而在这里发现了重大资料。在现场提取了若干披害者以外的无法对证的指纹。

要鉴定指纹需要十二个以上的特定点。假如缺少这个,仅凭指纹是签发不到逮捕证的。

搜查本部在发案现场因为提取不到十个手指全部的指纹,所以分别从所采集到的连续指纹和单一指纹中,挑选出线条清晰的,使其能对照十指加以重新排列组合,而形成十个手指的指纹。

刑警把这些组合指纹,对照了芦野通夫的名片以及强奸受害者手持火柴上所采集到的不能对照的复数指纹后,排除掉了芦野、屋代时枝、强奸受害者以及身份明确的有关人员的指纹,并斟酌类似纹型、隆线特征和印象条件等,然后进一步对照组合指纹,确认完全符合。

搜査本部将其组合指纹,査询了警察厅的电脑有关犯罪记录的档案,报告无符合者,岸本无前科。

但是,档案证明岸本此人,出入过谋杀老板娘的犯罪现场,而且乘坐过强奸犯的车。岸本是杀人和强奸案同一罪犯的可能性极其大。

根据芦野通夫所述,调查了调布市地区岸本所谓经营的汽车修理厂,可是并无此人。

正如芦野隐隐约约察觉到的那样,岸本似乎伪装了自己的真实面貌。

正文 第四章 狐狸精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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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一角出现一片乌云,顷刻间面积越来越大,乌云密布整个天空,刹时降下了大雨点。

车站前排起了等待出租车的长蛇似的队列,竹浦真一郎离开了长队,心想到家不算太远,还是步行为好,途中骤雨令他进退两难。

突降的暴雨宛如淋浴似地直浇全身,真一郎当然没带雨具,即便撑雨伞也绝抵挡不住倾盆大雨。

马路上反弹的雨水,使路面蒙上一层白烟雾,年迈体衰的竹浦真一郎后悔莫及,被迫伫立在大街的树下,绿阴树对浓密的大雨丝毫遮避不住。

此时奇迹发生了,在竹浦跟前停下了一辆小型轿车,车门打开了。

“您好像很为难吧,如果愿意,我送您吧!”

从司机车窗里,飘来了年轻女人的声音。暮色中,女人的脸像是一朵白花摇晃着。

“这合适吗?”

竹浦将信将疑,确认了一下。

“请,请。我最不忍心看到老人受难啦!”

女人晃动着下巴,邀请他进车。

真是危难之时遇到了救星,竹浦正挨雨浇,变成了落汤鸡,一下子就钻进了车里。

“家住哪儿?”女人把着方向盘问道。

浓密的长发遮掩着侧脸,头发一飘动,露出的脸蛋,异常妩媚,非同寻常。

患难时分,她的出现宛如救世女神,竹浦真一郎的眼睛被迷惑了。当他告诉住址时——

“哎呀!正好是一个方向。本来我想哪怕不是一个方向,我也一定送您回家。”她的笑容甜甜的。

雨丝包住了整个车体,像是白色雨幕,将二人世界的车,柔和地与世隔绝了。

对真一郎来说,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单独只和年轻女人紧闭在一起,已是过去相当遥远的事了。

“太感谢了。在这大雨天里,我正发愁怎么办呢。”

真一郎对她表示感谢的同时还庆幸自己搭上了这位如此年轻美貌女郎的车。

“您都湿透了吧,一回到家,得赶紧换衣服。”女人热情地建议着。

“我叫竹浦真一郎。”竹浦作了自我介绍。

“喔,对不起,我晚说了一步。我叫安井真知子。”

她慌张地也作了自我介绍。

真一郎心神安定了一些,开始侧视这个女人,并细心地捉摸着。

乍一看像是高级白领;身着名牌套装,服饰用品并不抢眼但似乎都是高级的。服装、手饰等很值钱,但令人感到她在有意掩饰富有。高档香水的香味在车内飘荡着,和这女人的芬芳体味交融在一起,令人神魂颠倒地直逼真一郎干枯的身心。

不久,车子抵达真一郎居住的公寓,他心里抱怨,为什么到家的距离如此之近呢?

“太感谢了。真是雪中送炭啊,如果没你的帮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一郎恋恋不舍地说了感谢话。

“您说雪中送炭,太过奖了。您上了岁数,一定要多保重啊。那么,请多注意!”

真知子轻快地下了车,为真一郎去开了车门。这把年纪了,竟然还受到年轻女人如此关怀,这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真一郎感到诚惶诚恐,很是过意不去。

受宠若惊的真一郎,陷入了飘飘然之状,一下车踉跄了几步。

“您可要小心啊!”真知子赶紧凑近搀扶。

“没事儿。”真一郎硬撑着。

“好像脚底发虚吧,已经送到这儿了,那就干脆把您送到家门口吧。”真知子主动提出。

“真不好意思。”

“送到这儿了,如果不直接把您交给家里人,那就没尽责任。”

“我没家人。”

“您是独身?”

“有女儿和儿子。他们都独立了,这样大家都客客气气的。”

“您没夫人吗?”

“妻子已过世了。”

“就您自己单过,很寂寞吧?”

“我已经习惯了。儿子经常过来看我,这样挺好。”

和孩子分居是真一郎自己建议的,说是多年愿望趁自己腿脚还健康时,希望自己一个人自由地过日子。

于是,他卖掉了多年居住的房子,搬进这所公寓里。女儿结婚后,随丈夫赴国外工作,儿子已工作,独立单住。

—家三口各过各的日子。真一郎的独居生活很愉快,近日正执笔写回忆录,打算自费出版。有时外出旅行、拜访老朋友等等,过得很舒心。

今天去看望了大学时代的老朋友。

在真知子的搀扶下,终于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只觉难分难舍。她紧挨着自己,年轻女人的体温,实实在在地传递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就这么回去了吗?真对不起。寒舍简陋,请进来坐一会儿吧。”

真一郎不像开始时那么拘谨,大胆地邀请着,显得很世故。

“这有点不方便吧?”真知子犹豫道。

“不,没关系的。你这一走,我反倒没面子了,请给我这张老脸面子吧。”真一郎百般热情挽留。

“那么,我就呆一小会儿。”真知子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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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浦真一郎和安井真知子就这样相识了,从此真知子经常来真一郎家里玩。

据真知子介绍,她在一家外资化妆品公司从事公关工作。有一天,她带来了公司外销的维生素剂和健康饮料送给了真一郎。真一郎想付钱给她。

“行了!这是我赠送的小礼品,怛愿您喝了它永远健康,长寿”

真知子笑容可掬地不肯收下。

“我可不能白要你的商品。”真一郎表白道。

“我不是为推销商品才送你的。”她似乎有些生气了。

“我明白。不过,你是花钱买的吧!”

“给朋友送些小礼品,这是理所应该的嘛。”

“你把我看作是朋友吗?”

“那当然啰!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老师。你一定会教我许多事吧,那我该付多少学费呢?”

真知子把礼物往真一郎手里一推,立刻主动热情地为他做饭、打扫房间。两人的关系很快就亲密起来了。

年老的真一郎做梦都没想到会交上如此年轻有魅力的女友。

她的年龄与其说是女儿,不如说是近与孙女辈了。真一郎对她并不抱有非分的幻想,可是只要她一登门,就顿时感到衰老的身心又恢复了青春的活力。

真一郎去银座首饰店,特意为真知子订制了礼物。

过不多久,真知子又来访了。真一郎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她,她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啊呀!多漂亮的项链啊!我早就想要这样的一条项链了。可是,接受你这么高档的礼物,真有点……”

“这是我给朋友的微小礼物。我接受了你的礼物,这次该你接受我的吧!”

“可是,这样高级的礼物,以前我从来都没接受过。”

真知子喜形于色,可又流露出似乎遇到了难题,进退两难,不知如何处置为好。

“如果是为了你,贡献出全部财产,我也心甘情愿。”

真一郎的内心深处,默默地许了愿。

“只要有您那份心情,我就知足了。您特意买来了,这次我收下吧。以后请不要再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了,不然可不敢来了。”

“请别吓唬我,你不来,让我怎么活啊?”真一郎央求道。

“独自一人多自由啊!”

真知子的语气有点挖苦人,调皮的眼神看着真一郎。

“那是认识你以前的事了,但是现在不同了。没有你,我无法活下去。假如行的话,我都想让你搬过来住了。”

自从和真知子相识后,真一郎领悟到自己七十多年的人生岁月和丰富的阅历,已抵挡不住年轻女人的诱惑了。

尽管明知自己多么没出息,仍然抑制不住像高中生似的胸中烈火,期待她经常来访。

上了年纪和年轻的异性谈恋爱一发不可收拾,然而毕竟不像年轻时代那样,是对等的关系,他终日惶惶不安,生怕她离他而去。

为了拴住她,讨她的欢心,在几乎毫不顾忌地甘愿为她牺牲一切。

七十多岁的老人和二十多岁的女人交往是个奇迹。即便她单方面提出分手也是可理解的。

但是,与她相识后,他决不想再回到单身汉的日子里了。真一郎的人生,跋涉到晚年,好不容易取得的自由,却要交给一个年轻女人,甘愿当她的奴隶。而且陶醉于自己陷入奴隶的身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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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浦真吾探访了许久未见面的父亲。他尊重了父亲想独自一人过自由生活的愿望和父亲分住了,每个月来看父亲一次。

由于强奸案,致使竹浦真吾耽误了看望父亲,只是电话联系,知道父亲很健康,但没见本人,仍很挂念。

父亲的公寓地处名叫柿木坂的幽静地段,这一带集中了许多高级公寓,在市内是有数的高级住宅区。

以前居住下北沢,是有院落地的老房子,把这房子卖出后就购买了现在的公寓。

真吾环视了父亲的家里,许久未来拜访,只觉内部有变化。

家里整理得很干净,这不是单纯的整理,以前父亲老人独住也是较整洁的,现在家里进行了彻底的革命,家里的一切起了变化。

桌子、椅子,电视、沙发等大家具的位置挪动了,书架上书的排列、乃至餐具存放的位置都改变了。餐具柜的抽屉内部也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呀——我好像是走错了门。”

真吾惊叹道。父亲感到很不自在。

“爸爸,您雇女用人了?”真吾询问着。

“不,不,没没有。”父亲支支吾吾地回答。

真吾又看了一下卧室,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父亲从未用过这种香水。

父亲家里的变化,无疑是女人干的。父亲有女人了,看上去父亲变年轻了,这归功于女人。这倒是好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呢?真吾思衬着。

“爸,好像有女人了吧?”父亲低垂着眼皮。

“我正想跟你商量,其实我想结婚。”

“您想结婚?”

真吾惊愕万分。心想父亲有了女人,可是没料到结婚两字。

父亲晚婚,和真吾的年龄差距甚大。真吾没想到近喜寿年龄的父亲要再婚。两个月之前还毫无任何动静。

“对方是谁啊?”

真吾克制住惊慌,冷静地问。

“最近我正想要给你介绍。她叫安井真知子。”

“人怎么样?”

“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想你会满意的。”

“对方的家属也都赞成吧?”

“重要的是本人有这意愿。”

“本人虽然有意愿,相互都是老年婚姻,这就不能无视家里人的意见吧?”

“女方不是老年人。”

“不是老人?那有多大?”

“二十三岁。”

“什么?二十三岁?”

真吾再次惊愕不已。二十三岁,比自己还年轻。

“爸爸,你是真心的吗?她比您孩子还小。”

“和比自己孩子小的女人结婚,不好吧?”

“谈不上不好,只是年龄差距过大了。”

“这种年龄差距的夫妇并不罕见。比加索就是例子。”

据说毕加索九十岁以后还生了孩子,那么是想仿照毕加索,打算生小孩了吗?真吾惊讶地发愣了。

“女方是做什么工作的?”

真吾担心父亲被三教九流的女人欺骗。

“她可不是那种你所担心的坏女人,人家是正经的‘白领’。这事我已经决定了!”

无论孩子怎么反对都不会改变主意,父亲脸上的表情巳表明自己的意志。

仅仅在二个月之内,就把慎重、冷静的父亲彻底俘虏了。这个女人,究竟何许人也?真吾越想越感到不安。

二十三岁的女人愿意和七十六的老翁结婚,不堪设想她不怀图谋。

父亲除了现在居住的公寓外,在城里还有些出租的房屋,随着地价大幅度上涨,父亲的财产也随之水涨船高了。

这个女人或许是知情者,所以才接近父亲的。

“爸,她也许看中财产才来的。”

真吾的指点似乎正触及了父亲的要害。

“你说什么?这些话可对不起真知子了。她决不是这种女人。她是真心爱我才想和我结婚的。我一结婚,不就减轻了你们的操心和负担了吗?”

父亲以理力争。

“爸爸,你可别说这种话,你和她才认识不久吧。再过些时间,等相互进一步了解以后再结婚,我想为时也不晚。”

“我们俩好像已经生活了几十年,相互很了解,不需要等待。”

“两个月前我来时,父亲一点都没有要结婚的征兆,我想这事是近两个月才发生的。仅仅花两个月的时间要了解一个人是不够的。请再等一段时间吧。”

“没有必要再花时间。我和她天各一方生活,对我们的人生是个莫大的损失。”

“爸……”真吾不禁哑然。

父子俩的立场,决然不同。现在的父亲,完全不是七十六岁了,宛如渴望玩具的幼儿,急于想和年轻女人结婚。

真吾越劝说,父亲越反感。倘若稍冷静思考的话,这桩婚事太异常了。

仅以两个月的时间,父亲七十六年来所积累的成熟,就被这个女人摧毁了。真吾感到不寒而栗。

“总之,请让我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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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父亲很勉强地让真吾见了安井真知子。

“承蒙您父亲多方面照顾,非常感谢。今后请你多关照。”

真知子从容不迫地致礼,似乎她巳具备当真吾“继母”的资格。

“彼此彼此,请多关照。”真吾不由得立即还了致礼,感到输给了对方。

在年龄上如果不打马虎眼,她比真吾小五岁,倒不如做儿子的情人,他们的年龄正适合。

“安井,你是在哪儿生的?”真吾为刚才的败输,反戈一击地发问。

“在爱知的一宫。”

“一宫离名古屋不远吧,那末父母亲都住在那边了?”

“说实话,在我十五岁那年父亲离了婚,母亲先离开了家,我跟父亲在一起。在我二十岁时,父亲再婚,我就离开了父亲上了东京。”

“来东京后,一直做现在的工作吗?”

“是,是……这样的。”真知子的回答有点支吾。

“喂喂,行啦,头一次见面,怎么就刨根问底地打听啊!太失礼了。”

父亲看不下去,插了话。

“不,没事儿。反正都是该讲的问题。”真知子友善地微笑着,她的笑脸很纯洁。

“听父亲说有结婚的打算,说实话,我吃了一惊。父亲和你几乎是祖孙辈的年龄差,你是怎么想的?”

真吾的提问单刀直入。

“你父亲向我求婚,开始时我也吓了一跳。不过,年龄差距之类的不是问题。因为我深知你父亲真心爱我,所以我就答应了求婚。”

“对不起,想问一下,你曾经结过婚吗?”

“没有。”

“头一次结婚,就心甘情愿地想跟七十六岁的老人结婚吗?”

“是这么考虑的。现在是七十六岁和二十三岁,可是过了十年就是八十六岁和三十三岁了。年龄差不起变化,可是年龄比例在缩小。我认为结婚不能只看年龄差,而是看是否把对方当作人生伴侣,相互爱慕,相互信赖。”

好一派夸夸其谈,论调正确。似乎是预先准备好的公式化的发言,令听者索然无味。

再说父亲是否能保证活到八十六岁呢?作为儿子的真吾此话无法启口。

父亲对真知子的一席话,满意地直点头。

“对不起,想问个尖锐的问题,你以前恋爱过没有?”

“如果我说从来没有这是撒谎。我对年轻的不感兴趣,作为人生伴侶,我只愿意把自己托付给我所尊敬的人。现在的年轻人以我为中心,很少为对方着想,所以我对年轻人怎么也尊敬不起来。对您父亲,我是从心底里表示敬意的。”

“你刚才提到把自己的一生有所托付,那你巳经考虑到父亲是高龄吧?”

真吾暗示道把人生托付给余生有限的老父,日子是不会长的。

“年轻的情人,人们祝福他们会白头偕老的,如果结婚后又离了婚,祝福也就成了空话。结婚不是保证今后能共渡人生多少岁月,而是否有可能期待对共同的人生充满无限希望。”

又是一席公式化的发言。

“很遗憾,你没考虑到对高龄的父亲有多长时间的可能呢?”

“不,‘可能’不可用岁月的长短来衡量,往往在瞬间凝缩整个人生。为此瞬间,自己的人生才有价值吧。当我遇见您父亲时,我才感觉到这一点,我的一生就是为您父亲所准备的……”

她侃侃而谈,娓娓动听的话语,正中父亲下怀,他连连点头大加赞赏。

真吾再也不想说什么了。真知子的字字句句像是纯情小说中的节选。

这一套爱的理性概念,容不得世俗的反驳。然而热恋中的情人,即便海誓山盟不变心,有朝一日,男女中的一方变了心,那一切就是虚幻的泡影了。

真知子的答辩是预先作了充分准备的。她下的定义是爱不是保证,而是有可能期待的。她在和真吾见面之前,似乎作好了样板答案。

积累人生丰富经验的老父,理应该看透世俗的阴暗面,然而面对真知子所游说的纯情理论,却陶然而醉,冼耳恭听,大为赞赏,其最终的结局不容乐观。

真吾败输于真知子。这恰恰应验了父亲说过的真吾会满意真知子的话。

这天的会见结束了。真吾的姐姐在国外。真一郎把真知子引荐给真吾,不用再走其他的过场了。老父在真吾面前,摆出一副和真知子是夫妇的样子。信口开河说新婚旅行是否要周游列国啊等等。

真吾和安井真知子见面后,留下了解不开的疑团。她不仅容貌端正,而且谈吐彬彬有礼富有知识气息。倘若由真吾带她出入社交圈,决不逊色。但是,整体形象是暧昧的,毫无令人难忘之处。

她的经历、家庭关系、生活环境、身世、性格、生活方式、交往的朋友等一概模糊不清。

真吾和她告别后,她的容貌、服装以及服饰用品,仿佛都已漂入云雾中朦朦胧胧的。

见面时——历历在目,一分别几乎过了不少时间似地印象即刻淡薄,而且留下的只有形迹可疑。

真吾告诫自己,开始见面时对她存在偏见认为她是诈骗父亲的狐狸精,这种偏见都已被她否定,也许才导致印象淡薄、疑惑。但是,真吾的本能已嗅觉到真知子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她说尊敬父亲,相处仅两个月之久就算尊敬吗?她还说为了和父亲相会,她已准备了自己的半生,这是一副动人心魂的迷汤药。

孤独生活的老人,被一位年轻美貌的女人灌了这种迷魂汤药,还能抵控得住吗?所谓迷魂汤药就是诈骗对方时才使用的。

在谈情说爱的言辞中,也有用迷魂药的,那是因为在爱情里有欺骗隐满的因素。无论多么纯洁的爱情,都逃避不了这种因素。

此时此刻,真吾突然想到:

“结婚不是保证,而是有可能期待。没错!这条狐狸精!露了马脚,吐了真言!”

她和父亲结婚之时,从最初就不提人生的保证。

假如父亲活到平均寿命,还有二三年,憋着劲儿再活十年,在这期间她将浸吞老父多少财产!那个女人,期待父亲的财产,才想结婚的。

真吾心里盘算着:不能让父亲和那只狐狸精结婚,要揭露狐狸精的真面目,必须让父亲尽快觉醒。

正文 第五章 屈辱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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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繁美曾经一度手头拮据。

二年前,她在赤坂三丁目经营一家咖啡店,房租昂贵,赚的钱几乎都搭在房租上。真田繁美认为不值得继续维持下去,于是出卖了咖啡店,以后就游手好闲地度日了。

她原以为一大笔咖啡店权利金到手,足以悠闲自在地生活。旅游、打高尔夫球,玩弹球盘。比喻说“坐吃山空”,不知不觉之中她花尽了权利金。

时至今日,生活谈不上贫困,但她已开始考虑该寻找工作了。此时她认识了尾崎哲也。

尾崎今年三十五岁,在都下国立市经营小工程店。真田繁美打算工作前,做最后一次的外出欧洲旅游,在同一旅游团队中有尾崎。

两年前,尾崎妻子因病去逝,一筹莫展。为探求东山再起的新生活,来到了欧洲旅游。

尾崎和繁美情趣相投,旅行中很快就亲密起来了。旅行回国不久,尾崎向繁美求了婚。

“我带着孩子,是一个毫无长处的男人,如果你愿意的话,肯跟我一起过日子吗?”尾崎衷恳地请求道。

繁美近三十岁,长期从事接待客人的工作,沾了男人的光,但是她也曾憧憬过结婚,由于多年深陷人不人鬼不鬼的世界里,死了心,绝望地认为这辈子不可能结婚了。

得到尾崎的求婚,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自己以出卖姿色维持生活,从未奢望过能堂堂正正地结婚。

尾崎的求婚是认真的,曾认为高不可攀的妻子的宝座,即将变成现实。

即便会破裂,也想尝试结婚一次。攀登一下女人谁都渴望的宝座,亲身体验后确实不适合自己的话,再作放弃也不晚。

然而从一开始就走向女人该结婚的相反方向,作为女人该感到这是一种损失。

尾崎有一个五岁的男孩。这对繁美而言,无任何妨碍。尾崎富有男子汉气魄,繁美很中意,倘若错过这次机会,这一生就不可能结婚了吧。结婚后是幸福还是不幸福,这不是问题。

总之女人一生不结婚,从一开始就做出如此决择,终身是件憾事。

繁美同意了尾崎的求婚,有关男女之间的事,她是熟知的,但是对结婚却完全没有免疫力。

接受尾崎的求婚后,繁美突然为难了。经济拮据时,去了欧洲,现在手头的钱几乎都见底了。

如果结婚,必然和尾崎同住,现在的住房就无用了,繁美心想万不得已就出卖自己的住宅。

她很喜欢这套住宅,二间一套的单元房,一人独住,面积足够了。离市中心不远,交通也方便。从大街往后走一条小街就到住宅地,环境幽静,房间采光也理想。

这样的住宅一旦脱手,就买不到了,从心底里不愿放弃这套住宅。加之,即使结婚,确保有自己的巢,这是婚姻破裂后的安全保障。

结婚前就考虑到离婚后的事,不愧为在接待客人的行业中,摔打过所造就的坚强性格。

仿佛有人看透了繁美正需要钱,9月19日夜晚,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繁美小姐吗?是我,是岸本,去过好几次你在赤坂的店。”

电话里的声音很亲密。

“啊,是岸本先生,少见啊,你还记得我?”繁美回忆起两年前来店客人的姓名。做这种买卖的女人,善长记住那怕只来店一次的客人姓名。

“你还记得我呀?”繁美充满留恋地问道。

“你说什么?不是你告诉我电话号码的吗?”

“啊呀,想起来了。”

“离开店以后,在干嘛呢?”

“天天都在玩,无聊死了。”

“真够享福的。你的店没了,我都没地方可去了。”

“您嘴真甜啊。现在到处都有你的风流艳闻吧。”

两年未见的隔阂顿时烟消云散,繁美又以老板娘的身份和客人调侃起来。

“我可没这闲工夫,不然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呢?说实话吧,有件事想拜托。”

“托我什么事呀?”

“我有个熟人是贸易商,有一位美国买方朋友,来日本旅游一星期,想找位小姐陪伴一下。只是旅行导游,一个星期,听说酬金支付一百万日元。这个贸易商,够面子的吧?怎么样?能不能给帮帮忙啊?”

“一个星期?给一百万?”

“其他费用也不用费心。对方说餐费和旅费由他包了。”

“如果确实仅仅是旅行导游,这忙我愿意帮。”

“我可难以保证贞操的安全。”岸本调戏着。

繁美也真地不认为仅仅是旅行导游能赚一百万日元。只要有一百万,结婚所需要的费用就足够了。

出卖肉体,筹措费用,这也是以前她从事应酬客人的买卖中所练就出来的“本事”。

“那好吧!一言为定。”

“感谢!你也给了我面子。听说对方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你适当应付一下就满足了。”

“具体怎么做,请详细指教。”

陪伴好色的外国人,还能旅游观光一星期,这差使可不赖啊,繁美美滋地想着。或许还真是旅游向导而已。

繁美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观光旅游胜地美不胜收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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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崎哲也数日来同已订婚的真田繁美联系不上,深感不安。

他俩订婚后,几乎每天相互通电话。尾崎最近因工作繁忙,两人见面的次数减少了,电话联系,一天至少一次。

这四五天她杳无音讯。

约五天前跟繁美交谈时,她说要外出旅行大概一周左右;还说旅行途中会打电话的,请不用挂念。但是,至今都不曾来过电话。

虽说已经订了婚,然而相互几乎不了解。尾崎曾结过婚,带着一个孩子生活。他感到自己是二婚、有孩子拖累,有愧于初婚的繁美。作为订婚者,他对繁美的出身、经历很关心,可又处于难以启口的心理状态。

繁美已是二十九岁的成熟女人,以前经营过咖啡店,她的过去不会太妙的。所以尾崎意识到询问了解不得法会引起她反感的,于是也就作罢了。

倘若结婚,逐渐会了解的。目前暂且不去调査她的身世,这样处理比较妥善。

繁美告知尾崎要去旅行,究竟去哪儿?同谁一起去?尾崎的问题到了嘴边,又缩回去了。因为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她有难言之隐。

繁美说是工作,但她现在不该有什么特别的工作,尾崎猜测是为男人旅行充当女伴。这种问题当然不能问,还没有结婚决不可陷入嫉妒疑神疑鬼的。

然而,繁美违背了旅行时来电话的约定,时至今日杳无音信,尾崎极为不安,他想主动打电话联系,但又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每天都勿忙移动旅行点,所以无暇打电话吧,不过夜间不该移动吧,晚上在投宿处,无论如何该来个电话吧?

也许男人整天紧盯着,没有打电话的机会吧。那也不见得粘得那么牢吧,抓住丝毫空隙不就能打电话了吗?

作为繁美应该是想听到尾崎声音的,还是陷入想打电话不能打的状况之中呢?

如果电话不能打,只要往邮筒投一张明信片也行嘛。如果没有邮筒,拜托宾馆服务台就可以了。假如有打电话的条件,而偏偏不联系,这就是按照她自己的主张,保持沉默了。

尾崎的心里像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同尾崎订了婚约,为了和往日的男人诀别,作最后一次的旅游。在旅途中莫非两人言归于好,破镜重圆了?尾崎越发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事到如今,他只得耐心等待一星期了。她外出旅行,而他终日魂不守舍,茫然失措。只得克制等待她的联络。

一星期,终于熬过了。给繁美家打了电话毫无反应。心想她会提前返回,前夜打的电话,铃声空空荡荡地回响着。

也许推迟计划晚一天回来,尾崎安慰自己。又等待了一天。今天已是第八天了,仍无回音。

倘若回到家,不该由她等待尾崎的联络,而该是繁美打电话过来。

哪怕在旅途中变了心,另有所爱,也应该问候—下。一走便杳无音信,未免有点不正常。莫非她遇到了什么麻烦?!尾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纷扰,往繁美的公寓直奔而去。

她的住址在涉谷区上原三丁目,从井头大街往横向一拐便是幽静的住宅区。

这是一幢破旧的三层楼的小公寓,附带一个半地下室的停车场。不曾听说繁美有小车。

也许是上午不前不后的时间吧,只能容纳几台车的狭小停车场,空空如也。

停车场的一角是垃圾站,管理员模样的男人正在分捡垃圾。

尾崎跟他说,想见繁美。从预定回来的日子——昨天给她打电话,没人接,所以希望确认一下繁美是否在家。

“你说是真田繁美吗?最近她好像一直不在家。”

这位管理员已不年轻,看样子从某家公司退休后,又在此工作的。他冷淡地回答尾崎。

“她应该是昨天旅行回来的。”

“那么计划推迟了吧。”管理员漫不经心地回答。

“如果推迟,她肯定会跟我联络的。”

“即使迟一天二天的,你也不用担心嘛。噢,对了,你是哪位?”

“是真田的朋友。”

“是朋友啊?那她很快会跟你联络的。”

“我总感到很不安,能不能给我看一看她的房间?”

“你,可不能这么干。就因为晚回来一二天,要求看房间,以后没法交代啊!”管理员的表情有点愕然。

“可是,万一出了什么事,以后更没法交代了。”

“你说会出什么事呢?”管理人员开始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也就是说,她遭遇意外的事,如果她想联络但又陷入无法联络的境地,那么,这不就是管理员的责任吗?”

“你别开玩笑了,又不是一两个月没有消息,只不过比原计划晚一天吧。更改原计划一两天,谁都明白是常有的事。”

管理员不敢首肯。他是多么正直,但又不易通融。

“说实话吧,我是繁美小姐的未婚夫。我们相约,旅游时她每天和我联络。她走了以后一次都没有和我联络。如果计划变动,那更应该会有联系。这不是推迟一天计划的事。对我来说,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没有得到她任何消息。”

尾崎向管理员亮出了自己和繁美的关系。

“你和她订婚了?”管理员稍微缓和了一下态度。

“是,没错。以前我们每天都联络,就是这八天断了联系,你不觉得异常吗?”

“八天,没音讯吗?”

管理员也越来越六神无主了,答应了尾奇的要求。

“那么,去察看一下房间吧,请你跟着一起去!对了,怎么称呼您?”

“实在对不起,介绍晚了,我的姓名是这个。”尾崎出示了名片。

虽然是个风吹便倒的小小工程店,名片上印有社长的头衔,这赢得到了管理员的信任。

他从管理员室取出了备用钥匙,进繁美房间前,看了一眼信箱。

一扫眼,尾崎忐忑不安的预感刹那间倍增起来,因为整八天的报纸和邮件都已满得溢出来了。塞不进的都堆放在信箱上。繁美还没返回?还是过于疲劳,顾不上取报纸,先考虑休息?

尾崎抱着这一丝希望,跟随管理员一起来到繁美的房间前。

尾崎头一次来繁美家。她倒说过近日邀请尾崎来家,却出门旅行,从此断了音信。

管理员为慎重起见,首先按了门铃,没有回音。然后敲了大门,室内依然鸦雀无声。

“好像家中无人吧。”

管理员仿佛在问怎么办似地,看了看尾崎。

“请把门打开!”

尾崎催促道。总之,不察看室内,就不会放心。

管理员把钥匙插进了孔眼。

“我这就开门了。”

管理员又叮问了一遍。尾崎点头同意。管理员打开了房门。进大门处是一张塌塌米大小的水泥地,左手是浴室兼厕所,深处是厨房约有五张塌塌米的面积,再往里走是八张塌塌米面积的卧室。

管理员只开了一条门缝,把头仲进去,招呼着:“真田小姐在吗?”没有回答。

“好像不在家。”管理员说道。

尾崎的视线越过管理员的后背,环视室内。

“情况有点不妙啊!”他下了结论。窗帘下垂,室内昏暗。

厨房和卧室之间有扇隔断,隔断里面有一处死角。只看一眼,不会认为特别异常。

“没有可疑的情况。”管理员对尾崎说。

“你看地,有鞋脚印!”

尾崎手指着地面,淡淡地遗留下鞋脚印。好像是男鞋脚印。

“啊,还真有!”

仔细观察,鞋脚印在厨房零星可见。繁美不可能穿着鞋走进自己的居室。两人面面相觑。

稍过片刻。“看看里面的房间吧!”管理员已经不再踌躇。

他们越过隔扇,走进卧室,刹时惊恐地呆站着。

这间屋套着阳台,兼作客厅和卧室,墙边放着一张床,另一墙边放置了衣柜和物品柜。

物品柜的抽屉都开着,衣柜的门也敞开着,很明显有被盗的痕迹。

“被盗了!”管理员惊叫着。

似乎是罪犯趁主人不在家,潜入室内,盗窃金钱和贵重物品。

“不过,很奇怪!”尾崎思考着。

“门是紧锁的吧?没发现从阳台进入的痕迹。只要罪犯没有这屋的钥匙,不可能进这间屋的。”尾崎开始对管理员察颜观色。

“你,不是在怀疑我吗?”管理员和尾崎的眼光对峙着。对尾崎表示抗议。

“假如罪犯使用备用钥匙进屋,这钥匙是从哪儿弄到手的呢?”

“我把钥匙保管得很好。房客的备用钥匙都在管理员室的钥匙柜里,平时都严加上锁保管的,我是负责人。第三者不可能拿到钥匙的。”

“你日日夜夜都在这里值班吗?”

“管理员上班的时间,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其他时间都在家里的。”

“你不上班时,万一谁需要备用钥匙,怎么处理呢?”

“可以和我联系。这种情况一次都没有。”

“再说吧。请不要用手摸现场。和警察联系吧。”

管理员立刻报案后,警察来到了现场。

警察也同尾崎一样持相同怀疑。管理员确定备用钥匙的保管安全可靠,不可能被第三者盗走。

“是否考虑被害人没有锁门就外出了?”提出了这一种可能性。

“这不成立。管理员和被害者的未婚夫都确认,当管理员用备用钥匙开门时,门是锁好的。”

“那么,罪犯在哪里?通过什么手段搞到备用钥匙的?”

“如果是熟人作案,预先复制好钥匙,这不是难题。”

“只要有钥匙,在大街修配钥匙店里,花两三分钟就能配好钥匙。”

搜查员的意见倾向被害的熟人复制了钥匙。冼耳恭听的尾崎,提示了令人忧心忡忡的可能性。

尾崎最忧虑这种危险性:被夺走钥匙的繁美,她是否安然无恙呢?

钥匙确实被人抢走,不可能悠然自得继续旅游的。

“譬如她并没有发现在旅途中丢失了钥匙,这种可能性存在吗?”

提出另一种反面论。

“拾到她钥匙的人,怎么知道她的身份和地址呢?”

“假设她的名片和身份证明等都和钥匙一起丢失,拾到钥匙的人就了解到了钥匙主人的地址了。”

“这也是一种可能性。旅行时有人偶儿捡到了钥匙,起了歹心,偷盗钥匙主人的地址或者诱骗她出去旅行。”

“你认为真田小姐就是在旅途中遭遇暗算吗?”搜查警察一针见血直剌尾崎畏惧的痛点。

“她不可能不和我联络,会不会在旅途中被人暗杀、尸体被掩埋呢?”

“也就是说,罪犯为了抢钥匙,从一开始就计划要杀害她。”

“罪犯抢了她值钱的东西。说明早就盯上她,盘算好了。”

尾崎的提示和推测,使警察紧张了。搜査了被害的住所,尾崎平时见她常用的手提包以及她所喜爱的法国名牌“夏奈尔”套装,均在衣柜内消失了踪影。

盗窃目标很明显:只要金钱和贵重物品。不能认为偷走了套装,其他衣物都留在衣柜里。

又严密地搜査了屋内每一个角落,发现了重大资料。

警方搜查员在衣柜角落发现了一枚女用红色打火机。据说房间主人从不抽烟。

这枚打火机,涂有中国漆,是深受女性欢迎的用品。倘若不是被害者的,那么罪犯遗留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搜查员把打火机作为证据资料,保存下来。并慎重地进行核实。

5月23日,在港区西麻布的公寓里,发生了银座老板娘被害案件,其中挂失物品之一就有打火机。

管辖区的代代木警署愕然失色。经营咖啡屋的老板娘,外出旅行杳无音信,住宅被人偷盗,却在那里发现了银座老板娘使用过的打火机。经查对确证是同一个打火机。

代代木警署认为真田繁美案和银座老板娘案件是有关联的。

麻布警署搜查本部接到了代代木警署的联络,立刻欢欣雀跃。麻布警署的搜查正处于僵持状态,意想不到竟会出现被害者的遗物。

打火机很快送到被害人的妹妹那里,确认是被害者的物品。

据说姐姐去巴黎旅游时,作为纪念品买回来的。是姐姐心爱的物品。

谋害屋代时枝的罪犯,将真田繁美诱骗外出,抢了房间钥匙,盗窃了无人空屋,这样的嫌疑越发浓重了。

令人担忧的是真田繁美的安危,时至今日依然毫无她的消息。

引起麻布警署和代代木警署注目的是被害者都是酒吧、咖啡屋的经营者。

屋代时枝在银座六丁目经营酒吧十年之久,真田繁美两年前在赤坂二丁目经营咖啡屋,两位都是单身女人,外部人认为她们都是财主。

对此两起案件随着研究的深入,其关联性越来越密切。

真田繁美无消息已过了整十天,依然毫无信息。

繁美在旅途中,被人谋害,这种分析可能性较大。于是代代木警署决定设立特别搜查本部,并进行搜查。

按惯例杀人案要在发现尸体后才开始进行搜查。罪犯如果隐匿尸体,作案现场不明,其结果无法得到目击者的协助。这对搜查造成不利,设置了障碍。

“现场详细”这句话,说明现场对搜查人员而言是资料的宝库。

其现场不明,就是说搜查到的资料几乎等于零。

无尸体的杀人案件不成立。如果尸体被匿藏,没有被发现,犯罪是成立的。

代代木警署和麻布警署密切联系、配合,搜索了真田繁美的去向。

<er h3">3</h3>

竹浦真吾自从父亲引见安井真知子后,他开始频繁地拜访老父亲了。

多年来父亲权威的形象,由于闯入来路不明的女人,眼看将逐渐崩溃,作为儿子深感悲哀,难以正视。

真吾想放任不管,但又不能不管,此时此刻自己应该扶助老父一把。

父亲已变成真知子的死心塌地的俘虏。今日的父亲不再是昔日的父亲。只不过是被真知子吸干实质的虚无空壳。

尽管如此,毕竞他仍是自己的父亲,面对被神秘女人主宰的父亲,孩子不挺身救助他,那还会有谁能拯救他呢?

也许为时已晚,但决不能气绥后退。只要敲打,总会抖落出“尘土”。一定要揭露她的真面目,使父亲觉醒。

从前父亲总是期望真吾来看望自己,最近真吾一来就流露出困惑的神色。父亲好像认为和安井真知子结婚,真吾担心自己所得财产减少。

确实如此,竹浦家的财产,将被刚出现的臭女人夺走,谁都无法接受。

父亲如果同真知子结婚,竹浦家的家财有二分之一,将法定归真知子所有。作为孩子的真吾当然难以接受。

真知子的出现,正加深父子间的裂痕,相互之间疑神疑鬼的。每拜访一次老父,在老父的身边和住宅里,真知子的影子便重似一次。父亲已彻底被她征服了。

“你即使不常来看我,我也决不会让老鼠叨走的。”

父亲以挖苦的语调说道。

“我并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想详细了解安井真知子。”

“她很快就当你的继母了,没必要这么做。”

“要当继母,那更有必要了解了。你们交换过户籍本和身份证等等吗?”

“这需要吗?如果结婚一切都会了解的。”

“结婚后就晚了。我不了解她的家庭成员、生活环境、经历、甚至她的原籍。”

“这不是你结婚!这些事由我来做!不许你摸仿私人侦探!”

“您刚才不是说,很快是我的继母吗?作为孩子有了解继母的权利。”

“那行,由我来了解吧。”从父亲的反应,真吾方知父亲对这个女人几乎不了解。

人到晚年时分,突然奇迹般地送来一位年轻女人,便极端恐惧生怕失去她。当然不会做可能失去她的事。

父亲顾虑了解她的身世,会让她不高兴。但是,两位订婚的新人,相互了解一下对方的方方面面是应该的。父亲之所以不愿了解真知子的过去,是因为父亲已敏感地察觉到她讨厌别人盘问。

彻底被这女人征服的父亲,已下定决心装聋作哑,就是要和她结婚。七十六年的人生丰富经历和智慧,此时此刻已不再起任何作用了。

这个女人越发令人怀疑,本来她应主动向父亲交待自己的出身和经历的,她不敢这么做,是因为自己有不可告人的内心隐疾吧。

假如结完婚,暴露出任何内心隐疾,那只是马后炮了。

安井真知子并非出于对父亲纯洁的爱情而愿意结婚的,这一点很明显。

真吾打算雇佣私人侦探,了解安井真知子的底细。事到如今,即便査出什么,对于忠心耿耿当她奴隶的父亲,也无济于事了。作为孩子,现在能做的,尽此而已了。

然而父亲已敏感地察觉出真吾的意图,坚决阻止了他。

我们相亲相爱,相互信赖,这不就足够了吗?绝对不允许外人搞什么私人侦探。老父让儿子死了这条心。

围绕真知子的问题,父与子的辨别、思考能力,截然不同。

认识真知子以后,有一次,真吾拜访父亲家时,发现在卧室梳妆台上有一枚胸针,顿时使他惴愉不安。

家里以前没有梳妆台,是父亲为真知子添置的,放在卧室的一角上。

这枚胸针是银制品,上有仿照蝎牛的独特图案。真吾对这枚胸针仍记忆犹新。他用手指拿起胸针,仔细反复端详,没错,就是它。

这正是真吾赠送给昔日恋人北原美和的礼物。是丹麦银器工艺师的制品,美和非常喜爱,经常佩戴它。

这枚胸针为什么会出现在父亲的房间里?也许可认为出自同一工艺师之手的相似制品,然而在日本市场上不经销这种胸针。况且,颇具微妙个性的特征,深深地印记在真吾的脑海里。

“爸爸,这胸针是谁的?”真吾抑制惊愕,问了父亲。

“噢,是真知子忘记拿走了吧。”父亲全然不知自己的回答事关重大。

“肯定是她忘记,放在这里的东西吗?”

“除了真知子以外,不会有别人吧?”

“她为什么也有一枚同美和一模一样的胸针呢?”

真吾努力克制住,未吐这句话,只在心里念叨着。

“胸针怎么啦?”

“爸,借这枚胸针用一下行吗?”

“这是真知子的东西。”

“马上就给送回来。”

“怪人!看中了,所以想找同样的,送给恋人吧。”

父亲自作聪明地解释。

真吾拿到胸针,马上与北原美和联系上了。案件发生后,见过三次面,再也没有联系过。

“好久不见了。”

在电话里,应答的美和,很冷淡。两人都清楚对方的弱点,尽管采取敬而远之的口气。

“你好像挺好的吧?突然打电话对不起。有件事想了解一下。”

“你说想了解,是什么事?”

“以前送给你的银器胸针,现在还在吗?”

话音刚落,电话机的那一边,好像倒吸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怎么了?现在还用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想也许那个时候,被流氓抢走了胸针。”

“被罪犯扔下车时,胸针可能已经丢失了。我想一定丢失在罪犯的车里了。”

“是吗?明白了。”

“胸针怎么啦?”

“不,发生了一些让人烦心事。突然打听不中听的事,太对不起了。”

“没关系。不过,我得还你那枚胸针啊!”

“我不是为这个打电话的。”

真吾急急忙忙地挂断了电话。的确如此。这正是真吾送给美和的胸针。这枚胸针就在安井真知子的身边。

这表明真知子同袭击美和的罪犯,具有某些关系。

那只狐狸精,还夹着尾巴隐藏着,真吾气得咬牙切齿。

罪犯把美和的胸针,赠送给真知子,可见这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这个罪犯凌辱了真吾的恋人,并给真吾印记上终身难忘的耻辱。正是这个罪犯和父亲结婚的对象有特殊关系,使真吾面对这种姻缘大惊失色,不寒而栗。

<er h3">4</h3>

竹浦真吾从父亲家发现了赠送给北原美和的胸针,就在这前后几天,屋代由美子急于想见竹浦,说是有事商量。

由美子,是真吾去看屋代时枝住宅时相识的。他俩一起步行到地铁站交谈后,一直未联系过。今天由美子要求相见,不知为什么真吾有点兴奋,几乎魂不守舍了。

他和由美子只有一面之交,两人交谈也只不过是从公寓到地铁口而已。

真吾的工作主要搞外勤,所以行动比较自由。他和由美子相约在新宿的咖啡厅。

真吾曾向由美子毫无保留地吐露过和北原美和共有的耻辱,由美子对真吾的真诚和坦率,颇为好感。

真吾感到美和没有原谅自己,心想假如由美子和自己共有相同耻辱的话,她一定会温柔地谅解自己的。

也许我失去了美和,渴望女人的温柔。真吾告诫自己。自己并没有站在要求由美子温柔的立场。

“其实我也想见你,有话跟你说。”

真吾面对由美子,说了这句话以替代一别之后的问候。

残暑终于过去,迎面吹来的秋风,清爽宜人。由美子身着素雅的水珠图案的连衣裙。

“您想说的事是什么?”

由美子毫无顾忌地凝视着真吾。她凄凉的眼神里隐藏着阴影,脸部的表情似乎含有女人的暗示,但是真吾还没有站在揭开暗示的位置上。

真吾诉说了在父亲的房间里发现了北原美和的胸针,由美子大为惊讶。

“那也就是说,您父亲的未婚妻和袭击北原的罪犯有某些关联吧?”由美子确认了一下。

“是这么回事。”

“那情况很严重啊。”

“是的,所以在向警察报案前,我想先跟你透露一下。”

“您父亲清楚这事吗?”

“还没有跟父亲提起过。父亲已经成为安井真知子的死心塌地的俘虏了,所以我一跟父亲挑明的话,那女人要溜之大吉的。我还担心那女人万一察觉到我的发现,这样她也会逃之夭夭的。”

“您父亲的未婚妻安井真知子,会不会有可能从罪犯以外的第三者得手胸针的?”

“你是说真知子和罪犯之间,有第三者介入?”由美子点头同意。

“那种可能性我也想到过。可是,究竟有没有第三者?如果顺着真知子得手胸针的路子往上走,会和罪犯连上的。”由美子表示赞同。

“由美子小姐,你想和我商量什么呢?”这回是真吾敦促了。

“我姐姐被害时,抢走的东西里面有一件东西出现了。”

“你说什么?”真吾改变了坐的姿势。

由美子详细地向他陈述在真田繁美的卧室里发现了姐姐的打火机的事。

“肯定是姐姐的打火机吗?”

“绝对没错。因为是姐姐的心爱之物,我很清楚。手磨擦的痕迹、油漆稍有脱落等等,我都记忆犹新,这肯定是姐姐的。”

由美子很自信自己的判断。

“也就是说,杀害你姐姐的罪犯和盗窃真田繁美家是有联系的?”

“不仅如此。真田繁美去向不明。警察怀疑有人诱骗真田离家将她杀害后,抢了钥匙到她家偷盗钱财。”

“真田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吗?”

“还没有。”

袭击真吾和美和,并强暴美和的罪犯同杀害屋代时枝是有关联的,令人嫌疑。

由此推理,安井真知子此人和杀害时枝、真田繁美失踪是有牵连的。

两人双目对视,相互窥视着对方的表情,内心深处一起升腾成同一个愿望。

“你姐姐生前的人事关系中,有没有叫安井真知子、真田繁美的?”

“据我所知,没听说过。我想打听一下,你认识叫岸本的吗?”

“岸本?”

“河岸的岸,书本的本。”

“这个名字不熟。岸本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前些日子,代代木警署的刑警到我这里确认姐姐打火机时,问我认不认识名叫岸本的?”

“看来岸本和你姐姐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吧?”

“我想大概是吧。刑警倒没有说得很具体,好像在怀疑岸本。”

“警察似乎推测杀害姐姐的罪犯和盗窃真田繁美住宅的罪犯都是熟人干的吧。”

新闻报导杀害屋代时枝是熟人作案,引诱真田繁美外出后,盗窃室内财物,倘若不是熟人,无法完成这场勾当的。

由美子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人都是生意上来往的客人,也许在客人中有一个名叫岸本的吧。”

“提到姐姐的客人,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名叫芦野通夫的,你还记得吗?”

“芦野……”

“是‘梅的克’医疗器械销售股份有限公司任职的那位。”

“你是说‘梅的克’?”真吾惊恐得几乎要跳起来。

“您知道‘梅的克’?”

“‘梅的克’正是美和、北原美和工作的公司。”

“啊,有那么巧吗?”由美子大惊失色。

“那位‘梅的克’的芦野,是您姐姐店的顾客吗?”

“是啊,芦野好像是把岸本这个人带到了姐姐的店里。对岸本,我了解不多。不过,北原小姐是‘梅的克’的职员,很可能北原认识岸本吧?”

“是有这可能性吧。”

真吾点头赞同。对此作了思考。以前认为罪犯袭击美和及真吾是偶然的。但是,假设岸本此人是罪犯,那么罪犯和被害者之间,在作案前有过瓜葛。很可能罪犯早就盯上美和了。

然而美和似乎并不认识罪犯,或许仅仅是罪犯单方认识美和。

“竹浦先生,您打算把这事报告警方吗?”由美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真吾。

“是有这种打算,只是……”

“只是怎么啦?”由美子急不可待地问道。

“只是一旦父亲和安井真知子之间产生裂痕,我眼前好像浮现出父亲绝望的样子。”

“您父亲正热恋安井真知子吧?”

“他完全是成了俘虏,不,是奴隶。而且是心甘情愿的。现在,父亲一旦从安井真知子的奴隶锁链中被解救出来,他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呢。我仿佛看到了他那种被摧残、一筹莫展的模样。”

“可是,任凭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您父亲不就成了安井真知子任意宰割的牺牲品了吗?”

由美子的推测:认为真知子的结婚动机并非出自纯洁的爱情。

“是的。我也考虑到让父亲长痛,还不如大刀阔斧,利刀砍乱麻让父亲短痛。父亲原本是酷爱独身自由的,他主张单过,所以才和我们分居的。目前,暂时被真知子蒙骗,迷失了方向。”

“不过,也可能无法离开她了。”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父亲若是深陷不能自拔……”

“总之,我认为安井真知子拿着北原小姐的胸针,这件事一定要搞清楚吧。如果她和罪犯毫无瓜葛,只是怀疑,那就对不起她了。搞清楚这一点,弄个水落石出,不就舒畅轻松了吗?”

“我也同感。父亲现在极端害怕失去她。但是,稀里糊涂地草率结婚,我明白总有一天会破裂的,到那时将给父亲一个致命的打击,我倒认为还不如趁现在做个彻底的大手术。”

“我们一起去警察署吧。”

两人坦诚的交谈,使身为被害者的遗属和有关人员的关系,开始融洽,渐渐升华为战友、同志。

正文 第六章 生命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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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竹浦真吾和屋代由美子所提供的信息,使搜查本部大为震惊。

北原美和的强奸被害案属狛江警署管辖。案发后美和手里紧拽的火柴,是由狛江警署石井刑警提供的,为此开始怀疑与谋杀时枝的案件有瓜葛。有关强奸受害者的身份,委托狛江署承办,但还未作深入的调査。即:把岸本带到“矢代”的芦野通夫,他所在的公司,正是被害者美和工作的同一公司。

以前认为北原美和强奸案是偶然过路人作的案。但是,目前,认为这是一件有计划的作案。

警视厅决定召开麻布、代代木、狛江三家侦查员的联席会议。

麻布署长致词后,搜查本部的现场负责人也就是今天的主持会议者——警视厅搜查一课的那须警部站了起来,介绍了几起有关案件的原委。

“5月23日,银座的酒吧‘矢代’经营者屋代时枝被谋害。罪犯作案后,盗窃了相当约五百万日元的贵重物品。被害者,于夜晚迎罪犯入室,由此可推测是熟人作的案。作案后罪犯有意识地消除掉接待的痕迹,在废弃物堆里,有两大瓶空啤酒,一根燃烧过的火柴,以及吃剩的奶酪,奶酪上残留的齿印与被害者的不相符合,另外,从奶酪的鲜度可认定是被害者接待客人的齿形。”

“作案当天,被害者虽然已经和妹妹相约要去看电影,但是却取消了,延顺到次日。由此也可认为当晚突然拜访被害者的客人是罪犯。在被害者的室内,有遗留的记事备忘录本和名片夹,了解到老顾客有六十五人,名片有一千八百一十五张,经审査都排除在嫌疑之外。但是,其中有一人名叫芦野通夫,他在‘梅的克’任职,名片背后写着接待了由芦野介绍来的客人,名叫岸本,关于他的来历、住址都不清楚。”

“6月24日晚,在都下狛江市域的多摩河边,竹浦真吾和北原美和,正在约会的时候,遭遇袭击,竹浦被人用钝器击伤后脑昏倒。北原被劫持到罪犯车里被奸污了。作案后,北原被罪犯扔下车,但她手里拽着‘矢代’酒吧的火柴,其中有一根折断口,正好和屋代时枝被害现场燃烧过的火柴相吻合,由此可推断杀害时枝的罪犯同强奸北原的罪犯是有关联的。”

“我们又组合了从杀害屋代时枝现场所提取的无法对照的指纹,同‘矢代’专用火柴上提取的指纹,进行了核对,其结果完全一致。因此,杀害老板娘的凶手和强奸犯是同一人,这种嫌疑更大了。”

“另外,竹浦真吾的父亲真一郎与名叫安井真知子的女性订了婚。她在真一郎家遗落了一枚胸针,经核实这是真吾赠送给北原的礼物,据说北原把这枚胸针丢失在强奸犯车里了,而且北原和芦野通夫是同一公司的职员。”

“9月20日,以前在赤坂经营咖啡屋的真田繁美,说是外出旅行,从此杳无音信。我们调査过繁美的空无一人的住宅,推测有数人闯入,并有盗窃钱财的痕迹。与此同时,我们还在真田繁美的卧室,发现了屋代时枝的打火机。”

“根据以上的事实及情况,可推测杀害屋代时枝、北原美和被强暴、真田繁美去向不明、住宅被盗、以及岸本、安井真知子都是有瓜葛的。”

“希望各位根据我所介绍的情况,毫无顾虑地谈一谈自己的意见。”

那须话音刚落,有人立即发表了意见。

“银座老板娘被害、‘白领’遭强暴、原咖啡屋老板娘去向不明、洗劫住宅案件,乍一看好像有关联,但是,对罪犯的模样全然不了解。曾经出入于‘矢代’的岸本,只有这一个人是跳出来的,但对其不甚了解。他是否是罪犯还无证据。据说留在杀害时枝现场的组合指纹同专用火柴、芦野通夫名片的组合指纹是相符合的。可是并不能证明指纹的主人就是岸本。这些案件只是瓜葛越来越多,但是还没有完全抓到罪犯的尾巴。”

这条意见告诫大家,把岸本定为罪犯,目前为时过早。

“安井真知子有强奸被害人的一枚胸针,这个事实很重大。是否能通过安井取得进攻突破口呢?”

“安井真知子给我们提供了一份珍贵的卡片资料而已。但是,她如果佯装欺骗是从和案件毫无牵连的第三者那里得到的、或者说是捡来的,那我们就被动了。”

这正是屋代由美子曾担心的事。

“假设安井真知子即使是从强奸犯那里得手了胸针,那么强奸犯和谋害时枝的凶手能联系上的只有一根专用火柴,燃烧半截的火柴和折断口相吻合,那也无法证明是作案时所使用过的。假设是在作案以外时所使用过的,那么强奸犯和谋害时枝的凶手无关。”

“可是,我认为燃烧一半的火柴是新的、吃过的奶酪以及空啤酒瓶都是作案当晚,被害者接待罪犯时使用过的,这种可能性较大。”

“罪犯谋害时枝时,还抢了她的打火机。为什么没使用打火机,用了火柴呢?”

“抢打火机,可认为是在作案后。使用火柴的时候,打火机还没弄到手吧?”

“银座老板娘被害以及‘白领’被强暴,这两个案子间隔一个月左右。如果两个案子都是同一罪犯所作,在这期间只使用了五根火柴,这有点……”

“使用五根以后,如果把火柴放在车内,不会不可思议吧?这以后使用了别的点火器,或者也可能使用了抢到手的打火机。”

“我想问一下,在真田繁美的人际关系中,发现了叫岸本的这个人吗?”

提问的锋芒转向了代代木警署。

“真田繁美两年前,在赤坂经营名叫‘女杰’的咖啡屋。经营者由于去向不明,所以当时的工作人员都散伙了,要调查‘女杰’的当时顾客有点困难,目前我们正在寻找当时的工作人员。”代代木蓍署觉得脸上有点无光。

“真田繁美的去向还不清楚吗?”那须提问道。

“我们正在努力搜寻,目前还没有头绪。”代代木警署的营原回答道。

“身为代代木警署,就有关真田繁美的去向,你们是怎么认为的?”

“她有未婚夫。在外出旅行前,几乎天天和未婚夫联络,出发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们怀疑她在旅途中被人谋害了。”

“有关她的旅行目的地,你们了解到什么情况没有?”

“还没有抓到线索。”

“罪犯引诱真田繁美旅行一周。巳经订婚的女人,和未婚夫以外的人一起外出旅行,说明同此人关系相当亲密。假如邀请她外出的是男人,可认为他和真田繁美的关系很密切。我认为诱骗一位已定婚、并即将举行婚礼的女人外出旅行,是件不容易的事。各位,你们认为是用什么借口,才诱骗了真田繁美呢?”

那须向大家提出问题。

沉默许久。

“和真田繁美有关的男人,趁她结婚前,作分手的最后旅行,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诱骗她呢?”麻布警署的岸发了言。

“面临结婚,作为打发旧男人的旅行,要花费一周的时间,是不是过长了?”狛江署的石井提出了问题。

“如果是海外旅行,不算过长吧?”

“真田繁美没有外出海外的痕迹。”

赴海外旅行,办理护照很麻烦,往往在出境管理处和有关部门,会留下记录的。

“能不能考虑受到钱财的诱惑呢?”麻布署的吉原谈了看法。

“钱财?”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吉原处。

“真田繁美也许因结婚急需一笔钱,对方许诺陪同旅行一星期,将给予好处,以此为诱饵,为积攒结婚费用,她才跟去的。”

这种解释,似乎站得住脚,大家点头认可。真田繁美的房间里,留下了存折。存款只剩下不到50万日元。两年前,关闭赤坂的店铺以后,经常取钱,存款日趋减少。

室内存有多少钱款?不清楚。但是大致看出罪犯为钱财而去,结果扫兴而归。

用金钱把真田繁美引诱出去,抢劫了她住宅的钥匙,然后进她家盗窃钱财,这是恶性犯罪。

“诱骗真田繁美离家,然后去抢劫她的住宅,这是否能认定罪魁祸手是岸本呢?因为我认为岸本从屋代时枝那里抢的打火机,出现在繁美的房间里,而且,芦野给岸本的名片上所组合的指纹正好同杀害时枝的作案现场及专用火柴所复合的指纹相吻合。”

麻布署的岸,阐明了观点。复合指纹的证据力度,通过公审,将会作出什么程度的评价呢?还存在疑问的余地。复合指纹相符合的事实,岸本此人,嫌疑性相当大,不容置疑。

召开的联络大会,虽然没有取得新成果,但是三起案件的瓜葛是交织的,这一点大家达到了共识。

<er h3">2</h3>

狛江署的石井,认为安井真知子拥有竹浦真吾赠送给北原美和的胸针,这一事实,不容忽视,于是决定向安井真知子了解情况。麻布署的吉原也参与进来。

安井真知子在一家外资化妆品公司任推销员。

石井很快就和在新宿子公司上班的安井真知子取得了联系,约定于次日下午3点,在新宿一丁目的饮茶屋相见。

两位刑警准时抵达预约的茶屋,一进门一位风度高雅、身着高级套装的年轻女性,主动走近刑警。

她并不是花容玉貌的美人,但表情丰富,是个风骚女人。身体的“关键”部位很是丰满,散发着诱惑男人的荷尔蒙。

竹浦真一郎不正是败在她荷尔蒙手下的俘虏吗?

“请问是刑警先生吗?我是安井真知子。”

她和颜悦色地问道。

我们俩人的特征并没有事先告诉她,但她能一眼看准我们是刑警,可见眼力非同寻常,和蔼可亲的笑脸,并非经过专业训练,而是天生具备的。

“百忙之中把你叫来,真对不起。”

石井很机敏地寒暄道。

“突然听说刑警先生要见我,让我吓了一大跳。”

真知子和蔼表情的背后,闪动着微微的不安。

“有点事想了解一下,只是做些参考。我是狛江警署的石井,这位是麻布警署的吉原。”

双方首先作了初次见面的客套,隔着桌子对坐着。女招待过来问需要什么?

他们分别点了自己想喝的饮料,女招待一离开,真知子似乎急如星火,窥视着刑警的脸色。

“说实话就是为这个胸针。”

石井从竹浦真吾那里借来的那枚胸针,往真知子面前一放。

“啊呀,在这儿呢。我正在找,不知忘了放哪儿了?”

真知子瞪大眼睛。

“这是你的东西吗?”真知子点了点头。

“是我喜爱的东西。你们在哪儿找到的?”她反问道。

“在竹浦真一郎家里。你去拜访时,忘记在那儿了。”

“是吗?我觉得不是竹浦家。可是,为什么现在刑警先生手里呢?”她深感不可思议。

“这正是我们要了解的。你从哪里弄到这枚胸针的?”

“在跳蚤市场买的。”

“跳蚤市场?”

“代代木公园开办跳蚤市场时,在那儿买的。”

跳蚤市场是模仿巴黎的跳蚤市场所开办的。不仅仅是专门的商人,一般市民抱着手工业品或家里闲置的东西,也能拿到那里去出售。

听说巴黎以前把它称为小偷市场。日本现在也很盛行,参加者和商品种类、数量逐年增加。

规定参加者预先向主办者申请。但是,有的人,随便在公园用地或周围的路边,铺上席子经营买卖的。

当两位刑警听她说是在跳蚤市场购买的,顿时面面相觑。乏力之感,渐渐向全身扩散。

“在跳蚤市场哪家店里买的,还记得吗?”

石井努力克制失望提问道。

“不,我随便走到冷僻的角落,在那里有好几个人铺着席子在卖东西,我好像在一个年轻人那里买的,长的模样已记不清了。”

她的回答姑且不论真伪,为切断追问,确实是巧妙的答词。在跳蚤市场所购买的,无法加以追究。

“你在跳蚤市场买这枚胸针时,和谁一起去的?还是一个人去的?”

“我自己一个人去的。”

真知子断绝了刑警最后的希望。

“这枚胸针,怎么啦?”

真知子反问了一句。石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作参考了解一下。你知道名叫岸本的人吗?”

“岸本……不,不认识。”

“屋代时枝认识吗?就是在银座六丁目,经营‘矢代’酒吧的那位。”

“不认识。”

“那末,真田繁美,你认识吗?她两年前在赤坂经营了一家名叫‘女杰’的咖啡屋。”

“不认识。尽是些第一次听说的名字。她们都是些什么案子的有关人员呢?”

“你不认识,那也好。顺便问一下,竹浦真吾,认识吗?”

“竹浦真吾?是的,曾经见过面。”这次,真知子点了头。

“和真吾交往过的北原美和,你认识吗?”

“不,不认识。”

“说实话,这枚胸针,以前是真吾送给北原美和的礼物。”真知子惊慌失色。

“北原美和遭到暴徒袭击,把这枚胸针丢失在暴徒的车里了。”

“这胸针,我是在跳蚤市场买的。一点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真知子毫不掩饰的惊讶,令人并非感到是在演戏。

在搜查圏里,认为安井真知子是惟一的线索,这下也就断了。

“我再补充一句,这枚胸针,你在跳蚤市场花了多少钱买的?”吉原插话问道。

瞬间,真知子流露出心虚的神态,许久不言语。

“这个嘛,我记不清了。大概是一万日元吧。”

“一万日元啊?是纯银的,而且有丹麦商标,一万日元太便宜了。”

“我也觉得太便宜了,所以才买的。”真知子很快恢复了常态。

“那个跳蚤市场,什么时候开张的?”

“7月15日。”这次,流利地回答了。

“那时,你还买了什么?”

“没有。只买了这枚胸针。”

“你买胸针的地摊,还卖什么呢?”

“还卖各色各样不值钱的东西。手工制的服饰用品啦、旧台钟、坛坛罐罐啦,以及民间工艺品。”

“你记得卖货人的特征吗?”

“这个嘛,我没特別留意,所以记不得了。好像是个年轻小伙儿,二十五岁左右吧。长相没什么特征。”

“他穿什么衣服了?”

“我记得好像是牛仔裤加t恤衫。”

“他戴眼镜吗?”

“我觉得没戴。”

“说话有口音吗?”

“我没怎么多跟他说话,我记不清带不带口音。”

“卖你胸针的,在公园的什么位置开的店?”

“这个呀,因为小店很多,卖东西的人很嘈杂,所以记不住在什么位置,反正是在公园的一个角落。”

触及到重要关键问题,真知子就装糊涂记不清。

结局是无法攻破安井真知子。

离开真知子的归途中,吉原问石井:

“那个女人,藏着尾巴呢!”

“我也同感。你问他胸针价格时,隔很长时间才回答,报的价格觉得过低,说是便宜货蒙混过了关。如果是便宜又满意,那该记得价格吧。又谎称在跳蚤市场买的,胸针可能在那种地方买到吗?”

“买者忘记了店的所在位置。也许她曾经去过跳圣市场,胸针不是在那种地方买的。而且她清楚,胸针的由来可疑。”

“真知子、北原美和,她们俩人和强奸犯之间,有什么瓜葛吧。”

“我认为有。但是,怎么做才能证明呢?”惟一的突破口,由于跳蚤市场给毁了。然而作为他们,本来就未期待打开追捕罪犯之门,已预料到真知子也许会说胸针来自无关的第三者,或者佯装是捡来的。

今天会真知子的真正目的,在于观察她的反应。

她的反应,给刑警留下了黑色的印象。安井真知子不是无色、纯净的,和罪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哪怕只看到这一点,也该肯定这是和她会面的一大成果吧。

搜査组决定盯住安井真知子。假如搜查组的印象是正确的话,那么真知子的身边肯定有强奸犯。

强奸犯参与杀害屋代时枝、真田繁美去向不明等案,是有关连的。

<er h3">3</h3>

搜查组监视安井真知子的决定下达之时,竹浦真一郎给真吾打来了电话。

“真吾,你对真知子说什么了?”父亲的语气充满抱怨,似乎很惊惶。

“我什么也没说呀。”

真吾佯装不知。马上想到了胸针之事。

“你没说,那还会有谁说啊?雅子又不在日本。”

父亲提到了姐姐的名字。

“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啦?”

“不许叫她‘那个女人’!她是我的未婚妻。”

“那么,她怎么了?”

“真知子不来了。她没有去公司上班,给她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

父亲的声音惊慌失措。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来的?”

“昨天晚上。约好昨晚要来的,都没有来。给她家打了好些电话,就是没有反应。”

“什么?是昨晚啊?那末没必要担心吧。她准是有什么不方便吧?”

“如果不方便,也该来个电话。她不是无故失约的人。今天早上给她公司打了电话,听说她没有上班,也没有请假。”

“所以,她是有不便对父亲和公司诉说的特殊原因吧。”

真吾为父亲的一反常态感到悲哀。对方是二十三岁的年轻女人,估计不会只有一个固定的男人,准是同别的男人过夜,忘却了和父亲的约会。

和年轻的情人约会?还是和七十六岁的老人约会?哪个优先呢?父亲应该明白这一点吧。

“真知子不是没有责任感的女子,肯定是有什么事。对不起,你帮我去真知子家看一看,行吗?”

“父亲啊!请多包涵吧。不就是昨天晚上吗?年轻女人,一个晚上想在哪儿做什么,这是个人隐私问题。您再耐心等一等,她就会睡眼惺松地出现的。”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她绝不是那种随便失约的人,也绝不会没请假就不去公司上班的。肯定在她那儿发生了变故,出了什么事。如果你不愿意去,我去!”

父亲在电话里大声地吼叫着。

“好吧,那我找个借口,过去看一下吧。”

真吾从命同意后,挂上了电话。真吾心想安井真知子这回真的从父亲身边消失就好了。

她也许察觉到真吾拿到了胸针,对自己构成了威胁。也领悟到再继续出入父亲家是危险的,于是远离了父亲。

这件事更表明了事实:她和强奸犯有瓜葛。

目前,父亲或许黯然神伤,但终究对父亲是件好事。

把胸针提供给警察看来是正确的选择。警方或许对真知子采取了什么行动,致使她远离了父亲。可这毕竟只是昨晚和今天发生的事,为了安慰父亲,也为了使自己了解情况,真吾决定去她住处,确认真知子的去向。

听父亲说,真知子居住在世田谷区的尽里头,九品佛附近。

根据地址找到了真知子家。这是一幢四层楼的公寓,其外观说不上豪华,整体设计富有个性,讲究实用性,将一户一家的小楼庭院,集中组合得颇为巧妙。一层底下是半地下室,当车库使用。

公寓正面有大门。来访者向管理员或居住者通报后,让对方按大门按钮,才能进入公寓。

大门的左侧标有居住者的姓名和房间号。真吾找到了安井真知子的姓名,房间号为306室。

真吾试按了306室的按钮,无人应答,她好像不在家。

真吾不得不按管理人室的按钮,对讲机发出了机械式声音的应答,真吾告诉他想会见安井真知子。

“按钮后,假如无人回答,说明家中无人。”管理人员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预先约好今天见面的,不可能不在家吧。”真吾撒了慌。

“既然预约了,她很快就会回家的。请在这附近稍等一会儿吧。”

管理员的态度很冷淡。

“请问昨天您见到安井小组了吗?”

“这个嘛,我没有一一留意房客的行动。那不是管理人的工作。”

对管理员无从接近。

通过对讲机和管理员周旋时,正好貌似房客的一位先生从里面出来,真吾立即挂断了对讲机,乘开门的机会,溜进了公寓。

这是一种非法入侵行为,总之他只想确认一下她是否在家。

真知子的家在三层的最里间。真吾看清了房门外的姓名牌以后,按了电铃。不出所料,室内无反应。敲了门也无人应答,好像是不在家。

回到一层的大厅,电梯旁设有住户的信箱,真吾注意了真知子的信箱。昨天的晚报和今天的晨报都在里面。

真吾如获重释,与此同时产生了一种徒劳感,顿时身体重了起来。

真吾迈开沉重的双腿,离开了公寓。刹时间,身后好像有人追来,刚要回头,那人拍了真吾的肩膀。一张熟悉的脸,冲着自己笑。

“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啊!”微笑的双眼背后,正在察颜观色。

“啊,石井刑警……”

“在这里有熟人吧?”

“不,不特别熟。要说是熟人也算是吧。”真吾很窘迫,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倘若她将成为父亲的结婚对象,倒是一位出色的知己。从真吾的心理上而言,是拒绝把她当知己的。

“您是来拜访安井真知子吧?”石井直率地点破了真吾的来意。

“是的,可是她好像不在家。”真吾无奈地点头认可。

“找安井小姐,是有什么要事吧?”

“其实是受父亲之托。因为从昨晚没有联系上,父亲让我过来看看。”

“噢?从昨晚开始没有取得联系吗?”石井的眼睛好像一亮。

“刑警先生找她也有什么要紧事吧?”真吾反问了一句。

“安井小姐说,你提供的胸针是在跳蚤市场买的。”

“跳蚤市场?刑警先生您信她的话吗?”

那只狐狸精,以跳蚤市场搪塞,巧妙地逃脱了。不过,她以为伪装高明,实际上越隐藏,尾巴越暴露。

石井刑警在这一带出现,不是偶然的。由于真吾提供了胸针,警察开始盯梢监视安井真知子了。她事先准备好的“标准答案”,令人生疑,在她身边也许存在暗中左右她的人。

“她昨晚约好来父亲家。结果违约没露面,而且无故缺勤没上班。据父亲讲,她不是那种无责任感的女人。”

真吾引用了父亲的言辞,尽管很讨厌,还是吐露了。

“有点不放心啊!”

石井的眼神,宛如在探测什么。

“你说放心不下?”

“过一会儿,我要去见一见管理员,你回家安慰父亲不要担心。”

石井像是拒绝外行介入似地,态度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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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井真知子从昨晚开始没有回家。这以后,也没有同公司联系。真知子来公司工作,大约有半年,据反映一次都没有无故缺勤。

因为是推销员,说是上班,也只不过是上午9点早会时露一下面。只要完成定额指标,其他时间可自由支配。

昨天出席早会以后,她去向不明。公寓的邻居,也从昨天早上以后,没人见到她。

联系中断,因为只过了一昼夜,所以无法下结论。

然而,在石井的内心深处,不断地复现出真田繁美去向不明和真知子是否有关?

石井将安井真知子失踪的事,向麻布警署、代代木警署作了报告。

搜査组刚决定要盯梢安井真知子,便失去了目标,不详之感的乌云开始升腾起来了。

安井真知子销声匿迹,已过两天。到第三天,她仍未出现。竹浦真一郎、工作单位都未接到过电话。

真一郎深陷于肠断魂消的悲切之中。真知子突然消失,警方越来越怀疑她成了罪犯的同伙,于是,决定搜查她的住宅。

10月28日,在所管辖的玉川警署的协助之下,搜查了安井真知子的住宅。

搜査员从管理员处借来了钥匙,打开了房门,进屋的刹那间,他们立即确信:这女人的消失与罪犯有关。

二室一厅的室内遗留下翻找东西的痕迹。衣柜、壁柜、厨房食品柜均被倒腾过。

罪犯似乎从居室主人那里得手钥匙,趁主人不在家时,进屋盗窃。

麻布警署、代代木警署、狛江警署、玉川警署四方组成的混合搜査队,面对室内一片狼藉的残局,深恶痛绝。罪犯又抢先了一步。搜查队成员在思考:这起案子同谋杀屋代时枝、真田繁美去向不明,是否有瓜葛?

经受意外冲击的刑警,又重新振作起来,继续搜索,发现有现金放置在柜橱的抽屉里面,虽然数额不多。

这个抽屉显然被人翻找过,罪犯不可能没有发现现金。那末,罪犯寻找的是现金以外的东西了。屋代时枝、真田繁美的屋里,分文不留,全被劫走。

安井真知子有多少财产不清楚,估计女人该有的金银首饰,也都全部无踪影了。

“不可思议!她在跳蚤市场购买的胸针、戒指、项链等也都不见了。”

吉原歪了歪头,感到很奇怪。

“听竹浦真吾讲,他父亲给她买了不少。当然,尽送她女人喜欢的东西啰。这些东西,全部不翼而飞。”石井说道。

“假设罪犯的目光只瞄上金银首饰和宝石类……”吉原眯缝眼,思考着。

“屋代时枝的住宅里,相当于价值500万日元的金银手饰,全部洗劫一空。”岸插话道。

假如安井真知子和谋害时枝的罪犯有瓜葛的话,她也许从罪犯手中得到了时枝的贵重手饰。真知子是否了解罪犯所馈赠礼物的真实内幕呢?这是个疑问。从罪犯的所作所为分析,警方监视安井真知子,对罪犯而言已构成威胁。

在封住真知子口之前,绑架了她,讨还了时枝的贵重金银类物品。对罪犯来说,因为这分不开时枝的物品和真知子的私有物品,所以干脆劫走了所有的金银手饰。

罪犯抢走了这些物品,这事对她人身安危与否投射了不祥的阴影呢?

刚劫走屋代时枝和真知子的物品,立刻杀死真知子的话,这就不巧妙了。是否应该认为首先把真知子的口封住以后,再消毁证据呢?

在真知子的住房里,不仅留下不到30000日元的现金,还留下近80万日元的存折以及印章、化妆品、旅行用包、外出服装等。

真田繁美是外出旅游的样子,而真知子给人的感觉是打算立刻回家,临时外出而巳。

还有,录像机里的录像带,已录制完毕她所喜爱的悬念电视剧,时间为晚上9点开始约两小时,那天正是她未回家的晚上。她想看这部电视剧,所以预先设定在自动录像的程序上。

那天晚上她约好去竹浦真一郎家,打算从真一郎家回来后,再欣赏这部录制好的电视剧吧。

从玉川警署,派遣来的一名搜査刑警,发现壁橱里的被子整理得很不自然。垫被和盖的被子叠放在一起,但后面是隆起来的,很异样。

有位刑警感到奇怪,于是把被子往外拉,猛然间,暴露出一具已变形的尸体。厚被严严实实裹挟的腐臭,刹那间弥满了整个房间。

搜查房间改为了检认现场,认定被害颈部有沟印,尸体因被褥子包裹保温,加速了腐败。

原先采取协助态度的玉川警署,开始负责检査尸体以及勘查现场,麻布警署、代代木警署、狛江警署在一边旁细观。

推测被害者将罪犯迎进室内时,遭到毒手,是一起熟人行凶的案件。

但是被抢劫的只是服饰用品,珠宝金银首饰。近30000日元以及80万日元余额的存款,依然放在原地。

作案目的,如最初认为:谋害真知子性命,抢夺贵重首饰。

尸体被运出,由司法部门解剖检验。解剖结果:死因——被绳索套住颈部,紧勒绳索,压迫颈部窒息。即绞杀。

死后经过时间,解剖日的前四天左右,被害者的身体未被施暴。也无服毒药的痕迹。

10月28日,在玉川署成立了搜查总部,并召开了四家警署的第一次联席大会。这是因为安井真知子被害一案同涉及其他三家警署处理的案件,其关联性甚大。

会议上大部分人的意见,认为真知子有很大的关联,但是欠缺决定性资料作证明。

由于真知子被杀害,以她的生命,作为证据,证明了她和一连串的案件有关。

“因为警察注意了真知子,所以罪犯感到已受到威胁,决心封住知情者的口。为了抹去和杀害屋代时枝的有关瓜葛,于是取走了赠送给真知子的贵重手饰,其中有不少是从时枝那儿抢来的。”这是大会上比较一致的看法。

此外,找了竹浦真一郎,核实情况。他赠送给真知子的礼物有钻石戒指、黄金和钻石组合搭配的耳环以及珍珠项链,都巳找不到了。

罪犯分辨不出哪些是时枝的遗物?哪些是竹浦真一郎的赠品?干脆连锅端,全都盗走。

在这次联络大会上,一致意见认为虽然几个案件有相当瓜葛,但是对安井真知子,仍保留可能有独立的动机,为此继续进行侦查。联席大会决定了以下的侦查方针:

⑴调查作案现场即公寓的居民以及有关的出入人员;

⑵调査被害者的工作单位;

⑶被害者来东京后,在化妆品公司工作前的经历如何?并调查那一段时间的人际关系;

⑷调査现场周围的罪犯前科、暴力团体有关人员、季节工人、嫌疑者等;

⑸调查作案时现场附近的过路人、目击者;

⑹查找被害者的物品。

大会还决定四方警署要加强联系,继续相互配合,开展侦査工作。

侦查的基础资料,首先必须掌握本入的家庭、社会生活关系。

然而,安井真知子在公寓独立生活,同本公寓的房客不交际。

再则,在工作单位的人际关系,和公司的职员交往几乎空白,原因是合同职工,并且很少在公司,基本上门做推销工作。

审查专案组决定要彻底了解她的身世,于是査阅了有关资料:户口副本,公寓不动产登记副本等等。

被害者的原籍在爱知县一宫市,于本地高中毕业后,就职于本地的某公司,工作两年左右来到东京,半年前开始在现在的化妆品公司担任上门推销一职。

来东京后,进此化妆品公司之前的经历不清楚。

一年半前迁入目前的公寓居住。自我吹嘘的职业是写字楼的“白领”丽人。

被害者的父母都健在,据说离婚后,被害者就远离他们,只身来到东京,从此几乎不与父母联系。

现在居住公寓的月租为18万日元,时有男人来访,管理员和其他房客均无认准长相。

根据户口本附页,了解到她以前的居住地,然而来东京后,入住九品佛公寓之前,并未登记她的住址。

虽然调查了她的来历,但对她周围的了解仍然茫然不清。

<er h3">5</h3>

竹浦真吾和屋代由美子联络了,因为他们相约当案件有所进展时,相互要联系。

由美子从真吾那儿得知安井真知子被杀的消息时,真吾在电话里就立刻感受到由美子惊愕之情。

“真知子还是和案件有牵连啊?”

“根据我所提供的胸针,警察找安井真知子了解情况,没过多久,她就被杀了。我也认为她和案子有关。”

“想见见您,详细了解一下。”

从由美子的声音里,可看出她很感兴趣。他们俩相见,这回是第三次,和第二次相比,熟识多了。

“如果还没吃晚餐的话,边吃边谈吧。”

由美子接受了真吾的邀请。

街角僻静处的一家餐厅里,在优雅乐声的氛围中,两人相对而坐,边用餐边交谈着。

“真知子的存在,对罪犯很不利吧?”由美子谈了看法。

“你也这么认为吗?对罪犯来说,这个女人知道得太多了。”

“警察盯住她,对罪犯是一种威胁。”

“从间接关系来讲,是我把她杀害了吧。”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不能说她是罪犯的同伙,但是也不能认为她出自纯洁的爱情,才接近您父亲的。您作为孩子承担了保护父亲的义务。”

“父亲把我看成是仇人。她被杀,父亲决不会绕恕我的吧?”

“也许反倒拯救了您父亲的性命。”

“你说什么?父亲的性命?”

“假如杀害姐姐、真田繁美去向不明的两起案子中,安井真知子是罪犯同谋的话,那么她靠近有钱财的老年人,或许会采取暗杀姐姐同样的手段,夺取父亲的性命和财产的。”

真吾感到愕然。他并非考虑到这一步。诚然安井真知子倘若真是杀害时枝凶手的同谋,那就无法保证她不会采用同样的手段对付父亲了。

“正因为警察怀疑真知子与姐姐、真田繁美案件有瓜葛,才盯上她的吧。真知子是什么模样的人?”由美子问道。

“我这里有一张她的照片,是父亲照的。”

“噢?有照片?”

“她来父亲家的时候,是父亲照的。我呢,也就悄悄地留了一张,那就很抱歉啦,心想什么时候可能用得上。”

这张照片的背景在真一郎家,好像是全自动自拍相机拍的。满面春风的真一郎肩并肩地和真知子坐在一起。

“这个女人就是安井真知子吗?”

“就是她。”

由美子仔细端详着真知子的照片。

“你想到什么了?”真吾问道。

“我——这个女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说什么?”

“肯定在哪儿见过,而且就在最近。”

“是在姐姐家见的吗?”

“不是姐姐家,可是,在哪儿见的呢?”

“想不起来了吗?”

真吾看着由美子的脸。由美子全力以赴地思索着。

“不用着急。可能会突然想起来的。”

真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在一起用餐的欢乐气氛。两位相聚的最初目的,无意识地又变化了。

正文 第七章 具有认可力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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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5日,刚从外面出差回来的竹浦真吾,接到了屋代由美子的电话。

“真吾,是我,由美子。”最近,她开始只称呼他的名字了。

“啊呀,我正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已经给你打了多次电活。”她的语调似乎在有口无心地抱怨着。

“我的主要工作在公司外,所以在公司的时间少。”

“那你就带上BP机嘛。”

“公司也嘱咐过我,我就是特讨厌用这玩意儿。我像是被牵上绳子的猴儿了。”

“能放进口袋里的小猴,听说叫蜂猴吧,这种猴肯定带着BP机。”

“真有这么回事吗?”真吾有点半信半疑,反问道。

“我在逗你。好啦,当务之急,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起那事了。”

“回忆起了,什么事?”

“就是前不久我们见面时,我说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安井真知子,我想起来了。”

“真是吗?在哪儿见过她?”

“倒不是直接见到她本人,也是在照片上见过的。”

“在哪儿见到照片了?”

“我在区办公厅参加了志愿者活动。一个月两次给孤寡老人送食品。就在一家孤寡老人那儿见过安井真知子的照片。”

“你说的那位老人是真知子的熟人吗?”

“这个嘛,我不清楚。那位老人和真知子一起照了相。就如同您父亲和真知子的照片那样,说老人是自己的朋友。”

“朋友?就像接近父亲那样,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下周星期日,是我去老人那儿送食物的日子,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吧。”

“我非常想去。”

真吾知道由美子大学毕业后希望从事有关社会福利的工作。现在正为老人义务服务。

在另一位独居老人那儿,有一张安井真知子的照片。她采用了接近父亲的同一手段,来笼络老人。

到了下周日,真吾和由美子一起去拜访了家住杉并区浜田山的老人。他名叫石野文明,八十三岁。

据说老人以前在市中银行担任要职,目前已隐退,居住在浜田山的漂亮的公寓里,过着悠闲自得的生活。

“过着宽绰日子的老人,还需要志愿者去服务吗?”真吾提问道。

“有钱的老人更渴望家人的温暧。尽管有人逞强独立生活,但非常寂寞。美味高档食品,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然而却偏偏期待志愿者每个月送一次饮食。”由美子说道。

在区办公厅的支持下,以本区孤寡老人为对象,每月一次,志愿者送家庭菜肴。菜肴的制作都由志愿者承担。

老年人伸长脖子焦急盼望这一天的来到。他们并不在乎菜肴的优劣,而是希望与志愿者共进午餐,想回味一下家庭饭桌的氛围。

“我父亲也早提出自己一个人单过,看来内心深处还是怀恋家庭生活啊!”真吾独自嘟囔着。

“那当然啰。老年人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工作,在人生最后的旅途中,肯定不希望孤苦伶仃生活。谁都愿意有一位终身伴侣。但是又怕打扰其他家庭成员的生活,也就忍着自己的孤独。”

“真是那样的话,我就是不孝之子了。”

“父亲还健在,你多么幸福啊!我自幼失去父母,姐姐替代了父母。”

由美子满面愁云。替代父母的惟一亲人,却又不幸被人夺走了宝贵的生命。

石野老人翅首以待由美子的来访。今天的菜谱是,什锦饭、芝麻豆腐、熬蔬菜,酸黄瓜、裙带菜以及沙丁鱼干。这绝非是奢华的菜肴,但充满着志愿者的一片真心实意。

由美子把真吾介绍给石野老人,老人极其高兴,表示欢迎。

“人越多,吃饭越香啊!”

石野老人认为真吾是来陪伴自己吃饭的。二室一厅的单元房,陈设布置令人感到是个殷实的人家,却掩饰不住老人孤独度日的凄苦。

十张塌塌米之大的客厅摆着一台大屏幕彩电。现代老人的住宅里,电视机取代了猫,成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除睡觉外,老人的时间几乎都是在电视机前度过的。

由美子赶在吃饭前勤快地打扫房间、整理东西。真吾陪石野聊天。

石野老人和真吾谈话融洽,非常投机。真吾提到:社会把老人作为废弃人似地放置在角落里是不对的,而老年人自己很痛快地承认自己就是老人,这也不合适吧。

石野心领神会似地直点头。

“对,你说得有理。老年人当他自己承认自己是老人时,那他真的成老人了。可我,自己绝不承认是老人。”

石野耸起肩膀,陈述着。

“就需要这种劲头啊!老大爷,您的好日子刚开头呢。”

“请你停止称呼我老大爷吧。”石野紧跟着提出这一要求。

“啊,给您抓住了。”

真吾搔了搔头。由美子打扫卫生巳经结束。

“好欢乐的气氛啊!那么,吃饭吧。”

“我早就等着啦!吃了由美子的饭菜,会越来越长寿的。”

“没错!老大爷!”

由美子称呼石野老大爷,老人仍笑眯眯的。

“您怎么不抗议由美子叫你老大爷呢?”真吾以示“不满”。

“由美子另当别论啦!”

“那不公平。”

“我对女人向来宽容。”

石野的回答,使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老大爷,以前您给我看过一张同女人的合影,您的表情特欢快。”

“噢,是安田美智子吧。”

“名叫安田美智子吗?”

由美子向真吾使了个眼色。安井真知子与安田美智子两个姓名,在石野这儿那女人用了后面的姓名。

“她称自己是大爷的朋友,可是,那以后再也没露面吧。”

“以前我认为她是个好人,最终彻底被骗了。”石野的表情变得阴沉。

“您说被骗,是什么事啊?”

“不太想回忆这事,我借了点钱给她,从此再也没来过。”

“借给她多少?”

“1000万日元吧。”

“啊,有1000万日元?”

“她说母亲病重,为了挣这笔医药费,无奈只得去红灯区之类的地方干活了,所以我劝她别去,借了1000万日元给她,她说一定会还我的,我轻信了她。可是,从那以后就突然无影无踪了,这时我才知道可能受骗了。”

“报告警察了?”

“即使报也白搭。这个嘛,她给了我这个老头美丽的梦幻,作为酬金,也不算贵吧”石野感慨万分地笑了。

石野讲到美丽的梦幻,竹浦的父亲如出一辙,被甜言蜜语笼络住了。

“您给安井真知子,不,安田美智子家里打电话联系过了吗?”

“打过好几次。一直没人接,后来,电话的主人把电话取消了。”

“您问过她的住址吗?”

“问过,没记住。这事算了吧。她肯定有什么特殊情况。她即使不还我这1000万日元,我不至于穷得没法过日子。”

石野似乎不抱希望了。

由美子和真吾同时想到,也许正是这1000万日元才赎了老人一条性命。

从谋害屋代时枝一案判断,凡是有钱的独身女人和老人,都是罪犯的目标。他们总想钻空子杀害他们,然后,抢夺他们的钱财。倘若石野老人,不痛快借钱的话,或许被暗杀了。

由美子和真吾两人相对而视。倘若再继续谈论安田美智子的话题,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会餐,气氛将变得沉闷了。

由美子正想转话题,石野老人想起一件事。

“对了,对了,她送了礼物给我。”老人突然想起了礼物。

“她送您什么了?”真吾问道。

“电子仪器,是测血压的,很好使。我挺爱用的。”

“她送了您一个血压仪啊?”

“是啊。1000万日元的血压仪,够奢侈的。”石野豪放大笑。他并不是有意打肿脸充胖子。

“现在,还用着血压仪吗?”

“当然还用着呢。”

“能给我看一看吗?”

“你也是高血压吗?”

“我对血压仪感兴趣。”

“那当然可以。”石野立刻起身,去取血压仪。

果然,血压仪操作很简单。打开开关,将手指放入规定的指孔里,只要一按开关,血压及一分钟脉博跳动指数,就在显示屏上出现了。

制造业者为“阿尔哥·老人科学研究所”。

“据她讲,她的熟人开办了这家公司,所以送我这个血压仪。”

石野作了补充说明。

“您知道这家公司的地址吗?”

“说明书上写着吧。”

石野把血压仪的说明书取来了。根据说明书印刷的阿尔哥·老人科学研究所在神余川县川崎市。

饭后,真吾看准了时机,拿出了父亲、安井真知子的合影照。

“在石野先生这儿借了1000万日元的安田美智子,是不是这个女人?”

石野接过照片,顿时反应强烈。

“嘿!这个人,就是安田美智子。没错!为什么你有她的照片呢?”

石野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石野先生,您不知道她已被人杀害了吗?”

“你说安田美智子被杀害啦?是真的吗?”老人惊愕万分,看来全然不知。

“曾经大肆报导过了!”

“最近我不太看报纸和电视的消息。真难以相信,确有其事吗?”石野仍将信将疑。

真吾给石野递过去一张预先准备好的剪报,石野仔细阅读。

“她原名叫安井真知子啊,这个人没错,就是我认识的安田美智子。太可怜了。为什么被人杀了呢?”

新闻报导,只记载了案件的发生,没有提到杀人的动机,目前仍处于不明阶段。

“像她这种欺骗石野先生的人,准是到处干了不光彩的事吧。这回招怨被人杀了,这事犯在她身上也不奇怪。”

“她不是那种坏人。她一定会还我1000万日元的,只不过是发生了什么事。”

石野听说她的死讯,竭力为她辩护。老人始终不相信自己上当受骗,这正是这位老人心地善良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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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石野老人,在归途中,真吾和由美子交谈着。

“安井真知子也许还在其他有钱的老人或独身女人那儿出现过吧。”

“有这可能吧。可是,她的背后肯定有男人。”

“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和‘阿尔哥’有关系的?”

“是老人科学研究所吗?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问题。”

“赶快着手调査吧!可是,想要得到老人钱财的真知子,又给‘猎物’赠送了提供线索的礼品。”

“‘阿尔哥’可疑,这只是我们个人的印象。因为给老人赠送了血压仪,但这并不构成‘证据’吧。”

“是啊,是这么回事。如果真知子不多说有熟人什么的,那么我们也不会认为真知子和‘阿尔哥’有瓜葛吧。”

“总而言之,1000万日元,决不是一笔小金额啊!”

真吾感慨万分。

拜访石野老人之后,真吾为慎重起见,与血压仪的厂家、“阿尔哥”进行了联系。原电话号码,已不再使用,法人不复存在。看来此厂家已破产、消失了。

真吾又咨询了有关方面。“阿尔哥”的地址以及厂方人员都不存在了。

“说明书上印刷的电话号码,目前已不再使用,其老板已破产了,或者是号码有变更吧。”真吾自言自语道。

“如果有变更,有关方面会介绍新号码的。”由美子答道。

安井真知子(安田美智子)赠送给石野老人的血压仪,是十几个月前的事。

“‘阿尔哥’作为公司,成立的时候,应该是注册登记的。假如查看登记本,或许就能了解目前的状况了。”真吾突然想到这一点。

“你说的登记本,我们去哪儿能查看到呢?”由美子问道。

“去管辖登记所,应该能査阅到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人对“阿尔哥”血压仪制造厂商,越发感到行踪可疑。

安井真知子吹嘘这样一家破产的公司里有自己的熟人,尽瞄准有钱的老人当“猎物”献殷勤。究竟存在多少实际意义呢?真吾思考着,渐渐地萌生出一些具体的想法。

“阿尔哥”的所在地,位于川崎市中原区井田杉山町。因为有法人,所以大体上作了商业登记吧。

真吾决定前往所管辖的横滨地方法务局川崎支局,阅览登记册。

请求交付登记册的副本或复写本,有时可通过邮局办理。因在川崎,还是亲自去一趟更为快捷。

登记处位于第一京滨与国道132号线的交差路的附近,东西向有川崎赛马场、球场,并且周围有饮食一条街、堀之内、南町附近的红灯区。登记处可谓立足于吃、喝、嫖、赌的漩涡之中,代表着大都市的特征。

真吾在登记处的窗口,要求阅览商业登记册。血压仪的说明书上标明的电话,现在不再使用。

登记册上的“阿尔哥”曾一度存在。商号的名称、本店所在地也都符合。

真吾向窗口工作人员作了询问。

“破产的法人,在登记册上依然生效吗?”

“多少有一点。”

上年纪的工作人员回答道。

“这是什么原因?”

“公司即使倒闭,如果不提出申请,登记册仍然生效。走头无路,逃之夭夭的公司,几乎不办任何手续,登记册原封不动,依然存在。”

“那末只看登记册,就不清楚此公司实际上是否存在吧。”

“是不清楚。登记册上只有公示力,而并没有公信力。”

“所谓公信力,请问是什么?”

“登记时,以权利关系真正存在为前提,这才能有效。反之,如果只存在登记的形式,当然不会以记载的权利关系,给予受理。譬如,登记了不动产,只公示权利者的姓名、权利的性质,并不存在公信力。即使得到登记册上的权利者受权或设定各种物件等,但是,真正的权利者存在于他处,那末,自己所取得的权利,将被否认。把此称之为没有公信力。”

“我想查阅的公司,地址好像并不存在。”

“那是一家股份有限公司吗?”

“是股份有限公司。”

“对股份有限公司的规定是有董事长的任期,每五年审査一次,没有申请登记时,则由我们加以整理,有时则取消职权。我们并不去实地直接调查,而是根据申请报表办理。”

由此,真吾了解到:即使公司不复存在,倘若登记所不作解体的登记,那末登记册上仍保留此公司的名称。

倘若财务清理了结或本店转让等等,其在登记所的登记将封闭。据说封闭登记册被保存二十年。“阿尔哥”登记解散,其登记册即便被封闭,二十年内还能索取其封闭副本。

真吾申请交付“阿尔哥”的登记册副本。副本中记有登记时的商业法人的商号、代表者、公司成员、登记年月日等。

稍等片刻后,真吾接过“阿尔哥”的登记副本他很快地浏览一遍,愕然地发现。

“负责人里有一个名叫岸本弘行的。”

真吾告诉由美子,她瞪大了双眼。岸本是由“梅的克”的芦野通夫带到“矢代”的顾客。从专用火柴、芦野的名片、屋代时枝屋里采取到的指纹,认为岸本的可疑性极大。也许此两人恰巧同名同姓。

“由美子,你怎么认为?”真吾探测着由美子的双眼深处。

“我总感到可疑啊!”

“安井真知子所说的‘阿尔哥’的熟人,不会就是这个岸本弘行吗?”

只是姓,偶儿是一致的,可是在安井真知子身边时隐时现叫岸本的此人,终于浮现出具体的轮廓了。

“可是,‘阿尔哥’现在是否存在?还不清楚吧。”

“说明书上书写的电话号码不再使用,据说其地址没有‘阿尔哥’的人。”

“我们把这事报告警察吧。”

安井真知子出入于石野老人家,警察理应不知。从石野老人那儿抖落出“阿尔哥”名叫岸本的人物,真吾同由美子先行警察一步首先抓到了这个姓名。

“我们的行动,如果惊动了岸本,让他溜之大吉就不妙了,是否还是告诉警方为好呢?”

真吾受冲动驱使想核实“阿尔哥”的现在地址,非专业侦探,可千万别引起对方警戒啊,真吾内心一再告戒自己。

正文 第八章 沉默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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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竹浦真吾提供的信息,使搜査本部深感兴趣。

“阿尔哥”的岸本弘行,此人是否为几起案件中时隐时现的岸本同一人?目前仍是个谜。还有,安井真知子声称在“阿尔哥”有熟人,此人是否就是岸本?依然不清楚。

然而,安井真知子与“阿尔哥”有瓜葛的负责人里面,出现名叫岸本的人物,这是不能忽视的。

玉川署的搜査本部,取来了“阿尔哥”的登记册副本,决定详细调查“阿尔哥”。

根据副本记录:“阿尔哥”成立于平成二年(即公元1989年)三月八日。

目的为制作、销售医疗器材。代表者为村冈始。发起人共七人,其中一人名叫岸本弘行。

在登记成立的申请书中有附加的章程,上面记载着发起人的姓名、住址。由此了解到了岸本的地址。

岸本的住址是大田区池上二——XX——XX205号。岸本弘行已迁出此地,但还未去区办公室登记。结果岸本目前的住址不明。

搜查本部又追查了“阿尔哥”的代表者村冈始。他的住地景横滨市绿区青叶台。章程中记载着村冈的住址。

村冈现在都下町甶布经营不动产,“阿尔哥”尚未清账,但摇身一变又转入不动产的卖买,快速善变,令人感到村冈此人开办了一个个的公司(会社)又习以为常地使其倒闭。

警署很快同村冈取得了联系,作为会见地点他指定了町田市内的饭店大厅,立刻令人感觉到他不希望警察来公司和家里。

玉川署的永井与麻布署的吉原,按预约的时间和地点,准时抵达饭店。大厅的沙发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高个人的男子,马上起立,和善可亲,笑脸相迎,他就是村冈。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叫村冈。”

他彬彬有礼地作了自我介绍。身着质地上乘、做工考究的西服,态度也很寻常。

“您在百忙之中,打扰了。”两位刑警也作了自我介绍,客套一番。

“不,不。像我这样的人,如果对你们有所帮助,感到非常高兴。”村冈流利地寒暄道。

“言归正传吧。村冈先生是‘阿尔哥’的代表者,所以我们想通过您,了解一下岸本弘行。”

永井不慌不忙地道出此行目的。

“你说岸本君吗?近一阶段我们没有来往,他怎么啦?”

村冈的表情未流露出任何动静。

“那么,岸本先生搬家以后的地址,您知道吗?”

“岸本,他搬家了啊?我一点都不知道。”丝毫看不出村冈是在佯装不知。

“他也算是‘阿尔哥’的负责人之一,您说不知道他搬迁的事,这可令人费解了。”

“当初‘阿尔哥’成立之时,只不过暂借一下他的姓名而已,其实极少相互来往。”

股份有限公司成立,需要七人以上的发起者,为凑人数,经常借用亲戚、朋友的姓名。

“您和岸本先生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几年前,外出旅游时认识的。”

“‘阿尔哥’在登记册上没有解散,可是现在好像并没有在营业吧?”

“很抱歉。主力产品血压仪的买卖很不理想,目前闭店停业了。不过,一旦好转仍打算重振旗鼓,所以没有解散。现在,搞些不动产,想过渡一下。我们决心还是要经营血压仪的,我们对产品很有信心。”村冈解释了一番。

“你认识不认识名叫安井真知子的女人?”

“不,不认识。”

“安井真知子的口气好像和‘阿尔哥’的岸本是熟人,你没从岸本那儿听说过她的姓名吗?”

“这个名字嘛,倒是没有从岸本君那儿听说过。不过,我同他见面是很少的。那个安井女士和岸本君怎么啦?”

“你没看电视和报纸吗?安井真知子被杀了。”

“被杀了!?她和岸本君有什么关联呢?”村冈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我们正在调查是否有关联。”

“是吗?太巧了,我只是借用岸本君的姓名。有关他的私事,我一概不知。”

“安井真知子,通过岸本,弄到了你公司的血压仪,然后送给了别人。”

永井有意故弄玄虚,诈村冈。安井真知子是否是从岸本那儿弄到血压仪的?还未落实。

“因为是商品,谁都能弄到手。”村冈仿佛看透了永井在虚张声势。

“阿尔哥的产品,在百货公司什么的都能轻易买到吗?”

“不,那、那个还没进入百货公司,可是,如果在都内的医疗器材店,我想能买到的。”

村冈的口气稍有动摇。永井的言词似乎击中了他的要害。

成立两年就破产倒闭的公司,它的产品,不堪设想在哪儿都能轻易买到手的。

安井真知子将“阿尔哥”的血压仪,蹭送给石野文明的事实,足以说明她同“阿尔哥”之间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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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与“阿尔哥”的代表者村冈见了面,结果仍不清楚岸本的去向。

“那个名叫村冈的男子,对他就像挤牙膏似地挤一点说一点啊。”

回家的路途中,吉原谈了看法。

“我也同感。看样子也许倒闭了旧公司又成立了新公司,搞一些欺骗伪造的行为。这家伙尽干这些了。”

“我们暗探一下村冈的周围情况吧。”

吉原反复推敲了和狛江警署石井的对话。

谋害老板娘的凶手,可能是三个人合谋所干。这伙罪犯,男二人,女一人。

似乎稍有牵强附会,此三人能对上村冈、岸本、安井真知子吗?倘若能证实岸本与真知子的关系,那么,村冈作为谋杀时枝的第三罪犯,是最恰当的了。

为了挽救陷入经营困境的“阿尔哥”,他们苦思冥想,不择手段筹措资金。

他们去接近独身生活有小钱的女人、有钱的老人,千方百计去笼络他们或者下毒手谋杀,夺取钱财,填补公司的赤字。

为达目的,抛出去的诱饵正是安井真知子。猎物对象:孤身女人独自经营的酒吧或咖啡屋的屋代时枝、真田繁美以及悠闲自得过着独居生活的老人竹浦真一郎和石野文明。

然而,这伙人万万没有料到安井真知子,将“阿尔哥”的产品,赠送给石野老人。

不仅如此,无意中败露了犯罪事实。真知子又将北原美和被强暴时,丢失的胸针,遗放在竹浦真一郎家;岸本将时枝的打火机,居然会丢失在真田繁美的家里。

岸本强奸北原美和也是这伙罪犯预料之外的。假设安并真知子与岸本弘行是一伙的,他们到处都捅了漏子。

倘若这一伙是三个人,第三个同谋至今尚未露马脚。

一伙三人,始终仅为吉原的猜测而已。强奸犯在作案时,大声吼叫“都让我瞧见啦!”。吉原的猜测,从此话而来。

但是,刑警石井的几句话,引起了吉原的警觉。

“假设谋害老板娘的同谋是三个人,被疏远的那个人,必然釆取自由行动。对于袭击恋人的罪犯来说,难道他不会感到同伙是一种威胁吗?”

安井真知子是一个知道太多事情的女人,被同伙灭口的嫌疑,相当大。如果三个同伙中,只剩下两个人,对他们而言,相互依存,已经构成了威胁。

而且,其中一人,作为强奸犯,假设正在被搜查当局“追捕”,那对尚未任何暴露的第三个同谋而言,强奸犯对他无疑是一种威胁。

然而,仅凭吉原的推测,是不能运作搜査本部的。只能在村冈的身边探测,让他自己败露破绽,这是上上策。

在搜查会议上,决定密秘侦察之前,吉原打算独自行动,到村冈身边暗中调查。

“‘阿尔哥’休业,我想详细掌握其经营的内容。”

持同一看法的永井说道。

根据永井与吉原的报告,玉川署以及麻布署的搜査本部,研究了监控岸本弘行的部署。

通过组合指纹,岸本此人和一系列案件有瓜葛的疑点,相当大。但是还无法确认此岸本就是“阿尔哥”的岸本弘行。这正是整体部署的难点。

两家搜查本部,召开了联席大会,首先决定调查岸本弘行的来历。

岸本今年三十七岁。出身于滋贺县大津市。未婚。在大津市,岸本的长兄,经营一家汽车修理工厂。

岸本在本地高中毕业后,在长兄工厂帮忙两年左右,因和兄长吵架,上了东京,据说这以后不再同长兄来往。

搜査人员很关注岸本娘家的汽车修理工厂。岸本曾对芦野提起过在调布经营汽车修理工厂的事。

岸本弘行上东京后杳无音信。从其长兄处要来一张弘行在大津时代的照片,拿去让芦野通夫过了目。他断言道:

“这照片比现在年轻,这人肯定是岸本。”

这里收集到的岸本指纹,就是岸本弘行,为同一人物,现已被证实了。

代代木署、麻布署、玉川署以及狛江署共同召开合议会,一致通过决定,岸本弘行是谋杀屋代时枝的嫌疑人,对其执行全国第一种通辑令。

由于对岸本弘行发出了通辑令,永井与吉原主张密秘调查村冈的意见,颇有说服力。

谋害屋代时枝的罪犯是三个人的意见,因无证据,反对意见很强烈,但是狛江署的石井抓住强奸犯的抱怨话以及同伙里的女人也是同谋,此疑点很大,为此多数人逐渐开始倾向于石井的意见了。

自从强奸案发生后,石井怀有一种不吉祥的预感,形式不同,却以安井真知子之死,变预感为现实了。

“阿尔哥”的总代表村冈始,并不是局外人,持此意见的人,逐渐占据大比例。

在协作搜査会议上,一致通过秘密侦察村冈始。

首先调査了“阿尔哥”的经营内容。调查结果表明:“阿尔哥”在银行户头的余额,几乎接近于零,过去某段时间搞的是宛如低空飞行式的经营。

9月25日,“阿尔哥”因取出拒付票据,被处分三年,停止银行交易。

在这之前,因多次支取拒付票据,票据交易所张贴红榜,警告其非法行为,要求在规定的期限内,筹措资金取消票据。

密秘侦察,还涉及到村冈始本人。村冈今年四十三岁,出身于请玉县儿玉町。五年前和妻子离婚,现在独身。此人有盗窃的前科。

在“阿尔哥”成立前,村冈在丘、下北沃绎营过咖啡店、服装小饰物专卖店,但均倒闭了。之后在中野不动产公司工作,因利用工作之便,搞欺诈活动、伪造公司文件,而被逮捕,缓期监禁三年。不出所料,对此人只要刨根挖底,总有污点暴露的。

可是,这些污点,与一系列案件是否有瓜葛,尚未得以证实。目前了解到的惟一关系,只知“阿尔哥”成立之时,借用了岸本之名。

通过指纹以及其他间接证据,对岸本的嫌疑,大体上已确定了。

首先逮捕岸本,先决问题要取得其口供,然而,岸本却去无行踪,销声匿迹。

各搜查本部的侦査员们忧色满面。如吉原、石井推论、三人团伙,其中一人安井真知子已被灭口,剩下的问题则是岸本对另一同谋已构成惟一的威胁。

倘若吉原的担心,确实不错的话,岸本的安危已迫在眉捷了。

“搜查网盯住岸本的事,他的同谋不可能不知道的。假设同谋已对岸本采取行动,这种看法是否过于急躁?”

也有人持此意见。

“岸本已开始做出越轨的行动,对他的同谋而言,似乎是一颗定时炸弹。赶在警察行动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岸本,那末同谋的安全将得到保证。”

另一部分的意见,认为岸本的去向不容乐观。

搜查本部绝大多数的意见,认为要重视村冈始的经历以及前科,他具有极大的嫌疑。

对岸本的去向越追查,村冈始的嫌疑点就越多。

尚未发现村冈与屋代时枝,以及同安井真知子、真田繁美之间有直接的关系,但通过岸本展开了时枝与真知子的关联。

继了解村冈的身世之后,又密秘侦査了有关他的生活方式、乃至其他方方面面。这不得不涉及到村冈的隐私问题,搜查组之所以作出此决定,是因为村冈的疑点太浓重了。

村冈始的牙医证明,使事态一举获得进展。在谋杀屋代时枝的现场,有一块吃剩的奶酪,上面有一齿印,正附合牙科医生所提供的村冈始的齿印。

两个齿印完全一致。搜査组的全体成员欢声四起。

麻布警署内部,仍有人持慎重意见:“虽然奶酪的齿印同村冈的齿印相符合,但是并不能断定他就是罪犯,有可能是作案以外时间吃的奶酪。”

以下意见仍占大多数:“作案现场留下的奶酪是作案时,被害者接待一伙罪犯的痕迹,可认为他具备作案的条件。”

为此,请求签发谋害屋代时枝重大嫌疑犯村冈始的逮捕令。

首先村冈是杀害时枝的嫌疑人。而有关安井真知子被杀以及真田繁美、岸本弘行去向不明的狐疑,巳令人越发感到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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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0日上午7时,由麻布署、玉川署、代代木署的搜查员所组成的混合部队,奔赴横滨市村冈始的住宅。

这是一场首先要取得村冈的自供词,然后执行逮捕的作战。

确保嫌疑人的人身安全,与此同时对村冈的住宅及公司作全面的搜査。

村冈面对搜查,最初声东击西,装糊涂。当他被告知奶酪齿印相符,进而在他房间搜出屋代时枝的宝石、部分贵重手饰时,村冈交待罪行:

“‘阿尔哥’成立初期较顺利,不久竞争者逐渐增多,经营越来越不景气。贷款像滚雪球似地猛增,别说是本金、连利息也开始难以支付了。贷款变得越来越庞大,使我一筹莫展,于是我找信贷保证合伙人岸本商量对策,他也和我一样六神无主,最后他提议去抢那些无依无靠有钱的独身女人或老人,万不得已时就杀了他们再抢,我同意了他的想法。

“首先找到的目标是屋代时枝。岸本说,她在银座开店有十年之多,肯定有钱。我们接近她的借口是介绍我的情妇安井真知子。屋代时枝正苦恼于找不到合适的女招待,我们的介绍使她喜上眉梢,在指定的时间,在自己家里等待着。如果碰上有别人在她家,我们打算中止计划,但时枝独自一人接待了我们。真知子与岸本同行,时枝一眼就很中意真知子,于是热情地款待我们。岸本抓住时机,绞住时枝的脖子,将她杀害了。杀害时枝从一开始就有此计划。我们这伙人,在时枝面前暴露,是不得巳的事。我因为有前科,为了不留下指纹,由岸本作案。

“但是出乎意外,时枝的手头现金很少,不得不抢走了她的珠宝和贵重金银手饰。这些东西也变不了钱,于是把值钱的珠宝,分给了真知子,打火机分给了岸本。在她家,奶酪上留下了我的齿印,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杀害安井真知子,也是你干的吗?”

“这无可奈何。她以前受雇于‘阿尔哥’,来公司不久,我就和她搞上关系了。我把她当作接近‘猎物’的工具,利用了她。‘阿尔哥’倒闭后,我们继续保持了男女关系。”

“然而,真知子接近竹浦真一郎后,好像真的爱上了那个老头,提出想同他结婚。其实她看中的是竹浦的财产,想趁机摆脱我,她似乎开始厌恶被我利用当作强盗、杀人的工具。以前她是我忠实的奴隶,她的心一旦转移到别的男人身上,那她就是一个过多了解我弱点的女人了。我考虑到决不能就这样放任这个小女人,就在这时,岸本为讨真知子的欢心,将被他奸污女人的胸针,赠送给她,而真知子粗心大意遗忘在竹浦家里,结果被警方盯住了。此时此刻,我认为不能再犹豫,应该当机立断下狠心,就在10月23日夜里,我去了真知子家,把她杀害了。”

“其实,只要真知子不背叛我,我是打算要跟她结婚的。”

“真田繁美,你们把她搞到哪儿去了?”

“关于她,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和真田繁美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有关真田繁美的事,村冈矢口否认了。

“屋代时枝的打火机掉在真田繁美的住宅里,你可别说没关系啊!”

“那打火机是岸本拿着的,如果丢失的话,是岸本的事。和我无关!”村冈继续顽固否认。

“真田繁美两年前在赤坂经营咖啡屋,她和屋代时枝一样,也是你‘猎物’的候补人选。现在你还装傻,可没那么便宜!你要老实交待一切!”

“我说过好几次了,名叫真田繁美的女人,我一点都不认识。今天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姓名,和我毫无瓜葛。”

“那么,你说说岸本弘行去哪儿了?”

“不知道。岸本是我贷款的保证合伙人。所以作为‘阿尔哥’的发起人,借用了他的姓名。时枝是岸本物色的候选人。岸本是个凶残的人,脸说变就变。所以杀害时枝以后,我对他就敬而远之。岸本去哪儿了,我不清楚。谋害时枝后,大家一起分了现金,之后不再来往,断绝了联系。”

有关真田繁美以及岸本弘行的去向,村冈自始至终一口咬定不知道。

麻布署及玉川署的搜查本部,研究了村冈的自供词。

“他坦白交待杀害了屋代时枝与真知子,而对真田繁美、岸本弘行的去向不明,始终矢口否认,这是为什么?他供认了参与两起杀人案,即使否认二起去向不明案子,我认为这对村冈不会有利的。”

“未必如此。杀害屋代时枝基本上是岸本下的毒手。也许是村冈对真田繁美下的毒手。只要岸本不出现,村冈可以把一切罪名转嫁到岸本身上。村冈只承担杀死安井真知子的责任,可免于死刑吧。一旦染指屋代时枝、真田繁美,那村冈罪责难逃。死人无口,封住岸本的口,不就把罪责全转嫁到岸本身上了吗?”

取得村冈的供词后,村冈被遣送到检察厅,犯有谋杀安井真知子以及屋代时枝之罪,而被起诉。屋代时枝以及安井真知子被害案,由于罪犯自供,而水落石出。真田繁美以及岸本弘行的去向依然朦胧未知。

搜查本部谈不上已陶醉于案子的告终,解不开的疙瘩,沉甸甸地残留在内心深处。

正文 第九章 扑上天网章的毒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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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的晴空,万里无云,浸染上浓重的蔚蓝色。漫山遍野,五彩缤纷。平日里其貌不扬的山野,每到晚秋,宛如抹上一层美丽动人的粉黛。

也许这一方山野过于平凡,几乎无人前来拜访。却在隆冬降临的前夕,趁这短暂的残秋,到处盛开着洋溢野趣的草花。

仲夏时日,被烈日烘烤的杂草灌木丛里,决无可爱草花的一席之地。随着杂木林中秋风四起,天空逐渐晴朗升高,变得一天比一天夜长日短,草花受其剌激,纷纷竞相盛开。

秋日可爱的花朵,替代了春天大片的黄色小花儿。在此时日,红色、紫色的花儿尤其醒目。由鲜花装扮的杂木林,望之如火如荼。而往日平凡的树木,被涂上了鲜艳的色彩,辅撒在秋意浓浓的山野里,平庸中潜藏着娇美。将平凡的外衣,披裹住原本的美丽。时隐时现似地,以夺目的色彩,映入观赏者的视野里。

在秋末的一个星期天,在远离都市的多摩的山野里,正在举办越野比赛。

越野比赛,参赛者利用地图和指南针,寻找陌生山野里所设置的标记,按照标记的提示,通过一个个关口,最终达到目的地。

今天的比赛被称之为“越野竞赛”。通过各关口的顺序,事先已制定妥当。选择哪条前进的道路?这由参加者本人自己决定。总之,要力争尽快发现指示标记,抢先抵达目的地。

佐伯隆受朋友之邀,参加了这次越野竞赛。竞赛当日,朋友突然腹痛,佐伯隆只得自己一个人参赛了。尽管佐伯隆觉得有点扫兴,但平时经常麻烦这位朋友,也就不好意思拒绝参赛了。

朋友无法一起前往参赛,本想自己也想打退堂鼓的,可是适逢晴好天气、加之无其他事,也就勉强出席了。

当佐伯隆抵达会场时,因活跃的年轻人参赛较多,心情顿时欢快起来。

平时,整日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之中,来到了山野,淋浴在大自然里,佐伯的心情振奋了,决心取得好成绩,让朋友吃一惊。

不久,比赛开始了,参赛者一起出发,首先寻找第一个标志牌。比赛规定只能步行、不许奔跑。借助给予的地图,寻找标记。围绕标记的顺序是指定的。前进道路,由个人选择,这种比赛也可称之为决定方向的技术比赛。

比赛开始时,许多人都簇拥在一起,渐渐地开始散开。

预设的标记,一共有六处。第四和第五之间,间隔相当距离,地势也颇为复杂。地图上标有等高线,但没有道路。这里是取决胜负的关键。

刚过第四个标记处,佐伯的周围开始见不到人影了,大家似乎各自择取前进的道路,在奋力向前推进。

复杂的丘陵地带,如同波浪起伏着。丘陵中还夹杂着变形虫似的细长山谷。

一个踉跄被灌木丛绊住,佐伯束手无策。开始他还依赖地图和指南针,选择前进的道路,之后不多久,浓密的灌木丛林,挡住了佐伯的去路。走下山谷,跨跃到旁边的丘陵,他终于迷失了方向。

自己现在在哪一带?正朝什么方向前进?佐伯越来越混沌不清。他尽力攀高,试图寻觅人家灯火,然而越走地势越复杂,仿佛进入了密林深处。

先前还能听见参赛者的声音,现在周围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总之,佐伯彻底地迷路了。出发前,主办者一再教诲要牢记三项基本技术:看地图、使用指南针、以步测量距离。现在迷失方向,三项基本技术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忘记得一干二净的。

一旦迷失方向、地图和指南针不会起作用,用步测量距离也不复存在。

真不该参赛。

此时此刻的佐伯后悔莫及,但为时已晚。

深秋的白昼即刻逝去,西边已是暮色苍茫。

佐伯心想其他参赛者也许已抵达终点,而自己别说是终点了,没准将永久被禁闭在这里。佐伯方寸已乱、惶恐不安。身不由己越走越糟。

两腿绵软,一不留神,滑进软土里。山坡地的引力,又使佐伯直往下滑。斜坡逐渐减弱,佐伯终于止住了,他两手撑地,欲站立起来。突然,他感到手指尖的感觉很不妙,抓住了异样的东西,他的视线飞快地跟了过来,清楚地看到土里有人体的一部分。

佐伯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他狂叫着,试图远离这异样的物体,向相反的方向飞奔。

寻找标记,在他的意识中,已完全消失了。他算是幸运的,往相反方向狂奔,终于逃出了杂木林,看到了人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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町田警察署接到一份报告,内容是:在都下町田市域上小山田町的山林里,掩埋了一具人的尸体。报告来自越野竞赛的参赛者。时间为11月25日的下午3点半。

町田警署接到报告后,立即派遣搜査员奔赴现场。

现场位于町田市的北部,人烟稀少,人口密度是市内最低的区域,北部邻接八王子市以及多摩市。

多摩的丘陵地带,是自然环境保护最佳的区域之一。

尸体被埋葬在上小山田町的杂木树林的角落里。尸体身份不明,身高160公分-165公分,年龄三十七八岁或四十岁出头,性别男。身着茶色运动上衣、裤子、系领带、白衬衣,脚上穿无带黑皮鞋。

身上没有携带表示身份的证件,因为被埋葬在土中,所以尸体变化不明显。被土中的生物蚕食过。

通过验尸,推测死亡期约有一个月。埋葬尸体的洞穴很小,上方约30公分,下方最多一米。尸体的姿势是双手紧抱膝盖,头被插在两膝之间。

估计为节省挖洞时间,只得将尸体勉强塞进去。

闻到死尸恶臭的野狗或居住在山林里的小动物,把死尸的手叼出地面。这才被人发现这具死尸。

尸体的后脑勺,由于钝器的打击而形成下陷骨折,可认为这是死亡的原因。

挖掘出尸体、观察死尸并进行现场验尸,不知不觉,暮秋的夕阳隐藏到西山背后了。

要作更详细的观察,在现场是不可能的。警署的队员决定从衣服表面采取异物,将尸体装进存放尸体的专用尼龙口袋里,搬运回去准备解剖。

“是在现场附近杀害的吗?还是在其他场所杀害以后将死尸运来的?总而言之,罪犯作案不久才掩埋了尸体。”

町田警察署的有马刑警独自嘟囔着。

“您是怎么知道的?”

同一警察署工作的年轻刑警松坂反问道。

“你不知道吧。人死亡后,大约过二三小时开始僵硬。过六至八小时以上,僵硬将遍及全身关节。四十八小时以后,开始解除僵硬。三至四天彻底解除僵硬。尸体僵硬后,不可能弯曲。僵硬解除后,即开始腐败。验尸结果,说是死亡约有一个月,那么被杀是在10月下旬吧,白天气温很高,假如罪犯要处理尸体,那当然是作案后立刻处理了。”

“是啊,您说得对。”松坂理解了,他直点头。

掩埋尸体洞穴的土壤,刑警认为这也是重要钲据资料之一,采集适量,准备带回去。这些土壤有可能潜藏有关罪犯的线索。

解剖结果断定:死因系由于被铁锤或铁锤状的钝器重击头部,导致头盖骨断裂、脑挫伤。死亡时间约一个月。

认定这是一起杀人事件后,在町田警察署成立了搜查专案组。

另外,以被害者的特征,向警察厅的情报管理中心,作了查询。根据贮存档案,此人正是11月18日,麻布警察署所通缉的杀人嫌疑犯岸本弘行。岸本弘行的尸体出现了。麻布警察署逮捕了一名罪犯,并得到了供词。此罪犯的坦白交待中,没有涉及到杀害岸本。

麻布署以及玉川署,认为案子尚未解决,仍需继续保留搜查专案组。

又再次审讯村冈始,村冈竭力否认杀害岸本。

“我没杀岸本。我没必要杀害他。岸本是个危险人物,可是对我有利用价值。我和岸本是同等的同谋犯,是休戚与共的。我不可能干自掘坟墓的事。”

村冈依然顽固抵赖。

“岸本对你而言是个危险的同谋。如果岸本和真田繁美去向不明有关,加之他又犯了强奸罪。他的存在,对于你,就像是抱了一颗炸弹,只要灭了岸本的口,你的安全就得到了保障。”

“不,没那回事。现在不是我先被逮捕了吗?岸本犯强奸罪,又和真田繁美失踪有牵连,这些事,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谋害屋代时枝以后,我和岸本没有联系,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干什么?我不可能杀害我不知道的人。”村冈仍然辩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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町田警署的搜査专案组,认真作了尸体解剖,并且详细化验了从现场采集的洞穴土壤。土壤里可能残留下被害人的遗物、衣料的碎片、体液、身体组织的碎片以及罪犯的遗留物等。

有关罪犯无意识在现场遗留下用肉眼无法捕捉或难以捕捉的细微东西,随着科技的发展,运用发光、分光、分析装置、X射线、微型分析仪器、混合成分分析装置、核磁器共鸣装置等,也能识别或鉴别极微量的纤维、毛发、精液、超微量麻醉剂、药毒品等。

搜査专案人员,化验了采集的洞穴土壤,发现有一个塑料的小容器,好像是放药物的容器,打开盖子,里面是空的。

立刻动用各种分析仪器,化验这个容器,以及掩埋容器周围的土壤。化验结果发现土质中有氯试剂。为什么在被害所埋的土壤里,含有这种试剂呢?

町田署立刻和麻布署、代代木署取得了联系。麻布署的吉原极为关注埋葬岸本的土质中含有的氯试剂。

“要说是氯试剂,这不是用于测试净水器性能的吗?”吉原说道。

“你说净水器,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的。”岸在努力地思索着。

“是芦野通夫的公司啰!把岸本介绍给‘矢代’的芦野的公司。因为做净水器买卖,公司发展相当快。”

“想起来了。我们去芦野那儿,了解名片的事。他给了我们广告小册子。广告妪歌净水器能去除自来水的细菌、霉菌以及漂白粉味,使自来水变得洁净。”

岸确实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净水器是芦野正在担任要职“梅的克”的拳头产品之一。

家庭用的净水器正风糜全国,以其能够去除许多污染物质的魅力,已普及五百万户以上,发展势头增而不衰。

“所谓这种氯试剂,是净水器厂家常用的。在顾客面前,往自来水里滴上一二滴氯试剂,自来水很快就变成黄色。看了这种‘表演’的消费者,肯定会购买净水器的。”

“这种氯试剂的成分,居然会在岸本被埋葬的土质里出现……”

两人相对而视,似乎领悟到什么。但是由于净水器,目前倍受人们青睐,所以新厂家纷纷建起。有的厂家还将净水器,改称为电解离子水生成器。

几乎所有的厂家都采用氯试剂。虽然掩埋岸本的土质里有氯试剂,可是未必就是芦野通夫公司的。

但是在岸本身边同氯试剂相关的人物,首先就是芦野。鉴别氯试剂的工作迫在眉捷,这在麻布、代代木、町田三家警察署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三家警察署的有关搜查人员,集中在町田署,召开了联合搜査大会。

然而,仅仅分析氯试剂后,同芦野通夫联系起来,为时过早。大部分搜査人员都有此看法。

“芦野杀害岸本的动机不成立。芦野和岸本在共同爱好采集昆虫时认识的。据说一起只喝过几次酒,没有更多的深交。芦野曾经是‘矢代’的常客,和时枝只是女老板和顾客的关系。和安井真知子、真田繁美完全无关。”

“杀害岸本的,还是村冈吧!”此意见仍占主流。

这时,吉原要求发言:“在这之前、芦野通夫置于搜查圈之外,为此芦野同岸本的关系,没有详细调查过。不能断言,他们之间是否潜在杀人动机。在这里,值得引起大家注意的事是岸本本人没有私人车。北原美和被岸本拖进车里施暴,最后北原紧拽着‘矢代’的专用火柴,那么,岸本使用的这辆车,究竟是谁的?从岸本与芦野的关系分析,这辆车有可能是芦野的车吗?”

吉原的一席话,令众人顿开茅塞。

片刻后,却马上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那样的话,芦野是强奸犯或者是同谋啰?芦野和北原是同一公司的职员,理应认识。如果芦野是罪犯的话,北原马上就会识破吧。”

“我并没有说芦野是强奸犯,只是怀疑岸本强奸北原时,是否借用的是芦野的车?假如是芦野的车,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芦野不仅招待釆集昆虫标本时认识的岸本去银座酒吧,而且还借车给他。如果调査芦野的车,也许会发现岸本的遗留资料。据芦野说,强奸案约半年前,见过岸本,这以后没有再见面。如果,强奸案以后,将车借给岸本,很明显芦野在撒谎。我提议应该搜查芦野的周围情况和他的私人车。”

由于吉原的发言,使大会的倾向发生了变化。联席大会通过了侦査芦野通夫的决定。芦野现年五十岁。居住在杉并区堀之内。有妻子,长女二十一岁,大学生,儿子十七岁,高中生。

十年前开始在“梅的克”公司工作,这之前在市中银行就职。

当时“梅的克”的社长,现在的会长杉山宪太郎,很器重芦野,认为他精明强干,十年间多次晋升他的职位。

“梅的克”飞速发展的背后,有芦野的功劳,这在商界中有目共睹。为使企业生存、发展下去,芦野呕心呖血,引起商界注目。

“梅的克”的走俏商品净水器,原本是街道某一个体户发明的,被芦野看中后硬收买过来的,众所周知芦野的超群厉害手腕,公司内外在背底里把他芦野的名字,改称为“押野”或“鬼野”。

乍一看芦野是位风度翩翩的绅士,一旦盯住什么,就会穷追不舍,像王八似地咬住不放。吉原和岸,为了解他和岸本的关系去拜访了芦野,借此机会,芦野还硬塞给他们广告小册子,要他们购买净水器。至今回想起来,可见芦野见机行事,为人圆滑。

这个芦野,在箱根采集昆虫时,认识了岸本,并请客去了“矢代”。岸本自己去“矢代”玩的时候,费用均由芦野支付。

刑警最初去了解情况时,认为芦野为人慷慨大方。随着案情的发展,芦野此人的轮廊逐渐清晰起来,他负担岸本去“矢代”的费用之类的情况,令人生疑他俩之间有何不可告人的关系。

对“阿尔哥”的经营,芦野似乎也涉足了。然而,芦野与屋代时枝以及真田繁美之间,至今仍然未发现有何瓜葛。

“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对芦野本人的审查,经过数日后,岸刑警洋洋得意走了进来,似乎有什么新发现。

“芦野有特殊爱好。”

“你说的特殊爱好,是指……”吉原兴致勃勃地问道。

“芦野珍藏着蝴蝶,他自己家里有标本室,据说收藏了不少世界上珍奇的蝴蝶。他说自己最好的休息,就是拿着网去捉蝴蝶。”

“他说过和岸本就是在采集昆虫时认识的。”

“听说在芦野的标本室里,还收集了连博物馆里都没有的稀有蝴蝶。”

“他在净水器上赚的钱,都用来收集蝴蝶了。我们去看看他的标本吧。”

吉原对芦野的蝴蝶标本颇感兴趣,似乎超过了对他的怀疑。

为了深入了解芦野,刑警持搜查证,捜查过他的车。

检验了从车内采取的资料,搜查本部确信能充分判断芦野有犯罪嫌疑。

三家警署再次召开联席大会,作出拘捕芦野的决定。

12月15日上午7点,町田警察署的有马、松坂刑警以及麻布警察署、代代木警察署的侦査员一起,前往杉并区堀之内的芦野住宅,将还在睡觉的芦野叫醒。

芦野面对突如其来的刑警,况且是有关杀人案件的搜查本部的专案组,大吃一惊。当芦野一听说要被拘捕时,顿时惊恐万状。但他立刻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常态,慢条斯理地作出发的准备。

离家前他对闻风丧胆的夫人说:“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我马上就回来。”随即上了警车。

芦野被带到离家最近的代代木警察署。主要审讯人员,由代代木警署的有马担任。麻布署的吉原与代代木署的菅原协助审讯。

“今天让你在百忙之中跑一趟,很抱歉。”有马首先客套一番。

“找我有何贵干?今天上午从9点开始要参加公司的干部大会,所以在这之前要赶到公司。”芦野露骨地显出不耐烦的神情。

“我们尽量简单一点。上个月25日在都下町田市的山林里,岸本弘行的尸体被人发现,这件事您知道吗?”

有马单刀直入地询问道。

“在报上,我看到这则消息了。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没记错的话,曾跟你们讲过我和岸本是不来往的。”

“你把车借给岸本用过吗?”

“我不可能把车借给不来往的人吧?”

“那他坐过你的车吗?”

“没有啊。”

“你让北原美和坐过你的车吗?”

“没有。虽说我们是一个公司的,因为不是同一个部门。北原小姐,她怎么啦?”

“实话实说吧。同岸本尸体一起被挖出来的还有氯试剂液体的容器。”

有马对芦野的反问置之不理,告诉他一个事实。

“氯试剂?”

芦野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关于氯试剂,不用说明。测试净水器性能时,所使用的吧。在含氯的自来水中,滴进一二滴马上变化成黄色。”

“噢,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怀疑我吗?”芦野大笑。

“对我刚才说的,有什么可笑吗?”

“氯试剂,无论是哪家净水器厂家都使用。而且销售净水器时,都给消费者氯试剂。现在上市的净水器和氯试剂已有相当数量啊!你们无意中发现氯试剂容器和岸本的尸体在一起,就怀疑我有问题。氯试剂全跑到岸本尸体那儿去了,那自来水也就无法测试了。”芦野讥笑道。

一大早被刑警传讯,受到刺激此刻又恢复到本来的面貌。

有马作出似乎是表示同情的反映,然后给吉原传递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吉原从有马那儿接过长跑接力棒,突然转了话题。

“听说芦野先生正在收集蝴蝶标本呐?”

“蝴蝶?是在收集。蝴蝶又怎么啦?”芦野感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说您收集的品种很珍奇,有的连博物馆都没有。我也对蝴蝶感兴趣,有机会一定想拜见一下您最得意的标本。”

“如果是这样的话,随时欢迎光临氓!”因为是顺着芦野的兴趣随意聊天似的,他多少好像解除了戒备心理。

“最近由于乱开发,乱捕捉,越来越少见凤蝶的身影了,以前在庭院里到处飞舞。”

“现在是蝴蝶难以生存的环境,即使偶尔在乡村田间能看到,它们往往受到捕虫网的追捕,最后的命运可想而知了。”芦野感叹道。

“芦野先生自己会做标本吗?”

“自己会做。”

“我在孩提时代曾经做过昆虫标本,很难做成功的。现在制作标本的技术已经相当进步吧?”

“基本上变化不太大。关键在展翅这一环节。软化巳经干燥的标本后展翅的方法相当进步。首先湿润触角和肌肉使其软化,用针钉住翅根的肌肉,会损坏翅膀的。现在使用木工用的粘接剂,使它渗透进标本里,然后展翅、干燥,标本就会很漂亮、完整了。”

“为了使干燥的蝴蝶软化,该怎么处理呢?”

“把标本放在吸水的脱脂棉上,然后在甲酚的容器中稍微密闭片刻,过不多久触角、胸部肌肉就会变软,看准软化的程度,就用针钉住。”

“使用什么针呢?”

“很遗憾,国产针质量不太好,我一般采用西德或捷克的。”

谈论的话题,正是芦野的兴趣爱好,他的话匣子再也关不住了。

“针,是什么质量的?”

“大多是不锈钢的,加上牢固的尼龙头。”

“杀虫剂,您使用什么样的?”

“以前用氢酸钾,现在弄不到了,所以改用醋酸乙基。”

话题似乎脱离了找芦野的初衷,吉原依然毫不介意地继续交谈着。

“听说有的昆虫对氢酸钾有抗药性吧。”

“红斑蛾对氢酸钾就有抗药性。”

“这蛾子够厉害的啊。对付这种蛾子该用什么呢?”

“醋酸乙基。采用这个,能使所有的昆虫都置于死地,无一生还。”

“你也有醋酸乙基吧。”

“制作标本,哪能少了它呢?”

“芦野先生,你有醋酸乙基,该有麻烦事了!”

稳重老练的吉原,瞬间之时,眼睛闪亮了一下。

“您说麻烦事,是指……”顺着吉原的诱导,爬上杆的芦野,窥探着吉原的脸色。

“您的车,让我们给搜査了。”

“把我的车……这……”

“我们有搜查证。”

“行啊,你们即使搜查了,无可厚非。但使人不痛快啊。”

芦野紧皱双眉,深为不满。

“我们搜遍了你车的每个角落,检验出在助手席上有氯试剂。”

“这给检验出来了啊?因为氯试剂是我们做买卖的工具嘛。放在助手席上,是为了发放给客户。”芦野又恢复了“迎战”的架势,感到自己在理。

“氯试剂容器和岸本的尸体一起被发现的!”

“这事已经问过了。我不是说过氯试剂在市面上有相当普遍吗?”

“这不仅仅是纯粹的氯试剂。”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们的有关专家作了详细的检验,用水饱和醋酸乙基,在溶液中,作了滤纸分离,展开约20公分,加以风干,在氯液中漂白10分钟以后,放置于大气中约一二分钟,然后对其雾状喷射碘化钾丙酮饱和液,之后喷射氯试剂液,即刻呈现蓝色反应。我们很关注你收藏蝴蝶的爱好,再次检验了岸本尸体的周围土质。对土质的水溶液作了定性分析,结果呈现出蓝色的化学反应。也就是说埋葬岸本的土壤里,含有醋酸乙基和氯试剂。这种物质在多摩的土质中不可能有。这几种物质,虽然到处可见,但是,恰恰和尸体同存在一个洞穴中,这才是惟一的。”

吉原质问芦野这意味着什么?锐利的目光直逼向芦野。

芦野清楚吉原启发的重要性,但似乎还把握不住这些事的正确含意。

“氯试剂并不稀罕,可是既有氯试剂又有醋酸乙基的人屈指可数吧。”吉原开始步步逼近。

“那、那个是。不过,如果是制作昆虫标本的人,都有醋酸乙基。”

芦野语无论次,还是反驳了。

“这有一定的道理。可从你车上不仅仅只发现醋酸乙基。”

吉原的态度充满自信。

“不仅仅只有这个,那么……”芦野如坐针毡,忐忑不安的神色渐渐加重。

“你一定预先清扫过车厢内吧。也许忽视了角落。现在为了鉴别眼睛看不到的微生物所采用的技术,取得了飞跃的进步。对极细微的纤维断片、涂料片、血迹、毛发、皮肤片、骨片、化学物质、金属片、土沙等也都能用百万分之一微米单位,正确判断所属哪个动、植物的分类学。在助手席的角落里,残留了细微的纤维断片,把这个和岸本的衣服,作了检验、对照,完全符合。你声称和岸本不来往,既没有借车给他,也没有让他乘坐过你的车,那为什么偏偏在你的车里,有岸本衣服的断片呢?而且从这细微的纤维片上,还分析出有氯试剂以及醋酸乙基。氯试剂、醋酸乙基、纤物,这三者它们有分别存在的可能。然而,现在这三者同时出现在一处,这种存在概率微乎其微。还有,在你的车里,还发现了北原美和小姐的毛发。北原小姐坐你车的机会只有一次,也就是说被强奸犯拖进车里的那一次。换言之强奸犯作案,奸污北原小姐的地点,就在你的车上。”

对于吉原的字字句句,芦野无可辩驳。他已芒刺在背,脸色惨白不堪。

“从埋葬岸本尸体的土壤里,分析出有醋酸乙基以及氯试剂。从你的车里发现了岸本衣服的纤维片上也附着同样的化学物质。你怎么解释这个关系呢?”

吉原有根有据,摆事实,讲道理。芦野哑口无言,垂下了头。

芦野通未终于坦白交待了罪行。

“杀害岸本弘行是我干的。自从在箱根认识岸本后,两人意气相投,经常来往。我虽然感到岸本是个危险人物,但一起喝酒,其乐无穷,也就保持了交往。”

“9月份,从美国来了一位大客户,他对我公司的产品很感兴趣。如果这宗大买卖成功的话,我公司的业绩将会取得显著的增进。偏巧适逢董事任期临近,我正急于立功。假如我能促成这次买卖,在下期董事任选时,对我是相当有利的。”

“这个大客户是个好色的花花公子,私下暗示我希望在日期间有伴侣陪同。很明显,一旦不满足他的要求,将会直接影响到这宗大买卖。我感到有点为难,立刻透露给岸本。岸本说有一个合适的女人,于是把真田繁美介绍给我了。真田繁美听说陪伴一周。酬劳支付一百万日元,当然很乐意接受。客户对她似乎也很中意。”

“客户的感觉非常好,气氛很热烈,这时,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故。客户和真田繁美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清楚。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有一晚上,招待客户去箱根玩,我也同去了,半夜里客户给我打了电话,叫我赶快去他房间。我心想有什么事呢?去了客户房间,繁美已经断气了。据客户讲,和繁美同床时,她突然很痛苦,之后就死了。起先我以为性交时猝死。因为我听说过性交高潮时,有人会粹死。不过,很快,我发现她的脖子上,有手掐的痕迹。这个客户,有性虐待狂倾向,很可能是,他为了加强性交的刺激,掐了她的脖子,由于用力过猛,使她窒息了。”

“客户战战兢兢,要我帮忙。我心中为之一震,这下一切都完了。只要一张扬,说我为做成生意,用女人去讨好客户,这就足以使我下台。况且,即使是因过失,导致她死亡,这对我也极不利。”

“我在绝望中,苦思冥想明哲保身的上上策,这并不是为了客户,而是为了自己。”

“庆幸的是,她突然死亡,除我和客户外,无人知晓。此时,我又想起了介绍女人的岸本。平日里,令人感到是个危险人物的岸本,正是在我为难的时刻,他也许会出主意,帮助我摆脱困境。”

“我同岸本取得了联系,万万没想到却和不幸结上了缘。岸本听完我介绍事情的原委后,非常冷静地对我说:‘不要担心!我马上过去,这事不要向任何人泄露!’两小时后,岸本赶了过来。他一看繁美的尸体就说:‘由我来处理!任何事我都会妥善安排的,不用操心!’”

“自从同岸本联系之后,他掌握了主动权,我与客户都不得不听他的指挥。这一点以前并没有估计到。当时只考虑要尽快摆脱目前的困境,只要尽快隐藏真田繁美的尸体就踏实了。了解她和我们关系的,只有岸本。岸本把事办得很利索。”

“真田繁美的尸体,必须从饭店的房间,搬运到停车场里我的车上。等待整个饭店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和岸本伪装抱着像是酩酊大醉的繁美,运到车里。这时,必须冒最大的风险。很幸运,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很顺当地把尸体装进车里。”

“岸本说:‘没有再提心吊胆的事啦!回房间,你们喝点威士忌什么的,然后美美睡到大天亮,到早晨我都已经收拾利落了。’之后,他发动了我的车,离开了饭店。岸本把繁美的尸体,隐藏到哪儿?我不知道。事成后,我多次打听过,岸本只回答已经藏在绝对无人知道的地方,不要担心。”

“多亏岸本帮助,我逃出了困境。而且和客户成交了大宗买卖,我将晋升副社长,巳确信无疑。”

“然而,岸本却摇身一变,翻脸不认人,俨然是个恐吓者。他的要挟与日俱增。岸本有赌博的恶习,从我这儿敲榨的钱财,转眼就去赌博了。仿佛是个有洞的水桶,注入多少水也永远装不满。岸本的要求是个无底洞,我稍有些抗拒,他就威胁我:‘多亏谁?你才爬到现在的位子?我只要说一句话,你会是什么下场?这你最清楚吧。’”

“岸本的要挟越来越变本加厉,他救了我,使我逃出困境,可是现在却要吸干我的骨髓,照此下去,我这辈子成了他的奴隶,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11月上旬,岸本要求我给他1千万日元,说这是最后一次,只要给了这1千万日元,就彻底和我分手,我看透了这个家伙,清楚他又在欺骗我了。我已经受够了岸本的恐吓,这次别说要给他1千万日元,就是1百万也不想给。我痛定思痛与其终身当岸本的奴隶,还不如把他杀了,还我自由之身。”

“11月10日夜里,我说给他所要的钱,邀请岸本出来。现在因为手头没有1千万日元,决定去朋友家借,要求他同去,当时岸本不起半点疑心就来了。他上了车,我把车往町田市域的山里开去,我们曾多次玩高尔夫球,就是走这条路的。我看准了机会,抽出早已准备好的螵丝扳子,朝岸本的头部抡了过去,他即刻昏倒,我又补了几下,直到确认他断了气,我才将车往深山驶去,掩埋了尸体。我估计这时我丢失了氯试剂容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操作,况且平生第一次杀人,掩埋过浅,至使野狗拖出了尸体。埋尸之前,我拿走了他身上表示身份的证件,带回家烧毁了。”

“真田繁美被弄死以后,如果当时我不考虑自己晋升的事,立即报告警方,不至于会杀死岸本,事到如今,我真后悔莫及。”

芦野坦白交待后,双肩骤然下垂。

“真田繁美的空屋被人洗劫,是岸本干的吗?”

审讯官质问道。

“我想大概是他干的。从报上我知道她的住宅被盗,领悟到岸本的本质,真是个地道的恶棍。岸本处理完她的尸体后,我想他拿了她钥匙,去了繁美家,盗窃钱财了。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废物利用。以前我对他有所戒备,总觉得这个人不可靠,是个危险人物。实际上他超出了我的预料,是个穷凶极恶的无赖。我竟然把猎物主动送到他的嘴里。”

由于芦野通夫的招供,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以为是无关连的一系列案件,都已被串联在一起了。

为了筹措陷入经济危机的公司资金,岸本参与了村冈的杀人、抢劫;村冈的情妇安井真知子,被人利用,作为诱饵去靠近被害者。

警察很快就注意到真知子此人的所作所为,于是村冈为灭口,将她杀害了。

岸本曾伙同村冈,谋害了屋代时枝,之后两人分道扬镳。岸本还协助芦野通夫处理了真田繁美。

搜查本部获取芦野通夫的供词后,就有关性交时猝然死亡的真田繁美,与其同床的美国客户阿尔弗来特·比大森,如何逮捕他,作了研究。比大森已经回美国了。

根据日本刑法第一条规定:无论是本国民,或外国人,只要在日本犯罪,都适用。

日美两国间,已缔结了“引渡日美罪犯的条约”。然而,要求引渡比大森,仅仅凭芦野通夫的口供是很软弱无力的。况且据芦野的交代,比大森并无他杀的嫌疑,只因性行为致死。

假设这是一起杀人案,却是“无尸体的杀人案件”。尸体尚未被发现,有罪犯的口供,限于无确凿证据以证明杀人的事实,这就无从逮捕或起诉了。

既无尸体,加之尸体隐埋场所的惟一知情者也被杀害了。搜查本部作出了判断:要证明比大森的杀人动机是困难的。并作出了结论:要求引渡比大森的理由不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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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真相大白后,竹浦真吾与屋代由美子相见了。

“终于抓到了罪犯啊!除了岸本,真没料到还有另外两个罪犯。”

由美子对案子意外的真相惊叹不已。

“岸本是谋害你姐姐的同谋之一,这一点我估计到了。可是真田繁美的死因以及杀害岸本的罪犯太意外啦!”

真吾也很感叹。

“不过,这些恐怖案的作案人中,居然有为了重振公司的经营者,他们不择手段杀人、抢劫。”

“在那种公司工作的职员,眼不见心不烦。芦野通夫为了自己的名利,促成买卖成功,买女人、委托人掩埋尸体,最后杀死了抓住自己把柄的无赖。这种公司,以前北原美和还在那里工作过呀!”

“我姐姐很爱用‘梅的克’的净水器,我现在还继续用着。水,确实好喝。经营者虽然是杀人犯,但是产品是优秀的啊!”

“一流商标的商品,当人们了解到其经营的实态时,也许存在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暗面吧。新闻媒体经常披露一些财政界的问题,但是有些公司的犯罪问题是不少的,只不过是没有被揭露罢了。”

“太可怕啦!”由美子捲缩了身子。

“我读了村冈和芦野案的报导,但是,为了他们公司或买卖,干了杀人、买女人的勾当,对这些,他们毫无反省之意。为了使公司经营下去,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如果正是这种天经地义的疯狂架势,支撑日本经济发展和繁荣,实在太可怕了。”

“决不会是这样的。不是尽是那种公司吧!”

“但愿如此。”

然而,令人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例,将公开前的股票,以不妥当的低价,分配给身居政界重要地位的人。企业与政界粘连在一起,接受有利的特权或信息。

“我,以前觉得那种净水器的水很好喝,以后可不敢喝了。”

“净水器是无罪的。要说有罪,是在于制作净水器的人。”

“仔细思考,罪犯似乎是由净水器所揭发出来的吧。用于测试净水器性能的试剂,告发了罪犯。”

“这真是天衣无缝的巧合啊!”

“岸本和芦野也许都逃不脱叫天网的捕虫网,他们是被逮住的蝴蝶吧。”

“不,是蛾子。是那种对氢酸钾有抗药性的红斑蛾,满身沾有鳞粉的毒蛾子。”

“最终还是败在醋酸乙基手里了。”

“没错,不过,落网的不仅仅是毒蛾子!”

“那还有什么呀?”

“是你这只美丽的蝴蝶,掉进我的网里啦!”

“唉呀!你真坏!”由美子的脸颊泛起了绯红。

“案子是悲惨的,但是让我遇见了你,我觉得很美好。如果你也这么认为的话,让我们一起珍重咱俩的相识吧,也算是对你姐姐最好的祭祀吧!”

“这么想是对的。”

“我可急于想听听你的回答啰!”

两人相互久久地凝视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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