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巷陌 - xp1024.com
《时光巷陌》


第一章 十年茫茫

唇亡齿寒。这是她对自己名字最好的解释。

她一生下来,爹不疼,妈不爱。

她五岁的时候,亲爹不养,亲妈不要。

她十五岁的时候,养父打骂,养母讥讽。

于是中考过后,她离开了她生活了十年的乡下,临江县白水镇。

下火车之后,出了火车站就感觉这里和临江县完全不一样。比起乡下,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宽阔的街道,云集的商铺,来往的车辆无一不显示这里的繁华。

她不得不感叹基因的强大,从小营养就跟不上她还能长到一米七,脸蛋更是白皙美丽,身材比例绝对是同龄人里突出的。她想没有那两个人的基因或许她真的无法考到市里的高中-----南都高中。南都大学的附属高中,也是唯一一所把高中设立在大学校园里的。那里的学生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家里有钱的富二代,一种就是成绩特别好破格录取的穷人,然而她是属于后者。

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的养父冷嘲热讽的开口“你以为你考上了就能读?你做梦。”

“你要是真有本事,也不会爹不疼妈不爱,爹不养妈不要,丢来这个乡下一待就是十年。”养母冷潮热讽的语气带着些幸灾乐祸。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又要养我?”伊唇反唇相讥,满脸的无奈和不屑,眼里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悲伤。

“你以为我爸妈想养你?要不是当初你爸妈给了二十万块我爸妈才不会养着你?”林超是养父母的儿子,从小就和她不对盘,从她来到这个家,林超只会变着法的欺负她。

“二十万?我倒是不知道我原来值这么多钱。只是我不明白,他们有说让你赶我走吗?”伊唇冷笑。

“你不信我也不逼你,当初你母亲给了二十万说养你到十五岁。现在二十万用的差不多了,你要是还想读书,自己想办法!”林父冷哼一声。

“就算是乡下也实行了九年义务教育,我小学到初三根本没花多少钱,二十万怎么就花完了?”

“这些年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还好意思问我钱去哪了?”林母尖叫起来,语气刻薄。

她突然没了话,就是这样。跟乡下人讲道理完全行不通,尤其是见钱眼开的白眼狼更是无法交流。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怪不得现在活得好的过得好的都是有钱人,农村人有几个能够翻身的?

终归到底,眼界太浅。

“你们确定赶我走?我要是走了以后你们从那两人那里再也得不到一分钱!想清楚了?”她冷眼看着这一家人,有些好笑。笑他们的可悲,也笑自己的犯贱,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谈判,给自己留点退路。

林父林母一脸的讽刺笑容,眼里满是算计。林超坐没坐相一副*的表情,她知道他从上初一开始就想上她,而且不止一次设计她让她难堪。看那长满青春痘的脸她都在怀疑那是不是传染,她开始后悔这么些年跟这家人喝的是同一口井里的水。

林思突然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像极了她妈跟周围邻居吵架时候的样子,并不是很漂亮的脸有些黑,她站起身仰着头不满的嚷嚷“怎么,还想赖在我家不走啊?你要不要脸,你就是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继续呆在这儿?你不是考上市里高中了么?拿着你的通知书快滚。”

这果然是一家人,林父林母不知道是见好就收还是觉得她根本没了价值,一脸的不悦,连最后的谈判也直接判了死刑。转身进了她住了快十年的房间,收拾东西,别人赶她,她真没必要赖着不走。就算现在城乡建设步上正轨,她待在白水镇真的没什么出头日。

“我们家的东西你一样都别想带走。”林思冲进来夺过她手里的蓝色卫衣。

有了林思的“帮忙”,到最后她能带走的衣服就三件,裤子就身上穿的一条蓝色牛仔裤。

还好她中考完了之后去临江县做了三个月兼职,有三千块钱留着,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脚往哪里伸,手往哪里攀。

收回思绪,她勾起唇角,这人生太狗血了。走出火车站,她背了一个红色的书包,书包里是她的通知书,衣服和除去火车票两百块之后余下的两千八百块钱。

她沿着公交站牌找寻她印象中的公交,途径一公交站牌处,有人为不排队上车打起来了,她笑了笑,这就是所谓的城市人,哪怕农村人去水井边挑水也是排队的,这些所谓的城市人高素质的人也会不排队,还没有一点羞耻心的大打出手。再看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制止,都冷眼旁观这场斗殴。司机不耐烦的按了一下喇叭,后面的人开始催促“上不上车啊?”“不上车就让开”“就是,赶时间呢”……七嘴八舌的催促和不耐烦轰然炸开,她摇摇头走开继续寻找她要坐的公交车,那通知书里一起寄过来的地图上明确说明,她得坐225路车直接到南都大学东门。

她等车的时候,前面的是一个比她矮小半个头的姑娘,中长整齐的头发随意披散,面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眼中仿佛有光,那是对陌生城市的好奇和期待还夹杂着小心翼翼。她捡起前面的人因为推动行李袋而落下的通知书,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玉凝。临江县玉水镇的人。距离她生活的白水镇有三个小时车程。

“谢谢你!“前面的女孩子回头,一脸羞涩的看着伊唇,朝她不好意的伸出手。

伊唇打量面前的人一眼,大眼睛,眉毛有些浓黑,鼻梁高挺,中分发式。身穿一件蓝色格子衬衣和水洗白的牛仔裤,哦,还有一双已经明显泛黄的白布鞋。长相绝对是上乘,气质绝对是自卑懦弱,让人莫名觉得烦躁。

手指夹着通知书递到她手里“玉凝?临江县玉水镇人。你是南高的新生?“语气不咸不淡,眉眼精致,气质冷淡疏离,不好接触。

“嗯!“玉凝笑着点头“你也是南高新生?“语气有些谦卑,表情满是期待。

“伊唇。“伊唇面无表情回答,似乎并没有因为玉凝的期待而松懈半分,其实她是不爱交朋友的,无论男女。

“你就是那个第一名“玉凝满脸崇拜的看着伊唇。虽然不知道伊唇从哪里来,但是她的气质是她没有的,她想要和优秀的人做朋友。

“你也不错,能考第二名。“其实她查过南高的录取名单,如果没记错,她去临江县网吧查南高录取过线名单的时候,玉凝就坐在她旁边,也在查录取名单。

车子来了,她俩上了公交以后被人群冲散在两边,互相看不见。

伊唇第二次见到玉凝是她俩办了入学以后,同时去政教处递交申请住校外的申请表,原因都是因为住校每年要多花1000的住宿费。伊唇是没钱交,玉凝是不愿意住校。

从政教处出来,玉凝拖着行李箱从后面跑过来叫住伊唇“伊唇,你是不是要租房子?“

伊唇回头看着玉凝,眉头蹙紧,不喜欢玉凝这样自来熟的性格,更不喜欢她那小心翼翼满脸期待的笑容。

“我们好像不是一个班,我在高一二十一班,我看见你的申请表上填的高一二十二班。我想我们一起租房子可以各自省一半房租……“玉凝摸不清伊唇的性格,更不知道这样突然的好感会不会吓到伊唇,看见伊唇不耐烦的模样玉凝脸上满是红晕,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害羞,她抓着行李袋的手收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越来越小。

伊唇突然对这个周身充满自卑的女孩有了一些好感,也许她开始相信缘分这东西了,知道她孤单,所以送了这么个人来到她身边给她作伴,既然能省房租,勉强是能接受的。

“好啊。一起租房子!“伊唇无所谓的回答,玉凝猛然抬起头,一脸欣喜,不可置信的看着伊唇,似乎很意外伊唇能答应。

“我们不用找,我有个小伙伴在南都市打工,他给我联系了这学校附近的房子,一个月600块,这样我们每人就三百……“玉凝开始喋喋不休,说着那个房子的情况。伊唇第一次觉得话多的女生还有些可爱,玉凝话多,却不像之前初中班上那些女生娇柔做作,于是她心里对玉凝又多一些好感。

“穆克。“刚走出南都大学的校门,玉凝就朝着一个靠在摩托车上的人叫了一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伊唇原本做好准备等他们抱头痛哭一场诉说五年不见的想念,可是那个叫做穆克的男生只是伸手拍了拍玉凝的肩膀“长高了不少!“表情自然,丝毫没有要喜极而泣的样子。

“穆克,这是我朋友。她和我一起租房子,这样我每个月就可以省下来300。“玉凝高兴的拉着伊唇推到穆克面前介绍,伊唇只是淡淡的看了穆克一眼,点头全是打了招呼便退到一边不说话。

穆克打量了伊唇几眼,眼神带有不善。把玉凝拉到一边小声问“她是哪里人?你不了解就和她一起租房子?“

“她是白水镇的,而且她就在我们隔壁班,是南高这次新生里面的第一名呢。“

穆克不再说话,继续打量伊唇。伊唇感觉有视线若有若无的停留在她身上,顺着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一个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孩子,瓜子脸,柳叶眉,眼窝比一般人深陷一些,鼻梁高挺,小巧薄唇,身高和她差不多,头顶丸子头,身穿黑色吊带连衣短裙,脚踩一双人字拖。眼神凌厉还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妖媚,媚眼如丝,伊唇瞬间想到这个词。这绝对是她见过所有的女孩子中长得最漂亮最精致最有气质的女孩子。

“穆克?“女孩看见穆克,挑了一下眉,嘴角勾起痞气的笑容,那模样像极了混迹临江县街头的小太妹。因为,她化了烟熏妆,看起来非但没有让人恶心反而觉得很惊艳。

“宫大小姐也考上南都了?“穆克语气揶揄,看上去他们应该很熟。

“考不上我也能进南高。谁让我有个有钱爹呢“女孩语气嘲讽,略微带着些调侃,脸色却微微带了些挑衅,那是很多有钱人天生而来的高贵感,让人莫名觉得很反感。伊唇刚刚的一点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最近帝豪南都生意不好,宫大小姐晚上要不要挥金如土救济救济咱哥几个啊?“穆克说的是玩笑话,只有宫沫听出来了,南都市谁不知道帝豪南都,出了名的声色场所,赌场,酒吧,夜总会,溜冰场,餐厅,酒店合一体的高消费场所,那能生意不好?才是有鬼。

“本小姐今天没空!“女孩说着便踩着人字拖慢悠悠的离开了,走远了还能看见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替她打开一辆黑色轿车的后车门。伊唇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被送出去,她如今应该也是有司机送来南都市报道的吧!

“走吧,带你们去地方!“穆克递给玉凝一个安全帽,把自己的安全帽递给伊唇的时候伊唇摆了摆手说不用,穆克也不强求,径自上了车,把玉凝的行李袋放在胸前的油箱上面,玉凝坐中间,伊唇就坐在后面。摩托车一阵轰鸣,快速离开南都大学东门。

到了目的地,伊唇看见的是一个二十平米的房间外带一个八平米的厨房,卫生间是共用的。这栋楼有五层楼,每层楼只有一个厕所,一层有二十间房。伊唇和玉凝都没什么意见,便交了第一个月房租,算是住下了。穆克本来要请她们吃饭,可是临时有事便嘱咐玉凝几句离开了。

她们一起收拾了屋子,放好各自的东西之后,便开始盘算着买一些生活用品。

“那个,伊唇。我……我……“玉凝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桌子旁数着手里一大把零钱的伊唇,半天也没把一句话说完。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伊唇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玉凝接触下来发现她好像不会高兴,也不会生气,就像一个木偶一样面无表情,就连说话永远都是清清淡淡的,不高不低,不急不缓。

“我交了学费和房租以后就只剩下100块钱了……“玉凝声音很小,伊唇注意听才听见她的话。

学费一千三百块钱,还没算以后得补课费,资料费。伊唇的两千八百块钱交了学费后还剩一千五百块钱,足够买下简单的生活用品还够支撑两人一个月的伙食费“这次买生活用品我出钱,第一个月伙食费我也包了。不过,我们得去找兼职,不然我们饿不死也会被南高赶出来。“

玉凝忙不迭的点头“谢谢,等我做兼职有了钱我会还你的。“

时间一晃过去两天,伊唇在一家台球室做兼职,说白了就是陪人打台球,一天去一个半小时,一个月老板给她1000块钱。玉凝就在一家奶茶店卖奶茶,一天两小时,一个月800块钱。伊唇的一千五百块钱买了她们两人需要用的生活用品之后还给她们两人一人买了一套衣服,最后就只剩下八百块钱。索性,南高开学之后发了两套夏天的校服,一套冬天的校服。也够替换了。

第二章 你来我往

高一的生活,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伊唇和玉凝也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玉凝还给了伊唇350块钱,然后她就发现这兼职一个月800块钱完全不够用。可是奈何又找不到工资更高的兼职,也只能把想法压下来。

“顾问,你找死!“响亮的男声响起,玉凝就觉得眼前一黑,脑子晕眩一阵,闭着眼睛半晌才缓过神来,满脸不悦的看着肇事者,眼里已经微微泛起泪光,额头被砸出了一个大包,红彤彤的。

那是玉凝第一次没有因为自己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捡起地上的物理书,砸向了那个始作俑者。或许是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丫头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他,男生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被迎面而来的物理书砸了脑袋,也肿起了一个大包,他伸手摸了摸头,心里庆幸还好不是在脸上。

随后便一脸怒容的冲到玉凝面前。那是玉凝第一次呼吸急促,满脸涨的通红,不仅因为那个怒气冲冲走过来的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生,更为了自己一时手快的冲动,那一刻她心里咚咚咚心跳的声音震击她的耳膜,她害怕极了,一双大眼睛盯着迎面而来的人。

“这下有好戏看了,玉凝竟然敢砸南昱。“周围的同学有人幸灾乐祸的出声,让玉凝害怕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全身紧绷的快要呼吸困难。

“活该,看见她那穷贱样子就烦!“说话的是她同桌的前排女生,一直针对她是乡下来的,看不起她。

“对不起啊,玉凝同学。“周围看好戏的同学被这一声对不起惊得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道歉的人。

玉凝受宠若惊的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个人不应该是找各种理由奚落和嘲讽她吗?怎么会道歉?在玉凝慌张的低头,局促不安的时候南昱又朝身后的顾问叫了一声“诶,不对,顾问,我砸你你躲开了应该你道歉。“

“明明就是你那只猪手砸的,南昱,你太不要脸了。“顾问一本正经的把一句玩笑话说的义正言辞,让南昱嘴角抽了抽,最讨厌的就是顾问老是一脸正经得跟个老头一样的严肃脸。就连开玩笑也不带童真的。

“怪不得从小大家都不喜欢你,一副死人脸“南昱没好气的回呛顾问,顾问身后抓起不知道谁桌子上的书就朝南昱砸过来“南昱,你嘴巴还能再欠揍点吗?“南昱躲开的时候还不忘推了玉凝一下,玉凝歪倒在桌子上,那本书就直接飞到了最后一排趴着睡觉的宫沫的头上。

宫沫一脸怒气的抬头,眯着眼满是危险气息的看着干笑的南昱“宫大小姐,这次真不是我!“南昱摆摆手,身子往后退,宫沫诡异的一笑,起身风一般的追出教室“顾问,你找死!“

南昱一脸兴高采烈的追出教室看好戏去了,留下一脸无措的玉凝。宫沫就是报道那天在南都大学东门和穆克说话的女孩子,那时候玉凝还以为富家小姐成绩都是不好的,没想到宫沫竟然是第三名考进南高的。

“你竟然让南昱给你道歉,你算那根葱啊!农村人!“站在她旁边的女生猛的推了她一下,玉凝直接就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此时悲伤和委屈顷刻袭来,她只得吧嗒吧嗒掉眼泪,连马上爬起来都忘了。

伊唇就懒散的斜靠在她们班后门那里,看着玉凝被人欺负,没想过帮忙也没想过扶她起来。

“你还好吧?“伸手拉她一把的是她的同桌,一个留着齐刘海,有一双好看的杏眼。成绩不是特别好,但是很热心单纯。

“云越,你还真是爱管闲事啊!“推了玉凝的女生冷嘲热讽的开口。

云越斜了说话的人一眼,看见玉凝额头的大包,还有手臂因为桌子擦出的血痕柔声开口“你去医务室吧,下节是体育课,你别去了。我帮你请假!“

玉凝只得点点头,爬起来从后门出去,就看见伊唇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原来伊唇在这里,没准备帮她,这一刻她不光委屈,甚至还觉得有一些愤怒。哀怨的看了伊唇一眼,直接朝医务室方向走去。

伊唇本来就长得出众,这懒散的往高一二十一班的后门一靠,教室里为数不多的男生都看着她,女生也在小声议论她是谁,停顿片刻便往楼梯口走去,下节课她们也是体育课,和高一二十一班不是同一个体育老师。

巧的是其中一个老师请假,于是两个班就合在一起上课,云越替玉凝请了假,然后开始点名。

没有到的人除了玉凝还有好几个。

“高一二十二班的上官云爵、南宫泽还有时央去哪儿了?“体育老师扫了一眼队形问到。

底下鸦雀无声,没人回答。

“高一二十一班的顾问和南昱去哪了?“体育老师又开口询问。

见都没人回答,体育老师刚想开口的时候就看见四个男生跑过来,这几人在一起,完全就是养眼的美男子组合,校草级别的人。身形身高都差不多,绝对是一众发育不良的男生中的佼佼者,身高一米七以上。

顾问和南昱身上的白色校服上衣已经湿透了,上官云爵和南宫泽一脸的笑意,一想到当时南昱和顾问的狼狈样,他俩就忍不住想笑。

顾问瞪了人群中的宫沫一眼,宫沫无所谓的耸耸肩。南昱一脸哀怨的看着体育老师告状“刘老师,我们被女生欺负了,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上官云爵和南宫泽没忍住直接哈哈的大笑起来,顾问踢了踢挨着他的南宫泽“还笑?下巴都掉了!“

“你们两个大男生还能被女生给欺负了?哪位女侠如此侠肝义胆,给你们俩收拾了,我谢谢她去!“刘老师没好气的轻斥一声。

“老师,这位女侠就在高一二十一班,你赶紧谢谢她吧!“南宫泽一脸笑意指着站在最后一排的宫沫“她可厉害了,男厕所来去自如啊!“

宫沫没好气的瞪了南宫泽一眼,刘老师古怪的打量了宫沫一眼“姑娘,男厕所你也敢去,小心长针眼啊!“

“我进去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宫沫大声回答,丝毫没觉得进男厕所是一件尴尬的事情,更没有觉得是难为情。

这话真没错,宫沫进男厕所是闭着眼睛的,可是她也只说了一半,前面五分钟是闭着眼睛的,五分钟之后就睁开了,抓着想要逃跑的顾问就是一个过肩摔,从校服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在顾问爬起来之前,接了一大袋水泼在顾问身上,正巧南昱进来厕所,刚想问顾问为什么会躺在地上,躲在旁边的宫沫突然窜出来推了他一把,他就扑倒在顾问的身上,该死的,他的左手落在尿槽里一堆黄绿色的液体中,一股尿骚味铺面而来。

“宫沫!“南昱咆哮起来,爬起来的时候左手一巴掌按在了顾问的胸上,顾问难得的面露愤恨之色,咆哮起来“南昱,你是二百五吗!“

而始作俑者宫沫早就逃之夭夭了。上官云爵和南宫泽自然是宫沫通知的,到了男厕所便看见南昱和顾问一脸阴郁,一个使劲搓洗自己的白色校服上衣,一个使劲搓洗自己的手,一脸的嫌弃。

“这宫沫是不是投错胎了,哪里像个女生了,简直比我还爷们!顾问,你也太菜了,竟然被宫沫一个过肩摔就在地上躺半天。“南昱不满的抱怨,还不忘往顾问脸上甩甩手上的水。

“南昱,你脑子进屎了,恶不恶心。“顾问冷冰冰的看着南昱,顾问平时雷打不动的性格,就连开玩笑也是一本正经,没有什么事情真的让他急过眼,可是他有严重的洁癖,这次宫沫算是彻底整到他了。

“诶,你俩怎么回事?“南宫泽凑到南昱面前问,脸上的笑容贼兮兮的。

顾问朝南宫泽翻了一个白眼,又看了一眼南昱和上官云爵“谁告诉宫沫我有洁癖的?“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四个人之间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千万不能让宫沫知道他们的死穴,不然只要一惹怒宫沫,她就是抓住你的死穴整的你哭爹喊娘的求饶。

“我可没说过,你都整了宫沫那么多次,也该被她整一次了,这叫礼尚往来。“上官云爵已经猜到事情的七八分了,一脸正色道。这句话惹得顾问眯了眼,拧了拧衣服的水走到上官云爵面前问“上次旱冰场,云越是不是也在?“

上官云爵挑眉,突然乐得笑出了声“顾问啊,你家老爷子没告诉过你宁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女人吗“

“完了完了,你俩完了“南宫泽一脸幸灾乐祸,煞有其事的说“一个闷声的小野猫,一个行动派的小豹子,俩都得罪了,接下来有好戏看咯。“

这下顾问的眉头皱的更紧,一脸头疼的拍了拍脑袋“南昱,你真是个祸害。“

刘老师疑惑的看着宫沫,相信了她的话。开学的时候就听说了这四个人,其中南昱是最让人头疼的学生。其他三个也不是什么好人,那阳光灿烂的笑容后面尽是整人的阴损招数。

“行了,赶紧站好。开始做准备活动!“刘老师挥了挥手,几人便站到男生队伍的后面。

所有人踏着步往后退的时候,伊唇伸了腿,她旁边的女生就摔了个四仰八叉,伊唇呢就一脸平静的往后踏步退开,前面的同学不知道后面的人摔了,一脚就踩到了女生的脚上跟着摔倒,压的女生尖叫起来,最主要的是压她身上的还是个胖子。

“余欣然,你眼瞎吗?“被压的女生怒吼起来“重死了,你给我起开!“

余欣然艰难的爬起来毫不客气的怼回去“王家珊,明明就是你绊倒我的,再说了我背后又没有长眼睛。“

“怎么回事?“刘老师走到队伍中,拉起王家珊便问道。

“老师,王家珊自己摔倒了,还怪我“余欣然先开口告状。

“是她绊倒我的!“王家珊指着伊唇一脸控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表情就像是见到仇人一般。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伊唇慢条斯理的开口,语气不急不缓,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难道你背后长眼睛了?“

宫沫好整以暇的看着伊唇,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好像是对什么好奇起来。伊唇伸腿她当然看见了,王家珊虽然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可是也不至于到高一二十二班去树了这么个敌人。论长相,比不过伊唇,论成绩,也比不过伊唇,论身高,伊唇打她错错有余。文的不行,武力值更不是一个档次。

“老师,你看她都没否认,就是她绊倒我的!“王家珊语气有些责难,甚至大有老师不给她做主她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感觉。“没有否认就是默认了。“

“同学,你语文成绩不好吧。谁说不否认就是默认了?再说了,我离你两步远,要是我绊了你,前面的同学也会撞到我的,我根本不可能退的那么快,为什么只有你摔倒了我没有?“伊唇慢悠悠的回答让王家珊的怒火烧的更为旺盛,她直觉站在她周围的人只有伊唇有可能伸脚,可是伊唇死不承认,倒是让别人觉得她在胡搅蛮缠。

宫沫嘴角勾起好看的笑容,觉得这很好解释。伊唇的腿够长,能够退开。还有就是,她一定经常干这事,有了经验。

“王家珊,没有证据可别乱冤枉人。学人人家跨大步是会摔跤的。“云越不悦的开口,谁都听出来是在绕着弯说她腿短。云越就站在她旁边,就在伊唇的前面,她看见了王家珊摔跤,没看见伊唇伸腿,倒是有一种可能她猜到真是伊唇绊了王家珊。

“好了,有事的话就去医务室,没事的话继续上课!“刘老师一声令下,王家珊竟然乖乖的站在位置上不说话了。那样子就是表示她没事,可以继续上课。

一节体育课下来,王家珊几次想让伊唇难堪,都被伊唇躲开了,最后在解散的时候,王家珊还假装摔倒想趁机绊倒伊唇,谁知道伊唇直接往她身上跳过去了,还回头冲她挑衅的微笑并无声的做了口型,那口型很好辨认,在说她幼稚。

第三章 初见血光

从那次的事情发生后,玉凝好像有些疏远了伊唇,伊唇本就性子冷淡,玉凝不和她说话,她也不会主动开口,一连过去了两周,她们之间很有默契的谁也不开口。

她们关系缓和是在第二次月考完了之后,玉凝在奶茶店打工正好遇上了去店里喝奶茶的王家珊和另外两个女生。王家珊为什么针对玉凝,玉凝想不明白,就像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伊唇可以对所有事情都不慌不忙,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唯一一次见过她情绪波动是她拿到第二份工资的时候,她说想买个画架,想要学画画。

“请问,你们喝点什么?“玉凝拿着奶茶本走到三个人的座位旁,声音怯怯的问到。

“李琦,叶雨你们看看你们想喝的。“王家珊接过单子递给另外两个女生。“怎么,你很缺钱啊?“没有看玉凝,但是玉凝很清楚是对她说的。玉凝不答话,她深知从王家珊嘴里说不出来好话,也不知道怎么应对王家珊的刁难。

“家珊,这谁啊?“李琦好奇的抬头打量玉凝,语气有些轻蔑,眼神带着不屑。

“南高高一年级的第二名。“王家珊笑着开口,那笑容让玉凝浑身不自在,仿佛受了天大的嘲讽,让她瞬间难堪的红了脸。

“原来是第二名啊,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乡下妹呢?“叶雨开口轻笑,语气中的嘲讽实在太过明显,虽然做好了被人嘲讽奚落的准备,没想到真正经历的时候是这般的难过。

“诶,别这么说。待会人家该哭了!“李琦一说这话,三个人便笑开了。花一样年纪的少女,笑声清脆好听,可是到玉凝的耳朵了却成了最刺耳的声音,她很不喜欢。

“你们都是名门千金,家里有钱,父母不是高官就是商界名流,难道教出的女儿就只会这般礼数吗?“说话的是一个相貌清秀,温柔大方的女孩。黑色的长直发直到腰,身穿淡蓝色连衣裙手里抱着三本书。

“江承歌学姐,你来等南羽姐姐吗?“李琦最先站起来,一脸羞涩的看着江承歌,想在她面前维护好自己乖巧的形象。然后把单子递给玉凝“我们点好了,两杯芒果冰沙,一杯酸皮奶!谢谢“

玉凝接过单子,朝江承歌感激的一笑,然后对三人说“你们请稍等“。

“你先去准备吧,我还得等两个人,待会再点。“江承歌温柔的一笑,声音轻柔好听,玉凝感觉听她说话心情莫名的就会平静很多。

玉凝快速的把王家珊她们三人的东西送到桌上,然后转身走向江承歌轻声询问“学姐是南高的么?“

“对啊,我今年高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江承歌放下手里的书,玉凝看见是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理综,心里讶异这样温柔安静的女孩子竟然选择学理科。

“我叫玉凝,南都高一的!“玉凝笑着回答,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解题答案“学姐,为什么学理科啊?“

“因为我想做一个物理老师啊!“江承歌笑笑,突然朝玻璃窗外的人挥了挥手“我朋友来了,你可以点单了!“

先进来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不管是从着装还是气质上和江承歌都是两个类型,江承歌是温柔安静,她就是热情似火,自带光芒。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看上去成熟内敛,气质稳重。头发是莫西干发型,梳得一丝不苟,两道剑眉颇有气势,眼窝比常人深陷一些,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魅力十足。身上一件白色棉T恤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米色的休闲长裤,白色的板鞋。就像穆可和她说过的小说中的男主角一般耀眼,让人心生欢喜。可是这两人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南羽姐姐,好高兴在这碰到你。“李琦起身跑到南羽身边,自然的挽着南羽的胳膊兴高采烈的像个孩子。

“李琦你们也在这里啊。不过我今天没空和你们聊天,我要补课哦!“南羽笑着捏了捏李琦的脸,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回座位去。

“好吧!“李琦一脸委屈的撇了撇嘴,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承歌,我给你介绍啊,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理科大神,二十岁就从国外留学回来咯!“南羽高兴的看着男子介绍,凑到江承歌耳边小声开口“是不是长得特别帅?“说完还不忘冲她眨眨眼。

江承歌小心翼翼的打量南羽说的人,耳根染上不知名的红晕,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尽管听南羽说了那么多这个人的种种事迹,可还是不如这一次眼神接触来的震撼。

江承歌点了点头,嗔怪了一句“快坐下吧!人家等你点单都等急了!“

“少寒哥,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江承歌。你说好的要给我们补课的,可别赖账啊!“南羽高兴的拉着男子坐下,然后冲玉凝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三杯蓝莓冰沙。谢谢“

“好的,请稍等!“玉凝转身离开。

半小时后,王家珊三人起身和南羽告别便离开了。今天不上晚自习,玉凝可以多做一会儿兼职,等到换班的来了她就可以多拿五十块钱的工资。她趴在吧台处,除了给人打包奶茶,就是看着那边氛围和谐的三人,偶尔有笑声传来也是高兴好久,不知道她是羡慕这样的情景还是期待有像江承歌一样的朋友。

“宫少寒,这道题好难啊!“南羽撒娇的冲宫少寒开口。玉凝一怔,原来他叫宫少寒,怪不得觉得眼熟,他和宫沫很像,难不成是兄妹?

“赶紧做题,你看江承歌都比你听话!“宫少寒嗔怪的语气就像是哥哥宠爱妹妹一般甜腻。

老旧的洛基亚响起,玉凝看见来电显示是伊唇,毫不犹豫接听了。

电话不是伊唇打的,而是台球室老板打来的,说伊唇在台球室和人起了冲突,现在正忙,他走不开,伊唇受伤了需要去医院包扎,老板就给她打了电话。她来不及等换班的人来,便拿起书包急匆匆的跑去南都职校旁边的休闲街。

玉凝赶到的时候,伊唇就坐在灰色的皮沙发上,左边裤腿挽到了膝盖上面,膝盖上青了一大片。左手还有血不停的顺着她修长白皙的指尖留下来,五厘米长的口子被血覆盖,看不清有多深。

“你怎么受伤了?“玉凝蹲在伊唇面前,眼泪已经蓄满眼眶。

伊唇一声不吭,眉头紧皱。淡淡的看了玉凝一眼,头偏向一边,不说话。伊唇面前的凳子上坐着一个打扮的像火鸡一样的女孩子,爆炸头,烟熏妆,黑嘴唇,看不清原本的样子,她嘴角有淤青,手里一把小刀还沾着血,一脸不爽的看着伊唇,那架势大有随时扑上去将伊唇碎尸万段的样子。

“小姑娘,你送她赶紧去包扎吧,伤口挺深的。“台球室老板是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国字脸,留有络腮胡,一脸凶相,可是语气却颇为慈祥,让人安心。

伊唇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坐的人,刚起身,那个女孩子就嚯的站了起来挡在玉凝和伊唇面前。

“阿细,给我安分点。我的地盘轮不到你乱来!“台球室老板呵斥一声,阿细就不甘心的退后一步,让开了。

“福叔,她可不是职高的人!“阿细不满的开口,眼神犀利。

伊唇走出两步又退回来,站在阿细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阿细,从我来这开始,你已经不止一次找我麻烦,我知道你人多,但是你要知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职高的人怕你,你怕福叔,我就是那个不要命的。这一刀,我会加倍还给你。想动我,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我们谁先落水。“说完便挺直背脊潇洒离开,玉凝跟着走了。阿细还想说些什么,被身边的男生拉了拉手臂,这才作罢。

护士给伊唇消毒包扎,伊唇浑身颤抖可愣是没有坑一声。玉凝在旁边不停的叫护士轻一点,护士不满的开口“这伤口得处理,怕疼就不要受伤啊!“

从医院出来,伊唇手臂上缠了厚厚的绷带,还能看见血浸湿了绷带。玉凝想开口问问怎么回事,可是伊唇一脸不愿多说的样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是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和伊唇相处了。

伊唇睡觉总喜欢贴着墙,和玉凝中间保持20厘米的缝隙,确保两人都不会碰到对方。玉凝手刚碰到伊唇的手臂,伊唇就猛的坐起身来,一脸阴鸷的看着她,玉凝能感受到伊唇周身散发的恐惧的气息带着一点恐怖阴冷。这是她第一次见伊唇的表情有如此大的波澜。

“我……我只是看你压着受伤的手了“玉凝有些害怕的开口。

气氛柔和下来,伊唇看了看手,感觉到确实有点痛,才从新躺下来低声说了句“睡吧。“然后侧身躺着,面朝墙壁。

玉凝其实很好奇伊唇这个人,也好奇她发生过的事情,总感觉伊唇这个人被一层薄雾笼罩着,让人看不清,也亲近不了。就感觉像是小时候在邻居家的黑白老旧电视机看了西游记第一集后,迫切的想知道后面剧情的发展,那种迫切的求知欲让她失眠了,可是她又不敢问,就像她看见一个串并联混连的电路图,想求出通过其中某一个电阻的电流,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的烦躁和无奈。

周一上课的时候,伊唇受伤的手臂引起了很多人注意,可是伊唇素来话不多,也不好相处,在班里也几乎不和别人主动说话,就算别人主动找她,她也是只有一个字或者两个字回答。就连老师上课提问,她也是挑最简洁的话说。同学都在小声议论伊唇怎么受伤的。

伊唇的同桌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盯着她伤口看了一分钟,又趴在桌子上睡觉。

第四章 坐地起价

“高一二十二班的时央,高一二十一班的玉凝,传达室有你们的信,请课间二十分钟来传达室领取“校园广播响起,连续播报了三遍才作罢。都已经十月底了,南都市的天气还是炎热无比,其他地方早就穿上了长袖校服,南都还是得穿短袖。就算头顶六个电扇吱嘎吱嘎的转出了最大的风速,也还是感觉到闷,让人心里莫名的烦躁。

高中最怕的就是连堂的数学课,尤其还是月考过后的数学连堂课,最最主要的就是大清早就上数学,美其名曰最有精神不至于打瞌睡,可是真的很让人烦躁。

“你们班这次月考,数学总成绩全年级第一,平均成绩全年级第三,第一名在你们班,第二名在隔壁班。“数学老师是个文质彬彬的男老师,戴着金边眼镜,脾气可是出了名的火爆。“我把卷子发下去,咱们讲一下这张试卷。“

“时央,满分“数学老师念完时央的名字,底下就炸了锅。

“哇,又是满分。时央怎么这么厉害呢?“一个女生一脸崇拜的看着走上讲台拿卷子的时央。

“是啊,好厉害啊“另一个女生附和。

“我要是有她三分之二厉害就满足了“一个学渣也是可怜兮兮的控诉。

“数学的常胜将军啊“一个男生哀嚎。

“伊唇,95“念完伊唇的名字,同学们也是七嘴八舌的议论。

“学霸和学霸同桌,就是不一样啊“

“老师是不是故意的,这座位安排的完全不合理啊“

“就是,我们要提议,重新排座位,我要和学霸同桌。“

“刘川琴,88“

“何小阳,85“

“崔毅,83“

……

“南宫泽,39“数学老师拿着南宫泽的卷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南宫泽一脸堆笑的站在讲台旁边等着拿卷子“张老师,您再看那39也不会变成93的,还是别看了免得你伤心。“

张老师把卷子递给南宫泽,没好气的开口“成天吊儿郎当的,就你这样的你家就算有万贯家产你好意思继承吗?“

南宫泽嘿嘿笑了两声,接过卷子回到座位上一脸满足的看着自己的考卷“我上次才考30呢,这不是进步了吗?“还把试卷放到上官云爵面前喜滋滋的问“你说是不是?“

上官云爵不说话,等着张老师说他的考卷,肯定又会出名了。

“上官云爵,你觉得你考的怎么样?“张老师拿着最后一张全写满了答案的试卷若有所思,然后有些咬牙切齿的问,“我教了这么多年数学,你们这一届你和南昱愣是两次月考加五次周考都成功的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真是人才啊!“

班里的同学轰然大笑,上官云爵无所谓的耸耸肩“老师,这是不是证明我也能考满分的?“

“简直是胡闹!这张试卷你们都拿回家让家长签字,明天交上来啊。“

南宫泽一脸欲哭无泪“完了,我哥要看见这张卷子,我死定了!“然后转头一脸谄媚的看着上官云爵“爵,这次帮我签字吧!“

“100,少了免谈。“上官云爵坐地起价,丝毫没有商量的空间。他的试卷就留在张老师的手里,他也不去拿,反正讲完了这卷子就会还给他。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围着公告栏看自己的月考成绩,南昱和南宫泽最先挤到人群的前面,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努力搜索。

“怎么可能,你和云爵数学和物理都是零分竟然还是倒数第五??“南宫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昱,扒开人群走到顾问身边“你说是不是不公平?“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智商不够“顾问丝毫不给面子,上官云爵低头笑出声,也不搭话。南昱挤出人群,走到三人身边“你们说这考试能体现一个人智商的高低吗?“

“能啊,这不就体现一个智商不足的人么。“顾问一脸正经,指了指南宫泽,丝毫不理会南宫泽的白眼。

“第一名又是高一二十二班的伊唇,时央和宫沫竟然并排第二名,云越都进前十五了,奇怪的是稳坐第二名的玉凝竟然跌出了前二十。“南昱摸了摸下巴,一脸若有所思考究的脸惹得三人同时翻白眼,用云越的话说,南昱就是吃饱了撑的,从来不关心自己的名次,老是喜欢研究别人前进了几名,谁又后退了几名,简直就跟月考解说员一样。

玉凝知道自己排名的时候一脸闷闷不乐的躲在教室后面的榕树下,心里感觉到很羞愧,也很害怕别人看不起她,本就是乡下来的,唯一可以让她自豪的就是成绩,这才来南高两个月,自己就跌出了二十名外,以后该怎么立足呢?别人是不是会在背后议论嘲笑她,会不会觉得她可悲。天生的自卑感快要淹没她了,她不敢回教室,仿佛只要她回去,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等着她出丑,她如同芒刺在背,浑身不舒坦。眼眶红了一圈,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羞愤的。

“玉凝,你怎么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玉凝回头就看见江承歌朝她走来,手里依旧拿着一本书。

“这次月考考砸了“玉凝声音哽咽,支支吾吾开口,仿佛难以启齿。

“不过是月考而已,不用太在意,你离考大学时间还长呢,慢慢来,找找学习方法。“

“我好像不太适应南高的教学方法,总是抓不住课上的重点。“

“嗯,这样啊。我把我电话给你,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江承歌说着,就拿出笔在一张纸上写了电话号码递给玉凝“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如果很在意的话,那你会过得很不高兴的。“

玉凝去传达室取了信件,似乎每次江承歌和她说话,就能让她心情平静,很多她不明白的东西都开始浮出水面有迹可循了。

穆可在信中描述了她在临江县二中的高中生活,说她们班有个怪人,平时基本不和别人交流,长得瘦瘦弱弱的,皮肤黑黑的姑娘,成绩从第一名直接跌落出年级五十名,还说了她叫苏嘉,学校里出名的混子都在打她主意,她不知道为什么男生能看上她。还喋喋不休写了一大堆话,问了一大堆问题。穆可和玉凝是发小,关系不好不坏,也称得上是朋友。两个姑娘虽说没有无话不谈,倒也是聊得来。

玉凝心情平静了不少,可是刚回到班里,王家珊便开始咄咄逼人“玉凝啊,上次月考你还是第二名,怎么这次就直接成二十一名了?你是坐火箭的吗?“这话一出,班里的大部分同学就哄堂大笑,还有人附和说“你之前的成绩是不是作弊的,就隔壁班的伊唇,次次都是第一,是不是给你传了答案啊?“

玉凝本想置若罔闻,可是她低估了自己的定力,她感觉脸上特别的烫,烧的慌,不敢抬头,更不敢跑出教室躲避这无休止的嘲讽。只能趴在桌子上,眼泪瞬间决堤了。用伊唇的话说,玉凝的自尊心根本不能践踏,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觉得像是莫大的委屈,有一颗想出人头地的心,却没有那出人头地的命,太过敏感脆弱。

“我说王家珊你是不是嫉妒啊?“云越看着王家珊,语气有些不好,本来平时就不对盘,对王家珊这个人更是称得上厌恶,对于她厌恶的人,她是从来都不客气。

“我嫉妒她?“王家珊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她成绩比你好,身材比你好,人比你漂亮。“云越毫不客气的回击。

“云越,你眼瞎吧,她有你说的这么好么?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你想帮她也得她领情啊。“王家珊不屑的嗤笑,冲云越翻了个白眼。

“我乐意,你要没事干,你也可以拿拿耗子啊“云越冲王家珊眨眨眼,王家珊回味了半天才知道云越绕着弯骂她。

“你说谁是狗呢?“王家珊一脸不高兴,冲云越吼了一句。

“我可没说你是狗。“云越无辜的撇撇嘴,王家珊气的只能找玉凝的麻烦“你装什么死呢?“王家珊抓起玉凝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看别人给你出头你很得意是吧?“

玉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上课铃声响了,王家珊才不甘心的回到座位,玉凝低头擦了擦眼泪,云越递给她一张纸巾“你都不知道反抗的吗?“云越小声问她,还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愤怒。玉凝不说话,心里更是委屈了,从来别人欺负她,她母亲只会让她道歉,从来没教过她反抗,她也不知道怎么反抗。

第五章 互相讨厌

晚上下了晚自习同伊唇一起回去,路灯下她们一前一后,影子拉的老长。伊唇本来就话少,大部分时间都是玉凝主动说话,今晚玉凝从出校门一直低着头跟在伊唇身后,一句话不说。伊唇有些不耐烦,停下脚步回头看玉凝,她听见小声的啜泣声于是眉头皱起,语气冷淡的问道“你哭什么?“

玉凝不说话,眼泪却流的更凶了,她停住了脚步,低着头,双手纠结在一起。眼泪就滴在她泛黄的白布鞋上面,晕开一片。

“我问你哭什么?“伊唇不见玉凝回答,声音提高了些“你哭有什么用?有本事你给欺负回去啊。装柔弱给谁看?哭她们就不欺负你了?“

玉凝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伊唇,嘴唇颤抖,好半天才抽抽噎噎的开口“我……我……怎么反抗?她们家有钱,我就是乡下……来……来的……野丫头。我……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欺负我。“

“因为你好欺负!“伊唇冷哼一声“她们怎么不欺负我?说白了她们能欺负你都是你自己惯的!“

玉凝不明白伊唇的话,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王家珊要以欺负她为乐?难道仅仅因为她是乡下来的?伊唇长大的白水镇也是乡下,为什么就没人欺负她呢?她突然觉得上天不公平。

玉凝比之前沉默了许多,除了收到穆可的信的时候能够长篇大论的回复之外,其他时间都很少说话了。因为她以为只要少说话就不会做错事,不做错事,别人就不会找她麻烦了。

可是当她去上厕所,被李琦和叶雨撞见,她们强行把她推进厕所隔间关起来,警告她离南昱远一点的时候,她才明白有些人,无论你怎么做,在他们看来都是错的。

她不过是和南昱说了一句老师让他去办公室,有一次顺路一起放学回家而已。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穿上了冬天的校服,有的还开始穿上了薄毛衣。电话那头母亲的呵斥她第一次觉得刺耳又寒心,身上的湿衣服冻得她瑟瑟发抖。

“你赶紧给家里寄3000块钱来,你爸在工地被钢筋刺穿了腿。养你这么大白养的吗?“母亲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嘟嘟的电话声像一声一声鼓,沉重而有力。

十分钟前,放学准备去奶茶店打工的她在校门口100米远的拐角碰见了阿细和另外几个女生,莫名其妙的被拖进公共厕所,整个人被阿细和她几个同伴扔进了大水桶里面,还被阿细压着头往水里摁,差点窒息而死。诺基亚手机防水,才能接到她母亲那个寒心的电话。

“告诉伊唇,我跟她没完。“阿细怒气冲冲铁青的脸还晃荡在她脑海里面,她脖子上的伤口血迹斑斑的有些狰狞。大致就是伊唇和阿细又起了冲突,而伊唇跑了,阿细没找到伊唇就拿她出了气,阿细脖子上的伤口就是伊唇弄的。伊唇还真做到了,说要加倍还给阿细,就是加倍还给她。因为阿细手上缠着布,不知道谁的衣服撕下来给她包扎的。

南昱刚打完球骑车回家的时候,看见玉凝一个人坐在马路边,整个人已经缩成了一团。

“玉凝?你怎么了?“南昱停在她身边问,语气不乏是同学之间的关心。可她却悄悄的萌生了一些情愫,道不明,说不清,就是有些心跳加快,有些手足无措,还有些羞愧难堪。

“我没事!“玉凝苦笑,咧开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本就是小麦色的脸此时看上去竟然有些脏,头发湿湿哒哒的黏在了脸上。

“你怎么全身湿透了?会感冒的。“出于同学之间的互相帮助,南昱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玉凝“穿上吧,别感冒了。“

“不用了,谢谢!“玉凝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惊慌失措的说了这句话便跌跌撞撞跑开了,不去管南昱什么反应,也不想知道他此时的眼神是好奇还是鄙夷。

玉凝到家的时候,伊唇已经回来了。

“你怎么了?“伊唇看见她狼狈的模样第一次主动问她。

“你不知道吗?“玉凝语气有些不好,脾气也比平时大了许多。把门嘭的一声关上,就坐到了床上,还把伊唇的校服外套赌气的丢到了地上。

“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伊唇语气不善,捡起地上的校服外套搭在椅子上。一脸不悦的看着玉凝。过了半晌才问“这是阿细干的?“

玉凝幽怨看着伊唇“伊唇,你是不是觉得你特了不起啊,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必须围着你转?每天一脸冷冰冰的样子你觉得很酷吗?“玉凝情绪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双手握紧拳头,声音提高了不少“你知不知道你的性格让人真的很讨厌!你总是神神秘秘的,对身边人身边事都漠不关心,你凭什么指望别人对你掏心掏肺的!凭什么你欺负了别人让我替你受罪?“

“我有需要你掏心掏肺吗?“伊唇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表情冷峻丝毫没有情绪波动,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极了黑宝石,神秘而幽深“你被人欺负不该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吗?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像你表面那么无害吗?自己搞了小动作却承受不起它带来的后果,还对别人恶语相加,你才让人喜欢不起来吧。“伊唇说完,抓起桌上的书包转身离开,同样的把门摔的震天响。

玉凝突然害怕极了,害怕伊唇什么都知道,害怕伊唇的深不可测。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在你对她咄咄逼人的时候慢条斯理的回击一刀一刀割在要害处。

这是她们相处三个月来第一次争吵,不对,只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伊唇连和她吵架都没兴趣。

她突然深感无力,一个人孤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为了那个永远填不满黑洞的家庭,为了自己卑微的存在。

谁告诉她的,知识改变命运?大城市里有太多新奇的东西,太多致命的诱惑,比如漂亮衣服,比如美味佳肴,比如千奇百态的包包,还比如一个个富二代描述的奢侈的生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差距。

正在俯身打台球的阿细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到了地上打了个滚,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额头冒出了大颗的汗水,伊唇一身黑色运动服,一脚踩着她手臂的伤口,一脚踩着她的腿,弯腰右手掐着她的脖子,指甲已经深进她的伤口,左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指着周围围过来的男男女女“都他妈别动!“冷冽杀气十足的声音,阴鸷的眼神漠然的脸“这是我和阿细的事情,不想死的靠边站。“

职高的混子大部分人都知道伊唇,一个脾气古怪,手段阴狠的女孩子,和她打架要么两败俱伤要么被她弄得一身伤,她从来台球室的那天起,基本职高的人没赢过钱,都输给了她,这也惹得很多人对她有怨恨。职高没几个输的起的人。

“都愣着干什么?“阿细一脸阴狠的看着伊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伊唇下手很重,她几乎感觉到已经无法正常呼吸了“给我往死里打!“

围过来的人都是阿细的人,二话不说就冲伊唇动手,阿细也趁着伊唇躲避别人的空挡翻身起来,伊唇退开。她一个人打八个人肯定打不过,再加上她和阿细的矛盾很深了。

十分钟不到,伊唇嘴角有淤青,身上也都挂了彩,因为手里的匕首扎进了一个男生的肩膀,那个男生是阿细的男朋友,职高的风云人物楚天。

“都他妈住手。“楚天冷喝一声,便没人再敢动手。楚天是职高这一片的老大,讲义气,识大体。可是阿细不同,阿细心胸狭窄,有仇必报。

其他人退开,阿细不甘心的站在楚天身后,伊唇扶着台球桌站稳身子,活动了一下手腕,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差点惊呼出声。

“你胆子挺大,三番四次和职高的人起冲突。“楚天看了一眼肩膀,伊唇的匕首还扎在那里“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说吧,你为什么动她?“楚天扫了一眼阿细,后退一步坐靠在台球桌上,点了一只烟,抽了抽嘴角。

“你问问你女人都做了什么。“伊唇用舌头抵了抵唇角,平静的开口。

“你做了什么?“楚天低头斜看着旁边的阿细,阿细不满的撇了撇嘴,语气有些冲“就是教训了一个人而已,怎么,你要为她讨公道?“

“阿细,你有本事冲我来,你动我朋友算什么?我说过我是个不要命的人,你动我可以,动她就不合规矩!“伊唇走两步,拔出楚天肩上的匕首,楚天闷哼一声,不悦的看着伊唇,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有些发怒的征兆。伊唇走到阿细面前,把匕首平放到她脸上“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动她,否则,我可不管你是阿细还是楚天的女人。“伊唇面色骇人,眼神充满了杀气。

第六章 宫沫挑事

“你们南高的学生什么时候也学会打架了?“楚天闷哼一声,伊唇的话随便一听是说给阿细听的,实则是说给楚天听的。别人制不住阿细,但是楚天可以,至少明面上,阿细不会再找玉凝的麻烦。

“打架这东西不用学,天生就会!“伊唇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才看见门口坐了一个不速之客,一身黑色铆钉皮衣皮裤,黑色长直发随意披散着,两边头发搁在耳后,两个大大的银色耳圈。身子往后靠着双手撑在吧台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这个不速之客,就是宫沫。

“楚天,咱们是不是立过规矩,南高的人你们职高不能动?“宫沫懒散的笑开了,声音妖娆妩媚,姿态肆意。

楚天的肩膀流着血,阿细紧张的看着他,想要冲上去找伊唇麻烦,被楚天拦下了。

“咱立的规矩可不包括主动找上门的。“楚天低喝一声。

“阿细是不包括,可是阿细去南都收拾一个局外人这又怎么算?“宫沫依旧是那副样子,一点没动怒,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宫大小姐想怎么样?“楚天挑眉看着宫沫。

“阿细去跟那个人道歉,你呢,就自求多福吧。你要再不处理一下伤口,手废了可就不好了。“

“我凭什么给她道歉?“阿细尖叫起来,声音刺耳,面色愤怒“她活该!“

“啧啧,楚天,你看女人的眼光比看男人还差劲。“宫沫直起身子,悠哉的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转身准备走。

“你不用给她道歉,以后不管明的暗的,都冲我来,我伊唇要是皱一下眉头,算我输!“伊唇不看宫沫直接离开。宫沫看着伊唇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

楚天皱眉,起身走到宫沫面前,掷地有声的说“以后阿细和伊唇的事情,我楚天再不过问。“

伊唇离开台球室之后,宫沫跟着楚天去不远处的药店处理伤口。医生又是絮絮叨叨的数落楚天一顿才帮他处理,宫沫则是悠然的等在一旁。

楚天处理好伤口之后,要求宫沫请他夜宵。宫沫也不拒绝,在职高的小吃街找到一家还算不错的烧烤摊,点了一堆东西两人才坐下来,跟老板要了两瓶啤酒。

“那个伊唇和你什么关系?“楚天拿着酒瓶子碰了一下宫沫的酒瓶子,咕噜咕噜喝酒好几口才问道。

“问这么多干什么,倒是你,不好好管管阿细,迟早要出事!“宫沫也喝了一口酒,正色道。

“她啊,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以后,性情越发的狠辣,我让她看心理医生,她就跟我闹。这次就算不是伊唇,她也会找玉凝麻烦。“

“尽力就好,她也不是你的责任。“宫沫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宫沫和楚天的关系很好,两人脾性相投,再加上楚天和宫少寒有点关系,而宫少寒也不阻拦她和楚天来往,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

伊唇没有回去,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紫色的oppo直板手机不停的闪着光,在她裤口袋里明明灭灭,因为调了震动,她明确感知有电话进来,可是她不想接。电话通了又挂,挂了又通。终于第五次响起的时候伊唇拿出手机,人坐在路边的人行道上“喂,福叔!“

“伊唇啊,明天抽个时间过来把钱结一下,我这边你还是别来了。“福叔语气无奈,还能听见他几不可见的叹息声。

“福叔,我明天就不过去了,以后有时间再去看您。这段时间,谢谢您照顾。“

伊唇挂了电话,看着街上为数不多的车辆来往,昏黄的路灯下她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远处的光景不一会儿便结了一层水雾,看不透彻。

她突然觉得很悲哀,就像玉凝说的,她的性格真的很让人讨厌,不懂讨好,不懂领情,总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她才多少岁呢?16不到,她应该是每天高高兴兴,笑的阳光灿烂的女孩子,而不是如今像暗夜的幽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整个人飘忽着找不到一个落脚点,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地方。

每个人成长环境,成长方式,成长经历迥然不同,造就出来的性格也是南辕北辙,其实她没资格看不起玉凝的懦弱,玉凝也没资格嘲笑她的孤僻,毕竟她们谁也靠不了谁,就连讨个公道就如此的难。

玉凝再见到伊唇,是在五天后,公告栏公告了政教处给了伊唇一个警告处分,无故旷课五天,联系不到家里人,也联系不到她自己。玉凝的班主任早读课的时候给他们强调了纪律,严重强调了隔壁班伊唇的事情。

从政教处出来的伊唇,面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涣散,眼睛里还有不少的红血丝。她给政教处的理由是最近迷上了网络游戏,连续在网吧呆了五天。青春期的孩子迷上网络游戏而耽误上课是最有力的说明。

刚出政教处的门,就碰上了等在外面的宫沫。她的校服外套没有拉拉链,白色的高领毛衣包住了她的下巴,表情有些凝重。

“这五天,你落阿细的手里了?“宫沫语气有些不善,见伊唇不想搭理她,她伸手拦住了伊唇“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我的事情不劳宫大小姐费心,让开!“伊唇冷着脸,目光直视前方,她看见远处玉凝等在她们班门口,一脸局促和拘谨。

“你以为别人领你情?这几天她过的好好的。半点没有为你着急“宫沫冷哼,颇有些不高兴。

“让开!“

宫沫气的转身就走,伊唇看着宫沫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不明白为什么宫沫要帮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人关心她了她觉得很烦躁,很不安,她害怕这短暂的在乎让她日后期望落空,守着仅有的安慰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玉凝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伊唇不理她,径自走进教室,玉凝抬头看着伊唇骄傲的背影突然觉得心中怒火中烧,这五天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就算她拿了她放在桌上的两千块钱她也是说了的,伊唇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

王家珊看着玉凝失落的回来,阴阳怪气的嘲讽她“哟,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这大秋天的了,你也不嫌冷的慌!“

“王家珊,你怎么总是针对她?你那热脸是找不到冷屁股贴嫉妒吗?“说话的不是一贯喜欢护着她的云越,而是坐在她身后的南昱,南昱虽说平时和顾问他们打打闹闹,可是从来没为谁出过头,也没有对那个女孩子说出难听的话来,他不知道今天哪根筋搭错了,这话脱口而出,顾问挑眉看着南昱,玉凝心里一股暖流淌过,烧红了整张脸。

“南昱,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王家珊虽然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可也没被哪个男生这么说过,顿时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玉凝想跟南昱说声谢谢,不管怎么样南昱到底是帮她说了话的,这个班除了云越和余欣然,还没人给她帮过腔。可她张口的瞬间,就听见南昱说了句“我说错话,我道歉,你可别哭啊!“南昱起身立马走到王家珊面前把手里的纸巾递过去。

“明明就是她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王家珊不满的控诉了一句。

“是是是,你说的对。你可别哭了!“南昱站起身,冲王家珊双手合十拜了拜,惹得顾问直翻白眼。

玉凝的心情就从云端跌落谷底,原以为南昱是帮他的,可是转脸却承认了她玉凝去贴伊唇的冷屁股。她瞬间觉得自己可笑,凭什么人家要帮她?南昱和王家珊的关系再怎么也比和她玉凝关系近一些,怎么可能会帮她呢?可笑的是别人脱口而出的玩笑话竟被她当成了甜言蜜语,真是犯贱。

“南昱,你怎么说话呢?“云越不高兴的回了一句,南昱这出了名的情商低云越也是没什么办法。

“南昱说错了吗?这么明显的事情眼不瞎的都看得出来!“说话的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的宫沫,平时宫沫从来不帮任何人说话,也从不和任何人起冲突,更不会因为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就争锋相对,云越仔细打量宫沫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宫沫并不想她知道,转头看着窗外。她的侧脸还能看出来有淡淡的愠怒。

英语课上,玉凝一直走神,根本无法专心上课。英语老师敲了三次黑板,玉凝也没有听到喊了她的名字,还是云越用手碰了碰她,她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问“怎么了?“

“老师让你回答问题呢?“云越小声开口。

玉凝站起身来,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英语老师。

“你都跌出前二十了,上课还这么随意?要是不想上我的课就跟你们班主任申请!“英语老师对于玉凝的这种行为有些不满,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对不起,老师。我……“

“行了,坐下吧!“英语老师不想耽误上课进度,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她坐下,然后叫了王家珊起来回答问题。

一天的课上下来,玉凝都不在状态,基本老师讲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整个人处于神游的状态。伊唇下课了之后不知道去哪里了,直到上了晚自习也没有见人。

晚自习中途二十分钟休息的时候,玉凝只听见有人在走廊喊“职高的一大帮人和伊唇在校门口快打起来了!“然后就听见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冲出去的时候,跑在她前面的人还有七八个人。

一群人呼啦啦的跑到伊唇旁边站着,伊唇讶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上官云爵,顾问,南昱,南宫泽,宫沫,云越,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生,玉凝最后到的。

“行啊,你也会找帮手了。“阿细还是顶着夸张的爆炸头,化着夸张的烟熏妆,穿着黑色的吊带黄色的荧光外套,鼻子上多了鼻钉,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脸不屑。

“阿细,你看我像傻子吗?“伊唇嘴角勾着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微笑,却晃了阿细的眼,惹得她更为不高兴。

阿细上前一步,伊唇身边的人也都上前一步,所有人脸色严肃认真,阿细笑了一声“咱们走着瞧!“然后领着她的人大摇大摆晃荡在南都大学的林荫路上。

伊唇有些局促的看着这帮人,平时几乎不说话也没有什么交集的人,想不通他们冲到这里来的目的,也不想去问他们为什么,总之她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上课铃声响起,他们才陆陆续续回到教室。南宫泽盯着伊唇的背影看了大半天,终于在上官云爵刷刷的笔画在纸上的声音中拉回现实“云爵,我怎么感觉我以前见过伊唇?“南宫泽小声凑到上官云爵耳边问“你有没有觉得她像伊小四啊?“

“她不是。伊小四左耳耳垂后面有颗明显黑痣,她没有。“

南宫泽又歪着头打量伊唇,细看之下伊唇的左耳垂后面确实没有黑痣。

晚自习后,伊唇因为走的晚了些,教室已经没人了。突然一阵响动,从来不会锁的教室门口传来锁门的声音,她警觉的拉了两下门,前门和后门都被人从外面锁上了,突然,四周漆黑下来,伊唇敢肯定有人故意拉了闸。

高一教室在四楼,翻窗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很肯定的知道她一定不能呆在这里,否则她明天会疯的。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根本不抱希望的她却意外听到了手机铃声。

“喂?“对方疑惑的开口,便不再说话。

“你如果还没走远的话,来高一二十二班门外看看。“

第七章 伊小四

二十分钟后,教室的灯大亮,门外传来响动,上官云爵一打开门就看见伊唇蹲坐在后门的角落里,面色苍白如纸,额头聚集了一层细密的汗水,眼神恐惧且无助,看到他之后眼神柔和了些。

“伊唇,你怎么了?“云越跑过来扶起她,让她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上官云爵走过来把钥匙递给她“钥匙从王家珊那里拿的,她已经走了。“

伊唇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谢谢。“身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里面的衣服。

“王家珊刁蛮任性惯了,可是她这做法也太可恶了。要是你没打电话给宫沫,说不定得在这呆一晚上,这么冷的天,肯定会感冒的。“云越不满的开始数落王家珊,语气却不乏关心。

“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穿的那么少,出门风一吹明天又得发烧了。“上官云爵无奈的拉了拉云越的头发。

“喂,上官云爵,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哪有咒人家生病的。“云越撇撇嘴,不高兴的回击。

“你哪次半夜发烧都要打电话让我给你讲故事,到最后,你好了,我给冻感冒了,我只是不想我自己生病,提醒你发发善心。“

“你可以不讲啊,我有求你讲故事啊!再说了,你每次讲故事都是满嘴跑火车,孙悟空都帮曹操打了无数次仗了,还唐僧上梁山念经,亏你想的出来。“

“要不是你每次都要四大名著一起听,我能串起来讲吗?“

伊唇听着他俩的互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这样的感觉真实存在,有一些层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让她感觉万般苦涩。

“你们回家吧。我没事了“伊唇无奈的笑笑,站起身,比云越高了一个头。

“你笑起来真好看!“云越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感叹到,她拉着伊唇的手“你以后多笑笑。“

伊唇瞬间恢复平静,不自在的抽出自己的手,不再开口,拿着书包就走出了教室。

“伊小四。“背后传来上官云爵有些疑惑的声音,伊唇脚步不停,挺直了背脊消失在拐角。

“伊小四是谁?“云越问。

“没谁,走吧,回家!“上官云爵摇摇头,不再说话。明明她在伊唇的脸上看见了一些悸动,那是对过去的渴望。可是,到底哪里出了错呢?

宫沫请假了一个月,直到期末考试才回来。一连五天的考试,冬天的南都异常的冷,就算在校服外套里塞了保暖毛衣和羽绒服还是感觉到冷。玉凝和伊唇相较于她们显得单薄许多,玉凝就只穿了一件毛衣,整个手冻得青紫。伊唇呢就只穿了件简单的T恤和运动外套,校服外套就算含少量的棉,也没有达到保暖的地步。

考试完了之后已经接近一月底了,考试完那天南都下了很大的雪,云越絮絮叨叨和她念叨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大多就是王家珊怎么针对玉凝,而伊唇也怎么背地里针对王家珊,让她有苦难言。

楚天等在南高的校门外,这次他等的不是宫沫,而是伊唇。

“找我?“宫沫走到楚天面前,整个人缩进高领毛衣里,双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一双眼睛讶异的盯着他。

“我找伊唇,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楚天眉眼间少有的烦躁,脸色不是特别好。在宫沫印象里,除了当初那个人死的时候他出现过凝重的神色之外,其他时间楚天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宫沫还没来得及说话,伊唇和玉凝就并排走过来。伊唇看了一眼宫沫对着玉凝说“我打电话给穆克了,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你跟穆克去新的住处,我没回来之前别联系我!“伊唇神色凝重,转脸又对宫沫说“宫大小姐,麻烦你陪她去一趟。“

“凭什么?我可没那闲工夫。“宫沫不满的冷哼一声,转身要走,伊唇拉住她,第一次声音里带着祈求“只有你能帮我。“

宫沫神色复杂看了伊唇一眼,才对玉凝说“走吧!“一脸不情愿的在前面开了路。

玉凝一脸害怕的看了伊唇一眼,上次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她有种怕再也见不到伊唇的念头出现在脑海。

“走吧!“楚天递给伊唇安全帽,伊唇就坐上楚天的摩托车,车子箭一般的驶出去,很快变成一个小点,然后就是消失在大雪里。

玉凝跟着宫沫离开,直到和穆克汇合,宫沫才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穆克带玉凝去了新家,安顿好以后,玉凝抓着穆克的手,哭着求他带她去找伊唇,穆克安慰她好生在家等着,伊唇会回来的。可是玉凝不信,一个劲哭着求他,直到把穆克磨的没有了耐性。

“让你等着!“穆克一声暴喝,玉凝吓得不敢出声,浑身颤抖一下“你那懦弱的性子能干什么?你就不能安生点吗?你给伊唇惹了多少麻烦?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伊唇背后帮过你多少次了,这次也是因为你,你还好意思去添麻烦吗?“

穆克摔门而去,玉凝泣不成声。穆克说的没错,她给伊唇惹了麻烦,给穆克惹了麻烦。伊唇背后帮她那么多次,连王家珊背后针对伊唇,伊唇都没吭过一句声,阿细因为欺负她一次,伊唇就去帮她讨公道,她还骂伊唇太冷血。

要不是她自作主张去找阿细,她妄想用道理让阿细不再针对伊唇,可是却让伊唇陷入危险境地。伊唇失踪那五天被阿细困在一个地下室,而她呢?成天和南昱有说有笑,还和王家珊套近乎,她以为这样王家珊就会不再针对她,把她当朋友。

期末考试前一个月,她又去找楚天,以为楚天会出面制止阿细,却被阿细逮住找了一帮混子想玷污她,也是伊唇赶到,让她先走。

后来伊唇为了逃脱,失手把一个人推到,钢筋戳进脑袋成了植物人,本来是孤儿的男生莫名其妙了多了家人,个个都来找伊唇要公道。要不是楚天压着,阿细早就把伊唇吃的渣都不剩,她还告诉王家珊伊唇的去向,王家珊找人打了伊唇一顿,这些,伊唇从来没吭过一声,她还觉得伊唇冷漠无情。

穆克说的对,就她这懦弱性子只会给人找麻烦,哪里还好意思添乱?可是她就是心里难受,不想伊唇受一点伤有一丝危险。

时间过去两天了,伊唇还是没有消息。穆克给了玉凝两千块钱,说是伊唇留给她的。这半年来,她已经从伊唇那里拿了五千块钱,到现在也没有还给她。人失踪二十四小时是可以报警的。于是,她选择了报警。南都市找人,等于大海捞针,何况伊唇并不在南都市。

网络上公布失踪少女的信息,还有一张不是很清晰的照片,宫沫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伊唇。她跑去帝豪南都,找到了穆克,把手机递到穆克面前阴冷的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穆克扫了一眼,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和玉凝求证过,确实是她报的警,玉凝理直气壮的说人已经失踪二十四小时了。

“这件事情你别管了。“穆克一脸平静,丝毫没有当一回事。一个光头帅哥走过来拍了拍穆克的肩膀,打量了宫沫一眼不乐意的说了一句“穆克,出事了。“说完转身离开。

“就来。“穆克回了一句,转脸对着宫沫开口“伊唇现在我也找不到,玉凝那边不让她吃点亏,她不会长记性的。“说完也不逗留,走进帝豪南都。

宫沫转身离开,拨通了一个电话“哥,你在哪?我有事情找你帮忙!“

挂了电话,宫沫直奔宫少寒的住处,却意外的在他的住处看见了江承歌。江承歌看见她之后局促的站在一边,手里抱着两本书,正准备走,看见宫沫便停了下来。

“你先回去吧,有不懂得下次再和南羽一起过来。“宫少寒对江承歌说,江承歌应了一声好转身离开。

“怎么了?“宫少寒拉过宫沫,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开口“难得见你主动找我帮忙。“

“楚天在哪里?我需要找一个人。“宫沫挽着宫少寒的胳膊,有些撒娇。

“楚天?“宫少寒挑眉,脸色有些不高兴“我不是说了别和他来往了?“

“哥~“宫沫不满的跺脚“我不找楚天,我找他带走的一个女孩子。“

“就是网上发布的失踪少女?“

“对,就是她“

“你什么时候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了?“宫少寒疑惑的看着她。

“她,勉强算是一个朋友。“宫沫眼神闪躲,宫少寒也不追问答应帮她找人。

玉凝和警察一起到的,宫沫和宫少寒一起到的。见到的一幕就是伊唇被拷上了明晃晃的手铐。这个荒废了许久的工厂,还在南都市临市的一个小镇上。

伊唇眼神犀利的盯着玉凝,盯得她发毛。她不自觉的后退两步。玉凝第一次在伊唇脸上看见了冷笑,诡异的冷笑,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一样,让人看了发寒。宫沫也是冷笑的看着玉凝,还伸手虚空的点了点玉凝,然后朝她竖起大拇指。

楚天脸色阴沉,手臂上还有狰狞的伤口,阿细躺坐在铺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满脸青紫可是带着夸张得意的笑,和宫沫一样冲玉凝竖起大拇指,可是阿细的眼神满是赞赏并不像宫沫和伊唇,眼神阴鸷且嘲讽。

第八章 白墨来了

“怎么回事?“宫少寒上前询问,语气例行公事般透着些不耐烦。

“原来是宫少爷。“带头警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体发福,点头哈腰的冲宫少寒谄媚的笑着“这个女娃子是前几天失踪的少女,我们赶到的时候,她把那个人弄成了重伤,救护车还没到,估计得走刑事案件了。“中年男人指了指不远处满身是血看不清样子的男孩子。

“不用等救护车了,那个重伤的先送医院吧。“宫少寒开口吩咐,中年男人点头哈腰的连声称是,连忙叫来自己的人送去最近的医院。宫少寒走到楚天面前,蹲下身来看了楚天一眼然后视线看向远处“怎么回事?“

楚天看了宫少寒一眼,缄默不语,低着头,不说话。宫少寒起身,看了伊唇一眼,走到玉凝面前“你报的警?“

“是……我“玉凝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细打断了“伊唇,看见没,你一心护着的朋友竟然背后跟你玩阴的,我就打了个电话给她,她就报警来抓你了。“阿细得意的笑声让玉凝脸色瞬间苍白,百口莫辩,张了张嘴确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伊唇冷笑一声“我是不是得感谢你?“

陈阿细脸上是得逞的笑容,就算是一身狼狈半躺在地上还是一脸嚣张的看着伊唇“被人出卖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还不知道吧,她私底下找过我和楚天两次,求我们只要不为难你做什么都愿意,所以那次因为救她差点被强奸就是玉凝和我们演的戏,还有你被关在地下室那几天我找人打电话给玉凝,她竟然说不认识你,不然你也不用饥寒交迫五天四夜了。就连王家珊找人打你也是玉凝提供了你的消息,不然我们都找不到你。”

伊唇走到阿细面前,抬脚踩在阿细的脚上用力碾压“我伊唇识人不清也不用你来提醒。“说着朝阿细亮了亮自己手上明晃晃的手铐“就算我今天满了十六岁,故意伤害致人重伤,不出半小时警察怎么拷上去的就得怎么给我取下来。“伊唇声音很轻,宫沫她们听得见声音却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只看见伊唇转身冷淡的脸,阴沉的目光还有嘴角噙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诡异弧度,似笑非笑。

十分钟后,宫少寒接了个电话,警察要将伊唇带走,宫少寒制止了“那个重伤的是孤儿,一个月前杀过人,尸体在职高旁边的下水道里。今天这事情也许你们拷阿细回去会有更大的收获。至于伊唇虽然犯了事,但是受害人伙同陈阿细对她造成伤害她反击过程中出现了此类事件,她属于正当防卫。“宫少寒视线睇向伊唇,伊唇朗声笑开“对,我是正当防卫。“

宫少寒看着中年男人僵硬的脸色,走到他面前俯身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中年男人脸上就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不可置信的打量伊唇几眼,指挥手底下人去给伊唇打开手铐。伊唇躲过给他开锁的人,走到中年男人的面前举起自己的手“警察叔叔,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您给拷上的。“

中年男人面露难色,可伊唇一脸不罢休的样子他也只能接过钥匙替伊唇打开了手铐。伊唇活动了一下手腕,明眸皓齿嬉笑着伸出左手两根手指在太阳穴靠了一下移开“谢谢警察叔叔了。“然后走到宫沫身边小声说了一句“谢谢。“眼神真挚,面色平静。

“上车吧!“宫沫让开身子,冲伊唇扬了一下下巴,伊唇点点头抬步往宫少寒的车子走去。

“伊唇……“细弱蚊吟的声音来自玉凝,她双手不安的纠结在一起,双眼蓄满泪水,那模样像极了被人遗弃的孩子。周围白雪皑皑,衬着她苍白的脸,本是柔弱可怜的姿态却让人平白的反感。夜晚的寒风呼啸而过,冻得人耳朵通红烫的惊人。

“我本以为你只是懦弱,没想到你还会耍手段。“伊唇没有回头,背对着玉凝,语气轻微冰凉。说完这句话并抬步往前走,宫沫回头冷笑的看了玉凝一眼“小门小户出来的孩子着实不太让人看得上眼”话落跟着伊唇走开了。

宫少寒走到楚天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跟你说过,有些人不值得帮,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原本以为你可以有所作为,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莽夫一个。“宫少寒丢给楚天一张名片“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要么找我,要么就这么像狗一样的残喘。我想楚天也不愿意看着你这样不明是非助纣为虐。“宫少寒离开之前打量了一下玉凝,那眼神复杂,玉凝看不明白宫少寒的眼里的意思,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了宫少寒的不客气,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不客气。

车子平稳行驶在高速路上,伊唇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逃避车厢里怪异的气氛,宫沫就坐在中间,宫少寒坐在边上。过了许久,宫沫推了推伊唇的胳膊“南都市到了,送你去哪?“

伊唇抬眼,前方是收费站,过了收费站就到南都了。她低头想了想,抬头回答宫沫的时候车子已经驶过收费站好一段距离“送我去火车站吧!“

前方的司机从后视镜收到宫少寒的指示,便调转了方向盘。

“去火车站干什么?“宫沫不经意的问。

“接个朋友。“伊唇不经意的回答。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伊唇在火车站下了车,宫少寒的车子只停留了两分钟就调头离开了。伊唇等在出站口,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信息刚发出去就有电话进来了。

“到哪里了?“伊唇懒散的问了一句。

“早到了。“有人在背后拍了她肩膀,她转身就看见了她要接的人。比她高了半个头,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一个阳光少年,咧着嘴一口白牙在夜晚的灯光中尤为醒目。

“出了点事。你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不是吧,大小姐。我大老远跑来,你就打算站在雪地里让我给你说事情?现在都晚上十点了你不打算先安排我的住宿吃饭问题?“男生惊呼,眉眼间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呃……也是。走吧,先带你去酒店开房!“伊唇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要跟我住酒店?这多难为情啊!“男生一脸惊讶的开口,脸上却是不怀好意的微笑。

“白墨,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伊唇停住脚步,眯着眼打量旁边的人。大有他继续开玩笑就立马买火车票给他送走的意思。

“玩笑都开不了,看来你遇到的事挺麻烦啊。“白墨收起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突然正经起来“不会和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有关吧?“

伊唇不接话,伸手拦了一辆出租出率先坐进去,白墨叹了口气也钻进车里。司机师傅询问了地址得到伊唇回答后车子才离开火车站。

伊唇拿着房卡打开门递给白墨“我住你隔壁,有事叫我。“

“你不进来坐坐?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身份证未满十八岁还不能住酒店?只能呆这破宾馆。这隔音也不知道好不好使。“白墨又开始不正经起来,然后径自走进屋里,伊唇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跟着走进去关上了门。

“你说有人去临江县查我,你看见是谁了吗?“伊唇靠坐在电视机桌上看着白墨问。

“听说是一个男人。“白墨躺在大床上呈大字形一脸的惬意“林超可是抖了你不少事情,听林超说还有人去过他家“说着白墨侧起身用手支着脑袋看着伊唇“我一直没问过你,你到底是哪儿的人啊?“

“问那么多干嘛!“伊唇抓起身后遥控器砸向他,白墨躲过起身拉了伊唇一把,伊唇就和他并排躺在了床上,“听说你在临江二中威风的很啊!怎么,拿下你们班那个碉堡了?“

“得了吧,油盐不进!董存瑞来了都不管用。“白墨撇撇嘴,坐起身踢了踢伊唇的腿“请我吃饭吧,饿了。“

伊唇转头白了他一眼,起身说了句“走吧“

第九章 和好如初

伊唇定的宾馆是在城西一条热闹的小吃街上,两人出了宾馆随意的找了一家路边大排档坐下,要了一箱啤酒和一堆烧烤。酒过半旬,伊唇已经把她在南都市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白墨一边喝酒一边吃着烤串,铺满厚厚白雪的大排档还是抵不住寒风无孔不入,白墨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递给伊唇一瓶啤酒“等于说你被人坑了无数次?“

“被坑倒是不至于,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事情。只不过有些人傻到被人利用还不自知,让我还是有些抵触的。“伊唇神色不明的回了一句。

“你这臭脾气就跟我们班那碉堡一样。有些人得经历过才能成长,你得多点包容心。你说你这么多年就我一个朋友,你不觉得很悲哀吗?我能给你买卫生棉,给你买感冒药,也不能陪你睡觉吧。说起来那个玉凝也没有错,懦弱了点,傻了点,遇上了你算人家倒霉,你委屈个屁。“

“我没委屈,只是不太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累的慌。这样的人不说南都市,就连临江县也难生存。“伊唇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不真切。

“你真冷血。“白墨最后下了定论,“其实你完全是知道玉凝没有背叛你,这些都是你暗中促使的,只不过陈阿细没有察觉,不过听你的意思楚天应该猜到你暗中动了手脚才一次次阻止,只不过突然蹦出了玉凝这个傻X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说起来你也挺倒霉的”白墨说着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伊唇拿着酒瓶的手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说起来,还得感谢她,不然一些事情查得没那么顺利。林超那边你盯紧点,别让他乱说话。我暂时没空管临江县那边。”

“看来你回家的路遥远的很呐。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是南都人吧,你家人也够狠心的把你送去白水镇那么个破地方。这么些年也没人找过你,你直接找回去报上你的名讳不就好了。非搞得这么狼狈做什么?”

“没点动静,回不去的。”伊唇声音低沉,夹杂一丝怨恨“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送去几千公里远。”

“那你就慢慢作吧,作死了我可不帮你收尸。”白墨没好气的白了伊唇一眼,自顾的一个人喝闷酒。

伊唇懒得和他计较不再说话,催促他赶紧吃完了好回宾馆睡觉。

从离开职高的台球室,伊唇就通过穆克去了帝豪南都做兼职,一周去三天,提成和底薪加起来一个月也有不少,遇到点麻烦也都是好解决的。只不过玉凝这件事情之后恐怕和穆克的关系也会疏远很多。

白墨并不急着回临江县,在南都市逗留了两天,伊唇就陪着他在南都市玩了两天,大街小巷的到处乱窜。白墨也乐得和伊唇到处跑,尽管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他们也不觉得苦,甚至乐此不彼的站在风头最盛的地方,迎着风感受它的摧残力。两人鼻子冻的通红还看着对方傻笑。

伊唇大概只有和白墨在一起的时候才像个未成年女孩子,十六岁的年纪应该有的笑容,娇憨和任性她都从不掩饰。

而白墨也知道伊唇关闭自己的内心,拒绝一切和她想法背道而驰的人和事,厌恶人潮里那些暗流涌动的利益驱使,也害怕孤独的夜晚孤身一人。

白墨是最懂她的,也是最不懂她的。正因为看见了她最不为人知的一面,才觉得越发的不明白她把自己的生活过成这般无所谓的样子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白墨离开南都的那天,递给伊唇一个礼物盒,笑着说是补给她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只能等他走了以后才能打开。伊唇笑着答应,可是白墨刚刚转身伊唇就打开了白墨给她的礼物,是一个精美的音乐盒,音乐盒里是她最喜欢的几首歌。原来白墨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给她过生日,他做到了他承诺过得每年生日都不让她一个人过。

伊唇转身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就看见玉凝拿着一个礼物盒等在火车站外面,她愣了愣,打算装作没看见走过她身边,玉凝等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拉住了她的胳膊“伊唇,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玉凝殷切的目光、满含期许的眼神和讨好的声音让伊唇停住了脚步,白墨说的对,其实伊唇是最心软的,只是表面故作坚强和冷漠,让人看不清她原本的样子。

伊唇不接,转过身绷着一张脸神色不明的看着玉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人打电话告诉我你今天来火车站送人。“玉凝小声回答,目光不移伊唇的脸。

伊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白墨拿了她的手机找了玉凝的手机号码告诉她的。难怪他的礼物盒里还写了卡片,要她接受他的好意。对于玉凝,她并不排斥,只是感觉不是一路人,相处就是浪费时间。可是白墨担心她一个人在南都市,所以觉得玉凝能算得上一个朋友吗?也许白墨说的是对的,她俩的相遇应该算是玉凝倒霉。

“这是我给你买的关于设计的书,还有画本和笔。你不是想学设计吗,我……“

“我知道了。“伊唇接过玉凝手里的礼物便往公交站走,玉凝兴高采烈的跟在伊唇身后。

“那个伊唇,阿细并没有打电话给我,我报警是以为你失踪了……“

“我知道“

“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知道我性格懦弱,我也没有玩小动作,我只是害怕别人看不起我。“

“我知道“

“我也没有讨好王家珊,是王家珊主动找我示好的,我并不知道她们要对付你“

“我知道“

“还有,我真的当你是朋友,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再也不懦弱了,我会坚强起来不给你惹麻烦……“

“你烦不烦?“伊唇停下来,蹙眉看着玉凝喋喋不休的嘴,一巴掌就堵上去了“你才十六岁,别婆婆妈妈的像个老妈子一样行不行。“

玉凝眼带笑意,睁大眼睛看着伊唇不停的点头。

“傻不拉几的“伊唇不耐烦的收回手,在自己的校服外套上擦了擦转身嘴角却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你去哪啊?“玉凝跟在身后问。

“回家。我出了房租的!“

玉凝跟在伊唇身后,一脸憨笑。这是这么久以来,伊唇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白墨没有骗她,伊唇真的很心软,只要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对她一点好,她都是会记在心里的。就像现在,哪怕伊唇走在前面,也是和她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不多不少,刚刚好一步的距离,这不是刻意为之吗?

第十章 矛盾升级

高一下半学期开学,玉凝在伊唇的帮助下一跃稳坐高一第一名的宝座,依旧有人质疑她和伊唇相互作弊,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和恶意攻击,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看重得失,看重别人心中的她是什么样子,这样一来她似乎活的轻松了许多。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处,如果一个人改变不了另外一个人,那么其中一个人很多方面都会和另外一个人越来越合拍,就像玉凝改变不了伊唇,那么就会和伊唇在某些方面越来越像。比如说,成绩,比如说想法,也比如说性格。

三月的春风拂过,吹散了冬天的凄寒,吹开了沉寂的万物,草木吐牙,阳光和煦,貌似同学们的心情也是好的不得了,走个路都是快乐脚,小马跳,低吟浅唱的哼着当下流行的歌曲。

玉凝和伊唇都去帝豪南都打工,一星期只去三天也比之前的兼职赚得多,因为有穆克这层关系倒也没遇上什么麻烦。伊唇依旧是淡淡的性子,不主动与她交流,也不主动和她交谈,不过也不像之前一问三不答,前提是玉凝不打听她的私事,不触碰她的内心,其他的相处起来也不甚愉快。

“阿唇?“玉凝伸手碰了碰发呆的伊唇,伊唇回过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换好了,就走吧。“然后便先走出更衣室。

伊唇说过玉凝几次,让她别把头发两边分开扎两个低马尾辫,尽管颜值过关,气质也不过关,玉凝也就乐得接受。

伊唇头发刚到锁骨,比起她的长发好打理许多,成天扎个高马尾异常的有精神。她亦步亦趋跟在伊唇的背后,仔细看她的背影,似乎发现今天的伊唇和以前不一样,她的背影莫名的多了些慌张和惆怅,一点不像那个潇洒的伊唇,她头发没有扎起来,就那么耷拉着。

她感觉伊唇有心事,却也知道伊唇的脾气,不能过问她的事情。在公交站牌等车的时候,玉凝仔细打量了伊唇好几眼,伊唇靠在公交站牌上,低垂着眼帘,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阿唇,你有心事吗?“玉凝小心翼翼的问,没等来伊唇以往冷冰冰的眼神和一句意简言赅的没有,而是她的默不作声,抬眼几乎苍凉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脸张望公交车来的方向。

“玉凝,你幸福吗?“伊唇突然的问句让玉凝愣住了,半晌她才后知后觉的回答。

“嗯,如果这个家只有我和我爸,应该幸福吧!“玉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定了答案。

“没有父母的孩子,是不是注定是悲哀的。“伊唇小声呢喃,玉凝第一次在伊唇身上感受到了近乎绝望的悲伤气息。她没有听清伊唇说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伊唇此刻很难过。

“有父母的孩子也不一定幸福的。“玉凝认真的看着伊唇,怅然若失的对她说“白墨说,白水镇不是你的家,所以,阿唇,你家到底在哪儿呢?“

“我家?“伊唇置若罔闻的低头,小声呢喃一句“不知道,记不得了!“伊唇看着玉凝,嘴角咧开勉强的笑容,声音轻的像一阵风,吐出来就散了,让人根本抓不住重点。

“玉凝,离南昱远点吧!“伊唇突然站直身子,一本正经严肃的开口“也别和江承歌来往了。“没有说缘由,跳上到站的公交车,玉凝紧随其后,上车刷了卡看见伊唇已经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她只得站到伊唇身边,伊唇目光一直看着窗外,似发呆又像是思考着什么,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玉凝想问为什么,叫了一声阿唇没听见她回答也不再做声。

一连过去好几天,伊唇也没再提那天的事情,仿佛那天她的话就像没说过,哪怕她趴在教室外的栏杆上看见玉凝和南昱打招呼她也没再说离南昱远点,她放学看见江承歌在教室给玉凝讲题也只是轻轻的问一句“我等你还是先走?“

从那天在帝豪南都做完兼职回来,伊唇就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不喜不怒,像个木偶娃娃无心无情,冷漠的让人讨厌。

一天下了晚自习后,李琦拦住了回家的伊唇和玉凝,一脸仇视看着玉凝大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伊唇就冷眼旁观的在旁边默不作声,任由李琦站在玉凝的对立面对她颐指气使。

“别以为南昱喜欢你,你就得意忘形,我警告你,你离他远点!“李琦因为激动胸口起伏的厉害,声音也有一些尖利让人觉得有些刺耳。

“警告?“玉凝嘴角勾起冷笑“你是他什么人?来警告我。“伊唇诧异的看了玉凝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反击,还反击的这么义正言辞。

“凭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你配不上他。连做朋友都不配!“

“是吗?“玉凝轻笑,往前走了一步,她和李琦一样高,此时就像照镜子一样面对面“那我偏要和他做朋友,你有本事就阻止啊。“

李琦被气得不轻,明明是想玉凝知难而退,却偏偏被她云淡风轻的给堵回来了。

李琦怒目而睁,正想说什么就看见南羽和江承歌从玉凝背后走来,立马变了脸警告性的看了玉凝一眼便越过她走向南羽和江承歌。

“南羽姐姐,你们这么早下晚自习了?“李琦笑着挽上南羽的胳膊,一脸撒娇的问。

“嗯,今天下得比较早。“南羽如沐春风的笑容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温婉动人,看了一眼江承歌眼里笑意不减“我和承歌打算去图书馆找找资料。“

江承歌一脸笑意的看着李琦,然后看了伊唇和玉凝一眼笑着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李琦抢着回答“就问一些学习方法。承歌学姐和南羽姐姐就是厉害,直接保送南都大学了。“

“运气好而已。“江承歌笑的温柔,南羽笑的张杨。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对好朋友,举手投足和气质都是南辕北辙。伊唇静静的打量几个人的互动,走到玉凝身边“可以走了吗?“

玉凝点点头冲江承歌和南羽礼貌告别“学姐,我们先走了!“

不等三人做出反应便跟着伊唇走出校门。校门口楚天等在那里,伊唇顿了顿对玉凝说“你先回去吧。我有事!“

玉凝疑惑的看了一眼楚天,再看看伊唇,有些愤怒的问道“你忘了他和阿细怎么设计你了?“

伊唇原本平静的脸显得更加冷漠,声音清淡的问“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干预了?“

“谁愿意管你啊,你怎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要不是把你当好朋友,我才不会……“玉凝脸色有些难堪,微红着脸争辩,声音急切。

“好朋友?“伊唇眯着眼打量玉凝“我被阿细困了五天,你和南昱出去玩怎么没想起我这个好朋友?你讨好王家珊怎么没想起我这个好朋友?你报警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是你好朋友?你让穆克劝我别在帝豪南都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好朋友呢?嗯?“伊唇声音安静清淡,相较于玉凝的愤怒显得异常的云淡风轻“我让你离南昱远点,你听了吗?我让你离江承歌远点,你听了吗?“

“我有交朋友的权利,你为什么要反对?“玉凝有些悲戚的开口。

“那我也有交朋友的权利,你为什么干涉?“伊唇反问。

“他和南昱不一样,他是个只会打架不务正业的痞子!“玉凝激动的咆哮,惹得远处的楚天都皱紧了眉头,脸色阴沉。

伊唇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径自走到楚天面前接过楚天手里的头盔上了楚天的摩托车,车子扬长而去。车子开的有些快,呼啸的风从耳畔疯狂的掠过,半小时后停在职高后街的一家酒吧门口,伊唇拿下头盔递给楚天“来这儿干什么?“

“阿细在里面,她要见我!“楚天一脸神色复杂的看着伊唇,目光殷切。“你知道怎么回事的”

“怎么,拿我当挡箭牌,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伊唇冷笑的看着楚天,嘲讽的表情一览无余,扫了一眼酒吧的名字转身便走“阿细知道你要来,你走不了。“楚天笃定的语气在身后响起,伊唇停了脚步,面色愠怒不过没有转身,垂在双腿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我退学了!现在在宫少寒手底下为他做事。你帮我这一次,以后不管你任何时候需要我楚天的地方,我楚天一定会帮你,不问缘由!“

“为什么是我?“伊唇冷静下来,心里盘算这笔交易实在是划算的很,眼睛看着前方问。

“因为你长得够漂亮,而且阿细不敢轻易动你,只有你她才能相信我说的话!“

伊唇转身看着楚天,过了半晌才问“你确定?“不知道问的是确定楚天提的条件,还是确定这个人只有她阿细才会相信,楚天面无表情的点头。伊唇才跟着他走进酒吧!

第十一章 阿细动手

此后南高刮起了一阵妖风,课间讨论试卷成绩的同学们都换了个话题,那就是南高高一年纪的第二名伊唇早恋了,而且对象还是职高那个不务正业因为打架斗殴被退学的痞子楚天,有人的不可置信,有的人看着好戏,有的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伊唇早恋的事情不仅传遍了整个高一,更是传遍了整个南高。玉凝质问伊唇为什么的时候,伊唇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这是我的事情,她们的关系再一次跌入冰点。

不去帝豪南都的时候,玉凝更多的时间是和南羽还有江承歌在一起,偶尔也会有南昱,地点大部分是图书馆,小部分是奶茶店,还有时候单独和南昱走在回家的路上。

伊唇呢?也经常见不到人,能够见到的就是在帝豪南都,要么学校,要么就是她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她们再一次默契的互相不说话。

政教处再一次给伊唇请到了办公室,就她早恋的事情展开思想教育,对她的又一次警告处分贴到了公告栏,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并且还要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做深刻的检讨。就算伊唇想要找理由也是找不到的,因为政教处主任确实碰见了楚天来接她,而且看见两个人还有说有笑。

当然这得归功于玉凝的功劳,玉凝给的解释是不希望她被耽误了,她是为了伊唇好,可是伊唇并不领情,在高一二十一班的教室里第一次掀翻了玉凝的桌子,第一次用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对玉凝说“你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让人很反感!“

看热闹的同学唏嘘,还有人喝倒彩,鼓掌拍手。云越第一次被伊唇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震撼,第一次因为伊唇阴狠的脸色而漏出一丝莫名的不安。

宫沫挑眉看着,用一种嘲笑的目光看着伊唇,幸灾乐祸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教室“自以为是。呵呵,你们俩很配啊!“

伊唇抬眼冰冷的目光直接看向宫沫,半晌没说话转身就离开了。玉凝心有余悸的扶起被掀翻的课桌,手心里早有冷汗,黏腻的让人很不舒服。

这绝对是第一次伊唇对她发火,以前伊唇对着陈阿细发火她就感觉害怕,如今只觉得恐惧。

“我还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原来也会翻脸啊!“王家珊冷嘲热讽的开口“玉凝你也是好样的,竟然告到政教处去了。“王家珊朝玉凝竖起大拇指,玉凝狠狠的瞪了王家珊一眼不开口。

周一的升旗仪式上,伊唇被点名做深刻检讨,洋洋洒洒的三页纸上写满了要念的话,无非就是一些老套的我错了,不应该耽误学业云云,那检讨整整念了十分钟,台下的同学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都开始不满的询问还有多久才能念完,伊唇却像是作对一般又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三张纸打算继续做检讨,主持升旗仪式的老师打断了她的流水账,让她下不为例,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并深刻教育了同学们才放大家离开。

楚天又来南高北门等伊唇的时候,惹得放学路过的同学频频侧目,都在小声的议论。

楚天不以为意的靠在自己的车上深吸一口烟,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看有没有伊唇的短信回复。

等了大概半小时才看见伊唇慢悠悠的从北门出来,北门并不在南都大学校园里,而是南高单独另开的门,一般走北门的都是家里住的比较近步行就能到家的学生,伊唇从开学第一天就喜欢走北门,原因就是因为人少,不像南高南门那样每天都是门庭若市。

“你怎么才出来?我发短信没看见吗?“楚天一脸不乐意的问。

“没看见。找我什么事?“伊唇很不耐烦的看了楚天一眼。

“我会离开南都一周,我不在的时候你小心点阿细,还有你要查的东西有眉目了,东西我发你qq邮箱了,你上网查一下!“

“嗯!“伊唇点头,便不再多话,越过楚天不再和他啰嗦一句。楚天听闻路过的学生议论他们,大概知道了伊唇因为他来找她的事情被记了处分心里有些愧疚便冲伊唇的背影喊到“其实,我可以帮你解释的!“声音大的让几个路过的同学缩了缩脖子,好奇的看着伊唇。

“不用了!“伊唇淡淡的拒绝,脚步不停的昂首阔步向前,丝毫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阿细找上门来是楚天离开后的第三天,物理老师刚刚离开教室,就有一个人冲进来拿着一根棍子就朝伊唇劈下来,时央眼疾手快的抓住伊唇的肩膀往后使劲一拉,身后的桌子碰开老远,惹得上官云爵和南宫泽直接跳开,凳子倒在地上,那根手臂粗的棍子就砰的一声砸在伊唇的桌子上,周围有女生的尖叫声和男生倒吸凉气的咒骂声。

时央起身抓住朝伊唇劈下来的第二棍用力一拉,阿细就往前踉跄了一下扑在伊唇的身上。阿细穿着南高的校服,白净的脸上全是愤怒,一双清澈的眸子恶狠狠的看着伊唇,没有握住棍子的手伸手去撕伊唇的校服,伊唇用力推开她,卯足了劲儿一脚踢在阿细的肚子上,阿细就撞倒了一片桌子,时央把手里的棍子递给伊唇,伊唇接过还没有有什么行动,就看见班长何小阳和班主任前后跑进教室来。

伊唇的班主任是一个刚毕业两年的女老师,姓于,教语文的!于老师走上前询问,看着阿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同学你是哪个班的?“然后走到伊唇面前拿过她手里的棍子“伊唇,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伊唇看了一眼爬起来盯着她的阿细,那恨不得撕碎她的眼光更是让她有些心烦气躁的。

“你们俩跟我来一趟办公室!“于老师看了两人一眼抬步走在了前面,伊唇无所谓的跟在于老师后面走出去,阿细快走两步抬腿踢了伊唇一脚,伊唇就冲前面的于老师扑过去了,于老师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身看,就听见旁边的同学喊“老师,她们打起来了!“

伊唇和阿细就在后门的位置扭打在一起,周围的同学不停的后退到一个安全距离看好戏,生怕被波及到分毫,其他班的学生也都围过来一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整个学校的栏杆上都趴满了学生有的在兴奋的吹口哨,有的疑惑的探头探脑,胆子大的都一层一层的围在高一二十二班的教室周围,有的已经进去教室里面站在桌子上往被围着的中间探头看。

伊唇身高占了优势,几个回合之后就把阿细压在了身下,头发也被阿细扯着,两人就呈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于老师慌了手脚,第一次见到这样一种情况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将这俩人分开,从人群后面挤进来的宫沫看到被伊唇压在身下的人皱眉“阿细?“然后走上前一脚踩住了阿细的胸口,一掌劈到阿细扯着伊唇头发的胳肢窝,阿细松手的空挡压住阿细的手对伊唇说“你先起开“伊唇放了手还被阿细踢了一脚,伊唇想还击被于老师拉到身后隔开了,宫沫拉起阿细拖开一步远的距离朝阿细吼道“你疯了?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话,别来南高找麻烦!“

“那是你和楚天的规矩,不是我陈阿细的。”陈阿细冷哼一声。

上课铃声驱散了一群看热闹的学生,于老师让同学们回教室上课,政教处主任和其他没课的老师才得以走上前来询问情况。宫沫不悦的看了阿细一眼,回到了教室。

这场风波以阿细逃跑,伊唇被请进办公室询问事情发展经过而停止,期间宫沫也被请进办公室问了一些关于阿细的事情,两人联手撒了一个谎才把这个事情给圆过去,最后还是宫沫用宫家给学校施压才让伊唇躲过了又一个处分。

“看一下化学键的概念啊,纯净物分子内或晶体内相邻两个或多个原子(或离子)间强烈的相互作用力的统称……“

“报告!“伊唇的报告声打断了化学老师,化学老师神色不明的看了伊唇一眼,停了讲课的兴致,看着讲台下坐着的学生们“你们不要以为现在成绩好就能考个好大学,也别成天和一些不务正业的学生瞎混,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伊唇听的,伊唇低着头默不作声听着化学老师的数落,刚开学不到一年,身上就背了两个处分,她也算个名人了,南高谁不知道她?尽管她成绩好,也惹得一众看好她的老师不满,对她满不在乎的态度也开始嗤之以鼻。

同学们神色不一的看着伊唇,有的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看书,有人看了一眼就聚精会神听老师的嘴一张一合,有的人被化学老师盯了好几眼也不自知。

“老师,你是要让伊唇同学站那儿听课还是进来坐着听课都可以决定了,耽误大家的时间这不太好吧!“如山间清泉一样的声音响起,时央目光灼灼的看着化学老师阴沉的脸,语气轻微而且疏离。

同学们都惊讶的看着时央,惊讶的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在班上同学的印象中时央就是个哑巴,从来不开口说话,就连老师上课提问也从不会叫她,好似大家都默认了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哪里知道她不仅人漂亮,成绩好,声音也是如此的好听。

“进来吧!“化学老师不情愿的叫了一声,伊唇才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

周六晚上不上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之后,学生蜂拥一般冲突教室去度过一周难得的一个不用坐在教室苦闷的和试卷斗争的夜晚。宫沫走到伊唇教室的后门冲刚出来的伊唇说了一句“我们聊聊“然后不管伊唇的反应转身离开,她知道伊唇一定会跟上来。

宫沫第一次走了北门,还带着伊唇去了一个北门对面街上的一个早餐店,下午因为没有开门,几乎没人会来这里。早餐店门口有石头砌成的桌子和凳子,宫沫率先坐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伊唇,伊唇才不情愿的坐下,等着宫沫开口。

“你和阿细到底有什么恩怨?都追到学校里来了?“宫沫蹙眉,精致的脸因为不悦而显得有些冷漠。

“跟你无关!“伊唇冷声回答,眼睛幽幽的看着宫沫,带着戏谑的语气问“倒是你,查我干什么?“

宫沫瞳孔微缩,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随即恢复正常“楚天告诉你的?“

伊唇不置可否,等着宫沫接下来的话。

“伊小四。“宫沫淡淡的叫了一声,没有任何表情的。

伊唇第二次听见有人这么叫她。心里微微的颤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低头轻声呢喃“伊小四?“然后抬起头来对宫沫露出一个假笑“伊小四是谁?“

“我死对头。“宫沫同样假笑的看着伊唇,一双眼睛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伊唇点点头,起身丢下一句“别再查我,不然事情可就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然后大步离开。

第十二章 相看生厌

晚上从帝豪南都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伊唇仅仅走出距离帝豪南都门口二十五米的距离就被一帮人围上来猝不及防的一顿拳打脚踢,她蜷缩在地上只能抱着头,毫无反抗之力。

突然感觉身上的疼痛减少了,抬头就看见玉凝趴在她身上想护着她,帝豪南都门口眼尖的人马上通报了穆克,穆克出来的时候围着她们的那帮人立马四散逃开,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你是傻子吗?“伊唇冷哼一声,偏头看了一眼和她坐在地上的玉凝。玉凝忍着疼痛一脸傻笑的看着她。

“你俩没事吧?“穆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俩,声音不咸不淡。

伊唇活动了一下手腕,穆克拉玉凝起来的时候,伊唇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我没事,你有没有事?“玉凝摇摇头,立马问伊唇。

伊唇古怪的看了玉凝一眼摇了摇头,不再开口。玉凝绝对不是那种气来的快也消的快的人,何况她朝她发了那么大的火。她有时候真的没办法理解玉凝的性格,多变的很,以前的懦弱也不见了。但是有一点就是有一些自以为是的愚善让她喜欢不起来。先不说玉凝对她是否真心,就凭她冲进来和她一起挨打她也不能再对玉凝不假以辞色。

“知道什么人动手的吗?“穆克不经意的问。

“知道!你方便的话送玉凝回去吧,我有事处理一下!“伊唇也不管穆克同不同意,玉凝还想说什么,伊唇就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你以后尽量和伊唇保持距离,不然不仅会害了她还会害了你自己“穆克漫不经心的话夹杂着淡淡的警告,玉凝不解的仰头望着他“为什么?“

“听我的总没坏处。“

“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穆可了“玉凝顾左右而言他,不止穆克这么说,宫沫和她说过同样的话。她想不透其中的缘由,也不能问这其中的缘由,因为没人会告诉她。

“忙过这段时间再说,你打车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穆克说着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给了100块钱,推着她上了车。

车子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经过一个又一个昏黄的路灯,这个城市永远不会安静下来,从来没有临江县夜晚的安宁,这个城市是喧嚣的,冷漠的,神秘的,繁华的。

明明人声鼎沸却依旧让人惶恐不安,如同孤魂一样的孤独寂寞。明明灯红酒绿却让人迷失,忘记了从哪里来,忘记了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摇头晃脑喝得烂醉的人勾肩搭背嘴里还嚷嚷着要转场,拖着疲惫身躯从高楼大厦离开的人疾步匆匆,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到底成全了什么,又是否填满了寂寞空虚包裹着的玻璃心。

身上的疼痛来的有些后知后觉,仿佛整个人被车子碾过一样,出租车司机冷漠的声音丢下两个字,到了。

玉凝刚下车站稳关了门,车子打了个方向呼啸而去,喷了她一脸尾气,下车前看了一眼打表显示器上面金额是89.62,为了不找钱而逃之夭夭的司机瞬间让玉凝哭笑不得。

半夜里,老旧的诺基亚铃声突兀的响起,吵醒熟睡中的玉凝,黑白屏幕上跳跃着一串数字,揉了揉醒忪的睡眼迟疑的按下接听键,不打算说话,等对方先开口。

“把门窗反锁,屋外有人。“伊唇喘气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带着一些小心翼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伊唇大半夜打电话给她让她反锁门窗,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在出租屋周围蹲伊唇,她已经习以为常。

挂了电话,轻手轻脚的照伊唇的话做,睡意全无。她清楚的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游移在门外,还有钢管碰到墙壁发出的清脆声响。

她甚至有些愤怒,不明白伊唇为什么老是去招惹一些不务正业的混子,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和楚天这样的人在一起,更不明白为什么对身边的人对于她的事情从不透漏半句话。

她很反感这样的相处模式又舍不得伊唇这个朋友,更准确的说她对伊唇这个人的好奇远远超过了她对伊唇的意见,所以她沉得住气不去和伊唇争辩,也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一晚上伊唇没有回来,周天一天也没有见到伊唇,晚上晚自习,她们班的人也都说她请了假。玉凝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她有一些莫名的不安。

晚自习下了之后,就在北门看见了伊唇,她像是特意等她下课,看见她了之后转身先走在了前面,玉凝追上去问“你去哪了?“

“找阿细去了“伊唇淡淡回答,脚步不停,玉凝就并排着和她走。

“那天的人是阿细找来的吗?“

“不算是“伊唇点头,过了好久突然停下来问“玉凝,我们算朋友吗?“眼睛看着前方,玉凝本就没有她高,也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当然了,整个南都市,除了穆克我就只剩你这么一个朋友了。“玉凝急于表态,并没有发现伊唇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

“那南昱呢?“伊唇又开始往前走。玉凝迟疑着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她和南昱算不算朋友。

“那,江承歌呢?“伊唇又问。

玉凝还是不回答,她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伊唇这么犀利的问题。

“为什么去找阿细?“

玉凝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伊唇,脸色苍白,双手不安的交握。

“为什么要告诉阿细楚天讨厌她喜欢我?你什么时候和南羽这么熟了?不遗余力的帮着南羽?“伊唇突然转身面对玉凝,居高临下的看着玉凝惊慌失措的脸,语气里夹杂着讽刺和悲凉。

“我没有“玉凝矢口否认,语气有些激动。

“没有吗?那为什么要跟阿细说江承歌才是楚天女朋友?又为什么约江承歌去南门小巷?“伊唇冷冷的看了玉凝一眼“你知不知道,江承歌差点没命了!“伊唇一声怒吼,让玉凝耳朵短暂的失聪,只觉得嗡嗡的声音刺激她的耳膜。

“不是的“玉凝摇摇头,有些慌张的解释“是南羽借我手机约的江承歌,也是南羽借我手机给阿细发的短信。她们是好朋友,我以为只是个玩笑的“

“玩笑?玉凝,你能不能现实点啊,你以为讨好南羽就能被南高那帮富二代善待了?你以为你的不作为是明哲保身了?“伊唇握紧拳头,努力控制想甩玉凝巴掌的手,语气中的愤怒显而易见,眼底的冰凉刺痛了玉凝的心。

“伊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以前你说我懦弱,说我自尊心强,说我自以为是。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所有事情都和我脱不了干系,我能怎么办?“玉凝又一次和伊唇争吵了“因为你,阿细找我麻烦,因为南昱,王家珊和李琦也找我麻烦,因为江承歌,南羽也开始算计我,我就仅仅只是想在南都市活下来,逃离玉水镇那个家,我只是不想永远活得像随时要对别人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伊唇怔了怔,仔细咀嚼玉凝的话。玉凝确实没有任何错,也没有害人的心,但是防人的心也没有,这让伊唇着实气愤。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不该和她有关,偏偏牵扯进所有事情当中,这原本就是应该反思的。或许,玉凝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看着面前这个可悲的女孩,冰冷坚硬的心也开始动摇,一个从小不喜欢她的母亲,一个懦弱无能的父亲,还有一个嫌弃她多余的弟弟,似乎玉凝也并没有比她幸运,仅仅因为她被给予生命,就成了那个无底洞家里不停搜刮的免费劳动力。

十六岁,应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应该是无忧无虑坐在教室里享受青春的时光,偶尔的烦恼也应该是解不出答案的数学题和每次的考试成绩,而不是永无止境的黑暗,还有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知识,真的能改变命运吗?似乎并不能。是的,玉凝没有错,这一次似乎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谁也逃不了。

玉凝的犹豫,恐慌和愚善都和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格格不入,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何尝不是笼罩着每一个想要生存的人。

伊唇不再开口,转身便走。

玉凝连忙跟上“我并不是想讨好王家珊,也不想讨好南羽,可是有什么办法,我没资格和她们成为敌人,我也没勇气承受她们的嘲讽和针对,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不要命的活着。我害怕死,我不甘心从出生就注定比别人低贱!我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来防备但是别人还是算计我,我能怎么办。“玉凝冲伊唇咆哮,路过的三两个学生回头打量她们,没人上前劝说,他们用一种平常的眼神看着突然莫名其妙了就在大街上吵起来的人,漠不关心,习以为常。

伊唇动了动嘴皮子,第一次不想去反驳玉凝,也没有话去反驳玉凝,玉凝说的她都知道,只是她在强迫玉凝像她一样活着,她不甘心只有她自己活得像个行尸走肉的木偶娃娃,她总是疯了一样抓着身边的人潜意识里面去强迫别人和她一样不要命的活着,这样似乎才能证明她是活着的,而不是被人遗弃的棋子。

“伊唇,我一直都觉得你有病你知道吗?你总是潜意识强迫别人和你一样,和你一样生活,和你一样处事,和你一样孤独。你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别人有自己的圈子,你害怕你融不进去,所以三番五次用自以为是的道理来劝诫别人固步自封,包裹在自己内心的躯壳里。“

伊唇淡淡的看了玉凝一眼,停下了越走越快的脚步,好像透过玉凝看向了远方,又好像透过玉凝的眼睛看到她心里。

“你让楚天帮你查东西,你查南昱,查宫沫,查我,查你身边但凡你知道的每一个人,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人格分裂了。你总是一副漠不关心冷眼旁观的样子,却又做着和高高挂起南辕北辙的事情。你最应该查的是你自己,你最应该知道你到底是谁!“

“是啊,伊唇到底是谁呢?“伊唇声音轻的像是没有生气,没有灵魂,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这么多年来她反复问自己,伊唇到底是谁呢?她找不到她的来处,更不知道她的归处。

她只知道她有时候醒来阳光明媚,有时候醒来四周漆黑,有时候大冬天感觉浑身发烫,有时候大夏天如置冰窖。

她感觉到那一场大火之后她都没有活着,死的是她而不是另外一个人。不然,为什么都不知道疼,不知道高兴难过呢,别人有的感觉,感情她都没有。

伊唇转身慢慢的走在前面,玉凝慢慢的跟在后面,玉凝在心里反复想这些话是不是不应该说,伊唇听了会怎么想?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的话总会在事后后悔。

时间一晃高一下半学期过了一半,伊唇和玉凝的关系不好不坏。五月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江承歌从出院回来上课以后就和南羽有意无意的保持着距离,也再不见下了课之后她们走在一起。那一对所有南高的学生羡慕的女神组合就悄无声息的越走越远,背道而驰。

玉凝听过很多关于南羽和江承歌的事情,比如她们从初中一直要好到高中,一直同班同桌。无话不谈,成绩永远名列前茅,走哪都跟连体婴儿一样的要好,甚至喝同一瓶水,吃同一碗饭。

可是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纵使有天大的过错也不至于陌路到如今这般相看生厌的地步。

第十三章 井水不犯河水

一天早上语文课下之后,伊唇趴在桌子上睡觉,班长何小阳轻轻敲了她的桌子,一个星期前她的同桌从时央变成了南宫泽,两个人相处一个星期下来没说一句话,后面的上官云爵和时央也是不曾交流过。伊唇不想理会,始终趴在桌子上没有反应。

“你有什么事?“南宫泽正在看一本新买来的漫画,被何小阳敲桌子的声音弄得烦闷有些不悦的开口问他。

“教室外有人找伊唇。“何小阳指了指窗外,南宫泽偏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色棉T恤,笑的一脸灿烂的男生温柔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伊唇。那是所有女生趋之若鹜的理想男友的形象,尽管是寸头也是帅的一塌糊涂,更可况还有青春标配的阳光笑容。

伊唇闻声抬起头,面色懒散的看向窗外,一个人傻笑着冲她挥手,在透明玻璃窗上投下阴影。教室里的女生还在窃窃私语“那人谁啊?好好看啊。以前没见过啊“

“不知道,没穿校服估计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白墨?“伊唇疑惑的自问一声,起身走出教室。看见伊唇从教室后门出来,白墨伸手揉了揉伊唇的头发一脸笑意“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啊?“

“你怎么来了?“伊唇不耐烦的打开他的手,语气生硬的问,眼睛也不看他,转头越过栏杆看向远处的操场。

“来看看你,顺便给你说点有趣的事情。“白墨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没有半点正经。

“打个电话不就完了?“伊唇嗤之以鼻,扭头看着背靠在水泥栏杆上的白墨,眉头皱起。

“你先上课,放学了我在你们学校北门等你。“白墨不以为意的笑笑,转身离开。伊唇也不矫情,转身走进教室,在南宫泽打量的目光中坐下趴在桌子上继续睡。

白墨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痞子气息,比楚天身上的匪气更为严重。看上去特别好亲近,可是骨子里却让人莫名的感到疏离。

之前有一个楚天,现在又来了一个白墨。伊唇的世界终究和正常的高中生不一样。

白墨路过高一二十一班的时候,碰见了上厕所回来的玉凝,他带着笑意朝玉凝吹了个口哨,玉凝是没有见过白墨的,正疑惑就听他喊了一声“玉凝同学,久仰大名啊!“

这声音她绝对认识,就是白墨不错。那次打电话给她的人,劝她看着点伊唇的人就是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潜意识她觉得白墨和伊唇一样的危险,眯着眼笑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玉凝在心里腹诽,去你的久仰。哪来的久仰,这自来熟的性子带着淡淡的优越感确实不讨喜,可是笑的却那么灿烂,让她旁边的女同学害羞的红了脸。

“玉凝,这谁啊?“余欣然碰了碰玉凝的肩膀,神秘的凑到玉凝的耳边问。玉凝转头不悦的扫了余欣然一眼。

“你找伊唇?“玉凝皱着眉头问白墨,一脸的戒备。

“玉凝同学,你这害怕的样子真可爱“白墨噗嗤一声笑开了。

玉凝眉头皱得更紧,脸上已经没什么好的表情了。不光是白墨打过电话给她,从穆可给她写的信里面她也听说过这位大爷,在临江二中是无恶不作,和楚天归类为一种人,她对这类人是敬谢不敏的。

还有那个信中被屡次针对的平凡女孩苏嘉,她也是好奇了许久,今日见到白墨,却替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孩子悲哀,被这么个瘟神针对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穆可真没说错,你就是个祸害。“玉凝小声呢喃,白墨却听见了她话里的咬牙切齿“你还认识穆可?“白墨不等玉凝回答,冲她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玉凝看着白墨的背影,越发对伊唇的过去好奇起来。

放学之后,玉凝等了伊唇一起往外走,还听见伊唇和何小阳请假不上晚自习,玉凝问她“你经常请假不上晚自习,不上课,你不怕把功课落下吗?“

伊唇不答话,自顾的往前走,玉凝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她们身后的南昱和南宫泽“我怎么感觉今天南宫泽看你的眼神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一直都这样“伊唇淡淡的回答,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玉凝只得跟上她的步子。果然一出北门就看见白墨一脸笑意的等在那里。

“白墨来找你干什么?“玉凝问,似乎上一次玉凝和伊唇说的话她并没有往心里去,依旧自顾自的做事,毫无压力的生活。

“有事,你先走吧,我和他有事情说。“伊唇不容反驳的声音让玉凝有些心里不舒服,她感觉自己始终被撇开在伊唇的世界之外,伊唇和楚天有事情说不会让她在场,伊唇和白墨有事情说也不让她在场,甚至是伊唇和阿细有事也不会让她在场。她像是游走在伊唇世界外围的偷窥者,被伊唇严防死守着。

玉凝不甘心的看了伊唇一眼,不高兴的一个人离开。

白墨若有所思的看着玉凝的背影,走到伊唇面前“看来,你们的关系还在原地踏步啊。别老是挑别人的底线,难得有个关心你的人。“

“话怎么这么多!“伊唇不乐意的回了一句,抬步就往前走,白墨笑了笑跟上去。

“得,我今天请你吃饭,你晚自习肯定请假了!“

伊唇淡淡的瞥了白墨一眼,不说话。

白墨和伊唇去的是一家重庆的火锅店,要的是鸳鸯锅。看着伊唇把一整包辣油都放进一边的锅里有些抽了抽嘴角“你吃辣跟我们班那碉堡有得一拼。“

“说吧,你嘴里有趣的事儿是什么?“伊唇等着汤开的空挡问白墨,一双手环在胸前有些漫不经心。

“我爸的工程亏了一百万,所有积蓄都给工人发了工资,我现在就是自给自足,所以,那东西,不得不碰。“

“呵“伊唇冷笑一声“不得不碰?“

“我只是分一杯羹,自己不碰,而且我只算个中间人,就算东窗事发我也能全身而退。再说了,谁能想到一个高中生能干这破事啊。“

“你除了杀人放火,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伊唇嗤之以鼻。

“我不敢的可多了。倒是你,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白墨漫不经心的开口,就像是说一个玩笑话“吃完饭打游戏去吧,临江县找不到对手你不知道,高手太寂寞了。“

“好啊,魔兽,飞车,穿越火线,地下城随你选“伊唇把一盘五花肉全倒进锅里,半点没给白墨的清汤锅里放,惹得白墨很不爽,于是他赌气般的把伊唇最爱吃的藕片和海带全放进清汤锅里了,伊唇抬眼看了白墨一眼说了句幼稚,然后捡起清汤锅里的东西就往辣锅里放。

“喂,我吃不了辣,你能再歹毒点吗“说着眼疾手快的抢过伊唇手里那盘牛肉护在自己面前。伊唇瞪大眼睛看着白墨“给我。“

“不给“白墨摇头,端起那盘牛肉护在自己怀里微微侧身挡着站起来越过桌子抢食的伊唇,一边吐槽“最毒妇人心,你锅里都有一盘五花肉了,你还抢我的牛肉。“

“我不抢了,你放锅里吧“伊唇坐下来,夹了一块五花肉在自己面前的红色小米椒蘸料里面裹了几下放进嘴里嚼起来。

白墨有些怀疑的看着伊唇,小心翼翼的把牛肉放进锅里,一手横在伊唇面前防止她捣乱,见伊唇只顾吃自己的没有捣乱这让白墨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她会使坏。

果不其然趁白墨愣神的空挡伊唇就用勺子舀了一勺辣油放进清汤锅里,惹得白墨嘴角抽抽咆哮起来“你谋杀亲夫啊!“白墨的咆哮声惹得隔壁几桌的人皱了眉,都把目光聚集过来,不得已他赔笑的跟别人说“不好意思,有点激动”说着狠狠瞪了伊唇一眼。

“辣椒排毒,多吃点。“伊唇眼角带笑,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白墨“人傻就多读书,你不能吃辣锅里的,我又不是不能吃清汤锅里的,你傻不傻?“

白墨顿时气结,咬牙切齿看着伊唇“那你往这锅里放辣油干嘛?“

“这么明显,存心的,不想让你吃。“伊唇一脸坦然的承认,辣锅里的肉已经被她消耗一大半。

“我就不信了,我还能怕了这辣椒。“白墨气哼哼的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大碗东西,最后的结果就是伊唇吃的不亦乐乎,白墨辣得眼泪直流,不停的喝矿泉水来冲刷舌头上的辣感。

“那东西你能别碰还是别碰吧。你打台球不是挺厉害的么,可以打台球挣点零花钱啊。“

“你不是不知道我大手大脚惯了,除了吃饭抽烟,偶尔还和他们吃饭,买衣服什么的都得花钱,打台球赢那点儿不够。再说了,入了那个圈要出来难啊“白墨一边吐舌头散辣,一边喝水口齿不清的回答。

“行,那你作死吧,下次我去派出所看你!“

“叮“白墨脸色不好的拿筷子敲了一下伊唇的碗“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吗?“

“有那心思还不如炸你们班碉堡去,碉堡比那玩意儿容易多了吧。“

“不说这事了,宫沫你认识吧?她找过我,打听了你以前的事儿。不过我什么都没说,但是林超胡诌你不少事情,你还是上点心吧。除了宫沫,还有一个叫陈阿细的也找林超打听过你,你在南都是不是惹了不少麻烦?“

“我的事你别管了,先管好自己吧,别真进去了,国家饭可不好吃!“伊唇冷声打断,不愿再多说,白墨也识趣的不再开口问。

“你,去看过没有?“白墨小心翼翼的问,生怕伊唇又和以前一样拍桌子走人。

“我真的到那个地步了吗?我觉得我挺正常的。“伊唇不以为意的开口,眼睛盯着锅里翻滚的汤,顿住了夹菜的筷子。

“伊唇,你总是喜欢逃避。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你自己不清楚吗?你……“

“行,我有时间就去。不说了,赶紧吃完打游戏去!“

至于伊唇去不去,白墨是心里没有底的,但是他不会强迫她去做一件事情,尽管他认为这件事情对伊唇来说是一件好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和处境,都是独立的人格,不应该受到别人的干扰,她只能选择性听取别人的建议,而不是接受别人的意见。

作家毕淑敏说:世界上有千万个男人,任何一个都可以成为我的丈夫。

世界千万个人,任何一个都可以成为朋友。臭味相投,一丘之貉,同病相怜,伯牙与钟子期都是有道理的。

有些人挤进别人的世界只需要轻轻一脚,有人的使了浑身解数也不过刮落点墙皮。

让伊唇意外的是,陈阿细第一次单独来找她,不带任何目的找她聊聊天,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一脸怀疑的看着她。就在南高的北门,陈阿细穿着职高的校服,脸上没有那些夸张的黑色眼影和桃红色的嘴唇,清秀的脸就像三月的桃李,清澈的眼就如同夏夜的星星。

“找个地方说话吧!“陈阿细先开口,伊唇就带她去了南高图书馆的顶楼。五月中旬的太阳已经热烈的像一块烙铁,烫的她俩唇干舌燥,汗水在后背娟娟滑落。

“我去过临江县了“阿细趴在栏杆上,看着背靠在栏杆上的伊唇“打听了一些你以前的事,不过你比我幸运“阿细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楚天应该跟你说过我,职高的人怎么议论我的你也应该听到不少。“

“你打听到了什么?我一点不觉得我比你幸运。“伊唇低着头,声音不咸不淡。

“我只剩楚天了,所以,我针对你,针对江承歌,针对玉凝,但是,我竟然被人摆了好几道。曾经我也像江承歌那样成绩好,我也像玉凝那样懦弱,长着一张清纯的脸,红一下眼眶就让男生有强烈的保护欲。可是初三那年之后,什么都变了。“阿细抹了一下眼泪,吸了吸鼻子“伊唇,我真的一点都不感谢你。“

“正常生活很难吗?既然你那么在乎楚天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把他推得更远!“

“正常生活?呵呵“阿细跳上栏杆,双手张开深呼吸“不难的话,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不难的话,我为什么会面目全非?“

“我和你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楚天不会像白墨护着你那样护着我,我也没办法像你不领白墨的情一样不在乎楚天。可是,视我如命的楚天,早在一年前就死了!“阿细自嘲的笑笑,跳下栏杆往前走几步,停下来“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把,也别再让我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和楚天在一起。伊唇,我不在乎被你设计耍的团团转,但是如果有机会,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就挺直了背脊离开,像极了打了胜仗的女王。

第十四章 江承歌离开

高一的日子已经接近尾声,南羽和江承歌也都高考完了。期末考试的前一周,伊唇碰见江承歌来找她,只给玉凝发了短信说先去帝豪南都,让她自己过去。

江承歌依旧是那副安静美好的样子,一次重创似乎没影响她的生活,只是左手虎口处那一条狰狞的疤痕有些难看。

“伊唇,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江承歌笑着问她,还没等她回答就自顾说着话“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强求。“

“边走边说吧,我待会还要去打工。“伊唇回答,越过江承歌往前走。江承歌无奈的笑了一下跟上去。

“那次,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

“不用,本来就因我而起。“伊唇毫不留情的打断江承歌的话,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情感。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南羽吗?“江承歌有些迟疑的开口。

“说不上讨厌,就是不太喜欢而已。“

“其实,玉凝是个好姑娘,只是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我报了外地的大学,如果拿到通知书我和我妈妈就搬走,不回来了。“

“去哪?“伊唇顿了一下脚步,问了一句又往前走。

“深圳,我和我妈妈都比较喜欢南方。以后有机会,一定去找我玩。伊唇,其实人不必活得这么累的。如果可以,我宁愿和南家没有任何关系,就我跟我妈妈两个人相扶过一生我也很满足。“

“你妈妈都告诉你了?“伊唇偏头看着这个安静的不可思议的女孩子。

“没有,我看见我妈妈写的日记了。以后,我不在南都市了,你和南羽也别再有摩擦了。她,其实没那么坏。还有,请你别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里,好吗?“

“好。江承歌,你自己保重。“前方是岔路口,伊唇停下来第一次认真的看着江承歌和她道别。她们第一次面对面说话还是她找到下晚自习的江承歌,警告她离南羽远点,也离玉凝远点。

只是当时的江承歌只当她是个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以为她是因为玉凝多了她这么个朋友。直到南门小巷那件事情发生她才意识到伊唇是在提醒她某些事情。

南羽用玉凝的名义约她去南门小巷,去了之后没看见玉凝,却看见了守株待兔的阿细,最后因为逃跑途中被钉子划穿了手导致左手几乎差点废掉。

江承歌站在岔路口,看着来往的车辆,灼灼的炎日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就这么在林荫道上走了十分钟,额头也是布满汗水,这个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原来此刻看来才是如此的陌生,要离开了却没有任何的不舍。

“伊唇,你也保重!“江承歌这句话说的百转千回,就像是临行时对着即将也远行的朋友的沉重嘱托,又像是一个长辈对着不谙世事小辈的殷切叮嘱。看着伊唇面无表情的转身往左边那条街道离开,江承歌嘴角却扯起苦涩的弧度。

江承歌想说的是,伊唇,你要好好活着,不管是为了你的不甘心,还是为了你的奢望。她之所以要逃离,就是因为南家的这趟水太深,不敢参合其中。

就算没有南羽,就算没有伊唇,江承歌应该还南羽的,她是从和南羽同桌的第一天就准备好的。

“你去哪里了?我打电话你也没接。“玉凝边扎头发边问。

伊唇心不在焉的回答“见个朋友。我给你发短信了,你没看到?“

“看见了,不是正好碰见了一些毕业的学姐卖她们的笔记资料,想问问你需要什么。“

“哦,没注意手机响“伊唇不自然的扯了嘴角,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服务员的衣服。

领班是一个风情万种的三十岁女人,每天摇曳在帝豪南都的各个楼层,通俗点说就是帝豪南都的妈咪,不管坐台小姐还是服务员都归她调配。

“你俩好了没有?今天有几个请假没来,你俩就辛苦点把今天撑过去,多拿点提成也是对自己好!“领班只交代这么一句,便关上了更衣室的门。

之所以选在酒吧工作,是因为这里的工资比外面高,能够劝客人多点一瓶好酒会有提成。她和玉凝都很需要钱。

“帝豪南都”是高消费的地方。来这里消费的大多数都是有钱人。这也是除了她们兼职的人以外的女人来这里上班的目的。

“放开我。”玉凝试图挣脱南昱的手,南昱一脸怒气未消,双目猩红。她可不认为南昱是在为她生气。从无意间知道了南昱对于南羽的所作所为无比清楚之外,王家珊还特意警告过她,南昱和她交好仅仅只是为了李琦吃醋,况且,她还可以借作业给南昱抄,还能在上课的时候给他递老师提问的答案。南昱对她表现出的热情在这些算计背后显得那么的苍白。

“你怎么会在这?难道你拒绝我的好意就是为了来这里打工?”南昱的声音有些大,尽管在三楼的走廊里,会所包厢门都是紧闭的,可是声音大的让玉凝有些恼火。

南昱确实跟她提出过他的好意,那就是玉凝给他补课,他给补课费。玉凝也接受了,可是拿了钱并不是真的补课,而是陪着南昱去游戏厅,麻将馆。

尽管她秉承着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原则强烈要求南昱补课,南昱却淡淡的回她一句钱我又没少给,你不是缺钱吗?拿钱不就好了吗。

后来玉凝果断拒绝了补课这一件事情。再加上南羽利用她设计江承歌的事情她也对眼前这位富家子弟没什么好印象,有时候迁怒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你看你穿得什么?”南昱盯着她身上的衣服,V领低胸的连衣包臀裙,不知是她发育很好还是衣服太露,南昱能看见她面前若隐若现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一直以为你是人,没想到是条狗啊,尽爱管闲事。”玉凝甩开南昱的手,转身就看见顾问。顾问没有多问,只是对着南昱说了一句“大家都等你呢!”

“知道了”在南昱回答的时候玉凝已经走进酒吧大厅,伊唇见她面色不是太好问了句怎么了。玉凝把托盘放在吧台“碰见南昱了,吵起来了。”

伊唇不可置信的扫了玉凝一眼,实在不相信她会和南昱吵起来,毕竟,她曾经正儿八经的和她承认过把南昱当朋友,而且义正言辞的说她也有权利和任何人做朋友,就像她伊唇一样。

“eleven,这是一号会所要的酒,你送过去。”吧台人员把酒放进手推车里,伊唇接过,往一号会所走去。

“coco,三号会所的酒,送过去。”玉凝一愣,三号会所不就是南昱在得那个?

她想今天真倒霉,正好轮班轮到她和伊唇管包厢这一块。

“好。”接过手推车,心情复杂的离开大厅。

“这是你们要的酒。”伊唇进了一号会所,恭敬的说了一句,就蹲下身把酒摆在桌上。

她粗略的一看,包厢里有五个男人三个青年,每个人都搂着一个女孩,不,是帝豪南都的坐台小姐,脸上的脂粉已经掩盖了她们原本的面目。

其中有三个人让伊唇过目不忘。

一个就是染了酒红色碎发,右耳上有白色钻石耳钉,满含笑意的眼睛,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白色的衬衫搭配蓝色的牛仔裤跟小说里的白衬衫学长如出一辙。他搂着怀里的女人在她耳边调笑,女人娇笑连连。这个人她远远见过,领班告诉她帝豪国际董事长洛千熙。

而他旁边是一个头发挑染成蓝色,剑眉星目,西装外套搁在一边,坐他旁边的女人不停地跟他说话,一只手绕过他的脖子在他胸前抚摸。

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个紫色头发的男人,男生女相的他异常的漂亮,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眉毛,狭长的桃花眼妩媚至极,眼里的笑意并不达眼里,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有些轻蔑,他把视线落在女子的胸口,女子顿时红了脸。左耳上紫色耳钻发出魅惑诱人的光芒,带着蛊惑人的气息。也许,这个人她认识。

她想要是南高那帮花痴的女生看见这三个极品男人还会对南高那几个稚气未脱一点不成熟的男生趋之若鹜吗?

“请慢用!”伊唇摆好酒,站起身说了一句,推着手推车准备离开。

“等等。”说话的是洛千熙,他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伊唇,嘴角噙着凉薄的笑“新来的?”

“我是做兼职的。”伊唇老实回答,心里有些发虚,有钱人玩的游戏她真的消受不起。

尽管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此时此刻也难免有些紧张,旁边一个男人已经伏在一个女人身上,女子发出轻微的叫喊。

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叫什么?”洛千熙又开口,放在女子胸口的手也收了回来,身子微微前倾眯着眼打量她。

“eleven”。

“你先出去吧。”低沉的声音响起,开口的是那个挑染成蓝色头发的男子,他视线停留在他手中精美的打火机上,一下一下的打着火机的开关,幽蓝的火苗窜起来又被盖子熄灭。

洛千熙身子往后一躺,顺势将朝她靠过去的女人揽入怀中,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陌总,看上了?”

“我先出去了,有需要请按呼叫。”伊唇生怕他会反悔,在他开口前立马逃出包厢。

第十五章 玉凝失踪

玉凝这边就不会这么好运了。她一进包厢就看见了顾问和南昱,还有七八个男男女女。

“打扰,我来送你们要的酒。”玉凝蹲下身把酒放在矮桌上。

“哟,这不是南高高一年级的第一名么?怎么来这了?”肖晓阴阳怪气的开口。

“这是玩制服诱惑呢?瞧瞧人家这沟,这大腿。”叶雨朝边上的几个男生开口,话里的讽刺太过于明显。

“身材不错啊,玩玩怎么样?”其中一个男生上前搂着玉凝的腰一脸轻浮的笑意格外刺眼。

玉凝不着痕迹的推开,顾问看了看南昱的脸色,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玉凝没准备插手。

玉凝后退一步避开再一次伸过来的手“这有规定。除了坐台小姐其他人一律不得沾染客人。请见谅。”

“是吗?”男生一脸痞笑的看着她“你信不信就算今天我把你上了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是吗?”包厢门被推开,穆克满脸笑意的走进来,颇有气势的说“她可是我的人。”

玉凝松了一口气,朝穆克笑笑。

男生见了穆克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大半“穆哥,他是你的人?”穆克虽然是在帝豪南都做事,可是江湖地位也是有的,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不会和帝豪南都的人硬碰硬。

据说帝豪难都的老板完全是黑道上的人,可是白道上也无人敢明目张胆的查他,借此足以见得帝豪南都的人是惹不得的。

“如假包换。”穆克冷哼一声,视线扫了一遍包厢里面的人。

“你是谁啊?怎么随便进来,信不信我投诉你?”李琦突然大声吼起来,样子有些飞扬拨扈。

“投诉?”穆克笑了笑,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飞扬跋扈的人“帝豪南都要投诉谁都找我,你说投诉我?”

叶雨像是看出了来人不好惹拉了拉李琦的衣服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南昱脸色有些不好,走到玉凝面前,满含怒意的眸子看了穆克一眼然后低头看着玉凝。帝豪南都选的打手唯一的标准就是身高必需在一米八以上,南昱和他差不多高刚好可以对上他的眸子。

“你喜欢的人是他?”南昱问出口的话明显有些气焰不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觉得胸口闷着不舒服,嗓子里一股火上不来下不去,迫切的需要突破口。

宫沫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理解南昱的举动,就算演戏,这戏也是过了的。何况云越和上官云爵今天不在,难道说是因为云越今天去了上官云爵家吃饭南昱不高兴了?

宫沫转头看着坐在旁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玩手机的南宫泽,用脚踢了踢南宫泽的脚,南宫泽不满的看过来之后宫沫扬了扬下巴,南宫泽这才去看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南昱怎么了?”南宫泽挪了挪屁股,离宫沫近了一些凑到宫沫面前小声问:“不合常理啊,南昱不是讨厌玉凝么?”

宫沫看了南宫泽一眼,眼里尽是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深意。

当初南昱决定要追玉凝的时候,她们都当成一个玩笑,以为只是新鲜感,可是今天这阵势怎么也不像啊?

“对啊。”玉凝轻松的回答让南昱心里窝了一团火,他双拳握紧骨头咯咯作响。

“穆克,铭哥有吩咐!”包厢被推开,一个光头帅哥出现对穆克叫了一声然后又退了出去。

“酒放好了先出去吧。”穆克柔声对玉凝说道。玉凝点点头推着推车就打算离开包厢。

“服务员就得服务于人,让你倒酒不为过吧?这是给你的服务费。”南昱周身的怒气化为乌有,平静的如一汪潭水一样死寂,他从钱包里抽出两千块钱塞进了玉凝的胸口,一脸挑衅的看着穆克。

穆克正要发火,火狼推门进来说“做人要懂得进退。”看似对穆克说的,实则又是对玉凝和南昱说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宫沫,眸中的神色深了几分。

“走吧,别让铭哥发火了。”火狼拍了拍穆克的肩膀率先走出去。穆克不放心的看了玉凝一眼玉凝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她能够应付,穆克才离开。

南昱和顾问交头接耳说着话,时不时笑出声,那笑声让玉凝觉得他们是在讨论她,让她非常不舒服。其实她完全可以把问题抛给穆克,穆克肯定不会不管她的,只是穆克和伊唇都说过,她已经给别人带来了很多麻烦,要想在这里立足,就得学会应对所有措手不及的情况。

玉凝把杯子全部倒满以后起身“你们要的酒倒好了。”

宫沫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南昱,见他没什么表情,又转头看了一眼玉凝,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上,微微勾唇表示打招呼。玉凝有些楞,她和宫沫虽在一个班,但是没有接触过。她并不觉宫沫好接触,就如同高一22班的时央一样。

“来,我们举杯祝李琦生日快乐!”叶雨高呼一声,众人都端起杯子碰杯,嘴里说着生日快乐,玉凝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被南昱收在眼底。

“这是五千块钱,只要你把这三瓶伏特加都喝了就是你的。”南昱把身上所有的现金拿出来放在矮桌上,一脸鄙夷的看着玉凝,你不是要钱么?我给你钱。

“南少可要说话算话啊!”玉凝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南昱一眼,抓起瓶子直接往嘴里灌。

南少,她叫他南少。比起这个称呼他还是愿意听玉凝咬牙切齿喊他南昱。

喝完一瓶,玉凝两眼冒星,身子也摇摇晃晃的,在第二瓶喝光了以后,玉凝已经倒坐在的地上,抓起第三瓶猛地往嘴里灌,她觉得头昏脑涨的厉害,她眼神迷离的冲南昱说了一句话“酒喝完了。”然后借着矮桌站起来,拿上桌上的钱步履艰难的走出包厢。她倒在门口,嘴里呢喃着我要回家。

伊唇等了许久也不见玉凝的人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对时间概念掐的很死的玉凝让伊唇觉得可能遇上了麻烦。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有玉凝的身影。

她给穆克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接。不等穆克开口伊唇率先开口,语气不急不缓“玉凝不见了,我找了所有地方都没看见她,她手机也在更衣室。”

穆克隔了半晌才冷淡的问一句“所有地方都找过了?”

“找过了,没有。”伊唇淡定的回答,想着要不要开口问问穆克,能不能查监控录像。但是转念一想,动静闹大了对谁都不好,索性挂了电话。

伊唇想着玉凝和云越关系还不错,云越经常来找玉凝俩人在帝豪南都后门聊天,于是用玉凝的手机打了电话给云越,结果云越她也不知道玉凝去哪了,不过听说玉凝不见了云越好心的过来帮她找人。

“别着急啊你”云越安慰了伊唇几句“她之前去了哪?”

“三号会所送酒。”伊唇耐着性子回答。

“那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云越说着就要拉着伊唇往三号会所走。

“人已经散了。”伊唇巧妙的避开云越伸过来的手,冷淡的回了一句。

云越扫了一眼伊唇身上的校服“你们放学就过来的?”

“嗯。”伊唇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先回去吧,我让人帮忙找。找到之后送她回去!”伊唇听了云越的话点点头,云家的实力她怎么会不知道。

云越看到伊唇上了最后一班公交,抬手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半。不知道她打电话过去会不会被骂,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打了电话。

“大半夜的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对面传来睡的迷糊的低吼声。

“上官云爵,你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云越有些吃惊,以往的上官云爵不到凌晨是绝对不睡觉的。

“有事说事,没事就闪人。”上官云爵有很严重的起床气,此刻被吵醒之后语气非常不好。

“那个把南昱的号码给我,我就不打扰你了。”

“靠,云越,你大半夜打电话就是为了要南昱的手机号?你不会真喜欢那小子了吧?我才是你未婚夫。”上官云爵听到云越要南昱的号码,还是大半夜的,睡意减了不少,怒吼起来。

“上官云爵,是你说我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的,到底是你在嫌弃我还是我不靠谱啊?你还知道我是你未婚妻啊?有本事你去让你爸解除那该死的娃娃亲,我就感谢你八辈祖宗。”云越一口气说完,上官云爵正要说你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不是。云越的声音就接着传来“你不给我找顾问要。”

“有什么事我帮你问,你不会以为现在这时候南昱会回答你的问题吧?”

“我知道他私人公寓在哪,我直接去找。”说完这句撂了电话。

上官云爵还没开口,对方挂了电话。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南昱“你在家还是在公寓?”

“公寓。”对方给了他俩字。

“你在公寓干嘛?”上官云爵有些疑惑,平常他都不去公寓的。

“刚刚告别处男生涯。”对方的一句话让上官云爵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明白过来“靠,你把玉凝睡了。”

“嗯。”一个简单的回答结束了通话。

上官云爵想要是云越去了看见玉凝还不把南昱公寓给掀了。这个南昱尽干一些不靠谱的事情,让他都怀疑是不是吃错药了。

马上又打了一个电话,对方没接。他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拿着钥匙出门刚巧碰见自家妹妹从楼上下来找水喝,一脸的睡意朦胧,看见他的时候还捂嘴打了个哈欠。

“二哥,你要去哪?”

“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上官云爵边走边答。

然后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冲出了他家的大院。

把车停在南昱公寓前,就看见云越经常偷偷开的车。心想不是打起来了吧,云越从小就说喜欢南昱的,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表示,但是对于玉凝这个人她是莫名的执着,非但不能让玉凝被南昱欺负,还不能让南昱喜欢玉凝。

“你让我进去。”云越不满的瞪着南昱,南昱一手把着门,一手撑着墙明摆着不让云越进去。

南昱看见上官云爵来了立马不耐烦的说了一声“把她给我拖走。”

上官云爵心领神会的上前拉着云越离开。

“南昱,我喜欢你十几年你就这样报答我?”云越还不满的吵吵,深怕别人以为她是个疯子,上官云爵捂着她的嘴愣是给她拽了出去。

“你大半夜不睡觉找南昱就是为了跟他说你喜欢他十几年,脑子有毛病吧!”上官云爵翻了一下白眼,一脸鄙视。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我乐意!”说着又要去敲门,上官云爵立马拉住她“姑奶奶,你消停会儿行么?他床上可有人,你确定要去?这大半夜的,小区的保安再说你扰民,你今晚就去派出所过吧。”

“有人?混蛋,我就知道玉凝在这。这个禽兽,我今天非得进去……”

“你别打扰别人的事了行么?你就算进去该发生都发生了,有个屁用啊!”上官云爵翻了个白眼把她塞进白色奥迪“你早点回去,明天还上课呢。”然后把她车门关上。

云越知道上官云爵不会让她上去,干脆开车离开。

云越走后,上官云爵才敲响南昱的门,南昱开门让他进去。

“人呢?”上官云爵扫了一眼屋内。

“楼上。”

“你玩认真地?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在你不确定之前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能心安么?”上官云爵有些不赞同的问南昱,眉头蹙起,似乎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话没说。

南昱看了上官云爵一眼,不理会他的欲言又止,坐在沙发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看来告别处男花了不少力气啊,感觉怎么样啊?”上官云爵抛开烦躁的情绪,脸上挂满笑容一脸幸灾乐祸的开口,好似刚才的紧张不复存在。

“滚!”南昱没好气的瞪了上官云爵一眼。他坐起身往前倾,双手捂住脸抹了一把“你说我跟她都发生关系了,这以后是不是就接近不了她了?”

“说不准。你俩在一个班,你都不清楚你问我?我俩连正面照都没打过。”

南昱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他被看得有些不安“别问我,我要是知道我的未婚妻也不会喜欢你十几年了。算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说着他起身离开。南昱看着紧闭的房门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事都发生了能怎样?

第十六章 偶遇时央

伊唇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她不知道云越有没有找到玉凝,她能找的地方都去过了反正是不见人,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今晚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也不知道不安的源头来自哪里。

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拐角看见了她的同桌时央,她坐在别人店门前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瓶啤酒,低着头看不见脸。

说实话,虽然她们同桌过半年多,她真不记得时央的样子,因为时央随时都是在睡觉,貌似很少见过她抬起头的样子,可就是这样她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五名。

她之所以认出时央,是因为她那好看的黑色长直发,带有淡淡的栀子花香,还有她身上的蓝白相间的校服,衣袖上白色的地方有大写的字母SY。

时央抬头,她才看清楚。她不得不承认时央长得非常漂亮,一脸淡漠的表情似乎是在跟她照镜子一般,但从表情她俩就应该是同一种人。

她很高,比她还高一些。她站起身拍拍校服裤上的灰看着她“大晚上你怎么还在街上?”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感情。

“我在找人。”伊唇同样的语气回了一句,在她记忆里这是她们同桌半年多来的第一次说话。

“找高一21班的玉凝?”

伊唇心里疑惑,她怎么会知道。

“经常看见你们一起上下课!”时央看出了伊唇的疑惑解释了一句“刚才,看见南昱带她走了。“

“南昱?”伊唇诧异,时央比她还不合群还冷漠,怎么会认识南昱,还能准确无误的认出来人。

“放心吧,她应该没事。看样子,应该是喝醉了!”时央语气淡淡的,还夹杂着叹息。

“还真是你啊。”一辆车开过又倒回来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孩,看上去比她们大一些。时央脸上闪过不耐烦,转身就大步走开。刚走了两步听见身后人说的话就停下来了。

“怎么这么怕看见我”女孩嘲讽挑眉,双手环胸趾高气昂的看着时央的背影,越过时央海梦看见伊唇脸上淡漠的表情。“想不到你在南都是这样?你哥哥知道么?怎么,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吧!”女孩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我都躲到这儿来了,你还真有心情!孙月,你吃饱了撑的吧?”时央低垂着眼帘,脸上苦涩的表情一览无余,嘴角勾起疲惫的笑容,声音轻微略带讽刺,像极了冬天大雪夜里被遗弃的流浪猫,凶狠却也脆弱。

“我就想看看你狼狈的样子,你不知道成烟川对林丹有多好吧?”

“借着一个谎言让别人对她愧疚,你也好意思说。要是他知道真相他还会对林丹好吗?”

“可是你不敢告诉他真相不是吗?“

“林丹也不是什么好人,劝你离她远点。”时央嘲讽的一笑,抬起头看着前方,视线越过伊唇看向远处模糊的光。

时央不再开口,抬步往前离开,背影单薄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脆弱无力,影子被拉的老长,像极了一个老朋友跟随她左右。

女孩等时央越过伊唇,才看着伊唇一脸唏嘘的说“别跟她走的太近,她可是个杀人犯,有前科的。初三为了爬上别人的床,亲手害了她最好的朋友。”

伊唇下意识的侧身扫了时央一眼明显看到时央身体颤抖,手用力握紧酒瓶而泛起青筋。

女孩上车离开,时央已经走出很远。

知道南昱带走玉凝,伊唇已经找不到任何的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她不愿去管玉凝的事情,可是就如同看不得南羽欺负江承歌一样,她也看不得南昱欺负玉凝。

尽管她对玉凝的很多想法和做法都不苟同,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玉凝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是她活该,她总该付出点代价才知道一些人的好坏。

一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在她面前停下,车子后座的车窗摇下,她就看见了南宫陌。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不像洛千熙那么冷硬,但是也没有南宫泽那么看上去让人想亲近。

“上车!”带着命令的语气,眼睛却是没有看她分毫。温润好看的侧脸让伊唇望而却步。

“不用,谢谢。”伊唇礼貌的拒绝,她和南宫陌就见过两次,一次是白墨第一次来南都的时候,两人在时代广场堆雪人,远远看见他从商场里出来,还有一次就是刚才一号会所的包厢里面,怎么说两人都还不熟。

南宫陌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要送她回去?她从来也没奢望这个那一次远远看见一次就生出好感的男子会和她有什么交集,毕竟现在她不配不是么?

车子开走了。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想着是去网吧将就一晚还是直接回帝豪南都做下半场的服务,还没来得及做决定就听见有人叫她。

“伊唇,上车。”云越那辆白色奥迪停在她面前,她在车里叫了一声。

伊唇也不扭捏,毕竟她对玉凝不错,两人关系也还算将就,就算她们没什么接触,上一次被王家珊关在教室里也是云越和上官云爵帮了她的。

上了车“你没驾照开车不会被抓吗?“伊唇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问了一句。

“偷偷的呗,我可不会傻到看见交警还往上冲等人逮我去警局教育呢。玉凝在南昱那儿,你放心,她不会有事。”伊唇惊讶云越的轻松,毕竟南高谁不知道云越喜欢南昱,而且是据说喜欢了十几年,从小就喜欢。

报了一个地址,云越送她到了出租屋不远处的巷子口就开车离开了。

第二天,伊唇去高一21班后门口,就看见玉凝趴在桌子上,云越坐在她前面,南昱坐她后面。她进去拍了拍她肩膀,她抬起头来笑着看伊唇,满脸的疲惫。

“还好吧?”伊唇问她,实在是不想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又觉得不问会让别人觉得太过冷血,虽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是对她来说,就像白墨说的,玉凝确实算是真心对她的人。

“头疼。”玉凝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要不要去医务室?”伊唇测开身指了指外面。

“我趴一会儿就好,你快去上课。”玉凝说完又趴桌子上。伊唇看了一眼南昱,南昱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才回到自己的班上,时央又在睡觉,她走到她前面的位置坐下。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考完了之后都一阵轻松。别人都商量着去哪哪玩,只有她俩没有计划。

小出租屋里,玉凝在收拾东西。

“你要回老家吗?”玉凝边收拾边问伊唇,似乎不打算说她和南昱发生了什么,伊唇也不打算知道。

“那里还能回去吗?不去了,我没有家。”伊唇难得的变了点声调,不似平时那么冰冷和不近人情。

玉凝不多话,自从那天晚上以后玉凝的话就变得很少,她不说,伊唇就不问。

她爸爸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说下午,她妈妈在电话里一脸的不乐意说她可以在市里打工,为什么要回去。玉凝还有一个弟弟,从小学习成绩就不好,她妈妈就是典型的重男轻女那种人。她爸爸没有念过书,只是一个工地上的工人,除了对她很好在整个家也做不上什么主。

“我走了。”玉凝背着书包,带了几件衣服就走了,伊唇掂量着自己没事突发兴致的说要送她,她坚决的拒绝了。

假期过去了半个月之后,一如既往伊唇在帝毫南都打工,拿了不少提成多少也存了些钱。加上玉凝临走还给她的五千块钱她也算是个万元户了,她这样想。搁十六年前万元户可是能称为富人了,她拿着银行卡若有所思觉得应该搞出点什么动静来。

她没想到南昱会来找她。“玉凝去哪儿了?”南昱像一头快要发怒的狮子,努力隐忍。伊唇淡淡的看了南昱一眼心里腹诽装的可真像,真难得,南昱竟然会从她上班开始等到她下班。

晚上十点。

她坐公交车回出租屋,他南昱就开车跟在后面。伊唇想他这么堂而皇之的开着车又没有驾照不怕被抓吗?她还真想打电话报警说他无证驾驶,好让他消停消停。

南昱是在出租屋房间门口拉住她问的。

他皱眉,从小锦衣玉食的他心里突然有点震惊,想着这样的房子也能住人。

伊唇开了门顺手开了灯,他也跟着进去。一眼就能看清楚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厨房很窄很小,没开灯只看见黑漆漆的一片。

“你找玉凝为什么不打她电话?”伊唇把书包丢在桌子上,实在不知道只要他想,他应该可以知道她在哪吧,偏偏来打扰她。

“打她电话她不接。”南昱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不带什么感情。

“你不该找她,你们不合适。而且,你真不真心自己不知道么?别装得你很在乎她一样。”

“哪里不合适了?我喜欢她还不够吗?”南昱眼中闪过一抹沉思,随后慢条斯理的开口,全然不见了之前的焦急和烦躁。

“喜欢?南昱,你的喜欢太值钱了,一般人没命享!从校服到婚纱是每个女生心里最美的童话,可是往往也是最伤人的筹码。你们之间差距太大,这不是偏见,是事实。别把玉凝拖进你们肮脏的圈子里,她的生活不该被谁打扰。”伊唇看着南昱认真地说,第一次,南昱从伊唇那张冷漠的脸上看到了隐忍,那种恨不得直接替他做决定的隐忍和坚定。

“那天晚上,我们发生关系了。”南昱像是述说一件平静的事情,又像是征询伊唇的意见,总之表情和语气都带着一丝纠结。

伊唇瞪大眼睛的看着他,一股火就从心底冒起来,她一脸铁青问“你说什么?我以为你就是玩玩,你还来劲了?”伊唇有一颗强壮到雷打不动的心,偏偏在性这件事情上容易发疯,不管对谁。

就连她知道陈阿细身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她选择性的避开一次又一次陈阿细的刁难,而不是和陈阿细正面交锋。

“她那天喝醉了。可是她醒来第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么?她说,南昱,就当*吧。你们城里人不是都爱玩吗?”南昱语气里有嘲讽也有无奈,“我原来还不知道她玉凝有这么洒脱的一面。“

伊唇似乎能体会到玉凝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强压的怒火和伤心,怪不得一向话多她突然少言寡语起来,脸上的笑容也都没有之前灿烂清丽。

“她家在临江县,玉水镇。”伊唇压下怒火,平静的说了地址,南昱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第十七章 玉水镇

南昱到临江县玉水镇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去的时候叫上了云越,顾问,还有宫沫。

他怕玉凝不见他,他就白来了。

下了车,镇上路虽说是水泥路,但是到处都坑坑洼洼的,雨水冲击地面不但打湿了他们的裤子,溅起的黄泥巴覆盖了他们的整双鞋。

路上少有行人路过,几家商店开着门卖得都是一些柴米油盐,唯一一家服装店里面挂的都是早就过时的衣服。

路上还有人牵着牛羊路过,几个人高颜值穿着光鲜亮丽的城里人都显得很突兀,格格不入。

“爸,你到哪儿了,我马上到镇口了,我来接你。下这么大雨,没伞怎么行。”玉凝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蓝色牛仔裤,一双凉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正在讲电话。

抬起头就看见了他们,神色变了一下就恢复正常。

“爸,我到镇口了,你下车就能看到我。”

玉凝挂了电话,云越见到玉凝就开始抱怨这里的情况,比如说难找啊,又比如说到处是泥巴。

“玉凝,你家住这里啊?下雨了这路怎么走啊?”云越有些抱怨,玉凝可不知道她们来干什么,心里有了一些计较既然嫌弃干嘛还来?

“你们来,干什么?”玉凝没有丝毫高兴,平静的问。

“来找你啊。”云越有些兴奋,“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听说这里地里都种西瓜,你家有没有?”

一辆车停下,溅起的泥水泼了他们一身,然后一个四十多岁的,皮肤黝黑,那双眼睛却精神十足的中年男人走下车,手里还拿着安全帽,裤腿高高卷起。玉凝连忙走过去把伞撑在他头上。

“我不是叫你别来,这么大雨,看都淋湿了。”男人语气责怪,面上确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宠爱的柔和。

“爸,这么大雨怎么不来。”

“你妈呢?”

“她在家!”

男人回头就看见几个人,有些疑惑问玉凝“他们是谁?”

“叔叔,我们是玉凝的同学。”南昱先开了口,脸上带着微笑,彬彬有礼。

玉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跟玉凝一样,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甚至是还有些慌张和抵触。脸色不自然尴尬的和玉凝相互对视一眼。

“玉凝,你半天都接不到你爸,腿断了吗?”一声不满历喝,中年妇女,体型微胖,脸上有些褶皱,头发挽起,标准的农村妇女形象,那双眼睛确是精明无比。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个女人只看眼睛就不简单。

宫沫眯着眼打量这个女人,似乎来了很大的兴致。顾问眉头紧皱,印象中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熟悉,却又说不清楚哪里熟悉,只当她是玉凝的母亲,可能因为玉凝的缘故觉得有些熟悉。

顾问转脸打量玉凝的时候,半晌才得出一个结论,玉凝既不像她的父亲,也不像她的母亲。

“天不好,车慢了。你怪她干啥!”男人好言语,看来性格有些弱。

“阿姨,我们是玉凝的同学。”云越礼貌开口。她妈立马热情的堆着满脸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城里来的,手上还提了很多礼物,只不过看着顾问的时候脸上表情微怔了一下恢复正常。

“你这死丫头,同学来了也不让人家去家里。”玉母一脸的责备。

“人家哪能去我们家里,又破又旧的。”玉凝小声解释,却换来母亲更多的不满。

母亲满脸堆笑看着她们,玉凝和他父亲一脸不情愿。雨下大了,南昱四人没带伞正躲别人屋檐下。

“你们要去的话做好一辈子不会再想来的心理准备。再说了,妈,只有两把伞他们怎么去?”

玉凝母亲顿时拉长了脸“都给他们。”

“爸在工地干了一天了……”玉凝话还没说完,她母亲就抢过伞连同自己的递给他们“都是穷贱命淋些雨怕什么?”然后转脸堆笑“给你们。”带着他们往前走,玉凝和他父亲顿时被雨水淋湿,南昱想把伞还给她,玉凝慌张的说了句“别,不然我会被打。”然后拉着她爸往前走。

听到她的话,南昱心里有些波澜。他甚至想问,那是你亲妈吗?没见过那个妈还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动手打孩子的。不过见到玉凝母亲的时候,南昱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沿着镇边一条石子路,走了二十分钟才到,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玉凝会说她们不会再来了。

木板修的房子,上面盖着瓦,里面已经被烟熏黑了。两间房,和一个厨房。还是用烧火的。厨房里有一个床,墨绿色的床单被子,玉凝说她睡这里。

桌子上摆好了饭菜,简单的三菜一汤。还有一个被用过的碗。玉凝知道又是他弟弟先吃了饭去别人家玩了。

玉凝的母亲搬出几个小凳子让他们坐,然后又去忙活着,应该是想用肉和鸡蛋招待他们。玉凝让他父亲去换掉湿衣服,自己走到火坑面前借着一堆火星烤了烤自己的衣服。

云越和宫沫脸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她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妈,你别忙活,要是不够就下面条……”

“你懂什么……”她就知道她母亲会骂她。“还不快点烧火!”

玉凝滿含恶意的看了南昱一眼,他该满意了,看见这幅画面。玉凝的爸爸换好衣服出来坐在凳上一言不发,自顾的抽着旱烟。

“阿姨,不用了。我们吃过饭了。这次是因为出来玩,正好遇上我过生日想让玉凝一起去县里面玩的。我们从南都市来的,对这里不熟想让玉凝带我们走走。”云越不想玉凝难做,她也发现了他们的到来给她增加了烦恼。

她母亲一听高兴地把玉凝往外推“那好,你们快去吧。玉凝对临江县很熟,她呀在那里上了三年初中的。”

“你让孩子吃了饭再说……”玉凝的父亲说了一句没说完他母亲又大骂“你懂什么,窝囊废!”

“爸,我不吃了。”玉凝连忙说道,外面已经不下雨了,她推着他们往外走“妈,我走了。”连身上的湿衣服都来不及换。

“好好带他们玩。”身后是她母亲的殷切的嘱咐,以往但凡是看上去像有钱人的人找来,她母亲都是能躲则躲,这次倒是出乎的玉凝的意料之外了。

去镇口上了车,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司机师傅是老熟人,看了玉凝一眼便问“玉凝啊,天都快黑了还去临江县啊,这是最后一班车了,去了就没车回来了。”司机师傅说着又看了南昱四人一眼“是送同学回去吗?”

“王叔,我去临江县找穆可!顺便送一下他们。下雨天路滑,您好好开车。”玉凝笑着给了司机师傅钱,回头看见南昱四人都已经坐好了才回头看着司机师傅,顺势坐在了车门的位置。

“穆可这孩子可是好久没回来了。听说你去南都市上重高了,不错不错,真给乡亲们长脸。”司机师傅看上去不过才四十左右,长的一脸和善健康,嘴皮子也是出了名的能侃能聊。

“王叔您看得起我,我也就是图个成绩,天高皇帝远,怎么也不如家里自在啊。指不定以后毕业了回来还得仰仗你们呢”玉凝之前的郁结之气挥散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和司机师傅聊天就完全忘了在南都畏畏缩缩的懦弱样子。

“你这丫头,会说话。”司机师傅笑着开口“你妈当年也是大城市来的,可不如你通透......”

“王叔,您家儿子今年快高二了吧。”玉凝有些急切的打断了王师傅的话,成功的把话题移开了。可是玉凝不知道,她的这番动作惹得宫沫和南昱对视一眼,顾问眼里闪过一丝深思。

到了县里车站下车,玉凝并没有打算带他们走走,她知道,今天不是云越生日。

“你们去找个酒店住着,明天回南都吧。”

“玉凝,你是不是怪我们没跟你打招呼就来了?”云越问,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玉凝勉强扯出笑容“你们也看见了我家里的情况。不在帝豪南都打工,我连学费都交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来这,我妈那个人从来就嫌贫爱富,在南都我还可以接受你们这样的朋友,但是现在,差距太大了,我真的不想和你们有任何交集。”

“你以为我们和你妈一样嫌贫爱富?”宫沫不乐意。

“不是。”玉凝摇摇头“你们不懂穷人到底有多贪心。有时候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

“玉凝……”云越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南昱,我谢谢你不嫌弃我。那天晚上的事就当过去了吧,我不计较。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玉凝认真的看着南昱“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高攀不起,无论恋人还是朋友。”

“既然知道,那就让自己变得能高攀得起。”顾问从来就是安静的,可是这次他没有和以前一样沉默。

玉凝苦笑,谈何容易。不是所有努力都可以得到应有的回报的,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你们走吧,这里不适合你们这样尊贵身份的人。”玉凝说完,转身就要走。

去玉水镇的最后一班车都没有了,她得去找穆可借宿。

“玉凝,你不信我?”南昱拉住她的胳膊,眉头蹙起,脸上有淡淡的愠怒。

“不是不信,是不敢信,也不能信。”玉凝回头认真看着南昱。

“为什么?”南昱问。

“这样说吧,你们认为方便面是最垃圾的食品,可是在我们眼里那是奢侈品。你们认为挤公交车是低等人的生活,可是在我们眼里能坐车是最大的幸运。你们认为每年生日都得变着花样,我们却从来没过过生日。你们认为这里贫穷落后,可是在我们眼里县城就是高档的城市。懂了么?这是天生的差距。”玉凝顿了一下,拨开南昱的手“你看,你们穿的是名牌,用的是名牌,玩的是奢侈,而我只能穿地摊货,吃方便面,用山寨的盗版。如果我不喜欢你还好,一旦喜欢你,在一起了,我可能随时都在担心会失去,而你,把我带出去,你的朋友都会讽刺你找了个上不了台面的女朋友,你的父母会嫌弃,你的朋友会嘲讽,说不定有的还会变着花样以欺负我为乐,这些,我都承受不起。”

除了这张脸,这个身材,玉凝真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走吧,我带你们去酒店,你们今天住下吧,明天再走吧。”玉凝往前走,后面四个人都神色复杂,她们没想过玉凝口中的差距,却明白了什么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阻止了所有能够在一起的可能。

第十八章 白墨苏嘉

“玉凝同学?”一道兴奋带着点惊讶的声音传来,玉凝一听这声音太阳穴就突突的跳了两下,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叫她的人,南昱四人也疑惑的转身看向出声的人。

“哟,这位美女又来了?”满带戏谑和迟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白墨?”宫沫挑眉看着眼前这个和南昱差不多高,眉眼俊朗,嘴带痞笑的男孩子,太阳穴同样抽了抽,心里想着怎么遇上了这个瘟神。

“你认识?”说话的是白墨身边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子,面色冷凝平静,面容清瘦白皙,第一眼看上去有小白脸的潜质。视线若有似无的打量几个人,看到玉凝的时候面色变了一下没说话。

“秦燃”玉凝看着白墨身边的人说的是肯定句“你怎么和他这种人在一起?”

秦燃是玉凝的初中同学,秦燃是临江县某个富裕家庭的孩子,成绩一直很好,性格也安静,为人也温和有礼,脸上始终带着让人温暖的笑意,当初学校不少女生都在背后暗自喜欢这个大男孩。

可是现在看着秦燃的样子,脸上少了笑容,多了些狠辣,柔和的五官也立体起来,像极了叛逆少年不羁的样子。身上的痞子气息初显,平白地让人喜欢不起来。

“哟,妹子。什么叫我这种人?”白墨递给司机师傅一支烟,笑着走上前来伸手放在预玉凝的肩膀上“我都带他回家避难了,还不好?”

玉凝不满的看了白墨一眼,动了一下肩膀,白墨就笑嘻嘻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没时间了,赶紧走吧!”秦燃并不理会玉凝,上前两步推了推白墨,白墨咧嘴一笑“玉凝同学,后会有期。”说着就跟上秦燃的步子离开。

玉凝若有所思的看着秦燃和白墨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从车站穿过一座桥就是临江县唯一一家最好的酒店,在清水河边,风景不错,口碑也还好。

玉凝带他们到酒店之后,工作人员因为她们的身份证没有成年而不给安排房间。玉凝知道不需要身份证的都是临江县不正规的宾馆,而且听别人说隔音效果也很差。

犹豫的时候,就看见从电梯里面出来的白墨和秦燃,白墨嘴角依然带着痞笑,秦燃看了一眼玉凝停下了脚步。

“白墨,秦燃,你俩今天造堂子悠着点,最近查得严,最好找两个姑娘过来打马虎眼。”前台是个妹子,看上去二十几岁,脂粉气息很重身上还喷了廉价的香水。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们未成年人不能住,现在就跟白墨和秦燃这么客气?

“你刚才不是说未成年人不能住么?他们俩怎么回事?”宫沫在前台桌子上拍了一下,挑眉不悦的看着前台妹子。

“他们俩长得帅啊。”前台妹子白了宫沫一眼,摆明了不想搭理她,低头看着新做的指甲“再说了,他们开了四个房间,你们四个人住只有一间双人房了,怎么你们想四个人住一间啊?晚上办事的时候方便么?”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前台妹子抬起头来对着宫沫暧昧的一笑。

感情这是当他们来开房了。不对,她们是来开房,可不是她说的意思。

云越听这话顿时尴尬的红了脸,顾问耳根也染上不知名的红晕,倒是南昱和宫沫神色如常。尽管玉凝在临江县这个染缸里三年,听到这话也不免闹了个大红脸。

倒是白墨一脸邪笑的看着宫沫,嘴里啧啧了两声“你们还有这癖好?呵呵呵呵呵”说着走到前台敲了敲前台妹子的脑袋,前台妹子低着的头扬起来调笑道:“墨哥,今晚我不值班,找我睡觉啊”说着给白墨抛了一个眉眼,白墨也勾起嘴唇在前台妹子的脸上摸了一下“老子,怕精尽人亡。”

“哟,墨哥这话说的,不是你不行了吧?”前台妹子古怪的看了一眼白墨随即扭头冲秦燃喊了一句“他不行,秦燃你用不用人给你......”

“我今晚上堂子,没空”秦燃白了前台妹子一眼,自顾走到大厅的沙发上坐着。

“给他们开房把,我四个腾一个出来。”白墨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手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扭头走向秦燃,声音压的有些低“寇哥他们在东风码头有事,我过去一趟,你把堂子造起来。”说完便走出了酒店。

秦燃站起身来,递给前台妹子200块钱“把房间开了”。

“行,你秦燃哥都发话了。”前台妹子接过钱就移动鼠标,眼睛盯着电脑,不过一会儿就递给秦燃一张房卡“给,505就你们隔壁。”

秦燃接过的空档前台妹子站起身越过前台桌子勾过秦燃的头,秦燃不得已身子前倾,眉头紧皱不满的呵斥一声“放手”。

前台妹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秦燃真的不高兴了才松开手。秦燃从兜里拿出四张房卡把五张房卡合在一起低头看了看走到玉凝的面前“给,两间双人间的。”

玉凝接过房卡对着秦燃说了一声谢谢,正巧酒店门外走进来七男三女,男的都是一身痞气,女的都是夸张的穿着和化着妆。其中一个穿着吊带连衣短裙的女孩看见秦燃就问了一句:“房卡呢?”

“给”秦燃递过去一张房卡,女孩接过,十个人就挤进窄小的电梯上楼了。

“告诉你朋友,晚上别瞎看瞎听,遇上不讲理的服个软,别硬碰硬。”秦燃提醒了玉凝一句,可是其他四个人都听见了。秦燃说完还走到酒店门外四处张望了一下才重新走进酒店径直上了电梯。

玉凝把房卡递给云越“你们上去吧,其他地方你们会住不惯。秦燃说的话你们要记住,临江县堪比黑社会,你们不想出事就安安心心呆到明天把。这里没有外卖,酒店对面的小吃街有吃的,你们可以吃一点再上去。”

“这里,真有这么恐怖么?”云越不安的问了玉凝一句,单单是刚才的一幕就刷新了云越的三观,再加秦燃的提醒,云越莫名的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貌似有事情发生。南昱不着痕迹的看了宫沫一眼,宫沫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玉凝不想再留下来,说完就离开了。

玉凝在步行街找到了正在买衣服的穆可,两人一见面就一直说个不停。其实基本上都是穆可在说,玉凝在听。

走出服装店,穆可拉着玉凝非要去渡河广场的小吃街吃东西,玉凝无奈只能跟着去。到了渡河广场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临江县本来也没有多大,徒步两小时就能走完全城。

临江县是少数民族居多的一个县城,渡河广场边都是特色小吃,又偏偏是在清水河的边上,每每到了暑假的时候渡河谷广场的人都出奇的多。不管是露天烧烤还是清水河的风,都让人欲罢不能。

好巧不巧,她俩选了一家露天烧烤刚坐下就看见了白墨。明明白墨刚刚去的是东风码头,怎么会出现在渡河广场?白墨显然也看见了她,不过这次白墨没有打招呼。

“诶,那个就是苏嘉。”穆可碰了碰玉凝的手,玉凝顺着穆可的眼神看过去,就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色短袖和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子,很瘦,看上去弱不经风的。

也没有多高,看上去不过才150。她低垂着头,厚重的斜刘海挡住了脸,看不清长相。因为下过雨,地面还是湿的,玉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苏嘉掀翻了白墨面前的桌子,白墨站起身对她怒目而视,苏嘉也仰头看着他。

玉凝才得以看清苏嘉的长相,眼睛大小刚好,嘴唇略小,巴掌脸上全是愤怒的神色。第一眼看上去,很平凡,并不起眼。再细看的话,玉凝就知道了苏嘉属于耐看型,以后只要会穿衣打扮也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听说白墨撕了她的期末考试卷子。”穆可幸灾乐祸,完全是看戏不显站台高。

“苏嘉是临江县人吗?”玉凝小声问穆可。

“不是,是堰塘的。而且,她家里重男轻女严重,放暑假都不让她回家。这不,白墨昨天搅了她的兼职,今个算是算账来了。”

“白墨,这是谁啊?来这里发什么疯。”和白墨同一桌的女孩不高兴的上前挽着白墨的胳膊,伸手推了一下苏嘉的肩膀。

白墨凑到女孩耳边说了什么,女孩就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白墨的肩膀“我过去等你。”

白墨点头,苏嘉伸腿勾了一下女孩的脚,于是她扑通一声就摔在了湿的水泥地上,鼻血都流出来了,痛呼一声爬起来恶狠狠就要和苏嘉干起来。

苏嘉后退一步,捡起地上的火钳子指着白墨和女孩“别把我逼急了,否则大不了同归于尽。拼上这条命我也弄死你们。”说完扔掉火钳子便跑开了。

白墨拉着骂骂咧咧的女孩离开,玉凝才收回目光,盯着桌上火红的炭火走神了,直到穆可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来。

第十九章 伊唇住院

南昱四人离开的时候没有见到玉凝,他们也没有和玉凝打招呼。因为买票的座位关系,她们四个并没有坐在一起,顾问和云越坐在第一排,南昱和宫沫坐在最后一排。

汽车是开往隔壁县城的火车站的,宫沫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况,神色越发的复杂起来。

白墨和秦燃造的堂子是赌钱,各种花式的玩法,本想着进去看看,可是进门容易出门难。

临江县确实是一个落后的县城,先不说交通,就这些乌烟瘴气的市井氛围都是要追溯到民国的。

什么帮派,什么赌场,什么迪厅,都是南都市早就淘汰了的。

可是酒店的床下面藏着大砍刀和钢管让他们确实吃了一惊。

“你确定白墨是知道真相的人?”南昱和宫沫一样也在考虑昨晚的事情,过了许久才问了这么一句。

“就白墨和她关系最好,也没查到什么有价值。上一次来的时候遇上个林超倒是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不过被白墨搅和了。”宫沫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沉。

“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我感觉我已经打草惊蛇了。”南昱说着就瞥向宫沫“我一直想问你参与进来能得到什么?”

“总之对你南昱没坏处就行了。”宫沫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昨天要没有我,白墨能吭声?我们今天能走?”

“白墨防着你,不想让你呆临江县也是真的。”南昱毫不留情的呛了宫沫一句。

于是两人就闭目养神,不再开口说话。

......

高二开学,玉凝迟到了一周才回学校报道。

玉凝去上课那天,大热天穿了秋天的长袖校服外套。

“你不热么?”云越奇怪的看着她。

玉凝摇摇头不说话,她收拾好书包“英语课你帮我请一下假,我有事。”然后拿着书包就出了教室,云越发现这次玉凝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也许是太热,伤口有些发炎了。她直接去了医务室。医务室的医生看了一眼她的伤口有些责怪“这么热的天你还穿长袖,手不想要了吧!”

玉凝抱歉的笑笑“医生,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很疼的。”

“还知道疼,伤口发炎了知不知道。”医生拆开她的绷带“你这是刀划的吧?谁这么缺德,得有五厘米长吧这?”

“谁干的?”略带愤怒的声音在她身后想起,她回头就看着南昱满眼喷火,脸色难看。

“小子,你别吓着人家!”医生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为人随和幽默。

“我先给你用酒精消毒,然后上药,记得别穿长袖了,还有,手不能碰水。”

玉凝点点头,酒精弄上伤口,玉凝忍着痛一声不吭。

处理完之后,医生让她回去休息,注意别发烧了。

南昱跟着玉凝走出南高,玉凝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跟着我干嘛,回去上课吧!”

“你还没说谁弄的?”南昱挡在她面前大有她不说就不让她走。

“我妈!”玉凝说完越过他就离开。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因为南昱几人便对她横生怒意她就觉得委屈,尤其是她母亲还不停跟她打听顾问的事情。

直到她说了和几个人并不熟才作罢,还厉声警告她不能和他们来往,她不过是问了一句为什么,她母亲就对她拳脚相加,反抗了一下,他妈妈就抓起桌上的西瓜刀冲她砸过来。

一个母亲多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才会如此的下狠手?她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可悲。

玉凝打算在出租屋里休息,于是伊唇一个人去帝豪南都上班,奇怪的今天是好几个人请假,一时她比以往都要忙了许多。

她去三楼的三号会所送酒,送完酒准备出来的时候,也许是她够高,身体发育比其他人早,别人把她当成了包房佳丽,或者说“公主”,拉着她要她陪酒。

“只要你陪我喝酒,我给你五千块钱。”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把五千块钱放在水晶矮桌上,靠着真皮沙发意兴阑珊的开口。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是李琦的哥哥,旁边还有三个和他差不穿着的男人,此刻身边都有美人在怀。正愁没法找到李琦的消息,送上门来的怎那么能错过。

“只喝酒?”伊唇挑眉,堂而皇之的松开手推车,毫无畏惧的看着男人。

“只喝酒!”男人认真地说了一句,指了指他旁边的位子。

“好!”伊唇坐下,避开李阔伸过来的手“只是喝酒,李少!”

李阔笑笑,眼底的兴趣渐浓。倒了一杯芝华士推到她面前,抬了抬手示意她喝下。

她看了他一眼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了还把酒杯倒立着,里面一滴酒也倒不出来,她勾唇一笑“李少还满意吗?”

李阔嘴角噙着一抹笑,点了点头,抬手接过伊唇手里的杯子又到了半杯白酒就递给伊唇。包厢里回荡着歌声,伊唇也没有去细听放的什么歌,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李阔嘴角的笑意更浓,眼里有短暂的惊讶,又往她杯子里倒了一杯红白参半的酒,看着她扬了一下下巴。她亦是接过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下。三杯下肚,她感觉有些头晕。喝酒最介意的就是喝杂了,何况她酒量不算很好。

“李少,若是觉得我不配跟你喝酒大可不必这样!”她语气有些冷淡带着怒意,啪的一声把杯子倒扣在桌上。

李阔满不在乎的笑笑往另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往下倒立,示意他喝完了。

伊唇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拿起那五千块钱在手里掂了掂“这次够了,下次再喝。”然后一手拉过手推车毫不犹豫的出了包厢。

她感觉有些头重脚轻,摇摇欲坠,把推车往前推,撞上了从一号会所出来的南宫陌,她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口“对不起。”

南宫陌皱眉,伊唇以为会换来怒骂或者讥讽,但是她忘了南宫陌从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淡定到温文尔雅的男人,不会轻易发怒,在别人眼里他永远就是温润如玉绅士有礼。

“你喝酒了?”他闻到酒味,扫过她泛着红晕的脸颊,视线落到她手里的一叠百元大钞上有些愠怒。

伊唇点点头“喝了一点。”不自然的把手里的钱塞进衣服口袋里面。

南宫陌没说话,神情漠然的看着她,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准备走的时候南宫陌说了一句“既然你那么需要钱,进来替我喝酒,一杯一千块。”

她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南宫陌拉近一号会所,推车被门隔在外面。

包厢里有很多人,粗略一看,除了洛千熙,伊沉,还有几个不认识的。

甩了甩脑袋,眼中清明了不少,再抬眼才发现其实还有她认识,比如说南昱,南宫泽,顾问,上官云爵还有两个很漂亮的初中生。

其中一个她有些眼熟,和记忆中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陌哥哥搬救兵来了?”那个她眼熟的女孩叫了一声。

洛千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伊沉眼底一闪而过的沉思。

“她替我喝。”南宫陌拉着她坐下,整个人就靠在真皮沙发的上,闭目,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养神。

“陌哥哥,丢不丢人啊,让一个女生帮你。”另一个女孩笑着打趣。

“哥,今天可是你的生日,让别人替你不好吧。”南宫泽凑到南宫陌身边说了一句,他是想替伊唇解围。

“就是啊,陌哥,只要你说一句你不行了,我们就作罢,行不行?”上官云爵满脸兴奋,眼底散过一丝算计,还打开了手机录音。

“对啊,陌哥,你是不是不行了?”南昱也在一旁笑着开口。

“要喝就喝”南宫陌睁开眼睛淡淡的一句话就让几人闭上了嘴,然后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放到伊唇面前“一万块,替我喝十杯”。

“好。”伊唇应下,尽管头晕她知道她喝不下了还是硬着头皮说好。

“陌总,生日快乐!”洛千熙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伊唇拿起南宫陌面前的酒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

“陌,生日快乐!”伊沉接着举杯,嘴角勾起诡异的幅度。

伊唇拿过倒好酒的杯子仰头喝下。

她只记得那天她喝了很多,然后……睁开眼她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告诉她她喝酒喝到了胃出血。她身上还穿着帝豪南都的服务员衣服,不过书包和手机倒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面。

她伸手拿过书包,包里放着一万五千块钱,她苦笑这是用命换来的。

病房里除了她空无一人,突然意识到这里是个VIP病房,不然她怎么看见了单独的病床,还有沙发带有一个休息室?她觉得她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南宫陌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早餐?

“饿了就吃点东西?小小年纪怎么有胃病?”南宫陌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语气温和却透着疏离。

“我……你……我……怎么在这?”她觉得自己有些没有出息,因为每次见到南宫陌她就会不自觉的就心跳加快,有些害怕。

“昨晚你喝到胃出血了。”南宫陌轻描淡写一句算是解释。

“哦”伊唇应了一声随即想起什么,拿过手机用仅剩的百分之二的电量给玉凝打了一个电话。

果不其然电话刚接通,还能听见正是下课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玉凝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一晚上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我在医院,胃出血。”伊唇鬼使神差的回答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告知玉凝她的去处,以往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有个人牵挂着她,她不能让她担心。

“在哪家医院?云越给我请个假……”玉凝的声音在另外一头响起,伊唇第一次感到有些莫名的酸楚,有个人惦记真好。

“市医五楼520室。”南宫陌拿过她的电话说了一句电话就挂断,手机没电了。然后把手机递给伊唇“学校我帮你请了假,先喝点粥,养胃的。”说着指了指他带进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早餐。

伊唇接过手机,也不矫情,吃了南宫陌带来的早餐。就在她把一次性饭碗丢进垃圾桶的时候玉凝就推门进来了,她看见南宫陌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南昱跟她说的事一股邪火只往上窜。

“你们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不把别人的身体当回事?现在人都喝到胃出血你满意了?”玉凝几乎是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南宫陌面前开始歇斯底里的吼,眼眶微红,因为比南宫陌矮了一大截,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她心甘情愿的,再说我花了钱。”南宫陌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堵住了所有玉凝想说的,是啊,有什么办法,和有钱人玩游戏都是交易,他们给钱,她们办事。这是怪得谁?怪就怪穷人要从富人那里才能赚钱勉强维持生计。

她走到伊唇床边坐下,眼眶红红的一定是来的路上又哭过,伊唇第一次没觉得这样的玉凝懦弱,也没有任何的烦躁,反而有些不舍。这大概归咎于南昱莫名其妙了没经过她同意和她发生了关系,让伊唇对玉凝有了些心疼。

“我没事。”伊唇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输完了这瓶就可以回去了。”

玉凝不知道怎么接话,动了动嘴巴没说。

“这里是一万五千块钱,你拿去。”伊唇把钱递给玉凝,玉凝知道这钱她不能要,可是她又不得不要。家里还有个大窟窿需要钱去填。

她接过的时候感觉心里沉重的像压了一块石头“等我有钱了,我翻倍还你。”

“好”伊唇点点头,不再说话,说实话,她没想过让玉凝还她钱,这是她心甘情愿给的。

第二十章 停课反省

中途南宫陌接了一个电话,招呼没打就离开了。

下午伊唇和玉凝赶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下了,课间十分钟她俩都被叫进了办公室,而且她俩的班主任的办公桌都是挨着的。

两个女人戴着眼镜坐在办公椅上。

两个女生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

“我听说你们在帝豪南都打工?”玉凝的班主任开口了,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朴素保守,姓刘,教语文的。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严厉和无情,同学们都送了个灭绝师太的外号给她。

“你们怎么能这么糊涂?成绩还要不要了?你们很缺钱?”说话的是伊唇的班主任,刚毕业的从业两年,二十五岁,戴着眼镜有些斯文,她姓于。

“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知道为家长想想,他们辛辛苦苦送你们来这里上学容易么?要是他们知道会怎么想?”刘老师接着开口,语气激动,言辞犀利,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我也是刚刚大学毕业才两年,你们要做兼职完全可以等到大学,有的是时间,再说那些地方的人能有好人吗?你们在那里上班别人会怎么看你们?”于老师一副语重心长的说道。

“如果我们不去打工连学费都交不起,学校会同意我们免费读书?”伊唇抬脸一脸冷然的看着她的班主任。

“交不起?那你父母呢?”刘老师声音拔高,她一直对伊唇就有意见,只是奈何她不是伊唇的班主任。仗着自己成绩好,打架斗殴,逃课早恋,着实不讨老师喜欢。

“我也想知道我父母在哪?要不老师帮我在网上发个寻人启事?”伊唇绽放一个痞痞的笑容,丝毫没有把刘老师的怒气当作一回事情。

“你这学生,简直不可理喻!”刘老师激动的站起身。

“老师,您是高二21班的班主任,怎么管到高二22班的头上了?难道是觉得于老师资历浅显管理不好她的学生?”伊唇一脸无辜的开口,却让于老师脸色微沉,从她进学校刘老师就总喜欢插手他们班的管理,伊唇这一说倒让于老师心里有了成见。

“伊唇,玉凝,你们怎么好赖听不出来,你们去那种地方不但会荒废学习,而且要是别人知道你们的南高的学生,这是打南高的脸!”刘老师面色通红,愤怒训斥。

“我们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而且成绩也没下降,去那里打工根本就没有穿南高的校服,怎么就打南高的脸了?”伊唇不服气的回击一句。

“反正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能再去那里,否则我就交给校方处理!”于老师站起来严厉的说了一句。

“我同意于老师。”刘老师迅速表明自己的立场。

“那就等校方处理吧,我们没错。”玉凝抬起头认真地说,然后提前走出办公室。

“南都市除了南高,还有很多高中。”伊唇淡淡的说了一句挑衅的笑着走出办公室。

那天下午不久,伊唇和玉凝就被通知停课一周。

被停课是在她们的意料之外的,毕竟她们觉得她们的做法根本达不到被停课的地步。

可是,*裸的,她们就被停课了,还有警告处分。违背南高的校规校纪,停课一周好好反思以示惩戒。

这也许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南高的那群富二代谁不是晚上混迹各种娱乐场所?哪一个没去过那些所谓的打脸的地方?

伊唇倒是没有多去在意,不能上课,完全还可以自学,无非是吃力些而已。玉凝不这么想,她认为被停课了就是反思反思她的身上是否有问题,而不是乐于接受这样的安排。

狭小的空间里有些拥挤,伊唇背靠着桌子,坐在凳子上,脚踩矮凳,双手捧着手机,眼睛却看着玉凝忙碌的身影“你不会真准备写悔过书吧?”

玉凝不说话,挺直了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小巷子。

伊唇把手机一转握在手里,随手放进衣服口袋里,伸手拿起书包没好气的说了句“你慢慢写,我去帝豪南都了。”伊唇离开,原本不是很结实的木门被她摔的发出巨大声响,还震了两下。

玉凝感觉有些莫名奇妙,赌气的把手里的笔啪的扣在桌子上。

伊唇不知道她和玉凝的问题在哪,自从被通知停课以后,她们很有默契的冷战,不说话,不谈论,也不去纠结,反正互看对方怎么看都觉得心情烦躁,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胡乱的对着物品发火,就如同今天,她要来上班,玉凝不来了,还说也许帝豪南都真的不是一个好地方。

如果说伊唇在帝豪南都见到南宫陌,那不稀奇,但是在这里遇到伊沉那可是真的稀奇,尤其是伊沉问了她的名字。她在考虑要不要说的时候就看见了她记忆中的熟人。

“伊朗,你给我离远点!”伊沉不满的厉喝,尤其是在醉醺醺的伊朗朝伊唇扑过去的时候,伊沉眼疾手快的拉住伊朗并给他狠狠一拳。

“哟,三少啊,怎么?这是你新欢?”伊朗一手搭上伊沉的肩膀,醉眼迷离的看着伊沉的侧脸,朝他吐气,浓重的酒味让伊沉皱眉面色愤怒,他抬脚踢了伊朗一脚,踢的地方正是小腹,再往下两公分,伊朗就成太监了。

伊朗清醒了不少,在地上痛的嗷嗷叫唤。

伊沉挑眉看着伊唇“你叫什么?”

“eleven”伊唇小声回答。

“你认为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你回伊家?”伊沉语气散漫轻佻,表情淡漠疏离,眼神不屑讽刺。

“三哥。”伊唇惊讶的抬头看着伊沉,好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原来所有人都没认出她,只有伊沉那么肯定的知道他是谁,且不说他怎么查到的,单凭他的话伊唇也觉得飘零无度的躯壳得到了短暂的依靠。

“怎么,不装不认识我了?还有一年就高三,现在还被停课一周。伊唇你挺有本事的。”伊沉的语气奚落,眼底却染上怜惜“想好什么时候回伊家,给我说声,我让你风风光光回去,谁也阻止不了。”

“谢谢三哥。”伊唇有些动容。记得小时候,她的两个哥哥都不喜欢他,就伊沉对她稍微好一点,虽说不是亲哥哥,但是她觉得这个堂哥比她亲哥哥好的多,对了,整个伊家对她好的还有那个小堂妹,今年应该初二。还有她的婶婶,那个乐观美丽的女子乐砂。

伊沉点点头,嗯了一声大步走向伊朗,蹲下身语气不轻不重“最好别碰我伊沉要护的人,伊绒一样,她”伸手指了伊唇“也一样。”

伊朗不知道伊沉和伊唇说了什么,同样的,伊唇也不知道伊沉和伊朗说了什么,她只看见伊朗饱含深意的眼神。

伊沉最后没和她再说一句话就离开了,伊朗咬牙切齿爬起来,恶狠狠的看着伊唇“别以为有伊沉护你就没事。”

伊唇看着他歪歪扭扭的身影有些苦涩,突然也觉得讽刺。为什么,去了养父母家,有个哥哥想上她,连她的亲哥哥伊朗,现在也想碰她。想想真可笑。

伊唇在更衣室换衣服准备下班的时候,穆克找她了。

“玉凝最近怎么没来?”

“你打电话问她啊?”伊唇拿起书包往肩上一挂,语气有些冲。

“你俩闹矛盾了?”穆克问了一句。

“我俩的矛盾还不够深么?她脑袋进水了,穷人是非多。”伊唇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穆克,不理会他的疑惑快步离开了帝豪南都。

刚出帝豪南都的大门,一辆骚包的银白色兰博基尼爱马仕停在她面前。

“上车。”伊沉命令的语气响起,副驾驶坐的是南宫陌。车窗降下她就看见了南宫陌冷硬的侧脸。

她顿了一下,还是拒绝。伊沉没有多说话,倒是南宫陌转过脸来看着她,上下打量她一眼,收回视线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伊三,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这话说的,我又不老,今年才二十一。”伊沉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然后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伊唇退了两步,摇摇头。

南宫陌嘴角露出不合气质的凉薄笑容,他见过伊唇几次,给他的感觉就是高冷淡漠,不好接触的模样,哪像现在,害怕,羞涩,小心翼翼。

“上车,别挑战我的耐性!”伊沉有些怒了,语气严肃,表情淡泊。

伊唇缩了脑袋,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伊沉,最怕的也是伊沉。伊沉从小对身边发生的事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但是她知道,其实心里最有数的就是他,连她两个哥哥远远不如伊沉的心思。

伊唇缩了缩脖子,只能认命的上车。可是,两人座,南宫陌还在车上,难不成她得叫南宫陌下来?

伊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冲南宫陌说了句“你先下车,我先送她回去。”

南宫陌下车,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脸对伊沉说“好样的”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让人来接他。

伊沉不以为意的上车,伊唇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南宫陌的脸色,见没什么变化这才上了车,车子开出老远,伊唇还是没能理解南宫陌最后眼中的意味深长。

到了地方,伊唇让伊沉停在路边就好,从一个小巷子要走进去十分钟才能走到出租房。

伊沉没有下车,而是注意到不远处停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如果没有记错,那是上官云爵的车子。

眼中的神色深了一些,偏头透过副驾驶的车窗看着伊唇,好像能从她脸上得到什么他想知道的信息。

伊唇顺着伊沉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那辆车子,伊唇正疑惑上官云爵怎么会来这里,就听见小巷子由远及近的吵闹声,是云越和上官云爵。

“上官云爵,你凭什么不让我呆在那里?”云越不满的怒吼。

“人家两个人的事你瞎掺合什么呢?云越,你说你喜欢他十多年都快把南昱耳朵磨出茧子了,人家不待见你你不知道啊?”上官云爵语气揶揄,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嗬,我就喜欢说。要说南昱也忒不是爷们了,这么久了都没有追到玉凝。。。”

“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不是喜欢南昱?怎么搞得你很期望看见玉凝和南昱在一起。”

“要你管,要是南昱追到玉凝了,我不就是可以好好的跟你这个挂名未婚夫一起了吗?”

两人走出巷子口就看见了站在车边的伊唇,还有车里的伊沉。

“三哥,你怎么来了?”上官云爵的声音带着兴奋和不可思议。

“伊唇你下班了。南昱还在里面……”云越跟玉凝打招呼。

“南昱?他来这里干什么?”伊唇没有好脸色,连带着语气也有着不悦。

自从知道是南昱叫王家珊去跟她们的班主任说她们打工的事情,她心里就不舒服,而且她很不喜欢南昱的做事风格。

或许他是为了玉凝好,但是真的没必要也拉上她伊唇。

她从来就讨厌多管闲事的人,在她看来南昱就是管了她的闲事。

“他来找玉凝……”云越上前拉她的手被伊唇躲开了,她不喜欢与人太过于亲近。

“哦,那他什么时候走?”

“估计快了。他来叫玉凝去上课,你也可以回学校上课。”

“学校让我反省一周,这才两天,还差五天我可得好好反省。”伊唇看了一眼云越,又看了一眼和伊沉说话的上官云爵,然后上了伊沉的车赌气的说了一句“我不想回去了。”

伊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倒车,车子又飞快的离开。

“这什么情况?”上官云爵感叹了一句。

“那人是谁啊?”云越走近问

“走吧,云大小姐,回去了。”上官云爵没回答,坐上驾驶座,云越也跟着上了副驾驶。

车子在皇家会所门口停下,伊唇跟着伊沉下车,伊沉把车钥匙丢给门口站着的保镖,带着伊唇直接去了顶层的VIP私人会所。

第二十一章 入室抢劫

“哟,三少,又换人了?”一个人俯身打了一杆球,揶揄着,眼神犀利的在伊唇身上游走。

“闭上你的嘴。”伊沉凉凉的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慢悠悠开口,拿了一根杆俯身打球。

伊唇扫了一眼诺大的房间内,除了台球桌,还有一些娱乐设备。捡球的美女婀娜多姿,媚眼如丝。

南宫陌坐在一旁,好看的右手端着一杯红酒,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看着别人打球。

她走过去,在他不远处坐下,对于台球她虽然很在行,但是她会的是野路子,用白墨的话说就是为了谋生而学的小技能,上不得台面,伊沉他们玩的是斯洛克,她着实有些看不明白。

此刻她才发现她与这里格格不入,房间里除了伊沉和南宫陌其他人的目光时不时都会悠悠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有的甚至还对着她抛媚眼,舔嘴唇,一脸轻浮。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坐了没多久,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站起身想离开,但是看伊沉正玩的起劲,她又不好打扰,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回去?”南宫陌把酒喝完,把杯子放在面前的矮桌上,抬眼慢悠悠的将目光锁在她身上,脸上是温润有礼的微笑。

“嗯。”伊唇讶异不过很快做出回答,不安的看了南宫陌一眼,又低下头想着怎么和伊沉说她不想呆在这里。

对于伊沉她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五岁以前,伊沉脾气算不上好,而且对于别人打扰他的兴致的时候更甚,这么多年她也着实不敢挑战伊沉的耐性。

她早该知道从第一次去一号会所送酒碰见伊沉,伊沉就算没有认出她也一定是派人查了她的。而且能这么快和她相认也绝对是查到了有用的东西才肯定的。

本就阴晴不定的性子加上他的反应,她还真不知道伊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毕竟,其他人遇上这样的事情早就把她领回家了,而不是给她说,想好什么时候回去我让你风光回去。

南宫陌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吧,阿呈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我送你。”

“哦,谢谢。”伊唇小声说了句,跟着南宫陌走出房间。进了电梯才想起没和伊沉打招呼“我还没打招呼……“。

“我呆会儿还回来,再和他说就是了。“南宫陌截断伊唇的话,语气淡薄。伊唇努力靠着角落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呼吸也变得紧促起来。

她实在不适合和这样气场强大的人呆在一个狭小空间里。到了一楼,南宫陌把钥匙递给门口的保镖“去车库把我车开过来“

“好的,陌总,您稍等!“保镖恭敬的应声,拿着钥匙转身。

“其实,我可以打车回去。“伊唇小心翼翼的开口,带着询问。

南宫陌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放在西装裤口袋里。左手手指飞快的敲打着,像是在回信息。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指甲修的整齐。

伊唇默默伸出自己的手反复打量,白皙修长,圆润娇美,天生的白色指甲略微有些长。

过了许久才暗暗在心里腹诽,一个男人的手长得竟然比她的手还好看,她曾经还觉得自己的手是最好看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陌总,您走好!“保镖把车开到大门口,下车走到南宫陌面前双手捧着递还车钥匙。南宫陌点头说了一声谢谢,收好手机放进裤口袋里才发现伊唇正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走了!“南宫陌低沉的嗓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她吓得后退了一步,眼神惊恐不安,看见是他之后才慢慢敛了神色,恢复如常回答一声“好。“

伊唇还在南宫陌车上的时候,玉凝打电话给了她。她正犹豫要不要接,电话响了三声便挂断了。

南宫陌眼睛专注看着前方,两人都没有说话,狭小的车厢里安静的能听见呼吸声。

伊唇看着窗外,尽量不去想旁边坐着南宫陌,她就单纯的想把他当成出租车司机,南宫陌也不注意她的小动作,专心开车。

很快,车子在巷子口的路边停下,伊唇以最快的速度下车。跑进巷子里才想起忘了说声谢谢,索性不管直接回了出租房。

玉凝不在,屋里的灯没有开,但是门却是虚掩的。她正想玉凝出门为什么不关门就有人从里面拉开门,把她大力的拉了进去,力气很大,以至于她被摔到地板上,门被彭的一声关上了。

如果说伊唇接了玉凝的电话,那么可能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

借着巷子口的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伊唇看见面前凶神恶煞的两个男人,背后两个一脸淫笑的男人。

伊唇就想不通了,她们是租的房子,怎么遭也不会被贼惦记,而且还是两个没钱的高中生,再怎么也应该去偷房东家把。

但是,现在她和玉凝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被丢在角落里,出租房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你们是不是走错了?”伊唇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此刻的她绝不是因为遇见了绑匪而慌乱,而是对这几个傻X的一种愤怒。巴掌大的地儿能翻出来金银财宝吗?她最讨厌房间里乱糟糟的。

其中一个男人见她大声嚷嚷当下给了她一巴掌“他妈的给我闭嘴!”然后他示意她们背后的两个人一个动作。

身后的两个男人会意之后把她们提起来站好,伊唇被拉扯的过程中扯落了几根头发气得大骂“你们就算抢劫也得看对象吧,楼上就是房东,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折腾什么劲啊”

“你们是没钱,可是她男朋友有钱。”刚才打了伊唇的男人指着玉凝说了一句“上次他来这里开的可是法拉利的车。”

尼玛,感情这是蹲了好几天呐,伊唇不顾形象的在心里怒骂。

“打电话给他让他送钱来把。”男人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其中一个男人把手机递到玉凝面前,伊唇回头看着玉凝,玉凝摇了摇头,不愿意。

不就是钱吗,伊唇心想,老娘留给你个*烦。

“巷子口停了一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光车身价就是1200万,你可以出去截住他,他家里更有钱。”伊唇冷笑着开口,嘴角挑起诡异的弧度。

男子似信非信的看着她,打了个电话确认一下。伊唇这下气的发笑了,抢劫两个穷光蛋用得着那么多同伙么?还打电话确认,你打电话确认人家也早开车走了。

“那个开阿斯顿马丁是你们什么人?”男子看着伊唇问。

“不管他是谁,总比你们盯那个人有钱。”玉凝看着伊唇脸不红心不跳就把别人给卖了,心想谁那么倒霉呢。伊唇一边和几个男人谈条件周旋,被绑在背后的手也不停的挣扎。

还没有成功一半,突然被人大力一推“你他妈还想跑?”

伊唇吃痛不吭声。玉凝挡在伊唇面前,语气急切甚至带了点哭腔“电话我打,别伤害她。”

男子满意的把手机放在她面前让她说号码。玉凝挣了挣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给我松开,我手机被你们砸了,号码不是特别熟悉,我要慢慢的试。”似乎看出了男子的想法玉凝又开口“你们四个人,我也跑不了。”

为首的男子想想觉得有道理示意另外的一个人给她解开绳子。玉凝拿起手机开了免提,前面三个号码都是空号,男人似乎有点急了大骂了一声“你他妈最好别耍花样。”

想着反正躲不过了,下一个电话就真的通了。她可以对天发誓,她真不记得南昱的号码,只是有个大概印象而已。

手机铃声在门外响起,玉凝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接了。熟悉的声音不但从手机里传来,更是从门外传来,然后就听见了敲门声。

“遇到个送上门的。”为首男人笑嘻嘻的走去开门。他一定没有想到他打开了门外面却没有人。于是探出身子去看,然后他的整个身子就被人拉了出去,紧接着就是惨叫声传来。屋里的另外三个人觉得奇怪,玉凝趁他们楞住的功夫开了灯拿起桌上的刀准确无误的砍断了伊唇手上的绳子。伊唇起身抓起板凳就朝一个男人的脑袋砸上去。

男人反应快,躲过了,用尽全力一脚踢在了伊唇的肚子上。伊唇身子往后踉跄几步,撞在了墙上,气的她大骂一声“我靠,你妈没教你要怜香惜玉啊。“

这是玉凝第一次听见伊唇龇牙咧嘴毫无形象的骂人,噗嗤一声笑了,伸出去扶她的手也顿了一下。

南宫陌和南昱出现的时候,伊唇正夺过玉凝手里的菜刀扔向想再次上来打她的男人。

好巧不巧刀落在男人的腿上,顿时杀猪般的惨叫传来。动静大到惊动了隔壁邻居,由远及近的警车报警器的声音让伊唇蹙了眉头,这大半夜闹出点动静也不怪别人报警了。

二十分钟后,警察带走了四个男人,并要求南宫陌四人去警察局录口供。

半个小时后的警察局。

“说说事情发生的经过。”男警察扫了一眼玉凝,脸色严肃。

玉凝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没有什么遗漏和怀疑警察就让她出去叫了伊唇去问询室。

“怎么又是你?”一个警察不高兴的看着伊唇,此刻的伊唇有些狼狈,头发凌乱,手上还有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冷漠的脸上平静的很。

“我也不想来”伊唇淡漠的说这句话,惹得警察头疼不已。

“这是你第几次了?第五次了!一天天的不学好,说吧,把事情前后交代一遍。”警察翻开手里的本子,准备记录伊唇话里的重点。

......

“玉凝,你没事吧?”南昱看着从警察局出来的玉凝便问了一下,玉凝摇摇头没说话。

“今天,谢谢。”伊唇看着南宫陌真诚的道了句谢,向来是冷漠的脸上也多了点生气,似乎比以往柔和了一些。

“没必要。”南宫陌边说边走到那辆阿斯顿马丁车前,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汽车飞快的离开。

“你们怎么会在我们门外?”玉凝抬头看着南昱。

“其实是陌二哥打电话给我的。他送伊唇回家之后,就发现巷子口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看见伊唇进入以后还打了个电话。于是陌哥就打电话给我说你可能出事了,我才赶过来。没想到真出事了。”

“南宫陌就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就推断出我们有危险?”伊唇显然是不相信,毕竟这需要多缜密的心思和多丰富的经历。

“别小看陌哥,不然他也不会十八岁那年就做了NMZ的总裁。”

伊唇沉默了,这件事情她无法去评论什么。从第一眼见南宫陌就深感这个人不简单。不然,也不会和伊沉交好。只是南宫陌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南昱这点值得推敲。

玉凝应该会去上课,因为南昱的家里人跟学校打了招呼,她要是去上课其实完全可以找伊沉帮忙,但是她不想。闲的可以休息几天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玉凝并没有如她想像中一样,去上课,而是跟着她一起睡到了下午一点钟才醒,两人醒了之后相视一笑,伊唇顿时觉得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发酵。

这一刻,她们彼此才明白,她们真的是同一种人,只是伊唇比玉凝更看淡一些得失和功利,还有别人的看法而已。

第二十二章 退学风波

伊唇突然间明白,为什么玉凝的想法发生了改变。每一个农村家庭的小孩从小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要好好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可是多少人又知道,知识并不能改变命运。

学习成绩虽然是衡量一个学生好坏的重要标准,但是,远不如有一个好的家庭背景,远不如别人从小练就的游刃有余。

那些大部分在帝豪南都每天使出浑身解数的女人,无非也是为了能遇上一个好的男人,哪怕做情妇她们也心甘情愿,仅仅只是为了活得好一点。

生活是王八蛋,可是你依旧要过。

金钱是王八蛋,可是你依旧要赚。

接下来的五天里,玉凝和伊唇都在帝豪南都打工,从早到晚,倒是觉得充实,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高二上半学期已经过去一半,她们落下了一周的功课。等她们停课一周时间满了之后,回到学校上课,却被通知被开除。理由是她们不顾学校形象,屡次违反校规校纪。这时候她们才知道一个人一句话真的就会毁了你一辈子。

从办公室出来,玉凝一副紧张失落的模样,伊唇直接跑到高二十五班,正是下课时间,李琦和叶雨正在小声交谈什么。

伊唇在高二十五班学生们诧异和打量的目光中直接走到李琦座位旁边,李琦和叶雨看见她一脸愤怒的表情,广播里正在宣布她们被退学的决定。李琦脸上的得意越发明显,眼里尽是讽刺。

“这样有意思么?”伊唇淡淡的说一句,没有她们想象中的愤怒。

“你什么意思?”李琦把手里的书啪的拍在桌上,嚯的站起来,她比伊唇矮了半个头,显得气焰不足,可是那张脸上却是愤怒之色。

“我什么意思你懂。”

“伊唇,你们被退学了,也没必要说是李琦吿的密吧?”叶雨坐在座位上,表情不屑,语气轻嗤。

“就你这样,南昱看上你了才是祖坟没葬好。”伊唇说着便往外走,本来李琦在背后搞得小动作很多,她想理论,突然少了些底气。

她什么都没有?而李琦什么都有。心里窝着一团火没处发泄,一贯白皙的脸也因此时的情绪有些愤怒的潮红。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再走!”李琦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一副说不清楚就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伊唇用力甩开,回身眸子里一片猩红“你敢说帝豪南都的事情不是你说的?公告栏上的照片不是你找人拍得?还有那些入室抢劫的男人不是你叫的?李琦,我要是你就不出面,不然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让人记恨。”

“你别诬陷我……我告诉你,玉凝那种人就不配在这里,她就只配在帝豪南都当陪酒小姐,她就是穷贱的命,再怎么混迹高档的地方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的穷贱……”

火辣辣的疼。伊唇顺手给了她一耳光,然后反手又给了她一耳光“堂堂李家大小姐注意你的言辞,今年才十七岁吧,别像泼妇骂街一样让人生厌。”

“啪”。叶雨的一巴掌打得用力又准确,因为大力她的身子还微微晃了晃。她看见伊唇充满愤怒的双眸,竟然有些害怕,鼓起勇气才敢说了这么一句“你凭什么打她?你们被退学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别太过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伊唇沉声警告,似乎知道了什么,脸上绽放一抹不明意味的嚣张笑容,深深的看了叶雨一眼转身出了高二十五班,玉凝和云越正匆匆赶来,看见她半边红肿的脸,玉凝关心的拉住她问“谁打你了?”

“没事,走吧。”伊唇摇摇头,这个话题不想深究,眼前这个人就是所有事情的*,就算有伊唇推波助澜,她也是被波及了。

“叶雨打你的?”云越一脸复杂的看着伊唇,没听到她的回答就已经冲进了高二十五班。

一阵轰动,云越成功的扇了叶雨一耳光,叶雨立马小声的哭泣起来,李琦本来心中就有一团火,看见好朋友被打了,也不在顾后果用尽全力推了云越一把,一个没站稳,就撞上了身后的桌角,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云越,你可别多管闲事。”李琦愤怒的声音夹杂重重的警告“别以为有上官云爵,我就不敢动你。”

云家比起李家却是要弱势很多。云越好半天才忍住痛站直了身子。一脸不服气的瞪着她“李家又怎么样,有种别让家长知道,来个一对一单挑。”

“这是闹什么呢?”宫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懒散的靠在门框上斜着眼看着剑拔弩张的三个人。

“看我面子这件事就算了,快上课了,出去吧”宫沫走进教室傲娇的开口,语气不是很好。

李琦只得跺跺脚咬牙忍住心里的气。南高谁不知道宫沫,典型的女流氓一个,长得漂亮,家里非常有钱,不爱学习,不与人交好也不与交恶,她的人际关系处理的非常好。

遇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只能吃亏和装哑巴,看得出来,她今天心情不好。

云越警告的看了一眼李琦,转身潇洒的走出教室。

宫沫满含复杂的眼神看了李琦和叶雨一眼,声音有些低“只要我没遇见,随便你们怎么处理。但是,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得有。”这话是对着李琦说的,宫沫深深的看了叶雨一眼,叶雨就感觉后背发凉,像是被窥探了心思。

走出南高的大门,就遇上正从外面进来的南昱,顾问,上官云爵,南宫泽四人。

四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顾问永远都是一脸平静,仿佛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能够让他变脸。

南宫泽对什么都是一件兴奋好奇的模样。上官云爵特有的笑容总是让人心情大好。南昱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有些内疚,对,就是内疚。

伊唇没想过跟人交待什么,也没有想过想跟谁多说什么,她淡淡的看了四人一眼从他们旁边走过。玉凝嘴巴动了动想说话,最终也只是哀怨的看了南昱一眼走过他们身边。

“不是说今天回来上课么?怎么走了”南宫泽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疑惑。

上官云爵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玉凝一直跟在伊唇的后面,她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跟伊唇说实话,但是又怕伊唇生气。伊唇停下来她也没注意,直接就撞上了伊唇的后背。

“你想什么呢?”伊唇语气冷淡,回过身不耐烦的看着她,一张脸也是冷漠的可怕。

“我……”玉凝只说了一个我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我什么我,有话就说。”伊唇声音拔高,冷漠的脸上罕见不自然的愠怒。

“你是不是觉得这次的事情和南昱有关?”玉凝小心翼翼开口。

“南昱?”伊唇皱眉,原本就充满怒火的眸子此时更是怒气十足“是不是他?”

玉凝心里咯噔一下,她是和伊唇提过南昱曾经拿她们在帝豪南都打工的照片和她交换条件,她没答应。伊唇肯定是想起来了,只是她只是一句带过伊唇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他妈问你是不是他?”伊唇突然推了玉凝一下,玉凝一个没注意被伊唇推倒在地上,手肘蹭破了皮。

本来被退学她心里也不舒服,此时更是不爽,她也不顾谁对谁错,冲伊唇大吼“你他妈冲我发什么火?有本事你找南昱去,要不是你,李琦会这么针对我们么?再说了,我和你说过南昱手里有照片,是你自己没在意。”

“就你这些破事,你早答应南昱做他女朋友不就完了?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男人就往上扑。”这句话落下,两人吵闹的声音突然就安静下来了,玉凝能清楚的看见伊唇眼里的嘲讽。

看见男人就往上扑?她伊唇什么时候如此廉价了。原来,南昱手里的照片不只是她在帝豪南都打工的照片,还有她伊唇其他的照片,而且她肯定玉凝一定看过那些照片。

“那也比你玉凝好,跟人上了床还没钱。”伊唇冷冷的撂下这句话便转身去了另一个地方。

玉凝脑袋翁的一声炸开,伊唇知道?知道她和南昱发生关系,却一直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也是在心里嘲笑看不起她的吧!不然怎么会脱口而出就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来。

她突然觉得什么朋友,什么亲人都是屁,关键时刻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吵架,分离,甚至是言语中伤。

她以为这么久了伊唇多少会领她的一点情,多少会在乎她一点,结果呢?在伊唇眼里她就是个矫情的贱人。

白墨说伊唇可怜,楚天说伊唇仗义,阿细说伊唇冷血,可偏偏她都没在意,还觉得白墨说她心软是真的。伊唇哪里会心软啊,心硬的跟石头一样,怎么都捂不热。

“一个人?”李阔笑着走近,在吧台边上的另一个位置坐下,跟调酒师要了一杯鸡尾酒,调酒师会意很快一杯淡蓝色的液体放在他面前,他把它轻轻推到伊唇的面前“请你喝酒。”说着还抬了一下手。

伊唇抬眼神色莫名的看了李阔一眼,把视线停留在面前的鸡尾酒上,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划过杯沿一圈用力,那杯酒被伊唇推到了李阔面前微微一笑“谢谢李少,不过不用。”

“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学校上课?”李阔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针。

“上课?都被开除了,上什么课!”伊唇仿佛听了一个大笑话一般。

“开除?”李阔挑眉“一定是你不听话学校才开除你的吧。”

“这样无奈的语气还是适合你妹妹,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也别用你勾搭女人的方式来勾搭我,你,我看不上。”

“哦,你这样想我的?”李阔也不生气,依旧笑的如沐春风。

“你妹妹不顾廉耻试图无所不用其极爬上别人的床,一母同胞,你又能好到哪去?”伊唇轻嗤。

“谁跟你说我跟李琦是一母同胞?”

伊唇疑惑的看着他,见他一脸认真,似乎心里有些揭穿别人心事的尴尬,索性低头喝酒,不再开口。

“小孩子,别喝那么多酒。”李阔夺下她手里的酒“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走吧,我带你放松一下。”

伊唇低头看了一眼拉住她的手,很温暖,掌心有茧可是让人很安心,心里有一瞬的想法,就这样不放开了。

她回握他的手,李阔感觉到她细腻的手指,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兴奋,他不想打破这难得的美好,于是只顾往前走,力道控制的刚刚好。

他甚至在心里唾弃自己,连未成年都能产生这样的想法。伊唇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第二十三章 三哥算账

帝豪南都门口,伊唇没有听李阔的话站在原地等他去取车然后带她去放松,她一个人走到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上了不知道会开到哪里去的公交车,上了车才匆匆看了一眼位置表,于是决定在南门小巷下车。

她不会傻到真的以为李阔大白天的那么巧出现在帝豪南都,她也不会去相信李阔仅仅看她可怜而莫名其妙生出怜惜想要对她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李阔取车过来在帝豪南都并没有看见伊唇的人,如心里预料的一样,伊唇还是会选择先走。

他想,也许,这个女孩会在他生命里走过一断路,但是终究不会属于他。他之于她,仅仅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李阔正欲发动引擎,便看见了旁边车里的后车厢里坐着的南宫陌,车窗半降,温润的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陌总裁。”李阔用手支着车窗,笑着打招呼。

“李少。”南宫陌微微点头“李少刚才找人?”

“陌总说笑了,我能找什么人。不过是把车停了一会儿。”

“那可是阿呈的人。”看似好心的提醒,语气里却是暗含着警告。

“多谢陌总提醒。不过,就算是三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但愿。”南宫陌说完便吩咐司机开车,车子背离李阔的车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李阔也不理会,也不去深想伊唇到底是不是伊沉的人。正如他说的,伊沉一向都不会是强人所难的人。他拨出一个电话“帮我查查今天二小姐的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收了线,驱车离开。

如果说伊唇这几天够倒霉的,那么在南门小巷下车后,在这段路上遇见伊朗才是她最倒霉的事情。

南门小巷以前是一个很冷清的巷子,很窄的一条路,街道仅仅只能通过一辆车还有小点剩余,两边的人行道上也仅仅只允许一个人走,两个人并排不行。

唯一让人感到心旷神怡的就是道路两旁的樱花树,开花时节落英缤纷,道路上铺的全是樱花瓣,一路蜿蜒而去就是一片粉色的浪漫景象。而如今接近接近十一月的天气,早已不见樱花瓣飞舞。

如果早知道,她会选择去网吧应白墨的远程邀请,坐着打游戏升级也比遇上伊朗来的心情要好。

“哟,是你!”伊朗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她皱眉。如果她没看错,那按序停在路边的三辆百万的车边上聚集了六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伊朗,说话的也是伊朗。

如果她眼睛不瞎的话,他们刚才是在……吸毒。没错,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个富二代胆子可真够大的,大白天跑这不算偏僻的地方来就是为了吸毒?心也是够大的。

伊唇左右看了一下,南门小巷的中间路段,很少有人来。此时伊朗就站在南门小巷的风雨桥上,也是整条南门小巷唯一够宽敞的地方,至少打架够宽敞。

伊朗吸了吸鼻子,走到她面前。一脸轻浮的笑容轻佻的语气,还有邪恶的眼神。伊唇不理,上前两步打算继续往前走。

“怎么,刚从伊沉的床上下来?”伊朗伸手拦住她,语气调侃轻浮,往前凑了凑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满足感。

“我劝你最好别把你那齷鹾的心思打到我身上。”伊唇冷眼看着他,语气里是警告,无丝毫害怕。

“哟,挺有脾气的。”另一个和他一起的男生走上前来看着伊唇,目光带有侵略性的上下打量她。

“闪开!”伊唇眯着眼打量伊朗和另一个男生。

“我今天还就不动,你能拿我怎么着?”那个男生看着她,一脸挑衅。伊朗挑眉笑着,也不插话,视线停留在伊唇的脸上。

伊唇抬起一脚,踢在男生的重要部位,后退一大步。顿时他一脸痛苦,捂着受伤的地方在地上打滚,嘴里痛苦的哀嚎。

“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你们自己清楚!”伊唇出声制止一脸愤怒的伊朗,五个人打她一个的话,她的下场不会好,她清楚。

“你以为我会信?“撸起袖子,脸上愤怒之色溢于言表,上前步步紧逼伊唇,其他的几个同党也都围了过来,伊唇下意识的往后退,想找机会跑开。

可是南门小巷没有岔路,唯一能够躲开的就是风雨桥下面的一条河。

一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呼啸而至,带起一阵风和灰尘,接着身穿米色长袖棉T恤,蓝色牛仔裤,带着黑色墨镜的伊沉从车里跳出来,走到伊唇身边,自然的揽过伊唇的肩膀往怀里一收“我警告过你,别打她的主意。”淡淡的声音却让几个人面色难看,谁都知道伊沉不轻易发火,就算是一脸邪笑语气淡然也会让人莫名的害怕。

伊朗愤愤不平的看了伊唇一眼,退回到他的车边上车,另外几个扶起地上哀嚎的人快速上车离开。伊唇松了一口气,伊沉放开她,摘下墨镜“学校的事为什么不找我?”

伊唇低头咬唇不说话,像极了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此时她无暇顾及伊沉是不是生气了,她疑惑的是伊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出现的那么巧。

伊沉视线看着她,只看到头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见她迟迟不答话有些语气不好的吼出了声“问你话,哑巴了?”

“我……没有……”伊唇小声辩解,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没有什么?我不在南都市你就不知道找南宫陌帮忙,你跟李阔很熟?”

伊唇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伊沉,李阔?怎么会突然问到李阔,她和李阔就见过两次,怎么会熟?而且伊沉怎么对她的事情这么清楚,难道他每天都派人盯着她吗?

“你,喝酒了?”伊沉淡淡的语气里似乎有些生气,眼神凌厉,不容伊唇撒谎。

“嗯!”伊唇点点头,心里有些发虚,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生怕伊沉一巴掌拍死她。

“伊唇,我有没有说过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伊沉也不顾她的反对,把她塞进车里,发动引擎,车子像猎豹一样呼啸离开,卷起地上的几片昏黄的落叶。

车子在皇家酒楼门口停下,伊唇跟着伊沉下了车,把钥匙丢给门口的泊车小弟。修文看见便迎上来“三少,您回来了。”

“嗯,刚到。”

“三少,人都通知来了,下午六点在顶楼豪华包房!”

“嗯!”伊沉点头,见跟在身后的伊唇有些迟疑,一把抓起她的手进了电梯。修文一脸惊讶的看着伊沉离开的背影,什么时候见过三少主动的拉过一个女孩的手?什么时候见过他们三少为一个女孩脸上还有些生气。

伊沉一路带着伊唇来到顶楼,拉着她去一个豪华套间里面,拿过房间茶几上的一个盒子递给伊唇“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上。“

伊唇接过衣服,香奈儿最新款的连衣裙,她的手有些颤抖,倒不是怕把弄坏了,而是她觉得现在的她配不上这件裙子,更不配不上来这么个豪华的地方。抛开一切不说,她就是个被人遗弃的棋子,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磨蹭什么?快去!“伊沉见他迟迟不动,难得又呵斥一声,吓得伊唇哆嗦了一下连忙走进浴室。

下午六点十分,顶层豪华包房里,伊唇跟着伊沉进去,里面有很多人,大部分她都认识。

门一开,里面的人都把视线投向刚进来的人,不少人都起身,有的眼里满是惊讶。不仅是惊讶伊沉的那副好皮囊,更是惊讶伊唇今日的装扮。

齐肩的短发搭上香奈儿新款一字肩连衣长裙,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坐这。”伊沉把伊唇推到南宫陌身边的一个位置让她坐下。伊唇看了一眼南宫陌,见他低头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她,于是便安静的坐下来。

伊沉走到最上边坐下,位置刚好和南宫陌的形成对立。

“三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南昱笑着问伊沉。要说平时,伊沉是最不喜欢和他们这样年纪的人出现在一个饭桌上,但是今天怎么回事?

“先坐下吧。”伊沉淡淡的开口,等到所有人都坐下,伊沉满含怒气的眸子扫了一圈众人“我今天是找人算账的。”

除了南宫陌其他人都面面相覷,包括伊唇也不知道为什么。算账?算什么账?看了一圈众人,伊唇似乎明白了什么。

除了南高那些和她有过节的人,认识的人之外,在座的还有楚天和阿细,她想如果江承歌没有离开南都市,是不是也会把她叫来。

时间就这么停止了,过了半小时伊沉才好整以暇的开口。“你是伊唇的好朋友玉凝?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反正南昱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除了南都市,任何地方由你选,任何学校由你挑,我可以供你读完高中和大学。”伊沉看着玉凝,说了一些让玉凝莫名奇妙的话,就连伊唇也不明白伊沉这句话的意思。

“三哥……”南昱急切的喊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玉凝要离开南都市还是伊沉插手了伊唇的事情,总之无论如何他不能让玉凝离开南都市,否则他的所有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你的事我们待会儿再说。”伊沉冷眼扫射南昱一眼,那一眼让原本想开口的上官云爵和南宫泽也不敢说话了。

“我为什么要选?”玉凝虽说有些害怕,但是还是骨子里有一股傲气和自尊。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莫名其妙请她前来就是为了显示自己有钱,给她施舍吗?“我就想呆在南都市上学。“

“就因为你让伊唇受了牵连。”伊沉往身后一靠,淡然说到“就算你不选,只要我开口,南都市任何一个学校都不会收你。“

“凭什么?你不能这么对我!“玉凝急红了眼眶,虽然从面前这个人的气质就知道身份绝对不一样,再加上南昱和上官云爵几个对他的恭敬也知道绝对惹不起的。

“三哥,给学校说一声让玉凝回去上课吧,她没有连累我,是我连累了她。“伊唇适时开口,语气恳求,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毫无从前的冷漠冰凉。

伊沉凌厉的扫了伊唇一眼,虽说脸色不悦却也没有反对,而是转脸看着李琦“第二件事情。李琦,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人?”伊沉把视线落到李琦身上,李琦心里咯噔一下,还是不明白。

伊唇明明就是一个白水镇来的野丫头,怎么就会成了伊沉的人?堂堂伊家三少,身后一个跺跺脚就能让多少名门望族抖三抖的伊家,怎么会和伊唇有关系呢?想到这里,突然明白伊唇姓伊,脸色瞬间煞白。

“你凭什么来质问我们?你应该问问伊唇都干了些什么”叶雨突然站起身子,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和勇气,突然对着伊沉吼出声,她不喜欢伊沉盛气凌人的姿态和倨傲的语气。

叶雨并不是南都市的人,而是和李琦是表亲,住在李琦家,借读南高,所以并不清楚伊沉到底是谁。

“凭什么?”伊沉挑起他的桃花眼,眼尾拉长,眸光潋滟,嘴角带着笑意,脸上还有浅浅的酒窝。“就凭她是我的人,就凭她是伊家四小姐!”

这句话让在座的人心里都各自有了自己的想法,伊家四小姐?只听说伊家排行老四的是个男孩,也就是伊沉二伯家的儿子,也没听说伊家有个四小姐啊?

南都市都知道伊家掌权人伊觉统共就四个孙女,最小的伊绒对外称五小姐。所以,伊唇怎么可能是伊家的人呢?

“不可能!伊家就没有什么四小姐!她是骗子!“李琦突然失声尖叫,她不相信伊唇有这么好的命“她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初中都被人性侵过,这么肮脏的人怎么可能是伊家的四小姐!“

伊唇脸色煞白,不知道李琦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突然想起来阿细去临江县打听过她,宫沫也去过,林超满口胡诌的嘴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斜对面的阿细嘴角带着得意的笑,此刻的她脸色阴郁像极了青面獠牙的怪物让伊唇第一次感觉后背发寒。

在看到伊沉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南宫陌突然起身抓起伊唇的手就往外走“你先跟我出去,让阿沉去处理。”南宫陌手劲太大,伊唇无法挣脱,现在的局面,她确实不适合呆在这里。

“伊小四?“南昱轻声呢喃,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云爵问“她是伊小四。“

“我开始不确定。三哥这么说了就肯定了。“上官云爵神色复杂的回了一句,注意力却在李琦刚才说的那句话上。

她初中就被人性侵过?怪不得从第一次见到伊唇,就从她身上看不到生的朝气,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的深潭,毫无半点生机。

南宫陌带她去休息厅,两人刚坐下南宫陌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你喝酒了?”

伊唇不得不佩服他们这些人的鼻子,嗅觉就跟狗一样灵敏的不行,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闻到?她刚想说没有,南宫陌就开了口“没吃饭吧?走吧,带你去吃饭。”

伊唇已经趋于平静,不明白南宫陌为什么不问她李琦说的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或许是不在意吧,不然怎么听见那样一个不堪的消息还能无动于衷。

伊唇看了一眼休息室的电子显示钟,已经晚上九点半了,伊沉大晚上不让人回去在这算账那不是得罪人?

“放心吧,南都市还没人敢抹伊家三少的面子。”南宫陌看出她心里所想出声打断,一如刚才不顾她的意见拉着她去了另一个比较小的包厢。

“我不饿……”伊唇刚开口就收到南宫陌慢悠悠投递过来的视线,淡淡的让她很不舒服接下来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说实话,比起南宫陌,她更愿意和伊沉坐在一起,心里压力没有这么大。

“你很怕我?”南宫陌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让伊唇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她很怕他。

从第一次见她,他就感觉到了。

她不但怕他,而且还总是躲着他。

南宫陌的眼神虽然淡淡的,却让伊唇坐立不安。

等菜上来,南宫陌拆开筷子递给她“吃吧,我也还没有吃饭。”

伊唇接过,低头默默的吃饭,一直到吃完饭伊唇也没有抬头,南宫陌也没有再说话。

十一点整,伊沉才慢悠悠的从包房里出来,其他人早已在十分钟以前散干净了。他一脸轻松,甚至还带着点得意。

南宫陌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起身“我先走了。”和伊沉擦肩而过。伊沉点头说好。伊唇起身看着伊沉问“你把他们怎么了?”

伊沉看着伊唇的表情,好奇中带着期待。

“没怎么。就提醒了他们一些东西”伊沉神秘莫测的笑笑“走吧,送你回去。明天去上课吧。”

“噢。”伊唇应了一声,跟着伊沉离开。

第二十四章 怒火中烧

回到出租屋,玉凝不在,手机好好的放在桌子上。伊唇笑了一下,她不想过问别人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她和玉凝冷战她更不想管,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担心。

拿起玉凝的手机,翻开通讯录,里面就一个号码,只有她伊唇的号码。顿时苦笑,这年头这样的傻子还真少,万一她不接电话呢?突然,她心里的气都烟消云散了。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穆克的号码拨过去。

“伊唇?”对方的语气有些惊讶。

“玉凝找过你吗?”伊唇问。

“没有。”

“哦,那我挂了。”伊唇果断的挂了电话。又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时央,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她还是想问问。

“喂……”对面是懒洋洋的声音,像是睡意朦侬。

“喂,是我。”

“伊唇,有事吗?”对方一点不惊讶,准确无误的叫出她的名字,但是她却是第一次打电话给时央。

“玉凝……”

“别担心了,早点睡吧。她今天去找南昱,两人差点打起来了。现在,估计和南昱一起,她不会有事的。”

玉凝找南昱?不可能啊?他们不是刚刚才从皇家酒楼离开吗?突然间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哦。打扰了。”

“知道就赶紧挂了电话,我困得很。”时央并没有生气,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瞬间懒洋洋的时央恢复正常。

“装的还挺像的。”对面的上官云爵笑着打趣了一句。

“谢谢夸奖。”时央得意的说了一句话,拿起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仰头喝完。

第二天伊唇回学校,一切都跟往常一样。玉凝比她先到学校,一直在楼梯口等她。伊唇本想不理她就进教室,可是她手上的白色纱布是那样的醒目,上面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怎么回事?”伊唇两步跨上六级台阶,看着玉凝的手问一脸平静的问。

“你不生气了?”玉凝不答话却是小心翼翼看着伊唇问。

“你脑子里装的是黄泥巴?一个人去找人算什么帐?”伊唇冷冷的看着玉凝,语气生硬,突然间有一种悲凉从心底油然而生。

“我不疼,你不生气就好了。”玉凝脸上笑容灿烂,一扫之前阴郁低沉,似乎也忘了昨天的事情。

伊唇白了她一眼“这伤谁弄的?”

玉凝低着头,正想着怎么跟伊唇撒个谎让她绕过这件事伊唇的声音就再一次传来“别想撒谎。”

“是……”玉凝迟疑了一下。

“不错啊,今天还能来上课。”玉凝的话被打断,循声看去,整个南高敢不穿校服的就宫沫一个人。

长发在头顶挽成一个丸子头,脸颊两边有几缕短发丝垂下,好看的眉眼和温润的嘴唇,耳朵上带着两个大大的铂金圆圈耳环,一件黑色铆钉皮衣,白色的修身打底裤,黑色流苏矮靴。

整个人看上去高挑出众又有气质。不得不承认,宫沫非常漂亮,整个外表毫无瑕疵的完美。

“这伤她弄的?”伊唇眯着眼,瞥了一眼宫沫又看着玉凝,那目光锐利而又精明让玉凝无法否认,虽然她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

但是,这里是南都,她懂,她只能忍下来,昨天南昱看见了,也只是冷冷的警告宫沫,并没有什么为她出头的意思。

宫沫这样的人,他们惹不起,也不能惹,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哪一个高官富家不是有利益牵扯的。

“怎么,你要为她出头?”宫沫扬了扬下巴,一脸挑衅。

伊唇静静的看着宫沫,她和宫沫说起来除了说过几次话并没有什么交集,偶尔在楼道里碰见,也不会打招呼。

她们都想平静的度过三年,别人却不让她们如意。有时候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并不会如一般的规律发展,很多时候人也都会变得身不由己。

伊唇走到宫沫面前,身高一样的她们就这么看着对方,好似战火一触即发。

“别想着动手,你打不过我。”宫沫轻哧的一声,一脸挑衅。

伊唇当然知道,南都一直都传说宫沫高一的时候把高三一个一米八的壮男生愣是五分钟给人弄趴下了,跟她打她纯属找虐。伊唇扯开嘴角,笑的张扬有肆意“我不敢打你,不代表别人也不敢。”

“准备找帮手?我等着你。”宫沫笑的越发古灵精怪和灿烂“伊小四,十一年过去了,除了脾气你还真没什么长进“推开伊唇从她身边走过,宫沫走到玉凝身边的时候停下来,语气似乎有些不屑“她这么为你出头,要是知道你做的事……呵。”宫沫冷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玉凝和伊唇都能听见。

伊唇一脸凝重挑眉看着玉凝,宫沫的话无疑告诉了她,玉凝有事瞒着她,而且这件事和伊唇有莫大的干系。

这让她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情又起了波澜,不是她不接受别人的沉默,也不是她对别人不对她坦白而心生不满,只是,她觉得离开了白水镇到这里和玉凝住在一起,至少她们就算做不了朋友也到不了敌对的地步。

可是如今零零散散的,不管是玉凝自己耍点小手段还是被人利用也好,对她伊唇来说确实招惹了不少麻烦事情,尽管最终源头怪不到玉凝头上可是身边一颗棉里针一会儿戳一下着实让人心生厌烦。

“伊唇,我……”玉凝上前想要开口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

“想好怎么说了再来跟我说吧。”伊唇平静的表情,冷淡的声音打断她的话,没有准备好,换来的就只有支离破碎,倒不如等她想好怎么说了再说也不迟,至少她选择隐瞒还会给她一个好的解释,如果能让她接受她也不想去计较什么了,否则就不是算了这么简单了。

玉凝回到教室,宫沫就坐在她左手边的后一个位置,云越坐她前面,南昱成了她的同桌,这是新一轮的座位,顾问和宫沫同桌。

当初填文理科分科表的时候没想过还能和她们一班,可是结果就是这么不如人意。宫沫和云越已经决定转去学文科,今天是她们最后一堂在理科班的课。

宫沫一脸惬意的歪着头,左手撑着头,右手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眼里满是得意的看着玉凝从后门走进来,顾问和南昱还没有来。

“玉凝你手怎么了?”云越在玉凝后面走进教室,看见玉凝缠着绷带的手问了一句。

“没事。”玉凝不准备多说。云越意味深长的看了宫沫一眼,宫沫耸耸肩,双手一摊撇了一下嘴表示不知道。

昨天伊沉找了一些人麻烦,那堆人中间偏偏就宫沫,云越,顾问三人没有被找去。

后来宫沫找王家珊打听才知道伊沉把他们拉去警告了一番,还有上官云爵和南宫泽作陪作证。

云越看了看宫沫又看了看玉凝,察觉气氛不对劲她也没有问出口。南昱和顾问在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才打闹着从后门走进来,玉凝还能看见上官云爵和南宫泽在他们背后分别给了他们一拳才走过她们教室的后门。

南昱回头骂了一句“南宫泽,你下课给我等着。”

顾问倒是没有像南昱一样,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看。想必上官云爵那一拳给的挺重的。

“宫沫,换个位置。”南昱从后面绕到宫沫的左边踢了踢她的桌脚,一脸的玩世不恭。

宫沫抬头,一脸玩味的笑意,语气轻松却有些轻浮“哟,没看出来啊?昱少想坐我的热板凳?你不怕长痔疮啊?”

“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女模样却说着恶心的台词?很掉价!”南昱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昨天的不愉快,没好气的白了宫沫一眼。

说实话他最佩服的就是宫沫这样的人,长得漂亮吧,说话还不作,一副清纯模样却总是说着一些流氓的话。

“这叫个性,你不懂。”宫沫起身,得瑟的回了一句把位置让给南昱走到云越的右边,把书包放在云越的桌上“云越,我们换个位置把。”

“这闹什么呢?换来换去有意思么?”说着起身收拾书包坐到玉凝的旁边。宫沫诧异了一会儿跟南昱交换了一个眼神,无所谓的坐下,不再看任何人,趴在桌上就开始睡觉。

“你今天惹到她了?”顾问难得的问了一句,因为云越坐下的时候用力过大把他们的桌子碰开了十厘米的距离。一般这种时候就是南昱和云越又吵架了。

“一边去。今天早上云爵一到校门口,就有两个高一的一个高三的还有三个大一的妹子递了情书,云爵都丢给她了还让她看完之后给回信。要我我也气。”南昱叹了一口气。

“云爵真够祸害人的。”顾问轻笑一声。

“岂止啊,前几天还有个高一的为他割腕自杀呢……”南昱还没有说完,云越突然就站起身,回头一脸的愤怒“还有完没完了?”

“干什么呢?上课了,云越,还不快坐下。”物理老师是一个五十岁的资深教师,此时正站在讲台上,眼镜挂在鼻子上,微微低着头眼睛睁的大大看着云越,语气严肃。几根稀疏的头发耷拉在头上显得有些搞笑。

云越瞪了南昱一眼,踢了一下桌脚才不乐意的坐下。本来一大早起来就有起床气,谁知道碰见上官云爵在外校门口收情书,这就算了还把情书丢给她还让她给别人回。

这简直就是*裸的压榨,上官云爵还义正言辞的跟她说挡桃花这是做未婚妻的责任,何况他还小,不适合看这些太过于露骨的东西,搞得好像她是七八十岁的老大妈一样,她就适合了?

第二十五章 闹剧还是情意

一股气无处发,南昱还来煽风点火,她心里的暴怒指数是蹭蹭往上涨啊。

“你能不能好好坐,不想坐这里你可以换位。”玉凝皱眉,不悦道。今天貌似谁都是在心里憋着一团火,就差一个触发点。只要一触发就一发不可收拾

“你以为我想和你坐啊。”云越推了一下桌子。桌子往前就撞到了正在睡觉的宫沫。把她撞醒了不说,后背肯定青了。

“你他妈今天吃错药了把?”宫沫突然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物理书就朝云越砸过去?云越没料到宫沫会突然便她砸过来一本书,距离还就在她面前五十厘米处,下意识的感觉危险逼近躲了一下没有躲过。

书的角就重重的砸在她的心口上,尽管穿了两件衣服还是感觉到钻心的疼。心里的怒火仿佛得到了一个出口,蜂拥而出,无法停止也无法熄灭。

云越用最快的速度抓起桌上的物理书朝宫沫砸过去。宫沫伸手一挡,用力把书打向另一边,那本书就砸在了玉凝受伤的手臂上。顿时,白色的绷带就迅速有红色蔓延,像开花一样耀眼。

玉凝咬咬牙,额头上有茂密的汗珠浮出。脸色有些苍白,低头,想压住心里的一团火,奈何怎么也压不下,玉凝也不顾手上传来的疼痛,一双眼睛通红,愤怒的火焰在她眼里熊熊燃烧。

宫沫她是打不过的,可是打不过又怎样?那也不能白白让人欺负,玉凝站起身子,愤怒的扫了宫沫和云越一眼,提起身后的凳子就朝宫沫扔过去。

笑话,宫沫是谁,跆拳道黑带九段的高手,轻易就躲过了,她能接住,可是就是不想接住,她倒是想看看玉凝能砸到谁,无论砸到谁,她都得为她的冲动买单,她很乐意看到别人苦恼。

周围的学生四散逃离,女生尖叫一声接着一声。物理老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颤抖的手指着她们“太不像话了你们!都给我住手!!!”

“昱少出手就是不一样啊。”宫沫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她怎么还忘了一个南昱,他可是喜欢玉凝的,他怎么会让玉凝陷入两难境地?要说玉凝除了长得漂亮外,身材突出点之外,成绩好点之外还真没什么优点,家里穷,脾气差,不领情,爱伪装。

她还真不懂南昱看上她哪里了。玉凝砸过去的凳子被南昱稳稳接住,他面无表情的把它放到玉凝和云越的后面。

然后回到座位上坐着,南昱的身手让班上的人大涨见识,从来就只以为南昱只是一无是处的富二代而已,谁知道这是深藏不露啊。

“你们无视课堂纪律,违反校规校纪,我要上报学校给你们记大过处分。”物理老师气得不行,站在讲台上,一拍桌子愤怒的开口。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思想怀旧保守,顽固不化。

“老师,这是在你课上发生的,如果上报学校你也得提前退休了。”顾问慢悠悠的开口,全班最淡定恐怕就是他了。

“给老师赔礼道歉,这事就算了。老师你看怎么样?”南昱也大声开口,谁不知道他们这样家庭的人惹了事回家就得脱层皮,尤其是宫沫。

“老师,对不起。”玉凝冷静下来,真诚的说了一句话,眼眶也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堪。

宫沫一脸痞笑“老师,不好意思,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了。”

“你们三个给我出去罚站两节课。”物理老师脸色难看的指了指后门。

玉凝当先走了出去,课不上不要紧她下去多用点功夫还是能赶上的,现在就是不能被记过,上一次退学的风波刚刚停息。

云越也不开口,紧随其后走出教室。

宫沫走出教室的时候还顺便带上了门“老师,怕你见了碍眼,我替您把门关上。”

高二21班后门旁边就是高二二十一班的后门,上官云爵和南宫泽就坐在后门的位置。看见她们三个神色不一的站在外面,略微诧异了一下。隔壁班那么大动静,宫沫关门的时候动静也弄得很大,所以全部人转头看着她们三个,伊唇仅仅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玉凝看到伊唇的目光的时候还有一些心虚。

“好好听课。”英语老师咳嗽两声,敲了几下不知道是那个同学的桌子,皱眉说道。同时还不忘狠狠的透过后门瞪了她们三个一眼,于是让坐在后门边上的时央把后门关上。

当时选文理科,高二二十二班的同学几乎没什么变动,都是因为这个班被划分为理科班的尖子班。

这个年纪的孩子似乎对什么都看的很重,对什么都不能用最正确的方式对待,总觉得要恨过那么一两个人,做过一两件不后悔的事才觉得不会辜负自己的青春。

哪怕是对别人有所保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却不知,青春年少时的那些所谓的爱和恨都是那么的肤浅,单一和幼稚。

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完的那一天,南昱不顾别人的眼光,也不顾老师的反应,更不管学校严厉勒令的早恋在主席台弄了一个大大的舞台,舞台上全是用玫瑰花摆好的各种彰显浪漫的东西,一个大大的心,还有玉凝和南昱的名字。

他抱着吉他站在中间,清爽干净的嗓音唱出的是喜欢你。同学起哄,老师气偾,校长暴走,甚至打电话通知了南昱的家长,先来的就是南昱的姐姐南羽。

“小子,不错啊。”南羽在台下冲他笑,竖起大拇指。伊唇此刻眼中的南羽和半年前没什么不同,依旧那么张扬自信,单纯无害。

玉凝满脸尴尬甚至有些羞愤,她不懂为什么南昱总是会做一些让她觉得难堪的事情,比如现在,在一个个艳羡的目光和羡慕的感叹声中夹杂着不屑和轻蔑的嘲讽,无论南昱做什么事情在她的眼里都感觉是一种讽刺。

“有本事,你也可以让他给你来一次精彩告白。”终于在李琦带着轻蔑和嘲讽的一句“真当自己是灰姑娘了,就这德行,你除了长得漂亮点成绩好点之外还有什么?”以后伊唇冷笑的接过了话。

“玉凝?”南羽听到有人说她的名字走过来想必就是她了,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故意装不认识?玉凝蹙眉。

难道南羽忘了曾经她们也一同在图书馆复习了吗?才短短半年时间,竟然要试探性的问她的名字了。

“南羽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琦笑着打招呼,上前挽住南羽的手亲密的模样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刚回来一个星期,就你们开始期末考试那天。”南羽笑着回答。

玉凝红着一张脸,难堪,愤怒袭击她的内心。伊唇看出南羽并没有恶意,便只是打量她,曾经南高出了名的才女,那个被江承歌称为挺好的女孩子。

“玉凝,我不在乎你的所有,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会包容。”南昱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周围又是一阵起哄的声音。

伊唇倒是意兴阑珊的打量南昱,他笑的那么真诚,却让伊唇感觉到特别的虚伪。

年少的承诺总是那么美好,却也会让人在多年后成熟了没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甚至是可笑。

若是知道有那么一天,玉凝她想她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冲动,答应了他。最后让她自己挣不脱,逃不离,躲不过,哪怕只是剩下伤害,她也都想找个挡箭牌。

“我弟弟其实挺好的。要不你就答应他试试,反正不是还可以分手吗。”南羽笑着打趣她。

“姐,要是南昱听到你这么说,估计会恨死你。”南宫泽在一旁幸灾乐祸。

“就你们几个?都高二了,成绩还烂得一塌糊涂,一口井!”南羽不满的看了几人一眼。上官云爵不好意思的挠头,尴尬一笑。顾问索性把头偏向一边,脸色有不正常的红晕。但是南宫泽还眼巴巴凑上去问“什么意思啊?”

“说你横竖都二。”云越笑着白了南宫泽一眼。

周围是一片叫好和欢呼,都说着答应他。很快,安静下来,玉凝深呼吸,想摆脱尴尬却不知如何开口。一道沉稳愤怒的声音传来“南昱,你给我滚下来。”

众人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短袖和白色西装裤的男人走过来,脸上是严肃,浑身透着威严,岁月没有留下太过于明显的痕迹。

依旧一张英俊的脸透着成熟和稳重。校领导看见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南昱的闹剧算是可以结束了。

南昱心里咯噔一下,他父亲来了。他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学校会通知他的家里,只是没想到他父亲会有空过来。

南昱看了一眼南羽,又看了一眼南凛然,心下一横,脱层皮就脱层皮吧,横竖都是死。

正要开口,南凛然已经到了南羽身边,看了一眼南羽又看着南昱“两个都这么没出息,白养你们了。”

南羽无奈的撇撇嘴,朝南昱吐了吐舌头,躲在南凛然的身后。南凛然见着南羽的模样,又看看南昱。校长和一众领导走过来,只要南凛然来了,这南昱的闹剧应该会适可而止了。

南昱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爸,怎么就白养了。这不是人家还没有答应吗?”

“姑娘啊,你今天就别答应他,等着我回去打断他的腿。”南凛然转身看着玉凝。眼前的姑娘一看就是个居家的好人选。

虽不是那些低眉顺眼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嚣张跋扈之类,一双眼睛虽有些害怕却也是炯炯有神,面色尴尬却没有丝毫怯懦。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姑娘心里怕是有很多心事,也有很大压力,长情但是也狠心。

玉凝一听,抬起头,看着南凛然眼里的认真和脸上的严肃心下一紧,这南凛然说的是真的吗?虽说对南昱有意见,但也不至于看到南昱因为这件事情受了什么牵连。

“玉凝,你不答应我爸真的会好好收拾南昱的。”南羽在南凛然身后小声开口,南凛然眉头微皱呵斥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姑娘啊,你看这小子成绩也不好,还有一大堆狐朋狗友,不学无术,你可千万别答应他,让我好好收拾他,让他长长记性。”南凛然又开口,脸色严肃认真。

“爸,你怎么能这样。”南昱急得从主席台上跳下来,凑到南凛然身边大声控诉。南凛然突然扬起手,南昱缩着头想躲又不敢躲,从小到大,他爸收拾他,如果他躲只会收拾得更厉害。

“别,我答应他!”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量,玉凝看着南凛然动手,脱口而出。

“姑娘,你可得考虑清楚啊!”南凛然语重心长的开口。

“我,想好了。”玉凝迟疑的一下点点头。

“南董,这……早恋不好把!”校长擦擦汗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南昱,从今天开始,你成绩要是上不去,家法伺候,如果这姑娘成绩下降了同样家法伺候。听见了没有!”

“是,爸。”南昱立马保证,生怕他父亲反悔。南羽偷偷的给南昱点了个赞,被南凛然瞪了一眼。

“校长,这俩孩子是我允许的。早恋没什么不好。关键看怎么对待。其他人,校长还是严加管理才好。”南凛然说着看着伊唇,眼睛里闪过疑惑问到“你叫什么?”

伊唇皱眉,不想回答。但是又觉得这样不礼貌于是便清浅的开口回答两个字“伊唇。”

南凛然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伊唇,然后对着南昱开口“今天,你带着这姑娘好好吃一顿饭,她太瘦了。”

然后不再看任何人,往他来时的方向离开,刚走几步,一辆亮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就停在他面前,下车的是南宫陌。

“南叔叔!”

“陌小子,来接泽小子?”

“是,今天爷爷让过去老宅吃饭。过来接他,怕他又溜了。”南宫陌微微回礼,一脸温和的笑意。

“替我转告改天去拜访老爷子。”南凛然拍了拍南宫陌的肩膀,视线又扫过伊唇。

“好。”南宫陌点头,看着南凛然走出很远才回头看着南昱一帮人。学校里的大部分女生看见南宫陌有的羞红了脸,有的尖叫出声。

“陌二哥。”南昱先打了招呼,从小他们就怕三个人,一个是上官云爵的哥哥上官肃凌,一个是南宫泽的哥哥南宫陌,一个是伊沉。

“陌二哥。”上官云爵和顾问也喊了一声。

“南昱长本事了。成绩一塌糊涂,倒是找了个贤内助了。”南宫陌慢悠悠的开口,脸上是温和的笑容,眸光却是清冷一片。

“有本事你让阿泽也找一个。”南羽笑着说了一句,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南宫陌。

“他没那个本事。”南宫陌毫不留情抹了南宫泽的面子。

“什么叫我没本事?哥,那是我不想。”南宫泽反驳了一句“谁想当我女朋友?”南宫泽冲着周围大声开口。周围人大多数人兴奋的举手。南宫泽得意的看着南宫陌“哥,看见没有,我多有市场。”

“你敢么?”南宫陌挑眉,淡淡的问了一句,南宫泽话堵在喉咙他还真不敢。

“上车,爷爷在老宅等着呢!”

南宫泽不乐意的上了车,南宫陌淡淡的看了一眼南羽和南昱“南叔叔对你们姐弟够宽容了。”说完上了车。车子缓缓驶出南都高中的校门,进入南都大学的校园。

第二十六章 突如其来

“走吧,小昱,请吃饭。”南羽冲南宫陌远去的车子做了一个鬼脸才转身对南昱开口。

“在场的今天我南昱请客,去皇家酒楼吃饭。”南昱开口,众人便开始欢呼。可是玉凝怎么也笑不出来,伊唇倒是一脸淡漠。伊唇觉得这件事情发生的毫无根据也毫无意义,但是怎么就发生了呢?最起码,南昱那样的家庭是不会看得上玉凝的。

毕竟,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她是伊家人的事实,迟早她都会回到那个牢笼,被用来联姻,美其名曰为了家族利益。

可是玉凝不同,玉凝这样的人有一个好处就是懂得保留,自我保护以便于最后能够全身而退。

至少,林思是这样的。她见过林思初三和她们班的一个男生交往,第二天,那个男生就送了她一个两千块钱的包。比起南昱这些人,两千块不算什么,但是在白水镇,两千块钱那就是很大的面子,她还曾一度被林思羞辱过。

玉凝看着周围的人脸上洋溢的微笑,是不是真心她不知道,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她们高兴地理由是可以去皇家酒楼吃饭,还不用自己付钱,还能和她们心里藏着的那个人近距离接触。她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扯了扯南昱的衣角小声开口“我能不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被自己的决定吓了一跳,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也有几分质疑,她在扪心自问,到底是问了谁?是问了自己还是问了南昱?

南昱脸色瞬间不好,上官云爵怪异的看了看她转头便看见时央站在不远处发呆,索性走过去。

“想什么呢?”上官云爵用手在时央面前晃了晃,时央慢慢悠悠的把视线落到上官云爵的脸上“无聊。”说着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带不再去看任何人走出学校。

“去吧,穆克那边我帮你说。”伊唇看着玉凝为难的脸色和南昱不满的表情有些同情起玉凝来,不知道是福是祸。

且不说南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就凭南昱利用南羽在前,去白水镇在后,又知道了伊唇是小时候的玩伴伊小四,还知道玉凝和伊唇之间发生的种种,又怎么可能真当是个承诺?怕是玩笑居多吧!

而玉凝之所以答应,一是因为自尊心作祟,还有就是可能她潜意识里就是希望离南昱近一些,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玉凝看着伊唇好半天,等她回神伊唇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她不知道伊唇是否会理解她今天的决定,也不知道伊唇是伊家四小姐这个身份,到现在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始料未及的。

谁说的豆蔻年华有怦然心动的瞬间,和纯洁的牵手都会乐得像个傻子的爱情?至少她没有遇见,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她想,她到底对了还是错了,瞒着伊唇去跟踪南昱,却发现南昱是跟踪南羽,而南羽等的人是陈阿细,就连楚天也不知道陈阿细和南羽有接触。

伊唇初中被性侵的事情也是陈阿细告诉南羽的,至于李琦为什么知道她是不得而知的。还有,南昱和宫沫碰头,宫沫说她查了关于伊唇的事情,南昱告诉宫沫伊唇就是伊小四,还知道了陈阿细之所以找伊唇麻烦,这中间少不了宫沫和南昱的推波助澜。

最后就她像个傻子以为事情就如这般平静,这般表面。还没听到宫沫和南昱所有做的事情就被宫沫发现,也是和宫沫争执的过程中弄伤了手臂,而南昱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没有帮她。

给伊小四制造点麻烦,现在还不能让她回伊家,之前的教训看来还是太轻了。

这句话是宫沫说的,南昱没有反对也没有苟同。也至于这句话清晰的回荡在玉凝的耳边直到今天。

她没有任何证据去证明宫沫和南昱想要对付伊唇,也不明白为什么南羽会和陈阿细认识,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游戏规则。

其实伊唇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的,那种似乎被抛弃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的好受。玉凝答应和南昱在一起了,尽管他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他们还是在一起了。玉凝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也没有听她的话离南昱远一点。她想,十六七岁懂得什么是爱情呢?或许是真感情,或许只是好奇,出于对异性的好奇,出于对爱情的好奇。

也有可能只是不屑一顾的东西拿来打发一下寂寞时间的无聊消遣。总之,南昱的目的绝对不纯。正因为青春,才觉得爱情纯粹和懵懂,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自己迷恋喜欢的那个人。至少玉凝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让自己沦陷的,忘记了差距,忘记了自己的梦想,也忘记了自己的命。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帝豪南都。从后门进去,在更衣室换了衣服,坚持她这一晚上的工作。路过走廊的时候碰见了穆克,穆克问了一句“玉凝,怎么没来?”

“估计以后都不会来了!麻雀变凤凰,她撞大运了。”伊唇毫不留情的回了一句,她的理解里,穆克是喜欢玉凝的,听到她的话可能会有些不高兴,可是穆克并没有掀起多大的表情变化,而是笑着看她“哦,这样挺好的。”穆克点点头,说完便越过伊唇朝前走去。

今天又轮到她看三楼的包厢,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去大厅了。

一号会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里面。除了洛千熙,南宫陌,伊沉还会有谁?当她推门进去送酒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面坐满了人,只有南宫陌他认识,其他人她都不认识,有男有女。

如果没有猜错,那些女人就是帝豪南都的包房公主,包厢里还有刺鼻的烟酒味道。

南宫陌独善其身一个人坐在中间,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烟,白色的衬衫让他高贵优雅又干净。挑染成蓝色的头发在七彩的灯光下泛着不一样的光晕。

“这是你们要的酒。”伊唇把酒放在桌子上,起身“如果还有别的服务请按呼叫。”

“哟,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阿?”一个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推开怀里的女人,一脸趣味的看着伊唇。

伊唇闻言身子一顿,心里有些打鼓,但愿别人不会太过于为难她。“坐下来,陪我喝杯酒!”男人诱哄着去拉伊唇的手。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规定,上班时间不能与客人喝酒。”伊唇低头退开一步,尽量放低姿态去却懦的回答,双手交握身前。

“啪!”男人掏出5000快钱往桌上一拍“我有的是钱。”

“对不起……”伊唇还欲说话,男人起身想要拉她,在男人伸手的一瞬间她就跌坐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麝香味夹杂着酒的味道,温润的唇印上来她大脑突然短路。南宫陌眼神迷离的看着她,分不清是醉了还是故意的,伊唇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后背灼热的温度烫的可怕。

“翔叔,她是我看上的!”南宫陌把她搂在怀里对着先前的男人开口,伊唇挣扎,南宫陌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想要好好出去就别动,温润的嗓音夹杂着淡淡的警告。

“哦,原来陌少也不是素食主义者,只是这心里想的和做的终归一至才能有理服人呐。”男人悻悻的坐下,眯着眼打量南宫陌,眼神里的怀疑太过于明显,不管是对于南宫陌的手段还是对于现在的情景他都持怀疑的态度。

南宫陌嘴角勾起邪邪的笑意,双眉一挑,手便顺着伊唇的大腿伸进了伊唇的裙子里,伊唇浑身一颤顿时脸上一片火热,南宫陌在干嘛?她想动,可是南宫陌双腿夹着她的双腿,她就坐在他的双腿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的*。

他低头,轻咬伊唇的耳垂,伊唇的身子被南宫陌死死固定住,根本动弹不了。一路向下,他还舔了她的锁骨,她身子轻轻颤抖,脸上羞红一片,大脑却开始漂浮有些浑浑噩噩的,双眼迷离。她实在无法想象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的浅笑,彬彬有礼,优雅高贵,温润如玉的男人也有如此下流肮脏的一面。

“翔叔还是把合同签了把。”南宫陌突然抬头扫了一眼包厢里等着看戏的众人,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翔叔若是不想和NMZ合作,那晚辈就告辞了。”说着南宫陌便起身,拥着伊唇准备离开。

“等等,陌少这是着急去哪啊?合同马上就签。”翔叔一脸精明。听闻南宫陌谈判有一手,没想到是真的高手,拖到现在他也没松口将利润增加更不用说给的报价了,NMZ的确是大多数公司都想要巴结的对象,可是报价和利润方面却是卡的最死,托这么久无非就是想把价格抬高一些而已,谁知道南宫陌完全不买账呢?

南宫陌拿着签好的合同,带着伊唇出去。伊唇挣扎,可是哪里是南宫陌的对手,她被推进隔壁的二号会所,门被关上落了锁。

“南宫陌,你想干什么?”伊唇心里泛起恐慌,压制强烈的恶心,恼羞成怒的冲扑在她身上的南宫陌吼,还不停地脚蹬手抓“南宫陌,你走开!”

可是她的力气确实不如南宫陌的大。南宫陌撕扯她身上的制服,也许是为了某些需要,制服用力一扯就碎的什么也裹不住。南宫陌把头埋进她的胸口,伸手去她后背轻轻一解内衣就松了。他的唇一路向下,在她平坦的小腹停留许久突然起身吻住她的唇。

伊唇不停挣扎直到最后,浑身一紧,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已经不想挣扎了,也没有力气挣扎了。她紧咬着唇,双目空洞无神,指甲深深嵌入南宫陌的背里。

一次次的折腾,伊唇已经晕过去了还是逃不过南宫陌不停的折腾。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触目惊心。

火狼推门进去主间,安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视线转向门边的显示屏上,火狼看见大屏幕上呈现的画面差点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吞了吞口水不可思议的看着安铭“铭哥,陌爷被下药了吧?”不然怎么那么凶猛,没见人家姑娘已经晕了吗?亏得光线不好,包厢里没有灯,只有微弱的一点光能看见大概。

“那不是三少的妞吗?”火狼又问。

“去一号会所控制那个叫翔叔的人,可以借此和南宫陌谈一笔交易。”安铭神秘莫测的笑笑,对着火狼吩咐。

“是,铭哥!”火狼应声,还特意看了几眼才离开主间。安铭把显示屏切换到小屏模式,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南宫陌,这次算是栽了一回。

火狼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一号会所,拦住了想要离开的人。

“翔叔,请你去别的地方坐坐。”火狼双手环胸,靠在门边的玻璃墙上,嘻笑着对门口一脸诧异的人开口,阿六,阿七,阿九三个人拦在翔叔前面。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谁?没见过你?”翔叔眯着眼打量火狼,一脸的不屑和轻蔑,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个光头除了皮相好之外其他没一点气质像个好人。

“来了帝豪南都,就别管我是谁了。走吧,我们铭哥想见你一面。”

铭哥他当然知道,安铭的名气可不低,尽管他是临市的人他也听过安铭的名字,心狠手辣,不给任何人面子的一个年轻人。

叫做翔叔的人挑了挑眉在火狼虚请的手势下率先一步朝火狼示意的方向走去。火狼跟阿六打了一个手势,让阿六阿九跟上去,他得去处理一个麻烦。

第二十七章 初见苏嘉

一楼迪厅,依旧是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昏暗的彩光,暧昧的诡异。人群中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

“脱了吧,你穿那样给谁看呐?”

“就是,,,钢管舞跳得那么骚,裹那么严实干嘛……”

“胸大屁股翘,脱了才有看头啊……”

此起彼伏的这类声音不停传来,为首的就是她。

今天她穿着一件铆钉皮衣,白色修身棉裤。长发在头顶挽成丸子,侧脸完美到无可挑剔。

“只要你脱,这些钱都是你的。”宫沫掂了掂手里的一万块钱,朝舞台下的人群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怎么样,脱不脱?”宫沫一脸轻佻语气揶揄。

“解决了。”猎豹面无表情的看着舞台上的两人,一个人是宫沫,一个是钢管舞的领舞媚。然后开口对从三楼下来的火狼说到。

“她可是为你来的,英雄救美的事应该你做啊”火狼打趣猎豹。

“你确定我动手她会毫发无损?”猎豹冷冷撇了火狼一眼。

“阿七,把宫沫给我丢出去!”猎豹命令出声。

“豹哥,你还是让火狼哥扔把。”阿七退后一步“克哥找我,我先去五楼了。”说完一溜烟逃了。

“你脱不脱啊,要不要我帮你啊!”人群中一个男人粗狂的声音响起,还带着点淫笑和不屑。

“怎么?又想被人弄,又想装处女?这演得是不是有些过了?”宫沫看着眼前泪光莹莹的人,顿时多少有些看不起,出来做还装清高。

“宫沫,玩够了就算了,早点回去。”火狼走到舞台边站定,双手环胸,黑色背心紧贴,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

宫沫跳下舞台,走到火狼面前仰视他,语气不屑的开口“怎么,我为难她你心疼了?”

“是啊,所以,别自讨没趣。”火狼不以为意的笑笑,冲舞台上的媚儿挥挥手“你先下去休息。”

宫沫扫了一眼舞台上转身离开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媚下了舞台,周围的人也都各自散开去做他们的事情。

“她哪点比我好了?”宫沫上前一步,眼睛不离火狼,似乎就是要看出一个结果。

“她比你胸大,比你屁股翘,而且比你有味道!”火狼凑到宫沫耳边轻笑出声。火狼清楚看到了宫沫耳根通红一片,眼里脸上满是羞愤,也是,她怎么会期待火狼这样的人嘴里会有好话。

“走吧”火狼推着宫沫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指着一个标示说“看见没?未满十八岁的最好有家长陪同入内!”

其实这无非是一个幌子,里面未满十八岁的多了去了,也不只她宫沫一个。

“大哥,你也是未成年!”宫沫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如果没记错,火狼只比她大半岁。

“行了,知道你伶牙俐齿,嘴皮子厉害,没事还是少来这里找麻烦,今天是我,要是遇上猎豹,你可没这么好运,更何况你动的还是他的人。”火狼把宫沫往外一推,毫不留情的跟门口的打手说“别让她进来了,否则都给我滚!”

“是,火狼哥!”门口的两人点头。火狼对着宫沫一笑,摸了摸他光洁的头,转身进入。

宫沫看着门口如门神一样的两个人,愤愤的转身离开。

六楼主间内。安铭坐在主位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那张红木桌子,眼神微眯,嘴角带着笑意看着眼前和他隔着一张桌子坐着的人。阿九和阿六守在门口。

翔叔舒适的靠在椅背上,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双手交握胸前,一脸散漫的看着安铭。

“不知道安老板找我有什么事?”翔叔开口。

“知道帝豪南都是谁的地方吗?”

“谁不知道是你安老板的地盘。”

“既然知道帝豪南都是我安铭的地方,南宫陌是NMZ的太子爷,你能给南宫陌下药,不知道是胆子太大还是已经想好了退路?”

“呵呵,安老板这话可是说笑了,酒是帝豪南都提供的,要说这下药恐怕得另说了!”

“哦?是吗。我安铭在南都还没有得罪不起的人,我若是这样做图什么呢?”

“安老板是做大事的人,这目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翔叔这是硬要把帽子往我安铭头上扣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这里可是有录音和视频为证,你给南宫陌下药的目的也不是单单想跟NMZ合作。我知道你来南都市的目的。”安铭起身,在翔叔满脸的不相信时候轻笑出声“我安铭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们谈笔生意如何?”

南宫陌打电话给普宁让他送衣服到帝豪南都来,普宁没有多问,按照他的吩咐置办了衣服。

二十分钟后,普宁把衣服从包厢外递进来,南宫陌接过,关了门。穿好衣服后又给伊唇穿好衣服,才抱着伊唇走出包厢。

普宁见到南宫陌怀里的人有一瞬间的愣神却又不敢多问,只得跟着南宫陌离开。

伊唇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被迫的丢了第一次还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是她恨不得杀了南宫陌。

倒不是因为他夺了她的第一次而是他在跟她发生关系的时候嘴里叫的名字。落落。那个让她恨入骨髓的人,这么轻易的从他嘴里出来还是在发情的时候。

房间内的黑白色调让她有种身处殡仪馆的错觉,阳光透过灰黑色的窗帘让原本应该漆黑的房间有了点点光亮。

坐起身子,身上是一套全新的衣服。嘴角勾起嘲讽,一套diro的衣服就能让她心甘情愿咽下这口气吗?起身,双腿发软让她差点栽倒在黑色的地毯上,在浴室里简单收拾了自己,打开卧室门便走了出去。

在二楼,很容易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似乎感觉到她视线,抬起头看着她,她脸上泛起红晕和恼怒。

伊唇看见客厅茶几上放着她的校服和书包,快步走下去,就那么旁若无人的脱下身上的新款套装,换上自己的校服,最后还不忘把那套衣服摔在南宫陌的脸上“你的东西我不稀罕!”

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胳膊被南宫陌握住,手臂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回头一双大眼睛微微泛红愤怒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敢这么对我的,你是第一个!”南宫陌沉声开口,眉头紧皱,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再说了,你初中不是都经历过这事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敢这么对我的,你也是第一个!”伊唇毫不留情的回击。原来南宫陌不是不在意,也不是不提及,而是为了有朝一日用这件事打她的脸。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南宫陌嗤笑,嘴边蔓延了浓重的嘲讽气息,眼里的深潭犹如一团黑影,眼神复杂且凌厉。

“我不需要你对我另眼相看,有本事你上我的时候嘴里别叫着那个贱人的名字!”

一声脆响,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伊唇怒不可遏的看着南宫陌“怎么?我说错了吗?方落就是一个贱人,如果我告诉你方落没死你信吗?”

南宫陌被伊唇这么一吼,脸色更是黑沉。她开口闭口对方落就是如此称呼,连她死了也还是这么诋毁,那个曾经柔弱乖巧的伊唇完全不复存在,他指着门口朝她吼“给我滚!”

伊唇嘲讽的笑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南宫陌的私人别墅。

刚出了别墅区,手机便响起来。这个她没有保存的号码她死也不会忘记。刚接通对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的电话,你怕了?”

“我怕?方落,别以为你赢了,到现在你还不是一无所有。有本事你就回伊家继续过你的养女生活。要不然,你这辈子也别想对付我。”伊唇冷哼出声。

“整个伊家都向着我,当初是你伊唇放的那把火,你以为我回不去吗?”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你以为伊家好呆吗?有本事你也像赶我一样把伊绒也赶走,否则伊家的小姐永远不会是你,你就是一个私生女而已!”

“你才是私生女!”对面的尖叫声让伊唇果断选择了挂电话。

方落,美其名曰他父亲伊远翔好朋友的女儿,实则就是他自己的私生女。伊远翔杀了方落名义上的父亲,害怕事情抖落还失手杀了方落的母亲。

那年她三岁,看见了整个过程。方落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什么都想要,才三岁的她都知道怎么嫁祸别人。

从她到伊家开始,就不停地做一些事情让别人都把矛头指向伊唇,久而久之,伊唇被人孤立,被人讨厌,甚至被她亲生父母讨厌。

她还记得那天是她五岁生日,说来也巧,她和方落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方落用打火机点燃了房间的窗帘,整个房间里的可燃物都被烧成灰烬,方落先一步推她出来,自己一个人在房间被活活烧死。家人赶到只看见了伊唇嘴角的冷笑还有方落的声声呼救。

方落没死,她知道。只是毁了容,伊远翔救了她送去了国外,同时对外宣称伊家四小姐伊唇贪玩被大火烧死了。然后,她就被送去了乡下,一活就是10年,没人去看过她。

眼角干涩,现在想起来她还心有余悸,要是方落选择了不一样的方式,是不是死的就是她,是不是这样所有人记得的就是伊唇而不是方落呢?不,尽管死的那个人是她,也没人会记得。

伊唇回到出租屋,又是一个寒假,又是一个人。玉凝正在收拾东西,南昱把他的私人公寓让给玉凝住了,他回家住。

玉凝让伊唇一起搬过去的时候伊唇拒绝了,不是她不愿意住好房子,也不是她装清高,而是她怕这就是一场梦,醒了之后还会遍体鳞伤。

更何况,南昱的目的很不明显,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于玉凝如此豪爽不知道想要谋的是什么。

翌日,南昱开车来接的玉凝,伊唇帮忙把玉凝的行李拿上车后凑到玉凝耳边说了一句“感情三分真三分假,留着四分是退路!”然后道别,转身走进巷子的小路。

一个月后,伊唇如往常一样在帝豪南都打工。再过五天就是过年了,伊唇从帝豪南都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等在门外的白墨,她诧异了一下,随即走过去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哽咽“白墨,我感觉撑不下去了。”

白墨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拍了拍伊唇的背,就像是一个兄长一样叹了一口气:“没事,还有我呢。”

伊唇对外界的所有不怀好意都出奇的敏感,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松开白墨退开身子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女孩子双眼冷漠的注视着她,那模样像是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那个女孩子不高,皮肤也不白,身形瘦小,头发也像是营养不良的枯黄。唯独那双眼睛黝黑发亮,炯炯有神。

“这就是,碉堡?”伊唇难得幽默了一回,声音小的只有白墨听见,白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冲她招手,谁知道女孩转身便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苏嘉,你闹什么脾气?”白墨三两步走上去拉住苏嘉,苏嘉回头和白墨僵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白墨,脸上也是有怒气的。

“给你们腾地方啊,免的你们放不开。”冷冰冰的方言脱口而出,说这话还不忘看了不远处的伊唇一眼,声音大的足以让伊唇听见。

“赶紧离远点,我那儿可没有你睡的地方。”伊唇不紧不慢的嗤笑一声,一副看戏不嫌看台高的模样惹得白墨对她翻了个白眼。

“好啊。”苏嘉回头朝伊唇一笑,笑起来有两个不明显的酒窝,身上的大棉衣越发显的她单薄瘦小。

她跑起来的时候却灵敏的像只豹子,在公交车关门的时候跳上了一辆公交车,伊唇只看见了她身后的黑色书包被车门夹住了一个角。

拿起手机摁亮屏幕,时间显示22:50。天气,雨夹雪。温度:0度。伊唇放回手机,无奈的看着白墨“你家这碉堡可真受不住挑拨离间,不就是抱了你一下么。”白墨幽幽的视线看着伊唇“她不认路。”

伊唇愣了一下,忘记了这茬了。于是找了辆出租车,白墨紧跟着坐上后座。

“师傅,去春街口。”

春街口是离南门小巷最近的一个夜市街,那里路段复杂,尤其是临近过年赶庙会的人特别多,如果不熟悉几乎是没法走出来,只能绕着春街塘转圈。

下了车,伊唇看着人流涌动的街道头疼不已,就苏嘉那个小个子丢人堆里完全看不见,完全没法找。

第二十八章 沛儿死了

“你确定苏嘉来了这里?“白墨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伊唇。

“她上的那辆公交终点站就是这里,她不认路的话应该不会轻易下车。“伊唇一副白痴的眼神看着白墨焦急的脸“合着你真的是……“

“停。知道就行了,别那么多话。“白墨指着伊唇有些不高兴。

“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伊唇试探性的问旁边已经黑了脸的白墨。

“关机了。”白墨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伊唇突然拉着白墨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就在春街口的一个街口拐角,苏嘉抱着腿坐在那里。

人只要有弱点就能对症下药,白墨不会放任她不管,伊唇也知道她去了哪里,苏嘉很明显的知道自己不想出事就只能让自己站在人潮外面,避免了别人找不到她,也避免了麻烦出现的情况。不得不说,苏嘉是个聪明的人。

白墨和苏嘉说了什么伊唇不知道,她就站在二十米远的地方百无聊赖的打俄罗斯方块的游戏,一局打完,屏幕上出现游戏结束字样是半小时之后,苏嘉和白墨也已经走到她面前来,苏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伊唇一眼,低着头。

伊唇只看得见她的头顶,她和白墨站一起很不般配,白墨一抬手胳膊就能压着她的头顶。

“走吧,吃点东西去。”伊唇收好手机放进羽绒服口袋里,歪了歪脑袋走在了前面。三人吃了东西,伊唇带她们安顿好便一个人回了出租屋里面。

时间一眨眼过去五天,除夕那天伊沉没有找她,玉凝也没有找她。手机上一条新年快乐的短信都没有,也许没到十二点,还不到祝福新年快乐的时间。

伊唇从房东那里借来了电磁炉还有一个小锅,其他的材料菜品是苏嘉准备的。

锅里冒着热气,翻滚的汤浓郁且晶亮,白墨看着伊唇和苏嘉面前的辣椒碗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

“你俩吃火锅吃这么多辣椒不会辣憨了么?”这句话,白墨说的是方言,听起来有一些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憨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用你管咯”苏嘉回的也是方言。

“我看你不吃辣椒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伊唇白了白墨一眼,苏嘉诧异的看着伊唇,只因为伊唇说的是方言,还是少数民族的方言。

伊唇感觉到苏嘉的视线也不看她,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肉随口回了一句:“我听得懂土家族的话,苗族的话,还有布依族的。”

苏嘉就是布依族的,布依族的话比起苗话要好懂许多,原本以为伊唇听不懂,谁知道她听懂了,还说了一句土家族的方言。

一顿火锅吃下来,伊唇和白墨还有苏嘉大多说的都是方言,因为伊唇发现苏嘉不爱说普通话,说的也不是特别的标准。比起白墨和伊唇显得有些变扭,有点口音。

吃完饭,伊唇带着白墨和苏嘉去了南都江畔,情落桥旁。

“那里很好看,是干什么的?”苏嘉说的布依族的话,旁边路过的行人都探究的看着她,似乎知道她说的不是南都市的方言。

大雪刚停,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踩上去吱嘎吱嘎的响,留下一串黑色的脚印,昏黄的灯光下看雪竟有些暖意。

情落桥上挂满了红丝带和许愿瓶此时也被雪覆盖了不少,因为风大,雪花絮絮叨叨的被吹落坠入南都江里融成水。五颜六色的彩灯也是争相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映衬的有些光怪陆离。

“情落桥。据说每一对情侣都会在桥上往细铁索上绑写着两个人名字的红丝带,还会挂上两个许愿瓶。听说会很灵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伊唇双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站在江边望着情落桥上飘扬的红丝带,有些意兴阑珊的开口。

苏嘉说布依族的话,伊唇回的是普通话。苏嘉知道伊唇还是比较喜欢说普通话的。

白墨拉着苏嘉去情落桥上,他们干的事情无非也是写红丝带,挂红丝带,挂许愿瓶。

伊唇真是没什么兴趣,便和他们说自己在桥头等他们,她实在是不想走上五十步台阶去拱桥的最高点,而且她也不想许愿。

凌晨十二点,情落桥上人满为患,远处的钟声响起确是那么的清晰,江边的一高楼上显示的新年倒计时,耳边是无数男男女女倒计时数数的声音。

不知道白墨和苏嘉有没有喊,反正伊唇是缄默不语的,看着远处的数字变成一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冲着自己的熟人笑着说新年快乐。

而她的手机闪了一下,一条消息进来,只有白墨发给她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此刻她突然觉得无比冷清,比以往的每次过年都冷清的可怕。四周的烟花绽放在天空,照亮了无数美好沉静的笑脸。

白墨和苏嘉从桥上下来,走近了伊唇听见苏嘉对白墨说,临江县也有烟花,可是常年不下雪,但是比南都年味重,南都虽然热闹,但是让人感觉很冷清。而且,临江县没有南都市冷。

白墨宠溺的揉了揉苏嘉的头,伊唇真的很想问白墨,为什么就看上了苏嘉呢?一点不符合他曾经说出口的女朋友样子。

苏嘉走到伊唇面前的时候冲她说新年快乐,伊唇毫无感情的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那天,伊唇请白墨和苏嘉在外面吃了饭以后便去了南门小巷,扒开一处被大雪铺满的墙壁,上面的青苔淅淅沥沥的很不好看。

伊唇指着其中的一处问苏嘉看得懂什么意思吗?苏嘉凑上前才看见被人巴拉过的青苔,不是很明显,但还是看得清是什么意思。

搬家了,你还没来。

苏嘉告诉伊唇这句话意思的时候,伊唇脸色突然煞白起来,眼眶里还有一些雾气。

墙壁上的字是布依族的文字,伊唇其他的都认识,就这句因为被人划了几下有些模糊,所以不是很清楚。

伊唇用手刨落青苔,裸出滑滑的带着湿漉漉青苔沫的墙,手指上沾满了深褐色的青苔,指尖冰凉的有些僵硬。

她沾满青苔的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递给苏嘉“帮我刻一下字,用布依族最老的文字,刻我回来了。”伊唇语气轻微,似带着哽咽还有一点请求。

苏嘉点了点头,握住。虽然从第一次见伊唇就觉得她很不好接触,可是如今的伊唇更像是个被人丢弃的孩子,迫切的需要别人的帮助。

等苏嘉刻好字,伊唇捧了一把雪给字盖住,稀稀拉拉的掉落不少还是模糊给盖住了。白墨此刻才注意到伊唇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

“这墙已经不稳建了,估计会被拆了重修。不知道能不能被......”伊唇一个凌厉的眼色制止了白墨的话,最怕的就是没有希望,最怕的也是绝望。这种情况不能出现,不然她真的可能再也找不到理由要坚持呆在这里。

伊唇让白墨和苏嘉回了酒店,自己一个人漫步目的的在春街口到处乱窜。

“小四,我想吃糖葫芦。”童声清脆,带着点羞涩,伊唇仿佛看见了拐角处那个探头探脑的女孩子,梳了两个麻花辫,漂亮的脸色一脸古灵精怪。

“那我给你一个把。”小四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伸出手递了一串给先前说话小女孩。

“糖葫芦吃多了,牙齿会长虫,长虫了就不漂亮了,她是在害你。她想让你变丑。”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一脸的不同意,看着要吃糖葫芦的女孩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嘴角露出得意。

“沛儿,我不会害你的。”小四一脸认真,目光灼灼的看着叫沛儿的女孩子。

“嗯,小四不会害我的。”沛儿抬起头,接过糖葫芦舔了舔笑嘻嘻的开口。

人影消失不见,伊唇呢喃沛儿两个字。突然感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1995年秋天,伊唇在春街塘边上捡了一块很小的胸牌,胸牌上面的名字是刘佳佳。

所有人都说沛儿死了,尸体在春街塘泡了三天才浮起来。她只记得家里来了很多人,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咒骂声,还有怒气冲天的拳头声音,然后一场大火,那一年冬天,她被送走了。

身子跌倒在春街塘边,胸口疼痛莫名。地上是雪水化开的水塘,她就跌坐在里面,无力爬起来,她伸手捂着胸口,白色羽绒服上沾满了手上的青苔,脏兮兮的。

大年初一,以往最热闹的春街口几乎不见人影,晚上八点整,家家户户都是在家过个团圆年,无人同她一般像个孤魂野鬼随处乱窜。

费力爬起来,抬眼间就看见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男人,一身黑色风衣裹着他挺拔的身躯,头发有些凌乱的美态,一双漆黑的眼中宛如深潭,清冷漠然。

伊唇没想到会在大年初一这天见到南宫陌,还是在春街口的春街塘。1995年秋天,春街口因为要修整,足足被封了一个多月。

“你有脸见沛儿吗?”冰寒凉薄的话刺进伊唇的心里,伊唇几不可见的颤抖一下,险些栽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石栏杆。

记得1995年秋天,春街口封了修整其中一个就是春街塘加上护栏,防止人掉下去。

可是别人都说沛儿是淹死在春街塘的,还是伊唇给推下去的。南宫陌有多喜欢沛儿,就有多恨伊唇。

“沛儿不是我推下去的。不是的”伊唇低着头,像是辩解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懦懦的。

“那你十一年前跑什么?沛儿的死跟你没关系,那你说什么对不起?”南宫陌并未动怒,语气却冷的似屋檐上的雪,寒冬腊月里刺骨的风。脸上似遮了一层寒霜,惨白的吓人。

是啊,她为什么会说对不起呢?她这十一年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伊唇跌跌撞撞的跑开,全然忘了已经僵硬的身子,一个不稳又栽倒在地上,脸磕上踩烂的冰渣子却感觉不到疼。

第二十九章 南昱不是南昱

“他们都说我是哑巴,可是我不是。我只是吓着了”

“小四,这里有个疯女人,天天叫我女儿”

“我说叫沛儿,那个男人就打我,逼着我说自己叫刘佳佳”

“我搬走了,你还没来。”

一声声控诉般的话,冲刺着她的耳膜,疼的厉害。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幽怨的看着她,问她为什么要害她。

那片布满青苔的墙上,歪歪扭扭的字,是她以前见过的布依族汉化过的文字,唯独那句我搬走了,你还没来是布依族的原始字体。

伊唇惊醒后是一片入目的白,模模糊糊的看见有人在眼前晃动,看不真切。片刻之后才看清楚自己是在医院里,嗓子干涩的厉害说出的话更是沙哑粗重“医生,我怎么了?”

“高烧四十度,姑娘算你命大。好好休息一下!”一声说着,接过护士手里从她腋下拿出来的温度计对着灯光看了一眼“三十九度,有退烧迹象。”把温度计递给护士,医生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打量她问“你小时候应该高烧过很长一段时间没及时医治,导致你身体抵抗力很差,多注意保暖,反复发烧会损害你身体各项机能,你还是要多注意。”

“知道了。”伊唇有气无力回答一句,待医生和护士都走出病房之后,伊唇艰难坐起身子,转头就看见了站在窗户边背对着她的人,她以为病房应该没有其他人才对,南宫陌怎么会在这里?就算是他送她来医院的,也应该走了才是。

那件脏了的白色羽绒服此刻搭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兜里的手机闪亮的光透过白色羽绒服或明或灭,轻微的手机铃声响彻在病房里有些突兀。

伊唇伸手拿过衣服,再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白墨两个字闪烁的那么明显。

“喂?”嗓子干哑,说话也带着点干涩,谁一听都知道这是生病了,还有厚重的鼻音。

“你怎么了?”对面传来关切的声音。

“没事。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情?”伊唇避而不谈,白墨也没追问到底。

“临时有点事,我得回临江县了。你档案的事情秦燃求他爸给你查了,都被销毁了。而且,王成出现了。”

“什么?”伊唇惊呼一声,惹得南宫陌回身打量她,她此时脸上满是恐惧,声音也因为生病显得刺耳恐怖,她呼吸急促起来,好半天才咬着牙回了一句“我要他生不如死。”强忍着愤怒,压抑着恐惧。

“别急,我先回去。你已经被他毁了一次,不能再被他毁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伊唇,听话。”白墨的诱哄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因为伊唇的压抑,手机跌落在床上,不小心打开了免提。这句话,南宫陌也听见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南宫陌也知道是个男的。如果没猜错,就是六天前伊唇在帝豪南都门口她主动拥抱的人。

伊唇猛地把手机关掉,还顺带关了机,目光沉沉的看着南宫陌,握着手机的手泛起了青筋,眼里的恐惧一点点缩减变成了仓皇失措的无助。

转眼寒假两个月假期就过去,学校开学也将近一个多月,伊唇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般穿行的南都高中的校园里,每天两点一线,帝豪南都那边也请了假。玉凝好几次想找她也都被她冰凉的视线逼退了,宫沫找伊唇的麻烦伊唇也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她。

直到一天下午,电话反复在桌厢里震动。睡眼朦胧的伊唇睁开眼拿出手机,屏幕上的白墨两个字跳动的异常厉害,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的急促。

“王成,来南都市了。”伊唇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情,电话那端的白墨便开口了,声音有些愤恨有些不甘心还带着点小心翼翼“我的人没拦住他,林超说有人叫他去了南都市。”

“我知道了”伊唇过了好半天才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挂了电话,伊唇连最后一节课也不上了,直接去找了楚天,到了楚天常去的网吧没见到人,网管告诉她有人来找楚天,他们在二楼的包间里。伊唇二话没说直奔二楼。

“宫沫,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查这么多事情?再说了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你直接找你哥,他的人比我有用多了。”楚天有些不悦,声音刻意压低。

“钱都给你了,能查到多少算多少,其他的不用你管。还有,我知道伊唇也在查南昱的事情,你最好别捅什么篓子。”宫沫轻描淡写的声音里夹杂着警告,“别忘了,你也是我哥的人。”

“捅娄子?你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就是不确定的游戏规则,怎么玩我说了算!”

“改游戏规则你没资格,你别忘了,真正的楚天早就死了。你就是个冒牌货,如果你想搅局,那我们大家一块儿玩完,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人命那么简单了。”宫沫冷笑一声回击。楚天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巨大声响。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我把查到的消息隐瞒南昱和伊唇?”

“这你就别管了。”宫沫不耐烦的摆摆手,站起身子推开包间门直奔楼梯口下去,自然没注意到坐在包间门外背对门口的伊唇。

等宫沫走了,伊唇才慢悠悠的起身,推门进包间。

楚天听见门开的声音,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宫沫,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敲着键盘不耐烦的问一句:“又有什么忘记交代了?刚才忘了说了,你让查的方落有消息了。”

楚天说完发现身后的人没有答话,这才回身看着站在身后的人,脸上有短暂的惊愕,伊唇以前找他都会提前打电话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出其不意。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也是平平淡淡的没什么波澜起伏。

“你怎么来了?”楚天关了游戏,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下说。”

伊唇慢条斯理的坐下来,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坐姿,然后淡淡的偏头看着楚天:“你帮宫沫瞒了什么消息?”伊唇一脸坦然,楚天心里却咯噔一下,不知道怎么回话。

“陈阿细说真正的楚天早就死了,宫沫用这个威胁你的吗?”伊唇见楚天不回答便接着问,语气不紧不慢“楚天,该给你的钱我可一分没少给!”

“你们都拿着楚天的事情来威胁我,真的好吗?”楚天不怒反笑,一脸的笑容格外刺眼,语气也有些嘲讽和不耐烦。

“我可没用楚天的事威胁过你。”伊唇直起身子,把沙发转了九十度面对楚天“我记得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的事别和南昱宫沫搅和在一起,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呵”楚天把手里刚刚点燃的烟砸在地上,溅起的火星扑到了伊唇的鞋上一会儿就灭了“你查宫沫查南昱,他俩同时也在查你。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们以前认识为什么不直接当面说清楚?你们都知道我这里根本不会有什么太大价值的信息,不知道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楚天说到这里,言语间已经显露怒气“就因为你们要查的,现在很多人都盯上了我,就算没有你们,楚天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了。”

“南昱是不是让你查王静了?宫沫是不是让你查严淑了?”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最后再帮我一次,查王成。可能跟你要查的两个人都有关系。”伊唇说着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别查严淑和王静,就不会有人盯上你。”楚天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伊唇早已下了楼梯不见人影。

高二下半学期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玉凝拦住了下课打算离开的伊唇。伊唇皱眉打算绕开她走,玉凝急切的把她拉着上了顶楼,隔着一扇门,伊唇听见了说话声,不解的看着玉凝,玉凝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就是不开口。

“你为什么插手我的事情?”南昱声音有些冷硬,没了往日的干净清爽。

“这件事不能再查下去了,你应该比我清楚。”宫沫的语气相对来说平缓许多。

“不查?凭什么?”南昱有些激动,声音也拔高不少,这样的南昱和平时的南昱很不一样。

“就凭楚天为此丢了命,陈阿细为此失了身,你南昱活的一点不快乐。”宫沫的声音也冷硬不少,似乎强烈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我给钱他们办事,我考虑不了那么多。”南昱也没有妥协,但是刻意的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你现在没能力为真相买单。伊小四都知道时机不到反击不了,你南昱逞什么英雄。你以为这仅仅是偷梁换柱的事情吗?还有他妈杀人放火,猥亵强奸,贩卖儿童。这件事情你以为就你是受害者么?伊家,南宫家,上官家都知道点苗头,可是为什么毫无动静?伊沉,南宫陌的能力你不信,上官夙凌呢?他不也每天守着他的特种部队操练,毫不关心外界的事情吗?还有,玉凝是无辜的,凡事留点余地,别让自己将来后悔。”宫沫估计也是气急了,声音也是拔高不少,冷硬的态度越发强烈。

伊唇率先下了楼梯,玉凝犹豫了一下跟着伊唇离开。终于在南高的北门追上了伊唇,玉凝急切地跟上伊唇的步子“你为什么不听完?”

“你知道了些什么?”伊唇停住脚步问玉凝,压抑着自己喷涌而发的强烈愤怒。

“我什么都不知道,宫沫和南昱他们好像在做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而且他们还提到了你,还有一个叫沛儿的。我就是......就是......想帮你。”玉凝手足无措的解释,此刻的她反而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语无伦次,眼神涣散“还有南昱说南羽不是他姐姐,南羽要害云越......不对,不是云越......”

伊唇直接拉着玉凝又走回了南高,一直连拖带拽的到了南高花园的一个池塘边,此时四下无人,周围也都是矮植物藏不了人,玉凝还是那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你听好了玉凝,别再想方设法接近南昱和宫沫,也别再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你就好好的上你的学,考你的大学,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听,不然你这辈子都会毁了。”伊唇满含怒意的话夹杂着警告,终于唤回了玉凝的一点理智。

玉凝的眼睛里泪水不断线的爬满整张脸,哽咽着小声说:“南昱不是南昱,伊唇,我帮不了你,什么都帮不了你。”

伊唇抓住玉凝的胳膊,一张清丽的脸上满是冷漠,眼里迸发出的光像淬了毒一般犀利“记住,好好呆在南昱身边,不吵不闹,不听不管就是帮我。别忘了你还要考大学,你要留在南都,你要脱离你那个吸血鬼的家。”

“好......”玉凝害怕的点了点头。

“不管你知道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全忘了。南昱比你聪明多了,别让他伤害你。”伊唇压低了声音警告,看了看四下无人的花园,又深深的看了玉凝一眼才独自离开。玉凝看着伊唇果决的背影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三十章 方落出现

帝豪南都新招了一个打手,一米六五的身高,面色不是特别白皙,看上去还有些发育不良,不爱说话,更多的她的眼神中尽是警惕和冷漠。

听穆克说功夫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被破格招进来做打手。后来听人说她是个孤儿,又坐过牢,伊唇便对她有些好奇,但是她不会主动去问她,因为她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甚至不想轻易去表达自己的人。

因为缺钱,她在帝豪南都卖酒。按照帝豪南都的规矩是不准在这里私自卖酒的。果不其然,第三天她就被火狼叫去了包厢,旁边就坐着那个女打手,听说,叫夏浅她。这个名字让她觉得很奇怪,浅她,欠她。

火狼说安铭和洛千熙都知道她私自卖酒的事情了,但是没有追究。她知道这是谁帮了她,除了伊家三少伊沉,没人愿意帮她。

没了帝豪南都,她去冥幻琉璃打工,没多久她在这里又看见了夏浅她,这次依然一样,她是服务员,她是打手。甚至,夏浅她还帮了她。

她想如果有机会,她们应该会成为好朋友的。只是,她们的命运都是被攥在别人手里,似乎一切都不如她们自己的预料。

突然,她就想回伊家了,不是为了伊家四小姐的身份,而是为了自己能光明正大回击欺负她的人。

如果说因为方落的电话,让她有了强烈想回到伊家的冲动。那么今天发生的事就会让她更加决定了回伊家的决心。

说到底,她和宫沫没有多大的往来,也没有多大的矛盾,但是往往和宫沫一起的人总是会对她主动发起攻击。

今天和往常一样,她负责包间的酒水。吧台让她把酒送去302包厢。刚推门进去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宫沫,她今天高挽了一个丸子头,穿了一件黑色的贴身高腰短袖,diro新款。有些发白的破洞牛仔裤,裤腿卷起。一双白色矮筒的布靴。人懒散的窝在真皮沙发里,双腿搭在玻璃矮桌上,眼睛盯着手机,脸色不是很好。

“你好,你们要的酒!”伊唇把酒放在矮桌上放好,站起身“如果还有别的服务请按呼叫!”说着转身要出去的时候被两个女生站在推车前挡住了去路。

这两个就是叶雨和李琦,在学校和她俩的矛盾也不小,如今遇上了她们肯定会找机会挖苦几句。

“去帝豪南都能看见你,来冥幻琉璃你也在,你到底是有多阴魂不散啊!”叶雨先开了口,语气有些不屑,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让伊唇没来由的火大。

“不好意思叶小姐,我是要生存的人。不像你们只要生活就行了。你在这看见我也不奇怪。要是实在是不喜欢我,不想看见我,下次可以点名不让我送酒就行了!”伊唇不卑不亢的回答,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叶雨,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你来南高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你不简单。原来还真是伊家的人!被送去乡下10年也没见你反省!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李琦冷嘲热讽的语气让她有些不舒服,却又不得发作。原来她们知道她被送走了?难道不是当初对外宣布的她死了么?

“愧疚?”伊唇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着李琦“看来方落已经找过你了。怎么你来为她打抱不平了?再说了,你和方落算什么?要出头也是她爸妈轮不到你李琦”

“方落?”宫沫轻声说了两个字,随即大声开口说“鸭子,把音乐关了!”

被称为鸭子的男生说了一句“why”,在宫沫的注视下不情愿的关了音乐。

“方落不是死了吗?”宫沫坐直身子,一双眼睛盯着李琦。谁都知道宫沫从小最不喜欢的就是方落,在幼儿园的时候没少欺负她。

宫沫嘴角出现玩味的笑“她没死那就叫她出来叙叙旧,这么多年不见了。”宫沫总是这样,她的话总是让人反驳不了,虽说让人心里不舒服,但是就是无法回绝。

宫沫虽然没有母亲,但是她有一个牛逼的父亲,脚一跺南都市都要抖三抖的人。他父亲不待见她不是秘密,但是若是有人欺负了她,她父亲绝不会坐视不理!

“伊小四,没想到小时候没出息,现在还是一样,你是不是特享受别人欺负你?尤其还是随便一个外人!”宫沫嗤之以鼻,有些不太满意伊唇的反应。小时候,她和伊唇也算一起长大,虽说不像叶雨和李琦好到穿一条裤子,那关系也不太差,主要是伊唇小时候也会欺负方落,只不过伊唇是背地里,而她宫沫是明目张胆,也算是同仇敌忾了。

“这帮人中谁不知道就你宫沫能耐!”伊唇反唇相讥,我“既没有在南都举足轻重的父亲,也没有引以为傲的护妹狂魔的哥哥。只是我认为你宫沫不会无聊到管别人的闲事吧!”伊唇丝毫不示弱,低头看着懒散的靠在沙发背上的宫沫!

“呵!你要有本事,你就回伊家!就算你没有在南都举足轻重的父亲,好歹你还有一个在大半个中国南部叱咤风云的三哥,一个权贵的爷爷!”宫沫站起身,凑到伊唇耳边说道,暧昧的笑了笑,退开向李琦伸出手“手机给我。”

李琦不情愿的掏出手机递给宫沫。宫沫看了上面的通话记录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正好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几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为首的那个宫沫认识,苏家的小儿子,苏沈,小时候也是和她走的最近的小伙伴。

“这是怎么了?”苏沈和几个人边往里走边问,也不知道是问谁。径自走到沙发坐下!

“苏沈,你的梦中情人回来了!”宫沫嘴角挑起一个暧昧的笑容,把李琦的手机丢给了苏沈。苏沈笑着接住“别开玩笑了,小爷我的梦中情人不是早死了么?”

拿过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通话记录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到玻璃矮桌上,双手垫在脑袋后靠在沙发背上“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那梦中情人的标签是你们给她打上的,又不是我!”

“是么?当初难道不是因为方落你才处处针对伊小四的么?我记得你还伙同其他小伙伴不跟伊小四玩儿!“宫沫轻斥一声,有些玩味的开口。

谁都知道小时候苏沈和伊唇定了娃娃亲,后来方落被伊家收养,苏沈和伊唇的娃娃亲自然就被转移到了苏沈和方落身上,从此伊小四对方落就没有好脸色过。

尤其是宫沫,从小到大她都比同年的人要成熟很多,说的一些话也就尖刻难听很多,但是却又是别人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伊唇没有多大的反应,反正在别人看来,方落就是天使,伊唇就是恶魔,专门欺负别人还会嫁祸别人还总爱说谎的孩子。

她其实不在意的,为什么听到宫沫说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呢?说到底,虽然她和宫沫从小就不是很要好,一见面总是剑拔弩张,冷言冷语,可是真正帮过她的就只有宫沫一人而已。虽然大多时候宫沫都只是为了帮了她以后再接着欺负她。

“怎么?想走啊?方落马上就到,你等她来了再走也不迟!“李琦手放在推车上,不让伊唇出去。眉眼间都是趾高气昂。“难道是因为她被接回伊家了,你害怕她找你算账?“

“她是谁?“苏沈下巴一扬,看了一眼伊唇问宫沫“这身材发育的不错。“

“你梦中情人的死对头。“宫沫神秘的笑了笑,用胳膊推了推伊唇“诶,不跟你前未婚夫打个招呼啊?“

苏沈听到宫沫嘴里说的死对头,想着方落以前的死对头挺多的,也没有多在意,这听到前未婚夫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面前的人是谁。

现在的她气质出众,高挑美丽,让人过目不忘,和小时候差别太大,一时没有认出来。

从5岁到十八岁,他见过的女孩能用精致和360度无死角来形容的绝色美女就只有宫沫一个人,毕竟,她父母的基因属于绝优品种,现在出现的伊唇却是那种能让人看一眼就记住的人。

“伊唇?“苏沈站起身,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

“难得一次叫我不是因为方落“伊唇转过身,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让人莫名不舒服的嘲讽眼神“苏沈,好久不见!“

正在说话间,门被人推开,门外的人波浪卷的长发,灰色的雪纺连衣短裙,粉嫩色的口红,身材高挑,比起小时候确实耐看了很多。

伊唇就那么看着方落,方落也那么看着她。两人脸上都是淡漠的表情,眼里却是复杂万千,嘴角都勾起似有似无的微笑。

方落嘴角带着得意又张扬的笑,就跟那场大火中的她,那样笃定而又挑衅的笑容。

方落,终于出现了。

她那虚伪的父亲终于舍得把自己的私生女接回来了,那么,她那个以夫为天的母亲是不是该后悔当初把她送去乡下11年不闻不问?

“怎么,不打个招呼吗?“方落伸手扶住伊唇手里的推车,不让她出去,说出的话也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伊唇深吸一口气,方落是谁?不达到让她伊唇尴尬和难堪的目的死也不会罢休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你在这里陪酒?“方落故作惊讶,声音稍微高了些,隐忍着笑意的声音里还带着惋惜!陪酒?她哪只眼睛看见她伊唇在陪酒?

伊唇视线落在方落洁白修长的手指上,伸手慢慢得一根一根移开方落的手指“陪酒?方小姐,你若是想叫鸭,我马上为你去办!我想,方小姐更希望有枪杆子的男人陪你喝酒的!“伊唇说着便推车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哦,对了!如果你让伊朗过来,他应该很乐意见到他的“好妹妹“的!“伊唇故意加重了好妹妹三个字,这里面的猫腻只有她们两人能懂了。

“这么久没见,伊唇你还是这么牙尖嘴利,颠倒是非的本事见长啊!“方落的脸上已经有了少许的怒意。

伸手端起推车上收回来的半杯酒,泼到了伊唇的脸上“现在,我是伊家四小姐,这是还你当初的狠毒!“

红色的液体顺着伊唇的脸往下滑落,伊唇嘴角带上了苍白的笑。伊唇从来都不是受了别人欺负还委屈求全的人,尤其是对方还是方落。

伊唇还没来得及扬手给方落一巴掌,就看见方落脸上顺流而下的红酒。宫沫挑着唇角,手里的玻璃酒杯还在方落头顶倒立着“方小姐,这杯酒是我宫沫欢迎你回来的!“说完,把酒杯丢进推车里,无害的笑容爬满整张脸。

“哟,这是方落啊?几年不见长得这么漂亮了!“说话的是坐在苏沈旁边的程貌说的,从小和苏沈穿一条裤子,小时候没少和伊唇作对。

“宫沫,你什么意思?“方落指着宫沫尖叫起来,那架势要扑过去和宫沫大干一场。

她当然敢这么做的原因是包厢里的人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做,一定会拉着她。

李琦和叶雨是拉住了她,而且李琦很义气的帮方落出头给了伊唇一巴掌“都是因为你。从小到大你总是和落落作对,你怎么那么歹毒呢?“

尼玛,刚才那一杯酒让伊唇心里窝着一团火,这一巴掌可谓是彻底点燃了伊唇心中的怒气。

干净利落的推开推车,伸腿一脚踢在了李琦的肩膀上“我伊唇从小到大都不会让无关的人伤我分毫,她方落不行,你李琦同样不行!你是不是忘了我三哥警告你的事情了?“

李琦被伊唇的一脚踢的老远,后背撞到了琉璃矮桌的一边,她痛的大叫出来,程貌急忙去扶她起来。

宫沫兴趣盎然的看着伊唇,嘴角满意的笑容越发明显。伊唇伸手捞起苏沈刚刚倒满的一杯就泼到了方落的脸上说出的话犹如放在桌上的杯子掷地有声“不管是11年前还是现在,包括以后。属于我伊唇的你方落一点也拿不走!除非是我不要的。“

这出闹剧完全不是这次聚会的初衷。苏沈不知道方落回来了,更不知道会在冥幻琉璃碰见他的前未婚妻伊唇。

他俩从小定的娃娃亲,之所以变成了“前“,是因为他小时候指着伊唇说他不喜欢她,哭着闹着逼他父母改变了心意。

伊唇一定得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离开这里。因为,现在她还没伊家的庇护,她和方落起了冲突,伊家绝对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第三十一章 祁龙苍

包厢在伊唇走后变得鸦雀无声。方落隐忍着怒气,却又不敢对宫沫发作,何况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不见了,她也不知道现在谁对她是真心的,说不定都是看在伊家的面子上对她笑脸相迎。

伊唇从包厢出来,立马请了假,她无法面对方落,因为只要看到方落她都恨不得掐死她,真的让她永远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走在夜晚的街上,凉风习习,才明白马上就秋天了,身上就一件白色短袖,她抱紧她的胳膊搓了搓。

转头,就看见前面的十字路口皇家会所门口金碧辉煌的光衬着欧洲古堡式的建筑。让人望而生畏却又欢喜雀跃。

仰头,六层楼的高度足以让她脖子酸疼,眼泪突然就不争气的留下来。

委屈,愤怒,讽刺席卷她的胸腔。

这是伊家三少,她三哥的地界。她的三哥,那个天生优越感十足,外表出众,雍容华贵满身贵气的男人今年二十一岁。事隔十一年也是他认出了她,他说她想回伊家,他就让她风光回家。

心里突然有些不甘心。从五岁那年被送去乡下,伊家没有一个人去看过她。她清楚的记得伊家掌权人伊觉吩咐他的下属金叔说“把她送出去,越远越好,最好永远回不来。“那双冰冷狠毒的眸子让她想想就生寒。他的父亲还让金叔想办法,把她弄死,最好不要让伊觉知道。

伊家继承人里不能有女孩。所以,他的父亲伊远翔为了伊家当家人的继承权选择了妥协。就连第一个女儿也都让她早早嫁了人。

还有她二叔家的两个女儿也是从小寄养在别人家里,被接回来的时候成了联姻的工具。

至于,为什么伊绒会在伊家活下来,那全是她三哥伊沉和她三婶乐砂的功劳。而她的母亲呢?以夫为天的女人真的很可怕,还是伊家大夫人的位置的吸引力足以让她舍弃自己的孩子。

如今方落以养女的身份回了伊家,一定是他父亲的功劳,这点毋庸置疑。在皇家会所门口,在兰博基尼发动引擎的时候她拦在了车前。

伊沉挑起冷冽的眸子,副驾驶的女人有些诧异的看着车前张开双臂的女孩,隐隐有些危机感。

毕竟车前的人素面朝天也有足以让男人沉迷的气质。伊沉嘴角挑起温柔的笑意,打开车门下车,走到伊唇面前,把她拥入怀里。

“三哥,我想回家。“伊唇抽了抽鼻子,似乎有些底气不足的怯懦。伊沉放开她,嘴角笑意幅度加大,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一年之后我让你风风光光回家。不过,这一年得听我的。

“好!“伊唇点头。

“明天搬到我私人别墅里去。南高也别去了,我给你请专业的老师。还有,听我的,看心理医生!“

伊唇瞪大了眼睛不服气的尖叫出声“我没病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

车里的女人只听见了这一句,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两人,伊沉就冲她说了一句“你,下车!“

女人不乐意的下车,这是她第一次在皇家会所勾搭上的男人,她可不愿意被一个未成年搅黄了。刚想说声什么伊沉一个冷眼扫过来“别拿她跟你们比,你们不配!“女人跺跺脚离开,嘴里还嘟哝着“什么玩意儿啊?“

伊唇想转身就走,伊沉拉住她,把她抵在车盖上,伊沉俯身,伊唇不得不躺在车盖上。远处的人看上去就只剩暧昧的荷尔蒙了。

“陌总,那是三少!“普宁摸不清旁边的南宫陌的想法,只看见他侧脸被金色的光亮照着有些温润的寒意。剪裁精致的手工特别定制西装衬他的身体修长挺拔。

“除了他,还有别人吗?“南宫陌冷嗤一声,让普宁莫名的背后一寒,外面传言NMZ的陌总对伊家三少有不一样的感情,这莫不是吃醋了?

“伊唇,你给我听好了。你不看心理医生你就毁了,你认为你这样能回的了伊家吗?“伊沉低沉的怒吼让伊唇不甘心的闭紧了双唇,是的,她有病,很严重的心理病,曾经好几次差点抑郁自杀。

“你要想回伊家,就得听我的。你以为除了我谁还敢跟伊觉叫板?方落已经回伊家了,伊唇,你还要退缩吗?当初你放那把火的狠劲儿去哪了?“

伊唇瞳孔一缩,要紧嘴唇,半晌之后开口“我说那火不是我放的,你信吗?三哥!“

“我信!“

“好。我听你的“

“三少这兴致不错啊?这是要当街表演还是想上明天的娱乐头条?“南宫陌悠闲散漫的声音传来,温润的嗓音让人莫名的安心。

伊沉站直身子,伊唇赶忙站直身子局部不安的躲在了伊沉的背后。刚站稳就看见南宫陌一手勾住伊沉的脖子,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两人就是当街接吻。然后远处的闪光灯和卡擦声响起,普宁刚想上前去追那个逃跑的记者被伊沉拦下了。

“你们陌总觊觎了我的美貌这么多年,难得这次得逞了。本少心情好,不计较了!“伊沉依旧一副*的样子,挑逗的话语让普宁都红了耳根,伊唇却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南宫陌唇角一弯“记住,是我的就行!“然后走到旁边停住的亮红色阿斯顿马丁坐上了副驾驶,普宁坐进驾驶座驱车离开!

伊沉看着消失不见的亮红色车子,耳边响起了刚才南宫陌附在他耳边说的话,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看来事情要比他想象中容易的多了。

伊唇莫名其妙的看着伊沉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有些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上车,去别墅。“伊沉坐上驾驶座,等伊唇上了车才开口问“那边有东西需要收拾吗?“

自从玉凝搬走以后,出租屋里的东西就所剩无几了。既然是要住进伊沉的别墅里,那么那些东西也显得没什么重要了,既然要重新活一次,那就不该还有什么牵绊。

打工的钱都存在一张卡上,那张卡她也随身带着,她想最值钱的也就她身上的那个书包了。

“没有“。简单的两个字说完,伊唇觉得有些冷,双手抱着胳膊,然后敞开的车棚收了起来。

一定是伊沉知道她冷,所以才把车棚收了起来。毕竟隔了十一年,伊唇觉得她和伊沉之间还是多了些陌生,少了些熟悉。

车厢里能够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伊沉也明白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查到伊唇的消息肯定是伊觉在中间挡着。

伊家的继承人里面没有女孩是亘古不变的规则,伊绒当初若不是他母亲动用了娘家关系尽力保全,怕是也逃不过和伊唇一样的命运。

如今都二十一世纪了,像伊家这样的百年家族这样变态的死规矩除了他伊沉敢违背,谁还敢多说个不字呢?

“三哥,爷爷那里……“伊唇转头看着伊沉,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她想问的。

“爷爷?“伊沉的嘴角带起嘲讽,语气有些冰凉“他也配人叫声爷爷!“

“三哥,方落她为什么能回伊家?“

“她当然是以养女的身份回去的。伊觉和伊远翔真是亲父子,能够对自己亲身女儿下毒手却偏偏冠冕堂皇的顾念旧恩情把别人家的女儿当自家人养着。也不怕养了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伊沉嘲讽的语气让伊唇有些感同身受。

她的三叔也就是伊沉的父亲伊明赫不屑于商场,也不想继承伊家的产业,索性和她的三婶乐砂两人在大学任教。

生了个儿子伊沉,伊觉也掌控不了,索性从小伊觉就打压伊沉的锐气。比起来,伊远翔确实比他其他三个兄弟要懂得忍。

“小叔还是没有回家吗?“伊唇小心翼翼的开口。

“小叔要回家了就说明当年的事情不计较了,现在,估计小叔恨不得伊家倒台。最好能一次把伊觉气死。“伊沉换上了轻松的口吻,似乎在说一个玩笑。

伊唇突然想起了她四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小叔才二十岁,全心全意喜欢着一个姑娘。可是伊明西是伊觉最看中的儿子,哪能轻易答应他的胡来。最后动了一些手脚让那个女孩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跳海自杀了。

那时候,她看见了她小叔眼底的绝望和寒心,正如当初伊远翔赶她走恨不得杀了她时,她心底的恐惧和绝望一样。

那年伊明西离开伊家之后应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然,伊沉也不会有如此的情绪。伊沉那时候也十岁了,从小和伊明西的感情甚好,俩人一起没少和伊觉顶嘴。

车子在祁龙苍停下。祁龙苍,如果伊唇没记错的话,这是当年伊觉送给伊明西的房子,只是后来伊明西不领情转手就把房子送人了。

没想到,现在伊沉就住在祁龙苍。

门口的保安开了大门,车子在门口停下,伊沉让伊唇先下车,自己把车停到了车库。承原从屋里走出来,偶尔,伊沉需要一个司机的时候承原是会出现在祁龙苍的,其他时候也都是在替伊沉办事。突然看见门口多了一个人,眼生,没见过。

“你是谁?怎么来的这里?“承原率先开口,伊沉平时是不会让一个外人来祁龙苍的。

“承原。这是我妹妹!“伊沉正好停好了车走过来,看见承原为难顺带着给伊唇解了围。承原见过伊绒,绝不是这幅样子。

再说了,那伊家老三一家里面三个紫色头发的主是南都公开的秘密。伊沉和伊绒都随乐砂,天生的紫色头发。很好认,这也形成了一种标志。

“你好,我是伊唇。“伊唇淡淡的介绍自己,语气不卑不亢,姿态严肃认真。

伊唇?承原心里计量一番,他如果没有记错,伊家四小姐,也就是伊远翔的第二个女儿,伊家排行第四的小姐就叫伊唇。

第三十二章 住进新家

“你是伊四小姐?“承原开口问道。

“先进去!“伊沉开口,先抬步往里面走去,伊沉和承原紧跟其后。

“三少,您回来了。“一个四十多的中年妇人上前问道,脸上的神色有些高兴。待看见伊唇后脸色有些缓和和惊讶。

“瞿姨,你把除了主卧之外的最好的那间屋子收拾一下,按照她喜欢的风格布置。另外,明天去给她买一些当季的衣服回来。“伊沉吩咐。

“好的,三少!我这就去收拾一下房间。“瞿姨立马笑着回答,上了二楼去收拾。

“你先在这里待会儿,瞿姨收拾好了你就可以去休息。“伊沉看了伊唇一眼,说了这话才看向承原“你跟我来趟书房,有些事情交给你去办。“

“是,三少。“承原跟着伊沉去了二楼,伊唇才开始打量这个房子。听说祁龙苍是当年伊觉为了补偿伊明西,斥了巨资买下又花了很多钱装修成了如今这般富丽堂皇,高贵大气的房子。这里的花园,游泳池,高尔夫球场,果园,独特的建筑在南都都是唯一。

瞿姨从二楼下来,伊沉没有给她介绍,她自己也没介绍,瞿姨不知道如何称呼,正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伊唇就看出了瞿姨的为难,先开了口“瞿姨,你好。我叫伊唇!“

“你就是四小姐啊?“瞿姨高兴的拉过伊唇的手,伊唇讶异瞿姨的反映“这三少啊这么些年一直念叨还有个妹妹没有找到,伊家没出阁的小姐除了五小姐,也就只有你了。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这么多年难为你了,还好三少找着你了!“

“你说三哥一直在找我?“

“是啊,三少一直在找你,他还说没找到你你一定会怪他的,老爷子对三少也从来没有好脸色。“

“你是从伊家过来的?“

“是啊,我刚去伊家的时候,就听说了四小姐被送走了。后来啊……“听到了二楼有脚步声传来,瞿姨止住了没有说完的话“四小姐,房间给您收拾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有事就叫我!“

“好,谢谢瞿姨。“伊唇点头道谢,瞿姨看见承原往二楼下来,径自往自己的房间去了。承原看见伊唇一脸淡漠疏离的样子,突然有些同情起她来。

“三少说你今晚先休息,他还有事处理你就别打扰他了。“

“好。谢谢!“伊唇道谢之后不再去看承原,也都忘了二楼她的房间在哪里就上了二楼。承原也没有多逗留,给修文去了个电话以后驱车离开。

二楼伊沉看着承原离开的地方,身后传来声音,并未回头也知道这时候除了伊唇没人会进来。

“三哥,那个承原不是爷爷身边的人吗?“

“我知道。只不过暂时他还不会把你在我这里的消息告诉伊觉,你就放心呆在这里吧。“伊沉转身看着伊唇“不过记住我的话,别跟任何人提起你的事情,也别过多的和谁交流,在这你只需要相信瞿姨和我就行了。“

“好!“

“好了,早点去睡吧。你的房间就在主卧的旁边。“

“好。“伊唇转身,走到门口身子又停下“三哥,谢谢你这么多年没有放弃我!“

伊唇走出去后,看着禁闭的房门伊沉在心里暗道“知道我没放弃你,你也别放弃自己。就他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你也不能让他趁心如意的活着。“

第二日,伊唇出租屋的所有东西处理干净,也转租了出去,南都高中也办理了保留学籍的休学。

玉凝找到出租屋的时候才知道那里换了别人,她在想,是不是以后跟南昱吵了架连唯一的去处都没有了。

电话里冰冷的女声提示着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这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她完全无法去顺理一下伊唇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房东说伊唇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后来有人来直接退了房子,没人知道伊唇去了哪里。

她感觉她在南都唯一的依靠就这么没了,心里空荡荡的,她想,是不是伊唇怪她了,怪她当初不听伊唇的建议不能搬去南昱的公寓里,不能离南昱太近。

当初还因为李琦和叶雨拍了她们在帝豪南都打工的照片而和伊唇大吵,突然她有种厚重的负罪感,这也让她想要依赖南昱的心更加的笃定。

总感觉什么都没了,她只能抓住南昱的手在南都呆着。这也就是后来她后悔莫及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选择了依赖南昱,选择了相信南昱。

整个祁龙苍只有伊唇和瞿姨在,伊沉也只有晚上会回来。承原那晚只见过一次以后就没有再来过了。

中午十二点,伊沉给她请的一个家教是大三的学生。相貌平平却有种独特的魅力。她叫乔缘,一个很投她脾性的女孩。

“乔缘来了?“瞿姨和进门的乔缘打招呼,伊唇坐在沙发里出神。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个剪了短发干净利落的精致漂亮女人,明明三十岁的年纪却因相貌灵动可爱显的有些小,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

傅雅看着伊唇的状态回头看了乔缘一眼“她今天的疗程还有十分钟,你等一会儿!“语气淡淡的却莫名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乔缘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伊唇和傅雅她都不是很熟悉。而她就坐在她们旁边看着觉得不太合适,索性起身走到厨房去看看。

“如果这些人里只有两个人能活,你救谁?“傅雅看着伊唇无神的双眼问道。

“伊沉……“伊唇愣愣的说了一句。

“还有一个人呢?“

“伊明西!“伊唇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傅雅脸上闪过一起异样,不过没有继续问下去。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继续。“傅雅起身,收拾东西离开。伊唇起身送她到门口,等她开车离开的时候伊唇问了她一句话“我小叔,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傅雅别有深意的看了伊唇一眼不说话,发动引擎离开。伊唇看着车子离开很久才慢慢走进屋里。

乔缘看见伊唇进来,面色不是很好。虽说这是她教伊唇上课以来第一次见到傅雅,她也觉得那个女人很不简单,就连平时和她不多说一句话的伊唇见到傅雅也会多问一句话,刚才伊唇嘴里的伊沉和伊明西她都知道。

一个是伊家正牌的太子爷,一个是伊家默认的继承人。

“伊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课?“乔缘小心翼翼的询问一句。

伊唇不咸不淡的睇了乔缘一眼,然后冲刚从厨房出来的瞿姨开口“瞿姨,今天我们就在客厅上课行吗?“

“呃...“瞿姨有些为难的看着伊唇“三少吩咐过,四小姐除了听傅小姐的建议以外都要在你自己房间的。“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瞿姨转身走进厨房,伊唇冲乔缘淡淡的说了一句“去楼上吧!“然后率先抬起步子走上木制雕花镂空楼梯。

乔缘拿起书包跟着伊唇走上去,趁机打量了这个房子的装饰和家具。伊唇视而不见只顾脚步加快走向上去。

乔缘是没有见过伊沉的,当初她来的时候是瞿姨领着来的,乔缘好奇她为什么住在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实属正常。

“今天把明天的都上了吧。明天你不用过来了。“伊唇坐在书桌的一边,乔缘愣愣的看着伊唇,声音还夹杂着隐忍的哽咽“伊小姐,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伊唇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才缓缓开口“我只是明天要和傅雅出去!“

乔缘离开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伊唇随乔缘之后下楼。瞿姨上前说道“四小姐,三少说今晚有客人来吃饭,让你准备准备!“伊唇知道伊沉所谓的准备是什么,她必须准备好接触任何一个人。

她现在虽说有傅雅的帮助,但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概是撑的太久,负面情绪堆积的太多,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就完全被病魔打败。

之前和陈阿细的矛盾,和楚天的矛盾,和王家珊的矛盾等等都是因为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而找的发泄口,她确确实实有很严重的心理病,虽说理智控制着她的行为让她看上去像正常人,可是只有她知道不是。这也是白墨劝她好几次去看心理医生的原因。

“好!“伊唇点头,刚踏下台阶的脚又收回去,转身回了二楼。

“瞿姨,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吃饭?我一直给伊小姐上课到现在还没吃呢“乔缘讨好的看着瞿姨,瞿姨也没多想,想着当初乔缘的资料是伊沉亲自看过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给伊沉打了个电话询问一番得到许可留下了乔缘。

“你先在沙发坐一会儿,三少回来就可以吃饭了。不过,待会一定少说话!“瞿姨事先给乔缘说好,心里总有些看不起乔缘,毕竟她心里的想法瞿姨是看的出来的。

“好,谢谢瞿姨!“

六点半的时候,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伊沉的车子呼啸在门口停下,瞿姨从厨房出来走到门口瞧了一眼“三少,您回来了!饭菜好了,可以开饭了。“

“瞿姨,辛苦你了!“一个邪魅带着些清爽魅惑的声音传来。

“不辛苦。南宫少爷也来了!快进来坐,马上可以吃饭了!“瞿姨笑着走进厨房,把做好的菜端出来放到餐厅的餐桌上。

伊沉进门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瞿姨事先给他说了,可是身后的两人见了乔缘一个蹙眉一个戏谑。

南宫陌挑染的蓝色头发梳了莫西干发型,一丝不苟。而身后的人细碎的刘海微微触及眼帘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书生气息十足却带着森冷的眸光,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

“这是家教老师。“伊沉冲身后的人解释一句。

“哟,三少还需要家教?“莫冷略带戏谑的嗓音让伊沉不屑的回了一句“怎么,你羡慕嫉妒?“

莫冷不以为意,南宫陌却若有似无的打量乔缘,从他们三人进门开始,乔缘眼底带着兴奋的光芒脸上还有羞涩的红晕,这样的表情和神态他见得太多可是她出现在这里都足以证明了心里怀着想法让他不由得蹙眉。

“三少,可以吃饭了!“瞿姨招呼一声,走进了厨房。

“走吧,吃饭!莫冷,让你尝尝瞿姨的手艺。瞿姨,你也过来吃饭吧!“

“好,我去叫四小姐!“瞿姨端着汤出来“乔缘,吃饭吧!“把汤放好转身上了二楼去叫伊唇。

“四小姐?你找到她了?“莫冷无意撇了伊沉一眼。

话说间瞿姨领着伊唇从二楼下来,伊唇站在楼梯上就看见了正局促不安坐在餐桌右边最边上的位置,和南宫陌中间空了一个座位,伊唇有些不乐意,她着实不太喜欢动小心思的女人,却又没有实际的把柄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三十三章 伊唇发病

通过傅雅几天的治疗,伊唇的心理要稳定的多,如今的她就仿若一个大病初愈的孩子般,身子羸弱,双目无神不见得有多大的光彩,苍白无血色的脸让人感觉到求解的意味。

“三哥,你回来了!“伊唇打招呼,自顾的坐到了南宫陌的旁边,那是她常坐的位置,既不会离伊沉太近,也不会离伊沉太远。南宫陌对面坐着的是她没见过的一个男子,瞿姨坐在她的对面。

“最近怎么样了?“伊沉冲伊唇问了一句,然后拿起桌上的筷子“都动筷子吧,饿死我了!“

“挺好的!“伊唇平静的回答,却因为南宫陌坐在她的旁边说出的话气息有些不稳,她又想起了那晚南宫陌和伊沉暧昧的举动有些窘迫。

又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事情面色冷了几分,心情也是翻天覆地的发生了变化,凭什么她要窘迫,她应该理直气壮的让他别出现在她的面前。

“南宫少爷,莫先生,三少吩咐过了都有你们爱吃的菜!“瞿姨笑着给南宫陌和莫冷分别夹了他们喜欢的菜入碗。倒是乔缘在一旁表情有些不自然,始终像个外人一般。

瞿姨没有对她介绍,她自然也不知道从何插话进去。伊唇一句话不说,慢条斯理的吃饭,眼睛也始终只是看着碗里的菜。

一顿饭吃的也是其乐融融,伊沉和莫冷去了书房,乔缘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和伊唇还有南宫陌坐在沙发上,瞿姨在厨房洗碗。乔缘实在受不了冷场,就索性问了伊唇一句“今天的功课你接受得了吗?“

伊唇抬头看了乔缘一眼,那眼神淡淡的却让乔缘浑身不自在。半晌才开口说“时间不早了,乔老师,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也不顾乔缘的反对就按了沙发旁边的座机,让司机送乔缘回去。乔缘也不好多呆,明显感觉到伊唇不喜欢她待在这里,于是便起身离开。

南宫陌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也没有看谁,视线停留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手指不停的滑动,伊唇随意撇了一眼竟然是在打游戏。伊唇很不想和南宫陌处于同一个空间,因为会让她想起方落,只要想到方落,她的情绪就会莫名其妙的浮躁起来。

乔缘离开以后,伊唇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看了一下杂志,总觉得气氛很怪异。瞿姨从厨房端出来一盘洗好切了的果盘放到茶几上。

“南宫少爷,四小姐。吃点水果,可以助消化的。“瞿姨笑着招呼“南宫少爷,你先坐会儿,我上楼给您收拾房间!“

“什么?他今晚住在这儿?“伊唇反应有些大,声音也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瞿姨笑着答话“四小姐你没来之前,南宫少爷经常住在这边。“说完就上楼收拾房间去了。

伊唇有些闷闷的看了南宫陌一眼心想整个南宫家那么大的地方还能没有他南宫陌的住处?何况,南宫陌还是南宫家的当家太子爷,南宫洵当个宝贝捧着这个孙子还会允许他在这里住客房?

她是见过南宫昀的,南宫陌那个威严且又严肃少语的父亲,还有那个端庄优雅的母亲舒诗,断不会允许南宫陌在外过夜的。说实话,祁龙苍突然多出来一个外人她还是感觉挺不自在的,可是这毕竟是伊沉的地方,她没理由赶人。

“你好像对我有意见?“南宫陌淡淡的看着伊唇,手里的手机也放在茶几上,伊唇突然觉得她的位置坐的不对,就在南宫陌的对面,一抬眼就看见南宫陌意味深长的眼神和那双温润如玉宝石般的眼睛。

她不否认,他长得太出挑,以至于曾经她也对他心生邪念。可是方落的参和,导致她一直都这个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这是三哥的地方,我没有说话的资格!“伊唇皱眉,脸上全然是不乐意的神色。

“是吗?“南宫陌轻笑,似乎也忘了他们之间的不愉快,也忘了朝伊唇挥下去的那一巴掌“我记得你小时候也跟着方落叫我一声陌二哥呢?“那声音听着似乎有些遗憾又有些随意,总之让伊唇很不舒服。

“我怕南宫少爷记错了,那时候最喜欢叫你陌二哥的是方落,可不是我。我就喊过一次还被你逼着不能再喊呢!“

“是吗?我不记得了。“南宫陌云淡风轻的吐出一句,却让伊唇想起了那一幕,方落回来跟她说她叫南宫陌一声陌二哥的时候南宫陌很高兴呢,于是隔天她也叫了,可是南宫陌冷着脸皱眉说,谁都可以喊陌二哥,就你不行。

那次以后她就在没有喊过,那年南宫陌十一岁,哪天就是她被送去乡下的前两个半月。

“南宫少爷,你的房间收拾好了!“瞿姨从二楼下来,笑着对南宫陌说完便去厨房了。伊唇还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口不言了。

不久,伊沉和莫冷从楼上下来,莫冷也没有多坐,告别之后便开车离开了。

伊沉倒是随意的横躺在沙发上,斜眼看着南宫陌挑眉“怎么,我这祁龙苍比你南宫家大宅子好啊?老往这儿来,南宫爷爷又快差不多找我喝茶了!“

话说着,茶几上的手机便响起来了,来电显示是爷爷,伊沉坐起身一看递给南宫陌一个了然的神色一副你看吧的表情,伸手滑动屏幕,按了免提。

“南宫爷爷晚上好啊!“伊沉抛出那邪魅还带着懒散的声音,却遭来对面的骂声“呈小子,你又把我孙子拐你那里去了?你不想找媳妇不要紧,可别祸害我未来孙媳妇儿,你们这样成天搞,外面那些姑娘还以为陌儿不举呢!“伊沉很不厚道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举?南宫奶奶,你家孙子早些年就不举了,一直瞒着你来着,就怕你伤心难过啊!“

南宫陌慢悠悠的递给伊沉一个眼神,伊唇憋着笑,抬眼正对上南宫陌的眼神尴尬的又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继续翻看杂志!

“不举?我看不举的人是你才对!臭小子,这么些年成天花名在外,也不定个心,看你以后别说媳妇了,就连男宠你也招不来一个,不像我家陌儿,啥都好,姑娘都上赶着嫁呢!“

“您都说我花名在外了,我要是不举,那些女人不得哭死啊!“

“奶奶!“南宫陌伸手拿过手机贴到耳边,无奈的叫了一声,手机的声音伊沉和伊唇都听不见了。伊沉好以整暇的双手交叉放置脑后,身子靠在沙发上,舒服的看着头顶的琉璃水晶吊灯。

“好!“只听见南宫陌说了一个好就挂断了电话。伊唇把杂志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对着伊沉说了句“三哥,我去看看功课然后就睡了!“

伊沉应了一声好,伊唇便头也不回慢条斯理的上楼了。

南宫陌丝毫没有被伊沉接电话影响什么,反而和他一样舒适的躺在沙发上。伊沉斜了南宫陌一眼“怎么,方落回来了,你都不见她?“

南宫陌挑眉“见她?“眉眼间的厌恶一览无遗。

“当年你可是把她捧在手心里,让楼上那个对你避之不及啊!“

“那什么原因你伊三会不知道?“南宫陌顿了一下,起身看着伊沉“伊三,做事还是小心点好!虽说凌老大没查到你头上,可是凌老大那性格你知道的。“南宫陌难得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伊沉也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态度,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说实话虽说他同南宫陌和上官夙凌关系最好,可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不至于让他们插手或者知道,如此一来,他倒是瞒了很多事情,可是不是如此他又如何能现在还安稳的在伊觉眼皮子底下活着,让伊绒也安心的活着呢?

豪门里,几个人的手上是干干净净的呢?哪怕是血鹰特种部队的大队长上官夙凌怕是也没有如此的干净吧。

“我明白。这不是还有牧炎和洛千熙在前面挡着,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到我这里。“

“牧炎且不说是凡迩市牧家的人,就连洛千熙都是身份背景成迷,谁敢说以后他不会扫清一条路出来让别人看清你呢?“

南宫陌的话伊沉也考虑过,毕竟他,洛千熙,牧炎都只是利益往来,谈不上熟悉。虽说同生但是不至于会共死,洛千熙手里有他的把柄,至于牧炎,这个名义上什么都不如洛千熙的人可是背后有了牧家就不一样了,是得好好思量一下的。

“行了,我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不然南宫奶奶真会为你以后不举找我麻烦了。“伊沉又恢复了那平时的模样,笑着打趣南宫陌,脚步不停的走出祁龙苍,直到那汽车引擎声远去南宫陌才捏了捏眉心,起身走上楼去。

伊唇似乎又进入了魔障,嘴里呢喃着些什么话,一个人抱着双腿躲在窗帘后面,眼睛里竟是惊恐和慌张“滚开!“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声惊动了在二楼的南宫陌,瞿姨听见响动于是走到楼梯口立马上来,南宫陌后一步赶到伊唇的房间门口。

“我要杀了你!“伊唇的声嘶力竭让瞿姨心里一惊“四小姐,四小姐,你怎么了?“

“瞿姨,快去拿备用钥匙!“南宫陌冷静开口,手掌也不停的拍打着门。

“家里的钥匙全在四小姐那里,没有备用钥匙。我马上打电话给傅小姐。“说着下课去打电话。

南宫陌顾不得多等,直接撞开了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只看见桌上的电脑发出微弱的光,上面播放的ppt是伊唇从小到大的一些事情,那些照片阴暗丑陋污秽,甚至因为年代久远像素不好的关系照片有些昏黄模糊。

快步走过去拉开窗帘,就看见伊唇蜷缩在窗帘后面。面色惨白的吓人,窗外的月光透进来有些阴冷,伊唇浑身瑟瑟发抖,头发凌乱不堪。双手握紧的地方已经被指甲深深嵌入留下了一道道鲜血。

南宫陌俯伸手还没触到伊唇半分伊唇就尖叫起来,满是惊恐和恶毒的眼神看着他,不停的往角落里缩。

他无奈只得拿起电脑手指快速的敲击键盘只能查到发过来视频的ip地址是一个网吧的,于是他只能把电脑上的视频删除,关了电脑。

急促的刹车声传来,接连着是高跟鞋撞击地板急促的声音,傅雅出现在伊唇房间的时候伸手打开了墙上的开关,房间内瞬间大亮。

傅雅眉头紧皱,快步走过去甚至都没有看坐在床上的南宫陌一眼。

“伊唇,给我起来!“傅雅一声怒吼,她没有去拉她,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伊唇。“你这幅样子给谁看?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你隐忍十几年的耐力哪儿去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哪去了?“

伊唇只是惊恐的看着傅雅,不出声,手指有些松动,却也没有站起来。傅雅气的只能一把抓起她往床上一扔,伊唇就重重的撞进南宫陌的怀里,南宫陌被撞的闷哼一声也不说话。傅雅这才去看南宫陌淡淡的说了一声“南宫少爷先出去吧!“

南宫陌也不说话,自顾起身出去,伊唇就顺势倒在了床上,眼神从之前的惊恐变成了脆弱无助的小心翼翼。

傅雅看着被关上的门走到床边看着伊唇“你受什么刺激了?“声音不似刚才的恼怒,有些平淡。

伊唇不说话,只把头埋进被子里,整个人趴在床上,依旧蜷缩成一团。

“我不管你看见了什么,伊唇,你这心理病要还想好,就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哪怕就是别人给了你曾经被人*的照片你也只能看着,笑着接受它。“

伊唇这才传来闷闷的声音“我知道。“

第三十四章 启灵山

傅雅半小时后才下楼,南宫陌坐在客厅沙发上,瞿姨也坐在旁边,看见傅雅下来瞿姨站起来迎上去问“四小姐没事了吧?“

“睡下了。记着,以后她身边不能有手机和电脑,就算家里的手机电脑也别给她用。明天我过来接她出去一趟。“

“好的。“瞿姨应声。

“瞿姨,我替你送傅小姐出去。“南宫陌起身,止住了瞿姨的步子跟着傅雅往外走。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问我不如去直接去问当事人。“傅雅停在她的车前回头对南宫陌开口“她的心结在她心里,外人怎么帮她都没用。到如今她也没有说出心结在哪。她身上发生的事我想也是她那个年纪无法接受的,你要是关心她不如多花点时间了解她的过往。“傅雅别有深意的看了南宫陌一眼驱车离开,南宫陌顿了顿这才走进屋内。

他想,伊唇这么些年肯定过的不是很好,或许有些事情他一直没想着说去查,可是如今这幅样子怕是伊沉早就知道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南宫陌连夜给普宁打了电话,吩咐他去查伊唇从小到大的资料,普宁小心询问期限多久,南宫陌就给了一天时间。

第二天早上,南宫陌询问从临江县赶回来的普宁是什么情况,普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惹得南宫陌直接拍了桌子,骂了一声废物。

“大少,能查到的东西很少。临江县二中有个高中生叫白墨,和伊四小姐关系特别好,可是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他都咬紧牙关说他不知道。“普宁小声辩解自己的办事不力,希望南宫陌能听出其中的缘由来“三少也是一个月前才查到了一些消息。这么多年有人故意断了伊四小姐的资料信息,更何况临江县是A市的一个贫困县,在去年之前一直都很乱,政府疏于管理,地理位置四面环山,交通不便利,消息也闭塞,去年才城乡规划。而且那里的贪污腐败和黑社会独裁一直盛行,那里的人对外来的都很抵触,不愿说真话。“

“查不到当年收养她的是哪户人家吗?“南宫陌从新坐回办公椅上,沉声问道。

“暂时没查到,好像之前有好几个都去临江县查过伊四小姐的事情,所以相关的人似乎都被控制起来一样,完全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查过那个叫白墨的么?“南宫陌沉吟片刻,突然问道。

“查了。白墨是临江县白水镇的人,父母都在广东包工程,算是个小康家庭,家里的独子,因为从小父母不在身边,没人管教,性格也是桀骜不驯的很。他跟着他大伯,他大伯是白水镇教育局的人,也不怎么管他。去年他父亲因亏损一百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就和本地的黑社会牵连起来,倒卖一些纯度不高的毒品,他很滑头,被警察逮了好几次都因为没有证据躲过了。而且,短短两年在临江县混的风声水起,随便一打听都知道他白墨是谁。“

知道伊唇信息的人一定被白墨控制了,他自己这么容易查,为什么偏偏保护伊唇呢?南宫陌在心里暗暗思量。普宁看着南宫陌陷入沉思,恭敬的守在一旁等候。

“从今天之前的所有,能查到多少算多少。明天把资料给我!“

“好的,大少!“

伊唇并不知道有几波人去查过她,就从有人给她发的视频来看,肯定有人知道了她现在的一些消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一定是不会让她好过的,而且还能发到她的qq邮箱里,就算不是熟人,也一定有相互认识的人。

伊唇向瞿姨询问她的手机,瞿姨为难的看着她说傅小姐不能让她碰手机和电脑。伊唇苦苦求了很久瞿姨还是没有把手机给她。

傅雅中午十二点半才到祁龙苍,看见伊唇就让她去换了一身比较好运动的衣裤带着她出了门。

傅雅开车去了南都市郊外的一处山上,从山脚爬到山顶的时候,浑身已经冒了许多汗水,在深秋这样没有太阳的阴天里还是热的有些难受。

山顶有一处亭子,亭子旁边有个小庙,里面传来撞钟的声音,站在山顶望下去,一片火红的枫叶中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万年青。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是伊唇此时的心境。从山脚爬上山顶整整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旅游淡季,也没什么人来。

“这座山叫启灵山,传说只要爬上来的人在庙里烧一炷香就能心平气和,茅塞顿开。“傅雅清淡的声音响起,伊唇心里呢喃,启灵山?很诡异的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启灵山的另外一面山脚下有一条河流,河流旁边有一户世代靠打渔为生的农家,他们不知道南都市,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甚至是他们身上还穿着古代的粗布衣裳。那户人家除了两个人,没人发现过。“

伊唇讶异,现在的世界飞速发展的跟坐火箭一样,还有这样的人家存在,倒像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记载的世外桃源。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伊唇莫名想起了这样一副景象,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转脸看着傅雅清丽的小脸问“那个地方,我小叔知道?“

傅雅神色微变,狐疑的看着伊唇,她虽面色苍白,目光涣散,可是语气笃定,表情淡然。

“我小时候见过你一次,你还给过我糖吃。“伊唇看着山下被风吹过,一层一层晕开的红色波浪安静的开口。

傅雅默不作声,不想和她谈论伊明西的事情,也不想过多的讨论自己的事情,这和她带伊唇来这里的初衷完全相反。

“走吧,去寺庙看看。“傅雅拉着伊唇往旁边的寺庙走去。

寺庙的牌匾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启灵庙。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威严而又*,细细的还有虫吟鸟鸣的声响,在这清幽的环境中倒是添了一份别样的生气。寺庙禁闭的门还是远古时候的暗红色木门,门上两个环形把手透着清幽的土黄色光泽,门内有清脆的撞钟声一声一声的回荡在整个启灵山上,一下一下仿佛是慰藉着人浮躁的心灵。

傅雅抓着铜色拉环轻扣三声,就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红色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吱嘎的声音刺激人的耳膜,像是控诉别人的打扰一般低沉婉转带着呜咽。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光头小和尚一脸讶异的看着傅雅和云越,左手拇指弯曲四指并拢,右手握着一串佛珠煞有其事的朝她们微微颔首“施主!“

浅灰色的长衫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的和尚日常的穿着,脖子上挂的一串长长的佛珠也是颇有味道。

傅雅同样的姿势微微颔首“小师傅,我们能否见见方丈?“

“师傅今日闭关修行,不见客亦不解惑。施主请回吧!“小和尚淡淡的回答,朝他们躬了身子便关上了那两扇红色的木门。

伊唇有些诧异的看着紧闭的门愣愣的问了一句“就这么关门了?“

傅雅微微一笑,“启灵庙常年不对外开启,偶有游客寻来也都是为了解惑却时常没有好运气。“

伊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较之傅雅她还不算看透很多东西,也不信什么佛。对于方丈不见人的事情也没什么太大感触,更不信什么心诚则灵。

从山上下来天已经快黑了,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宁静的路上,一个小时后就进入了南都市的城市外围,夜晚的南都,尽管是外围地界也是灯光四溢,繁华至极。

路过一个较为热闹的小吃街的时候伊唇说饿了,傅雅也没太在意,找个地方停好车就打算带伊唇去吃东西,就在她考量吃什么的空挡伊唇不见了,没人任何征兆的消失在这条一眼看得见尽头的热闹夜市街上。

伊唇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她能去哪里。她倒是低估了伊唇的性子,断了网络和手机,她还是不安分的。

给伊沉去了个电话,伊沉让她自己回家,伊唇会想办法回来的。傅雅没了吃东西的兴致,直接就开车回了家。

伊唇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以前楚天带她去过的一家网吧,找了整整一圈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呼呼大睡的楚天,她毫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背,大概有两分钟楚天才不耐烦的抬起头骂骂咧咧开口“他妈谁啊,不要命了?“抬头就看见了伊唇,楚天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伊唇,脸色有些不好,他还记得伊沉给他们下马威那天伊唇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

“你找我?“楚天语气不咸不淡,没有想要搭理伊唇的意思。网吧人很多,嘈杂的声音几乎要盖过楚天的不耐烦。

“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伊唇拍了拍楚天的肩膀,又指了指外面,先抬步走了出去。楚天愣了半晌,不知道伊唇突然出现是什么意思,索性走出去问个明白。

网吧外面,伊唇等在那里,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怎么了?你堂堂伊家小姐还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楚天语气不好,冷嘲热讽的。

“我的身份你从来没问过,别搞得像我欠你似的。“伊唇冷声回答“我帮过你一次,你说的话还算数么?“

“算,我楚天言出必行,说吧,什么事?“

“帮我查一下是谁在调查我,还有,最近看好阿细,不然她最后的下场不会多好。“

“阿细?她早就和我划清界限了。她的事我也不清楚。你的事,我会帮你查,查到了给你发邮箱。上次你说的那个王成无从查起,没辙。“

“好,手机借我一下。“伊唇朝楚天伸手,楚天把手机递给伊唇,伊唇避开他走到不远处打了个电话,楚天也没有跟过去。

第三十五章 三哥护短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就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对面接通了,疑惑带着点谨慎的声音响起“喂?“似乎还有急切的喘息声。

“你那边怎么了?“伊唇浑身一紧,生怕这个电话不及时,冷声问。

“被人从河东追到河西,河西追到山上。“白墨声音小声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你说话方便么?“

“说吧,没事,暂时找不到我。“

“都有谁去临江县找过我?之前那些照片发到我这边来了。还有,陈阿细去过几次临江县?“

“行了,长话短说吧。陈阿细现在和林超搞上了,确实有几波人找过你,我都给拦下了。林超和知道你事情的人我给关起来了,陈阿细也在,我最近也遇上了麻烦。你小心点宫沫,她之前直接找到林超家里去了。还有,玉凝的母亲叫王静,她当年嫁给玉凝他爸的时候是带着一个女婴的,那个女婴就是玉凝。你那边什么情况?我这边人估计过几天得给他们放了,时间长了会被警察盯上。“

“我最近看病去了,手机和网络都没有,可能联系不上你。你想办法打听一下都有谁去临江县查我之前的事情,林超他们都给放了吧,有人查我找到他们你才能打听到都有谁,我之后会想办法联系你。“

“行,先这样。王成的事你那边自己上点心,我在这边也是有力无处使。“白墨说着就挂断了电话,伊唇快速的删除了电话号码,转身朝蹲在网吧门口抽烟的楚天走去。

楚天整个脸都被吐出来的烟雾遮住,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直到伊唇走近楚天也没有站起来,伊唇把手机递出去,楚天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磨了几下才慢悠悠的站起身接过伊唇手里的手机,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问“伊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不明白?“伊唇无所谓的耸耸肩,双手自然的放进运动裤口袋里,身子站的笔直“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处处帮着陈阿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认识宫少寒,我更不明白为什么拼死护住陈阿细的你还要伙同我在背后算计她。“伊唇声音清淡的犹如一汪清水,平缓而又清亮。

“你三哥既然是伊沉,你把一切告诉他,他会帮你的。为什么你要自己背地里做这些事情?“楚天没有回答伊唇的问题,反而有些坦然的看着伊唇,神色也变得清明不少。

“你如果把一切告诉宫少寒,说不定他也会帮你,你又为什么偏偏找我呢?“伊唇又一次反问,这一问倒是真把楚天问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不管他怎么打听,都不会从伊唇嘴里套出来一个字,除非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开口说出来。

尽管他曾经推心置腹告诉了伊唇陈阿细身上发生的事情,伊唇对于他也没有透漏半个字。

“我能信你吗?“楚天突然一本正经的问。

“信不信随你,我们只是相互利用,不存在什么革命友谊。我和你的关系应该比不上你和宫沫的关系吧,不然,你怎么会帮着宫沫对付我呢?难道你没有问过宫沫为什么对付陈阿细吗?“

楚天瞳孔收缩了一下,脸色变了变,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却又转瞬即逝,一脸赞赏的看着伊唇“看来,你知道的确实不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应该知道,伊家四小姐这个身份,总有一天你会需要用到的。“伊唇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楚天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有些沉稳的可怕,不悲不喜,不吵不闹,表面上对所有事情漠不关心,却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就能联想到其他,推断出一个几乎完整的答案。

明明看上去就是个大病初愈的女孩子,娇弱可怜,可是在楚天眼里,她脸上的苍白彰显着诡异的得意,尽管她面无表情。

“你,不会也让人查了我把?“楚天突然开口问伊唇,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试探,怀疑,惊讶,恐慌一一在他脸上呈现。

“你觉得呢?“伊唇嘴角绽放一抹很微妙的笑容,那笑容明明浅浅的,让人心生好感,却偏偏让他感到了冷寒。

这个人,和宫沫诡异的心思不相上下,他被宫沫牵制就算了,如今却也是落进了伊唇的圈套中。

“陈阿细在临江县,你去接回来吧。接回来后,宫沫肯定会找她的,除了宫沫李琦也会来找她,你要帮我去听她们说了什么,然后把她们的录音交给玉凝。“

楚天听到伊唇的话,皱了眉头“为什么要给玉凝?我就不明白了,明明你自己的事情都自顾不暇,为什么还在去那件事情上插一脚?你就不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还怕一场空么?我要做的就是把这淌水搅得越浑越好。“伊唇诡异的笑起来,语气慢悠悠的,幸灾乐祸中夹杂着森冷的寒意。

伊唇和楚天最终不欢而散,其实她真的不在乎楚天是不是会这么做,她都会寄一份录音给玉凝,她现在自由受限,总得把自己想做的假手于人,不然等她的病好了,一切都得从零开始,完全划不来。

伊唇回到祁龙苍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还是从楚天那里拿了200块钱,一路公交换地铁再打车还走了老长的路。瞿姨听见动静忙走出来,看见伊唇便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四小姐,你去哪了?三少一直在等你呢!“

“三哥还没有睡?“伊唇小心的问了一句“他没有生气吧?“

“这么些年三少的情绪阴晴不定,我也不知道。他面上倒是很平静,不像是生气,可是今晚饭也没吃两口,估计是担心你呢。“

“辛苦你了,瞿姨。我饿了,能给我弄点吃的么?我先去看看三哥。“

“好,三少在书房,你上去看看。顺着点三少,别和他吵。我给你弄吃的,弄好了叫你。“

伊唇心里忐忑的一路到三楼书房,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也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还没有组织好语言门就打开了,伊沉一脸漫不经心的扫了伊唇一眼,伊唇始终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杵在门口。

“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不稀罕祁龙苍这个破地方呢?“伊沉戏谑的开口,转身就往里走“怎么?你是跟傅雅玩心眼还是跟你三哥玩套路啊?“

伊唇嘴角抽了抽,心里暗暗腹诽,谁敢跟你玩套路啊,就你那火眼金睛,肚子里肠子怎么弯你都能知道。

伊沉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挑眉看着伊唇,一脸的漫不经意和冷淡,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眼尾拉长,眸光潋滟,漆黑的眸子满含深邃与孤傲。

伊唇心想,她抬眼看伊沉就是错误,就算他穿着白色的家居服,懒散的往那一坐就跟个妖精一样,还是能魅惑死男女的那种邪魅妖精,男生女相的他偏偏还一身的阳刚气息,这南都第一美男当之无愧啊。

“门口有钱啊?一直杵在那儿?“伊沉又调笑了一声,语气有些轻快,倒真像瞿姨说的,没生气呢。

“三哥,我……“伊唇抬步走进去,顺带关上了门,刚开口伊沉一个冷眼扫过来她就卡住了嘴里的话,这是生气的征兆啊。

“伊唇,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你想做的事情我也不插手,但是你最好是长了脑袋的,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脑残事情劝你还是别做,拉低我的智商。“

尽管伊沉的语气和表情都是嫌弃,可是伊唇却听到了他言语间的关切,心里默默地感动了一把,调整好心态才说“三哥,我要是把伊家搅得翻天覆地,你不会怪我吧!“

“看不出来你志向挺高远啊“伊沉嘲讽的开口,随即语气一转,颇为自豪的接着说“你就可劲作,作死了本少爷给你扛着!“

伊唇还等着伊沉的鄙视,可是他这一副纵容的样子怕是也不见得多光彩吧,还可劲作?人人口中的伊家三少确实名不虚传啊,性情乖张,狂傲霸道。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愣是让她头疼,这是不是上赶着给伊沉当炮灰?

瞿姨上来叫伊唇下去吃饭,伊沉索性站起来问瞿姨有没有多准备,瞿姨回他准备的有多的,伊沉便拉着伊唇就下楼了。

要说豪门里的公子小姐吃饭应该是很注重形象的,什么细嚼慢咽,温吞有礼,可是到伊唇和伊沉这里画风出奇的豪放,伊唇情有可原,可是伊沉,吃个面条还能吧唧几下嘴,喝个汤还能发出声音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伊唇愣愣的看着伊沉,半晌才问一句“三哥,你吃饭一直都这样吗?“

伊沉满足的放下碗筷,身子惬意的往后一靠好笑的看着伊唇“我吵到你了还是影响你食欲了?“

“都没有,只是……只是……“

“只是没见过谁像本少爷这么粗狂是吧?“伊沉撇撇嘴“吃个饭还那么讲究。谁不得吃喝拉撒睡,你三哥我也是个凡人!“说着起身就往楼上走,头也不回说了一句话“我去睡了。“

伊唇勾了勾唇,收拾碗筷进厨房,瞿姨连忙进厨房去接过伊唇手里的碗“四小姐去休息吧,我来就好了。“

伊唇站到一边,没有离开,看着瞿姨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瞿姨多久没去过伊家了?“

“从三少让我过来,大概八年了。这些年,三少也不怎么回去,伊教授和乐教授也没怎么干涉,倒是老爷子老是给三少使绊子,想让他回去。“

“瞿姨,我去休息了!“

“去吧。“瞿姨笑着回答,伊唇转身走出厨房上了楼,心里想着看来得找个时间出去买部手机,不然很不方便。

第三十六章 不速之客

第二天傅雅早上九点到了祁龙苍,伊唇正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看书,看见傅雅的时候脸上不咸不淡的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恢复冷淡,傅雅也不在意,走过来坐在她对面仔细打量着她,也不开口说话。直到瞿姨从厨房端出来两杯新榨的果汁放到茶几上“傅小姐来了。“

傅雅点头微笑,并未说话。

瞿姨指了指果汁“这是新榨的,傅小姐尝尝。“然后进去厨房忙活。

伊唇放下书,拿起其中一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杯子握在手中,低眉顺眼的看着茶几,大有傅雅不说话,她也不开口的意思。

最终还是傅雅败下阵来“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伊唇抬起头来,嘴角带着温柔的笑看着傅雅,明明是很简单的笑容却让傅雅感觉到了诡异“你不是查了吗?难道没查到?“伊唇清淡的口吻像极了朋友之间的寒暄,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你对我有意见?“傅雅声色不动。

“意见?“伊唇挑眉,有些错愕的表情“你们都好奇我的事情,每个人都想法设法的查我,你说我有意见还是没意见?“伊唇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身子往后靠了靠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脸上表情依旧冷淡疏离“我不明白,一个废弃的棋子有什么值得你们忧心的。“

傅雅的眼睛及不可见的缩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平复一下起了波澜的内心,杯子握在手心里并没有放下,低头沉思片刻才慢慢抬起头,脸上依旧是淡定得体的笑容“不管你怎么想,我不会害你和三少。”

“你要是想害我三哥,我小叔也不会放过你啊。冤有头,债有主,你手似乎伸错了地方。”伊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傅雅“我敬你,但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的事情。聋哑人是你找的人吧,那天我电脑上的ppt也是你让她发的,照片也是她入侵了别人的电脑弄来的吧。”

傅雅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万万没想到伊唇能知道这么多,第一次她觉得伊家人的智商高的有些恐怖。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么?”伊唇笑嘻嘻开口,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容,眼里却是没有半点笑意“聋哑人是电脑方面的天才,可华夏这么大,谁能保证没人比她技高一筹呢?”

“你想怎么样?”傅雅最终败下阵来。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从此别来祁龙苍了,带着聋哑人好好作,我们各凭本事。第二,继续给我治疗,我们联手。”

“伊唇,你的病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治。”傅雅情绪有些恼怒,表情也有些怨恨的无奈。而伊唇只是微笑看着她,不说话。

傅雅从祁龙苍离开的时候九点半,伊唇就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翻看手里的杂志,没有送傅雅,也没有告知瞿姨傅雅离开让她送送。瞿姨忙完自己的事情回到房子里面的时候不见伊唇坐在客厅里,正打算去果园收拾的时候伊唇从二楼下来叫住了她。

“瞿姨,你打算去忙什么?”

瞿姨闻声回头笑盈盈的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伊唇“我呀打算去果园看看,深秋天风大,去帮帮冯叔他们收拾收拾落叶子,三少最喜干净,偶尔免不得要去果园转转。”

“祁龙苍还有果园?”伊唇略带兴奋的说着,步子也轻快了不少“我想和您一起去看看,可以么?”

“行。你就在一旁看着,活我们干就行。不过待会吃中饭之后乔缘会过来,届时你可得好好上课。”

伊唇连声答应,瞿姨便也高兴的带着她去了果园。冯叔带着几个伊唇没有见过的工人正在给树剪枝桠,收拾落叶。几个人见到瞿姨都高兴得同瞿姨打招呼。

“诶,瞿姐。这个小姑娘没见过啊。”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身材微胖,慈眉善目的女人放下手中的簸箕打量着伊唇。

“关婶你这老毛病就不能改改,见到小姑娘来就好奇。”冯叔一本正经的轻斥一句,面色严肃眼睛里却没有怒意。

“关婶心里估计是在想给他儿子寻媳妇呢?”说话的是爬到树上剪枝桠的年轻男子,剃个板寸格外的精神。

“丁卡,就你话多。就该让山少多给你派点活。”瞿姨笑着骂了一句,丁卡也不在意,看了伊唇一眼继续修剪枝桠。

瞿姨似乎也没打算介绍她,她自己本来也不是话多的,更何况少于人相处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索性不开口跟着瞿姨往前走。直到走到一圈葡萄架处,葡萄架下面还有雕刻精美的石桌石凳“四小姐,你就在这坐着,我把葡萄架和地上收拾收拾。”

“瞿姨,在乡下我也没少干,我能帮你。”伊唇语气淡淡,不见兴致高昂也不见情绪低落,就那么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模样惹得瞿姨叹了口气。伊唇照着瞿姨的样子给葡萄架修剪枝桠,撤下干枯的叶子。

“瞿姨,你知道伊家近几年的情况吗?”伊唇仔细手里的活,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瞿姨深看了她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慢慢开口:“这几年也没什么不一样。要说家里闹得最凶的,也就是三少和四少了。其他的少爷小姐都安安分分的,出嫁的小姐也都没怎么闹腾。”

“那,四哥也不听爷爷的话吗?”

“四少也只是念警校不得老爷子欢喜,其他方面也没怎么闹腾。比三少讨老爷子喜欢呐。”

伊唇中午留在后院同冯叔他们一起吃了之后,一个人慢慢踱步回到前院的别墅。客厅有一个不速之客,伊唇只看背影还真分辨不出谁会来这里,而且这个时间点,没有司机送来却能进来的肯定是得伊沉首肯的。伊唇一路走到那人背后都还在愣神,丝毫没注意那个人已经转身看着她了。

轻轻的一声咳嗽,伊唇抬头就看清了眼前的人。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面上冷冰冰的,两道剑眉颇具威严,黝黑的瞳孔折射冰冷的目光,高挺的鼻子下一张性感的薄唇。他的冷是由内而外的,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表现不出兴趣。

简单的白色棉T恤,黑色的妮子风衣,蓝色的宽松牛仔裤,白色的板鞋,身高目测180以上。伊唇努力搜索记忆,没见过这个人,可是莫名的觉得这个人很熟悉,熟悉到她并不反感和他处在同一空间里。

一个从不屑于多说话和人接触,一个从不擅长多说话与人周旋,此刻伊唇抬头看着一米远处那个同样盯着她的年轻男子,互不相让,谁也不打算先开口。

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短暂的间隙轻微的关门声之后,司机福叔领着乔缘进来,在看到客厅里站着的两个人之后先是讶异了一下,随即面色有些沉重,语气也不是太好却也恭敬有礼“四少爷,您怎么来了?”

四少爷?伊澈?伊唇看了福叔和乔缘一眼,回身越过伊澈身边打算上楼,刚走到楼梯口身后便传来一道不含善意的声音“见到兄长连人都不叫吗?这就是你的教养?”

兄长?伊唇心里愣了一下。说起这个兄长记忆还真是模糊的可以,貌似在伊家的五年他一句话也没同她说过,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哪来的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场。

“从小爹不亲妈不疼,爹不养妈不要,哪里会知道教养二字。若不是自己有个姓,我还以为我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伊唇冷哼一声,回身不善的看着伊澈。

伊澈也看着她,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不明意味的笑容“你还知道自己姓伊,那就说明你还知道长幼有序。”

伊唇此刻的心情就是真想抓起茶几上的杂志冲那张脸砸过去“四哥教训的是,跟我这个野孩子计较也不怕失了你的身份。”伊唇莫名的一股火直窜喉咙,几乎要喷涌而出,说完就转身干脆利落的上了楼。

乔缘尴尬的看了伊澈一眼紧跟着伊唇上楼去,她还记得上次的越矩不想惹得伊唇不高兴丢了这份兼职。司机福叔神色不明的看着伊澈的背影,见他视线一直盯着早已没有人影的楼梯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要说这位主子也不是好脾气的人。

“你家三少什么时候回来?”伊澈旁若无人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杂志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四少爷,现在才一点,三少最早回来也是晚上七点,恐怕您今天得白跑一趟了。”福叔恭敬回答,言外之意的逐客明显的很。

“你去忙把,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家主子回来。”伊澈毫不客气的回击,不给福叔说话的机会“别背着我给你主子通风报信,做人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福叔还是什么话也没说退了出去。

下午五点,伊唇随着乔缘下楼,本来以为可以放松一下了,走到楼梯口便看见伊澈还没走,坐在客厅沙发上背对着她,似乎是睡觉了,还能看见他身子因为呼吸缓慢的波动。想着之前的不愉快,伊唇故意的大声踏下楼梯,这一声不光吓到了身边的乔缘更是惊醒了熟睡中的人。

伊澈侧身扭头不满的看着伊唇,冷硬的声音夹杂淡淡的火气“不光没教养,连基本的礼貌都不知道。”

“总比四哥你没有客人的自觉好。”伊唇不满的回呛一声。正巧瞿姨从门外进来,见到伊澈不同福叔的反应,倒像是有些高兴“四少爷今个怎么有空过来?”

“这房子是伊沉的,你有客人的自觉?”伊澈回头正了正身子不满的回了一句,惹得伊唇对他的背影咬牙切齿的翻了个白眼。

“那个我先回去了。”乔缘急匆匆的和伊唇和瞿姨打了招呼,快步走出去。福叔早已在外等候多时,乔缘一出去上车坐好,他便发动了车子。

瞿姨也听见了伊唇和伊澈你来我往的呛嘴不由得捂嘴轻笑,自打伊唇住进来还没有和谁这般打嘴仗,这样的伊唇看起来更多了一些生气。

第三十七章 合作愉快

伊唇下楼梯的时候故意走的很大声,惹得伊澈更为不满,眉头皱起一脸阴沉。伊唇走到茶水间倒了一杯水再慢悠悠的走出来,故意走到伊澈的背后,喝了一口水发出很大的声响还满足的吧唧了一下嘴巴。

“你......”伊澈猛的回头刚吼出一个字便停了,脸色更为不好。伊唇确实被伊澈猛回头给吓着了,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杯子就砸了伊澈的胸口,半杯水如数喷洒到了伊澈白T恤上,更可气的是伊唇喝的是红糖水。

伊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那颜色就跟尿液没区别。嘴角抽了抽,额头的青筋冒起来,抬头看着伊唇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和懵住的清丽小脸不满的大吼出声“伊唇,你故意的。”这话怒气冲天掷地有声,让伊唇身子都颤了几下。

伊唇随意瞥了一眼伊澈紧握的拳头,吞了吞口水,毫不客气的回呛“明明就是自己突然回头的,你一个客人半点都没有做客的自觉,你不知道礼貌啊。”

“你赔我衣服,不然我跟你没完”伊澈突然伸出手使劲戳了一下伊唇的额头,恶狠狠的开口。伊唇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后仰了仰,蹙眉看着伊澈,于是立马回头跑去茶水间,伊澈愣了愣,以为自己的话太重她跑去哭了,心里刚有点愧疚感就看见伊唇又拿着一杯红糖水大步走出来如数扑到了他的白T恤上。

“伊唇!”伊澈咬牙切齿的低声咆哮,怒火中烧的抬起冲血的双眸伸手就要抓住伊唇给她个教训,结果伊唇弯腰躲过嘴里还振振有词,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还带着点沾沾自喜。“你不是要我陪你衣服吗?我泼一杯也是赔泼两杯也是赔,而且赔的是一件。”

于是伊唇和伊澈两个人就在诺大的客厅开始上演猫捉老鼠的游戏,而瞿姨从一进门就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打闹。

“你站住,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就不站住。你有教养,你有教养欺负未成年。”

“牙尖嘴利,你看你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没有见识,你看你哪有一点富家少爷的气度。”

“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姓伊。你给我站住!”

“我就不,呵呵,你可以跟我姓。”

而正在NVE总裁办公室看文件的伊沉就收到了瞿姨发来的视频,点开视频一看,紧皱的眉头一瞬间舒展开来,甚至还低低的笑出声来,随后变成爽朗的大笑,惹得站在他办公桌面前的秘书都不由得心情好起来。

伊澈是万年冰山脸,从小都缺少活泼的因子,做事说话都是雷厉风行寡言少语,自诩没什么能让他情绪波动的,可如今被伊唇气的满屋子跑可见也是伊唇的本事。而伊唇呢,从小经历特殊,为人更是敏感多疑,冷漠疏离是她身上的标签,除了偶尔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也不见她跟个小孩子般满屋子乱窜。

如今最不该疯的两个人竟然像小孩一样玩闹足以见得伊沉多么的意外和高兴。

而祁龙苍呢,哪怕伊唇跳桌子,翻栏杆,爬窗户,爬树,最后也还是落入伊澈手里。她忘了瞿姨跟他说过伊澈念得是警校,她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跟伊澈比起来根本不够看。伊澈将她连拖带拽弄进门,瞿姨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伊唇坐在沙发上,眼珠子到处乱转,而伊澈一脸铁青的站在伊唇的后面,一手还压着她的肩膀。

“四小姐四少爷这是跑遍了祁龙苍吧?”瞿姨笑着询问,手里还拿着没有摘完的芹菜。

“跟个猴一样,上蹿下跳。”伊澈冷哼一声,还不忘伸手拍伊唇的脑袋一下。

“啊”伊唇痛呼一声,龇牙咧嘴的回击“说得好像你跟猴不一样一样,你没上窜下跳?”这话说完,惹来的又是伊澈的一巴掌拍在头上。

“四小姐,你不是要赔四少爷的衣服吗?”瞿姨不嫌事大的插一句嘴,随后进了厨房。

“瞿姨,你不说他都忘了。”伊唇哀怨的嚎了一句。

“我没忘。”伊澈毫不留情的回击。

最后就是伊唇给了伊澈两千块钱,伊澈才作罢发誓以后都不想看到伊唇,瞿姨做好饭菜出来就看见伊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书“四少爷呢?”

“回他自己窝里呆着去了。”伊唇下意识的回了这么一句,说完才后知后觉似乎今天见到伊澈之后的她有些欢脱过了头,一点也不像平常的她。

于是一瞬间,瞿姨就发现伊唇和见到伊澈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副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模样,周身的气质也是死气沉沉不见半点生气,面色寡淡眼神飘忽游离。

瞿姨自顾的叹了一声气,转身进厨房看着自己那锅排骨玉米汤。

晚饭时间伊沉并没有回来,伊唇和瞿姨吃过饭之后就独自上了楼,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卧室。

手机被没收了,电脑也被没收了,摆在她眼前也只有高三理科的那堆书和试卷,似乎她像打发时间除了看书做题别无他法。

时间一晃过去三天,傅雅早上九点出现在祁龙苍的时候伊唇刚刚收拾好自己,瞿姨不在前院,守在前院的是一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女人,伊唇没见过,长的白白净净的,乖巧讨喜。

“四小姐,傅小姐,这是今天的早餐。”

“你是新来的?”傅雅打量面前这个娴熟的摆好果汁和早餐的人,面容姣好,表情自然,眼睛里清澈干脆没有其他杂质,心生一分好感。

“我叫灵犀,来了三年了,近半年在后院帮忙,所以四小姐和傅小姐没见过我。”

“你先回你房间去吧,有需要再叫你。”伊唇淡淡的吩咐,灵犀躬首退下。

伊唇和傅雅似乎都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吃着各自面前的早餐,两人都面色平静,眸光清澈,那副场景似多年同住的好友,没有任何不适的举动。

傅雅等着伊唇把牛奶喝完了之后,打量伊唇几眼才开口“伊唇,介不介意我们交个底?”

“交底?”伊唇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腹部位置,眉眼清淡的看着傅雅“你这三天应该把我查了个底朝天,说到交底,应该是你来把”

傅雅面上不动声色,嘴角拉开恰到好处的微笑“你想知道什么?”

“既然是交底,理应是你说我听的。”

“就算我不说,你也猜了个大概,你所以我才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那我们都来点干货。你目的是什么?聋哑人是谁?你知不知道我小叔在哪里?关于严淑你知道多少事情?”

“我的目的自然是给我未出世的孩子报仇,聋哑人只是个代号,至于是谁我不能说。我也想知道你小叔在哪里,关于严淑......”傅雅顿了顿“知道的没有你多。”

伊唇挑眉,似乎不太满意傅雅的回答。

“该我问了。你为什么要查严淑?宫沫和南昱是不是背地里计划什么事情?当年我被逼的跳海自杀都有谁的参与?玉凝是不是江北顾家的孩子?”

“严淑是你所知道的那些秘密的关键人物,宫沫和南昱计划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也是在查严淑的消息,当年你被逼的跳海自杀主谋你知道,至于帮凶你得问问你的家人。玉凝的母亲叫王静,王静是当年南家的佣人,因为犯事被赶出南家,逃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个孩子。”

傅雅从手包里拿出来一个手机递给伊唇“这是最新款的智能手机,里面装了一张新卡。放心,没有装任何跟踪器和窃听软件。”

“谢了”伊唇接过,脸上不见丝毫兴奋,反而平静的让傅雅有些疑惑。

“接下来说说你的病把。你这么多年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这么好,唯一知情的就是临江县的白墨。你要是想彻底排除心底的恐惧,还是靠你自己。我的催眠术对你没什么用,哪怕你放松警惕了也套不出来一个字,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根本没被催眠。”

“被催眠是真的,我只是从心底拒绝相信任何一个人,所以你套不出来话很正常。我的病慢慢治吧,总会好的,就算治不好也不妨碍正常生活。”伊唇淡淡出声,语气不似之前的冷淡,反而多了一些经历世事的沧桑和悲凉,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眉头蹙起。

“从明天开始,我会按照之前的治疗方案继续为你治疗,治愈效果,我不敢保证。”

“好。请自便。”伊唇说着起身出了餐厅上了楼,傅雅转身出了餐厅走出祁龙苍。

伊唇握着手里的手机,把该留下的电话号码存好,又登陆QQ查看邮箱里的新邮件。伊唇从小便是过目不忘,对数字尤为敏感,看着邮件上出现的两个号码随即了然。

伊唇把qq邮箱里面的邮件全部看完,思量半天才给白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不过三秒就接通了,听白墨轻快的语气似乎心情不错。

“怎么,想我了?”白墨依旧是那副痞痞的语气,伊唇通过语调似乎都能知道他脸上的表情。

“白墨,你说我三哥的人和南宫陌的人都去过临江县,那他们是不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们知道的和宫沫知道的一样,王成在南都市的消息你那边如果没信儿的话就先等等把。不过,林超退学了,听林思说,他去南都市了。我怀疑他不是自己去的,你自己当心点。秦燃他爸调A市了,以后临江县的事情估计我们这边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既然林超和王成都来南都了,以后的主战场估计也是这边了,你自己那边小心点,别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尤其是别连累苏嘉。”

“哟,你们才见过一面就这么帮着她说话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呐。”

“呵呵。”伊唇呵呵一下,扯了扯嘴角“你自己作死吧,指不定我们还能在黄泉路上做朋友呢。孟婆汤就别喝了,做一对孤魂野鬼算了。”

“得,你一天不咒我和你自己两句,你心里不舒坦我知道。行了,秦燃叫我了,有事再说。”

第三十八章 突然造访

挂断电话,伊唇顺了顺自从来了南都以后两年遇到的事情。莫名其妙和陈阿细对上完全是不合理的,在职高那一片都说陈阿细是输的起的人,不可能因为打台球输过几次给她就针对她。

宫沫和楚天交好,自然跟陈阿细就会有接触不可能是对立面。宫沫和陈阿细都说过真正的楚天已经死了,那么现在的楚天到底是谁?莫名其妙的和她冲突又莫名奇妙的交好,都不合理。

南昱和宫沫似乎设了一个局,把一个个有用的人往局里面引又一个个踢开,伊唇似乎明白了她们布的什么局。

而且那天玉凝急切的让她去天台偷听南昱和宫沫说话,也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无论哪一种情况,南昱和宫沫似乎都在极力阻止她知道一些事情。

她想,她也有必要找人合伙做个局,把相关人一个个往局里引,然后再一个个踢出局。宫沫和南昱都能如此,她为何要坐以待毙呢?况且,有了傅雅这层关系,她多了个聋哑人的电脑高手,不愁找不到点蛛丝马迹。

傅雅给她手机的时候,手机里预先保存了两个号码,一个人是傅雅的,一个就是聋哑人的。电话拨通很久,对方才接了电话,出乎伊唇意料之外,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又有些低沉,但是音调却有些高,分不清男女。

“到底谁啊?”对方喂了三声以后,没听见回答有些不耐烦,电话那头还有吵杂的喧闹声。

“聋哑人?”伊唇肯定的开口,对方突然没了声音,伊唇拿下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接通状态,再贴回耳边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经没了喧闹声。

“本市号码,现在上午十点二十,性别女,没猜错的话,你是伊唇把。”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你既然能准确猜出我的身份,傅雅应该跟你提过我。”

“上次黑我电脑的那个耳背不帮你了?”

“他不是本市人,没法帮我。”

“我也不是本市人,也没法帮你。”

“你能帮傅雅,就能帮我。有了我,傅雅的事情会顺利很多,你确定不帮?”

“说吧,查什么?”

“1996年刘佳佳的所有信息,2003年非典爆发期间宫沫去过的地方,今年五月汶川地震发生时严淑有没有去过四川。”

“好,一星期后给你答复。”

对方果断挂了电话,伊唇放下手机,闭眼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

灵犀上楼来敲门“四小姐,楼下有人找你。”

“找我?谁啊?”

“他说是您的同学。四小姐,我先下去忙了。”

灵犀下楼之后,伊唇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客厅等着的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一身白色休闲服看上去阳光干净,眉眼间也是安静祥和,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他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心安和美好。

伊唇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楼梯,再一步一步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目光沉静的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心里确是波澜起伏。要说面对其他人伊唇还不至于有大情绪,可是这个人,会让她慌张,害怕他看透她看进她满目苍夷的心里。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不见,你会有很多话跟我说。”上官云爵嘴角扯开好看的弧度,声音温柔爽朗,身子惬意的靠在沙发上,眼中确是一阵冷寒。

“我也以为这么多年不见,你们会欢迎我回来。”伊唇把身子窝进沙发里,双脚抬起踩在茶几的边缘,想以一种无所谓的姿势遮掩自己的情绪波动,语气平缓却带着点不甘心的薄怒。

“当年你被送走的时候,我们都被关在家里。现在你回来了,我们本该高高兴兴迎接。可是小四,当年的事情已经发酵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你一回来就往死局闯,你让我们怎么办?”上官云爵脸上的笑容尽退,面上笼罩一层寒霜,眼底迸发处凛冽的刀子,吐出的字也是冰冷无度的苍凉。

记忆中那个阳光的小男孩,每天扬言要保护她们一辈子的人,此时此刻却陌生的可怕。

“死局?”伊唇冷笑“十二年前本就不是开端,现在也不是结尾,哪来的死局。”

“你现在做的无非是扬汤止沸,再不停手你就不是被送走这么简单了。”上官云爵沉声警告,一副局外人的冷漠样子。

“停手?”伊唇猛地坐直身子,一手搁在屈起膝盖上,一手拍在茶几上,砰的一声巨响让上官云爵不悦的皱眉。

“95年秋天人人都说沛儿被我推下春街塘淹死了,南宫泽对我拳脚相向,宫沫对我恶言恶语,南宫陌恨了我十二年。95年冬天方落一把大火烧了整个房间,你们所有人对我嗤之以鼻,觉得我恶毒无情,伊家人把我送去两千多公里外的山区,我停手了,我十二年来受的苦谁来还?”伊唇声音沙哑,刻意压低了很多,脸上布满阴狠之色,幽深的瞳孔尽是狠辣的情绪。

上官云爵抿紧嘴唇,脸色绷着,眼睛一眼不眨盯着伊唇,把她的所有尽收眼底,轻微颤抖的身体,紧握的拳头,咬牙切齿的狰狞面孔像极了电影里的疯子。

“你与其阻止我,倒不如阻止一下宫沫和南昱,还是说,他们的计划你一直都参与着?”仅仅五分钟时间,伊唇就恢复那副安静冷漠的样子,似乎刚才的景象只是幻觉,她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沙发上,挑眉冷眼看着对面的上官云爵,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尽收眼底。

“小四,严淑,王静这两个人不能再查下去了。”上官云爵叹了一口气,语气柔和不少“不光是宫沫和南昱,三哥和二哥也查了这么多年,最近都收手了。”

“如果我继续呢?”伊唇站起身,语气笃定。

“那你可能会送命。”上官云爵一脸严肃,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伊唇冷漠的脸。

“下场同楚天和田心一样?还是比他们更惨?”伊唇嘴角勾起嘲讽的幅度“还是说会像92年卖了江承歌那样卖了我,又或者像杀了方落父亲那样杀了我?”伊唇看着上官云爵震惊的神色,嘴角勾起的幅度更大,脸上表情更是嘲讽“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哼,我当年虽然年纪小,在伊家的五年我可知道不少事情。”

“伊小四,你到底想干什么?”上官云爵猛地站起身,面色愤怒,声音也拔高了不少。上官云爵心里开始恐慌起来,原本伊唇只是为了平复自己十二年来的怒气和怨恨,没想到无形之中还知道很多秘密。

十年不见伊唇,他们都摸不准伊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宫沫和南昱阻止伊唇回伊家,可是伊唇直接躲来了祁龙苍,他们光是进来都得请示伊沉,更别说接触伊唇了。如今看来,伊唇不光是为了回伊家,或者说根本不屑于回伊家。

“云爵,如果你还念着小时候的情分,你就劝一下宫沫和南昱,暂时收手。等我把局做死了你们再救局也不迟,我一无所有,可是你们不一样。楚天和田心已经替你们挡了一遭,你们再继续死的就不只是楚天和田心了,宫沫和南昱做的局已经千疮百孔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好,我试试。”

“能告诉我,现在的楚天到底是谁吗?”

“现在的楚天叫白楚天,和楚天关系很好,楚天出事以后,楚天的妈妈就疯了,白楚天为了安抚楚天的妈妈就直接认下自己是楚天,就这么过了两年多。”

“那白楚天的父母没意见?”

“白楚天的父母三年前遇害了。”

“好,我知道了。我让司机送你还是?”

“不用,我让家里司机送我过来的,今天请了一天假。”

“那,慢走不送。”

上官云爵告别伊唇离开祁龙苍。灵犀从门外进来,身上的简单衣服已经换下,此时她黑色的紧身衣裤外套一件黑色风衣,头发竖起高马尾一丝不苟,文静的脸上多了些沉稳。

“你听了多少?”伊唇站直身子,脸色不悦,语气有些肃杀。灵犀比她还高一点,伊唇看她眼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善意。

“四小姐,我不光是祁龙苍的人,我还是三少的隐形保镖。从今早开始,三少让我以后二十四小时保证你的安全,我也有自己的职业素养,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明白。”灵犀身子站的笔直,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直视前方看着伊唇淡漠的脸。

“那今后你的主子是三哥还是我?”不等灵犀答话伊唇又开口“如果是我三哥,那你就哪来的回哪去,我不缺人监视我。”

“这事我会请示三少,四小姐放心,刚才的事我不会告诉三少。”

“丑话说在前面,我很反感有人监视我。而且,我可没钱支付你高昂的工资。”

灵犀看着伊唇上楼梯的背影,身子孤傲又脆弱,脚步稳健又虚浮。到底是经历过什么的人才会在十七岁的年纪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刁钻的手段,腹黑的心思。就连她从小在南都市到如今二十一个年头知道的也不如伊唇知道的多,这么看起来,伊唇比起伊家其他小姐来说要精明的多。

第三十九章 突闻噩耗

时间一晃,一星期过去了。傅雅依旧是早上九点踩点来的祁龙苍,灵犀此时就侯在伊唇边上,尽管伊唇多次强调不需要保镖,也跟伊沉提过不需要灵犀侯在她身边,可是伊沉说派出去的人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索性灵犀话不多,几乎很少出现在她周围,可是总是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伊唇是从心里抵触拒绝的。奈何她打不过灵犀,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回驳伊沉的好意,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傅雅看到灵犀一身黑衣装束诧异几分,视线投向伊唇,伊唇只是淡淡的扫了傅雅一眼不说话,低头继续看手里的书。傅雅见伊唇没打算解释灵犀这个人,也不纠结径直走到伊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去你房间把。

伊唇闻言顿了顿手指,眉眼略微变了变,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收起课本站起来“上去把。灵犀,你忙去吧,不用监视我,我今天不出门。”

灵犀点头,转身走出客厅。傅雅跟着伊唇上了楼。傅雅关上伊唇房间门的时候,伊唇已经放好书,先一步躺在了床上,双手覆在肚子上,眼睛闭着。

两小时后,一个疗程结束,伊唇慢慢睁开眼睛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傅雅拿起早就准备好放在书桌上的资料递给伊唇:“你让聋哑人查的东西。”伊唇不接,抬起头打量傅雅,傅雅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没看过。”

伊唇这才接过来,打开档案袋,抽出里面的资料一目十行快速看完,整个过程面色平静毫无波动。傅雅发现一般人完全无法跟伊唇处于同一个空间,无话,冷漠,寂静,整个气氛压抑的让人心情烦躁,心里泛起反感。

“你让聋哑人查的什么?昨天她给我资料的时候吐槽了半天说你没人性。”傅雅站起身,环视伊唇的房间,整洁,干净,单一,毫无温暖之感。

“今天几号?”伊唇收好手里的资料,随口问了一句。

“12月5号,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让聋哑人查了1996年刘佳佳的所有信息,2003年非典爆发期间宫沫去过的地方,今年五月汶川地震发生时严淑有没有去过四川。”伊唇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傅雅。

“你查这些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用意。”傅雅淡定的看了伊唇一眼,走到书桌边坐下。

“95年11月15号,我和沛儿还有方落去春街口,那天沛儿失踪了,方落受伤了,而我被关在春街塘附近的暗屋里。那天,你在哪?三天后,春街塘浮起沛儿的尸体,我回到伊家,我小叔带你回伊家,南宫家找上门到我被关进祠堂中间的三小时,你不在场。”傅雅神色微变,伊唇视而不见“96年1月19号,南都各大出名报纸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失踪的人就是刘佳佳。而不过短短半天时间,各大报社均出面澄清该消息属于误登。后一天方落一把大火烧了我的房间,她把我推出门的时候,手腕上戴着我小叔送给你的手链。”

伊唇看着傅雅苍白的脸色嘴角勾了勾“21号我被送走,中途被抓了一次,和我一起被抓的那个人是你。后来我被卖过一次,莫名其妙双方交钱的时候,卖我的人接了个电话就反悔了,然后换了一拨人把我送去了临江县。”

“你怎么......”傅雅刚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我怎么知道?”伊唇站起身,把手里的资料丢到桌子上“你说你没看过资料,却在我问你的时候,稍显迟疑才回答。我从进南都市第一天你就注意到我了,只因为这么多年,每年的11月30号,你都会去临江县。而那天,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死的那天。你还没来得及找我小叔坦白,我小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傅雅手指攥紧,伊唇对她手上的青筋视若无睹“你不知道的是,03年非典全面爆发,我回过南都市一次,那是我第一次逃了火车票坐了30小时的绿皮车到南都市,不巧,刚出火车站就看见了你和宫沫在争吵,宫沫认不出我实属正常,可是你也只是淡淡的看我一眼就快速躲开视线,你估计没想到,我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回来。所以,你和宫沫争吵的我都听见了。”

“所以你回来,是为了报仇?”傅雅努力克制自己因恐惧颤抖的身子,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

“我替谁报仇?死去的沛儿?被卖掉的小姑娘?还是被换掉的玉凝?亦或是你未出世的孩子?”伊唇平静的声音刺激傅雅的耳膜,她有一种被人扒开光鲜外表的尴尬,看透肮脏内心的恐慌。

“我当年也是迫不得已”傅雅声音带上哽咽,语气轻微。

“所以,我小叔离开了,我三哥选择了漠视。”

傅雅离开的时候在祁龙苍门口碰见了灵犀,灵犀看着她苍白的脸*言又止,傅雅却像没看见她一样,神色恍惚的上了车,发动引擎驱车离开。灵犀看着车子等在大门处不一会儿,保安开了门,车子又缓缓驶出去拐了个弯消失在视线里。

灵犀进门就看见伊唇一脸安静的走下楼梯,拐个弯去了茶水间,半点视线也没留给她。十分钟后,伊唇才从茶水间走出来,看了一眼等在茶水间门口的灵犀,不说话,越过她往前拐了个弯走上楼梯。

“四小姐。”灵犀叫了一声,看着她身子停在楼梯半中央“我既然是三少派给您的人,我希望您别浪费了三少的一片心意。”

“既然如此,那你去帮我查点东西。有个人叫楚天,现在在宫少寒手底下做事,我要他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事无巨细。”

“为期多长?”

“随你高兴。”伊唇说完便抬步上了楼梯,饶是不怎么多话的灵犀也是抽了抽嘴角,哪有让人查个人还随心情的,这完全是不信任她啊。

晚饭时分,瞿姨从外面赶回来,瞿姨的行踪一向只跟伊沉报备,伊唇也不问去了哪里。这些天前院没人空的厉害,后院倒是热闹不少,灵犀不光出现在伊唇周围,也替伊唇解决了三餐温饱问题。

瞿姨回来之后上楼去询问伊唇晚饭吃了没有,伊唇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晚上七点十分,收起桌上的资料站起身出走房间,瞿姨候在外面见伊唇出来没了往日脸上的笑意反倒有些沉重。

“瞿姨,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伊唇本就是随口问一句,没打算听见瞿姨说点有用的话。

瞿姨替伊唇关上了门,跟着伊唇下楼:“老宅出事了,大少夫人的孩子去了,偏巧有人看见五小姐和那孩子发生过口角,诶,三少这些天都在老宅那边压着。”瞿姨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一口咬定孩子没了同五小姐有关,闹得厉害呢。”

“伊森结婚了?孩子多大,怎么没的?”

“大少爷四年前结的婚,小少爷三岁,家里的佣人说从三楼露天花园摔下来的,地上有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玻璃块,有一块插进心脏,当场就去了。”瞿姨叹惋。

“那你这几天一直在那边?”

“三夫人受了风寒,三少让我过去照顾照顾。”

“三婶身体好了把。”伊唇坐到沙发上,回头看了瞿姨“瞿姨,给我拿个火盆子,再拿个打火机。”

瞿姨立马进仓库去,不一会儿拿了个土黄色的铁盆出来又去厨房拿了打火机才走到伊唇面前“四小姐是要烧东西吗?”瞿姨看了看伊唇手里的档案袋“去院子里把,味儿散的快。”

伊唇点头,站起身跟着瞿姨往外走。瞿姨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把盆放在地上,伊唇接过瞿姨手里的打火机蹲下身子,也不避讳瞿姨打开档案袋抽出一张纸拿在手里点着了,火苗窜起来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瞬间吞噬,快烧到手指的时候伊唇才松手,然后把剩下的一张一张烧成了灰。

明黄的火光照亮伊唇的脸,瞿姨在一旁看着失了神,等到火光变小直至熄灭,很久了伊唇也没有站起来,而瞿姨也没有开口叫她。

大门外一束光照进来,远远的看见保安开了门,然后车子缓缓开进来快到门口的时候拐了个弯去了车库。看来伊沉今天晚上是不会出去了,一般伊沉回来,车子停在院门口就表示他还会再出门,只要是停到了车库,就表示不会再出门。

第四十章 首次出手

伊唇站起身,瞿姨连忙将火盆子收起来往后院走去,伊唇看着瞿姨的背影若有所思。伊唇回到客厅刚坐在沙发上,就看见伊沉从门外进来。平素里一脸邪笑,嘴角总是带着邪魅的人今日一脸阴沉,眉眼间的阴郁显而易见。

伊沉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伊唇,脸色并未缓和,反而阴郁加深,连同目光也阴鸷起来。伊唇的心沉了沉,浑身绷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暗自深呼吸一口才安静的叫了一声“三哥。”

伊沉站定脚步,就离门口不远,双手插在红色风衣口袋里,白色的高领毛衣裹着他的脖子勾住他的下巴,面上冰冷淡漠,眼里卷起狂风,嘴角勾起的弧度满是讥讽。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伊唇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破僵局,伊沉是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不想轻易打破僵局。

门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紧接着就看见南宫陌走进来,看了伊沉一眼又看了一眼伊唇,视线落回伊沉身上抬步走到伊沉身边拍了拍伊沉的肩膀,伊沉回头轻描淡写的看了南宫陌一眼随即往边上垮了两步眯起眼睛。

“你来干什么?”语气有些冷硬,眼神有些责怪。

“老宅的事情解决好了?”南宫陌顾左右而言它,没打算回答伊沉的问题,径自走到沙发坐下,伊唇绷直了身子感觉气氛有些怪异。

“好没好你不知道吗?你的人没告诉你?”伊沉不乐意的走到沙发上坐下,视线灼灼的看着伊唇。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南宫陌问。

“怎么办?”伊沉冷笑一声,身子窝进沙发里面“我他妈也想知道现在怎么办?原以为是感恩戴得的伙伴没想到是背后捅刀的敌人,我伊沉也有眼瞎的时候。”伊沉的声音凉飕飕的,面上也没有任何怒气,可是语气却偏偏让人感觉浑身发冷。

“老宅的事情很严重?”伊唇冷不丁问了一句,却惹来南宫陌和伊沉同时冷眼相对。

伊唇索性闭口不言,现在的状态就是再多问一句估计就会同时点燃南宫陌和伊沉的怒火,且不说老宅的事情她有份参与,而且事态的严重程度她并没有预料到,此时再不把自己摘出去事态会更严重。

“伊森估计这次不会善罢甘休,你家老爷子也都指望这个重孙子,首要目的还是得先洗清伊绒的嫌疑。”南宫陌中肯的评价。

伊沉电话响起,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眉头皱的厉害,身子也坐直了,面色骇人。挂了电话以后若有所思的看着伊唇说了一句“家里一把明刀,身边一把暗剑,可真能耐了。”然后转脸冲南宫陌说“车钥匙给我。”

南宫陌直接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递给伊沉,伊沉从他手里拿过直接走出门外,不一会儿车子的引擎声传来,一分钟就不见了响动。

伊沉离开后,伊唇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迫切的想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情况,但是南宫陌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也不好明目张胆打电话,就算上楼去房间里的打电话,指不定也会被南宫陌发现,此刻南宫陌的眼神太过于灼烈又夹杂着暴风雨,她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你给方落打过电话?这件事情是不是你让方落做的?”南宫陌直言不讳的问出来,惹得伊唇一愣,但仅仅只是一瞬就恢复正常。

“我和方落从来都是死对头,这件事情和她有关怎么会扯上我?”

“我没说这件事和方落有关系。”南宫陌有些咄咄逼人。

“那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你算计谁不好,偏偏连同伊绒也算计,你知不知道伊绒才十五岁,还是个单纯的孩子。你这一招,完全让你家老爷子把矛头对准了阿沉,小时候你心思不纯,没想到长大了却是剑走偏锋,心肠歹毒。”

“心肠歹毒?”伊唇眉头一拧有些生气“我以为这是你们大家公认的,我不光心肠歹毒还无所不用其极呢,你不知道吗?不然当初沛儿也不会死,方落也不会毁容了,我也不会被赶出去。”

“你是不是以为就你聪明,所有人都是傻子?你来南都市干了多少落人口实的事情,你设计了多少人?”

“我能顾得了别人吗?我心胸狭隘,自私自利,我没有你们所谓的善良,怪只怪那些人贪念太足,随便丢个诱饵跟着就入局了。”

“你这是在找死!”南宫陌一掌拍在面前的茶几上,面色愤怒咬牙切齿的对着伊唇开口。

“我以为95年那年秋天,你们南宫家去伊家要我偿命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那年冬天的一把大火伊家就对外宣布我死了。如今不过才是死了个重孙子,有什么值得大动干戈的,伊觉向来看不中伊远翔又怎么会看中他的子子孙孙。”

“既然你说你十二年前就死了,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南宫陌冷笑“你以为南宫家真的不会对你动手吗?”

“怎么,又让我偿还沛儿的命?还是说,你南宫陌今天来就是为了让我偿命的?曾经的杀人凶手回来了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很难受吧?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以解你们南宫家众人的心头之恨?”

南宫陌突然起身,跨过面前的茶几一手扼住伊唇的脖子,满目猩红的“你为什么要杀了沛儿?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狠下心?”

伊唇因呼吸困难面色通红,眼睛开始充血,双手垂在身侧放在沙发上握紧拳头,嘴角却勾起幅度,明明原本应该是个瑰丽的笑容,搭上此时伊唇的那张脸却显得异常的诡异,看在南宫陌眼里就是对他的挑衅,挑衅他十二年前一时心软放过了她,挑衅他为她做的让他母亲恨了他十二年,还挑衅沛儿死了他根本下不了手杀了她。

伊唇的不挣扎,惹得南宫陌更为火大,手上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伊唇觉得南宫陌肯定失了理智,不然她怎么感觉再多一秒她就直接奔阎王殿了。

“陌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呢?再不松手四小姐就没命了”瞿姨的惊呼声拉回了南宫陌的理智,南宫陌松了手,喘了几口气站到一边去背对伊唇。瞿姨连忙坐到伊唇身边帮伊唇顺气关切的问“四小姐,你没事把?”

伊唇一直咳嗽,咳的脸红脖子粗的,此刻浑身红的像下一秒就会滴出血来,她低着头,眼眶湿润也仅仅只是湿润,并没有眼泪掉下来,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气,瞿姨问她的时候她摆了摆手。

“陌少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闹到动手的地步。”瞿姨责怪的看了南宫陌一眼,也只能看见南宫陌的背影,虽说平时南宫陌对谁都是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但是瞿姨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没到能越矩对他发难的地步。

“瞿姨,是我惹陌少爷生气了,不怪他。”伊唇刚顺好气,说话还有些喘,语气却是冷淡疏离的很。

“伊唇,你好自为之。”南宫陌沉声警告,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瞿姨看着南宫陌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收回视线看着伊唇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陌少爷是不是因为老宅的事情跟你生气呢?”

伊唇不答话,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瞿姨,瞿姨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说话也有些左右为难,看到伊唇探究的神色心下一横也不管伊唇高不高兴就开口了“三少和陌少爷都说是你暗中推波助澜,不然小少爷也不会......四小姐,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

“只是我不能当一只白眼狼,住着我三哥的房子用着我三哥的人,却反过来设计她的亲妹妹,还给他背地里一刀是吗?”伊唇正襟危坐,眼帘低垂,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嘲讽,不知嘲讽的是谁。

瞿姨心惊肉跳的看了伊唇一眼,欲言又止。

“瞿姨,您是不是也觉得我心肠歹毒,不知好歹?”伊唇用了一个您,把瞿姨吓了个半死,心里咚咚打鼓。单从伊沉嘴里知道伊唇做的事情就觉得这位四小姐确实心狠手辣,而且心思缜密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好歹有着伊沉和南宫陌压着,不然这位四小姐在南都真能翻出天来。

没收了电脑和手机是傅雅提出来的,是为了避免她接触外面的人和事刺激她,可是短短几天时间她就策反了傅雅给了她一个新的手机,而且还找到其他人的帮忙。南宫陌嘴里的那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让瞿姨震惊不已,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心思为何能如此腹黑深沉呢?

这次先是挑起伊绒和小少爷的争吵,被佣人听见,然后再是找人给方落报信,伊觉有意将她用来联姻,能让沉着冷静的方落如此慌乱的伊唇一定还有旁敲侧击了些什么。现在伊家的局面就是用人看见伊绒和小少爷在三楼露天花园争吵,接着就是方落在一楼发现了小孩的尸体,监控录像也是坏的及时,只能看见伊绒推了小孩子一把,没看见小孩子跌下楼。

伊森和方琼吵着闹着让伊觉做主,伊远翔和胡丽话里话外听伊觉的处理,伊远仁一家保持中立,乐砂和伊明赫明确表明伊绒不会做此等事情,再加上伊沉在中间挡着,一时半会儿伊觉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更何况伊家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奶奶。

第四十一章 推波助澜

伊唇感觉特别的疲累,刚刚瞿姨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独自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还记得瞿姨脸上一闪而过的纠结和责怪。伊沉冰冷的视线始终晃在她的眼前,那句“家里一把名刀,身边一把暗剑”更是让她心里像是被刀割一般难受。

南宫陌嘴里的剑走偏锋,心肠歹毒说的是那么贴切,她不想承认她是这样的人,可是每件事情在在替这两个词证明,无从辩驳。

白墨以前老是说她不懂给自己存点良善,哪怕是伪善也会让自己好过点。可惜伊唇天生没有共情能力,似乎从懂事起就只知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论处于什么情境,总是能豁出命来给死局撞出一个口子来。

第二日早上,灵犀来祁龙苍找伊唇,伊唇还没起,灵犀询问瞿姨伊唇怎么还不起床,瞿姨让灵犀在楼下坐着,她上去叫伊唇下楼。敲了很久的门,伊唇没有动静,瞿姨转身去拿备用钥匙,开了门才发现伊唇还窝在被子里面色潮红。

瞿姨伸手一探,伊唇的额头烫的她缩了一下手,忙出去站在楼梯口叫灵犀上来帮忙。灵犀两步并作一步冲上来询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四小姐发烧了,怎么都叫不醒。”

灵犀进入房间快速打量一眼,瞬间了然,打横抱起伊唇就下楼“瞿姨,我开车过来的,送四小姐去医院。”

“三少昨天交代过,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四小姐出祁龙苍,除非......”瞿姨有些为难“三少亲自接四小姐出去。”

灵犀也不打算为难瞿姨,转身把伊唇又抱回房间“那就打电话给三少的私人医生,让他过来。”

“三少的私人医生只有三少能叫的动。”瞿姨为难的开口。

灵犀掏出手机,走到窗边打电话,冷冽的寒风从大开的窗户鱼贯而入,任凭灵犀里面穿了两件塑身保暖内衣也是冷的打了个激灵。

“给你十分钟,祁龙苍来一趟。”灵犀只说了一句就撂了电话,转身对瞿姨说“瞿姨,你去忙吧。我刚给琳琅打了电话,我在这儿守着。”

“灵犀小姐,那我去忙了。”

十分钟后,一个身穿米色风衣,橘红色高领毛衣的漂亮女子提着一个医药箱出现在祁龙苍,按照灵犀给的坐标快速进了伊唇的房间,看到床上躺着人有短暂的愣神然后看着灵犀戏谑道“哟,三少这是在祁龙苍金屋藏娇了啊,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知道不得哭死啊。”灵动的声音是琳琅特有的标志,妩媚的笑容是她的招牌。

“少贫了,高烧四十度,赶紧处理。”灵犀递给琳琅一只温度计,没好气的开口。

“四十度?烧了多久了。”琳琅闻言眉头一拧“这大冬天的,祁龙苍这条件应该不至于弄感冒啊。”

灵犀冷笑,指了指卫生间又指了指关上的窗户“大冬天洗冷水澡,站这迎风口吹两小时,她身体机能差易发烧,而且时间控制刚刚好,九点正好陷入昏迷。”

“这心思......”琳琅抽了抽嘴角,配药的手顿了顿才继续,一脸唏嘘“缜密的让人觉得可怕啊?”

“伊家老宅的事情听说了把,这个祖宗出手的。”灵犀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看出来了,三少这是软禁她了,所以她想利用自己生病出祁龙苍。”琳琅一点就通,了然道“我给她打了点滴,这瓶输完了,这还有两瓶。”说着收拾好医药箱,指了指桌子上面的两小罐药水“拔针的时候轻点啊”。

“赶紧滚。”灵犀没好气的摆摆手。

“说真的,你上次给文曲拔针,他到现在都躲着你呢。”琳琅被灵犀推着出去嘴里还喋喋不休,眼里闪过一抹坏笑。

伊唇醒来的时候正是第三瓶药水快要见底的时候,灵犀给她拔了针往她手上按了一个棉签,伊唇伸手自己按住坐起身子靠在床头,灵犀把输液管和输液瓶丢进垃圾桶里坐在床旁边的书桌前,随手翻了翻伊唇桌上的书和试卷嘴角难得有了一些正常的笑容。

伊唇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灵犀,视线从灵犀手里的试卷转向垃圾桶里的药水瓶子,出神很久。

“怎么,计划没得逞有些失望吧?”灵犀没有看她,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虚晃一招,接下来才是正戏呢?”伊唇嘴角勾起笑意,目光有些挑衅。

灵犀翻试卷的手一顿,回头打量伊唇,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伊唇就大方给她打量,目光毫不避讳也看着灵犀,将她从头到尾扫视一遍。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灵犀警惕的看了伊唇一眼。

“你说真正会下棋的人,走第一步的时候在想什么?”伊唇笑了一下,把手里的棉签丢进垃圾桶,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灵犀转身看着没有关闭的门,伊唇把水龙头开关调到热水那边,开始挤牙膏,刷牙洗脸。

中午十二点,瞿姨上楼来叫伊唇下去吃饭,顺便也叫了灵犀,听到瞿姨叫灵犀小姐,伊唇正在翻书的手顿了顿,睫毛颤了颤,眼神偏了偏,关了书起身先一步走出房间。瞿姨询问的眼神看着灵犀,灵犀蹙眉看着伊唇的背影才回头对瞿姨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摇了摇头。

饭桌上三人都默不作声,一餐饭吃的异常安静。

下午两点,乔缘来祁龙苍给伊唇补课,灵犀说自己有点事出去了,瞿姨摸不准伊唇的性子索性忙自己的事情也不招呼她们了。乔缘跟往常的进度一样,先是给伊唇复习了常考易错的知识点,然后给她一套卷子让她现场做,两个小时之后把试卷改了指出伊唇错误的地方,又讲了一遍相关的知识点。

下午六点,乔缘收拾好书包,伸手递给伊唇一张折叠两次的A4祇,脸色有些严肃“伊唇,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伊唇接过,语气清冷带有一点不耐烦的烦躁“你上一次留在这里吃饭,表现都不得他们欢喜,所以没人会怀疑你。我的事情也不会牵扯到你,关键时刻我会把你撇的干干净净,你就一口咬定只是我的家教老师就好。”

乔缘看着伊唇翻开了那张纸,脸色微变仅仅一瞬便恢复正常,然后拿着笔在上面画了几下。

乔缘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伊唇确实不好接触,做事也果断干脆,善于攻陷人心,懂得先礼后兵。而且伊唇这个人少了生气多了沉稳,更没有什么同情心和善良,做事情滴水不漏,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与她为敌,哪怕与虎谋皮也不愿隔岸观火。

“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乔缘神色复杂的起身,刚走两步伊唇就叫住了她“这几天......”伊唇站起身把那张纸递给乔缘“别和方落走太近,把这张纸想办法给伊朗,但是别让伊朗知道是你给的。”

乔缘迟疑的接过,犹豫了一下将祇放进库口袋里才转身离开。

乔缘离开不一会儿,灵犀就回来了。瞿姨刚巧做好饭把饭端上桌,门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然后就听见一个抱怨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就不明白了,我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谋害自己的小侄子啊,再说了,她方落就是一个外人,怎么她说什么家里人就信啊?到底是我是亲孙女还是她方落是啊。要我说我哥也真是的,他既然敢自立门户,为什么就不敢把方落赶出去呢?还有那个小奶奶,一看就是个狐狸精,话里话外就是针对我护着方落,堂堂一个百年世家还被两个女人搞得乌烟瘴气的,真是丢脸。”

话音落,伊唇见透过餐厅的反光镜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黑色修身裤的女孩子走进来,精致的眉眼像极了伊沉,扎眼的紫色头发梳了两个麻花辫裹在围巾里面,像极了商店橱窗里漂亮的芭比娃娃。

她边说话便扯脖子上的围巾,然后娴熟的把围巾和书包扔在沙发上,羽绒服外套脱了随意丢在沙发靠背上一脸的愤愤不平,身后跟着一脸头疼的灵犀,她抽了抽嘴角“小丫头,你说了一路了,不累吗?”

“哟,五小姐过来了。”瞿姨笑着打招呼。被称为五小姐的女孩子冲瞿姨笑了笑回了一句“对啊”然后又转头看着灵犀“我这心里的委屈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你都没有一点同情心想安慰安慰我吗?”说着就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行了行了”灵犀一脸嫌弃的推开她“你还委屈了,是谁今天下午把人家方落推进后花园水塘里的?要不是你爸妈护着你你早被你家老爷子扒皮了。”

“瞿姨,我受伤了。我赶紧看看你做什么好吃的了。”说着转脸就贼兮兮的往瞿姨面前凑过去。瞿姨腾出来一只手笑着点了一下“你呀,心大的很。”

刚进餐厅的门就看见那里坐着的伊唇,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灵犀,眨巴几下大眼睛灵犀不理她她就回头看着瞿姨无声的询问,瞿姨摆好碗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伊绒兴奋的声音。

“我说我哥怎么最近几个月都不让我来祁龙苍了,原来是金屋藏娇啊。我四哥上次来回去还说祁龙苍住着一只猴子是真的吗瞿姨?”

第四十二章 指点迷津

伊唇闻言嘴角抽了抽,面色难得有了一丝龟裂,眼中迸发出怒火,猴子?你全家都是猴子。伊唇心里腹诽伊澈那个嘴毒的,瞿姨却是扑哧一声笑出来,眉眼带笑的看了伊唇一眼。

“我叫伊绒,伊沉的亲妹妹。”伊绒说着便拉开伊唇身边的位子坐下一脸好奇宝宝的看着伊唇“上次陌哥哥生日我是不是见过你啊。诶,我怎么发现你长的像我大伯啊。”

“小丫头,她是你四姐姐。”灵犀拉开伊绒对面的椅子坐下,拿起碗筷就开始吃饭。

伊绒拿起碗筷,夹菜的手听到灵犀的话顿了一下“四姐姐?”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好似没什么发现又自顾的吃饭,瞿姨坐在灵犀的旁边看了一眼伊唇,见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索性不说话。

“啊!”伊绒一声尖叫吓到了三人,然后碗筷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大动静,站起身扑向伊唇抱住她一脸的兴奋“你是四姐姐?死了的那个四姐姐?”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不是咒你,我是太高兴了,你不会怪我吧?”

伊唇看了一眼紧紧廤箍住自己手脑门有些疼,眼前这个睁大眼睛泛着兴奋光芒的女孩子她是心生欢喜的,伊唇用眼神示意她放手,伊绒立马就放开了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我太激动了,嘿嘿。”

“先吃饭,吃完饭五小姐你可以和四小姐好好聊天。”瞿姨出面给伊唇解围,她看出了伊唇对于伊绒的热情有些招架不来,甚至是手足无措。

一顿饭毕,瞿姨在厨房收拾,伊唇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看电视,灵犀为了防止伊绒跟她坐一起也选了个单人沙发,伊绒闷闷不乐的一个人坐在那个长沙发上抱着抱枕,一双灵动的眼睛幽怨的在伊唇和灵犀身上来回穿梭,灵犀习以为常,伊唇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索性拿起身后的抱枕抱在胸前压下自己的紧张。

伊绒是第一个除了伊沉之外接触的伊家人,她还没做好准备如何跟伊家的人相处,先不说她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单单隔了十二年的亲情也消磨的没了深厚。这次的事情她对伊绒心里难得有点愧疚之感,所以才会从伊朗入手搅一下局。

“四姐姐,老宅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就是大哥那个儿子出事了。”伊绒闷闷的声音传来,伊唇脸色微变,视线不离开电视。

“听说了,从三楼摔下来的。”伊唇很平静的回答。

“是啊。可是三楼露天花园那里的监控那天偏偏坏了。我只是跟小侄子吵了几句,我根本就没推他下楼。四姐姐,家里的人都骂我,说我小小年纪心肠歹毒。就跟......”说到这里顿住了,不在开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伊唇。

“就跟我一样?”伊唇淡淡问了一句“方落回伊家还是住原来的房间吗?”

“对啊,大伯母亲自布置的。搞得方落像她亲女儿一样。”

“露天花园的监控坏了,后花园阁楼的监控也坏了?方落既然还住原来的房间,她小时候和伊朗关系很好,伊朗小时候拿望远镜想知道妹妹的饮食起居,长大了说不定......”伊唇话没说全,可是伊绒却立马起身往门外跑去了。

灵犀看了一眼伊绒跑向外面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伊唇,伊唇没理,视线依旧停留在电视上。灵犀看了良久,心里反复思量伊唇这个人,正打算问点什么,伊绒就兴匆匆的跑进来了,前后不过十分钟。

“四姐姐,你太聪明了。”伊绒冲进来就扑向伊唇,伊唇在她距离自己还有半米的时候一脸错愕的指着她“你坐过去说话。”声音还有些颤抖。

伊绒这欢脱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她,她还真是有点招架不住,不知道这不记仇的性子随了谁,是好还是坏。

“四姐姐我刚刚打电话给我哥哥,后花园阁楼的监控也坏了,但是拿到了二哥房间的微型监控录像,而且二哥不知道哦。四姐姐,你是怎么知道二哥房间会装监控的,阁楼和露天花园的监控同时坏掉肯定是人为的,有人不想伊家安宁,这个人会是方落还是童佳倩?”伊绒退回沙发坐好,把抱枕抱了个满怀,满脸都是兴奋,眼睛也是熠熠生辉的。

“而且我跟我哥说是四姐姐你提醒的哦。”伊绒一脸的求表扬姿态。

伊唇心想,难道你哥心里不会说这次是将功折罪吗?

“四姐姐,你为什么不回老宅啊,大伯大伯母他们都在老宅啊。”

伊绒把茶几上的果盘放在抱枕上开始吧唧吧唧的吃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开口“而且我觉得把,四姐姐你怎么对伊家的情况那么清楚,你不是十几年不在伊家了吗?还有还有啊,小侄子怎么知道他有小姑姑的?还非说是我把四姐姐你赶出去的,我有那么大能耐吗我?”

“四姐姐,你不知道方落现在在老宅那边可嚣张了,而且大伯特别的纵容她。就连二哥也经常帮她说话,这二哥是不是想娶了方落呀。”

伊唇终于回头看着伊绒被水果塞满的嘴,一张一合说着她计划内的事情,突然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想着把手伸到伊绒身上去,怎么说这个小姑娘小时候经常把自己手里的糖递给她,笑嘻嘻口齿不清的叫四姐姐,她当初怎么就蒙了心呢?

淡然,愧疚,狠辣,漠视复杂的情绪在伊唇眼里聚集,看的伊绒浑身汗毛竖起直起鸡皮疙瘩,灵犀也被伊唇此刻的眼神吓着了,恐惧和无助迅速蔓延,伊绒和灵犀来没来得及辨别伊唇的情绪,伊唇眼中就清明一片,刚才仿佛是她们的幻觉。

“四......四......四姐姐,你,没事吧?”伊绒放下盘子,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伊唇视线收回,又转头去看电视随意的问了一句“大爷爷这些年身子还硬朗把?”

“对啊,大爷爷虽然不能劝服爷爷,但是可以管住小奶奶啊。只是大爷爷当年和爷爷分家,举家迁去明城,不一定愿意回来吧。”

“你打个电话给三哥,问问小侄子和大嫂长的像不像?然后问问这些年大嫂有没有去看看大爷爷他老人家。”伊唇随意一说,伊绒将信将疑的拿出手机给伊沉打了个电话,把伊唇的话复述了一遍,对面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四姐姐,我哥他说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伊绒好奇的看着伊唇问。

伊唇没理,实在是觉得伊绒话多的厉害,以前觉得玉凝话挺多,可是比起伊绒来玉凝好多了,伊绒问题也多,喋喋不休的让伊唇脑门疼,总算是理解灵犀刚才一脸头疼的表情是为何了。

“四姐姐,明天是周日,我们出去玩怎么样?”

“小丫头,你哥让你来祁龙苍干什么你忘了?”一直没出声的灵犀一脸嫌弃的瞥了伊绒一眼,阴恻恻的问,视线却盯着伊唇。

“不了,我不爱见生人。”伊唇看着伊绒认真的回了一句,然后站起身子放下抱枕独自上了楼。伊绒看着伊唇上了楼,看了好久伊绒才把视线收回来重新拿起果盘来一个人吃的不亦乐乎。

“灵犀姐姐,我怎么觉得我四姐姐有点瘆得慌啊。”

“这话怎么说?”灵犀拧眉,一脸兴趣的看着伊绒。

“你看啊,我四姐姐基本没什么表情,冷冷清清的,说话也是没什么情绪起伏,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眼神也始终是古井无波死气沉沉的,就刚才你看见了么,很多情绪在她眼里一闪而过就跟变戏法一样。”

“所以呢?”

“你难道不觉得只有电视里演的那些冤死的鬼魂才那样吗?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小丫头电视剧看多了把,你四姐姐可是有影子的人,你见过鬼有影子的啊。”

“也是。灵犀姐姐,最近怎么没看见文曲哥哥和你一起出现了。”

“你问你文曲哥哥去,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

“我有一次放学看见文曲哥哥和一个美女姐姐在一起,就在北角门那边。”

“是吗?哪天啊?”

“就上周一,我还叫了文曲哥哥,不过他没理我,和那个美女姐姐开车走了。”

“你是不是看错了啊。”灵犀一脸怀疑。

“怎么可能,我对帅哥美女的印象特别深,肯定不会看错的。”

“你小小年纪一天天不好好学习,怎么老是八卦大人的事情。”

“这不叫八卦,这叫随时掌握身边人的动向,以备不时之需。灵犀姐姐,你不吃醋吗?”

“我跟文曲又没什么关系,我吃哪门子的醋啊”

伊绒撇撇嘴,一脸不赞同的看着灵犀,灵犀有些不耐烦站起身说她去打个电话就出了门,伊绒不以为意的拿起遥控器不停的换台,找自己喜欢的电视剧看,丝毫没有深究灵犀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第四十三章 秋后算账

灵犀来到花园,环顾四周没人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大少,这个伊家四小姐可真是个人物,心思深沉的我都佩服。”

“说来听听。”对方似乎兴致不错,连同语调也有些轻快。

“今早我来祁龙苍,她高烧四十度,时间控制的刚刚好,半点没让自己有危险。我当时还估摸着她是想借机出祁龙苍,就让琳琅过来看了一下给她输了液。直到下午三少让我去接伊绒那小丫头过来,我才知道她这是虚晃一招,拖住我才让伊家老宅那边的事情陷入僵局。”

“那边又出什么事情了?”

“有人匿名送信去伊家老宅,结果童佳倩看了信的内容,一口咬定那位小少爷的死和伊绒那小丫头有关,小丫头性子急直接和童佳倩动了手,童佳倩就进医院了。”

“信的内容是什么?”

“不清楚,童佳倩解释说那信被她一气之下就撕了,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大致内容就是有人看见那位小少爷背地里骂过伊绒,伊绒打过那位小少爷几次之类的。”

“这么拙劣的话,有人信?”

“是不信,所以重点不在信上,在小丫头不尊重长辈这件事情上。小丫头和四小姐抱怨几句,她三两句就拨到点子上,而且这么多年不在南都市,连明城那边的伊家都搬出来了。”

“明城?”

“我感觉她在布局,而且这盘棋不出意外这只是个开始。经过我的观察,她特别擅长攻陷人心,御人之术虽缺了点火候,但是绝不可小觑,恐怕廉贞和她玩都得拿出七分实力来。她明明推波助澜了这件事情,可是三两下通过伊绒那个小丫头就把僵局打破了。”

“我知道了,你做好你的事情就行。”

“我知道了。大少,您说那封信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这个得问送信的人了。你找时间查一查。”

“三少自己的人不用,老是让我们跑腿,大少你可得替我们多要点幸苦费。”

回应灵犀的是嘟嘟得挂断声,她实在不敢恭维这位少爷的脾气,差的要死,外界的传言不可信啊。感觉余光瞥见什么东西一晃,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抬头望去不远处二楼的房间有一间灯亮着,才想到这个角度看过去亮灯的是伊唇的房间。

回到屋内,伊唇端着一杯水从茶水间出来,看了灵犀一眼没有说什么,又上了楼,伊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得前俯后仰的,看见灵犀进来便招呼她一起看电视。

晚上十点,伊绒等瞿姨收拾好屋子便嚷嚷着上楼睡觉了,灵犀不住在祁龙苍,一是因为她实在是不愿意和伊沉打交道,也不愿和伊唇相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在祁龙苍这个地方不方便。

傅雅早上给伊唇治疗,下午乔缘给伊唇上课,灵犀每天来祁龙苍转悠两三个小时就离开,伊唇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每天下午来祁龙苍只做一件事,在伊唇的床上睡两三个小时,睡醒了就走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星期,周六傍晚伊绒和伊沉一起回来的,一回来就吵着闹着让瞿姨给她做好吃的,在厨房烦了瞿姨一通,又噔噔的跑去敲伊唇的门,得到伊唇的首肯兴高采烈的进入伊唇的房间关上了门。

看到伊唇书桌上的试卷之后一脸的惊讶“四姐姐,你数学好厉害啊,都是满分啊”

伊唇不苟言笑的点点头“题比较简单。”

伊绒拉开伊唇身边的椅子坐下,看着伊唇就兴奋的开始她的连珠炮“四姐姐我跟你说啊,你知道小侄子怎么死的吗?他竟然是跟大嫂争吵的时候自己不注意掉下去的。我哥真的去明城把大爷爷请过来了,大爷爷一来就戳穿了小奶奶装病还我清白了,还有大嫂,看见大爷爷比看见爷爷还害怕,那模样一点不像平时耀武扬威的样子,乖的跟个小白兔一样。”

“是吗?老爷子就没问监控录像哪里来的?”

“我哥说找一个技术高手还原了阁楼的监控啊,我就帮着我哥圆谎。二哥到现在也不知道他装监控的事情被我和我哥哥知道了,知道别人的秘密真的好开心啊。”

“伊绒,三哥没有告诫过你什么吗?”

“我哥哥和我说了,我保证我不会乱说话的,我又不傻。”伊绒有模有样的伸手竖起三根手指头,一脸严肃。

伊唇看着伊绒的样子,呆萌呆萌的可爱极了,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伊绒的头“我逗你的。”

“四姐姐,你笑起来好好看啊,我都快爱上你了”伊绒一脸迷恋的看着伊唇,伊唇受不了这么直白表达,耳根红了,伊绒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开始指着伊唇的脸“四姐姐,你脸红了。”

伊唇实在想把这个熊孩子赶走,又觉得有些不太好,伊绒除了比较爱说实话其他都挺招人喜欢的,乐观的性格,好看的外表,善良的内心都是伊唇身上不见影子的东西。

瞿姨上来敲门“四小姐,三少让你去一趟书房。”

“好,我知道了。”伊唇淡淡回应,没了和伊唇闹得心思,先一步走出了房间。

书房里伊沉整个人舒适的躺在椅子上,双脚搭在面前的红木桌子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伊唇推门进去看能看见那一抹没来的及消失的笑容,听见关门的响动,伊沉挪开手机看了伊唇一眼,依旧是那副邪魅的笑容,狭长的桃花眼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线,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他仅仅是把手机移开的一下,又重新挪回来挡住脸,声音却是慵懒随意的“怎么,你不怕我吃了你。”

“人肉是酸的,不如市场新鲜的牛肉口感好。”伊唇拉开桌子面前的椅子坐下,难得说了句冷笑话,惹得伊沉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半晌才收回来,又重新拿起手机躺回椅子上。

“说说吧,你怎么知道方琼和明城伊家的关系?”

“方落告诉我的。”

“那你怎么知道伊森那个孩子不是方琼生的?”

“有一次在帝豪南都,伊朗喝醉了和别人说的时候我听见了。”

“伊朗虽然混账可不是没脑子的,再说那小子可是伊森的种,再怎么说伊朗也不会给自己大哥抹黑,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伊朗说他小侄子和大嫂长的不像,我就瞎猫碰了一下死耗子。”

“是吗?那你再碰一下死耗子,童佳倩为什么怕伊悟?”

“我不瞎。碰不了。”

“哈哈哈哈哈”伊沉笑得开怀“就冲伊悟的风范,明城伊家再屹立百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伊唇嘴角抽了抽,心下想难道伊沉不追究她动手的事情了?上次那阴沉的面色和阴鸷的目光可真是让她提心吊胆了很久,看不出来伊沉做戏的嫌疑,所以伊唇是真怕伊沉出手就压制她动弹不得。

伊唇愣神间伊沉已经把手机收好,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一双眼睛沉沉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伊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到底想做什么?”伊沉直言不讳开口,目光不离伊唇半分,伊唇感觉那道炽热的视线心里早就打好的腹稿在此刻显得有些多余,因为她面对伊沉说不了谎,尤其是还没有弄清楚伊沉的性子的时候。

伊唇被桌子挡住的双手交握着紧了紧力度随即放松一些“我来祁龙苍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三哥了,是三哥没有放心上当我开玩笑呢。”

“我的人查过你,以前的事情无从考证,但是你来南都之后,你的事情我知道的事无巨细。”

伊唇猛然抬起头惊愕的看着伊沉,随即又像是想通了脸色恢复平静“三哥不查我才奇怪。只是我并不觉得那些事情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必要。”

“你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少人在找你吗?用不用我给你数数?”

“三哥,我们开门进山吧,我打好的腹稿应付不了你,绕来绕去指不定最后还伤了感情。”

“你自己说还是我问?”伊沉沉声问,语气已经有些发怒的征兆。

“三哥问吧,我实在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伊唇坦然的看着伊沉,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

“为什么搅乱宫沫和南昱的计划?”

“因为这样下去她们会把局做死,到时候瓮中捉鳖不成反而会引火*,宫沫说得对,后果至少目前谁都承担不起。”

伊沉点点头似乎赞同伊唇的话“既然查到了玉凝是王静当年带走的孩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南昱?还想方设法用障眼法干扰他的视线。”

“南昱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知道真相,而且玉凝是无辜的,这件事情的后果不应该她来承担。还有,我需要玉凝的帮忙找一个人。”

“当年在伊家,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南宫沛儿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伊唇闻言眼睛睁得老大,漆黑的瞳孔里充满了震惊和害怕,紧握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我......我......”看着伊唇极力隐忍的模样,伊沉乘胜追击“是不是关于你父亲的?当年小叔离家出走不仅仅是因为傅雅的关系是不是?还有童佳倩之前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死了?”

“我不知道......”伊唇声音很轻,还夹杂着某种重创过后的后怕,伊沉不忍心再逼她只能转而问其他的“那这次老宅的事情总该说一下吧。”

“我让人找了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告诉小侄子他不是方琼亲生的,所以他回去想要问清楚,谁知道回去碰见了方落,在这之前我隐藏手机号给方落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她姐姐替别人养了孩子,方落急于求证便去找方琼问话,然后老宅的佣人安排伊绒和小侄子碰见,她们吵起来了。方琼有心养个狼崽子谁知到头来却是个小绵羊,见人就问他是不是妈妈亲生的。监控录像你拿到了,你应该知道人是方琼推下去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伊沉眼睛眯着打量伊唇。

“三哥不是查过吗。来南都两年我的账户一共进账十五万,到现在为止,我的账户还有两万块钱,钱去哪了我想三哥比我更明白。”

伊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再也没看伊唇一眼大步走出书房“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争取过年前回来,你既然知道你在做什么,该用的人和钱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看你怎么用了。”伊沉握着门把手的手停了一下,并未回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你最好别干。”

第四十四章 如此心思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伊唇紧绷的身子瞬间倒在椅背上,身子放松,额头已经开始冒汗,此刻她感觉浑身冰凉,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脱口而出她在伊家老宅那几年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可是说了又能怎们样?伊沉既然今天能这么问她,就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想从她这里得到证实而已,可是证实了之后呢?那些事情伊沉如果知道了依着她了解的脾性伊家就不只天翻地覆这么简单了。

想必伊沉这段时间软禁她也是差不多消气了,毕竟伊绒没受到什么伤害,而且她也没有直接出面,就是小侄子的死在她意料之外,原本只是想让伊家热闹一下,没想到方琼能对一个孩子下了手,更没想到方落这么沉不住气,这里面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伊沉驱车离开直接去了皇家会所,从祁龙苍临走的时候给南宫陌打了个电话,通过后视镜看见灵犀站在门口盯着他的车子离开,想必南宫陌也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到了皇家会所直奔六楼,去了单独给他留出来的套间,南宫陌在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伊沉一进去就看见南宫沫慢条斯理的在泡茶,一副现世安稳的模样。

伊沉大步走过去在南宫陌左手边坐下,拿起南宫陌倒好的一杯茶一饮而尽“你这边查到什么了?”

“毫无进展。”南宫陌慢悠悠的回了一句,又给伊沉倒好一杯茶,然后把茶壶放在茶盘里,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

“当年可真是个死局啊,顺腾摸了这么些年,年年摸到的都是一堆烂菜叶子,既不吃又不能丢。”伊沉有些气闷。

“她什么都没说?”

“我估计再逼她一下就无功而返了,她心结......”伊沉顿了顿,似乎再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伊唇的状态“她是自病自医,傅雅都没办法。”

“再等等吧,这次伊家老宅的事情我家老爷子听说了之后还夸你干的不错。”

“你家老爷子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巴不得我家老爷子早点入土为安,省得天天惦记他媳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伊沉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三年前城西废工厂,两个初中生死了还记得吗?”南宫陌磨砂着茶杯的杯沿,看着伊沉了然的神色继续道“其中一个叫楚天,他是楚家大房的私生子,另一个田心,应该就是当年童佳倩生下的那个孩子。”

“消息准确吗?”

“禄存刚刚查到的消息。”

“北九星的情报网,那肯定就准确无误了。”伊沉眉开眼笑的看着南宫陌“怎么,你家老爷子把北九星给你了?”

南宫陌淡淡的瞥了伊沉一眼“还有一个消息要听吗?”

“准确度多少?”

“十三鹰的飞鹰传来的。”

“上官家的十三鹰十年难得动一次,这次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伊沉难得在南宫陌面前正色起来。

“飞鹰在意大利看见了严淑,而且在意大利发现了你小叔的身影。你这次去意大利不顺利的话,预计会停留最少三个月。”

“这边你看着点,伊唇估计还会有什么动静。她必须在高考前回伊家,否则她参加不了高考。”

伊沉从皇家会所出来又回了一趟祁龙苍,和她一起回去的还有南宫陌。时隔一星期,伊唇再见到南宫陌心里的愧疚感减少许多,取而代之的平淡。但是伊绒从沙发上站起来跑过去张开双手抱住了伊沉和南宫陌,她的宗旨就是看见帅哥一定得抱,不然晚上会睡不着。

南宫陌笑着揉了揉伊绒的脑袋,伊沉无奈的推开伊绒,提起她的衣领就往屋里走“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看见男人就往上扑。”

“人家还是个孩子”伊绒转了个圈笑嘻嘻的抱住伊沉的胳膊,开始撒娇,伊沉松开手任由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哥哥,我听说你要去意大利。”

“谁告诉你的,又琢磨着从我这要什么呢?”伊沉没好气的点了点伊绒的额头,顺势坐在双人沙发上,伊绒跟着整个人就缩进他怀里“我想要个最好的相机。嘿嘿嘿”

伊唇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滋味,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有点心酸又有点淡然。她看着伊绒和伊沉的互动出神,伊绒从小在伊家长大,从小有父母的疼爱,哥哥的宠溺,从小就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而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善良是什么,温暖到底有多暖,家人到底有多重要。

“我没钱。”伊沉推开伊绒“找你爸要去。”

“我找了,可是你妈她不同意啊,都拿离婚出来威胁了,你爸瞬间就怂了。”伊绒撇嘴一脸的苦相,说着又要往伊沉身上扑过去,伊沉眼疾手快的推开她,立马撑着沙发背转身跳过沙发靠背三两步就往楼上去,边走边说“闺女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收拾不了乐砂你还想要相机,做梦把你。”

伊绒收回目光,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冲伊唇抱怨“四姐姐,你看我哥他欺负我。”

伊唇回神看着伊绒一张苦兮兮还假装哭泣的脸无声的笑了,伊绒顿时就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高兴起来“四姐姐,你笑了。”

南宫陌无声的睇了伊唇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看手机,从他坐在沙发上开始,就一直盯着手机,伊唇收敛笑容微微扫了南宫陌一眼然后看着伊绒道“那个相机又不是只有三哥买的起”说着抬起下巴冲伊绒示意正在看手机的南宫陌,嘴角勾起坏笑。

伊绒明白伊唇的意思,拧眉冲伊唇摇摇头,磨磨蹭蹭的凑到伊唇背后弯腰凑近伊唇耳朵的时候,伊唇身子僵硬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她还是不习惯与人太亲近。

“自从沛儿姐姐不在了,陌哥哥虽然对我们挺好,但是从来不送人相机,因为沛儿姐姐最喜欢拍照了。”伊绒小声开口,眼睛还是不是打量南宫陌。

伊唇听到沛儿的名字,身子及不可见颤抖了一下,眼里迅速聚集悲伤,陷入回忆中。

“小四,我今天拍了很多照片,我待会给你看好不好?”沛儿三岁那年跑来伊家对伊唇喜滋滋的说。

“好。沛儿拍照最好看了。”

“四姐姐?”伊绒发现异样,推了推伊唇的身子,伊唇回神之后并没有看伊绒,站起身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伊绒,我先上楼了。你待会儿也早点睡。”然后便径自上了楼。

伊绒看着伊唇的背影一脸的疑惑,她刚刚明明看见了伊唇脸上聚集起来散不去的难过,难道她说错话了吗?

伊沉从楼上下来手里提了个银色旅行箱,南宫陌抬头看了伊沉一眼将手机收起来放回裤子口袋里面,站起身送伊沉到门口。伊绒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目光悠悠的看着伊沉的背影“哥哥,你又要出差啊。你和你爸妈打招呼了吗?”

伊沉和南宫陌声音很小,不知道说了什么,好一会儿伊沉才偏头看着伊绒一脸嫌弃的说“小丫头别那么八卦,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伊沉出门的时候还能听见伊绒不满的哼哼,汽车发动引擎离开,南宫陌收回视线转身走进来,看了看伊绒百无聊赖的拿着遥控器换台紧绷的神色温柔了几分,几步走到伊绒身边坐下“怎么今天不回老宅?”

“不想回去,家里讨厌的人太多了。”伊绒伸手拿起茶几上果盘里面的苹果咬了一口。

“老宅的事情都解决好了?”南宫陌不经意的问。

“嗯。”伊绒点头,眼睛不离电视“小侄子是自己摔下楼梯的,爷爷惩罚了一下大嫂让她跟大爷爷回明城学规矩,大爷爷来老宅那边,三两句就戳穿了小奶奶装病,爷爷就关了小奶奶禁闭罚她一个月不能离开老宅半步。而且小侄子本来就不是大嫂亲生的,是我大哥在外面的私生子。最讨厌的就是方落,她竟然说是因为我刺激小侄子才让他不小心从三楼摔下来的,我总共跟小侄子说话也不超过十句。”

“看来,你爷爷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伊绒转脸惊讶的看着南宫陌“什么呀,要是古代他就是个昏君,什么都是小奶奶说了算。这次的事情表面上是过去了,指不定以后小奶奶怎么为难我呢,爷爷哪次不是站在小奶奶那边。”

“不生气了”南宫陌伸手拍了拍伊绒的头,伊绒毫不在意的把视线又转到电视上。

“灵犀去哪了?”

“吃完饭她就出去了,说是要帮四姐姐的忙。”

“你四姐姐知不知道老宅那边出事了?”

“知道啊,就是四姐姐提醒我叫大爷爷从明城过来的,还有监控录像啊也是四姐姐想到的。四姐姐可聪明了,你们没回来之前四姐姐跟我说了好多关于老宅我都不知道的地方呢,我回去一定要好好观察观察,是不是真的有别样风景。”

“你四姐姐没问关于方落的事情吗?”

“问了,不过就问了她现在住那个房间,她在哪里上学。”

第四十五章 喜欢四姐姐

南宫陌跟伊绒打了个招呼说出去打个电话,不等伊绒回答就先一步出了门。步子缓慢的在祁龙苍内移动不知不觉就走到前院和后院相连的一个回廊,瞿姨正巧从后院那头走过来,远远的看见南宫陌便挥了挥手,待走到南宫陌面前才问“陌少爷怎么来这里了?”

祁龙苍因为地方大,而且前后院种的树虽然井然有序也是很多的,还有几处假山和回廊。但是因为伊沉不喜家里太过于热闹,所以人不多,祁龙苍大多数地也都没有开灯,此刻这个回廊只有两盏灯可是也足以看得清人。

瞿姨见南宫陌脸色不太好,前几日见他是和伊唇动了手,着实吓着瞿姨了,从来没见南宫陌发了那么大的火。

“阿沉去意大利了,他回来之前我暂时住祁龙苍。”

“三少这是又出去了?这次不知道赶不赶得及回来过年了。”

“瞿姨是去后院了吗?”

“冯叔他们在后院商量着说今年四小姐在祁龙苍,想过个闹热年,大家一起出点子呢,就把我叫过来了。”

“从阿沉住过来祁龙苍每年过年都冷冷清清的,也是该好好筹划一下了。”

“那陌少爷先逛着,我去前院给您收拾房间。”瞿姨笑着开口,得到南宫陌点头才往前院走去,南宫陌就站在回廊中间,看着回廊底下被风吹过晕开一层层波纹的人造小溪微微出了神。

南宫陌知道伊唇这个人之后就让北九星的禄存去查了她,只是查了她在南都市的一些动静,并没有深入她之前的生活。单单是伊唇这两年来在南都市搞出的动静也是让他惊诧不已,除了惊讶之后便是心寒。

伊唇算计宫沫,算计南昱,算计陈阿细,算计白楚天,宫沫和南昱做局,楚天和田心遭遇不测,伊唇做局,玉凝和南昱扯上关系,江承歌被迫离开,伊森的孩子身亡,方琼和方落打草惊蛇。和同年人比起来,伊唇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抛开安危不顾,撇开情感不碰,谁能斗得过不要命的人呢。

想着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伊唇站在阳台上,看着那身穿黑色风衣长身而立的人,挺拔的背影孤傲冷寂,在刺眼的白色灯光的照射下更添一分冷硬,他背对着伊唇打电话,伊唇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等他放下手机回头往前院走的时候,走了两步便顿住,灼灼的目光似穿过层层枯木树枝跌跌撞撞而来,还没有达到目的便又堪堪停住。

伊唇想,南宫陌自是看见了她的,正如她也看见了他一般,面上是那样的平静自然,心里却翻涌着千万种思绪,说不清,道不明。

南宫陌再抬起步子的同时,伊唇转身进入房间内,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紧,那一条小缝鱼贯而入冷厉的寒风,扑面而来撞击她单薄的身子像极了刚才南宫陌的目光,热烈,紧迫,冰凉刺骨。

她本想再等一会儿,等心里那股躁动不安的情绪吹的轻一些,可是实在受不了这十二月的寒风料峭,只得折回去关紧了落地窗。再透过透明玻璃看过去,早已不见南宫陌的身影,那远处孤零的回廊,伊唇似乎还能听见人造小溪缓缓流动的声响。

第二日,伊唇照旧九点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南宫陌早已不知去向,傅雅依旧是踩着点九点踏入祁龙苍的门,车子就停在院子里。伊唇看见傅雅下车,踏上门口的三级台阶走到她面前,阳光正好不过依旧感受不到什么暖意。

伊唇眯着眼和太阳对视,傅雅站在伊唇的身边学着伊唇的样子抬头看太阳,不过两分钟傅雅就觉得刺眼睛然后低下头,伸手按了按眼皮。

“你说,为什么阳光这么热烈,却依旧让人感觉到寒冷呢?”伊唇冰凉无度的声音响起,接着就偏头看着傅雅,视线刚好可以对上傅雅的眼睛“傅雅,听说你昨天去了伊家老宅。”伊唇说的是陈述句,并非疑问。

“昨天你小奶奶邀请我上门问诊,去了一趟,前后不过半小时就走了。”傅雅一脸坦然。

“小奶奶?”伊唇仔细咀嚼这个词,冷笑一声“到底是不是小奶奶还有待定论,你这么心急攀上她那棵大树,是觉得祁龙苍挡不住风还是遮不住雨?”伊唇话落似笑非笑的看了傅雅一眼转身进屋,傅雅脸色变了一下跟着进去。

瞿姨见到傅雅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便出门去了,伊绒还没有起,伊唇照旧和傅雅回到房间开始进一步的心理治疗。

两小时后伊唇从催眠中醒来,傅雅满意的神色溢于言表,伊唇依旧是一副疲惫的模样,不过还是下床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这次似乎有效果了,你被催眠的时间渐长,是个好迹象。”

“那你套出什么有价值的话了?”

“心理医生是有职业操守的”傅雅脸色不好,语气带有隐忍的怒气,说完便拿着东高开门离开,关门的力度大了些,惹得伊唇不高兴的蹙眉。

“蜉蝣撼大树。”伊唇看着紧闭的门,轻声吐出一句话,然后转身从衣柜的最里面拿出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坐在书桌前。

半小时后瞿姨上楼来敲门,让她下去吃饭。伊唇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伊绒一脸睡意朦胧的从她的房间里出来,摇摇晃晃的走路边走边打哈欠,伊唇伸手搭在面前的栏杆上随意的敲了敲看着伊绒撞上栏杆的身子,吃痛的叫了一声。

伊绒半眯着眼睛看了伊唇一眼“四姐姐,早上好。”说着还傻笑了一下。

伊唇看她跌跌撞撞越过她走向楼梯口玄关处,深怕她又撞上玄关的菱角打破玄关上放置的瓷器割伤她,就快步上前拉住她护着她下楼。

瞿姨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经过楼梯口看见伊唇抓着伊绒下楼嗔怪了一句“五小姐昨晚上怕是又玩了半宿的游戏。”

“瞿姨,你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伊绒闻见香味,立马清醒一双眼睛发亮冲着瞿姨冲下来。

瞿姨侧身挡住伊绒的身子“五小姐,赶紧去洗漱来吃饭。”说着就端着菜走去餐厅。

伊绒回头冲伊唇灿烂一笑,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笑嘻嘻的跑上楼洗漱去了,伊唇无奈的摇摇头抬步走下楼梯,径自厨房走去,帮着瞿姨把菜端上桌。

“四小姐,我瞧着傅雅比乔缘心思还多呢,今日离开的时候还问我三少打算什么时候带您回伊家老宅。”

“不碍事,那你怎么回的”伊唇帮忙摆好碗筷,坐在她常做的位置。

“我一个买菜做饭的婆子哪里知道主子的想法。”瞿姨在伊唇对面坐下来“不过她听我这么说倒是没多问打了招呼就走了。”

“诶呀,饿死我了。”伊绒从楼上跑下来已经把先前的睡衣换了,冲到餐厅里随便寻了个位子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伊唇见状便把已经夹起来的排骨放进伊绒的碗里,伊绒抬眼笑眯眯的看着伊唇“谢谢四姐姐”。

伊唇看着伊绒腮帮子鼓的满满的不由得心情大好,脸上也浮现温和的笑,她抽了两张抽纸伸手替伊绒擦干净嘴角沾上的酱汁“慢点吃,别噎着。”

伊绒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呆呆的,自从认识伊唇以来,伊唇对伊绒就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说话不亲近,若即若离的让伊绒一度郁闷的同瞿姨吐槽,伊唇不喜欢她。可是现在伊唇的动作让她直接傻掉了,伊唇被看的不自在,悻悻的收回手“你不喜欢的话......”

“四姐姐,我想抱抱你。”伊绒愣愣的一句话打断伊唇的局促不安,还不等伊唇反应伊绒就扔下碗筷站起来抱住伊唇的肩膀“四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喜欢我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伊唇僵硬着脸嘴角抽了抽。

“五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人很头疼,见到漂亮的姑娘或者帅气的男生都得抱一抱。”瞿姨笑着解释伊绒的行为,伊唇只得点点头。

伊绒用自己的脸在伊唇的脸上蹭了蹭“四姐姐,你好漂亮,我喜欢你。”

“先吃饭......先吃饭”伊唇拍了拍伊绒的手,还是无法坦然的接受伊绒的热情,终于知道伊沉为什么每次看见伊绒朝自己扑过去总要先伸手挡一道了。

伊绒这才回子自己座位去坐好,继续吃饭。吃完饭瞿姨收拾碗筷,伊绒非缠着伊唇出去逛街玩耍,伊唇无奈伊绒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她。伊绒不喜身边有人跟着,伊唇也不喜走哪都有人监视,所以让福叔送她们去市中心后就让福叔回了祁龙苍。

伊绒拉着伊唇在各个商场之间穿梭,却是一件东西也不买,小到各个饰品店,大到知名的品牌服装伊绒都拉着伊唇逛了遍,伊绒一脸兴奋,伊唇却是一脸警惕淡然,一直在寻摸机会撇开伊绒。

最后伊绒偷偷摸摸的拉着伊唇去了世贸大厦负二层,伊唇瞥了一眼那串大写的英文字符有些疑惑的看着伊绒,伊绒小声解释“四姐姐,带你看点刺激的。”

第四十六章 摊牌

伊绒推开门,不同于门外的安静,里面劲爆的音乐倾泻而出,伊绒一脸兴奋,伊唇却是蹙眉有些头疼,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伊绒拉进去,那难得的安静被门隔绝在外。大概150平米的空旷房间里或坐或站的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四面都是镜子让整个房间显得更为大。粗略扫一眼,大概有100多人。

伊绒拉着伊唇在远离音响的空地上找个位置盘腿坐下来,相比于别人的穿着,她们可算是另类了。房间内空调温度正好合适穿一到两件薄衣,而伊唇刚坐下来就感觉身上的羽绒服是个累赘,伊绒习以为常的脱掉羽绒服外套放在腿上,兴奋的跟别人起哄。

场中留出来的空地不停的有人站到场中央开始各种类型的舞蹈,伊唇算是明白了,这里应该算是一个斗舞的地方。

站在音响旁边的是一个大概一米六五偏瘦的人,身上穿着白色板鞋,黑色的哈伦裤,黑色的连帽衫,戴了一个白色的棒球帽,连帽衫的帽子也罩在棒球帽上,帽檐压得很低,还带着一个黑色口罩完全看不出年纪,也看不出男女。

只有那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竖立着刚到她腰部位置音箱的手指,手指纤细,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很整齐,指甲盖圆润可爱。由此推断是个女孩子,但是有了南宫陌的手做对比,也不好确定就是个女孩子。

她拿着手机随便点了点,劲爆的音乐就换了周杰伦的青花瓷,场中央的人就换了一个跳舞的人,动作柔美中带着力量。

“四姐姐,你知道那个是谁吗?”伊绒凑近伊唇耳边小声开口,下巴点了点音响旁边的人。

“谁啊?”伊唇也好奇,就问了一句。

“就是YouTube视频网站上特别火的那个影子,很多特别帅气舞蹈他都会跳,有很多粉丝呢。这些人就是为了跟他学跳舞来的。”

伊唇就没再听伊绒说话,因为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出去,伊唇和伊绒说了她出去上厕所,待会回来找她,伊绒没多想摆摆手让她去了。

伊唇跟着那个人来到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两人来到一个角落环顾四周没什么异常,对面的揭开帽子,一头板栗色的长卷发倾泻而下,一双明亮带着狠辣的眼睛出现,脸上的黑色口罩并没有摘下来。

伊唇比她高一些,但是一点没有居高临下的优势。

“你怎么在这里?”对面的人直视伊唇的眼睛,声音不高不低。

“陪一个小丫头来的。”伊唇不咸不淡的回答。

“你上次说的事情,我答应了,不过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只要我办得到,你说。”

“等你回到伊家之后,想办法给我个真实有效的身份证。”

“好。”

伊唇在她离开之前先一步离开地下停车场,没有去负二层,直接乘电梯上了一楼,期间给伊绒发了个短信在一楼等她。伊绒许是没看见,没回。

在一楼休息处坐了十分钟,伊唇盯着门口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人,身穿大红色长到脚踝的妮子大衣,内衬一件宽松高领的白色毛衣,脚踩一双平跟的黑色流苏靴子。未经过修饰的精致小脸上一脸的怒意。

看见伊唇,她急步走来,带起的风吹乱了她黑色的长直发。

伊唇伸手一挡,宫沫的一巴掌就打到了她的胳膊上,相较于宫沫脸上的怒气伊唇显得平淡很多。

“你最好给我个理由。”宫沫一屁股坐在伊唇的对面,咬牙切齿的开口。

“这话从何说起?”伊唇偏头淡淡看了一眼宫沫,语气咸淡。

宫沫靠在沙发背上的身子猛然前倾,伸手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小圆桌上,声音压低,眼神狠厉“你查了白楚天,知道真正的楚天死了,你就让人去刺激阿细让她和白楚天翻脸,打乱了我想要利用白楚天的计划这是其一。你利用玉凝的愚善,让她相信南羽,接近江承歌,还故意找人透露玉凝的母亲是王静,让南昱疯魔拉她入局,让南羽起了疑心逼走江承歌这是其二。你利用伊治小孩子心性告知他不知方琼亲生的,打电话给方落透漏你知道方琼是她姐姐的消息,利用乔缘是伊朗同学进出伊家找线索,利用傅雅的人给你查消息打草惊蛇断了严淑的消息这是其三。就凭这三点,你都得给我个理由。”

伊唇勾起唇角,目光直视宫沫,眼里的嘲讽意味渐浓“你利用楚天和田心的死威胁白楚天替你隐瞒江承歌的消息是对南昱不公,让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陈阿细打听消息,以至于南羽知道了玉凝的身份,利用她伙同陈阿细伤害江承歌这是对江承歌不公,明明知道伊家老宅因为伊治意外身亡乱的可以,你还派人送信给童佳倩让她对伊绒发难,招来了明城伊家插手,这是对我的不公。你要什么理由?”

宫沫脸上的怒气消散,眼中的凌厉也少了几分,身子重新躺回沙发上,视线扫了周围没人坐下才看着伊唇“王静是当年南家做事的佣人,后来因顶撞顾欣被赶了出去,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个女婴。可是,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怎么会知道?”

“那时候你也还没出生,你怎么知道?”

“王静是一月离开南都的,我四月出生,你一月出生,我俩前后差三个月,你都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也不稀奇。不过,你既然知道我和南昱在做局,为什么要搅局?难道就因为我们阻止了你回伊家?”

伊唇冷笑一声“你们不过是帮忙遮掩伊朗的事情,打消了我对阿细的怀疑,还有隐瞒着紫檀路上那些老宅里的人我伊唇来了南都的消息,这些跟我回伊家没什么太大关系。你和南昱已经把局做死了,我不搅一搅,你们有活路?”

“谁说做死了局?难道我们就不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宫沫挑眉,一脸不乐意。

“从南昱找妈到你宫沫找妈引申出来的两条线围了个圈,你俩背对着顺着藤摸了这么久都快碰头了还说不把局作死?这牵连出来的人和事情你们消化了么?真以为南宫泽和上官云爵是圈外的偷窥者?你们做局的时候就把他们圈在里面了,现在他们一人拉着一个打结的地方稍微动了动你们就慌了神,南昱直接把玉凝这个观望者牵扯进来,你们有什么理由怪我阻碍了你们的计划?”

宫沫眼中清明一片,脸上也没有了先前的怒气,要说伊唇认识的人里面就属宫沫变脸最快,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和从小经历有关。

“伊小四,我去临江县查过你,知道了一些你以前不好的事情。”宫沫语气难得的低沉甚至有一些惋惜,目光也不似之前的趾高气昂甚至带有一些同情。

“林超告诉你的把。”伊唇不以为意的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林超是不是在你手上?”

“不是,有人先一步把他接来了南都。”宫沫摇头,换了一个姿势,左手借着沙发椅背歪着头,手指撑着太阳穴“伊小四,03年你回来过,我在火车站看见你了。”

伊唇没打算就这个问题深究,转而问其他“傅雅到底是谁?”

“你小叔的爱人。”宫沫满不在乎的回答,低着看自己手指的脑袋随意的抬了一下将伊唇的反应尽收眼底,很失望除了冷漠没看到其他表情,于是又低下头“你都查清楚了,问我不显得多余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03年你们在火车站吵架的时候,你叫傅雅严敏?还说你不承认她?”

宫沫惊愕的抬起头,坐直了身子,危险的目光直射伊唇,脸上的狠厉比之刚才过犹不及“你都知道什么?”

“你应该问我不知道什么。”伊唇淡淡的看了宫沫一眼“舒画的死......”。

“别说了!”宫沫站起身一声厉喝,目光阴鸷的看着伊唇,双手在袖子中握紧成拳“伊小四,你就不能算了吗?”

“你为什么不算了?”伊唇反问。

“我们不一样,你骨子流着冷血,冷漠无情的没什么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宫沫激动的吼出这句话,冷血和冷漠无情两个词让伊唇的眼眸深了深,脸色也更为冷漠淡薄,没了说话的兴致。

“四姐姐。”兴奋的声音传来,伊唇刚站起身还没有回头伊绒就从电梯那边跑过来扑进伊唇的怀里紧紧抱住,伊唇手脚无所适从的样子惹得宫沫阴云转晴一张脸笑得如沐春风般,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伊绒放开伊唇回头就看见宫沫正笑得不怀好意,伊绒原本高兴的小脸一瞬间垮下来不高兴道“你怎么在这里?”

“嘿,你这小丫头,世贸大厦是你家的?我为什么不能来?”宫沫被伊绒的一句话弄得苦笑不得。

“世贸大厦是陌哥哥家的,我不喜欢你,不想你出现在这里。”伊绒着急回击。

“是南宫家的又不是伊家的,我来这里你陌哥哥都不拦着,你这小丫头毛都没长齐都想着做你陌哥哥家的主了?”宫沫故意逗弄伊绒。

伊绒被气的脸红,恼怒的瞪了宫沫一眼“你胡说,我才不喜欢陌哥哥。”说着好像又觉得不对“不对,我不是不喜欢陌哥哥”看着宫沫脸上越发戏谑的笑容伊绒觉得解释不清楚了只得苦着脸回头像伊唇求帮助“四姐姐,她欺负我。”

伊唇无奈的叹了一声气才说“你宫姐姐是逗你玩的。”

“她不是我姐姐,她的心思比四姐姐小时候还歹毒。”伊绒不过脑的话脱口而出,说了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神色慌张的看着伊唇,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就连一脸嬉笑的宫沫此刻也是敛了笑意沉了脸色,有些探究的看着伊唇。

“该回祁龙苍了。”伊唇低着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谁也没看先一步往出口处走去,伊绒恼怒的瞪了宫沫一眼连忙追上去。

第四十七章 宫沫做的恶事

宫沫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隔着厚重的玻璃门还能看见伊唇背影有些僵硬。伊唇这么些年怎么过来的她查了那么多,不管是伊唇冷心冷情也好,心狠手辣也罢,她依旧还是个17岁的女孩子,恐怕来自家人嘴里犀利的词语才会让她心生悲情。

伊绒也只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小孩子,从小被父母哥哥宠着护着难免口无遮拦一些,伊唇只是暗自神伤也没有对伊绒冷脸,想来还是喜欢这个小堂妹的。

伊唇和伊绒打车,司机师傅一听要去静水路都多打量了伊唇和伊绒几眼,为难着说静水路有拦车杆出租车不能进去,只能在静水路口停车。伊唇思量一下从路口走过去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答应了,一路上伊绒都忐忑不安,生怕伊唇发火对她说些什么。

可是一路上伊唇都不说话,伊绒也不敢多说话,心里想着好不容易和四姐姐把关系拉近了如今因为自己嘴贱有隔远了,在心里把自己嘴贱这个事情骂了千万遍。

到地方后,伊唇下了车付钱,伊绒紧跟着伊唇身后。栏杆处的保安并不认识伊唇但是认识伊绒也就放她们进去了。静水路口进去,伊绒一前一后跟着伊唇,心里的小九九众多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静水路上一共三栋独立的别墅院,一栋是祁龙苍,一栋是碧水云天,还有一栋是圣泉流云,据说每栋别墅的别墅数量不一,装修修葺也不同。

伊唇正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去看看这另外两处的院子,就听见伊绒哎哟一声。原来是伊唇脚步放慢,伊绒又低着头便撞上了。

“四姐姐。”伊绒一脸苦兮兮的,眼眶里似乎都有泪水打转了。

“我没有怪你,你哭什么?”伊唇皱眉脸上有些许不耐烦,又觉得自己太过老成会吓着伊唇,缓了缓脸色,看着伊绒委屈的小脸苦笑道“我真没怪你。”

“四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伊绒抱着伊唇的胳膊,冲她撒娇,一张脸又是哭又是笑的。

此时下午五半,天色灰蒙蒙的,伊唇向来觉得天将黑未黑的时候最是迷人,两人并排着往前走。

“小丫头,你为什么不喜欢宫沫?”伊唇随意的和伊绒聊天。

“从小听她的恶事多了便不喜欢了,还有她的名字我最不喜欢了,明明知道陌哥哥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爸爸为什么给她取这个名字,明明就是陌哥哥名字的后面两个字嘛。”

伊唇对宫沫的名字没什么感触倒是对伊绒口中的恶事有些好奇“宫沫做过什么恶事?”

“她五岁那年在幼儿园打架把一个小姑娘鼻子打破了,还不道歉。后来换一所学校她不是打架就是惹事,所有小朋友都不喜欢她。六岁的时候她把二哥推进后花园池塘差点淹死,那年她还把舒阿姨最喜欢的一幅画烧了,舒阿姨打了她,她就离家出走,差点被卖了。就是那一年舒阿姨为了救她掉下悬崖了,尸骨都没找到。七岁的时候,她将小壁虎丢进老师的衣服里,把人吓得不轻,后来直接都不做老师了。八岁的时候她去上官家又打碎了莫阿姨的一对玉镯子,莫阿姨伤心了好久。九岁的时候呢,她碰见我有一条星星手链非把它扯断了,我哭得可伤心了。十岁的时候,李琦说她没有妈妈教,她就把李琦的头按在别人刚撒了尿马桶里面,都把李琦吓得大小便都失禁了。”伊绒喋喋不休的嘴在看见伊唇对着一辆刚过去的黑色车子愣神止住了话“四姐姐,你认识的人?”

伊唇摇摇头“不认识。”正巧走到了祁龙苍院门口,伊唇抬头打量雕花镂空琉璃的大门,门匾上是龙飞凤舞的祁龙苍三个大字,虽是草字却也是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彰显着霸气。

“四小姐,五小姐,你们回来了?”保安看见两人立马笑着打招呼,为她们打开大门。

“四姐姐,我以后再跟你说宫沫的事,我闻见瞿姨做好吃的了”伊绒朝伊唇吐了吐舌头,越过院子就跑进屋里。伊唇看着消失在门边的身影轻扯了一下唇角,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身走到保安面前。

“你知道碧水云天和圣泉流云住的都是什么人吗?”

“四小姐,不瞒您说。静水路有两个出口,这祁龙苍挨着一个,圣泉流云挨着一个,中间的碧水云天离这个口较近,进进出出的都是一辆黑色车子,见过开车司机,车里坐着的人不认识。”

伊唇点点头,转身又往院里走去,打算回房间洗个热水澡再吃晚饭。等她洗了澡出了门,往前走几步到栏杆处才看见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浅灰色的西装,白色衬衣,灰色领带。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是平淡温和的表情,眼睛盯着茶几上摆放的电脑,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朝她看来,一双黝黑的眼睛宛如深潭深不见底,伊唇回避了南宫陌的视线转身朝玄关处走去,下楼,走进厨房。

伊绒不在厨房,许是瞿姨嫌她碍手碍脚给她赶出来了,瞿姨见着伊唇进去手里翻炒的动作不停“四小姐,您还是出去吧,这厨房油烟味重。”

伊唇立在瞿姨身后,目光沉了沉“瞿姨,南宫陌怎么又来了?”

“三少出国了,陌少爷在三少回来之前都住祁龙苍。”瞿姨说着声音小了些,还带着点劝告“以后啊您可避着点陌少爷,小心陌少爷发火又伤着你。”

伊唇沉默。

“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陌少爷发火,也不知您哪句话惹得陌少爷不痛快了。”

伊唇转身走出厨房,看了南宫陌一眼又去了茶水间,慢条斯理的泡茶。伊绒从楼下下来看见南宫陌便问了一声“陌哥哥,你下班了。你看见四姐姐了吗?我刚才敲她门,她不在房间里。”

伊唇听见伊绒问话,也不出声。

南宫陌抬头冲伊绒温和一笑“你四姐姐在茶水间。”

伊绒噔噔的就跑去茶水间了。南宫陌听见茶水间的说话声,但是听不清说些什么。南宫陌沉思,不知道是伊唇攻心厉害还是伊绒太单纯,短时间的接触伊绒便这么依赖伊唇了,伊家老宅的那些天从小变着法讨好她也不见她对谁青睐有加。

十分钟后瞿姨将饭菜端进餐厅摆上桌,出来冲客厅的南宫陌叫了一声“陌少爷,吃饭了。”然后又走进茶水间去叫伊绒和伊唇,南宫陌入座以后伊唇和伊绒也进来。

“四姐姐,你泡的茶问起来好香啊,待会吃了饭我要喝一杯。”伊绒笑嘻嘻的冲伊唇开口在伊唇对面坐下,正好坐在南宫陌旁边,而伊唇特意选了伊绒的对面不面对南宫陌。

“你明天上课,不能喝。”伊唇淡淡的回了一句,伊绒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瞿姨端着汤进来放在桌上挨着伊唇坐下。

一顿饭,伊唇吃的格外不自在,一是因为打破常规没有坐自己习惯的位子,二是接下来不知道还要一同和南宫陌吃多少顿饭。瞿姨收拾碗筷的空挡,南宫陌去了书房,伊唇和伊绒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

“小丫头,瞿姨为什么能和三哥同桌吃饭?”伊唇随意的问了一句,照往常伊绒也是随意的回答,可这次伊绒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问“你不知道?”

伊唇反应到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摇摇头。

“瞿姨是奶奶的亲姐姐的外甥女。”

这样关系难道瞿姨不该谋个好差事,也好过成天的端茶递水看人眼色。

“奶奶的死和瞿姨有些关系,所以当时原本被赶出伊家,是哥哥念她老实本分又让她来祁龙苍帮忙。”伊绒看了一眼厨房,压低了声音。

“二奶奶......哪年去的?”伊唇淡淡的声音夹杂哽咽,记忆中那个慈祥和蔼,满脸温和的妇人总是逗着她们玩,就算是犯了错也是笑着和他们说道理从不红脸。奈何只是个二房太太,又遭大房压制,索性过的虽然不自由些也是衣食无忧了。

伊觉一共三房太太,大太太生了伊远翔和伊远仁,二太太生了伊明赫和伊明西,如今的童佳倩便是三房太太,嫁给伊觉的时候伊唇不在伊家了,至今没见过。瞿姨既然是二房太太姐姐的外甥女那也算得上亲近,伊觉本就是甚是喜爱二房太太又怎么会将瞿姨赶出伊家?伊沉也不是多事烂好心的人怎么就让瞿姨来了祁龙苍呢?

“奶奶是千禧年那年生病去世的,当时查出来奶奶平常吃的药有问题,明明是治心脏病的药被人换了维生素。”伊绒一双眼睛含泪,*哽咽。

“查出来是谁换的吗?”

“没有,当时有关的人严刑拷打也没有查出来,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就赶出老宅了。”

“那大奶奶什么时候不在的?”

“03年,车祸,当场身亡。”伊绒说起大奶奶没有丝毫情感,情绪也平复不少。

伊绒突然伸出脚穿鞋子冲伊唇说了一声“四姐姐,我睡觉去,明明还要上课。哥哥出差了,我明天放学回老宅了,有时间再过来看你。”不等伊唇说话,伊绒就跑上楼了。

第四十八章 装疯卖傻

瞿姨从厨房出来同伊唇打招呼,伊唇打量了瞿姨几眼瞿姨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在瞿姨的认知里伊唇无事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双清冷的眼睛打量别人,并不说话。瞿姨怔了怔询问“四小姐......”

“瞿姨,伊家老宅大房太太如今还在吗?”伊唇视线转回电视屏幕上,电视里正播放着港剧古灵精探,正播放到卓琪遭枪杀,家隽涉嫌谋杀的片段。

瞿姨看了一眼电视,心下暗自思量伊唇的用意,视线移向伊唇,她就穿了一件宽松的橘色毛衣,浅蓝色牛仔裤,毛衣领子裹着她的下巴,连带双脚也屈在沙发上藏在毛衣下摆里,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缩在衣袖里。侧脸映着灯光有些柔和没了往日的冷硬。

“大老夫人03年发生车祸,我当时还同三少回去参加葬礼了。”瞿姨叹了口气,步子没动就立在楼梯口的位置“大老夫人当时那副样子简直是惨不忍睹。”

“你见着了?”伊唇询问并未回头。

“警察当时找上门来,拿了照片的。”瞿姨温声解释。

“哦”伊唇淡淡回了一句,不再开口。

“陌少爷,您忙完了?”瞿姨冲二楼站着的南宫陌打招呼“四小姐,那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伊唇身子紧绷一瞬,又想到没什么好紧张害怕的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可是知道南宫陌在身后总觉得犹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心里升起烦躁。

瞿姨转身回了房间,南宫陌身子微倾,双手交叉放在栏杆上,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个单人沙发上缩成一团的人,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心里暗自道伊唇,你现在都想方设法从别人口中探听蛛丝马迹了,心思真是不可小觑。

十分钟后伊唇没听见声响以为身后没人,于是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一些足以掩盖她打电话的说话声。手机一直震动不停,手机屏幕上白墨两个字跳动的厉害,似乎每一次白墨打电话都是如此的急促,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按了接听键以后,对面先是悉悉索索的一阵声音,还有各种起哄的嘈杂声响,伊唇皱眉想挂断电话的时候,对面传来白墨轻佻的声音。

“想了我没?”

“没空想你,有事说事。”伊唇脸上有些淡淡的高兴,就像老朋友之间的寒暄,语气也轻快不少。

“你可真能伤我心。”白墨一副受伤的口吻惹得伊唇低低笑起来,许是听到伊唇的笑声有些微愣一时没了话。

“怎么了?”伊唇询问。

“没事,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苏嘉有个QQ好友,真名叫刘佳佳,家在南都市,元旦节那天她说要来临江县。”

“今天几号?”伊唇坐起身子,声音压抑着激动。

“12月14啊。”

“还有17天。”伊唇算了一下,声音也轻快了几分“我元旦节去临江县,住你那,你记得收拾干净。”

“天哪,你想和我睡一张床?”白墨惊呼。

“白墨,我看你又是皮痒了吧。”伊唇板起脸威胁一声,随即又念了一句“又不是没睡过,你至于激动成这样?”

白墨不知道还说了什么,伊唇挂电话前听见有人叫他算钱,身边还有打火机的声音。白墨跟她最喜欢耍嘴皮子,而伊唇刚开始恼怒后来习惯了就配合他反将一军,更何况她还听见苏嘉也在旁边说了句话。

伊唇关了电视,起身上楼的时候就看见趴在二楼栏杆处的南宫陌,心下一拧,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但是转而一想电视声音那么大她说话声音也不大,应该没听见她说什么,又觉得释然,抬步往台阶走上去。

南宫陌将伊唇的反应尽收眼底,刚看见他的惊愕,然后怒气,随后又释然,此刻是一脸坦然。南宫陌的房间在伊唇的旁边,里的很近,伊唇要回房间免不得和南宫陌撞见,打招呼她不想,不打招呼又显得心虚。

南宫陌倒是先一步在她上了楼转身的时候就已经进了房间,伊唇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翌日,傅雅九点准时来祁龙苍,伊唇还没起,傅雅询问瞿姨,瞿姨让她自己上楼去,伊唇在房间等她,傅雅今早出门的时候右眼皮一直跳的厉害,民间说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傅雅一直心绪不宁,此刻祁龙苍也比往日的安静。

在伊唇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听见声响,又敲了几声,还是没人回答。傅雅转身往前走几步站在栏杆处,想询问瞿姨伊唇是不是在房间里却看见伊唇从门外进来,刚从厨房出来的瞿姨也是惊讶不已“四小姐,您不是在房间里吗?”

伊唇没有答话,步子却顿了一下,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瞿姨又抬头看了一眼傅雅,那眼神里的凌厉却是让瞿姨和傅雅都不自觉的退了半步,伊唇旁若无人的上楼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傅雅又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去书房吧。”

傅雅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伊唇过去。

书房有大概100平米,是个正方形,四周除了门的地方都排有书架,书架上各类书籍井然有序排列着,傅雅是第一次进来,也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间书房。

书房中间一张上好的雕刻细致纹路的方形红木书桌,桌子上只放了一个笔筒还有一盆仙人掌。桌子四周放着配套的雕花红木椅子,每个书架相连的拐角有四个灰黑色的棉质单人沙发,看质地和样式应该是HarborHouse特别定制的。

伊唇先一步找个单人沙发坐下,冲傅雅挑眉“随便坐吧。”

傅雅看了一眼伊唇,走到书桌前一个椅子坐下正好和伊唇侧对着,距离不远不近,既不是适合聊天也不适合谈判,傅雅猜不到伊唇的用意。

伊唇伸手从够得着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书皮是黄褐色的牛皮纸,牛皮纸上没有书名,里面的书页也是黄褐色的,颇有古典书籍孤本的味道,有些年头了。

过了好半天,伊唇翻了四页书,头也不抬淡声询问“兵者,诡道也。这句话......傅雅姐姐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傅雅表情一僵,随即嘴角扯出幅度,笑容可掬,语气柔婉“这句话出自孙子兵法,说的是用兵作战,就是诡诈。”

伊唇嘴角勾起,含笑慢悠悠开口“前几天看了一个化学题,看见一种叫做LSD的物质,你知道是什么吗?”

傅雅嘴角的笑意消失殆尽,脸色有些发白,交握的双手颤了几下松开塞进大衣口袋里面,暗自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才缓声开口“我是文科生,化学成绩一向不好。”

伊唇啪的一声关上书,余光瞥见傅雅身子抖了一下,这才抬手将书放回原处,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抬眼打量傅雅,莞尔一笑“LSD俗称‘*二乙酰胺’,它是*的一种衍生物,是天然麦角生物碱的一种化学成分。”

“哦,是吗?”傅雅干笑两声“看来你成绩很好。”

“LSD呈白色无味,其有效剂量为微克水平,以致肉眼很难察觉,10微克就可产生明显欣快,50-200微克时便可出现幻觉。我还以为傅雅姐姐知道呢,不然为何在给我治疗的香炉里添加LSD,哦,还有我喝水的杯子里也有。”伊唇一脸谈笑风声的模样,目光友好不做作,本就好看的脸因为嫣然一笑美的不可方物,却让傅雅后背发凉,平白的莫名不安。

伊唇看着傅雅一副紧张又镇定的模样轻笑一声“你可是想起来点什么了?”

“这话从何说起,香炉里面是薰衣草,你喝水的杯子我只加过一次少计量的安眠药目的是为了让你放松,好好睡一觉。”傅雅眼神闪躲,气息不稳。

“是吗?可是瞿姨告诉我不只有熏香和安眠药啊。”伊唇一脸无辜的看着傅雅,那模样就像不谙世事的孩子,单纯至极。

“这瞿姨分明是诬陷我,我得找她当面对质。”傅雅一拍椅背噌的一声站起来,见伊唇一脸坦然的看着她有些骑虎难下,这时候一定不能找瞿姨对峙,她非常清楚。

伊唇突然笑得开怀,让傅雅蹙眉不悦,神色松散一分。伊唇站起来走到傅雅面前拍了拍傅雅的肩膀“跟你开玩笑的,想吓吓你。”

傅雅眉开眼笑,伸手点了点伊唇的的额头“你这丫头,简直......”

“你说的对,心病还要心药医,最了解我的是我自己,所以以后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想自己先试试”伊唇目光灼灼,语气诚恳,倒让傅雅不好拒绝。

“那好,以后有需要可以尽管找我。”傅雅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那你送我的手机......”伊唇试探性的问。

“送你的就是你的。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傅雅说完不等伊唇回答,便拿起包急匆匆的离开书房。伊唇看着傅雅的背影露出一抹讥笑,抬步跟着出去。客厅里傅雅碰见瞿姨回头看见伊唇趴在栏杆处一脸微笑的看着她,于是意味不明的看了瞿姨一眼离开了。

瞿姨抬头看二楼的伊唇,距离有些远她无法扑捉到伊唇眼里的凌厉。

第四十九章 敲山震虎

灵犀从伊唇房间里出来,走到栏杆处冲瞿姨打了个招呼,瞿姨恍然,这么看去楼梯两边的人不管是从身高,头发,衣着,胖瘦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样。瞿姨早上叫伊唇起床的时候没看见脸错把灵犀当成了伊唇。

也不怪瞿姨错愕,伊唇向来不愿和灵犀多接触,灵犀也不愿意掺合伊唇的事情,她俩能统一战线实在是让人不能理解。

灵犀看不见伊唇,伊唇也看不见灵犀,她们中间隔着楼梯两边的玄关格子。

“瞿姨,你待会同院门口的保安说一声,以后傅雅再来,让他先通报。”伊唇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身子便已经转身离开栏杆处,灵犀冲瞿姨点了点头向后转身去了。

灵犀跟着伊唇进了她的房间,进去后顺便关上了门,伊唇率先坐在书桌前,灵犀毫不在意的躺倒伊唇的床上,双手垫在脑后。

“说一下白楚天吧。”伊唇伸手拿过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又从笔筒里抽出一只中性笔开始做题。

灵犀闻言脸色略微变了一下,听见翻书声又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白楚天出生于1990年三月,家中独子。他的父母不是南都市人,二十五年前来南都打工,一直在城西郊区的工厂流水线上工作。05年5月10号,他父母车祸身亡,同年5月20号,田心被城西混子欺负,白楚天和楚天为救田心,其中一个拿了刀子刺白楚天,白楚天夺过刀子反抗的时候错手杀了楚天,当场死亡。5月30号楚天母亲受不了打击彻底疯了,白楚天就住到了楚天家,同一天田心落水意外死亡,陈阿细被人*。白楚天,楚天,田心和陈阿细是一条街上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父母确是点头之交,不怎么交流。7月,宫少寒找了白楚天,供他上职校,条件是唯他所用,07年初,白楚天退学,现在归在宫少寒手底下做事。”

伊唇视线不离手上的书,做题的笔也没有停顿过“白楚天和楚天名字为什么有一字之差?田心在哪里意外身亡的?宫沫和田心是什么关系?”

灵犀挑眉,坐起身子看了伊唇一眼“因为白楚天和楚天刚出生的时候就被调换了,楚天的母亲买通一个算命先生让他去给白楚天的父母说,必须取这个名字。白楚天的父母没多少文化,还迷信,所以就相信了算命先生的话。田心是死在春街塘的……”灵犀的余光瞥见伊唇的手抖了一下,原本不该停下的笔此刻停在书上,黑色的墨堆积成一个黑点“田心的亲生母亲和宫沫的母亲是表姐妹,田心就是当年童佳倩生下来的孩子。”

“我被送走的时候童佳倩才怀孕,田心的年龄不符合。”伊唇淡淡的说了一句话,翻了一页书。

“童佳倩去伊家之前就生了个女儿,你被送走的时候她怀的那是她第二个孩子。”

“这么说来白楚天才是楚家的孩子。”

“不错,而且不是私生子。”

“白楚天是楚湛第一个妻子生的,如今的楚威是楚湛第二任妻子生的。宫鸢嫁给楚盏,宫沫和白楚天就是表亲,宫少寒拉拢楚天是为了以后掌控楚家吧。”

灵犀心里暗自佩服伊唇的洞悉,不由的拍了拍手“你还能猜到什么?”

伊唇放下手中的笔,转脸看着灵犀,面无表情,语气清淡“白楚天的亲身母亲是严家的人。二十五年前严家老爷被举报子下马,牵连甚广,严家大儿子涉足商业欺诈,非法集资,谋杀,拐卖儿童数罪并罚判了死刑,严家一夜之间倒台。严老爷子当年被举报伪造任命文件,涉嫌出卖国家机密,受贿五千万,和南宫家和上官家都有关系吧?”

灵犀脸色有些凝重,并不开口。

“当年严淑才二十岁,南宫昀与其退婚转而同舒诗订婚,严淑心灰意冷远走法国。三年后严淑回国,带回来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让上官家和南宫家都手足无措。”伊唇顿了顿,语气带上嘲讽“当初联手置严家于死地的南宫家和上官家被严淑一个刚出茅庐的女人弄的鸡飞狗跳。舒诗那年正怀孕,意外被严淑刺激孩子显些没有保住,南宫陌一岁生日那天,被人偷走,两年后才找到,找到的时候奄奄一息,舒诗为此疯了三年,南宫家和上官家同时下追杀令,严淑只能消失匿迹。”

灵犀脸上的凝重深了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灵犀,你不是我三哥的人。”伊唇肯定的说。

“那我是谁?”灵犀一扫脸上的阴霾有些好笑的问。

“南宫家的北九星,上官家的十三鹰,伊家的两仪四象,你是北九星中的武曲。”

灵犀随意从床上坐起来,云淡风轻的看着伊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十三鹰中的一员又或者是伊家的人?”

“十三鹰还在上官老爷子手里,两仪四象我家老爷子是留给我小叔的,只有南宫家的北九星交给了南宫陌。”

“我确实是北九星的武曲,三岁到南宫家,如今听从大少的命令。”

“你第一次接伊绒来祁龙苍那天晚上在花园打电话,是打给南宫陌的把?”

灵犀沉默,眼中的讶异出卖了真实的情绪。

“我会唇语,我知道你说了什么。”伊唇慢悠悠的站起身,和灵犀面对面,脸上表情微动,眼中冷光乍现“南宫陌经我三哥的面把你派到我身边是监视我呢还是膈应我?”

“四小姐说哪里了,大少只是让我保护你。”

“保护?”伊唇冷笑“既然是保护,为何关于我的事情你事无巨细向他汇报?”

灵犀此刻不知道该如何同伊唇说清楚南宫陌的本意,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明南宫陌的本意。南宫泽自从知道伊唇就是当初小时候的玩伴伊小四的时候,面上云淡风轻的,回到南宫老宅的时候却是发了很大的火,还和南宫陌大吵了一架。

得不到南宫陌的命令,灵犀是什么话也不敢多说的。

伊唇很想紧追不舍问出心中的疑惑,可是北九星是南宫家秘密培养的人,一辈子听命南宫家,论起来忠诚来堪比死士,想要问出点什么真是不可能。

“你回南宫家吧,以后别再让我发现你跟着我。”伊唇清淡的声音满是不容置疑,转身不再看灵犀。

灵犀动了动嘴,却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走出房间。

随着落锁的声音响起,伊唇紧绷的神经一瞬间崩塌,一阵冷意席卷全身。从伊绒嘴里知道南宫家的北九星和上官家的十三鹰的时候还是有一些震惊的,一个严淑偏偏逼的南宫家和上官家秘密培训了死士队伍。

伊唇从来没感觉什么时候如同现在这般举步维艰,宫沫和南昱尚且在南都市游走十七年也没能找到突破口,为什么当初她那么信誓旦旦的就认为自己能是那个突破口呢?仔细想想这些事情原来不是自己布的局,而是自己在一步步走进别人的局里面,而布局的人偏偏是她不曾想到过的人。

第一次在火车站见到玉凝,看见通知书上的名字的时候伊唇就开始布局了。在南都校门口看见宫沫的时候就把宫沫算在自己的局里面,后来陆续见到了印象中小时候的玩伴便开始连环布局。

申请住校外一个是为了钱,还有一个就是为了打听消息。听见玉凝有小伙伴在南都市打工便毅然决定与她同租房子,特意在职高附近找兼职,是无意间发现陈阿细和宫沫见面,在台球室打工的时候听说了陈阿细和白楚天的事情。有一次晚上走的比较晚,听见陈阿细和白楚天吵架,从陈阿细口中得知楚天和田心,也知道事情有宫沫和南昱的参与,于是利用玉凝的愚善,利用她的自卑让她去接近南羽和江承歌。

伊唇表面上让白楚天帮助她查一些消息,背地里利用陈阿细的疯魔对玉凝发难,对南羽讨好。南羽千方百计想要稳住宫少寒这个未婚夫不惜设计陷害江承歌,李琦为了讨好南羽不惜处处被叶雨利用针对玉凝,王家珊因为南羽的旁敲侧击屡次想对伊唇下死手,宫沫因为找寻严淑的消息不得已和南昱联手,宫少寒因为找寻舒画的消息忍恨吞气扶持白楚天,玉凝因为知道某些消息不惜答应南昱的表白只为找到真相,而伊唇,却是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煽动者......为什么此刻突然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呢?

为什么宫沫和南昱阻拦她回伊家?为什么南羽会知道江承歌的身份?为什么南昱会知道玉凝是谁?为什么江承歌出现在南门小巷那次恰好碰见她在那边闲逛?为什么方落会在五年前就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为什么傅雅对于她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

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才发现,她操纵这这些事情的发生,有人也在操纵者她,她顶多是用自己的双手递上了刀,还没有大杀四方,就有人借她手里这把大刀敲山震虎了。

第五十章 玉凝出事

她用了十年准备,用了两年沉淀,本想小试牛刀却奈何给别人穿了针引了线。不是她不够小心谨慎,也不是她不够敏感多疑,而是她有眼无珠,错把青面獠牙的魔鬼看成了走火入魔的天使。

第一次那隔着人群如有似无的一次视线碰撞她就该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第一次伊沉找上她问她想什么时候回去,他让她风光回去的时候就该知道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为何偏偏胸有成竹的以为自己才是准备的最充足的人呢?

伊治意外身亡,紫檀路上四家老宅就算不亲自到场也总归会派人去询问一二,统共就五六分钟的距离南宫陌又怎会不知道伊家老宅的事情进展,还煞有其事的跑来祁龙苍询问伊沉事态是否严重。伊沉嘴里形容的家里一把明刀,身边一把暗剑在当时看来也许并不是说她,他们都知道傅雅背后有个聋哑人专供信息来源,却不知道她伊唇背后有个耳背也是电脑高手,又怎么会对她兴师问罪呢?

能够去紫檀路伊家老宅送信的,除了是四个老宅的人那就只有和紫檀路比邻的香檀路上宫家,楚家或者苏家。为何这件事情轻描淡写就过去了,只能说明送信的人和童佳倩认识。伊觉虽看不重伊远翔,但是也不至于连唯一的重孙子罔顾了性命也不追查,此事除了有人从中作梗拿捏把柄还能是什么呢?

电话铃声响起,原本温和的音乐此刻听起来异常的刺耳,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宫沫两个字让她不敢伸手去接这个电话,可是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充斥着整个房间的,让她几乎要头疼欲裂。

深吸一口气,在电话自动挂断两次,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伊唇接了电话。

伊唇还么来得及喂一声对面就传来了宫沫急切的声音“伊小四,赶紧来人民医院,玉凝出事了。”

伊唇愣愣的把手里远离耳边,眼睛一眼不眨的看着通话中的手机屏幕,耳边轰的一声响起一记惊雷,炸的她头晕脑胀忘了反应。眼中似乎有泪水聚集,却不知道悲伤从何而来,脸色惨白的偏头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双手微微颤抖,瞳孔通红。

赶到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后,宫沫等在人民医院的门口,看见她从出租车上面下来,步履平稳,脸色平静。

“伊小四。”宫沫出声叫住了越过她往医院门口走去的伊唇,脸上的表情有些愧疚,语气有些哽咽“对不起。”

伊唇回头不明意味的看着宫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我......”宫沫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看着伊唇平静冷漠的脸有些难以启齿。

“没想好?”伊唇挑眉“还是不敢说?”

“玉凝从南昱公寓的二楼摔下来,现在还在昏迷。”

伊唇神色不动,眼中清明“为什么?”

“玉凝想要从南昱的公寓里搬出去,南昱不同意,俩人吵起来之后南昱失手......”

“那为何叫我过来?”

“南昱坚持让玉凝出院去他公寓,上官云爵和南宫泽在病房拦着,似乎拦不住。”

“从你打电话到现在一小时过去了,你确定他们还在病房?”

正欲说话的宫沫被手机铃声打断,接了电话就一脸茫然的看着伊唇“南昱和玉凝不见了,上官云爵和南宫泽他们现在出来。”

伊唇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宫沫,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让宫沫隐隐感到不安,尽管伊唇掩饰的很好,宫沫还是看出了她情绪波动过的异样。上官云爵和南宫陌从医院走出来,看见伊唇之后,上官云爵脸色沉了沉,南宫泽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毫不在意的模样,他正在摸自己的后脑勺,看见伊唇的时候还笑着打了个招呼,敏感如伊唇,南宫泽眼里一闪而过的恨被伊唇察觉了。

“现在去哪?”宫沫询问。

“去他公寓看看。”回答的是上官云爵,南宫泽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意见。

“既然没什么事情,我就不去了。”伊唇说着便要离开,被上官云爵拉住了,南宫泽在她背后眼神变得冷漠,宫沫一脸错愕。

“还是去吧,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你也不希望哪天看见的是一个疯了的玉凝又或者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上官云爵声音有些冷硬,一点不同于他平时的爽朗。

伊唇没回头,没点头表示也没有回答,上官云爵直接拉着她走到路边,宫沫和南宫泽紧随其后。

几人赶到南昱公寓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南昱并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而是大方的请他们进去,看见伊唇的时候,那表情和眼神就如同当初在帝豪南都等她下班,一路尾随她回家,和她说他和玉凝发生关系的时候一样,愧疚中带点纠结。

“坐吧,玉凝在楼上,暂时还没有醒。”南昱指了指沙发开口。

宫沫和南宫泽先一步坐下,上官云爵和南昱挨着,就剩一个单人沙发显然是给伊唇留的。伊唇也不矫情,既然都来了有些事情躲不过索性说开了也好。等伊唇坐下以后,其余四人脸上都是神色各异,伊唇不看他们,坐下之后眼睛一直看着茶几。

南昱身子往后靠在了沙发上,上官云爵身子前倾,一手搁在膝盖上,一手放在身侧。宫沫和南宫泽对视一眼,各自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

气氛就这么凝固了,安静的能听见几个人的呼吸声。大约半小时后,上官云爵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如果你们三个人需要独立空间,我和阿泽可以先回避。”

南宫泽看手机的头抬了一下,视线落在对面的伊唇身上,站起身转身便离开。

“不用。”伊唇冷淡的声音让南宫泽的脚步顿了一下“就算今天不说,你们还是会想办法知道,不如直接问我。”

南宫泽嘴角勾了一抹冷笑,眼里像淬了毒药一般阴狠,回头却是一脸无害的笑容“赶紧的,有什么要摊牌的,我还约了人打游戏呢。”说着又坐到宫沫身边,一脸求知欲,视线在宫沫、南昱和伊唇三人身上来回穿梭。

宫沫挑了挑眉,神色正经了几分。南昱却是一脸冷笑,眼中尽是嘲讽。

气氛还是处于冷凝状态,谁也不开口,这一场摊牌似乎还没开始就进入了僵局。

十分钟后,上官云爵踢了踢南昱的脚“你是男生,你先来。”

南昱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身子动了动正要开口,伊唇抬眼看着南昱问“你现在是谁?”

南昱神色不变,不明所以回了一下“南昱。难道刚住进祁龙苍几个月就贵人多忘事了?”

“你们既然找我来摊牌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伊唇有些不悦。

“那你说,我是谁?”南昱好整以暇的看着伊唇。

“南昱的第二人格,你患有人格分裂症。”伊唇的话音刚落,南昱脸上的笑意立马收敛,嘴角一抹邪笑,一双好看的眼睛包裹着威胁和阴狠。

“你怎么猜到的?”南昱一扫之前轻松的口气,有些邪气的问。

“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想知道你们像从我这知道什么?”伊唇垂下眼帘,看着茶几,语气平淡“你们四个人都可以问,我只回答这一次,以后我伊唇和你们各自互不相干。”

其余四人相互对视一眼,都在斟酌自己要问的问题。

“你在白水镇经历过什么?”宫沫率先发问。

伊唇抬眼看着宫沫“吃不饱,穿不暖,受欺负,被性侵。”短短十二个字便概括完全,伊唇似乎在诉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冷静的让宫沫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查严淑?”宫沫又问。

“因为当年性侵我的人和她有些关系。”

“谁?”宫沫追问。

“跟你无关”伊唇冷声回答,似乎对宫沫问的有些不满意了。

宫沫见状知道无法再问些什么,虽然伊唇对于这十年不在南都的日子平静的有些异常,却不难看出是不想过多提及的,宫沫很明白自己已经触及了伊唇的底线。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南昱随意的问,眼睛没看伊唇,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手机上。

“你说哪件事情?”伊唇低头打量自己的手,随意的反问。

“我亲身母亲的事情。”

“十三年前一次偶然知道的。”

“谁告诉你的?”南昱放下手机,身子猛然前倾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充满狠绝的看着伊唇,厉声开口。

“跟你无关。”伊唇抬眼慢悠悠的四个字堵的南昱一口气闷在嗓子里何其的不畅快。

“那......”

南昱的话被伊唇打断“十三年前偶然听见有人谈话,说是91年1月南家的佣人王静因作风问题被赶出南家,同一年三月,一名叫江玉的女子从南氏顶层跌落,而涉嫌谋杀的顾欣一口咬定江玉是自杀的。同年五月,你爸的原配夫人江姝留下离婚协议书和两个月大的你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八月,出国谈生意的南凛然匆匆归来,签了离婚协议书,事隔两月娶了顾欣。”

“南羽那时候三岁了不可能不记得我母亲长什么样,为何还对顾欣青睐有加?”南昱急切的开口。

“既然如此为何你就认定顾欣不是你亲生母亲?”伊唇抬眼淡淡的扫了南昱一眼反问。

南昱沉默,不打算开口。

“顾问告诉你的。”伊唇很肯定的语气让南昱蹙了眉“顾问随你去了一趟玉水镇回来之后还告诉你他见过玉凝的母亲,而你在云越家曾经看见过王静的照片。”

第五十一章 精神病史

南昱的表情似笑非笑,上官云爵敛眉沉思,宫沫诧异的看着伊唇,南宫泽神色不明的打量伊唇过于平静的侧脸。

伊唇和南昱对视,丝毫没有因为南昱的可怕而回避视线,也不曾因为南昱紧握的拳头紧张半分,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胜券在握的将军,随手一挥便可排兵布阵。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宫沫嗤笑一声,早已不见先前的愧疚神色“03年在火车站看见你,不过眨眼间你就不见踪影,想来是躲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南高开学第一天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不过就是回来上学而已,翻不起多大的风浪,谁知道刚来就变着法打听紫檀路上的事情,道听途说了些小道消息你就能联想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诡诈。”

伊唇看着宫沫,静待她的下文。

“你去职高,听说了当年城西发生的命案,明知道白楚天和陈阿细是谁,还故意接近陈阿细。你发现陈阿细做事偏激,尤其是事关白楚天的时候,于是你就利用一些小钱收买职高的人让他们替你留意陈阿细的举动。你处处维护玉凝,还让人在职高散布玉凝的消息导致陈阿细找上门,被王家珊撞见,让她俩一拍即合。”

伊唇勾起嘴角“继续。”

“你让白楚天替你查消息,可是他是我哥的人,他查的东西我哥肯定会知道,故而我也会知道一些,但是你却毫不在意,每隔一段时间便让白楚天查不一样的消息,说起来你要查的那些其实你都已经知道了,你不过是做给我看,你知道我肯定会注意你,会想方设法阻止你搅局。你让白楚天放松警惕,让他产生好感,觉得你可交心继而把陈阿细的事情托盘而出。你设计南羽让她误以为江承歌和我哥有关系,你设计李琦让她误以为南昱喜欢玉凝,利用南羽的高傲让她想做的事情假手于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李琦会找到陈阿细,陈阿细去临江县打听你的事情。你的出现,不光让南昱的病情恶化,更让南羽胆战心惊,再加上陈阿细这个疯子被你挑唆,白楚天被你威胁,我的计划被你打乱,你是真的好手段啊。”

伊唇没有辩驳,继而问宫沫“还有吗?”。

“你模仿江承歌母亲的笔迹仿造一本日记故意让江承歌看见,让她知晓真相。你却在她想把此事压下去的时候让人提醒南羽江承歌的身份,南羽利用玉凝的信任约江承歌去南门小巷,江承歌出事的时候你却偏偏在南门小巷,难道这些是巧合吗?”

“不是巧合。”伊唇大方承认。

伊唇的坦然让宫沫逼问她的兴致一瞬间了无,丝毫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上官云爵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听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的问答游戏。南宫泽从一开始看好戏模样到中途敛眉沉思再到此刻却是满脸震惊诧异。南昱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视线也不曾离开伊唇身上,眼神中除了阴狠似乎也没有别的情绪。

“你为什么要害沛儿?”南宫泽幽幽的问。

伊唇面色一冷,手指在衣袖里蜷了蜷,语气柔和了些“我没有害沛儿。”

“那95年到底怎么回事?”南宫泽激动的站起身,一双眼睛满含恨意的看着伊唇“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那么巧合,所有证据都在证明是你推她的。”

伊唇愕然的看着南宫泽,眼中情绪流转,惊慌,害怕,愧疚,嘴里却是喃喃自语“是啊”说着低下头,脸色惨白,声音悲戚“为什么那么巧合呢?”

“小四,94年你到底在伊家看见了什么?”上官云爵面色有些怜惜,语气关切柔和。他至今也清晰的记得那天,春寒料峭,雷声滚滚,风雨交加,印象中的最大的一次雷阵雨在晚上八点呼啸而至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停息。

若不是为了把安置在树上的鸟窝捡回家里去他也不会冒雨爬树,那就不会看见树边高高围墙外面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的小身子,也就不会连鸟窝也不顾了打开后门跑出去,噼里啪啦的闪电乍现,照亮了那张布满泥泞的脸和一双惊恐的眼睛。

上官云爵让她从后门进去,找到自己的母亲,她母亲替伊唇梳洗换了干净的衣裳,却对伊家只字未提。伊唇在上官家呆了整整五天,送回去的时候伊家竟没发现伊唇早已不在房间内。

“94年”伊唇喃喃自语,双腿往上缩进沙发里,头埋得的很低,双臂仅仅的抱着双膝,身子抖的厉害“94年,94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伊唇说话带上哭声和隐忍“人......好多血......大坑......爬起来了。”

“什么人?什么大坑?谁爬起来了?”上官云爵站起身大步走到伊唇面前,蹲下身双手抓住伊唇的肩膀追问。

伊唇被头发遮住的眼睛因为上官云爵的晃动而从头发缝隙里透出来,仔细盯着伊唇的其他三个人也看见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惊恐,诡笑,阴森,空洞,黝黑的深潭里看一眼仿佛就会让人陷入无尽的深渊被恐惧瞬间吞噬。

宫沫身子一抖,看着南昱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她......是不是疯了?”

“啊!”一声尖叫,伊唇抱着自己的脑袋捶打,整个人抗拒上官云爵的触碰缩成一团“滚开......求求你们......放过我。”

“小四,你怎么了?”上官云爵急切的询问,而回答他的是晕过去的伊唇。四人相顾无言,南昱欲言又止,上官云爵果断的打了120,救护车十分钟之后赶到,上官云爵和南宫泽跟着去了医院,宫沫和南昱留在了公寓。

宫沫看着整个人仿若虚脱的南昱,叹了一口气“为了知道真相,把伊小四逼至此,后悔吗?”

“不后悔。”前一刻还一脸疲态的南昱此时一脸的精神,双眼冒光。

“你这次人格都快成主人格了,南昱,要不然你先治病,你母亲我帮你找。”

南昱冷笑“你帮我找?这么多年你为了躲避你父亲的眼线,所有事情只敢小试牛刀,你是打算找到猴年马月去吗?”

“死了一个楚天和田心还不够吗?我说了你承担不起后果,你偏偏一意孤行,南宫陌和伊沉给你善了多少后了?”宫沫毫不示弱的回击,抓起茶几上的纸盒冲南昱砸过去“你迟早被你这个次人格玩死。”说完便转身离开,把门关的震天响,显然是气的不轻。

伊唇从急救室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南宫陌来了医院,看见南宫泽和上官云爵脸色有些不悦“你俩今天不上课?”

南宫泽见状往上官云爵身后多了一些笑嘻嘻的看着南宫陌“大哥,我请假了。”

南宫陌不理会南宫泽求饶的小眼神,看着上官云爵询问“怎么回事?”

“陌二哥,是我们心急了。”上官云爵愧疚的看了一眼冰床上的伊唇,有些歉疚的回答“医生说是受刺激太大,小四之前有精神病史。”

“我让你看着南昱不是让你帮着他胡闹。”南宫陌语气不咸不淡,但是拧紧的眉头表示了此刻他很不高兴。

“南昱把玉凝从他公寓二楼推下来了。”上官云爵如实相告。

南宫陌闻言看了病床上的伊唇一眼,视线从南宫泽面无表情的脸上移到上官云爵的脸上,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和狠绝,眉眼间却是散开阴沉,语气低沉暗含不满意“他就这点本事!”

“南昱患了人格分裂,是他的次人格推的玉凝。”

“这件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南宫陌此刻一脸阴沉,早已没了往日温润有礼,雍容雅致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此刻也是锋利的厉害。

“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上官云爵叹了口气说道“他母亲的事情对他刺激太大,他已经偏执成魔了。”

“行了,你们先回去上课。”南宫陌摆手,上官云爵和南宫泽往门外走去。

“阿泽等一下。”南宫陌出声叫住南宫泽,南宫泽冲上官云爵使了个眼色,上官云爵看了南宫陌一眼无奈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南宫陌回身走到南宫陌面前,脸上全无嬉笑的玩世不恭,一脸沉静的问“大哥,什么事?”

“你们今天是不是问了她关于十多年前的事情?”南宫陌咄咄逼人容不得南宫泽说谎。

“是。”

“我不是说过不要提吗?”南宫陌厉声呵斥,面色愤怒,满眼喷火。

“我有权利知道真相”南宫泽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妈为了沛儿的事情郁郁寡欢了十年,我问一下怎么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提沛儿的事情。”南宫陌声音低沉满是警告,惹得南宫陌大为不快不甘心的吼“我偏不,只要她在南都市一天,我就要逼得她不得安宁。”

“滚!”南宫陌淡淡吐出这个字,南宫泽深深的看了南宫陌一眼,不甘心的摔门而去。

上官云爵看着南宫泽一脸阴沉的从病房出来,立马提上步子跟着他“阿泽,你哥说的不错。如果你再这么偏激,你就是下一个南昱。”

南宫泽停住脚步扭头一脸阴鸷的看着上官云爵“别拿南昱和我比,也别插手我和伊唇之间的事,不然朋友都没得做。”说完怒气冲冲的离开医院,上官云爵看着南宫泽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提起步子跟上去。

第五十二章 陈年往事

病房内,南宫陌居高临下的打量病床上的伊唇。

惨白的脸色,蹙紧的眉头,长睫毛遮住眼帘,巴掌大的脸看上去让人心疼。从她来南都得第一个月,她就来这里看过精神科,伊沉知道,他也知道。伊沉让傅雅为她梳理心里郁结,也是他和伊沉早就安排好的事情,一方面牵制傅雅,一方面治疗伊唇。奈何傅雅本来心思不纯,就算多了个乔缘每天出入祁龙苍仍就没有打消傅雅的疑心。

12月6日,灵犀说伊唇发高烧四十度,时间控制的刚刚好,没有让自己有生命危险。灵犀不懂医术,哪里知道其中的缘由,不过又赞叹伊唇的好手腕而已。琳琅事后告知,伊唇房间用于治疗的香炉里燃烧过的杂质含有LSD成分,睡前喝的牛奶里面也有LSD的成分。

LSD能让人致幻,医生经常自己也服用少量LSD,和病人一起进入状态,使对方产生安全感,用催眠式的语言鼓励病人去想象美好的事物。但是量过大,会让人心里崩溃,尤其是伊唇这样的情况。最主要的是,LSD还能让人产生性冲动,伊唇能挨过那一晚上也实属不易。

只是,她为何不求助呢?祁龙苍前院就瞿姨一个人,看来她是发现了什么连瞿姨也不信了。

南宫陌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高兴想必是有的,事情在他的意料之中发展,不高兴也是有的,事情多了伊唇这个不可把控的因素,愧疚大约是有的,痛快也是有一些的吧,毕竟沛儿的死和面前这个人有莫大关系。

想到沛儿便想到当年的事情,等他知道消息从明城赶回来,就只看见了被水泡的发肿的沛儿,整个人已经变形无法辨别,而南宫家为什么能确认那个人就是沛儿呢,因为她身上穿的是南宫陌送给她的一件红色薄外套,手上戴的是南宫泽给她编的红色手绳,头发是天生的茶色。

为何单单就认定是伊唇干的呢?一来伊唇从小鬼马精灵的腹黑的很,背地里整人也是数不胜数。再加上94年初不知道发生何事,伊家带她看医生被诊断是精神出了问题,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无异,坏的时候就胡言乱语,见人便咬,逢人便抓。

最关键的还是方落跑回伊家说了整个事情经过,说伊唇跑了不敢回来。那是事实不假,三天后伊家人才在春街口一个暗房里寻到她,就是那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尽管她被打的奄奄一息,还是嘴里振振有词她没有害沛儿,看见沛儿尸体,也一口咬定不是沛儿。

南宫昀当场在伊家对伊远翔大打出手,没了平日沉稳的模样。舒诗失了理智口口声声让伊家以命换命,麦莉气的对伊觉出言指责教子无方,南宫泽对伊唇大打出手让她还沛儿来,南宫洵念在两家百年情分只得叹气安慰自家人,给出伊家两条路,一是将伊唇送走再也不让其回来,二是让伊唇认到南宫名下,和伊家断绝往来。只有南宫陌一脸淡漠的看着伊唇,不生气也不打骂。

最先表态的就是伊远翔,声称小小年纪如此歹毒纨绔不化无颜去祸害南宫家,势必送出去越远越好。

他还记得当伊远翔说出要把伊唇送走时,伊唇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和渴求,到现在他也没能明白当时伊唇为何想逃离伊家。

95年11月18号到96年1月20号两个月时间里,伊唇一共跑过三次,两次被伊家的人抓回来,一次被南宫陌撞见。

病床上的人似乎梦见了什么,眉头蹙的更紧,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惧,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说了什么,南宫陌无动于衷,径直走到病床前拉开椅子坐下,看见病床上不停挣扎的人。

“我没有推沛儿。”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沛儿没有死,三哥你相信我。三婶,我疼。南宫叔叔,沛儿真不是我推下去的。小叔,小叔......”伊远翔手中的鞭子打在伊唇身上半点没有怜惜,伊唇咬紧牙关还是泪流满面,她不停在伊家老宅大厅里滚爬,向每一个能求救的人求救,可是当时的情况每一个人阻止。

“够了,再这么下去你会打死她的。”伊明西抓住伊远翔挥下来的鞭子,对着伊远翔怒目而视“要是想让她偿命,直接杀了她,省的让她受皮肉之苦。”说着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精美的匕首丢在奄奄一息的伊唇身边“你们谁动手?”

伊唇满含幽怨失望的眸子看着南宫陌,晕过去之前就说了一句话,尽管没有声音南宫陌还是知道了。

伊唇说:“南宫陌,我不想死。”

11月30日,傅雅跳海自杀,伊明西在伊家大动干戈,将伊觉补偿给他的祁龙苍转手给了伊沉,翌日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年1月19日,南都市各大知名报社刊登寻人启事,短短不过半日便撤了版面,第二日方落和伊唇生日当天,一把大火伊唇被送出伊家,那日似乎所有事情都不及人思考,南宫家还么来得及问一句便被告知伊家选了第一条路。

他和伊沉追查这么多年,心里似乎也是相信伊唇的话,也许沛儿真的没有死,只是所有事情发生的太顺利让他们被蒙蔽了而已,单单是伊唇精神病史这件事也是只得追查的,更何况当年他被偷走也是知道不少事情的,还有那个日日折磨他的女人他可是记忆犹新的。

伊唇慢悠悠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是刺眼的白光,和记忆中的好几次重叠。微微偏头,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还能看见点点星光。闭上眼睛,整个人头脑混账,有些神志不清,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有些疼,胸口有些闷,呼吸不畅快。

抬起没有扎针的手,手心朝上覆盖在眼睛上,深吸了口气。

“你醒了?”耳边响起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伊唇反问,声音沙哑难听。

“当然是来看你死了没有,早上还牙尖嘴利的下午就进了医院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你走吧,我说过不想看见你。”

“你以为我乐意吗?要不是我家大少吩咐,我早逍遥快活去了。”对方不乐意的撇了撇嘴。

伊唇不再说话,病房内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对方又问“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闻声伊唇并没有拿开手,只是她早上才和灵犀说过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晚上灵犀就坐在她病床前了,着实让她心生不满。

“我想喝点粥。”伊唇哑着嗓子开口,声音低微,像极了被遗弃的孩子般脆弱可怜。

“好,你等着我出去买。”灵犀看了一眼吊瓶,估摸一下来回时间“待会点滴完了你就按一下呼叫。”

“好”伊唇应声。

等灵犀买好粥回来的时候,病床不见伊唇只看见了一脸怒气的南宫陌还有被踢翻的椅子。灵犀头皮一紧,心脏跳动也是咚咚加快,提着东西进去刚走进病房两步南宫陌突然回身阴恻恻的问“人呢?”

“我出去给四小姐买点吃的......”灵犀硬着头皮解释。

“我怎么和你说的?”南宫陌满面寒霜,脸色阴沉至极,阴鸷的眼神带着杀意。

“寸步不离四小姐。”灵犀说着单膝跪地俯首恭敬回答“武曲办事不力,请大少惩罚。”

“滚回去找贪狼领罚,再有一次你就滚回岳家。”

“是!”灵犀立马保证“绝无下次。”

南宫陌绕过灵犀走出病房,灵犀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水,无奈的一笑。

伊唇打车去了南昱的公寓,南昱不在,是玉凝单脚跳来开的门,看见伊唇的时候脸上一愣有些尴尬,下一秒泪水蓄满眼眶顺着就留下来,脸上却是兴奋的笑意。

伊唇脸色苍白,说话也显得有些气势不足“不让我进去?”

玉凝连忙单脚跳开让开了路“不是不是,赶快进来。”

伊唇让她先进去,自己带上了门,玉凝跳到沙发上去坐着招呼着伊唇也坐下,伊唇看见茶几上的水果盘,伸手拿了一个苹果要了一口坐在那个唯一的单人沙发上,玉凝小心翼翼的搁好受伤的腿,满眼高兴的看着伊唇。

“南昱回家了?”伊唇挑眉看着玉凝,那副样子和玉凝印象中的伊唇一样,面色冷冰冰的,语气也冷冷清清的,若不是那惨白的脸色和语气里的有气无力,此刻的伊唇还是冷漠的让人讨厌,玉凝却觉得莫名的欢喜。

玉凝看了一眼伊唇,迟疑了一下“他,估计是回家了吧。”

“你为什么想要搬走?”

玉凝诧异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你说的对,我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自己想要的总归得自己挣来的才踏实。”

伊唇眸光微闪,尽管玉凝先前爱耍小聪明走捷径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人之常情,可如今却来同她说走捷径似乎不适合她,她想自己争一争这倒是让伊唇觉得有些欣慰又有些不理解。

伊唇起身跨到玉凝面前粗鲁的抹开玉凝的毛衣袖子,手腕上清晰的淤青还没有散去,伊唇退回去坐好,把吃完的苹果核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眼睛没看玉凝盯着自己的手“南昱经常打你?”

第五十三章 八字相冲

玉凝不自在的拉下衣袖,伸手捂住,脸色有些尴尬“不是南昱......是......是”

“不用解释,南昱的第二人格伤的你,也是他把你从二楼推下去的把。”伊唇抬眼看着玉凝。

玉凝惊讶“你怎么知道?宫沫告诉你的?”

“南羽是不是找过你?”伊唇避而不答,转而问其他。

“嗯,周天找过我。”玉凝低头小声回答“她说......南昱很恨我。”说着玉凝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伊唇“我不知道南昱为什么会恨我,她还说,南昱喜欢的人是云越。”

伊唇仔细打量玉凝几眼,发现和云越眉眼之间确实有五六分像“她还说了什么?”

“南羽说......”玉凝眼睛不敢看伊唇,眼神慌乱,言语吞吞吐吐“她说......你......你......”

“说我算计你,说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跟我有关,说我没把你当朋友,说我心思狡诈。”伊唇截断玉凝的吞吞吐吐。

玉凝抬头鼓足勇气的开口“对”。

“她说的不错。”伊唇云淡风轻的承认,玉凝的小心翼翼瞬间被愤怒吞噬大声质问“为什么?”

“因为你蠢。”伊唇毫不留情的打击,丝毫不顾玉凝受伤的神色继续开口“我不是不爱说话,我只是不爱说废话。我提醒过你不止一次,那些欺负你的人都是你自己惯的,你却不以为然,以为只要你姿态够低微别人就能把你当朋友,结果呢?”伊唇看着玉凝青白交错的脸冷笑一声“我给你提过醒,离江承歌远一点,离南羽远一点,离南昱远一点,你听了么?你说我没资格干涉你交朋友的权利,还故意和南羽南昱江承歌三人越走越近。你说,是我算计你了还是你自己往圈套里面钻?”

“可是我帮过你!”玉凝大声控诉,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伊唇明明欺负了别人还能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云淡风轻的说是别人傻不是她手段多。

伊唇挑眉,冷眼看着玉凝“你帮了我什么?”

玉凝如鲠在喉,她帮了伊唇什么呢?她看着伊唇张了张嘴,视线开始模糊,脑中确实无比的清晰她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慢慢低下头,眼泪滴在牛仔裤上晕开一片。

第一次想帮伊唇讨公道,结果惹上了阿细。

第二次想帮伊唇讨公道结果招来了职高的混子。

第三次报警找伊唇,确实给她带去了困扰。

第四次讨好王家珊和她和谈告诉王家珊伊唇的去向,结果王家珊不是去道歉而是去找伊唇麻烦。

第五次把心里的不快吐槽给南羽听,南羽伙同了陈阿细,伤害了江承歌。

第六次跟踪和宫沫见面的南昱,不成想被宫沫伤了手臂。

第七次拉伊唇去天台偷听宫沫和南羽说话,伊唇告诫她不听,不信,不作为。

第八次想把方落回来的消息告诉伊唇,却被南昱发现摔了她的手机。

第九次想要把南昱患人格分裂的事情告诉伊唇,结果被南羽知道了南昱生病的消息。

第十次,想要搬出南昱的公寓,以为这样就可以去找伊唇把知道的都告诉她,却被南昱推下楼。

还有么?还有很多,那么多事情前后连起来才发现每一次她都弄巧成拙,好心办了坏事。

“你帮了我什么?”伊唇又问,似乎执着于知道这个答案。

玉凝抬头,吸了吸鼻子,嘴唇动了动才说了句“对不起。”

伊唇及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才说“不用说对不起,我们算是扯平了。”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玉凝破涕而笑,殷切的问。

“不能”伊唇吐出两个字看见玉凝脸上受伤的神色勾了勾唇角“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玉凝听见这话才开心的吸了吸鼻子冲伊唇埋怨“你又欺负我。”

“智商不够,也怨不得谁都欺负你。”伊唇没好气的轻斥一声,把桌上的纸巾递给玉凝一脸嫌弃“擦擦吧,难看死了。”

伊唇看着玉凝笑靥如花的脸心中五味杂陈,玉凝的出生是一个原罪,但是她不该为父辈的罪过买单,更不该被卷进这无休止的漩涡中。也许,她来南都市就是个错误,但是冥冥之中自然是有因果循环,不然千里迢迢偏偏来了南都市。

“伊唇,我想和你说个事。”玉凝有些扭捏,神色复杂纠结。

“说吧。”伊唇在想事情,没注意到玉凝的语气,随口一答。

“听说江承歌是南昱的亲姐姐,也就是宫少寒真正的未婚妻。”

伊唇猛然回身一双眼睛充满狠辣“你听谁说的?”

“南昱和宫沫谈话的时候我偷听到的”玉凝脸色尴尬“我还听到宫沫说,宫少寒的妈妈是南羽的妈妈害死的。”

伊唇的神色松动一些,看着玉凝趋势一脸凝重,警告道“玉凝,我的话你最好听好了,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玉凝慌忙点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别想着搬出去,因为南昱不会放过你。南昱本心不坏,你得帮他提防南羽。至于云越,你少和她接触,宫沫的事情也别再打听。好好住在这里,好好呆在南高,好好考大学,谁也别信,包括我。”

“那我应该怎么办?”玉凝急切的问。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伊唇慢悠悠的回了一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便往外走“以后只要有人向你问起我,你都说不知道。”

伊唇走的毫不拖泥带水,玉凝还坐在沙发上想着伊唇今天和她说的话,总感觉还有她没理解的意思,翻来覆去品味也没参透。

伊唇回到祁龙苍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客厅了坐着南宫陌,瞿姨不知道去哪里了。南宫陌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刚进门的伊唇,西装整洁,头发干净严谨,脸色温润如玉,眸光温和可欺。

伊唇看着南宫陌,步履从容的一步步靠近,然后越过沙发踏上楼梯,背挺得笔直像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不好好呆在医院,去哪了?”看似随意的问候,伊唇却听出了隐忍的怒意。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死不了。”伊唇冷声回答,语气冷硬夹杂恼怒。

“你非得每次这么和我冷言冷语说话吗?”南宫陌慢条斯理的问。

“陌少爷不喜欢大可不来祁龙苍,我就这样,天生的不会讨人喜欢。”伊唇冷笑。

两人就这么背对着,谁也不转身,谁也不看谁,可是无形中四周硝烟弥漫,似乎下一秒就是要进行一场殊死搏斗一般。

伊唇觉得她和南宫陌绝对是天生的八字不合,小时候南宫陌对谁都是温和有礼偏偏看见她就是满脸嫌弃,言辞犀利。而她天生也是不安分的主,见谁都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偏偏看见他是恨不得风起云涌,干一架才好。

人人都说南宫陌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独独讨厌伊唇,伊唇自己也知道。

人人都说伊唇牙尖嘴利,心思恶毒,屡教不改,南宫陌对此再清楚不过。

伊唇不见南宫陌说话,抬起步子便往上走,不想和南宫陌再过多的辩驳。南宫陌听见踢踏的脚步声也不曾回头去看伊唇,敛眉沉思。

伊唇回到房间深感无力,她很想质问南宫陌为什么所有事情都知道偏偏不动声色,明明知晓她的一步又一步计划偏偏不阻止,还旁生枝节,难道玉凝的这件事情是他的一个警告吗?谁说南宫陌温润有礼,谁说他雅致谦和,明明就是腹黑歹毒还偏巧博了个好名声,她怎能不气?

第二天一早,伊唇下楼时没有见到瞿姨,确是见到了关婶和冯叔在前院。关婶在里里外外的打扫,冯叔在院子里修剪枝桠,大片的腊梅争相开放,在一片红、紫、白、黄的山茶花中间屹立如王,傲立寒风中。

丁卡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冲正在打扫的关婶嚷嚷“关婶,今年祁龙苍的梅花开得比往年还艳丽啊。”待看见伊唇从楼梯上下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四小姐,您起来了。”

“今日你们为何都来前院了?”伊唇疑惑,倒也不深究就是随口说了一句。

“瞿姨去伊家老宅了,我们寻思着后院打扫差不多了就来前院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关婶笑盈盈的开口,手里的抹布不挺的擦着茶几。

“四小姐,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可好了,您可以去瞧瞧。”丁卡咧嘴一笑冲伊唇招呼。

“好,我出去瞧瞧。”伊唇点头,提起步子出门。

早上起来发现比以往冷了一些,却不知是昨夜下了今年第一场雪,雪势不大,如今已经停了,恰巧盖住地面薄薄一层,一阵风过,梅花瓣上的雪花絮絮落下。这倒是让伊唇想起了刘义庆的咏雪。

“四小姐,天冷得紧,你怎么出来了?”冯叔笑着冲伊唇开口,拿着一把大剪子修剪山茶花得叶子和凋谢的花朵。

“丁卡说梅花开了甚是好看,我出来瞧瞧。”伊唇温和的回了一句,走近冯叔站在梅花树下。

“祁龙苍今年的梅花比往几年开的多,不知道南院的梅花开的如何?三夫人若是瞧见这里的梅花定会非常高兴。”冯叔已年过五十,身子硬朗,说话中气十足,语气和善让人很舒坦。

第五十四章 物极必反

伊唇看着灵敏的冯叔,背影有些眼熟却又感觉不曾见过,愣神间枝头梅花上的雪被风一吹絮絮落下,伊唇伸手去接,嘴里轻声呢喃“白雪纷纷何所似?”

“四小姐觉得谢太傅其兄子和其女谁人说的合适啊?”冯叔许是听见她的话,笑声朗朗。

“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这两句各有千秋无从辩驳,不过我更喜欢撒盐空中差可拟更贴切。”伊唇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老儿以为后一句更柔和。”冯叔摇头,面上笑意不减分毫,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伊唇“一个是人为,一个顺应自然变化,四小姐以为如何?”

“前一句重在‘撒’,后一句重在‘因’,不过都是描述了俄而雪骤时的景象,所以我说各有千秋。”伊唇勾唇浅笑,目光柔和的看着福叔布满沟壑的脸。

冯叔闻言哈哈笑起来,眼中满意之色渐浓,伸手指了指伊唇头上的梅花有指了指身边的山茶花笑道“四小姐看这梅花可与山茶不同?”

“傲雪寒梅独自开,唯有伊人踏香来。懂得寒梅通彻骨,梅花香自苦寒来。古人常咏叹梅花傲立风雪,引得现今家家小儿挂口。却鲜少有人知‘老叶经寒壮岁华,猩红点点雪中葩’,‘独放早春枝,与梅战风雪。’的山茶。”

“那四小姐更偏爱哪一个?”冯叔点点头问道。

“寒梅只在冬天见,山茶绵延冬入春。”伊唇伸手捡起落到肩膀上的梅花花瓣,走到山茶旁放入其中一朵红色的山茶花旁,浅笑低吟“说起来,我更喜山茶。”

冯叔继续修剪山茶花的枝桠,声音颇有些老神在在“那日在后院果园见你,便知道你非池中物。只是万物相生相克,物极必反,月盈则亏啊。”

“虽物极必反,可否极泰来。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是小老儿愚钝了”冯叔笑答。

伊唇不再开口,转身进去屋内,冯叔也不留她,伊唇立在门口停顿一会儿喃喃自语“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四小姐可是被冯叔叨扰的不耐烦了?”关婶见她进门便开口问道。

伊唇关上门,往里屋走,尽管是有空调还是觉得今日有些凉“冯叔学问很深。”伊唇中肯的评价。

“往前倒数二十年,冯叔可是个有名头的鸿儒啊。”关婶笑着解释。

“冯叔见地颇为独到,担得起鸿儒二字。”伊唇便往里走边答话,视线一直注视着关婶手里的红丝线“关婶这是要做什么?”

“这不快过年了,想着编几个吉祥如意结到时候里里外外挂着喜庆。”

“这倒是个好差事。”伊唇坐在单人沙发上,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红绳问“我可以学学这个,今后过年我也能编几个,关婶可是能教教我。”

“四小姐想学我哪里敢不教,现年头爱弄这些老派东西的人不多了。”

“可能我就是个老派的人。”伊唇学着关婶的样子慢慢缠,随意的回了一句。

第一个伊唇做的并不好,甚至是有些泄气想就此放弃,可是瞥见关婶眼中关切的笑意似乎又觉得不妥,另外拿起来又重启了个头,遇上步骤忘记的也问一下关婶,关婶就高兴的手把手教她。

“瞿姨今天不回来吗?”伊唇随口问,眼睛却盯着手中的结,样子颇为认真。

“估计得等几天,听说小老夫人胃口不好,让瞿姨煮药膳去了。”

伊唇手中顿了一下继而继续手里的动作,刚来时问瞿姨大概多少年没回去过了,瞿姨回的是八年,可如今为何三番两次被叫过去,一呆就得四五天,难道伊家老宅听到了什么风声?

丁卡从楼梯下出来,手里拿着抱着一个大纸箱,灰头土脸的从她们笑。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伊唇好奇的询问一声。

“四小姐,储物室一年没收拾过了,我去处理处理那些不要的东西”丁卡说着把箱子放到地上冲关婶抱怨“我说关婶啊,有时间把储物室也收拾收拾,全是灰。”

“就你矫情,我赶明就让人帮忙收拾行不行?”关婶嗔怪丁卡一眼。

“那可就感谢关婶的大恩大德勒”丁卡说着便抱起纸箱往外走,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关婶看着丁卡跑出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丁卡啊,还同小孩子一样,也就三少不嫌弃,要是搁其他富人家庭指不定皮都抽落两层。”

“丁卡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为何偏偏在祁龙苍干些杂活?”

“丁卡是三少八年前捡回来的,现在在皇家酒楼帮忙呢,住在后院那边,不工作的时候就回来帮帮我们干活,挺好的一个孩子。”

伊唇点点头默不作声。

关婶打好一个结的空挡抬起头来看了伊唇一眼,随即笑开了“瞿姨先前还同我们说您不爱说话,不喜人亲近,让我们别打扰到您。”

“不喜人亲近倒是真的,不过不爱说话这可说不好。”伊唇抬头认真的看着关婶“遇上心情好,难免也会多说几句。”

关婶笑呵呵的看着伊唇,故意试探性的问“那四小姐今日心情可是好?”

“嗯......”伊唇思考半晌才浅笑道“还算不错,关婶,你看我这编的对不对?”说着把手中完成一半的吉祥如意结递给关婶看。

关婶看了之后连连夸她聪明,心灵手巧,是个难得的好学的人。

伊唇接过半完成的结继续往下编“关婶,祁龙苍大概有多少人?”

“您要说现在可没几个人,您要说过年的时候那可多了。”

“为什么?”伊唇不解。

“这平时呢,就瞿姨和我,福叔还有冯叔打点这里里外外,后院干活还有四个都是些年过四十五的老家伙了,这年轻的也就丁卡偶尔回来帮帮忙。但是过年就不一样了,过年的时候啊,像是修文,承原,黎准都会来,偶尔啊还有姜曳和寒喧也会来。”

“哦。”伊唇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刚才冯叔说的极对,凡事物极必反。若不是如此,瞿姨也不至于现在提防着她,两人中间生了嫌隙,伊绒性子单纯有一说一,问什么顺着她问的话便说了,可是瞿姨和关婶不同,活了半辈子的人总归是透彻些的,想来她三哥也不会放一些没有眼力劲的人在眼前。

关婶并不是话痨,但是很懂得为人处世之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全有数,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问题怎么回答也都是巧妙的很,既没有驳了问话者的兴致也没有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看来单单一个瞿姨还不是祁龙苍的门面,要说起来恐怕冯叔和福叔连同后院没见过的几个人恐怕也都是岁月中的人精。

伊唇开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事态的发展有了一些怀疑,这些事情的推动虽说在她意料之中,可是发生的何其顺利,反而让她隐隐不安。

中午伊唇没有吃饭出了一趟祁龙苍,原本应该去祁龙苍为她补课的乔缘也没有去祁龙苍,两人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咖啡馆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桌上摆着一摞书和两杯咖啡,乔缘张望四周没发现熟人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对面云淡风轻的伊唇。

伊唇看了看乔缘把她脸上的慌张尽收眼底嗤笑一声“怎么,你怕了?”

乔缘脸色更为慌张,双手局促不安的纠结在一起,眼睛里似乎有些渴求又有些惊慌,眼睛闪躲不敢直视伊唇的眼睛,看见伊唇脸上带着嘲讽,眼底满是冰凉乔缘更是不敢说话,怕说多错多,尤其是在伊唇面前,被伊唇静静的看着也觉得是由内而外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怕成这样,要是待会算起账来,你是不是得直接晕了?”伊唇挑眉,语气清淡,低头打量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不理会乔缘脸上的惊慌失措是不是深了几分,笑着问“我的手你觉得好看么?”说着就把自己得左手伸到乔缘面前。

“好......好看”乔缘惊了一下,看着伊唇的手,吞了吞口水说。

“那你觉得这把刀好看吗?”伊唇说着,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精美得小刀放在桌上,不过二十厘米长,银色的外壳上面雕刻细腻的纹路好像是蝎子又好像是蜈蚣。

乔缘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出了惊恐别无其他神色,身子已经开始颤抖。

“我问你,这把刀好看吗?”伊唇淡淡的询问,脸色还带着无害的微笑。

“你......你......你要干什么?”乔缘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害怕来形容了,她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鬼迷心窍的就选择了两面山刀的做法,现在才明白过来伊唇当初警告她的话,原以为是看玩笑,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

伊唇收回手,伸手拿起桌上的小刀拔出来,刀锋被屋内的灯光照射之后,伊唇旋转刀身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晃了乔缘的眼睛,伊唇慢条斯理阐述“我这双手打过架,写过字,翻过围墙爬过树,可偏偏”伊唇说到这里抬眼看着乔缘,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声音也轻了不少“就是没杀过人。”

第五十五章 恐吓乔缘

尽管伊唇声音很轻乔缘还是听见了,浑身冷汗直冒,身子瑟瑟发抖,眼睛死死的盯着伊唇,伊唇脸上的笑容像极了黑暗中的撒旦恶魔,嗜血阴狠。她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爱耍小手段的普通女孩子,那里见过伊唇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杀人?这是一个何其恐怖的疯子。

乔缘站起来的时候因为慌张碰倒了椅子,正巧服务员经过扶起摔倒的椅子,见到乔缘惨白的脸色关切的问了一句“这位客人您没事把?”

伊唇笑着冲服务员挥了挥手“我姐姐就是觉得有点冷,想让你们把空调调高一点。”

服务员将信将疑的看了伊唇一眼,视线落到乔缘惨白的脸上“这么多汗还冷吗?”

“那是冷汗。”伊唇起身拉着乔缘坐下,面上虽然带着笑可是眼睛了却满是警告“来,姐姐赶紧坐下,你今日还没给我讲题呢?”

乔缘不甘心的坐下,服务员说去给温度调高一些,乔缘是感觉有点冷,浑身透心凉,从头到脚都是鸡皮疙瘩。伊唇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的时候她浑身一颤,视线盯着桌上泛着寒光的刀头皮发麻。

伊唇俯身凑到乔缘耳边低声开口,声音冰凉“今天你要是走了,我有一千种方法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乔缘果然坐着不敢动了,伊唇看着她的反应满意的笑了,见她张嘴的时候先一步开口“你说是我的刀快,还是你喊救命快?”

伊唇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翻开两本书,一本朝着自己,一本朝着乔缘,拿出一支笔在桌上敲了敲“乔老师,该上课了把?”

“伊唇,你到底想怎么样?”乔缘声音颤抖,透着清冽的恐惧和愤怒。

“你不知道?”伊唇冷眼扫向乔缘,脸色愠怒。

“我不知道。”乔缘肯定的回答。

“好一个不知道。”伊唇冷笑意味渐浓,语气确实冷淡的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12月6号我让你拿给伊朗的那张纸你给谁了?”

乔缘低着头,不答话。

“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不想说?”伊唇又问。

乔缘还是低着头沉默。

“等着南宫陌来救你还是等着傅雅来找你?”伊唇冷不丁的声音响起,乔缘猛地抬起头愣愣的问“你怎么知道?”

“我找你的第一天就说过别给我玩花样,偏偏你却是个胆大的,在我这儿拿了钱办了事转脸就能接南宫陌的钱,出卖我。傅雅觉得祁龙苍遮不了风挡不了雨,你乔缘却觉得可以发财是吗?”

“你跟踪我?”乔缘不可置信的看着伊唇。

“跟踪?你乔缘还没那么大脸。给你的DNA亲子鉴定后半页上面有我写的字,你转手复印两份一份给了傅雅一份给了南宫陌,你不知道的是第二日傅雅就翻了我的房间,想找到前半页。知道为什么吗?我写的两个字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傅雅可知道,南宫陌也知道,乔缘,你知道你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乔缘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可偏偏反应不过来伊唇说的意思“可是她什么也没找到。”

“你知道这三个人中谁的钱最不好拿吗?”伊唇笑了一下“告诉你,就是你以为最君子的南宫陌。你复印的半份DNA亲自鉴定可是一个大秘密,能够让你不知不觉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大秘密,很快你就会知道你这二十几年白活了,你也会知道有些钱拿不得。”

伊唇丢下乔缘一个人在咖啡馆,收拾好书包去吧台结了帐,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乔缘坐的方向。

半小时后,带着墨镜的傅雅匆匆走进咖啡馆,乔缘见到傅雅就像看到救星了一样,抓住傅雅的手便开始求救“你一定要救救我。”

傅雅听乔缘把刚才的事情叙述一遍之后,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愚不可及,我12月7号根本就没去祁龙苍,伊唇写那两个字的笔是特殊材质的,复印的时候根本复印不下来。”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立马抓住乔缘放在桌上的胳膊问“原件去哪里了?”

“我......我不知道。当时我以为三张都一样,一张给你了,一张给了南宫陌,还有一张放到伊家伊朗的房间里了。”

“好好想想,原件到底是在伊家还是南宫陌手里?”

“我真记不得了。”乔缘使劲摇头,慌张的脸上布满泪水,她是真的急了也怕了。

傅雅没了心情安抚乔缘,匆匆离开。乔缘没了主见只得病急乱投医,打个车匆匆赶往NMZ的楼下,门口的保安不让她进去,无奈她只得硬闯,前台询问她是否有预约她也只能摇头,保安进来拖拽她她便使劲挣扎,外出办事回来的普宁见状大步走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普宁眉头皱起,NMZ大堂从来没有出现如此的情况。

“普特助,这位小姐没有预约就硬闯。”保安低下头有些羞愧的回答。

“普特助,求求你,让我见见南宫大少爷,我有急事必须要见他。”乔缘看见普宁便朝他扑过来,抓着普宁的胳膊梨花带雨的看着他。

“行了,你们去忙吧。”普宁对着保安和几个前台开口,其他人散去。

普宁瞧着眼前的人,不动神色的抽出自己的双手,脑子里使劲回想也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看着惊恐的神色,梨花带雨的清丽小脸倒有些同情起来。

乔缘一想到打出过来的途中,一辆车横冲直撞差点撞上她坐的出租车,她心里特别坚定了伊唇的话,一个随时会让她丢命的大秘密,尽管她并不知道这个秘密事关于谁,也不知大正对的是谁,当初南宫陌找到她的时候给她允诺过条件的,不得已她只能找南宫陌求助。

“你是谁?”普宁居高临下打量刚到他肩膀的女孩子,冷淡的问。

“乔缘。我是伊家四小姐的家教老师,我今天必须见到南宫大少爷,求求您帮帮我。”

普宁将信将疑,听到伊家四小姐的名头脸色一凛,上下打量乔缘几眼才对她说“跟我走。”

普宁将乔缘带上顶楼,从上电梯到出了电梯乔缘一直低着头浑身颤抖,还带着小声的啜泣。普宁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心下想这位伊家四小姐是怎么吓着面前的小姑娘了,竟让她仿佛见了鬼一般。

普宁让乔缘等在门外,自己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进去带上了门。南宫陌身着一身蓝色西装,白色衬衣,宝蓝色格子领带。温润的脸上一脸温和,一丝不苟的头发显得严谨认真,静静的仰靠在老板转椅上,左手拿着一个文件夹正在看,余光见到普宁进来并未抬头。

“总裁,有个人想见您。”普宁走到办公桌前,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略微高扬,听见南宫陌耳里甚至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南宫陌移开文件夹,一双冷峻的眸子锐利的看着普宁,普宁脸上的笑就僵住了。每次南宫陌眼睛深沉而危险的看着他,嘴角挂着浅笑的时候总有事情要发生,他不由得浑身一紧脸上挂着干笑“总裁,您别这么看着我,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南宫陌把手里的文件丢在办公桌上,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谁要见我?”

“伊四小姐的家教老师乔缘,也不知道伊四小姐如何给人家吓着了,此刻的样子就跟见了鬼一样。”普宁解释道,顺带揶揄了一下伊唇,见南宫陌神色没什么变化才继续开口“这不会是跟当初吓王家珊一样的法子把。”

“人呢?”南宫陌坐正身子,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刚才的文件上快速签了字然后递给普宁“这是跟菱悦集团的合作案,你跟一下。”

普宁接过文件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菱悦集团和莫总沟通企划案。”

“出去的时候叫一下门外的人,如果还没被吓死的话。”南宫陌冷冷的看了普宁一眼,普宁立马拿着合作书遁走。

普宁刚走,乔缘就畏畏缩缩的进来,普宁关门的时候把乔缘吓了一跳。乔缘看了一眼关闭的门,又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南宫陌站在门边不敢往前走。

南宫陌看了一眼乔缘的狼狈样子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起身走到沙发边走下“听普宁说,你要见我。”

乔缘踟蹰的往前动了两步“南宫大少爷,您一定要救救我。”

闻言南宫陌挑眉,不解的看着乔缘,嗤笑一声“我为何要帮你?”

“大少爷,您不能过河拆桥啊。”乔缘往前两步冲到南宫陌面前,虽然害怕面上也是不服输的模样“当初您说过这件事情与我无关的。”

南宫陌低笑两声“乔小姐没听说过银货两讫吗?”

“陌总,您堂堂南宫家大少爷,NMZ总裁,说出口的话不能言而无信。”乔缘情绪激动,惹得一向温润谦和的南宫陌也是不悦的皱了眉头。

“乔小姐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见死不救显得我多小人似的”南宫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地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纵横交错的马路。

“当初是您说只要给你那张纸,出了事您担着。现在伊唇知道了我把复印件给了你和傅雅,她说这是个大秘密,会让我随时丢失性命大秘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秘密是什么。”

“乔小姐既然不知道‘受人之托,尽人之事’的道理,又何怪别人秋后算账呢?”南宫陌并没有回身,而是往前又走了两步几乎快要贴着落地窗,说话的时候热气覆在了玻璃上。

“伊唇今天对我说,她那双手打过架,写过字,翻过围墙爬过树,就是没杀过人。”乔缘想到当时伊唇的表情直觉得头皮发麻,心里惊恐不安“她真的会杀了我的。南宫大少爷,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第五十六章 恐吓

南宫陌听到乔缘的话,无声的笑了,似乎心情很不错。思绪一下就回到了07年初,他去南高附近查看现场,车子停在南高北门附近。他和普宁刚上车还没有发动车子的时候,就碰上伊唇和找茬的王家珊。

王家珊趾高气昂的仰头冲伊唇说“伊唇,我告诉你,以后你再帮玉凝找我麻烦,我就让王家出面开除你的学籍,把你赶出南都去。李琦说了,你早就被伊家赶出来了,就算伊沉护着你,我王家也不怕。”

伊唇无聊的神色扫了王家珊一眼,不打算理会准备走,可是王家珊张开双手拦在伊唇面前挡住了伊唇的去路。

“伊唇,我告诉你,你帮着玉凝就是和我王家珊作对。”

“我什么时候帮着玉凝了?”伊唇一脸不耐烦的低头瞥了王家珊一眼。

“你没帮她处处针对我?”

“王家珊,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有。我被停课反省,入室抢劫,退学这三件事哪一件和你王家珊没关系你捡出来。”

“我......”王家珊被噎得的没了话“那也是......你挑衅在先。”

伊唇突然笑起来了,笑得无比灿烂却让王家珊感觉无比胆寒“这么容易就被炸出来了?脑子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惜啊你没有”伊唇挑眉,嘴角挂着浅笑,突然伸出手递到王家珊面前,慢条斯理的开口“你说我的手好看吗?”

王家珊不明所以,仔细看了看伊唇的手,鬼使神差的看着伊唇笑得毛骨悚然的脸点点头“好看。”

伊唇冷笑一声,收回手低头打量,再抬起眼的时候一脸阴狠,眸光冰凉“我这双手打过架,写过字,翻过围墙爬过树”伊唇冷笑的看着王家珊木然的神色,一字一顿开口“可偏偏啊,就是没杀过人。”伊唇看见王家珊惨白的脸色和眼底的害怕勾了勾唇,一双手突然朝前呈半环扣抓向王家珊的脖子“今天就找你试试。”

伊唇的手还没有触及到王家珊的脖子,王家珊就吓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伊唇嫌弃的睇了王家珊一眼绕过她,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嘴里轻声的说了句“真是不经吓,光长个子不长脑子。”随后扬长而去。

南宫陌似乎还能清楚的记得伊唇吓唬王家珊的时候,脸色是如何的吓人和认真,想必今天的乔缘也是被这么吓着的把。

南宫陌脸上的神色乔缘看不见,可是南宫陌的默不作声也让乔缘心里打鼓,如果傅雅不帮她,南宫陌也不帮她,她就感觉自己出了NMZ的门就得出点什么意外才合情合理。

“南宫大少爷,我......”乔缘吃不准南宫陌的性子,小心的叫了一声。

“以后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东西是我给你的,你要记住,你从来没见过什么伊家四小姐,也从来去过祁龙苍。”

乔缘错愕“可是,我明明见过......”

南宫陌回身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乔缘,声音冷了些“那你就等死吧。”南宫陌脸色阴沉,眸子阴狠确实吓着乔缘了,乔缘不敢再说话只得连声答应。

乔缘离开之后,南宫陌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对面很快就接了,南宫陌询问目前什么情况,对方说了一阵之后他便沉思了一会儿才说“你是说傅雅去见了伊森?”

“是的,而且,伊四小姐也跟过来了,不过不一会儿她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她去哪里了?”

“她偷偷溜进赵家了。”对方迟疑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我发现四小姐溜门撬锁熟练的很,翻墙爬树也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是每次都是去别家溜一圈就走了,什么也不拿。”

“她都去过哪里?”南宫陌声音低了八度,不难听出他生气了。

“赵家,伊家,林家,李家,洛家,柯家还有......您家。”

南宫陌气的摔了电话,外面暗流涌动都在找她这个始作俑者,她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别人眼皮子底下晃悠,真不知道是嫌自己命硬还是活够了。

晚上七点,南宫陌回家,车子刚驶入紫檀路,刷卡过了栏车杆便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入紫檀花园。那人一身黑衣装扮,身形瘦弱,身手灵巧,也仅仅是疑惑并没有深究。

车子驶过伊家老宅和南家过后便是紫檀花园的入口,偏头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并无异常。

南宫陌到南宫家老宅门口,保安开了门恭敬的同他打招呼,车子往前便能听见一阵欢声笑语,南宫陌把车停在院子里下车,管家从里面迎出来“大少爷,您回来了。”

“家里来什么人了?”南宫陌温声询问,语气温和。

“哦,是上官老爷子和上官老夫人来了,莫小姐和伊五小姐也在里面。”管家笑着答话,侧身让开请他进屋。

南宫陌提脚往前走,一进门便听见几个人打闹的声音。

“南宫泽,你不要脸,这是舒阿姨给我吃的。”伊绒不满的叫唤,追着南宫泽满大厅乱跑。

南宫泽手里拿着一盘干果,边跑边往嘴里塞“这是我家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吃。”

“莫纨,你赶紧抓住他,都快没了”伊唇急得大呼,莫纨见南宫泽跑到她面前灵巧的闪身一夺,南宫泽就觉得手里空空如也,不满的看着莫纨“好妹妹,抢哥哥东西是不对的。”

莫纨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盘子塞到自己奶奶的手上“奶奶,你们吃”然后挑眉的看着南宫泽。

麦莉和章之美慈祥的笑看着打闹的三人。

“陌儿回来了。”章之美瞧见南宫陌进来,笑着打了招呼。

“上官奶奶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南宫陌笑着答话,看见章之美的神态不由得夸了一句。

上官侯和章之美一生奉献军队,自然退下来的,尽管现在过着闲散的生活也不难看出颇有将人风采。再加上章之美曾经和上官侯都是被无数次授予过一等功的表彰,身手气场那是妥妥的能够威慑别人的。

“还是陌儿会说话。”章之美满意的点头,冲麦莉朗声笑道“不像我家那个面瘫小子,从来不会夸人。”

“陌儿虽说性子温和,可十六岁就进商场斡旋,见惯了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说话难免油嘴滑舌了些,凌小子虽然性子冷了些,也是会疼人的,我瞧着倒是挺喜欢的。”麦莉应承还不忘替上官夙凌说点好话。

南宫泽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南宫陌,然后凑到麦莉身边贼兮兮的开口“奶奶,咱家就数你火眼金睛,我哥那可不是油嘴滑舌,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胜于百万之师啊。”

南宫陌阴恻恻的瞪了南宫泽一眼,一副你得罪我的模样,南宫泽缩了缩脖子凑到章之美身边坐下“上官奶奶,你看我哥瞪我。”说着还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露出害怕的神色“吓死我了。”

莫纨笑着动了动手腕和脖子,慢慢走向南宫泽“每次看见你这得瑟样我就想揍你。”

“莫纨,往死里揍,打坏了南宫叔叔和舒阿姨也不心疼”伊绒在旁边添油加醋。

南宫泽干笑两声,立马跳开绕到沙发后面一手搭着麦莉,一手搭着章之美凑近她们开口“两位奶奶看见了吧,你们的好孙子从小就会勾引小姑娘,走哪都有小姑娘护着。”

南宫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莫纨追着南宫泽就往厨房跑去,伊绒偷偷的从两位老人身后把章之美手里的干果拿走跑一边去了。

“上官爷爷呢?”南宫陌在沙发上坐下随意的问。

“在书房和你爷爷下棋呢。”麦莉一脸嫌弃的回答“成天琢磨那玩意。”

“我爸还没回来?”南宫陌又问。

“你上官叔叔说是有事找他,去上官老宅那边了。”章之美答话,言语正常,可是眼底的闪躲南宫陌还是察觉了。

南宫家饭桌上其乐融融,上官侯和章之美便是留下来吃饭,南宫昀并未从上官家过来。席间众人说说笑笑,南宫泽插科打诨一顿饭吃的也是异常开心。一顿饭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响动声,窸窸窣窣的。

南宫洵闻声浓黑的眉毛抖了抖,胡子也是一翘一翘的,语气有些愤怒“莫不是伊家又闹什么乱子了。”

“这伊老哥啊,年轻时候做事不讲章法也不管礼教,这老了老了,还压不住自己的脾气,教不好子孙迟早要出事。”上官侯叹息的开口。

管家急急忙忙从从门外跑进来,舒诗疑惑看着跑进来神色慌张的人忙问“管家,外面是哪一家出事情了?”

“是香檀路的楚家在抓贼,偏说那贼进了伊家宅子,伊家命人搜查的时候在主院厨房的冰箱里发现了一根人骨。”

众人一听都讶异一番,还伴随惊呼声。

“管家爷爷,你说主院发现了人骨头?”伊绒猛的站起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管家。

“是这么说的。那贼被楚家的保镖伤了手,一路循着血迹在伊家院门口就不见了。”

第五十七章 人骨

南宫陌沉吟,紫檀路中间是紫檀花园分割在马路两边,伊家同南家隔马路相望,南宫家和上官家隔马路相望,中间就是隔着紫檀花园。想到自己刚回来时候看见的黑影眸光沉了沉,现在想起来那道身影越发的熟悉。

伊绒冲出南宫家直奔伊家,莫纨看了看席间的人跟着跑出去了,南宫陌深知自家人和伊家的矛盾,于是征求似的问了问“爷爷奶奶,妈,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舒诗面上有些不乐意,语气略微强硬“这么些年你同伊沉来往我不曾过问,但是你要插手伊家的事情,我不允许。”

南宫陌看了一眼舒诗,视线又投向南宫洵,南宫洵无奈的看了南宫陌一眼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上官侯轻微叹了一口气,倒是麦莉一拍桌子大声开口“你妈说的对,陌儿你绝对不能插手伊家的事情,他伊家屹立百年,用不到你这个外人伸手。”

南宫陌审时度势,笑着同舒诗和麦莉保证“妈,奶奶,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插手,惹一身腥的。”说着站起身来冲几位长辈微微颔首“我上楼换件衣服拿点东西,回一趟公司,还有工作处理。”

麦莉满意的摆手,舒诗不疑有它便嘱咐到“公司有你爸,你也别太累着了。”

南宫陌上了楼,南宫泽偷偷打量几眼南宫陌的背影,又看了看舒诗的脸色便插科打诨“伊家每年不出点事浑身都不自在,妈,奶奶你们该高兴啊,这回估计伊家老爷子气得要年轻好几十岁呢。”

“再年轻几十年又娶几个姨太太?”麦莉闻言不满的嗤笑“到时候,我看伊家老宅直接改名怡红院得了。”

南宫泽扑哧笑出声朝麦莉伸出大拇指“奶奶,精辟。”

南宫洵在南宫泽脑袋上使劲一个爆栗,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南宫泽“精辟个屁。”说着还不外抬脚踹南宫泽“他伊觉15岁结婚,还学古代三妻四妾,要说就该以重婚罪给他收押喽!”

“我看你是嫉妒吧?”麦莉斜眼看着南宫洵,南宫洵顿时没了话。

“行了,你们也吵大半辈子了,就别再为不相干的事情烦心了。”章之美笑着打圆场“要说伊家没那么十恶不赦,花芬生的那俩孩子就不错,你看明赫博古通今,才华横溢,道高德重,德才兼备,在大学任教二十年也是桃李满天下。明西虽说自小桀骜不驯,乖张顽逆,那也是内外谦备,天资聪颖,讨人喜欢。”

“说到底还是那老头子的错,花芬多好的一个人。”麦莉说着也叹了一口气。

南宫泽实在不想同长辈们讨论过去的恩恩怨怨,也不乐意听长于短叹索性直接溜上了楼,轻手轻脚的往南宫陌房门口走去,本想偷偷看看南宫陌在干什么,结果南宫陌的门从里面反锁了,根本打不开。

南宫陌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伸手打断房间内的说话声,走到门口去敲了敲门“南宫泽,我今天给你脸了?”南宫陌声音温和却让南宫泽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干笑着躲开“哥,我就是路过,路过。”

听见门外没了脚步声,南宫陌才回身看着那个懒散的靠在落地窗边的人,锋利的短发根根竖起格外的精神,五官出挑,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标准的硬汉形象。身穿黑色毛衣白色休闲裤给整个冷硬的形象添了一份柔和。

“继续说。”南宫陌走到男人的旁边声音淡淡的。

“她在紫檀花园,胳膊被刀划了一下。”男人平静说话。

“她去楚家偷什么?”南宫陌挑眉,声音渐冷。

“这次她不是偷东西,而是放东西的。”

闻言南宫陌挑眉,偏头看着男人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人骨。和伊家主院一样。人骨是紫檀花园挖出来的,真不知道这位伊家四小姐到底想干什么,寻常小姑娘看见死人都怕的不行,她可倒好直接把人骨背在身上,如今楚家的人在紫檀路路口和香檀路上严防死守,估计今晚她是走不了了。”男人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宫陌一眼,眼神里尽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司韶”南宫陌警告性的叫了一声,眼神冷冷的扫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拉开落地窗的门走到阳台上直接往二楼阳台跳下去了,同时还轻飘飘说了一句“我没回来之前好好呆着。”

司韶无所谓的挑眉,顺手关了阳台的落地窗窝进南宫陌的被窝里打算补觉,电话铃声突兀响起,看着来电显示眉头皱了皱随即接听“怎么了?”

“贪狼,禄存出事了。”

司韶立马起身,捡起沙发上的大衣穿上立马出了门。客厅里只有舒诗、麦莉坐在沙发处边看电视边聊天,气氛还算和谐,舒诗最先看着司韶下楼,诧异了几分便问“阿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韶便下楼边恭敬回答“妈,我下午回来的,在大哥房间里睡到了现在。”

“哟,我当谁呢?稀客呀。”麦莉回头见了司韶脸色立刻板起,语气虽是奚落却不难听出玩笑的意味。

司韶步子一顿,嘴角扯了一下,无奈的大步走过去站在麦莉身后,俯身讨好“奶奶,是孙儿不孝,大半年没来看您了。”

“你奶奶同你开玩笑呢”舒诗笑着解围,无奈的冲司韶笑笑,见他眼底的疲倦便又问“你吃饭了么?我叫陈妈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妈。我得出去一下。”

“哼,我就说三个孩子最没良心的就属你,这大半年刚刚露个脸又要往外跑,哪里还有这个家啊。”麦莉本来缓和的脸色听见司韶要出去立马垮下来,语气更是嘲讽。

“奶奶。”司韶说话间给麦莉捏起背来“禄存出事了,我得去看看。等孙儿回来,任你处置好不好。”

舒诗闻言脸色严肃起来,颇为担忧道“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

“妈,我还不知道,所以先过去看看。大哥今晚不出去了,看来应该是有些疲累,睡下了,待会就别让人去打扰大哥了。”

“好。”

司韶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冲麦莉保证“奶奶,孙儿明天一定会来陪您吃晚饭。”

“走走走,别碍我眼。”麦莉也不看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出门的空挡司韶给南宫陌发了信息。

南宫陌听见手机提示音响起并没有急着去看,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面前的人,不喜不怒。而面前的人一脸冰霜,眼睛清澈明亮,嘴唇紧紧抿起,头发散落在肩膀看上去有些乱,有点狼狈。

南宫陌伸手想去拉面前的人,结果她挥手将他打开。

“伊唇,你想死在这里吗?”南宫陌眯起眼睛,阴恻恻的问。

伊唇不答话,眼睛警惕的看着南宫陌。因为是冬天,又是晚上,紫檀花园的花草都带了水珠,她又一直躲在这个隐蔽的角落,身上早已冻僵了,手臂上的伤口似乎不再流血,不过她是知道自己发烧了,可是再如何,也不想让南宫陌帮忙。

“我命大,死不了。南宫少爷还是走吧,免得脏了您的衣服。”伊唇语气疏离客气,看不清南宫陌脸上是什么表情。

南宫陌伸手想去拿她身后的书包,伊唇惊得坐着的身子猛地后退,南宫陌保持蹲着的姿势,看见伊唇的反应之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书包里有什么?”

“书包里当然是书,还能有什么?”伊唇冷哼。

“你确定是书?”南宫陌声音明显不信,挑眉看着伊唇“伊家的保镖站满了紫檀路,楚家的保镖布满了香檀路,他们找的人是谁?”

伊唇咬牙切齿的看着南宫陌,冷笑有气无力的开口“呵,南宫少爷不妨把我交出去,还能博得个大人情,指不定伊家就真的让我一命换一命还了你南宫家的债。”

南宫陌闻言脸色冷了些,语气更是凉薄“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不惜命。”

“命这东西是老天爷给的,我倒是想惜命,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就给收回去了。既然不由我决定,珍惜它干什么!”伊唇辩驳,心里微微泛起怒气。

“你书包里是谁的人骨?”南宫陌冷不丁的直接问出口,伊唇震惊的看着他,第一次有恐惧的东西从心底油然而生,她以为走了一个灵犀身边便不会再有人跟着,也不会在有人监视,现在南宫陌直接的问出口那就是一定知道了什么。

伊唇低下头,身子往后缩了缩,双手紧了紧书包带,心里盘算着怎么糊弄过去。

南宫陌突然一把捞起她来了一个公主抱,伊唇惊得挣扎一下就被南宫陌大力禁锢住了“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你还欠着南宫家一条人命呢!”

南宫陌说完见怀里的人没有动静,以为她难得安分了一会儿,直到把人带回自己房间之后才发现伊唇已经昏迷了,南宫陌把她放到地毯上,将她身上的湿衣服全扒了,将她得书包扔到阳台上,才把她抱上床。伊唇胳膊上那条血淋林的伤口正是上次被陈阿细弄伤的地方,原本的疤痕再一次被划开了。

第五十八章 曾受虐待

借着灯光,南宫陌拉过被子本想替伊唇盖上的手顿了顿,视线瞥见伊唇白皙的皮肤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有些呼吸一窒,看见伊唇潮红的脸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的瑟缩了一下,心里卷起狂风骤雨的怒火。

电话拨通之后,对面接电话的人让南宫陌不悦转而怒火冲天的压低声音问“陆琳琅呢?”

“禄存出事了,在给禄存手术呢。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司韶对南宫陌的怒火莫名其妙,看这模样就是根本没有看见他发的消息。

“让她立马过来老宅一趟。”南宫陌沉声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

“来不了。”司韶也有些不高兴了直接反对了南宫陌,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南宫陌的手段还是解释了一下“禄存中了两枪,情况比较危急。你那边要是有急事,就叫一下上官家的家庭医生,秋淋雨最近比较闲。”

南宫陌气的直接挂断电话,看着伊唇难受的模样,只得给上官夙凌打了电话。

五分钟后秋淋雨便过来了,不经过管家的指引直接奔向南宫陌的房间敲了门,看见开门的南宫陌一脸阴沉难得的揶揄了一下“哟,南宫大少这是欲求不满呢?这我可治不了。”说着便往里走,把手里的医药箱往梳妆柜上面一放,看见床上的人之后脸上的笑更是张扬“你们家陆琳琅放着不用,让我秋淋雨跑腿不合适把。”

“胳膊刀伤,五厘米长,一寸深,伤口感染高烧四十度,你确定还要贫嘴?”南宫陌关上门,幽幽的睇了秋淋雨一眼,淋雨顿时感觉浑身凉飕飕的,以往和南宫陌开玩笑他总是一脸温和,笑意浅浅无所谓的模样,更别说还嘴反击了。

秋淋雨走到床边仔细打量躺床上躺着的人,看了一眼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回头脸色严肃的看着南宫陌“她是楚家在找的那个贼?”

南宫陌并不答话,先前只是阴沉的脸此时更是寒霜遍布,眼底满是冰凉和阴鸷,幽幽的目光像一个个冷冽的刀子,刀刀扎在她身上,又冷又疼,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惹恼南宫陌了。

“我立马帮她处理。”秋淋雨举手保证,转身坐到床上,伸手拿过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面,拿起镊子夹起棉球沾了酒精给伊唇小心的清理伤口,握住伊唇的那只手明显感觉到不对,于是头也不回的冲南宫陌说“南宫大少爷过来用酒精给她擦擦身子把,她身上太烫了。”

见南宫陌没有动作,秋淋雨回头不满的看了南宫陌一眼又回头处理伤口,嘴里还振振有词“你都把人家衣服扒完了还在乎男女授受不亲么?你再等下去,她不是烧傻了就是烧死了。”

南宫陌这才抬步走到秋淋雨身边拿过多余的酒精,又走到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用酒精沾湿,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看见伊唇一丝不挂的上半身突然感觉无从下手,秋淋雨见状不由得调笑道“男人太过于洁身自好也不行。”

南宫陌不耐烦的斜了秋淋雨一眼,一鼓作气的将伊唇上半身擦了个遍,秋淋雨见到两团肉在自己余光里面晃荡突然有些眼花,不由得恼怒道“南宫大少爷,你不能温柔点吗?”但是她眼尖的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仔细看了看才有些迟疑的说“这些疤是被人虐待过留下的吧。”

南宫陌本来起身已经转身走到了卫生间门口,听见秋淋雨的话猛地转身,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虐待?”

“我毕竟是个医生,没涉足过法医类的专业知识,陆琳琅倒是学过,具体是不是你可以让她看看,我只是初步鉴定,我建议让陆琳琅给她做一个全身检查。”

秋淋雨给她打了点滴,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便离开了。

南宫陌想到秋淋雨说的话,也不顾礼仪不顾趁人之危了,小心翼翼拉开被子仔细打量,伊唇全身上下都是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地方青黑色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醒目。替伊唇盖好被子,走到阳台上盯着那个普通的书包看了半晌蹲下身,拿过书包缓慢拉开拉链。

书包里确实如伊唇所说,除了书什么都没有。可是司韶明明告诉他亲眼看见伊唇在紫檀花园扒了人骨装进书包里的,那么人骨去哪里了?最关键的是,这人骨到底是谁的?转身,视线穿过透明的落地窗玻璃看着床上昏睡的人,视线移到地摊上那身黑色沾了血的衣裤,眉眼间阴郁异常,胸口有些闷。

伊唇醒的时候是半夜三点,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厚重的灰黑色窗帘遮的房间里一丝光亮也没有,张了张嘴,有点渴,喉咙干涉的厉害。动了动身子,好像感觉到有些不对,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身上除了一条内裤什么都不剩,左手上也缠了绷带。

猛地坐起身,因为感觉一瞬间头晕的厉害又倒下去,休息半晌才能勉强睁开眼睛。她刚才的一些列动作惊醒了躺在沙发上的人,南宫陌站起身打开了房间内的灯,伊唇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晃了眼睛,只得用完好的那只手挡住眼睛,好半天才拿开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水晶吊灯,然后环顾四周就看见了站在床尾处一脸平静看着她的南宫陌。

“你,把我带回来的?”伊唇干哑着嗓子问,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南宫陌。

“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南宫陌面无表情的不答反问。

伊唇艰难的坐起身子,靠在枕头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语气有些低微“可以吗?”

南宫陌深看了她一眼“等我一会儿,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不介意你可以先穿着。”说完南宫陌也不去看伊唇的反应,转身出去并关了门。

二十分钟后,南宫陌上来了,手里的托盘放着一碗白粥,一碟青菜一叠牛肉。伊唇穿着他的白衬衫坐在沙发上擦湿漉漉的头发,见到南宫陌进来擦头发的手顿了顿,胃里饿的微微发疼。

南宫陌把东西放到沙发边的小桌子上,拿过伊唇手里的帕子,伊唇躲了躲,有些害怕的看着他。

“赶紧吃吧。”南宫陌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然后掰过伊唇的身子背对他,南宫陌顺势坐到沙发椅背上“吃吧,我给你擦。”

伊唇愣了愣,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抵触,不愿,却又带着点侥幸。哪怕南宫陌对着她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可是她心里还是感觉一点点久违的温暖,伸手拿起餐盘上的筷子和勺子,慢悠悠的吃东西。

南宫陌替她擦头发很温柔,温柔到她恍惚回到了小时候,刚刚能爬能跑能说话了,便天天往南宫家跑,总是洗了头湿漉漉的就跑到南宫家,谁也不要偏偏让南宫陌给她擦头发,尽管每次南宫陌都是一脸臭表情,动作也不温柔却还是给她擦头发。

“差不多了,等你吃完再用吹风机吹干。”南宫陌边说边走到卫生间把湿濡的帕子放好,然后出来便拿起梳妆柜上烟盒走到了阳台上,关上了落地窗的玻璃门。伊唇顿了顿手,却没有回头去看,落在阳台上的书包她刚才看见了可是没有刻意去捡。

南宫陌抽完一支烟拉开落地窗,挥手散了散自己身上的烟味才走进来,伊唇站起来把碟子和碗筷重合在一起,南宫陌走到她身后“放着吧,明天会有人来收。”

伊唇收回手,站直身子小声问了一句“你们家都那么恨我,你把我带回来不怕......”

“你,吃饱了吗?”南宫陌走到衣柜面前,从衣柜里面拿了一件驼色的毛呢大衣走到伊唇面前问,伸手把手里的大衣披到伊唇的身上,伊唇低头一看,大衣的衣摆直接包住了她的脚踝,抬眼却只能看见南宫陌的下巴。

“嗯,还没。”伊唇回答。

“那回祁龙苍再吃把。”南宫陌拿起梳妆台上的车钥匙,捡起地毯上伊唇先前的脏衣服装进一个口袋里,然后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捡起伊唇的书包把袋子塞进书包拉好拉链冲着她低声说“过来。”

伊唇转身看着南宫陌,窗外皎白的月光洒下森冷清幽的光亮,照在南宫陌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美感,却又像笼罩了一层薄雾看不清楚,亦真亦幻。气质盖华,温润如玉,长身玉立,才貌双绝。似乎所有的好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过来。”南宫陌又喊了一声,伊唇才慢慢走过去站在南宫陌面前,南宫陌伸手关好落地窗,利落的从二楼跳下去,伊唇吓了一跳抓住阳台的白玉栏杆朝下看,南宫陌完好无损的站在下面冲他伸出双手“下来。”

伊唇也不矫情,干脆利落的跳下,南宫陌稳稳的接住她不让她脚沾地稳稳的把她打横抱在怀里。

一路到了车库,南宫陌将伊唇塞进一辆黑色卡宴的后座,自己坐上驾驶座车子缓缓驶出车库一路到南宫老宅院门口,门口保安见了这个车子忙恭敬的喊了一声“司少,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宫陌半降车窗,保安看见是南宫陌神色更为恭敬“大少爷,您要出去啊?”

“嗯”南宫陌点头,保安立马放行,车子驶入紫檀路的同时车窗关上,伊唇透过墨色车窗看见紫檀路两边站着的清一色黑色西装的人,心里沉了沉。

南宫陌刚走没多久,一辆亮红色的阿斯顿马丁便停在了南宫老宅的院门口,保安疑惑地上前透过铁门往外看,司韶从车窗伸出脑袋来简单利落吐出两个字“开门。”

保安立马开了门,看着司韶的车子开进去,嘴里嘀咕了一句“这司少和大少今晚怎么换车了。”

不过十分钟时间,司韶就换了一辆白色的奔驰出来,保安只得立马给开门不再多话了。三辆车子凌晨前后进出南宫家的事情不过一会儿紫檀路上和香檀路上的人都知道了。

从夜幕降临到晨光乍现,楚家和伊家把香檀路和紫檀路都快翻过来了也没找见楚家所谓的贼,也没找见两处放置人骨的始作俑者。

第五十九章 合作

九点,NMZ总裁办公室。

南宫陌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天边黑压压的乌云滚滚而来,远处模糊的帘幕顷刻袭来,眼前的雨水连成线,倾盆大雨呼啦啦的砸向地面,一阵电闪雷鸣原本该是清亮的城市瞬间像似被黑雾遮住,压抑的不像话。

明亮的办公室瞬间黑了下来,空气也是湿腻腻的让人呼吸难耐。

南宫陌耳边还是伊唇今日凌晨在祁龙苍下车前说的话。

南宫陌原本是想着送伊唇到了祁龙苍之后就离开,谁知道到了祁龙苍的时候,伊唇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南宫陌,眼睛澄澈不含半份杂质,嘴角绷起。

南宫陌冷淡的问她“还有事?”

伊唇明亮的眼中眸光淡了淡,撇开脸,语气哽咽,声音很轻略带点委屈“南宫陌,如果可以,能不能,不恨我?”

南宫陌眸光微闪,没有答话,不是不想答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恨吗?大概是恨的。

不光他,整个南宫家的人都是恨伊唇的。

可是,能不恨吗?

也许能,如果沛儿还活着的话。

“如果可以”南宫陌凉薄的一笑“沛儿能活吗?”

伊唇听见南宫陌声音里的讽刺,看着侧脸上带着凉薄的温度无声的扯开唇角小声询问“你心里,除了沛儿恐怕只容得下落落吧。”

南宫陌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轻微的蜷了蜷,像是被人说穿了心事一般敛了脸上不自然的神色,正想说话伊唇已经下车进了祁龙苍的大门。南宫陌转动方向盘驶出祁龙苍的院门口,透过后视镜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涌上一抹不安。

南宫陌收回视线,转身坐在沙发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耳边是哪个清脆的童年声音像是跨过十几年漫长的岁月远远传来般空灵“你长的真好看。你要记住,我叫落落,落叶的落。”

门外传来敲门声,秘书开门探头进来汇报“总裁,NSP的司总过来了。”

“让他直接过来这里,不用去会议室了。”南宫陌温声吩咐,秘书点头出去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司韶便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疲惫的南宫陌嘴角难得勾起幸灾乐祸的笑,语气揶揄“怎么,被人骨头吓着了?”

南宫陌幽幽的看了司韶一眼,靠在沙发上“她书包里根本没有其他人骨。”

司韶讶异了一下“没有?”

“对。”南宫陌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沙发上的人“昨天去伊家和楚家的是不是根本就是两个人?”

“照禄存给的消息来说,她应该都是单独行动的,不可能会有人帮她。”

南宫陌冷笑一声“从她进南都市开始,哪件事没有人帮忙?”

司韶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南宫陌嘴里的帮和他嘴里的帮不是一个概念,他嘴里的帮指的是心甘情愿的帮,南宫陌嘴里的帮说的是被人算计的推波助澜。

“禄存怎么样了?”南宫陌引开话题问了一句。

“琳琅给他做了手术,脱离危险了。”

“我下午过去看看他。”

“那好”司韶站起身来“我让右弼去查一下昨天除了她还有谁去过紫檀路。”

......

下午两点,伊唇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约她出去见面。

赶到约见地点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清吧,清吧面积不大只够容纳最多30个人,此时时间还早,所以里面只有几个服务生和三两个客人。

伊唇刚进去就看见了那个戴着白色鸭舌帽穿着白色羽绒服背对着门口的人。抬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对方抬起头来,伊唇先看见的是一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然后就是小巧的鼻子和殷桃小嘴,左侧脸颊有一颗明显的小黑痣,巴掌大的脸上全是谨慎。

“你是,幼稚鬼?”伊唇挑眉看着面前的人,有些不相信。

“如假包换。”幼稚鬼扯出一个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记者,很危险吧?”伊唇慢条斯理问。

“尝尝,味道不错。”幼稚鬼指了指伊唇面前的鸡尾酒,拿起自己面前的喝了一口“还好,有时候会受点小伤。”

“你这是第一次联系我吧?有什么事?”伊唇看了一眼面前的鸡尾酒没动,语气有些疑惑。

“只要联系过聋哑人的人,我都能联系上。”幼稚鬼挑眉看着伊唇,含笑道“我手里有点东西,想给你看看。”

“你真名叫什么?”

幼稚鬼看了伊唇半天才有些不乐意的开口“名字和笔名都是一个代号而已,重要吗?”

伊唇浅笑“重要。我不想哪天突然栽了还不知道栽谁手上了。”

“阮稚。”阮稚回答两个字,侧身从自己身后的包里面拿出一叠照片递给伊唇,笑得意味深长“这两个人你一定认识。”

伊唇接过照片,一张一张翻看,脸上难得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甚至最后低笑出声冲阮稚满意的眨眨眼睛“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阮稚没好气的哼了哼“寒冬腊月蹲了一个多星期呢。”

伊唇把照片放到阮稚面前,脸上的笑意消失一瞬间变得冷漠又严谨“虽然我们合作很多次,但是,这次,我没钱了。所以这照片......”话虽没说完,意思显而易见。

阮稚对伊唇的反应似乎意料之中,又似乎是意料之外,看了伊唇半天才把照片重新推回伊唇的面前“这次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要你伊唇的一个人情。”

“我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这个人情似乎不值得你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来换。”

“值不值得我自有考量,你只说这照片你要还是不要?”

伊唇低头思考半晌,抬起头的时候,阮稚一脸的百无聊赖,似乎不太在意伊唇到底要不要照片,伊唇却对阮稚这个人多了一分警惕。

不得不说,阮稚这个人神秘的很,一个在校大学生兼职记者,估计谁也不知道朝阳杂志社最有名的记者幼稚鬼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伊唇把照片重新拿回手里,一张一张仔细翻看,阮稚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放心,绝对是真的。”

“上次那份DNA鉴定报告你怎么知道是谁的?”伊唇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呵”阮稚笑得很灿烂很张扬,趴在桌子上往前凑了凑“我说我手里有半个南都市的人的DNA检测报告,你信么?”说着还冲伊唇抛了个媚眼。

伊唇若有所思的打量阮稚几眼,然后扯开嘴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着把照片放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站起身,一手撑着桌子,俯身凑向阮稚“既然如此,那就再给我一份DNA鉴定,价格你开。”

阮稚抬眼看着伊唇,暧昧的笑笑“谁的?”

伊唇凑到阮稚耳边说了两个名字,惹得阮稚推开伊唇,伊唇往后退了两步站稳眯着眼打量阮稚,脸上和眼睛里全是危险的意味。

“你疯了?”阮稚压低声音,脸色复杂的看着伊唇。

伊唇挑衅的笑笑,走近阮稚“过两天我给你个头条。”

阮稚看着伊唇离开的背影,突然有种惊慌感油然而生,伊唇比傅雅还可怕。

从清吧出来,伊唇打车去了帝豪南都。在帝豪南都门口下车之后,先去隔壁的ATM查了一下卡里的余额,然后把仅剩的两万块钱全部取出来。

伊唇在帝豪南都门口站了十分钟,便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裤,头戴鸭舌帽的人走过来,她边走还边环顾四周压低帽檐,走到伊唇面前的时候也没有抬头,双手揣在衣服兜里声音有明显的不耐烦“找我什么事?”

伊唇低头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帽子“我听说你赌博术了得”说着往口袋里拿出钱来“这是两万块钱,我希望从帝豪出来之后能变成十万。”

闻声,来人接过钱在手里掂了掂,微微退开身歪着头看着伊唇,脸色若有所思?,眼带笑意,嘴角讥诮“你那堆人骨头不要了?再说了”说着看了看手里的钱“我为什么帮你?你答应我的身份证还没给我呢。”

“夏浅她。”伊唇意味不明的叫了一声,脸色有些冷“你别忘了你昨天晚上刚去过紫檀路。”

“你威胁我?”夏浅她眯着眼睛不屑地看着伊唇。

“不。我是找你合作。”伊唇诚意十足。

“怎么合作?”夏浅她追问。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够不够?”

“成交。”夏浅她把钱揣进兜里转身便往帝豪南都门口走去,边走边对身后的伊唇说“待会儿拿了钱,去我那儿把你那堆破玩意拿走。”

“没问题。你去五楼赌场,我在一楼晃晃,走的时候发短信给我。”

夏浅她不回答,先一步进入帝豪南都,转眼便扎入人堆不见了踪影。

晚上十点,夏浅她发消息给伊唇,伊唇看着手里的钱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走出了帝豪南都。转过一个十字路口,夏浅她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等她,看见她走过来不耐烦指了指她的书包“书包拉链拉开。”

伊唇照做,将书包拿下来拉开拉链递到夏浅她面前,夏浅她把手里的裹成一团的东西扒拉几下,往伊唇书包里一倒,钱全装进去了,顺势抖了抖衣服把衣服外套快速的穿好“自己回去数数。帝豪南都不让私自卖酒,别为了点钱把命丢了,不值得。”

“我心里有数”伊唇拉好书包拉链背在背上,随口一答“走吧,去你那儿拿东西。”

第六十章 狂风暴雨

两人打了一辆车,到了目的地进入之后七拐八拐的才到夏浅她住的地方。一个城中村,房子又老又破,街道又脏又乱,垃圾遍地都是,苍蝇随处可见。这里住的什么人都有,老人小孩妇孺,光着膀子的大汉,穿着艳丽的女人,叼着烟的赌徒。

抬头望去,争相横生的竹竿,随风乱飞的各种衣物在月光下凌乱不堪,随处乱吠的流浪猫狗更是上蹿下跳,一件红色的东西迎面而来,伊唇眼疾手快的抓住,待看清手里的东西之后嘴角抽了抽,脸色铁青。

夏浅她偏头看见伊唇手里的东西,幸灾乐祸的开口“红色的,喜庆。”

伊唇没好气的瞪了夏浅她一眼“这,丢哪?”

夏浅四周看了一眼,指了指不远处坐在街边的打牌的几个男人“问问他们,谁家的。”伊唇顺着夏浅她指的地方看去,几个男人对着她笑得那叫一个猥琐招摇,露出烟熏的大黄牙,看得伊唇浑身起了恶心的鸡皮疙瘩,收回视线一脸怀疑的看着夏浅她,眉眼间尽是不悦。

夏浅她夺过伊唇手里得东西大步朝几个男人走过去,走近了把手里得东西扔到桌子上转身便想走,其中的某个男人拿起东西在手里展平了看“妹子,这尺寸你穿不了吧。”旁边几人跟着起哄笑出了声,夏浅她看着伊唇幸灾乐祸的神色回头弯腰,一手搭在牌桌子上,一手指了指男人手里的东西,笑得那叫一个千娇百媚,倾国倾城“这条红色的蕾丝内裤,是你媳妇这个月刚买的。”

男人脸色顿时尴尬,立马把手里的东西摔在桌子上气急败坏的对着夏浅她吼“放你娘的屁。”

夏浅她站直身子转身便走“大叔,你前天还脱过呢。我今天没时间跟你扯犊子,你要么扔了要么自个穿着,别丢人现眼了。”

夏浅她走到伊唇面前不看她径直走进楼里,伊唇扫了一眼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男人跟着夏浅她进去“你住几楼?”

“顶楼。”夏浅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很快就上了两层台阶,伊唇踩着吱嘎吱嘎的木楼梯还能感受到它的摇晃,心想不会还没到六楼就踩空了吧。夏浅她从五楼的楼梯缝隙中看着二楼的伊唇喊了一句“赶紧的,属乌龟的啊你。”

伊唇听闻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到了六楼,夏浅她住的是独户,入目的便是一个开着的木门,里面光线昏暗还有潮湿的霉味,几缕光线从破烂的黑色窗帘透进来还能看见飘浮的粉尘,房间内很简单,一个窄小的充满异味儿的卫生间,一间十三平米的卧室,卧室里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破旧的单人沙发。

“为什么不开灯?”伊唇进屋便问。

“没交电费,房东给断电了。”夏浅不以为的随口回答。

夏浅她在柜子后面摸了许久便拿出一个黑色的包丢在了伊唇面前,伊唇还能听见咔擦的骨头断裂的声音,抬眼冷冷的扫了一眼夏浅她“你就不能轻点。”

“又不是你妈的尸骨,这么激动干什么?”夏浅不以为意的哼哼。

“你!”伊唇被气的没了辩驳的心思,捡起地上的包裹转身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侧了侧身子,停住脚步问“你既然能赌,为什么还过得这么凄惨?”

“物极必反,我可不像你,我惜命的很。”夏浅嗤笑,走到门口把伊唇往外推,不耐烦的赶人“赶紧走,我不送了。”

伊唇被推到门外,面前嘭的一声响门被关上了,伊唇冷冷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转身下了楼。

翌日,南都市最大的报社朝阳报社爆出一个消息,紫檀路上的紫檀花园挖出一具骸骨,警察局也接到报案,迅速划定案发现场,拉了警局封条。据可靠消息称,香檀路的楚家和紫檀路的伊家也曾出现过类似骸骨。整个报道说的有鼻子有眼,报道人就是幼稚鬼。

伊澈刚入南都市刑警队实习,此次也是跟随该案件展开调查,知道伊家主院出现人骨的时候,饶是冷静沉着如他也是震惊不已。

这一消息爆出来,警察真的从紫檀花园挖出来一具骸骨,法医立马把一堆白骨带回警察局,其他警察开始例行问话,可是紫檀路上和香檀路上的人家都是南都市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香檀路上少说也是存在五十年,紫檀路上更是百年大家族,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可是突如其来的新闻早已传遍了南都市的大街小巷,报纸和网上均是大篇幅的报道,甚至有些记者直接冲到紫檀路和香檀路去想挖点后续的一手消息,不管是紫檀路上还是香檀路上,就连隐匿在各地的人都被这一招打的手足无措。

朝阳报社爆出消息不过一小时,便有好几拨人都上门来找寻爆出此报道的人,不少好奇的记者也纷纷堵在朝阳报社的门口想询问报道人此事的前因后果,奈何朝阳报社告知,该报道爆出的后五分钟,名为幼稚鬼的记者便和朝阳报社解除兼职关系,往下一查才知道当初签订兼职合同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均是假的,连照片在公安系统进行匹配也是查无此人。

下午两点,网上发布高额寻人的消息,不管是警方还是涉及到此事的不涉及此事的都在找寻幼稚鬼和那个报案人,可是两人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人间蒸发,毫无蛛丝马迹。

这个一事件是继严家倒台事件,南宫家痛失子嗣,伊家大义灭亲之后的又一大事件,茶余饭后都有人不停的谈论,津津有味的猜测事情的前因后果,网友更是一片脑洞大开,惹得政府和相关部门都开始注重事态的发展。

南宫陌傍晚回到紫檀路的时候,进进出出的警察还没有尽数散去,保安看见黑色的卡宴停在院门口立马开了门,车子驶入院里,管家瞧见便迎了上来,南宫陌下车的空挡管家一脸急色“大少爷,您可回来了。”

南宫陌自是知晓了今天的突发事件,闻言却还是盯着管家的脸色淡淡问出声“发生何事了?”

“今日佣人打扫的时候在后院的草丛里发现了一截人骨。”管家如实回答。

南宫陌脸色变了变,便看见司韶走出来,司韶看见管家便同他说了句“管家,你先去忙,具体事情我会告诉大哥。”

“是,司少。”管家恭敬的点头便退了下去。

司韶看见南宫陌微沉的脸色,本是平静的脸色也是沉了几分,昨日还未曾查到除了伊唇还有谁出现在紫檀路,今日便爆出了紫檀花园的事情,接着南家的佣人便在后院发现了人骨,不该说是自己的警惕性太低还是过于看低了伊唇这个人。

“家里人都在?”南宫陌看了一眼司韶,语气平淡。

“都在。”

“今日谁在这边问话?”

“伊家四少。那些人知道紫檀路的情况,就把这得罪人的差事交给他了。”

“都是例行公事,无所谓得罪不得罪,难不成我们还能知法犯法,视若无睹不成?”南宫陌轻斥,抬步往里走“伊澈还在?”

“刚走。”司韶跟着南宫陌往里面走。

一进客厅便看见家里人都坐在客厅里,脸色皆是严肃,气氛有些低沉。一向最是擅长插科打诨的南宫泽此时也是一脸平静自顾的玩手机,舒诗瞧见南宫陌进来便站起身迎过来,拦住南宫陌的步子低声嘱咐“今日的事你知道多少?”

南宫陌看了舒诗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妈,我心里有数。”说完便绕过舒诗往里走,舒诗看了一眼司韶,司韶冲舒诗点了点头,舒诗提起的心才放回肚子里面。

南宫陌走过去便坐了一个单人沙发,司韶跟着舒诗过去,舒诗坐到了南宫昀身边,司韶挨着南宫泽坐下。南宫洵见着南宫陌没好气的哼了哼偏过头,眼不见心不烦,南宫昀脸色有些不好,严肃认真,眼里席卷着压抑的怒火。

“今日的事,你可有话说?”南宫昀盯着南宫陌,拳头在身侧握紧,舒诗伸手握住她的拳头,南宫昀看了舒诗一眼拳头松了松,脸色并未松散半分。

“我无话可说。”南宫陌平静的看着南宫昀,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无话可说。”南宫昀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面前的茶几上,震的桌上的果盘都跳了起来,水果散落一地,南宫陌无动于衷,坦然看着南宫昀,南宫泽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担忧的看了一眼南宫陌。

“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动不动就发脾气。”麦莉在一旁看见了,不由得的责怪几句。

“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无话可说?”南宫昀对南宫陌怒目而视,额头青筋蹦起。

“是。”南宫陌淡定应答。

一个物件迎面飞来,南宫陌偏头伸手接住,待看见东西之后脸色微变,仅仅只是一瞬便恢复正常,抬眼看着南宫昀等着他发难。

“这是什么?”南宫昀气愤到极点,恨不得站起来抽他几下,舒诗在一旁按住南宫昀才卸了几分怒意。

第六十一章 方兴未艾

南宫陌看着手里的迎风铃手链微微出了神,别人不知道,南宫昀和南宫陌一定清楚。

这是他八岁那年跟着南宫昀去明城舒家的时候,路过一个小摊看着别致然后买的,后来也是天天戴在身上。后来有一次南宫昀无意间问起南宫陌那个手链,南宫陌说送人了,问他送了谁,他只说一个叫落落的孩子。

紫檀路谁人不知道伊家大房有一个养女,叫方落,很多人觉着叫方落不太好便称之为落落,再加上自从方落三岁到了伊家后经常跑来南宫家跟着南宫陌屁股后面东奔西跑,南宫陌也不曾冷脸相待,如今这条迎风铃手链却到了南宫昀手里,他也不得不深思了。

“请问父亲这是哪里来的?”南宫陌询问。

“紫檀花园。”南宫昀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眼神凌厉的看着南宫陌“你告诉我,你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紫檀花园?”

“这不是我当初买的那个,我当初买的那个是两个铃铛。”南宫陌拿起那个铃铛展示在众人面前,确实如他所说只有一个铃铛,南宫昀来脸色也缓和下来,本就是小摊位上卖的东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说明不了什么,可这东西偏偏出现在紫檀花园任谁都没法不去深思。

“真不是你的?”南宫洵闻言此时也偏头看着南宫陌一脸怀疑,眼底精光闪烁。

“不是。”南宫陌神色坦然,眼神笃定。

“爸,既然不是大哥的东西,我们还是等着警察局那边断案才是。”司韶在旁边打圆场,眼神示意南宫泽说句话。

南宫泽立马接话“对啊,爸。说不定这条手链是某个贼留下的,前天楚家不是还说进了贼吗。”

南宫陌旁若无人的眯起眼睛看了南宫泽一眼,南宫泽顿时感觉后背发凉,看到南宫陌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觉得头皮发麻,每次他只要是说错话干了什么错事都会见到这样的表情。

南宫泽求救的看着司韶,一副我哪里做错了的样子。

司韶淡定的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仿佛在说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看你干的蠢事。

“行了,吃饭吧。既然不是陌儿的东西,明天交给警局那边吧。”舒诗打了圆场,先一步站起身拉着南宫昀往餐厅走去,见状南宫洵也起身离开。

司韶站起来,拿过南宫陌手里的东西放进口袋“正好明天我要去趟警局,东西我拿过去吧。”

南宫陌幽幽的看了司韶一眼,司韶装没看见,扶着麦莉便往餐厅而去,南宫陌看着南宫泽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忍不住抬脚踢了踢他,给他一个冷眼起身走开,南宫泽苦着一张脸嘀咕一句“我招谁惹谁了我。”

相较于南宫家的小雨点,伊家可是风雨大骤。先是出现的半截人骨,再是楚家上门要贼,如今又是在旁边的紫檀花园挖出白骨,伊觉再经历世事沧桑也觉得背后推动这件事情的人定是有备而来,一时不免的心生不安,加强了主院的安全防护,再让佣人将主院从里到外翻了个遍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凭空出现的不明物体。

东院听闻主院的一番动作,不免的也是装模做样的大肆搜查一番,至于是不是掘地三尺翻箱倒柜全听凭东院的一面之词。西院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全无动静,只说了句伊澈就住西院,要真有什么没查出来他这个警察也是白当了。南院的伊明赫同乐砂本就是为人干脆利落的,倒也不是爱生事端之人,又懒得动手,直接放言主院要是得空想将南院反过来都成。只有北院自从伊明西出走之后,便没有什么人气,偶尔也只有一两个佣人打扫打扫屋子,修剪修剪花叶。

伊家的动静紫檀路上都知晓,只是无人过问罢了。伊澈每天走访紫檀路上的四个豪门世家,例行询问香檀路上的三家,但凡可以询问的人都是过了一遍,没什么收获。

时间一晃过去三天,紫檀花园挖出骸骨的事情还处于沸沸扬扬之势,无半点削弱的意思,而报案人和幼稚鬼还是无半点线索,警察局急得团团转,先前网上发布的寻人消息已经被人撤得干干净净。

21日上午八点,网名为幼稚鬼的家伙再一次以一篇文章搏得众人眼球,一个警察卧底洗黑钱集团,集团被毁恢复身份不成,反遭自己的上级陷害身陷囹圄,最终被一个死刑犯打死狱中的故事再一次弄的满城风雨。

时隔一小时,该篇文章转载过十万,紧接着原文被删除,幼稚鬼这个人再一次消失人海中。警察本想逐一排查网名是幼稚鬼的人,可奈何单单南都市该网名就有十万个,更别说全华夏的有多少,再者如今的qq并不会绑定手机以及任何联系方式,而且容易被盗,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幼稚鬼到底是谁,事情再一次陷入僵局。

早上十点,继卧底警察事件之后,id名为唇亡齿寒的网友再出奇招,重提二十五年前严家大儿子涉足商业欺诈,非法集资,谋杀,拐卖儿童数罪,严老爷子伪造任命文件,涉嫌出卖国家机密,受贿的事情,一篇洋洋洒洒的慷慨激昂赞叹楚市长深明大义,为人廉政清明,文章末尾却提及南宫家痛失子嗣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惊爆十三年前春街塘修整期间是贩卖儿童团伙的中转站。

这次网友纷纷学聪明,知道文章存在不了多久,便纷纷用手机拍照,截取重要片段。不过十分钟时间,文章消失不见,网上再也找不见只言片语。

一个紫檀花园骸骨案引得警局日夜加班,叫苦不迭;一个警察与黑警的故事惹得警局高层重视,重提严家所犯罪责,惊爆春街塘修整期间存在贩卖儿童的团伙更是逼的政府部门不得不立马施压,让相关部门彻查,从上到下,从贪污腐败到作奸犯科无一幸免。

中午十二点,id名为耳背的人发布一则消息,云南边境有*非法持枪入境,惹得华夏军方重视,立马部署探听消息虚实,本以为是经历前三次这次肯定可以找到蛛丝马迹,可谁知道这则消息发布源并非来自南都市,而是远在云南,短短半小时该消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相关技术人员解释,对方是个电脑高手,既能随即篡改目的地又能抹去上网踪迹,而且反侦察意识很强所以才能游刃有余的操纵网络。

短时间内,无论是警方还是军方,包括政界均是人心动荡,事态严峻,这样的事态发展似乎让人想到二十五年前严家老爷子被拉下马,严家大少爷被彻查也是这般风雨飘摇,局势动荡,民心不安。

一时间,幼稚鬼、唇亡齿寒、耳背和报案人变成了炙手可热的追逐对象,无数想知道真相的网友不停在网上扒消息,黑白两道也是无数人在找寻四人的信息,事态愈演愈烈,不得已南都市市长楚竟捷出面安抚南都市民,给警方施压彻查紫檀花园骸骨事件和卧底警察的事情,明确表示因为自家有牵扯不明骸骨事件,自愿停职配合警方调查,相关工作由副市长南凛然暂时接手。

南都市一阵哗然,纷纷感慨楚市长以身作则,明察秋毫,南都市一定可以稳步向上,鸿基始创,骏业日新。

京都上级直接出面,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要动用上官家的十三鹰出来探寻消息,南宫家哪怕在南宫洵这一代往上是军人出身,可是南宫昀一步未曾踏入军界,更别说政界警界,而南宫家的北九星也同南宫洵无关,尽管上级有意将北九星牵扯其中也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上官家一时沉默不语,未曾明确表态,外出执行任务的上官夙凌回来后便直接回绝了,直言不讳声称十三鹰是上官家的私人队伍编制,未曾拿过国家津贴,吃过国家粮食,尽管听从上官家的安排,但是有自由选择权,他们不愿便无人能强迫。

十三鹰本就是一只桀骜不驯,狂妄嚣张的队伍,向来不屑于攀附权贵,阿谀奉承,谄媚迎合。他们崇尚武力和智力,单单武力这一条就无人能敌,又怎能轻易为他人卖命。上官家的院子里,十三鹰均是半截面具遮脸不露真容一字排开,王者霸气扑面而来,周身气场狂娟锋利,轻易便能震慑旁人,便无人再敢挑战。

相关人员提议,将外聘十三鹰,奈何十三鹰众口一词,不受外聘旁人也确实无可奈何。

北九星闻此消息,各个自动请命外出,就连躺在病床上修养的禄存也不安分,南宫陌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特想把始作俑者好好收拾一顿才能灭了心中那把燃烧的怒火。

十三鹰这块骨头啃不下,必然会从北九星下手,毕竟南宫家祖上也出过将军,说起来也是将人之后,理应为国家排忧解难,更何况风从南都起,四散飘摇,追根究源也逃不了。

南宫陌可不是上官夙凌,谁的面子也不给,就靠着狂妄霸道独树一帜,他是个商人,免不得将来一个不注意就被人弄得骑虎难下,所以左右逢源未必不是好事,回绝外聘北九星的事情,毛遂自荐查探消息,无条件配合警方政府这一事件也算得到妥善缓解。

本不想蹚浑水,奈何沛儿的事情一出,南宫家重新燃起希望,舒诗声嘶力竭朝他哭诉务必找回沛儿,没有活人,白骨也得掘地三尺找来。十三年前的事情知情人恐怕只有伊唇一个人,让她开口何其难,更何况当时都以为沛儿死于非命,所以查探消息的最佳时间已经错过,时隔十三年,从何查起。

第六十二章 初试锋芒

司韶闯入南宫陌的办公室,一张俊脸此刻表情复杂,眼里透着希冀和隐匿的不可置信还是被南宫陌察觉,正在签字的手顿了顿,抬眼看着司韶,这个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处变不惊的男人,让他心生讶异。

“沛儿是不是可能还活着?”司韶感觉到自己失态,随即调整自己的姿态以及神色,说出口的话更是隐匿自己内心的情绪。

南宫陌并未答话,把笔放进笔筒,身子陷进椅子里,双手手指交叉放在翘起的膝盖上,讳莫如深的看着司韶,连脸上的表情用淡漠来说也不过为,眼底更是一汪深潭隐藏了所有能让人察觉的情绪,眉眼间一往如常的温和。

司韶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久没认真看过了,自从他三岁时侯和南宫陌一同被救回南宫家,从此南宫家对南宫陌这个亲儿子和他这个养子从未厚此薄彼,而且对待他比对待南宫陌更为亲切几分。

南宫陌比司韶大两个月,却总是觉得南宫陌好像是比他大两岁的哥哥,处处让着他,处处袒护他,让他自己身处南宫家也没有半分的尴尬和不自在,他们会打闹,会互相诉说心事,会互相分享各自的成绩,礼物,高兴和难过。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

南宫泽和南宫沛儿出生之后,南宫沛儿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所有人都当宝贝宠着,护着。而紫檀路上,南宫沛儿同谁都是礼貌得体,除了南宫家的人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安安静静,性子寡淡。可是伊唇偏偏是个例外,南宫沛儿对她青睐有加,那时南宫沛儿和伊唇的关系就像南宫陌和司韶,亲密无间。

可是南宫沛儿四岁那年,突如其来的噩耗传来的时候,他和南宫陌住在舒家在明城上学,赶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一具泡得发白看不清原本面容的冰凉尸体,人人都说是伊唇突发精神病,将沛儿推下春街塘。

那也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着南宫陌大打出手,只因为南宫陌拦着他不让他给沛儿讨公道,他一直觉得南宫沛儿是南宫家的小公主,有三个宠她入骨的哥哥,以后会长大,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安安稳稳幸福一生,偏偏不曾想会死于非命。

南宫陌像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南宫沛儿的尸体无动于衷,连眼泪也不曾掉下,冷漠的看着南宫家众人鬼哭狼嚎,歇斯底里,无言相对伊家的大义灭情,出手无情。

自此舒诗对他冷眼相待,骂他冷血无情,早知道当初他被偷走就不该找他回来,南宫昀骂他毫无担当,懦弱无能,丢了南宫家的脸。

可是南宫陌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必定是苦极了,有一次喝醉了拉着司韶双眼通红的呜咽哭诉,伊唇也是个女孩子,她也会长大,也会结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没人能剥夺她长大成人的权利。

面前这张披着温润面具的脸是那么的恰到好处,颠倒众生的皮相,雅致脱俗的气质,平淡美好的浅笑都是那么的真实,商场上的杀伐果断,游刃有余无人怀疑他的能力,可偏偏这副模样让司韶从心里开始心疼。

“应该是吧。”良久,南宫陌轻起唇瓣吐出几个字,眉眼间有一些疲惫,想来是家里人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或者逼着他找人了。

“爸妈......”司韶迟疑片刻,思量间采用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又迁怒你了?”

南宫陌抬眼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冷峻的脸上的带着心疼和愧疚,司韶用了‘迁怒’二字好不心机,用‘为难’显得有些隔外,不似亲人;用‘逼迫’,又显得有些挑拨离间之嫌,不得不说司韶是个难得的人才,看来NSP推他上位也不是不合理。

南宫轻扬嘴角“别那副表情,下次爷爷打我的时候你站我跟前挡着比这表情来得实在。”

“好”司韶哑然失笑,也明白南宫陌并不想多说家里人的态度。

“你去让右弼先查一下当年春街塘修整期间的工人,问问情况。”南宫陌提了一句,司韶点头应承转身离开。

下午五点,NMZ突然出现一位不速之客,两人私底下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商场上也是未曾交手,不知道突然出现在NMZ有何用意。

南宫陌打量办公桌前坐着的人,面容精致无可挑剔,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邪气十足可偏偏沉稳冷静占了上风,四六分的微卷栗色头发添了几分散漫活泼,白色的手工定制西装让他看上去更添了一份超凡脱俗,玉树临风。

要说南都市的男人被人用‘极美’来形容的除了伊沉便就是面前这个人了,伊沉的美藏着锋利的锐气,而面前的人美的张扬,丝毫不隐匿自己如有似无的危险气息,连伪装都不愿意。

“看来你对我的到来并不惊讶?”来人一脸笑意,语气熟捻。

“我对什么事情都不太热衷,无所谓惊讶与否。”南宫陌不以为意的报以一个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小时候可不这样,我记得你和司韶最是好奇。”男人不以为的挑眉,像是有些惊讶南宫陌的话和反应。

南宫陌低笑“还记得我们好奇你性别的事情?”

“是啊,记得可清楚了,这么多年远在国外也不曾忘记。”男人轻笑出声,语调高扬,兴致不错。

南宫陌勾唇,身子坐正,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我们打交道也就那一次,谈不上什么交情,我们似乎没什么旧情可叙。”

男人张扬的笑容收敛几分,挑眉看着南宫陌,撇撇嘴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也对,我今天来,想和你换点消息。”

“说来听听”南宫陌抬手示意,表情淡然。

“南宫沛儿没有死。”男人嘴唇一张一合,颇为轻巧的说了这么一句,静待南宫陌的反应。

“这是目前南都市众所周知的。宫少寒,说点有用的。”南宫陌似乎不受影响回了一句。

宫少寒眼尾拉长,嘴角挑起戏谑的幅度,随即笑开了“那如果我说”宫少寒故意顿住了话,见南宫陌脸色微变突然没了拖延的兴趣“南宫沛儿在南都市呢?”

意料之中的激动和紧张都没有,连点兴奋的影子也不曾看见,宫少寒脸上的笑容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南宫陌的反应太平静,平静的他突然没了谈判的心思,只想打破他那层假面具。

“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时候?”宫少寒压下心里的讶异,面上不动声色。

“刚刚。”

宫少寒被噎得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心底有怒火滋生蔓延,脸色怪异的看着南宫陌。半晌后见南宫陌并没有什么表示,气的站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丢下一句“你比伊沉还诡诈,不玩政治真是亏了”大步离开。

宫少寒离开后,南宫陌打了个电话司韶“查一下宫少寒在国内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

司韶应承,南宫陌便挂了电话。

宫少寒离开NMZ,跳上停在门口的银色法拉利跑车,发动引擎车子发出低沉咆哮的嘶吼声惹得楼下几人侧目。

宫少寒越想越觉得南宫陌这人比伊唇难磨多了,幸好没什么交集,不然得白送多少利益给他塞牙,无意识的在方向盘上拍了一掌随即反应过来没必要同南宫陌置气,告知一个消息也无可厚非,本就没打算从南宫陌嘴里套出什么话。

宫沫的电话打进来,宫少寒正好把车子驶入香檀路,许久未回老宅这周边的景物倒是不怎么变化。随便把车子停在院子里,管家迎出来发现是宫少寒脸上难得的震惊“大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宫少寒眉毛一挑,有些不悦“我回自己家还需要和你打招呼?”

管家连声说不敢,恭敬的退到一边,手里的手机依旧震动个不停无奈只得接起来,语气不似刚才的不悦,温柔至极“怎么了。沫儿?”

“哥,你在哪?”宫沫急切的惊呼。

“老宅。”宫少寒说着便往里面走,对宫沫的激动早已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南羽出事了,在江北市人民医院。”

“南羽?”宫少寒并未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眉头皱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被人推下楼了,事情好像比较严重,据可靠消息,是江承歌干的。”

“江承歌?”宫少寒似乎在努力回想这个人是谁,如此的耳熟“是谁?”

“哥,你关注重点是不是错了?你未婚妻都......”

“你怎么会知道?”宫少寒躺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些意兴阑珊的开口,截断宫沫的话。

“宫郢打电话告诉我的,让你马上去江北,不然他会扒了我的皮。”

“知道了”宫少寒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沙发上闭着眼睛养神,过了许久才把管家叫过来问紫檀路上和楚家的情况,了解清楚后便驱车离开。

晚上八点,伊唇手机闪进一条短信,内容是:宫少寒已离开南都。

第六十三章 拨开云雾

将手机收好放进口袋里,脸上挂着还没隐去的浅笑,抬眼看着多面端坐的人,尽管经过化妆品精心的修饰还是隐藏不了眉眼间的疲倦以及戾气。

傅雅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啜一口,掩去心底不耐烦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尤其是伊唇脸上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浅笑怎么看都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微笑,很浅很浅,可是眼里确实带着嘲讽,也是很浅很浅不注意根本难以扑捉到。

伊唇就那么很平静的望着她,傅雅就感觉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自在,想想自己三十几岁的人在一个未成年丫头面前变得局促不安着实可笑的很,伊唇从不轻易开口说话,但是却能将人逼至炸毛的本事。

伊唇不看手机,不喝咖啡,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就直愣愣的盯着傅雅,眼睛不移开,嘴唇始终紧抿,一脸泰然自若的坐在傅雅对面,大有傅雅不开口她能这么坐一天的架势。

傅雅最终败下阵来,将快要见底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这次爆出来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伊唇干脆利落回答。

“聋哑人为什么会帮你?”傅雅又问。

“她为什么帮你就为什么会帮我。”伊唇立刻回答。

傅雅脸色变了变随即激动喝道“不可能。”

伊唇脸上笑意更为瑰丽,巧笑嫣然,语气不急不缓“什么不可能?是我不可能知道十五年前的黑警是谁?还是我不可能知道伊治的身份?又或者说我不可能知道你不是傅雅?”

傅雅脸色瞬间惨白,连握住咖啡杯的力气都没有,伊唇见状笑了笑“你不如你姐姐十分之一的狠绝和淡定。”

傅雅猛地握住咖啡杯想喝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端起来才发现咖啡没有多少了,眼睛不停的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看伊唇,生怕伊唇知道她此时的想法,伊唇交了服务员过来替傅雅续杯,待服务员续杯走开之后伊唇才好心劝道“喝一口压压惊,我们的闲聊才刚开始呢。”

傅雅闻言喝了一口咖啡,双手紧握杯子放在桌上,指尖已经泛白,眼睛看了看伊唇竟没有勇气再看便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紧的咖啡,浑身无力似乎只要站起来便会倒下从此一蹶不振。

“当初带我去启灵山是为了打听95年春街塘的事情对么?”伊唇看着傅雅直白的问。

傅雅不答,始终低着头。

伊唇莞尔,笃定的喊了一声“严敏”,这一声轻飘飘的话却是将严敏震了震,脸色更为惨白,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伊唇“你怎么会......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伊唇轻佻的反问“你真不适合当个侩子手,你只适合做个贤妻良母,在家相夫教子。可偏偏......”伊唇伸手拿起严敏的一只手仔细打量,朱唇轻启“这双洗手做羹汤的手要拿起屠刀,可惜了”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

严敏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动作过大还打翻了面前的咖啡,咖啡蔓延整张白色的桌布,咖啡渍溅了傅雅自己一身,伊唇把桌上的抽纸推到严敏面前,看着严敏抽出纸巾手忙脚乱的擦桌上蔓延而下的咖啡和自己面前的咖啡渍慢条斯理的开口“别紧张,这才哪到哪啊。”

伊唇抽出一张纸,伸手到严敏面前,还没有触及到严敏的衣服严敏便尖叫一声“你别碰我!”这一声惹得周围的人都偏头看着伊唇和严敏,伊唇收回手,笑容散去,眉头蹙起,嘴角挂着讥诮,严敏慌乱的看一眼,知道伊唇不高兴了,才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声音低了些“你别碰我。”

“你和傅雅本是同学,关系也不错,为什么当初就能狠下心来伤害她呢?”

“我没有!”严敏慌乱的矢口否认。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伊唇轻嗤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严敏无话辩驳,伊唇看了严敏的模样已经没了说下去的欲望,正打算站起身来离开的时候,严敏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透着坚定的神色,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我想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伊唇好整以暇的看着严敏,半晌才开口“94年我被确诊为精神病,时常神志不清。”

严敏不明所以的看着伊唇,没明白伊唇的意思。

“我用了十年时间准备,两年时间打磨,如果刀锋不够利,那只能说明,自作孽,不可活。”伊唇看了一眼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收回视线看着严敏脸色稍好冷笑一声“你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可是偏偏有人将你引了进来,而你又觉得我可以利用,所以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南宫陌。”严敏仔细想了想忽然释然笑了,笑得无比的心酸和无奈“从我来南都市开始,他就逐步引我入局,先是让我以为伊沉找寻伊明西心切难辨真假,再让我误以为你出现在南都就是为了回伊家,而后利用乔缘监视我,后来又出现了灵犀。那段时间我总以为是我神经绷的太紧而产生了幻觉,却不想南宫陌是真的派人监视我。”

“南宫陌派人监视你?”伊唇讶异,有些想不明白这件事情,祁龙苍不是只出现过灵犀吗。

“名义上灵犀是你的保镖,实则一开始你没住进祁龙苍的时候,灵犀就开始监视我了,我总是和乔装打扮过的灵犀无意间不期而遇,现在想来太多巧合反惹人生疑。或许从一开始,南宫陌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而是通过我找别的线索,怪只怪手拿起了屠刀,还妄想立地成佛。”

伊唇对严敏的凄凉感慨毫无同情,也没半点怜悯之心,她向来没有什么共情能力,唯一信奉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严敏既然当初能和严淑同仇敌忾,也应该做好了自食恶果的准备才对,现如今的戚戚然不过是悔不当初的无用功。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伊唇冷哼“当初你伤害傅雅在前,拐卖儿童在后,就该想到如今的处境。”

严敏凄然一笑“倘若人定能胜天,人活能赖己,谁也不至于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而选择铤而走险,当初的恻隐之心不知道能不能换来网开一面。”

“当初春街塘捞起来的尸体是谁家的孩子?”

“不知道,当时我只是负责看人。”严敏神色认真,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那为什么连同宫沫也被抓去了?”伊唇压抑自己想要扑上去掐死严敏的冲动。

“严淑的命令,我不清楚。”

“她当年怎么威胁你的?”

“我母亲的性命和腹中胎儿。”

“伊治是你和伊森的孩子吧。”伊唇想起了那半张DNA亲子鉴定来,当时让乔缘替她取得的时候便已经知道结果了。

严敏听闻伊唇嘴里的话还是有些震惊,脸色尴尬得红了红。

“那份DNA亲子鉴定是我送了你的头发和伊治的头发去医院做的,让乔缘替我取不过是为了引起你的警觉自乱阵脚。伊森既然都不愿意娶你,为何你还甘愿替他生儿育女?”伊唇眼神里是毫不避讳的鄙夷。

“一念成痴,爱恋成魔。”严敏自顾的笑起来,笑出了眼泪“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伊明西,可是他却偏偏爱上了傅雅。”

“所以你们就绑架傅雅,喂她LSD成分的药片,然后让你来个以假乱真。”伊唇再也忍受不住胸腔烧的难受的怒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顺势拿起面前早已冷掉的咖啡泼了严敏一脸“你到底知不知道,傅雅是无辜的,南宫沛儿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伊唇连最后的冷静也没有了,站起身越过桌子伸手揪起严敏的衣服怒吼,吼完便把严敏推坐在椅子上,抓起书包冷冽的看着严敏“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严敏茫然的看着伊唇冲出咖啡屋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四周的窃窃私语和冷嘲热讽她不想去理会,对面的铜皮包裹的墙壁反射出她那张明艳的脸,她深刻的认识到这是傅雅,并不是严敏,哪怕身材一样,身高一样,动作一样,说话的语气一样,骨子里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傅雅就是傅雅,严敏就是严敏,傅雅成不了严敏,严敏也成不了傅雅。

她突然想起了那段被训练成傅雅的日子,先是昏迷了近半个月,一醒来就不知道是在哪个国家的白色病房,镜子里面那张熟悉的脸却不再是自己,她尖叫着想要逃离,每逃一次就被抓回来一次,被抓一次就被打一次。等到她觉得逃出去再无希望了,便每天盯着傅雅的照片和视频,一遍一遍的学习笑,学习哭,学习说话学习傅雅的每一个动作,直到训练的人满意了,她就见到了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以傅雅的身份回了南都市,还轻而易举的接触了伊明西,可是那时候傅雅已经怀孕,为了不让伊明西起疑,她被迫与人发生关系,被迫怀孕,被迫扮演着傅雅,直到她跳海自杀也没能躲过被人操纵的命运。

第六十四章 不见月明

不知不觉泪水布满整张脸,严敏对身旁服务生关切地询问置若罔闻,脑海中想起无数场景,清晰的如同昨日再现,不由得伸手捂住脸呜咽哭泣,随即像是冲破束缚和讶异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索性咖啡屋算是比较上档次,所以在此发生的事件并没有谁会传扬出去。

伊唇压抑不住心底的悲伤,眼里夺眶而出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明明自己是寡情的人,明明早已接受事情的发生为何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如此的难过,如此的情难以自抑制。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亏欠了很多人,这辈子才来还债。可是上天似乎觉得她还可以亏欠好几个人,便让她统统欠了之后再慢慢偿还,可是她的心早就满目苍夷,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从何还起啊。

手掌撑住时代广场喷泉边的花坛,左手揪住心脏外的衣服,有些疼,有些压抑,有些烧的慌,腿有些无力,脑袋有些头重脚轻,脑子里不停有人笑着骂着“你哭啊,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不打你,你求我我就放了你。”

伊唇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能认输。

那张道貌岸然的脸,阴狠的笑容,森冷的语气“我还没有虐待过未成年,想想就兴奋的难以自拔,我要让你今后一听见我的声音就头皮发麻,看见我的笑容就汗毛直立。哈哈哈哈哈”

伊唇瘫坐在地上攀着旁边的花坛,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想把脑海中的笑声甩掉,想把那张笑脸抛开,可是怎么也甩不掉,扒不开,当真是汗毛直立,头皮发麻,浑身冷汗直冒。

“真是冤家路窄啊。”一道肆意嘲讽的声音响起,伊唇无力的抬头便看见眼前模糊的影子,眼睛闭了闭甩甩头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一身粉红色的皮草加绒风衣,白色的长筒靴子,红蓝相间的细格子纹路围巾,白色的贝雷帽,表情得意至极,眼底满是讽刺的笑意。

“方落。”伊唇无力的吐出一个名字,低下头,不想应付。

“还能认出来我啊。”方落冷笑一声,伸出脚踢了踢伊唇蜷缩在地上的脚,言语间满是痛快的得意“三哥才出国多久啊,你就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怎么?被赶出祁龙苍了。”

伊唇缓慢的站起身子,佝偻着,双手抱紧自己的双臂,沉重的步子买向前越过方落便向走,此刻她实在毫无心情去应付一个方落。

“我跟你说话呢。”方落伸出手拉住她往后一甩,伊唇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头发散落遮住她的脸看不清表情,伊唇稳了稳身子,往一边退开打算绕开方落走,可是方落不依不饶大步一跨挡在她面前伸手一推“怎么,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是想让别人同情你吗?”

伊唇被方落推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掌压上了不知哪里来的尖锐物体,痛感瞬间刺激全身,伊唇感觉自己像是满血复活的大BOSS,充满了战斗力,她慢悠悠的站起身,没受伤的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深深的看了一眼方落直接往前走撞开方落的身体。

方落身子被撞开,痛呼一声,正好一个身着名牌服饰的男孩子走过来关切的问“落落,你没事把。”

如果有人问伊唇,她最忍受不了的是什么,那么她一定会说,受不了任何人在她耳边喊落落两个字,无论男女。

拳头握紧,指甲刚好插进手掌受伤的地方,手掌里瞬间温润一片,殷红的血液透过指缝一滴一滴往下落。

“你撞了我,我要你道歉。”方落抓住伊唇的胳膊不让她走,趾高气昂仰头看着伊唇的侧脸。

“放手”伊唇从牙缝间冷冷的挤出两个字,眼睛看着前方。

方落被伊唇周身散发的死亡气息震慑,手不自觉的松开,伊唇提起步子往前走,刚走两步便被另外的男生拉住了“你撞了落落,理应道歉。”

伊唇冷冷的瞥了一眼抓住她胳膊的手,怒意横生阴恻恻的开口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让你给落落道歉。”男孩语气强硬,颇有衣服志得意满的样子。方落在旁边装模做样的流眼泪,哭着控诉“你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撞了我竟然连道歉也不说。”

大概是每个男人从小心中都有一个英雄就美的大侠梦,此刻看见方落梨花带雨的哭泣,男孩强硬的语气还带着命令“你,必须给落落道歉。”

方落期期艾艾的上前拉住男孩的胳膊,梨花带雨的劝解“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行,她必须给你道歉。”

伊唇回头阴冷的看着面前这个同她一般高的男孩,嘴角带着残忍的冷笑,再一次冷冰冰的问“你说什么?”

男孩看见伊唇的脸有一瞬间的惊艳,却被*阴沉的面色吓得吞了吞口水但还是不怕死的重复了一遍“我要你,给落落道歉。”

伊唇不理甩开男孩的手,抬步往前走,男孩立马又要伸手去拉伊唇,伊唇侧身抓住男孩的手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右手手掌的血渍在他白色的羽绒服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印子。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爷爷是南都市市长楚竟捷。”男孩哀嚎,放出豪言。

伊唇闻言瞬间了然,楚竟捷两个儿子,一个楚湛,一个楚盏。楚湛膝下一子一女,楚威和楚蕊,楚盏膝下一女,楚襄。那面前的这个就是楚威无疑了。

方落看了一眼在地上哀嚎的楚威,冲上去扬起了手掌,巴掌在半路被伊唇截了,右手伸手就是来回两个巴掌打在方落脸上,肿不肿伊唇还不知道,但是自己的手掌发麻倒是真的,刚刚又受了伤肯定是肿了,血红的手掌印印在方落脸上别提多滑稽了。

伊唇甩开方落的手,躲开楚威突然扑上来的身子,伸腿一脚踢在楚威的后背上他立马摔了个狗吃屎。

“我要报警。”方落气急败坏的冲伊唇吼出声,惹得时代广场为数不多的行人都围过来,对着伊唇指指点点。

伊唇挑眉,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威胁“你确定要报警?到时候伊唇回来的消息在紫檀路上可是要人尽皆知了。”

方落气的只得狠狠的放下手机,满眼怨恨的看着伊唇,无言反驳。

伊唇鄙夷的笑了笑,转身推开人群,淡定自若的走开,将不堪入耳的指指点点远远抛在身后。自顾心下嘲讽,没有爹养,没有妈教,哪里来的教养。

南都市无论春夏秋冬,始终不曾变过它神秘而又雍容的模样,霓虹闪烁,纸醉灯迷,光怪陆离。

任凭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如何的摸爬滚打,暗自神伤,潇洒快活;

任凭四季的春雨夏阳秋风冬雪;

任凭这个城市暗流涌动,人潮拥挤;日出东升,日落西沉从不曾变过,清晨喧嚣开始,夜晚夜幕降临也不曾更改。

月亮高挂,旁边镶了金边的乌云暗自发光,晕开层层光晕,偶尔裂了个缝也是清晰可见。

远处跑车在空旷的街道上拉起大灯,低沉怒吼的轰鸣声在黑夜里响起由远而近,如箭一般飞射出去掠过她身边带起的风吹乱她的头发,汽车尾气喷了她一脸。

家啊,多么温馨的一个词,南都市偌大,偏偏没有她的栖身之所,安息之地。

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身影,远远看见便是那样熟悉,等他跑近借着灯光看清来人慌张的脸,伊唇怒喝“林超。”

林超听见声音,几步远的距离看见伊唇,神色慌张竟不管不顾的横穿马路朝对面跑去,伊唇见状拔腿便追,一辆车急促的刹车声响彻云霄,刺激伊唇的耳膜嗡嗡作响,伊唇停住了步子,车里下来人,竟是李阔。

李阔担忧的看着伊唇,急切询问“你没事吧?”

伊唇看见对面马路上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李阔拉住她要走的身子,上下打量她一眼,眼尖的看见她手掌的血渍出声询问“你受伤了?这是红灯,不管不顾往马路上冲什么?”李阔语气微怒却掩饰不住关心,伊唇懒懒的仰头看了李阔一眼拨开李阔抓着她胳膊的手“我没事。”

“上车,我送你去医院包扎。”李阔态度强硬,不管不顾将伊唇塞进副驾驶,伊唇没有挣扎,说不清是不想挣扎还是心存侥幸。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李阔带着伊唇熟门熟路去到急诊科,挂号。

护士给她用酒精清理伤口的时候嘴里喋喋不休的责怪“怎么这么不懂的爱护自己,你这手伤口扎深,还这么多灰,要是感染发烧了难受得还不是自己。”

伊唇眉头蹙起,不喜欢听人在耳边喋喋不休,又想起在职高台球室受伤,玉凝跟着她去包扎得时候也是在耳边边哭边喋喋不休,好一阵头疼。

那时候她还动过恻隐之心,觉得不该把玉凝牵扯进她不知道的圈套里面,哪怕自诩玉凝并没有什么大作用,可是千算万算,偏偏不知道南昱人格分裂,直接开始报复无辜的玉凝。

后悔吗?有一点吧。

南都火车站,那个大眼睛,眉毛浓黑,鼻梁高挺,中分发式,身穿一件蓝色格子衬衣和水洗白的牛仔裤,明显泛黄的白布鞋,自卑懦弱的女孩,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和希冀,明亮的眼睛笑着问她是不是南高的第一名,那时候,她就觉得玉凝这两个字,就是她命中的劫。

第六十五章 碰巧遇见

“伊唇,我一直都觉得你有病你知道吗?你总是潜意识强迫别人和你一样,和你一样生活,和你一样处事,和你一样孤独。你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别人有自己的圈子,你害怕你融不进去,所以三番五次用自以为是的道理来劝诫别人固步自封,包裹在自己内心的躯壳里。”

“你总是一副漠不关心冷眼旁观的样子,却又做着和高高挂起南辕北辙的事情。你最应该查的是你自己,你最应该知道你到底是谁!”

“伊唇,你是不是觉得你特了不起啊,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必须围着你转?每天一脸冷冰冰的样子你觉得很酷吗?“

“你知不知道你的性格让人真的很讨厌!你总是神神秘秘的,对身边人身边事都漠不关心,你凭什么指望别人对你掏心掏肺的!凭什么你欺负了别人让我替你受罪?“

玉凝的话响彻在耳边,伊唇沉思,连同护士将酒精直接倒进她伤口了也不自知,没有感觉的丝毫疼痛。

为什么想到玉凝,全是不美好呢?看来她们真不适合做朋友。

不然为何玉凝卸下了自卑怯懦,撕开了卑微讨好,捧着一颗血淋林的真心笑着说她们是朋友的时候,她又一次把她算计在内呢。

不然为什么明知道她最不喜别人知晓过问自己的事情,还把所有的对着南昱托盘而出呢?

南昱不去深圳便不会知道江承歌其实去了黎城上大学,如果不是为了躲避南昱,江承歌为什么会远赴江北参加知识技能大赛?又如何轻易的受了伊唇的挑拨与南羽发生口角。

南羽不甚摔下楼梯,宫少寒迫于父亲的压力也去了江北,伊唇才得以先一步见到严敏将自己的推测证实,如若不然,恐怕此刻,严敏对面坐着的就是手段狠辣的宫少寒,而非外冷内热存了良善的宫沫,她的推测也不会得到证实。

“伊唇,伊唇”李阔叫了两声,伊唇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掌出神,没有任何反应,护士已经将她伤口消毒包扎好了。

“快让让,让让。”由远及近的大叫和咚咚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甚至都能感受到地板的震动,伊唇回神抬头便看见门口几个护士和医生推着一辆推车进来,边跑边大叫。

推车上躺着的人浑身是血,一条胳膊掉落在推车外,手指间的鲜血如注在明亮的白色地砖上留下蜿蜒的一条红线,急救室的大门打开又关闭,亮起红灯,等在急救室外面的两个人衣服上也是沾了不同程度上的血,神色颓废。

“你,认识?”李阔低头看着伊唇淡漠的脸,伊唇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急救室亮起的红灯上,眼底情绪复杂。

听到李阔的问话,回头眼色复杂的看了李阔一眼,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父亲早先是不是刑警队的队长?”

李阔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思量伊唇问的问题。

伊唇撇开视线不去看李阔,抬步走向急救室那边,边走边冲李阔说了句“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伊唇走了两步发现李阔跟上来,不由得停住脚步回头不高兴的看着李阔,李阔一脸茫然不以为意的询问似的看着伊唇,伊唇则是一脸愤恨,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这样的伊唇李阔是没见过的,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正想问出声,伊唇脸色忽然变得悲戚起来,声音略带哽咽“刚才那个是我朋友,你先走吧,好吗?”

李阔看了不远处的急救室和急救室外颓然坐在凳子上的两个人,心下猜测能够让南昱和宫沫同时送来的人会是谁?上官云爵还是南宫泽?但从伊唇的表情来说还真不好分辨,一脸紧张担忧,眼里的冷冽却隐藏的很好,如不是他仔细,根本捕捉不了伊唇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那好,我先走了。你注意自己的手。”说着把手里的药递给伊唇,伊唇接过不再开口转身往前走,李阔若有所思看了一眼伊唇的背影也转身大步的往医院门外走去。

南昱余光看见伊唇走过来,颓然的神色瞬间变得冷冽,一双眼睛精光闪烁夹杂着讽刺,站起身双手放进裤子口袋里居高睨着伊唇,阴阳怪气的问“你来干什么?看他死了没有?”

宫沫闻声把脸从双掌中抬起来,神色有些悲伤,眼里氤氲,偏头看了一眼伊唇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已经干涸的血液吸了吸鼻子,深吸了一口气。

“他白楚天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碰巧遇见了便问问情况而已。”伊唇冷着脸不屑的看着南昱,反问道。

南昱目光移到她缠着绷带的手掌上嗤笑一声“这人啊作恶太多,总是会有报应的。”

伊唇冷笑一下,将缠着绷带的手抬起来低头打量半天,才抬起眼来,眸光阴狠,一边嘴角上扬“报应?呵,南昱,你且看好了,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报应。”

“能不能闭嘴?白楚天还在抢救室呢。”宫沫并未抬头,说的话确是掷地有声,明显的很不耐烦。

“白楚天出什么事了?”伊唇语气软了不少,她也不想每次见着南昱就吵架。

“被人砍了。”宫沫抬起头,一脸冷漠的看着伊唇。

“谁干的?”

“你不知道?”宫沫讥诮,反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伊唇扬眉,有些不悦。

南昱突然怪笑一声,笑声透着得意,张狂还有讽刺“你倒是推脱的干净。”

伊唇懒得去和南昱争辩,表情虽然冷淡,眼神确是清明一片,对上宫沫怀疑的目光一脸坦然,没有丝毫心虚,宫沫看了半天见伊唇神色笃定毫无变化才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真的不是你?”

“白楚天的身世我虽然查到了,可是从来没在这上面动过手脚,我伊唇虽然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可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不会牵连无辜的人。”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陡然变得犀利看着南昱“你是不是告诉白楚天他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南昱不置可否,嘴角漾开得意“不错。”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伊唇突然怒吼出声。

“不知道,我只想知道当年的事情真相。”南昱同样回击,声音阴沉的能冻死人“他亲身母亲当年能狸猫换太子,就该想到今天。”

“南昱”宫沫站起身不满的叫了一声“我们当初说好的只找真相,不牵连无辜的人,你都忘了吗?”

南昱脸上一脸漠然,眼神复杂的看着宫沫,不以为意的说“没忘啊,白楚天和当年的楚天田心一样,都有知情权,怪只怪他们都贪恋太足,有了楚天和田心的前车之鉴没长半点教训,要不然陈阿细和白楚天怎么会到今天的地步。你说的不错,真相刨开了层层伪装,我们都没那个本事承受,那自然得有人承受。”

宫沫笑着摇头,一脸苦笑“南昱,你太可怕了。”

“可怕?”南昱怪笑一声,似乎听了什么大笑话一般“我变成今天这模样到底是谁逼的?啊?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是你们让我知道真相,让我疯魔,让我人格分裂。现在来说我可怕?这才刚开始呢,我南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南昱一脚踢在旁边的铁质椅子上,砰的一声响惹得护士不满的过来呵斥让他们出去吵,南昱凄然的看了一眼宫沫,转身大步离开。

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宫沫立马上前询问“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今晚送加护病房观察一下,没事的话明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

“好的,谢谢。”

伊唇侧开身,让医生过去,急救室里面的护士推着刚做完手术的白楚天出来,宫沫并没有跟着去加护病房,而是停在原地,看了看伊唇一眼,脸色疲惫“伊小四,我们聊聊天吧。”

此刻的宫沫让伊唇记起了小时候,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宫沫,就在紫檀路和香檀路交叉的路口,宫沫手里拿着一个芭比娃娃,一脸的梨花带雨,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当时她还同南宫沛儿惊讶的说,宫沫长的比手里的芭比娃娃还漂亮。

尽管身上的衣服脏乱,脸上还挂着没有干的泪痕,一个人蜷缩在路口,还强调自己没哭,自己不是小孩子,自己很坚强。

那时候宫沫周身都是悲伤的气息,只要看她一眼就会湿了眼眶觉得她好可怜,像极了被人遗弃的孩子。

伊唇点点头,跟着宫沫走出去。宫沫并没有走远,而是到了医院的露天花园,找到一个长木椅子坐下,看了一眼伊唇,伊唇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两人就一边一个坐着,脸色各异,各有所思。

森冷的月光照着这座医院,虽然灯火通明还是感觉到了阴森森的凉意,就好似明明身上穿了保暖的羽绒服,还是冷的打了个寒颤,冷的头皮都发了麻,指间僵硬。

第六十六章 原罪

“我和玉凝一样,我们的出生就是原罪。”宫沫声音悲戚悲凉,带着淡淡的讽刺,侧脸在月光下愁雾漫漫,满腔心事,整个人蜷缩着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故作满不在乎的开口“我从出生开始就被人当个玩具一样,抛来抛去。我似乎有太多的罪孽要去还,所以总是把自己的安危排除在外,总是期望一点微薄之力能够得到别人的原谅,不管是谁,不管什么事情我都去全力以赴,只为了减少自己心中的愧疚。可是后来一想啊,我来到这个世界不被祝福,没人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却偏偏要我去承受她们的指责,怒气,甚至沦为她泄愤的工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既然不能选择自己的生,但是我可以选择自己的死啊,但是,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

宫沫偏头笑看着伊唇,那笑容和小时候一样,一笑倾城,如沐春风,可她眼里含着泪,嘴唇颤抖着,声音哽咽“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个盗墓者?刨的祖坟多了所以这辈子才来赎罪啊。”

不等伊唇开口,宫沫破涕而笑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偏过头,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对于源源不断留下的泪水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多余,她下巴重新放在膝盖上,泪水晕开了她的牛仔裤湿濡一片“舒阿姨虽然不喜欢我,但是从来没有打过我,骂过我,可是宫郢不这样,他打我也骂我,说我是个祸害,和那个疯女人一样。我多么希望自己有个家,有爸爸,有妈妈,有哥哥,可是呢,这些都有,偏偏没有家。”

伊唇似乎被宫沫的情绪感染,眼眶氤氲,几不可见的深吸一口气,呵出的白雾在面前缭绕散开。

“伊小四,我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家,还是得不到认可。那些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人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看,她就是那个不详的孩子,破坏别人的家庭不算还祸害了别人的命”宫沫自嘲,笑得无比大声难以自抑,可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子,控制不住一开口就哽咽的声音“为什么别人生了我,把我带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我受尽白眼,受尽嘲讽,受尽折磨?我有什么错。”宫沫声嘶力竭大吼,尖叫的嘶吼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格外清晰,惹的不远处病房里传来骂骂咧咧的不满和大力关上窗户的声响。

伊唇别过脸,伸出手指轻轻弹开眼角留下的泪滴,声音轻微却透着无奈“是啊,我们都没错,错的是老天,是他瞎了眼,给错了命。”

宫沫附和的低笑,情绪平稳下来,虽有重重的鼻音却没了悲伤的音调,很平静“南昱原本是个活泼开朗的男孩子,个子高,人长得帅,成绩也很好,尽管顾欣对他不冷不热他也是很敬爱这个母亲。可是我就见不得欺骗,我告诉他,顾欣不是他妈妈,他不信和我大打出手,还骂我是神经病,说我是疯子,自己过的不好还祸害别人。”

“那他后来怎么又信了?”

“我找了上官云爵帮忙。我给他说了真相,他也不信,可是愿意帮我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所以03年我跟踪了严敏,带着南昱和上官云爵去严敏和顾欣碰面的地方。严敏是我小姨,对我有恻隐之心毫无防备,我们轻而易举就提前躲在那个盆栽后面,等着顾欣到来。”

03年3月,宫沫带着南昱和上官云爵跟踪严敏,趁她去洗手间的空挡躲在不远处的盆摘后面,后来顾欣匆匆赶来,他们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你找我什么事?”顾欣带着口罩,眉眼犀利,语气不耐烦。

“听说你最近在照顾南昱,他又不是你生的,值得你浪费时间?有那些时间还不如想想我的提议。”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顾欣语气严厉带着警告。

“当年南凛然还是凡迩市的市委副书记,几乎是常驻凡迩市,江姝偶然会去看他,但是自从怀上南羽几乎不怎么去凡迩市,当时又遇上凡迩市政局不稳,南凛然只在南羽出生那段时间见过南羽,后来也没怎么见过,说他不认识自己的女儿都有可能。”

顾欣不说话,静待下文。

“后来南凛然成功当选凡迩市市长,江姝去为他庆祝,就那次怀了南昱。江姝回到南都市,发现女儿不对劲,可是江姝怀着南昱加上南凛然刚刚当选市长,她不想旁生枝节给南凛然带去麻烦于是隐瞒了此事。同时你们顾家在凡迩市的工地出了人命,正好该项目往南凛然手里过的,借着这个理由你约了南凌然见面,一月之后,事情圆满解决,你却怀了身孕一口咬定是南凛然的。南凛然矢口否认,不愿屈服,你们便从江姝下手。”

“继续。”顾欣开口,语气平静。

“你们找人模仿了南凛然的笔迹,给了江姝一纸离婚协议,并且告诉她她的女儿被家里佣人拐卖到了四川。八个月后,你带着一个儿子出现与南凛然做了亲子鉴定,于是顺理成章的南凛然和江姝离婚和你结婚,你成了名副其实的市长夫人。所以,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些吗?”

至于后来严敏和顾欣说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因为南昱跑了,他们就跟着跑了。

“南昱是那时候得了病?”伊唇问。

“不是。是后来他有一次去云越家做客,无意间看见了云越妈妈的日记,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加上和南羽起了冲突,顾欣和南羽说话无意间说漏嘴了,被南昱听见了。”

“那是哪年?”

“05年。后来我们总是感觉南昱怪怪的,很多时候完全是两种不同性格,不同的表情,不同的说话方式,上官云爵去问医生,我们才知道他人格分裂了。为了防止他伤害自己,我们才事事顺着他,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那玉凝......南昱怎么会找上玉凝。”

宫沫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云越的妈妈叫江裳,是江姝的妹妹,她之前原本是在凡迩市嫁给了云越的父亲,96年才突然将公司转到南都市举家迁移,她的日记上记录了很多事情,其中包括玉凝母亲是如何被赶出南家,还有王静的照片。南昱的父亲小时候对他不冷不热,再加上他知道了真相去临江县那次又看见了玉凝的母亲病情加重了,生病了以后就非常痛恨其他女人给他父亲生孩子。”

伊唇讶异,惊呼出声“难到南昱以为玉凝是他父亲的女儿?”

宫沫点头,不以为意“他不是病了,他现在是疯了。他自认为越是折磨玉凝他心里就会舒坦像是报复了他的父亲一样,上官云爵试图阻止没什么用。”

“日记有问题”伊唇看着宫沫的神色,了然道。

“是的,日记有问题。”宫沫点点头,语气低沉下来“知道上官云爵为什么会插手进来吗?”

伊唇看着宫沫,不答话,等着她继续说。

“他在替人赎罪。”宫沫轻笑出声,自嘲笑道“你看,我们都是在赎罪,偏偏都是替别人,半点不为自己。”

“小泡沫,我们一起赎罪把。”伊唇叫着曾经的昵称,语气诚恳,脸上诚意十足。

“伊小四,等着我的有可能是狂风暴雨,万丈深渊,你还愿意吗?”

伊唇莞尔“伊小四老大,小泡沫老二,沛儿是小三。我说过会一辈子保护你们的。”

宫沫看着伊唇,笑的那么灿烂,就算眼里含泪也是幸福的,她伸手抓住伊唇放在椅子上的手,哭笑着带点哽咽,声音很轻,像是唇缝中不小心溢出来的悄悄话“我还以为,你铁了心这辈子都要装不认识我。可是啊,一辈子太长了,我们说好的,不能太贪心,只到三十岁。”

“03年火车站,你打算去哪?”伊唇点头,转而问其他。

“去找你啊。无意中听见严敏说梦话,说你在A市。”宫沫与其轻松,仰头看着高挂的月亮。

伊唇此刻心里满满的,心里缺的那块好像填补上了,尽管还是不完整,也是欣喜的。好像那颗飘零无度的心得到了短暂的栖息,无依无靠的灵魂找到了同行的伴侣,指尖的温热在这寒冷的冬夜里足以暖了暖了心房,照亮远方。

她在心里默念,哪怕前路荆棘遍布,狂风骤雨,哪怕我们天涯相隔,四散分离,哪怕上天待我们如此不公,我也一定会找到你们,陪着你们,然后亲手把你们交到幸福手里。

这一生,不能选择生,不能逃避孽,不能糊涂死,那就只能选择好好活着,活给老天看,活给自己看。

偏头去看宫沫,宫沫正好偏头看她,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又回到小时候一起为非作歹的日子。南宫沛儿总是喜欢追着她叫‘小泡沫,小泡沫,你爸爸不喜欢你,跟我回家吧,我养你。’

伊唇总是捏着南宫沛儿的脸,摇着头不赞同道“她长的太漂亮了,不能带回家。”

“也对,那小四,我们金屋藏娇吧,把她藏起来。”南宫沛儿笑呵呵的抓着宫沫的手。

宫沫唇边溢出满足的笑容,很深很深,深到伊唇用余光也能看的特别真切。

第六十七章 当年真相

翌日,白楚天转入普通病房,醒来的时候看见了一左一右坐在病床旁边的伊唇和宫沫,宫沫见他醒了,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白楚天起身伊唇给他身后多垫了一个枕头,接过宫沫手里的水喝了一口递给宫沫,脑袋上包着纱布,脸色怪异的在伊唇和宫沫之间来回打量。

宫沫把被子放在柜子上,笑得一脸灿烂,揶揄道“怎么,失忆了?”

白楚天没好气的哼了一下“滚。”

宫沫扑哧一声笑开了“我还以为你失忆了,想问我们是谁呢。”

白楚天白了宫沫几眼,动了动身子,发现腿动不了,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击脑门,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心,你虽然腿断了,脑子还在也是个不错的消息。”宫沫看着白楚天一脸的苦色,开着玩笑。

白楚天没好气的抽出身后的枕头砸向宫沫“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宫沫笑着接下枕头砸回白楚天的身上。

白楚天愤愤的拿起来垫在身后,偏头看着坐在一边脸色淡漠,沉默不语的伊唇“我就知道你俩肯定很早就认识。”

伊唇扯了一下嘴角,眼神淡淡的,不打算解释。

宫沫突然正色道“说真的,到底是谁对你动手,最后又怎么出车祸了?”

“昨天的车子不是要撞我,是打算撞南昱的,我给南昱推开了,然后,就这样了。”白楚天不以为然撇撇嘴,似乎没放在心上。

宫沫和伊唇对视一眼“撞南昱?他最近没得罪人啊。”

“他是没得罪人”白楚天冷哼一声“你们难道忘了田心了。”

“田心?”宫沫讶异,实在不知道这事和田心有什么关系。

“田心是童佳倩嫁到伊家之前生的孩子。”伊唇接话“她的父亲是亲生的,母亲不是。”

宫沫和楚天的震惊的看着伊唇,伊唇没什么表情变化“童佳倩22岁生了田心,25岁嫁入伊家。如今也不过刚过40。”

“这跟南昱有什么关系?”宫沫看着白楚天问,潜意识里觉得白楚天和南昱有事情瞒着她。

白楚天脸色变了变,伸手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了几声,在宫沫逼视下才开口“05年南昱告诉田心她的身世,她回家问了她父亲,于是两父女就找上童佳倩了。”

宫沫冷笑,看的楚天心里毛毛的“他是不是还告诉楚天,他是楚家的孩子。”

白楚天硬着头皮回了一声“是”见宫沫的表情阴沉下来,咬牙切齿的模样立马开口解释“当时我以为南昱开玩笑,谁知道是真的。”

宫沫抬手就要拍白楚天,白楚天下意识的伸手挡在头顶,伊唇站起身越过病床抓住宫沫的手,宫沫恶狠狠的瞪了白楚天一眼,不甘心的甩开伊唇手一屁股坐下,双手抱在胸前脸偏到一边去不看白楚天和伊唇,胸腔一起一伏足以见得她有多生气。

“你的意思是童佳倩把帐算到了南昱头上?”伊唇挑眉,也坐下来,心平气和的问。

“应该不至于,田心告诉过我她亲生母亲并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他们父女俩,他们找上门连面都没见着就被赶出来了。后来童佳倩怕事情暴露就给了他们一笔钱,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父女俩直接把童佳倩当了摇钱树。”

“所以童佳倩动手了?”伊唇又问。

“并没有,而是警告他们父女俩不要得寸进迟。可是田心的父亲威胁童佳倩如果不给钱,他就把事情捅出来。事隔几天,田心的父亲就因为赌博出老千被人断了手脚。恰好南昱告诉楚天他的身世,楚天没有告诉他母亲直接找上楚家大夫人威胁她让楚天回楚家,楚家大夫人要求做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前不能声张。楚天以为他只要回到了楚家,就可以帮到田心,谁知道,天意弄人。”白楚天说到这里,嘲讽一笑。

伊唇并未接话,宫沫也转头看着白楚天,静待下文。

“05年5月10号那天,楚家大夫人找上门,告诉楚天母亲楚天找过她的事情,楚家大夫人离开的时候在巷子口看见了我,她无意间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当时没在意,路过楚天家的时候,楚天在和他母亲吵架,那天我就知道了,原来我和楚天从出生的时候就调换了,同时我接到交警的电话说我父母意外遭遇车祸双双身亡。我感觉到事情不简单,便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个秘密,看着楚天每天在我面前自导自演,如果那时我告诉他,我知道了真相的话,可能他也不会丢了命。”

“什么意思?”宫沫追问,眉眼间尽是深思。

“田心遇上的那些混子是童佳倩买通的,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没想到的是,楚天让他们把事情演成真的,那把刀并不是我不小心刺进楚天心脏的,而是楚天抓着我的手朝他自己刺过去的,目标也不是心脏,而是腹部。可是我被人撞了一下,楚天也很意外,刀子偏了就刺进心脏的。”楚天临死前眼里的不可置信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周围人一见了出事鸟兽散去,田心拔出楚天胸口的刀慌张的拉着白楚天就跑开了。

伊唇想到灵犀说的话,转而问白楚天“楚天想取代你回到楚家,田心不同意,想要告诉你真相却被楚天威胁,同时童佳倩害怕田心坏事所以找人教训田心,可是那些人和楚天认识,于是楚天将计就计想弄假成真,因为楚天喜欢陈阿细,而田心和陈阿细都喜欢你,你呢对田心和陈阿细都当妹妹看,只要你伤了楚天,陈阿细就会同情弱者,哪怕你以后回了楚家,也不会不管他和陈阿细,至于田心,她是想你们都过上好生活从此不再和楚天陈阿细两人联系,我说的对吗?”

白楚天点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伊唇。

“5月30号,你亲生母亲精神失常,同一天田心尸体在春街塘被发现。”

白楚天依旧是处于震惊状态,似乎像是从头到尾都是伊唇在计划这件事情一样“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猜的。”伊唇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惹得白楚天抽了抽嘴角。

宫沫沉重的看着楚天“田心死的前一天,陈阿细被*了。”

楚天脸色也变了变,染上一些沉重和忧伤,缓声道“这事是城西公开的秘密。”

宫沫看了伊唇一眼,伊唇眼波平淡,表情冷然。再看楚天似乎没什么怀疑才继续开口道“陈阿细是被他父亲卖给高利贷的,主意是......田心提出来的。”

白楚天惊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宫沫,眼里持着怀疑,似乎在咀嚼宫沫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这是我后来查到的,一直没告诉你。”宫沫顿了顿“陈阿细告诉田心,你们两人相互喜欢,所以......”

“所以田心出于嫉妒就想了这么个办法?”白楚天怒不可遏,脸色铁青。

“陈阿细将田心约到春街塘,推她下水,被李琦看见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宫沫残忍的告诉白楚天真相。

伊唇闻言,心里的疑惑瞬间开朗了,很多事情全都解开了,简直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

李琦从小同南羽交好,对南羽更是唯命是从,有什么话肯定也都会告诉南羽,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陈阿细会帮着南羽做事,而且从不去思考南羽话里的真假。白楚天请求伊唇帮他瞒过陈阿细,说除了伊唇别人陈阿细都不信,想来也是南羽间接告诉陈阿细伊唇才是白楚天喜欢的类型吧。

就凭白楚天三番四次帮着伊唇又和宫沫交好,又传出流言,陈阿细纵然是信高于疑,也不知不错被南羽当了枪使。原本听闻陈阿细身上发生的事情对她心生同情,没想到却是同情了一个疯子,一个弱点被人抓住把柄屡试不爽。

伊唇瞥见白楚天脸上的愧疚神色,不由得皱了眉。

“不用愧疚,你知道田心干了什么吗?”宫沫拍了拍楚天的肩膀,楚天连头都懒得抬了“陈阿细身上的遭遇是陈阿细自己想出来的,她给田心父亲出的主意,估计田心的父亲觉得留着田心比卖给高利贷划算,所以没答应然后被断了手脚。”

伊唇站起身冲宫沫扬了扬下巴,示意宫沫出去,留点时间给楚天自己冷静,自己真心待过的人一个个都算计自己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旁人都帮不了,不管是吞恨咽疚还是一刀两断都是要自己去做,这种事情旁人不得沾染,否者最后便是出力不讨好,反而落得个埋怨的下场。

走出医院,宫沫偏头看着伊唇,脸色有些怅然若失,眼里茫然“你说,这个世界公平吗?”

“一切不公平其实都是公平的。”伊唇看了宫沫一眼,没什么情绪。

宫沫仔细咀嚼这句话,随即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你说,昨天是谁要撞南昱?”

“我不知道”伊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童佳倩,不至于。南羽,没机会。顾欣呢?还真不好说。

“你说,南昱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宫沫抬眼一脸沉思的看着伊唇,精致的眉眼间带着愁绪。

“别想那么多了。我要回祁龙苍,一夜没睡我回去躺会儿。你呢?”

“我哥去了江北,家里也没人,我去给白楚天买点吃的,待会在病房趴会儿,下午去学校。”

第六十八章 力保之人

伊唇点点头,不打算再说话,冲宫沫挥了挥手,转身大步走开。宫沫转身往相反的反向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伊唇的身影,嘴里嘟囔一句“跑的可真快。”

而伊唇刚刚走出几步便被一个人拉着走到一边,被医院的墙给挡住了,所以宫沫才没看见。

夏浅她看了看她包扎的手掌和手里的消炎药不由得揶揄道“才几天不见,你又挂彩了?”

伊唇看着宫沫的背影越走越远,揉了揉太阳穴,一夜未睡总感觉头重脚轻的厉害,此时又没有太阳,风有点大吹的她浑身凉飕飕的,她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外套,姜黄色的外套上还沾着泥巴和点点发黑的血渍。

“找我什么事?”伊唇先一步走开,夏浅她扯了一下嘴角提起步子跟上。

“昨天的事是你捅的篓子?”夏浅她开门见山道。

“跟你无关”伊唇步子不停,冷冷的丢下一句。

“你打算过河拆桥啊”夏浅她脸上的笑意僵住,语气不善,眼里充满敌意。

“河都过了,还留着桥干什么?”伊唇不以为意随口一说,却被夏浅她当了真,夏浅她两大步上前抓住伊唇的胳膊,正好抓住她左手伤的地方,尽管已经结痂被夏浅她这么一捏,伤口裂开痛意席卷全身,困意顿了散的无影无踪。

伊唇本就一晚上没睡,脑袋昏昏沉沉难受的很,加上左右手都有伤,右手还没结痂,左手又被夏浅她给捏裂了,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放开。”

夏浅她反应过来她左胳膊也受伤了,随即放了手,脸上的表情认真严肃仰头毫不畏惧的看着伊唇“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都在桥的这边了,还管什么桥拆不拆?吃饱了撑的么。”伊唇不高兴的扯了一下嘴角,瞪了夏浅她一眼。

夏浅她跟着伊唇上了公交车,伊唇坐下后她就站在伊唇的旁边,俯身到伊唇的耳边开口说了什么,惹得伊唇显得眉头一皱,随即一脸惊讶的抬头看着夏浅她。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夏浅她点头,看了一眼窗外“我下一站下车了,你考虑一下。”

公交车到站,夏浅她毫不犹豫的跳下车,伊唇思量夏浅的话,真假参半。如果带不来利益,谈什么善良。没有善良,哪里来的交情。

她和夏浅她不过是利于趋使,没什么革命友谊,可是如果真的做朋友的话,究竟是好是坏。

伊唇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摸过手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夏浅她的号码,看来今早夏浅她说的话不假。

“什么事情?”伊唇睡意朦胧,声音带着没睡醒的迷糊。

“找林超还是王成?”对面干脆利落甩出一个选择题。

伊唇顿时坐起身,眼神清明一片“先找林超。”

“那我要的东西?”

“我给你带过来。”

伊唇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甩了甩昏胀的脑袋,顺手拿了一件米色大衣套上出了门。下楼的时候看见瞿姨在客厅,瞿姨见着她诧异了一会儿才问“四小姐,您在啊。”

伊唇点点头,没有说话,大步走下楼梯便往门口走去,将瞿姨的问话甩在脑后。出了静水路,没看见出租车便往前跑了两步,一辆黑色卡宴从远处过来,伊唇没来得及细看到底是谁的车,跑着跑着就见刚才那辆车掉了个头跟在她身后,不一会儿就停在她旁边。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伊唇弯腰透过车窗便看见南宫陌坐在驾驶座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视线收回看着前方温声问道“你要去哪?”

伊唇没叫福叔送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或者不是什么正经事,南宫陌本来也是去祁龙苍看看伊唇在不在,如此看来今晚肯定是不会在了,昨晚便是没回来,今晚不知道又会去哪。

“我......”伊唇似乎斟酌了一下,站直身子客气疏离的回一句“出去一下。”

“上车。”简单干脆的两个字落下,伊唇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也是听闻了上面施压,南宫家的北九星都出动配合警方查案了,如果再被南宫陌知道点什么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用了,过了前面路口我打车就行。”说着便往前走,干脆利落的拒绝。

南宫陌将车子往前缓缓开着,跟在伊唇身边“如果是找林超,那就上车。”

伊唇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不好,却又不好发作,转脸神色漠然的看着黑色卡宴的车顶“你怎么知道我找谁?”

“林超是我放出去的,他一直在我手里。”南宫陌坦然承认倒是让伊唇没了话。

见她站着不动,南宫陌又叫了一声“上车。”

伊唇不情不愿的上了车,黑色卡宴立马冲去出,车速快的惊人。不过三十分钟,车子便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南宫陌降下车窗,保安见了立马放行。车子缓缓驶入小区,看着小区的规划应该是个高档小区。

南宫陌将车子停在六栋的门口先一步下了车,伊唇见状也打开车门下车,仰头看着二十多层的楼心下疑惑,夏浅她不可能住在这里。

南宫陌没有看她,径直往里走,伊唇提步跟上,进了电梯南宫陌顺手按下15楼,伊唇看着跳动的数字,心里思量着南宫陌怎么会知道她找林超,而且还是在夏浅她打电话给她之后。

到了15楼,南宫陌先一步走出电梯,伊唇在电梯快要合上的时候挡了一下跟着出去便看见南宫陌站在等她。

1501门口守了两个穿着休闲服的人,一黑一白,面上表情严肃。伊唇跟上去,两人看见南宫陌神色有些松动,白色衣服的先开了口“陌总怎么来了?”

“洛千熙没告诉你们?”南宫陌脸上扬起温润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还是说你们想跟我开个玩笑?”

黑色衣服的人在白色衣服的面前拦了一下,笑着冲南宫陌做了个请的姿势“熙哥吩咐过了,您可以直接进去,阿七平常就是爱开点玩笑。”

南宫陌脸上笑意不减,声音温和却带着点凌厉“我还不知道南都市还有人喜欢跟我开玩笑”说着上前一步,拍了拍阿七的肩膀“小子,胆量不错。”

阿七脸上表情不悦,刚想往后退,就有人扶住他的腰用力挡住,穿黑色衣服的看了一眼伊唇随即笑着说“陌总,您时间宝贵,我们这小人物不值得您浪费时间。”

伊唇也听出来了对方不愿过多纠缠,看着南宫陌高大的背影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南宫陌身后轻声开口“夏浅她是在里面吗?”

“在里面。”回答的是穿黑色衣服的男子“陌总,您请把。”说着用手肘撞了撞阿七,示意他去开门。

阿七不情愿的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南宫陌温润的脸笑意不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阿七先一步进去,伊唇紧随其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冲两人小声说“得罪他,日子就像温水煮青蛙,虽然不痛不痒,还是......挺难受的。”

穿黑色衣服的人抽了抽嘴角,伊唇说的他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舔着脸陪笑,干笑几声替伊唇关上了门。

伊唇刚进去,便看见并不是很大的公寓里边或坐或站了四个人,她在帝豪南都打工的时候都见过,只是有两个只知道代号不知道名字。夏浅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好对着门口,看见南宫陌的时候脸上微僵,看见伊唇无声的眼神询问什么情况,夏浅她抽了抽嘴角。

她也很想骂娘,她哪里知道这个破房子是洛千熙的,火狼给他钥匙的时候并没有说啊,结果她到了这里一开门没来得及开灯就被人推进来了。

她干笑着脸给了伊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伊唇太阳穴突突的跳,就知道夏浅她也不是什么善茬,身边能有什么好人。

背对着伊唇坐着的是一个染了酒红色头发,背影伟岸,肆意懒散靠在沙发上的人,就那头发和浑身散发的邪魅气息都知道是谁。

站在窗边撩起灰色窗帘往外看着的光头回头看见伊唇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一口白牙在白炽灯下格外晃眼。

伊唇扫了一眼房间内的人,头疼不已。洛千熙、夏浅她、火狼、穆克,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陌总来了就坐着吧。”洛千熙并未回头,身子动了动,嗓音慵懒性感、浑厚纯净,还带着点肆意潇洒。

南宫陌回头看了一眼伊唇,见她脸色不算太好,眉头紧皱,倒也没有要转身就走的意思。

“林超在哪?”伊唇看了南宫陌一眼,提起步子走到夏浅她方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南宫陌不作多想走到一个单人沙发坐下,正好在伊唇对面。

洛千熙抬头眯起眼睛打量伊唇,嘴角带着明显的兴趣和戏谑,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南宫陌“这就是你上次力保的人?”

闻言伊唇怔住,南宫陌在洛千熙手里力保人,除了她在帝豪南都私自卖酒便没有什么值得南宫陌从洛千熙手里要人了,当时她以为是伊沉帮了她,没想到会是南宫陌。

第六十九章 逼问林超

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呢?就像是一个仇人恨你入骨,伸手掐住你的脖子却还担忧你会窒息而死,那种庆幸和不安。庆幸的是仇人还有点良知,不安的是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露出凶残的本性,直接要她死。

夏浅她指了指一个紧闭的房间“关里边了”

伊唇懒得去想也懒得问为什么洛千熙会在这里,伸手在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丢进夏浅她怀里,脸色淡漠“钥匙。”

夏浅她拿起砸到自己怀里的信封,脸色沉了下来,面对伊唇不动声色的怒火心生不满,俏脸绷起,嘴唇紧抿,下巴点了点对面。

伊唇转身就看见洛千熙笑得一脸嚣张狂妄,眼里闪烁精光,嘴角带着嘲弄,右手抬起,苍鹰纹身栩栩如生带着残忍的锐利,钥匙就挂在他的食指上。

伊唇伸手去拿,洛千熙笑着手指一收,钥匙就握进他的掌心,同时包裹的还有伊唇没来的退开的指尖。伊唇脸色微红,羞怒的大力抽出自己的手,咬牙切齿的看着洛千熙那妖媚的脸。

“想要钥匙可以,你告诉我你俩合谋什么呢?”洛千熙姿态慵懒,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夏浅她。

伊唇转身便要走,她可不怕洛千熙,一无所有的人还怕什么呢?人生本来大多不如意,她绝对不会让自己不如意。

“今天不让我高兴,谁也走不了。”洛千熙轻描淡写的话刚落,火狼和穆克就拦在伊唇面前,一脸严肃。

伊唇转身大步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推开落地窗的门“门走不了,我还不能跳了。”

南宫陌大步走过来拉住她往阳台走的身子,半抱在着她禁锢住宠溺道“别闹。”然后偏头看着洛千熙,带着伊唇往前走了几步“钥匙给我,我告诉你。”

洛千熙故作讶异的看着南宫陌,伸手一丢,钥匙横空而来,南宫陌伸手接住递给伊唇“她俩在合谋怎么弄到身份证。”

洛千熙讶异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夏浅她,夏浅她低头轻舒了一口气,伊唇也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南宫陌,南宫陌对着她点了点头,伊唇退开南宫陌的怀抱,心里咚咚打鼓,耳根热的惊人。

洛千熙看着伊唇开门进去,嘴角勾了勾拿出手机来,若有所思盯着手机屏幕,还对着南宫陌招了招手“陌总,给你看点东西。”

南宫陌走过去在洛千熙旁边坐下,洛千熙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南宫陌脸色微变,挑眉不悦的看着洛千熙,手机上正显示着伊唇进入房间的监控录像。

南宫陌伸手去拿,洛千熙退了一下,南宫陌便不再伸手,眼睛却不离手机屏幕。

夏浅她坐对面看着撇了撇嘴,洛千熙和南宫陌两人表情自然,姿态亲昵,就差头挨着头了,知道的两人不亲不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兄弟呢。

伊唇一进房间,空间内空无一物,只看见林超好整以暇的躺在地板上,并没有半点惊慌,只是见到伊唇突然从地板上跳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伊唇,若是在临江县,林超绝对不是这副表情。

一定会是一脸的趾高气昂对她冷嘲热讽,污言秽语,推推搡搡,万不会露出如此惊慌害怕的表情,难道林超在南宫陌手里受了什么惊吓?但是看着林超完好无损的模样一点没有被人虐待过的模样。

“你怕什么?”伊唇冷眼看着林超,语气泠然,完全没有半点弱者姿态,和印象中的伊唇一点不一样,他不敢在颐指气使,不敢再冷嘲热讽,更别提污言秽语。

林超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惊慌。

伊唇一步一步走上前,林超只得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角落无处退了便向往其他方向躲,伊唇冷漠的看着他威胁“你再动一步试试。”林超就真的不敢再动了。

“我问你,王成在哪里?”

林超摇头。

伊唇揪住林超的衣领往后一退,拖着林超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林超疼的龇牙咧嘴“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伊唇抬脚重重的踩在林超的肚子上,眉眼凌厉异常“再说你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林超哀嚎。

伊唇俯下身,伸手揪住林超的头发往下重重一砸“他回临江县是不是找过你?你为什么会来了南都?他到底在哪里?”

“他是找过我,但是我不知道他来了南都,我也是被人骗来的。”林超痛的捂住头哀嚎,却也不忘了回答伊唇的话。

伊唇站起身,重重的踢了林超几脚,林超不满的哀嚎“你这是虐待,我可以告你。”

“告我?”伊唇冷笑一声,说一句话便提一脚“你们虐待我的时候忘了是吗?我身上的伤要不要给你看看,你要告我,好啊,我给你打个半死,丢在警察局门口,你尽管告,我看谁敢动我。”

洛千熙看着伊唇的动作满意的笑了一声“这丫头够狠的。”

南宫陌不答话,视线不离屏幕。

外面的人只听见打人的动静和林超的哀嚎,听不见伊唇说了什么,伊唇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伊唇停下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林超问“想出去吗?知道外边都有谁吗?洛千熙、南宫陌,你觉得你是帮我好呢,还是落他们手里好?”

林超听见南宫陌三个字,瞳孔收缩,眼底的惊慌害怕变成了恐惧,由内而外的恐惧“我......我帮你,我帮你。”

伊唇心想,南宫陌到底怎么对他了导致他如此的害怕恐惧。

“王成去临江县找你干什么?”伊唇蹲下身,冷淡的问。

“他......他.......他说......说”林超吞吞吐吐。

伊唇猝不及防伸手一拳砸向林超的嘴巴,松开拳头动了动手指,慢条斯理说了一句“既然不好说,那就永远别说了。”

林超终于知道什么叫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伊唇的一拳给力又重,直接打落他两颗牙齿,自己又是躺着,眼看着伊唇扬手,张嘴想说话嘴里冒出鲜血,牙齿顺势滑进喉咙吞下去了,只得头偏向一边使劲干呕。

“七年前你让我也吞过一颗牙齿,现在让你吞两颗也不为过,我说过的,要让你们所有人双陪奉还我所受的罪。”伊唇冷笑,声音清淡疏离,慢悠悠的像一阵凉风,钻进林超的五脏六腑,冷寒的头皮发麻。

“我告诉你,你最好在南都市帮我找到王成,不然我会让你上告无门,下地无缝,有家不能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伊唇厉声威胁,扬起的手放下站起身,看见林超不停的点头才转身走出房间。

转身的瞬间,洛千熙的手机屏幕上定格伊唇那张平静美丽的脸,嘴角挂着阴笑,眼神阴鸷狠辣。

伊唇走出来带上门,洛千熙的手机在手里翻转一下收进裤口袋里,自然而然的和南宫陌一样不动声色的往相反的两边挪了挪身子,远离对方。

南宫陌抬头温柔的看了伊唇一眼便收回视线,站起身子跨过洛千熙挡着的脚走到伊唇身边温声问“可以走了?”

伊唇实在受不了南宫陌的温柔攻势,比起这样她更愿意南宫陌怒不可遏的问她为什么伤害沛儿,冷眼旁观她的遭遇,冷嘲热讽她的作为,而不是这样视若无睹的纵容。

淡淡的看了一眼南宫陌不答话,走到夏浅她身边询问“林超在你手里还是......”

“当然在我手里。”夏浅她站起身立马开口,冲伊唇暧昧的笑笑,笑意并不达眼底“你想要,带走便是。”

伊唇看了一眼在门口的穆克和火狼,眼里闪过不信任,夏浅她看在眼里,嘴角勾笑不以为意“门口走不得,就把人从阳台丢出去”说着指了指阳台“反正房子不是我的,出了事警察也查不到我头上。”

火狼惊讶的张大嘴巴心里对夏浅她的胆量竖起大拇指,穆克眸光沉了沉,想着该提醒一下夏浅她别忘了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威胁的。

伊唇回身看了一眼南宫陌,眼色清澈,目光柔和,张了张口似乎又觉得不该找南宫陌帮忙。南宫陌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冲她招了招手,伊唇愣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林超本就是在我手里,不过是我的人没看牢让他跑出来了。”

伊唇怎能不明白南宫陌的意思,只是这样公然和洛千熙站在对立面似乎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且不说洛千熙现在是帝豪国际的当家人,就凭他之前是黑道上人人闻风丧胆的笑面狐狸洛爷,也是不可为敌的。

伊唇担忧的看了南宫陌一眼,南宫陌脸上漾开温润的笑意,似乎在说伊唇的担忧有些多余。

“洛总,今晚叨扰了,人我就带走了。”南宫陌不紧不慢说了一句,拉着伊唇便往外走,火狼和穆克站在门口也没拦着。

“这样的人哪里能脏了陌总的手。”洛千熙笑声张扬,语气肆意,半点没有为难的意思。

“人是北九星没有看牢,自然由北九星带走,洛总多事了,脏不了本少爷的手。”南宫陌步子顿住,答了这句话便拉着伊唇往外走,穆克先一步替他们打开了门。

第七十章 刺激伊唇

直到下了楼,南宫陌也没松开伊唇的手,一路上伊唇都觉得手心湿润,心里紧张莫名。南宫陌姿态自然,她们之间的不动声色倒像是很熟悉的恋人一般。

伊唇正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放开吧,但是是南宫陌握着她的手,甩开吧,南宫陌刚刚又帮她抢了人,继续吧,待会指不定会尴尬,尽管心里暖意滋生,还是觉得不真切,也许南宫陌就是一时兴起,小时候紫檀路那些姐姐妹妹,他又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从不冷脸。

“我早说过了,门走不得那就走窗户”一道的狡黠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伊唇抬头就看见整栋楼安置在外面的排水管道上面爬着一个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干脆利落,话音刚落不久,夏浅她就跳到伊唇的面前。

15楼的阳台处站着三个黑影看不真切,夏浅她冲楼上做个了鬼脸“翻墙爬楼对我来说小意思。”

伊唇是见过夏浅她翻墙爬楼的本领,不然当初也不会找上她一起偷东西,可是如今为了不落入洛千熙手里直接从15楼下来着实让人觉得疯狂。

“我今天绝对没出卖你,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夏浅她看着伊唇略微惊讶的脸说了一句,转身便大步跑开了。

南宫陌拉开副驾驶的门,推着伊唇上了车,关上门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车子很快便驶出小区。

一路上车子比来时开得慢些,南宫陌眼睛直视前方,半点没有要和伊唇说话的意思,伊唇偏头打量南宫陌的侧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伊唇感觉南宫陌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弄到她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单独和南宫陌相处的时候更是无话可说,心里泛起抵触情绪,明明曾经百般讨好,耍尽小心思也靠近不了的人,如今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让她乱了分寸。

“你们会把林超带去哪里?”伊唇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在等70秒红灯的时候,再过两个路口便会进入静水路。

南宫陌偏头扫了伊唇一眼,答非所问“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和我说话。”

伊唇愣了愣,不知此话从何说起“怎么会这么说?”

“你是想通过林超找到王成?”南宫陌再一次答非所问,前方绿灯,南宫陌发动车子直接越过斑马线。

伊唇浑身颤抖一下,手指在大衣口袋里猛地一蜷,眼眶露出惊恐,偏头去看窗外一排排掠过的霓虹和高楼,还有路旁花坛里一株株万年青。

突然就想到临江县四面环山,满山都是花草,一旦入了冬,尽管没有南都市冷,但是所有的树木都会变得光秃秃的,花草也都会枯黄凋零,没有四季常青的万年青在寒冷的冬天也点缀一抹绿。

临江县,纵使有温暖的泉水,和煦的太阳,和善的老人,热闹的新年,可终究与她无关。

那么多风月都曾是那么的靓丽美好,可老天终究未曾施舍她分毫。

王成。这个消失了好几年的名字再一次入耳的时候,还是轻易能打破她给自己竖起的层层伪装,铜墙铁壁。

车子在祁苍院子里停下,南宫陌看着伊唇始终保持看窗外的姿势不动,解开安全带,刚想伸手替她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伊唇反应很大,身子猛的缩了一下,回头惊恐的看着南宫陌,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逐渐平静下来,脸色的惊恐散去留下一层细密的汗水。

“到了。”南宫陌说了一句,先一步下车。

伊唇慢吞吞的解开安全带,慢吞吞的下车,不去看等在一边的南宫陌,径直往里走。瞿姨已经睡下,听见动静方才开门出来,在楼梯处瞧见了一前一后进来的伊唇和南宫陌,见伊唇脸色苍白还以为南宫陌又同伊唇起了冲突。

“四小姐,您没事吧?”

伊唇摇摇头,不去看瞿姨,直接上了楼。

瞿姨看了伊唇一眼,又回头去瞧南宫陌的神色,担忧的问“陌少爷,您和四小姐莫不是又......”

“瞿姨,你早点休息吧。”南宫陌截断瞿姨的话,也上了楼。瞿姨见状叹气的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屋里。

伊唇看着手机上白墨发来的消息,刘佳佳不去临江县了,白墨元旦节会和苏嘉一起来南都市。

至于为什么刘佳佳不去临江县了,伊唇是能猜到一点原因的。

紫檀花园事件还在继续发酵,警方并没有找到半点线索,连同网上发帖子的四个人也是毫无线索,南宫家的北九星大肆游走在这座城市,至于查到了什么伊唇是不得而知的,但是南宫陌今天能问起王成怕是从林超嘴里问出了什么。

似乎所有的风雨都和伊唇无关,什么骸骨,什么报道,什么失踪,无人能和一个有精神病史的人联系在一起,也无人会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

伊唇把自己窝进柔软的床里面,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

南宫陌听见伊唇房间传来动静,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铁丝三两下就开了门,一开门便看见落地窗的玻璃门没有关,寒风大肆席卷房间内的一切,由于没开空调,冷的让人直接打了个寒颤,南宫陌关门的时候顺手打开了门口的开关,房间内骤然大亮。

伊唇裹着那件米色大衣蜷缩在床上,鞋子都没有脱,整个人侧躺着,浑身抖的厉害,嘴里不听的说着胡话,脸色潮红汗水遍布整张脸,南宫陌走近,才看见白色的被子已经被汗水和泪水湿了一大片。

“求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脆弱惊恐可怜带着祈求的哭声传进南宫陌耳朵里。

“我不会求你们的,绝对不会。”紧接着便是惊恐中夹着坚定的声音。

“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付出双倍代价。”最后就是声嘶力竭的怒火,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伊唇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三句话,三种语调,真的和精神病人发病的状态毫厘不差。南宫陌上前推了推伊唇,伊唇没醒,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三句话。

南宫陌看伊唇越来越惨白的脸色,越流越多的眼泪,越来越密集的汗水心里沉了沉,直接打横抱着伊唇去了卫生间,把她小心翼翼放进浴缸里,打开浴霸,把花洒直接挂在墙上,打开了水龙头。

冰凉的水喷涌而出,伊唇一个激灵猛的醒来坐起身子,对面诺大的镜子反射出她狼狈的脸。南宫陌出去将阳台的落地窗关好,拉上窗帘,把空调温度调到最热才又进入卫生间,伊唇狼狈的样子落入南宫陌的眼帘,尽管花洒喷涌而出的水冰凉刺骨,尽管伊唇此刻冻得瑟瑟发抖也没有立马离开浴缸,更没有站起身来。

南宫陌一把将她拉起来,关了水龙头,放了浴缸里面的水,冲伊唇冷漠的说道“自己洗洗,等你出来我们谈谈。”南宫陌转身出去,顺便戴上了卫生间的门。

她不知道南宫陌嘴里的谈谈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明白凌晨三点南宫陌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卧室里,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此刻浑身发抖,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半小时后,南宫陌不见伊唇出来,便敲了敲门,等不到回应,直接打开了卫生间的门,一开门,入目的便是伊唇躺在光滑的地砖上,早已不省人事。

上前两步蹲下伸手一探,伊唇又发烧了。无奈他只得把她身上的湿衣服全部扒了,再用浴巾给她擦干身体抱她进房间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立马给琳琅打了电话。

尽管南宫陌有意想让伊唇发烧昏迷,可是真的如此了他却在心里唾弃自己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曾想过无数次自己在寻求真相的时候会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从没想过会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子,可是,他也被伊唇逼的没了办法,所有事情的突破口都在她这里。

陆琳琅凌晨三点被人叫起来别提多郁闷了,踩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熊猫睡衣,长卷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提着医药箱打着哈欠走进来,南宫陌怪异的看了陆琳琅一眼,没有任何妆容修饰的脸此刻少了些妩媚多了些清纯。

“老大,再这么下去,我快成祁龙苍的常客了。”陆琳琅放好医药箱不满的哼哼两句,说着一屁股坐在床上眼看就倒下去,南宫陌趁机拉了她一把“你信不信我让廉贞断了你的信用卡?”

陆琳琅立马惊醒,眼睛发亮,干笑两声,苦兮兮求饶“老大,千万别,我什么都听你的。”

“给她降温退烧,然后给她做一个全身检查,结果事无巨细告诉我。”南宫陌松开陆琳琅,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走到窗户边撩开窗帘拉开落地窗走出去,顺便关上。

陆琳琅看着晃动的窗帘若有所思,回头看着烧的脸颊通红的伊唇叹息般摇了摇头“情啊。”

半小时后南宫陌进来带着冷冽的气息,开门关门的瞬间鱼贯而入的寒风吹的陆琳琅哆嗦了一下,看着南宫陌冷然的神色硬着头皮汇报检查结果“她身体各项机能严重受损,感冒发烧是常事。不管是受凉还是一点小伤口感染都能引起发烧,而且频繁多次会影响她的中枢神经,这样下去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从今天开始~断更了

最近工作比较忙天天加班,每天都忙得死去活来,灵感阻断一切,根本没办法码字一天三千的状态,所以我还是存稿一个月国庆开始一天两更~

《时光巷陌》从今天开始~断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唠嗑中~

一个小妹妹说这篇文太沉重了,会把人带进悲伤中,我知道,自己写的到精彩的时候会流泪。

小妹妹告诉我,很多人不喜欢看这样悲伤的文,因为看网文嘛都是喜欢轻松愉快的,现实本来就够压抑了实在不希望再接触负面的东西。

可是,我们每天都在接触负面的东西,很多很多,网络成了我们获取消息最快的途径,但是很多人会选择逃避,可是我不能,我想让很多人看懂我写的故事,肯定我的文笔,也能接受它。

我前几天断更了~之后也会一直等到国庆节才会继续更新,因为文章是悲剧,所以有时会会无能为力到剧情无法走下去,我想写出好东西,不想敷衍看见有人催更,不知道是友情读者还是陌生读者~很高兴你们能看我会把这本书更完的不管是为了看它的人还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又是一个周三天

今天又周三了,看了一下点击还是很少啊~断更这个事情好难过,为了存稿也是没谁了,昨天上班一天加班到晚上十点,手指一天没怎么挺晚上竟然抽筋了,所以我忍着痛码字存稿是多么值得赞扬的事情啊~所以,小可爱们,要不要动动你们的手指收藏一下,或者故事情节有哪有建议,也可以提提啊,我们是可以交流的。

。。。。好吧,今天下雨,接了无数需求,心里一阵抽搐,估计是又存不了稿子了,下月双更时间很痛苦的事情啊,,,不知道能不能达到效果~我尽力吧,

《时光巷陌》又是一个周三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听说上推荐了~

今天一大早听了个消息,说是我的书上了签约作品首页的推荐~

心情瞬间好了很多,不管怎么样 心情十分美丽

感谢所有看过这个书的帅哥美女,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叔叔阿姨~

再等等 等等下月双更

一大波*来袭

活生生的都市言情搞成了悬疑破案,又硬生生掰了回来

我会用心写,希望你们也用心看咯~

《时光巷陌》听说上推荐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日常一更唠嗑

今天突然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当下的年轻人们都喜欢千篇一律的东西

千篇一律的美女,千篇一律的帅哥,千篇一律的网红,千篇一律的文章

不知道当下追捧的人到底是什么心理和心态,反正千篇一律的东西红的是比较快的

因为我们总是听见类似的声音,某某某和某某某好像啊,某某东西和某某东西好像啊,诶这个小说和我看的另一个好像啊,套路都一样

那么,为什么我们总是说着好像的东西,又去津津有味的看着,捧着,爱着呢?

昨天和有个朋友聊天,朋友问我,为什么现在的大众关注明星绯闻比社会新闻要多呢?一说哪个明星出轨,立马引来一群人喋喋不休的发表观点,但是说个什么社会事件,大部分是一脸懵逼摇头

我也想问问什么?跟风呗,不然还能是什么?我能想到的就是这样,如果一件衣服,买的人多了,捧得人多了 那可不是就成了名牌了吗?

大部分人还是习惯呆在幻想的世界中,只要幻想是美好的,所以真不真无所谓,所以当你被恶意侵犯的时候,你才来说这个社会很冷漠,这个社会一直很冷漠,只是你自己不相信而已,你睡在自己编制的美好幻想里,不愿相信这个世界的残酷,所以你才会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手足无措

未雨绸缪虽然有些悲观,但一定是你绝处逢生的锦囊

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让一些特别的人,特别的事,认真做自己的人有更多关注

感谢一如既往点击的朋友,虽然我又卡文了,但是为了双更,我会尽最大努力不让你们失望的~

自言自语

今天一整天脑子昏昏沉沉的,昨晚三点半才睡觉,今早六点醒了感觉那个悲惨啊

买了两罐咖啡也没能解困,脑子跟塞了浆糊一样

昨天把文写到了激动人心的部分,然后突然在今天想了个问题,要是某一天我这小说没写完,我特么就与世隔绝了怎么办,估计我得被气活了

我一直都觉得我一生中两件东西最重要,一是钱,二就是命,不要说我现实,我只是物质,这年头谁不物质啊,你让别人代购个东西别人还会说不拆盒子,坚决不带呢。

这人哪,还真不能说,我就是坐在这里工作半天脑子迷糊楞登得不知道干了啥都,一天天得,整的啥玩意儿啊这是,网页没整明白,班也没上明白,话也没说明白不是。

这人哪,果真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不然等着哪天傻不愣登一个急刹测,急死你。我突然想起今天买了一盒布洛芬胶囊,花了我38块钱,打开数了一下,我靠就二十颗,等于一颗得一块九啊。。。。。。。

这哪是吃药啊,吃的是金子啊`果断转身回去想退了,结果走进了一家水果店,,,神经兮兮找人家退钱 ,,也是没谁了~

依旧想和你们说 坐等国庆,还有一星期,快了哈~

第七十一章 南宫沛儿

陆琳琅看着南宫陌无动于衷的脸,摸不清他此刻的心里,只得继续说道“秋淋雨说的不错,她浑身上下深深浅浅的伤痕众多,应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虐待还有自虐。12月6号从她房间里带走的香炉残渣和喝水用的杯子,里面确实含有大量的LSD,而且我怀疑她之前也被注射过大量的LSD,而且不止一次,这也是导致她精神偶尔崩溃失常的主要原因。”

南宫陌视线移到床上,看着伊唇昏睡中惨白平静的脸,眼底聚集狂风暴雨,放在裤兜里的手用了动了动,心里确实五味杂陈。

“老大,以后还是别用这样的方法了,说不定会要了她的命。你就没想过直接问她吗?或许她会说实话呢?”

南宫陌凉薄的看了陆琳琅一眼“右弼那边什么情况?”

陆琳琅见南宫陌直接忽略了自己的建议有些气急,一口气噎着简直是不吐不快“老大,我说真的,你不能这么折腾她。”

“巨门,你话太多了。”南宫陌慢悠悠的喊了陆琳琅的代号,陆琳琅不得不闭嘴生怕南宫陌一个不高兴就给她打包送回陆家了。

“右弼的行踪向来只有左辅知道,查到的消息也只有贪狼知道,不过我倒是听禄存说,王成是严敏叫来南都的。”

“严敏?”南宫陌蹙眉,这么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这号人。

“就是现在的傅雅。当年应该是在国外整了容回来后就用傅雅的身份生活,两天前四小姐已经证实了这个事情。还有,当初老大你拿到的那半页DNA亲子鉴定是严敏和伊治的。”

南宫陌噤声,不说话也不表态,视线始终不离床上。

陆琳琅见状快速收拾好医药箱,还打算说点什么,见南宫陌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去带上门。

出了祁龙苍一上车,车子驶出院里陆琳琅就打了个电话,对方接通没打算说话,陆琳琅就开始喋喋不休的吐槽“凌晨三点半给我从床上叫起来,我两点才睡着啊,我简直快要受不了老大的折磨了,自从遇上个精神病人,快把我们几个也折磨成了疯子。诶,你那边给秋淋雨说一声,就说禄存最近后遗症可严重了,最好刺激她过去看两天,我也好歇歇。”

“你赶紧回去睡觉,我现在没空。”对方冷冰冰的声音毫不留情的砸下,随即挂了电话,陆琳琅气的拍了拍方向盘。

翌日,伊唇醒来便看见了南宫陌靠坐在她床头,闭着眼睛,胸膛轻微起伏像是睡熟了,而伊唇正枕着南宫陌的腿,手也紧紧握着南宫陌的手,她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便惊醒了熟睡中的南宫陌。

南宫陌睁开眼,眼里带着困倦,伊唇慢慢坐起身子松开了抓着南宫陌的手。南宫陌伸手探了探伊唇的额头,烧退了,然后温声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伊唇摇摇头,咬着嘴唇,思量半晌才平静的问“为什么要算计我?”

南宫陌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也不恼怒,站起身便往外走,伊唇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他顿住了步子“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的,你没必要刺激我让我生病来证实你的猜测。”

南宫陌高大的背影僵硬了半晌,并没有回头,伊唇视线落到那伟岸的背影上微微失了神,岁月游走,时间散去,事隔十多年也还只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告诉他,只要事关于她,对于他都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求他能纵容无度,但求他能无动于衷。

伊唇求的,不过是她所在乎之人同所爱之人,尚且不在乎她不爱她,也别恨她,怨她,便已知足。

“从很小的时候知晓南宫家有个生的美如冠玉,温润雅致的漂亮哥哥,便已错付了嗔痴,奈何老天念我年幼,少不更事,处处为难,才造就了如今心狠手辣,胆小怯懦的伊唇。”伊唇轻声长叹“南宫陌,我从小便不曾伤你分毫,瞒你半分,你为什么能如此伤我,甚至不择手段?”

南宫陌僵硬的身子动了动,伊唇还能看见他衬衣上的褶皱,索性没打算听见他的解释,以至于他抬步走出去的时候她心里却舒了一口气,说到底,在南宫陌心里她连一个妹妹也算不上,不然人人可叫陌二哥,偏偏她不可以呢?

看了看已经换过绷带的手掌和处理过的伤口,垃圾桶里的输液管和点滴瓶让伊唇知晓陆琳琅是来过了,那日在南宫家,秋淋雨说的话她听见了,如此一来南宫陌无非是想让陆琳琅证实那日秋淋雨说的是否属实而已。

等她收拾洗漱好,将湿衣服拿下楼径自放到洗衣房的洗衣机里面,倒入洗衣液少许,按了开始。哗哗的流水声近在耳边,却让她想起了少年时同白墨去河里摸鱼,两人躺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听那山涧上留下来的声响也是如此的动静。

从洗衣房出来,走到客厅方才看见南宫陌从厨房里端着早餐出来,见了她便招呼她往餐厅去“赶紧过来吃点东西。”

伊唇跟着过去,坐在南宫陌对面,早餐很丰盛,吐司面包,牛奶,煎蛋,果酱还有她最爱的白粥和青菜小炒。

南宫陌盛了一碗白粥放到伊唇面前,又给她剥了一个水煮鸡蛋放到盘子里“昨日的事情......”

“我习惯了,不会放在心上。”伊唇喝了一口白粥,截断南宫陌的话,语气轻松“你也不必自责,今后再有事情直接问我便是。”

南宫陌神色微变,稍微点了头表示赞同,面上无半点笑意,温润的神色也添了寒意,只是伊唇始终低着头不曾看见南宫陌眼里流露出的复杂与深思。

南宫陌有电话进来,伊唇并不在意,南宫陌接通电话未曾说话不一会儿便挂了电话,并未交代半分站起身就走出餐厅,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伊唇拿出手机给宫沫打了个电话,电话响起很久久到都自动挂断了。伊唇右眼皮直跳的厉害,有些不好的预感发生,不过两分钟宫陌便回了电话过来。

“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我刚从枫竹苑赶到老宅”宫陌说话有些喘,似乎遇上了什么急事“南宫沛儿回来了。”

“什么!”伊唇惊的站起身子,动作过大,带翻了桌上的盘子和碗筷,那半碗白粥和青色小菜撒了伊唇一身,看着满身油污,伊唇平白地觉得心里烦躁的厉害“你听谁说的?”

“上官云爵打电话给我的,今日都请了假,学校也没去。说是早上有个女孩子找到紫檀路口自称自己是南宫沛儿,保安驱赶无果,前几日又爆出春街口的事情,南宫家的管家便出来将她带回南宫家了。”

“如果除了南宫家的人,也就只有你我能分辨真假,但是自小别人只知道我和沛儿亲密,你同我们水火不容,剑拔弩张,你去了紫檀路也于事无补,更可况舒画......”

“我知道,舒诗阿姨不喜欢看见我,所以我只在宫家老宅,并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沛儿。”

“NMZ的年会是在什么时候?”

“1月20号,那天也是NMZ的周年庆。”

“那伊氏集团的十周年庆是什么时候?”

“今年是定在12月30号那天。”

“今天23号”伊唇沉吟半晌才道“小泡沫,我需要你帮忙。”

......

紫檀路上,自有人去查探真假,不光是上官家、伊家、南家还是香檀路上的苏家和楚家都皆去往南宫家,看望死而复生的南宫沛儿。

与此同时,春街口曾是拐卖儿童的中转站这一事件有了线索,报案人言之凿凿说南宫沛儿当年便是那一批被拐儿童中的一个,与紫檀花园的报案人是属同一人,报案人还称当年宫家小姐宫沫也在其中。

如今南宫沛儿找上门,警察经不住上面施压自然是要来询问一番的,与此同时将宫沫也请去南宫家,明面上是询问情况慰问失踪多年的人,实则是找宫沫对峙,南宫家也不会因为失而复得的惊喜而失了最原本的智商。

上官云爵等在门口,看见宫沫进院里便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宫沫先一步笑着打了招呼“怎么,怕我被欺负啊?”

上官云爵哑然失笑“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宫沫笑嘻嘻的上前两步勾住上官云爵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里面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把?”

上官云爵笑着看了宫沫一眼还没答话,便听见身后的咳嗽声,宫沫立马松开上官云爵站到一边,南宫家的管家便一副嫌弃的站在身后“宫小姐还是注意一下场合礼节。”

宫沫朝上官云爵吐了吐舌头,上官云爵瘪了瘪嘴无声的笑开“管家爷爷,宫沫从小就是没羞没臊的,习惯就好了。”

“赶紧进去吧,都等着你呢。”司管家不满的说了一句,微微侧开身,等宫沫进去之后看着上官云爵摇了摇头“这丫头简直是无可救药,不但没羞没臊、不知礼节、更是人见人厌,避之若浼。”

上官云爵付之一笑,抬步进去。紫檀路上和香檀路上对于宫沫的印象并非一日之功,也非空穴来风,如若要是替其抱不平免不得自己身沾一身泥,一笑置之倒不失为最好的办法,既不否认也不苟同。

第七十二章 自圆其说

南宫家的大厅里聚了不少人,一眼望去竟然全都认识,宫沫不以为然的抿嘴呼出一口气,气定神闲的走近人群,竟无人让她坐着,也罢,她也不是来找茬的。

“既然宫小姐来了,烦请南宫小姐出来一下,我们也好询问一些当年的情况。”公安局局长李长义望着南宫洵,面色尊重,语气诚恳。

宫沫心下腹诽,果然是上级重视,连刑警大队长都亲自参与破案了。

“管家,去将老夫人和夫人请下来。”南宫洵闻言便扭头冲司管家吩咐。

“是。”管家应承,转身便是上了楼。

宫沫这才去留意每个人的神色,南宫洵和南宫昀父子不动声色,没见多大的惊喜也不见不耐烦之意,反而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与旁人寒暄。南宫泽口口声声最喜爱南宫沛儿这个妹妹此时也是不见丝毫欢喜,眉头紧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另外几家的代表也是微笑的说着闲话家常,也不见谈论南宫沛儿的事情,上官云爵挨着南宫泽坐下,用胳膊碰了碰南宫泽低头说了什么,南宫泽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

此时司韶和南宫陌同时赶回来,车子急促的在院里刹车,一前一后大步走进来。步履铿锵有力,身姿挺拔修长,面上平静无常,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让客厅里的人呼吸一置。平常只知道南宫陌为人温和,善与人周旋,面色温润,却不知是他敛了周身的气场骗了旁人,堂堂南宫家的大少爷,又掌控北九星哪能是池中物。

至于司韶,人人只知司韶同南宫陌交好,又是NSP最年轻的总裁,平日里沉默不语,不苟言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此时同南宫站在一起,气势上竟然还稍逊一筹。

“人呢?”南宫陌大步踏进客厅,在客厅中央立足,不去看周围做了些什么人,目光冷冽的看着南宫昀,语气冷硬,脸色微冷,全然不见丝毫欣喜和温润。

司韶不动声色的站在南宫陌旁边,看一了眼李长义“公安局的耳朵如此灵敏,这么快就来了。只是不知道刑警大队何时这么缺人了,连李队长和孙副队长都需要同时出警了”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旁边气定神闲的伊澈“李局长这是连实习生都带在身边亲自指导?”

“如今南都市发生的大事谁人不知,奈何事发突然,情节严重,不然上级也不可能如此重视,如今破案在即,想必司总如此说必定是想要献一份力的。”李长义三言两语便把把司韶的冷嘲热讽如数还了回去。

“李局长看得起我,可是我司韶文的不济,武的不行,唯恐会弄巧成拙,还是坐在NSP办公室签签字,为你们打气加油如何?”

“公安局真是来者不拒,李局长是觉得我的北九星是泛泛之辈,无足轻重吗?”南宫陌不悦的冷哼,冷眼扫向李长义。

话说间楼梯口传来动静,抬眼便见舒诗和麦莉一左一右站在一个陌生女孩子的两边,宫沫仔细打量,鹅蛋脸,眉眼清秀灵动,五官突出柔和,身穿一件平价的粉色大衣,头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安安静静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南宫沛儿的样子。

不过,纵使这张脸配得上漂亮二字,宫沫也知道南宫家众人的表情和态度是怎么回事。南宫沛儿同南宫泽是龙凤胎,从小相貌无异,只是着装不同,如今这位南宫沛儿只是容貌上乘,却比南宫泽那张脸差了不少,一点不像。

听闻龙凤胎从小不在一起长大,容貌上有些许偏差,但是也不至于差了如此的多。南宫沛儿望着客厅里突然多出来的众人脸色羞红,像极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矜持有礼。

几人下来,麦莉坐到南宫洵的身边,舒诗也同南宫昀挨着,南宫沛儿一时受了冷落,脸色有些尴尬,南宫泽冲她招手脸上笑意十足“沛儿过来,坐我这里。”

南宫沛儿点了头走过去,南宫泽拉着她坐下,上官云爵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南宫沛儿目光梭巡在大厅中站着的三人,见到南宫陌的时候一脸羞愤的红色,未曾有人介绍,尚且不知这位是谁。

“管家,再添几把椅子。”南宫洵中气十足,朗声吩咐。

“不用了。”南宫陌温声拒绝,走到楼梯口便坐在了楼梯台阶上,司韶见状讶异了一下“我属不请自来,也不用了”说着跟着南宫陌坐到楼梯台阶上,二人左腿微屈,右腿伸直,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随意放在台阶上,动作如出一辙,基情满满。

南宫泽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知道南宫陌这是很生气的状态,面上越是无动于衷满不在乎,心里越是生气。

“我也不用椅子,这样甚好。”宫沫席地而坐,笑着摆了摆手“李局长有话赶紧问吧,问完我好回学习校上课,最近可是快期末考了。”

“这是成何体统,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不说南宫家欺负人,连椅子也不舍不得给一把。”管家见状不满的呵斥宫沫一声。

“罢了,这小丫头自小纨绔,做事毫无章法,如今她爱坐地上且随了她吧。”麦莉不由得冲管家摆摆手,面上带着微笑,慈爱又雍容“李局长莫不是要问话,赶紧的,别耽误了你们刑警队的正事。”

李长义冲身旁的孙然使了个眼色,孙然立马开口,转脸看着宫沫“今早接到知情人报案,了解一些信息,据此我们需要核实,请宫小姐尽量配合。我们想问问宫小姐十三年前是否去过春街口。”

“去过。”宫沫干脆利落回答。

“什么时间?”

“95年11月13号”

“当年你不过四岁,怎么记得如此清楚?”

“从我1岁记事以来,我记得每一天发生的事情,没办法记性太好,天生的。”

“你怎么去的?同谁一起去的?”

“被掳去,同样被掳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名叫刘佳佳。”

孙然见宫沫嘴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便转头看着南宫沛儿“南宫小姐,您95年秋天可曾去过春街口?”

南宫沛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点点头。

“和谁一起去的?”

“伊唇。”听见伊唇这个名字,南宫家脸色都不是太好,甚至有隐忍的愤怒。

“那段时间春街口修整,严令非施工人员不得进入,你们为什么会进去?”

“是伊唇说春街口很好玩,所以非拉着我去。”

“同行的除了伊唇还有别人吗?”

“还有方落,她当时和我们一起去的,我还记得当时伊唇在南门小巷买了两串糖葫芦。”

“那这么说你们是主动去春街塘的,与拐卖无关。还记得是哪天去的吗?”

“是。不记得哪天去的了。”

“那春街塘当年死的那个孩子是谁?既然你知道你是南宫沛儿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找回来,而是现在才出现呢?当年死的那个孩子是南宫家亲自认过尸的,你是不是假冒的?”

“不是”南宫沛儿神色慌张,眼眶里立马滚出泪珠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当时伊唇把方落支开,把我带到春街塘,她正好精神病复发想要推我下去,我害怕了挣脱伊唇就跑开了。虽然甩开了伊唇,但是被一个男人抓了,关进一个小黑屋里,我害怕她们会认出我来对付家人,我就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换了衣服,还把我的手绳也给她了。”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南宫沛儿突然伸手指着宫沫“是她救了我。”

大厅的人视线全部聚集到了宫沫身上,宫沫依旧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看着南宫沛儿一脸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不错,是我救了她。”

“能不能具体说说?”孙然又问。

“南宫沛儿被抓之后和我们关在一起,小黑屋里除了她、我、刘佳佳还有三个小男孩,她和刘佳佳换衣服我知道,而且刘佳佳当时长的和南宫沛儿很像,最起码有七分像,刘佳佳也不是被推下春街塘的,而是抓我们的人给她吃了一种药吃死的,后来就被丢进春街塘了。至于我是怎么救她出来的,那就是装死啊”宫沫说着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那种药有的人吃了会死,有的人吃了会神志不清,有的人吃了会失忆。”

“装死?这小孩哪里懂什么装死,莫不是你们联合起来假冒南宫沛儿想入豪门。”有人疑惑问出声,宫沫循声望去,说话的是苏家的老夫人。

“苏奶奶这话说的奇怪,小孩子不懂装死,大人却懂得装病啊。苏奶奶这是长时间没出去看看了少了很多乐趣,这闭气时间长的话,可不就被人认为死了吗。”

“哼,小孩子闭气能坚持多长时间,一派胡言。”

“南宫泽,南宫沛儿能闭气多久?”宫沫望着南宫泽,一脸笑容。

“沛儿自小闭气厉害,最长时间可以长达半小时。”南宫泽自豪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苏家老夫人不得不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是,那次是宫沫对我说想逃走的话,就闭气。所以后来她们走了我们被丢在小黑屋里面。但是我吃了那药之后便失忆了,一个月前因为被撞了头才想起来,所以就找回来了。”

第七十三章 祸水东引

宫沫看着南宫沛儿一脸可怜兮兮的白莲花模样抽了抽嘴角,心里暗自腹诽太能装随时受不了。

“既然你一个月前便想起来了,那为什么现在才找回来?”宫沫收起一脸狡猾的笑容,眯起眼睛看着南宫沛儿一副我见犹怜、泫然欲泣、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模样若有所思的问。

南宫沛儿显然没想到宫沫会如此的问,一脸木讷的看着宫沫,指尖紧握,一时无话。

“我记得当年你被抓的时候左脸几乎全毁了,是后来医好的吗?”宫沫见她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

“我......被一家丁克家庭收养,同学经常嘲笑我脸上的疤,我有一段时间不敢上学,养父母就带我去整形医院做了手术。”南宫沛儿小声解释。

“感谢你们的配合,如果还有问题我们会再找你们了解情况。”孙然觉得此时没必要再问下去,疑点太多,看似没有漏洞,一切又好似顺理成章。

“那老首长,今日是我们叨扰了,我们今日就先行离开了。”李长义笑着说场面话,孙然和伊澈微微颔首也跟着离开。

南宫陌在众人外围和司韶咬耳朵,模样亲昵表情温润。

“你怎么看?”南宫陌轻声询问。

“看似毫无漏洞,疑点却太多,但是一切又顺理成章。”

“如果太过完美反而会让人不信,让人查查这个人。”

司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南宫陌“今早我就让右弼查了。此人叫刘佳佳,95年确实失踪过几天,查到的和她今日说的基本能对上,没什么破绽,现在就看亲子鉴定是不是也能......证明她就是沛儿。”

“既然如此,那就做亲子鉴定。”南宫陌先一步起身,司韶紧随其后。

“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想必妈和奶奶有很多话要同沛儿说,我就不多留了,公司还有事情。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需要父亲的头发和沛儿的头发去做个亲子鉴定。”南宫陌不容置疑的声音响彻大厅。

“这样也好,免得我们因为十几年的陌生委屈了这孩子。”南宫洵先一步接话。

南宫陌点头,走近南宫昀在他肩头处捡起一根头发,又走到南宫沛儿面前毫不留情的从南宫沛儿头上扯下一根头发来“今日事情较多,沛儿别怪大哥不陪你。”南宫陌大步离开,司韶冲几人点点头紧随而去。

“既然没我事了,我就走了。”宫沫站起身子,冲客厅里面的人笑着鞠了一躬,转身便跑出南宫家。

“今日感谢大家的关心抽空来此探望,孙女刚刚回来,和她母亲想必很多体己话要说,就不留各位了,改日NMZ年会上,一定宴请各位闲话家常。”麦莉一副大家风范,雍容优雅遣散了好奇的众人。

听闻南宫家的孙女找回来,其他人家也不过是闲赋在家的老人过来瞧瞧动静而已,唯有伊家来的是童佳倩,见南宫家老夫人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多呆了,随着其他人一同离开南宫家。

宫沫在路口瞧见南宫家遣散众人这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看了看手中一直没有挂断的电话贴到耳边“你那边怎么看?”

“知道的这么清楚的也只有严敏了。南宫陌要做亲子鉴定无非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恐怕不用我们动手脚,南宫陌也会拿一份真的亲子鉴定回去。”

“你让我配合刘佳佳演戏,我俩说的无缝对接,看上去毫无破绽实则疑点众多,免不得有人要拿此来做文章。”

“无妨,就怕他们按兵不动。”

“南宫沛儿是不是真的没死?”

“我之前只是猜测,现在肯定了。严敏现在找了个人出来假冒,势必为了弄假成真,也会尽力寻找真正的沛儿,我们就是要做那只黄雀,千万不能大意。”

“这招祸水东引你怎么想出来的,如果事关十三年前,所有人的目标都会盯着这个假的,那么真的沛儿只要我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就能保证她的安全。”

“就怕他们是想一箭双雕。”

宫沫想了想是这个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如果我说我第一个拿严敏开刀,你怎么想?如果会让你为难,你就撇到一边。”

“小四,你想好了吗,所有事情一旦爆发,你会成为孤立无援的那一个,到时候,能撑得住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开了头,那必定要收尾。我不能在伺机而动了,我必须主动出击,不然十三年前的事情还会重演一遍,到时候又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伊唇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就当,替别人赎罪了把。”

“放心,我会帮你。”宫沫干脆利落,生怕再考虑一秒自己就会后悔,果断挂了电话。

南宫陌把头发送去鉴定中心,说是加急,三天后便能拿到结果,还特意嘱咐了司韶派人暗中关注事情的发展动向,不管是不是有人动手脚,出来的结果必须是亲生的,包括旁人送来的鉴定出来的结果也必须是亲生的。

当日下午三点,刑警队法医科有了鉴定结果,紫檀花园挖出来的白骨是十五年前的失踪人口方建斌的,而伊家和楚家出现的白骨是方建斌的合法妻子胡娇的,公安局通知方落和胡丽前去了解情况。

与此同时,刑警大队收到一个同城邮寄,盒子里面包裹的便的胡娇身体其他部分的白骨。

快递盒子上除了快递人员打包的指纹没有提取到任何有效指纹,最后调了监控录像,才发现邮寄快递的人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初中生,询问了解情况之后,真实寄快递的人是一个全身包裹的异常严实分不清男女的人,只知道一个有用信息,身高在一米七左右。

南宫陌自然也知道了该消息,听到的时候不曾表示任何讶异,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南宫沛儿死而复生的消息在网上不胫而走,前因后果描述清晰,网友便又开始追帖更贴,众说纷纭。

南宫陌让右弼密切注意动向,尤其是注意伊唇的去向,可是伊唇呆在祁龙苍与世隔绝,除了吃饭几乎没出过房门,不过她可是一点没闲着,打电话有可能被听见,那她就发短信跟别人交流。

刚收到一条信息是聋哑人发过来的“全南都市有三万个人叫刘佳佳,这等同于大海捞针。”

“我不管,如果要想黑警落马,你必须帮我,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对整件事情也很重要。”伊唇立马回了一条短信。

“我只能说尽力。”对方回复很快。

“1月10号之前,必须找到我要的人,不然你和你姐姐一个跑不了。”伊唇威胁。

“阴险。”对方回了两个字,伊唇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容,将所有短信删除的一干二净。

晚上南宫陌照例去南宫老宅吃了饭,便已加班为由来到祁龙苍,伊唇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连晚饭也没下来吃,瞿姨上去询问几次,直到伊唇不耐烦的让她别再打扰她才没有继续询问。

南宫陌径自上楼,敲了敲伊唇房间的门,半天不见动静,便走到栏杆处叫了一声“瞿姨,你家四小姐去哪里了?”

瞿姨从厨房出来,看着南宫陌答“四小姐就在屋里啊,我刚刚才上去问过。”

南宫陌狐疑,便遣了瞿姨去做事,又走到伊唇的门口屈起手指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人来开门,便发消息询问右弼,结果右弼回复在他到达祁龙苍十分钟前,伊唇跳窗翻墙出祁龙苍了。

南宫陌看见此条消息的心情犹如狂风骤雨,明知道外面危险还一个劲的往外跑,如今的情况最危险的也是她,偏偏她还不自知。

时隔两分钟,右弼直接打过来电话,他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右弼那边便开口了,语气不是太好“四小姐,出事了。”

南宫陌询问了地址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祁龙苍直奔目的地去。

北角门,一个还算是繁华的商业美食中心,夜晚的人尤其的多,一年四季的人白天夜晚都不算少,奈何接近城西远离市中心,城西的城中村钉子户有众多,住的人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

祁龙苍位于市中心偏南,在三环上,所以要跨越市中心开往北角门需要一定时间,再加上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的约会小聚的时刻,路上车子堵得厉害。

南宫陌不得不打电话询问右弼是什么情况,结果右弼惭愧的回了一句,人跟丢了。南宫陌早知道伊唇狡猾,又善于耍小手段,可是右弼是北九星里面跟踪与反跟踪最厉害的一个人,此时竟然跟丢了。

“那个人呢?”南宫陌询问,等前面绿灯了打了个方向盘掉头回去。

“被他的同伴送医院了。”

“他们为什么起冲突?”

“不知道,四小姐似乎在找什么人,结果发现被骗了就直接拎酒瓶子给人开了瓢。”

南宫陌让右弼继续找人,自己倒是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伊唇甩开右弼之后,立马去了北角门的酒吧街,找到一家还算是偏僻的但并不冷清的酒吧,见到约好的人。

第七十四章 夜探李家

阮稚一改低调的风格,穿了一件红色v领低胸的亮片打底薄毛衣,黑色包臀短裙,脚踩十厘米的及膝高跟长筒靴,头发弄了微卷拨到一边,姿态慵懒的靠坐在角落里,惹得时不时有人过去搭讪,都被她浅笑嫣然的拒绝。

伊唇环顾一下四周,姿态闲适的坐到阮稚旁边,看了一眼阮稚脸上精致的浓妆抽了抽嘴角“你今天打算献身还是勾人?”

“小妹妹,懂得还挺多。”阮稚掩唇轻笑,姿态妩媚。

“收起你那副*的表情,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伊唇毫不留情的轻斥,打开阮稚搭在她肩膀的手。

阮稚恢复常态,撇了撇嘴“你这个人真无趣。”明明是一脸浓妆,此刻的表情确实再严肃认真不过了“证据呢?”

“还没找到”伊唇利落回答,视线不离周五涌动的人群,天生敏感多疑,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不远处盯着她们。

“还要多久?”阮稚冷不丁的问,语气有些怒意。

“你以为去李家偷东西那么容易?”伊唇偏头,视线幽幽的打量阮稚的脸。

“你不会是想要过河拆桥,得鱼忘筌吧?”阮稚眯着眼打量伊唇。

“傅雅答应你们的事情没做到?”

“别提了,狗急跳墙了。”阮稚不耐烦的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喝了一口酒,见伊唇一直警惕的打量周围不由得问了一句“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证据我会尽快给你,你这边可以放消息给傅雅了。”

“哪一个?”

“伊治死了。”

“没问题。不过,我最近遇上了麻烦。”

“什么麻烦?”伊唇挑眉,收回视线,侧耳倾听。

“得罪了NVE的公关经理唐啸”正说话间,阮稚的身子往后一退,伊唇抬眼便看见站在她们面前的人。

锋利的平头,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右耳上带着黑色耳钉,一脸恰到好处的笑意,张开的嘴还能看见一颗虎牙,平白让人觉得有点可爱。身穿白色的连帽卫衣,黑色加绒牛仔褂子,同款的哈伦牛仔裤一双马丁靴。眼里带着戏谑和打量,唇边满是兴趣。

伊唇偏头看着阮稚无声的询问这人是谁,阮稚此刻想哭的心都有了,真想问一句大小姐你平时都不看娱乐新闻的吗?

“唐总,你好啊。”阮稚干笑着打招呼,并用手肘碰了碰伊唇,示意她救火。

刚才还一脸笑意的男人此刻收敛笑容一脸的似笑非笑“我不好。”

伊唇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就是阮稚口中的唐啸,不说话的时候确实看着还挺难接近的,倒也不吓人。

“既然你们有事解决,我先走了。”伊唇毫不留情的把阮稚出卖了,站起身才发现唐啸很高,尽管她又一米七不过才到唐啸的下巴位置,她抬头打量唐啸一眼不顾阮稚求救的视线大步走出酒吧。

唐啸看着伊唇离开,飞快地发了一条消息,然后拖着阮稚出了酒吧“咱们今晚新账旧账一起算算。”

伊唇刚出酒吧不过十分钟,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心里莫名恼火,看来伊沉说得对,外面有多少人在找她,根本不用数就知道,仔细一想原来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很多人。

伊唇七拐八拐的全往巷子里面窜惹得身后的人差点跟丢了,伊唇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北角门附近本来城中村就多,巷子也是错综复杂的,转了几下伊唇就甩开身后的人,一个拐角伊唇猛地出腿踢翻了跟踪她的人。

不等那人翻身起来,伊唇先一步屈腿压上那人的心口,右手快速的扼住他的咽喉,左手压着那人的右手,仔细一看相貌平平没什么印象。

“你是谁?跟踪我干什么?”伊唇冷声询问。

那人冷哼,面目可憎“才多久,你就忘了你在职高得罪过的人?”

“职高我可没得罪过人”伊唇冷哼“我所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着伊唇起身,不悦的喝道“回去告诉职高那帮人,我伊唇虽没杀过人,但是也不怕杀人,所以,别来挑衅我。”

那人似乎被伊唇的话吓住了,直到伊唇转身离开也真的没有跟上来。今晚出来见阮稚并不是伊唇的目的,她的目的还是要去偷东西。李家就是城西靠近市中心樊宁路上的大户人家,她到北角门的目的就是转道去樊宁路。

樊宁路上虽不如紫檀路上安全措施繁杂,混进去也不简单,仅仅凭李高阳是公安厅厅长、李长义又是公安局局长,李阔又是高阳集团的总裁,守卫这块不说森严但是也绝不松散。再加上樊宁路上,没有商店,人迹罕至,如此一来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也是会引起人警觉的。

光是从樊宁路路口摸到李家院墙外都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不仅要避开时不时出现遛弯的人,还要避开监控录像,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得亏来过两次,不然远处早就拉响警报器了。

此时正是晚上十点,李家的人纵使还有人没睡觉那也应该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厅以及后院都应该没人,虽然伊唇翻墙的动作不如军人或警察那么干脆利落又迅速,但是比起常人来说也算是动作漂亮而得要领,无非是多花了点时间而已。

从院外翻墙进去,一路摸到宅子边上,顺着一颗彭婆树翻到了房顶,又从房顶踩着窗沿翻进一间房间,这一幕落在远处两人的眼里,一个人聚精会神,一个人笑得灿烂露出一口白牙,一颗虎牙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右弼,这就是你今晚跟踪的人?她这是要去偷东西?”笑着的人讶异的看着旁边一脸严肃的人揶揄到。

“破军,你要没事就滚回你的温柔乡去。”右弼没好气地哼哼一声,破军识趣的闭了嘴。

一辆暗红色的阿斯顿马丁驶入樊宁路,破军讶异一番冲右弼碎碎念“老大怎么来樊宁路了?”

右弼不悦的瞥了破军一眼一晃人影就不见了,远远还传来一句“不想老大派你出境,就赶紧滚。”

伊唇是没有想到,刚入书房搜罗一番竟没有发现她想要的东西,书房内也没什么保险箱和暗格,难道说夏浅她打听的情况有误,怎么遭也不应该啊。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书房内唯一可以藏人的便是那天花板的吊顶设计,伊唇来不及多想踩着书桌攀上书架便爬上吊顶。

来人并不出伊唇的意料,李阔是李家的当家太子爷,又是高阳集团的总裁,进入书房也不足为奇,可是他行迹小心谨慎,不像是进入自家书房那般自然轻松。

李阔和她的动作如出一辙,把整个书房搜罗一遍,却是在一幅画后面发现了暗格,刚打开开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面藏了什么东西,门口就传来说话声还有脚步声,伊唇心下大惊,若是李阔也躲在吊顶上来,那她这个贼可就真的无处遁形了。

情急之下,伊唇摸出口袋里面的石子,扔出去砸了书桌上的笔筒,笔筒受不住重力栽倒在书桌上,笔筒里面的笔稀稀拉拉的掉到地上,这一动静惹得门外的人加快步伐,打开了门。

李长义进门便看见李阔站在书架旁,手里拿着一本事关金融的书籍,倒是没有多想笑着询问“阿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二叔,我傍晚回来的,睡不着想着来书房找点书看。”说完便看见李长义身后跟着南宫陌,眼光一闪,面上有些诧异“陌总这大晚上怎么来李家了?”

南宫陌淡淡的扫了一眼,竖起耳朵听见吊顶上又衣服摩擦的轻微响动,及不可见的笑了一下,冲李阔点了算是打了招呼。

“陌少爷过来同我说点案情的进展,阿阔你要是找点书了就回去看看早点休息。”李长义笑着冲李阔解释。

“哦,是哪一桩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李阔似乎来了兴致,随口一问。

“李少若是想随时了解案情的动向,不如也出一份力,也好让本少爷的北九星抽空歇歇。”南宫陌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面色含笑。

“南宫家的北九星,没见过也是听过其本事,我就不献丑了。”李阔笑着推脱,冲李长义笑了笑“二叔,我先回房间了。”

等李阔走出去之后,李长义坐到书桌的主位上,南宫陌并未落座而是走到窗户边倚靠着窗棱,视线若有似无的往吊顶上一看,视线就闯入了一双讶异的黑眸里面,见那张清丽小脸上满是惊讶不由得心情大好,勾了勾唇。

“陌少,你所说的线索是什么?”李长义坐着望着窗边的人。

“右弼”南宫陌淡淡的叫了一声,紧闭的窗户就传来轻微的响动,不一会便看见一个一身黑衣带着银色半截面具的人打开窗户跳进来,站在南宫陌不远处伸手丢了一个东西给李长义,李长义伸手一接拿在手里一看竟然是一个优盘。

李长义挑眉,疑惑的看着南宫陌“我也想知道,是哪件案子有了进展。”

第七十五章 烫手山芋

“不管是紫檀花园的骸骨案件,还是卧底黑警事件,还是春街塘十三年前的事件均有进展。李局长看完了U盘里面的东西自然就清楚了。不过,我想要提醒李局长的是,警察办案可要给民众一个真相,如若不然,北九星不介意僭越一次。”右弼冷冽的声音响起,面具后的眼睛灼灼的盯着李长义。

“我们办案自然会给民众一个真相,不过,陌少,你的北九星有门不走走窗户有些不妥把。”

“北九星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自然也不会走寻常的路,如今在此也是李局长首肯的。”右弼毫不留情的回击。

“我何时首肯了?”

“公安厅先是外聘不成,如今是想卸磨杀驴不成?我北九星免费为你们查探线索,到头来落得个贼人的名号,我看这合作到此为止。”右弼说着冲南宫陌微微点头颔首“陌少勿怪,我北九星九人虽然习惯隐于黑暗,但也不是旁人口中的鸡鸣狗盗之辈,我们不曾拿公安局的工资,也不曾受过公安局的福利,从今往后我北九星九人各司其职绝不参与警局查案。”

右弼说完,南宫陌也没打算多说什么,右弼跳窗离开,李长义一脸急色“陌少,这人脾气也着实古怪,我也没说什么重话阿。”

“人人生而平等,李局长难道觉得成天粗茶淡饭的人就比这樊宁路的人低人一等吗?”南宫陌不以为意,面色温润“我一开始便说过,北九星虽然是我的人,但我无法左右他们的想法,一开始就千叮咛万嘱咐,最好对他们以礼相待,如今怕是当真合作无望了。”

李长义面上虽然沉着冷静,心里却是心急如焚,可是看见自己手里的U盘又觉得没什么可以怅然若失的,可是偏偏他不知道这个U盘有诸多证据也是个烫手山芋。

伊唇更不知道等到李长义送南宫陌出去,她以最快的速度从吊顶上跳下来,拿走了暗格里面的文件袋顺便按了开关之后跳窗离开,李阔就再次进入书房几步跨到窗户边看着她逃离的背影。

出了李家院子,在拐角看见了那辆扎眼的阿斯顿马丁,伊唇本想装作没看见,转身往一处万年青花坛走去,刚转身就有人挡在她面前,不是右弼是谁?

“四小姐,上车吧。”右弼一本正经的开口。

伊唇抬眼看着他脸上的半截银色面具,头上罩着帽衫,不悦的呼了一口气转身到车边上了车,等她上了车,车子立马发动,在扭头看窗外右弼早已不见身影。驾驶座上的南宫陌似乎被一股怒气包裹,不说话,抿着唇,一脸的寒霜。

过了半晌伊唇以为又是一路无话,索性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却不料听见南宫陌这一句包含怒气的话“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想找到你?”

“难道要因噎废食吗?”伊唇没有睁开眼睛,冷淡的回了一句。

“那也不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南宫陌冷硬的态度让伊唇蹙了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伊唇不以为意的轻叹一声“再说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只要活着一天,就注定担惊受怕。与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如主动出击,先打蛇七寸,也好过四面楚歌。”

“你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吗?”南宫陌嗤笑。

“什么?”伊唇挑眉“你知道?”

“这是三年前我间接交给李高阳的,李高阳既然将它藏起来,李阔又伺机而动,你还觉这是简单的东西吗?”

“什么意思?”伊唇沉了脸,睁开眼睛,偏头看着南宫陌。

“你以为你最近的动作我当真不知道?聋哑人、幼稚鬼、报案人、唇亡齿寒是谁我不知道吗?聋哑人真名阮耳,幼稚鬼真名阮稚,阮稚和阮耳就是当年假死的那个卧底警察阮胜林的女儿,阮稚有个双胞胎妹妹名为阮羡,自小被她们的杀手母亲带走,阮胜林当年帮助那个杀手逃狱,后又叛变自愿除警籍,被抓后诈死逃走。这些阮稚可告诉你了?”

伊唇脸色骇人,心里更是怒火中烧,眼睛死死盯着南宫陌的侧脸,似要分辨南宫陌话里的真假。

“阮稚一定没告诉你,她们那个杀手母亲是谁。”南宫陌有意停顿。

“是谁?”

“白楚天的亲姑姑,楚湛的亲姐姐。你知道这个消息爆出来,南都市会如何吗?”

“能如何”伊唇冷哼“清者自清,楚家要是没有违法乱纪害怕查吗?”

“天真。”南宫陌轻斥一句“如果这件事情爆出来,当年严家的事件会再重演一遍,到时候倒台的可不止一家,李家、楚家、包括伊家都不能置身事外。阮稚无非是想拿到东西据为己有留有把柄在手,你以为她真想翻案吗?”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计中计呢?”伊唇收敛神色,不动声色回了一句,偏头便看见祁龙苍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在不远处出现。

伊唇不知道李长义手里的东西是不是有用的,但是她知道从李家偷来的东西是非常有用的,而且绝对是一个烫手山芋,并且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烫手山芋。南宫陌如此说自然是什么都知晓的,既然北九星能查到这么多东西,为何这么多年南都市都不曾有大事发生呢?

车子通过祁龙苍的大门驶进院子里,前院别墅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无论出去多久,无论去向哪里,终究还是会回到祁龙苍,可是这里并不是她的家,连冯叔、瞿姨、关婶也比她自在,真真当了这里是家。

伊唇下车,南宫陌也紧随其后,伊唇看着在月光下雄伟*的别墅,却感不到一丝欢喜,到底是个过路人,连同住所也生不起怀念来。

“进去吧。”南宫陌声音平淡,步子停留在原地,隔着车子的上空看着伊唇。

伊唇点头,动了动身子却突然转身看着南宫陌,身上的黑衣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神秘,头上的帽衫裹住她的头发只看见那一张淡漠冰冷的脸,还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之前没发现,如今伊唇眼里的光熠熠生辉,竟然是双色瞳孔。

“南宫陌,能不能别派人跟着我了。不管是监视也好,保护也罢,我都不需要。”伊唇定定的看着南宫陌,语气虚无,在清冷明亮的冬夜里却能刺激人的耳膜。

“别担心我,也别对我好,我不想当了真最后又是归于年少胡闹。”伊唇声音轻微还带着淡淡的怅然,语气咸淡却带着隐忍的怨念。

“孩童心性最是童真,我曾经念你,悦你,爱慕你,恼你,怨你,害怕你从未作假,纵使精神失常也不曾伤你心尖的人,奈何所有的爱念嗔痴终敌不过一个‘落落’,是我妄想了。”伊唇嘴角拉起凄然的笑,眼里氤氲,一脸故作姿态的洒脱“你心里装得下紫檀路上的兄弟姐妹,容得下香檀路上的点头之交,偏偏将一个伊唇拒之心门外,何其讽刺。”

“我之前问你,能不能不恨我,你说,如果可能,沛儿能活吗?南宫陌,我告诉你,沛儿能活,我也能还你南宫家这么些年的怨念,只求我们,断怨离恨,各自为欢,始于岁月静好,终于黄土白骨。”伊唇眼里的氤氲消失,眉眼清淡,嘴角浅弯,此时的她像是一株皎洁静好的昙花,温柔娴静,洁白无暇,周身散着微光,下一秒便消失隐藏,惹人心慌。

南宫陌拧眉,眼中的情绪复杂,探究,深思,隐忍,凌冽偏偏没有心疼,慌张。脸上面无表情,森冷的月光却像是给他渡了一层霜,扑面而来的冷寒,整个人站在那里越发清冷卓然,似一尊完美的雕塑,让人叹为观止不忍亵渎。

伊唇一直都知道,南宫陌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均是万里挑一,南都市不少人对其芳心暗许,倾慕百般。

南都市人也众所周知,南宫陌是所有豪门公子里面最温润如玉,温和有礼的人。从不对人冷脸,脸上向来是温润有礼如春日初阳般的笑容,偏偏在她伊唇面前,从未有过好脸色。

“始于岁月静好,终于黄土白骨?”南宫陌轻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幽深的眼睛注视着伊唇,瞳孔折射出一抹流光似仇非恨,良久南宫陌嗤笑,声音提高不少“好一个始于岁月静好,终于黄土白骨。”

伊唇终是不敢去看南宫陌眼里溢出来的反感和恼怒,也不愿去看他脸上蒙的一层让人瑟瑟发抖的寒霜,正如她说出口的,只想断怨离恨,各自为欢。南宫陌和她之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百年之后也只有黄土白骨罢了。

等伊唇走到门口,还没有推开门的时候,身后南宫陌幽幽的声音传来,似乎带了凄然“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你狠心绝情。我倒是想知道,你伊唇的眼里能看得见谁,除了你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在你心里能占几分?”

“从一岁到五岁,谁都能入我的眼,谁都能占我心。如今,谁也入不了我的眼,谁也碰不到我的心。南宫大少爷,可还满意我的回答?”伊唇冷下脸来,声音寡淡薄情,身子挺得笔直,只留给身后人一个决然的背影。

第七十六章 现世报

伊唇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反手关上了门。南宫陌站在那里,月光打在他身上,棱角分明的脸越发冷硬,高挺的鼻梁在鼻翼下添一抹阴影,薄唇紧抿,徒留一身冷清和凄然,伊唇的决然正如十三年前的一场大火突如其来便断了他所有念想,他不恨吗?

曾经他为了让她留在南都,留在伊家,跪了二十天的祠堂,断了十天的粮食,磨破了嘴皮子,写了五天五夜的忏悔录,伤了南宫家所有人的心,二十几年的骄傲在那一刻被他摒弃成泥踩在脚下,只为给她求一个机会。

可是换来的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逃走,等他终于以为自己的诚意换来了机会,伊唇一把大火断了所有的路,所有的念想,远走他乡,让他所有的保证,所有的坚持成了一个笑话。

这是十三年来对沛儿的愧疚,对家人的亏欠,对伊唇的恨,对自己的放纵换来的不过是一句:断怨离恨,各自为欢,始于岁月静好,终于黄土白骨。

他曾想,无论伊唇走到哪里,生,他就翻遍华夏,死,他就掘地三尺,一定要泄了他心头之恨。

如今呢?此番对话再一次证明了,他南宫陌就是一个笑话。

转身上车,车子发动引擎,轰鸣声在夜晚尤为清晰。门后面的伊唇听见呼啸而去的车子再也没了声响,无声的泪流满面,所有事情发生了都不能讲如果,如果南宫陌当初相信她沛儿没有死,如果南宫陌当初相信她没有疯,如果当初一把大火之后南宫家能网开一面,她会恨他吗?

十三年的怨恨早已将爱念嗔痴磨得一干二净,倘若没有那些伤,没有那些痛,没有那些近乎绝望又苟且偷生的日子,她如今想必也能心甘情愿叫他一声陌二哥,看他娶妻生子笑着祝他余生幸福。

没有了良知,谈什么以后?没有了以后,拿什么去爱人?

伊唇早就死了,死在那次声讨中,死在那次大火里,死在白水镇三千六百五十多天的日日夜夜里,如今的伊唇什么都不剩,空有一副躯壳,灵魂早已四散漂离。

南宫陌车子开的飞快,快的连闯了三个红灯,马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往后掠去,从祁龙苍到帝豪南都四十分钟的路程仅仅用了十分钟,下车将车钥匙丢给门口的保镖径直进去,一路通过VIP通道直达三楼一号会所,司韶和唐啸早已等在里面,桌上摆满了酒。

唐啸看见南宫陌一脸寒霜的进来,目光惊诧的看了看旁边的陆琳琅,陆琳琅撇嘴摊手摇了摇头。

司韶见南宫陌一脸阴沉,一双凌冽的眸子散发出狼性的幽光,目光如炬,犹如一汪深潭,阴鸷骇人。

抬眼一扫包厢里的人,除了司韶个个犹如芒刺在背,冷汗涔涔。

身穿白色衬衣,领口敞开三颗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袖口向上挽起,嘴角微勾的男人看见南宫陌此时的状态不由得无声询问坐在角落里隐藏自己的岳灵犀,岳灵犀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文曲”唐啸抬起胳膊碰了碰男人的胳膊,一笑露出特有的虎牙性感又不失威严“老大这是怎么了?”

“我刚出任务回来,我哪儿知道”文曲丢给唐啸一个白眼。

“这是怎么了?欲求不满还是急火攻心呐?”司韶悠闲的靠在沙发上,脸上并不见笑意,语气调侃。

唐啸和陆琳琅偷偷给司韶竖起大拇指,能在这时候调侃南宫陌的,也只有司韶了。

南宫陌一个冷眼扫过来,司韶不以为意的笑起来“十一点半,你不睡觉拉我们来陪你喝酒,不得不让人多想。”

“我只叫了你,他们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听有酒喝,非要跟过来。”司韶说话完全不打草稿,惹得另外四人齐翻白眼,心里腹诽,明明就是威胁他们过来灭火的。

南宫陌不说话,端起桌上倒好的酒一杯一杯往嘴里灌,平日里优雅精致的此刻完全不论酒的好坏只顾牛饮。

文曲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开口“老大,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们陪你喝。”说着拿起桌上的一杯酒,还不忘踢了踢唐啸的脚。

唐啸立马端起一杯酒附和“就是,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南宫陌连眼神也没留给他们,只顾自己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司韶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压下南宫陌倒酒的手“酒不是这么喝的。”

“老大,这叫现世报。”陆琳琅本想借着机会幸灾乐祸一下,谁知南宫陌一个冷眼扫过来,她立马噤声。

文曲和唐啸碰了杯,酒还没喝就见南宫陌那一双透着狼性的眸子泛着幽深的绿光,两人悻悻的放下手里的杯子,缩了缩脖子。

“行了,你们回去吧。”司韶摆手,四人如临大赦,立马起身毫不犹豫的走出包厢门口带上了门。

陆琳琅好奇留在门外,耳朵贴上去想要听听里面说什么,唐啸不顾她的意见立马拉走,司韶站起身走到门边通过门上的小窗户看了一眼才回来重新坐下。

“到底怎么了?”司韶恢复一本正经的姿态,语气担忧。

“没事。”南宫陌冷声回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她还能有谁让你自乱阵脚,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自己。”司韶冷嗤。

“谁说我没放过自己?”

“这句话你自己信么?”

南宫陌苦笑,拿起一杯酒示意司韶,司韶无奈只得拿起一杯酒和他碰杯。这一晚,南宫陌喝了多少,司韶就喝了多少,凌晨三点的时候,俩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走出帝豪南都,难为喝醉了还能知道不能回南宫家去找骂,于是两人寻了最近的快捷酒店开了房。

翌日,南都市的娱乐头条不是以风流花心出名的伊三少,而是NMZ 的太子爷和NSP的总裁双双出柜,内容附上两人在帝豪南都门口的接吻照还有进出快捷酒店的照片。

而还在熟睡中的司韶被电话铃声吵醒,宿醉后的头疼格外的不舒服,手机贴到耳边,文曲咋呼的声音骤然响起“我说昨天怎么把我们支开呢,感情你和老大要出柜阿。”

司韶思量半晌文曲的话,慢条斯理的坐起身子,拿出手机看了看今天的新闻,又很平静的对着电话吐出几个字“关你屁事。”果断挂了电话。

司韶推了推身边的南宫陌,南宫陌不悦的睁开惺忪的眼睛,慢慢撑起身子,司韶将手机丢到南宫陌怀里“想想怎么和爸妈解释吧。”

南宫陌拿过手机一看,把手机丢回给司韶“应酬太晚。”

司韶不以为意的抿唇“你不得澄清一下,这可是影响股票的。”

两人还没动作,南宫家先一步发表了声明,主动提及司韶为南宫家养子,和南宫陌从小便同睡一床,不值得惊讶。网友一片哗然,纷纷感叹记者的可恶,利用虚假消息,断章取义哗众取宠。

而看到此次消息发布的伊唇,刚刚连夜看完了从李家偷来的文件袋,确实如南宫陌所说,事情远比她想像的复杂,阮稚也没有同她说实话,但是南宫陌肯定不知道的是,里面不只有当初他交给李高阳的东西,还有后来李高阳自己放进去的一些不为人知的证据。

这岂止是一个烫手山芋,简直就是一个催命符。

如此一来,她利用阮稚两姐妹的愧疚心荡然无存了。且不说阮稚的目的何在,单单是阮耳是一个电脑黑客,这么多年非法入侵了多少防护系统就足以让她自讨苦吃,但是阮耳和阮稚偏偏又没有利用如此得来的消息做什么坏事,倒也是自保的好方式。

一夜未睡的她有些头重脚轻,却无半点睡意,事情真的比所有人想像的复杂,错综复杂的关系,关系到的是南都的经济命脉,政治格局,虽说达不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但也是会掀起一番不小的动荡。

一将功成万骨枯,群雄逐鹿,鹿死谁手未可知。伊唇沉思她的这一番动作,伤的是谁,赢的又是谁?

伊唇打电话给阮稚,让她务必带上阮耳,否则她会将到手的东西销毁的一干二净,阮稚虽气愤,但也是无奈,只得把阮耳带上。

一家名为八千里的古色古香的茶馆内,到处弥散着茶香,悠扬悦耳的琴声传来,古筝弹得是清幽小调,茶馆内装饰如同古代茶楼如出一辙,木制的楼梯,木制的窗户,木制的休憩小隔间,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伊唇先到,不过几分钟服务员领着阮稚和阮耳前来。阮稚伊唇见过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不过阮耳倒是第一次。听见南宫陌说聋哑人是个女孩子,又结合和自己通话的声音来判断,原以为软耳不过是个相貌平平的丫头。

谁知道呢?人当真是不能随意揣度的,阮耳身高和阮稚不相上下,典型的鹅蛋脸,五官并不精致,唯一突出的就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一睁一眨间满是风情。着装也是最简单的黑色加绒牛仔褂和同款的阔腿牛仔裤,看上去倒是很平常。

第七十七章 不期而遇

仔细打量几眼,才发现阮耳有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是一个十足耐看的古典美人模样。

服务员替她们拉好门,伊唇请两人坐下,举手投足间满是优雅沉静,这倒是让阮耳挑了眉,似乎没想到伊唇是如此平淡娴静,优雅淡漠的人。

伊唇抬头指了指她们面前泡好的茶,嘴唇轻挽,声音婉转动听“喝点润润喉,南都市冬天干燥,不算是个好过的季节。”

“我们两姐妹都不喜茶水,无意驳了你四小姐的好意。”阮稚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嗓音也是恰到好处的力道,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伊唇笑意加深“无妨,我也不喜茶,有时候火气旺盛免不得要压压火。”

阮稚挑眉“四小姐这是话里有话啊。”

伊唇咧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端庄温婉“我觉得阮胜林和楚莹似乎都不是你们的目的,我想你们想找的只是阮羡对么?”

阮稚脸上的笑意散去,阮耳却轻笑出声“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伊唇视线落到阮耳的脸上,笑意浅淡,眸光潋滟“我还知道,楚莹和阮胜林都是卧底,至于后来为何双双被策反,不惜假死出境,想必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

阮稚和阮耳相视一眼,视线齐齐落到伊唇那张平静的脸上,并不接话。

伊唇无视她们的反应,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扔到她们面前“阮胜林是国外派遣入华夏的奸细,楚莹是华夏的卧底,当年事情败露他所在的组织挟持了你的母亲,公安局高层不得不让他假死逃走换取你母亲的安危,只是你们只知道楚莹是国外某组织的杀手,却不知她是卧底,所以才会答应傅雅的条件像拖楚家下水,奈何遇上了我这个拦路虎,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阮稚一脸狐疑的拿起桌上的文件袋,翻出里面的资料来,脸色瞬间煞白,阮耳看见阮稚的神色不得不把阮稚手中的资料抢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面色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始终低着头视线落在资料上。

伊唇视若无睹,继续开口道:“傅雅根本不是你们所认识的傅雅,她也只能算Y组织的外围人员,当年严家倒台,这个Y组织遭受重创隐匿起来,为何你们轻而易举就能相信现在的傅雅是Y组织的人?堰塘庄东接南都市西连明城,傅雅自十三年前以来从未回去过堰塘庄你们就不曾怀疑吗?还是说,你们早就知道傅雅的真实身份?”

阮稚看着伊唇一眼“我们并不知道傅雅的真实身份,但是一直怀疑,至于相信傅雅是Y组织的人,我们是看见了她后背上的纹身,耳朵查到一些消息,Y组织的人身上都有一个字母Y的纹身,所以我们才信了。”

“阮羡是不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伊唇冷不丁转移了话题。

阮稚苦笑“是。从头到脚无一例外。”

“包括左脸上的黑痣?”

“同样的大小,同样的颜色,同样的位置,分毫不差。”

伊唇看着默不作声的阮耳,脸色有些沉“你是不相信这些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阮耳将资料放在桌上,神色平静“没什么难以接受的,无非恨的人换了一个而已。既然楚莹才是卧底,为了任务和人民群众因公殉职也无可厚非,至于阮胜林,理应得到法律制裁。”

伊唇心下讶异,想不到一个黑客,三观倒是很正。

“你手里恐怕不止这点东西吧?”阮稚笃定的看着伊唇。

“其他的和你们无关。现在给你们的就是你们需要的,你们只要递交警局就能证明楚莹的身份,但是警局是否有内鬼谁也不得而知,如果楚莹是卧底的消息不胫而走,她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伊唇先一步告别她们走出茶馆,回想起昨天在李家院子里看见的黑影,单单是那个侧脸她还不能确认什么,如今听闻阮稚的话倒是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阮羡,当年阮羡被一同带走,如今回来所为何事?

八千里远离市区,从此处到市中心少不了得两个小时,最近都没有傅雅和乔缘的消息,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发生。

伊唇紧了紧身上的短款羽绒服,看着天上黑压压的云层,格外觉得心情压抑,虽然内心所想主当出击,可如今的事情皆是被动而为,让她有种惊慌感。

等候公交车的时候,拿出手机刷网页,无意间看见一条NVE最近在举办一个名为‘新生代’的歌唱节目,主赛区就是在南都市,华夏国各地省会城市也设有分赛区。刚刚海选初始,有一个人在网上炙手可热。

艺名为良沛的歌手,身穿宽松的男款服饰,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头发几乎快将整张脸裹住,只看得见半边一张性感的唇。

走红网络的是她原创的歌曲,名为‘左耳痣,指尖朱砂’,一瞬间伊唇如同当头一棒,泪水不知不觉布满眼眶,手指颤抖的搜索相关消息,只看见此参赛选手来自成都赛区。

伊唇立马买了当天的机票,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成都,找到参赛地点却没见到所谓的参赛选手,游走在成都的大街小巷也是毫无半点收获,没有人知道那个脸色慌张,眼眶氤氲的女孩子焦急的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到底是在找什么。

从夜幕降临到晨光乍现,第一缕阳光透着橘红的光照射进这个烟雾缭绕的城市的时候,伊唇疲惫的坐在马路边,两夜未睡的她很是疲累,加上成都的天气很冷又很潮湿,身上穿的衣服抵御不住寒冷,成功的她有一次感冒发烧住进了医院。

从昏迷中醒来是下午三点,入眼的是再熟悉不过的白色病房,身旁的人不再是南宫陌,而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李阔。

李阔见她醒来连忙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脸色焦急语气不乏担忧“你感觉怎么样?”

伊唇不答反问“你怎么在成都?”

“高阳集团计划在这边成立分公司,我过来看看分公司的选址。”李阔随口一答,见伊唇面色平静“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伊唇望着李阔,这个男人半点不问她为什么到南都来,也不问她何时回去,虽然伊唇也甚是不喜别人对她的事情上心,但是好奇心谁人都有,更何况李阔还知道前天晚上她进过李家书房。

如此一来,伊唇又对李阔多了一些警惕,哪能那么巧合,她来成都他也来成都,在大清早的马路边将她捡来医院,此时若无其事的当起了她的看护,嘘寒问暖。

“不用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建议你呆两天再出院。”

伊唇点头,脸色不悦的下了逐客令“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李阔不怒反笑,笑意温和脸上带着戏谑“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怎么说也得请我吃个饭把。”

“捡我来医院是你的主动行为,和我意愿无半点关系,你所谓的救命之恩在我看来不过是多管闲事。”

李阔神色尴尬了一下,随即重新挂上笑容“这么说来倒真是我多管闲事了。”

伊唇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闷闷的,她的初衷是想和李阔保持距离,而不是欲擒故纵拉进两人的关系,李阔这样的做派确实不讨她喜欢,索性她也不是同其他小女孩一样容易领情的人,倒也无可厚非,左右无论好坏不回应就是了。

伊唇最不喜有人看着她,尽管闭着眼睛也还是觉得浑身不舒坦,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她还是懂,只是这样的处境真是让人烦躁,不清不楚的,连拒绝都没有理由,结果无非两种,自己想多了,或者是对方想多了。

“我饿了。”伊唇闭着眼睛,轻微吐出一句。

李阔笑着问“想吃什么?”

“辣的。”

“好,我去给你买。”李阔说着起身,转身便走出病房,关了门在门口停留半晌见伊唇没什么动静,才转身离开。

李阔看着空荡荡的病房苦笑,低头手里全是成都得特色小吃,原以为伊唇再怎么也不至于带病逃走,没想到她还真得走了,一点不拖泥带水。

心里明知道伊唇说饿了是个借口,却不忍心她饿着,满心欢喜得买了他觉得她喜欢吃得东西,回来只见空无一人的病房,原来所有的善意在伊唇这里都是多管闲事。

伊唇向来不是个容易领情的人,她是一个十足的悲观主义者,所有的善意在她看来都是利益驱使,在最容易接受善念的年纪不曾被善意的对待,所以她对所有人的善意都避之不及,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她宁愿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不愿相信单纯的好意。

所以她在支开李阔买东西的时候,果断选择拔下手上的针头,留下两千块钱的医药费,果断离开。

伊唇没有身份证,住不了酒店,又不愿意去又脏又破的旅社将就,于是找了个网吧,开了一台机子,登陆游戏ID之后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实在是困得狠。

第七十八章 插曲

睡意朦胧间听见旁边有人议论,接着便有人推了推她,她睁开惺忪的眼睛不耐烦的看着推她的人,周围的叽叽喳喳鱼贯入耳吵得伊唇脑袋疼的厉害。

面前的人是一个长的白白净净的男孩子,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初中生,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眼里的兴奋藏匿不住,伊唇嘴角抽了抽,真想问你的眼神确定不是看见烧鸡的眼神,就差哈喇子掉一地了。

“姐姐,你醒了。”男孩看着伊唇一脸的笑意,声音还带着变声期的尖利,有些刺耳。

伊唇蹙眉,并不说话,感受到身边围了黑压压的一圈人有些空气不通畅,不耐烦的动了动几乎快要僵硬的身子。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男孩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伊唇不悦的开口,眼神锐利大有不说实话就完了的架势。

男孩指了指电脑屏幕“这个游戏账号是你的?”

伊唇扫了一眼电脑屏幕,脸色一黑,心里开始骂娘,因为困得厉害,真就没注意登陆了什么游戏,也不知道登陆的哪个账号,如今一看才反应过来登陆的是魔兽世界,而且游戏id正是她的大号,无数的成就、290只坐骑、装备齐全,国服第一公会‘斗魔’的会长‘唇亡齿寒’。

“不是,这是一个朋友的。”伊唇立马否认,她可不想被人围观。当初她和白墨一起叱咤魔兽世界的时候只是为了发泄,没想过有一天拿此来换取什么,更何况唇亡齿寒这个id大号不仅在魔兽全服棒列前三,其他的游戏也是很有名气的。

男孩失望的哦了一声,周围的人也尽数散去,还有人嘴里呢喃“我就说她一个女生怎么可能游戏玩的那么好。”

“就是,墨白天下和唇亡齿寒可是全服前三,那操作一般人可达不到,看她也不像会玩游戏的。”

伊唇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角,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面前的男孩一脸殷切的看着她“姐姐,能不能介绍你朋友给我认识?”

“不能。”伊唇干脆利落的拒绝“小小年纪好好读书,成天玩什么游戏。”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已经晚上八点了。伸手按了关机键,站起身走到吧台去退钱,退完钱便大步离开了网吧。

她还是不甘心,还是想去寻一寻那个叫良沛的参赛选手。

一如昨晚一样,大街小巷随处奔跑,大到酒吧夜总会,小到咖啡馆酒馆全部搜罗一遍,还是不见那个参赛选手,连驻唱歌手她都一个不认识。偶然听闻路边摊位上的客人谈起这个选手,免不得上前打听一番,却也都是从网上得知,又一次一无所获。

伊唇想到那首歌的名字,'左耳痣,指尖朱砂',心里怅然,哪怕觉得希望渺茫也还是要试它一试的。

从一家酒吧出来,看见门口有几个行迹可疑的人,这条酒吧街外面的人算少,整条街也算是空旷,她一提起步子,身后的路灯远远照来不光拉长了她的身影,连同身后跟上来的人影子也被拉的老长,投射到她脚后跟上。

她原以为在南都市才有人掘地三尺都想找到她,没想到来了成都也是随处可见找麻烦的人,身后的三个人跟着她,她快别人也快,她慢,别人也慢,但是没有什么强硬的措施,心里虽然警惕万分,却也不曾着急。

直到这条路走到尽头,前方的十字路口路灯相应照射,地面透着昏黄的光晕,伊唇拿出手机摁亮屏幕,时间显示00:00,微微偏头斜了身后三人的身影,默不作声,猛然回头看去,三人故作仰头望天,转身寻找的姿态,伊唇勾唇笑笑。

待三人反应过来,路口早已不见伊唇的身影,几人跑到路口四处张望,其中一人不甘心的踢了踢路边的石子骂了句什么脏话。

躲在旁边花坛后面的伊唇蹙了眉,既然无异于伤害她,为何又要跟着她。待三人走后,伊唇才慢悠悠起身,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伊唇找了先前的网吧打算将就一夜,谁知一进去刚付钱开了机子就碰见了刚刚跟踪她的三人,太阳穴跳了跳“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吗?”

“是你?”其中一个身穿连帽卫衣,帽子罩在脑袋上,带着口罩和一个遮了半张脸的黑框眼睛,但从这样来看分不清男女,可是从声音来看是个女孩子。

伊唇双眼微眯,绕开她打算去找空闲的机子,没准备答话。

“听说你是唇亡齿寒?”见伊唇不答话,那人又开口“我们打一局怎么样?”

伊唇转身看着说话的人,冷淡拒绝“我不是。”说完才看见她身边站着先前在这个网吧见过的男孩。

那人也不为难,直接越过她,找到了空闲机子坐下,伊唇松了一口气,也找个空闲机子坐下,正好在她的背面。伊唇直接打开一个视频,正是新生代在南都的海选视频,刚打开,就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睡觉。

刚才说话那人回过头来看着伊唇,正巧看见伊唇左耳后的黑痣,再见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放着的视频,淡定的收回视线。

伊唇在成都呆了两天,翌日一早,便买了飞机票飞回了南都市。

刚出机场,便看见大清早来接机的宫沫,看她一脸的睡意朦胧,想必是没睡好的。

“你去成都干什么?就算我让我哥打了招呼,你上飞机之前竟然没被查身份证?”宫沫眯着眼打量她眼底的黑晕,打了个哈欠。

“找人。我依然有我的办法。”伊唇干脆利落的甩出两个答案,越过宫沫往前走,宫沫撇了撇嘴,立马提起步子跟上。

“我昨天看见网上一个视频,有个叫良沛的参赛选手有一首原创歌曲,我觉得这歌有故事啊,怎么那么像是......”说着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你不是去成都找她了把?”

伊唇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有什么收获?”

“一无所获。”

宫沫不再过问,跟着伊唇走出机场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子扬长而去在清晨的微光里留下一缕青烟尾气。

司机师傅询问要去的地方,宫沫随口一答见旁边的伊唇没有说话催促他赶紧开车,伊唇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养神还是已经睡着了,宫沫这才注意到伊唇脸色苍白,满脸疲倦,浓密卷翘的长睫毛盖住了眼下的黑晕。

今日26号,还有五天时间便是伊家的周年庆典,伊唇找人本不该如此急切,不知道有旁生出了什么细枝末节才让她如此急切的把事情全部摊开,果真如她所说,到时候她孤立无援是无人能够帮助她的。

车子在枫竹苑停下来,宫沫叫醒伊唇下车付了钱,伊唇紧随其后,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宫少寒的别墅,两人大大咧咧的往客厅沙发上一躺,伊唇闭着眼睛,头重脚轻的厉害,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你真打算现在回去吗?”宫沫随口一问,语气有凝重。

“30号那天,你同我一起还是?”伊唇闭着眼睛随口一答。

“我估计不会去,我同上官云爵说一声,你同他一起把。”宫沫微叹了一口气。

“南宫家亲子鉴定出来了吧?南宫沛儿是亲生的。”伊唇说的是肯定句。

“今早刚出来,是亲生的。”

伊唇突然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感觉头晕的厉害又闭上了眼睛“那几件事情有什么进展?”

“北九星撤出来了,公安局那边没找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方落那边似乎已经乱了,傅雅前段时间见了乔缘,而且伊森也在,估计是知道你回来的消息了。恐怕紫檀路那边瞒不住了。”

“我一日没回去,就有人天天盯着。你可以撇出来了,剩下的事情你别管了。”伊唇疲惫的说了一句,慢悠悠的坐起身子,低着头甩了甩沉重的脑袋“我回祁龙苍了。”

宫沫站起身挡在伊唇面前“你什么意思?你想一个人揽下来?”

伊唇眼神古井无波,脸上面无表情,连装都懒得装一下轻松“这些事情知道的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说完绕过宫沫便往外走。

“我说过我会帮你的。”宫沫气急败坏的冲伊唇吼,伊唇脚步不停冷淡传来一声“不需要。”夹杂着关门声还有伊唇决绝的背影。宫沫气的重重的一脚踢在沙发脚“伊唇,你真是不知好歹。”

诺大的声音惹得窗户的玻璃都震了两震,走出不远的伊唇听见宫沫暴怒疲惫的勾起一抹苦笑,心下苦涩,你们都以为我是为了这十三年的怨,却不知为的却是别人。

回到祁龙苍,瞿姨见她风尘仆仆像是出了远门回来一般,动了动嘴想问问她,却又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什么话也吐不出来,近日伊唇脸色时常疲惫苍白,周身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气场,比之之前更甚,无人愿意沾染分毫。

伊唇冷冷的扫了一眼瞿姨,上了楼,连澡都没洗,脱了衣服直接倒入大床里沉沉睡去。睡梦中听见有人笑声朗朗的喊着‘落落’,有人小声啜泣的喊着‘落落’,伊唇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停的嘶吼不要叫落落,我不喜欢落落,我讨厌落落。

第七十九章 找茬

下午三点,伊唇醒来。似乎做了一个不好的梦,额头还残留没有来得及散去的汗水,身上感觉粘腻的厉害,很是不舒服,头发似乎泛起了油光,整个人从头到脚的狼狈。

掀开被子起床,走到洗手间关上了门,打开浴霸,拧开水龙头,洗去一身泥土风尘。

收拾好自己以后,穿了一件简单宽松的长款毛衣下了楼,瞿姨带着两个没见过的妇人正在收拾客厅,见到伊唇下来,瞿姨先是一愣方才小心翼翼的问“四小姐,您要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弄。”

伊唇站在楼梯半中央,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眉眼清淡的看着瞿姨,并未说话,另外两个妇人见状,其中一个笑着开口“这四小姐生的可真是标致。”

伊唇嘴角挽起,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不及老宅的四小姐标致。”

三人听见此话皆是吓得噤声不语,瞿姨还扭头瞪了说话的妇人一眼,伊唇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这才缓步下楼“我看老宅的四小姐,才是你们的主子,祁龙苍若是换个当家人,你们岂不是天天迎她进来了。”

“四小姐,您这是说哪里话?”刚才说话的妇人脸色微有不悦,放下了手中的抹布站直身子,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伊唇,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说的普通话”伊唇脸上笑意加深,走到客厅沙发走下,神态高冷“昨日,方落是不是来过祁龙苍?”

那妇人听见这话不由得一笑“她是主子,要想进来我们也不能拦她在门外啊。”

瞿姨这才觉得事情大发了去了,自从伊沉离开,南宫陌和伊唇近段日子都很少出现在祁龙苍,免不得被人钻了空子,如今方落大摇大摆进来祁龙苍想必是有人有意放进来的。

“嗯,她是主子”伊唇点了点头,不见喜怒,语气清淡转而问瞿姨“你们这是收拾差不多了吧?”

“嗯,都差不多了。”瞿姨应声回答。

“那遣了她们回后院吧,免得看见我惹她们心里为她们的主子抱不平。”伊唇面上笑容可掬,眼中水波流转甚至清澈,当真没有 半分怒气。

瞿姨应承,遣了不甘愿的两人回后院去做事情,关了门这才扭头去看伊唇,伊唇脸上的笑意早已散去,眉眼凌厉,眼光似刀,唇瓣紧抿。

“四小姐,您有话不妨直说。”瞿姨见状,硬着头皮上前,候在伊唇身边,时间长了才发现伊唇比伊沉更为喜怒无常,虽然平时眉眼平淡,语气不咸不淡,不似张扬之人,可是总是不能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一口一个‘你’,如今同我说话倒是句句不离‘您’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伊唇带着那特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让人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她笑的太过于阴森。

“伊家老宅事情出了之后吧。”伊唇不等瞿姨回话,自顾的替她回答“童佳倩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事无巨细的同她汇报祁龙苍的情况?”

瞿姨一惊,眼中掠过一抹慌张,伊唇虽然没看她,她也觉得心里发虚“四小姐可别冤枉了我。”

“冤枉?”伊唇笑出了声,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听了个笑话一般“你同乔缘是什么关系用不用我提醒你?我记得你同我说过,我心思深沉讨不得别人喜欢,既然如此,你和我玩心思又是为何?”

“我同乔缘没什么关系”瞿姨稳住心里的惊讶,后被冷汗直冒,头一次觉得和面前这个小姑娘作对实属下策。

“亲子鉴定可说不了谎”伊唇不紧不慢的开口,站起身子转身看着身后的瞿姨“我之前忘了提醒你,跟我说话可得小心着点,不然哪句话不走心惹我来了兴趣,我可是能好好捣鼓一番的。你不听三哥的劝告处处与我为难,是觉得我伊唇当真是个死人了还是觉得方落她就稳稳当当是伊家四小姐了?”

“四小姐......我......”瞿姨慌了心神,当下便着急解释。

伊唇截断了她的话“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追根究源我不会牵连无辜人,可若是别人想借故踩我一脚,我若是坐以待毙,那可真是怂包的很了。乔缘背着我将那半分DNA亲子鉴定复印件交给南宫陌和傅雅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瞿姨一惊,惊呼“不知道,她没和我说过。”

“那她伙同方落,致使伊治身亡你又是否知道?”

瞿姨慌忙摇头,一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满脸沧桑“我虽然不喜四小姐您的做派,但也不至于为了钱财伤人性命。不过乔缘自小不在我跟前长大,如今这性子我也是无法管束。倘若她做了什么事触怒了你,还望四小姐别同她计较。”

“那,如果她想杀我呢?”伊唇慢悠悠的睇了瞿姨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震惊的神色。

瞿姨身子抖得厉害,眼睛睁得老大,脸色惨白,连带说话也磕磕绊绊的“杀.....杀......杀你”瞿姨吞了吞口水才缓过来一口气“乔缘虽然贪慕虚荣,但是不至于......胆大包天敢杀人啊。”

“她是借了方落的豹子胆。”伊唇嗤笑,转身往前走了两步,视线看着落地窗外“你无意让她接近三哥,可不代表她不想接近。偶有两三次她半夜寻来你也收留了,不过为何还纵容她对我动手脚?”

瞿姨哑口无言,只得张了张嘴,嘴唇颤抖,却不知该如何辩驳伊唇的话。

“12月5日,晚上十一点你给我送的那杯牛奶还记得吧?”伊唇回头看了一眼瞿姨一脸若有所思似乎没想起来的样子“那杯牛奶里不但有安眠药还有LSD,一般人喝了无非出现点幻觉而已,可是,我喝了却差点要了我的命。”伊唇阴恻恻的笑出声,惹得瞿姨头皮发麻,双腿发软,只需要人轻轻一拍,瞿姨便能坐地上去。

瞿姨此刻突然警醒,那日乔缘去而复返,晚上十点到祁龙苍,借着伊唇功课重无法安然休息为由让瞿姨送了一杯牛奶,乔缘平日里没和伊唇有什么冲突,自然也就没想到乔缘会动什么手脚。

第二日她发现伊唇高烧昏迷,灵犀叫来陆琳琅赶过来处理,走时还带走了那个杯子,还询问过她那杯子都有谁碰过,里面装了什么,她当时不怎么在意,随口一答却没有说出乔缘的名字,如今看来伊唇是以身试险,明知道会有问题还是喝了那杯牛奶。

“四......四小姐,这可是真的?”瞿姨颤着声音问。

“不是真的”伊唇这话一出,瞿姨松了口气,可下一句却让她心如死灰“你觉得我会无聊到去冤枉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

“我敬你是看在二奶奶的面子上,当初二奶奶的死应该同你有关系吧?不然你怎么会被童佳倩威胁?”

伊唇转身看着瞿姨,眉头紧蹙“活了大半辈子了,有些事情你该看的清楚,如果你自己拎不清,那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伊唇抬步往屋外走去,至于去哪,她从来不会吱声,也不会让人送她,伊沉尚且没出国时她总是不动声色的寄人篱下,才让人觉得她善良可欺,如今不管不顾,倒也是得一桩柱一件件得算清楚才是。

伊唇一向觉得,不给自己留后路,才会全力以赴。

出了祁龙苍,走出静水路口,转了弯进入静宁路,往前走两步,正巧看见一辆出租转头与她顺道,于是伸手拦了一下,车子在她身边停下,她直接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上去,视线偶然间看见后视镜中的人,心下一拧,真是冤家路窄啊。

方落坐在后座,巧笑嫣然的看着她,伊唇偏过头去看司机,发现司机一脸严肃满脸络腮胡,和出租车前面展示的驾驶员不是同一个人,若此刻还反应不过来落入圈套那就是真傻了。

不动声色摇了一下车窗,锁上了。不用想车门也锁了,真是上车容易下车难啊,处处小心谨慎,偏偏刚才想着乔缘的事情松散了警惕没有多想就上了这辆早已等候多时的车,看来祁龙苍有人巴不得她出事呢,果然,人还是不要树敌太多的好。

“怎么?你怕了?”方落笑着开口,声音里满是得意与嚣张,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伊唇冷着脸,没心情与她浪费口水,看着车子往前行驶,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方落,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方落声音讶异,提高了几分,脸上也是无辜的模样“我找你叙叙旧啊,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就没话想对我说吗?”

“我和你毫无交情,哪有旧可叙”伊唇冷笑一声“不过,如果是想说十三年前春街塘的事情或者那场大火的话,我想我们还是有很多话聊的。”

方落也不生气,依旧笑靥如花“难为你了,这么多年还是耿耿于怀当年的事情,可是若没有你的父亲指点,我一个小孩子又怎么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呢?”

“你父母的尸首如今就只剩一堆白骨,你不去警察局讨要公道,反而来和我浪费时间,你不觉得毫无意义吗?”

第八十章 以身试险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方落,她笑着的脸变得狰狞“果然是你。”双手握着拳头砸在两边的座位上“伊唇,你真够歹毒的,连死人也不放过。”

“歹毒?”伊唇嗤笑,咯咯的笑声让人起了鸡皮疙瘩,全身毛毛的感觉很是不自在,旁边开车的司机汗毛都竖起来了“比起你父母当年对我做的和你对我做的,我可是太善良了。我还报了警让警察断案还他们公道呢,怎么能说我歹毒呢?”

方落气急,突然一手攀住驾驶座的椅背站起身,一手伸过来想抓住伊唇的头发,可是手刚刚碰到伊唇的头发便再也不能有下一步动作,伊唇侧过身,两手一手拿着一把匕首脱了刀鞘,一把横在方落的脖颈处,一手横在司机的脖颈。

方落收回手,笑得一脸得意“你觉得这就能唬住我?”

伊唇无辜的眨了眨眼“当然不能”说着收回手,慢条斯理的把匕首装进书包里放好,从里面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冲方落挑衅的笑笑“那这个呢?”

盒子里面滴滴的报数声传来,开车的司机偏头一看气的怒骂一声“靠,你竟然带着*!”

闻言方落脸色瞬间煞白,愣愣的退回后座坐好,惊恐的看着伊唇吞了吞口水,看着伊唇一手拿着*,一手拿着小型遥控器“别以为你弄个假的就能吓唬我们。”

“这不是假的”司机一声暴喝“我见过这种简易*,只要*足够,能让我们连同这车全变成渣。”

伊唇勾起满意的笑“看来你懂得还挺多的。”

“伊唇,你就是个疯子。”方落气急败坏的冲伊唇咆哮,额头的汗水已经开始顺着脸往下娟娟滑落,脸色惨白的厉害“你炸死我们,你也活不了。”

伊唇笑意瞬间敛去,一双眸子变得阴鸷寒冷,脸上更是一脸冷汗寒犹如地狱修罗般骇人“我以为十三年前那场大火我就已经死了,原来你还知道我没死呢?”

司机按了开关,所有的门窗的锁已经解禁,车子堪堪停稳,司机和方落便手忙脚乱急不可耐的打开车门,就在那一瞬间,伊唇按了开关,砰的一声巨响在车内炸开,尽管三个人都开门下车了,却还是受到了波及。

司机倒是应对急时,只是滚落的时候擦伤了手臂,方落则是被爆炸流震晕了,倒是没受什么伤,伊唇打开车门往外扑的时候没看见马路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碎玻璃,手臂直接压上去,爆炸流袭击过后她感觉脑袋有些晕,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这一动静之大,虽然车子完好无损,也是烟雾缭绕,惹得路人立马打了120,都没来得及报警。

右弼等在观察室门口,望着走廊的方向,直到二十分钟后,才看见他等的人。

一身宝蓝色细条纹西装搭配深蓝色衬衣衬的整个人修长挺拔还带着点华贵的神秘,挑染成蓝色的头发更添了几分魅惑,精致的五官镶嵌在那张温润的脸上更显优雅贵气,薄唇紧抿彰显他此刻的情绪,身上披着一件长到小腿的黑色妮子风衣倒添了几分军人的英气。

步履闲庭信步,不紧不慢,浑身却透漏着强大的气场,惹得旁人频频注目。

“怎么回事?”南宫陌温润的声音响起,本没什么情绪,右弼却听出了丝丝的不耐烦。

“今日路过春晖路的时候听见爆炸声,周围的群众打了120,我去案发现场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个简易*的残骸,初步鉴定有人按了遥控器引发爆炸。车上三个人,一个没见过的男人,一个是方落,一个是四小姐。估计会有人报警,警察会介入进来。”右弼一五一十的回答。

南宫陌脸色未变,仿佛听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情绪“情况怎么样?”

“那个男人当场逃了,还在查,方落遭受爆炸流晕过去了,没受什么伤,四小姐伤了手臂。”

“如果警察过来你去交涉一下,我先问问什么情况。”南宫陌淡淡的吩咐“方落在哪?”

“503,四小姐还在观察室。”

南宫陌慢悠悠递给右弼一个多事的眼神,绕过他往503走去,右弼抽了抽嘴角,这位大少爷突然变了性情,惹得他们的日子也是过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这位少爷不高兴,苦着一张脸守在观察室外面。

南宫陌站在503外面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病房内的情况,里面除了一个正在跟方落询问情况的护士,别无他人。方落竟然能在半小时之内醒过来,看来*控制的刚刚好,*的威力也不足,联想右弼说的那个逃走的男人,看来这猜测不作假了。

护士开门出来,见到门口的南宫陌先是一愣,随即羞红了脸,愣愣的问“你......找谁?”

方落偏头看过来,顿时双眼朦胧,楚楚可怜的叫了一声“陌二哥。”

南宫陌朝护士温润一笑,礼貌而又疏离的问“我,能进去了吗?”

护士连忙放下把着门的手,微微侧了身子让开,南宫陌抬步进去,方落看见护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南宫陌的背影,不由得心里不舒服,嘴上却是温柔的开口“护士姐姐,麻烦你走的时候带上门。”

护士回过神来,尴尬一笑,冲方落点点头,出去并带上了门。

南宫陌站在床尾处看着病床上楚楚可怜的方落,面上始终带着温润的笑不曾变化,倒是方落心花怒放,好几次碰见南宫陌想要和他近距离接触,都被他以各种理由礼貌回绝,如今主动来看她,她着实是惊喜不已的。

方落见南宫陌看着她不说话,不由得脸一红,微微低了头眼泪顺着脸就落下来“陌二哥”。这一声陌二哥叫的可真是百转千回,娇弱羞怯,我见犹怜。

“听说你出事了,我过来看看”南宫陌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对方落的小鸟依人视若无睹,但也没表现出反感神色。

方落听见南宫陌如此说,心里更是惊喜连连,连带着眼见眉梢都带了欢喜,可是一想到方才的事情又觉得惊心动魄,后怕不已“陌二哥,你不知道,有人竟然想要杀我。”

“哦?”南宫陌一个哦字说的意味深长“是谁这么大胆子?”

“是......伊唇”方落思量半晌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偷偷抬眼打量南宫陌的神色,果然看见他眉眼间带着厌恶,像是被鼓舞了一般开始告状“那个伊唇简直太可恶了,我就只是想要找她聊聊天,问问她什么时候回老宅,谁知道......谁知道她,她竟然”说着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看着南宫陌“她竟然书包里装着*,我还以为她乡下呆了这么多年会收敛很多,谁知道心肠还是那么歹毒。”

南宫陌嘴角的讥诮一闪而过,眉眼间的厌恶异常明显“真是她做的?”

“就是她,我好心去祁龙苍接她,谁知道她竟然不领情,还威胁我。”

“威胁你什么了?”

“威胁我说,她要是回了伊家,就让我滚出去”方落说到这里,眼泪像是变戏法一般说来就来,毫不夸张“她当年心肠歹毒害死沛儿,现在又想杀了我。陌二哥,你可千万不能放过她。”

提到沛儿,南宫陌脸色瞬间阴沉,这是他的禁忌,所有人都知道,偏偏方落以为自己特别堂而皇之便说出口了。

“她引爆了*?”南宫陌冷声询问。

“对呀,司机都停车了,她还引爆了*,吓死我了。”这句话方落没有说假,确实那一瞬间够惊心动魄的,一想到伊唇那双阴鸷寒冷的眸子和如地狱修罗般狰狞的面孔就打了个冷颤。

南宫陌还未说话,门外便有警察敲门,南宫陌微微侧身便有警察进来了。来人是伊澈,身后还跟着另外的一个男生,一进门见到南宫陌便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声“陌二哥”

南宫陌点头表示应承,伊澈看着病床上的方落,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厌烦走上前例行公事询问道“接到群众报案,春晖路似发生爆炸,所以我们找你询问一些情况”

“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不用立案。”方落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宫陌先截断了话,伊澈面无表情的看了南宫陌一眼,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

南宫陌和伊澈加上另外的实习警察都盯着方落,迫于南宫陌冰冷不带任何表情的脸还有那双深邃的眸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伊澈见状便对南宫陌点了一下头“既然如此,陌二哥,那我先走了”

南宫陌点头之后,伊澈不顾另外实习警察的欲言又止拖着他便走出病房,等伊澈两人出去关上了门之后,方落心生不满却也不敢发作只得小心翼翼的抱怨“陌二哥,你为什么要偏帮伊唇。”

南宫陌脸上漾开恰到好处的笑意,温声开口“既然你不想让她回到伊家,那就不能让伊澈见到她,不然她以后指不定怎么欺负你呢。”

第八十一章 人不自救

方落一听,南宫陌这是站在她这边的意思,不由得压下心里的疑惑,南宫陌见方落一脸不甘心的样子故作试探“不然我再去把伊澈叫回来”说着便要往外走。

“陌二哥”方落这一声叫的迫切,惹得南宫陌勾唇嘲讽一笑,回身确实不见半点讽刺“怎么了?”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方落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害羞的低下头。

正好南宫陌有电话进来,掏出手机一看接通,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南宫陌一声不吭的挂了电话,抬眼便看见方落一脸希冀的看着他不由得无奈笑了笑“公司有事情,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方落还想说什么,却见南宫陌已经拉开门走出去,并好心的带上了门,半点衣袂都没留下。南宫陌是紫檀路公认的大忙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掌控了NMZ的整个大权,忙点也是无可厚非,方落倒是没多想,却期待起下一次南宫陌的到来。

想着便拿出放在一旁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南宫陌接到右弼的电话,离开503转而去了505,伊唇从观察室出来已经转入普通病房,南宫陌走到病房门口正好听见医生的话“你这新伤加旧伤,如此反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说着还看了一眼旁边带着半截面具的右弼,语气有些强硬“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报警。”

右弼抽了抽嘴角,感情是以为他虐待伊唇了,心下暗自问道,我长得像是施暴者吗?

“不用了医生,我这伤和别人没关系,谢谢您”伊唇冷淡的说了一句话,医生一听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两外一个护士紧随其后,走到门口看见南宫陌的时候压抑了一下,南宫陌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医生瞧见南宫陌一脸温柔,礼貌绅士不由的心生好感的同时还侧身回头瞪了一眼右弼,那表情仿佛在说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然后拂袖而去。

伊唇看见南宫陌走进来,发现今日的他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那张脸更棱角分明了,那双眼更深邃有神,那高挺的鼻子更添了几分深刻,性感的薄唇抿的更紧。那一身穿着散发出来的气场比之前更温润,也更寡情凉薄。

之前的南宫陌就算一脸温润的笑意,客气疏离,偶尔笑意也是藏在眼尾处的,如今尽管脸上笑意不减,却更像是带了个笑脸面具,笑意不达眼底,无往眼角眉梢。

才两天不见,就觉得像隔了两年时间那么久远,很陌生,很拘束,眼睛连对视似乎都有些困难。

右弼冲南宫陌微微颔首“大少,我先走了。”

南宫陌只看了右弼一眼,并未说话,右弼秒懂转身便走出去并带上了门。

伊唇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有些痒痒的忍不住想伸手去挠,南宫陌见状不由得慢悠悠开口“反正也好不了,索性直接拆了绷带挠,更过瘾。”

伊唇的手顿住,不乐意的回了一句“药和绷带我都给钱了。”

“那是右弼给的。”

“我刚刚还给他了”伊唇辩驳。

南宫陌讳莫如深的看着伊唇,站在床位尾处,病房里两个病床,另外一个还没安排病人进来,南宫陌就坐在对面的床尾冷哼“*都敢碰,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阿沉走的时候还告诉我说你总喜欢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如今看来这话怕是没有说假。”

伊唇脸色不自然的沉了沉,嘴上却是强硬的很“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省得她成天找我麻烦闲的蛋疼。”

南宫陌眸子一眯,眼底带笑,一句玩笑话说的无比正经“谁教你的,方落可没有蛋。”

伊唇就服这种能把玩笑一本正经说出来自己还不笑的人,不由得隐忍笑意,脸上憋着笑抬头看着南宫陌“你说的对。那她就是闲得胸疼。”

这话惹得南宫陌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温润的脸此刻更显儒雅。

伊唇见南宫陌笑着看她,不说话,不自在的左右乱看,半晌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再把外套穿上“你要是没事的话,去看看方落吧。”

“看过了。”南宫陌打断她的话。

伊唇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整理衣服,捡起书包也不看南宫陌,声音有些凉“看过了还可以再看看,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可不能错过。”

“我对她没感情。”

“你对所有人都没感情”伊唇嗤笑,“那您爱去哪去哪,我有事就不奉陪了。”

南宫陌见伊唇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脸色瞬间垮下来,走的可真是干脆阿,半点东西也没落下。

南宫陌打电话给右弼,让他跟着伊唇,看看她去哪,每隔十分钟汇报一次。

伊唇从医院打个车直奔公安局门口,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去,公安局的接待人询问她是报案还是找人,她干脆利落的丢下两个字“找人”

接待人员又问她找谁,她依旧两字回答“伊澈”

接待人员让她在接待室等着,转身找伊澈去了。伊唇看着面前一次性纸杯装的水,端起来喝了一口,刚放下接待室的门就开了,伊澈看见伊唇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剑眉微抬,顺手把门关上反锁了。

伊唇见状不由得玩心大起,故作害怕的揶揄了一声“四哥,警察打人也犯法的”

伊澈冷冷的扫她一眼,眉眼间都是不悦,沉默不说话。

伊唇觉得自讨没趣,索性开门见山“四哥,我能信你吗?”

“不能”伊澈还能想到上一次的不愉快,直接否决了。

伊唇嘴角抽了抽“不用回答这么快,这可关系到杀人放火,拐卖儿童,偷梁换柱。”

伊澈脸色变得凝重,讳莫如深的打量伊唇,半晌才说“再怎么,我也会对得起这身警服。”

伊唇满意的笑了,冲伊澈伸出手“四哥,那,合作愉快。”

伊澈打开伊唇的手冷哼“合作什么?爆炸?”

伊唇干笑两声“这些事用不着人民警察,我想跟你说点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紫檀花园骸骨案,春街塘死亡案,还有卧底与黑警案,现在还包括一桩绑架未遂爆炸案。”

伊唇从公安局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后,她和伊澈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右弼只知道她从公安局出来神色比之前更为凝重了,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像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如实将情况汇报之后,南宫陌就让他撤了,去找那个逃跑的男人。

“老大,那个人左辅找去了。”

“怎么,给你们俩单独相处的机会,你还不愿意?”

“不是,我马上去。”右弼一本正经回答,话是是这么说,南宫陌还是怕左辅大意弄丢了人。

伊唇回到祁龙苍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南宫陌竟然等在客厅里,瞿姨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站着,不知道是被伊唇吓得不轻还是南宫陌又给她下猛药了。

伊唇摁亮手机屏幕,晚上七点半了,于是冲着瞿姨问道“瞿姨,饭点过了吗?”

瞿姨抬起眼看了一眼伊唇,那一眼满含担忧和祈求,嘴唇动了动始终没说出话来。

伊唇走近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瞿姨扑通一声跪下来,抓着伊唇的双手,泪流满面的开口“四小姐,求您救救乔缘。”

伊唇挑眉问“乔缘怎么了?”

瞿姨看了一眼南宫陌,低着头没说话。

伊唇看了一眼南宫陌,见他视若无睹悠闲的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讥诮。

“你不说我怎么救她”伊唇不耐烦的冷哼一声。

“她给南宫小姐下了药,而且还......”

“而且还给司韶下了药,试图爬了司韶的床。”南宫陌不屑的截断瞿姨的话。

伊唇冷笑一声“既然出事的是南宫家的人,你求我可没用,整个南宫家可是恨不得杀了我泄愤呢。你该求求你面前的南宫大少爷,指不定他一时心软就放过乔缘了。”

“四小姐,求您救救她,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心地不坏的。”瞿姨哀嚎。

伊唇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瞿姨被带了一下,半趴在地上“一时鬼迷心窍?我下午刚说过你活了半辈子了,有事情该拎得清,如今是她自寻死路,何苦怨得了别人不放过她?”

瞿姨见伊唇衣服毫无转圜余地的样子不得不向南宫陌求饶“陌少爷,求您放过乔缘一回吧,我今后当牛做马一定报答您。”

南宫陌轻飘飘看了瞿姨一眼,一双黑色瞳孔却看着伊唇,并不说话。

“瞿姨”伊唇慢条斯理的叫了一声“乔缘自小不在你跟前长大,我倒想知道这母女情深的戏码从何而来?”

瞿姨沉吟半晌,终究叹了口气,哭着述说往事“当年我被卖给一家村中屠户,那屠户不光性情暴躁,更是残忍凶悍,我本就不愿意嫁给他,后来经他强迫有了乔缘,不过刚生下乔缘我就逃了,后来辗转找到小姨,得已在伊家安身立命,可谁知道小姨......,当年我逃跑被抓回去几次,最后一次因为和屠户争执过程中错手将他推翻在地碰落了案板上的刀,刀扎进他的动脉血管我便逃了,乔缘去年找到我,说那屠夫最终流血过多死亡,所以我才动了恻隐之心,认回了她。”

第八十二章 天难佑

伊唇听闻此事,脸色略微同情,叹了口气“当年童佳倩也是用屠户的死威胁你,所以你才换了二奶奶的药吧。”

瞿姨惊呼“我没有”说完又低下头,神色悲戚“虽然我没有动手,可我也是间接的害死了她,当年童佳倩支使我去给她买东西,等我回来小姨她已经......如果我当时不离开,小姨也不会......”

“行了”伊唇被瞿姨的哭声吵得脑袋疼,不由得冷了语气“乔缘也是咎由自取,你没必要替她奉上双膝,她要自己有心,自然会寻求庇护。”

南宫陌站起身,伸手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和褶皱,剑眉微抬跨步绕过瞿姨走到伊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又要插手?”

“不是插手,只是借用一下。”伊唇仰头想看着南宫陌,这一笑倒让南宫陌心里沉了沉,以往伊唇见着她,眼里只有深深的眷念和胆怯,哪像如今这般空无杂物,目光清明,倒真像她说的,各自为欢了。

“南宫陌”伊唇笑着侧开身“你要处理乔缘,能不能等30号之后阿。”

“可以,不过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南宫陌好笑得看着她怔住的脸。

“有空请你吃饭。”伊唇脱口而出。

“我等你有空。”南宫陌笑着回答,转身大步走出屋子,直到屋外传来汽车引擎声,伊唇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请南宫陌吃饭,车子的声响逐渐远去,瞿姨这才冲伊唇感激一笑“多谢四小姐。”

伊唇回身看着瞿姨,眉眼清淡“我没说帮她,人不自救,天难佑。我只是给她个机会,她若是还执迷不悟就怪不了别人了。”

伊唇不再去看瞿姨,径直往楼上走去,到了楼梯半中央停顿了一下“瞿姨,我看在二奶奶的面子最后告诫你一句,人呐,最怕的就是拎不清,你好自为之。”

伊唇上楼,换了一身衣裳不小心碰见手臂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了什么,打了个电话给玉凝。

电话那头声音比较吵,应该是晚自习课间,还能听见旁边有人说话的声音,云越和宫沫转去文科班之后,似乎王家珊也收敛了很多,没怎么针对玉凝了,也或许是她那句威胁起了效果,她怕了。

“你今晚请假吧,我们见一面。”伊唇先开了口。

“可是南昱可能会一起,他最近看我比较紧,可能就是怕我们单独见面。”玉凝声音很小,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他最近都不回家?”伊唇挑眉。

“很长时间不回去了,好像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哦,对了,方落转来南都了,和李琦她们在一个班。”

“我知道了。你下晚自习往北门走,我在那里等你,至于南昱,他要跟着就跟着吧。”

伊唇挂了电话,收拾好自己,觉得时间还早,便打了个电话给乔缘约她见面,乔缘起先还觉得心里惴惴的,后来又想到伊唇的可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伊唇约乔缘的是先前约见过的咖啡馆,乔缘一进去就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天伊唇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充斥着她的耳膜,扰乱她的心神,她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刚转身就被人扶住了肩膀。

“来都来了,怎么急着想走呢?”伊唇笑着开口,清丽的嗓音响在她的耳边,一瞬间乔缘就感觉头皮麻了一阵。

伊唇推着她往里面走,到了上一次她们坐的位置,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用力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招手喊来服务员点了两杯摩卡,根本没有要询问乔缘的意思。

“你约我来这里干什么?”乔缘警惕的看着伊唇。

“谈谈你为什么会对南宫沛儿下药或者说为什么想爬司韶的床?”

服务员把两杯摩卡端上来,放好之后半鞠躬走开了,伊唇捏着勺柄轻轻搅拌,动作优雅,面色温柔,余光瞥见乔缘尴尬的神色无动于衷“又或者谈谈你给我下药的事。”

“你胡说”乔缘惊慌的呵斥,惹得旁人都侧目过来。

伊唇不以为然的笑笑“你以为方落能给你什么?这么帮着她?”

“你凭什么认为是方落指使我的?”

“你自己,刚刚说的。”

“你!”乔缘气急,对伊唇怒目而视。

“方落今天下午差点被我用*炸死了,你猜,下一次会不会是你?”伊唇挑衅的看着她,捏住勺柄的手一松,身子往后一靠笑道“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她。”

乔缘刚开始还怀疑,现在无比相信,只要伊唇在她面前笑得灿烂温和,她就觉得毛骨悚然,丝毫不怀疑伊唇的话。

“如果我请你喝咖啡,你实在喝不下的话,就走吧。我只是替你母亲来给你提个醒。”伊唇抬手示意,乔缘看了伊唇两眼,试探性站起身,见伊唇没有阻拦她,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伊唇看着乔缘匆忙的背影,拿出手机笑了笑,插上耳机,两个耳塞塞进耳朵里,喝了一口咖啡,叫来服务员结账,接过服务员找给她的零钱之后随即走出咖啡馆。

乔缘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每一次被伊唇威胁之后都会立马找棵大树,不管乔缘是不吐不快也好还是真的吓得不轻,终究不是个沉得住气得伙伴,真不知道方落为何会找她合作。

乔缘不知道在哪里见到方落,总之方落见到乔缘之后似乎不太高兴。

“昨天才出事,今天你就来找我,我说的你都忘了吗?”方落不高兴,冷着脸,心里暗骂乔缘这个蠢货。

“昨天出事不也是你害的吗?你明明说好会接应我,结果呢?”乔缘不甘示弱回击“口口声声说南宫沛儿不顾伦理喜欢她大哥,我看是你想要设计南宫沛儿和司韶之后,自己接近南宫陌把。”

“你”方落气急,拍了面前得桌子,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怒气,压低声音“你想我们都完吗?南宫家没一个好惹的我告诉你,现在你还是赶紧想办法躲过去把。”

“司韶的药是我下的,可是南宫沛儿是自己吃的,方落,你要是过河拆桥,我就把你当年放火的事情说出去。”

“河我还没过,哪里来的拆桥一说?再说了,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你没有证据,那可就是诬陷。”

“傅雅手里有证据”乔缘冷笑“而且我找到机会复制了一份。”

“看不出来,你也没表面那么无害。”方落咬牙切齿,声音似乎是磨碎后槽牙出来的。

“你说和伊唇合作是与虎谋皮,可是跟你们合作何尝不是与狼共舞呢?我可不笨。”

“有话好好说。”方落笑着变了语气,拉着乔缘坐下“你可以说说你的条件。”

“我想让傅雅和伊唇离开南都或者她们不再找我麻烦。”乔缘见好就收,说了自己的条件。

之后耳朵里再也听不见声音,伊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停止。刚才在咖啡馆扶住乔缘就见将窃听器放进了乔缘的羽绒服帽子,多亏了阮耳的帮忙,刚才方落和乔缘的对话才可以录音,一想到花了两千块钱买了个窃听器就肉疼的厉害,还好收音不错,不然她非得找到卖给她窃听器那个人揍一顿。

铃铃铃······

急促的下课铃声响起,伊唇收起耳机,手机放在手中把玩,不过二十分钟就看见玉凝背着书包从北门出来,后面还跟着南昱。

玉凝不管是相貌还是气质以及穿着都跟刚来之前大不一样了,头发没有扎起来,软软的垂在胸前,脸色也白了些,此刻看上去倒像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阿唇”玉凝看见她,兴奋溢于言表,三两步跑到伊唇面前,如今只需要半仰头就能看见伊唇的脸,长高了一些。

伊唇笑着点了一下头,越过玉凝看着她身后一脸臭表情的南昱,刚才还和玉凝有说有笑,现在看着她却不见半点笑意,看来还真是讨厌她的很呐。

“南昱”伊唇叫了一声,明显看到路灯下南昱的脸色满是烦闷不由得笑了一下“你是怕我把玉凝藏起来吗?”

“她人傻,我怕你给她卖了她还帮你数钱。”南昱没好气的轻嗤,一脸不悦。

“我卖不卖她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不过你会不会,那可得好好想想了。”伊唇不甘示弱,神色也凝重几分。

玉凝扯了扯伊唇的衣袖,小声凑到伊唇面前说“最近他没有为难我,还帮了我。昨天圣诞节,他还给我买苹果了。”

伊唇挑眉,声音提高了不少“是吗?他也会讨人欢心?”

南昱本没有听见玉凝说了什么,看着玉凝和伊唇亲密的而模样却是不爽,又听伊唇这么说瞬间反应过来,脸色是青了又白,恼怒的瞪了伊唇一眼。

“走,我请你吃夜宵。”伊唇拍了一下玉凝的头,率先走在前面,玉凝立马跟上去,那狗腿的模样惹得南昱更为不高兴。

南昱上前快走两步,伸手勾住玉凝的脖子阴阳怪气的说“人家还没说请你吃什么呢?你就跟着去,万一是毒药呢?吃人家嘴短你不知道阿。”

玉凝被勾住脖子动不了只得睁大眼睛看着南昱“你是因为阿唇不请你吃,所以你不高兴吗?”

第八十三章 若违此誓

南昱脸色不自然红了一下,干咳两声别扭的说“谁稀罕她请我。”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阿唇她请我了。”玉凝眨了一下眼睛,把南昱气的够呛,于是松开了她推了她一把“去去去,赶紧走。”

玉凝没了束缚立马跑上去跟紧伊唇,笑得一脸灿烂,伊唇想,玉凝的笑有一种魔力,那就是谁也忽视不了,看见了她的笑容再阴霾的情绪也会烟消云散,如此一来南昱是不是也会不忍心伤害她了。

“喂,你们还真走啊。”南昱在身后不满的叫唤,跑步前去追上玉凝和伊唇。

伊唇带着南昱和玉凝到南都大学附近的小吃街去,在一家烧烤的大排档坐下,南昱环顾四周脸上的表情满是嫌弃。

伊唇看着站着的南昱不满的叫了一声“南昱,你要是嫌弃赶紧滚。”

南昱瞪了一眼伊唇,这才坐下,刚坐下没多久宫沫便过来了,上一次的不欢而散之后,南昱和宫沫几乎是一句话不说,各自变扭着,如今这局面也是尴尬的很。

两人都用一种你为什么叫她的表情看着伊唇,伊唇双手一摊,下巴点了点站着的宫沫“今天本来就是她请客。”

宫沫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斜了南昱一眼“南少爷也不怕我下毒啊。”

南昱斜了宫沫一眼,头扭向一边“我怕你不下毒。”

“你还别不信,我下毒能毒哑你,省得你说话难听。”

“你说话也好不到哪去,最好先把你自己先毒了”

伊唇和玉凝丝毫没理会她俩斗嘴,伊唇在菜单上勾了一堆然后递给玉凝“看看你喜欢的,好了直接叫老板。”

玉凝小声问“不问一下他们俩吗?”

伊唇看着菜单头也不抬“不用,话太多的人吃得少。”玉凝扑哧的笑一声,正好老板娘过来,伊唇把单子递给了老板娘,特意嘱咐一半微辣一半不辣的。

宫沫和南昱似乎发现了什么。南昱没好气的问“你都没问我呢?”

宫沫听见南昱的大嗓门也不乐意,偏头冲着南昱不满的喊了一声“是我付钱,都没问我,不问你不是很正常”说完才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伊唇“为什么不问我。”

伊唇显然不想搭理,站起身走到烧烤摊面前和老板娘说话去了。玉凝看着两人的神色,笑了一下说“阿唇说,话多的吃得少,不用问你们。”

宫沫嘴角抽了抽,南昱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玉凝笑得更欢乐了,宫沫不高兴的瞪了玉凝一眼,从前不喜欢玉凝,现在也还是不喜欢玉凝,纵使知道她是无辜的,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不一会儿,伊唇端着一盘烧烤过来放在桌上冲宫沫和南昱说“你们先吃,这是不辣的。”说完便转身走开,宫沫不明白伊唇为什么要候在烧烤摊边上一语不发,视线却始终盯着老板娘的动作。

“她应该是想学烧烤。”玉凝看着不远处的伊唇说了一句。

宫沫挑眉,不说话,视线不离伊唇。

南昱好奇“学烧烤?”

“嗯,她曾经说过,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时候总得什么都会点,才不至于饿死。”

南昱和宫沫双双沉默,若有所思看着伊唇,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十分钟后,伊唇又端着一盘烧烤过来放在她和玉凝这边,看着先前的东西没动不由得问了一句“今天我请客,赶紧吃。”

宫沫看着伊唇坐下来,心下不安,皱眉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道别?”

“你想多了”伊唇平静的回答。

“你不会是怕我毁了你的计划,想临阵脱逃了吧?”南抱着双臂斜睨伊唇。

伊唇示意玉凝吃东西,自己也拿起来一串牛肉先吃起来,玉凝不想参与她们的谈话只得默默吃东西。

“南昱,送你一句话,人不自救天难佑。”伊唇幽幽看了南昱一眼“如果你信我,那就坐等结果,我想你也不希望用两个人格过一辈子吧。”

南昱闻言,抱着的手松下来,看见玉凝明显抖了一下险些没拿住手里的木签,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宫沫神色不明的看了玉凝一眼,不说话。

“我不信你。”南昱拿起一串烧烤塞进嘴里毫不犹豫的说。

“不信?”伊唇挑眉,顿了顿“你要自己找真相,那也等到1月20号之后。”

宫沫碰了碰南昱的手臂使了个眼色,南昱才点头“好,我倒想看看你想做什么。”

“南昱,没人阻止你寻找真相,不过”说到这里伊唇看了玉凝一眼“你别伤害她。”

“行了行了,赶紧吃。”宫沫实在受不了这沉重的气氛,出声打断“今天她请客,我们都得敞开肚子吃,不然对不起她了。”

宫沫这话一落,众人也都没有纠结一些事情,伊唇不动声色的从桌下碰了碰南昱的膝盖,递给他一个U盘,南昱不动声色的接过,这一动作,连同谨慎的宫沫也没发现。

四人吃完烧烤,打打闹闹的离开小吃街,因为离南昱的公寓不远,所以伊唇和宫沫决定送南昱和玉凝回去,到了南昱公寓之后,宫沫和伊唇并没有进去,等着南昱和玉凝进去之后转身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宫沫踢踏着路边的石子,走路摇摇晃晃的,伊唇双手放进羽绒服口袋里,动了动发僵的指尖,看着宫沫一晃一动的身影,如有所思。

“小泡沫”伊唇叫了一声。

宫沫来来回回踢着脚下的石子,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把石子踢到伊唇面前,又三两步跳回来继续往前踢。

“把沛儿找回来把。”伊唇脚步有些慢,声音有些轻。

宫沫不以为意“我们不是说好一起找她回来,然后......”宫沫踩在刚才踢踏的石子上,朝伊唇一笑“我们说好要送对方出嫁的,然后相互陪伴直到三十岁。”宫沫移开脚把脚下的石子一脚用力踢出好远,声音突然冷冽起来“如果你再食言,我绝对不原谅你。”

伊唇看着宫沫倔强的背影,突然想到自己的遭遇,在白水镇的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不好过,难道宫沫和沛儿的日子又好过么?她们三岁许诺,要相互陪伴,四岁那年她便食言了,如今,又要食言了吗?

伊唇停下了步子,宫沫回身看着她,面上笼罩着哀伤却又故作坚强“你别告诉我,你又准备丢下我们。”

伊唇看着宫沫挺直背脊站在不远处,浑身透露出一股悲伤的气息,却又故作坚强隐忍,却又碍于心里的渴望,让人见了心里一疼。

小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家里的女人和佣人们议论那个不被祝福的孩子,议论那个即使被所有人议论,被亲生父母唾弃的孩子也始终咬着牙回击那些看笑话的人。

她在宫沫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才对她另眼相待。

“伊小四,你说过的,就算所有人都离开我,唾弃我,不爱我,你也会陪着我的。”

伊唇沉默,视线沉沉的看着宫沫。

“十三年前你为了救我和沛儿,一个人注射了三个人量的药,他们说那药还是试验品,不成熟,会损害脑神经,会导致心脏病,所以我从初中开始,一直学心理学,学医,但凡能帮助你的我都去学,我说过会帮你的。可你呢,你又一次想抛弃我。”宫沫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的嘶吼,在寂静的道路旁尤为清晰。

伊唇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97年我听见严敏无意间打电话,说你在凡迩市有消息,所以我不顾舒画阿姨反对想要去找你,争执间弄坏了舒画阿姨的画,她们都说是舒画阿姨是为了救我,不是的”宫沫双手抬起来,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副隐忍的模样,泪水却留了满脸“是因为我执意去找你,舒画阿姨怕我有危险陪着我去,途中被人绑架,我们逃走的时候为了不被人抓住威胁宫郢她自己跳下悬崖的。03年我听见你在临江县的消息,不管不顾想去找你,可是火车站你看见我就躲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啊?你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回来。”

宫沫用尽力气嘶吼出声,无助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说话不算话。”

伊唇眼眶氤氲,往前走了两步,却见宫沫摇着头后退两步“小泡沫,我......”

宫沫抹了一把脸,笑得极其难看“伊唇,如果你再抛弃我一次,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原谅你。”

这一声控诉极其刺耳,划破长空蔓延到很远很远,伊唇觉得南都市从来不曾如此空旷过,空旷到宫沫早已跑没了身影,她的声音还久久回荡在上空,是那么的清晰。

“小泡沫,对不起。”伊唇闭着眼睛,一滴泪划过脸庞。

你和玉凝的出生是原罪,所有的罪责都与你们无关。而我的出生却是罪孽,注定要付出代价。

伊唇又想到了小时候一个场景,那是宫沫生日那天,她们躲在紫檀花园,没有蛋糕,没有蜡烛,只有用泥土做的蛋糕,插上三只枯树枝,宫沫看着南宫沛儿和伊唇沾满稀泥的时候忧伤的问“我妈妈不要我,我爸爸恨我,舒画阿姨也不喜欢我,你们为什么要喜欢我?”

第八十四章 前奏

“因为,小泡沫长的很漂亮啊。”南宫沛儿和伊唇相视一眼,笑着开口。

伊唇小大人般看着宫沫“小泡沫,你没有家人的话,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没人保护你的话,我和沛儿保护你。”

“可是你们连蛋糕都是泥做的啊”宫沫瘪着嘴不高兴。

“我告诉你啊,其实我爸爸妈妈也不喜欢我,我从来没过过生日啊,可是你看你现在可以看见这么可爱的蛋糕。”伊唇笑着,好看的笑容迷了宫沫的眼。

“如果以后你们抛弃我了怎么办?她们都说我是个不详的孩子,不讨人喜欢。”宫沫板着脸问。

“如果我以后抛弃你,我就一辈子不幸福。”伊唇竖起三根脏兮兮的手指,一脸严肃的发誓。

果然,人不能随便发誓,当初违背了誓言,在白水镇的那些日子,果然是不幸福的。

佛曰:是情皆孽,无人不苦;

佛经说,人生有七种苦难: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人人都不能选着自己的生,无数人也不能选择自己的死,很多人无意间被迫病了却无法自医,原本想着慢慢老去,却不知和老无缘,多少人因为怨憎会心生邪念,多少人因为求不得这个因,种下了爱别离的果。

宫沫、玉凝和她自己都是求不得而种下的因,却让无数个家庭承受爱别离的果,所以说,她们本就生而有罪,又如何能对别人的痛苦视若无睹呢?更何况,别人也不想放过她们。

宫沫从出生开始,就承受了这世上所有的恶意,她本就带着恶意而生,却不能带着恶意活下去。伊唇之于宫沫,就如同白墨之于伊唇,那是无尽黑暗里的唯一光亮,微弱的暖足以渗透心房。

所以,伊唇能理解宫沫的恐慌和害怕。可是,她也只能说对不起,尚且不能自保,又如何能保护她呢。

伊唇接到伊澈的电话,抬手拂去脸上的泪,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将情绪隐藏的极好,冷淡的问“四哥,可是找到线索了。”

“你怎么知道阁楼里有那些药品的试验品?”伊澈的疑惑在伊唇的意料之中。

“这个,你以后就会知道了。紫檀花园可有线索?”

“找到了手表,甚是眼熟。”

“你找找全家福,就会知道了。”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伊森手里会有线索的。就看四哥,你怎么查了。”

挂断电话,伊唇脚步不停的去了傅雅在南都的住所,去傅雅家里又需要一个人的帮忙,就算是找骂她也是硬着头皮打了电话。

夏浅她的声音一听就是还没睡觉“有事吗?”夏浅她惯有不耐烦。

“今晚我们去偷点东西。”

“你自己又不是不会翻墙。”

“可我不会爬楼啊”

“欠我个人情。以后我要你还无论什么都不能拒绝。”

“没问题。”

伊唇之所以如此干脆,是不知道夏浅她还有没有机会向她讨要这个人情,而夏浅她如此果断,是她最近就会需要伊唇这个人情,两人一拍即合。

根据阮耳给的消息,傅雅会离开半小时,12点肯定会回来,所以她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去找东西,而夏浅她爬楼很厉害,所以她需要夏浅她避开监控替她找东西,而她要做的只是放风。

当夏浅她知道她的计划的时候,用一种你是疯了吗的眼神看着伊唇,转身就想走,伊唇拉住她威胁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夏浅她气的骂了她一声疯子。

伊唇充耳不闻,直接走到阮耳指定的位置呆着,告诉夏浅她进入傅雅的房间,需要找的是一切有‘药’这个字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还好心的问了一句,认不认识‘药’字,夏浅她给了她一个你废话的眼神,还气狠狠的丢了一个字,滚。

伊唇发现就算她性子极其冷淡,头脑冷静自持,为人淡漠,她还是很喜欢逗弄两个人,一个是面瘫脸伊澈,一个就是夏浅她。

25分钟之后,夏浅她出现在她身后,两人躲在一颗树后笼罩在阴影里面,看着傅雅的车子进了小区,停在一栋楼门口之后,两人堂而皇之的逃之夭夭。

刚出小区的门,夏浅她就拍了一下伊唇的肩膀“诶,我就不明白,你要这些玩意干什么?”

“有用。”伊唇并未回头,干脆利落回答。

“尽偷些没用的东西。”夏浅她撇了撇嘴,刚好到岔路口“你左,我右,走了”

伊唇看了一眼夏浅她,点头,两人就头也不回的背道而驰。

时间一晃两天过去,28号早上,伊唇洗漱好从二楼下来,前院服侍的还是瞿姨,这两天似乎没什么大的波动,看见她也和之前那样笑脸相迎,似乎她的提点得到了瞿姨的认可。

瞿姨刚弄好早餐摆上餐桌,看见伊唇下楼从餐厅迎出来“四小姐,您最近脸色都不好,似乎瘦了一些。”

伊唇看了一眼瞿姨,点了下头直接越过瞿姨走到餐厅去,瞿姨跟进去候在一旁,并没有落座,伊唇伸手拿起筷子头也不抬说了声“瞿姨,坐下吃饭把,不用这么拘束。”

瞿姨看了伊唇一眼,坐在伊唇的对面,慢慢的拿起筷子,小心的问“四小姐,您......”

“既然三哥能让你呆在祁龙苍,你只需要顾及三哥,不用在乎我。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想弄清楚某些事情而已,至于乔缘你看的清最好,看不清也是你的事情。”

瞿姨低垂眼帘“四小姐说的是,是我之前愚钝了。”

伊唇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瞿姨小心的吃饭“瞿姨,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关于伊家的事情?”

瞿姨手一抖,抬眼小心的看着伊唇,脸色有些不自在“四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想着你之前说八年没回过伊家,后来又频繁回去,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伊唇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

瞿姨神色变得正经起来,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四小姐,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我曾经无意间听闻大先生和小老夫人谈话,说是您小时候被人当了试验品,疯疯傻傻一段时间”瞿姨小心的看了一眼伊唇,见她若无其事便继续开口“您当年为了救南宫家小姐和宫小姐,一人注射过量的试验品,后来逃了,大先生说你活不了了,后来您回来之后,我原本不信你是真的四小姐,才借故去老宅探消息,谁知道被您误会了,又因为乔缘的事情惹您烦心,实在是......”

“我猜到了,所以在乔缘这件事情上,我是先提醒了你,而不是直接对乔缘发难。”

“四小姐,虽然对您做的事情若有耳闻,但是,您心地善良,我是看得出来的。”

“心地善良?”伊唇不明意味笑了一下“我可不善良,你是否知道我父亲研制‘BHC’的地址?”

瞿姨蹙眉“这是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试验品。”伊唇抬眼“当年的失败品,我吃了很多。”

“具体不知道,大先生只说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吃过早餐,伊唇回到二楼,看着桌上摆着的瓶瓶罐罐和那些A4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沉思起来,傅雅不是没打过电话给她约着见面,但是她都充耳不闻,任由电话一直响,这两天也都不打算出门。

早上十点的时候,伊澈来了祁龙苍,伊唇拎着一个袋子下楼,看见客厅一本正经坐着的伊澈不由得心情大好,几步下楼坐在伊澈的对面“四哥这是想我了?来的如此快。”

伊澈睇了伊唇一眼“没个正形。”

伊唇将手中的递给伊澈,伊澈不接“这是什么?”

“证据。”

伊澈伸手接过,拿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神色凝重“这些哪里来的?”

“偷来的。”

“你知不知道,偷窃依法是要拘留的。”

伊唇伸手去抢伊澈手中的袋子,伊澈躲过,伊唇退回去坐好“我费心给你们警察找证据,你们还抓我么?不要还给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处境很危险”伊澈眯起眼睛。

“过几天更危险。伊家制药这一块现在是谁在管理?”

“一直都是大伯父在管。”

伊唇点头“擒贼先擒王,有点意思。四哥,你为什么想着要当警察啊?”

伊澈抿唇不语。

“四哥,我想你比我聪明,单单目前这些证据,就可以将某些人收押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伊澈盯着伊唇问。

伊唇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你们怎么都要问我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烦了。我想干什么,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伊唇见伊澈原本冷漠的脸有些阴沉,不由得收敛笑意“外面现在多少人在找我,我比你们清楚。我既然开了这个头,就没想过结束,四哥今天看来不是想要证据的,是想来劝我的。”

伊澈拿起桌上的袋子转身离开,伊唇看着伊澈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转为凝重,倘若所有人都不理解,都不明白,四哥,你一定是明白的,所以拖你下水,实属无奈。

第八十五章 蓄势待发

如果说伊家众多人里,能帮她的其实不是伊沉,也不是伊绒,而是伊澈。

所有人都在问她为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知道那种痴痴傻傻的日子,是对一个正常人巨大的侮辱,也是辱没了生而为人基本的尊严。

半年前,当她跟踪傅雅到城西郊区,隔着那孤儿院高高的院墙,透过浓密的叶子随风而裂开的缝隙望向那井然有序陈列的教室,隔着封了铁窗的窗子看着那些明眸皓齿的小孩子双眼无神,动作僵硬,小小年纪跟个行尸走肉差不多,她就心生悲情。

后来也去过几次,有几个小孩子不见踪影,仔细寻了寻也是毫无所获。

上官云爵询问94年春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去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宫陌询问她十三年前为什么要逃,她也是不知从何说起。

伊沉问她到底想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想光明正大的活着。

一月25号过年,不知道,三哥能不能回得来。

伊唇叫来瞿姨,瞿姨上前询问“四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两天前那两个妇人是祁龙苍的人?”

“不是,是五天前老宅的小老夫人打发过来的。”

伊唇点头,偏头看着瞿姨“如果我想要一套参加宴会的晚礼服,交给谁比较好?”

“修文眼光向来很好,四小姐,您想要什么样的,我转告他。”

“能艳压群芳的,最好是黑色,最迟后天中午要送到祁龙苍。”

“好,我马上打电话给修文。”

伊唇嘱咐瞿姨不用叫她吃午饭,便不再言语,转身上了楼。

房间内的空调温度刚好合适,可是伊唇却感觉闷闷的不舒服,心里总感觉有股气堵着,吐不出来,不上不下让人难受的很,脑子也是闷糟糟的,各种不自在。敞开的藕色窗帘垂落落地窗两边,玻璃门外的天格外亮的刺眼。

落地窗前的一棵法国梧桐长的巨大,树上还有零星的几片绿中带黄的叶子,风一过,便随着晃动几下,始终不见掉落。

打开落地窗,刚才还见泛着光的云层突然没了光晕,黑压压游动,一场冬雨急剧而来,拇指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脚下,伊唇吓得后退一步,用力拉上落地窗,风雨骤大,隔着落地窗也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

咚咚的敲击落地窗的雨滴像是一个个寻仇的孩子般,争相不要命的拍打在落地窗上,阳台上不一会便积了一汪浅水,雨势小下来,风也不见吹了,那梧桐树上的零星叶子终于抵不住风雨的摧残掉落了,还有一片随风而来贴在落地窗的玻璃门上。

伊唇感觉脚上有些凉,原是刚才来不及退开被雨滴渐上,湿了拖鞋的脚头,渗进去湿了袜子。

桌子上的手机叮咚叮咚一连进了五条短信,伊唇听见了,却不理,始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像隔了一层雨雾,看不真切远处的回廊和人造小溪,不过颇有意境。

原本明亮的天此时也暗下来,看这样子似乎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伊唇动了动已经冷僵的脚趾,转身走到桌子前拿起手机查看信息,顺手打开了空调。

思绪却不在手机里的短信上,而是想起临江县的冬天没有这么冷,清水河里还有露天温泉,不用开空调也能度过一个冬天,可是南都市不行,南都市一下雨就是零下好几度,又经常不见太阳,出门风一吹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屋子里渐渐暖起来,伊唇看完了手机里的短信,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困意袭来,便躺去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淅淅沥沥的雨似乎又大了起来,哗哗哗的声音隔着玻璃也听得格外清晰,远处的路灯打开,在雨里脓了一层光晕,极美。

瞿姨上来敲门,伊唇哑着声询问“谁?”

“四小姐,是我。”

“瞿姨,何事?”

“六点了,您午饭没吃,我想您应该饿了,提早做了饭,上来叫您去吃饭。”

隔着那扇门伊唇听见楼下有动静,似乎有人吵吵闹闹的,不由得疑惑“瞿姨,谁来了?”

“哦,修文给您把衣服拿来了,丁卡和黎准也过来了。”

这些名字从关婶嘴里听过,想来是在皇家酒楼做事的人,于是便回了一句“我十分钟后下来。”

十分钟后伊唇收拾好,套了件简单的卫衣便下楼了,刚到楼梯口便看见一个长相白净的年轻人嬉笑着和丁卡在沙发上闹成一团,另一个看着皮肤有些黑,模样俊俏的人含笑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胡闹偶尔插句话。

瞿姨从厨房出来看见伊唇招呼了一声“四小姐,可以吃饭了。”

丁卡不意外,笑着同伊唇打了招呼,修文和黎准都没见过伊唇,此时不外乎带着点审视的眼神看着伊唇,伊唇毫不在意,走下楼梯后没有打招呼便往餐厅去了,丁卡笑着推着修文往餐厅去,还不忘回头招呼黎准。

几人落座后,瞿姨给伊唇介绍修文和黎准,伊唇淡淡看了几人一眼,点头表示知道了。

丁卡不以为意,修文倒是端着手打量伊唇“这就是伊家四小姐?”

伊唇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接过瞿姨给她盛的米饭,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慢条斯理吃饭,听见修文的问话,抬眼看了修文一眼便低下头,不作声。

修文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只顾吃饭也没了兴致,想来是个无趣的人。

“你们最近很忙?丁卡都多久没回来吃饭了。”瞿姨给几人盛了饭,坐下的时候笑着询问。

“可不是,后天伊家不是要在皇家酒楼举办周年庆吗?一个月前就开始忙起来了。”丁卡嘴里含着饭菜,口齿不清。

“今年在皇家酒楼?”瞿姨疑惑。

“三少不知道怎么就接下了,他倒是出国清闲了,可折腾死我们了。”修文也抱怨的说了一句。

“那天有好戏看,忙点也值得。”伊唇头也不抬冷不丁说了一句。

四人都顿住筷子,神色各异的看着伊唇。

伊唇淡定自若的继续吃饭,见四人都不动“都看着我干什么?饭菜不好吃吗?”

修文放下碗筷“你别告诉我,你要晚礼服是为了去参加伊家的周年庆?”

黎准也顿住夹菜的筷子看着伊唇。

伊唇抬眼,看着对面的修文,挑眉反问“我不能去?”

“四小姐,您要参加晚宴吗?”丁卡好奇的看着伊唇,顺便还扒了两口饭。

“有问题?”伊唇拧眉,不悦的放下碗筷“难道我那天去了,你们还能给我拦下来?”

“拦倒是不至于,有没有请柬那就另说了。”黎准放下碗筷看着伊唇开口道。

“所以,你们今天来了。”伊唇双手一摊,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也不失客气。

修文大笑“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请柬给你带来了,不过礼服是南宫大少爷准备的,不是你想要的黑色。”

南宫陌?伊唇诧异,南宫陌怎么会知道她会出席伊家的宴会?

伊唇伸手“请柬?”

修文伸手摸进怀里,从内口袋里拿出一个香槟色的请柬递给伊唇,伊唇接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伊唇站起身,请柬捏在手里问“礼服呢?”

修文指了指客厅的茶几“在外面。”

伊唇走出餐厅,直接拿着礼服盒子便上了楼,修文和黎准相视一眼,眼里皆是诧异,根据三少的电话,需要护着她,看她那模样不需要护着吧?什么事情都门儿清的很,根本不需要别人担心。

瞿姨看了空荡荡的楼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黎准见状问道“瞿姨,为什么叹气?”

“没什么”瞿姨不多话,轻描淡写揭过。

一顿饭毕,修文三人告别,走时黎准若有所思的看着空无一人的二楼,似乎隔着那道琉璃栏杆,隔着那道紧闭的房门,看到了伊唇挑着嘴角阴笑的脸,头皮麻了一下。

瞿姨送走他们,转身便上了楼,敲响伊唇房间的门,门并没有关,轻轻一碰,便开了一条缝。

瞿姨透过那条缝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伊唇,夜晚的寒风穿过落地窗游走在房间里扑面而来,带着冰冷的湿意。

瞿姨推门进去“四小姐,你可别冻感冒了。”

“他们走了?”伊唇没回头。

“走了”瞿姨往前走两步,站到伊唇背后,顺着她视线往外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四小姐,三少指不定后天赶不回来的。”

“没事,以往的十年没有三哥,我也活下来了。”伊唇转身,看着瞿姨“你当真敢说真话吗?”

瞿姨笑着,脸上带着心酸和沧桑,看着伊唇转身开口道“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如今除了乔缘也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能帮到你是我的福分。”

“放心,帮过我的人,我都会护你们周全。”伊唇喃喃自语,瞿姨没听清,便问了一句“四小姐,您说什么?”

伊唇摇摇头“没什么。”伊唇拉起落地窗隔绝了外面无孔不入的寒意“你还有一天时间考虑,若是不想,呆在祁龙苍也是个不过的选择。”

瞿姨跟着往里走,看着伊唇站在书桌前,笑了笑“四小姐您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下去吧,我看会儿书。”

瞿姨看着被伊唇随意丢在一遍的礼服盒子,盖子随意的搭在盒子上,敞开的缝隙还能看见淡蓝色的光泽,似乎这衣服不讨伊唇喜欢“四小姐,可是衣服不讨您喜欢?”

伊唇随意瞥了一眼“不是,就顺手丢那里了。”

“若是您不喜欢......”

“瞿姨”伊唇警告的叫了一声“你似乎管太多了。”

瞿姨立马噤声,不再开口,看了看伊唇的背影走出门去,将门缓缓带上。

第八十六章 皇家酒楼

12月30日,从早上八点开始,皇家酒楼上至酒店各个部门的经理,下至各个部门的服务员皆统一着装,面带微笑,开始这一天隆重的准备工作。

整个会场的布置是由修文亲自负责,从门口的白纱鲜花装扮、到红毯两旁的白纱花柱,一路延伸到整个宴会大厅,桌子皆铺上银白色的绸缎桌布,椅子上套着同样款式的套子别着不知哪里运来的淡黄色百合。大厅搭的简易讲演台那也是一丝不苟,讲演桌,话筒,鲜花,大屏幕,钢琴,灯光、喷雾皆已经到位。

整个会场除了三两个忙前忙后的服务员,再无他人,从入口望去,诺大的宴会厅给人感觉特别圣洁高雅,一片洁白中朵朵淡黄色百合点缀颇有味道,让人惊叹这家宴会主人的大手笔。大厅内南边摆有餐柜,下午四点所有之前定好的食物,水果,甜点都会占满整个餐柜,紧挨着的餐柜的是一张方形桌子,上面摆满层层相叠的酒杯,最上面那层仅有一个。

宴会厅的北边设有休息区,均是三个沙发摆在一起成三角形放置,除此之外还设有包厢,那是专门提供给宴会主人同交往密切的朋友使用。而宴会厅的东边,便是整个宴会厅的入口,设有白纱缠绕鲜花点缀的花拱门,一条白色的地毯从花拱门直接铺到讲演台。

下午五点,三辆黑色轿车相继的停在皇家酒楼门口,守在门口的服务员立马上前替来人打开车门,第一辆车率先出来的便是伊家掌权人伊觉,头发霜白,面容冷峻,穿着灰白的中山装黑色西装裤,身材高大略微魁梧,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仪表堂堂的人物。

伊觉右手拄着一根龙头龙身的拐杖,看上去颇为意气风发,另一边下车的就是伊觉的三房太太童佳倩,刚过三十八的年纪,妆容精致没有丝毫破绽,头发盘起一丝不苟,脸上挂和礼貌的微笑,一身白色的抹胸晚礼服在大衣的遮掩下也掩盖不了贵气。

童佳倩走到伊觉身边,伸手挽住伊觉的胳膊,修文立马迎上来“老爷子,您来了。赶快里面请,老爷子这风姿卓越丝毫不减当年呐。”

伊觉冷哼一声不苟言笑斜睨修文一眼,似有些不高兴修文的油嘴滑舌,修文也不在意,立马带着他们进去。

第二辆车下来的便是伊家大先生伊远翔同他的夫人胡丽,外搭一个宫沫,三人往门口一站倒真像是一家三口,毫无半点违和。

第三辆车下来的便是伊家二先生伊远仁和他的夫人李芳。

黎准迎上来请他们进去,五人便在黎准的带领下通过红毯走进宴会厅里。

丁卡看见车子逐个开走往车库而去,见大堂里修文走出来不由得开始调侃“这豪门弄个周年庆,搞得可比明星走红毯有看头多了。”

“争来争取都是为了那点皮子,里子是黑是白,谁在乎。”修文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

不停的有车子相继停在皇家酒楼的门口,丁卡和修文就倚在门口侃大山,看着来来往往的各个所谓豪门的先生夫人,通过门口保镖请柬的验收逐个进入大唐,礼仪小姐不停的上前来为她们引路。

“你没看见方落今个穿的,活脱脱把自己当伊家四小姐了。”丁卡小声开口。

修为扫了丁卡一眼“谁让人家能随意出入豪门呢?”说着看见前面车里下来的人立马迎上去,笑得格外灿烂“哟,柯董,您来了。”

被称为柯董的男人笑着拍了拍修文的肩膀“你小子一看就憋着坏。”

修文跟着往里走,开始替自己辩解“我哪敢哪,我这身板可经不住折腾。”

丁卡看着陆陆续续停在皇家酒楼的车子,不是豪门就是高官,要么就是娱乐圈的明星,顿时没了兴致,嘱咐门口的保镖一定要看见请柬才放人进去之后便走去宴会厅了。

走进宴会厅,都是三两个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丁卡走到黎准身边神秘的问了一句“你说,四小姐真的会来吗?”

黎准挑眉“谁知道呢?恐怕今晚来的人很多都忘了她了。”

丁卡点头,“也是,不过今晚要是出点什么事,三少不在,我们估计撑不住吧?”

“见机行事吧。”黎准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晚上六点十五,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快到齐了。

伊明赫一家是六点二十分到的,伊明赫和乐砂本就不喜这样的场合,奈何抵不住伊觉用伊家面子威胁,还是来了。伊绒站在父母中间,那张和母亲颇为相似的脸尤为惹得宴会厅里人们的目光。

“三叔,三婶。”方落走过来大方得体和伊明赫还有乐砂打招呼,看见伊绒的时候笑着叫了一声“五妹妹,你也来了。”

伊绒看着方落身上的红色晚礼服,怕是整个宴会厅里最抢眼的了,脸色明显的是不耐烦“怎么?我不能来吗?”

“绒绒,不能没有礼貌。”伊明赫呵斥一声。

“我找云爵哥哥和莫纨去了。”伊绒冲伊明赫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

乐砂看着方落略微尴尬的脸色,嘴角挽起弧度,笑得端庄优雅“我可不记得我有侄女姓方,方小姐还是不要乱喊。”说着便往伊绒去的方向走去。

伊明赫没有多说话,冲方落礼貌的点点头也过去了。

方落看着不远处,上官云爵和南宫泽今日都为了需要穿上了西装,跟平时换了个人一样,此刻的他们更显沉稳,颇有豪门公子的贵气优雅。

莫纨哪怕是穿着最简单的黑色小西装也掩盖不了军人世家与生俱来的英气,倒是和身边穿着紫色晚礼服的伊绒很是般配。

莫悦眉眼清淡,不见笑意却也是看得出来和乐砂聊的很好,上官署和伊明赫则是站在一边看着孩子们打闹,妻子们谈话,时不时插上一句话。

那画面美好温馨和谐是方落不曾遇见过的从内而外的和谐,没有表里不一的虚伪,也没有笑僵的脸。

不远处的莫悦察觉到方落的眼神,不由得皱了一下眉,收回视线冲旁边的乐砂说“这个方落表面大方得体,知书达理,眼睛却不单纯,也难为你不喜欢。”

乐砂笑了一下,并没有去看方落“东院那边,乌烟瘴气的,能养出来什么好人。”

莫悦不赞同,“当年东院那边的小女儿,可还是讨人喜欢的。”

乐砂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可是那个孩子,注定是命薄的。”

“妈,乐砂阿姨,你们聊什么呢?说谁命薄呢?”莫纨扑到莫悦的背上,笑着询问。

“小妹,你都十六了,再这么扑,妈都要被你压坏了”上官云爵笑着打趣莫纨。

“二哥嫉妒我。”莫纨嫌弃的瞪了上官云爵一眼,抱着莫悦的胳膊不撒手。

“阿泽,你爸妈没来吗?”乐砂看着南宫泽一脸笑意问了一句。

“爸妈和沛儿早来了,在那边休息区坐着,爷爷奶奶不爱凑热闹,去上官家找上官爷爷奶奶叙话去了。”南宫泽答。

“那我们过去找舒诗聊聊”乐砂询问似的看着莫悦,莫悦点头,拍了拍莫纨抱着她的手,莫纨放开这才跟着乐砂过去了。

“我妈又抛弃我。”莫纨叹了口气,拖着伊绒一起,推着上官云爵和南宫泽便往一边去“走走,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伊明赫看着孩子们玩闹,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孩子们都长大了,不粘人了。”

上官署面无表情的点头“是啊,都长大了。”

“夙凌还在部队?”

“嗯,他还是比较喜欢部队的生活。”

晚上六点半,宴会开始,南宫陌没到,伊澈也没到。所有人都站起来,聚集在讲演台的前面,伊觉作为掌权人自然先开口讲话,主持人先站在台上讲了一段开场白“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感谢你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伊氏集团的周年庆典,现在我宣布今晚的宴会正是开始,我们先请伊董事长上来给大家讲两句,大家欢迎。”

底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伊觉意气风发的撑着手杖走到台上,一只手抬起来往下压了压,底下的掌声戛然而止。

伊觉浑厚的嗓音通过话筒传向宴会厅的每个角落里“欢迎各位参加伊氏集团又一次的十周年宴会,伊氏到如今已经历了一百年的沉淀和努力,这不光是各个领导人的努力,更是伊氏集团上万员工的努力,也是各个合作商的相互督促与共赢。今天大家吃好喝好,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海涵。”

伊觉从台上下来,主持人便上去又分别请了伊远翔和伊远仁上去讲话,等他们各自讲完话之后宴会才正式开始,纷纷有人到场中央开始跳舞,宴会厅响起的是温和缓慢的舞曲。

这时,南宫陌从入口进来,吸引了大片人的目光。

身上沉稳的黑色西装更添俊逸,温润的脸上带着笑意,有人替他拿了披在身上御寒的风衣去存放,他便目不斜视的走向北边休息区,不少名门小姐皆上前打招呼,都被他一一礼貌点头忽略。

南宫陌走到舒诗面前,笑着同几人打招呼“妈,莫阿姨,乐阿姨。”

第八十七章 宴会

乐砂笑着应答“陌儿越来越有南宫大哥的风范了,这模样得迷死多少名门小姐啊,得亏我早生了几十年,否则不得哭死啊。”

“乐阿姨,您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比起陌儿来,我家老大可是自愧不如了。”莫悦煞有其事的开口。

“凌老大和我比武力和气场,那生生比我强了百倍,就是不如我会笑,才惹得你们嫌弃。”

“夙凌这孩子就是老成了些,脸上笑容少,可比陌儿出息多了。”舒诗笑着开口,抬头冲南宫陌笑了笑“不用顾着我们,司韶刚才来过,应该在餐柜那边。”

“那我先过去看看。”南宫陌冲三人点头,转身便往餐柜那边去了。

三人看着南宫陌游走在人群中的背影,莫悦眉眼清淡,语气柔和“年轻辈的孩子当属陌儿最为讨人喜欢。”

舒诗叹了口气“也是个执拗的人。说起来,我还是喜欢云爵和阿泽那样的,阳光,性格好。”

乐砂头疼了一下“最不讨喜的估计就是我家那小子了,成天不见人影,性格乖张,谁都不放眼里。”

“阿沉也是被逼的。”莫悦答,视线却看着不远处说话的两人。

方落一袭红色晚礼服尤为抢眼,南宫沛儿一件藕色晚礼服清新脱俗。红色本就代表张扬,方落却是一副温婉的模样,撑不起来这个颜色的霸气。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倒像多年的姐妹,感情甚好,不过两人的眼色都时不时落到不远处同司韶说话的南宫陌身上。

“你家这个沛儿”乐砂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对陌儿似乎不太一样啊。”

莫悦思量半天,看着舒诗斟酌开口“这个孩子,不像南宫家的孩子。”

舒诗到也没在意,笑着说“且看看吧,我也不信这是我自己生的。”

场中央传来一道惊呼,周围很快就聚集了一圈人,伊绒最喜欢看热闹,生生拉着莫纨挤到了最里面。

一个身穿黄色连衣裙礼服的女孩子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面前沾了红酒的污渍,不由得朝站在她面前拿着红酒杯子的女子大叫“你故意的?”

拿着杯子的女子长了一张姣好的脸,眉眼清淡,不苟言笑,看着面前的女孩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这裙子有多贵啊。”

莫纨碰了碰伊绒的胳膊,下巴点了点说话的人“这人好眼熟,你认识吗?”

伊绒小声凑到莫纨耳边说“程貌的姐姐,程婉。”

“那另一个呢?”莫纨又问。

“没见过。”伊绒摇头。

程婉见对方不说话,再看着她一身休闲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富家小姐“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啊。”

“嗯”对方淡淡的回答,气的程婉上前走了两步“撞了人都不道歉,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形象的嚷嚷就是你的教养吗?”女子拧眉。

“这是怎么了?”方落适时站出来,落落大方的询问,颇有主人姿态。

“四小姐,她弄脏了我的衣服。”程婉见到方落,脸色并没有好一些“我看四小姐应该好好查查,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方落笑着“程小姐,首先给你造成的困扰我们很抱歉,不过这是三哥的酒楼,她自然不可能混进来,大家都是伊家的客人,各退一步怎么样?”说着看看向了当事人的另一个。

另一个不打算搭理,转身便想走,却被南宫沛儿给拉着了,语气温柔“这位姐姐,四小姐在问你话呢?”

“苏琅?你怎么在这儿?”一道声音响起,一个身穿浅粉色露肩晚礼服的女子走过来,大气温婉的模样可是把方落比下去了。

“苏艾?”苏琅听见声音,转头去看着说话的人,有些不确定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艾追问,脸色有些不悦,看来和苏琅关系不好,因为苏琅此时皱着眉,眼里全是不耐烦。

“跟你无关。”苏琅冷声开口。

“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就要赔,一走了之算怎么回事?不会是没钱赔吧?”

苏琅不悦的看着苏艾,苏艾同样不悦的看着苏琅,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似乎下一刻就会打起来。

“这只是一件小事,不要扰了你们的兴致,程小姐我们有备用的礼服,请你移步换衣间,你看这样可以吗?”

程婉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同意了方落的提议,转身跟着服务员去了换衣间。

方落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人,笑着缓解氛围“两位既然是姐妹,哪有见面就掐的道理,我想这是你们独特的相处方式吧,看在我的面子上,两位握手言和怎么样?”

人群中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始议论,先前的窃窃私语不一会儿便成了明目张胆的评头论足。

“原来是苏家的两个女儿,这大女儿连一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小女儿却穿着高定。”

“当初这大的可是被赶出苏家了,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能是什么,人又年轻又漂亮,指不定跟哪个公子哥来的呢。”

苏琅对别人的冷嘲热讽视而不见,转身便朝休息区走去,找了个角落坐下,苏艾听见旁边人的议论,虽然冷嘲热讽的主角不是她,也是觉得心里不高兴,冷冷的看了一眼叽叽喳喳说话的人转身往餐柜走去。

方落见苏琅和苏艾分别去向两个不同的地方,冲周围看戏的众人礼貌的抱歉“今日一点小插曲扰了大家的兴致,我献丑弹一首钢琴曲向大家赔罪。”

周围人纷纷拍手叫好,方落大方的走上台坐到了那架白色钢琴前的凳子上,不一会儿流畅悦耳的钢琴曲响起,惹得好多青年才俊行注目礼。此时的方落,优雅的像只白天鹅,惹得一众单身男士驻足观赏。

司韶看着高台上的那抹身影,讥诮道“她倒是会为自己谋机会。”

南宫陌没兴趣和他谈方落,连看一眼都懒得,索性低着头不说话。刚才的闹剧他不是没看见,心里却想的是伊唇如果在的话,处理起来比这个干脆利落,别人一口一个四小姐叫她,她既不应承,也不解释,真是心机深沉呐。

南宫陌扫了一眼整个宴会厅,外面除了在一旁喝酒的伊朗其他人似乎不是在和别人攀谈就是在包厢里面呆着,方落这么一来处理了事情又不邀功,肯定会得到别人的赞赏。休息区那边也没几个人坐着,整个宴会厅除了有各自事情的人几乎都在看着弹钢琴的方落。

司韶看见了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了一下,得到他的许可便走开了,此时方落已经弹完曲子,站在台上谢了礼,才缓缓走下来。

不只是那位夫人看着方落觉得甚是欢喜便开口恭维“四小姐不仅人长的漂亮,钢琴弹得也是如此的好,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将来谁娶了你,可真是福气。”

“阿姨,您这不是折煞我吗?”方落答。

“四小姐不用这么谦虚,南都市恐怕能比得过方小姐的没有几人呐。”另一个夫人开口笑道。

方落站在几个夫人中间,脸上挂着笑容,任谁都看不出破绽,既不是得意,也不是谦卑,就是自信的笑容。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方落都快夸上天了,方落始终笑着,谦虚的回答别人抬举她了,倒也没有得意忘形。

许是人群众多,一个服务员手中的托盘被人推了一下,托盘里的红酒看着便要朝方落扑过去,服务员得罪不起只能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接了喷洒的红酒,却撞了正交谈甚欢的几个人。

服务员连忙道歉,其中一个夫人不理,趾高气昂的开口“你知不知道你撞得是谁?”

服务员是个不大的男孩子,见状只得低着头不停的说对不起。

那位夫人不依不饶,拉着服务员便要找警察,嚷嚷着要报警“我看你是想要偷东西,故意撞我的,我要报警抓你这个小偷。”

“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你。”服务员慌张的辩解。

旁人都知道这是无理取闹,却也没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我看算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方落说着好话。

“不行,四小姐,你别因为一时心软就放过这样的惯犯。”妇人依旧不依不饶。

“对啊,必须报警。”另外几人附和,这一动静之大,惹得其他人都把目光聚集过来。

不远处,乐砂看着方落不停当和事佬的模样有些不满,声音带着讽刺“这个方落,还真当自己是伊家人了。”

“那女人明显是故意的,哪有撞一下就成了小偷的。”莫悦叹了口气。

“看样子,是想给方落制造机会出风头。”舒诗发表自己的观点。

而不远处的妇人还是不依不饶,方落依旧好脾气的劝着,大约十分钟妇人才松了口,指着服务员颐指气使的开口“今日是四小姐心肠好,不然我肯定送你进派出所。”声音之大,所以让很多人听见。

本以为这出闹剧就此作罢,没想到来了个不速之客。

“我倒是不知道,伊家四小姐什么时候改姓方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刚柔并济,果敢干脆,清亮中带着一股霸气,又似黄莺出谷,婉转动听,颇有穿透力传进宴会厅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八十八章 何时改姓了?

众人疑惑,都看着入口处。南宫陌听见这声音的时候只是嘴角一勾,面上没什么变化。伊绒听见这声音立马奔向入口处,上官云爵和南宫泽相视一眼,目光死死盯着入口。

方落脸色煞白,一脸的不可置信。

从入口进来的人身穿一件淡蓝色的挂脖露肩晚礼服,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面。身材姣好身形修长,脸上略施粉黛却惊人心魄,艳冠群芳。中长的头发做了简单的编发,辫子上零星的点缀了蓝色的满天星。

本是一件温婉柔和的晚礼服偏巧被她穿出了霸气,她昂首挺胸,步履似闲庭信步,面上清冷淡漠。身后跟着瞿姨,一脸镇静的模样。而她挽着的人,不是伊澈又是谁?

有人窃窃私语议论开来,都在猜测伊家四少爷带来的人是谁。

伊唇松开伊澈,走到方落面前,穿了高跟鞋的她竟比方落还高上几分“我刚刚的话,你听见了吗?”

刚才找茬的妇人见伊唇如此傲慢无礼,便开始替方落打抱不平“你是谁?怎么如此莽撞无礼,谁许你这样和四小姐说话?”

伊唇勾起好看的笑容,眼里却是一片冰凉,嗤笑道“你一口一个四小姐喊得如此亲热,却问我是谁?我倒想问问你,伊家四小姐什么时候改姓方了?嗯?”

妇人还是不明白伊唇话里的意思,眼睛看着方落,见方落脸色发白,眼睛始终盯着伊唇,似乎忘了反应。

伊唇很满意方落的反应,包括大厅里的所有人的反应,不知情的一脸疑惑,知情的更是一脸疑惑,恐怕除了南宫陌谁也不会知道伊唇会在伊家十周年庆典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四姐姐。”伊绒兴高采烈的跑到伊唇身边,撒娇的抱着伊唇的胳膊甜甜的叫了一声。

伊唇淡笑着拍了拍伊绒的头,并未说话。

而舒诗看见伊唇先是疑惑,如今听见伊绒喊得这一声四姐姐更是情绪复杂的厉害,看着走近她的南宫陌更是眼中凌厉乍现,隐忍的怒意堵在心口,拳头攥起。

南宫陌走到三人面前,莫悦和乐砂对视一眼,乐砂看着伊唇的身影问南宫陌“那个是伊唇?”

南宫陌一脸温润,带着浅浅的笑意,眸光微凉,听见乐砂的问话点了一下头,回,“是”。

舒诗一脸寒霜,猛的站起身,颤抖的手指着南宫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南宫陌闻言,脸上的温润褪去,点了点头,坦然的看着舒诗,“是。”

舒诗抬手,南宫陌一眼不眨的看着舒诗,表情冷淡。而莫悦则是截断了舒诗挥下来的巴掌,摇了摇头“你冲动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着宴会厅中央,没人注意到这一幕,伊唇却是余光扫见了。

伊唇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也不理会某些人的指指点点,径自的抬步走到台上,自信的往那里一站,拍了拍话筒,刺耳的声音便传遍宴会厅的每个角落。

扫了一眼大厅里盯着她的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你们一定都在疑惑我是谁。我想这里的所有人就算不认识我这张脸,那也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

下面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伊唇看见宴会厅北边的包厢门拉开,率先出来的就是伊森和方琼,眼眸中寒光乍现,面上却笑得格外灿烂“十三年前差点烧死方小姐的人就是我,我想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们也不会忘了伊唇这个人。”

伊唇明显看见伊森脸上的震惊和方琼故作轻松僵硬的脸,“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死?当年对外宣称我死了的人,此刻恐怕最有发言权把。”

伊唇站在台上,看见众星捧月的伊觉从包厢里出来,十三年不见,顶多就是头发白了些,那副严肃的模样记忆犹新,还是十三年前的那根手杖,身边的人,想必那就是童佳倩了。

伊家的每个人她都记得,不敢忘记分毫,就是为了这一天。

伊家的人看见伊唇,每个人的脸色各异,唯一相同点就是不可置信,仔细看看还会发现隐忍的情绪。

“哼,不孝女,谁允许你回来的?”伊远翔看着台上的伊唇怒喝,样子似见到仇人一般。

“大先生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伊唇笑了,笑得眼中湿润,心里一股怨气油然而生却隐忍不发:“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那里还得通过别人允许?”

“你害死南宫沛儿,差点烧死落落,从小心思歹毒,纨绔不化,你还好意思回来?”伊远翔始终一脸怒气,那副模样恨不得扒了伊唇的皮。

“好意思?”伊唇嗤笑“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既然爸当年把你送走了,你就不应该回来,你害了别人,为了赎罪就该永远不出现省的碍别人的眼。”伊森接过话,与伊远翔同出一气。

伊唇伸手指着大厅中站着的人问“你问问南宫沛儿,我何时害过她?”说着手指的方向又指向方落“你问问方落,我何时害过她。”

伊森不开口,显然没了话。

“滚下来。”伊觉皱眉,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炸开,伊唇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含笑看着伊觉“伊老先生在跟谁说话?”

“你说我跟谁说话?”伊觉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伊唇回答,“如果是一个外人,一不是您的员工,二不是您的佣人,为何要听你的话?”

“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伊远翔指着伊唇怒不可遏。

“爷爷?”伊唇冷哼“我被判定精神病的时候,他怎么不是我爷爷?我被藤条打的死去活来他怎么不是我爷爷?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我送去两千多公里远的临江县,受尽十年折磨的时候他怎么不是我爷爷?”

伊觉倒是没生气,往前走了两步,泰然自若的看着伊唇“那你既然不承认你是伊家的人,既不是客人也不是员工,那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伊唇离开台上,走下来,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又优雅,伊家的人被众人围在中间,伊唇缓步走过去,和伊家人相对而立。

伊唇:“您也说了,我不承认我是伊家人,别人也不承认我是伊家人,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伊家的诸位,我是谁?只要你们给我个满意的答案,我立刻转身离开,从此不再出现碍你们的眼。”

伊唇这话一出,无人站出来说话,如果被人承认她是伊家人,那么她就会问,当年因为一个南宫沛儿轻易就舍弃了她,却把方落养在伊家,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不是,那么她身上流的血是谁的,凭什么为伊家人的错误买单。

伊唇见没人说话,嘴角带起凉薄的笑“怎么了?这个问题不好说还是不敢说?”伊唇走到方落身边,“别人口口声声叫你四小姐,你都不曾反驳,那么我想问,你为何姓方呢?”

方落早已沉淀情绪,泪水盈盈的看着伊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那是别人叫我,我都不曾答应过。伊唇,你要相信我。”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伊家人,为什么今天又在伊家的场子上指责别人?如此好没有礼貌。”南宫陌沛儿上前一步站在方落的旁边,眉眼愠怒的看着伊唇。

见南宫沛儿此番动作,南宫泽站在人群内围,不由得蹙了眉。

伊唇笑看着南宫沛儿,“南宫小姐。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95年春街塘的事情你忘了吗?”南宫沛儿丝毫没察觉到不对,脱口而出。

“原来你还记得,那么是我推你的吗?紫檀路上人人知道南宫小姐不会水性,如果是我推的你,那么,你今天为什么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再说了,南宫小姐什么时候改姓伊了,也开始插手伊家的事情?我就算不是伊家人尚且还顶着个姓,你呢?”

伊唇一番话怼得南宫沛儿哑口无言。

“你......你强词夺理。”南宫沛儿跺了一下脚,娇俏的脸都快急哭了。

伊唇笑了一下,转身看着伊家众人“我觉得我是不是伊家人这个事情要问问大先生和大夫人,毕竟DNA可做不得假。”

伊唇走到台上,将手里的优盘插入usb接口,大屏幕上投放的就是DNA报告。

“你今天到底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你拿着这DNA报告不就是想证明自己是伊家人?”伊觉手里的手杖有利的杵了杵光滑的琉璃砖,放出砰砰砰的声响。

“爷爷这话是承认我是伊家人了?”伊唇挑眉。

“我什么时候不承认了?”伊觉冷哼。

“那大先生和大夫人可也是承认我了?”伊唇又问。

“唇儿,别胡闹了,妈没有不认你啊。”胡丽一脸悲戚,眼眶氤氲,说着便有眼泪流出来,倒真像是没有不认她呢?那方才一声不吭是在等待时机吗?

“赶紧滚下来,这是你胡闹的时候吗?”伊远翔怒喝。

“我滚下来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父亲,父亲可愿替我解答一下?”

伊远翔眯着眼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回家之后,多少问题我都为你解答,现在你不应该继续胡闹下去,别给伊家丢人。”

伊唇不怒反笑,眼睛却看着伊澈“四哥,你说我该不该问?”

伊澈今日身着黑色西装,眉眼冷漠,听见伊唇问她,冷冰冰的回了一句“这是你的事情。”

第八十九章 刀锋凌厉

“我倒是想回家问,可是不知道这个家我回不回的去,我今日想问的问题牵扯到外人,所以,我还是在这里问清楚比较好,毕竟若是再有个欲加之罪,可就不好送走我了。”伊唇笑着开口。

“你想问什么?”温润的嗓音传来,南宫陌走到人前,抬眼看着台上的伊唇。

伊唇看见没人帮腔,也没人说话,觉得甚是无趣,如果是在伊家老宅,伊远翔估计早就叫人把她关起来了。

“我倒是想听听,你想问点什么?”舒诗站在南宫陌身边,脸色隐忍着怒气。

“既然牵扯到外人,那在此说开也好,伊老先生以为呢?”莫悦眉眼清淡的看了伊唇一眼,冲伊觉开口,声音不喜不怒,很平淡“这么多年小四想必有很多埋怨,伊老先生不妨听她诉诉苦。”

“既然如此,那你且说来听听,要你父亲给你解答什么?”伊觉此时也不得不妥协,她在伊唇脸上看到了狡猾的笑,眉眼间满是坚毅,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今南宫沛儿完好无损回来,当年的事情也是该有个了断。

“第一个问题,父亲可还记得方落为什么会养在伊家?”

“爸和方叔叔是好友,方落父母意外身亡,作为孤女,父亲将她养在身边也是情理之中,倒是你心眼小的容不下人。”伊森替伊远翔回答了这个问题,表情嘲讽的看着伊唇。

“第二个问题,父亲的BHC药物研究的可还成功?”

伊森脸色白了白,伊远翔看着伊唇,眼眸中满是凌冽的刀子,一刀一刀剐在伊唇的身上,不说话。

“看来不成功了。”伊唇替他回答,随即眯起眼睛问“那我想问问父亲,是否因为缺少了我这个试验品,所以数据有误?”

“唇儿,你说什么胡话呢?”胡丽看了一眼伊远翔,担忧的问。

“胡话?”伊唇嗤笑“94年初到95年年底,你们每个月强迫我吃下去BHC的失败品,我就是因为一句胡话没有说,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南宫陌温润的脸阴沉下来,眸光中带着嗜血的阴鸷,冷声问“你吃了两年失败的BHC?”

闻言,伊觉皱眉看着伊远翔“公司制药这块有这款药么?我怎么不知道?”

伊远翔铁青着脸看着台上的伊唇,双手在裤口袋里紧握成拳泛起青筋,伊唇在伊远翔开口之前抢先开口“您当然不知道,BHC全称是BrainHeartControl,中文名是脑力心智控制,主要成分就是LSD,目的是为了控制人的心智和脑子,伊家每个孩子出生前都会测试智力,您知道我的智力多少吗?170,所以我很荣幸的成为了BHC的试验品,父亲,看见我如今完好无损是不是很惊诧?”

在场的人都是一脸震惊,先不说伊唇嘴里说的是真是假,单单是这样的遭遇也是惹人同情的,更何况伊唇说的铿锵有力,不容辩驳。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伊远翔不怒反笑,厉声问道。

伊唇不答反问,“第三个问题,父亲可还记得94年春天的事?可还记得为什么拿我当试验品?”

上官云爵和莫悦脸上都阴沉下来,如果94年春天的事情,那他们可是疑惑了十几年,一想到伊唇当初的模样至今心有余悸。

伊远翔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伊唇当年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还能活着回来,而且他一点风声没收到,如今才让伊唇打他个措手不及。

“父亲不好答是吗?”伊唇看着伊远翔阴鸷的面容,笑靥如花的脸骤然变得冷寒“那你且听我说的对不对。94年3月12日,你在东院约见方落父母二人,因为BHC的出售问题产生口角,方落父亲扬言要拆伙单干,你安抚方建斌无效,便示意胡娇下手,谁知道胡娇下手过重,当场用花瓶砸死了方建斌。那天晚上,方建斌的尸体就埋到了紫檀花园,我说的可对?”

“一派胡言,既然如此,胡娇为什么不告发我?”伊远翔反驳。

“那就得问问你的好儿子和你的好女儿了。”伊唇说着顿了顿,视线看着胡丽“或者说,问问我的好母亲。”

伊森脸色发白,急切的指着台上的伊唇“你小时候就有精神病史,如今还在这里满口胡话,真是无可救药。”

“我是不是满口胡话,给你看点东西你再说话。”伊唇抬眼看着人群外的瞿姨“瞿姨,把我准备的东西给大少爷好好看看。”

瞿姨应承,拿着东西往前,众人自动让出来一条路,瞿姨将文件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份,递给伊森,伊森看完之后双目圆睁,满是震惊,嘴里大声嚷嚷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说着便想把手里的纸张撕个粉碎。

“可千万别撕,我有很多复印件,你要是撕了,明天整个南都市都会知道,你伊森不过是个......”

“你住口!”伊森冲伊唇咆哮,伊唇适时止住了话。

伊朗伸手夺过伊森手里的东西“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惹得你这么紧张激动。”

伊朗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纸上是什么东西,就被伊森扑过去抢过来撕了个粉碎,碎纸片紧紧的攥在手里,几步冲到台上,伊唇在他刚踏上台上的时候移开身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他踢下高台“我告诉过你,你曾经怎么对我,我会加倍还给你。”

南宫陌走到伊森身边,捡起地上的一片碎纸片,刚好碎纸片上写着亲子鉴定四个字,随即了然“我当时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原来是个亲子鉴定。”

周围轰然炸开,都在小声猜测是谁和谁的亲子鉴定让伊森如此慌乱。

“父亲现在知道胡娇为什么不举报你了吗?”伊唇再次看着伊远翔“我想您不爱说实话,那我也一并替你说了,胡娇3月15日找你,威胁你将失败的BHC出售,你们发生口角,争执间你掐死了胡娇,当晚她的尸体同样被埋在紫檀花园里。您是不是又想说我一派胡言?这可得感谢你的好儿子了,伊森从3月12号一直将我关在阁楼直到3月20号,刚好阁楼的窗户留了个缝隙,我看见了所有事情的经过。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起来?那是因为我碰见胡娇和伊森有说有笑,伊森口口声声喊她妈妈。”

“不许说”伊森的咆哮和伊唇的最后一句话同时响起,可是伊唇面前有话筒,伊森的咆哮声并未盖过伊唇,听见这句话,伊森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伊唇充耳不闻,也看不见伊远翔满脸的阴鸷,更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继续开口“我妈3月16日从娘家回来,发现我不在,便寻到阁楼,将我放出来。可是您并不在乎我每天去了哪里,每天是否活着,我妈询问你为什么不顾我的死活,你便和她大吵说我是个孽种,不配来到这个世上。”伊唇说到这里浑身颤抖,眼里已经氤氲一片,声音强忍着镇定“我躲在北苑的假山后面听见你们吵的越来越厉害,您竟然想像掐死胡娇一样掐死我妈,我冲出去阻拦,您竟然丧心病狂的想将我和我妈活埋了”最后一句伊唇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再也忍不住悲伤。

“唇儿,妈在这呢,你说什么胡话呐?”胡丽满脸泪水,泪眼模糊的看着伊唇哀嚎。

“妈?”伊唇冷着脸破涕为笑,冷笑的看着胡丽“你是我妈吗?”

上官云爵和莫悦对视一眼,伊绒早已泪流满面,莫纨神色悲伤的看着台上又哭又笑的人,伊家的其他人震惊的忘了反应,伊澈冷冰冰的脸上此时也动容了,有了龟裂。

南宫陌脸色阴沉的厉害,裤兜里面的手早已攥紧拳头,眸光中满是震惊和不舍得看着台上的人,听到她被迫服用了两年BHC的失败品的时候就是心疼的厉害,如今知道她曾今差点被活埋是什么心情呢?心痛,后怕,愧疚,庆幸,一样不少。

莫悦稳了稳心神,眼眶中还带着雾气,不确定的问“那日你躲在上官家院墙外,可是跑出来了?”

闻言伊唇看着莫悦点头,声音悲戚“是,我跑出来了,我妈拖着我父亲我才跑出来的,那晚下了很大的雨,我亲眼看见我妈浑身是血,还没死透就被活埋了。”说着,视线看着胡丽,神色一凛,声音凄厉“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我妈?”

胡丽脸色惨白,嘴巴颤抖着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伊澈接到电话,内容便是伊家老宅北苑的花园里,挖出一具骸骨。法医初步鉴定,死者身上多处骨头断裂,疑似刀伤,死者身份需要带回公安局做进一步的鉴定。

“这是不是真的?”尽管伊觉已经72岁高龄,身子骨也是硬朗的很,此刻听到伊唇的控诉,也不由的颤抖着声音询问身边的伊远翔。

伊远翔没有回答,阴笑的看着伊唇,声音有些阴森恐怖“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后果?”伊唇冷笑“父亲这话我可是听不明白了。当年被关在阁楼,被你们试过药之后,伊森可是经常趾高气昂的跟我炫耀,您是如何的喜爱他,偏袒他。还偏巧告诉我我吃的东西是什么,如此你怎么不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第九十章 刀刀要害

众人只见伊唇一脸冷漠,脸上坚毅如薄刃,在宴会厅的白光下闪烁着寒霜。眼睛盯着前方,除了先前凄厉的喊过一声,便早已恢复如常,那模样像极了孤身入胡的将军,一个人威风凛凛,丝毫不惧怕面前的千军万马。

眉头舒展开来,眼睛幽深,眸光闪烁着坚定而又嗜血的光,那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倒是能震慑旁人几分,众人这么些年只知道伊家子女众多,出挑的也就伊明西和伊沉二人,不曾想,不是将门偏偏出了个虎女。

伊唇扫了面如死灰的伊森一眼,挑眉继续开口“第四个问题,父亲可听好了。95年11月13号,宫沫被人贩子抓了,15号方落告诉我宫沫被关在春街口,为何最后我和南宫沛儿被抓了,方落却只是受了点伤回了伊家?傅雅为什么会和你出现在春街口?”

舒诗一听闻这件事,猛然转脸看着伊远翔,南宫昀眯起一双眸子打量着伊远翔,南宫家和伊家虽说是百年世家,倒是不怎么和伊远翔和伊远仁有过多来往,此时听见伊唇的话不由对当初的事情有了一些怀疑。

方落、南宫沛儿和伊唇三人一起去春街口,为什么只有方落一人回来了?紫檀路人人都知道南宫沛儿喜欢和伊唇一起玩,却从来不对方落假以辞色,如今回来的沛儿倒是同方落更像是惺惺相惜的好友。

“是因为我、南宫沛儿、宫沫符合你们试验的条件对吗?”伊唇看着伊远翔阴鸷的脸,笑了一下“先是天资聪颖,再是体质特殊、然后是为了满足你们丧心病狂想要研究出控制人体大脑和心智的药物,让我们活着与常人无异,实则供你们驱使。伊远翔,你野心可真够大的,千禧年二奶奶的死,你可以解释一下吗?那药到底是维生素还是你们母子俩偷梁换柱了?”

“我妈的死,和你有关系?”一向儒雅的伊明赫此时也是双眼寒光,心里的震慑不比旁人少,再看伊远翔一副阴冷的看着伊唇的模样联想到他平日的所作所为,心里警铃大作,见伊远翔不回答也不看他,不由得声音沉了沉“大哥!”

伊远翔偏头,眸光猩红嘴角带着阴笑扫了伊明赫一眼“她精神病发的时候,什么胡话没有说过?片面之词你也信?”

“大哥,我看你的反应,倒不像是小侄女的片面之词啊”伊远仁煞有其事的开口,面带微笑的看着伊远翔“如果我没有记错,有一段时间你确实经常去看二娘。”

伊远翔偏头看着伊远仁,面色不善“二弟,晚辈看望长辈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会出现什么后果你知道的。”

伊远仁笑了一下,往旁边走了两步,倒是离伊明赫近了一些,不再开口。伊明赫攥紧的拳头被一双手握住,乐砂贴着他的身体,小声开口“静观其变,明西还没回来呢。”

伊明赫松开,反握著乐砂的手,朝乐砂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周身气场已经温和下来,在人群中他还是那个博学多才,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

“有心人利用?”伊唇冷哼“父亲可是说我?”

“从前便听闻你的一些事迹,纵然你怪你父亲将你送出去,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声讨自己的父亲,做人还是要谦逊些,尊重长辈,友爱兄弟姐妹这是基本,你看我说的可对?”童佳倩声音响起,倒是没有声讨的意思,仅仅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来劝说。

伊唇面露笑容,眉眼清朗,眼眸含春,声音酥脆“小奶奶这话说的不错。”

“既然如此,你方才说你所问之事牵扯外人,如今的四个问题都可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如此倒真像是说了胡话了。”童佳倩闻言立马接话。

“小奶奶真有意思,我倒是不知道方建斌和胡娇什么时候不是外人了?又或者说方落、南宫沛儿、宫沫也不是外人?还是说,小奶奶住在伊家十几年忘了自己的姓了?”伊唇反问。

“你!”童佳倩伸手指着台上的伊唇,面露怒气,胸膛微微起伏,似乎被气着了“简直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伊唇挑眉,笑意加深“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不知好歹。”伊唇瞬间敛了笑意,看着瞿姨冷声开口“瞿姨,你来替大家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瞿姨冲伊唇点头,毫不惧怕的迎上伊家人的目光“千禧年那年三月,我在东院亲耳听到大老夫人和大先生说话,并且大老夫人嘱咐大先生必须动手解决了小姨,只因大老夫人无意间知道了小老夫人换了小姨的药,所以让大先生把维生素换成给曾经给四小姐吃的药,小姨本就有心脏病,一颗完好的心脏尚且承受不住,何况是小姨。”瞿姨说到这里,泪眼朦胧的看了伊唇一眼,见伊唇坚毅的声色似得到鼓励一般,继续开口“那一天我寸步不离小姨,就是怕大先生动手,可谁知道小老夫人借用我是个寄人篱下的佣人为由,指使我出去替她买东西,偏巧遇上小车祸,赶回来晚了,就看到小姨已经躺在房间的地板上没了呼吸。”瞿姨说着,眉眼凌厉的指着伊远翔和童佳倩“你们简直丧心病狂,勾结起来想独吞伊家财产。还利用乔缘威胁我,替你们汇报三少的一举一动,甚至利用乔缘谋害四小姐,其心可诛。”

童佳倩冷笑着看着瞿姨“一个被赶出伊家的杀人犯,如今来指认无辜之人,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伊远翔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瞿姨“瞿姨,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些话是不是她逼你这么说的?她从小就心思歹毒,没想到如今狠辣至此,竟胡言乱语随处污蔑人,瞿姨,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着她?”

“四小姐什么好处都没给我”瞿姨掷地有声,“大先生,我小姨知道你当初派人挟持宫沫,让方落引诱四小姐和南宫小姐前去春街口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于是,她说的话录了音一直都在我手里保管,就是为了今天撕开你伪善的面具。”

“我看你真是活够了。”伊远翔突然冲到瞿姨面前,伸手凶狠的扼住了瞿姨的脖子“说,伊唇给了你什么好处。”

一颗拇指大的石子斜面而来,砰的砸在伊远翔的太阳穴处,伊远翔猝不及防只得松开了手,瞿姨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你,想,杀人灭口吗?”

伊远翔还想有什么动作,突然余光看见一个东西直射过来,躲避不及被石子打在了眉心,接着就听见伊唇清冷的声音“十三年前我能从你手里抢人,十三年后我依旧可以。”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深深浅浅的呼吸交错着异常清晰,伊唇毫不在意,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把锃亮的匕首指着伊远翔“伊远翔,你若是再动瞿姨一下,我再扔过来的就不是石子,而是刀子了。”

伊远翔笑了,笑声之大,面色狰狞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我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拿你试药,而不是直接杀了你,才让你隐匿锋芒十三年,你这一刀,砍的可真是又准又狠呐。你和你妈一样,心狠手辣,恬不知耻。”

“心狠手辣?比得过你吗?”伊唇开口,“你连亲骨肉都能下手,谁能比你歹毒?”

伊觉看着伊远翔和伊唇之间你来我往的博弈,前思后想纵使再怎么经历世事沧桑也是心里卷起惊涛海浪,久久平静不了,冷声厉喝“你竟然残暴至此?”

伊远翔回身,目光阴鸷的看着伊觉“残暴?哈哈哈哈哈”伊远翔抬手指着伊觉“你先娶我妈,为何偏偏结婚证上配偶一栏是花芬的名字?我妈纵容你娶几个姨太太,你连基本的尊严都不曾给她,伊觉,你好狠的心呐。”

众人哗然,不知情的显然都不知道伊觉的原配夫人,合法妻子竟然会是花芬,而不是大房太太,也难怪惹得大房太太心生不满,情皆是孽,谁能逃过一二呢?

“我从未厚此薄彼,也从没苛待你母亲。”伊觉抬起手杖敲了敲地板,怒不可遏。

“是,你不曾苛待她,可是你何曾善待过她的孩子?所有的好处全给了伊明西和伊明赫,你至我们于何地?我们做的再好,你眼里都看不见,你只知道花芬的孩子,只心疼他们。”伊远翔暴喝,双目猩红。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伊远翔和伊觉的身上,伊唇眉头皱了皱,伸手捂住心脏的地方,低下头稳了稳心神,余光扫见一道红点掠过,猛然抬起头,移开身子往前几步冲下台跑到伊觉身边推了伊觉一下。

砰的一声响,伊唇大腿上一朵猩红绽开,隐约还有碎肉飞舞,闷哼一声捂住伤口,殷红的鲜血通过她白皙的指缝不停的往外冒,额头在意聚集一层细汗。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听见枪声,众人惊呼着四散逃离,瞿姨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伊唇,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四小姐,您没事吧?”

伊远翔趁乱逃走,伊唇忍着痛大呼“四哥,别让他逃了。”

第九十一章 祈求

南宫陌几步最先冲到伊唇身边,看着她的模样,眸子瞬间染上猩红,一张俊脸阴沉的能滴出墨来,双手颤了颤竟然不敢去触碰伊唇,只能暴怒喊道“黎准,修文,人若是逃了,我让你们偿命。”

没人应声。黎准和修文在这一变故最初便已经冲出宴会厅,司韶也不知去向。伊唇第一次苍白着脸色,没有捂住伤口的手抓着南宫陌的胳膊,眼里满是渴求,声音带着哽咽“南宫陌,我求你,帮我抓住他。”

“有人去了。”南宫陌冷声回答。

伊唇摇摇头“我不信他们,我只信你。”

这话落下,南宫陌猛然站起身子,大步走出宴会厅,声音冷冽“阿泽,云爵,送她去L医院。”

南宫陌的人影早已消失在宴会厅,舒诗看着这一变故,又看着伊唇推开伊觉,替瞿姨挡了这一枪,怎么看来也不是别人口中心肠歹毒,心狠手辣之人,不由得心疼起伊唇来,南宫昀见状,只得叹了口气拍了拍舒诗的背。

上官署腿脚不便,上官云爵和南宫泽最先便护着了上官署和莫悦,莫纨和伊绒躲到了休息区那边,宴会厅众人都蹲下身子尽力保住自己,伊觉反应过来看着伊唇,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身边也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伊唇,一个是伊明赫,一个便是同伊明赫一体的乐砂。

丁卡进来疏散了宴会厅里面的人,调动了皇家酒楼所有的保安护送客人从宴会厅到皇家酒楼门口上了各家的车子,丁卡走到伊唇身边蹲下身眉眼担忧的询问“四小姐,您没事吧?”

伊唇苍白着脸摇了摇头,冲丁卡有气无力的说“你送瞿姨回祁龙苍,让平时守在暗处的人24小时保护瞿姨的安全。”

“可是,您还......”丁卡急切出声。

伊唇打断丁卡的话“我不要紧,先送瞿姨回祁龙苍,出了事唯你是问。”

丁卡不情愿的听了伊唇的话,站起身打算送瞿姨回去,瞿姨担忧的看了伊唇一眼,满是踌躇,伊唇冷眼看过去“你帮不上我的忙,回祁龙苍好好呆着,童佳倩打发过去的人,让她们哪来的回哪儿去。”

瞿姨和丁卡离开,上官云爵蹲下身来检查了伊唇的伤口,南宫泽站在一边神色复杂的看着伊唇。想必此刻南宫家的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的人,想当初对伊唇的发难,偏偏她是替别人背了黑锅,受了折磨,还受所有人的不待见,恶意攻击,甚至是承受他的怒意,伊唇也从来不吭声。

所有人都在咒骂伊唇丧心病狂,心狠手辣,她却口口声声应承,从来不反驳,如今舍命救了别人也是不需要别人的报答,实在是无法看透伊唇的内心所想。

伊家人都在不远处看着伊唇,伊觉眉眼松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胡丽早已没了之前担忧的模样,冷眼看着伊唇,心里的怒气隐忍不发。

乐砂先走到伊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伊唇,语气虽然冷淡眼里却是不乏担忧“你怎么样?”

伊唇抬头,扯了一下唇角“三婶,我没事。对不起,今天让你们受惊了。”

“四姐姐,你疼不疼,我把手给你咬。”伊绒泪眼婆娑的看着伊唇,蹲下身来伸手递到伊绒面前,伊唇看着伊绒一副大义凛然豁出去的模样,眼里又害怕担忧,无声的笑了“傻丫头,四姐姐不疼。”

“你脸都白了,还流了很多汗水,肯定很疼”伊绒抽抽噎噎的开口,冲着上官云爵和南宫泽哭着喊“云爵哥哥,阿泽哥哥,你们赶紧送四姐姐去医院啊,四姐姐留了很多血。”

上官云爵担忧的看着伊唇,作势便要打横抱起伊唇,伊唇伸手拦了一下,凑到上官云爵耳边轻声开口“你送我到门口,宫沫在外面等着。然后你和南宫泽送他们回家,事后去找一下南昱,不要让他去江北,一定要阻止他。”

上官云爵眉眼的担忧突然凌冽起来,不可置信得看着伊唇,不由得声音拔高了一些“伊小四,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心担心别人!”

“云爵,该还的,终究逃不过,我不想因为我再牵连到别人,你们一定要帮我。”伊唇说着,抬眼看了南宫泽一眼,冲他咧嘴一笑“南宫泽,我从不怪你。”

伊唇低下头,冲上官云爵伸出手,眉眼带笑,语气带着撒娇“云爵,我要失血过多死了,你会后悔的。”

上官云爵见伊唇坚定,无奈的小心抱起她转身便往外走,舒诗和南宫昀见南宫泽还站在原地,盯着上官云爵消失的入口的背影,南宫昀喊了一声“阿泽,你跟着去看看吧。”

南宫泽笑得无比心酸和难看,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冲南宫昀有气无力的道:“她不让我们跟去”见南宫昀和舒诗一脸疑惑南宫泽下意识解释“她只让云爵送她到门口,她要是不想麻烦别人,谁也找不到她。”

伊绒听见南宫泽如此说,又看见伊明赫和乐砂忧心忡忡的脸不由的附和“四姐姐很独立,也很坚强,生病从来不麻烦别人,也不想别人打扰她。”

伊明赫先前注意到伊唇伸手捂住心口半晌,幽幽的同乐砂开口“这丫头怕是......”

乐砂疑惑的看着伊明赫,不由惊呼“她难道......”。伊明赫点了点头。

伊觉怅然若失的看了一眼伊家众人,在童佳倩的搀扶下走出宴会厅,伊远仁伊家也紧随其后,方落随着胡丽和伊朗也离开了,伊森被方琼搀扶着,虚弱无力走在最后面,伊明赫和乐砂见状,同上官署夫妇和南宫昀夫妇打了招呼便带着伊绒离开了。

莫纨看着上官署和莫悦凝重的面容不由叹道:“小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伊家的四姐姐心肠不好,纨绔不化,小小年纪便能杀人放火,谁知道,是大人们做的孽,却偏偏报应在她身上。”

“纨纨,你四姐姐不是别人口中的那种人,她是个很好的姑娘。”莫悦伸手抚了抚莫纨的头发,叹息道。

“莫纨妹妹,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伊唇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就算她说的确有其事也不过是被她夸大了说辞而已,天底下那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南宫沛儿听见莫纨的话不悦的开了口,这话惹得南宫泽皱了眉,舒诗和南宫昀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走进来的上官云爵听见南宫沛儿的话,一向开朗阳光的上官云爵此刻也是冷了脸,一脸嘲讽的看着南宫沛儿“那也比某些人搬弄是非的好,你刚回来不过几日便开始非议别人的事情,看来南宫叔叔还没来得及教你什么是规矩。”

“云爵”上官署严厉的呵斥一声,莫悦伸手拍了拍上官署的胳膊,上官署便板着一张脸不再开口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南宫沛儿指着上官云爵控诉般的开口,眼泪顺着漂亮的脸便留下来了。

“哼!”莫纨不耐烦的冷哼一声,站在上官云爵的身边“你和方落别的没学会,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倒是学了个精髓。”

“莫纨”上官署板着脸叫了一声,眉眼愠怒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兄妹。

“沛儿”舒诗不等上官署还说点什么提前开了口,上前两步走到南宫沛儿的身边柔声开口“你云爵哥哥心情不好,说话难免重了一些。”

南宫沛儿转身扑在舒诗的肩膀上就开始嘤嘤的哭起来,舒诗含笑的拍了拍南宫沛儿的背,南宫昀一脸严肃,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南宫泽突然心里涌上烦躁,声音也大了些“行了,别哭了,赶紧回去吧。”

剩下无数不多的人便往出口走过去,一路上也无人再说话。

宫沫看着坐在身边靠在她肩膀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伊唇,脸上满是担忧,眼底氤氲,轻轻一闭眼,眼泪顺着眼角就流出来了,还有一分钟才到医院,宫沫却是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司机再快一点。

L医院门口南宫陌早已吩咐好人在门口迎接,宫沫的车子一到,七八个医生和护士连忙过来把伊唇弄到推车上面,训练有素的把伊唇推荐急救室,陆琳琅穿着一身白大褂步履匆匆的从走廊那边过来,边走边扎头发,看见宫沫的时候愣了一下便走进急救室。

宫沫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来回不停的踱步,不知道伊唇的情况怎么样,本就是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还发了高烧,实在不知道伊唇能不能熬过去,上官云爵刚把伊唇抱上车,转身离开的时候,宫沫明显看见伊唇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老半天。

宫沫心里有了一个特别疯狂的想法,却又不敢确认,甚至是说害怕去确认。

电话铃声响起,宫沫拿起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白楚天三个字跳动着,宫沫接通还没说话,白楚天便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你们什么意思?这么玩我?”

宫沫蹙眉,没明白白楚的兴师问罪来自何事,明明她最近什么事情也没做“你说什么呢?”

“自己去网上看。”白楚天气呼呼的撂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第九十二章 南宫陌动手

宫沫一开手机,疑惑的看了几眼挂断的电话,点开新闻网页,南都市晚报十分钟前爆出一则消息,楚家大少爷楚湛有一私生子,名为楚天,已经在三年前被人谋杀,楚天死前几天楚湛的妻子林若曾去找过楚天。

帖子下面一片更贴,都说林若因为楚天的存在威胁了楚威的地位而买凶杀人,网友的脑洞大开也是众说纷纭,越往后看,越是脸黑的吓人。

爆料者是之前出现过的唇亡齿寒,不是伊唇还会是谁呢?可是,十分钟前伊唇已经受伤陷入昏迷,怎么可能还会发布这个消息呢?

知道白楚天真实身份的除了陈阿细,她还有伊唇,那就只有宫少寒和南昱,宫少寒远在江北不可能做这无聊的事情,伊唇不可能,她自己也不可能,陈阿细也不可能这么做,那就只剩下南昱,上官云爵今晚说南昱并没有去伊家的宴会。

那就是南昱无疑了,气急败坏的打了个电话给南昱,对面响了很久也没有接,第二次打的时候南昱的手机已经关了机,一时找不到人,宫沫只能重重的挥了挥拳头。

“陈岸,白楚天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陈岸是宫少寒的左膀右臂,偶尔也供宫沫当司机使唤,听见宫沫的话皱眉沉思“最近他都呆在医院里,没怎么关注,怎么了,大小姐?”

“楚天的身世被人爆出来了。”

陈岸一惊,连忙开口“什么?楚天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吗?”

“对,就是因为他死了,才会有麻烦,你让两个人暗中盯着白楚天。”

“是”陈岸应承,再看宫沫一脸担忧便劝道“大小姐,伊四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宫沫无奈的一笑,声音透着疲惫,“但愿如此吧。”

伊唇从抢救室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陆琳琅率先走出来看着等在门口急切迎上来的宫沫,摘下头上的帽子甩了甩瀑布般的长卷发妖娆一笑“小妹妹,别担心,手术很顺利。”

宫沫松了一口气,冲陆琳琅笑着开口“谢谢。”

“医者本分”陆琳琅笑着,“她一会儿就出来了,你跟着去病房吧,我先走一步,有事你随时找医生。”

宫沫点头,陆琳琅快步离开,伊唇被人推着从急救室出来,打了麻药,伊唇苍白着一张脸,眉头蹙起,睡得并不安稳。

进入病房安置好,宫沫便守在一旁,握着伊唇的手。

南宫陌确实应了伊唇的祈求,第一次全面出动北九星,还向上官家讨要来了十三鹰,终于在城西的一处城中村将伊远翔抓住,一同赶到的还有伊澈,李长义和几个警察,南宫陌本想把伊远翔困在自己手里,可是为了不让伊澈为难,让警察带走了伊远翔。

北九星的人和十三鹰的人得到消息早已散干净,一个影子都不曾留下,南宫陌和司韶上车之后,还没发动车子,伊澈便走到副驾驶那边冲车里的南宫陌开口:“伊唇没有说谎,她小时候被迫吃药的时候,我见过一次,可是我没有阻止。”

南宫陌推开车门下车,照着伊澈的脸一个拳头挥过去,伊澈触不及防被打偏了头,身子也踉跄了几下,伸出拇指揩掉嘴角的血握紧拳头就朝南宫陌砸过来,却被司韶截住了,伊澈只得愤愤的放下手。

南宫陌面色铁青,毫无半点愧疚,坦然自若迎上伊澈的目光,伊澈舌头抵了抵被打的地方,声音冷冽,眸子带着不屑“南宫陌,她有今天都是你们南宫家害的,是你们欠了她。”

闻言南宫陌再一次抬起拳头,司韶眼疾手快的拉住南宫陌,伊澈在一边挑衅“怎么?恼羞成怒了?我期待你们南宫家众人知道真相的时候。”说着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子,车子扬长而去。

南宫陌恼怒的推开司韶,一脸寒霜,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司韶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离开。

“伊澈话还没说完。”司韶不得不埋怨一下南宫陌的冲动。

南宫陌冷冷的睇了司韶一眼,矮了身子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见状,司韶也不再开口,视线盯着前方。

伊唇醒来的时候是夜里三点,病房内并不是很强烈的白光还是让她又一瞬的不适,空调的温度恰到好处,可是伊唇却觉得很闷,脑袋有些疼,挣扎着坐起来,身上的病号服是宫沫替她换上的。

南宫陌站在窗边背对着她,那背影似笼罩了一层悲伤,让人莫名的想要安慰几句,可是此时病房里除了伊唇再无他人,伊唇向来又是躲着南宫陌,如今更是无话可说。

她有意祈求南宫陌去找伊远翔,就是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更不想南宫陌对她有其他的表情和感情。

她还是宁愿南宫陌收起温润的面具冷着脸对她冷嘲热讽,也不愿看见南宫陌脸上的担忧,和眼底浓郁的愧疚和心疼。

伊唇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水杯,却动了受伤的腿,控制不住痛呼一声,南宫陌闻声身子一震,并没有转身去看伊唇,伊唇见窗边站着的人毫无动静,只得忍下疼痛继续够水杯。

够了几次够不到,心里暗暗咬牙,宫沫这个没良心的,放个水也放的那么远。

最后一用力,杯子倒向另一边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脆响,杯子摔得四分五裂,伊唇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把宫沫骂了个半死却也不曾出声求助。

南宫陌转身走过来,看着地上的碎杯子,又看了一眼伊唇,拿起另一个空杯子倒了水递给她。

伊唇抬眼看了南宫陌一眼,伸手接过杯子,咕隆咕隆的一杯水喝了个干净,把杯子放在柜子上眼睛却眼巴巴的看着水壶,慢慢挪动身子想要自己再倒一杯,南宫陌先一步把杯子蓄满,伊唇毫不客气的又一饮而尽才满意的放下杯子,慢慢挪动身子坐好。

南宫陌站在病床前看着一脸平静的伊唇,心里烦躁莫名,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伊唇本就小心谨慎,敏感多疑,稍微知道点什么,便能猜测到事情的七八分,所以有些问题不能轻易的问。

伊唇看见南宫陌满腹心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得先开口问道:“宫沫呢?”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她明天还要上课。”

伊唇点头“嗯。”

“那些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南宫陌坐到床位,目光灼灼的看着伊唇,语气带着点无奈,伊唇却听出了愤怒。

“没什么好说的。”伊唇随口一答,似乎不愿多说。

南宫陌知道,伊唇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舔伤口,也不愿别人知道她的事情,更不愿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狼狈,所以就封闭自己内心,自己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一个人要遭受多大的创伤才会去怀疑这个世界,才会不相信任何人,才会如此隐忍,只为把刀锋磨得异常锋利,只要脱了刀鞘,刀刀致命。

伊唇的坚韧,冷漠,凉薄,狠辣,无情让所有想亲近她的人都望而却步,她受伤的时候本可以流泪,本可以痛呼,那样的情况下可以扑进任何一个人的怀里撒娇的喊疼,可是她都没有。

她一个人捂住伤口,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却还不忘保持冷静,安排其他事情,顾着别人的安危,这样的人看似善良多情,实则冷漠寡情,她拒绝了任何一个人的援助,拒绝了任何一个人想要对她好的机会。

“南宫陌,你们这么多年都恨错人了,你们该恨的,是伊远翔,是严淑,而不是我。”伊唇冷冷清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去让南宫陌心下一紧,总觉得伊唇会说出什么决绝的话来。

“南宫陌,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果然,伊唇平淡的说出了一辈子不再见的话。

“我不同意。”南宫陌声音拔高,语气里的冷硬让伊唇愣了愣,不知道为何他不同意。

伊唇怔怔的看着南宫陌笼罩一层寒霜的脸,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南宫陌便继续说道“你说好的饭还没请呢?”

伊唇忘了还有这茬,想到什么脱口而出“你要吃什么,我付钱就是了。”

南宫陌气的瞪着伊唇,冷着一张脸,双眼幽深,瞳孔折射出危险的光芒,坚硬的轮廓越发明显勾勒出他的俊逸非凡,伊唇心想,以后到底怎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云端高阳,文武双全,温润如玉的南宫陌。

而南宫陌心里想的是,伊唇如此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不知道谁能讨她欢喜,让她心甘情愿付出心思来对待,风雪日月都唯一人可点缀。

两人各怀心思,都不再说话。

翌日,南宫陌去上班,叫了陆琳琅来医院陪着伊唇,伊唇见到陆琳琅倒不像见到灵犀那么抵触,陆琳琅比灵犀话多,而且能说千奇百怪的段子,尤其是对黄段子能信手拈来,一早上过去,不爱说话的伊唇也能和陆琳琅聊上几句,并不觉得反感。

陆琳琅接触下来,发现传言诚不欺人,伊唇果然天资聪颖,七窍玲珑,心思缜密,敏感多疑,而且懂得适可而止,说话也是不显山露水,拐弯抹角的话没点心思都得被她牵着鼻子走。

更何况,伊唇说话总喜欢点到为止,无论怎么引诱,却是不再松口半分,虽然对陆琳琅的疑问对答如流却也是三言两语便能结束话题,不得再深聊。

第九十三章 隐瞒的真相

宫沫下午下课来到医院,陆琳琅便离开了,宫沫告诉伊唇她请了假不上晚自习,陪着伊唇消磨医院里无聊的时间,还找来两台电脑让伊唇和她一起组队玩游戏,白墨打电话来说是已经上了火车,明天中午能到南都市,同行的还有秦燃,却只字不提苏嘉。

宫沫听见伊唇的电话,惊讶的问了一句,“白墨要来南都?”

伊唇点头,见到宫沫蹙眉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问道,“你好像不喜欢他?”

宫沫咬牙切齿的冲伊唇开口道,“那个瘟神,谁能喜欢他啊,嫌日子过的太舒心了吗?”

“苏嘉就喜欢他。”

宫沫不乐意的撇了撇嘴,并不接话,转而问其他,“白楚天那事是什么情况?”

伊唇若无其事的丢下一句,“贼喊捉贼。他的心思也不单纯,不然当初怎么会让林若起疑心呢?这不过是他们母子俩的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你是说,严丽根本就没有疯,这么些年都是装的,只是为了做给林若看?”宫沫若有所思。

“这个,白楚天才知道内情,我不过随口一说。”

宫沫也不继续追问,专心的打游戏,偶尔抬起头来问一两句,伊唇视线始终在手里的试卷上,宫沫从学校给她带来的理科测验试卷。

晚上七点,宫沫觉得饿了,要出去吃饭,正好碰见伊澈来看伊唇,宫沫本就同紫檀路上的人没什么交集,如今见了伊澈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

伊唇抬头看见伊澈进来,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试卷,随口问道:“四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伊澈并没有坐下,看着伊唇冷声说道:“你父亲拒绝认罪,你提供的证据存在疑点,不足以定罪,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很麻烦。”

伊唇抬起头,面色微冷“我给了物证。就算杀人案没有物证,那违禁药品呢?城西的孤儿院呢?那不是物证吗?”

“城西的孤儿院昨天下午已经拆了,那帮孩子和傅雅不知去向。”

伊唇捏着试卷一角的手指用力,原本平整的白纸瞬间褶皱的厉害,甚至还有裂开的迹象,伊唇低着头,声音带着愤怒和嘲讽“伊远翔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跟你父亲无关,帮助傅雅的另有其人。”

伊唇猛地抬起头,瞳孔微缩,眸子泛着寒光,声音冷硬“谁?”

“先有宫沫的旁敲侧击,后有南宫陌的不遗余力,所以,你这一刀伤了要害,却不致命,甚至还打草惊蛇了。”

傅雅就是严敏,宫沫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严淑不喜宫沫,甚至视她为仇人,可是严敏不一样,严敏对宫沫不仅有恻隐之心,很多时候更是像母亲一样关心她,宫沫去提醒严敏自保无可厚非,伊唇本就没打算对严敏赶尽杀绝。

可是南宫陌呢?明知道傅雅就是严敏,明知道严敏和伊森的关系,也知道严敏是严淑和伊远翔合作中的桥梁,伊唇妄想通过一端将另一端连根拔起,南宫陌却是断了桥头将桥和另一端整个转移。

如今,就算有人证,就算找到了物证,就算伊远翔认罪,根本就不是她的目的,她想要敌人一网打尽,偏偏只是伤了别人的一点皮毛,南宫陌到底是要做什么?

看来,她确实不得南宫陌的青睐,不曾想他无动于衷就算了,竟然还横插一脚,让她伊唇撕开血淋淋的伤口换来的不过是一个笑话。

不爱,才会如此伤害吧。

就连她用*威胁方落那次,南宫陌也是先去看了方落而不是她。

落落,一个足以让她恨之入骨的名字,竟然刻在身边每个人的脑子里,尤其是南宫陌的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落落。

“既然如此,伊远翔能定罪了,我有物证,三天后给你。”伊唇清冷的说道,伸手展平被自己捏出的褶皱,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伊澈讶异,“你有物证?”

伊唇点头,“是,我有物证,而且,不止一件案子的物证。”

“你......”

“四哥,当年你没有阻止伊远翔和伊森父子,今日就没资格让我放下怨恨,将往事恩怨一笔勾销。我身边,谁是人谁是鬼,我很清楚,四哥只需要做好警察分内之事就好。”

伊澈并不接话,甚至都没有和伊唇打招呼,便离开医院了,伊澈离开不过15分钟宫沫就回来了,给伊唇带了饭,明明是她平日最喜欢吃的,此刻却是没什么胃口,甚至看见宫沫,心里堵得慌。

宫沫并没有注意到伊唇的脸色,帮她把小桌板支起来,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伊唇的时候,才看见伊唇讳莫如深的双色瞳孔折射出骇人的光,有些神秘,有些邪气。

“你怎么了?”宫沫轻声询问。

“严敏在哪里?”伊唇直言不讳,并不去接宫沫手里的筷子,目光沉沉的看着宫沫若无其事的脸。

宫沫把筷子横放在餐盒上,收回手,坐在病床旁边凳子上,坦然自若的看着伊唇“我不知道。”

“不知道?”伊唇笑了笑,并不见丝毫怒意,拿起餐盒上的筷子,掀开餐盒,声音平淡“严敏知道伊治死了之后,就去找了伊森,他们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如果不是你提前通知方琼,严敏如今就算不扯上伊远翔的案子,也会涉嫌杀人未遂。小泡沫,你到底有多恨我?是恨我十三年前丢下你和沛儿,还是恨我做事不留余地,又或者是我对南宫陌存了心思?”

宫沫睫毛颤了颤,不说话。

伊唇拿起筷子开始吃饭,眼睛始终盯着面前餐盒里的菜,头也不抬,“你帮着南宫泽一次又一次破坏我的计划,帮着南宫泽设计陈阿细找我麻烦,为什么?他南宫泽不知情,你宫沫也不知情吗?还是说,你也认为沛儿的失踪和我有关系,是我的错?”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伊唇顿了顿手里的筷子,看来她和宫沫的误会就出在这个问题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南宫陌达成了某种协议?”

伊唇一听,抬起头看着宫沫,嘴角微勾,语气不明意味“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年春街塘的事情是你和严敏自导自演的。”

宫沫脸色僵硬,眼神闪躲,整个人有种被人戳穿心事的尴尬和恼怒,语气也是不好“原来你早知道这件事了。”

伊唇不置可否,伸手把餐盒全部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看着指尖沾上了红色的油脂有些烦闷,左右看了看,宫沫递过来纸巾,伊唇接过擦了擦手,将纸团丢进垃圾桶里,并不看宫沫“南宫陌是不是也早知道这件事?你哥哥宫少寒是不是也知道?所以你才处心积虑的不让我回伊家,处心积虑的帮着严敏避开我的圈套。”

“是。”宫沫直言不讳,说出一个是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眸光也坦然了不少。

“所以这么多年南宫陌是知道南宫沛儿并没有死对吗?还和你达成协议,保严敏在南都市的安全直到你找到南宫沛儿?”

“是。”

“所以这次我对伊远翔发难之前,你和南宫陌就已经把傅雅藏起来了?”

“不是。”宫沫急切的否认,“这次帮助傅雅的是南宫陌和我哥。”

伊唇了然一笑“傅雅是不是说,她知道南宫沛儿和舒画的消息,所以你哥哥才和南宫陌联手了?”

宫沫看着伊唇,不说话。

“当年你和沛儿一起逃走的,沛儿到底为什么会失踪?”伊唇看着宫沫,慢条斯理的问,丝毫没有责怪宫沫的意思。

“当年严淑打电话给严敏,说我只要和严敏演一场戏,她就把我接走,再也不会让我遭受别人的排挤和非议,再也不用被人骂是不详的野孩子,我可以摆脱爹不养妈不要的生活,所以我鬼迷心窍的答应了。”宫沫仔细打量伊唇的神色,见她平静如水,眉眼清淡,丝毫没有责怪和愤怒这才继续开口,“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严淑又一次骗了我,所以我才弄伤自己,想要严敏放了你们。后来你注射了药,我和沛儿逃了,可是在春街塘碰见了你父亲,我害怕沛儿有危险,就把让她藏在春街口旁边的小卖部,可是我不知道沛儿不认识回家的路”宫沫眼眶泛红,声音带上了哽咽“我被你父亲的人抓住,五天后我才找到机会逃跑,等我去找沛儿的时候,小卖部的奶奶说沛儿被她父母带回家了,等我回到香檀路就听说了沛儿已经死了。”

“所以,你就怕了?”伊唇对宫沫泛红的眼眶和眼角的隐忍的泪水视而不见,厉声问道。

宫沫自嘲的笑了笑,“是,我怕了。香檀路和紫檀路上人人都不喜欢我,所有人都视我为洪水猛兽,生怕沾染一身腥臭。我母亲生了我却不要我当我是一个复仇工具,我父亲对我冷嘲热讽,我怕连唯一的栖身之所也没了,所以我躲起来了,我不敢对任何人说,你和沛儿是被我骗过去的,我更不敢说你为了我和沛儿被人注射了过量的BHC失败品。”宫沫说着,握着伊唇的手,头埋到被子里,声泪俱下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伊唇叹了一口气,反握住宫沫的手,伸手摸着宫沫的头,哑着声音说“小泡沫,我明白。我不怪你。”

第九十四章 为了谁?

宫沫有多期待一个家,有多期待父母,有多期待堂堂正正的活着伊唇比谁都明白。尽管舒画不曾打骂她,对她也很好,可是终究不能作为一个母亲疼爱孩子那般呵护她。尽管宫少寒也认同他这个妹妹,可是自小他们呆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

紫檀路上连佣人对宫沫都是嗤之以鼻,对她会任意辱骂,甚至会不顾她还是个孩子对她冷嘲热讽,说尽所有能够折辱她的词语,尽管宫沫会反唇相讥,但是,她比谁都渴望一个真正的家。

所以,伊唇不怪宫沫,甚至心疼她。

一个人,在心心念念自己的父母能够对自己百般呵护那种强烈的期盼之下,换来一次又一次伤害的那种绝望,她在临江县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体验过千百回。

那种执念成魔的期盼和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耗尽了她们所有的善良和任性,所以就算宫沫恨她,放弃了她和沛儿,放弃了自己的承诺,她也不曾恼怒过。

宫沫带着恨意接受她的回来,一点点任由自己的恨意从心底滋生,可是每一次因为自己的执念伤害了伊唇,宫沫都会戛然而止从不管会有什么后果,也从不管会触怒谁。

宫沫没有良善,伊唇也没有良善,所以她们只有彼此,哪怕互相折磨之后互相舔伤口,她们也不曾真的怨恨对方。

“小泡沫,你还有期待吗?”伊唇叹息般的哀叹。

宫沫并未抬头,瓮声瓮气的回答“不期待了,没力气了。”

“小泡沫,等沛儿回来了,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人,以后我会保护你。”伊唇声音有些轻,不见掷地有声的坚定,倒是带了一些不确定的沧桑。

宫沫抬起头来,破涕而笑“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还保护我。”

“小泡沫,好好帮南宫陌把沛儿找回来吧。”伊唇看着宫沫,双色瞳孔折射出微弱的光,暗淡无神,“然后,好好守护沛儿,把欠她的都还了吧。”

宫沫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在扪心自问,偿还,谈何容易啊。

宫沫因为放了元旦,所以第二天不用上课,自告奋勇的留下来陪着伊唇,宫少寒从江北回来直奔伊唇的病房,还带回来了江承歌。

较之两年前,江承歌除了性子更为淡薄了了些,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副温婉大气的样子,脸上始终挂着浅笑,目光温和,生活的打磨似乎也没能让她变得犀利起来,看见病床的伊唇还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伊唇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江承歌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答话,一个人站在床尾处,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宫少寒脸上平静如水,似乎去了一趟江北并未激起他的某些情绪,看见伊唇没有过多的表情,看宫沫的时候嘴角倒是带了点讥讽,哂笑道:“帮着她算计我,宫沫,你好本事啊。”

宫沫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绕过病床往前两步想去拉宫少寒,可是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外带一双摄人心魄深邃的黑眸,步子停在他三步远的距离,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宫少寒笑意加深,眼中却是凌冽如冰,语气也是嘲讽更甚“我宫家是不是欠了你们母女的?嗯?”

宫沫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宫少寒,这个见她第一面就笑着喊她妹妹的人,只要宫郢发怒便会挡在她身前的人,现在用一种近乎鄙夷和不屑的声音对她说,宫家是不是欠她们母女的?

宫沫嘴角扯开自嘲的笑,双眼满是受伤的神色,满不在乎的对宫少寒说“宫少爷说哪里话,说到欠,也是我们母女欠你们宫家的,你们宫家何曾欠过我们,人人都说我宫沫是天煞孤星,命中带恶,心如蛇蝎,只会给人带来祸患,所以,宫少爷今后还是离我远一些把。”

宫沫寒脸色沉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宫沫,一双阴鸷的眼睛似乎要把宫沫生吞活剥,突然抬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挥下来。

“啪”这一声响在安静的病房清晰无比,宫沫整个人伴随这一巴掌倒在了伊唇的病床上,正好压住伊唇受伤的腿,伊唇闷哼一声,疼的额头冒起细汗,宫沫只感觉耳朵嗡嗡的响了好半天,眼睛有些花,大脑有些缺氧,半天忘了反应。

江承歌看了盛怒中的宫少寒一眼,忙过去拉起宫沫,急切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这句话不知道是问的伊唇,还是问的宫沫,两人都没有答话。

宫少寒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红的手,心里一瞬间涌上了后悔和愧疚,看见宫沫红肿的半边脸,眼神呆滞的看着他,他迟疑的叫了一声“沫儿”刚上前一步,宫沫便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你别过来。”

宫少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还没有什么反应,脸上便遭受突如其来的一拳,他整个人就撞到了墙上,脑袋砸的有些晕,抬眼便看见一脸阴沉的南宫陌。

宫少寒讥笑道“你这一拳是为了谁?人人唾弃的宫沫还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伊唇。”

“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人。”南宫陌冷声回答,全然没了温润的模样。

宫少寒站起身,冲南宫陌砸过来一拳,南宫陌眼疾手快的躲过,两人便你来我往在病房里拳脚相向。

两人出手不讲任何招式和动作,完全只认快、准、狠。而且尽挑对方脆弱的地方下手,拳脚相加,打的难分难舍。

伊唇那一瞬间的痛感减弱,丝毫不理会打斗中的两人,苍白着脸有气无力的问江承歌“你怎么来南都了?是来质问我为什么这么做还是来求证什么?”

江承歌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开口“一开始是想质问,不过后来就不想了,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有意躲避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有些人并不是我一味忍让就能相安无事的,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只是上一辈的恩怨要牺牲我们的安危来平息。”

伊唇怔了怔,似乎没想到江承歌会这么想。沉吟半晌才开口“那你为什么会回来?”

“听说南昱情况不好,我来看看,顺便劝劝他。”

“你什么时候知道其实你才是南家的女儿?”

“初一那年。可,那时候我只知道我母亲是人人唾弃的那种第三者,谁知道,真相竟然是......”

“够了。”宫沫抓起柜子上的玻璃杯用力摔在地上,气急败坏的冲打斗中的两人怒吼,眼眶也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打斗中的两人因为这一句真的同时收手,没有下一个动作,伊唇见状,眸光深了深,又想到之前宫少寒问南宫陌的话,不由得轻扯嘴角,原来,南宫陌会因为宫沫的一句话而停手。

这让她想起了一年前在帝豪南都后门不远处的街道转角,想着出去透透气的她便看见了远处路灯下的两人,隔着朦胧的雾气她也是看清了两人是谁,本就是两个不想有交集的人,那一刻竟然鬼使神差的往前挪动了步子。

宫沫小声的啜泣和哽咽声伴随着呼啸的冷风全数入耳,南宫陌温润的侧脸温柔十足,抬手揉了揉宫沫的头发,声音清淡如水“我也会护你一辈子。”

尽管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也做过各种设想,那一刻她竟然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也不敢在上前一步,只得落荒而逃。

很早便发现宫沫对南宫陌注意过多,却还是没做好两个她最在乎的人有一天会走在一起,她从未想过该如何自处,也从未想过该如何祝福。

宫少寒深深看了宫沫一眼,神色恢复如常便大步离开病房,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南宫陌看着宫少寒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宫沫和江承歌,江承歌不自在的撇过脸,上前一步轻声吵宫沫询问“我陪你去处理一下吧。”

宫沫点头,和江承歌一起出去。

伊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南宫陌看着伊唇,也是神色不明。更多的时候伊唇和南宫陌相处还是无话可说,也无从说起。

伊唇偏头看着窗外,久久也没有收回视线,大约过了十分钟,才平淡无奇的问“你帮助严敏,是为了宫沫吗?”

南宫陌略微诧异,沉默不语。

“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帮别人呢?”伊唇声音透着疲惫,隐隐还能听出一丝责怪。

面对南宫陌的沉默,早已心静如水的伊唇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愤怒、心酸、隐忍、不甘袭击她的心脏,又开始微微疼起来,浑身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虽然不痛不痒,却是浑身不自在。

她很想脱口而出,问问南宫陌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能被他放进眼里,却偏偏始终容不下一个伊唇,容不下一个破败不堪,苟延残喘的她。

伊唇收回视线,目光灼灼的看着南宫陌“南宫陌,你既然知道沛儿没死,知道当年的事情与我无关,为什么还是恨我?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第九十五章 以德报怨?

“放过?”南宫陌轻声呢喃,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无尽的黑色“为什么要放过呢?”

为什么不放过呢?伊唇扪心自问,她找不到答案,就像当初她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呢?为什么要躲过一次又一次天灾人祸,咬牙活下来受尽最苛刻的折磨呢?

眼里带泪,脸上带笑,嘴角带着心酸的无奈。南宫陌回头便看见这样的伊唇,心下一动,走近,“你怎么了?”

伊唇抬手拭去眼角莫名其妙留下来的眼泪,笑着说,“想白墨了。”

南宫陌闻言面色依旧温润,眸光却是沉了沉,指尖缓缓握紧,转身走出了病房。

这一夜,宫沫没有回来,江承歌也没有回来,南宫陌也没有再出现。

翌日,伊唇刚刚换了药,护士刚走出病房带上门,门口便有敲门声传来。不等她开口,外面的人便已经拧了把手推门进来。

男人西装笔挺,女子明媚动人,女孩娇媚如花。

“四姐姐,我来看你了。”伊绒说着扑到病床前,笑着坐到床头伸手环住伊唇的肩膀,头靠在伊唇的颈窝处蹭了蹭,撅着嘴抱怨,“我好想你啊,本来是昨天要来的,可是下课之后回家吃了饭,爸妈说太晚了不能打扰你休息。”

“好了,你四姐姐还带着伤呢?”乐砂笑着嗔怪了伊绒一句,把手中的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伊绒站起身跑到床尾去趴着,双头撑着下巴笑意十足的看着伊唇。

伊唇看见乐砂和伊明赫,神色紧张的喊了一声“三叔,三婶。你们坐吧!”

伊明赫点头,面色慈祥的看着伊唇坐在椅子上,乐砂并未坐下站在伊明赫身边手搭在伊明赫的肩上笑着接话,“你这孩子性子还是这么沉着,昨日没来看你,实在是老宅事情比较多,走不开,你不怪我们就好。”

伊唇浅笑,“三婶说哪里话,你们能来,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本就没期待伊家还有人视我如亲人。”

“四姐姐,你这话说的可真没良心,我和哥哥可是一开始就很喜欢你的。”伊绒撇嘴不乐意的反驳。

伊唇苦笑,“三哥是天不怕地不怕,你啊,是没心没肺不知所谓。”这话说的极为隐晦,伊绒得意的笑了,乐砂和伊明赫却是脸色凝重起来。

“绒儿,你不是说要和纨纨去部队吗?赶紧去吧,别让纨纨等急了不带你去了。”伊明赫宠溺的看着伊绒。

“四姐姐,我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我和纨纨今天要去部队看凌哥哥。”伊绒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一双眼睛还小心翼翼的打量伊唇的脸色,生怕伊唇不高兴。

“好,你赶紧去把。”伊唇应承,伊绒便和乐砂伊明赫打了招呼,离开了。

乐砂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收回视线和伊明赫对视一眼才把视线投向伊唇,思忖半晌才问“阿唇,你这么些年受的苦我们不曾知晓,可是如今你一回来便把大哥打了个措手不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等着群雄逐鹿。你何苦把自己放置这样危险的处境呢?”

“昨天在老宅,阿澈把大哥的罪责一一列数,他的所作所为虽其心可诛,但这其中的牵连和凶险你一个小姑娘如何去应对?”伊明赫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在老宅,我和你三婶虽然充耳不闻其他院里的事情,可是东院的某些勾当也是若有耳闻,只是......”

“三叔”伊唇打断伊明赫的话,视线低垂着,“两千五百多年前,有人问孔子:‘以德报怨,何如?’,孔子答:‘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我如今不过是把他所作所为公诸于众,让法律来惩治他,错了吗?”

乐砂动了动嘴,没说话。伊明赫想说,却被反驳没了话。

“我曾经善良,换来的是母亲的不作为,父亲的折磨和残害,兄弟姐妹的冷眼旁观。我曾经期盼,换来的不过是被屈打成招,百口莫辩,被送去千里之外的山区。我曾经求饶痛哭,换来的不过是亲人的杳无音信,外人的虐待苛责,自己的无能为力。我也想过,算了吧,我本就是不被祝福的孩子,何苦为了别人费尽心机复仇,可是当我经历过生死,尝尽百苦,别人依旧肆意洒脱,酒池肉林,荣华富贵,我却不甘心,不甘心,我堂堂正正的一个人,活的还不如一条狗。”伊唇声音清清浅浅,毫无波澜,却透着了无生趣和期待,“三叔,你一定不知道,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到底有多大的摧毁力,足以摧毁人的良善、勇气和灵魂。”

“阿唇,你可曾怪过我们当年的不作为?”乐砂试探。

“我只怪我生在紫檀路,顶了个‘伊’姓。”伊唇浅笑,看着乐砂“我谁也不怪。”

“你真的一点不怨恨我们吗?”乐砂不信,继续追问,搭在伊明赫肩上的手微微用了力。

“三婶,冤有头,债有主,我怨恨的只是那些伤害过我的人,至于别人帮不帮我,我并不在意。你们支开伊绒,无非也是想问个明白,看看我到底是想复仇,还是把伊家连根拔起。我没那么大能赖,三哥尚且都无法撼动伊家百年根基,我区区一个废弃的棋子,又何足畏惧呢?”

“阿沉不是不想,而是不愿。”伊明赫接话。

“不,三哥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伊唇摇头,不赞同道。

伊明赫同乐砂没了话,伊唇比谁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也比谁都看得清局势,尽管在宴会上和伊远翔针锋相对,也未曾波及伊家无关人分毫,伊唇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了良善,其实,最善良的也正是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世人生于俗人,又如何能规避世俗。

以德报怨,天底下能做到的寥寥数人,伊唇此举,名正言顺,可伊家如何做,那边是有的议论。

不作为,是为阿党相为;有作为,那是大义灭亲;如同当年处理伊唇一样,被人称赞的同时也会被人议论冷血无情。

伊唇看似把主动权推给了伊家,实则把矛头也对准了伊家,且看对方如何应对。

“那你多休息,我和你三叔就不打扰了。”乐砂告别,伊明赫不再多言,看了一眼伊唇便和乐砂离开。

白墨和秦燃找到伊唇的病房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了,一进门看见伊唇姿态肆意的翻弄手里的数张试卷,惊讶的开口调笑“哟,这是带病战斗呢?我还以为你都忘了自己是个学生了,这是做给谁看的呢?”

伊唇抬眼扫了白墨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厚的可以挡风遮雨吗?我可是要脸的人。”

秦燃并不接话,从没见过伊唇和白墨同框出现的情况,唯一的接触便是一起组队打游戏,也没怎么和伊唇接触过,虽然帮过她几次,可是两人还真是无话可说。

白墨大大咧咧的掀开伊唇的被子,伸手使坏的按了按伊唇缠着绷带的腿,“看样子没什么大碍啊。”

伊唇没好气的把手中的笔冲白墨扔过去,瞪了白墨一眼“我说你有病吧,你手怎么这么贱呢?”

秦燃在一旁看着白墨和伊唇打闹,嘴角勾起一副看戏的姿态,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我有病,你有药吗?”白墨躲开那支笔,笑嘻嘻的看着伊唇,一脸挑衅的贱表情让伊唇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颇为无奈的说“白墨,我看你是在苏嘉那里吃了瘪,找我逗乐子来了吧。”

果然白墨表情僵了僵,随即一脸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苏嘉哪有那么大能赖,我就是好久没折腾你了,手痒的很,看你受伤了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里不痛快,这一不痛快就想找你点麻烦,不然我心里实在难受的很。”

伊唇翻了翻白眼,“白墨,你真是贱的可以。”

“呵,你不就是喜欢我贱贱的样子吗?痞帅痞帅的,是不是?”白墨笑着凑到床头一屁股坐下,抬起胳膊碰了碰伊唇的胳膊。

秦燃抬手,圈起一个圈放在唇边咳了咳,“外面有人。”

伊唇和白墨同时看过去,就看见一脸冷漠的南宫陌站在门外,病房上的小窗口只能看得见他三分之二的脸,伊唇心里咯噔一下,有种被人抓奸的尴尬,白墨倒是好奇外面的人是谁,头凑到伊唇耳边贼兮兮的问“那人是谁啊?”

从南宫陌的角度看过去,白墨一脸笑意,眸光温柔的亲吻伊唇的脸颊,而伊唇没有阻止也没有拒绝,南宫陌想到昨日伊唇说的话,见她哭了,他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想白墨了,如今看来,伊唇却是说了真话。

伊唇和白墨的关系,亲密的让人插不进去,他心里涌上一抹惊慌,却又不知道这抹惊慌是为了何事。

南宫陌转身离开,伊唇扯了一下唇角自嘲的笑了笑,收回视线低下头,白墨察觉到伊唇情绪的低落,不由的收敛神色,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第九十六章 亲密无间

伊唇抬头,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你们下午打算去哪里?”

“秦燃第一次来,打算带他转转,可是看你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于心不忍呐。”白总总是正经不了几分钟又恢复那种痞态,连同语气都随意散漫,不过心。

伊唇这才去看秦燃,长的白白净净的一个男孩子,可是面部菱角过于锋利倒是有些凶相,看上去不好接触。

“秦燃,你成天和这厮在一起,难道就不想.......有某种冲动吗?”伊唇说半句,特意慢悠悠的看了一眼白墨。

白墨接过话,笑得一脸邪恶,“什么冲动?将我吃干抹净?伊唇,没想到你思想这么肮脏。”

“我说的是,分分钟想把你弄死的冲动。”

秦燃扑哧的笑出声,点了点头“不是分分钟,是秒秒钟都想把他嘴巴缝起来,挑断手脚筋,扔他去红灯区卖身。”

伊唇也乐了,仔细打量白墨,“嗯,说不定这皮相卖不上五百,也能有个三百。”

白墨嫌弃的看了秦燃和伊唇一眼,“等你们俩什么时候开个鸭子店,我去给你们当招牌,怎么样?保证生意兴隆,让你们赚的盆满钵满。”

秦燃和伊唇对视一眼,看着白墨无语翻白眼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一些。

病房内的三人不知道的是,门外南宫陌只是转了个身,并没有离开,听着病房内的打闹,还有伊唇发自内心银铃般的笑声,微微握紧了拳头,脸色不见温润,反而一脸神伤,目光有些涣散无神,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自嘲。

旁边的灵犀小心的打量南宫陌的神色,不由得出声提醒,“大少,我们还进去吗?”

南宫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才冲灵犀开口,“走吧。”

灵犀看着南宫陌越走越远的身影,小心朝门上的小窗户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三人神色高兴,语气轻快,气氛温馨,只能叹了口气追着南宫陌的身影离开医院。

出了医院,南宫陌上车之前冲灵犀吩咐道“你守在医院,暗中观察,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灵犀点头称是,南宫陌冷着一张脸上车,发动车子离开。

南宫陌离开不过多久,灵犀刚想转身进入医院,远远的便看见大厅有几个眼熟的人,便躲到了一边,伊唇抓着白墨的手单脚蹦蹦跳跳的往前走,秦燃在一边时不时伸手扶一下歪了身子的伊唇,三人脸上带笑,气氛融洽。

灵犀从不曾见过面色微笑,带着娇憨的伊唇,也没见过活泼开朗喜爱恶作剧的伊唇,更没有见过伊唇对谁如此依赖,还可以任性撒娇,撒泼耍赖,突然间明白南宫陌的不高兴来源何处,也知道了南宫陌在伊唇面前不作为是为了什么。

医院门口的石阶前,白墨看着伊唇跳下台阶身子往前扑去,眼疾手快拉住“我靠,你慢点,你说你折腾个什么劲?不好好呆在医院非出来干什么?”

伊唇稳住身形,俏皮的吐了一口气“呵呵,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白墨,你这恶人先告状的嘴脸能不能收敛一点?”

白墨一听,不乐意的打横抱着伊唇便往医院里走“感情还是我的错咯,我送你回病房,你一个人呆到死吧。”

伊唇挣扎,伸手去抓白墨的脸,白墨停住步子仰头躲开,伊唇告饶“大哥,大哥我错了,你千万别让我一个人寂寞死,你们带上我吧。”

伊唇冲秦燃使了个眼色,秦燃装模做样的大声喊了一句“苏嘉,你怎么来了?”

白墨突然忘了伊唇受伤的脚,松了手转身去看,伊唇惊呼“秦燃!”

秦燃眼疾手快的稳住伊唇的身子,伊唇受伤的腿高高抬起,深怕碰到地面,感受到疼痛没好气的瞪了白墨的背影一眼,直到白墨反应过来转身恶狠狠的问“你们俩耍我?”

秦燃干咳两声“我看错了。”

伊唇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有异性,没人性。刚刚你那一摔,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是个伤员?”

白墨指了指秦燃,“你扶她,我怕我会忍不住把她变成残废”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伊唇对着白墨的背影,撇了撇嘴,伸手扶住秦燃的胳膊“大哥生气了,咱俩还是赶紧哄哄吧,不然今天没人请客了。”

秦燃笑着答好,扶着一蹦一跳的伊唇跟着白墨便离开医院。

岳灵犀从旁边出来,打电话跟南宫陌汇报,南宫陌那边沉吟半晌才轻飘飘的吐出一句,继续跟着。

伊唇先是跟着白墨他们去吃了一顿火锅,然后再去L医院旁边的快捷酒店,白墨和秦燃订了房间。这一进去,就是晚上八点才出来,灵犀在快捷酒店门口一直等着,期间也没有和南宫陌汇报过。

伊唇从酒店出来,余光瞥见反光源,堂而皇之的伸手挽住秦燃的胳膊,姿态亲昵,笑容娇憨,秦燃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一蹦一蹦的腿,不停的小声提醒着“你慢点,慢点。”

远处的咔擦声响起,秦燃也瞥见了不远处的闪光灯,蹙眉不悦的看着那个方向,只看见一堆一堆的万年青,并没有看见人。伊唇看着一闪而过的身影笑得讳莫如深拍了拍秦燃的手“走吧,送我回医院。”

秦燃看了一眼伊唇,目光深邃带着怀疑,伊唇笑得无比坦荡,眼神也是清澈无比,秦燃压下疑惑,点头扶着伊唇离开。

秦燃送伊唇到医院门口碰见从医院走出来的陆琳琅,便让秦燃先去找白墨,秦燃点头离开,陆琳琅看着伊唇单脚站立着,身子摇摇晃晃半天才稳住身形,不由得妩媚一笑,盯着伊唇受伤的腿揶揄道,“这腿都这样了,还往外跑呢?你也不怕真残了。”

“又没有伤着骨头,残废不了。”伊唇浅笑着,“陆医生尽忠职守也是幸苦,这么晚才下班。”

陆琳琅眉头一挑,笑容娇媚柔美,伸手扶了扶胸前的头发,笑道,“不比四小姐幸苦。”

“我既没有人护着,也没有陆医生的本事,当然得幸苦点,不然指不定哪天饿死了,或者横尸街头了,连个全尸都没有。”

“四小姐这话说的可是玩笑话,如今南都市治安法制都严谨的很,哪里来的横尸街头。”

“躲得过人祸,却躲不过天灾。”伊唇意味深长的看了陆琳琅一眼,“灵犀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那个记者,不然,明天南都市又有茶余饭后的笑料了。到时候陆医生可得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笑话。”

伊唇不在等陆琳琅说话,一个人摇摇晃晃跳着进医院的大门,陆琳琅看着伊唇的背影半晌,才意兴阑珊的离开。

这一天晚上,白墨和秦燃没有再出现在医院里,宫沫也没有来,南宫陌也没有来,所有伊唇认识的人都不曾出现过,倒是瞿姨打过一个电话,想着明天来医院看看她,被伊唇果断拒绝了。

这一夜伊唇睡得并不安稳,半夜里醒了好几次,周围安静的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伊唇却总是睡不踏实,虚虚实实,梦梦醒醒一夜便这么过去了。

早上七点,朝阳报社再出奇招,一则标题为‘豪门弃女伊唇悄然回归,作风不检,一晚会二男,带伤办事’的消息占了南都晨报的头版头条,伊唇和两个男生的照片被无限放大,白墨和秦燃都被打了马赛克,只有伊唇的脸清晰可辨。

这则消息的内容不仅指责伊唇作风不检,为人刻薄,冷漠无情,更是爆出了伊唇从回来南都市诸多所作所为,网上一片骂声,有人吐槽咒骂便有人保持中立,也有人明察秋毫站她这边。

伊唇看着手机里发布的消息,连同早上过来查房的护士和医生都是对她另眼相待,嗤之以鼻,似乎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伊唇不以为意,等着医生和护士离开才细细品味那篇文章,嘴角无声的笑了。

伊家的事情尚且自顾不暇,有些人还能腾出手来对她倒打一耙,如若不把这件事情发酵至不可收拾的地步,可得寒了始作俑者的心情。

八点的时候,无数知情人在网上开始纷纷证实爆料,便有无数人追帖,其中爆料最狠的就是宫沫、上官云爵、南昱、南宫泽,包括李琦叶雨和王家珊也是凑了一波热闹,伊唇的风头盖过前段时间的紫檀花园事件,卧底黑警,和春街口的沸沸扬扬。

有人甚至扒出了十三年前伊唇的精神病史,还有在临江县的遭遇,虽然都是寥寥数语一笔带过,可还是惹了网友一片哗然。

知情人除了宫沫被人指责道貌岸然,指桑骂槐,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良善之辈,其他人倒是收获了大票网友追捧,纷纷追帖支持,言辞犀利的各种骂战瞬间淹没了几个知情人爆料的事情。

伊唇津津有味的看着网上的评论,丝毫不生气,反而还能偶尔点评几句。心里却想着,灵犀昨天看来是没有捉到那个记者了,不然今天这消息是不会爆出来的,看来有人沉不住气开始出手了。

伊唇让宫沫去了成都,利用这三天找寻叫良沛的参赛,暂时还是一无所获。白墨和秦燃游走在南都市的各个角落也是有人盯着的,伊唇的所作所为似乎从之前的暗地操作转为了明目张胆,不少人都开始注意到她了。

第九十七章 唇枪舌战

中午十二点,那日发生在伊家宴会上的事情一字不落得出现在一片网络热帖中,id名为唇亡齿寒的网友,字字珠玑抨击了早上的头条新闻,为伊唇讨了公道,呵斥堂堂百年家族的伊家不作为,暂时扳回一局。

伊远翔的事情再次陷入僵局,紫檀花园事件有了进展,人民大众纷纷讨伐,公安局抵不住舆论的狂热,只得把伊远翔扣押的时间延长,公安厅下达命令,一星期之内务必破案,于是,正在无聊刷着手机的伊唇,便被敲门声断了兴致。

李长义和伊澈还有一个警察走进来,伊唇并不感到诧异,看了三人一眼“三位自己找地坐着吧,我有伤在身,就不特意招呼了。”

李长义率先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伊澈站在床尾,另一个年轻警察站在了李长义的背后,李长义先是关切慰问一番,“你这伤得挺重的,伤害你的人我们还在通缉中,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伊唇笑了一下,语气客气疏离“李局长真是客气,我不过是帮人挡了一遭,说起来算是自找的,何须你们公安局给我公道。”

李长义苦笑,“你这丫头,真是见外,说起来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姐夫呢?”

伊唇一听,顿时笑靥如花,眸光中的意味深长毫不掩饰“姐夫?李局长不说,我都快忘了伊晴很早就嫁给你了。说起来姐姐出嫁的时候我还没出生,这么些年伊唇狼心狗肺了些,也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呢。”

李长义被伊唇一噎,动了动嘴,还是没说话。自从伊晴二十岁嫁给他以后,因为工作关系,这么多年也就陪着伊晴去过三次伊家,而且伊唇早已被送走,伊晴本就和伊唇没什么感情,这么多年也都是当没有这个妹妹,从不过问。

伊唇看着李长义的表情变化,笑着开口,“李局长,咱们还是开门见山把。”

李长义冲身后的警察使了个眼色,那个年轻警察便开口说道:“四小姐,我是刘腾,我们今天是就你指控你父亲的事情来问一些情况,还请你配合一下。”

伊唇看了一眼刘腾点了一下头,把视线移到李长义身上在刘腾开口之前先说道:“伊家宴会的时候,李局长可是在的,想必我那天说的够清楚了,而且我父亲也没有辩驳,如此你们还想了解什么?”

李长义干咳两声,“那天的话我确实听见了,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父亲并没有直接认罪,想必伊澈也和你说过了,现在还需要证据,而且你之前确实在医院有精神病史的备案,所以,你恐怕不能作为人证。”

伊唇扫了伊澈一眼,嘴角带上凉薄的笑:“紫檀花园的两具骸骨你们已经确认了是方建斌和胡娇,伊家北院你们也挖出了我母亲的尸骨,我提供了当年BHC的失败品,瞿姨也出面作了证,你现在跟我说证据不足?”伊唇眯起眼睛,眼里寒光乍现,看着李长义冷声问道“难道说李局长想包庇罪犯?”

刘腾听见伊唇的话,脸上带了愤怒,不高兴道,“四小姐,可不要随意污蔑执法人员。”

“执法人员?既然是执法人员,那你们告诉我,蓄意谋杀、研究非法药物、非法持枪、拐卖儿童,哪一条可以避重就轻?还是说,事情过了十多年,你们刑警队无能无力,无法破案,所以想借此草草结案?”

刘腾脸红的争辩,“你也知道事情过了十多年,没有人证物证怎么破案?”

“呵”,伊唇冷笑,“你们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需要我来教你们怎么破案吗?找不到证据就开始推脱,试图从我这里避重就轻,这就是你们警察的办案宗旨吗?还是说你们惧怕伊家的实力,欺软怕硬不敢破案?”

伊澈蹙眉,看着伊唇咄咄逼人,没有说话。

李长义此刻脸上也带了怒气,声音也重了几分“当年知情人就你一个人,既然你拿不出来证据,我们警察办案讲究证据,哪能凭你一面说辞就随便给人定罪?”

“方建斌和胡娇的尸首成了一顿白骨,我妈的尸首也成了一具白骨,你们说无从查起;花芬死于非命,有瞿姨作证你们说没有物证;春街口曾是拐卖儿童团伙的中转站,宫沫和南宫沛儿都牵涉其中,你们说无处可查;伊远翔私自研究非法药物找活人做试验,我提供了样品和证据,你们说我有精神病史,不足以为证;我给了你们药物研究地点,城西孤儿院连夜被人迁移,你们说找不到证据;伊家宴会,我指证罪魁祸首,替人挡枪,你们说凶手在逃,正在通缉;你们口口声声说没有证据,不能查,无法查,试问,你们哪一件事情能查?什么才叫证据?”伊唇带着冷笑,语气嘲讽,“还是说这是事情都走不了刑事案件,不归你们刑警大队管辖,那你们就找能办事的人来。”

李长义和刘腾都哑口无言,实在无法辩驳伊唇的话。警察办案确实讲究证据,可是伊唇虽言之凿凿,伊远翔也没有否认,时隔十多年查起来确实麻烦,只要用心哪能不破案,只是其中的利害关系,牵连甚广,又如何是一个刑警大队能扛得住的。

“你说你手里有证据?是什么?”伊澈看着伊唇,面色沉静,丝毫每受伊唇的影响。

伊唇冷眼看着伊澈,冷哼一声,“证据?你们如此官商相护,推诿办案,证据给了你们,你们又说证据不足,我该如何自处?四哥,我敬你是兄长,才把事情始末都告知于你,可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警察办案讲究证据的同时,也得根据法律定案,如今你的情况被人大肆宣扬,对方紧咬你有精神病不放,瞿姨自己做事也不干净,目前的证据供词没法百分百就能敲定你父亲的犯罪事实。”伊澈冷声解释道。

伊唇气的红了脸,嗓音也变得尖利愤怒,“所以呢?你们要我怎么办?我仅仅是指证伊远翔的犯罪事实,就遭了枪伤,那如果我大摇大摆出去,是不是非得等我哪天横尸街头,你们才觉得有了线索,顺腾摸瓜才能破案吗?那要不要我给你当诱饵,来一招引蛇出洞,让所有人乖乖站出来,自供犯罪事实?我十三年前跑到警察局报案,当年警察说我胡言乱语,童言无忌,将我赶出来,如今你们还想要故技重施吗?”

李长义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是要推脱责任,而是如今的情况复杂,案情进展不顺利,毕竟时隔这么多年,取证已经过了最佳时期,得需要你配合,事情由你而引发,如今你配合警察办案是情理之中也是必须。”

伊唇气急反笑“需要我配合?怎么配合?”

刘腾立马接话,“如今你父亲被公安局拘留,方建斌、胡娇和你母亲三人的尸首已经是一堆白骨,没有任何可用物证,宫沫和南宫沛儿的证词也只是片面,瞿姨自身存在污点,她的证词也不能完全指证你父亲杀了花芬,这几起案子的关键人物都是你,所以还需要你配合找到当年的证人和物证。”

“怎么?刑警大队人手不够,拿我当枪使还是免费苦力?”伊唇冷着脸,眯着眼打量李长义,此刻的伊唇和当初在南宫家,南宫陌说他来者不拒,当北九星是泛泛之辈,无足轻重时一样的表情,不屑中带着恼意。

李长义也没了好脾气,恼怒道:“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伊唇反唇相讥,“破案也是每个警察应尽的义务,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有精神病,我的话不足为信,那为何还要我相助?李局长真是好大的魄力,觉得红口白牙一碰就能让我伊唇知难而退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当年阮盛林如何假死逃走,今天他伊远翔就能故技重施,李局长,奉劝你一句,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李长义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子,因为用力过猛,椅子被推开歪了角度,他指着伊唇虚空点了点,“你真是冥顽不灵,纨绔不化,你以为这单单是蓄意谋杀,拐卖儿童的事情吗?你父亲在南都市举足轻重这么多年,无论政界商场,都有不少牵扯,前段时间上级严令彻查作奸犯科,只惩治了寥寥数人便再无后续,这样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承担的起的吗?”

伊澈听出了伊唇的话外音,再加上李长义的这番说辞,心里疑惑李长义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伊唇手里,才会如此急躁不顾形象大动肝火。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李局长不懂这个道理?”伊唇笑了,笑得无比艳丽,眉眼清淡,语气轻蔑,“难道你会因为有人吃饭噎死了,而让天下人都不吃饭吗?你会因为要割掉身上的一处腐肉而必须切掉它周围的好肉的时候,选择不作为等腐肉溃烂全身等死吗?”

李长义眸光深了深,看着伊唇不说话。

第九十八章 枪杀真相

伊唇看着李长义的神色,不以为意继续开口,“我告诉你,腐肉不切,只会加速死亡。你习惯剖腹藏珠,而我,习惯百折不挠,力争到底。倘若你们徇私枉法,我会告上京都,不惜一切代价讨个公道。倘若李局长觉得无法破案,那不如退位让贤,刑警大队长之职能者居之。”

李长义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伊唇,“你年轻,做事难免轻狂不考虑事情后果,但愿你不会后悔此举,我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才对你提点一二。”

伊唇瞬间变了脸色,一副楚楚可怜,弱者姿态“那多谢姐夫了,如此一来,破案的事情我就指望姐夫了,您也不希望我再回伊家的时候又沦为BHC的试验品把,毕竟看在我姐姐的份上,你也得护我周全的是不是。”

刘腾和李长义见伊唇立马变了副嘴脸,嘴角抽了抽,刘腾只是个实习警察,直肠子当然只是觉得伊唇善变,而伊澈和李长义就不一样了,李长义知道伊唇这是变相的警告他,如果事情没有如她预期的发展她还有后招。

伊澈看着李长义和伊唇之间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他对伊唇没有多深的感情,也不怎么了解,顶过就是觉得她比同年早熟一些,谁知道是他不识伊唇的真面孔。

伊唇哪里是比同年人早熟一些,那简直是舌灿如莲,阴险狡诈,善于攻心,诡辩厉害。她不像是一个寻求庇护的弱者,也像不是一个讨要公道的受害者,更像是一个排兵布阵的将军,随意的动动脑子,挥挥手,所有的阵法切换自如。

伊唇更像是一个操纵者,操纵着这些事情的发生,却从不沾手,将她想要发生的事情假手于人,自己却是推脱了一个干干净净。

伊唇不玩政治,真是亏了。

李长义再也无话可说,被伊唇气的只想赶紧离开这间病房去想应对办法,于是招呼没打转身就离开了,刘腾跟着李长义快步出去,伊澈深看了一眼伊唇,没有在说什么,转身离开。

敞开的大门偶尔能见几个护士路过,路过的时候她们都小心的朝里面张望,触及到伊唇似笑非笑的眼神连忙收回视线,落荒而逃。

上官云爵从门外进来,随意看了一眼门外,一脸笑意,笑声朗朗,“你怎么把人家护士吓着了,都落荒而逃了。”

“一堆人吃饱了没事干,当然是想看看伊家的豪门弃女有何等本事,能干出来那么不要脸的事情。”伊唇不以为意的撇嘴,似乎再说一个玩笑。

“一般人可没你这么没心没肺,你就一点不在意吗?”上官云爵想着把门关上,往前走两步靠在床尾的位置。

“在意有用吗?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我们几个商量着把这件事情推波助澜,你确定这样能让敌人放松警惕?”

“先不说是谁针对我爆出这些事情,肯定会有人借此暗中操作想让我知难而退,我偏偏要反其道而为之,让他们知道上船容易,下船难。”

“你这伤怎么样了?你真是替瞿姨挡的枪?那为什么推开伊爷爷?”

伊唇料到上官云爵会这么问,倒也不隐瞒,“不是,那人想枪杀的本来就是我,我从台上跑到爷爷身边推了他,又挡在瞿姨身前,只是为了制造假象,这样一来,我爷爷会警觉,反而会相信我的话,很多事情不用我自己费尽心思他也会去查探清楚。至于瞿姨,她手上不干净,不管是替童佳倩还是傅雅做事,我如今救了她,她懂得利弊取舍,一定会站在我这边,那么花芬奶奶的死,她一定会不顾一切拿出证据来。如此一来,我虽身处危险,但是无形之中也得到了保障,只要那些人心里惴惴不安,就不会允许我出事。”

“你这么做,等于是把自己的安危和别人绑在了一起,唇亡齿寒,一损俱损,值得吗?”

“云爵,你本是上官家的二少爷,家境优渥,衣食无忧,可是你不也参与进来惹了一身腥吗?你尚且是为了别人深陷险境都不后悔,我为了自己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既然不后悔,又问什么值得不值得?”

上官云爵脸上的笑意不减,点了点头,“看来,你确实知道不少。”

“我不过是为求自保而已,放心,我只找伤害过我的人报仇,其他的,我无心顾及。只是云爵,你现在处境很危险你知道吗?你就没想过,那些事情跟你无关,或许......”

“嗯,我会考虑。”

伊唇平静的看着上官云爵一脸阳光,眉眼间都是笑意,一双温润的眸子让人艳羡,他嘴角扯开很大的幅度,笑得很开朗。

上官云爵见伊唇没有回答,又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子弹取出来了没伤到骨头。过两天打算回祁龙苍慢慢休养,伊家老宅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确实如你所说,伊爷爷调动两仪四象找寻当年真相,之前服侍过伊大奶奶的那些佣人也都派人请回来了,包括当初因为伊二奶奶的事情打发的那些人也都在找了,估计明后天就能有结果了。至于童佳倩,伊爷爷并未有什么动作,不过你母亲和方落可是背地里干了不少事情。对了,现在的胡丽真不是你的母亲吗?”

“不,她是我母亲。”

“那,死了的那个?”

“胡丽的双生妹妹,胡媛。”

“胡媛?从不曾听说过你母亲还有双生妹妹啊。”

“胡娇、胡丽和胡媛是三姐妹,当年伊远翔要娶的本来是胡丽,谁知道被胡娇偷梁换柱,结婚当天新娘换成了胡媛。胡媛和胡丽本就长的很像,我父亲也没发现破绽,直到胡媛生了伊晴之后,胡丽找回来,我父亲才发现当初的新娘被人掉了包。所以,他悄无声息的和胡媛离婚又和胡丽结婚,时隔十多年胡娇得知消息,设计勾引我父亲,一夜鱼水之欢有了伊森,从有了伊森到他生下来,我父亲以度假为由将胡媛弄出国一年,逼迫她带着伊森回伊家承认是自己的儿子。胡丽因爱生恨,可又天生不易受孕,再加上胡娇又一次怀孕,所以胡丽花了重金寻了医生,给我父亲下药取了精子做了试管婴儿,体外受精的那个孩子就是我。我父亲生性风流,又不重伦理礼教,所以她们三姐妹都成了我父亲鱼水之欢的对象,说起来,胡家三姐妹算是自相残杀。”

“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紫檀路上怕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把。如果胡媛早就和伊叔叔离婚,她怎么还甘愿如此受气?”

“呵,紫檀路上其他人不知道,但有一个人一定清楚。胡媛知道自己被离婚的时候我已经两岁了,她心里气愤不过众多委屈无处诉说就抱着我哭诉,我虽然是胡丽生的,可我是胡媛养的,她疼我爱我当我是亲生女儿,可是我父亲不喜欢我,认为我不该出生,所以才对我生了厌恶,处处嫌弃。”

“紫檀路上有人知道这些事情?”

“南昱的姑姑,南菁然。当年她可是暗中推动事情发展的重要一环,我父亲蓄意谋杀、研究BHC、拿我做实验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菁然姑姑,她当年在民政局工作,如今已经是民政局的一把手,菁然姑姑为人坦荡,温柔贤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我不知道,你若是想知道点更有价值的,去找南宫陌,紫檀路上和香檀路上的所有人他的北九星可是查了个底朝天,详细到从出生到死亡。”

上官云爵脸色僵硬,眸光闪过一抹讶异,嘴角不自觉的绷起,眉眼间带上烦躁,身子动了动,故作正常的走到窗边看了一下外面,伊唇清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看了,已经走了。”

“小四,我不知道有人在......”上官云爵回身,有些愧疚的看着伊唇解释道。

伊唇笑的有些无奈,出声打断,“不用说了,凌大哥和南宫陌亲如手足,你帮着南宫陌也正常,你和宫沫我都不怪,包括南昱南宫泽我也不怨恨,所以你们真的没必要处处防着我。”

两人相视半晌,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尽管小时候的情分很深,可是十多年不见,各自都已经长大,经历不同,各种耳濡目染,做事风格和处事态度难免会有冲突和分歧,可是伊唇比他们做的好,至少伊唇不会去随意揣度他们的用意,也不会横加干涉,可是他们呢?每人对伊唇抱有的心思都不一样,态度不一样,做法也就不一样,可伊唇一次也不计较。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善良的人,心里却是存了最大的让步,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上官云爵电话响起,他接电话的时候看了伊唇三次,一次是诧异,一次是疑惑,一次是皱眉,伊唇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但是也猜到和她有关的。

第九十九章 白墨被抓

上官云爵挂了电话,靠在窗户边的上官云爵站直身子,走到床尾处看着伊唇开口道:“阿泽在下面等着,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着点,L医院是陌二哥的地方,安全应该没问题。”

“南宫泽和你一起来的?”伊唇疑惑。

上官云爵无奈的笑笑,点了头“嗯,不过他估计是不好意思没上来。对了,白楚天开始反击了,借着你的舆论可能会有一些不可控制的事情发生。”

“白楚天?”伊唇了然,神情自信的回了一句“我让秦燃去找他了,如果不成功,便成仁,他白楚天永远不可能拥有主动权。”

“总之,现在是多事之秋,你自己注意。”上官云爵点头,说完就离开了病房还顺带关上了门。

伊唇看着紧闭的房门,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一阵冷风袭来,吹散了挡在两侧脸颊的头发,露出整张脸,双手环住手臂搓了搓,吐出一口气,雾气缭绕往前喷出去,伊唇曲着一条腿站立有些不稳,只得攀附窗棱,冲外面说道:“天寒地冻的,就算你再怎么尽忠职守也不至于为难自己,进来坐着吧,我虽不喜欢有人监视我,但也不至于为难你。”

伊唇话音落,并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她又继续开口,“如果你觉得你不想进来,那就离开。如果我在你的监视下出了点什么事,你说你家大少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这话刚落下,就有一个影子从窗口跃进来,伊唇关上窗户,模样滑稽的单脚跳到病床前坐下,灵犀一身黑色皮衣皮裤包裹着姣好的身材,头发依旧是束起简单利落的高马尾,神情严肃认真的看着伊唇。

“不威胁你,你还不打算进来了是吗?”伊唇看着灵犀愤愤不平的眼神嗤笑道。

“四小姐除了威胁人还会其他的吗?”灵犀不乐意的反击。

“好用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你岳灵犀还不用我费心思自然有人会收拾你。”

岳灵犀看着伊唇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由得恼怒,指着伊唇呵斥了一个“你”,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每次面对伊唇,她都有种无力感,伊唇的牙尖嘴利她是领教过的,很多时候她都会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家大少这次是派你监视我还是保护我?”伊唇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问“你们北九星是不是你的能力最差,不然每次都是你干一些无足轻重的琐事?”

“四小姐觉得保护你是琐事吗?”岳灵犀凉幽幽的问,有些不高兴,“四小姐是忘了你的命有多少人想要了吧?还是说,四小姐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

“我的命值什么钱?破败不堪的身子和千疮百孔的心,能值什么?不过,我脑袋还是挺值钱的,你要不要直接把我脑袋拧下来别裤腰带上,省的整天提心吊胆的。”

“四小姐,你......”岳灵犀哑口无言,显然被伊唇气着了。

“你家大少觉得我命值钱,是因为我还有用,等哪天没用了,你家大少便不会再多看一眼,所以,你回去告诉你家大少,我伊唇的命不值钱,这颗脑袋里面的东西,我带进棺材也不会白给他,让他别白费力气了。”

“你认为我家大少让我保护你,是因为想套取你知道的消息?”

“难道不是?”

“不是”岳灵犀矢口否认,“我家大少是因为......”岳灵犀突然顿住了话。

“因为什么?”伊唇目光紧紧的盯着灵犀,将岳灵犀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尽收眼底。

“总之,大少他不会害你。”岳灵犀脸色不自然的瞥向一边,环顾四周的心里暗自咒骂陆琳琅安排的这个没有套房的病房,她想躺会儿都找不到地儿,连沙发也没有。

伊唇不再追问,本来也没指望岳灵犀能说点什么有用的话,索性不再开口,身子挪到椅子上,指了指病床示意灵犀,灵犀讶异,询问似的看了伊唇两眼,见伊唇不像是逗她的,才磨蹭走过去坐在床上。

“放心吧,我不会跑。”伊唇像看出了岳灵犀的想法,保证了一下“你昨晚守了一晚上,赶紧休息吧。”

岳灵犀不相信伊唇的话,“你之前就走了。”

伊唇难得的无语冲灵犀翻了一个白眼,“我腿受伤了,能去哪里?再说了,昨晚都有人摸我病房外面来了,我再不怕死也不至于出去找死。”

“你知道昨晚有人来过?”

“你们打斗的动静那么大,我能不知道吗?再说了最近我搞了这么多小动作,还没人找我才奇怪。”

“难得你如此有自知之明。”岳灵犀没好气的瞪了伊唇一眼,躺下来盖上被子,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伊唇拿过床边柜子上的试卷和笔,开始做题,不再去管床上的岳灵犀。

······

晚上六点,岳灵犀醒的时候,病房内就只有她一个人,猛地坐起身子,看了一下卫生间没有,不由得气骂了一句“这个骗子!”然后一拳打在卫生间的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就算这医院是你家大少的,也不能这么损坏公物啊。”清冷的声音响起,岳灵犀偏头就看见伊唇单脚站立在门口,一手把着门,一手提着一个塑料袋。

岳灵犀走过去接过伊唇手里的东西,伸出手,伊唇看了一眼也不矫情扶着她的手往前跳了两下,岳灵犀关上了才问,“你干什么去了?”

“姐姐,六点了,你不饿我也饿了。”

岳灵犀扶着伊唇坐到床上,才把床上的桌板支起来,把手里的塑料盒放上去,打开。四菜一汤,还有两盒米饭,灵犀把饭菜摆好才问,“你就这么跳着出去买饭的?”

“你管那么多?吃就行了。”伊唇白了灵犀一眼,抓起一盒饭撕开筷子便开始吃饭。

岳灵犀不再说话,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床上,安静的吃饭。

吃完饭,岳灵犀收拾好垃圾,拿出门去丢了,伊唇又躺回床上,估摸着白墨和秦燃该来了,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岳灵犀打发了。

岳灵犀丢完垃圾回来,站在病房门口连门都没进冲伊唇说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注意点。”

伊唇点头,岳灵犀似乎比较着急,连话都没回直接关门走了。伊唇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白墨,电话自动挂断白墨也没接电话,伊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接着再一次拨了过去。

电话自动挂断,白墨还是没接,伊唇又打电话给秦燃,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对面才接通,伊唇不等秦燃说话急切地问,“你们在哪?”

对面声音很嘈杂,好像是在酒吧,伊唇等了足足一分钟对面才安静下来,接着就传来了秦燃略带疲惫的声音:“怎么了?”

“白墨呢?”

“他今天一天没跟我一起,我半小时前打电话给他,他说去找林超了。”

“他去找林超了?”伊唇惊呼一声,心里升起一抹惊慌。

“他说他打听到林超的消息,找去了。我们约好七点在酒店会合的。”

“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先挂了。”

伊唇挂断电话,立马打了个电话给岳灵犀,岳灵犀没接,直接挂断了电话。

岳灵犀挂断电话,不自在的把手机揣进口袋里,神情淡漠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个人鼻青脸肿,蜷缩成一团,一个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只有嘴角有明显的淤青,笑得一脸促狭,一口白牙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越发晃眼。

这是一间暗室,四周都是铁墙,房间内除了一把椅子就只剩两根拇指粗细的麻神。白墨看着带着半截面具的灵犀和旁边身穿白色衬衫带着半截面具的男人,男人扣子开了三颗,倒有些风流倜傥的意味。

“小子,胆挺肥啊,敢来我手里抢人。”男人笑着说了一句,伸出脚踢了踢林超,“这人值得你救吗?”

“只要我高兴,什么都值得。”白墨咧嘴一笑,躺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男人。

男人嘴角一勾,蹲下身看着白墨,“你是替谁找人的?”

“当然是替我自己了。”

“自己?”男人显然不信,伸手按了一下白墨的腹部,白墨疼的嗷了一声,“疼疼疼,你轻点。”

“小子,除非我愿意,否则没人能从我手里抢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说点真话,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的。”*起身,一脚踩在白墨的膝盖上用了力。

“大哥,疼疼疼,你轻点行不行。”白墨疼的龇牙咧嘴,嬉皮笑脸的冲男人说,“我说的就是真话,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疼疼,你轻点,大哥,能把你脚挪他身上吗。”

男人好笑的收回脚,“你不是救他吗?我看刚才打斗的时候你一直拉他挡在你面前,你小子故意的。”

白墨切了一声,“那位姐姐彪悍如猛虎,下手那么重,我要不拉他挡着,指不定我都被打死了。”

岳灵犀一听气的上前踢了白墨一脚“你说谁彪悍如猛虎呢?”

第一百章 翻脸

白墨屈起腿抱在胸前左右滚了两下,哀嚎道,“姐姐,你这么凶将来小心嫁不出去。”

岳灵犀抬脚又想踹过去,被男人拦下了,笑着打趣“他这倒是说了实话,你去旁边站着,动手的活不该你干。”

岳灵犀瞪了男人一眼,一脚踢到了旁边林超的身上,顿时一声惨叫传来,岳灵犀撇嘴道。“我已经你昏死了,没想到还能醒过来啊。”说着又重重的踢了一脚林超。

白墨嬉笑着跟男人商量,“大哥,人我也不救了,你放了我吧,就当我没来过,你打也打了,该出气了把。”

“你想出去也可以,告诉我谁让你来找他的。”男人一副好商量的语气。

“真没人叫我来,大哥你怎么不信呢?”

男人似乎被磨没了脾气,俯身抓起白墨的衣领让旁边一扔,白墨的身子就重重的摔在了铁墙上,白墨痛的龇牙咧嘴骂了一句“我靠,你来真的,我他妈都说了没人叫我来。”

男人上前两步抓起白墨佝偻的身子又一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小子,你老师没告诉过你别骂脏话吗?”

白墨疼在在地上扭动,听见男人的话反驳道,“我老师可没教。但是我老师教了,不能跟恶势力低头。”

“嘴硬。”男人丢下一句,一脚重重的踢在了白墨的大腿上。

铁门突然被打开,白墨就看见一个面色温润的男人走进来,正是那天他在伊唇病房里看见的那个人。

“文曲。”南宫陌温声叫了男人一声,停在几步远的位置,没打算上前。

“老大,你怎么来了?”文曲诧异了一声,不再折腾白墨走到南宫陌身边问。

南宫陌没有回答文曲的话,冲身边的普宁说道,“把人带走。”

普宁点头上前扶起白墨,文曲也不阻拦,身子往旁边站了站让开道,普宁和白墨走了之后,南宫陌看着文曲和灵犀才说,“一个人都看不好,看来你们的日子最近过的有点安逸。”

文曲连忙赔笑讨好,“大少,我最近日子过的一点都不安逸,您可千万别派我出国,我还指望着找个中国媳妇呢。”

南宫陌斜了文曲一眼,懒得听他嬉皮笑脸插科打诨,转身便走了。文曲凑到岳灵犀身边没好气的问了一句,“你玩我,你为什么早不说那人大少认识?”

“你又没问我。”岳灵犀冷声回答,先一步走出铁房。

......

伊唇和秦燃在病房一坐一站,两人都焦急万分,白墨的电话一直都能打通可就是没人接,现在已经八点半了,距离和秦燃约定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两人焦急的时候,病房门被打开了,然后就看见普宁扶着白墨进来,秦燃立马过去搭手,普宁便退到一边乐的轻松,秦燃扶着白墨坐到椅子上这才去看同白墨一起出现的两个男人。

“你出什么事了?”伊唇看着白墨嘴角的淤青,脸色阴沉,太阳穴的青筋鼓起,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刻意压了怒气问。

白墨无所谓的摆摆手,“就和人打了一架。”

伊唇一双眼睛喷火,满脸铁青的扭头看着南宫陌,“你的人打了他?”

南宫陌置若罔闻,脸色温润,眸光温和,嘴角勾起浅笑,并不答话。

“林超本就是应该给我,是你扣在手里,你的人有什么权利打他?”伊唇怒不可遏,冲南宫陌大吼。

南宫陌笑意加深,语气凉薄,“林超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他私自闯进文曲的别墅,技不如人,只是受了点伤已经是文曲手下留情了。他想从我手里抢人,我的人凭什么不能动他?你以为南都市是临江县吗?靠着拳头和人多势众说话?呵,告诉你,南都市有钱的都是爷,你们得罪不起,也不能得罪。这次只是一个警告,若是再有下次,我可保不齐亲手解决他。”

伊唇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冲南宫陌砸过去,怒吼“南宫陌,你混蛋!”

南宫陌偏头躲过,嘴角绷起,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阴鸷冰凉,语气嘲讽“混蛋?你要是不服,大可以放马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伊唇能护得了谁?只要我南宫陌想做的事,从来不会失手。”

“呵”伊唇冷笑一声,心里涌上无数心酸,眼眶一瞬间酸涩的离开,眼泪猝不及防在眼眶里打转,强颜欢笑“南宫陌,你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操纵着我,是不是很得意?所有事情都在你的控制之中,哪怕出现了我这个不可控的因素,你也是能处处见缝插针,扭转乾坤,这种掌控着别人生死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快?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你自己,还是沛儿,还是你心里的落落?”

南宫陌脸上笑容讥诮,“你无非是想你父亲伏法认罪,还你一个公道,至于所有事情在不在我的掌控中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得意与否,为了谁,你伊唇在乎吗?还是说你是接受不了自己从一个执棋者变成了一颗棋子?”

“南宫陌,你卑鄙!”

“卑鄙?”南宫陌冷笑一下,“比起你来,我可是光明正大太多了。”

伊唇突然笑出了声,眼泪顺着眼角往下直到下巴,滴落在面前的白色被子上,晕开一片,“南宫陌,为了你的落落,你好狠的心呐。”

“狠?那是你不了解我,我何曾心软善良过?”

伊唇笑中含泪,点了点头,“南宫陌,我伊唇从今以后与你见面不识,陌路终生。”

“别话说的好听”南宫陌凉薄一笑,字字珠玑“你现在可是住着我的病房,用着我的医生。”

伊唇凄然一笑,脸色瞬间冷凝,眸光坚定狠绝,掀开被子下床,两只脚坚定的踩在地面上,“我立马走。”

白墨和秦燃一声不吭,一个人替伊唇收拾东西,一个人上前想要扶住伊唇被伊唇推开了,她目光死死的看着南宫陌,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外走,受伤的腿明显的在颤抖,伊唇的额头也冒起层层细汗。

她走的极慢,刻意隐忍着疼痛,脸色惨白,目光坚定,在场的都看见了南宫陌温润的脸,棱角锋利,目光黑沉,表情凉薄,嘴角的讥讽,可是却没人看见他垂落的双手,指尖瑟缩的蜷了蜷。

伊唇从病床走到门口整整花了五分钟,出门一拐往前几步整个人便再也支撑不住伸手扶住了墙,一阵天旋地转,嘴里涌上一股不适,干呕几下,浑身冒起鸡皮疙瘩,额头的汗水冰凉,她感受到了娟娟而来的寒意。

白墨把羽绒服披在她身上关切的问,“还能不能走。”

伊唇疲惫的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太疼了,走不动了。”

白墨把手中的书包递给秦燃,帮伊唇穿好衣服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伊唇拦着他“你受伤了,我可以歇一会儿,单脚跳着走。”

“你这疯子!”白墨气的骂了一声,“逞什么能?原来他就是南宫陌。”南宫陌三个字白墨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的,伴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他一拳砸在墙上的声响。

秦燃皱眉问白墨,“你认识刚才的男人?”

白墨摇头,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我哪能认识他啊,人家是南都市紫檀路上的权贵公子哥,哪是我一个小混混能比的。”

这句话白墨故意说的很大声,病房里的普宁和南宫陌都听见了,普宁小心翼翼的看了南宫陌一眼,及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南宫陌半晌僵硬着身子没动,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普宁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总裁。”

南宫陌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还是没有动,也不曾回答。

普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又等了十多分钟,还是不见南宫陌有动静,普宁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南宫陌面前,叫了一声,“总裁,咱们是不是......”

普宁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南宫陌两眼一闭整个人朝他砸过来,他手忙脚乱险些没有扶住“总裁,你怎么了?”南宫陌没有反应,额头贴着普宁的脖子,普宁只觉得脖颈处烫的难受才后知后觉南宫陌发烧了,于是急切的大喊“医生,医生。”

陆琳琅从病房走出来,透过小窗户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语气不好,“你是怎么当特助的,老大高烧四十度你都没有察觉吗?”

普宁承受着陆琳琅的怒意,解释道“总裁已经感冒好几天了,我药也买了,也提醒过很多次让总裁来医院看看,可是总裁坚持说自己没事,还冲我发火了。我想着总裁看上去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哪知道他病的这么严重。”

“只是感冒的话老大不可能会晕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老大急火攻心直接撑不住晕倒了?”陆琳琅怒气不减追问道。

普宁吞吐了一下,“总裁他......总裁刚刚把四小姐赶走了,四小姐也是骨气的很,不顾腿上有伤坚持自己走了。”

陆琳琅一听,不由得变了脸色,铁青着责备,“老大这是要干什么?非得把自己半条命折腾没了就高兴了?”

“陆小姐,总裁他......”

陆琳琅瞪了普宁一眼打断他的话,“不用替他说话,他什么牛脾气我最清楚。你留下来好好照顾他把,我得顺顺心里的怒火去。”说着踩着把厘米高跟鞋气冲冲的走了。

第一百零一章 娘家人

伊唇和白墨秦燃回了酒店,并不打算回祁龙苍。

白墨让秦燃去给他买了活血化瘀的药酒来替他揉药酒,白墨丝毫不避讳伊唇将上衣脱了个干净,裸着上身腹部胸口和背上都是有大片的淤青。

伊唇盯着白墨的身上看,白墨调侃道“你也不怕长针眼,再看眼珠子就掉出来了,怎么看上我身材了?”

秦燃手上加重了力道呵斥一句“别乱动。”

“秦燃,你小子伺机报复,疼疼疼,你丫给我轻点,你当在搓澡呢?”

“哦,我当再给我家金毛犬搓澡呢。”秦燃一本正经的开口,惹得白墨回身想喷他几句,结果秦燃使劲拍了他一巴掌,他疼的嗷嗷直接“秦燃,你丫嫉妒我身材是不是,最毒妇人心呐。”

“行了,别贫了。”伊唇打断白墨的嬉皮笑笑脸,“你们都打听到了什么?”

白墨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从秦燃手里拿过药酒低头揉自己胸口,“王成和王静是姐弟,不过王成是王家的旁支,王静是王成家的养女,如今林超在南宫陌手里,想必也是为了找王成,我打听到王成当初来南都市之后和一个女人走的比较近,那个女人没打听到是谁。不过听人说看着装和气质不像是一般家庭,应该是个富家女人。王成之前一段时间吃喝嫖赌,出现的次数比较厉害,不过最近一个月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我怀疑不是被人控制起来了,就是他自己意识到了他的处境躲起来了。”

“王成回来,王家的人知道吗?”伊唇询问。

“应该是知道的,有人看见王成曾经找过王志国,两人谈了什么不知道,最后王志国给了王成一张卡,不过最终两人不欢而散,就没人再看见过王成。我还打听到,王成当初去临江县是收人所托,那个人是顾欣,南昱的母亲。”白墨接过话,继续说。

“王静当年本就在南家做事,王成认识顾欣也不奇怪。秦燃,你有什么发现吗?”伊唇转头问秦燃。

“打听到几个人知道紫檀路十三年前的事情,那人说的毫无破绽,似亲眼见过,资料我已经发你邮箱了。而且,花这个姓本就是少见,99年你的二奶奶应该是回过一趟娘家,想必她娘家能够找到一些线索,但是据可靠消息,已经有人先一步把人接来了南都,我查到了那人的行车记录。”

“行车记录?从哪来的?”伊唇追问。

秦燃:“庆隆火车站。”

伊唇:“庆隆,临江县,花姓,荆花,师傅!”

伊唇的惊呼声惹得白墨也惊讶起来,不可置信询问道:“师傅?师傅他叫花荆?”

秦燃点头,“对,就是花荆。”

伊唇和白墨对视一眼,陷入沉思。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三人神色各异,都在梳理事情发展的脉络。

最后伊唇决定回祁龙苍,她想清楚花芬身份的只有瞿姨,没人会比瞿姨更清楚。白墨和秦燃坚持要送她,她坚持不用,一个人单脚跳走出酒店,打了车回了祁龙苍。

丁卡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前院,听了伊唇的话保护瞿姨的安全,伊唇从静水路口单脚跳着到祁龙苍大门几步远处,可没想到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洛千熙,洛千熙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痞态,眼尾拉长,嘴角邪魅的勾起,酒红的头发在昏黄的路灯下也不减张扬。

他随意的穿了一件白色风衣,双手放在口袋里,看见伊唇的时候笑得意味深长,眯起眼睛倨傲的看着伊唇。洛千熙身边站着一个茶色长卷发的女孩子,眉眼和他六七分相似,稚嫩的脸上还没有褪去娇憨和任性,她挽着洛千熙的胳膊,笑得一脸灿烂。

伊唇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洛千熙也住静水路,不是碧水云天就是圣泉流云。

伊唇不打算理,单脚跳转身跳到祁龙苍门口,正打算敲门的时候,一道空灵的声音传来“哥哥,那个姐姐好像受伤了。”

哥哥?那个女孩子是洛千熙的妹妹?

洛千熙不答反问,嬉笑着和女孩往回走,“你还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吗?赶紧给哥哥讲讲,我都快忘了。”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赶集完回家的农夫在路边发现了一条蛇,以为它冻僵了,于是就把它放在怀里。蛇受到了惊吓,等到完全苏醒了,便本能地咬了农夫,最后杀了农夫。农夫临死之前非常后悔地说:‘我想要做善事,却由于见识浅薄而害了自己的性命,因此遭到了这种报应啊’”。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伊唇抬起准备敲门的手顿住了,洛千熙突然提到农夫与蛇的故事,是在映射什么呢?

里面的保安打开大门,看见伊唇便诚惶诚恐的说道,“四小姐,让您久等了。”

伊唇想着事情,听闻便随意的摆了摆手,“无妨,是我自己没敲门,瞿姨呢?”

保安关上门,恭敬的说道,“瞿姨在前院客厅坐着呢,这几日愁眉不展,闷闷不乐的,也不知道遇上何事了。四小姐,您这腿可是受伤了。”保安说着便伸出手想要扶一下伊唇,被伊唇推开了。

“你忙去把,我一个人能行。”伊唇冷声开口,不再理会保安,跳着越过院子进屋。

瞿姨看见伊唇推门进来,立马站起身迎上去,脸色焦急“四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可得好好休息才是,哪能这样折腾。”

伊唇听见瞿姨关切的话无动于衷,脸上也是冷冷清清的,倒是没有拒绝瞿姨扶着她,跳到沙发前坐下,才对瞿姨冷淡的说,“瞿姨,你坐着,我问你点事。”

瞿姨坐下,小心询问“四小姐,您想问什么?”

伊唇看着瞿姨,目光柔和中带着犀利,“二奶奶的娘家是哪里的?”

瞿姨目光闪躲了一下,“四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今日听有人说,二奶奶娘家人从临江县来了南都,所以便想问问,二奶奶娘家是不是在临江县。”伊唇问的随意,瞿姨却是小心谨慎。

“小姨娘家不是在临江县,而是在江北的舟官。”

“那这么说,从临江县来的是骗子了?”

“是不是小姨的娘家人我不知道,但是小姨的娘家却是舟官,不是临江县。”

“二奶奶家里有没有什么人,在同龄人中比较出众的?”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有个舅舅天赋异禀,不但熟读兵法通晓历史,还精通药理,文采非凡,上能飞檐走壁,下可移形换影,可就是性子古怪,信奉鬼神轮回往生,喜研究星象说天下局势。族里人人都说他疯魔,神志不清,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他叫什么?”

“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没见过人,便不曾问过名字。”

“二奶奶是布依族人吗?”

“不是,小姨是苗族的。”

伊唇若有所思,瞿姨也是心生疑惑,不知道伊唇为什么突然打听这些事情。伊唇的心思瞿姨向来摸不透,更何况伊唇的为人处世做事风格出奇多变,谁也不能猜到她的目的。

伊唇看着瞿姨一眼不眨的盯着她,半刻也不曾离开视线,似有想起什么问道:“瞿姨,你在伊家宴会上说你有二奶奶的录音,那录音现在在哪里?”

瞿姨突然慌张起来,眼神左右闪躲,说话也是吞吞吐吐,“那录音......我......四小姐,录音不在我这里。”

“是不在你这里,还是根本就没有?”伊唇追问。

瞿姨惊诧的看着伊唇平静的神色,脸色变了变,半天也没有编造好说辞,只得承认,“我不知道,录音这件事是陌少爷让我如此说的。”

伊唇胸口瞬间闷了一口气,又想起了南宫陌今晚赶她走那种决绝和冷漠,脸色绷起,语气沉了沉,“你们母女还真是懂得择木而栖,南宫陌许诺了你们什么好处?”

“四小姐,我......”

伊唇站起身子,单脚跳着离开沙发,显然不想再听瞿姨解释,瞿姨连忙站起来想要伸手去扶伊唇,伊唇直接推开瞿姨的手,眼神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跳到楼梯口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跳上台阶。

“四小姐,伊家宴会那天,乔缘出事了,是陌少爷救的她。”瞿姨看着伊唇的背影解释,伊唇却置若罔闻,动作没有丝毫停留,上了楼消失在楼梯口。

伊唇进了房间,赌气般的一屁股坐在床上,用力过大扯到了腿上的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握紧拳头砸在身边柔软的棉被上,看着对面穿衣镜中眉头紧蹙,闷闷不乐的自己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啊~”伊唇发出低沉的怒吼宣泄自己的不满,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烦闷?

是为了宫陌和南宫陌互生情意,还是为了南宫陌知晓她所计划的一切,又或者因为南宫陌从不曾帮她却总是横插一脚打乱她的计划,还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博得南宫陌的同情值得他纡尊降贵施救?

又或者是恼怒自己这么多年还是在意,在意南宫陌看不见她,在意南宫陌连一个角落也不曾施舍给她,在意所有女孩都能换来南宫陌的浅笑温语,偏偏有她一个伊唇,不管是曾经的奉承讨好,还是如今的隐忍躲避,都换不来南宫陌的一点温情。

第一百零二章 辩驳

电话铃声响起,伊唇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白墨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杂乱的情绪,接听按了免提,白墨嬉皮笑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么久也不见得打个电话,一个老婆子还能给你暖床么,让你乐不思蜀了。”

“你有病就吃药,没病就睡觉。”伊唇冷哼。

“嘿,你一天天的是嫌弃我还是怎么着,不挤兑我你浑身不痛快是吧?”

“白墨”伊唇沉声叫了一声,白墨听出她情绪不对劲,收敛了一下“你没事吧?我是想和你说,明天我和秦燃早上六点的火车回去了,就不跟你打招呼了。”说着白墨突然变得无比正经,声音也带上担忧,“还有,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隔得太远没法帮到你,我可不想哪天你就突然......”白墨没说完的话,伊唇明白。

其实,白墨比任何人都怕她出事,也怕她死。

十四岁那年,伊唇浑身是血被白墨抱着跑去镇上的小诊所的时候,一个一米七大个子的男生竟然嚎啕大哭了,撕心裂肺的威胁镇上的医生一定要医好伊唇,不然就拆了诊所。

后来诊所的医生说给苏醒的伊唇听的时候,伊唇满脸笑意,眼中带泪冲白墨哽咽着说了谢谢。

“白墨,谢谢你。”伊唇轻声开口,一句谢谢说的像是在道别一般让白墨心生不安。

“我明天不走了。”白墨开始耍赖。

“你回去吧,我会没事的,我跟你保证”伊唇苦笑不得,只得哄着白墨保证。

伊唇挂了电话,换衣服的时候看着穿衣镜中一丝不挂的自己,大腿上的白色绷带上面还带着血星,白皙的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疤痕,让她的眼泪毫无预兆的一瞬间涌上眼眶,她咧嘴像笑得好看点,可是怎么扯嘴角都感觉难看的很。

伊唇赌气的把手里的衣服丢在床上,眼泪终究是没控制好滚出来顺着脸颊流尽了嘴里,有些咸,有点苦,和之前的眼泪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转身走进卫生间,拿了帕子打湿,擦了擦身上少许的汗渍这才走出来穿好睡衣,腿上的隐隐传来疼痛感,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

伊唇叫来瞿姨,瞿姨站在门外询问什么事情,伊唇问祁龙苍有没有消炎药,瞿姨回答有的,又想到伊唇腿上的伤,转身给丁卡打了电话,让他去医院把该吃的该外用的药全买来,这才退下去。

丁卡半小时后急匆匆赶回祁龙苍,避开瞿姨直接把药送上了二楼。

丁卡在外面敲门,伊唇说了一声进来,门没锁。

丁卡进来把药放在书桌上和伊唇一一说明那些是吃的,哪些是外用的,还有服药的注意事项一一说完,伊唇才点头说知道了。

“四小姐,您今天和瞿姨生气了?”丁卡看着伊唇小心翼翼的问。

伊唇坐在床上,仰头打量丁卡,神色平静“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就问问。”丁卡笑嘻嘻的一带而过。

伊唇也不计较,“丁卡,我问你,那天你从皇家酒楼把瞿姨送回来之后,乔缘有没有来过祁龙苍?”

丁卡惊讶的看着伊唇,“四小姐您不知道吗,乔缘在31号那天出事了,现在还在市医院昏迷着呢。瞿姨都没有想过去看看,也不知道瞿姨怎么想的。”

“知道她出什么事情了吗?”

“听说是出了车祸,不过是人为,车子都冲上人行道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伊唇摆手,神色疲倦。

“四小姐,你知不知道撞她的人是谁?”

伊唇看着丁卡一副贼兮兮的表情,不由得好奇起来,没说话,等着丁卡继续说。

“那个人是伊朗,官方说辞是酒驾,可大下午的谁没事会喝酒啊,显然是故意的。”

“没人报警?”

“没人报警,碰巧那段路监控录像坏了,伊朗把乔缘送去医院,就去参加伊家周年庆了。”

伊唇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冲丁卡摆手“我想休息了,你出去把门带上。”

丁卡应承,转身离开伊唇的房间。

乔缘根本不会出现在伊家宴会,伊朗为什么要针对乔缘?难道说方落以为她会利用瞿姨和乔缘的关系让乔缘替她说话?又或者伊朗知道了当初伊治和严敏的DNA亲子鉴定是乔缘给他的?

伊朗大白天明目张胆对付乔缘那只可能是为了方落,不然伊朗完全没理由为难乔缘,乔缘只是爱慕虚荣,心思不纯,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但是往往不怎么聪明的人懂得抓别人的把柄,也许乔缘知道关于伊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怪不得当时伊家宴会上,伊朗看着她出现的时候眼神带着轻蔑和嘲讽,那时候是笃定她不过是去自讨没趣了吗?所以才毫无畏惧的站在一边看好戏,她千算万算,竟然没有提防伊朗。

她在一家宴会上指证伊远翔的犯罪事情,全没有证据,在别人看来不管信与不信,更多的还是觉得她不过是心中的愤恨无处发泄才如此口不择言,就连刑警队的李长义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想让她就此作罢。

伊远翔的事情除非找到新的人证和物证,又或者伊唇能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史,不然过了拘留期,1月10号伊远翔的案子开庭审理如果被判当庭无罪释放,到时候她的日子过的可比现在心惊胆战多了。

时间一晃过去五天,伊唇在祁龙苍修养回复得还不错,伤口已经结痂,受伤的腿也能落地慢慢走倒也不觉得疼,只是偶尔动作过大会疼一下。

瞿姨这几天也都是把饭菜送去伊唇房间里面,伊唇也都呆在房间没有出来过。除了瞿姨送饭来偶尔说个一两句,伊唇也没怎么同瞿姨说话,瞿姨自知伊唇对她有意见,也不敢招惹伊唇不痛快。

乔缘在医院的情况丁卡每天都会同瞿姨说,瞿姨也拎得清,在这当口是万不敢孤身去看乔缘的。

刑警队也无人找伊唇了解情况,伊远翔的案子会搁置了。

第六日伊唇下楼,五点外面的天已经模糊了,黑乎乎的,今晚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刚下楼,站在客厅里还没有下一步动作,门外便有汽车引擎声传来,伊唇疑惑,这个点丁卡不可能回来,来的又会是谁呢?

瞿姨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连忙去开门,瞿姨挡在门口,伊唇没看见门外的人。瞿姨回头担忧的看了一眼伊唇才让开身子,伊唇这才去看门外进来的人。

手杖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咚有节奏的声响,身姿挺拔魁梧、花白的头发、脸色严肃沉静。一身中山装凸显一身大气,伊觉从进门开始视线就盯着客厅站着的伊唇,眼神没什么起伏,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伊唇猜到伊家人会找人,却没想到找她的人会是伊觉。

伊唇看着伊觉一步步走进,神色平静,眸光坦然无惧,没打算打招呼,却也没有避开伊觉的视线。

伊觉在伊唇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手杖砰的敲响地面,双手搭在手杖上挑眉问,“怎么?不打算叫我一声爷爷?”

伊唇浅笑,低头抬眸见顾盼神飞,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眉梢也没什么变化连做作都懒得敷衍,“我从五岁之后,都忘记爷爷的样子了,如今看着您倒是陌生的紧,一时诧异,忘了打招呼,还请您见谅。”

“哼”伊觉不高兴的冷哼一声,“我看你根本就是目中无人!”

“您是不是对‘目中无人’有什么偏见呐?如果我真是目中无人,就该在您进来的时候先坐下,又或者转身上楼对您不理不睬,如今我笑着候在原地,对您礼貌有加,哪里目中无人了?”

伊唇瞪了伊唇一眼,走到沙发边坐下,瞿姨早已经去茶水间泡好了茶端出来放在伊觉面前,“老爷,请您喝茶。”

伊觉看了一眼茶水,有些不满意,“颜色太淡,茶香不足,白白浪费了茶叶。”

瞿姨看了一眼伊唇,只得低着头惶然的说了一句,“我,这就去换一杯。”说着便要伸手去拿起一句面前的茶水,伊唇先一步拦住了瞿姨的手。

伊觉看了一眼伊唇,明显有些恼怒,伊唇视而不见,“瞿姨,祁龙苍这茶叶哪里比得上伊家老宅的,你再换也入不了别人的眼。”说着便做到了另外的单人沙发上和伊觉测对着,“瞿姨,你赶紧做饭去把。”

瞿姨小心的看了一眼伊觉,见他没说什么话,只是板着脸偏向一边不看她也不看伊唇,这才冲伊唇点点头,“老爷,四小姐,那我先去忙了。”

伊唇在任何人面前都出奇的沉得住气,如今面对伊觉也是如此,大有伊觉不开口说话她也能坦然自若的坐在一边,眼睛始终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大约过了十分钟,伊觉看伊唇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倒是先沉不住气了,先问道,“你打算在祁龙苍住多久?”

伊唇闻言勾了一下唇角,并没抬头,眼睛盯着光滑的地砖随意的答,“住到三哥赶我走为止,三哥一天不赶我走,我就一天不主动离开。”

“你可真够出息!你难道也要像你三哥一样,自立门户?”伊觉冷哼,眯着眼睛打量低着头的伊唇。

第一百零三章 开庭

“自立门户?”伊唇轻声呢喃,抬起头笑靥如花的看着伊觉,声音清淡如黄莺出谷,“您这话说的新鲜,我尚且不是伊家人,如何自立门户?我还以为,当年你们不顾我的求饶,送我离开,要将我至于死地的时候我就和伊家没关系了。如今,您如此说未免有些牵强了。您说呢?”

“当年送你走,实属无奈。”伊觉呵斥,似乎被撩了虎须,“虎毒还不食子,我何曾要置你于死地了?你自小性情乖张顽逆,眼睛混沌精明,心思腹黑狡诈,做事毫无顾及,被送走那是情理之中。”

“好一个情理之中。”伊唇笑意转冷,语气冷凝,“那我倒是想问问,您今日来祁龙苍所为何事?如果是找三哥,那可真是让您白跑一趟了,三哥年前估计是回不来了。倘若是来找我的,那么我倒是想问问您,如今又是什么理由来寻我呢?是为了你那心狠手辣,其心可诛的大儿子,还是诸多利益牵扯,唇亡齿寒的同盟?又或者是为了找一个替罪羊?”

伊唇眼中闪过一抹尴尬,脸色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伊唇,干咳了一下,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眼前这个人是除了伊沉之外,伊家有一个能够说的他哑口无言的人。

“您怎么不说话?”伊唇见伊唇沉默,追问道,“还是说我说的不对,您其实只是来祁龙苍找我叙叙旧,又或者慰问一下我的伤情?不对”伊唇说着摇了摇头,故作苦恼道,“您从进门到现在可是半句话不曾询问我伤口的情况,看来您是觉得我替你挡子弹是理所当然了。”

伊唇这话明面上是自己的猜测,随意去揣测伊觉的来意,实则是暗贬伊觉的动机不纯,初心不净,想和她谈条件却是连基本的伪善都没做好,又何苦自圆其说解释自己并没有私心和目的。

“你想如何?”伊觉冷着脸问。

伊唇笑了一下,惊讶的问:“我想如何?您这句话怕是问错了人。应该是我问您想如何?”

“你那日在伊家宴会上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

“是不是真的您不是都查探清楚了么?不然您今天也不会来祁龙苍了。你今日来是想让我就此罢手呢,还是想借我的手除掉您的心腹大患?”

“有时候人不能活的太聪明。”

“我就是因为活的糊涂,才到了如今的地步。”伊唇没了好脾气,也没了好脸色,厉声反驳,“十三年前我无能为力,如今我再不会任由旁人伤我半分损我半毫。你要是大义灭亲,洞若观火,我便敬你,可是您要是助纣为虐,偏袒徇私,那我的手,可不止伸往东院这么简单了。”

“你手里的证据呢?交给我,我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那您为何不把您手里的证据交给我?我不介意宦海风波,助您一臂之力。”伊唇笑着反问。

“你当真这么想?”伊觉狐疑的看着伊唇,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我是不是这么想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一定会替您除掉您的心腹大患,而且还能将您撇的干干净净,我也会答应你,今后绝不会沾染伊家半分好处。”

伊觉沉默,似乎在思量伊唇这话的可信度,说起伊唇的心思比之小时候有过之无不及,心思诡诈,让人防不胜防,这诡辩的功夫整个南都市,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您可以慢慢考虑,但是这事情会不会等你那可就说不定了。”

“你威胁我?”伊觉挑眉,冷声问。

“不存在,我只是好意提醒,毕竟起火了,无风左右便能安然自若,若是起风了,会不会波及左右可不是我能控制的。这也是到饭点了,想必车上的人还等着您回家吃饭,您可以回去可以慢慢考虑,我就不留您了。”

伊觉站起身,手杖杵了杵光滑的地砖,不满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瞿姨从厨房出来,张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四小姐,老爷,走了吗?”

伊唇看了瞿姨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在意的回了一句,“走了,怎么,你还有话同他说?”

“没有。”瞿姨连忙否认,“我同老爷哪里有话说,我不过是想问问四小姐您当真不打算回老宅吗?”

“怎么,我呆在祁龙苍碍着你了,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伊唇慢悠悠的看了瞿姨一眼,目光犀利,似乎要将瞿姨看穿一般。

瞿姨动了动嘴,没说话,伊唇嘴皮子厉害同她辩驳完全是自讨苦吃,惟有沉默不语才能躲过。

晚上吃过饭,伊唇坐在客厅看电视,正好换台到了南都晚间新闻,新闻上报道的正是和伊远翔有关的几件案子,纷纷有了进展,不出几日便能将他依法定罪,初步判定,会是无期徒刑。

而所谓的证据不知道是谁提供的,竟然找到了当年伊家做事的人,还有几张黑白照片为证。那几张照片,是伊远翔活埋伊唇和胡媛的照片。

如此一来,伊远翔便会由三起杀人案件而被定罪,但是拐卖儿童似乎就会和他脱离关系,这算是折损他一人保全他身后的人了,若说没人暗中操作伊唇绝对不信。

09年1月10号,伊远翔涉及的杀人案开庭审理,伊唇出庭作证的申请被驳回,只能坐在观众席看着法庭上的你来我往,而原告席上坐着瞿姨。

一同来的还有伊家众人,紫檀路和香檀路其他家就来了个代表,南宫家是舒诗,上官家是莫悦,南家是顾欣,楚家是楚湛,宫家是宫少寒,苏家是苏艾。

法官敲了敲法槌,法庭一瞬间便鸦雀无声。

开庭时,法官先看双方当事人的身份证件,然后宣读一系列法庭审理规则,询问双方是否要求法庭方面的人员需要回避,双方皆表示无须回避之后,法官才询问原告是否有新的陈述,可补充。

瞿姨和辩护律师对视一眼才开口说没有。

法官:“现在请被告针对原告提出的事实和理由作出反驳,并出示证据。”

伊远翔没有说话,他的辩护律师接过话来:“据我方了解,原告并不是瞿女士,而是我当事人的女儿伊唇小姐,可是伊唇小姐从三岁开始便有精神病史,时常胡言乱语,这是伊家上下公开的事情,瞿女士当年并不在伊家,她的话不可以被采纳为证据,所以我反驳瞿女士控告我方当事人杀人犯罪事实。”

法官:“被告可有证据。”

被告律师点头:“有。”将手中的证据递给执法人员呈递法官,“法官大人以及各位陪审员,我方当事人在十三年前虽和方建斌和胡娇夫妇有过冲突,但并不是生意上的交锋,只是子女管教上有了微词而争吵,并非原告起诉所说为利益冲突,当年伊唇小姐已经患了精神病,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她的话完全是诬陷。十三年前方家人曾报案,方建斌夫妇失踪,事隔了两天就销了案,称她们夫妇二人外出做生意,如果真如瞿女士所起诉那般,方家人为何要销案?”

法官:“原告对于被告的反驳可有话说?”

原告律师站起身,点头:“我方坚持诉讼内容不变,我方当事人事发期间虽不在伊家当值,可是花芬生活在伊家,知晓自己有危难之前将事情真相告知我方当事人,还留有一份录音为证。”

质证阶段,两方律师并没有什么激烈的争辩,似乎都是在等相互辩论环节。

法官:“原告方先据你们诉讼内容做出陈述。”

原告律师:“我方当事人的小姨,也就是伊觉老先生的原配妻子花芬女士曾将被告伊远翔先生杀害方建斌夫妇的事情告知瞿女士,我请求当庭播放录音。”

法官应允,随即一道带疲惫的声音响彻整个现场。

“瞿英,如果有遭一日我遭遇不测,那你一定要保管好这个录音,替唇儿逃回公道。远翔生性善妒,手段阴狠,我怕是等不到唇儿回来那天了。她瞧见了她父亲杀害方家夫妇二人,后又差点被活埋,远送他乡,不知道有没有小命回来讨个公道。”录音戛然而止。

原告律师:“花芬女士的录音中提到了伊远翔先生杀害方建斌夫妇的犯罪事实,又提及伊唇小姐曾差点被伊远翔先生活埋,与诉讼内容的证词如出一辙,这就是真相。”

被告律师:“反对。花芬女士已经死去多年,这录音的声音却稍显年轻,我方恳请法官比对花芬女士生前的录音做对比。我方正好有花芬女士生前一次生日宴会的录音。”

法官应允,便有把录音交给执法人员送去技术科比对。

伊唇拳头微微蜷起,这份录音是伊觉交给她的证据,如果说这个录音是找人合成的,那么其他证据是不是也都是障眼法?

十分钟后,法官宣布:“证据无效,原告你们还有其他直接证据吗?”

原告律师隐去眼中的惊诧,看着瞿姨,瞿姨却眼神带着惊慌看着观众席的伊唇,伊唇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还不忘给瞿姨一个安抚的眼神。

第一百零四章 证人倒戈

原告律师:“我方有两名当年在伊家做事的花匠,他们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发展经过,我方申请证人出庭作证。”

法官应允,传唤证人。

一号证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干瘦佝偻,面色憔悴,眼里却是闪烁着精光,看了观众的伊唇一眼嘴角枸杞似有若无的笑,伊唇心里顿时像压了一块石头,闷的难受。

法官看了一眼资料,询问:“证人刘发,94年3月12号你可曾看见被告杀人犯罪事实?”

刘发佝偻着身子,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回法官大人,我不曾看见过。”

法官:“那你为何愿意出庭作证?你要是不知道,你就是做伪证。”

刘发:“我出庭作证就是为了揭发原告律师的恶行,他利用金钱收买我让我出庭做假证,还威胁我不准声张,我没办法只能等到如今说出真相。”

原告律师沉声道:“刘发,这里是法庭,容不得你藐视法纪,你最好说真话。”

被告律师:“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原告律师:“我只是想让他说出事实真相,并非恼羞成怒,况且,直到出庭前的半小时我才见过刘发,又如何能收买他做假证?”

刘发:“法官大人明察,收买我的虽不是原告律师,却是伊家四小姐伊唇。”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聚集到观众席上安静坐着的伊唇身上,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伊唇毫不在意,无动于衷看着刘发躲闪的眼睛。

瞿姨突然站起身激动的冲刘发吼道:“你血口喷人,四小姐怎么可能收买你做假证。大先生杀人是事实,你休要在这里颠倒是非。”

法官:“原告请你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瞿姨不甘心的坐下,眼睛却盯着刘发,恨不得撕了他。

被告律师:“法官大人,我方也有证人出庭。”

二号证人便是胡丽,伊唇怎么也没想到胡丽会出庭作证。

法官:“证人胡丽,你有什么话要说。”

胡丽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声音悲戚:“我女儿自三岁生了一场大病,便经常胡言乱语,时常见人就咬逢人便抓,总是口口声声说有人要害她,这件事情伊家人都可以作证。方建斌夫妇外出做生意而常年不回家,我女儿臆想症严重,才会觉得方建斌夫妇遇害。我和姐姐胡娇这么多年一直通信,他们远在国外,哪里可能遇害了。说到底还是我对孩子不够关心,才让她病情加重,如今才口不择言,胡思乱想,竟然还闹上法庭。”

原告律师:“胡女士,我想请问你,你刚才说的话是否属实,无半点虚假?”

胡丽抽噎着回答:“我说的都是实话。”

原告律师:“那么请问,今天的原告是瞿女士并非伊唇小姐,你为何要说伊小姐的情况?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孩子不够关心,又怎么一口咬定伊唇小姐患了臆想症,胡言乱语?伊远翔先生杀害方建斌当天你在何处?伊远翔先生杀害胡娇的时候,你又在何处?”

胡丽:“我当时回了娘家,不在现场。”

原告律师:“既然不在现场,又如何能知道伊远翔先生并未杀害方建斌夫妇?你说你同你姐姐姐夫这么多年仍有来往,那为何方落一直养在伊家?十四年前伊家发表声明,方落父母遇难,伊远翔认她为义女养在伊家,试问这如何解释?”

胡丽一是哑口无言,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说话。

原告律师:“刘发,你说伊唇小姐收买你做假证?”

刘发回答:“是。”

原告律师:“那为何伊家那么多人,伊唇小姐偏偏收买你,却不收买其他人?还是说,你主动提出自己要做证的?威胁四小姐给你钱,否则你就倒戈相向?不然你今天为什么要以原告的证人出庭?还是说被告方才是收买你的人?”

刘发慌张的抬头,一口咬定:“没有别人,就是四小姐主动找的我?”

原告律师:“你说伊唇小姐主动找的你,那么请问你何时来的南都?伊唇小姐何时找的你,是不是开庭前两天找的你,并且让你保密?”

刘发眼珠子转了转才缓缓回答,“是......是,就是两天前。”

原告律师又问:“四小姐最近五天都没有离开过祁龙苍?去哪里找的你?还是说找你的人根本不是四小姐,而是有人打着四小姐的名义收买你的?”

刘发惊慌的看了一眼被告律师,这才慌忙解释:“不是的,是有人打着四小姐名义找我的,并且给了我钱。”

原告律师笑了一下,看着法官:“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被告律师:“原告律师利用语言陷阱故意曲解证人的证词,我方反对。”

法官敲了一下法槌:“反对无效。”

被告律师一脸沉重的看了一眼原告律师,然后这才对法官说:“法官大人,我方提供证据,作为原告的瞿女士94年并不在伊家,而且当年花芬在事发期间并不在南都市,我方提供了当年花芬女士离开南都市和回来的火车票购买记录,所以瞿女士是在故意诬陷。”

伊唇紧握的拳头松开,原来连花芬出入南都市的火车票都有,伊觉这一招完全是针对她的,无非就是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打她个措手不及,让她也尝尝什么叫心灰意冷,有心无力。

伊觉比之伊远翔,更狠。

三号证人也是伊觉告知她的,如此一来也会临阵倒戈,不会说真话了。四号证人是方落,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父母还活着,紫檀花园的骸骨不知道是何人,至于DNA鉴定那也做不得数的,被告律师和原告律师还在激烈辩驳。

原告律师:“方小姐,既然你说你父母尚在,为何刑警队法医科出的鉴定报告那两具白骨就是你的父母呢?这么多年你不去找你的父母,反而寄人篱下伊家,似乎有些牵强把?”

方落一副弱者姿态,我见犹怜的模样:“我父母生意繁忙,无暇顾及于我,我这么多年生活在伊家,伊叔叔和胡阿姨都对我很好,我当他们是亲人自然不会是寄人篱下。你如果查一下,应该知道我半年前刚刚回国,期间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如此一来我父母怎么会死?至于刑警队法医科出具的报告,那是弄错了,今早李队长还去伊家知会了一声。”

瞿姨大惊:“怎么可能!你父母不可能还活着。”

方落反问:“瞿姨,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过是被旁人迷惑,我父母健在,你如何能这么诅咒他们,肯定是有人威胁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瞿姨张了张口,原告律师接过了话:“方小姐,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不要进行人身攻击。”

被告律师:“方小姐所说难道不是事实?方建斌夫妇存活于世,你们却因为一己私欲,不顾礼仪道德诅咒他们,还故意构陷我方当事人犯罪,现在请出的两个证人皆指证你们丧心病狂为了赢得官司而收买人心,如此我都要怀疑你的职业素养。花芬女士千禧年入土为安,若干年后还要被你们利用只为伪造录音,如不是有人做局从旁协助,你们怎会如此胆大妄为。伊家四小姐怨愤不平,对我方当事人当年对她的惩罚怀恨在心,竟然诅咒自己的母亲死亡,如此心思可称之为歹毒,心如蛇蝎。”

原告律师愤怒:“你曲解事实,血口喷人。”

法官:“请两位律师注意言辞和情绪,这里是法庭。”

······

之后的话伊唇半个字也没听见去,神情木然的看着前方,法官和一众陪审员的模样在她视线里不辩真容,原告被告律师激烈的交锋也不曾入耳,所谓的证人嘴唇一张一合,也甚是模糊,耳边一直有嗡嗡的忙音萦绕,大脑停止了运转。

伊唇不知道此刻她能做什么,是站起来大声辩驳被告律师的无耻,还是斥责原告证人的临阵倒戈,又或者是痛心疾首胡丽的偏袒,还是义愤填膺的询问伊觉为什么这么做?

短暂的失聪之后,终于能听见一点声音,法官坐在那里敲了法槌:“原告,你是否还有其他有力证据,如果没有,那么我们会宣布驳回你对伊远翔先生的起诉。”

伊唇突然从观众席上面站起来,往外走了。这场当庭对质突然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无论结果如何,也改变不了她的遭遇,也改变不了她内心压抑的愤怒和委屈。

如今她才看明白,她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过也是输了最基本的尊严,她以为虎毒尚且不食子,乌鸦还能反哺,可是伊家,这个在紫檀路屹立了百年的大家族,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千疮百孔,人人笑脸相迎,也不过是伪善的嘴脸。

她问自己,到底争什么呢?能争什么呢?

出了法院,伊唇站在门口,伸出手挡在头顶,张开五指,眼睛透过手指宽大的缝隙看着刺眼却并不温暖的阳光,周围安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第一百零五章 至死不休

伊唇眯着眼睛,光线猝不及防透过指缝撞击她的眼球,疼了一下猛地闭上,周围呼呼的风声掠过她的耳朵一片冰凉。

她叹了一口气,放下手,睁开眼睛抬步离开。

她突然不想知道伊远翔最后的审判结果是锒铛入狱还是当庭释放,她早该知道伊觉宁愿保伊远翔也不会让她回伊家,伊远翔是心腹大患没错,可伊唇的狼子野心伊觉如何不忌惮?果真是明刀易躲,暗箭难防,伊沉当初的那句话,如今清晰的响彻耳边。

伊沉提醒伊唇两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千万别做,如今她是自损八百也没能伤敌一千,当真愚蠢至极。

瞿姨本就是伊家的人,当年花芬遇害她不曾说出真相,事隔多年又怎会因为可怜她的遭遇而为她肝脑涂地呢?当初口口声声说不知道乔缘对她的迫害,她当时为什么会信呢?如今想来那不过是托词,为了打消她的戒心。

乔缘尚且与方落为伍,瞿姨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呆在祁龙苍受她一个落魄的豪门弃女驱使呢?

原来这一切都是圈套,针对伊沉的圈套,偏偏无端出现一个伊唇,傻乎乎的跳进去还不忘给自己扒点土,如此作死想想着实可气。李长义作为刑警队大队长,竟然知法犯法,舞弊徇私,跟当初的李高阳一样,玩灯下黑,监守自盗。

伊唇仅存的良善,在这一刻消耗殆尽,不剩分毫。她在心里想着:师傅,您说得对。每一个人都不能期待别人也去维护所谓的正义和善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人与人之间的斗兽场,劣根性是永远存在的。人只能为自己而活,才不枉上天留你一命,让你受磨难,食冷暖。

对一条狗太好,它会不知轻重反咬主人。

对一个人太仁慈,他会不懂感恩,恩将仇报。

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嘴角扯开自嘲,这一枪挨得真不值得。

可悲吗?可笑吗?可怜吗?

伊唇从未何时像今日这般举步维艰,手足无措,精疲力竭,心如死灰。

伊觉给她证据,却被所谓的证据和证人临阵倒戈倒打一耙;胡丽到了如今还是选择中伤她帮助伊远翔脱罪,她手里的直接证据被南宫陌的人偷走,她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林超如今在南宫陌手中,她几次索要无果,只能作罢。

王成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看着她的笑话,伊家人不知道在心里怎么腹诽她,伤口有些隐隐作疼,可比不过心脏撕心裂肺的灼烧,呼吸困难起来,眼前已经模糊一片。

伊唇伸手一抓,才发现旁边连可以扶住的东西都没有,宽阔的街道上来往的车辆晃的她头晕,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为难于她,她不过是想要得到公平对待竟是如此的艰难。

老天爷给了她命,却收走了所有的善待,让她如今找不到来路,亦没有归途。上告无门,无愧自身,阎王不收,小鬼不缠,她伊唇活的可真是半点都不憋屈!!!

一辆车子急速而来,明显是故意的,车子在二十米远处便已经靠上十公分高的人行道台阶,像一头发怒的雄狮,闪烁着车灯猛的撞过来。

她想跑开,可那一瞬间腿却疼的无法动弹,只能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大白天闪烁的车灯,还有通过挡风玻璃阴笑的看着她的那张陌生的脸。

伊唇感觉腰被一股大力拦起,随即整个人被人托着腾空而起,越过整个车身稳稳的落在车后面,车子又立马倒回来,发足了马力,伊唇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便被人带着偏向一边,车子与他们擦肩而过。

伊唇怔怔的看着白色车子打了方向盘急速逃离,傻傻的抬头看着抱着她的人。

剑眉蹙起,眉眼阴沉,脸色铁青,棱角锋利,嘴唇抿紧,在伊唇抬头的瞬间,南宫陌低垂眼帘看她,幽深的眸光折射出狠辣的光芒,却是一句话不说。

伊唇却是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的叫了一声:“南宫陌,我蛰伏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家,还是输了,输的一干二净。”

南宫陌严肃的脸瞬间土崩瓦解,眼角眉梢都带上愁绪,他其实很想问,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是这么不惜任何代价,不顾生命安危,不依赖任何人吗?如今,又为何只是流下眼泪却是让人心疼的发麻。

南宫陌松开手,身子往后一退,霎那间伊唇上前一步伸手环住南宫陌的腰,声音脆弱可怜,呜咽道:“求求你,别推开我,我心里疼,身上没有力气,脑子里想不明白。”

南宫陌无动于衷,任由伊唇决堤而出的泪水湿了他胸口的衬衣,任由黑色大衣将伊唇单薄的身子包裹在内,眉眼冷淡的看着远方,川流不息的车子在他视线里游走不曾吸引他分毫。

南宫陌动了动身子,刚刚抬起手,伊唇手上加重了力道,声音闷闷的,惊慌道:“求求你,别推开我。从小到大无人信我,无人护我,也无人爱我,所以,请你宽容一回,让我抱抱,好吗?”

南宫陌脸色稍霁,眉头舒展开来,声音温润低沉:“你发烧了。”

伊唇置若罔闻,头埋在南宫陌怀里不啃声,也不肯松手,她贪念难得的温暖,她也需要一个短暂的依靠,至少让她撑过目前的无力,躲过此刻的心酸,让满目苍夷的心暂时歇息,让疲惫的身躯不用的强硬的苦苦支撑。

“去医院看看,嗯?”南宫陌温声询问,比起那日在L医院的他来说判若两人。

“不想去,一个人,很难受。”伊唇摇头,软糯的回答,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是不肯抬头,不肯松手。

“你很介意吗?”南宫陌温声询问,语气里夹杂冷冽和不悦。

见伊唇不说话,南宫陌便又继续问:“介意伤害你的人活的自在潇洒,介意你在乎的人不够掏心掏肺,介意生活不曾对你善待,介意你机关算尽,孤注一掷却输了个彻彻底底,介意我不把你放在心上处处与你为难。”

伊唇沉吟半晌,才抬起头,眼眶通红干涉,没了湿润,头发有几缕黏在脸上,吸了吸鼻子才闷声说道:“我介意。介意我当初无能为力,介意我天真相信正义,介意我煞费心机,介意我识人不清,介意你”伊唇深看了南宫陌一眼,低下头,底气不足的开口,“处处都是风景,唯独看不见伊唇。”

伊唇松开手,后退一步,抬眼看着南宫陌温润的脸和紧皱的眉头,一笑眼泪却还是猝不及防滚落流进嘴里,咸咸的带点苦,“你那天赶我走的时候我就想,南宫陌,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再也不要看见你了,再也不到你面前讨你嫌弃了。可是,为什么?”伊唇偏头,伸手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的湿润,“你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看我孤立无援,泪流满面。南宫陌,你很得意吧?得意我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竟然是回来找你,费尽心机想做伊家四小姐,只为有资格与你并肩而立,却不想,把自己推进万丈深渊,连翻身都没有力气。”

南宫陌语气平淡,神色未变,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你说什么?”

伊唇猛然转头,犀利的看着南宫陌,咬牙切齿的怒吼出声,“南宫陌,我喜欢你,喜欢了整整十五年。”伊唇又哭又笑,气焰瞬间消散,“可笑吧?我如此自不量力,自取欺辱。温顺比不上方落,可爱比不上伊绒,漂亮比不上宫沫,才气比不上苏艾,却偏偏肖想南都市人人称赞的南宫家太子爷,云端高阳温润如玉的商界精英。”

伊唇缓步后退,一双眼睛充满哀伤和心酸,脸上带着笑意,嘴角弯起,眼角拉长颇为明艳动人,她把手放进羽绒服口袋里,走路的脚还有些一高一低,咬着唇,然后转身背对着南宫陌停下脚步,“南宫陌,我决定放弃了。”

南宫陌看着伊唇离开的背影,听见那一句带着无能为力的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张了张口,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整个人被落寞包裹,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站在空旷的街头看着伊唇故作坚强的背影越来越远。

南宫陌,我放弃了。

伊唇不知道是如何的心情说出了这句话,南宫陌却是懂了。

伊唇决定放弃仇恨,放弃怨念,放弃这么多年的蛰伏隐忍,放弃希望,放弃公道,放弃公平正义,也放弃了他。

“你这小丫头,没羞没臊的,哪家的孩子?”稚嫩恼怒的声音,南宫陌还能记起那时候他一脸嫌弃不耐烦的表情。

“你家的啊。”三岁大的小女孩湿着头发,睁着一双大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南宫陌。

“我家可没有你这么不知羞的孩子。”南宫陌轻斥。

“嗯嗯。漂亮哥哥,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女孩子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不好。”南宫陌不悦的拧眉。

“喂!小丫头。”

“我不叫小丫头,我叫落落。”

伊唇说的没错,他眼里能装得下紫檀路上的兄弟姐妹,容得下香檀路上的点头之交,却偏偏看不到伊唇,他心里始终装着落落,旁人从未能撼动分毫。

所以,他才谋划三千,只为方圆半里,寻一人白首,至死不休。

第一百零六章 当庭释放

当日法庭宣布伊远翔当庭无罪释放,瞿姨败诉。伊家人拥护伊觉从法院出来,门外围了很多记者,皆是纷纷将话筒递到伊家人身前,使出浑身解数想拿到第一手资料。

“请问伊老先生,伊大先生今天无罪释放,您是怎么看的?”一名记者抛出问题。

“公道自在人心,法律是公正的,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伊觉回答,说完抬手挡了挡快要触到自己下巴的话筒,明显没有想再多说的意思。

“伊大先生,您的女儿也就是伊唇小姐,她当年为何会患上精神病?当初她放火想烧死方小姐和谋害南宫家小姐是不是也很她精神病有关系?”

“伊唇小姐如此诬陷您,您会不会怀恨在心?被自己亲身女儿以莫须有罪名告上法庭,您是不是会和伊唇小姐断绝关系?”

“胡女士,请问您当年明知道您的女儿患有精神病,为什么不把她送精神病院,还让她伤害别人呢?”

“方小姐,伊小姐当年如此害你,你心里会不会有怨恨?”

······

记者七嘴八舌的声音轰然炸开,伊家的保镖已经护着伊觉上了车,伊远翔见状和胡丽对视一眼,这才开口:“小女虽乖张顽逆,心思颇多,敏感多疑,可也是我对她关心不够,我不怨恨她,是她让我知晓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败,今后只要她愿意回来,我一定会加倍关爱她的。”

胡丽见记者还不肯罢休,不由得温柔浅笑解释:“我先生受此一遭,身心俱乏,可能需要先走一步,还望各位记者朋友见谅,有什么问题你问一下伊家其他人,都会告知你们,还请给各位记者朋友高抬贵手。”

伊远翔和胡丽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另一辆车,离开,记者将留下的方落、李芳还有伊远仁围了水泄不通,死活不让人走了。

宫少寒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嘲讽,眼里是无尽的轻蔑:“官官相护,党同伐异,这有钱就是能使鬼推磨,伊家人这可是演得一出又一出好戏。”

舒诗和莫悦听着宫少寒的话双双皱了眉,没有多说话,宫少寒收回视线看着舒诗叫了一声:“大姨,我送你回去把。”

舒诗笑着摇了摇头:“你去忙吧,我和你莫阿姨待会有事,先不回去。”

宫少寒点头,冲舒诗和莫悦礼貌的微微颔首,然后大步离开,懒得再去看旁边那些人一眼。

莫悦看着方落落落大方的站在记者中间游刃有余的应对各种刁难,叹了口气:“这方落要是性子纯良,倒也算是个好姑娘,奈何......”

“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走吧。”舒诗摇了摇头,先提起步子下了台阶,莫悦紧随其后。

苏艾看了方落一眼,又想到宫少寒之前的话,只是勾起一抹冷笑冷哼了一声离开法院门口。

顾欣和楚湛并排着走出来,看见记者围攻方落问话的情形,顾欣一脸淡漠眉眼深沉,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苟,白色的职业套装将她女强人的风采展现的淋漓尽致。

楚湛倒是颇为满意的看着方落,脸上是敲到好处的微笑:“这方落看上去倒是个好苗子。”

顾欣一听破不在意,随意回了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狐假虎威罢了。”

“这话如何说?”楚湛偏头看着顾欣,目光审视毫不避讳。

“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顾欣不回答,客气疏离的说了一句在秘书的陪同下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只留楚湛在原地。

回到祁龙苍的伊唇,深情呆滞的盯着不远处的电视机上播放的新闻,正是今日伊远翔的案子开庭审理,瞿姨败诉,法官宣布当庭无罪释放。

官官相护,党同伐异。

她此刻内心无比平静了,一开始她就不该奢望回来,也不该费尽心思去谋划做局,十三年前改变不了的事情十三年后她一样改变不了。

这让她想起了白墨和她吐槽的,临江县那些动漫城一溜的赌博机,每天无数人拿出大把钱去上分刷币,最后输得血本无归。死的死,哭的哭,家破人亡的不计其数,可是那炸鱼机和老虎机今天被收了,动漫城今天被关了,时隔几天那些各类各样的赌博机还是会出现在动漫城,动漫城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仍旧有一大波人砸进去一沓又一沓钱。

上次KTV因为喝酒误事砍死了人,临江县的警察就是去走了个过场,事后杀人犯连钱都没有赔,受害人家属上告无门只能就此作罢,悲痛度日。

她遇上的,不过是遭遇无数不幸以后还能苟延残喘实属难得了,争不过权贵,斗不过官员,又如何能怪上天不公道?

伊唇站起身,上楼换了一件轻便的衣服,尽管外面冷的发抖她还是为了方便没有穿厚重的大衣也没有选择臃肿的羽绒服,两件饱暖里衣,一件宽松的粗毛线加绒橘红毛衣,下身是蓝灰色黄细线格子哈伦裤,急匆匆的出了门。

出租车在紫檀路和香檀路的交叉路口停下,伊唇付了钱下车,看见香檀路那头迎面而来的宫沫,几日不见,宫沫脸色疲惫,看见伊唇也只是苦涩的扯了一下嘴角。

“你,要去哪?“宫沫沙哑着声音问。

“伊家。“伊唇干脆利落回答。

“对不起,我不知道瞿姨会……“

“不关你的事。“伊唇冷声回答,“我已经放弃了。“

“小四,我……“

“小泡沫,趁我还有点情感,别逼我恨你。“伊唇丢下一句,头也不回的往紫檀路上走了,宫沫动了动脚下的步子张了张嘴,没说话。

伊唇熟门熟路直接到了一家老宅的门口,门口的保安瞧见伊唇有些疑惑,询问道:“姑娘,你找谁。“

伊唇看了一眼保安,眼生的很,不是小时候记得的人了,于是话也不多说抬脚踢了门,意思很明显让保安开门。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保安勃然大怒,从小房间出来,站在门口和伊唇隔着门上的铁栏杆缝隙对视,“你这姑娘家的,怎么如此蛮横,问你找谁也不说。“

伊唇冷笑,“我叫伊唇,这门我是能进还是不能进?“

保安蹙眉思考,似乎在想伊唇是谁,整个南都市除了伊家还没人姓伊,如今伊唇一副主人家的模样惹得保安颇为不爽,连带语气也变得嘲讽,“伊家哪里有人叫伊唇的?你冒充伊家人之前也不打听清楚,小小年纪不学,学什么坑蒙拐骗……“

保安喋喋不休的话被伊唇扔进来的大炮炸开的震天响打断,保安惊恐的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外的伊唇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之间卡满了大鞭炮。那大鞭炮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半大的孩子最喜欢玩的,引线起火快,声响大,爆炸之后还能洋洋洒洒一堆废报纸沫。

保安忘了反应,伊唇按了打火机点燃其中一个大鞭炮再一次扔了进来,又是一记震天响,保安眼疾手快躲开还是被炸开的黄泥巴别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紫檀路上其他三家都有人站门口张望,想要知道这声响来自何处,没发现动静的人便出了门往紫檀路上张望来了,看见伊唇后又纷纷跑回来处汇报去了。

伊家管家出门来,瞧见院里散落一地的碎纸沫,见到保安一脸龇牙咧嘴的站在一旁,又瞧见门外的伊唇心下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进去禀报,伊唇便出了声“开门!“

伊家管家今年50,小时候对伊唇颇为没有好脸色,背地里还曾经对她嗤之以鼻,挖苦她是个有娘生没娘要的苦命人,她可是记忆犹新的很,如今再看见她,倒是多了些后怕,也是件好事。

踌躇间,里面便有人出来了。

“管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童佳倩越过大厅走到门口来问,看见门外的伊唇脸色瞬间铁青鄙夷,语气都带上了轻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四小姐啊。你今天是如何来这边了?是来跟你父亲认错还是和你爷爷求饶?“

伊唇对童佳倩的冷嘲热讽无动于衷,脸色如常,把剩下三个鞭炮一同点了引线扔到管家和童佳倩头顶,砰的一声巨响轰然炸开,管家躲了一下,童佳倩吓得蹲下身体尖叫一声“啊!伊唇,你这个疯子!“

伊唇冷笑,不接话。

恰好伊澈的车子停在门口,看见伊唇,便按了一下喇叭,伊唇回头通过挡风玻璃看着伊澈,并没有让开,保安立马上山打开铁门,伊唇堂而皇之走进去丝毫不管后面跟进来的车子。

路过童佳倩身边的时候伊唇目不斜视,没打招呼,身子挺得笔直,手里的打火机把玩着,步履闲庭信步般越过大厅走到前厅花园,直走便是主院,伊觉和童佳倩的地盘,往左便是东西两院,往右就是南北两院。

伊唇径直奔向写着东院二字的菱形拱门,身后童佳倩和管家都没有跟来,越过东院前院的花圃池塘和假山,伊唇顺着长廊走到东院宅子的客厅,客厅没有人,想必是在楼上。

第一百零七章 抢户口本

伊唇正打算往楼梯口走去便听见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下楼了。伊唇便又朝着不远处的木制收藏柜子走过去,随手拿起第三排的一件青花瓷瓶打量。

胡丽下楼看见站在收藏柜旁边的伊唇,见伊唇头发在头顶随意捆了个丸子,耳边几缕发丝垂下,侧脸安静祥和,眉眼清淡,她双手捧着青花瓷瓶认真打量的模样倒有些可爱。

胡丽慢悠悠的走过去,停在伊唇几步远处询问:“你怎么来了?”

伊唇似乎没听见一般,说出的话却是表示她听见了,“怎么,我不能来?”

胡丽又往前走了一步,脸色不好,语气埋怨:“你不知道你父亲的秉性吗?怎么还堂而皇之跑这里来了?你还想像以前一样吗?”

“以前?”伊唇微微侧脸,视线离开青花瓷,轻笑一声,说着便又把手里的青花瓷放回原处,这才隔着柜子的缝隙看着胡丽紧张的神色,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我父亲都当庭无罪释放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伊唇绕过收藏柜子走向胡丽,穿着一双平跟马丁鞋的她额头刚到胡丽的鼻尖,抬眼笑意嫣然的问:“怎么?你怕我回来?”

胡丽转身看向一遍,冷哼:“你对我没什么威胁,我怎么会怕你回来?更何况,你回的来吗?”

“既然知道我回不来,那你紧张什么?”伊唇移了移步子,走到胡丽面前站定,冲她伸出手:“把户口本给我!”

胡丽狐疑的看着伊唇,诧异道:“你要户口本干什么?”

伊唇讥笑,“你说干什么?”

胡丽了然,往旁边走了两步,偏偏不去看伊唇,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想拿户口本去办身份证?这么多年没有户口,那你是怎么上学的?又怎么从临江县来南都市的?你不是之前都在南都高中报名了吗?”

“你或许不知道乡下实行九年义务教育没户口也能读,至于怎么来的南都,那当然是靠黄牛的关系网。南高能报名,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们没什么关系。”

胡丽嗤笑,“既然那么能耐,又为什么来找我要户口本呢?”

“我好歹也是你生的,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我,既然我逆天而为活下来了,你也不用赶尽杀绝,我只是想要一张身份证而已,难道你们希望我这辈子都呆在南都市哪儿也去不了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们就不怕下一次又一次和某些人当庭对质吗?”伊唇转身往沙发上一坐,懒散的靠在沙发背上歪着头好笑的打量着胡丽的侧脸。

胡丽猛然回头,一脸愤怒的看着伊唇,抬手指着伊唇厉声说道:“你不要命了?你以为你能跟谁斗?外面多少人严阵以待,蓄势待发,就等着将你抽筋扒皮,我就不信你还能翻了天了,次次运气都好都能躲过去。”

伊唇脸上表情淡然,嘴角挂着浅笑,语气有些嘲讽:“我听前半句还以为你是担心我,没想到你是遗憾我没有出事,虎毒尚且不食子呢,我以为你当年设计伊晴是因为她不是你女儿,所以你才狠的下心,没想到你是真的心如蛇蝎啊。”

胡丽冷哼一声,不接话。

“户口本你不知道在哪里?还是不想给我?”伊唇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到胡丽面前冷声询问,脸色愠怒已然没了耐性。

“你想来伊家找身份,只能说你太天真了。”胡丽笑了笑,眼神鄙夷,语气轻蔑,“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会发生的。”

伊唇没明白胡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旁敲侧击她是明白的,胡丽在提醒她某些事情可能不会如她所愿,甚至会让她备受打击。

“我今天一定要拿走户口本。”伊唇掷地有声,转身便往楼上走去,胡丽看了一眼奔上楼的身影,嘴角勾起嘲讽。

伊唇将东院二楼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的所谓的户口本,二楼翻箱倒柜的动静之大惊动了后院干活的佣人,纷纷赶来前院察探究竟,胡丽一脸头疼的看着冲东院管事摆手:“你去楼上看看,顺便派个人去主院请大先生回来,就说家里遭贼了。”

管事从刚从后院过来的男人吩咐:“你赶紧去主院请大先生回来,就说东院翻了天了。”

男人连忙应声慌忙的跑出前院去找伊远翔了。

管事上楼,一间一间扫过被伊唇翻乱的屋子焦心的循着有动静的地方快步小跑过去。二楼回廊到头越过一个露天花园便可通往另外三个院子的二楼。伊唇便是在挨着露天花园的最后一间房找到了伊远翔放置在书房抽屉里的户口本。

管事拦在门口,“你是谁,怎么能随便进来就是翻箱倒柜?你知不知道这要是报警,就是入室抢劫的罪名!”

伊唇看着管事威胁的嘴脸,不由得好笑起来,拿起手中的户口本扬了扬,“你是说这个吗?”

管事看见伊唇手中的户口本,阴阳怪气说道:“别人都是拿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你倒好,拿户口本。”

“既然你都说是拿了,那就说明我不是贼人了?”伊唇把户口本捏在手里,双手环胸扬了扬下巴“可以让开了么?”

“把东西放下,我今天就可以放过你,不然你今天一定走不出东院。”

“东院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管事做主了?”伊唇轻嗤一声,一脸好笑,“你说我走不出东院?我今天非得走出去你又能耐我何?”

管事还没有来得及接话,伊唇抬起没有受伤的腿一脚重重的踢在管事的胸口,管事遭受猛力身子飞出去撞上回廊的栏杆,伊唇几步跨过去伸手扼住管事的喉咙加重力道往后压,拿着户口本的手抬起来放到管事面前。

管事腰抵在栏杆上,身子被伊唇压着往后弯,余光瞥了一眼楼下,心惊胆战的咽了咽口水,慌张的开口:“你,你,你想干什么?”

伊唇用户口本拍了拍管事的脸,“十几年不见,你狐假虎威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东院的主都敢做了。你说我要是把你从这儿推下去,谁会第一个饶不了我?伊远翔?胡丽?还是伊觉?”

管事料定伊唇只是口出狂言吓唬他,挑衅的笑了,笃定的开口:“你不敢。”

伊唇舌头在嘴里绕了个圈,最后舌尖抵在嘴角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张望一下四周,“不敢?”再看着管事的时候身子往旁边一站,用力一推,管事整个人便翻出栏杆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伊唇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管家的手,在管事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又放开了手:“没有我伊唇不敢的事情,狗仗人势的东西!”

一声惨叫传来,惊动了楼下客厅坐着的胡丽,胡丽连忙跑出来看着地上蜷缩着惨叫的管事,不由得抬头看向二楼,伊唇好整以暇的趴在了栏杆上,巧笑嫣然的冲胡丽挥了挥手中的户口本。

胡丽怒不可遏的冲伊唇喊道:“我看你是胆大包天了,你真当自己是伊家四小姐了?”

伊唇撇了一下嘴,没有接话。远远看见东院门外的院子里人头涌动,细碎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伊唇站直了身子,一手把着栏杆。先进来的便是伊觉,童佳倩搀扶着他,后面跟着伊远翔和伊远仁。眼见乐砂和伊明赫从对面南院出来越过院子也进了东院的门,伊澈是最后进来的。

伊觉停在管事的不远处,抬眼面色严肃的朝伊唇看来,童佳倩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伊远翔一脸铁青,阴鸷的目光猛地射向伊唇,伊远仁只是抬头看了伊唇一眼视线便落在了嗷嗷叫唤的管事身上。

乐砂和伊明赫对视一眼,皆是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伊唇,视线又落到伊觉、伊远翔和李芳身上。伊澈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看不出喜怒。

“你在找死?”伊远翔阴沉的声音响起,伊唇不高兴的蹙眉,随即笑开,笑声清脆悦耳,像是听了个笑话一般。

“你在伊家宴会胡言乱语,如今又跑来东院胡作非为,你到底想干什么?”伊觉面色严肃,眼中喷火,一张老脸是甚是不满。

“胡言乱语?胡作非为?”伊唇笑声连连,重复了这两个词,身子矮了一下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的众人:“这话您老人家也能说得出口?我到底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当真不清楚吗?您要是腿脚方便上来瞧瞧,我可不只胡作非为这么简单呐。”

“老爷,她将二楼的房间全破坏了,翻箱倒柜,摔杯砸盏,半点好物件没留。还、还将我从二楼推下来想要杀了我。”东院管事忍着疼冲伊觉告状。

“孽障!”伊觉用手杖用力的敲了敲地面,抬起一直颤颤巍巍的指着伊唇:“我看你胆大包天惯了。管家,叫人给我拿下活活打死,岂能容忍如此飞扬跋扈、蛮横无理,任性妄为的人挑衅伊家。”

“爸,她还是个孩子,性子难免乖张顽劣了些,今后我让乐砂好好管教,她定会痛改前非,让您满意的。”伊明赫连忙替伊唇求情,伸手碰了碰乐砂的胳膊。

第一百零八章 毫无用处

乐砂听见伊觉的眉头紧皱一脸的不高兴,眼里还带着愤恨,见伊明赫示意她也只得附和道:“爸,以后让唇儿住在南院,我一定亲自教她。”

“三弟,三弟妹,阿沉的性子这伊家老宅谁不知道,十六岁都敢公然跟父亲叫板出去自立门户,绒绒那小丫头虽然性格活泼开朗,又岂是能仍由谁欺负的主儿?”李芳在此时搭话,话里藏针,不但暗讽伊明赫和乐砂教子无方,更是旁敲侧击伊唇若是养在乐砂身边,就会是第二个伊沉,又添油加醋让伊觉愤怒的情绪更为浓烈。

伊沉,绝对是伊觉心里的一根刺,不管谁提到伊沉,伊觉就会觉得如鲠在喉浑身难受,便会想起伊沉当着伊家众人的面公然和他挑衅,让他颜面无存。

“二嫂这是话里有话啊。”乐砂转身面色不善的看着李芳,语气有些愠怒。

李芳笑着接话,忽视乐砂的愠怒,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和三弟虽然都是教授,桃李满天下,功成名就不在少数,却偏偏教不好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如今还想将大哥的女儿养在身边,你在大嫂面前这么说,让大嫂情何以堪呐。”

乐砂看了一眼脸色沉下来的胡丽,轻嗤道:“那也总比二嫂好,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生拉硬拽的成了联姻的工具。大哥大嫂若是以身作则,唇儿又如今怎么养成如今这般性格,二嫂这一番挑拨怕是没挑到好时候了。”

李芳气极,抬手指着乐砂怒道:“乐砂,你!”

“够了!”伊觉一声历喝,乐砂冷哼一身走到一边远离人堆,恼怒的看了一眼伊明赫。

伊远仁瞪了一眼李芳,李芳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不甘心的狠狠放下了手,脸撇到一边,不再开口,胸口上下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管家,我让你叫人将她拿下,你还不快去?”伊觉不耐烦的又怒喝一声,管家战战兢兢的连声称是这才急忙跑出东院喊人去了。

“伊家个个是人精,话里话外都是文章,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伊唇站直身子,站起身子手往栏杆上一撑,双脚抬起整个人便越过二楼栏杆跳了下来,完好的那只脚单脚落地,受伤的脚才慢慢放下,拍了拍手。

“我不过是想拿个户口本去办点事情,用完了自然会送回来,你们又何苦大费周章,赶尽杀绝呢?怎么说我身上也流着伊家的血,难道非要我像哪吒一样,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你们才会放过我?”伊唇扫了一眼站着的众人,全然没了好脾气和好兴致。

胡丽此时一脸揪心和悲痛,眼泪说来就来,抬手擦了擦眼角,悲戚道:“唇儿,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受苦了,才对我和你父亲有怨恨,你赶紧跟你爷爷道个歉,你爷爷不会怪你的。今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好不好?”

“好好生活?”伊唇扭头看着胡丽,冷笑道:“你们当初拿我试药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伤我,辱我,骂我,打我,残害我之后来跟我说让我道歉,你们会原谅我?以后一家人好好生活?哼、买通证人临阵倒戈,肆意散布我有精神病的消息就是你们所谓的好好生活?”

“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伊远翔怒气冲冲的看着伊唇,抬手一巴掌挥在伊唇的脸上,伊唇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的慌,耳朵一直嗡嗡的有短暂的失聪,大脑神经像是被重重拨了一下,疼的厉害。

伊唇伸手揩了一下嘴角留下的血迹,眼神阴鸷的看着拇指上的血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哼笑,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儿,点了点头:“这是第196巴掌。比起当年手劲弱了不少,伊远翔,你老了。”说完挑衅一笑,往前一步撞开伊远翔的身子:“这巴掌算是我今天拿走户口本的代价,用完了自然给你送回来。”

伊远翔冷笑,转身看着伊唇的背影冷哼道:“你以为你拿走户口本有用?你以为你办个身份证就能证明你是谁了?告诉你,不可能,你永远就只能是被人唾弃的孽种。”

伊唇身子颤了一下,捏着户口本的手用了力,泛起青筋,脸色白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伊澈看着伊唇苦笑的脸头一回觉得心里闷的难受,想抬手揉一揉伊唇的脑袋,手刚有动作伊唇便深吸一口气转了身,伊澈只得作罢。

“孽种?“,伊唇挑眉,“是孽障的种吗?如果我是那个种,孽障是谁?“ 伊唇抬手指了一下伊远翔,又指了一下胡丽“是你?还是她?“

胡丽泪眼婆娑上前一步想抓住伊唇的手,伊唇躲开了“唇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呢?你是不是恨妈妈?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没有教好你,对你关心太少,你有什么气都冲我来好吗,别怪其他人。“

伊唇笑着往前一步,抡圆了胳膊用力挥了一巴掌,胡丽的脸偏向一边,伸手捂住脸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伊唇,眼泪更是连着线往下流,嘴唇颤抖脸色惨白。

“我,够不够听话?“伊唇笑着问胡丽,眼里满是狡猾的笑意,“这巴掌,本来不是给你的,你说冲你来我要是不听话,你又该说我胆大包天了。“

伊唇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了管事一脚,管事疼的鬼哭狼嚎,抱着腿一脸痛苦的哀嚎。

伊唇故作惊讶的抱歉,一脸无辜:“不好意思啊,没看见!我不是故意的。”

一阵风袭来,伴随一声厉喝:“伊唇,你怎么能动手打胡阿姨,她是你妈妈。你简直不可理喻!”

伊唇避开怒气冲冲从东院门口冲进来的方落,也自然避开了方落那一巴掌,眼疾手快的抬脚踢在方落的肩膀上将方落踢出去老远,方落重重的摔在地上,闷哼一声。

刚才情况危急不做它想,抬得竟然是受伤的那条腿,腿上隐隐有阵痛传来,伊唇在心里骂了娘,面上不动声色,今天一整天都是小心护着,没想到方落出现了。

“你简直无法无天!”伊觉暴喝,抬起手杖便朝伊唇打过去,伊唇背对着自觉,眼看着手杖就要碰到伊唇,伊澈眼疾手快的拉了伊唇一下护在伊唇身前,伊澈闷哼一声,足以见得伊觉下手多重。

“四哥,你没事吧?”伊唇抬头,眼神关切的询问。

伊澈皱着眉头低头看了伊唇一眼,摇摇头松开伊唇转身看着伊觉“爷爷,您大把年纪了还是少动怒,伤着别人事小,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你也要跟着他们胡闹吗?是觉得我老了管不住你们了是吗?”伊觉脸色铁青的看着伊澈,手杖抬起来指着伊澈,握着手杖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被气着了,还是真老了。

“落落。”一声急切的惊呼响起,伊唇才想起同方落一起进来的还有南宫沛儿,“伊叔叔,胡阿姨,落落晕过去了。”

胡丽没有走过去看,只是泪水盈盈远远看着,伊远翔皱着眉瞪了伊唇一眼。南宫沛儿见无人过去,便站起身走过来指着伊唇的鼻子斥责“你这个贱人,怎么处处和落落作对,你冤枉伊叔叔,伤胡阿姨的心,为什么还要伤害落落?”

落落两个字是伊唇的逆鳞,也是说话人的催命符,伊唇眯着眼睛倨傲的看着南宫沛儿,伸手抓住南宫沛儿指着她的手指用力一掰,“你姓伊还是方?轮得到你来替他们讨公道?”

“疼”南宫沛儿通呼,伊唇加重了力道,南宫沛儿哭着求救“疼,伊叔叔,胡阿姨,她想掰断我的手指。”

伊唇猛的丢开南宫沛儿的手,“滚!”

南宫沛儿见无人帮腔,只得愤愤不平梨花带雨的退回方落身边守着。管家带着十个身穿黑衣的保镖进来,个个魁梧有力,身材高大,面色不善。伊唇见状冷笑,“对付我一个人,用得着十个大汉?您是太高估我了还是太低估你伊家的人了?”

“给我拿住她,生死不论!”伊觉冲十个壮汉吩咐,众人点头便一拥朝伊唇扑过来,伊唇连忙后退几步站上三级台阶,保镖们只是上前了两步便停住步子,一动不动面面相觑。

“我看谁敢过来!”伊唇说着,眸子狠辣的看着一众黑衣保镖,户口本被她咬在嘴里,一手托着捆在一起手臂粗细的手工*,长长的引线下面一厘米远处点燃的打火机正蠢蠢欲动。

“老爷,她手里有-炸、弹”其中一个壮汉回头冲伊觉说道,伊觉一听脸色惊骇,身子往后踉跄几步,童佳倩立马扶住。伊唇看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脸笑的无比得意“怎么?怕了?”

“你这个孽障!!!”伊觉千算万算没想到伊唇会带着*来伊家,而且眼里坚定的神色不排除她想同归于尽,到时候整个东院夷为平地,其他几个愿意也会被波及。主要是传出去他伊觉的颜面何存,时隔六年竟然又有人能如此挑衅威胁他。

“你口口声声要拿户口本,你怎么不看看你手里的户口本对你有没有用呢?”伊远翔冷笑的看着伊唇手里的*,眼神嘲讽轻蔑。

第一百零九章 伊家无名氏

伊唇眉毛一挑,又想到之前胡丽旁敲侧击的话,心生疑惑。点燃*往十个壮汉面前一扔,所有人都惊诧的往后退一步,伊唇拿下口中咬着的户口本快速的翻看,脸色瞬间煞白,连带着拿着户口本的手都在轻微颤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先前丢出去的*只是一个*,卷起滚滚白烟半天才消散而去。

伊唇把户口本从头到尾又翻了三遍,手指轻颤,大脑一片空白,视线模糊,泪水在眼眶打转始终不曾落下,她胸腔剧烈起伏,脸色越发惨白,隐忍不发的模样尤为可怜。

伊远翔看着伊唇的反应,满意的勾起胜券在握的笑容,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是得意,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其他人不明所以,从未见过伊唇如这般伤心欲绝,故作隐忍,近乎癫狂的状态。

伊唇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力气一般,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双手有气无力的撑着地面,脸上表情犹如槁木死灰,茶色和琥珀色的双色瞳孔也是黯然失色,眼眶里噙着泪却始终不曾落下,手中的户口本安静的摊开在她面前。

“伊远翔,你好狠的心呐”伊唇颤着声音指责,声音透着悲凉和无奈。

“狠?”伊远翔看着伊唇仇恨的目光,颇为自豪得意,“这算什么?只能怪你还不够强大,我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将你捏死,你太年轻了,跟我斗只会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哈哈哈哈哈~”伊唇又哭又笑,捡起户口本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踏下台阶,步子缓慢而有力,眼神空洞而犀利,脸色悲戚又阴狠,声音凄厉而冷冽“你是十多年前就笃定我会死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当我是个人?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伊远翔的种,你就算恼我,怨我,憎恨我,也不能剥夺我生存的权利,为什么,她方落一个外人就能归在你的名下,而我连名字都没有?你连一个身份都不给我,为什么?你当真冷漠无情,连唯一一个我存在过这世上的身份都给抹去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肝肠寸断的喊叫声回荡在东院上空,伊唇伤心欲绝的把户口本砸在伊远翔的身上,眼泪再也绷不住决堤而出,“啊~”,撕心裂肺的叫喊扩散出去飘出了东院,绕过了伊家老宅,充斥着紫檀路每一寸地方,连香檀路上也能听见余音回绕。

“你竟然抹去了她的身份信息?”伊明赫不可置信,怒火中烧的指着伊远翔问出声。

“一个死人,要什么身份!”伊远翔冷声回答,慢悠悠的扫了伊唇一眼。

“死人?”伊唇怒极反笑,抬手指着伊远翔踉跄的后退两步,“你每年都让严敏去临江县拿我试药收集数据,让王成虐待我,你明知道我还活着却抹去了我的身份信息,为的不就是今天吗?你不把我逼疯了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呵,我本打算放弃了,不去争不去抢不想报仇了,我只想要一个身份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谁知道你连我的最后一点念想都给剥夺了。”

伊唇转身三两步踏上院子里的假山攀上二楼栏杆,这一飞檐走壁惊呆众人,顺着二楼回廊上的柱子翻上遮雨檐脚,站在楼顶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众人,视线一片开阔远远地还能看见南宫家的三层白楼,上官家的军机大院,南家的亭台小筑。

世间万物繁花似锦,眼中风景万紫千红,皆没有她伊唇的惦念。几百亭台楼阁,万千高楼院落,竟丝毫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伊唇冷笑着的看着院中的众人,面色阴沉的骇人,眼神阴狠凌厉带着奔赴死亡的决然,声音悲戚中夹杂狂卷锋利的笃定,“从今以后,上天无路我就捅破天,下地无门我就凿开地,人阻我诛,神挡我弑,你伊家百年根基我必将它连根拔起,伤我害我之人我必要她百倍奉还!”

伊唇伸手伸进毛衣下摆,从里面扯出捆成一排的*,点燃引线直接丢进东院院子,自己却踩着房檐身子一高一低手脚伶俐的离开伊家老宅。

砰的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伊唇站在伊家老宅门口看了一眼并不熟悉的房子,隐约还能看见这座宅子的上空映着红色光亮。面色冷静卓然阴狠的一笑,从容自若的踩着紫檀路上水泥方砖铺出来的人行道,闲庭信步的离开。

南宫家的司管家远远瞧见伊唇离开的背影,连忙跑到伊家查探究竟之后又跑回南宫家汇报情况去了,司管家刚到南宫老宅的门口,保安便立马迎上来打听消息:“司管家,这伊家到时发生什么事情了?”

“让人丢了/炸/弹/了”司管家没好气的丢了一句,不等保安再问便疾步匆匆小跑越过院子进屋汇报情况去了。

坐在客厅说着话的几人看见司管家进来,麦莉先一步问出了声:“这伊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动静闹了大半天了。”

“伊远翔当庭无罪释放之后,半点不收敛,谁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南宫洵不满的哼哧,显然有诸多不满。

“可别为了外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且听听管家如何说。”上官侯拍了拍南宫洵的肩膀劝解道。

南宫洵摆摆手,冲司管家道:“赶紧说说,伊家出什么事了?”

管家面露难色知道南宫家不喜一些人,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说是伊家四小姐今日找上门来想要拿户口本去办身份证,毕竟马上高考了。可不知怎么的东院二楼的房间全被砸了,一片狼藉,好物件一件没留下。”

章之美疑惑的看着司管家,了然道:“这姑娘逆天而活也算是有骨气,去伊家拿户口办身份证也是合情合理,莫不是有人阻止故意不给,她一时气愤才将东院给砸了?”

管家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伊家大夫人不给,伊四小姐便自己去找这才将二楼翻箱倒柜一番,大夫人未曾阻止分毫却派人请了伊家老爷去东院,谁知道伊家老爷派人拿四小姐想将她活活打死,还声称如此孽障胆敢挑衅他伊家门楣,就不该放过。”

南宫洵听闻气急,一排面前的茶几站起来呵斥道:“他伊觉活了大半辈子当真无法无天了,谁给他的权利敢将人活活打死,这紫檀路这一溜就他伊觉能耐了,如此罔顾礼法仁义!”

麦莉一听冷哼一声:“当年你老哥哥前,老哥哥后的,可没少夸他伊觉本事。”

南宫洵悻悻然坐下,哼了一声不在辩驳。

上官侯听出了管家话里的隐含之意,询问:“那这方才的爆炸声又是为何?”

管家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四个老人,语气幽然道:“伊家大先生抹去了伊四小姐的身份信息,先前又赢了官司,如此一来伊四小姐就是个无名氏,这辈子只能待在南都哪也去不了,也参加不了高考,就算以后工作也只能打黑工。伊家大先生还说伊四小姐反正都是个死人了,要了身份没什么用,抹去也就抹去了。”

章之美震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管家如实回答:“不清楚。方落倒是落到伊家东院的户口上。”

上官侯突然叹息一声:“这下面的人随意胡来,是该整顿整顿了,怪不得楚竟捷自行停职配合调查,看来这些个害群之马蛰伏多年,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作茧自缚连前程也不顾了,当真愚蠢。蚁穴溃堤,南都市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官场奢靡、媚俗、攀比、趋炎附势之风盛行,看来南都要起风了。”

“群众爱听大白话,百姓爱戴平民官。”章之美随着感叹,“这上头说话办事,也只能是平常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紫檀花园骸骨案子,春街口拐卖儿童、严家落马这不也是不了了之了吗?”

麦莉轻笑,情绪未见起伏,“姐姐这话可说的不差,后来那伊家丫头的事情被人爆出来,各大报纸版面都是头条,如今伊远翔胜了官司风头正盛,是该有大无畏之人出来好好收拾收拾这些宵小之辈了。”

“四小姐心思深沉,满腹心计,擅长用兵之道,早生个几十年那也是能当一方霸主的。这伊家老爷和伊家大先生对四小姐赶尽杀绝,着实把人逼入了绝境,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如今四小姐受此大创,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司管家恭首摇头哀叹。

“你这话说的新鲜,你如何知道伊家丫头是这般人才?”麦莉眯眼打量管家。

管家立马知无不言:“我也是旁听了一些四小姐的事情,今日四小姐在伊家老宅飞檐走壁,放下豪言,今后,上天无路她便捅破天,下地无门她便凿开地,人阻便诛,神挡便弑,就算伊家百年根基她必将它连根拔起,伤她害她之人她势必要百倍奉还回去!”

四个老人陷入沉思,都不接话,脸色并不好看,皆是凝重,伊家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至如此也是该遭到报应了,且随事情发展吧。

半晌之后上官侯感叹:“六年前阿沉当众与伊觉翻脸,扬言不沾染伊家财产分毫,自立门户。如今又出了个丫头,要拔他百年根基,他啊,今后是繁华依旧,还是黄土白骨,就看他造化了。”

第一百一十章 褐色捷达

伊唇离开紫檀路一头扎进了帝豪南都的醉生梦死里,大学学生和单位部门已经放假,帝豪南都下午时分也是人多的异常,劲爆的音乐,五彩的灯光,嘈杂的人声伊唇均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面前摆放的二十个杯子全都倒满了黄褐色的酒,她一杯接一杯猛灌,中间不带停歇直到把二十杯酒全部喝完,已经微微有了醉意,眼神迷离,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瓶子冲调酒师大喊:“再来一瓶!”

两个调酒师闻言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试探的问道:“你确定还要?这酒后劲很大,你又是一个人......”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响起,打断了调酒师的话,伊唇看了一眼上面跳动着的宫沫两个字,直接挂断电话,冲调酒师不耐烦的开口:“再来一瓶!”语气不容置疑。

以前伊唇还嘲笑白墨心情不好,一瓶接一瓶的啤酒跟不要钱似的往嘴里灌的时候像个废人,怂货,除了灌酒什么也做不了。白墨那时候一脸苦笑眼里满是沧桑的对她说:“伊唇,世上很多事情我们是无能为力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只能麻痹自己,不然清醒的话就会鄙视自己的渺小和平凡,吞下所有憋屈只是为了某一天,能把那些憋屈吐出来让别人吃下去。”

伊唇傻笑的攀着空了的酒瓶子,嘴里喃喃自语:“无能为力的事情,呵呵,没想到辛苦熬了十几年到头来,竟然是个无名氏。有爹有妈有姓有家,却偏偏都和我无关。”

调酒师把一瓶酒递到伊唇面前,伊唇指了指空杯子,调酒师摇摇头将二十个杯子全部倒满,伊唇撑起身子一杯接一杯继续喝,尽管头昏脑胀的厉害也不曾停下。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上官云爵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伊唇拿起来看了半天才看清楚名字,犹豫半晌还是挂断了电话。

二十杯酒再次喝完的时候,伊唇在吧台处放下钱摇摇晃晃的走出帝豪南都。晚上的五点半,天已经黑了,冷风一吹伊唇清醒不少,站在帝豪南都门口看着远处的灯红酒绿,五彩斑斓的各种LED屏上显示的各类广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各色车子,车前的灯光或远或近,让她一瞬间涌上无力。

该往哪里走?该去哪里?她不知道,似乎存在于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她要报仇。她要将所有欺辱她的人都踩在脚下,让他们俯首称臣,跪地求饶。

1月十号晚上八点,伊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到处都找不见人,手机也进入关机状态。玉凝听说了伊唇的事情在南都市但凡伊唇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均是一无所获。最后在帝豪南都门口嚎啕大哭,指着南昱大声控诉:“都是因为你们,阿唇才会失踪。南昱,我讨厌你。”

南昱此刻也没了耐性,恼怒的冲玉凝回吼:“他伊唇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她自找的,别口口声声说是我们的错,你玉凝就是为她着想了吗?她伊唇十次受伤有八次都是因为你的愚蠢和自以为是,你能帮她什么?你永远只会好心办坏事,到头来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宫沫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看见帝豪南都门口吵架的两人,蹙眉大步走过去问道:“找到了吗?”

南昱摇头,玉凝低着头在哭,没有说话。

宫沫踢了旁边的不知道谁的车子一脚,警报声响起来,宫沫恼怒的又踢了一脚“靠!”宫沫转身便要走,南昱叫住了她:“你要去干什么?”

“紫檀路上你们不作为,我宫沫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早就声名狼藉也不在乎多一桩丑事。”宫沫冷声呵斥,不满的看着南昱。

“你现在去伊家是雪上加霜。”南昱不赞同,三两步拉住要走的宫沫,“如果不是你妈和伊远翔作孽,能有这么多事吗?你倒是不在意了,你让别人怎么想?云爵和南宫泽都比你有资格去质问,他们不也跟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只为找到伊唇吗?”

“是,千错万错都是我宫沫的错,你们个个都是受害者,都是迫于无奈。我这种罪人就该被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宫沫用力甩开南昱的手,眼眶猩红,“满意了吗?”

宫沫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南昱泄气般的垮下身子伸手抹了一把脸,不满的嚎叫一声。玉凝走上前来拉了拉南昱的衣袖红着眼眶问:“你们之前为什么一直阻止阿唇回家?是因为你们早就知道了阿唇身份信息被注销了吗?”

南昱不满的看了一眼玉凝:“不该你管的事情最好别问。”

“我就是因为很多事情不问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你妈妈的事情凭什么怪到阿唇身上?宫沫的妈妈才是始作俑者,你们没本事惩治真正的坏人,却偏偏联合起来阻挡阿唇的路,她有错吗?他父亲丧心病狂残害她,你们知道真相还在网上对她恶意攻击,明知道伊家买通了证人却不告诉她,让她在法庭成了一个笑话。”玉凝愤怒,控制不住情绪又和南昱吵了起来,“我知道南都市权贵当道,可是你们不也是权贵家庭吗?为什么就不能替阿唇讨回公道?”

“公道?你看看南都市上上下下能有多少人讨回公道?就连伊远翔手上沾染了四起杀人案不也照样无罪释放?你以为世上有所谓的公平正义吗?那都是假象,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平和正义。”南昱嗤笑,看着玉凝的眼中浮上同情“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伊唇宁愿背地里帮你也从不让你知道,你太天真了,天真到不知人心险恶。”

南昱转身而去,玉凝一个人愣在原地看着南昱远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南宫陌站在祁龙苍的客厅里,瞿姨回了伊家,前院现在是关婶守着,见南宫陌站在客厅里看着二楼紧闭的房间出神上前去叫了一声:“南宫少爷,您不上去吗?”

南宫陌转身看着关婶,问了一声:“你家四小姐今日一直没回来?”

“早上出门之后中午回来过一次,前后也就十分钟的时间便又出去了,此后没回来过。”关婶回话,看见南宫陌带着担忧的神色又追问了一句:“四小姐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如果她回来了,你及时告知我一声”南宫陌随意丢下一句,转身大步离开,关婶看了一眼南宫陌大步离开的背影,神色颇为担忧,伊家的事情若有耳闻,南宫陌如此急匆匆来只在客厅停留半刻便哟又离开,伊唇十有八九都是出事情了。

南宫陌开着黑色卡宴出了静水路,转道打算往市区去的时候,在第三个路口碰上一辆横冲直撞出来的褐色捷达猛地踩了刹车,褐色捷达前面保险杠已经被撞掉,后车厢冒着青烟,差点撞上南宫陌车子的时候,褐色捷达车主猛地转了方向盘往右歪歪扭扭的朝前飞速驶去,南宫陌重新发动车子往前,从后视镜不一会儿便看见从刚才路口急速转出来的黑色大众,发足了马力越过他的车子往前追去了。

像这样的事情在南都市见怪不怪,大多时候都是那些个豪门公子哥吃多了没事干喜欢找一些地痞流氓飙车找了乐子,不知道今天褐色捷达上倒霉的车主是谁。南宫陌车速开的不快不慢60码的速度匀速向前,突然听见一声爆炸声,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的样子便看见前面不远处火光冲天,之前的褐色捷达已经起火,这一路过去还有褐色捷达留下的汽油线。

那辆黑色大众停在不远处,褐色捷达附近三个黑色衣服的人打探半晌才往回走,南宫陌故意放慢车速,听见不远处几人的谈话。

“这小姑娘挺狠啊,宁愿被烧死也不想被抓。”

“说起来她也算个人才,都被打的奄奄一息了还能逃了。”

“这当爹的也真是狠心,竟然能买凶杀自己的孩子。”

“你说话可当心点把。别让有心人听了去。”

南宫陌把车子停在黑色大众的旁边,下车脸色温润的等着三人走过来,三人诧异看见南宫陌身后的车子有放下疑惑,其中一个走上前来询问:“哥们,车怎么停这不走了?”

南宫陌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出三支递给对面的三人,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伸手去接,南宫陌笑道:“哥们儿,给个面子。”说着抬了抬头,示意三人接过去,三人见南宫陌相貌出众,气质安静没什么威胁这才接过烟去,其中一个问:“兄弟,你这大半夜怎么还往这边跑?”

这边大多是一些住户,没什么公司也没什么商场,能住在这边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三个有疑惑也实属正常,再见南宫陌穿着不俗颇有品味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送‘女老板’回家,这不打算回去嘛。看见前面那个车烧起来了,就想着打听打听怎么回事!明天给女老板逗逗乐。”南宫陌特意强调了女老板三个字,一支烟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随着他说话烟一上一下晃动有一些雅痞,倒真像个给人开车的司机。

第一章 反击

“女老板?”另一个人听见南宫陌的话,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大晚上的来回折腾多麻烦啊。”

南宫陌了然,笑了一下,身子凑近了三人一些神秘兮兮的说:“喝水不忘挖井人,挖井人来了,这想喝水不得排个队嘛。”

三人了然,看着南宫陌都不怀好意的笑出了声,先前说话的男人拍了一下南宫陌的肩膀,“你小子,会来事。以后这种好差事想着点兄弟们,我就跟你说说乐子,也好让你明天上班给女老板逗乐了下班也喝点水。”

南宫陌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男人吸了一口烟,脸色稍微收敛些,“一个女娃子得罪了她父亲,他父亲想把他抓了卖给山区那些光棍汉,我见她可怜就给放了,谁知道别人瞧见了,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追,没办法,人家是有钱人,我们就是混口饭吃,谁知道这姑娘是个豁得出去的主,一看就是第一次开车,保险杠撞没了油箱也漏了,还敢这么开。”说着看了一眼火势减小的那辆褐色捷达,叹了口气,“不知道逃出来了没有,火势太大,我们也近不了车身。”

“那真是个可怜的,冒昧问一下,谁家的孩子?”南宫陌又问。

说话的男人警惕的看着南宫陌,“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另一个刚才同南宫陌说过话的男人大大咧咧的接话,吸了一口烟:“这有啥不可说的,那丫头八成是疯了,喝了醉醺醺的说自己无名无姓,是个死人了。”

南宫陌讶异的看着说话的男人,“这倒是个稀奇事了。”说着往口袋里拿出来一叠百元大钞递给领头的男人,“你放心,这事跟我没关系,这点钱你们拿去喝点酒。”说着看了一下四周,凑到男人面前小声说:“这有钱人都心狠,不管那小姑娘死没死,你都得说死了。不然是给自己招祸。”说着站直身子后退一步走到驾驶那边拉开车门,“女老板的乐子我还是另找个新鲜事把,不给你们找麻烦了。”

“我叫吴季”男人上前一步伸手搭在黑色卡宴的引擎盖上,“你这兄弟我交了,以后有啥事都可以找我”说着往前凑了凑声音小了些,“兄弟我在南都混了二十年了,别的不敢说,这要是南都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动静那我肯定知道。”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南宫陌,伸手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放到耳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南宫陌接过名片打量一下,吴季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时年二十九岁,模样周正带着匪气,一看之前就是很滑头很讲义气的那种混子。

南宫陌扬了扬手里的名片,嘴角噙这温润的笑意,上了车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通过前面的挡风玻璃冲吴季点了点头,驱车扬长而去。

南宫陌通过后视镜看着三人上了那辆黑色大众,掉头往反方向而去,知道看不见车影南宫陌这才打了个反向盘回到刚才的地方,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在十分钟之后赶来,火势减少了很多,只有零星几簇还在继续燃烧,整辆褐色捷达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下。

带头出警的孙然,刑警队的副队长,手下跟着四五个便衣警察其中就有伊澈,另外还有二十多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其中两名警察拉了警戒线维护现场,其余人都去搜罗方圆一公里内的线索去了。

孙然看着南宫陌进行例行询问:“陌总这是从哪到哪?”

南宫陌回答:“从祁龙苍回紫檀路。”

孙然:“那陌总可清楚事发经过?”

南宫陌:“经过前方第二个路口的时候,碰上这辆褐色捷达差点撞上我的车,当时褐色捷达的保险杠掉了,和车厢冒烟,后来一辆车牌号为南A7659的黑色大众追上来,两辆车都超过我,等我听到爆炸声赶到这里的时候,褐色捷达已经起火,黑色大众不知去向。”

孙然疑惑:“你没看见人?”

南宫陌摇头:“一个没看见。”

孙然不再说话,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监控,监控已经被人为破坏,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线索。正在思考的时候去所搜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回来,都没什么发现。孙然冲伊澈说道:“你去查一下一辆黑色大众,车牌号南A7659的车主是谁。”

伊澈闻言愣了一眼,看了一眼南宫陌,南宫陌坦然接受伊澈审视的目光,不以为意的随口说道:“这辆车我想伊家四少爷最能知道是谁的。”

孙然看着伊澈问:“这车你认识?”

伊澈点头:“认识,车主是伊森,五年前买的一辆历经四代改型的高尔夫。”

其余的警察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其中一个人汇报:“报告孙队,什么都没发现。”

孙然蹙眉:“没找到受害人?”

那人摇头:“没有。”

孙然转头看着南宫陌说了一句:“如果有需要陌总配合的地方还请陌总抽出时间。”

南宫陌点头:“那是自然。”

孙然大手一挥:“收队。”

警察全部上了车,车子一辆接一辆的离开案发现场,南宫陌扫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开车离开案发现场。

翌日,伊森被警察局传唤,那辆黑色大众就停在东院的车库里面,吴季和另外几个人也被先后传了话,案情没什么突破,那条路上的监控在五天前就已经坏了,那条路上车辆经过本来就少,没人报修也就一直搁置了。

伊唇的身份信息被注销连报案都是查不到任何信息的,一连三天晃过去,伊唇还是没消息,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伊远翔每天意气风发的上班下班没有受什么影响,伊唇这个人如同当初来南都市一样悄无声息的又消失了,连同前段时间网上讨伐的她的那篇帖子也是被删的干干净净,真如她自己所说是个死人了。

第五天,伊远翔负责的伊氏旗下的制药公司出了问题,新出的治疗心脏病的药物吃死了人,病人家属将伊家制药告上法庭,伊远翔再一次陷入舆论风波,同时伊家股票下跌,一天跌破12个点。躲过了08年美国金融危机,到底还是毁在自己人手上。伊家制药被勒令停业调查,新上市的药物也纷纷被禁,股东层激烈争吵不休,药监局每天派人对伊氏制药的所有药物进行了调查研究,相关药物研发人员也都被要求配合调查。

第六天,有家属直奔伊氏讨要说法,由于保安的疏忽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直接冲入总经理办公室和伊远翔激烈争吵起来,吵了什么旁人不知道,只是后来那人从伊氏18层直接跳了楼,当场死亡,那个人便是南宫陌那晚遇见的三人中一直没有同他说话的那个人。警方判定谋杀,伊远翔被扣押,相关人员全部被控制。

第七天,伊森因为那辆黑色大众涉嫌谋杀,虽然没有找到被害人是谁,但是吴季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一口咬定伊森当时开车追了出去,而他当时就在车上,于此,伊森也被扣留配合调查。南都市各大报社版面接腾出头条位置,放上伊远翔父子涉嫌谋杀的版面,重提紫檀花园杀人案和七天前的开庭审理,相关执法人员也都纷纷受到波及,宣布当庭释放的法官涉嫌胡乱判案被查处,他的直接上级也被追究连带责任。

第八天,药监局查处了南都市郊区的一处私人制药厂,寻到的药物就是当初伊唇提到过的BHC,那个药厂归在伊森名下,所有的文件签署资金往来都是通过伊森的账户,刑警队介入进来,正对私自研发违禁药品一案对伊森进行立案侦查,一时间伊家股票持续下跌,无数散户纷纷抛售手中的股票,有人抛自然就有人接,至于幕后的人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1月20号那天,NMZ的五十周年庆在皇家酒楼举办,无数记者和知情人士纷纷猜测今天是不是会和隔年的伊家宴会一样,发生什么事情。待一切准备就绪,南宫家的人已经在大厅站着等待来参加宴会的人。

麦莉和南宫洵不喜热闹躲去包厢同上官侯和章之美说话去了,伊觉来了之后也是直接去了包厢里面。南宫昀和舒诗不停的跟来参加周年庆典的人打招呼,言谈举止恰到好处,南宫陌倒是和司韶躲一边清闲去了。

晚上六点宴会开始,南宫洵和舒诗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司韶和南宫陌一同往洗手间方向去了,越走越近的时候听见有人在交谈。

其中一个女人说:“诶,你们知不知道,我有个姐们的朋友在伊氏上班,就去年12月31号那天伊氏的周年庆典不是也在这里举办的吗,听说伊家那个弃女突然出现了,说了一堆豪门秘辛,当时那些重磅消息把当场的人都给惊呆了知道吗?”

另一个女人接话:“是吗?伊家那个豪门弃女是那个网上爆料有精神病的那个吗?”

第三个女人立马激动的回话:“就是她,听说长得很漂亮呢。没想到她小时候竟然差点被亲生父亲活埋。”女人刻意压低声音,“要我说啊,这豪门里的人谁没点癖好啊,就我们陌总,我都听说他和伊家三少是一对。前段时间不是还爆出他和NSP的司总去开房了吗?”

听见前半句司韶很不厚道的看着南宫陌揶揄的笑了笑,听见后半句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二章 巧合?

第一个说话的女人立马小心翼翼的呵斥:“你可别乱说,陌总可是正儿八经的直男。司总是南宫家的养子,他们从小睡到大很正常。倒是伊家那堆事儿真是有趣,那伊家大先生前几天刚刚无罪释放这又进去了,听说那个法官也被查了,连累了很多人呢?”

第二个女人也来了兴趣,连带声音都高扬了一些:“听说郊区查了一个私人制药厂,就是伊森的,前段时间伊森那个儿子不是死了吗?估计是方琼不能生,伊森发明什么助兴药呢,想再要一个儿子。”

三个女人笑成一团,南宫陌面无表情的提起步子越过女洗手间门口径直走进男厕所,司韶立马跟上去,笑着打趣道:“诶,你怎么不听了。”

南宫陌慢悠悠的看了一眼司韶,开始解皮带,道:“听什么?听她们YY我俩谁是攻谁是受?”

司韶站在南宫陌旁边,笑了一下也开始解皮带,道:“这人言可畏啊。还好如今网络消息蔓延不快,获取消息大多数人多从报纸上来,不然等着某一天这网络消息蔓延的和对话一样简单快捷,那到时候可真是灾难。”

南宫陌和司韶两人放水完之后并排走出了厕所,往宴会厅走去。

司韶故意放慢脚步,视线看着前方,语气有些散漫说道:“你故意把五十周年庆选在皇家酒楼,连布置都差不多和伊家那次百分之八十相似,你不会是想故技重施吧。”

南宫陌顿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司韶,不以为意的开口:“故技重施?我有什么可故技重施的?”

司韶挑眉并不在意南宫陌这么说,继而问:“你出动北九星,又向凌老大借了十三鹰,这十天来几乎翻遍了大半个华夏,还是没找到人,你却半点不着急,我总感觉今晚会有事情发生。”

眼看着快到了宴会厅入口,南宫陌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司韶问了一句:“你对沛儿怎么看?”

司韶脸色微僵,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没什么想法。”

南宫陌狐疑的看了司韶一眼,不说话转身进入了宴会厅,司韶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进去。南宫陌一进入,南宫沛儿便迎上来抱住南宫陌的胳膊撒娇的叫了一声哥哥。司韶在一旁看着并未搭话,南宫沛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司韶叫了一声二哥。

南宫陌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对南宫沛儿温声开口:“沛儿,你先去找爸妈,我和你二哥去见几个生意伙伴。”

南宫沛儿不满的撇撇嘴,南宫陌伸手拍了拍南宫沛儿的头语气宠溺却带着疏离:“快去吧。”

南宫沛儿不高兴的走开,方落却迎了上来,看了南宫陌又看了一眼司韶,低头咬着嘴唇,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声音抽噎我见犹怜的叫了一声:“陌二哥。”

南宫陌及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司韶拍了拍南宫陌的肩膀直接走开了,南宫陌看见方落低头抽泣温声询问:“怎么了?”,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方落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南宫陌道:“陌二哥,大哥和伊叔叔出事了,你,能不能救救他们?”

南宫陌勾起唇角,脸上的笑意有一些寒,并不接话。

“上一次你都出手了,你再帮他们一次吧,好不好?”方落继续求南宫陌,伸手抓住南宫陌垂落的手臂:“陌二哥,只有你能救他们了。”

南宫陌抽出自己的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救他们?你听说过‘请君入瓮’这四个字吗?”

方落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陌问道:“这次背后操作的人,是你?”

南宫陌温润的笑意加深,勾起唇角看向不远处,南宫昀冲他招手,南宫陌点头这才看着方落,语气轻微:“什么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应该知道。”说完便绕过方落朝南宫昀走过去,方落转身,看着南宫陌、南宫昀站在一起和另外两个西装得体的中年男人交谈甚欢,恰到好处的笑容,举手投足得体,惹的周围那些偷瞧的名媛千金频频侧目,芳心暗许。

方落垂落的双手攥紧,指甲扎进肉里也浑然不觉,心里突然升起某种想法,愤愤的走开。南宫泽和上官云爵在休息区看见方落朝一个服务员走去,视而不见自顾的交谈。上官云爵看了一眼不远处和其他公子小姐交谈甚欢的南宫沛儿试探性的问南宫泽:“当初陌二哥做的亲子鉴定,南宫叔叔和舒阿姨都没有怀疑?”

南宫陌摇晃杯中的红酒,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当初沛儿回来的时候我满心欢喜,事事依着她,家里面所有人都宠着她,护着她。谁知道呢?呵”南宫泽冷笑一声,“她给自己下药想要爬我哥的床的时候,我就心灰意冷了。但凡一个亲妹妹,谁能想到爬上大哥的床。”

上官云爵讶异,显然没想到中间还有此等插曲,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跟南宫泽碰了一下杯:“我总感觉今晚会有事情发生。”

南宫泽不以为意,“能有什么事情,有事情也波及不到你们上官家,对了,你们找到她了吗?”

尽管上官云爵知道南宫泽问的谁,故意的问:“谁?”

南宫泽没好气的瞪了上官云爵一眼:“不说算了。”

上官云爵笑得开怀,揶揄道:“口口声声说你怨恨她,没想到这么关心她。关心就关心吧,傲娇什么你。”

南宫泽耳根染上一抹红晕,被上官云爵说的不好意思了。索性站起身来:“我去洗手间了。”懒得绕开面前的圆形桌子于是踢了踢上官云爵的脚,不耐烦的说:“赶紧让让。”上官云爵移开脚,笑着看南宫泽不自在的躲开。

“啊~”宴会厅中央传来一声惊呼,和当初伊家宴会发生的时间正好吻合。在场对伊家宴会的知情人士不免开始有些不安,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会有事情发生。舒诗往声源处走去,看见的是一个女孩子拿着手机看着网上的一个视屏尖叫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事,她只是太激动了,冲舒诗抱歉的笑笑:“董事长夫人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舒诗温柔的笑笑,礼貌应答:“没关系。”

南宫陌和司韶皆是陪在南宫昀左右认识一些商场上和南宫昀来往过的朋友,并没有怎么注意宴会厅的动向,南宫家的北九星在宴会的各个角落均作了部署,不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发生,不过人为的意外那可就说不定了。

一晚上都很顺利,没什么事情发生,最后宴会差不多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觥筹交错间,南宫陌听见休息区传来响动,便冲南宫昀说道:“爸,我和阿韶过去看看。”

南宫昀点头,拍了拍南宫陌的肩膀,南宫陌会意冲南宫昀点头,看见南宫陌和司韶一前一后走开,中年西装男人笑着说了一句:“南宫董事长真是好福气啊,令公子的风采卓越真是无人能及啊。”

南宫昀知道这是对方的恭维和抬举,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南宫陌和司韶,回头不由得谦虚道:“你说哪里话,南都市青年才俊众多,人才济济,我家小子不过是讨了个好名头而已。”

休息区那边是两个女人讨论伊家的事情起了冲突,从语言冲突到肢体上动了手,南宫陌见两人有些眼生,笑意清浅,面色温润,手中端着一杯酒,两个女子见到司韶和南宫陌走过来,其中一个便冲另一个女子说:“陌总来了,你不信可以问问他?看我是不是说假话骗你。”

司韶抬眼打量两个女人,妆容不够精致想必是时间匆忙,身上的礼服是香奈儿新款一黑一白,后背内衣上方位置微微鼓起那便是没有拆吊牌,礼服是租的,手紧紧的握着手包用力过大不难看出包已经微微变形,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站姿有些随意并不注重形态,眼里只有对方,嘴上只顾争吵,太刻意为之显得有些拙劣。

司韶微勾唇角,低头打量手中摇晃的红酒,语气清淡说道:“你们要问我大哥什么问题?说不定我可以告诉你们。”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平时又不是喜爱关注娱乐新闻看报纸的人,确实不认识司韶,听见司韶叫南宫陌大哥误以为司韶是南宫泽,先说话的女子开口笑道:“泽少,我......”

“泽少?”司韶挑眉,语气微扬,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凉薄的看着女子,正巧南宫泽去了洗手间回来看见一堆人聚集休息区,好奇的走去看,看见南宫陌和司韶便打了招呼:“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两个女子相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白衣女子心下有些慌乱,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南宫陌便冲黑衣女子说:“上一次伊家大先生被当庭释放就是陌总帮的忙,这次伊家大先生肯定也是冤枉的。”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瞬间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南宫陌不以为意,温润的脸上始终噙着笑容,司韶乐的笑出了声,看了一眼南宫陌嘴角的笑意渐浓,南宫泽一脸铁青的看着说话的女子:“你说什么?他伊家的事情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没文化就多看点书,别跟着人云亦云。”

第三章 认亲

说话的女子脸色清白交错,求饶的看了一眼方才和她争吵的黑衣女子,那个女子并不打算替她解围,反而添油加醋说道:“我们方才讨论的伊家四小姐失踪的事情,从没说什么伊家大先生的事情呀,你现在故意说陌总参与了伊家大先生的案子是想干什么?栽赃嫁祸吗?”

白衣女子一时气急,指了指黑衣女子,恼怒道:“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是你说伊家四小姐被炸死了,还说幕后主使是陌总。”

周围人惊呼,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听见白衣女子的话都面面相觑,南宫陌是谁,南都市人人称赞的商界精英,温润如玉,谦逊有礼,怎么可能会牵涉到杀人的案子上,简直天方夜谭。

“陌总如此绅士有礼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杀人案的主谋”不知哪家小姐义愤填膺的反驳,“谁指使你来胡言乱语,随意诬陷的?”

“就是,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另一个女孩附和。

“你是谁找来诋毁我大哥的?”南宫泽走到白衣女子身前一脸愤怒的问,白衣女子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连连后退两步摆手说道:“不是我,是她跟我说的。”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你可别冤枉我,刚才你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明明就是你说的。”

白衣女子焦急辩驳:“不是我,陌总,您要相信我,是她说的”话说见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她引导我这么说的,我根本不知道。”

“想要证明谁说谎,那还不简单。”悦耳的女声传来,人群中自动让出来一条路,苏艾身着白色长款抹胸晚礼服走过来,看着两个女子,“刚才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两个人谈话,说是她手里有大新闻。”苏艾看着黑衣女子,“你手里有什么大新闻?”

黑衣女子见苏艾一脸坦然,倒不像是说假话,却又不能承认自己说谎,于是问苏艾:“你什么时候去过洗手间?”

苏艾笑容明艳,看着白衣女子问:“你今天可有去过洗手间?”

白衣女子摇头,黑衣女子楞了一下,苏艾笑着回答:“我今天也没有去过洗手间。”

聪明人一下就反应过来,黑衣女子听见苏艾的话没有矢口否认而是询问苏艾何时去过洗手间,白衣女子确实没有去过,苏艾也没有去过,那么苏艾所说就是假的,看黑衣女子的神色却是确有此事。

黑衣女子恼怒道:“你血口喷人。”

苏艾笑笑不说话,走开了。南宫泽看着黑衣女子,脸上带着冷笑,“她可没说你说谎,你急着辩驳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心虚,你今天来这里污蔑我大哥受谁的指使?”黑衣女子张口想说什么,就被南宫泽打断:“你衣服是租的,手包也是租的,高跟鞋穿不稳,眼神躲闪,你不是NMZ的员工,也不是NMZ的合作伙伴,那你是谁?”

黑衣女子连说两个我,再也说不下去。方落从人群外挤进来看着此情景便询问:“陌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泽冷哼一声,半点好脸色没留给方落,“发生什么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这人是你找来的?”方落大惊,连忙解释道:“怎么可能,阿泽,你可别冤枉我。”

“阿泽也是你叫的?我们不熟,方小姐。”南宫泽轻叱一声,再次看向黑衣女子,“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立马可以把你的消息查个底朝天,到时候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不要”黑衣女子惊呼,如此只得硬着头皮说了真话,“没人指使我,我就是多说了几句而已,想和别人拉拢一下关系。”

周围人开始对黑衣女子指指点点,白衣女子松了一口气,南宫陌站在一旁看好戏,半点没为自己辩解,这脏水竟然没有泼过来,司韶煞有其事的看着南宫陌小声揶揄道:“这人比人啊,气死人,你这半句话不说就洗清嫌疑了,高明啊。”

“既然如此,那各位就散了把,这点小插曲别影响了你们的心情,当个乐子看看热闹也就罢了。”司韶冲着围着的众人开口,众人一听便自行散开,不再关注这边。

门外传来响动,两个衣着平凡的中年人在保安的拉扯下冲进宴会大厅,嘴里嚷嚷着要找自己的女儿。还对着保安撒泼耍赖手脚并用,宴会厅的人目光皆聚集过来。中年妇女瞧见不远处的南宫沛儿便立马奔了过去,中年男人拖住了保安。中年夫妇抓住南宫沛儿的手哭着喊着问:“佳佳,你怎么能抛弃我和你爸爸,认别人做父母呢?啊?你这是要我们的老命啊。”

南宫沛儿惊慌的往舒诗和南宫昀背后躲,使劲挣脱中年妇女的束缚:“我不是你女儿,你认错人了。”

中年妇女被带的跪在地上仍旧不放开南宫沛儿的手:“佳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啊,你是我们生的,我们怎么会认错啊。”

保安为难的看了南宫陌一眼,“陌总,对不起,这......”

南宫陌温润一笑,摆摆手:“没事,你去忙吧。”保安点头离开宴会厅,中年男人没了束缚立马也扑过去跪在舒诗和南宫昀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说:“求求你们,不要抢走我女儿,把我女儿还给我们把。”

舒诗疑惑地看了两个中年人一眼,周围窃窃私语变成了小声议论,“这是谁啊?”“不知道,南宫小姐怎么会是她们的女儿呢。”“这是不是又是像刚才一样,有人捣乱来了”“谁知道呢,看看再说吧。”

南宫昀面色严肃,伸手扶起中年男人:“有话好好说,你不用屈膝下跪。你们为什么说她是你们的女儿?”

中年妇女站起来,始终不松开南宫沛儿的手,南宫沛儿梨花带雨焦急对南宫昀说:“爸,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你快叫人将他们赶出去,他们就是来捣乱的。当初我的养父母你们都是见过的,DNA亲子鉴定也做不了假的。”

舒诗安慰南宫沛儿:“沛儿别急,事情总要弄清楚才是,等弄清楚了再请他们出去也不迟。”南宫沛儿不依不饶:“妈,你是不相信我吗?我才是你们的女儿啊。”

南宫陌和司韶对视一眼,南宫泽也是一脸凝重,上官云爵凑过来询问:“怎么回事?”南宫泽双手环胸下巴扬了扬语气不善:“自己看。”

南宫沛儿看着人群中的方落,小跑过去抓着方落的手急切的说:“落落,你快跟我爸妈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方落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脸上却是笑意嫣然:“沛儿,你别着急,南宫叔叔和舒阿姨会还你清白的。”

南宫沛儿怨恨的看了一眼方落,冷笑一下,这才去找南宫陌帮忙,南宫沛儿挽住南宫陌的手臂,噘着嘴撒娇道:“大哥,你快让人把他们赶出去。”

南宫陌笑了一下,身子退开,南宫沛儿不得不放开手,南宫陌绕到司韶的另一侧:“你二哥和这边的人比较熟,你问问你二哥。”

司韶惊讶的看着南宫陌,眼神里全是你这么卖我真的好吗?更何况我和皇家酒楼的人一点也不熟好吗?南宫沛儿冲司韶叫了一声:“二哥。”司韶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阵恶寒,还是干笑的看着南宫沛儿说:“我也不是很熟,你三哥才熟悉,你要不问问他?”

莫名躺枪的南宫泽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这么甩锅的两个人,不等南宫沛儿说话先开了口:“大哥、二哥,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甩锅真的好吗?”南宫陌置若罔闻,司韶无所谓的耸肩摊开手,冲南宫泽干笑了一下:“谁让你长的就像背锅的呢。”

南宫沛儿恼怒,中年男人和中年妇女依旧在舒诗和南宫昀面前哭诉,中年妇人看着舒诗哭着说:“佳佳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绝对不会认错。夫人,求求你把佳佳还给我把。”

莫悦看着中年妇女不像是说假话的模样,便问:“你们总得拿出证据来,不能口头说她是你女儿就是的。”

中年女人走过去拉着南宫沛儿来到舒诗面前,“我女儿脚底有一块红色胎记,脱了鞋就可以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说着便要去脱南宫沛儿的鞋,南宫沛儿甩开中年妇女的手,“我不是你女儿,我凭什么要脱鞋。”

莫悦好脾气的冲南宫沛儿道:“沛儿,只是脱鞋验证一下,不然下次又会有人像今天这般乱认亲的。”

中年男人一听莫悦的话急忙否认,“不可能,我们没有乱认女儿,佳佳就是我们的女儿。”

舒诗看着中年男人一脸的认真,中年妇女慌张急切,只能冲南宫沛儿好言语道:“沛儿,你就脱鞋让她们看一下吧。”

南宫沛儿不愿意,恼怒道:“我不要,爸妈,你们为什么要帮着外人?”

“你要是不心虚脱鞋给两位看一下,你不脱就证明你心虚,还是说你脚上真有什么红色胎记不敢脱?”掷地有声的声音传来,南宫洵背着双手从人群后走出来,一脸不高兴,“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吵吵闹闹的,我都输给上官老哥两次了。”

第四章 又是她?

南宫沛儿咬着嘴唇不甘心的扭捏几下,被南宫洵一瞪只得赌气说道:“脱鞋就脱鞋,我说了我不是他们的女儿。爷爷,如果我证明他们说谎的话,您会怎么样?”不远处的方落听见南宫沛儿如此说,脸上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容。

南宫昀眉头一挑,鼻子下面的胡子也翘了翘,眯着眼打量南宫沛儿:“你跟我谈条件?谁教你的?你爱脱鞋就脱鞋,不爱就滚蛋,我需要答应你什么?”

南宫沛儿咬着唇,一脸的不服气,南宫洵这话一出,她直接委屈的哭出来了,弯腰把鞋子脱掉抬起脚来:“你们看清楚了,我脚上有没有红色胎记。”众人一看,左脚上确实没有均是摇了摇头,南宫沛儿放下左脚又抬起右脚依旧没有。中年妇女见状不可置信的大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就是我的佳佳啊。”方落在一边脸色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中年男人也大呼:“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南宫洵看着两人的反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做人不可急功近利,还是脚踏实地的好啊。”

中年男人冲到南宫洵面前哭诉:“老先生,你相信我,我和我婆娘真的没有说谎,他就是我们的女儿啊”,说着看着转身看着南宫沛儿,“佳佳,你赶紧说句话啊。”

南宫沛儿冷哼,“你们让我脱鞋我脱了,现在还口口声声说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人是你。”清冷的声音从宴会厅外传来,上一次参加伊家宴会的人这次一听便听出来了,人群中有人小声惊呼,又是她?众人只见伊唇身穿一件紫色宽松套头的厚毛衣,白色牛仔裤黑色马丁靴,头发随意的搁在耳后露出圆润的耳垂,眉眼清淡,步履从容恳铿锵有力,像极了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伊唇浑身上下除了头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连手也套在宽大的毛衣袖里面看不见。

舒诗看了一眼南宫陌脸上的惊讶知道南宫陌这次是真不知道伊唇会来,起伏的情绪这才稍稍好了一些,南宫昀脸色严肃对于伊唇的到来也有些讶异。南宫洵挺直背脊双手负在身后歪头看着伊唇。

南宫沛儿看见伊唇,一脸惊讶,甚至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视线落到方落的脸上,方落眼睛死死的盯着伊唇,面如死灰,恼怒道:“你今天又想干什么?”

伊唇走近,看着方落冷笑一声:“南宫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方落管了?”南宫沛儿走过来站在方落身边,对伊唇颐指气使:“落落不能管,我能管。你马上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伊唇不怒反笑,声音清脆:“南宫家谁都有资格让我滚,就你南宫沛儿没有。嗯......”伊唇抬起左手伸出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思考一般:“不对,我应该叫你刘佳佳才对。”

南宫沛儿闻言,俏脸上染上愤怒,指着伊唇尖叫:“我说了我不是刘佳佳,你别在这胡言乱语,你要是有精神病就去精神病院,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伊唇笑的张扬肆意,走近两步,“原来你知道我有精神病。”南宫沛儿鄙夷的看了一眼伊唇双手抱胸趾高气昂的说道:“在场的谁不知道你有精神病。”

伊唇笑意加深,点了点头,视线扫过周围一众人脸上都是确实如此的表情,略微感叹道:“是吗?这样啊,那”伊唇突然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呼过去,南宫沛儿整个身子便趴在了地上,“精神病打人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伊唇,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南宫沛儿捂着脸,整张脸已经扭曲爬起来就朝伊唇扑过去,伊唇侧身躲过,一脚重重的踢在南宫沛儿的背上,然后众人就看见南宫沛儿摔了个狗吃屎,最主要的是南宫沛儿扑过去的方向正是南宫陌几人站的方向,见到南宫沛儿扑过去的时候,均是往旁边跨了一步。

舒诗想上前去管一下,南宫昀伸手挡住了,舒诗不高兴的看着南宫昀,南宫昀低声说了句什么舒诗就再也不动了。

南宫沛儿趴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伊唇走过去蹲下身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看见她身子猛然站起来退开,南宫沛儿就声嘶力竭的朝伊唇吼:“你这个贱人,你不要脸,十天前怎么就没有把你炸死呢,”这话一出,众人哗然,十天前不就是南三环有段路发生了爆炸吗?难道南宫沛儿知情还是也参与了。

“谁说的,我早就死了,一缕亡魂区区*怎么能炸死我呢。”伊唇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着脸看着南宫沛儿,随后转头看着南宫洵以及南宫昀夫妇,道:“南宫爷爷、南宫叔叔、舒阿姨,我知道你们不喜欢看见我,我今天来不过是想将害我之人绳之以法。”

这时候从包厢出来的麦莉也听见了,上官侯和章之美也听见了,就连伊觉也是一脸复杂的看着伊唇。

麦莉上前,语气铿锵:“倘若她真的伤害了你,我们当然不会知法犯法,徇私舞弊,一定给你一个公道,可是如果你今天是来捣乱的,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伊唇转身看着麦莉,礼貌的喊了一声:“南宫奶奶,您放心,我绝不是捣乱的,我只是不想有人冒名顶替,坐享其成,将你们蒙在鼓里。”

“冒名顶替?”方落笑了一声,全然没了平日里温顺纯良的模样,看着伊唇讽刺道:“你真是疯的不轻啊,什么话都敢说。你以为你站的地方还是伊家的场子吗,岂能任由你胡来,你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伊唇冷笑一下,凑近方落耳边说了一句,方落脸色瞬间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伊唇,颤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伊唇满意的笑了笑,走到在地上半躺着的南宫沛儿问:“你为什么想要炸死我?你一定不知道那辆褐色捷达是改装过的把?”

南宫沛儿慌张的辩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伊唇不理,笑了笑,转身走到两个中年夫妇面前询问:“你说她是你们的女儿,可有证据?除了她脚上的红色胎记?”夫人皱眉一脸焦急,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中年男人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看着伊唇你说:“她有个曾用名,叫刘茵,上了高一的时候才改成刘佳佳的,之前她都是叫刘茵,学校有照片可以查。姑娘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含辛茹苦供她读书,就是希望她能成才啊。”

“你胡说!”南宫沛儿指着中年男人尖叫,梨花带雨的爬到舒诗和南宫昀面前:“爸、妈,她说谎,他们串通好的。我才是你们的女儿啊,爸、妈,你们不能相信一个外人,更不能相信一个疯子啊。”

南宫洵探究的视线看了南宫陌,南宫陌轻咳一声,走上前来冲南宫洵颔首:“爷爷,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查。”南宫洵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南宫陌的话,又看着司韶,司韶硬着头皮上前解释:“爷爷,我也没查。”

南宫洵抬手,怒道“我看你俩是翅膀硬了!”麦莉立马护在南宫陌和司韶面前瞪着南宫洵:“你想干什么?”南宫洵动了动嘴,只得悻悻然放下,南宫洵什么都好就是妻管严。

伊唇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内存卡,插上读卡器,走到台上把读卡器插上USB接口,动了动鼠标,刘佳佳的资料便出现在大屏幕上,照片清晰可见,资料显示的就是刘茵,连中考的准考证上都是写的刘茵。南宫沛儿一脸煞白,指着伊唇大骂:“你这个贱人,害我。”

中年夫妇立马和刘佳佳抱成一团,中年妇女哭着说道:“佳佳啊,咱们回家,啊,以后爸妈会努力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好不好。”中年男人看着走下来的伊唇,开始冲伊唇求饶:“姑娘,我们佳佳不懂事,能不能请你别告她,要是留下案底,她这辈子就毁了啊。”

伊唇没有答应好还是不好,而是看着中年男人问了一句:“当年在伊家做事的刘发是你什么人?”中年男人回了一句:“是我大堂哥。”

刘发就是临阵倒戈的证人,让瞿姨败诉的那第一个证人。伊唇点了点头又问:“那瞿英呢?你认识不认识?”中年男人如实回答:“她是我大堂嫂。”

“你认识刘兴华吗?”伊唇又问,中年男人和中年妇女皆是脸色一变,吞吞吐吐的说:“不、不、不认识。”

“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要。偷梁换柱这种事来一回就行了,故技重施的话只会弄巧成拙的。”伊唇声音不高不低,淡淡的看了男人一眼,眼里带着失望。

“丫头,什么偷梁换柱,故技重施的?你说清楚咯。”南宫洵沉声说道。

刘佳佳朝伊唇扑过来,凄厉的嘶吼:“你这个疯子,贱人,你胡说八道,我就是南宫沛儿,我就是南宫沛儿,我才是南宫沛儿。”

第五章 那我是谁?

伊唇侧身躲过,眉头皱起,为自己心里存的那点良善有点可笑。善良只能是弱者的狡辩,而强者从来都不善良,更不需要这种谦辞来彰显自己的品格。

伊唇伸手准确无误的左右来回两个巴掌打在南宫沛儿的脸上,因为隔着毛衣力道减弱不少,南宫沛儿依旧还是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伊唇,你这个疯子,我要报警,我要告你蓄意伤人,我就是南宫沛儿,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少人已经暗自摇头,如今的刘佳佳就算真的是南宫沛儿也是把南宫家的脸丢了个干净,伊唇冷脸看着刘佳佳,心里却鄙夷她们,所有想利用旁门左道来获取利益坐享其成的人就算死无全尸也不值得同情的。

“你是南宫沛儿?那我是谁?”一道略微清丽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感冒了一般还带着重重的鼻音。先走进来的便是宫沫,她身穿大红色妮子风衣,和伊唇同款的白色套头宽松毛衣,黑色打底棉裤脚踩一双白色的马丁靴靴子,头发在头顶挽起,耳边垂落几缕发丝,精致的眉眼染上愠怒,快步走进来。

宫沫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黑色加绒连帽卫衣的人,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身高和宫沫伊唇不相上下,她带着帽子,脸上还带着黑色口罩和黑框眼镜,看不清长相。这个人,就是伊唇去成都时候在网吧看见的那个人。

宫沫走到伊唇身边,看着刘佳佳,伸腿一脚踢在刘佳佳的肩膀上,连带着中年夫妇也都和刘佳佳摔成一团,冷喝道:“我宫沫费尽心思想护着的人,你竟然敢伤害她们。”

刘佳佳看着宫沫和伊唇冷笑道:“两个爹不疼,妈不要的可怜虫。我就只恨伊森为什么那么窝囊没有炸死你伊唇,还有你宫沫,你在南宫家帮着我圆谎,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伊唇拦住宫沫想再一次动手的身子,冲宫沫摇了摇头,宫沫不甘心的看了刘佳佳一眼,视线猛地扫向方落。

“你是南宫沛儿吗?”先前说话的那人再一次开口,站在不远处看着刘佳佳,声音疲惫沙哑带着冷意,她取下眼镜,中年夫妇无猛然白了脸色,惊恐的看着那人,中年妇女连声惊呼:“你、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活着?”那人挑眉,说着走向那中年妇女,“还是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舒诗看着那一双眼睛便已经泪流满面,颤抖的伸出手,几次想开口说话确实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南宫昀严肃的脸有了丝丝龟裂,刻意隐忍着激动的喊出声:“沛儿?”

南宫泽不信,快步上前掰过那人的身体,看见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吓得后退了一步,南宫泽一退开,司韶和南宫陌以及其他人都看见了,不由得惊呼出声。

南宫泽每天照镜子,自然之道自己的眼睛什么样子,面前的人和他的眼睛一模一样,不是他妹妹还能是谁?南宫泽伸手去揭她的口罩,她后退一步摇摇头,声音低微:“不要。”

可南宫泽根本控制不住他的好奇和激动,三两下控制了她夺了她的口罩,掀了她的帽子,尽管她眼疾手快的伸手揪住自己的衣领把脖子紧紧裹住,南宫泽还是看见了她想隐藏的东西。

所有人都震惊了,那人长了一张和南宫泽一模一样的脸,剪了短发,南宫泽五官硬朗多了些凌厉,她便是五官稍显柔和多了些明媚。

“沛儿”南宫泽轻声叫了一声,眼眶瞬间通红,声音带着哽咽:“真的是你?”

南宫沛儿点头,客气疏离的嗯了一声,视线却看向了宫沫和伊唇。

“南宫爷爷,您想知道的沛儿都会告诉您,我和宫沫就先告辞了。”伊唇冲南宫沛儿点头,转头冲南宫洵微微颔首,说完和宫沫对视一眼,两人便往外走去。

“伊小四,小泡沫,你们又要丢下我吗?”南宫沛儿惊慌的问了一句,急切中带着怨恨。

宫沫和伊唇顿住脚步,并没有回头,伊唇清冷的回了一句:“沛儿,你有家,你回家了。”宫沫想转身,被伊唇拦住了,小声开口:“就让他们一直恨我吧。”说着生拉硬拽把宫沫往外拉。

“宫沫,你隐瞒了真相,还打算隐瞒一辈子吗?”南宫沛儿又问了一句,伊唇和宫沫身子都是一顿,不一会儿伊唇又拉着宫沫走,宫沫没动,“小四,沛儿说得对,我不能再逃避了。”宫沫转身走到南宫家众人面前,第一次跪下:“南宫爷爷,南宫奶奶,南宫叔叔,舒阿姨,我请你们原谅。”

麦莉皱眉,问道:“原谅你什么?”

宫沫垂手,回答:“当年我被绑架到春街口是我和严敏联合演的戏,小四和沛儿去救我也是严敏计划好的,我并不知道严敏骗了我,直到沛儿和小四被抓同我关到了一起,我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我以死威胁根本没用,严敏也是参与BHC研发的人,她想拿我们试药,真正的刘佳佳就是当年注射药物过量死亡的,严敏将沛儿和刘佳佳互换了衣服,然后让人把刘佳佳丢进了春街塘。小四为了救我们,告诉严敏她一个人可以承受三个人的药量,严敏心动了,一心只为观察小四注射药物之后的反应和生命体征,没有注意到我们,我和沛儿就逃了。那天正好屋外没守人,我们逃出春街口却看到了疾步匆匆去的伊远翔,我怕沛儿有危险,就将沛儿藏在了春街口不远处的小卖部。后来我再回去找的时候沛儿已经不见了。”

南宫沛儿松开了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宫沫,冲过去伸手拎起宫沫的衣领,怒道:“你说什么?你演戏骗我们?你是故意骗我和小四过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小四对你那么好,你到底为什么?每次想到小四被注射过量的BHC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惨样你半夜会不会吓醒啊?啊?”

宫沫眼眶泛红,张了张嘴也只说了:“对不起。”

南宫沛儿甩开宫沫的衣领,冷笑说道:“对不起有什么用?她用命救了一条毒蛇,严淑也是一条毒蛇她的话你也信?宫沫,你有心吗?你他妈的良心都喂狗了把。”

伊唇走过来,疲惫的叫了一声:“沛儿,你话说重了。”

南宫沛儿冷笑的看着伊唇,“你自己受的苦都忘了吗?我们对她有多好,就差把自己的命都给她了,她呢?和别人演戏就只为了拿我们做实验,BHC是什么东西,那是能摧毁人的脑神经,摧毁人的心脏,能要命的。”

伊唇叹了一口气,看着南宫沛儿:“沛儿,我知道你怪我当初丢下你们,你怪小泡沫把你丢在小卖部没去找你,可是你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吗?”

宫沫抬头看着伊唇摇了摇头:“不要说。”伊唇走过去拉宫沫起来,宫沫挣扎了一下,伊唇猛地把她拉起来,“你跪的再久也无法弥补事情的发生,没人会原谅你。”

伊唇拉着宫沫走开,南宫沛儿控制不住情绪怒吼:“她没来找我到底干什么去了?”

伊唇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南宫沛儿,“她被卖去了红灯区,被灌了*,差点被性侵。满意了吗?”

南宫沛儿颓然的垮下身子,双眼空洞的看着伊唇和宫沫两人,伊唇恢复清冷的模样,“反正你们南宫家已经恨了我这么多年,我不在乎你们继续恨我,这一切归根究源到底是谁的错,你们比谁都清楚。”伊唇拉着宫沫离开,这一次无人阻拦。

南宫沛儿朝南宫昀和南宫洵怨恨的瞪了一眼,脸色冷寒的看着刘佳佳和那对中年夫妇,“当年你们为了敷衍了事,将我带走关了起来,这是偷梁换柱。如今利用刘佳佳这个身份将你们的亲身女儿送进南宫家这是故技重施。刘兴华对你们夫妻仁至义尽,你们却联合外人抢他家产,夺他公司,让他失去女儿在前,被妻子抛弃在后,午夜梦回可曾见到他站在你们床头向你们索命?”

中年妇女慌张的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宫沛儿冷笑一声,笑声凄凉,“当年你们夫妇在刘兴华家住着,照顾他唯一的女儿刘佳佳,你怨恨刘兴华夫妇给的工资少把气撒在刘佳佳身上,导致她离家出走被抓。后来怕事情败露,觉得我和刘佳佳有八分像,将我关在刘兴华家不让出来,我能逃得最远的方向就是南门小巷,几次逃跑,你”南宫沛儿指着中年男人,“将我抓回来,每次都把我打个半死,威胁我不准再逃,逼着我承认我就是刘佳佳。我在南门小巷的墙上刻了一排又一排的字,你们每次找到我都要把那些字给化花了,你们夫妻二人将我看的死死地,生怕我逃跑,怕刘兴华夫妇要人的时候交不出来,你们用锁链把我锁在房间里,连去学校也是让刘茵寸步不离。后来刘兴华在四川的公司被恶意收购,她妻子和情人卷款消失,你们就让跑黑车的亲戚把我连夜送去了成都,让我日日被刘兴华打骂,有家不能回。”南宫沛儿猛地伸手拉开衣领,左边耳朵下的勃颈处一块狰狞的疤痕直到肩膀,恶狠狠的看着中年夫妇:“这块疤就是拜刘兴华所赐,你们都是帮凶。”

第六章 真相

南宫沛儿勃颈处那块比成年男人巴掌还大的疤痕狰狞难看,在白皙的皮肤上丑陋的吸附着,不少千金和贵妇吓得后退一步,小声惊呼。

中年男人惊慌的站起身指着南宫沛儿:“你血口喷人!”

司韶突然上前两步,拉开南宫沛儿的衣领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块疤,眼底迅速聚齐暗潮汹涌的愤怒,南宫陌、南宫泽、司韶三人不谋而合同时朝那个男人踢出一脚,男人身子直接飞起来撞到了旁边的餐柜上,稀里哗啦的一整响动中年男人被饭菜和玻璃渣子埋了,发出一声接一声惨叫。

司韶看着中年妇女,眸光阴鸷脸色铁青:“你有话说吗?”中年妇女吓得浑身颤抖,身子往后缩了缩,司韶猛地一脚抬起将中年妇女也踢到餐柜那边的残渣里面,不顾那惨叫声如何撕心裂肺,司韶又看着刘佳佳问:“你到底是谁?”

刘佳佳惊恐的看着司韶:“你这是虐待,这是犯法的。”

司韶冷笑,“犯法?”说完走到一边不知道从谁的手中拿过来装着红酒的酒杯来,蹲下身把杯中的红酒全数泼到刘佳佳的手上,“我告诉你,什么才叫虐待。”司韶摔了杯子,捡起一块碎片,在刘佳佳脸上翻来覆去一阵动作,刘佳佳一声惨叫,手捧着自己的脸却摸到一脸的血,司韶将她毁容了。

南宫泽夺过身边上官云爵手里的酒杯,将酒泼到刘佳佳的伤口上,冷哼:“这才叫虐待。”

南宫沛儿对这些冷眼旁观,比起这几人对她做的事情,这些还远远不够看。

随后刘佳佳一家人被警察带走,NMZ的宴会在伊唇进来之前也差不多进入尾声,有些人已经走了留下的也都是平常关系较近的一些朋友和工作伙伴,没费多大力气便将人送走,客人们散去,留下的也就是紫檀路上和香檀路上几家人。

舒诗双眼含泪看着南宫沛儿,哭的肝肠寸断:“沛儿,你受苦了,是妈妈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南宫沛儿并没有表现出激动,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神情平淡的看着周围或熟悉或陌生的人,这才看着南宫洵问:“你们当初是不是让伊家把小四送走了?”没人说话,南宫沛儿也是猜到了事情的发展,转身就打算离开,南宫泽眼疾手快的拉住:“你干什么去?是不是回家,估计你连家都忘记在哪里了吧,我送你,好不好。”

南宫沛儿挣脱了南宫泽的手,声音轻微:“我去找小四和小泡沫。”

舒诗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不满的说:“她们把你害的那么惨,你还找她们干什么?”

南宫沛儿及不可见的冷笑一声,转脸神情平淡的看着舒诗,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我受这么多苦真的是因为她们吗?如果没有宫沫,我会死在严淑的车轮子底下。如果没有伊小四,我会死于BNC注射过量。同样的,这次如果没有她们,我会死在成都。这么多年,我不是不想回来,而是我回不来。我参加NVE举办的歌手大赛,良沛就是我的艺名,那首左耳痣,指尖朱砂只有她们听懂了,也只有她们去找我了。我被人绑架的时候,是她们找到了我,伊小四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浑身是血,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被人炸了。她身上没有一处好皮肤硬生生挺了五天,宫沫为了保护我们双腿受伤今天还给你们下跪,她们为了让我早日回来连夜包车回了南都,连医院都没来得及去直接奔这儿,你们却说她们害我。她们这样心狠手辣,自私自利,满腹心机的人都还知道情义二字,你们这些所谓善良的正义的忠义之士,却将她们俩逼成了活死人。”

南宫沛儿转身就走,舒诗着急的叫了一声:“沛儿,你不要家了吗?”

南宫沛儿并没有回头,声音缥缈的吐了一句:“我有爷爷奶奶,我有爸爸妈妈,我有三个宠我护我的哥哥,我有一个温馨的家,可是她们呢?她们只有我。如果我回家了,那她们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了,至少这世界上还有我知道,她们是谁,她们如何存在过。爷爷、爸、妈,伊小四和小泡沫她们都说,从没怪过你们,她们只怪生错了地方,生错了时候。那我,又怎么能怪她们呢?所有的事情都因南宫家起,却偏偏让她们承受了本不该她们承受的恶果,这么多年我很愧疚。”

南宫沛儿挺直了背脊,刚走两步,南宫陌和司韶便跟上来,南宫沛儿视而不见很快就消失在门口的地方。

明天的南都会刮起一阵怎样的风所有人都可以预料到,这风会不会起火无人能预知,南宫沛儿也不想去管久别重逢的喜悦,也不想去见日思夜想的家人,她只想好好守着伊唇和宫沫。

司韶开车,南宫沛儿坐在后车厢,南宫陌坐在副驾驶上。

司韶和南宫陌都是一脸冷淡的模样,南宫沛儿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无话。

车子在市医院门口停下,司韶和南宫陌扶着把柄的手被南宫沛儿的话打断:“大哥,二哥,你们能不能替我去买个蛋糕,今天,是小四生日。”

南宫陌神色微动,温润的说了一句:“你和阿韶先进去,我去买。”

南宫沛儿面无表情的点头下车,跟着司韶往里走,突然转身朝南宫陌走来,弯腰通过副驾驶的窗户看着南宫陌问:“大哥,小四不想看见你。”

南宫陌点头,“我买好,你出来拿,我不进去。”

南宫沛儿这才点头,转身经过司韶身边往里走。司韶看了一眼快速开走的车子,摇了摇头走上去跟紧南宫沛儿。

去了问询台查了宫沫和伊唇的信息,护士告诉南宫沛儿伊唇和宫沫的病房号,南宫沛儿说了谢谢便顺着楼梯上了三楼。司韶跟在后面问:“为什么不坐电梯。”南宫沛儿停住脚步,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司韶:“我不想回家,不想见到那些冷漠的人。”

司韶担忧的看着南宫沛儿,轻声叫她:“沛儿,你不回去,爷爷奶奶,爸妈会伤心的。”

南宫沛儿转身继续往上走,步子放慢了些:“二哥,你知道谁绑架我的吗?”

“谁?”

“刘发,伊远翔的人。方落和伊远翔产生分歧,刘茵和伊森勾结,她们都有同一个目的,就是让小四真的变成一个死人。”话说间,南宫沛儿和司韶已经上了三楼,南宫沛儿转身仰头看着司韶,“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南宫沛儿转身,司韶跟上去,在303门口停下,南宫沛儿和司韶通过病房的小窗户看清病房里的情景。

伊唇和宫沫并排躺在两张病床上,伊唇已经换上了病号服,隐约可以看见身上缠了很多白色绷带,宫沫腿上打着石膏不耐烦的看着坐在两个病床中间坐着的玉凝。

“你再哭我就把你从三楼丢下去。”宫沫不耐烦的呵斥玉凝一句,满脸的不耐烦。

“我不是担心你们吗?”玉凝控诉,“你们总是什么都不跟我说,刚才护士给阿唇上药的时候,她身上的皮肤都开始化脓了。”

“告诉你干什么,你能打吗?你聪明吗?告诉你你再跟南昱告密。”宫沫不乐意冷哼一句,玉凝顿时被宫沫说的哑口无言。

“行了”伊唇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小泡沫,你就别说她了。快过年了,你不回家过年吗?”

玉凝摇摇头,小声说了一句:“不回去。”

“长脾气了,都敢不回家了,你不怕你妈在给你打一顿啊。”宫沫揶揄。

玉凝神色染上悲伤,苦笑:“我妈只认钱,只要把钱给她了,她巴不得我不回去呢。”

“玉凝,我想吃苹果。”宫沫突然说了一句,玉凝好脾气的点头:“我给你削。”

伊唇没好气的吐槽一句:“她是腿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你削什么苹果?”

玉凝笑笑不说话,开始削苹果。

南宫沛儿突然转身离开,司韶立马跟上去,“你害怕见到她们?”

“怕。”南宫沛儿点头,“如果当初南宫家不联手上官家将严家拉下马,妈妈没有嫁给爸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沛儿,这件事情错在严家,你不用自责。”

“怎么能不自责呢?伊小四做到了她说要保护我和小泡沫的承诺,可是我们却没有做到和她同甘共苦。这么多年,四处有人找我,追杀我,我都想的是,小四和小泡沫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来找我。爷爷奶奶是不是忘记我了,爸爸妈妈是不是放弃我了,哥哥是不是也不要我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不知道的事情有这么多。”

“我们从没有放弃过你。”

“可是你们都承认我已经死了,你们让那个冒牌货进了门,你们为了别人将小四逼的没了生路,你说,我该不该恨你们呢?”

“沛儿,你误会我们了。”

“误不误会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尽管大哥出手让伊远翔落难,伊森锒铛入狱,伊氏股市停牌,可是小四那一身外伤内伤,怎么抹去呢。施暴者永远不知道受虐者到底有多疼,有家的孩子永远不知道流浪的孩子有多苦。”

第七章 吐露心声

司韶沉默不语,原以为宫沫和伊唇都已经够成熟,让人无从下手,没想到南宫沛儿也是如此。

南宫陌打电话给司韶,司韶和南宫沛儿一同下楼,南宫沛儿从南宫陌手里接过蛋糕说了一声谢谢便走到问询台去,问询台的值班护士问她:“你好,需要什么帮忙。”

南宫沛儿笑了一下,把手里的蛋糕递过去,护士接过,“麻烦你把这个生日蛋糕送到303病房去,帮我跟伊唇说一声生日快乐。”护士笑着点头:“好,你需要留个名字吗?”

南宫沛儿摇摇头说,不了。然后转身往外走去,看见等在医院门口的司韶和南宫陌脚步顿了一下这才走过去。

南宫沛儿在他们面前停下,抬头看着南宫陌问了一句:“大哥,你为什么要那么伤她?”

南宫陌视线灼灼的看着南宫沛儿,不说话。

南宫沛儿当晚和南宫陌司韶回了紫檀路,南宫家的人都等在客厅还没有睡去,灵犀和禄存看见三人进来异口同声打了招呼:“老大,二哥,南宫小姐。”

麦莉先站起来走到南宫沛儿面前问:“那俩丫头怎么样了?”南宫沛儿摇摇头,没有说话,麦莉也不知道是没有事还是不知道。

南宫洵一脸沉重,叹了一口气,“禄存和灵犀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跟我们说了,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是我们误会那两个孩子了。陌儿,你跟我来一下书房。”南宫洵说着站起身,往楼上走去,司韶担忧的看了南宫陌一眼,南宫陌拍了拍司韶的肩膀,示意他安抚好这里的人,跟着南宫洵上了楼。

南宫洵背着手站在窗户边,南宫陌进来站在南宫洵的身后。

“当初伊远翔的案子,你插手了。”南宫洵语气有些严厉。

“是。”南宫陌坦然承认。

“伊老头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伊氏股份的百分之十。”

“哼,他倒是大方的很,也不怕引狼入室。”南宫洵转身瞪了南宫陌一眼,坐在书桌前“你和帝豪国际联手扫了伊氏不少散户的股票,如今手里怕是有百分之二十了吧,据我所知,有股东把手里的股票混着散户给卖了。”

“我手里只有百分之十,还有百分之十在洛千熙手里。”话说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下,南宫陌拿出来一看,“现在估计是百分之十五了。”

南宫洵挑眉,“你上一次故弄玄虚拿了伊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承诺那老头子保伊远翔无罪。那为什么这次又出手直接动了伊氏制药,让他瞬间瓦解?”南宫洵看着南宫陌坦然的神色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是为了那丫头吧?”

南宫陌不说话,沉默。

“当初刘佳佳出现的时候你就知道她是假的,故意更改了DNA亲子鉴定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吧,为的是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你线放长了就不怕收回来连鱼饵也没了?”

“爷爷,我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已。”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这是你和阿沉早就计划好的,阿沉故意远走国外做出被事情绊住的假象,伊家宴会和今天的事情,如果没有阿沉的人配合进行的不会这么顺利吧,我还没有老糊涂呢。”

“爷爷英明。”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收网。”

“你十三年前为了那丫头甘愿跪了二十天的祠堂,断了十天的粮食,磨破了嘴皮子,写了五天五夜的忏悔录,伤了南宫家所有人的心,二十几年的骄傲被你摒弃成泥踩在脚下,只为给她求一个机会。如今又满腹城府,商场勾心斗角,政界大动干戈,得罪了不少人,值得吗?”

“我不是为了她。”南宫陌矢口否认。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如今你用她做局,请君入瓮,最后收网,只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南宫陌不语,南宫洵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下去吧。沛儿那孩子心里也是颇多怨言。”南宫陌颔首,等南宫洵走在前面,南宫洵直接回了房间,南宫陌下了楼。南宫沛儿看见他下来,站起身,神色愧疚的喊了一声:“大哥。”

南宫陌笑着拍了拍南宫沛儿的头。

舒诗站起身来:“沛儿,跟妈妈上楼,妈妈去给你收拾房间。”

南宫陌冲她点头:“去吧。”

舒诗和麦莉带着南宫沛儿上了楼,南宫昀坐在沙发上,神色不明,南宫泽心虚的看了一眼南宫陌,南宫陌走过去挨着司韶坐下。

禄存和灵犀站在一旁,南宫陌不发话两人既也不敢离开也不敢坐下,均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南宫陌温润的脸。

“老大。”禄存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见南宫陌不理他,心理咚咚打鼓怨恨的瞪了南宫泽一眼。

岳灵犀一阵头疼,硬着头皮叫了一声:“老大。”南宫陌还是不理,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禄存求饶的看了司韶一眼,司韶装没看见,禄存才开口:“二哥,你赶紧帮我们求求情,我们是受二少的挑拨这才......”

南宫泽看见禄存把他卖了干笑两声逃了,上楼时还不忘瞪禄存一眼。禄存无辜的翻白眼望天,都自身不保了,谁还不拉个垫背的啊。

“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还学会打小报告了?”南宫陌收起手机,眯着眼睛打量禄存和灵犀,两人一听一阵头皮发麻在心里把南宫泽骂了个半死。

“陌儿,这次是我们逼他们说的,你别怪他们。”南宫昀适时开口,“如果不是禄存和灵犀,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么多事情。现在沛儿也回来了,以后那俩丫头要是想过来,就让她们过来吃个饭吧。”

“打一巴掌给颗糖,你见过那个十八岁的人还会吃糖的。”南宫陌神色未变,随意说了一句,南宫昀听出了他的话外音,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尴尬。谁能知道伊唇和宫沫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不计较得失的好事情。

南宫陌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冲南宫昀说:“时间不早了,爸,您该去休息了。”南宫昀见南宫陌显然不愿意多说的表情,叹了口气站起身上了楼。

司韶看南宫昀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之后这才冲禄存和岳灵犀开口:“别装了,坐下吧。”禄存赶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这演戏真不是人干的活,差点就穿帮了。”

岳灵犀踢了踢禄存的脚,禄存在后知后觉的坐起身给她让开了位置,岳灵犀坐下这才去问南宫陌:“老大,你怎么知道今天老爷子他们会问我们关于宫小姐和伊四小姐的事情?”

南宫陌慢悠悠的吐了两个字:“猜的。”另外三人齐齐抽了抽嘴角。

“老大,伊森的案子已经定了,伊氏制药估计也会直接宣告破产,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禄存问南宫陌,南宫陌淡淡的看了禄存一眼才说:“让廉贞把伊氏制药的药物研究员全收了,并入L医院的医药研发,那些人必须继续研发BHC。”

“得嘞,我明天就找她去,好久没看见廉贞,怪想她的。”禄存笑嘻嘻的开口,南宫陌轻笑一声:“让灵犀去,你有另外的事情做。”

禄存哀嚎:“老大,你不能棒打鸳鸯啊。”

灵犀踢了禄存一脚:“你和廉贞是鸳鸯吗?你顶多就是单相思。廉贞多不待见你,你自己不知道啊。”

禄存撇撇嘴,不说话了。

“不早了,赶紧回去把。”司韶冲两人摆摆手,“禄存的安排稍后我发消息给你。”

禄存和灵犀离开之后,司韶这才若有所思的看着南宫陌,凑近他看了一眼南宫陌的手机,随后百无聊赖的往沙发背上一靠,“你为她做这么多,她都不知道,值得吗?”

南宫陌手一顿,放下手机,身子往后一靠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温润的脸上多了一些无奈,声音低沉:“小时候,就觉得她不过是伊家的小妹妹,和沛儿一样护着就好。当她在伊家老宅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时候,我感觉呼吸困难,想冲上去替她挨打,可是那样就对不起沛儿,后来为了求爷爷给她个机会,跪祠堂,断米水,那时候感觉背叛了沛儿,所以才写了五天五夜的忏悔录。谁知道呢?她竟然不声不响就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韶轻叹,“所以,你恨她了?其实你也是恨爷爷奶奶,恨爸妈的把,不然怎么会待在明城五年不回家。”

南宫陌摇头,苦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我谁也不恨,只恨我自己,恨我自己辜负了爷爷奶奶的期望,伤了爸妈的心,为了一个外人背叛了沛儿,我无法面对自己,所以待在明城不敢回来。”

司韶动了动身子,看了南宫陌一眼,“那,后来为什么又恨她了呢?”

南宫陌神色冷了下来,慢悠悠的瞥了司韶一眼:“久病不医,就会找发泄口。恨自己太累,所以......谁知道,换个人恨更累。”南宫陌自嘲的轻嗤,“当我终于觉得可以放下的时候,她回来了。在时代广场远远地一眼,尽管十年不见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时候我才后知后觉,我可能真的对她成了执念,偏执成魔。”

第八章 父子伏法

“大哥,她迟早会知道所有事情都是你和三少计划的,何不现在就告诉她呢?”

“那天在法院门口她跟我说,她喜欢了我整整十五年,在我满心欢喜终于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已经放弃了。她希望我和她,断怨离恨,各自为欢,始于岁月静好,终于黄土白骨,如此,我还期待什么呢?”

“那,你不介意她恨你?”

“我恨了她十三年,如今她恨我,就当还了吧。”

南宫陌不再开口,视线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司韶双手枕在脑后,也不开口了。两人都没注意二楼楼梯口转身离开的身影。

翌日,南都市大小报社的头版头条均是南宫沛儿被冒名顶替的事情,将NMZ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还了原,这事情肯定是经过南宫家同意的,否则不可能如此会大小报纸均刊登了。

南宫沛儿算是回了南宫家,刘茵一家三口被南宫家以非法禁固的罪名告上法庭,人证物证都有,所以刘茵一家三口齐齐锒铛入狱。与这件案子同时开庭的还有伊森涉嫌谋杀案,刘茵当庭指证伊森试图杀害伊唇,作案经过描述的一字不落。加上伊氏制药的私人制药厂也是挂在伊森名下,所有证据又是NSP的总裁司韶提供的,所以伊森参与谋杀案、非法制药两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制药厂被封,伊氏制药宣布破产,伊氏集团在医药界的这一只臂膀被斩断,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同一天,伊远翔的案子开庭审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的审判尤为谨慎,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原告律师竟然是南宫陌,南都市哗然,只知道南宫陌是商界精英,却没想到考了律师执照,在法庭上四两拨千斤将被告律师堵得哑口无言。

重提紫檀花园骸骨案,春街口拐卖儿童案、花芬死亡案以及杀害胡媛,将被告律师打了个措手不及。紫檀花园骸骨案是当年蜗居在紫檀花园的乞丐出庭作的证,春街口拐卖儿童是严敏出庭作得证,花芬死亡案是花荆出庭作的证还带来了当初瞿姨说的那份录音。

所以证据都铁证如山,相较于于上一次,被告方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1月23日,案子第三次开庭,伊远翔承认了杀害方建斌夫妇,杀害胡媛,杀害花芬、杀害受害人家属的犯罪事实,但是对春街口拐卖儿童拒不认罪。数罪并罚,伊远翔当庭被宣布判处死缓。

病房里宫沫和伊唇都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直到法官宣布伊远翔的判处结果才松了一口气,宫沫原本以为伊唇会很高兴,谁知道她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早晚而已。

白墨直接推门而入,伊唇看见白墨面无表情,白墨见状不由得埋怨起来:“怎么,看见我不高兴啊!”看见宫沫的时候嘴贱的揶揄了一句:“宫大美女也在啊,我还以为你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呢。”

电视里还在播放法院门口一堆人围堵南宫陌的情景,白墨扫了一眼,阴阳怪气的夸了一句:“看不出来,他还是个能说会道的,竟然能三两句就把被告律师说的哑口无言。”

“怎么,你嫉妒啊?”宫沫不怀好意的瞥了白墨一眼,“你不是喜欢我家小四,所以才对人家有意见把。”

白墨干笑两声,凑到宫沫的床头一屁股坐下:“美女,我跟你说啊,论起这交情呢,我和你家小四可比你深,我俩都同床共枕过了”看着宫沫吃惊的模样,白墨得意起来:“怎么样,你们还没睡过把?”

宫沫看着一脸怀疑的看着白墨,白墨伸手指了指伊唇:“不信啊,你问她。”伊唇不想和白墨扯犊子,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惹得宫沫大声尖叫起来:“你们俩什么时候睡过?”

这句话正好被推门进来的白楚天和南昱听见了。

白楚天看见白墨的时候一脸惊讶,白墨则是不高兴的皱着眉头,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哥,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宫沫和南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哥?你们俩认识?”

伊唇翻了个白眼,冷淡的说了一句:“白楚天的爸妈是白墨的小叔小婶。”

“你怎么知道?”这回轮到白墨和白楚天惊讶的异口同声问。

伊唇冷脸,这群人玩异口同声玩上瘾了吧,伊唇白了白墨一眼答非所问:“你不在临江县好好待着,来这里干什么?”

白墨起身坐到伊唇的床头伸手揽过伊唇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这不是看你死了没有吗,怕没人给你收尸,这不赶紧来看看吗。”说着一副失望的样子:“谁知道。你竟然完好无损的活着。”

伊唇偏头淡淡的看了白墨一眼,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白墨随口回答:“不然呢,只有我这么关心你,其他人,啧啧”说着装模作样摇了摇头:“不靠谱。”

白墨说好每年都会陪她过生日,可是1月20号没来的急,那肯定是遇上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南宫沛儿送来的蛋糕被宫沫和玉凝两人瓜分了,伊唇一口没尝,不是因为她不想吃南宫沛儿的东西,而是每次吃甜的伊唇总是莫名其妙会哭,所以白墨每次都是带她去吃火锅,从不给她买蛋糕。

白墨神秘兮兮的冲伊唇笑了一下,调了一下眉头:“我给你带来一个特别好的生日礼物。”

伊唇问:“什么?”

白墨看伊唇一点不期待的样子没好气的站起身,的说:“不给了,你一点不期待,我看你现在就期待那老头子。”

宫沫嫌弃的看了白墨一眼,“你能送什么好东西,镀锌钢管还是磨得锃亮的长砍刀?或者52张扑克牌?一副麻将?”

白墨鄙夷的看着宫沫说了一句庸俗。宫沫撇了撇嘴不接话,看着白楚天道:“你来干什么?不怕被打出去啊。”

白楚天笑了笑,“我知道上次爆出身世的事你们生气,我这不是来请罪了么?我哪知道我妈是装疯的还是严家人。”

宫沫不乐意的翻白眼:“是啊,你妈爆料了你来找我茬,你白楚天能耐啊。”说着看着南昱,脸色有些不高兴:“南少爷今个怎么有空来医院了?是来找玉凝吗?她这几天给我们当使唤丫头,伺候吃伺候喝的别提多贤惠了。”

南昱脸色板起脸,眼神凌厉的看着宫沫,阴恻恻的问:“你说什么?”

宫沫拍了一下身侧的床没好气的说:“你能不能把你人格分裂治疗一下,一会儿第一人格一会儿第二人格,会让人崩溃的知不知道。”

南昱笑了一下,笑得如沐春风,“我已经能控制两个人格了,随意切换。”

几人齐齐无语,第一次见到一个知道自己患有人格分裂的人如此嘚瑟,搞得像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一样,宫沫更是朝南昱翻了几个白眼无语望天。

这时门外又进来三个人,顾问和上官云爵南宫泽也来了,三人一进来看见屋里的人皆是惊讶了一下。上官云爵把手里的果篮放到桌子上这才笑着说:“你们这病房这么热闹?”

“都别站着,比人高啊。”宫沫不耐烦的吼了一句:“赶紧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蹲下都行,别挡我光线。”

几个男生便笑着各自找地方去了,四个椅子上官云爵、南昱、顾问、南宫泽各自坐了,白楚天和白墨相视一眼,这是一致排外啊。于是两人二话不说,白墨坐在了伊唇的床尾,白楚天坐在了宫沫的床尾。

上官云爵四人一字排开呈半包围式围着两个病床,白楚天和白墨就曲着一条腿放床上,一条腿搭在地上,颇有一种打群架的感觉。宫沫抽了抽嘴角,伊唇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吐了一口气。

玉凝一进门就看见这样的架势,心生怀疑又退出去看了看门上的编号这才走进来关上门,吞了吞口水,询问似的看着伊唇和宫沫,磨磨蹭蹭的走到两个病床中间,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伊唇和宫沫。

“他们这是干什么啊?”玉凝小声问,宫沫和伊唇都像没事人一样各自喝奶茶,宫沫还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终于在宫沫第五次吸的很大声的时候,白墨扭头求饶的看着宫沫:“我说姑奶奶,你喝个奶茶为什么要弄的跟杀猪一样。”

伊唇被呛了一下,一直咳嗽,脸都憋红了。宫沫闻言咬牙切齿的手里的奶茶朝白墨丢过去“你说谁是猪呢?”白墨偏头躲过,还好奶茶杯里只剩干货,摔在墙上也只是碰了一下又弹回地面,白墨看着奶茶尸体撇了撇嘴:“猪可不会浪费粮食,你顶多算是个咯咯咯,吃得少丢的多。”

宫沫一开始还没听出来咯咯咯是什么,看见五个大男生都笑的不怀好意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怒吼:“白墨。”看着白墨一脸得意的冲她挑眉无语的冲伊唇抱怨:“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能和这种生物共存的。”

伊唇慢悠悠的回了一句,“跟你一样,每小时都想弄死他60回,每分钟有60回想把他塞回她妈肚子里重造。”

第九章 苗疆蛊术

宫沫瞬间觉得自己何其幸运,没有遇上像白墨这样嘴贱的,不要脸就算了,还引以为豪。白楚天看着宫沫无语的表情,笑着说:“你算好的,我听说他八岁那年和大伯去看望一个病入膏肓的老爷爷,说了句话,那老爷爷就气得归西了。”

病房里一阵哄笑,白楚天不自然的红了耳根,没好气的冲白楚天嚷嚷:“你哪头的啊?”

“白墨,我是不是得感谢你口下留情,让我活着回了南都市啊。”伊唇幽幽的看着白墨后怕的问了一句,病房里再一次爆笑出声。

“诶,你到底说了什么话?”宫沫好奇的问白墨,眼睛都在发光,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想听听白墨的答案。

白墨摆了摆手,不耐烦的开口:“没什么,没什么。”

伊唇瞬间了然的看着白墨,一副笃定的模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

白墨呵斥:“不许说!”伊唇立马摆手,摇摇头:“我不说,你别激动。”

几个人打打闹闹的,东拉西扯一下午的时间便过去了,因为顾问要回江北,高考必须在户口所在地考试,所以高三下半学期顾问就在江北上学,不会回来了,所以跟他们告别,吃散伙饭。

因为宫沫和伊唇行动不便,所以没去,白楚天和白墨也留在病房陪她们。

等几个人走后,宫沫脸色一本正经的问伊唇:“你说顾问这三年在南都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伊唇摇头,看了宫沫一眼:“不知道,我和他接触不多。”

“少来”,宫沫不乐意的哧了一句,“你跟云越也不熟,怎么她的事情你那么清楚?”

伊唇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你不也清楚吗,你问我干什么?”

白楚天和白墨看着这俩人打哑谜齐齐翻了白眼,白楚天先开了口:“我这边怎么办,你们俩有什么想法吗?”

伊唇:“你说过05年在巷子口碰见林若,林若拍了你一下,那时候她应该是拿走你衣服上掉落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的,所以你母亲爆出你的身世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应该知道这是你母亲的手笔和你无关。如果不出意外,她会接你回去并扶持你继承楚家家业。”

宫沫:“林若不是有一个儿子吗?怎么会接他回楚家?还扶持他继承家业?”

伊唇笑了一下,说:“爱新觉罗弘历也不是熹妃的亲儿子,不照样当皇帝吗?楚威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而楚蕊和楚襄是女儿身诸多不便,宫鸢身子不易受孕,所以能和楚威争个高低的就只有你。楚竟捷如果落马,楚湛楚盏两兄弟肯定受牵连,到时候肯定会找一个替罪羊,躲过了什么事没有,躲不过那就是刀架脖子锒铛入狱,更何况你和宫少寒有关系,到时候你在楚家坐稳,加上宫鸢,宫少寒就不会把楚家连根拔起,只要有一线生机,林若就有办法让楚氏起死回生。”

白楚天讶异伊唇的透彻,看了一眼宫沫,宫沫神色平静,看着伊唇说:“林若那么想要楚氏,为什么不自己上位,她是不是顾虑什么?”

伊唇讳莫如深的看着宫沫,道:“她林若是楚家儿媳,曾经又是楚竟捷的干女儿,如果她上位,难免会落人口舌,说她觊觎楚家财产,有一个傀儡皇帝,她做摄政王有什么不好,不担任何风险却能指点江山。”

白楚天忧心忡忡,问:“那我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伊唇答:“回,为何不回?你已经是严丽手中抛出去的棋子,落子无悔,你没有选择权。”

白墨在一旁幸灾乐祸:“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死的漂亮点。”

白楚天斜了楚天一眼,不接这话,转头问伊唇:“我这是明知那是火坑还必须义无反顾的跳下去?真操蛋啊!”

伊唇看着白楚天一脸憋屈的模样,笑出了声:“南都市这盘棋局变化万千,她林若那点手段还不够看,只要你相信宫少寒,那你就会成掌控全局的那颗棋子,一个棋子如果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自然有人护你周全。”

白楚天离开后,白墨一个人留下来,替伊唇和宫沫买了晚饭,三人吃过以后白楚天去丢垃圾,却迟迟没有回来,伊唇心里担心,毕竟上一次白墨一个人去找林超落到南宫陌手里,被折腾的不轻,如果再出什么事情,她就是真的坐不住了。

半小时后白墨才回来,神秘兮兮的扛回来一个大笼子,笼子被黑布裹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宫沫看着白墨把笼子房子上好奇的问:“你又搬什么东西来了?”

“呜~”笼子里传来一阵呜咽,伊唇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墨,紧张的问:“你把雎尔带来了?”

白墨笑着点头,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笼子里的雎尔听见了伊唇的声音撞动了笼子,白墨走过去把房门反锁这才走过来去把绑着的黑布解开。

宫沫疑惑:“到底什么东西?”

等黑布揭开,笼子里站着一条白色的狗冲伊唇不停的摇尾巴,白墨打开笼子,雎尔立马跳上伊唇的病床前脚搭在伊唇的肩头,头蹭了蹭伊唇的脸。

宫沫刚想说不就一条狗么,待看清楚雎尔之后不可置信的尖叫:“我靠,这是狼。”她开始还以为是藏獒,结果特么人家是一头狼啊。

雎尔听见宫沫的话,扭头冲宫沫龇牙咧嘴,眼里闪烁着森冷的光,凶狠无比,眼看着就要扑过去,伊唇赶紧拍了拍雎尔的头,“雎尔,她是我朋友,和白墨哥哥一样。”

雎尔瞬间变的温顺起来,乖巧的像只小奶狗,呜咽一声,冲宫沫点了点头,宫沫见状不由得感叹道:“这家伙,能听懂你说话?”

伊唇抚摸雎尔的脑袋,雎尔温顺的用头去蹭伊唇的手,整个庞大的身子窝在伊唇的腿上:“雎尔是我初三那年捡的,养了它半年。它是雪狼品种,通灵性,我说话他能听明白,我也能懂它的意思。”

“你在白水镇养了一头狼?”宫沫惊讶的看着伊唇,有些不能体会与狼一起生活是什么感觉,白墨看着宫沫的样子嗤笑一声:“那点出息,没见过有人养狼啊,你要是见到驹影,还不得吓死。”

“驹影又是什么?”宫沫又问。

“豹子。”白墨得意的看着宫沫开口,“我养了四年多了。”

宫沫嘴角抽了抽,突然不想同这两个人说话。

白墨拍了拍手,冲雎尔喊道:“雎尔,你妈妈生病了,赶紧下来,明天再来看她。”

雎尔委屈的看了白墨一眼,前脚抱着伊唇的腰,脑袋在伊唇胸前蹭了蹭,不满的呜咽一声。伊唇无奈的拍了拍雎尔的脑袋,开口说道:“雎尔,跟白墨哥哥走,明天再来。”

雎尔抬起头,委屈的冲伊唇撇嘴,眼里带着泪水,又是呜咽几声,摆了摆头,白墨见状开口解释道:“每次我去看他,都伸长了脖子往我身后看,每次都失望的嚎叫几声,弄的附近村名都人心惶惶的。他估计是怕你又丢下他,所以才不肯走。”

“那就留下吧,以后我养他。”伊唇她了口气,宫沫不可置信的看着伊唇:“你知不知道这在南都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公安局也不会允许你养狼的。”

雎尔听懂了宫沫的话,不满的冲宫沫龇牙咧嘴,眼里满是怨恨,伊唇冷哼,“我看谁敢动它。”

最后伊唇好一顿安抚,雎尔才从新进去笼子里面,白墨用黑布把笼子封好和伊唇打了招呼这才把雎尔带回酒店,白墨刚走不过十分钟的样子,南宫陌便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他依旧是一身宝蓝色的黑色西装和同色系的长款加绒风衣,眉眼温润不似之前法庭上的犀利。

宫沫和伊唇皆是一愣,不知道南宫陌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这里。

南宫陌进入病房却是让开了身,伊唇和宫沫就看见一个花白头发花白长胡子,身着浅灰色长衫的老头子走进来,他一身装扮颇有种仙风道骨的味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出庭作证的花荆。

“师傅。”伊唇对花荆的到来并不惊讶,眼底染上氤氲,发出的声音难掩激动。

花荆看着伊唇,叹了一口气,走到伊唇的床边,伸手拿起伊唇的手开始号脉,两分钟后放开摇头叹气:“你还是这样做了。”

“师傅,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教诲。”伊唇低头,认错。

“路是你自己走的,算不得辜负。当初我教你苗疆蛊术,就想到会有今日。只是因果自有循环,你如今施行巫蛊究其根源,就算知晓真相掌控全局,也不过是成了他人的铺路石。人有得必有失,巫蛊反噬,毁灵伤元,为师也无可奈何。”花荆摇头,声音幽远空灵,伸手捋了捋花白的长胡子,眉眼间是看破俗世的透彻,沟壑遍布的脸上满是无能为力的平静,眼神浑浊却异常精神。

花荆便是瞿姨口中花家那个天资聪颖,天赋异禀,异于常人的舅舅。他云游四方,博古通今,熟知兵法,擅懂药理,果真如瞿姨所说那样,上能飞檐走壁,下能移形换影。伊唇的飞檐走壁便是师承于他。

第十章 命里相克

花荆像是云游天外的仙风道人,却又融于俗世,却也避于俗世。

宫沫听了花荆的话,一副惊恐的样子,苗疆巫蛊??那是只有电视里面才出现的东西,伊唇怎么会?

“白墨还是把雎尔带来了。驹影和它自小一起,如果分开怕是要闹脾气了。”花荆摇摇头,一脸叹惋“你和白墨天生无缘。”

“我打算把雎尔带在身边,当年走的时候一声不吭,它肯定怪我。”伊唇神色哀伤,语气轻微,笑容苦涩“师傅,您多年前便说过我的命格,所以,我不后悔,转瞬即逝的韶华,除了雎尔没什么放不下了。”

宫沫神色疑惑的看着伊唇问了一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花荆看了一眼紧张的宫沫,又看了一眼神色莫名的南宫陌,瞬间了然,这才转头对伊唇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如此。”

伊唇轻扯唇角,笑的坦然,转而问其他,“师傅可是要在南都住几天?”

花荆摇头,“这么多年了,我虽有来路,却无归途。这南都不值得我留下,就如同你当初不愿留在临江县一样。”

“是,师傅一生洒脱,放荡不羁,伊唇却是比不上您分毫,自愧不如。”

“倘若你有白墨一分洒脱,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生无可依,死无可念。”花荆叹了口气,“执念能让人绝处逢生,亦能使人万劫不复。”

“我一直以为我是前者,可谁知天不佑我。”伊唇苦笑轻叹,语气带着一些请求,“师傅可愿留下同我过个年。”

“如此也好,白墨对你最是放心不下,为师也很久不见你们,倒也留下吧。”

“谁说我放不下她?”不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墨推门进来,看见南宫陌脸色收敛一些,看见花荆的时候确是恢复了本性,“这么多年不是为了驹影谁乐意看见她。师傅,我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你,你孤家寡人一个,又喜欢到处乱跑,就不怕有朝一日客死他乡,尸骨无存吗?”

花荆一巴掌拍在白墨的脑门上,不满的呵斥,“你还是一无既往的口无遮拦,当初就不该收下你。”

“是是是,师傅您老人家说什么都对,今年怎么遭也得陪我们过年了吧?”白墨嬉笑着求饶。

此刻宫沫和南宫陌倒像是个外人,插不进去话,只能尴尬的处在一旁。

花荆看了白墨一眼,哼了一声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视线落到宫沫脸上瞳孔微缩脸色变了变,并没有说话。

“老先生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宫沫看见花荆的脸色沉重,眉眼间的愁云疑惑问道。

花荆沉吟半晌,看了伊唇一眼,伊唇点点头无所谓的笑笑,花荆才同宫沫说“你可是91年农历四月初七子夜出生?”

宫沫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是农历四月初七,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子夜。老先生,为什么这样问?”

“你和唇儿天生命里相克,同盟便会自相残杀,为敌确是两败俱伤。”花荆摇头叹息,“还有一人命中带火,与你们二人命里水火不容,正是六月初九卯时三刻出生。”

“卯时三刻?”宫沫疑惑,目光却看向了南宫陌,“沛儿是卯时三刻生的?”

南宫陌神色不明的看着花荆,“老先生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信奉轮回往生,能观星象知世态变迁,您口中的三人命数不同,劫数各异,可有化解之法?”

花荆闻言眉头蹙起,神色讳莫如深,眼中流光溢彩,满意的看着南宫陌,“旁人都说我疯傻,你倒是独有一番见识,轮回往生因果循环,凡事皆有定数,这破解之法人世间难得一二,如此,你可明白?”

“老先生博古通今,南宫陌钦佩之至。是我愚昧,被表象迷惑,感谢老先生为我答疑解惑。”

宫沫询问似的看着伊唇,伊唇无话,眉眼平静,白墨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道,“师傅还曾说过我和伊唇是前世的因果,今生的缘分,上辈子善恶参半,这辈子逆天而生是上天的宽恕,我们不也违背上天好生之德,作恶多端吗?也不见得有什么报应啊。”

花荆冷哼,“和你掰扯不清楚,若是世间万事万物都是自然变化,那你说说为何窦娥喊冤,六月暑天大雪纷飞?”

白墨讪笑,“这不是因人而异嘛。”

花荆不再理会白墨,也懒得和他作无谓的口舌之争,索性背过身子走到窗边不说话。

“师傅,你今晚要不要和我去住酒店?”白墨嬉笑着走到花荆旁边,一脸讨好的问。

“老先生,您今晚可以住祁龙苍。过年的话,伊唇会在那边。”南宫陌适时开口,伊唇也正有此意,索性接话,“师傅您就住祁龙苍吧,后天我便可以出院回去调养了。”

花荆点头,“如此也好。祁龙苍是个好名字,不知当初是谁取了这名字。”

南宫陌如实回答,“静水路之前是一处百年遗址,后来政府将此路段翻修出售,地段是花芬奶奶所选,名字也是由她取得。”

“那祁龙苍的招牌也是根据她提笔的草字而打造的吧。”花荆肯定说道。

“老先生洞若观火,晚辈佩服。”南宫陌称赞一句。

“花芬入伊家,也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因果,如此,也就罢了吧。”花荆悠然叹息,转身看着南宫陌,“你可有时间送我去祁龙苍?”

“荣幸之至。”南宫陌点头,侧身做出了虚请的手势,花荆自顾抬脚走了出去,南宫陌紧随其后并带上了门。

宫沫看着紧闭的房门回了神,脸上全是茫然看着伊唇问道:“他们刚才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白墨嗤笑,收起了以往玩世不恭的痞笑,“你信神鬼吗?相信人死了之后有的去天堂有的去地狱吗?你信人死了以后去了阴曹地府,必须喝孟婆汤才能投胎转世吗?如果不信,你就当他胡言乱语就好了。宿命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宫沫讶异的看着白墨,“轮回往生,阴曹地府?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白墨把花荆刚才的问话丢给了宫沫,“那六月飞雪怎么解释?报纸上的灵异事件怎么解释?你宫沫出生便开始有记忆,无论大小事情过目不忘,和谁都没有发生大摩擦,为什么偏偏和伊唇有一点点亲近,事情就会变得糟糕,这又怎么解释?”

“你这是强词夺理。”宫沫不以为意的轻斥,不赞同白墨的话。

“那我问你,狼生性凶残,为什么雎尔第一次看见伊唇便冲她跪地俯首,唯命是从?”白墨追问。

“自己都不信宿命论的人,和别人讲宿命论,白墨,也只有你能这样口若悬河的忽悠了。”伊唇白了白墨一眼,没好气的吐槽。

白墨笑了笑,“我是不信啊,可有些人信啊。”

宫沫不以为意,撇了撇嘴不说话了。白墨看着宫沫的样子无声的笑了,随即神秘兮兮的问宫沫“你哥哥和南宫陌是表兄弟?”

宫沫点头,没好气的问“怎么了?”

白墨摇头“闲着没事,就问问。”

……

24日中午,白墨替宫沫和伊唇都办理好了出院手续,伊唇本想着宫沫和她一起回祁龙苍过个年,谁知道出院的时候宫少寒等在医院门口,看着白墨对着轮椅上坐的两个人正发愁。

宫沫看见宫少寒,脸色僵硬了一下,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哥。”

宫少寒上前来,“今天大年三十,我来接你回家。”说着将宫沫抱起来,宫沫没有拒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伊唇,伊唇没什么反应。宫少寒将宫沫抱上车,又将轮椅收进后车厢,发动车子直接离开,连招呼都没打。

白墨轻斥一句“不愧是表兄弟,和南宫陌一个德行。”

司机福叔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下车朝伊唇走过来,白墨抱起伊唇将她放进后车厢,然后把身旁的黑布笼子也塞了进去,自己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福叔把轮椅放进后备箱里,这才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

路上,福叔透过内后视镜看了伊唇一眼,询问道:“四小姐,您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伊唇随口一答:“还好,没什么大碍。”

福叔又看了白墨一眼,这才说:“您师傅当真是个妙人,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冯叔和谁这么聊得来。”

伊唇点头,并不接话,福叔也静下心来开车,不再说话。

到了祁龙苍,白墨拿出轮椅,将伊唇从车里搬出来放在轮椅上,这才推着伊唇进去,有人收拾着里里外外,厨房里时不时有说话声传来,听见不远处有笑声传来,伊唇知道是花荆和冯叔说了什么开心事。

祁龙苍里里外外都贴上了红色的对联,挂了她和关婶一起编的吉祥如意结,一副红红火火的模样,颇有年味。

关婶从厨房出来瞧见伊唇和白墨,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走近伊唇关切的询问,“四小姐,您身上的伤可是好些了,这个小伙子是你同学吗?”

伊唇笑着搭话,“嗯,好多了。关婶,这是我朋友,叫白墨。”

关婶笑着夸赞,“一表人才的小伙子,长得真高啊。”

“谢谢关婶夸奖。”白墨兴高采烈全盘接下,半点不谦虚。

第十一章 大年三十

“白墨,你去后院看看师傅他们忙什么呢?”伊唇冲白墨开口,白墨明显听出来这是伊唇想支开他,于是点头,冲客厅另一个收拾的阿姨说“阿姨,你带我过去吧,我不认路。”

那个做事的妇人伊唇没连过,不过模样周正,笑容可掬,也算是个讨人喜欢的面相。

伊唇视线落到和白墨一同出去的那个妇人身上,关婶笑着解释:“那是黄妈,有一次三少赶巧遇上,就把她带回来了,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

“怎么可怜了?”

“五年前,她家乡发大水,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男人也为了救她们母女去了,可偏偏女儿也是个不幸的,得了肺癌也去了,就剩她一个孤苦伶仃的。”

“是挺不幸的,索性还好,还能有个容身之所也算因祸得福了。”

“四小姐,您别伤心,只要您不嫌弃,我们都是您的家人。”关婶听出了伊话里的惆怅,感叹道。

“家人?”伊唇轻生呢喃,关婶没听见,过了半晌伊唇收回视线转动轮椅面对关婶问道:“瞿姨,果真是老宅那边的人?”

关婶叹了一口气,神色凄然,“瞿姨她,也算是毁在乔缘手里了。她原本待在祁龙苍也算是心安理得,如今怕是自己也不好过。”

伊唇点头,面无表情继续问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帮着老宅那边的,三哥知道吗?”

“两三年了吧,三少默许的。四小姐,您也别怪三少,他这些年也不好过。”

“我不是伊家的人,如今也是活死人一个,身份都没有,关婶以后就叫我伊唇把,一口一个四小姐,总归不太好。以后也别一口一个您了,不自在。”

“好。”关婶应声,“瞿姨以后怕是都没脸见你了,这祁龙苍怕是也回不来了。”

“随她去吧。”伊唇叹了口气,“关婶你去忙吧,我一个人静静。”

“我就在厨房准备年夜饭,你有事喊我一声。”关婶说完便去厨房了,伊唇推着轮椅便门口去,停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外面艳阳高照,一阵风来也不像隔年哪样凛冽,添了丝丝暖意。

院子里的山茶花依旧开的绚丽,一眼望去,颇有春天的盎然之意,不知道是心情变了,还是无欲无求了,伊唇倒是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很平淡。

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下午五点,后院那边的人都来了前院,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言语间也甚是欢快。

花荆和冯叔走在前面,白墨跑两步过来推着伊唇往里走,伊唇听着身边谈笑风生的人们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了,关婶和黄妈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来桌,花荆和冯叔找来香烛和纸钱去门外烧了,白墨抢着去放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年夜饭便开始了。丁卡,修文和黎准也赶上了好时候,纷纷落座,餐厅里一片祥和温馨,一大桌子人围在一起,这才有了浓重的年味气息。

花荆年龄最大,众人便推崇他说两句吉祥如意的话,花荆也不推脱,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我颠沛流离大半辈子,如今也算是踏实的过了个闹热年,欢聚一堂就是缘分,过去的种种都无须计较了,老一辈的,来年身体康健,小一辈的,来年事业有成。”

众人举杯,碰了第一次。

白墨吃饭席间,自来熟的性子早已和旁人打成一片,伊唇听着花荆和冯叔的各种论道,关婶和黄妈之间的闲话家常,丁卡和修文的插科打诨,静默不语,脸上始终挂着浅笑。

白墨时不时的给伊唇夹菜,惹的修文打量好几眼,才问道:“你俩是不是有事?”

白墨嘚瑟的勾过伊唇的肩膀,笑着挑眉,“怎么,你羡慕嫉妒?”

“我能嫉妒你?”修文嗤笑一声,“我女朋友排着队能站满静水路。”

丁卡笑着打趣,“还外加十个拇指姑娘。”

修文没好气的塞了个鸡腿在丁卡嘴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餐厅一片欢声笑语。

……

夜晚,伊唇和白墨在祁龙苍院子里呆着,听见丁卡他们打麻将的叫喊相视一眼,浅笑出声。

“这大概是你过的最平静的一个年了。”白墨叹气,站在伊唇身边看着无尽黑暗的天空。

“也是最轻松的一个。”伊唇接话。

“回来,后悔过吗?”白墨又问。

“就像师傅说的,这就是命吧,躲躲藏藏还是要面对,兜兜转转还是经历,回来,唯一后悔的便是,证明自己是个活死人。”

“他们之前为什么要阻止你回伊家?”

“大概,是不想面对如今的局面。”伊唇轻笑,“南都,起风了。”

“是啊,风太大,我都怕一觉醒来,再也得不到你的消息。”

“苏嘉是个好人,好好对她。”

“可我放不下你啊。”白墨笑着,偏头看着伊唇,眼中是从没有过的认真和无奈。

伊唇抬头看着白墨,浅笑:“可我终究给不了任何回应。白墨,有的人,这辈子只适合隔着人群,看着对方过得好便已足矣。我们都没错,也不是都不好,只是时间不凑巧,将我们捆在一起又轻易松掉。”

“不是我不够爱你,而是,我的爱,比不上时间对你的伤害。”白墨轻笑,脸上染上一层心酸的无奈,他偏头去看开的艳丽的山茶花,“也许真的是天意,五年的推心置腹掏心掏肺,比不上别人的只言片语。”

“白墨,我爱你,像妹妹爱兄长一样。”伊唇轻叹,语气低微。

“我也爱过你,在情窦初开的年纪。”

白墨是爱伊唇的,伊唇能感受的到,那种爱收放自如,角色随意切换,他像一个父亲,呵护伊唇脆弱的心;他像一个兄长,挡在她面前撑起一片城墙;他像一个爱人,默默对她耗尽懵懂的韶华。

可他终究,只能牵着伊唇的手,将她交到别人手上,还得笑着祝她幸福,岁月静好。

正如许多年前,白墨笑着问伊唇:“以后要是没人爱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不好”伊唇皱着眉冷脸回答。

白墨追问伊唇为什么,伊唇却说,因为我看着你,想的全是你和别人结婚生子的模样。

那一刻,白墨就知道,他和伊唇,上天只安排了他们相遇,相知,并没有安排他们相爱。

正如花荆说的,他们终究是没有缘分,无所谓情深缘浅。

“白墨,你要幸福。”伊唇抬头看着白墨的侧脸轻声说道。

“嗯,我会的!”白墨点头,却没有说你也要幸福。很多时候,白墨都觉得,伊唇的幸福只有他能给,所以他拼命付出,后来才明白,伊唇想要的,才是幸福,他的肝脑涂地,不过是捆住她的枷锁。

半晌,白墨在伊唇面前蹲下身,抬眼眉眼清淡,眼睛无比认真,“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你,你有没有哪怕是一秒,像爱他一样爱过我?”

伊唇认真的看着白墨,点头“有。记得吗?有一次我问你,如果我没有家人,怎么办?你说,那我帮你找到你的家人啊,这样你就可以回去了。”

白墨笑了,比任何一次都要大声,都要开心,笑着笑着眼睛却红了,一滴泪猝不及防划过脸庞,“原来,是我自己混账。我还记得你说,白墨,我可以以后都住在你家吗?那时候我还笑你是不是怕林超又欺负你,你摇摇头说不是,你说,白墨,我以后都和你住一起,可以吗?你以后会不会对我好?”

伊唇笑着接过话,声音轻松,“你说,我看你是看上了我家的房子最大,真是个贪心的女孩子,我才不要和你住一起。”

“哈哈哈”白墨笑开了,点点头,声音微哑,苦笑道,“是啊,可是我不知道,你那时候说的以后,竟然是一辈子。”

“嗯!”伊唇点头,“所以我庆幸,我依旧爱别人,不爱你。”

“嗯,我也很庆幸,以后爱别人不爱你。”

……

凌晨十二点,新年的钟声响起,远远的还能听见欢呼声传来,电视春节联欢晚会也停止了倒数,客厅里的人都笑着祝对方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修文和黎准早一步离开,关婶和黄妈早已收拾好了屋子,一堆人除了白墨和伊唇留在前院,其他人都去了后院。

白墨将伊唇抱上楼,半句话没说就去了客房,伊唇也没有和他说话。白墨依旧是发短信祝她新年快乐,伊唇依旧不曾祝福,和往年一样。

初一早上,伊唇起的很早,天刚巧蒙蒙亮便醒了,慢慢挪动身体,身上的伤早就结痂,只要动作不大便不会扯痛伤口,关婶上楼帮她把轮椅拿下去,她就慢慢扶着楼梯下楼。

原本只要五分钟,她却整整多用了五倍时间,走一步停一步,坐上轮椅时,身上冒了细汗,关婶站在客厅里面看着伊唇从楼上下来,又扶着她坐到轮椅上,这才说:“阿唇啊,你这身子骨老是受伤,会吃不消的。”

伊唇浅笑回道:“左右也是个死人,没什么吃不消的。”

“呸呸呸,大过年的怎么张口闭口都是死啊死的,多不吉利,赶紧呸呸掉。”关婶嗔怪一句,伊唇笑笑不说话。

第十二章 不告而别

关婶见伊唇脸上挂着浅笑,眉眼间也不似之前的阴郁,胆子大了些问道:“你父亲真把你的身份信息注销了?”

“嗯”伊唇点头,毫不在意的随口一说:“注销了,如今我不过是个无名氏,参加不了高考,改变不了前程,就算工作也只能去打黑工。”

“唉~”关婶叹了一口气,“难为你了。听说南宫家的小姑娘也找回来了,你这伤就是为那姑娘受的,也不见南宫家派个人过来看看。”

“我这伤和别人没关系,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说了,让别人听见不好。”

“也是。”关婶应声,“那你在客厅坐着,我去厨房帮黄妈准备早饭,眼看着到点了,得好好捯饬捯饬。”

伊唇点头,关婶便进了厨房。白墨下楼的时候,伊唇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有响动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口一问:“你醒了?”

“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床软的跟温柔乡一样,我都差点睡过头了。”白墨没好气的抱怨一句,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仿佛昨晚上他和伊唇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没有推心置腹的摊牌。

“以后你可以来南都拼一拼,万一就在南都市定居了呢?”伊唇眼睛不离电视。

“拼一拼,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是吗?”白墨一屁股做到伊唇旁边的沙发上,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随便转了几个台,把遥控器丢在茶几上,“这春节联欢晚会有意思吗?昨晚上霸占了全部电视台,今早竟然还要重播。”

“这话谁跟你说的,还单车变摩托。”伊唇看了白墨一眼,鄙夷道。

“那不然呢?不拼一下,博一下,我比得过谁?出身比不过城里人,家庭比不上同龄人,拼爹拼不过,起点不够高,难不成我还能去东灵山求神拜佛,让他赐我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啊。”

伊唇不接话,电视里正在放《不差钱》的小品。

“我知道大爷不差钱,我那意思毕老师好不容易来一回,咱吃喝不能在乎钱。大爷,你看我今年岁数小,但是我总结了,人这一生其实可短暂了,有时候一想跟睡觉是一样一样的 。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哈啊~~~~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哈啊 ~~~~~?”

电视里的声音传来,白墨看着电视夸赞一句:“这句话真是精辟啊。”

“你去看看师傅他老人家起了吗?”伊唇踢了踢白墨的脚,白墨不以为的哼了一声:“师傅今早天不亮就走了,说是去舟官了,难得这次他还知道打个招呼。”

“舟官?”伊唇疑惑,“他都几十年没回去过了,怎么挑这时候回去了?”

白墨摇头,“没说。”

白墨留在祁龙苍吃了早饭过后便要回临江县,也是临时同伊唇说的,伊唇想要去送他,白墨坚决不让,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决,伊唇选择了妥协,让他到了临江县和她报平安,白墨答应,福叔便送了白墨去火车站。

第三日中午十二点,白墨才给伊唇发了一个短信报了平安,随后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伊唇询问福叔初一那天是不是把白墨送到了火车站,看着白墨进了站的,福叔告诉她确实是送他到了火车站,也看着他进去了,至于有没有上车,他是不清楚的。

伊唇早该想到,凭着白墨的性子和心思,肯定是不会心甘情愿就这么回去的,他总是受不得伊唇受半点苦,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回了临江县而半点不作为,依着白墨的性子他怕是会搞点动静出来才会罢休了。

上一次因为她的事情独自去找林超,被打的满身是伤,如今又是想干什么呢?

伊唇打电话给宫沫,宫沫那边答应让宫少寒的人帮忙找白墨,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消息,伊唇只能干坐着等,心里却是心急如焚,虽说白墨在她心里达不到同生共死的分量,可是白墨如果出事,她一定会疯了。

一连过去三天,初六那天上午伊唇起了个大早,身上的疤已经好的差不多,行动没什么阻碍了。想要出门去找白墨,关婶却是疾步匆匆从后院那边过来,看见伊唇站在门口远远地喊了一声,“阿唇,你等等。”

伊唇站在原地等着关婶小跑过来,看关婶额头冒起的细汗,脸色沉郁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情了?”

关婶喘了口气,这才说道:“丁卡刚刚打电话来说,瞿姨失踪了。”

“失踪?”伊唇蹙眉,“她不是好好在伊家呆着吗?怎么会失踪?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丁卡怎么知道的消息,反正伊家那边是报了警。”

“这倒是知道找警察了”伊唇冷嗤一声,“这件事情关婶你就不要管了,瞿姨她当初选择站在伊家那边,出了事情也是咎由自取。”

这是伊唇的电话响了,大早上会打电话给她的一般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白墨,一个就是宫沫。伊唇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宫沫打来的,电话接通伊唇还没有说话,宫沫那边就开口了:“白墨有消息了。”

伊唇急切的询问:“在哪?”

“城西郊区一个废旧工厂,他抓了瞿英。”

伊唇大脑一阵晕眩,白墨抓了瞿英?怎么会这么巧合,伊家刚巧报案瞿姨失踪,宫少寒的人就找到了白墨在城西郊区的工厂?伊唇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圈套,目的肯定就是为了引她出现的。

“小四,这是针对你的圈套,你待在祁龙苍,我和我哥先过去看看,你相信我,白墨会没事的。”

伊唇拒绝,“小泡沫,把地址发给我,你不要去。”

“你明知道这是圈套,你要干什么?”宫沫生气的冲伊唇吼出声,伊唇置若罔闻:“把地址给我,就这样。”

伊唇让福叔送她出祁龙苍,半道上宫沫的短信发过来,一个简单干脆的地址,那个地址伊唇并不陌生,当初在职高打工的时候那个地方去过好几回,也是在那个地方她和陈阿西的人起过很多冲突。

曲阳路60号,之前是一个食品加工厂,后来因为出了问题,老板跑路,工人们把该搬走的都搬走了,还将工厂砸了个稀巴烂,如今没人管辖。再加上政府最近几年打算开发城西郊区那一块,计划还没提上日程,也就暂时搁置着。

上一次伊家宴会,伊远翔逃走,警察也是在曲阳路60号找到的人。城西的那个孤儿院也在曲阳路,离60号还有一段距离,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很不简单了。

车子开到北角门的时候,伊唇让福叔把车停在了伊唇路口,下了车没让福叔跟着,而是让福叔回了祁龙苍。

曲阳路60号,伊唇赶到的时候,在废旧工厂的最里面找到了颓然的坐在地上的白墨,身边躺着一个身穿青布衣裳的妇人,从身形看是瞿姨没错了。入目是猩红的一片血渍,白墨的看见伊唇过来,神色一缩,身子猛然站起来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伊唇看了白墨一眼,径直走到瞿姨身边,伸手掰过瞿姨趴着的身子,这才看见瞿姨胸口插了一把刀,瞿姨双目圆睁,眼里满是惊骇,翻动瞿姨身体的时候,伊唇的手碰到了刀把,伸手握了一下,白墨几步冲过来爆喝:“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远处的警报声响起,不一会儿便听见无数辆车子在工厂外停下,此起彼伏的关车门的响动出来,接着便是鱼贯而入的警察,同警察一起来的还有乔缘和胡丽,看见伊唇的时候,胡丽眼中讶异,嘴角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勾起一抹冷笑,乔缘看见瞿姨的尸体,声嘶力竭的冲过去:“你竟然杀了我妈?”

伊唇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推开白墨挡在她身前的手,走近乔缘,面无表情的问:“你怎么在这?”

孙然和几个便衣警察走过来,伊澈也在其中,看见伊唇神色没什么变化。

孙然了一眼现场,视线在白墨和伊唇身上游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谁动得手?”

白墨刚想说话,伊唇便先开了口:“我们谁也没动手。”

孙然脸色不好,“没动手,那这是怎么回事?”

伊唇冷笑,“怎么回事?孙队长办案这么多年,看不出来这是凶杀案现场吗?”

孙然和几个便衣警察勘探现场,拉起警戒线,伊唇和白墨走到一边不吭声,乔缘冲道瞿姨面前跪着声嘶力竭的哭诉:“妈?到底是谁杀了你啊,我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孙然为了不让乔缘破坏案发现场,让刘腾将乔缘拉走,另外一个实习警察对伊唇和白墨例行询问,胡丽站在一边神色平静,倒像是个外人一样。

半小时后,孙然让伊唇和白墨同他会公安局做笔录,伊唇和白墨没有拒绝,乔缘口口声声说一定是白墨和伊唇杀了瞿姨,因为上一次她和伊远翔的案子败诉怀恨在心所以动了杀机。

“你们俩不是去买生煎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温润的嗓音从外面传来,接着众人便看见南宫陌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普宁。

第十三章 涉嫌谋杀

孙然看见南宫陌,脸上的神色变了变,“陌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俩是跟陌总一起的?”

胡丽看见南宫陌进来,脸色不是太好,仅仅只是几秒便恢复了那副温柔端庄的模样,“陌总这大过年的,怎么跑这城西来了?”

南宫陌慢悠悠的看了一眼胡丽,不接话,走到伊唇和白墨面前问:“你俩买的生煎呢?”

伊唇看着南宫陌的眼睛,温润的脸上没什么破绽,心下便了然,自然的接过话,“白墨突然说尿急,这附近又没有厕所,所以就找到这里来了,谁知道过来就看见瞿姨死在了这里,随后警察就全到了,非说我们有重大作案嫌疑。”

南宫陌偏头示意了一下普宁,普宁便走到孙然面前冲他说道:“孙队长,我们陌总今天过来是考察一下曲阳路15号的阳光孤儿院的地皮,谁知道白墨和四小姐闲不住非要跟过来,半路上又吵着想要吃生煎,这生煎没吃着,谁知道误打误撞来了这里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她蹲在我妈身边。”乔缘梨花带雨的控诉。

“我蹲在你妈身边只是想看看她是死是活。”伊唇冷哼,“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去公安局做笔录,我和白墨肯定会配合,还希望这次孙队长早点还我个清白,毕竟头几次可是几经波折才将罪魁祸首查出来。”

孙然刚点头想要让白墨和伊唇回局里做笔录,普宁却是一脸为难的看着伊唇说了一句:“四小姐,你可是答应今天和陌总去看阳光孤儿院的地皮的,待会你们还要去看南宫小姐呢?”

孙然还想说什么,却被南宫陌截了话,“沛儿一大早就盼着你去南宫家,结果你倒好,跑来这里了。孙队长,他俩得跟我回一趟紫檀路,这笔录的事稍后我送他们去公安局。”南宫陌完全没有询问孙然的意思就当众拍了板,率先走在了前面出去,伊唇和白墨相视一眼跟着南宫陌出去,普宁冲孙然歉意的笑了笑,“孙队长,麻烦您了,人稍后我会送去。”

孙然看着普宁离开的背影,心中心生不满也无话可说,如今南宫陌明目张胆的保白墨和伊唇二人,就如同当初李长义明目张胆的捂着伊远翔的案子一样,他虽说是个警察,心中应该充满正义和公平,可是人尚且不能自保,何谈保家卫国,维护公民。

紫檀路上的人,不说财力物力如何庞大,就单单是地位也是无人可以撼动的,不然伊远翔的案子怎么会在所有证据铁证如山的时候才得以判刑,先前却总是拖拖拉拉,官商勾结在南都市来说再平常不过。

今日和人作对,保不齐明天自己的饭碗就丢了,上面的人口口声声扬言要整顿坏风气,那也是名号响亮,一层层往下难免有哪些不作为的蛀虫会将这政策带了歪风,只喊口号不作为,如此一来受苦的还是百姓和他们这些平明官,每天累死累活,工资不高,还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饭碗。

孙然大手一挥,留下三个人继续找线索,其他人纷纷上车离开,乔缘和胡丽也一同去了公安局做笔录,伊家报警瞿姨失踪,如今发现的却是瞿姨的尸体,这一起失踪案变成了谋杀案,是有得忙活了。

南宫陌四人刚走出工厂,白墨看了一眼四周无人靠近,这才看着伊唇,脸色铁青,压低声音怒意横生:“你知不知道那刀上会有你的指纹?难道你就这么想替我顶罪吗?”

伊唇抬眼冷着脸看着白墨,“那你不回临江县,待在南都市干什么?明知道我自顾不暇,你真想陪我一起死吗?”

白墨脸色稍霁,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南宫陌收回视线,“她不是我杀的,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可是那刀上有我的指纹。”

“那说明不了什么。”南宫陌适时开口,声音温润冷淡,“那种刀南都市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不过至于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你们还是串好口供再去公安局做笔录。”

伊唇反问,“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伊唇问完才想起刚才普宁说的曲阳路15号的阳光孤儿院就是伊远翔用来做实验的孤儿院,那些孩子和傅雅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南宫陌今天突然出现帮了他们,怎么想也都是不合理的。

普宁前上一步开口解释:“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过来看地皮。”

伊唇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警车一辆接一辆离开案发现场,这才看着普宁说道:“那把刀上有我们俩的指纹,如果案情进入瓶颈,所有证据指向我们,你们今天就是做伪证,你们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南宫陌闻言眯起眼睛倨傲的看着伊唇,“你以为人是他杀的,所以你今天的作为是想替他顶罪?”

伊唇轻笑,“陌总抬举我,我没那么重情重义,顶罪两个字分量太重了。”

南宫陌深深看了白墨一眼不再说话,转身上了车,普宁嘴角抽了抽,也跟着上车,伊唇看见车子远去心下松了一口气,转头冲白墨说:“走吧,去公安局。”

伊唇和白墨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公安局刑警队,录了口供和指纹便离开了公安局。

白墨因为涉嫌谋杀暂时不能离开南都市,伊唇没有身份证也无法离开南都市,如今的局面便是就算真的是伊唇杀了人,公安局也没法定案,伊唇连身份信息都没有,仅仅只有一个名字而已。

白墨和伊唇一同回了祁龙苍,一路上两人无话,谁也不先开口,出租车在静水路口停了车,两人下车之后并排往祁龙苍走的时候,伊唇才问白墨:“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墨神色凝重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这几天本来是想待在南都市看能不能找到林超,谁知道前天无意间在北角门和人起了冲突,今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看见林超往曲阳路那边跑了,这才追上去,谁知道那个工厂会是凶案现场。”

“那你当时知道为什么不赶紧离开?”

“我被人下了*,动不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林超虽然混账,可身手比那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我在南都市没招惹过什么人,他引我过去无非就是想针对你,等我想离开的时候你就到了,接着警察也到了。”

“林超在南宫陌手里你怎么能找得到,上一次的教训还没够是吗?你还敢招惹他?”

“林超大年三十那晚,从南宫陌手里逃了,要不然南宫陌今天怎么会在城西?”

“那是他手底下人该干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亲自去找林超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话说间到了祁龙苍门口,保安开了门,伊唇进去,白墨在伊唇身后叹了一口气,心里思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南宫陌为什么事事亲力亲为,难道真是为了算计吗?他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而已。”

白墨又想起初一那天晚上,他去了文曲的别墅,撞见了南宫陌和文曲发火,质问林超为什么跑了,文曲解释是别墅出了内鬼,外面又有人接应,一时大意才让林超跑了。一向温润如玉的男人那一刻像是发怒的狮子重重的踢了文曲几脚,让他不再插手林超的事情。

原来,他是连自己心腹手下都不信了,想要亲力亲为找到林超。王成这么久没出现,林超又失踪,这一目的针对谁白墨和南宫陌都清楚,如今瞿姨又被人谋杀,伊唇恰好出现在案发现场,太多巧合了那就是人为了。

“你还不进来,站在那里干什么呢?”伊唇站在院子里喊白墨,白墨这才深吸一口气全吐出来,稳了稳心神走进去。

第三天中午,公安局传唤伊唇问话,杀害瞿姨的那把刀上只有伊唇一个人的指纹,白墨被撇清嫌疑,伊唇被暂时扣押。白墨知道后直接跑到公安局认罪,说是他杀害了瞿姨,结果警察告诉他,伊唇已经认罪了。

白墨犹如当头棒喝,伊唇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认罪?

刑警队拒绝白墨要见伊唇的要求,白墨在刑警队大肆吵闹一番也没什么用,刘腾声称伊唇是嫌疑人,而且目前初步判断就是伊唇杀了瞿姨,足够的理由和动机,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不让任何人接近犯罪嫌疑人。

白墨离开公安局的时候,冲在场的警察说了狠话:“如果我知道你们对她屈打成招,我会炸平你们刑警队。”

翌日,其他人纷纷知道了伊唇已经认罪的消息,可是公安局拒绝所有人的探视,白墨不知去向,玉凝哭成了泪人,宫沫去找南宫陌的时候,发现白墨早已经在NMZ的办公室了,办公室里还坐着南宫沛儿。

三人见宫沫进来,神色各异。南宫陌表情没什么变化,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白墨却是看见宫沫脸上瞬间阴郁,连带眼神也不友善起来,南宫沛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宫沫没有说话。宫沫大步走过去,站在南宫陌的办公桌前,“陌二哥,你帮帮小四把。人,不是她杀的。”

第十四章 命不久矣

“破案的事情,你该去找警察,而不是我。”南宫陌身子往后一靠,姿态悠闲,眸光温和,半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大哥,你真的不打算插手吗?”南宫沛儿适时开口,“以前你连伊远翔那样的人都帮,为什么不帮帮她?”

“伊远翔能给我伊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她能给我什么?”南宫陌看着南宫沛儿反问。

宫沫听见这话瞬间怒了,“给了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还不是过河拆桥落井下石了吗?我没想到,陌二哥有一天也会沦为金钱和权势的奴隶,带上一副唯利是图的商人嘴脸。”

南宫陌笑声温润,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心情很好:“如今的世道,谁不是这样?我是个商人,商人自然讲究的就是利益往来,整个南都市乃至华夏,谁不是金钱和权势的奴隶?妄想利用你们从课本上学到的所谓的公平和正义来衡量这个社会和人心,那势必会让你们失望透顶。如果真有公平和正义,那么你们会站在这里?你们也是金钱和权势的奴隶,自身本领不够,便想着让旗鼓相当的两人针锋相对,这个世道没有傻子,没有好处的事情,没人会做。”

白墨站起身,轻笑,笑中带着苦涩和无奈:“你们当真一个比一个心狠,一个比一个收放自如。南宫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如果知道了还决定不出手,那我拼上这条命,我也要护她周全。”

南宫陌轻笑,“那要看你这个秘密分量多重了。”

白墨双手插进裤兜里,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的川流不息,眉眼平淡,语气轻微:“我爱了她五年,深入骨髓。”听见这话,南宫陌眉头微挑,宫沫和南宫沛儿相视一眼,都听着白墨接下来的话:“可她却告诉我,骨血有毒的话,必须剔骨抽血才能活。我问她爱过我吗,她说她想过和我生活一辈子。”

南宫陌语气微沉,脸上也带了不悦的神色:“你要跟我说的就是你们如何互许终生,如何情深意厚?”

白墨扯开嘴角,有东西入口,咸咸的。

“她虽然想过和我生活一辈子,但是她不爱我,她心里装着的人十年如一日,我的爱对她来说是枷锁。如果我抓住了那次机会,不让她来南都市,哪怕她不爱我,她也会安稳过一辈子,我也会护她终生。”白墨转身看着南宫陌,眉眼带着愁绪,和之前的痞子想像完全不符合,“南宫陌,你知道她为什么回来吗?”

南宫陌挑眉,不以为意,“她除了报仇,还能是因为什么?”

白墨点头,嘴角带上苦笑,道:“报仇?呵。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可能只有三年左右的寿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她不在乎别人怎么骂她狼心狗肺,也不在乎别人如何说她心狠手辣,她抛开情感,不顾性命之忧,无所不用其极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从来不为自己辩驳,她不是为了伊家四小姐的身份,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她是为了死而无憾。”白墨转身,依旧通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向远方,“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三年前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悄无声息来了南都市,招呼都没打。知道她为什么非要一个身份证吗?”

白墨的思绪被拉回三年前,中考完的那天,伊唇刻意避开他的考场一个人溜之大吉,白墨本以为伊唇不过是没考好,想一个人静静。等他想要去网吧打游戏的时候,就看见了鬼鬼祟祟小心谨慎的伊唇进了一家墓地介绍所。

白墨出于好奇,悄悄跟过去了,刚到门口还没有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对话声。墓地介绍所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刻板保守,带着一副考究的黑框眼镜,听说之前也是个书香世家,可因为家到中落,他又懂风水这块,所以就开起这家墓地介绍所。

墓地介绍所门口两边贴着已经泛白的红色对联,横批掉了半边风一过便摇曳乱飞,六月的暑天,站在介绍所门口竟然会觉得凉悠悠的,汗毛直立直起鸡皮疙瘩。

老学究的眼睛搭在鼻子上,垂着头抬眼直愣愣的看着伊唇,尖细的声音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太监,“姑娘,你要给谁找墓地啊?”

伊唇看着老学究,清淡的眉眼有一些无奈,轻声开口:“我自己。”

闻言老学究抬头打量伊唇,视线灼灼有些讶异:“你这个年纪找墓地还是太早了,以后再来吧。”

“不早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用到了,所以先找好,免得死了没个安身之所。”伊唇不以为意的说。

“落叶讲究归根,百年来的规矩,年轻人难得有死的体面的,就算真是遭遇不测,那也是不能大肆操办后事的,你为自己找坟冢这本就是不合规矩。再说了,人首先得有来处,才有归途,你可是临江县的人?”

“不是。”

“那这墓地找到这里,别人诟病可是客死他乡。墓碑也是有讲究的,就算今后入土为安,安葬风水宝地,阴间没有你的名册那也是孤魂野鬼一个。立碑之人哪能是你自个来,就算没有亲朋好友,那也得找个牵头人,不然你活着受苦受难,死了也是不得安宁的。”

“老先生如何知道我没有亲朋?”

“你一个十八岁不满的小丫头能心平气和给自己找墓地,这点就不难猜,若是我猜得不错,你连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有。这没有身份,如何能安置墓地,让你今后投不了胎转不了世,还惊扰了别人的安宁吗?”

伊唇不再接话,冲老学究点了头转身便离开了。白墨躲在一旁,看见伊唇挺直背脊一个人行走的临江县肮脏杂乱的街道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心酸的就是想哭。

南宫陌听见白墨说了故事经过,眉头皱起,脑中回想起伊唇在紫檀花园说的话,“命这东西是老天爷给的,我倒是想惜命,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就给收回去了,既然不由我决定,珍惜它干什么?”

宫沫诧异的看着白墨,南宫沛儿眼眶通红,颤着声音问了一句:“你说,她十五岁就在给自己找墓地?”

白墨点头,语气悲叹:“在我印象中,她一直很惜命,可是那一次之后她似乎就变了。临江县本就是一个落后山区,少数民族的习俗众多,她一个外来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在临江县安葬。连墓地介绍所的老学究都说,她会扰了别人的安宁。没有身份的活着,连中考都是秦染他爸找了关系,如果她没有身份,连高考机会都没有,也去不了任何地方,所以她才想要一个身份。”

宫沫追问,“小四到底怎么了?上次在医院你师父也说过,她到底是怎么了?”

白墨轻笑:“宿命论这个东西,有时候你不得不信。她信命,所以一直觉得自己要么一生凄苦,要么一生都在赎罪,所以她回来了。在临江县的十年,每年都会有一个女人去林超家里,给林超父母一种药片,强行给她灌下,她在林家吃不饱,穿不暖,被虐待,还被王成那个王八蛋......”白墨说道这里眸光瞬间阴鸷起来,脸色也是沉的能滴出墨来,后面的话他还是没有说出来,稳了稳情绪这才继续说道:“她心脏脑神经都严重受损,连师傅精通药理都无力回天,南疆巫蛊本身就是邪恶的根源,巫蛊反噬,毁灵伤元,她为了不想死后有遗憾,以血养蛊,和蛊共生,这就是她明明不在南都还能知道南都市发生的事情的原因。”

宫沫震惊,呆滞的看着白墨愣愣的说:“你说她养蛊,会巫蛊术?”

南宫陌眉眼深沉的看着白墨,似乎在辨别白墨话里的真假,可是看白墨的样子似乎没有半点假话,怪不得每次见伊唇都感觉她周身的气息死气沉沉的,脸色也是大病初愈般的惨白,身子羸弱让人总是觉得下一秒她就要倒下去一样。

白墨看着南宫陌,眉眼的阴郁显而易见,语气也不半点不客气,“南宫陌,你现在准备插手吗?如果你还说需要筹码代价,那我白墨这条命给你,够不够?”

“既然你为了救她连命都愿意给我了,为什么不孤注一掷自己救她?”南宫陌嗤笑,半点不为所动,那副样子在白墨眼里冷漠的像极了商人唯利是图的嘴脸。

白墨几步走到南宫陌的办公桌前,双手拍在桌子上,身子前倾愤怒的看着南宫陌,“我白墨活了十八年最窝囊的事情就是自己对于她的事情无能为力,我无权无势无家底,拼不过老天,斗不过宿命,玩不过权术,有的就一双拳头一颗脑袋,也无法替她消灾挡祸,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你不一样,你可以救她。”

南宫陌慢悠悠抬眼看着白墨盛怒的脸,“我哪里不一样?我的权,我的势,我的钱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谋划来的,半点没占南宫家的光,我当年起步的时候你和白墨一样,无权无势无家底,如今你要我动用我的权势,杀鸡儆猴去帮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凭什么?”

第十五章 秘密基地

白墨怒极反笑,脸上的表情满是狰狞,原本以为他的让步是对伊唇的成全,他费尽力气拔掉这个深入她骨血的人,换来的不过是别人的弃如敝履。他曾经视若珍宝的人在别人哪里竟然是一文不值,他如何不气?

白墨站直身子,声音冷冽带着讥笑,“就凭她爱了你十五年,就凭所有事情都因你们南宫家而起,就凭她不顾性命替你们找回南宫沛儿,就凭她为了你们所有人不顾师傅反对,心甘情愿养蛊,追根溯源只为还你们现世安稳。”白墨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将办公室的门摔得震天响。

南宫沛儿早已泪流满面,扑倒南宫陌面前抓着南宫陌的胳膊不停的祈求:“大哥,我求求你,帮帮她。白墨说的不错,这所有事情都是因南宫家而起,跟小四无关啊,她不能无端承受这些折磨的。”

宫沫哽咽的看着南宫陌,第一次认真且严肃的向南宫陌祈求:“陌二哥,我求你,救小四。”

南宫陌脸色温润,眉眼清淡,转头看了一眼南宫沛儿和宫沫,轻声说:“她已经回祁龙苍了。”

南宫沛儿和宫沫顾不得求证是真是假,一同离开了NMZ直奔祁龙苍去了。

南宫陌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司,身子陡然放松跌进椅子里矮了半截身子,整个重量全部压到椅子上,眼眶有些湿湿的,心里有些闷,感觉整个人很无力,连抬一下手就是奢侈。明明完好无损的一个人,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却总是感觉哪里不对经。

闭上眼睛,一阵天旋地转,脑子里感觉沉甸甸的尤其的不舒服,感觉身子在往下沉,身上有千万斤东西压着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心里好像缺了一块,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哭,却又是不见半点眼泪。

南宫陌始终不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不如别人洒脱,不如别人通透,不如别人幸福。他总是想要无所不用其极的去逼迫伊唇,逼迫伊唇承认其实她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可是每次都适得其反,他一直不承认他嫉妒白墨,嫉妒白墨能得到伊唇所有的关注,所有的任性,娇憨和嗔痴。

如今,白墨这一番话袭击他的胸腔,震击他的耳膜,他还没来的去想清楚他究竟对伊唇是一种近乎恼怒的执念,还是真的想要和她相携半生,却听到了伊唇时日不多的消息,那一种来自心灵最深处的恐慌让他对之前的所做所为有了一些怀疑,是对还是错?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南宫陌慢悠悠的起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显示的名字,随即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听见电话接通,不等南宫陌问话便直接开口:“瞿英的谋杀案有新线索了。之前刀柄上的指纹被四小姐遮掩了,如今法医再次检测才发现还有别人的指纹。”

南宫陌想到南疆巫蛊的事情,伊唇都能用蛊术控制人心了,会把刀柄上的指纹掩盖也不是稀奇事情了,这才道:“还有谁的?”

“方落,胡丽,王成。还有一些东院一些佣人的。”

“贼喊捉贼。”南宫陌嗤笑一句,“你想办法尽快查到到证据。”

南宫陌挂了电话,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风衣外套便出了办公室。一路电梯向下,停在负一层的停车场,找到那辆黑色的卡宴,按了一下手里的车钥匙,车灯闪了两下,南宫陌上车驱车离开。

车子刚驶入祁龙苍,车子还没有停稳,便听见白墨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不是警告过你们不能提吗?为什么还要让她知道你们都知道了她的事情?”

南宫沛儿带着歉疚声音道:“我们是关心则乱,不知道她会躲起来。”

白墨不理会,语气依旧不好声音倒是低了一些:“你们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危险吗?她要是出事你们能心安吗?”

南宫陌没有下车,车子打了个方向盘又驶出祁龙苍,他一直不愿意去想,伊唇是不是会记住曾经住在紫檀路的时候发生的点点滴滴,也不知道她还是不是记得以往她说过的那个秘密基地。

紫檀路不远处有一个百年遗址,虽说周围被圈起城墙做了个门匾,门匾上是正楷的‘钟鼓楼’,常年没人打整修理,白色的墙皮已经开始剥落,门口的保安亭也已经锈迹斑斑生了杂草。钟鼓楼里面很多破旧的鼓楼老房子都已经结了杂乱的蜘蛛网,青黑色的瓦上都已经长满青苔,早先三十年去的人还是不少,如今能去的怕是寥寥无几了。

二十年前,政府本想动工把钟鼓楼改造成一个公园,谁知道刚动工第一天,挖土机便挖出了一窝蛇,那一窝蛇出来直接咬死了那个司机。后来有人请了风水先生来看,说是钟鼓楼曾经是专供各种冤死的亡灵歇脚的地方,动不得,不然会生出大事。

政府人员纷纷不想惹祸上身,便把这件事情搁置了,也不再派人打理,钟鼓楼就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鬼屋。除了胆大的孩子偶尔约着一起过来探险,这么些年也是安静的可怕,钟鼓楼里面的不少参天大树,挡住了阳光,整个钟鼓楼大白天看上去也是阴森森的。

车子在钟鼓楼门口停下,南宫陌下车看了一眼门前有一个新脚印,便抬步往里走去。一路上南宫陌都不曾环顾左右熟门熟路的左拐右偏,很快就到了一处长满了杂草的矮门前。

那道石门卡在入口处,半开着,一次只能过去一个人,又因为旁边杂草当着很少有人会发现这里,入口处的几株杂草有被人踩过的痕迹,南宫陌弯腰进去之后,入目的便是一条窄小的通道,远处有光亮,很微弱。

一路弯腰走过去,不过五分钟便看见一个五十平米的圆形屋子,人站在里面足以站直身子,里面的摆设倒像是别有一番洞天,不似外面的脏乱和颓然死气,这里面四周墙上均是点了大蜡烛,蜡烛已经燃了过半,中间一张圆形的石桌子和三个石凳子,九点钟方向有一张石床,上面铺着厚厚的稻草和棉被,灰白色的。三点钟方向有一个假山和不规则荷叶形水塘,水塘里零星飘着几片绿叶子,水塘正上方有一个不大的漏洞,正好注射进来一道白光。五点钟方向有一个绿藤做的秋千,八点钟方向有一个小小的炤台,上面还摆着一些器具。

那个站在水塘旁边看着假山上娟娟流下的水出神的人不是伊唇还有谁?整个圆形空间更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洞穴,伊唇往哪里一站并没有显得格格不入,反而添了一抹色彩。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伊唇身子动了动,并没有转身,等南宫陌和她并排站着,她才轻声问:“原来,你还记得这里。”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记得?这个地方以前还是我发现的。”南宫陌温润的嗓音传入伊唇耳朵了多了一些埋怨,并不真切。

“我以为,在你心里,除了沛儿就只剩落落,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是吗?”

“四岁那年夏天,方落有一次跑回来,看着疯疯傻傻的我,得意的对我说,她知道了陌二哥的秘密基地,陌二哥还说最喜欢的人就是落落,陌二哥还在秘密基地里做了一个秋千。今天一看,方落说的确实不差,和落落想象中的秘密基地如出一辙。”

“所以,你接受了吗?”南宫陌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眉眼温润的侧身看着伊唇,只能看到伊唇的头顶,微微低头才看得清她清淡的侧脸。

伊唇转身面对南宫陌,脸上是和南宫陌如出一辙温润的笑意,声音带着庆幸:“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我差点都忘了”伊唇说到这里,声音略微哽咽带着沙哑,“我还有个曾用名,叫伊落。可是,我连伊唇都不是了,还能是落落吗?”

南宫陌抬手将她散落的头发搁到而后,手抚上伊唇的脸,“在我心里,始终只住了一个落落。不管你是谁,我都只记得那个笑着说,长大要嫁给我的小姑娘。这么多年,我从没放弃过。”

眼泪猝不及防滑落,伊唇吸了吸鼻子,南宫陌抚上她脸的那只手伸出拇指揩去她的眼泪,“你十多年前突然一天跑来告诉我,你再也不是落落了,你再也不想嫁给我了,那时候我就想,这谁家的小姑娘怎么如此言而无信。”

“是你家的小姑娘,老是童言无忌,胡言乱语。”伊唇苦笑,眼泪流的更凶了。

“为什么回来了要装作不认识我?处处躲着我,口口声声让我去喜欢方落?嗯?”南宫陌声音沙哑,可以隐忍着,“当初在帝豪南都被下药,带你回家之后,你醒来便骂落落是个贱人,你知道我有多气吗?在我心里,始终只有伊家小丫头,方落是谁我从来不知道。”

“如果白墨不告诉你,你会想起来,落落的生死大过你心里的怨气吗?”

第十六章 情深十五年

南宫陌伸手揽她入怀,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念你,恼你,怨你,可终究不忍心伤你,看你满心算计,步步为营却从不珍惜自己,你可知道我有多气?我气你疏远我,气你躲着我,气你心里能装下所有人却偏偏装不下一个南宫陌,气你能和白墨谈笑风生娇憨任性,却总是对我冷眼相对。气你能相信阿沉住进祁龙苍,却不愿意要我半点好处,接受我半分好意。”

伊唇感受到南宫陌胸膛的温暖,心里有娟娟暖流划过,感觉所有的不如意都可以不计较,所有的委屈都可以咽下,只因她心心念念的人竟然也念着她,“南宫陌,我活不了了,怎么办?”

南宫陌摸了摸伊唇的头,轻叹一声:“你如果死了,那我就会结婚,生子,对别人好,如此,你又怎么办呢?”

伊唇破涕而笑,双手环住南宫陌的腰,抬头眼眶通红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笑着说道:“那我就投胎做你的女儿,受你一生庇护,好不好?”南宫陌点头,眼眶泛红,声音沙哑说了一个字,好。

南宫陌低下头,含住伊唇的嘴唇的时候,伊唇睁大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拼了命想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可是眼前一片氤氲模糊的厉害。静静地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用力回吻面前的男人。

有人说,人死了之后要行黄泉路,要走奈何桥,要过忘川河,要喝孟婆汤,那些爱过的人,那些无法放下的事,那些滚滚红尘中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都只会随着“孟婆汤”的缓缓入喉,永远凝固于走在奈何桥上那欲言又止、充盈泪水的黯然回眸间,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是一世匆匆的悔恨?是阴阳永隔的遗憾?还是挥刀斩袖的决别?……都已然不再重要了。因为在饮过这孟婆汤后,一切都已淡然。

可是伊唇不想喝孟婆汤,她怕忘了所有事,阎王爷随意的大笔一挥她又不知道投胎去了哪里。

南宫陌松开伊唇,用手握了握她的手很凉,嗔怪道:“出来为什么不多穿件衣服?”

伊唇眉眼清淡,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道:“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心疼,很多次在你面前故作坚强不在乎,就是故意想让你心疼,可是每次你都视而不见。”

南宫陌笑的心酸,语气无奈,“我怎么能不心疼?可每一次看你作践自己,我都气的不想管你,心里想着等你自己作死算了,可是每一次,都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我生日那天,你为什么不见我?”伊唇问道。

“沛儿说你不想见我,你又说了不再喜欢我了,我自然不会再去你面前讨嫌弃。”

伊唇笑着把脸贴近南宫陌的胸膛,双手收紧,声音清浅:“不是我不想见你,而是害怕见你,怕你不待见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暗中推波助澜,我害怕你真的恨我入骨,而我却除了对你冷言冷语再也做不了什么?”

“落落,跟我回家吧,我护你现世安稳,许你韶华无忧。”南宫陌下巴抵在伊唇的头顶,便随着说话一下一下敲击她的头皮。

“断怨离恨,各自为欢,始于岁月静好,终于黄土白骨。”伊唇喃喃自语,轻声呢喃,“现世安稳,韶华无忧。”南宫陌没听见她的话,伊唇在心里默念:“南宫陌,伊唇何德何能,能得你青睐。”

晚上伊唇和南宫陌一同回祁龙苍的时候,宫沫、南宫沛儿和白墨都还在,三人坐在客厅里忧心忡忡,看见伊唇走进来,身后跟着南宫陌,三人均是松了一口气。白墨最先站起来,大步走到伊唇面前将她全身打量个遍才问道:“你没事吧?”

伊唇浅笑,看着白墨担忧的神色轻声开口:“我没事。白墨,你回临江县把,我没事的,你不用在这里守着我,你护了我这么多年也该累了。苏嘉是个好女孩,你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白墨露出他招牌式玩世不恭的笑容,撇了撇嘴一脸嫌弃:“搞得好像我多乐意留下来似的。”

“白墨”伊唇这一声叫的百转千回,似撒娇又似无奈甚至还有点无语,“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重要,所以,我只求你幸福。”

白墨受不了煽情,摆摆手,无所谓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就走成了吧,我这就去收拾东西,要是没有我在别人欺负你了,我看你怎么办?”白墨上了二楼去了客房,步履从容带着慌乱,声音随意透着心酸。

伊唇望着二楼消失不见的身影,心里涌上一抹悲伤,南宫陌上前一步伸手覆在伊唇的头上揉了揉,“有舍才有得,他总要长大的。”

“他以前本来是个寡言少语、乖巧讨喜、成绩优异的小男生,可是为了想替我遮风挡雨,他硬生生变了性格,离经叛道,行事乖张,成了家长和老师口中的问题学生,不良少年。他就是用一双拳头,让我在白水镇活了下来。如此的情深义重,我却回应不了半分,是我欠了白墨的。他护我白水镇千多个日日夜夜,在南都市我便要护他毫发无损。”

宫沫和南宫沛儿只听出来了伊唇和白墨的感情深厚,南宫陌却是听出来了伊唇的解释,解释她为什么三翻四次无所不用其极解决一件事情,解释她为什么可以跟白墨谈笑风生,娇憨任性;解释她为什么在瞿姨谋杀案上动手脚。

伊唇和白墨惺惺相惜,各自惦念,更像是亲人一般的存在,无关风花雪月的爱情。

南宫沛儿脸上的神色沉了沉,眼神闪躲不敢去看伊唇的眼睛,许久才轻声说道:“小四,对不起。”

伊唇讶异,脸上挂着浅笑,道:“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南宫沛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伊唇说对不起,或许是当初春街塘的事情,也或许是替自己父母说声对不起,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回来晚了,让假冒的南宫沛儿伙同方落伊森,差点炸死她,又或许是为了她受了那么多苦心生不安。

宫沫踌躇两步,看着伊唇底气不足的开口:“小四,对不起。”

伊唇笑意加深,“这三个字还是不要说了,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我既然选择不计较了,那就是不计较了,你们不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宫沫和南宫沛儿对视一眼,不在开口,伊唇转头冲着南宫陌说:“你把沛儿和小泡沫送回家吧。”说着不再看任何人,抬步上了二楼进入了房间。

半夜十二点,伊唇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总之就是感觉心里满满的又好像空空的,南宫沛儿的性格大变,听说在南宫家每天过的像了无生趣的木偶一般,宫沫自从上一次被宫少寒打过一巴掌之后,也是每天过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似乎每个人都是这样,总是得经历过一些什么才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何,而人啊,总是怀着人之初性本善的道理,对每一个犯过错的人给与机会,对每一次自己犯的错找到合理的借口,又偏偏总是把和自己无关的罪孽强加在自己身上,让自己过得并不快乐。

她是如此,宫沫也是如此,南宫沛儿更是如此。

伊唇起身,走到阳台边上拉开厚重的藕色窗帘,阳台上站着的那个人赫然给她吓了一跳。她连忙扭了卡锁,拉开落地窗,男人将手里的半截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南宫陌,你怎么在这里?”伊唇并没有出去,今晚没有风,她穿的单薄又不喜欢开空调,此刻浑身打了个寒颤,疑惑地望着阳台上站着的南宫陌。

南宫陌几步进来将落地窗关好,又拉上窗帘,房间内顿时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包裹着伊唇的风衣上尽是冰凉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并不难闻。南宫陌下巴抵着她抬起的额头,有些责怪道:“怎么不开空调?”

“不是很冷,我就不开了。你不是送沛儿她们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还站在阳台上,我要是睡着了,你打算站一晚上吗?”

南宫陌肯定不愿意承认他来这里的目的竟然是因为宫沫的一句玩笑话,回去的路上宫沫告诉他,白墨和伊唇他们可是睡过,祁龙苍现在又只有他们两个人,指不定今晚就要促膝长谈了。

南宫陌不回答,伊唇突然笑出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异常清晰,南宫陌蹙了眉,询问道:“你笑什么?

伊唇贴近南宫陌的身子,调笑问道:“你是不是怕我一声不吭的跟白墨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反正我也是个活死人,就算跑了你们报警都找不到我。”

“谁说你是活死人了?”南宫陌轻嗤,有些不高兴。

“连个身份都没有,不是活死人是什么?”伊唇没好气的撇了嘴,“是不是小泡沫跟你说了什么你才跑过来的?”

“没有。”南宫陌矢口否认,脱口而出的话快的他自己都惊讶。

第十七章 促膝长谈

伊唇南宫陌的怀抱,拉起他的手来到床边打开床头柜的灯,除了笼在灯罩下的那一抹黄光有些刺眼外,其他都是隐隐约约明明灭灭的光晕,伊唇坐到床上往另一边挪了挪,“你要上来吗?”

南宫陌挑眉,“你以前就是这么和白墨/睡/的?”

伊唇了然,随口胡诌了一句:“对啊。”

南宫陌气急,转身便要走,伊唇眼疾手快的拉住,跪坐在床上,“南宫陌,你不能不讲理。以前我生病了在白水镇镇医院输液,是白墨守了我两天,我看他可怜就借了一半床给他睡觉,旁边人看见了还夸我们兄妹感情好呢。”

南宫陌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伊唇,将信将疑:“真的?”

伊唇忙不迭的点头,拉长了声音:“真的啊。白墨可不会趁人之危,他虽然玩世不恭了点,嘴巴欠揍了点,为人这方面可算得上君子。”南宫陌听了伊唇这话,明面上是替白墨抱不平,实际上是讽刺他南宫陌趁人之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南宫陌想到上一次在帝豪南都被翔叔下药,同伊唇发生关系却是没经过她的允许,看来这小丫头记得可清楚了。

南宫陌拉起被伊唇压在身下的被子替她盖好,自己便坐到床头没打算上床去坐着,伊唇见状问道:“你不累还是不敢上来?南宫陌,我已经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我不也经常爬你的......”伊唇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吻给截断了。

不过两分钟,南宫陌退开身,沙哑着说:“你再说,你今晚就别想睡了。小时候你不懂事,我爸妈他们由着你胡来,你现在要是再敢爬我的床试试?”

伊唇喘着气,好半天才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你上来,被窝里暖和。南宫陌,我有很多话想要问你,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话想问我。”

南宫陌不再推脱,脱了鞋,脱了风衣外套,窝进被子里,伊唇顺势侧趴到他怀里紧紧环住南宫陌的腰轻声开口:“我在白水镇想过无数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敢这样抱着你,我想等我们再见的时候,你一定是早已婚配,儿女双全。我和白墨也一定是喜结连理,安稳半生。我在想啊,你还记不记得落落那个小丫头,总是刚洗完头就去找你,非要你帮她擦头发,总是在大冬天跑到你家,求着舒阿姨给我你的房间钥匙,然后爬上你的床去抱着你睡觉。后来一想,你肯定不记得了,因为我从来没和你说过我是伊家的小丫头啊,也没和你说过我的名字其实叫伊唇,三岁的时候父亲执意给我改了名字,我哭了很久。他不让母亲再喊我落落,说落落是另外一个人。后来方落来了家里,所有人都叫她落落,我就不想要这个名字了,我讨厌这个名字。因为二奶奶说,落落是要嫁给南宫家的陌哥哥的,我不是,所以不嫁你了。后来在白水镇遇上了白墨,他的名字也有一个墨,后来才知道是墨水的墨。他对我特别好,不像你只会板着脸嫌弃我,冷着脸讽刺我,他会帮我出头,帮我逃跑,帮我和林超打架。他问我长大了要不要嫁给他,我说不要。”

南宫陌静静听着,伸手磨砂伊唇的头发,温润的声音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要长大嫁给他?他对你那么好?”

伊唇轻轻摇了摇头,眼泪夺眶而出:“他也问我为什么,我就说啊,我一闭眼睛想到的就是他和别人结婚的画面。可是啊,我没告诉他后半句,因为我一闭眼就会想到你和方落结了婚,我害怕,害怕白墨只是说的玩笑话,要是他也不要我了,伊唇就真的没人要了。后来我被王成和林超欺负,白墨把浑身是血的我抱到镇上医院,我昏睡两天才醒来,他就守了我两天,那时候我就觉得,真的就只有白墨当我是个人了。所以,我就和他说,白墨,我以后都和你住一起好不好?你以后会不会对我好?可能他当我说玩笑吧,他说我看你是看见就我家房子最大吧,这么贪心的小丫头,我才不要和你一起住。”伊唇说着笑了起来,隐约还能听见鼻子吸气的嗡声嗡气,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想,南宫家的哥哥也说过我贪心,他长大也不想娶我。我就想啊,别人都说我贪心,我却什么都没有,老天爷不公平。外出许久的师傅回来看我,给我把了脉,说我心脉受损,脑神经在退化,最多还能活四年多一点,可是我才十四岁啊,我想如果我18岁就会死的话,那我一定要回来,回来找到小泡沫和沛儿,回来看看南宫家的哥哥和谁结了婚,回来看看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活的好不好。”

南宫陌听见伊唇没了话,伸手抚上她的脸,掌心却是湿濡一片,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便被伊唇打断了:“师傅说我和白墨有缘无分,这辈子没有姻缘,和他一起,我只会是他的枷锁,困苦他半生。我就问师傅,那我可不可以活的稍微久一点,不多就半年,半年就好了。师傅说,南疆巫蛊,以血和精元养蛊,和蛊共生,如果上天怜悯我便可多活一年,如果蛊的命数尽了,我便会灵元尽毁,无力回天。我以为师傅说的玩笑话,我伊唇从来不信命,我逆天而活,凭什么相信我命不久矣。可是我去临江县找墓地,老学究说我活着是受苦受难,死了也是不得安宁的。这话,师傅和白墨悄悄说过,我也听见了。那时候我就信了,我应该真的活不久了。”

南宫陌叹了一口气,沙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回来不找我?”

伊唇苦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才继续开口道:“方落中考的时候去临江县找过我,拿着和你送给我那个一模一样的迎风铃手链,告诉我那上面套着的铃铛原本是两个,而我的只有一个。她还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她,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想起过我,还给我看了你们俩一起的照片,你笑的温润如玉,满脸温柔。她笑的巧笑嫣然,温柔贤淑。我信了,我相信你喜欢的落落是方落,我相信你早就忘了我,所以我回来后在时代广场那远远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却对我视而不见,那天我笑的多大声,心里就有多难过。后来我做了无数落人口实的事情,算计了紫檀路上一个又一个人,都是想告诉你,我回来了,我希望你能找到我,问我一声,是不是落落回来了,可是你一次都没有。我好几次看见方落喊你陌二哥,你都笑着点头,好几次小泡沫在你面前哭,你都温柔的摸她的头,好几苏艾等你下班,你都笑着送她回家。可是每一次我都只能像个失败者,偷窥者,落荒而逃。”

南宫陌心里像是被压了沉重的石头,堵住了他唯一能呼吸的通道,心里闷得难受,呼吸一点都不畅快。眼里像是被棉花堵住吸干了所有的泪水,很想哭眼睛却干涩的厉害。

“南宫陌,我真的很想很想嫁给你,然后生一对儿女,男孩像你,女孩像我,一家人生活一辈子,然后别无他求。可是,我活不了,怎么办?南宫陌,我活不了了,我一天一天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无力,我开始回想我以前所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有人说这叫回光返照,只要把这些事情想完了,人就死了。可是,我不想死,南宫陌,我已经想完十六年的事情了......”伊唇声音越来越小,隐忍的哭声也越来越小,呼吸慢慢平缓下来,南宫陌低头,一滴泪便滴在伊唇的右眼上,顺着她的眼睛弧度滑下,越过鼻骨,滑进伊唇另一只眼里。

伊唇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南宫陌将她轻轻放下替她盖好被子,走去卫生间拿来湿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渍擦干净,坐在床边叹了口气,视线灼灼的盯着她沉睡的脸。

原本以为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才极力克制,疯狂隐忍。才会无数次把她算计在内,把她当成一把利刃,刀刀割人要害,夺人精魂,断人臂膀。才会一次又一次让她误会,让她绝望,原以为每一次她的冷漠转身,潇洒的背影都是对他毫不在意,不屑一顾,却不知道她转身之后心里的难过会泛滥成灾。

每一次他和别人亲近她都看见了,每一次她的蓦然出现他也是知晓的,原来兜兜转转他们都输在了各自的倔强上,各自的要强上,各自的执拗上。

他曾想,无论伊唇走到哪里,生,他就翻遍华夏,死,他就掘地三尺,一定要泄了他心头之恨。可是如今,他只恨没有早点翻遍华夏,掘地三尺,护她现世安稳,许她韶华无忧。

南宫陌起身,打开伊唇的房门走出去,正好看见白墨从斜对角的房间里开门出来,两人相视一眼,面上都是无动于衷的冷漠,南宫陌先一步将门关好,转身下了楼,白墨也将门拉上,随之下楼而去。

第十八章 陌墨争锋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用任何言语,只要一眼便能知道对方的意思。南宫陌知道白墨是想要去看伊唇,白墨知道南宫陌是想要找他谈谈,所以他跟着南宫陌下楼了。

两人来到后院和前院连接的回廊,南宫陌从兜里拿出来一盒烟,抽了一只递给白墨,白墨看了南宫陌一眼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接过,从兜里翻出打火机来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股青灰色的浊烟,在昏黄的灯光下添了一丝愁绪。

南宫陌把烟夹在手中,并没有点燃,另一只手放好烟盒拿出打火机在手里一下没一下的打开又关上,打火机的声音叮叮的有节奏的一下没一下响彻整个回廊。

白墨吸了第二口烟,随意的吐出来伸手挥了挥面前的烟雾随即靠坐到了回廊的栏杆上,挑眉看着南宫陌:“怎么,你是想要警告我以后离她远点?”

南宫陌脸上恢复温润的笑意,嘴角扯开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看了白墨一眼转脸看着远处的山茶花,声音温润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俗不可耐,毫无风度的小人?”

白墨嬉笑着吞云吐雾,脸上满是探究的戏谑:“今天宫沫说你是金钱和权势的奴隶,带着一副唯利是图的商人嘴脸,你不也没否认吗?”

南宫陌不怒反笑,转身沉着的看着白墨,笑道:“杜甫曾在《丹青引赠曹将军霸》中写道:‘丹青不知老将尽,富贵于我如浮云’,孔子的《论语》中曾论道:‘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你觉得我南宫陌是哪种人?”

白墨不以为意的笑笑,任由烟雾从嘴里缥缈散出将整张脸裹住,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在南宫墨面前倒显得他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顽劣,“这两种人你都不是。”

南宫陌来了兴趣,挑眉问道:“是吗?”

白墨点头,干咳了几下,撇开脸:“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能力配得上野心,城府配得上手段。孤身上战场,能退敌三舍。”

南宫陌轻笑出声,转身背对白墨看着回廊下娟娟而流的水,笑道:“历史上楚王因晋文公退避三舍,乘胜追击,骄傲轻敌兵败于城濮,那你又说说我会是他们中的谁?”

白墨丢下手中的烟头,脚踩上去用力碾灭,站起身来走到南宫陌身边并排站着:“不知道。她也这么问过我,我也说的是不知道。”

“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南宫陌问,他想起那次将伊唇从L医院赶走,白墨在门外问的那一句,他就是南宫陌?来。

“我哪能认识南都市赫赫有名的NMZ太子爷,不过是那个傻丫头通篇日记本上写的全是南宫陌三个字,问她是谁,她从来不说,我还以为这不过是从哪个小说杂志上看来的名字而已,谁知道真有这么个人。”白墨不以为意的语气里尽力隐忍的不甘南宫陌是听出来了。

“她,在白水镇过的很不好吧。”南宫陌说的是陈述句,语气里满是愧疚和心疼。

白墨不以为意轻嗤一句:“好不好谁在乎呢?她自己不在乎,谁他妈在乎都没用。”白墨说着带上了怒气,一脚重重踢在了回廊的栏杆脚上。

南宫陌置若罔闻,抬眼看向远处,“这么多年,你对她很好,好到她能对你全心信任,百般维护,就算知道你背地里和宫沫南昱有联系也不曾拆穿,宁愿当个傻子。这样一来,你还打算待在南都市吗?或者说,你还打算用你自以为好的方式替她讨公道吗?南昱和宫沫这么多年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捋清楚,你怎么就认为他们能帮她讨公道?”

白墨神色僵硬了一瞬,随即沉下脸来,收起脸上玩世不恭不屑一顾的笑容,偏头看着南宫陌:“我早该知道她那么聪明,应该不至于被蒙在鼓里这么久。我曾经一度觉得只要我把她逼到绝境,她就会放弃报仇,放弃一切执念跟我回临江县。”白墨轻叹一口气,笑了一下:“没想到......你既然知道了这些事情跟我有关,那她一定肯定也知道了。所以,你们才得以互许心意,没想到我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南宫陌点燃手中夹着的烟吸了一口,烟雾缭绕在面前散开,并不去看白墨,“你和白楚天合谋,宫少寒从旁协助,一次又一次的计划那么顺利就从来没怀疑过什么吗?”

白墨听到这话,眯着眼睛打量南宫陌,半晌才笑出声来:“原来那个人是你,我早该想到。”

南宫陌抬手吸了第二口烟,并不接话。

白墨自嘲的一笑,“我白墨技不如人我认输。没想到,你连宫少寒也骗过去了。我们的目的都一样,都是为了护着她,所以无所谓谁输谁赢。南宫陌,我可以跟你保证,若非生离死别,我白墨这辈子都可以再也不见她。”

听着白墨的保证,南宫陌轻笑出声,“你比白楚天聪明,比起他来我更愿意帮你一把。你不用跟我保证什么,你想见她要见她那也是你们的事情,我南宫陌还没有狭隘到会去干涉她的生活和想法。”

“你就不怕我挖你墙角?”

“你没那个机会。”南宫陌轻嗤一句,“宫少寒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白楚天如果没有二心,那就是水涨船高,不然只会是作茧自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白墨还没那么大脸能够劝别人迷途知返,南宫大少爷的手段我算是领教过了,他白楚天要是不领教领教都是白来世上走一遭。”

“她,还能活吗?”南宫陌慢悠悠的看了白墨一眼,收敛神色,语气低沉的问。

“不知道。师父大年初一早上去了江北舟官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她身上的巫蛊已经融进血液里,师父曾告诉我去除巫蛊需要集齐三样东西,一是雪狼胆,二是灵蛇草,三是活人血。雪狼胆在雎尔身体里,灵蛇草无处可寻,师父回舟官就是为了活人血。可就算清了蛊毒,她的心脏和脑神经也严重受损,除非继续研制BHC的抗体,这样也就等于继续拿她做实验,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她自己知道吗?”

“不知道。”

“那个身份,别告诉她。”南宫陌丢掉手里的烟头,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开着白墨,“灵蛇草我会找到。”说完便越过白墨往前院走去。

身后传来白墨铿锵有力的声音,“就算找到灵蛇草她也不会同意的,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雎尔死。更何况活人血根本就拿不到。”南宫陌停住步子,沉吟半晌才开口道:“到底什么是活人血?”

“活人血,必须是苗疆七月初七子时出生的未成年少女的新鲜血液,而要清除蛊毒,必须是两个活人以血换血,她不会同意的。”

南宫陌沙哑着声音问道:“活人以血换血?”

“是。”

南宫陌不在开口,抬起步子,带着一身冷冽的霜华大步离开,白墨站在原地看着南宫陌挺直背脊离开的背影心里升起一抹哀叹。

他口口声声说他爱着伊唇,可是因为一己私欲还是算计了她,比起南宫陌为她做的,白墨正如他自己说的,甘拜下风。

白墨一直以为,爱情一定是平等的,一方付出了一方必定要给与回报才能让这段关系平衡,他甚至动过念头要将伊唇围困起来,可如今才知道当初他在关键时刻放弃那个想法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如果说有人能让伊唇不顾一切活下去,那个人除了南宫陌,谁也做不到。

无数次白墨都想要放弃,都想要止步,可是以往都没有今天想要放弃的强烈,他总算释然,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算计,不是他的,做得再多,再怎么费尽心机终究不属于他,就如伊唇说的,有的人这辈子只能隔着人群遥遥相望,并不能相濡以沫一生。

也许,他真的该做到他刚才向南宫陌保证的,除非生离死别,不然这辈子他都可以不再见伊唇,也能做到他自己说的,从今往后去爱别人,如此往后余生都不会再想要和伊唇这个人发生点什么风花雪月。

白墨提起步子远远地跟在南宫陌身后回了前院,在门口处看见南宫陌开了伊唇的房间门进去,然后关上了门,白墨苦笑,伸手抹了一把脸突然脚上无力,再也提不起步子往前一步,他想,现在是该上去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然后回客房睡觉,明天一早和伊唇道别,离开南都市。还是现在转身就走,直接不告而别。

踌躇半晌,还是提起步子上了楼去。经过伊唇门边的时候,停了半晌,抬起手想要敲门却还是屈起手指,迟疑的放下。如今,他和伊唇有了嫌隙,就算伊唇不说,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也没法安心下来,想到当初伊唇一个人因为案子败诉从法院出来,失魂落魄的一个人站在街边的时候,他心下一紧,摇了摇,扯开嘴角苦笑,心里对自己说,算了。

白墨,你就是个孬种。

苏嘉冷眼看着他的脸浮现,嘴角带着讥诮,知道白墨心里装着的人是伊唇的时候,半点没有说伊唇半句不好,也只说了句他白墨是孬种而已。

第十九章 同父异母?

翌日,伊唇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整个祁龙苍也是安静的出奇,就连鸟叫声都没有听见一句。掀开被子下床,去了洗手间洗漱好走出房间这才看见从外面进来的南宫陌,南宫陌看见站在二楼栏杆处的伊唇,温润的脸上带上了一抹笑意。

伊唇下楼,南宫陌站在客厅处等她下来,伊唇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着实有些冷寂便问道:“今天祁龙苍怎么如此安静?”

“早上关婶过来说今天出去采购东西了,现在恐怕还没有回来。”南宫陌伸手拉过伊唇坐到沙发上,“白墨今天回去了。”

伊唇自然的点点头,笑了一下:“我猜到了。你送他的?”

南宫陌点头,“今早碰见他要走,我正好没事就送他去火车站了。”

伊唇笑着点头,倒也没有不自在,看着南宫陌眼神带着狡黠问道:“你昨晚上在哪里睡得?”

南宫陌看着面带笑意,眼神狡黠,活泼灵动的伊唇不由得心情大好,温润的脸上笑意加深:“你想问的是,我是不是睡你旁边的把?”

伊唇摇头:“不是,我想问你是不是和白墨睡得。照着白墨的性子,他想不辞而别的话是不会让人发现他离开的,你怎么会恰好碰见他要走?”

南宫陌脸色沉下来,轻嗤一句:“你对他倒是了解。”

“那当然了,我当初可是想过嫁给他和他过一辈子的。”伊唇无所谓的撇撇嘴,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南宫陌站起身来往外走,“你去哪?”

“去把白墨叫回来,免得你惦记。”

“那你直接送我去火车站,我直接买票就行了。”

南宫陌身影消失在门口,伊唇故作轻松的身子一下垮了,整个人有气无力的靠在沙发背上,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闷闷不乐的低沉和无奈。

南宫陌不用去深究就知道伊唇故作轻松的语气是为什么,尽管她脸上笑靥如花,眸子清澈见底,语气肆意亲呢,南宫陌也知道伊唇心里半点没有相信他,甚至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她今天说这话无非是旁敲侧击提醒某一天,她也会和白墨一样,俏无声息就离开这里。

而今早送白墨去火车站的路上,白墨字里行间全是对伊唇的不放心,嘱咐了一大堆事情。

“她胃不好,可是她喜欢吃辣椒,她最喜欢吃火锅,要记得让人给她随时准备好胃药。”

“她很怕麻烦,总是下雨天出门不愿带伞,吃饭随意将就,你要记得提醒她。”

“她害怕一个人晚上呆在一个封闭的空荡荡的房间里,不要提起临江县的事情,会让她崩溃。”

“她心脏疼的时候会习惯性抬手又放下,头疼的时候习惯性蹙眉,不说话。她总是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让自己疼来感知她是不是还活着,她很没有安全感,她也很怕死。”

“南宫陌,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一定要看好她,不然她藏起来了,谁也找不到。还有,她是一个特别容易放弃的人,所以一定不能给她放弃的机会。”

“南宫陌,如果有一天你厌烦她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她。”

南宫陌伸手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谁说白墨输了,明明是他输了。伊唇能在白墨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玩闹,能和他娇憨任性,能和他喊疼叫苦,可偏偏在南宫陌面前成熟的像个无坚不摧的大人,故作坚强,故作隐忍,笑靥如花,让他很挫败。

右弼打电话说瞿英的案子有了进展,凶手初步锁定是乔缘,因为有人看见乔缘和瞿英在街道上吵过一次架,乔缘对瞿英怒目而视,大声询问她为什么还没有死,甚至是在人行道上推搡瞿英,差点被路过的汽车撞了。

南宫陌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敞开的门,伊唇并没有追出来,索性发动车子离开了祁龙苍。

伊唇自然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情,南宫陌离开左右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伊唇出门的时候碰见采购回来的关婶和黄妈,关婶瞧见伊唇出来刚刚关上车门,便冲伊唇笑道:“阿唇,这马上到饭点了,你要干什么去?”

黄妈冲伊唇笑笑,帮着福叔从后备箱里把东西拿进屋里,伊唇看见关婶脸上挂着浅笑:“关婶,我出去一趟,估计赶不回来吃饭了,你们不用做我的饭。”

关婶一听这话,神色有些忧心问道:“这瞿姨的案子说是有了进展,如今这当口你刚刚才没了嫌疑,可不能再撞上去。”

伊唇点头,拍了拍关婶的胳膊:“关婶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说着便大步走出祁龙苍。关婶在她身后伸长了脖子喊道:“你要去哪里,让福叔送你去啊。”

伊唇并未说话,摆摆手消失在院门外面,关婶见状只得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市医院三楼303病房聚集了不少人,伊唇一进去扫了一圈众人之后,猝不及防抬脚踢在了南昱的肩膀上,南昱身子后退几步被南宫泽扶住,南昱怒不可遏的看着伊唇说了一句:“你有病是不是?”

伊唇扫了一眼病床上虚弱的玉凝,转头冷冽的看着南昱,冷哼一声:“好玩吗?玩出人命来了你满意了?”

南昱脸色稍霁,退开身边的南宫泽,往前一步倨傲的看着伊唇,一脸不屑:“她是活该。”

“南昱。”宫沫看见伊唇脸色更为冷冽,当下呵斥一声希望南昱不再说话,可南昱只是淡淡的看了宫沫一眼,视线回到伊唇脸上,语气带着不屑:“别说的你很高尚一样,当初你要是不设计她,她能躺在我床上吗?她要是不想走捷径不想帮你探听消息她会住进我公寓吗?我要是不去临江县玉水镇我能知道她母亲是谁吗?”

“我当初给你的U盘是想让你动脑子,而不是纠结在她母亲是不是王静身上。”伊唇脸色阴沉,半点没有想和南昱辩驳的意思,“你就算再不喜欢她,再讨厌她,你他妈也不应该把她往死里整。你南昱要是个男人,你就去找顾欣算账去,找你姐姐算账去,你欺负她不就是觉得她没有依仗的人吗,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要是再敢动玉凝一根头发,我和你南昱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南昱嗤笑,“怎么,攀上陌二哥那棵大树了,你伊唇就能耐了是吧?”

南宫泽拉了一下南昱的胳膊,劝解道:“南昱,你这话说的有点重了。”

“重?”南昱冷笑,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官云爵和南宫泽,不悦道:“这么多年你们在中间插科打诨,哪点帮过我南昱?你上官家这么多年独善其身好不惬意,你南宫家自己惹出来的祸乱,倒是撇了个干干净净。”

宫沫原本焦急的神色听见南昱的话,此时也是冷着脸看着南昱,语气不善:“你南昱要是真有本事,那就和顾欣正面刚,别他妈欺负一个女孩子,就算玉凝当初是王静从你家带走的,那也不是你恨她折磨她的理由。”

南昱猛地踢翻旁边的椅子指着宫沫怒道:“是,我他妈就该弄死你宫沫一了百了,所有事情都和你脱不了干系。当年要不是你宫沫,我南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真以为你走到今天这步怪她吗?”伊唇眯着眼睛打量南昱,连同语气也淡下来不少,“我告诉你,这些所有事情都是顾欣和你姐姐在背后算计,玉凝她也不是你爸的私生女,她是顾问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是你亲生母亲江姝的妹妹江玉的亲生女儿。”

南昱上前一步猛地抓住伊唇的胳膊,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南昱指病床上昏睡的玉凝眼睛死死的盯着伊唇,颤着声音问道:“你说她是顾问的妹妹?你说她是我小姨的女儿?”南昱后退一步,双手插进头发里,眼睛睁得老大:“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做过亲子鉴定,她就是我爸的女儿。”

“所以你就恨她,然后亲手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吗?”伊唇上前一步抓起南昱的衣领,把他往旁边重重的一甩,南昱便撞到在墙上,伊唇三两步走过去扼住南昱的喉咙恶狠狠的开口道:“因为玉凝的亲子鉴定是顾问给你的,所以你就深信不疑?你知道顾问为什么会离开江北来南都吗?不光因为顾欣是他姑姑,更因为南羽是他姐姐,是顾欣和他爸的私生女,为了不让顾欣母女回顾家,所以才帮着南羽千方百计阻止你找到亲生母亲。”

伊唇松开南昱,胸口剧烈起伏,走到一边去不想再看见南昱,南昱神情茫然,眼神呆滞,浑身像是没了力气一般耷拉靠在墙上,垂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顾欣怎么会和他哥哥生下女儿,不可能。”

伊唇回头看着南昱浑然没了神采的脸色轻笑:“不可能?你南昱这么多年见的龌龊事情还少吗?你千算万算绞尽脑汁,怎么也不会想到顾问会算计你把。顾问当初去玉水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玉凝的真实身份,他却一直没告诉你,南昱,我该不该说你蠢呢?”

第二十章 玩出人命

“蠢?哈哈哈~”南昱笑出声,手撑了一下前面站直身子,“我南昱是瞎了眼,相信了不该信的人。”

南昱转身阔步离开病房,至始至终都没再看一眼病床上的玉凝,南宫泽见状脸色一沉追了上去,上官云爵看着伊唇冷硬的侧脸,柔声说道:“小四,你何必呢?顾问就算没有告诉南昱实情,是在帮他,并不是害他,你现在把事情都推到顾问头上对顾问不公平。”

伊唇看了一眼上官云爵,走到玉凝病床前冷声说道:“那你们的所作所为对我公平吗?对玉凝公平吗?”

上官云爵苦笑,声音中透着无奈。“你第一次出手,伊治丢了性命,严敏和伊森反目,方落和方琼打草惊蛇,利用乔缘让瞿姨露出马脚。第二次出手,楚竟捷自请停职,政府返聘南叔叔出任市长,方落和严敏狗急跳墙。第三次出手,将你父亲打了个措手不及,严淑远在国外也被你惊动回国,白楚天和宫少寒搭上线给楚家施压,李长义为求自保,勾结法官胡乱判案,查处不少高官,你父亲和大哥双双锒铛入狱。这一次,你又想干什么呢?”

宫沫欲言又止,伊唇双手搭在床尾上了白漆的铁栏杆上,看着昏睡中的玉凝,嘲讽道:“我以为打交道这么久了,你们很清楚我想干什么。我在伊家那天说了,今后上天无路我就捅破天,下地无门我就凿开地,我伊唇窝囊了十几年,不想死了连块墓碑都没有。”

宫沫脸色隐忍,语气清淡问道:“你是在怪我们吗?”

伊唇声音不咸不淡,甚至是有些缥缈的轻微,“你们能串通白墨背后耍手段,能说服白墨伙同你们算计我,那就应该不是害我,既然不是害我,就没什么怪不怪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阻止了我,南都就太平了吗?那些作奸犯科,结党营私,汲汲营营的人就会收敛吗?”

上官云爵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南昱。”说着便离开了病房,宫沫看了一眼上官云爵的背影,走过去关上房门站在门口处看着床上的玉凝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以为玉凝选择和南昱在一起是想走捷径,是和其他女孩一样,拜金务实,妄想通过身体和姿色抬自己上位,可是没想到,她和南昱在一起,是想要帮你。”

伊唇看着玉凝,不接话,身子一动不动,跟雕塑一样。

宫沫走过去,伸手握住伊唇的指尖,“小四,你不要怪南昱,南昱知道这件事情也很难受,他以为玉凝是他父亲的女儿心里很煎熬,他自己都是孩子怎么可能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在他心里,他和玉凝算是、乱、伦。”

“南昱对玉凝,也不是真的没感情。他......”宫沫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南昱的反常,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替南昱说话,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些堵得慌,“小四,我们并不是要阻止你什么,而是那些人比我们都狠,他们是没有良知的。”

伊唇点头,“我知道,小泡沫。可是,看见无辜的人被当成别人牟利的工具,我心会疼,回想起自己熬过的那些日子,头皮都会发麻。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所有事情错综复杂千变万化,我放过别人,别人不愿意放过我。可是,玉凝什么都不知道,我把她牵扯进无尽的阴谋中来却没能护着她,我不知道该怪我自己还是怪推波助澜的人。”

宫沫握紧伊唇的手,吸了一口气,带着点鼻音:“小四,你要幸福,不然我和沛儿会自责一辈子的。”

“如果我死了,你们还能殉情吗?”伊唇轻笑,偏头看着宫沫,“放心吧,你们永远是我心里的小妹妹。”

“不!”宫沫摇头,破涕而笑,道:“我要幸福给你看,然后气得你从坟墓里爬出来。”

“如果你和沛儿幸福了,那我死了肯定会瞑目的,所以,你们不要活成了行尸走肉,我会心疼。”说着看着病床上的玉凝,“小泡沫,如果我不在了,你和沛儿好好爱护玉凝,我欠她的,你们替我还好吗?”

宫沫一笑,眼里的眼泪的迅速聚集,点点头,哽咽着说:“好。”

伊唇想起紫檀花园的泥巴蛋糕,想起枯木枝蜡烛,想起哪所早已经搬迁的幼儿园,想起方落哭花的脸,想起她送给宫沫的彩笔画,想起南宫沛儿第一次见宫沫惊讶的张开的大嘴巴。

宫沫想起第一次在南都高中的南门看见伊唇的时候,心里迅速滋生的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气,想起伊唇为了玉凝去职高找陈阿细算账而受伤的样子,想起伊唇在政教处门外让她别多管闲事的倨傲,想起伊唇跟她在医院花园那晚的冰释前嫌······

所有的事情跟放电影一样,清晰快速的掠过,快到宫沫几乎都要认为这短短的三年就是伊唇的一辈子,以后,再也不会看见她了。

伊唇抬手抹掉宫沫留下来的眼泪,沙哑着声音说道:“小泡沫,别哭。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我只是比你们早一点而已,最后再帮我一个忙吧。”

宫沫点头,故作轻松的笑笑,抬手擦掉多余的湿润。

“这一次,置身事外。”伊唇眼睛里满是坚定和不容反驳,不管说这个决定对于宫沫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伊唇很清楚,宫沫必须要置身事外,不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宫沫点头,回答了一个,好。

第三日一大清早,伊唇便将玉凝接回了祁龙苍,并且让丁卡带人去南昱的公寓将玉凝的所有东西打包带走,半点不剩,南昱并不在公寓,也没人知道昨天离开以后他去了哪里,上官云爵打电话来说,南宫泽当时追出去就没看到南昱的身影,现在也没有找到人。

玉凝整个人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神也是空洞无神,嘴角拉起的笑容也是让人看了心酸的厉害。玉凝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嘴唇都已经开裂,伊唇端着一杯蜂蜜水出来递给她,玉凝抬眼笑的很温柔娴静,伊唇却收回视线不忍再看。

“谢谢。”玉凝低声说了一句,双手握住杯子喝了一口蜂蜜水,水蔓延整个嘴唇有轻微的刺痛感。

“玉凝,对不起。”伊唇看着玉凝的机械动作,声音轻微的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愧疚。

玉凝喝水的动嘴顿了一下,握住杯子的指尖颤了蜷了蜷,她吞了口中所剩不多的水,视线却不看伊唇盯着茶几,声音清淡带着自嘲:“跟你又没有关系,说什么对不起。”

关婶从厨房出来,给玉凝端了一碗乌骨鸡汤,这是伊唇去医院前让关婶熬的,玉凝看见面前茶几上放的白色瓷碗,抬头冲关婶笑了笑,说了一句:“谢谢关婶。”

关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赶紧喝,阿唇最喜欢喝这个汤了,你赶紧尝尝。”

玉凝不自在的点点头,抬起碗握在手里,并不打算喝,伊唇看着她视线盯着碗里的汤,轻叹一口气,转脸冲关婶道:“关婶,你先去忙吧。”

关婶察言观色几眼,瞬间了然,冲伊唇笑着点头:“那行,我去后院看看。楼上房间给收拾好了,待会你就带着她去休息一下。”关婶说着便走出门去了后院,伊唇起身,跟着关婶过去,将门关上这才走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玉凝。

“你要上去休息一下吗?”伊唇冷淡的问了一句。

玉凝摇头,将手里的碗放到茶几上,整个下巴都缩进蓝色的高龄毛衣里,抬头好奇的看着伊唇,问道:“为什么要把我接到这里来?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我吗?”

伊唇看着玉凝挑衅的神色和眼里暗含的讥讽,心里涌上一抹烦躁,连带脸色语气都不是很好:“门在那,要走随时,没人愿意留你。”

伊唇总是这样,不管是谁惹了她的底线她从来不会有好脸色,玉凝心里有怨气,所以面对伊唇多少,没了以前的小心翼翼和畏畏缩缩,反倒有些理直气壮起来,她想问清楚她心里的疑惑,她想问问多少人看着她的自以为是笑话她。

玉凝站起来,身子有些单薄摇摇晃晃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去一样。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我妈亲生的?”玉凝目光灼灼的看着伊唇,不容许她撒谎。

“四岁那年。”伊唇直言不讳。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江玉的女儿?”

“也是同一年。”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和南昱?”

“无暇顾及。”

“无暇顾及。”玉凝轻声重复,呵笑一声,“看见我和南昱、乱、伦,你开心吗?”玉凝看着伊唇,突然激动起来,弯着身子冲伊唇吼道:“你知道,宫沫知道,顾问知道,南宫陌和上官云爵都知道,就我和南昱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蒙在鼓里,你们是不是每次看见我很和南昱在一起都在心里唾弃说那两个是傻逼啊。”

第二十一章 食物中毒

伊唇听见玉凝的话,不高兴的眯起眼睛,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面倨傲的看着玉凝问道:“告诉你又怎么样?你是能去叫南昱姐弟表弟表姐,还是能喊顾问一声哥哥?又或者能跑去江北顾家认祖归宗?你都不能。我告诫你和南昱离远一点你听了吗?你说我不能干涉你交朋友的权利。南昱一开始不过是以为你和我走得近,想从你这里套点有用的消息,谁知道你还去和云越抱怨你的家庭,云越是上官云爵的未婚妻你不知道吗?南昱一直认为你是他父亲的私生女,不也没告诉你吗,你现在又在这里跟我喊什么委屈?”

玉凝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伊唇这话没说错,如今想来伊唇无数次正面侧面都说过不要和南昱走太近,只是那时候她以为伊唇是嫉妒她能和别人做朋友,以为伊唇非强迫别人和她一样槁木死灰般的活着,如今细细想来伊唇无数次都提醒过她。

只是那时候,玉凝沉浸在自卑的沼泽里,带着不自信的卑微游离在伊唇的世界之外,伊唇对她严防死守并不是不当她是朋友,而是一种变相保护她的方式,说到底她自己到了如今的地步也是自己作出来的,半点怪不得伊唇。

“我当初和你说过,不要试图想知道我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不要和我牵扯在一起,是你不听。我让你不听不想不看,南昱比你聪明多了,你也不听。你偏偏想要知道宫沫和南昱计划什么,偏偏想要知道南昱为什么针对你,偏偏想要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难道你没听说过,好奇害死猫吗?”

玉凝嘴巴动了动,跌坐在沙发上,声音悲戚,“我十岁那年就知道了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我弟弟也不是我爸亲生的。我来南都市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怎么去的玉水镇,我也想知道,和我妈偷情的男人是谁。”

听见这话,伊唇冷笑,看来所有事情都能说得通了,别人都以为玉凝是个乡下来的下丫头,自卑,怯懦,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才如此隐忍,对谁都讨好,没想到玉凝也是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推动者中的一个,怪不得南昱能栽这么大一个跟斗。

伊唇不说话,站在那里看着沙发上颓然的玉凝。

半晌玉凝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伊唇说道:“我可以帮你找到王成。”

听见王成的名字,伊唇浑身颤抖了一下,浑身不自然的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头皮有些紧,心里有些异样的难受,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手在口袋里握紧,眸光冷冷的看着玉凝。

“我知道你在找王成,伊唇,你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

伊唇神色微动,问道:“帮我?”玉凝点头的空档,伊唇抬步走到玉凝旁边坐下,离她有些远,嗤笑开口:“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可能活不过半年了,你是打算拼上你的命吗?”

玉凝讶异,神色有些急切:“什么意思?什么叫活不过不半年?”

伊唇矮下身子,整个人窝进沙发里,颇为不在乎的语气说道:“看来你是诈我的。你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帮我?王成我自己会找,至于你,你要是乐意待在祁龙苍,你就呆,要是不乐意,门开着你随时可以走。我伊唇虽然算计你了,但是我半点没伤害过你。先前那一声对不起,也仅仅是对引你入局的抱歉,你接受不接受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

玉凝抬头看着远远地天花板,叹息道:“你还是那么冷漠无情,半点不愿意假装一下。”

伊唇不接话,眼睛看着天花板,脸色淡然,嘴角抿紧,不知道在想什么。门锁响动的声音传来,伊唇把视线移向门外,关婶开门急匆匆小跑进来,神色慌张。

“关婶,出什么事情了?”伊唇躬起身子,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交握看着小跑进来的关婶问道。

“大少夫人去了。”关婶哀叹道。

“去了?”伊唇挑眉,扬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丁卡打电话来说,二十分钟前大少夫人食物中毒,送医院去抢救,没抢救回来当场就去了。”关婶解释道。

“食物中毒?”伊唇脸色沉寂,思量半晌才问道:“丁卡有说是什么中毒吗?”

“没有”关婶摇头,眉眼间都是愁绪,“听说大少夫人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孩子呢,可怜那孩子也跟着一起去了。”

“我知道了。”伊唇站起身,冲关婶说道:“关婶,你带她上去休息休息,我出去一趟,中午饭我不回来吃了。”

关婶还没来得及说话,伊唇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NMZ的高楼,伊唇来过不止一次,此刻站在楼前仰头看着二十层的高楼,有种威严耸立云端的感觉,伊唇抬手挡了挡太阳,此刻差不多快到了饭点,NMZ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不远处普宁正好出来吃饭,看见伊唇之后连忙给南宫陌发了个信息,伊唇走进NMZ一楼大堂,等电梯的时候排了很长的队,就在她等得快没有耐心的时候,专属电梯那边的数字已经显示到了一楼。

众人除了伊唇,看着电梯里面出来的人都不由得挺直背脊,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恭敬喊道:“陌总好。”

南宫陌带着惯有的温润笑容点了一下头,目不斜视的朝排在最后面耳朵里塞着白色耳塞的人走去,胆大的都窃窃私语猜测伊唇的身份,胆小小心翼翼偷瞄事态的发展。

南宫陌伸手拿下伊唇耳朵里的白色耳塞,伊唇面无表情抬头看着始作俑者,看见来人眼角眉梢都展开温暖的笑容,然后把另一只耳塞也拔出来笑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南宫陌挑眉,好笑道:“你在这排队,打算上去干什么?”

伊唇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道:“找你吃饭啊,我以为你的助理会给你买饭回来,打算上去蹭一顿饭。”

南宫陌眯着眼睛打量伊唇:“关婶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

伊唇往前一步,整个人贴到南宫陌身上,伸手抱住南宫陌的胳膊,撇了撇嘴,仰头说道:“我把玉凝藏祁龙苍了。”

南宫陌伸手捏了一下伊唇的鼻子,叹气道:“你啊~!普宁下午请假,你要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

“我想吃......”

“我知道了,走吧!”南宫陌截断伊唇的话,拉着她直接走出了NMZ的大堂,身后留下一众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的员工。

南宫陌带着伊唇去了一家火锅店,伊唇随意扫了一下店名,竟然是上一次她和白墨一起去吃的那一家火锅店,看着南宫陌的背影不由得心生一些感动,南宫陌这样的人能纡尊降贵去记得一些小事情,怎么说来都是值得人感动的。

等锅底和菜品都端上桌之后,伊唇眼睛看着面前红彤彤的汤上面漂浮着干辣椒和密密麻麻的花椒,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不能吃辣,为什么不点鸳鸯锅?”

南宫陌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你喜欢就行,我也能吃一点辣。”

伊唇放下筷子,看着冒开的红汤锅,干辣椒和花椒籽被冲散到周围聚集成一圈,抬眼再看南宫陌的时候,眼里多了一些不悦,“我第一次和白墨来这里吃饭那次,你就坐在那个角落里。”伊唇视线看向那个角落,强光波及不到,不仔细看都看不见那里还有个桌子,“白墨不能吃辣,你也不能吃辣,为了和他不一样,你宁愿为难自己是吗?”

南宫陌置若罔闻,自顾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涮了涮,不过十秒便夹起来放入口中吃的很惬意,放下筷子半点没有不适的感觉,等到嘴里嚼完这才开口:“明城那边吃辣的人很多,我在那边呆了十年,习惯了。”

伊唇将信将疑的看着南宫陌神色自若的脸,说道:“南宫陌,你最好说的是真话,不然......。”

南宫陌挑眉,眉眼间的温润尽数散去,连带脸色也变得有点不悦,“不然你就怎么样?像撇开白墨一样撇开我,斩断一切能接近你的可能?”

伊唇拿起筷子的手一顿,把一盘牛肉赌气的全数倒进锅里,把盘子随意扔在桌子上,盘子一直上下震动许久才停下,伊唇夹牛肉的手有些用力,明眼人一看只当她是个闹变扭的孩子。

伊唇一口接一口的夹起锅里的牛肉,放到碗里,然后用牛肉包裹起小米椒的辣椒圈,再一口一口全吃完。南宫陌拧眉,脸色阴沉下来,伸出手按住了伊唇夹肉的筷子:“你在生气?”

伊唇不去看南宫陌,赌气说道:“没有。”

南宫陌收回手,拿起桌上的湿纸巾擦了擦手,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的手上,说道:“陌南落在你心里比白墨还重要吗?值得你来我面前受气?”

伊唇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放在碗上面,怒意沉沉的看着南宫陌慢条斯理的动作,一开口却有些底气不足,“陌南落他帮了我。”

“所以呢?”南宫陌将湿纸巾放在桌上,身子往后一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伊唇。

第二十二章 陌南落

“你动了方琼,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南宫陌怕过谁?人人害怕的笑面狐狸洛千熙我都能从他那吸点血,更何况陌南落。”南宫陌轻嗤,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陌南落是黑道上的人,你和他站在对立面有什么好处?黑道上的人什么干不出来?”伊唇气急,一拍桌子站起来,语气激动。

南宫陌视线随意的上下打量了伊唇一眼,慢条斯理说道:“当初白墨和他合作,也不见得你阻止过,你是在担心我?”

伊唇收敛神色,有些泄了气,道:“白墨和他合作,他达成目的之后不也是摆了白墨一道吗。”

“听你的意思,在你心里他个小人?”南宫陌眯起眼睛,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不是。”伊唇扭头不看南宫陌,脱口而出,语气坚定

“方琼食物中毒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不希望你下次来找我,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南宫陌站起身,冷漠的丢下一句转身大步离开。伊唇隔着透明玻璃窗看见南宫陌上车,不一会儿车子离开,她才赌气的坐下,踢了一下桌角。

陌南落是两年前无意间认识的,当时伊唇还是帝豪南都兼职服务员,恰逢一次去五号包厢送酒,里面昏暗的根本看不清人,一进去伊唇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伊唇反锁包厢门,又不顾男人的呵斥替他摸黑包扎了伤口,也就是那晚陌南落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

旁敲侧击帝豪南都的打手,才得知陌南落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谦谦君子,笑里藏刀,行踪成谜,至今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从她决定回祁龙苍的时候她就打了那个电话,陌南落答应助她一臂之力,条件是她帮助陌南落找到他的妻子,可是到了如今,陌南落的妻子毫无线索,陌南落也失去了消息,先前的电话都成了空号。

伊唇一度认为陌南落的妻子就是方琼,因为很多次陌南落都提醒过伊唇,不管伤害伊家的谁,都必须保证方琼的安全,可如今方琼食物中毒不幸离世,陌南落那样的人难免会心生怨气,大杀四方。

可是南宫陌说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那么到底和谁有关系呢?陌南落在瞿姨死的那天晚上发消息告知伊唇,白墨出现在案发现场是他设计的,瞿姨的失踪也和他有关,如此坦荡倒也不失为一个君子。

方琼比起方落来,精明多了,在伊家多年替别人养孩子的事情都能隐忍不发,怎么会大意在食物中毒这件事情上,如此一来说她自导自演,被有心人利用才是合情合理。

似乎每一次和南宫陌相处,总是会不欢而散,哪怕互许了心意,他们还是没法跟其他人一样,把爱情摆在第一位,由此可见,他们都是容易放弃的人。

伊唇拿起筷子搅乐搅沸腾的锅里面,空无一物,烦躁的把筷子直接丢在了锅里,泄气般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看了一眼落地窗外,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和门口处的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不期而遇,一男一女穿的体面干净,女的穿着修身的黑衣黑裤干净利落,男人穿着白色休闲套装阳光洒脱。

女子就是岳灵犀,男子伊唇没有见过。

岳灵犀看见伊唇,眼神微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她走过去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伊唇双手环胸,越过灵犀打量站在门口处那个笑意十足的男人,半天才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回了一句:“谁规定一个人不能吃火锅了?”

岳灵犀低头扫了一眼另一边被用过的湿纸巾,面色不善的看了伊唇一眼,那一眼带着怨念,直到岳灵犀转身离开和那个男人走到另一桌坐下,伊唇也没把视线挪开。

岳灵犀不满伊唇带着戏谑和探究的视线落到她们这边,转身瞪了伊唇一眼,伊唇无声的笑了一下,站起身离开了火锅店。能够让岳灵犀那样的人护食的看来也是个人物,她突然觉得以后的生活中多了一点乐趣。

岳灵犀斜眼扫了身边的文曲一眼,闷声问道:“好看吗?”

文曲收回视线,笑着看了岳灵犀一眼点头说道:“符合我的审美观,不过心思太重了。”

岳灵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眼睛盯着菜单,不再接话。

伊唇回到祁龙苍的时候玉凝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拨弄山茶花,看见伊唇从院门口进来脸上绽放一抹笑容,“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伊唇表情淡然,站在不远处看着玉凝问:“你不好好休息出来干什么?”

玉凝伸手摘了一朵山茶花走到伊唇面前,把花递给伊唇,伊唇扫了一眼玉凝手中那朵红色娇艳欲滴的山茶花,伸手迟疑的接过,抬起眼不解的看着玉凝:“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想要做朵莲花,保持着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质,可是莲花只在夏天有,短暂的花期并不适合我,看见山茶花的时候我想,也许我可以做一朵山茶,谦逊、谨慎,既能战风雪,又能沐春风。”

“为什么突然选择站在南昱的对立面?”伊唇抬眼越过玉凝看向远处熬过凌冽的冬天依旧开的艳丽的山茶,轻声问。

“因为,我想为自己而活。我想,去争一争,看看能不能斗得过老天爷,看一看我是不是和宫沫一样,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会被人归类为祸害,为自己谋不来半点好处。”玉凝的声音很轻,轻到伊唇都觉得她是在自言自顾,像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和眼神里的淡定,告诉伊唇,这件事情她深思熟虑过。

“你说,我这样做对吗?”玉凝见伊唇不说话,又问。

“不知道。”伊唇摇头,眉眼间满是不赞同的看着玉凝,“其实,你可以活的很简单。”

玉凝笑着摇头,语气悠然道:“不,我妈妈江玉,是被顾欣从南氏集团顶楼推下去的,王静从小对我不好,所以我很想知道我原本的妈妈,是不是一个好妈妈,我想知道,当初她是不是迫于无奈才让王静带走了我。”

伊唇扯了一下唇角,眉眼混沌有些隐忍的怒气,呵斥道:“我已开始把你撇在外边,就是因为不想你和我们一样,活在自责和悔恨当中。你既然知道你亲生母亲的死因,那就应该知道顾欣为什么会针对她,这么久时间你待在南昱的公寓里想必知道了很多事情,那些事情你觉得是小事吗?我苦心把你们都撇的干干净净,你还一头扎进来,是觉得自己活够了吗?”

伊唇说完之后直接转身进了屋里,玉凝看着伊唇的背影苦笑一下,抬步跟着走进去。伊唇直接上了楼,玉凝步子停在楼梯口并没有上去,而是转身走到沙发的地方坐下来。门外传来动静,关婶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看见玉凝坐在客厅里便疑惑的问了一句:“阿唇还没回来吗?”

玉凝笑着回答:“回来了,在楼上呢。”

话说间,宫沫和南宫沛儿从门外进来,玉凝看见宫沫,脸色有些紧张和不自在,又看见宫沫身后身穿黑色哈伦裤黑色连帽卫衣的南宫沛儿的时候,手不安的交握在一起站起身,询问似的看了一眼关婶。

关婶也没有见过南宫沛儿,此时也是有些疑惑。

南宫沛儿神色平静冷然,眼神冰凉没有色彩一般的死气沉沉,脖子上一条灰色的围脖几乎裹住了她尖尖的下巴,只是那张与南宫泽一模一样的脸让玉凝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谁。

不同于南宫沛儿脸上的冷漠,宫沫那张精致的脸本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此时一脸恰到好处的微笑更是让人想要去亲近。

关婶先前没有见过宫沫,但是偶尔和伊唇闲聊的时候伊唇倒是说过,也给她看过照片,关婶看着宫沫笑着询问,语气亲昵自然道:“宫小姐今个怎么过来了?”

“伊小四呢?她出去了吗?”宫沫说完这才好奇的歪着头看着关婶问道:“您认识我?”

关婶脸上挂着慈祥的笑,轻声道:“阿唇跟我说过你,说你是个精致漂亮的女孩子,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我印象深,记着呢。”说着关婶又把视线投向宫沫身后的南宫沛儿身上,南宫沛儿看见关婶探究的眼神不自然的低下头,避开关婶的视线。

关婶瞧见南宫沛儿的不自然,那一种见到陌生人的不自在和局促不安,了然的笑笑冲玉凝和宫沫道:“那你们先聊着,阿唇估计一会儿就下来了,我去厨房给你们准备好菜品和锅底,阿唇说晚上吃火锅。”

宫沫笑着点头,感谢道:“谢谢您。”

关婶转身进了厨房,宫沫看见玉凝脸上的尴尬和不自在,耳边还有一片绯红猜到玉凝有如此反应的原因,第一次带着柔和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好像不欢迎我们啊。”

玉凝慌乱的抬头,摆手道:“没有,我......我......”

宫沫冲身后的南宫沛儿招手,南宫沛儿看了一眼宫沫这才走上前来,宫沫自然的勾过南宫沛儿的肩膀指着玉凝说道:“这个是......”宫沫突然止了话,眉头皱起思考了半天才继续说道:“按时间先后应该是老四,按照年龄应该是老大,所以这是个问题。”

第二十三章 搭线

玉凝不理解宫沫嘴里的话,一脸好奇的看着宫沫一张一合的嘴,伊唇趴在二楼的栏杆处看着客厅相处有些微妙尴尬的三人,抬起左手放在栏杆上支起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她们的互动,思绪却不在她们的谈话上,而是在想方琼出事了,陌南落会不会出手,南宫陌会不会有危险,虽然南宫陌说方琼的事情跟他没关系,但是能让方琼心甘情愿以身涉险的人,哪一个都和南宫陌有点关系,陌南落难免会迁怒南宫陌。

就跟伊唇不想让白墨呆在南都市一样,她也不想南宫陌有危险,陌南落尚且会因为白墨的反抗设计他谋杀假象作为警告,现在出了人命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伊小四,伊小四。”宫沫叫了两声,伸出手挥了两下,伊唇始终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宫沫气沉丹田大力吼了一句,伊唇的手才颤了一下,脑袋一歪不悦的看着宫沫,这才走下楼来。

宫沫看着伊唇气定神闲的走下来,冲她眨了眨眼睛,伊唇不理,视线落到南宫沛儿身上,她脖子的灰色围脖将脖子上的疤遮的严严实实,眼睛清澈却死气沉沉看不到半点生气。

伊唇叹了一口气,站在最后一节台阶的地方,眸光犀利的看着南宫沛儿问:“沛儿,你忘记在成都答应了我什么吗?”

南宫沛儿眸光微动,脸上神色柔和了一些,一开口声音有些哑,因为嗓子被烟熏过南宫沛儿的声音更偏向中性化,在正常的男性审美中总觉得有些粗狂。

“我没忘,但是……我做不到。”南宫沛儿有些迟疑。

“为什么做不到?”伊唇追问。

“因为,在我心里,始终认为他们有错。”

伊唇摇头,踏下最后一步台阶,走到南宫沛儿面前直视她的眼睛,直白的说道:“他们没有错,他们做了应该做的事情。错的是那些结党营私,自私自利的偏执者。你把这些错归咎到他们身上和归咎到你自己身上有什么区别?舒阿姨和南宫叔叔谁都没错,上官爷爷上官奶奶和你的爷爷奶奶也没有错,错的是严老爷子。所以,你把自己活成了木偶一般是想折磨谁呢?”

宫沫伸手摸了摸南宫沛儿的肩膀,附和道:“沛儿,如果你答应小四的做不到,那么我用什么理由做到呢?”

伊唇看见南宫沛儿欲、言又止,一脸为难的神色,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不去看她泠然道:“你既然不敢见我,今天为什么要来祁龙苍?”

宫沫冲玉凝使眼色,玉凝会意走到伊唇身边坐下,看了宫沫和南宫沛儿一眼,又扭头去看伊唇,小心翼翼道:“阿唇,你......”说到此处才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得作罢,沉默下来。

宫沫看见玉凝阵亡,只得亲自上阵,开口劝道:“小四,沛儿她......”

伊唇冷漠的打断宫沫的话,眼睛却没有看她们,视线停留在面前的手机上,“她自己要是活不明白,谁帮她都没用,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要是半年后死了,你想听也听不到了。”

宫沫看见伊唇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和南宫沛儿对视一眼,伊唇的话接着又传来:“你们确定还要这么闹心吗?是嫌我死的不够早是不是?”

关婶端着锅底从厨房出来,听见伊唇满不在乎的话嗔怪道:“成天都是死啊死的挂在嘴边,多不吉利。你们就是趁着年轻嘴上没个忌讳的。”

宫沫松开南宫沛儿笑着绕到沙发后面双手搭在伊唇的肩膀上,冲去往餐厅的关婶笑道:“她啊,能耐着呢,也就是说说而已,哪那么容易死啊。”

黄妈和关婶把一切东西准备好之后就叫她们去了餐厅坐着,一人面前一个小锅跟着自己的喜好来,也就没有什么忌口之类的事情出现,关婶和黄妈说是去后院忙活就没和她们一起吃火锅,宫沫看见被带上的门眸光深了深。

“我听说三哥是最讨厌火锅味的,他要是这时候回来非得扒了我们的皮。”宫沫笑着用筷子拨弄锅里面的肉说道。

“别说火锅味,就是看见你们三个在这儿也得扒了你们的皮。”伊唇没好气的斥了一句,“三哥最讨厌吵闹。”

宫沫点点头不说话,南宫沛儿倒是没有宫沫的心安理得,动作也都是束手束脚的不自在,“小四,方琼的事情......我听二哥说是和方落有关系。”

“伊家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装不知道就好了。”伊唇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筷子不停的在锅里夹肉,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可是,方落伙同乔缘杀了瞿姨,而且现在还和一个叫王成的搭上线了。”南宫沛儿抢白,说完却看见伊唇夹菜的手顿住了。

“王成。”伊唇呢喃这个名字,哼笑一声:“看来为了对付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阿唇,你是不是有危险?”玉凝担忧的看着伊唇问了一句。

“赶紧吃吧,别想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情。”宫沫看见伊唇不耐烦的神色知道她不愿意说这些事情,出声打断。

玉凝看了一眼伊唇,不再说话,倒是宫沫坏笑的看着玉凝扬了一下下巴问道:“你真打算和南昱就这么掰了?”

玉凝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故作不以为然道:“不然呢?难道我还装成什么事情没有继续被顾问和南羽利用吗?”

宫沫笑出声,语气难得带上揶揄和戏谑,冲玉凝挑眉道:“难得啊,原来你也不是没脑子的啊,在南昱身边潜伏这么久,有没有拿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和南昱打交道那么久,他手里有什么消息你能不知道?”伊唇白了宫沫一眼,宫沫知道伊唇这是不满她在玉凝那里打听消息,且不说玉凝是不是对南昱真有感情,就他们俩的表姐弟关系也会够让人惊讶的,现在提起无疑是让玉凝难受,更何况她还刚刚小产过了。

“看见没有,小四多护着你。”宫沫看着玉凝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看着南宫沛儿可怜兮兮的说:“沛儿,我俩被打入冷宫了。”

南宫沛儿无声的笑了一下,“我元宵过后就要进入新生代第二轮比赛了,我的下一首歌也是原创,到时候你们一定要看我比赛。”

玉凝听见南宫沛儿的话,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她说:“你是那个唱‘左耳痣,指尖朱砂’的良沛?那首歌很悲伤,唱的是一个人吗?”

南宫沛儿点头,宫沫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伊唇说:“你认识她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她左耳后面有痣,左手中指指尖有颗朱砂痣?”说完煞有其事的看着伊唇道:“看来你也是自作多情啊。”

伊唇和玉凝两人对视一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再开口,宫沫见两人不答话,也不自讨没趣了,索性闭嘴只顾吃东西。

等她们把火锅吃完已经下午六点了,关婶和黄妈正好从后院过来见她们收拾东西立马上前来接过。

“你们坐着,我和关婶收拾就行了。”黄妈接过伊唇手里的锅,笑着开口。

伊唇也不再坚持,和关婶黄妈说了几句话就带着玉凝和宫沫还有南宫沛儿出去了。玉凝因为小产不能多吹风又坚持要和伊唇他们出去,关婶就生生非要她多穿一件外套才让她跟着出去。

四个人一路去了冥幻琉璃,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三楼包厢,宫沫还开玩笑说伊唇憋得太久需要放荡一下,被伊唇凉悠悠的瞪了一眼。打开包厢门的时候宫沫嬉笑的脸这才收敛,发自内心的笑瞬间一变多了些虚伪的讪笑。

包厢里的人看见门口进来的人,也都是神色各异,脸上带着打量和探究。

阮稚依旧是衣着性感的打扮,画着浓妆看不清原本的面目,左脸上的痣倒是一个性感的标志,阮耳一脸平静的看着门口,双手环胸颇有些悠然自得,穿着随意大方。倒是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夏浅她半点视线没留在门口,眼睛盯着手里的手机,右手指尖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在手里把玩着,双脚踩在面前的矮桌上,身子惬意的靠着沙发。

伊唇走在最后面关上了门,宫沫大大咧咧的找了一个比较宽敞的沙发坐下,南宫沛儿紧随其后坐在宫沫身边,玉凝踌躇的不知道该坐哪里,毕竟这些人她都不熟悉。

伊唇拉着玉凝的胳膊走到夏浅她旁边的空坐旁坐下,扫了一圈包厢里的人。软稚年龄最大,看见包厢里一众的小姑娘颇为感慨的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老喜欢往声色场所跑,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待在房间里做几个题,指不定清华北大就像你们抛出橄榄枝了。”

“阿姨,那是你落后了。”伊唇慢悠悠的接了一句,一声阿姨把阮稚气的脸都红了,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不由得笑骂道:“我才比你们大三岁。”

“三岁一个代沟”宫沫接了一嘴茬,“阿姨,你还是别解释了。”

夏浅她听见笑声,放下手机丢在桌子上面,双手搭在膝盖上歪着头看着伊唇,抬了抬下巴神色不明的问道:“你今天叫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交个朋友。”伊唇随口一说:“我想你们待在南都市总有需要人帮忙的地方,所以搭个线,合作愉快,利益往来。”

第二十四章 拉帮结派

夏浅她放下脚,站起身捞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走:“像你这么不要命的玩法,我可吃不消,合作就免了,人越多目标越明显,也越容易落水。”

“夏浅她。”伊唇叫住了已经打开门,半个身子出去的人,夏浅她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伊唇,一手撑着门,一手靠在门框上笑着问道:“怎么?你又想威胁我?”

伊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冲夏浅她丢过去,夏浅她伸手接住一看,原来是身份证,翻来覆去打量几下眯起眼睛不相信的问:“这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伊唇回答。

夏浅她把身份证装进口袋里,身子一闪就进了包厢门也随之关上。夏浅她一步二摇晃的走到伊唇的身边坐下,“你不像是会无聊到愿意替别人牵线搭桥的人,怎么了,搞得像是交代后事一样。”

伊唇笑了一下没搭腔,转而看着其他人一一介绍:“阮稚,知道南都大小事情众多,以后找不到消息可以找她。阮耳,电脑黑客,能入侵各种防盗系统。宫沫,宫少寒的妹妹,有什么用就不用我多说了。南宫沛儿,南宫家的千金,头上三个哥哥,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夏浅她,孤儿,溜门撬锁,拳脚功夫全不在话下。”说着看了一下玉凝,“玉凝,基本没什么依仗,性子也软,我希望以后你们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她一把。”

“我怎么感觉你......”阮稚不怀好意的看着伊唇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了?”

“你凭什么以为我们需要你牵线搭桥?”阮耳顺着阮稚的话便问出来了。

“需不需要那是你们的事,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宫沫慢悠悠的接话,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如果我说......”宫沫顿了一下,看着阮稚和阮耳,“我手里有阮羡的消息呢?”

阮耳猛地站起来,狠厉的看着伊唇:“你出卖我们?”

“啪”夏浅她点亮打火机,点燃了含在嘴里的香烟,“你们姐妹二人不少人盯着,没人出卖你们,就凭你们前段时间和傅雅搞出来的事情,想不让人盯上都难。”

没人去制止夏浅她在包厢里吸烟,阮稚伸手拍了拍阮耳的手,阮耳不情愿的坐下,阮稚看着伊唇笑的无比虚伪:“妹妹,你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帮我们搭上线看样子可不是为了方便啊,你是为了拉帮结派搞事情啊。”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不过想让你们做事情有点底气,有了南宫陌、司韶、宫少寒的庇护,你们还怕那些所谓的权贵富豪吗?”伊唇反击。

其实拉帮结派搞事情这是伊唇的临时起意,并不是思虑良久的,一是因为她自己命不久矣,二是玉凝的事情不好处理,只要有些事情曝光在阳光下,难免会波及到无关的人,将这些人绑在一起只是为了给她们都多一份保障而已。

只要相互牵制相互帮忙,还有什么事情过不去呢?总比她孤立无援的好啊。

......

包厢里的人尽数散去,宫沫和南宫沛儿也回了紫檀路,伊唇去了厕所的空挡,玉凝等在门口碰见了南羽,身边站着宫少寒。

宫少寒见过玉凝,多少听宫沫抱怨的时候也知道这个姑娘,但是从没接触过也就装作没看见一般,倒是南羽和宫少寒说了些什么,便朝玉凝走过来,玉凝蹙眉,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也是蜷了蜷。

“我听说,你孩子没了?”南羽的语气轻松,乍一听带着关切,仔细听不难听出语气里的讥讽。

“听说的事情做不得准,这还是你教我的。”玉凝抬眼对上南羽眼位拉长的笑眼,平静的说道。

“是吗?我还听说你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时候,南昱可是去找云越表白了。”

玉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笑的更为张扬:“是吗,那恭喜他暗恋这么多年终于敢说出来了。我应该叫你姐姐呢,还是表姐?”

南羽脸上的笑容凝固,左右看了看突然狰狞起来,压低声音说道:“有些话可不要乱说,你姓玉,我姓南,哪里能是姐姐,如果你不介意,照着年龄来说你确实应该叫我一声姐姐,不过,你既然和南昱都没有关系了,这声姐姐我就不难为你了。”

“我和南昱有没有关系你不知道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得你不是最清楚不过吗?我和南叔叔的亲子鉴定还是你给的,你能不知道我和南昱是同父异母的姐弟?”玉凝走进南羽,声音清脆平淡,半点没受南羽影响。

南羽脸上的假笑消失殆尽,眯起眼睛居高临下的斜睨着玉凝:“哼,就凭你也想进南家的门。”

“那你就等着看吧,看我是先进门叫你一声姐姐,还是你先订婚,我叫你一声宫少夫人。”玉凝笑着后退一步,“今天听宫沫说,你要和宫少订婚了,她让我转告你,希望你早点进宫家她好叫你嫂子。”

“你什么意思?”南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玉凝平淡的笑容背后藏着什么。

“玉凝。”伊唇从冥幻琉璃走出来,叫了一声,南羽看见走近的伊唇脸色恢复了笑容,伊唇面无表情的打量南羽一眼并没有说话,从南羽和玉凝中间直接走过,玉凝不再看南羽直接跟着伊唇离开。

南羽看着玉凝和伊唇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子离开后她才冷下脸转身进入冥幻琉璃。

南羽进去后从旁边走出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带着金丝边眼睛看上去像是个文质彬彬的老师,另一个满脸络腮胡,正是当初和方落一起威胁伊唇,被伊唇用*炸过的男人。

“看样子她活的还不错啊。”眼镜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些遗憾和后悔,“想当年她可是在我身下口口声声求饶了很久啊。”

“你确定是她?”络腮胡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不相信的问。

“呵,她身上哪我没看过,怎么可能认错呢?”说着转身进去冥幻琉璃,络腮胡男人看了一眼车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停了半晌才走进去。

半道上伊唇下了车,嘱咐玉凝回到祁龙苍给她发消息报平安,一个人又往后走。刚到冥幻琉璃门口还没有进去,便看见大厅里出来的一行人,其中就有刚才站在冥幻琉璃门口的金丝边眼镜男人和络腮胡。

伊唇几步走开躲到旁边的一辆车后面,看着那一行人走出来。那一行人各自上车散去只留下金丝边眼镜男人和络腮胡。

络腮胡问旁边的男人:“你说,这李长义是公安局局长,为什么偏偏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嗤笑:“小丫头?呵,上一次*没炸死你,下一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那可不是个小丫头,她是能把你扒皮抽筋的阎王爷。”

“王成,既然她这么厉害,你当初怎么就能把她搞定了呢?”络腮胡不相信又问。

“李江,比起她来,方落还不够看。我劝你,躲着她点,要是被她发现我们,你和我不死也逃不过重伤。”王成板起脸警告李江,李江不以为意的讥笑不答话。

直到两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大众离开,伊唇这才跌坐在那辆车子的后面,整个人瑟瑟发抖,双眼空洞无神,脸色惨白,她抱着自己膝盖的双臂努力收紧,耳边又想起了那一声声张狂的大笑和得意的脸。

身边的车子传来响动,直到那辆车子开走伊唇也没有反应,整个人颤抖着缩成一团。

身边有黑影罩下来,伊唇无动于衷,一双温润的大手覆上她的头她也没有半点反应,直到身边人温润的嗓音传来,“落落,出什么事情了?”

伊唇机械的抬起头,入目的是南宫陌布满寒霜的冷脸,一双深邃的眸子席卷着隐忍的怒火,伊唇猛地抓着南宫陌的胳膊,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南宫陌,语气急促又害怕:“他,出现了,他就在南都市,我看见他了,南宫陌,我看见他了。他刚才就站在我面前,他还说......还说......说。”

“谁出现了?刚才谁在这里?”南宫陌托起伊唇的身子让她站起来,伊唇整个人都靠在南宫陌的身上,浑身的颤抖更为严重,“南宫陌,他出现了。”说着惊恐的眼睛陡然变得犀利狠辣:“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说着便要往旁边扑去,南宫陌箍住伊唇不停扑腾的身子,好脾气的一遍一遍问:“谁?刚才谁在这里?落落,你告诉我,谁在这里?”

“啊~”伊唇一声尖叫,整个人声嘶力竭的胡言乱语:“走开,不要碰我,不要。”眼泪流了满脸,整个人已经接近奔溃的边锋,“我求求你,放过我。”脆弱的不过几十秒,伊唇的脸突然狰狞起来,声音冷冽:“我一定要杀了你,我死也不会求你的。”

宫少寒走出来,站在门口处冲南宫陌喊道:“你出来抽根烟这么久?”看见南宫陌怀里神志不清的人这才走过来居高临下打量伊唇,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南宫陌凉悠悠的看了宫少寒一眼,“我不进去了,顶不住的话喊司韶过来。”

“你走了把烂摊子丢给我,里面南羽可是还在呢?”宫少寒不悦的眯起眼睛,“你要是走了,那帮老家伙可都是盯着我了,这事要传我爸耳朵里,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二十五章 酒局

南宫陌根本不理宫少寒,伸手在伊唇脖子上砍了一手刀,打横抱起伊唇便往停车场走过去,宫少寒看着南宫陌的背影气的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石子直接朝南宫陌飞过去,南宫陌轻轻一偏头石子便撞到旁边的墙上反弹回来,在宫少寒面前不远处落下。

不过五分钟,那辆黑色卡宴从停车场出来,宫少寒伸手挡住那刺眼的白光,看着车子在他五步远处转了个弯往另一边去了,宫少寒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结束,当下破口大骂:“shit,我欠你们南宫家的。”

这话刚骂完南宫陌就打电话过来了,宫少寒本不想接,可是一想到南宫陌的手段还是硬着头皮接了“又怎么了?”

“查一下半小时前,冥幻琉璃门口都有谁出现过?”

“南宫陌,你让我宫少寒给你当跑腿小弟?”宫少寒脸色沉下来,不乐意的回了一句。

“你打电话给司韶,让他过去查。”

“不乐意,自己打电话去。”宫少寒没好气的呛了一句,挂了电话,转身大步走进冥幻琉璃。

司韶还没有到冥幻琉璃,宫少寒便把南宫陌说的那段时间里在冥幻琉璃门口出现的人查了个清楚,并且把视频拷贝一份给南宫陌发了过去。宫少寒拿起手机转身要走的时候身边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便开口了:“宫少,这就要走了?”

宫少寒慢条斯理的转身看着说话的人,笑的一脸张扬说道:“怎么,你们牧老大还能不卖我这个面子?”

“宫少爷说哪里话,我们牧老大只是让我转告你,冥幻琉璃的人情宫少爷还记不记得。”

“人情这东西是欠的人该记着的,我宫少寒不记得什么欠了冥幻琉璃的人情,说起来上一次和洛千熙对垒,你们牧老大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那人讪笑一下不说话,宫少寒大摇大摆走出了监控室,正好遇上赶来的司韶,司韶本来接了南宫陌的电话打算离开,看见宫少寒脑门仁有些疼,还没开口,宫少寒便先说话了:“你怎么来了?”

“刚下班,过来看看。”司韶公式化的回了一句,“少寒哥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回哪里去?”宫少寒先一步挡在司韶的前面,“里面的酒还没喝完呢,你不进去喝点?”

“咳”司韶干咳了一声,“你被老大算计了,没必要拉我下水啊。”

“你确定不进去?里面可有不少的政治人物,我听说南宫陌最近打算找人开刀,你做兄弟的不先进去探个路吗?这国税局下一个查谁,你就不想知道?”

司韶摸了摸鼻子,回道:“你不是国税局二把手吗,问你不得门儿清,我就不进去了。”

宫少寒抬脚踹过去,司韶躲过,宫少寒笑骂道:“你们兄弟给我惹了多少麻烦,还让我给你们擦屁股,宫郢用鞭子招呼我的时候没见你们兄弟二人谁替我挡过,净拿我当抢使是吧。”

最后司韶还是被宫少寒拉近包厢里,里面坐了一众人,不是高官便是某公司的老总,级别最低的就是科长。众人见司韶进来,这个商界刚刚冒出头的新星,一向不喜欢应酬,商场处事干脆利落,手腕狠辣刁钻,为人却是非常讲义气,是大小公司老总争相想要结交的对象。

南都虽然是个市,但也是直辖市,所有干部类别都和省一样。司韶扫了一眼在做的各位,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位严肃的正厅级干部,国税局局长赵国平了。而宫少寒位居第二,副厅级干部,国税局的副局长。传言公安局局长李长义是赵国平的学生,如今却没有出现在饭局着实可疑。

工商局纪检组组长薛科,质监局副厅级干部林文龙,经贸局办公室主任杨志建、纪检组长周美娟······这些哪一个不是各部门的领导班子,司韶心想,这顿饭吃的是新鲜还是打算将饭菜在饭桌上就和血吞了。

另外一些大大小小的公司老总也是个个笑脸相迎,脸上的肥肉都快把眼睛给挤没了,南羽倒是坐在中间巧笑嫣然大方得体的模样。

宫少寒一落座,便正襟危坐的和在场的人笑着介绍:“这位想必大家都认识,陌总有事先走了。”说着指了一下对面的大小老总,拍了拍司韶的肩膀,“政府只能给你们出建议,相关政策一出来,该找金主的还是得找是不是?今晚多敬司总一杯,说不定明天你们的公司就会起死回生或者财源滚滚呐。”

司韶听闻宫少寒如此说,又看见对面个个如狼似虎的表情,心里暗自咒骂宫少寒的腹黑,当下立即道:“我司韶虽说白手起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想当初还是得多谢薛组长、杨主任和周组长的左右打点。要说这政府可真是百姓的父母官,司韶哪有越俎代庖的道理,宫副局长你说呢?”

宫少寒抽了抽嘴角,心里骂司韶狡猾,还没有说什么话,司韶当下便站起来端着一杯酒冲赵国平走过去,笑着说:“赵局长,两年前NSP的事情还是多谢赵局长从中周旋。”

赵国平严肃的脸上眉毛一挑,轻咳了一声,不悦道:“这饭可以乱吃,话了不能乱说。我何时帮过司总在国税局周旋了?这可是涉及到政治错误的事情。”

司韶笑笑不说话,伸手搭在赵国平身后的椅背上,继续笑着:“我可没说赵局长在国税局周旋呐,毕竟谁都知道宫副局长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谁敢在他面前玩灯下黑啊您说是不是?”

赵国平一听,偏头去看宫少寒,宫少寒眯着眼睛看赵国平神色笑的一脸坦然的司韶,藏在桌子下的拳头握紧,心里暗自咬牙切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司韶这一招,不仅让听者有意,更是挑起了他和赵国平之间的矛盾,宫少寒21岁入国税局实习后一年转入正岗编制,短短两年时间便爬上副局长的位置,这其中的猫腻只有国税局的清楚。

赵国平46岁才升了国税局局长的位置,如今看着宫少寒越发不和善起来,宫少寒呵呵笑开始插科打诨:“赵局长别生气,司总也是闲得无聊开两句玩笑罢了,年轻气盛难免自负轻率了一些。”说着还不忘给司韶使眼色。

司韶本就是为了报复宫少寒将他拖进来,如今戳着赵国平的痛处了,也让宫少寒吃瘪以后工作中可得紧着点注意,也不为难当下顺着宫少寒的话便接下去:“诶,我这个记错了,去年NSP遇上资金短缺,银行贷款迟迟下不来,是经贸局的杨主任和周组长帮的忙。”

“司总说的可是两年前开发城西楼盘的那一回,遇上合作方全部撤资的那次?”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微醺的胖男人半趴在桌子上看着司韶问道。

司韶收回手,离开赵国平的位置走到那个男人的身后笑道:“就是那一次,杨主任和周组长为人真是没话说,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请求,那都是有求必应的,银行贷款什么的根本不是事。”

胖男人一听,立马端起一杯酒摇摇晃晃走到经贸局的杨主任旁边酒气熏天的笑着讨好:“杨主任,我敬您一杯,你看看我这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您看看是不是帮帮我。”

杨志建幽怨的看了司韶一眼,本以为宫少寒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南宫陌也是个心狠手辣的笑面狐狸,没想到看上去最无害的司韶也是满肚子坏水。

另外一个瘦高的男人看见杨志建同胖子喝了酒,然后立马站起身冲杨志建讪笑道:“杨主任,比起刘总的公司,我公司这个才真是小事情,还请杨主任和周组长帮帮忙。”

周美娟和杨志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尴尬,这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喝了,那另外的一些人也会跟着就来敬酒,不喝,刚刚又和胖子喝了酒,不喝便会落下个看人办事的口病。

司韶回到座位上看着好戏,宫少寒不动神色的在桌子下面踢了司韶一脚,司韶不以为的错开身。

宫少寒靠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倾向司韶那边压低声音问:“你这样就不怕得罪人吗?”

“我都是帮你得罪的,不用谢。”司韶随口一回实现却盯着杨志建那边尴尬的氛围。

宫少寒不悦的看了一眼司韶,视线投向一脸严肃的赵国平,开始插科打诨:“前几天听说城西工厂那边死了个人,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

南羽若有所思的看了宫少寒一眼,没有说话。倒是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接了话说道:“听说是伊家的老佣人,嫌疑人还是伊家的那个弃女呢。”

“谁说的,嫌疑人是那个老佣人的女儿,到如今还没有抓到人呢。”先前敬酒的胖子醉醺醺的接过话,一笑满口的黄牙伴随着臭气熏天的酒气。

宫少寒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酒,笑道:“你们这消息够灵通的啊。”

第二十六章 虐待视频

瘦高男人还端着一杯酒,看着宫少寒摆了摆手笑的那叫一个谄媚:“宫副局长说笑了,我们不过是闲得无聊的时候多听了些八卦罢了。”

“哦,是吗?”宫少寒挑眉,视线从瘦高男人的身上移到赵国平身上,“赵局长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赵国平慢悠悠的看了一眼宫少寒,眯起眼睛语气有些不好说道:“这是公安局刑警队的事情,我们国税局哪能随意置喙。”

“赵局长言重了,我们大家都是当个话题,随便聊聊,不存在随意置喙一说。”南羽适时开口,这话一出赵国平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反而板着脸瞪了南羽一眼,说道:“南小姐虽然在南氏工作,可是你父亲到底是政府人员,南小姐说话做事还是不要让你父亲为难。”

南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人抢了先。

“赵局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喝的醉醺醺的胖男人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伸手搭在南羽身后的椅背上,俯身凑近南羽说道:“南小姐说的可是大实话,我们......呃......我们就是......闲来没事聊两句,聊两句”胖男人丝毫不顾南羽皱起的眉头和嫌弃的神色,稍微直起上半身冲周围的人挥了挥手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人一听,有的人默不作声,有的人附和着点头,有的人连连称是。只有那个端着酒还站在杨志建身边的瘦高男人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胖男人一眼说道:“我和刘总不同,我都没时间闲下来去八卦,看来刘总是不需要杨主任帮助的。”

宫少寒和司韶都看着瘦高男人,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之后嘴角都勾起满意的弧度,这是个人精,随便提点一两句就知道为自己谋机会,还不愿意去踩别人一脚,为人够正义圆滑。

“高总这话说的不错,其他人都还有闲心聊天八卦,想必公司也没什么大问题,杨主任看着高总端酒杯站您身边半晌了,怎么说照拂一下高总,喝了这杯酒吧。”司韶笑着开口,伸手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杨主任若是觉得人少没意思,司韶愿意陪您喝一杯,周组长也一起吧。”

杨志建本就不喜欢胖男人的作为,先前只是为了面子喝了那一杯酒,如今宫少寒三两句就让高总为了自己谋了机会,还顺带替他省了麻烦他也没必要揪着先前司韶的手段不放,当下笑着抬起酒杯和瘦高男人碰了一下,司韶隔空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刘总看见杨主任心甘情愿和高总碰了杯,连同高总说的那番话心生不满,当下嚷嚷道:“高总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公司的是小事,您公司就是大事啊?我们舔着脸赔笑坐在这里,谁不是为了那点钱的事情,高总何必顾着自个把别人都扒土埋了?”

高总喝完酒回到座位上坐着,对刘总的不满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笑着道:“刘总说哪里话啊,我不过是说我自己没时间关注一些头条八卦而已,怎么就踩了别人了?”

“我先前可是看见高总往旁边的包厢出来,那里面还有上一次被查出行贿的几位老总,不知道高总怎么和他们有联系呢。”另一个下巴留着胡子的男人嬉笑着问道。

“陈总若是看见那几位老总,想必也一定看见了王志国王总和他的堂弟王成吧。我同王志国是发小,一起吃个饭说明不了什么。”高总随意回答道。

“商场打拼多年,还不知道高总和王总是发小呢,既然如此,高总直接找王总帮忙度过公司危机不是更好吗?”刘总哼笑一声,一脸的铁青。

司韶看见那些的唇枪舌战,没了兴趣,骗了头凑近宫少寒耳边说道:“我就不明白,既然都是些无赖地痞,你们国税局和经贸局掺和进来干嘛?”说着又把视线投向不远处一直边吃饭边低声交谈的两人,工商局的薛科和质监局的林文龙,“工商局和质监局怎么也来了?今天这局到底是谁组的?”

宫少寒压低声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除了你家老大,还有谁有这本事把这几个难搞的人弄来这声色场所,偏偏还把烂摊子丢给我。”

司韶干咳了一下,“大哥给你树几个敌人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又得意忘形被人穿了小鞋。”

宫少寒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几句:“替我谢谢他,我不需要。”

司韶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再开口说话,也不听那堆老总如何的争锋相对,起身走到不远处薛科和林文龙坐着的地方,笑着寒暄去了,这一趟也就这俩人还值得笑脸相迎聊几句,毕竟NSP接下来和工商局还有质监局打交道的多。

司韶现在已经大致知道南宫陌叫他过来的用意了,名义上是陪着宫少寒应付这些各个政府部门的领导班子,实际上是来摸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宫少寒说的,南宫陌手里的北九星一定是掌握了一点在座各个人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不然他们怎么会心甘情愿来这里坐着听这些个地痞无赖哭爹喊娘。

晚上十点的时候,这酒局才散场,宫少寒因为赵国平的关系一起离开了,司韶站在冥幻琉璃门口等到一支烟抽完才驱车离开,车子在祁龙苍门口保安询问半天,直到司韶被磨了没有耐性这才打电话给南宫陌,南宫陌出来给保安说了句话这才放司韶进去。

司韶随着南宫陌进去,客厅里空无一人,南宫陌并没有上楼,而是领着司韶坐到客厅沙发上,司韶瞧见南宫陌脸色不好问了一句:“她,还好吧?”

南宫陌看了司韶一眼,不想多说关于伊唇的事情转而问其他:“今天有什么发现?”

“赵国平对少寒哥敌意很深,质监局的林文龙和工商局的薛科倒像是一见如故的朋友,一晚上都在旁边作陪没怎么搭腔,倒是经贸局的杨志建和周美娟似乎有意要和其他几个地痞流氓达成什么合作,我看,都是针对宫少寒的,他做事一向不低调。”

“哼,赵国平明面上大义凛然,不和旁人结党营私,私底下做了不少党同伐异的事情,不然这国税局的副局长怎么也轮不上宫少寒。南羽呢,她今天没什么动静?”

“她?不愧是顾欣的女儿,酒桌上游刃有余,被人占了便宜也能忍气吞声,和赵国平呛了两句白也都是隔靴搔痒,那几个地痞流氓唇枪舌战一晚上,谁也没讨着好处。期间提到瞿英的事情也都是不痛不痒的评论几句,不过听其中一个人说,王志国今晚和几个前段时间被查的公司老总在冥幻琉璃也有饭局。”

“王志国成不了大气,不然也不会被王成牵着鼻子走。他现在四面楚歌也只是想找几个靠山,不然还没等我出手他就得被王成玩死。”

“王成......到底是谁?看起来和她有很大的关系。王志国和那几个一起等同于与虎谋皮,还不如做个壁上观来的安全。”

“壁上观?呵,他倒是想做壁上观,可惜没那个本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洛千熙和牧炎最近摩拳擦掌,我不适合出来参合一脚。”

“那,楼上那个不管了?林超现在也没有现身,王成既然敢和王志国堂而皇之出现在酒局,我估计林超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

“林超没什么大用处,她既然能坦然面对林超,说明林超对她没什么影响,主要就是这个王成,看好他就行了。阿沉那边怎么样了?”

司韶见南宫陌问到了伊沉,眉头紧锁几分摇了摇头:“还没找到。我动用了道上所有兄弟,到现在没什么线索,禄存打电话说有好几拨人都在找三少,但是都没有什么线索。”

“另外几拨人查到是谁了吗?”

“只查到其中一拨人,领头的叫百里沐笙。”

“让禄存继续盯着,通知一下左辅右弼让他们过去帮忙。”

司韶点头,同南宫陌寒暄几句便离开了祁龙苍。南宫陌在沙发山停留半晌,刚想站起身上楼的时候却看见玉凝站在了他面前。

南宫陌抬眼看着玉凝挑眉问道:“有事?”

玉凝和南宫陌根本没有接触过,虽然每次看着南宫陌温润的脸颇有好感,也和南昱一起叫过几声陌二哥,可是要同他说话确实要很大的勇气。

玉凝纠结着一张脸,几次、欲、言又止,低着头双手纠缠在一起,始终不敢抬头直视南宫陌,南宫陌等了半晌不见玉凝说话,站起身就往楼上去,刚走两步,身后玉凝便急切的叫出声:“南宫大少,我......”

南宫陌停住脚步,并没有转身,玉凝看着那到伟岸的背影终于怯生生的开口:“我能帮你们找到王成,而且我手里有视频,我不敢给阿唇看,但是我手里的是备份。”

南宫陌背对着玉凝,冷声询问:“什么视频?”

玉凝颤着声音,吞吞吐吐答:“阿唇和......和王成的视频。”

玉凝话音刚落,南宫陌猛地转身眼神犀利如薄刃,席卷这汹涌的怒火和冰凉,脸上一片寒霜,薄唇一张一合,声音冷冽:“你说谁的视频?”

玉凝被吓得身子往后踉跄了一步,脸色煞白,发出的声音明显带着害怕和慌张:“是......阿唇在、在、临江县白水镇......被王成......虐......虐待的视频。”

第二十七章 碎尸万段

南宫陌想起伊沉在皇家酒楼算账那次,李琦说被性侵过的事情,又想起伊唇在洛千熙的公寓教训林超,说她被虐待的事情。脑海中闪过伊唇每隔一段时间反常的举动和她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的三句话,今晚伊唇在冥幻琉璃疯癫的样子都是跟王成有关。

玉凝说她手里有伊唇被王成虐待的视频,白墨提醒过不要在伊唇面前提起临江县的事情,加上花荆侧面提醒伊唇使用南疆巫蛊术的原因,南宫陌心里勇气一抹巨大的烦躁和惊慌。

玉凝看着南宫陌阴沉的脸不敢再继续说话,只能眼神偷偷打量南宫陌的神色,南宫陌看着玉凝冷声道:“视频谁给你的。”

玉凝迟疑的回答道:“是,方落。”

“视频在哪?”

“楼上,我给你拿。南宫大少爷,我想请求你不要把王成送警局。”玉凝瞥见南宫陌脸色沉了一些,连忙开口:“送警局太便宜他了,他应该被碎尸万段。”

南宫陌瞧见玉凝坚定的神色和玉凝咬牙切齿的模样,眼中还闪烁着浓烈的仇恨,南宫陌眸光深了深,之前只觉得玉凝不过是个平凡的女高中生,和南昱扯上关系也是迫不得已,如今看来玉凝也不是个愚善的相信所谓公平正义的人。

是该让人留意一下眼前这个看上去单纯无害的女孩子了。

“为什么?”南宫陌冷不丁问出声,玉凝意识到自己表现太过于明显,忙低下头,声音低了不少:“我不相信警察,先前阿唇的父亲被判了死缓,如今听说也是改成了无期徒刑。”

“好,我答应你。”南宫陌点头,玉凝这才感激的看了一眼南宫陌,上楼去自己房间拿视频去了。南宫陌停顿半晌,在伊唇房间门口等着玉凝把视频拿过来。

十分钟后,玉凝从房间出来,过来把手里的优盘递给南宫陌:“这个就是方落给我的。”

南宫陌伸手接过在手中仔细打量半晌才问:“方落为什么会给你这个?”

南宫陌并不留意方落,但是知道方落的性子,如果说玉凝没有什么值得方落利用的地方,或者没什么帮得上的地方是绝对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玉凝。

玉凝紧张的看着南宫陌半晌,才回道:“我用一个秘密交换的。”

“秘密?”南宫陌拒绝这个字眼,嘴角勾起凉薄的笑容,转身便往书房那边走过去,走了两步停下来,并没有转身温润的开口道:“以后同宫沫一样,喊我陌二哥就行,看见我也不用那么紧张拘谨,我不吃人。”

玉凝松了一口气,眼角眉梢带上欢喜,本以为南宫陌不喜她这样的人待在伊唇身边,如今能肯定她的存在她心里也是高兴的,当下点头回了一声好。

南宫陌不再开口,步履从容的朝书房走去,直到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才觉得手心里的东西烫人,手心已经有了温润的热流,书桌上的电脑发出微弱的光有些刺眼,那一刻竟然没有勇气把优盘插上去对玉凝口中的视频一探究竟。

手掌摊开,看着掌心里躺着的红色优盘竟然觉有有些烦躁和不满,紧握掌心又松开,还是觉得非常不舒服,心里涌上来千般烦躁和愁绪,莫名其妙的就想发火。

最后伸手一丢,红色优盘就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南宫陌站起身走到床边,拉开窗户,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口,竟然被呛得一直咳嗽,咳嗽声响彻整个黑乎乎的书房,就连电脑也进入了睡眠模式不再有光线投射出来。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白墨的电话,犹豫半晌才拨了出去,电话响了三声对面便接了起来,电话已接通,对面的嘈杂声鱼贯入耳,南宫陌蹙眉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秦燃,三号堂子该收费了,四号堂子缺个人,你顶一下。”白墨大声嚷嚷着透过手机传出来异常的清晰,让南宫陌都怀疑是不是他开了免提。

“来来来,杠上开花清一色,给钱给钱。你们谁过来顶我一下,我接个电话。”对面嘈杂的声音接近一分钟,最后白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南宫陌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喂?南宫大少爷今个怎么想起我来了,我这几天可没有给她打过电话。”白墨嬉皮笑脸的声音传来,惹得南宫陌脸色沉了沉。

“王成是谁?和你们什么关系?”南宫陌直截了当问出声,对面一下没了声音,南宫陌似乎还能看见白墨阴沉的脸色。

“你问他干什么?”白墨语气有些不悦,似乎并不想多说。

“我之前派人去临江县,都被你给拦下来了。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她好,有些事情不如直接问你。”

“无可奉告。”白墨冷嗤一声,刚想挂断电话,南宫陌便砸了一句话过来:“她今晚疯魔了很久,一直发烧嘴里说着胡话,你确定隐瞒?”

“王成出现了。”白墨说的是肯定句,“南宫陌,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

白墨停顿半晌,似乎在组织语言,大约两三分钟后,才有沙哑隐忍的声音传来:“她从十岁到十四岁,被王成性虐待了四年。”

南宫陌听到自己倒吸凉气的声音和不可置信的惊慌急促:“你说什么?性虐待?”

白墨嗤笑一声,道:“你没听错,就是性虐待。不然为什么她对陈阿细一忍再忍,为什么对南昱乘人之危嗤之以鼻,为什么知道玉凝答应南昱而不阻止?又为什么知道宫沫当年被卖进红灯区选择了原谅宫沫隐瞒南宫沛儿失踪的真相。她没你们想像的那么狠心绝情,也没有你们想像的满不在乎,相反她很在乎,南宫陌,你不会想知道她在白水镇的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怎么熬过来的?”南宫陌问出声,情绪平静不少。

“只有死过无数次的人,才不会害怕任何一次的死亡。只有毫无生的执念,才会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南宫陌,你观察她两年,发现她有哪一天安分过吗?”

南宫陌挂断电话,突然不想再听见白墨说任何关于伊唇的事情,如同白墨说的,他并不想知道关于伊唇被性侵的过去,也不想知道伊唇如何度过的那十年,可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要知道,必须要了解,必须要知道那些过去。

他折身回垃圾桶旁边,蹲下神来看着垃圾桶里躺着的红色优盘,就算没有灯光的夜里也闪烁着红色的微光,伸手捡起举在面前看了半天手一松,优盘又跌回垃圾桶里面。南宫陌站起身子,垂眼看着垃圾桶,约摸过了五分钟才重新捡起,一鼓作气坐到书桌旁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把优盘插进USB接口,右手挪动鼠标。

鼠标移动到优盘上双击点开,停留在那个视频文件上的时候迟迟没有按下左键,一阵风来,风透过大开窗户蜂拥而入,桌上的笔筒啪的一声倒在桌子上,南宫陌的手指不受控的点开了视频文件。

“呜呜呜`”一阵呜呜声从视频里传出来。能在临江县那个落后山区的白水镇拍下视频的人除了王成没有别人,王成往前十年也是个老师,虽然教师工资不高,可是能让他放弃王志国公司的经理职位远去临江县白水镇任教那势必有人给了他更多的好处。

只是这个人是谁呢?

这么多年能将伊唇的消息藏得如此深的,又抹去了伊唇所有的信息的人肯定不简单。如此一来,伊远翔早在十四年前就把伊唇的身份信息抹去了,如此这件事情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只是伊远翔如此仇恨伊唇又怎么能容忍她在白水镇苟且偷生呢?

南宫陌视线聚集在视频上,伸手按了一下鼠标左键暂停了视频播放,屏幕上那个昏暗的环境还透漏着几丝光线的木板房间不大,里面就放着一张床和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木头小桌子,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黄色光线看上去暖洋洋的。

年少的伊唇身穿一件泛旧的白色长袖和蓝色布裤子,一双黑色的帆布鞋,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肩头,整个人五花大绑蜷缩在小床上,嘴上被贴了透明胶带,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满是惊讶和不屑盯着镜头的方向。

南宫陌蜷了蜷手指竟然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放弃。

最后一番挣扎南宫陌还是嗯了鼠标的左键,视频继续往前播放。

伊唇瞪大眼睛看着走近她的男人,嘴里呜呜的叫着,男人带着金丝边眼睛,侧脸看上去温润无害,到有一些正人君子的坦荡,可是嘴角却带着阴笑,伊唇的身子便往后缩了缩。眼里染上一丝害怕。

王成坐在床沿,伸手抚上伊唇的脸拨开凌乱的头发,顺着伊唇的额头用手指勾勒向下,停在她的下巴处挑起笑道:“真是个美人胚子,你父亲怎么就舍得把你送出来受苦呢?”

伊唇发出呜呜的声音,王成视而不见,一双手顺着他的锁骨向下,隔着衣服走遍她的全身,伊唇颤抖着身子不停往后退,王成像是没了耐性一把抱起伊唇把她禁锢在怀里,若不是伊唇眼里的厌恶和害怕还有将她五花大绑的麻绳,南宫陌都要觉得那是一幅安静美好的画面,一个大哥哥怜惜的抱着一个小妹妹,哄她睡觉。

第二十八章 撕心裂肺

王成低头,凑到伊唇的额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伊唇眼里的害怕转变为惊恐,整个人不挺挣扎,王成确实低低的笑出声,视线停留在伊唇颈窝半晌才看着镜头邪笑道:“这到底是个雏,轻轻一舔就能浑身冒起鸡皮疙瘩,要说这皮肤可真是嫩呐,比起那些个女人来说柔滑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许是怀里的伊唇挣扎的太厉害,王成被磨了耐性,伸手一抬便把伊唇扔到了地上,伊唇整个人面朝地上,等她两分钟后翻过身来,鼻子却流出来两道血注,将透明胶布染红了。满脸是灰,有些狼狈。

王成见伊唇这副模样,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蹲下神来伸手沾了伊唇的鼻血放到鼻子下轻轻一嗅,感叹道:“这血还是缺了点腥味儿”说着视线毫不避讳的在伊唇身上游走,最后在伊唇颤抖的身子上拍了拍:“别紧张,你的养父母就在外面。”

伊唇呜咽几声,王成笑着把手伸进伊唇的腹部,蓝色的裤子此起彼伏,约摸一分钟的时间王成才重新抬起手指,看着指尖沾了血的污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勾唇笑道:“是和别处的不一样。”视线停留在伊唇蓝色的裤子上沾染的一片猩红笑的更为张扬,伸手拂去伊唇流下的眼泪,将手指上剩余的血渍全部揩在了伊唇的脸上:“小丫头,怪只怪你的命不好,爹不疼妈不要,遇上个养父母还是见钱眼开的。”

伊唇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里满是惊恐努力想避开王成的触碰,王成却是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红烛和打火机,火苗窜起将红烛点燃、淫、笑着走近伊唇,拿着红烛的手微微缓慢倒立,滚烫的蜡油便滴落在伊唇额脖子上,瞬间红了一片。

伊唇狼狈的脸上被泪水洗刷过后只剩下我见犹怜的稚嫩,凌乱的头发因沾染了灰尘和泪水贴在了脸上,她翻滚着身子,红彤彤烧的滚烫的蜡油便滴在她身体的各处,她只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和无尽的屈辱。

这一段视频,结束在那根红烧几乎快要燃烧殆尽的时候,王成看着视频阴鸷的笑容和王成抓着伊唇的头发迫使她看镜头的狠厉始终晃荡在南宫陌的脑海。

胸口呼吸有些不畅,指尖已经没入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额头的青筋鼓起灼热的鲜血似乎要破血管喷涌而出,剑眉拢起,棱角分明的脸锋利如刀,紧抿的唇瓣凉薄如刃,浑身已经开始热的冒汗,胸腔里席卷的怒火几乎要将他自己吞噬。

南宫陌抬起的右手颤颤巍巍的,握住鼠标的时候有些不稳还滑了一下,缓慢移动鼠标,光标停留在第二段视频的时候南宫陌竟然不敢点开,他怕刚看见开头,便会不管不顾杀人是不是犯法,直接让北九星把王成带到铁房里面去,就像玉凝说的,把他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

视频开始播放,依旧是那个昏暗的房间,依旧是被捆绑的伊唇,依旧是衣冠楚楚的王成。

这一次伊唇整个身子呈大字型被绑在床上,依旧是那件白色长袖,蓝色布裤子以及黑色的帆布鞋。不同的是,伊唇嘴上没有被贴透明胶带,倒是眼睛被布条蒙上了。不一会儿外面推门进来一个长得黑黑瘦瘦的男孩,看着王成咧嘴一笑:“王老师,我爸妈让我进来跟你学习。”

王成挑眉,有些不高兴:“学习,学习什么?你还不如躲你爸妈床底下学习。”

“我妈说了,她是我的童养媳,我十二岁可以碰她了,免得她跟野男人跑了。”男孩理直气壮的冲王成吼道:“你要是赶我出去,我就嚷嚷的整个镇上都知道王老师欺负女同学。”

王成脸色阴沉下来,伸手推了林超一把,指着桌上的鞭子说道:“拿起那个。”

男孩子点头跑过去把桌上的鞭子拿起来跑到王成身边递给他:“王老师,你要鞭子干什么?”

王成拿出打火机点燃手里的蜡烛然后递给小男孩,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鞭子说道:“把蜡油滴在她身上,我教你怎么让她求饶。”

小男孩兴奋的两眼冒光,站到床上把蜡油滴在伊唇的衣服上,每滴一下,王成手里的鞭子便会一鞭又一鞭抽打在蜡油低落的地方。

“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伊唇痛呼出声,惊恐卑微的乞求着,小男孩和王成对伊唇的求饶充耳不闻,王成丢给小男孩一把削笔刀说道:“你在她身上轻轻割一刀再把蜡油滴上去,就跟画画一样,特别好玩儿。”

小男孩害怕的询问:“她会不会死啊?上一次,李大爷家的孙女就是被人用刀子割死的。”

“不会。你在她身上刻下印记,她以后就只属于你一个人。”王成诱哄着,脸上笑的十分阴狠和得意。

小男孩一听眼睛一亮,捡起削笔刀便在伊唇的胳膊上划了一刀,刀锋锋利无比,衣服撕裂的扣子瞬间能看见红色的血痕,小男孩把蜡油滴在划开伤口处,伊唇撕心裂肺的惨叫便充斥整个房间。

“啊~,疼、疼。”

伊唇撕心裂肺的哭叫似乎激起了小男孩的好胜心,他就那么一刀又刀在伊唇的手上脚上割了无数道口子,蜡油一下又一下滴在每个口子上,王成手里的鞭子时不时的抽打在伊唇的伤口处,整个房间充斥着王成的哼笑声,小男孩得意的笑声,还有伊唇撕心裂肺绝望的哭声。

“啊......疼......林超,我要杀了你。王成、我要告你们虐待,你们这是虐待......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你看她都哭了,哭的那么绝望,你趴上去抱着她,她就不哭了,快。”王成走近床边,冲林超开口说道,还不忘手脚并用的将林超摁在伊唇的身上,“你要动,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爸怎么动的?”

林超一脸茫然,王成就在旁边言传身教,伊唇只得张口哭叫:“滚开,你们都滚开,恶心,你们真恶心。南宫陌,他们欺负我,他们欺负我。”伊唇声音嘶哑,半点不具有威慑力。

这一段视频戛然而止在王成的怒气中,王成突然变了脸色将林超直接扔了出去,又将捆住伊唇的绳子解开,将伊唇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小心翼翼像是爱护一件珍品。

伊唇挣扎着想逃开,身上的白色长袖和蓝色布裤子一道道的口子那么明显,边缘处还带着点点猩红,王成猛的站起身子神色骇然的将伊唇摔在了木板墙上恶狠狠的开口:“给脸不要脸,你和你那个下贱母亲一样的货色。”

伊唇整个身子撞在木板墙上又反弹回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没了动静,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南宫陌看着戛然而止的视频,努力压制着怒火,伸手捂住心脏,一瞬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撕咬着心脏,隐隐作疼。脑海中不停地重复刚才看过的两段视频,那时候才十二岁的伊唇被王成过分虐待的惊恐不安和撕心裂肺的绝望一遍遍冲击他的耳膜。

南宫陌紧握的拳头砰的一声砸在书桌上,连带着电脑也是弹动了两下,伊唇的那一声‘南宫陌,他们欺负我’更是让他心疼的厉害,恐惧和害怕席卷南宫陌的全身,心里却是还带着点庆幸,还好,她能挺过来,还好,他还能看见她。

南宫陌勾起唇角,冷声自嘲,怪不得玉凝说王成那样的人应该被碎尸万段,而不是交给警察局,对于王成这样的变态,法律是无法惩治他分毫的,相反会以他改邪归正的理由磨平他犯下的一切罪孽。

玉凝给的视频就只有两份,如果说这个视频是方落给玉凝的,那么方落手里一定会有其他的视频,就算没有,也知道视频在谁手里。

南宫陌稳了稳心神,压下那股快要彭勇而出的怒火,拿出手机给司韶打了电话,对面接通还什么都没有说,南宫陌便先开了口:“让左辅、右弼、破军三人给我死咬着王成,不能让他踏出南都市半步。让文曲和武曲去临江县查一下玉凝、王成、和王静这三个人,事无巨细。让廉贞加快手脚收购了王志国的公司,你加快手脚撬开严敏的嘴,让巨门给我加大力度研究BHC的抗体。不管哪一件事情出了岔子,你们北九星九个人就给我滚出南宫家,北九星从此解散。”

司韶还没有回话,南宫陌便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南宫陌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两段视频,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感触伊唇当时的恐慌,害怕,和屈辱。又似乎想要从更大层面去激发自己的怒气,那种不顾一切能将南都市翻起风浪的怒气。

翌日,南都市报今日头条便是王志国的公司股票一夜爆仓,公司中午十二点宣布破产,连带着和王志国在冥幻琉璃吃饭喝酒的几个公司老总也纷纷被波及陷入了各种危机,查的查,封的封,半点没有喘息的余地。

同时王成弃了王志国这个同盟者转而搭上了胡丽,伙同方落开始针对伊唇布局,与此同时,伊家掺一脚进来对岌岌可危的公司进行收购合并狠赚了一笔,与此同时,司韶从伊氏股东层的其中两个股东手里买下了百分之八的股份。

第二十九章 伊唇不见了

元宵节,南宫陌回了南宫老宅,伊唇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玉凝和关婶黄妈她们插不进去话深感无聊,冯叔和福叔说的话她也是没法说上一两句,为了不打扰伊唇清净,关婶叫来玉凝在后院一起过的元宵节。

席间,关婶黄妈闲话家常,提到元宵节的节目的时候转头问玉凝:“玉凝,你们的元宵节都是怎么过的?”

玉凝托着腮含笑的看着关婶说道:“我们啊,元宵就是吃汤圆,一家人吃团圆饭,然后各家各户插花灯,放许愿灯,临江县才会热闹,每年清水河里的莲花灯都会铺满整个清水河,可漂亮了。”

“是吗?那阿唇以前在临江县是不是也喜欢莲花灯许愿?”黄妈好奇着问了一句。

玉凝收回手,正了正身子,笑道:“不知道呢,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她呢?”

黄妈见玉凝神色有些不好,当下悻悻的开口:“我就是随口一问,还以为你们之前就认识呢?”

玉凝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同后院的人告了别便回了前院,伊唇还在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元宵佳节别人都和家人在一起欢度元宵,吃团圆饭,玉凝却感觉自己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游子,飘零在外连个祝福的人都没有。

拿出手机给她爸爸打了个电话,电话一直响到挂断也没有人接听,玉凝心里隐隐有不安,刚想打电话给她母亲的时候他母亲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一听通便是劈头盖脸一同大骂,问她大过年的打电话干什么。

玉凝张嘴想问点什么,王静便把电话挂断了,玉凝还能听见远处有人叫她去打牌。

玉凝看着手中的诺基亚熄了屏,苦笑一下刚想转身进去屋里就听见有汽车停在了门口,本以为是南宫陌过来看伊唇,没想到保安冲她喊了一声:“玉凝小姐,外面的人说是你的朋友。”

玉凝疑惑,她在南都市可没有什么朋友,这个点谁会找来祁龙苍?这么一想便抬步走过去,通过镂空的雕花门往外看了一眼,就看见南昱一脸不高兴的坐在驾驶座上,玉凝心里咯噔一下,没准备打招呼,转而冲保安说:“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朋友。”

保安点头,刚想驱赶南昱离开,南昱便打开车门下了车,看着玉凝的背影冷着一张脸讥诮道:“你睡我身边的时候可没说不认识我,这才几天的功夫,果然住进了祁龙苍就贵人多忘事了。”

玉凝深吸一口气,转身笑看着南昱问:“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只是不知道南少是怀念跟自己姐姐/乱/伦的快感吗?说起来,我玉凝自小只知道一个弟弟,不知道还有个弟弟姓南呢?”

南昱看着玉凝那张过于平静的脸,眼睛中带着浓烈的嘲讽,当下心里被堵得不是滋味,连带语气也夸张不少,道:“是啊,不知道姐姐怀不怀念住在我公寓的日子呢?说起来那种背着父母偷情的滋味可当真快活呢。”

玉凝看着南昱阴沉的脸和带着阴笑的眸子,身上打了个激灵。自从她知道南昱患有人格分裂,时好时坏之后都是尽量迁就南昱,深怕刺激他的第二人格做出来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带着自己也被伤害,看如今的南昱就像宫沫说的,真的是疯了。

“南昱,你走吧。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你放心,我不会去你家的,不管我是你的亲姐姐还是表姐,我想我们都不愿意看到对方,更何况顾欣还杀了我母亲。”

“不见面了?呵,玉凝你当初住进我公寓百般蛰伏隐忍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见面了,如今你住进祁龙苍,攀上三哥这棵大树就觉得树下好乘凉了是吗?我告诉你,我心里的怒火不平,你玉凝的日子也不好过,你最好一辈子待在祁龙苍不出来了。”

玉凝看着南昱怒火冲天的上车,猛地转了方向盘绝尘而去,当下苦笑一下,摇了摇头眼角一滴泪触不及防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处停了一会儿低落在院子的石砖上。

玉凝和南昱,只能是互相伤害。

不管是先前南昱不顾她的意愿选择拉她入局,和南羽顾欣周旋护着云越安危,还是不顾她的意愿把她捆在身边,又或者是她在南昱身边蛰伏隐忍打听陈年旧事,她们一开始各自的目的都不纯,走到如今这地步只能算是自己活该。

玉凝转身看着保安说了一句:“以后谁要是再找我,你就跟他说没有玉凝这个人。”

保安若有所思的看着玉凝,忙点了一下头。

玉凝走进屋里,上楼去敲了伊唇的房门,却发现没人应声,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依着伊唇的脾气无论如何也不会不关门的,如今只怕是伊唇急匆匆出门带上门的时候没有去是不是关上了。

屋里黑乎乎的,桌子上的手机还在泛着微弱的光,玉凝顺手摸开了门边的开关,房间里瞬间大亮,屋里面整整齐齐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模样。玉凝走到桌子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是一条信息,看了一下收件时间,是半小时之前。

玉凝看见短信内容,是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发来的,让她去的地方是一个城西的城中村。

往上翻了一下,就看见王成两个字,玉凝一下便慌了神,连忙掏出手机来才发现自己没有南宫陌的号码,拿起伊唇的手机翻了翻,也没有发现南宫陌的手机号码,伊唇的手机上没有保存任何一个人的手机号码,玉凝也没有宫沫她们的联系方式。

玉凝急的团团转,转身便跑下楼正好碰见刚进门的关婶,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扑过去:“关婶,关婶,打电话,打电话。”

关婶看见玉凝慌张的模样,有看见二楼伊唇房间开着的门急切问道:“是不是四小姐出什么事情了?我这就打120,你等着。”

玉凝拉住关婶往里走的身子,喘了喘气说:“打电话给南宫陌,阿唇不在祁龙苍,出去了。”

“出去了?”关婶一惊连忙往里走,找到记录南宫陌电话号码的本子这才走到客厅的座机旁去打电话,玉凝跟着过去,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

电话想起不过两声对面便接通了,对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关婶便先开了口:“南宫大少爷,阿唇不见了。”

“你是谁?”对面响起沙哑的声音,关婶一愣,玉凝听出来是南宫沛儿的声音便抢过手机开口了:“南宫小姐,我是玉凝,麻烦你和陌二哥说一声,阿唇不见了。”

“好,你先别急,我告诉我大哥。”南宫沛儿说了一句便挂断电话,玉凝和关婶相视一眼,都只能守在电话旁。

南宫陌和司韶陪着麦莉和舒诗打麻将,南宫沛儿走过去拍了拍南宫陌的肩膀,南宫陌回头冲旁边的南宫泽招了招手,南宫泽不乐意的凑上去坐在了南宫陌的位置上开始出牌。

“怎么了?”南宫陌同南宫沛儿走到一边询问道。

南宫沛儿神色凝重的看着南宫陌回了一句:“玉凝说,小四不见了。”

南宫陌眉头一挑,问道:“不见了?”

“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刚才祁龙苍那边打来电话是这么说的。大哥,你看要不要派人找一下,玉凝那么着急,肯定是小四有危险。”

南宫陌拍了拍南宫沛儿的肩膀示意她放心,转头正好对上司韶的投过来的视线,道:“你去替一下你二哥。”

南宫沛儿点头,走过去把司韶换下来,司韶走过来询问:“出什么事情了?”

“你看着一点家里,我出去一趟。”南宫陌拍了拍司韶的肩膀,不等司韶回话便率先走了出去。

这一夜,南宫陌派出了所有人去找伊唇的下落,和这些人一样游走在南都市的还有刑警队的人,乔缘杀害瞿英的证据已经确凿,乔缘却无故失踪。

家家都在享受阖家团圆的欢乐,根本没人会去关注南都市大小街道上掀起了什么样的动荡,南宫陌到了祁龙苍的时候玉凝坐不住正要出去,看见南宫陌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几步冲过去,焦急道:“有人发短信给阿唇,说她知道王成的下落,还有她的视频,阿唇一个人去了城西崂山村。”

南宫陌表情微动,并没有被玉凝影响半分,朝门口的关婶道:“你看着她,你们谁都不要出祁龙苍。”说着便转身上车,驱车离开开往崂山村去。

等在崂山村入口的一行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见南宫陌,其中一人便上前躬首道:“陌爷,弟兄们查探了一下崂山村的情况,从一栋到236栋有不少空置的屋子,我已经派人从一栋开始扫了,但是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动静过大可能会招来治安人员。”

“只管给我搜,出了事我担着。”南宫陌冷声吩咐,不容置疑。

“是。”那人领命,大手一挥,身后的五十多个人便浩浩荡荡进了崂山村里面,开始搜索。

南宫陌等在崂山村的门口,身边有人候着,见南宫陌坐在车头一腿撑着地,一腿弯曲着,手里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窜起蓝色的火焰,大气不敢出一声。

十五分钟后,先前那人打电话过来汇报,说是在150栋六楼找到了人,可是南宫陌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了六楼窗户窜出来的火舌以及滚滚的黑色烟雾。

第三十章 另一个身份

“怎么回事?”南宫陌看着六楼越烧越往的火,周围已经嘈杂一片,聚拢过来一大批人,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年轻人夹杂在一众老人中间从150栋楼梯口奔出来,嘴里嚷嚷着着火了。

不知道谁报了警,由远及近警笛声越发清晰,不一儿消防部队便井然有序的跑进来。

消防队长和旁边的大爷大妈询问事情的经过,安排其他消防兵开始救火救人,一打听才知道六楼根本没住人,不知道怎么就起火了。

在这个空挡,南宫陌便只身冲进了楼里,身后站着的人看见了便也想着往里面冲,被消防队长和几个消防兵拦住了,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尽管有消防兵的介入火势也没有半点减小,如此的火势肯定是事先被人浇上了汽油的,火越烧越旺。南宫陌跟着消防兵到了六楼,看见紧闭的房门也是能窜出来无数的火舌,消防兵先一步撞开了门,南宫陌后一步便跟着进去。消防兵和南宫陌都是伸手挡住脸以免窜出来的火舌灼伤自己的眼睛,南宫陌把消防兵的怒斥抛于耳后,整个人努力往里面奔去。

“落落,落落。”

南宫陌喊了两声无人应声,却在火场里捡到了那个迎风铃手链,就肯定了伊唇肯定在这里。崂山村的房子大部分建于90年代,连带着里面很多设施都已经老化,排水管和电线全部是外露的,一起火不但麻烦还很危险,消防兵在外面端起大水管不停冲刷也没能减小火势。

最不可控的还是外面的木质楼梯,一旦火势蔓延出去,那就是断了他们唯一的出路的。

“报告,火势已经蔓延到楼梯间了,我们需要梯子逃离。”南宫陌听见其中一个消防兵大喊着报告,还能听见木质楼梯被烧的垮掉的声响。

“落落?”南宫陌似听见一点响动之后便大声叫喊,总共就五间房,都不见人影怎么可能?

偏北的那个小房间里面有个衣柜上了锁,南宫陌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传来便冲了过去,衣柜已经着了火,整个房间都是被大火保卫,没有任何可以凿开锁的东西,最后他不顾被烧的滚烫的铁锁,伸手握上去,用力一拉,锁并没有锁死,看来锁的人还有点良心。

衣柜门一开,从里面跌落出来一个人,南宫陌连忙接住,伊唇已经不省人事,手上脚上也都套有绳子看样子是个死结。

“落落?落落?”南宫叫了两声伊唇没有反应,天花板上不停有东西往下掉,那些木质的柜子被烧得没了支撑力也都横七竖八的挡住了去路。三个消防兵从另一边出来,其中一个身上还背了个人。

“出口在哪里?”南宫陌看了一眼被焊接了铁窗户,问道。

“我们的同事还在找出口。”其中一个消防员接了话。

“有没有绳子?”南宫陌又问?

“有,可是有绳子也出不去。”

“给我。”南宫陌冷哼一声,那个消防员便从身后背包里拿出一卷麻绳递给南宫陌,南宫陌左躲右闪便除了六楼的房间门,看见被烧毁的木质楼梯废墟全部掉落到了一层,单手抱起伊唇,一手快速的把绳子的一头拴在了铁门的门把手上,将绳子往镂空的楼道一扔,单手握住绳子便往下跳了去。

因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到了一楼的时候,南宫陌掌心已经被麻绳磨出了一条血痕,火辣辣的灼烧感袭击着他,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抱着伊唇踩着零星的火苗出了150栋楼。

将伊唇小心翼翼的放进后车厢,关上车门,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的门停留一会儿,对着手底下人冷声吩咐:“待会消防兵救出来的那个人,我不管他是死是活,也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我带走。”

南宫陌上车后,车子飞速离开,消防兵的队长听见南宫陌的话不悦的皱了眉,招呼了一句:“我看谁能从我手里抢人。”

旁边一个消防兵凑近小声开口:“队长,他还真能。他可是紫檀路上南宫家的当家太子爷,道上赫赫有名的陌爷。”

消防队长一听脸色变了变,转而小声说道:“等人弄出来,直接给他们,免得惹祸上身。”

南宫陌的车子一路上闯了无数红灯,到L医院的时候等在门口的陆琳琅等人立马跟着南宫陌小碎步进医院去,南宫陌阴沉w着一张脸,陆琳琅看了一眼南宫陌怀里的伊唇,心下腹诽南都市又要翻天了。

南宫陌将伊唇放到急救室却没打算退出来,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陆琳琅只能硬着头皮开了腔:“老大,请您移步手术室外面,您站在这,万一我手一抖可得出医疗事故的。”

南宫陌睇了陆琳琅一眼,转身出去,陆琳琅松了一口气让另外的医生赶紧关门,那人会意,立马跑过去将门关上,不敢看门外的南宫陌一眼。

十分钟后,从消防队那里带来的人也被送进了L医院。

随后便有人过来找南宫陌汇报情况,来人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鼻梁上带着一副方形眼镜,隔着镜片看不清原本的眼神,不过镜片偶尔的反射一道刺眼的光让人深感犀利。

“陌爷,人送进抢救室了。”那男子站在南宫陌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

“查到原因了吗?”南宫陌回身看着来人,冷声询问。

“是徐恒无能,还没有查到。”男子惭愧的低下头。

“派出所有人去找王成,我要活的,如果死了,你们也不必来见我了。”

“是。”

徐恒离开之后不过两分钟,急救室的门便开了。陆琳琅跟着推车出来,摘了口罩,眉头紧锁冲南宫陌道:“老大,她心脏超负荷,脑神经受刺激过大,这次被注射了大量BHC,脑神经刺激视网膜,可能会频繁出现间歇性失明。而且,她的心脏恐怕......老大,她可能需要换一颗完好的心脏。”

“配型成功的有吗?”南宫陌拧眉问道。

陆琳琅摇头,“没有。不过我会全力寻找合适的心脏。”

南宫陌点头,跟着推车去了病房。等所有东西都安排好之后,医生和护士便离开了,南宫陌坐在床边看着伊唇昏睡的脸,心里涌上一股怒气,那种恨不得把伊唇生吞活剥的怒气。

当晚,伊唇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南宫陌接到司韶电话回了一趟紫檀路,留下陆琳琅在医院守着。

南宫陌回紫檀路的路上,接到了徐恒的电话,徐恒在电话里着急忙慌的向他汇报:“陌爷,我们和军方的人起了冲突。”

“怎么回事?”

“兄弟们本来找到王成的下落,可是他被一个男人挟持了,我们和那男人争执的过程中,遇上军方的人,带队的血鹰特种部队的队长上官夙凌。军方说那个男人是逃走的/恐/怖/分子,连带着王成军方说要一起带走。”

“上官夙凌欠陌南落一个人情,/恐/怖/分子给他,王成我要定了。”南宫陌眼睛直视前方,两道剑眉凌冽的斜飞入鬓,刀削般的脸棱角锐利如刃充满了肃杀,幽深的瞳孔闪烁着如狼一般嗜血的光,嘴角抿紧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是,陌爷。我知道怎么办了。”

南宫陌收了线,从耳朵上拔下蓝牙耳机随意的丢在副驾驶上,车子不一会儿便驶进紫檀路,到了南宫老宅保安立马开了院门。

南宫陌下车将车门大力的合上大步进屋,一进客厅便看见一家人都神色不明的坐在客厅沙发上,见南宫陌进来南宫昀当先把手里的一摞资料扔在面前的茶几上,脸色阴沉。

南宫洵和麦莉也是一脸不悦的坐在一旁,舒诗看了一眼南宫陌神色有些担忧,南宫泽坐在一旁悄悄和南宫陌使眼色,南宫沛儿动了动嘴皮子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司韶站起身来走到南宫陌面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道上的事被人捅过来了。”

南宫陌看了一眼司韶没说话,越过司韶走到一家人面前站定,迎面飞来的一摞资料砸在南宫陌的脸上,南宫陌纹丝不动眉头蹙起,脸上被锋利的纸张割了一道红痕,伸出舌头点了点疼痛的地方坦然的看着南宫昀:“爸,什么事让您动这么大的怒气?”

“你还有脸问!”南宫昀怒不可遏,抬手指着南宫陌。

“陌儿”南宫洵叹了口气,抬眼打量南宫陌,语重心长的说道:“当初你提议组建北九星我应允了,可是这么多年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还掺和进黑道了,我南宫家这么多年行的正站得直,你这么做是想做什么?”

“爷爷,我什么时候行得不正站得不直了?”南宫陌坦然回击。

“你掺和进黑道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南宫昀怒喝,抬手大力的拍在了桌子上。

南宫陌:“我一没偷,二没抢,不贩毒,不走私怎么就没理了?”

南宫昀:“你南宫陌能耐了,创立L组织,你是想干什么?这么多年听了不少陌爷的威名,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你南宫陌的另一个身份,哼,你是觉得南宫家护不住你还是翅膀硬了跟伊三一样想自立门户?”

司韶上前一步解释道:“爸,大哥这么多年虽然是L组织的首领,可是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百足之虫

南宫昀怒道:“没做出格的事情?这么多年他借刀杀人的事情还做少了?”

南宫陌嗤笑:“这多年,没有L组织,就凭一个北九星南宫家早就家破人亡了。严淑有多疯狂需要我来提醒吗?当年严老的事情你们能大义凌然,如今为什么不连根拔了伊家百年根基?你们心中所谓的道义所谓的公正真的公正吗?南宫陌顾着南宫家的道义交情不能做的事情,陌南落全都做了,如此父亲却说我借刀杀人,我就算借刀杀人,也问心无愧。”

“你!”南宫昀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抬手指着南宫陌,“你知不知道,当年因为严老的事情牵扯了多少无辜的人,你难道非要看到悲剧重演吗?”

“那是他们该还的债!”南宫陌沉声反驳。

“陌儿”南宫洵悲叹了一口气,“这么些年你利用陌南落的身份暗箱操作,当年那些官员落马的落马,入狱的入狱,被贬的被贬,你还有什么怨气呢?伊家那个小丫头生的如此命格能怪得了谁呢?如果当年严老不落马,严家大小子不被判处死刑,南都市又是一番什么样的局面呢?你说你问心无愧,当年我和你上官爷爷也是问心无愧,你这么些年虽然不说,我知道你心里怪着我们呢。怪我们当年不明真相,不知道伊远翔的丧心病狂,让伊家小丫头受了那么多苦。你说为何不拔伊家百年根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动了伊家,谁能知道下面的暗流涌动呢。”

“你在明城五年不愿回来,那时候我和你爷爷就知道你的心思,你爷爷也派人找过伊家那丫头,可是都一无所获,陌儿,这么多年你熬得辛苦我们都知道。只是L组织常年游走黑道,难免会和严家人碰上,到时候你让我们又怎么办呢?”麦莉也随着南宫洵叹气道。

“我不会有事。”南宫陌冷硬的回了一句,司韶立马表态:“爷爷奶奶,有我帮着大哥,大哥不会出事的。”

“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两个。”南宫昀立马呵斥道,“最近两年你们俩的动作还少吗?先是暗中收购伊家的股份,收购伊家合作的公司,后又掺和政局,搞得政府部门的领导班子内斗,你俩就没安分过。当初紫檀花园的事情和伊远翔的案子你们哪个没参与?”

“行了行了。”南宫洵摆摆手,“你也是担心他们,别每次都像兴师问罪一般,弄得里外不是人。刚才的资料你也看了,L组织这么多年虽说和黑道上的人往来频繁,可是走的都是正经经商路子,你没话柄可说的。你之前不也是夸陌南落是个难得的商界奇才吗?如今这个人是你自己的儿子,你就开始愤愤不平了?”

南宫陌脸色并未缓和,他心里思量的是谁会把陌南落的资料送到南宫家来,连司韶都没有察觉,直接就到了南宫昀的手里,肯定有蹊跷。

司韶看了一眼南宫陌,心里也在思量这个问题,南宫泽和南宫沛儿见如此局面也都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舒诗叫了南宫陌去另一边,问道:“伊家那丫头还住在祁龙苍?”

南宫陌并不想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舒诗点了点头。

“陌儿,这么多年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之前我对伊唇确实有成见,可是后来知道是宫沫隐瞒了当年的事情,我便看开了,既然沛儿能认可伊唇和宫沫,说明她俩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孩子。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丫头,把她带回来吧,妈不会给她摆脸色的。”

南宫陌点头,嗯了一声。

“她身份信息的事情,如果她不介意的话,我跟你爷爷说去把她的户口恢复就上在南宫家的户口上。”

“再说吧。”南宫陌说完便走开了,把司韶叫到一边去,南宫泽兴致冲冲的走过去南宫陌也没有避开他问司韶:“资料谁送来的?”

司韶摇头,“南都市知道你就是陌南落的人左右不过那么几个,洛千熙和牧炎没理由这么做。”

南宫泽闻言蹙起眉头,道:“那资料是和我的一个包裹寄过来的,我在网上买的汽车模型,打开就看见了那个。但是寄件人那边我打电话过去问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多了这个东西。”

司韶和南宫陌相视一眼,司韶便问南宫泽:“你的包裹从哪里发货的?”

“江北。”南宫泽答道。

司韶回身立马冲正在收拾那堆资料的佣人喊道:“刘妈,不用收拾了。”然后大步走过去把刘妈手里的资料拿过来,又把地上的纸张全部捡回来走到南宫陌兄弟二人面前说道:“三少可能有消息了。”

......

翌日,南宫陌去了L医院,到了伊唇病房的时候伊唇还没有醒,陆琳琅告诉他和伊唇一起被困的人是乔缘,现在已经醒了,不过脸上被泼了硫酸完全毁了容,情绪很激动。

南宫陌到乔缘病房外面的时候,徐恒和吴季守在病房门口,吴季看见南宫陌的时候还能记得第一次和南宫陌见面叫他兄弟的场面,后来知道他是南宫陌心里还惊讶了半天,结果徐恒告诉他,南宫陌就是陌南落的时候,吴季再见到南宫陌就觉得腿肚子开始抽搐了。

“什么时候出来的?”南宫陌斜了吴季一眼,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和那晚递给他烟的模样以及南宫陌温润的表情都不同,甚至让他有种想要肃然起敬的感觉。

“早......早出来了。”吴季底气不足的回答。

“里面什么情况?”南宫陌低沉着声音问了一句,徐恒立马回道:“醒过来了,但是毁了容,哭喊着要找警察做主。”

“刑警队的人还没找过来?王成呢?人在哪里?”

“没有,王成在地下铁房。”徐恒回答。

南宫陌深看了徐恒一眼,推开病房门便走进去,徐恒在南宫陌身后将门关上了。乔缘一看见南宫陌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因为脸被毁容了,所以整个脑袋都缠上了绷带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乔缘看见南宫陌之后,眼神躲闪惊慌,原本嚷嚷的声音也没了,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南宫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乔缘嗤笑一声,开口问道:“你在害怕?”

乔缘低着头,不说话,颤抖的身子出卖了她的情绪。

南宫陌走到窗户边,推开了窗户,今天阳光正好无风,适合出去走走。

等了半晌,南宫陌没有再开口,乔缘却是心急如焚。

“南宫大少爷......”乔缘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南宫陌回过头看着乔缘一脸的冷寂,眼睛似深潭掩去了一切的情绪。

“昨天崂山村的大火怎么回事?”南宫陌清冷的问。

“那是方落放的火,跟我无关。”乔缘着急忙慌的解释,忙乱的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南宫陌挑眉,显然不满意乔缘的回答,“你若是想在牢里过下半生,我可以成全你。”

“您不能这样。”乔缘惊呼,“当初是您让我配合方落的,我妈明明是王成杀的,不是我。你说过只要我帮你在方落那里打消戒心就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南都的。”

“那她受伤了怎么算?你们母女是觉得我南宫陌十年如一日的谦和有礼,手不沾血,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跟我玩计中计是吗?”南宫陌冷哧,带了轻微的怒意。

“我都是被你逼的。”乔缘咆哮,情绪激动说道:“是你让我接近方落,拿到她和伊朗亲密的照片,也是你让我去祁龙苍给伊唇补课,被她利用。是你让我故意联合傅雅和方落处处打乱伊唇的计划,也是你让我去告诉南羽南昱知道了她不是南昱的亲姐姐,你还让我威胁我妈在法庭临阵倒戈,私下通知伊家人伊唇回来的消息,也是你让我有意无意透漏你对方落避之不及,让她心生怨恨,为什么现在你却把所有事情推到我头上,凭什么?”

“我可没让你在方琼的食物里面下毒嫁祸给方落,我也没让你伙同方落刺激王成杀了你母亲,我更没有让你伙同方落王城一起伤害伊唇,抓着方落当年放火的证据想要两面三刀,利用王成和方落的合作想要狠捞一笔,也是我叫你做的?”

“从伊唇来南都市,所有事情都是你在暗中推波助澜,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但是你并没有阻止不是吗?”乔缘激动地朝南宫陌咆哮,比起南宫陌的平静她更像是个疯子,“南宫陌,你一定要救我,你不能不救我。”

“救你?凭什么?”

乔缘冷笑一声,“因为我手里有伊唇被王成虐待的视频,如果你不想她被人性虐待的视频曝光的话,必须救我。”

南宫陌挑眉,笑道:“你威胁我?”

“你逼我的。你恐怕不知道伊唇昨天为什么毫无反抗之力吧,你肯定也想象不到伊唇昨天看见那些视频瑟瑟发抖的模样,惊慌的就像个小奶猫,疯狂的像个疯子一样的可怜模样吧?你不知道,她一听见王成的声音整个人惊恐的缩成一团的那种颓废的模样,我第一次见伊唇汗毛直立嘴里不停叫着求饶的样子。哈哈哈哈哈”乔缘夸张的笑声充斥整个病房。

第三十二章 自寻死路

南宫陌看见乔缘整个人滑稽的模样和夸张的笑声,脸上挂起温润的笑容,笑道:“你敢威胁南宫陌,那你敢不敢威胁陌南落呢?”

乔缘听见陌南落的名字,身子一颤,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南宫陌再次开口:“我记得上一次,你可是求着我帮你,哭哭啼啼说再也不想落在陌南落手里。”

“上一次得罪陌南落也是拜你所赐”乔缘全然没了镇定,整个人在病床上跪坐起来,指着南宫陌激动的喊:“方落是为了你才和傅雅撕破脸的,我也是被你逼得没了办法才跟刘佳佳合作的,尽管得罪了陌南落,可是伊唇并没有被炸死,伊森和刘佳佳也双双入狱,现在方琼也死了,就算陌南落找我算账也是死无对证。”

“呵,”南宫陌冷笑一声,“这场阴谋局里面,南宫陌和陌南落要护的始终都是同一个人,是你们自己弄错了。”

乔缘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陌,颤着声音问:“你就是陌南落?”

南宫陌笑而不语,转身便朝门口走去,乔缘连滚带爬从床上奔下来扑倒南宫陌脚步抱住南宫陌的脚哭着求饶:“南宫大少爷,求求您放过我,我不是有意针对伊唇的,都是方落指使我的,昨天也是方落约伊唇去的崂山村,是方落让李江把伊唇制住让她看的视频,也是方落给伊唇注射的BHC,也是方落指使李江将伊唇捆起来关在衣柜里面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求求您,放过我,我不要钱了,不要了,只求您放过我。”

南宫陌动了动腿,乔缘识趣的放开,南宫陌回身退开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乔缘道:“你脸上怎么回事?”

乔缘底气不足的开口道:“方落原本想要泼伊唇硫酸,伊唇挣扎的时候硫酸泼到了我的脸上。”

“要我放过你也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什......什么事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南宫陌温润一笑,“把你手里的视频交给我。”

乔缘摇头,试探的问道:“如果我把视频给你了,你翻脸了怎么办?”

“那你,等死吧。”南宫陌转身大步离开病房,徐恒看了一眼乔缘将门关上,南宫陌看着徐恒冷声吩咐道:“把人给我看好了,如果刑警队的人过来,就算拿出逮捕令你们也得把人给我守好了。”

“是,陌爷。”

南宫陌离开乔缘的病房去了伊唇的病房里,伊唇已经醒了,陆琳琅递给她一杯水她喝完了把杯子递给陆琳琅的时候南宫陌便进来了,伊唇看了南宫陌一眼连忙移开视线,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

陆琳琅看了一眼南宫陌,点了头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伊唇始终低着头,伸手拉了拉面前的被子,指尖轻颤,南宫陌面无表情的看着病床上坐的人,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双拳在风衣口袋里握紧,嘴唇抿成一条线。

伊唇感觉南宫陌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身上,有些不自在,抬头刚想说话看见南宫陌冷漠的脸,和淬了毒凌冽的像刀子的目光,想说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面。

伊唇和南宫陌对视半晌,不知道南宫陌真实的想法,索性低下头整个身子往下缩躺了下去便听见南宫陌饱含怒意的声音:“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没什么好说的。”伊唇冷淡的回了一句,气的南宫陌三两步走过去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没什么好说的?你再说一遍?”

伊唇被南宫陌拉起来,跪在床上不舒服,索性下了床站着和南宫陌对视:“你要我说什么?”

“你当我南宫陌是什么?嗯?”南宫陌怒极反笑,笑的以为隐忍和阴狠,声音低沉沙哑道:“你一声不吭的作死,习惯了是不是?你觉得你一个人有九条命每次都会绝处逢生是吗?你觉得我南宫陌可有可无,我的想法你不用在乎是吗?你觉得每次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让我干着急很得意是吗?我南宫陌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掏心掏肺是吗?嗯?”

伊唇冷哼一声,轻笑道:“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我怎么被王成虐待吗?还是想看我怎么被他压在身子下面欺负?还是说你南宫陌就喜欢捡别人糟蹋过的破鞋,啊?我如果不在乎,就不会想要一个人去见方落,不会想要找到王成,不用死命的想捂住那些见不得人的视频,不想你南宫陌看见我肮脏又狼狈的模样。”

伊唇笑的极为清丽,眼中也是一片清澈,声音轻的像一阵风没有丝毫重量,似乎风轻轻一吹便听不见她说的什么。

南宫陌听见她说自己是破鞋,又想到乔缘说起伊唇昨天见方落的模样,心里是又气又心疼,脑海中想起他看过的视频,看见伊唇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压抑的怒火喷涌而出,道:“你根本没被王成性侵,你只是被他的手破了身不是吗?”

伊唇惊恐的看着南宫陌,眼里瞬间氤氲,激动的抓着南宫陌的胳膊仰头问道:“你看过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看过了?啊?”南宫陌眉头蹙起,伊唇突然撕心裂肺的哭喊:“南宫陌,你为什么要看,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不想你看到,我费尽心思不想你看见,你为什么要看?你怎么能看见我被人虐待的样子?啊?你看了之后就会不要我了,你会觉得落落脏了,不干净了,南宫陌,你为什么要看?为什么?”

伊唇突然双手抱头蹲下神,哭的极为隐忍,南宫陌心疼的呼吸一置,蹲下身想要把伊唇拉起来,谁知道伊唇突然抬头伸手将他一推,南宫陌猝不及防的跌做在地上,伊唇一个人光着脚便跑出去了。

因为伊唇向来不喜别人跟着也不喜欢别人守着,所以她的病房外根本没有安排人守着,南宫陌用最快的速度站起身来叫了一声:“落落。”

出了病房早已不见伊唇的事情,南宫陌气的重重踢了一脚病房的门,当下立马打电话给司韶,对面已接通,南宫陌便先开了口,声音里透着惊慌和急切:“派出L组织在南都市的所有人出去给我找人,立刻、马上。”

南宫陌大步走到乔缘的病房外面,冲徐恒道:“马上派人封锁L医院的各个入口。”

徐恒看见南宫陌脸上的冷凝当下应声:“是,我马上去办。吴季守好这里。”

南宫陌一脚踹开了乔缘的门,乔缘看见盛怒的南宫陌走进来真个人害怕的缩成一团,结结巴巴开口:“你、你、你想干什么?”

南宫陌大步走过去一手掐住乔缘的脖子,冷声问道:“视频在哪里?”

乔缘双手攀上南宫陌的手使劲掰却是做无用功,有气无力的说道:“南、南、南宫、陌,杀人、是、犯、法的。”

“犯法?”南宫陌阴笑一声,大手用力一扔,乔缘整个身子便被扔了出去在地板上滑开一米的距离,惨叫声响彻整个楼道,站在屋外的吴季身子颤了几下看见乔缘哀嚎的模样却是不敢说半句话。

南宫陌大步周到乔缘的身边,伸手捏住乔缘的胳膊用了力,乔缘痛呼的求饶,南宫陌充耳不闻,“视频在哪里?”

“视频在方落手里,我手里没有视频,刚刚是骗你的,我只在崂山村150栋看过视频内容。”

南宫陌甩开乔缘的手,站起身,抬脚刚想一脚踹上去,门外的吴季立马阻止了他:“陌爷,您这一脚下去,她真有可能没命了。”

南宫陌收回脚,大步走出去,边走边冷声吩咐:“给我进去看好了,人不见你你就用命抵把。”

“是,陌爷。”吴季应声,看了一眼狼狈的乔缘,走进去关上了病房门。

陆琳琅听见动静,和徐恒一起在整个L医院找人,都是一无所获,根本没见到伊唇的身影,陆琳琅突然想起来连声大喝:“停车场!”

等到陆琳琅去了停车场也是空无一人,去监控室差了监控才发现伊唇真是从停车场跑走的,监控清晰记录了伊唇钻进一亮黑色大众的车子底下,那车子一开走伊唇也是不见人了。

南宫陌让徐恒留下来个人同吴季一起守着乔缘,剩下的人便都开着一亮黑色的别克跟着南宫陌那辆扎眼的阿斯顿马丁浩浩荡荡离开了L医院。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紫檀路和香檀路的入口,闸门处的保安瞧见南宫陌便放了行,车队便缓缓驶入紫檀路。

南宫陌的车子停在了伊家老宅的门口,后面的车一辆接一辆的停下,最后所有人下车跟着南宫陌浩浩荡荡的站在伊家老宅的门口。

伊家的保安看见是南宫陌,又看着他身后跟着的五十多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心里警铃大作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开口:“陌少爷,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南宫陌瞥了保安一眼,冷声开口:“开门,别让我说第二遍。”

紫檀路和香檀路谁都知道南宫陌平日里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模样,从没见过如此面色阴沉,霸气外露,狂娟凌厉的模样,硬生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后背发寒,与那个邪肆张扬的伊三少和沉稳霸气的上官夙凌完全不相上下。

第三十三章 大动干戈

保安胆怯的开了门,南宫陌便带着一众人堂而皇之的进了伊家老宅直奔东院而去。保安立马打电话汇报了伊家的管家。

南宫陌一进东院便看见胡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众人站在院子里黑压压一片让胡丽心口一置,立马跑到门边来看着南宫陌拧眉问道:“南宫大少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方落呢?”南宫陌不答反问,面色冷凝的看着胡丽,身后的众人个个冷着脸,眼睛都是锐利的寒光。

南宫陌手底下的人已经将南宫陌化为重点监视对象的人个个都记在脑海里面了,如今司韶和北九星其余几人带着其他人大肆游走在帝豪南都的大街小巷,收到消息的人也都是个个都在猜测南宫陌的目的。

先有瞿姨的事情在前,又有乔缘的事情在后,胡丽是不敢轻易和南宫陌正面起冲突的,如今南宫陌如此声势浩大的上门找方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胡丽看了一眼南宫陌,随口一回:“不巧,方落不在东院,前几天和朋友出去玩就没回来。”

“胡姨,你确定方落不在?”南宫陌温润开口,语气里夹杂威胁和警告。

胡丽神色微变,眼神闪躲了一下,从旁边候着的管事开口道:“你去看看方落回来了没有。”

管事看了一眼南宫陌谦卑开口:“南宫少爷,方小姐是真的不在东院。”

南宫陌不再理会胡丽和管事二人,冲身边的徐恒吩咐道:“楼上,北偏东30那个房间,把人给我带下来。”

“是,陌爷。”徐恒应声,抬手招了招便有三个人跟着他一起上了楼,胡丽脸色瞬间难看,指着南宫陌苛责道:“南宫陌,这不是你南宫老宅,容不得你乱来。管事,还不快叫人拦着。”

“我今天只要方落一人,如果你再拦着,我把就整个东院夷为平地。”南宫陌冷声开口,目光锁在胡丽那张慌张惨白的脸上。

胡丽指着南宫陌的手微微颤抖,胸口起伏的厉害,“南宫陌,你是欺负东院没人了吗?就算你伊大叔和伊森落难,东院还有伊朗呢。”

南宫陌看着胡丽苛责的模样,嗤笑一声:“伊森伊朗二人是不是你生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胡丽气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恶狠狠的盯着南宫陌。

南宫陌站在院子里,看着周围修整过的模样,脑海中便浮现伊唇在这里哭过的样子,以及是如何炸了这里,又如何站在房顶撂下了那一番狠话。尽管他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也是觉得伊唇当时该是如何的伤心欲绝才会说出那般振奋人心的话来。

徐恒几人从二楼下来,其中一个人扛着白色被单裹着的方落,一下来便把方落扔到了地上,南宫陌抬头便看见了睡眼惺忪,一副好整以暇裸着上身斜靠在二楼回廊的伊朗。南宫陌刚才说的那个房间就是伊朗的房间,想必胡丽也是不知道方落不在自己房间里会在伊朗房间里面。

方落痛呼一声,拉扯身上的白色床单努力遮住自己的身子,看见南宫陌的时候泪水盈盈的叫了一声:“陌二哥。”

伊朗依靠在二楼嬉笑的看着南宫陌说道:“南宫陌,你今天怎么来东院折腾了,你当东院是你南宫家的宅子吗?”

“你伊朗要是不服气,也可以带着人去南宫家折腾一趟。”南宫陌收回视线温润开口,丝毫没把伊朗放在眼里,看着地上泪水泪水盈盈的方落唇角勾起冷笑,居高临下问道:“你昨天,都去过哪儿?”

方落脸上有尴尬的红晕,声音柔弱:“我昨天没去哪儿啊?”方落瞥见南宫陌眼里的嘲讽和厌恶,立马开口解释:“陌二哥,昨天,是伊朗哥强迫我的,我不是自愿的。”

徐恒和一众人一听齐齐在心里翻白眼,楼上的伊朗听见方落这么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整个人弯腰双手放在栏杆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方落也不辩解。

“是吗?”南宫陌嗤笑,“我了解的伊朗从来只睡主动爬上床的,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一个女人。”

“还是陌二了解我啊。”伊朗得意的一笑,对于陌二这个称呼,南宫陌并不排斥,只是伊朗已经许久没和他们玩到一起陌二这个称呼也是许久没人叫了。

南宫陌对伊朗的得意置若罔闻,看着方落冷笑一声:“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昨晚去过哪里?昨晚城西崂山村发生火灾,一栋楼都没了,你知不知道?”

“哪都没去。”方落摇头,“陌二哥你相信我,我真的哪里都没去,我也不知道什么火灾。”

南宫陌让开身,冲徐恒说了一句,“给我撬开她的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听到有用的东西。”

徐恒招呼身后的人,两人上前架起方落,徐恒抓住白色被单刚要用力方落便惊呼道:“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告你们。”

“早点说实话,少受点罪。”徐恒冲方落笑了一下,伸手抬了一下眼镜,另一只手用力一扯,众人便看见方落身上穿着的情趣内衣内裤,不少人已经血脉喷张,伊朗在二楼笑道:“怎么样,身材不错吧。”

徐恒抬头看了一眼伊朗嬉笑的脸,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伊二少好福气。”

方落尖叫着挣扎:“放开我,陌二哥,你快让他们放开我。”

胡丽见状,上前两步躲过徐恒手里的白色床单替玉凝裹住色厉内茬的冲南宫陌道:“南宫陌,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子。”

徐恒冲胡丽抬了一下手,说道:“这位夫人,麻烦让让,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怕伤着你。”

“你们敢!”胡丽厉喝。

徐恒抬手挥了挥手,上前来另外两个人把胡丽制住了,徐恒冲架着方落的两个人指了指楼上,开口道:“把她弄上去,然后扔下来”,徐恒看见方落神色变了,好意提醒道:“方小姐打算说实话了吗?这上面摔下来,可疼的很呢,要是把你这完好的肌肤弄那么一两个口子或者把你的肋骨摔断几根就不好了。”

“我昨天哪也没去,我说的就是实话。”方落大声辩驳。

徐恒啧啧两声,摇摇头,捡起掉落的白色被单把方落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才冲那两人摆手,那两人会意架着方落便上了二楼。

方落被架上二楼,那两人把方落抬起来悬空在二楼的栏杆外面,方落心里咚咚打鼓,脸上全是恐惧,哭着求饶:“陌二哥,我昨晚真的什么地方都没有去。”

“扔下来。”南宫陌似没了耐心,淡淡的说了一句。站在旁边的伊朗挑眉看好戏,胡丽当下尖叫:“南宫陌,你欺人太甚。”

“我看谁敢!”中气十足夹带着愤怒的嗓音传来,南宫陌不用回头便知道身后被簇拥着走进来的伊觉,手杖一下下的敲击地砖发出的声响有些急促。

伊觉越过黑衣人墙走到南宫陌身边,满含怒意的眸子看着南宫陌用力拄了一下手杖:“陌小子,你今日来我伊家大动干戈所谓哪般呐?这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呢,更何况她方落还是东院光明正大认到门下的义女。你此举,是半点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听说上一次您的孙女来东院,您口口声声说要将她乱棍打死,如今方落还只是个外人,就值得您如此偏袒,伊爷爷,您也不怕寒了这人心呐?”南宫陌笑的温润有礼,让伊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哼,伊唇自小心思深沉,做事乖张无度,责父咒母,害兄弟伤姊妹,毫无规矩教养,她不配做我伊家的孙女。”伊觉沉声开口,身旁的伊明赫同乐砂对视一眼不说话,李芳在旁边嘲讽一下,接过话说:“可不是吗?上一次伊唇就炸了东院,难道陌少爷要与那等毫无身份教养,卑贱的人为伍尽做些下等勾当吗?”

南宫陌看着李芳,温润的脸上带着笑容,眼里却是一片冷寒,李芳紧了紧衣服不自然的退到一边,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便开始打圆场,“陌少爷可别生气,我说的可不是你,就伊唇那等毫无大家风范的弃女,她的所作所为可当真丢名门的脸,前段时间不是还被报道出来和两个男生在酒店厮混吗?”

“徐恒,二夫人今天早起估计忘了刷牙。”南宫陌笑看着李芳,温润一笑说道,徐恒立马反应过来,将李芳拎起来丢尽了旁边的荷花池里面,如今的天虽说不至于天寒地冻,可是在冰冷的池水里那也是冷的紧。

李芳一声尖叫传来,徐恒无所谓的拍拍手,毫不畏惧的看着伊觉怒气冲天的脸。

“南宫陌!”伊觉怒不可遏的嘶吼出声,一张脸因为愤怒被气的通红,“你简直胆大妄为。”

南宫陌轻轻扫了一眼伊觉,视线又在院子里众人身上逡巡一圈,冷声道:“我今天只想听句实话,如果谁再横加阻拦可就别怪我不念世家情分了。”

第三十四章 崂山村真相

南宫陌抬手动了动手指,冲楼上示意,那两人领会直接将方落从二楼丢下来,南宫陌又打了个手势,便有人上前一步在方落快要落地前将她身上的白色被单抓住,方落的尖叫声响彻整个东院,是那样的惊恐和声嘶力竭。

伊觉摆手示意身后的保镖去将水里的李芳捞起来,南宫陌视若无睹,抬脚走到方落身边居高临下凉薄的开口说道:“我对你,一向没什么耐心。”

方落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南宫陌开口道:“陌二哥,我说的就是实话。”方落因受到惊吓,说出的话气息有些不稳。

南宫陌转身,冷着一张脸不耐烦的冲徐恒说道:“让吴季把乔缘和王成带过来。”

徐恒立马打电话给吴季,方落一听乔缘和王成的名字,瞳孔收缩了一下,眼神慌乱的低下头,心里盘算南宫陌说的真话还是假话,身子因为只被一个白色被单裹着此时也是瑟瑟发抖。

徐恒挂断电话走过来,在方落面前蹲下身,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有心放过你,你却不领情。昨晚十二点,李江的尸体在崂山村的下水道被发现”徐恒看见方落身子抖了一下,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手机横在方落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方落将信将疑的抬起头,看见徐恒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猛地一直摇头,嘴里嚷嚷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陷害我。”

“陷害?”徐恒冷笑一声,“方小姐你再看看这个。”徐恒说着把手机里的视频又换了一个,方落一见脸色瞬间惨白便朝徐恒扑过去,徐恒起身错开轻叱道:“我手里有无数这样的视频,这些视频交给警察的话,方小姐,你还有活路吗?”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陷害我,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害伊唇,我更没有往车上放*,不是我,你们陷害我。”方落冲徐恒咆哮,姿态狼狈。

南宫陌冷眼看着方落的反应,徐恒挑眉站在南宫陌的身后,伊觉被气的不轻,脸色通红,胡丽已经没了力气挣扎,呆呆的看着方落狼狈的模样,伊朗收敛了神色,一脸沉思。

二十分钟后,吴季带着王成和乔缘下车,一行十个人压着两人走进伊家老宅东院,乔缘脸上缠着绷带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得见一双惊恐的眼睛,王成的样子有一些狼狈,金丝边眼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双眼睛眯着毫无神采。

方落看见乔缘和王成,当下惊慌的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陌。

乔缘一看见南宫陌便扑倒在南宫陌脚边求饶:“陌爷,求求您饶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方落指使我的。”

“你胡说,我指使你做什么了?”方落指着乔缘尖叫着反驳。

南宫陌嗤笑一声,冲徐恒招了招手,徐恒凑过来不知道南宫陌说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走到吴季身边说了一下,吴季便转身出去了。

“陌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伊觉缓了缓心里的怒气,沉声问道。

“我说了,想听点实话,再想要点东西。伊爷爷要是觉得年纪大了受不住,那就先回去歇着吧,不然我怕您待会儿会受不了刺激。”南宫陌笑着回答。

吴季再次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众人诧异,吴季走到徐恒面前将塑料袋掀开给徐恒看了一眼,徐恒扬了扬下巴,便走过来两个人将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分别朝王成、乔缘、方落三人走去。

同样粗细的麻绳捆上三人的手脚的时候,没人应声,也不敢应声。

最后捆在她们腹部的便是电子时钟/炸/弹/,滴滴的计数声传来,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变了脸色,最为激动的便是胡丽和伊觉。

胡丽挣扎几下,怒斥道:“南宫陌,你竟然敢在东院杀人。”

伊觉也怒不可遏的指着南宫陌,颤抖着手,气愤道:“南宫陌,你当真把东院当你南宫家宅子了?啊!你爷爷都不敢这么公然和我叫板,你南宫陌能耐了!”

南宫陌对伊觉和胡丽的话置若罔闻,耐心已经被磨尽了,“我现在要知道昨天晚上崂山村150栋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王成手里视频,不管是原件还是备份我都要。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不让我满意,到时候被炸的血肉模糊那别就别怪我的人拆/炸/弹/的手慢了。”

南宫陌冲手底下的人示意,那三人便摁了开始,*开始倒数计时,在场的人就算没有心惊肉跳那也是后背被刺激起了一层冷汗。

乔缘最先表态,惊慌失措的开口:“我说我说。昨天下午,方落打电话给我说她手里有伊唇的把柄,说要拿着那些把柄给伊唇一个教训,还拿我妈的死威胁我,如果我不帮她她就告我,让我坐牢。我害怕坐牢,所以我就答应陪着她一起去,一起去的还有李江,就是上一次在祁龙苍门口和方落一起堵伊唇的人,方落和李江找到崂山村发了地址让我自己过去。

后来方落给我一个注射器,让我躲在门后,只要伊唇一进去就让我把那些药水全部注进伊唇的身体里面。后来,伊唇就倒在地上不停抽搐,方落想要把硫酸扑到伊唇的脸上,我就看见伊唇身上有个黑影推了一下硫酸瓶,硫酸就泼到了我的脸上。

方落让李江把伊唇捆起来,给她看了从王成那里得到的视频,然后伊唇就疯了,她又哭又笑,又求饶又大怒,李江见色起意想要欺负伊唇,方落说伊唇早就被王成弄过千百次了,不干净了,方落让李江把伊唇关进衣柜里还上了锁,可是她和李江走之前竟然说我知道的太多,想要将我也一起活活烧死,是方落放了那一把大火。陌爷,求求您,饶了我,我知道错了。”

乔缘看见南宫陌没什么动作,当下继续开口道:“陌爷,那视频我听王成说过,没有备份,都在方落手里。而且我手里有很多关于方落伤害伊唇的视频,还有她和傅雅合谋让假的南宫沛儿回来,伤害真的南宫沛儿的录音,还有方落和南羽合谋伤害玉凝肚子里的孩子的录音我都有。”

“哈哈哈”方落大声冷笑,嘲讽的看着乔缘,“没想到你背地里还做了这么多,我当真小看你了。你以为你说了真话,他就会放过你吗?南宫陌比任何人都心狠,比任何人都凉薄无情。”

南宫陌挑眉,对方落的话不置可否。

方落见南宫陌没有反驳,嗤笑道:“南宫陌,我诅咒你一辈子得不到幸福。你想要我手里的视频?哈哈哈,我告诉你,你做梦!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伊唇就是*、贱人、被人虐待了千百回,上了千百次,她就是个破鞋,人人弃之如敝履。”

“哼、哼、呵呵。”王成听见方落的话呵呵笑开,又像是嘲讽自己又像是嘲讽方落,他眯着眼睛努力看别人的样子有些滑稽:“方落,论起味道来,你比伊唇差太多了。”王成说起话来一副迷醉的模样,陶醉在自己想象里:“你不知道她有多好,我记得我第一摸她的时候她才十一岁,我手一碰上去她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立马就反应了,那种迫切的冲动像是要破体而出,但是我又忍住了,我想等她长大,等她在我身下求饶啊......啊......咳咳咳。”

王成被吴季一脚踢出去老远撞在假山上弹回来,嘴里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王成一咳,大口鲜血便滴落到地上,他捂住心口,张开被血染红的牙口笑的极为张狂和得意:“哈哈哈哈哈,她一听到我的声音就会头皮发麻,浑身发抖,她一看见我笑就会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就算你们扳倒了王志国,那又怎么样?我王成的靠山从来都不是王志国。哈哈哈~......咳......咳”

吴季又使劲踹了王成几脚,看见南宫陌越来越阴沉的脸脚下力道重了几分,南宫陌也不阻止平淡的说了一句:“留他一口气。”

方落笑着继续开口:“南宫陌,我方落得不到的东西她伊唇也得不到,我只怪傅雅不够狠在祁龙苍没能杀了她,伊森和方琼脑子不够没能炸死她,刘佳佳沉不住气打草惊蛇,不然我能让她伊唇死一百次。十三年前的大火,我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把她推出来了,没有干脆直接烧死她。南宫陌,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你会输的彻彻底底。”

方落看着乔缘,笑的十分得意和讽刺,“你以为你母亲是王成杀的吗?不,你母亲是看见了你和王成苟合的视频,知道了你和傅雅的狼狈为奸,看到了你的流产同意书,气不过自杀的,乔缘,你一直以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温润如玉,双手不沾血,却不知道他是杀人不见血的恶魔。哈哈哈,你可不可悲啊!”

“不可能,你说谎。我妈明明是死在曲阳路的工厂里,怎么可能是自杀的。”乔缘不信,反驳道。

第三十五章 死无全尸

方落嗤笑,嘲讽道:“是,你母亲原本是要去杀林超的,是林超告诉你母亲关于你的所有事情,她以为杀了林超就没人知道那些事情了。谁知道啊,你母亲却在城西工厂那里和白墨争执过程中自杀了,她想嫁祸白墨。你知道这是谁设计的吗?就是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你一直以为最为君子的南宫陌。”

乔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求证的看着南宫陌哭求道:“陌少爷,她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你答应过我和我妈,会送我们出国的,会给我一笔钱安稳度日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南宫陌慢悠悠说了一句,笑着看向乔缘叹息般说道:“我警告过你们母女,最好不要给我玩两面三刀,可是你们偏偏觉得我南宫陌好说话。我提醒过无数次,伊唇要是少一根头发,我会让你们连本带利还回来。”南宫陌眼神陡然转冷,冷哼道:“那么多活路你不走,偏偏自寻死路,你说我给过你们母女多少次机会?嗯?”

乔缘回想起来自己来到南都市之后遇上伊唇以来所有发生的事情,凄然的笑开了,果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若是不想要更多的钱又怎么会到了如此地步呢?她想起了伊唇曾经也警告过的话,谁都好相与,最难相与的便是众人眼中一向谦和有礼温润如玉的南宫陌,这话果然没错。

南宫陌抬手示意徐恒,徐恒大手一挥吩咐道:“把王城和乔缘带走。”上前来两人,撤了乔缘和王成身上的*丢尽了旁边的荷花池里面,带着王成和乔缘便走了。

胡丽早已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二楼上的伊朗也是脸色一片铁青,尽管她和伊唇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方落一个外人如此欺负自己的妹妹他心里也是有一些轻微的怒火,尽管不表现出来,他还是感觉到自己快要被怒火吞噬了。

方落看着南宫陌,讥诮道:“你以为想置伊唇于死地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吗?我告诉你,不是。我会看着她死无全尸,看着她孤独终老。我听说她活不过半年了,南宫陌,你救不了她,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视频在哪里?”南宫陌看着方落疯狂的模样冷淡的问。

方落还没有说话,南宫陌的手机便响了,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司韶的名字,南宫陌立马接通,对面司韶急切慌张的声音便通过手机刺激他的耳膜了:“大哥,出事了。”

南宫陌还没问出了什么事情,旁边的吴季便拿着手机走到他身边说道:“陌爷,出事了。这是目前优酷视频网站上一直在播放的视频。”

南宫陌一看,正是他从玉凝那里得到的视频,脑子犹如当头棒喝一阵懵,对面司韶许是听见了吴季的话,接着说道:“现在网上流传的视频一共十个,而且都是不堪入目的,我已经让任何各大视频网站联系了,估计得晚上才能彻底撤下了。阿泽已经帮忙黑掉很多了,但是有人恶意保存,再上传,这个没法控制。”

南宫陌垂下手,将手机慢条斯理的放进口袋里,不必再去看吴季手机里的视频,一张巧夺天工的脸笑的极其温润和灿烂,看上去让人如沐春风,倍感温暖。他身上的黑色风衣被风吹起衣角带了一些冷冽的肃杀。

他步履闲适的走到方落身边,停在离方落一米远处,温润开口问道:“视频,是你放上网的吗?”

方落看着南宫陌的笑丝毫没有破绽,眼里的温柔让人无法自拔,嘴角勾起迷人有咸淡的愉悦,看上去半点没有生气的模样,当下得意的开口:“南宫陌,整个华夏都会知道伊唇曾经是什么样子,都会唾弃她,不用我出手,口水都能淹死她。视频是我放上去的,我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

南宫陌转身笑了一下,再猛地转身将方落一脚踢飞在东院的院墙上空,按了手里的遥控器。众人只看见一团血雾爆开,然后便是碎成渣的肉沫四散飞洒,南宫陌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冷笑,轻声呢喃:“自寻死路。”

南宫陌手底下的人哪里见过南宫陌真的动怒,还是对待一个女人。果真如别人所说的,南宫陌创立L组织这么多年双手从没沾过鲜血,如今为了一个伊唇直接引爆绑在方落身上的/炸/弹/。众人都以为那不过是假的,因为十分钟早已过去,方落也是算准了身上绑的假/炸/弹/才敢肆无忌惮的挑衅南宫陌。

谁知道,/炸/弹/是真的,只要摁了引爆器便会血肉横飞。

伊觉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胡丽早已昏死,伊朗脸色惨白的站在二楼回廊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陌孑然而立的背影,伊明赫和乐砂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这幅场景也是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伊家的保镖们更是大气不敢喘,吴季惊恐的盯着自己手上沾到的碎肉一阵冷寒,后背的冷汗娟娟滑落,腿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徐恒伸手扶了一下吴季,吴季才勉强站稳,其他人也是白着脸面面相觑。

南宫陌冷下脸来,双手放进风衣口袋里,声音沙哑肃杀说道:“如果谁要报仇,尽管来找我。南宫陌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北九星也不是泛泛之辈,L组织从没见过血,如今我陌南落开了先例,今后不介意多点血染红我想走的路。我陌南落想要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同样的,我陌南落要护着的人,也从来没有护不住的。”

南宫陌抬脚大步离开,那一众黑色西装的男人也都跟着南宫陌浩浩荡荡的离开东院。

那一声爆炸,惊动了紫檀路上的所有人,也惊动了香檀路上的所有人。

可是没有一人能说清楚伊家老宅东院发生了什么,伊家知情人全都缄默不语,南宫陌也是看不见人。

网上的视频在大肆发酵,就跟当初的紫檀花园骸骨案子一样,只是这次的视频似乎更能让人兴奋,久久散不去那沸腾的蔓延之势。

司韶派出去的人没人找到伊唇,南宫陌也派遣了跟在他身边的人出去寻找,借着找人的空挡,南宫陌把网上沸腾的视频全部看了一遍。

另外八个视频和之前南宫陌看过的两个大同小异,都是王成和林超一起对伊唇各种虐待,只是场景换成了教市,伊唇依旧是被五花大绑,蜷缩在几张拼起来的课桌上,只是有时是浑身穿着得体,有两次是一丝不挂。

王成和林超换了花样,已经不是蜡烛和鞭子了,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抓来蛇,让那几条青色的蛇在伊唇身上游走缠绕。刀锋划破伊唇的皮肤,蛇便会在伤口处狠狠吸食伊唇的鲜血。

除了蛇,王成和林超还抓来了蜈蚣和蝎子,故技重施。

另外的八段视频中间都有一分钟的黑屏,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画面。

网上跟帖评论的人已经多的数不清了,南宫陌心里升起的愤怒久久不能散去,心口堵得发慌,总感觉心口缺了一块,再也找不回来的那种惊慌失措和后怕。

南宫泽电话进来,南宫陌瞥了一眼没接直接挂断,南宫泽便又接着第二个电话打过来,南宫陌这才接了电话。

“哥,我刚才没注意,奶奶看见网上的视频了,我已经和云爵一起在清除网上的视频痕迹了,你不要着急啊。”

“还有事吗?”

“那个,哥,伊小四找到了吗?”

南宫陌沉默不语。

“哥,你不要着急,伊小四那么冷静的人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嗯。”南宫陌应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南宫泽说的不错,伊唇那样冷静的人是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可是伊唇在病房声嘶力竭惊慌的询问他为什么要看视频的时候,眼神中带着绝望和凄凉。

任何一个女孩子被自己最爱的人看见曾经最破败不堪的样子,心里终究会害怕的把,伊唇是足够冷静,也足够漠然,外人看来也足够冷血,可终究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在年少最纯真的时代经历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她该如何承受那些屈辱公之于众呢?

南宫陌开着车子一遍又一遍在南都市游走,曾经的秘密基地也去过,也没见人,南宫陌心急如焚,面上却还要保持冷静,一遍遍将伊唇能去的地方翻了个遍,一遍遍得到的只是失望。

白墨打电话过来,开口第一句便是,伊唇是不是不见了?丝毫没有怒气,很平静的和南宫陌说找南都市的墓地,大小都找一定会找到伊唇。

南宫陌便吩咐所有人地毯式搜索南都市的大小墓区。

晚上七点,司韶打电话给南宫陌说是在葬龙岗的半山腰野坟区找到了伊唇,南宫陌赶过去的时候,一下车便走向司韶给他发的位置。

司韶和众人都看着面前那个单薄的背影迟迟不敢出声,也不敢挪动身子。十分钟前,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伊唇背对着她们,嘴里呢喃着什么话,接着便看见四周风起,掠过一座一座野坟,荒草丛生的浅草堆里窸窸窣窣的传来动静,惊的他们都停在了原地提高警惕看向四周。

第三十六章 还会要我吗?

一条手腕大小的蛇便顺着伊唇的脚缠绕着上攀,直到绕上伊唇的脖子匍匐在她的肩头,四周聚集一些黑乎乎的说不上来名字的虫蚁,随着伊唇的手一高一低,一硬一柔开始井然有序的列队和切换阵型,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

司韶冷着脸给南宫陌打了电话,手底下人早已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南宫陌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司韶等人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不明物,伊唇猛然转身,双目猩红像是充了血一般,脸色骇人还伴随着黑色的纹路,像极了电视剧里面走火入魔的样子。

伊唇勾起唇角冷笑,左手轻轻往上抬,缓缓向下压,那群黑色不明物便朝着其中一座野坟而去,前赴后继围满了它的周围,不一会儿,整个坟墓便被刨出来一个坑,伊唇赤脚向前,伸手指了南宫陌众人的方向,南宫陌众人只觉得黑压压的一片朝他们袭来,来势汹汹。

其中几个人已经被虫蚁咬到,顿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倒地不起。

“落落。”南宫陌叫了一声,伊唇身子一颤,刚要踏进坑里的脚迟疑的收回来,转身看着南宫陌,伸手轻轻一挥,那群虫蚁便后退了一米远,匍匐在伊唇肩头的蛇龇牙咧嘴吐了吐信子,伊唇眼神逐渐清明,血红色散去。

伊唇看见自己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还有自己肩头吐着信子的蛇便知道是她自己又使了苗疆巫蛊术,脸上的黑色纹路也消失不见,伸手拍了拍蛇的头,蛇蹭了蹭伊唇的手背,吐了信子顺着伊唇的身子往下,不一会儿便随着那群虫蚁散去。

伊唇光着脚,脚上已经沾染了泥土,脚底被玻璃划破流了很多血她浑然不知疼痛,她抬脚往前一步,在月光下笑的凄美决然,轻声问:“华夏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肮脏不堪的过去,所以,南宫陌,你还会要我吗?”

南宫陌看着伊唇眼睛睁得很大,可是伊唇双眼无神,眼神涣散,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伸出的脚慢慢收回去站在了原地,伊唇抬起手指了指司韶,手指弯曲颤了一下,又把手移向南宫陌,停留了不过几秒,缓缓放下,轻声问:“南宫陌,哪一个是你呢?还是,哪一个都不是。”

南宫陌和司韶对视一眼,往前三步走到伊唇面前,伸手在伊唇面前轻微晃了晃,伊唇毫无反应,眼睛始终盯着前方。

“南宫陌,我看不见了。”伊唇笑了一下,眼角滑出来一滴泪,伸手触碰到面前的人。

南宫陌闻言浑身一怔,花荆曾经和他说过,伊唇以身养蛊,施行巫蛊只会加速她身体的本源消耗,一开始就是会失明,渐渐的便会听不见,然后一天接一天身体会变得冰凉,直到死去。

“落落。”南宫陌语气轻微,刻意的隐忍和波动,眼睛酸涩的厉害,看着伊唇无所谓的笑容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却又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宫陌,你说如果我死了,会不会打扰到别人安宁呢?生,无来处,死,会有归途吗?”

南宫陌想起白墨说伊唇曾经给自己找墓地的事情,临江县的老学究说她没有身份,犹如活死人,活着受苦受难,死了还会惊扰别人的安宁,南宫陌哑然问道:“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让自己葬身野坟区,做个孤魂野鬼吗?”

“南宫陌,我想活着,可是老天爷不让我活,怎么办呢?”

南宫陌伸手掀开风衣外套将伊唇整个人裹紧他怀里,下巴抵在伊唇的头顶轻声开口道:“落落活着,南宫陌便风光迎娶,让落落堂堂正正做南宫陌的妻子。落落死了,南宫陌便将落落风光大葬,墓碑上,便刻上南宫陌之妻墓。好不好。”

“南宫陌,我好像撑不住了。”

“没事,有我在。跟我回去好不好?”

伊唇点头,南宫陌打横抱起她,大步离开了野坟区。几十辆黑色的车子井然有序的跟在那辆亮红色的阿斯顿马丁的后面,司韶开着车,通过驾驶座看见把头埋在南宫陌怀里的伊唇叹了口气问道:“大哥,她......”思量半晌,司韶底气不足的开口:“会没事的。”

南宫陌始终低着头,看着熟睡的伊唇,视线始终停留在她脏兮兮的脚上,没有应声。司韶的电话响起,他带上蓝牙耳机接听,对面的南宫泽如临大赦的松了一口气,说道:“二哥,网上的视频全部被我和云爵黑掉了,可是我不敢保证有没有恶意的人保存今后再给重新拿出来,我和云爵已经找到了所有下载过视频的人,一共三千八百六十个,可都是在不同的地方。我都不敢和大哥说,我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等我到家再说这事。”

“那个,二哥,人,你们找到了吗?”

“找到了,现在去祁龙苍的路上。”

司韶听见南宫泽那边叫了一声沛儿,便没了动静,司韶猜测南宫沛儿肯定是去了祁龙苍,索性直接挂断了电话。

司韶打了个电话,吩咐徐恒遣散了旁人,独自开着南宫陌的车子去了祁龙苍。到了祁龙苍,南宫陌将伊唇抱着进屋里,客厅里等着的宫沫、南宫沛儿和玉凝便一窝蜂冲上来,关婶瞧见伊唇的脚上有血迹,立马转身找药箱去了。

“陌二哥,她还好吗?”宫沫看了一眼熟睡的伊唇,又看着南宫陌一脸着急的问。

南宫陌慢悠悠睇了宫沫一眼,没说话,玉凝看见伊唇的脚受伤了问了一句:“她受伤了?”

南宫沛儿见南宫陌并不想多说话,越过南宫陌走到司韶身边问:“二哥,情况怎么样?”

南宫陌抱着伊唇直接上了二楼,关婶找来药箱立马送了上去,宫沫和玉凝想跟着上去,司韶出声打断了:“你们先别上去,等一会儿再说,她今天太累了。”

“二哥,她到底怎么样了?昨天在医院大哥也不让我们去看。”南宫沛儿面色忧心,焦急的问,宫沫和玉凝也看着司韶等着他说话。

“她昨天被方落差点烧死,今天又出了视频的事情,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在使用巫蛊术给自己挖坟,她眼睛看不见了,现在估计谁也不想见。”司韶沉着声音解释。

“王成和方落这两个王八蛋。”宫沫咬牙切实的吼了一句,“我要杀了他们!”说着便往外冲。玉凝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焦急得开口:“你先别冲动,陌二哥不会放过王成和方落的。”

“你就别添乱了。”司韶不高兴的呵斥一声,宫沫不甘心的甩开玉凝的手,脸偏向一边。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大哥今晚会留下来,你们也看不见她,明天再过来。”司韶看了宫沫和南宫沛儿一眼,先一步走出了祁龙苍。

玉凝冲宫沫和南宫沛儿说道:“你们先回去,明天再来,阿唇平时性子本就冷淡,今晚估计也不想见谁。”

南宫沛儿和宫沫相视一眼,看着二楼紧闭的房门,一步三回头走出了祁龙苍。玉凝转身上楼去,正好碰见关婶从伊唇房间里出来,见到玉凝示意她别出声,玉凝便跟着关婶又下楼来,雎尔从后院奔过来直接冲进前院屋里,玉凝还没来得及叫一声雎尔便冲到二楼在伊唇门口嗷嗷叫唤,声音呜咽带着隐忍的难过。

玉凝刚想上去把雎尔带下来,关婶伸手拉了一下玉凝摇头叹道:“自从阿唇出事,雎尔每天都是恹恹的不高兴,它通灵性,恐怕是感觉到阿唇出事了,你就由着它把。”

“可是......”玉凝听着二楼雎尔呜呜的叫声,犹豫道,话才开口,伊唇房间的门便开了,许是雎尔跑进去了,门又给关上了,再也听不见响动传来。

“阿唇脚上被碎玻璃扎了很多口子,陌少爷在给她清理,左右这人是找回来了,你先放宽心,明天再去看她把。”关婶语重心长的道。

玉凝点头,“嗯,我知道。”

楼上,南宫陌用湿帕子给伊唇擦干净脚,又用镊子将伊唇脚里的碎玻璃渣一点一点夹出来,用酒精消了毒,上了药再给她用绷带包扎好,替她掖好了被子这才清理地上的垃圾,等房间恢复之前的模样,南宫陌才去洗手间洗干净了手,坐到床上看着伊唇。

伊唇这一次比以往哪次都睡的安稳和安静,眉头也不皱起,呼吸缓慢,就算有人触碰她她也不会警觉地坐起身来,眉眼凌厉的看着触碰她的人,她安静的不像话,就好像她会一直这么睡着,再也不会醒过来。

南宫陌握着伊唇的手,伸手替她拨开挡住脸的头发搁到耳后,俯身低头吻了伊唇的额头,随后把额头抵在伊唇的额头上,叹息般的喃喃自语:“落落,你一定要醒过来。”

南宫陌又磨挲着伊唇的手背,感觉软软的却没有肉感,拇指摁在伊唇的手骨上觉得有点硌人,南宫陌另一只手伸手抚上伊唇的脸,又吻了她的唇这才直起身子将伊唇的手放进被子里面,转身走出了伊唇的房间。

玉凝见南宫陌沉着脸从二楼下来,立马起身喊了一声:“陌二哥,你要出去吗?”

“麻烦你今晚守着她,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南宫陌看了玉凝丢下一句便大步出了门,玉凝不敢问南宫陌为什么不留下来陪着伊唇,也不敢问南宫陌要去干什么,她能做的就是上楼去守着伊唇,保证她再也不要出事情。

第三十七章 南宫陌杀人

南宫陌去车库取了伊沉的车子,不过十分钟便把车子停在了L医院的门口,门口三辆警车车顶还闪烁着警报灯,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和身穿便服的刑警编制人员在门口和徐恒带领的一帮人对峙着,僵持不下。

陆琳琅身穿白大褂站在一众黑色西装的男人中间显得格外另类,她面色带着笑,眼尾上挑,妖娆的面容此刻更显妩媚,她伸手扶了扶拨到一侧的长卷发笑道:“李局长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医院干什么?我可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您这大张旗鼓的带着人往这医院门口一堵,谁还敢来看病啊。”

徐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色车子,南宫陌并没有下车的打算,只得笑着上前附和陆琳琅的话:“李局长,您该不会是听说我们陌爷在这里,想来找陌爷聊天的把?”

“陌南落?”李长义脸色微沉,面色愠怒的瞪了徐恒一眼,看着陆琳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陆院长,我们接到可靠消息称犯罪嫌疑人乔缘就在L医院,所以过来抓捕罪犯,陆院长难道要阻拦?”

陆琳琅妩媚笑一下,往前了几步,伸手搭上李长义的肩膀,俯身凑到李长义耳边娇笑道:“李局长说哪里话,配合警察抓捕罪犯是我们公民应尽的责任,不过,L医院最近可没有一个叫乔缘的病人。”

“陆院长日理万机,这医院都住了谁想必也会有疏忽的时候,只要让我们的人进去一看便知,还望到时候陆院长配合让我们把人带走。”

“李局长能找到人,那是自然,可如果没找到,惊扰了我的病人,这又怎么算呢?”陆琳琅笑着退开,站到徐恒身边,“这陌南落陌爷在整个L医院都安排了人,您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陌爷的为人,怎么说人家陌爷也是帮你们刑警队破获了好几起案子,他的人又替缉毒大队的林队长做了好几次免费卧底,您口中的乔缘可真不在这里。”

刘腾听见陆琳琅这么说,当下疾呼:“你就是在拖延时间,我看乔缘就是被陌南落给抓了,谁不知道前段时间食物中毒的方琼和他有匪浅的关系,这乔缘涉嫌谋杀方琼和瞿英,陌南落肯定是想私下非法处决人才让你在这里拖延时间。”

徐恒冷笑,伸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我们陌爷行的正,站得直,如果真要私下处决那么一两个叛徒,你们又能怎样?还是说L组织的主,你们刑警队也能做上一回了?”

“行了,再不让开李局长该治我们一个扰乱治安的罪名了。”徐恒笑着大手一挥,身后黑压压的人便让来了一条道,李长义冷哼一声带着一众警察气势汹汹的走进医院。

南宫陌打开车门下车,靠在车头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眸光深邃看着那一行往里而去的刑警,徐恒见状大步过来汇报道:“陌爷,这李长义堂堂一个公安局局长,还带头出警,这是玩的哪一出?”

“不是情节严重就是示威来了。”南宫陌伸出左手食指点了点烟身,灰白的烟灰散落飘到了裤子上,南宫陌视若无睹,沉声问道:“紫檀路那边是谁过去了?”

“刑警队的副队长孙然带队过去的。”

南宫陌站直身子,冲徐恒吩咐道:“把乔缘给他。”说着便上了车,“把L医院的人撤了,跟我去紫檀路。”

“是。”徐恒应声,转身过去安排了,徐恒给陆琳琅说了几句,陆琳琅便直接进了医院,徐恒又吩咐撤了L医院的人跟着南宫陌去紫檀路,一行人才各自上了车子跟着南宫陌车子而去。

南宫陌到了紫檀路的时候,南宫陌老宅外面停着三辆警车,门口的保安看见南宫陌回来立马迎上来诚惶诚恐的说道:“大少爷,您可回来了,这刑警队来人说是要抓您呢!”

南宫陌把车停在院子里,下车冲保安点点头,率先进了屋里,徐恒连同后面的二十辆车子全都堆在了紫檀路,齐齐下车全都站在了南宫老宅的院子里,保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黑色西服面色沉静的男人,心里暗自疑惑,却又不敢出声驱赶。

南宫陌进了屋,便看见司韶和孙然面对面各自毫不相让,两人面色都不是特别好,南宫沛儿担忧的看着司韶,南宫泽瞧见南宫陌进来,先一步大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孙然说你杀了人了。”

南宫陌拍了拍南宫泽的肩膀,往里走了几步,声音温润儒雅,开口道:“刑警队这大半夜的,又是围堵L医院,又是夜访南宫老宅,什么事情值得你们如此废寝忘食,连天亮都等不及了。”

司韶听见南宫陌不算客气的语气,又看见他眼神里无声的询问,解释了一句:“爸妈和爷爷奶奶都去上官老宅了。”

南宫陌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手十指交叉微曲放在腿上抬眼看着孙然笑道:“孙副队长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孙然看着南宫陌脸上的笑,心里莫名觉得发憷,上前一步例行公示般开口问道:“今天下午接到报案,说你在伊家老宅东院堂而皇之杀了方落,所以想请你回局里配合调查。”

“哦?是吗?”南宫陌笑的意味深长,继续道:“报案的是谁?”

“东院的管事。”

“好,我跟你回局里配合调查,孙副队长可以一定得还我清白。”南宫陌站起身,伸手拢了拢风衣。

“大哥!”司韶、南宫沛儿、南宫泽三人都上前一步,急切出声。

南宫陌拍了拍司韶的肩膀,说了一句:“是时候该清理门户了。”

司韶瞬间了然,孙然做出虚请的手势,南宫陌抬步便往外走,司韶三人跟着出去,刚到门口,便看见院子里站着的黑压压的一群人,孙然和几个便衣警察心里惴惴不安,伊澈在一旁也是有些震撼。

“陌爷!”院子里的人惊天动地的一声喊,个个脸上是都愤然的神色。孙然和几个便衣警察只觉得耳膜一震,心里压下惊慌,如果这些人强行不让带走南宫陌,那势必是带不走的。

南宫陌冷眼扫视了一圈人,并未开口说话。

司韶看着众人,不久眼眸一眯,脸色沉下来问道:“吴季呢?”

徐恒心里一惊,看了一眼四周,吴季在组织的地位大小算个中层,如今的场合怎么说也不会是不在的,司韶能如此问出来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一般情况司韶是不会去过问吴季这级别的人。

南宫陌偏头看着孙然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孙队长。”

院子里的众人听见南宫陌这么说,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南宫陌走在最前面,孙然和另外的便衣警察走在后面,司韶叫住伊澈说了一句:“麻烦你看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大哥绝对不会杀人。”

伊澈面无表情看了司韶一眼点头,转身离开。三辆警车井然有序的离家南宫老宅,徐恒见状上前一步仰头看着台阶上的司韶问了一句:“司少,是不是*出了问题?”

司韶剑眉一挑,漆黑的眼睛看着徐恒战战兢兢的模样,当下冷着脸吩咐:“派出所有人,给我找到吴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活的。”说完然后冲着徐恒伸手的众人冷声道:“我不管你们野心有多大,也不管你们欲望有多深,如果我清理门户发现你们做了不被允许的事情,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是!”震耳欲聋的回答,司韶摆摆手,徐恒便招呼着众人离开。徐恒带着那些人离开不过眨眼的功夫,南宫洵和麦莉便先进了院子,后面跟着南宫昀和舒诗。

司韶冲南宫泽和南宫沛儿使了个眼色,南宫陌泽便笑着迎上去扶着南宫洵问道:“爷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上官爷爷没留您多下两盘棋吗?”

南宫洵瞪了南宫泽一眼,冷哼一声不说话,麦莉在一旁笑着拆台:“你爷爷今晚就没赢过,打算明天再去找你上官爷爷找回面子。”

南宫泽笑着接话:“没事,爷爷我明天陪着您过去,定让上官爷爷铩羽而归。”

南宫洵走了两步,听见这话停顿了一下踏上台阶:“今天就是云爵在旁边,不然我顶多和你上官爷爷打个平手。”

南宫沛儿伸手扶着麦莉,陪着一起进了屋,舒诗看了一眼四人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昀一眼,这才望着司韶轻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司韶看了一眼舒诗夫妻二人,南宫昀一脸严肃,司韶顿了顿才说:“大哥被带回公安局了。”

南宫昀闻言脸色瞬间沉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大哥杀了方落。”

“什么?”舒诗惊呼,嘴唇都在颤抖,“他,他,他怎么能......”

“他真是胆大包天了吗?”南宫昀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怒不可遏的问道。

“爸、妈,你们别生气,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看见是大哥杀的人,但是我相信大哥。而且,组织需要清理门户,当初*的那个人逃了,我和大哥都怀疑,是被人算计了。”

第三十八章 拘留

舒诗和南宫昀听见这话,脸色才稍稍缓和,舒诗又急着问:“那能不能找到人证明陌儿的清白?”

司韶眉眼间有些阴郁,沉声道:“当初伊森和刘佳佳伙同方落想要炸死伊唇那次,就有吴季的参与,是我们疏忽了,不知道他和伊家人还有往来。现在伊远翔从死缓改判无期,吴季又临阵倒戈反咬伊森一口,看起来顺理成章,但是恐怕是另一场阴谋,如果我没猜错,其中就有严淑的周旋,过断时间伊远翔便会改判有期徒刑,伊森也会减刑。”

南宫昀和舒诗对视一眼,均是双双沉默,司韶看见他们夫妻二人眉眼间的担忧开口道:“爸妈,你们放心,我和大哥会保护好这个家的。”

“你们千万别人那些人硬碰硬,他们都是/恐/怖/分/子,没有良善,你和陌儿可一定要注意。”舒诗语重心长的开口嘱咐,司韶点头称是,舒诗这才问:“那,伊唇现在怎么样了?”

“不哭不闹,大哥送她回祁龙苍睡下了。”司韶如实回答。

舒诗叹了口气,南宫昀拉着舒诗进了屋,司韶见状也跟着进去,和南宫洵和麦莉打了招呼便出了门。

这一夜,伊唇睡得极其安稳,雎尔就趴在伊唇的床边和玉凝陪着伊唇,不曾闭上眼睛。

这一夜,司韶带着L组织的人大肆游走在南都市,惊动了军方和警界的人高度重视。

这一夜,南宫陌在看守所一夜未睡,眉眼间均是温润儒雅,对杀害方落的犯罪事实矢口否认。

第二日一早,玉凝动了动酸胀的手臂,睁开惺忪的睡眼,伊唇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挂钟,已经是早上十点。她记得睡过去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是早上七点,那时候伊唇也是如这边呼吸浅浅,面色安静。

雎尔在旁边呜呜的加了两声蹭了蹭玉凝的腿,似乎在询问伊唇为什么没有醒来,玉凝蹲下身抚摸了几下雎尔的头笑着温柔开口道:“雎尔乖,你妈妈只是太累了睡着了,雎尔不能吵醒你妈妈,知道吗?”

雎尔点头,呜咽一声算作回答,跑到床尾的地板上去趴着了,玉凝笑了一下,转身看着伊唇叹了口气,替伊唇掖了掖被子,转身出门回自己房间洗漱去了。等洗漱好之后,出门便看见宫沫和南宫沛儿从屋外进来,关婶跟在后面看见二楼的玉凝便问了一句:“阿唇,醒了没有?”

玉凝摇头,宫沫和南宫沛儿便上来了二楼。

关婶神色哀伤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去给你们做早饭。”

宫沫和南宫沛儿上楼来直接进去了伊唇的房间,玉凝跟着进去,宫沫先一步坐到床上,看着熟睡的伊唇问:“她没醒过吗?”

玉凝摇头:“没有”。

南宫沛儿走到宫沫身边,手搭上宫沫的肩膀轻声开口:“小泡沫,小四只是累了,会醒过来的。”

一时间三个人都相顾无言,只能看着伊唇安静的面容沉默不语。

中午玉凝、宫沫、南宫沛儿留在祁龙苍吃了午饭,坐在客厅里忧心忡忡伊唇的平静和长睡。

傍晚六点,关婶刚巧做好晚饭摆上桌,几人还没有开始动筷子,伊唇便穿着睡衣慢慢摸索到了楼梯口,下楼梯的时候因为眼睛看不见,在楼梯上磕绊了一下,发出的声响惊动了餐厅里坐着的人,宫沫最先跑出来,玉凝和南宫沛儿紧随其后,关婶从厨房出来。

伊唇单脚跪在最高台阶的地方,正扶着楼梯栏杆慢慢站起来,眼睛清澈却是毫无神采,直到她站起身,宫沫才跑上楼去扶她:“小四,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着哪里?”

伊唇勾起唇角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宫沫扶着伊唇小心的往下走,伊唇倒是比宫沫大胆,就算看不见,也是哒哒哒三两步便走下了楼,宫沫在旁边小跑着惊出了一身汗。

“我闻见饭菜的香味了,是不是要吃饭了?”伊唇转头张望四周,玉凝枪先回答:“对,该吃饭了,你肯定饿了吧。”

伊唇点头,伸手抓住宫沫的手,宫沫便带着她进了餐厅。

饭桌上,宫沫,玉凝,南宫沛儿不停给伊唇加菜,伊唇面前盘子里的菜堆得老高,伊唇拿起筷子碰了碰笑骂道:“你们这是,喂猪吗?”

宫沫和南宫沛儿神色忧心的对视一眼,都在担心伊唇是强颜欢笑,她半点不提视频的事情更是让她们无法安心下来。

玉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阿唇,你没事吧?”

伊唇无所谓的笑着回答:“我能有什么事?吃饭吧。”

玉凝担忧的看着伊唇,总觉得她一觉睡醒之后变了个人,之前的伊唇是淡漠的,凌厉的,张扬的,霸气的。如今的伊唇是娴静的,温婉的,端庄的,优雅的。

连带着说话也比之前柔和了很多,表情也不似之前的讳莫如深,如今的伊唇看上去倒真像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安静的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吃饭的席间,伊唇随意的问了一句:“南宫陌呢?回去紫檀路了吗?”

伊唇问完宫沫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南宫沛儿,南宫沛儿放下筷子,语气轻微迟疑道:“我大哥他……他……被公安局拘留了。”

伊唇吃饭的动作停下,低着头,轻柔的问了一句:“拘留?为什么?”

“警察说……他杀了方落。”南宫沛儿答道。

“方落死了?”伊唇挑眉,抬起头继续道:“南宫陌不会杀人。”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和认真。

“你怎么这么相信我大哥?所有人都说是他杀了人?”南宫沛儿脱口而出。

“他不会,他顶多吓唬一下方落,如果方落死了,那一定是被他手底下人算计了。”伊唇开口道,站起身,“叫福叔送我去公安局。小泡沫,你陪我去,玉凝和沛儿留下来。”

宫沫当先起身,扶着伊唇便往外走,期间玉凝打电话给福叔,福叔候在门口等着。

车子出了祁龙苍一路往公安局而去,路上伊唇和宫沫坐在后座,宫沫一路无话,伊唇脸始终朝着窗外。

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伊唇转回脸来低下头轻声问:“小泡沫,你喜欢南宫陌吗?”

宫沫摇头,笑着开口:“我喜欢陌二哥仅仅是当他是兄长,他在我心里就跟我哥一样。”

“不喜欢吗?”伊唇疑惑开口,脸上表情有些遗憾。

“小四,你一定要好好的,只有你,才能嫁给陌二哥。”

“我,应该不会嫁给他。”

宫沫欲言又止,思量半晌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前面福叔停了车,叫了一声“阿唇,公安局到了。”

伊唇和宫沫下车,宫沫扶着伊唇进了公安局。

南宫陌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似乎在公安局没有影响他什么,他看见伊唇先一步走过去拥着她温声问道:“怎么来这里了?”

伊唇紧紧的抓住南宫陌的手,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南宫陌抬手替伊唇顺了顺头发,手覆在伊唇的脸上,大拇指仔细磨挲着。

“明天什么时候呢?”

“明天早上。”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让我配合调查。”

“嗯。”

南宫陌将伊唇拥进怀里,轻轻揉了揉伊唇的头发,说道:“回去吧,我明天就回去了,等着我,乖。”

“好,明天我眼睛就能看见了。”

伊唇和宫沫离开公安局,并没有急着回去。两人在路边走了走,一路和谐交流着。

“小泡沫,以后,你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能给我一个家的。我最喜欢秦时明月里面的卫庄,话少,霸气。我以后想嫁的人,也应该像他那样,亦正亦邪,相貌英俊才好。”

“那沛儿呢?”

“沛儿应该想要嫁给司韶那样的,幽默,体贴,有正义感的。”

“可惜,我看不到你们出嫁的样子了。”

宫沫转而问其他,“小四,你很喜欢陌二哥吗?”

“我爱了他十五年。”

“他也很爱你。”

“是吗?也许吧。”

……

翌日,伊唇早上九点起床洗漱好以后下课了,便看见南宫陌从祁龙苍门外进来,伊唇快步下楼走到南宫陌面前笑靥如花说道:“我昨天跟你说,我眼睛今天就会看见了。”

南宫陌笑着把伊唇圈进怀里,伊唇仰着头,南宫陌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说道:“我昨天也说过,今天就回来的。”

伊唇抬手圈住南宫陌的腰,身子贴近南宫陌,脸贴上他的胸膛轻声说道:“南宫陌,你想我了吗?”

“那,落落想我了吗?”南宫陌不答反问。

“不想”伊唇轻微的摇了摇头,开口道:“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回来。”

南宫陌轻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相信我了?”

“我一直都信你,所以,南宫陌,如果以后我不在了,你就结婚,生子,幸福美满一生,好不好。”

“好。”

伊唇抬起头,娇憨的看着南宫陌,问道:“玉凝明天开学就要住学校去了,南宫陌,我不想住在祁龙苍了,你把我藏起来吧。”

南宫陌好笑的看着伊唇,挑眉问道:“你想我把你藏在哪里?”

第三十九章 南宫家

伊唇伸出左手,伸出食指点了点南宫陌心脏的位置,盯着自己的指尖低语,“你心里。”

南宫陌听了连连低笑,拉开伊唇看了半天,不说话。

伊唇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脸色淡下来,低着头,问他:“南宫陌,你真的不介意那些事情吗?别人都会在意的。”

南宫陌开头伊唇的手轻轻揉了一下,“我介意,介意那时候我只顾着恨你,没有在你身边护着你。落落,记住我说的,你在南宫陌心里,从来都是完整的,干净的。南宫陌想要落落,也想要落落做南宫陌的妻子。”

“可是,别人会背后戳你脊梁骨,说我被千万人看光了身子,嘲笑你南宫陌捡了个破鞋啊。”

南宫陌恼怒的瞪了伊唇一眼,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伊唇,冷声道:“你怕了?”

“别人怎么说我无所谓,可是,我不想别人嘲笑你,你应该是被人称赞的商界精英,而不是人人嘲笑的冤大头。”

“胡说,人人都会夸赞我找了个好女孩,精明又能干,果敢又干脆,勇敢又坚强。”南宫陌拉过伊唇,半抱着她,捏了捏她的鼻尖。

“难道别人不是说我心思深沉,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吗?”伊唇一扫脸上的阴霾,狡黠笑着问。

“挺有自知之明。”南宫陌煞有其事点头。

伊唇不高兴的撇撇嘴,随即一本正经的问道:“方落的事情怎么样了?”

“昨天司韶找到吴季,撬开了他的嘴,今早送去公安局了,是他动的手脚。”

“哦。”伊唇不想过多问关于方落的事情,也不想过多问南宫陌的事情,索性回了一个字便不再说话,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

南宫陌跟过去坐在她旁边,“今天跟我回老宅去吧。”南宫陌看见伊唇拿茶几上水果的手一顿,“如果你不想去的话……。”

“好啊,什么时候去?”伊唇把橘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随口问道,打断了南宫陌的话。

“现在。”南宫陌仔细看着伊唇的脸,没看见什么为难的神色。

伊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宽松休闲的穿着问了一句“我这样行吗?行的话,就走吧。”

南宫陌站起身来,伊唇把手里的橘子放下跟着出去。

一路上,南宫陌都没怎么说话,伊唇也沉默不语看着窗外,两人之间就算没什么交流,氛围也是温馨祥和的,不像之前的剑拔弩张。

到了南宫老宅,伊唇和南宫陌下车,看着面前大气*的三层白楼,伊唇踌躇了一下,手心紧张的冒起汗,询问似的看着南宫陌问:“真的没关系吗?我……。”

南宫陌堂而皇之的牵起伊唇的手,拉着她进去,伊唇掌心的湿润让南宫陌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他停住步子问:“你在紧张还是害怕?”

“害怕。”伊唇坦然承认。

南宫陌笑着揶揄她:“还有你害怕的事情?”南宫陌看着伊唇紧皱的眉头和脸上的紧张,神色淡下来,一觉认真严肃的说道:“放心,有我在。”

伊唇点头,这才跟着南宫陌往里面走,舒诗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伊唇的时候,脸上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笑的温婉大气,语气温和亲昵,“小四来了?快过来这里坐,我刚洗了水果。”

伊唇攥紧了南宫陌的手指,没有动步子,她还能记起四岁那年秋天,舒诗声嘶力竭让她偿命的凄厉哭喊的模样和满含怨恨的眼神。

南宫陌握了握伊唇的手,偏头询问似的看着她,伊唇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此时麦莉从楼上下来,看见伊唇的时候,脸上表情自始至终都是雍容大方的没什么变化,语气也是自然的说了一句:“来了?赶紧坐着吧。”

“南宫奶奶。”伊唇点了头,安静的喊了一声,瞥见舒诗脸上的失落,又叫了一声:“舒阿姨。”

南宫陌撤回手,伸手揽过伊唇的肩膀走过去,坐到了一个双人沙发上,离舒诗和麦莉都不远不近。

南宫沛儿在南高入了学籍,今天同南宫泽去学校报了道,不在家中。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阿韶一晚上没有回来,电话也没有人接。”舒诗看着南宫陌问。

“事情处理好了。今天爸去公司了,我就不去了,请一天假。”南宫陌闻声回答。

“这人心最是难测,你和阿韶当该清理门户还是该清理,别总是出了事才追其根源,于事无补。”麦莉说道:“方落这件事情也是她咎由自取,好在和你没关系。以后吓唬人,也不能想这么个馊主意,我听说伊觉被气得一夜白了头发,沧桑了许多。东院被你们俩弄得人仰马翻,大势去了。如今,阿沉自立门户,明赫同乐砂也是置身事外,西院那边也只有阿澈是个明白人,伊家若是倒了,也是情理之中,事情也不要做的太过了。”

“你奶奶说的是,伊家是繁荣百年,还是落魄倒台,都应该和南宫家没关系……。”舒诗的话才开口,便被伊唇打断。

伊唇目光坦然的看着舒诗,语气温和:“如果我要掺和伊家的事情,是不是以后都要绕开南宫老宅?绕开南宫家所有人,见面不识?”

舒诗被堵住了话,看了一眼麦莉。

麦莉面色没什么变化,继续道:“你是伊家人,当该掺和,我们无权过问,你是个拎的清的孩子,我们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你说是不是?”

“如果我要南宫陌帮我呢?”伊唇挑眉,毫不退让。

“你们的事情,自己商量,我这老婆子只想安安稳稳过这后半生,儿孙自有儿孙福。”麦莉笑看着伊唇,眼里清明一片。

“南宫奶奶,您当真不过问吗?”伊唇又问了一句。

麦莉不解问道:“这话我怎么听着是话里有话啊?”

“您找过方落,也找过苏艾。”

麦莉一听开心的笑起来,道:“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你。我在咖啡店前后同时约见了方落和苏艾,也难为你沉得住气呆了一下午,听了那么多,也不问我为什么背着陌儿给他找媳妇。”

麦莉看了一眼伊唇,眼里划过一抹赞赏,继续道:“如果我不约见方落和苏艾,恐怕你早就离开南都市了,到时候,陌儿可真就没了媳妇儿了。”

南宫陌闻言挑眉看着麦莉,闻声问道:“奶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人老了,记不得了。”麦莉笑着摇了摇头。

南宫陌又看着伊唇,不说话,伊唇眸光微闪,低语道:“伊远翔案子开庭前两天,我本以为在伊觉那里拿到了证据就能铁证如山,谁知道输得彻彻底底。”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不纠结了。”麦莉笑着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人呐,要往前看,一生经历众多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不管怎么样,终究是要活下去的,是不是?人的一辈子呢,就跟煤油灯一样,油尽了,灯就枯了,如何你再添上油,照亮的不过是别人的路罢了。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伊唇轻勾嘴角,轻微摇了摇头,语气沧桑,道:“活着,最是不容易,挨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不过是重复着人生的酸甜苦辣罢了。”

南宫陌旁若无人的抬起手,揉了揉伊唇的头发,面色温柔,眸光认真,轻声开口,“以后,有我呢,嗯?”

舒诗站起身,笑着说道:“我去厨房看看刘妈饭做的怎么样了。”

伊唇看着舒诗离开的身影,脸上带着一抹愧疚,眼神略微柔和,看着南宫陌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有意疏远她,我只是有点怕舒阿姨,看到她就想到她在伊家老宅让我偿命的狠厉的样子。”

麦莉笑着搭话,“你舒阿姨都懂,当年她也是伤心欲绝才说了那般狠话,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个母亲失去女儿的心情,她最怕的也是你怪她。”

“南宫家,我谁也不怪。”

麦莉笑着点头,看着伊唇拘束的样子,倒也没有继续说话,南宫陌宠溺的揉了揉伊唇的头发,凑到伊唇耳边低语,伊唇嘴角勾起安静美好的笑容,麦莉见了也甚是欣慰。

中午吃饭的时候,司韶回来了,看见伊唇的时候只是点头打了招呼,舒诗招呼他坐下吃饭,司韶苦笑着埋怨道:“困死我了,昨晚一晚没睡,一大早公司那帮老头子又召开董事会,一个二十分钟的会愣是啰啰嗦嗦一早上,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拉他们入伙。”

麦莉没好气的瞥了司韶一眼,“当初你还不是想让别人投资,别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你大哥的骨气,一分钱不要家里的,现在遭罪那也是你活该。”

“是是是,奶奶您说什么都对。今后阿泽要是突发奇想干个什么事业,您一定要把所有积蓄都给他,免得他遭罪。”司韶接过舒诗盛的饭,拿起筷子吧啦两口问道:“爷爷去哪了?不回来吃饭吗?”

“他去找你上官爷爷下棋去了,不赢一回,是不会回来吃饭的,甭管他。阿泽以后指不定也学你们俩,也是骨气的很,现在连你妈给的生活费都不要了,非要写什么游戏。”麦莉叱了一句,司韶笑着点头,不接话。

第四十章 南昱发怒

南宫陌替伊唇布菜,自己却是没有吃一口,伊唇抬头小声控诉:“我够了,你自己赶紧吃饭,别人看见不好。”

南宫陌抬眼见舒诗和麦莉同司韶说着话,视线并没有停留在他们这边,舒诗抬头看见南宫陌的小动作,当先夹了一筷子鸡腿在伊唇盘子里笑着说:“陌儿说,你喜欢吃辣,按着你口味做的,你多吃点。”

伊唇看着盘子里的鸡腿,抬起头面色淡然的说了一声谢谢,舒诗看见伊唇夹起鸡腿吃了一口,欣慰的笑了。

一顿饭吃的也是其乐融融,半点没有伊唇的出现有什么违和,就像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家常便饭。

饭后,司韶和南宫陌还有伊唇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麦莉去了上官家说是找章之美有事情,舒诗也出了门。

说到底还是怕伊唇不自在,索性都出了门,不留下来让他们尴尬。

司韶看着南宫陌说了一句:“听说阿泽找了个家教老师,这高三下半年开始补课了。”

“你听谁说的?”南宫陌挑眉,显然不信南宫泽突然如此用心,说起来补课,南宫沛儿的功课比南宫泽好太多,完全可以给他补课。

“云爵说的,问家教老师是谁,他也不知道,我就没多问,应该没事吧?”

“他那么大个人,也学了些拳脚功夫,还是能保护自己,随他去吧。”南宫陌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

司韶点头,站起身来说:“也是,我上楼睡一觉,下午不去公司了。”说完司韶便上了楼去。

南宫陌见伊唇闷闷不乐的模样便问她,“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就是感觉你家人可能不喜欢我,他们是不是介意视频的事情?”

“你想多了,爷爷奶奶都挺喜欢你,阿泽和沛儿也喜欢你,我妈也没有意见,阿韶和人不熟的时候话就少一些,我也喜欢你,所以,你不要多想,好好呆着,嗯?”

“嗯。好。”伊唇笑着扑到南宫陌怀里,仰头娇笑道:“我以后要是天天粘着你,你不会烦吗?”

“不会。”

“南宫陌,我的身份信息还能补回来吗?能补回来的话把我的户口和你的弄在一个户口本上吧,这样我就是你的家人了,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告诉别人,我和你南宫陌,是一家,别人再欺负我,我就可以狐假虎威了。好不好。”

南宫陌眉眼轻微蹙起,面色有些悲伤,锁住伊唇的手紧了紧,答道:“好。”

伊唇满足的笑着,抱着南宫陌腰间的手紧了紧,叹道:“南宫陌,我累了,以后没做完的事,你帮我做好不好?”

“好。”

“南宫陌,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好。”

“那我和你住一起,好不好?”

“好。”

……

无论伊唇怎么说,南宫陌都会说好,语气温润,嗓音低沉,眉眼温柔,眼带笑意。

当天下午玉凝去报道之后回祁龙苍的时候,南宫陌正和伊唇下车,玉凝看见南宫陌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陌二哥。”

南宫陌点了一下头,神情淡然的看着玉凝,玉凝看着伊唇问:“你刚回来吗?”

“嗯。”伊唇回答,先一步往里面走,玉凝紧跟着便进去了,南宫陌走在最后面。

玉凝便往里走边开口说道:“我今天已经和学校申请了住校,今晚就可以搬过去了。”

“好,需要我送你吗?”伊唇语气咸淡的回答。

“好啊,你会不会回去上课?还……能不能参加高考?”玉凝迟疑的问。

伊唇上楼的步子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也许吧。”

南宫陌留在一楼并没有上去,坐在客厅里等她们下来,也就不去听她们说了些什么。

打电话让人弄了伊唇户口的事情,征得南宫洵的同意就上在了南宫家的户口上。

玉凝和伊唇下楼来已经是半小时后,玉凝看着伊唇手里一个20寸的行李箱有些惊讶的问:“阿唇,你要去哪?”伊唇身后的雎尔冲玉凝摇尾巴点了一下头乖乖的走到南宫陌脚边去趴着了。

“我不住在祁龙苍了。”伊唇浅笑着回答,正好门外关婶进来,看见玉凝和伊唇手里的行李箱诧异的问道:“你们这是都要走吗?”

“嗯,我搬去学校住,马上要高考了,省的来回折腾。”玉凝笑着回答,“谢谢关婶这段时间的照顾。楼上的屋子我已经收拾好了,不要的东西放进一个纸箱里面了,关婶你有空就把它丢一下。”

关婶眼中有泪光闪烁,含笑点头叹了口气,“多回来看看,啊?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玉凝点头应允。

伊唇看着关婶颤抖的嘴唇和隐忍的不舍,伸手替关婶擦掉眼角的泪水,浅笑说道:“关婶,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过不久,三哥也会回来了,到时候祁龙苍还是和从前一样热闹。”

“嗯。”关婶笑着嗔怪道:“就你会说话。”话说间看了一眼南宫陌,不难猜出伊唇会搬去哪里,当下嘱咐了几句:“陌少爷,阿唇性子淡,如果去了南宫老宅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好好同她说,可千万别数落她,也别嫌弃她,阿唇是个懂事的孩子。”

伊唇回头冲南宫陌巧笑嫣然,南宫陌温润的脸上挂上了温柔的浅笑,他上前两步揽过伊唇的肩膀,保证道:“关婶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三人告别关婶,关婶殷切的站在门口看着车子远去,直到车子转了弯看不见,关婶才低头抬手擦了眼角,长叹了口气。

之前前院伊沉住着,瞿姨守在前院,偶尔有一两个人来这里找伊沉,留下来吃一顿饭也是有烟火气息,后来多了伊唇住进来,就算伊沉不在,伊唇话也不多,可是总感觉祁龙苍多了一些人情味。

可是如今这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没了人,像是一瞬间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变得死气沉沉的,不见半点生机。

南宫陌把玉凝送到学校,就看到南昱等在南高的北门,玉凝从后备箱拿行李的时候,南昱先一步接了过来。

南昱板着一张脸,眉头皱得很紧,眼里的狠厉之色比之之前更甚,给人一种危险的距离感。

玉凝看着南昱提着她的箱子便往里面走,小跑跟过去拉住了拉杆用了力语气有些不高兴,“南昱,你干什么?我不用你帮忙。”

南昱回头狠狠瞪了玉凝一眼,那一眼凌厉的让人胆寒,似乎要将玉凝千刀万剐,玉凝心里强烈的跳了一下,害怕的后退一步迟疑的松开了手。

南昱转身走了两步见玉凝没跟上来,回头粗暴的抓起玉凝的手便往校门里面走,伊唇下车大步过去拦在南昱的面前挑眉冷声问道:“南昱,你想干什么?”

南昱余光瞥见南宫陌走过来的身影,看着伊唇嗤笑一声,道:“我能干什么?说起来她玉凝和你伊唇非亲非故,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她倒是和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她不是我小姨的女儿,那也是和我滚过床单的,还流过我的孩子,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伊唇看见玉凝神色忧伤的低下头,一副羞愧的模样,身子几不可见颤抖着,顿时没了好情绪,冷声威胁:“南昱,你最好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既然知道她是你小姨的女儿,你就该和她保持距离。”

南昱看着伊唇,面色讳莫如深,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冷笑,伸手将玉凝揽过来桎梏在他怀里,轻佻的低头看了一眼玉凝抬眼嚣张的说了一句:“如果我偏要违背这伦理纲常,谁又能奈我何?我南昱放手,她玉凝就是个路人,我南昱要是不放手,她玉凝生死都必须是我南昱的女人,谁也拦不住。”

伊唇控制不住情绪吼了一句:“你疯了!她是你姐姐。”

周围的学生听见伊唇的吼声均是频频侧目,窃窃私语,尤其是看见南宫陌和南昱两人脸色都不好,玉凝和伊唇脸上的神色又是南辕北辙,一个羞愧隐忍,一个愤怒决然。

南宫陌上前一步站在伊唇身边,越过南昱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枯树枝,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南昱,年轻是资本,但是年轻也最容易犯错,如果你多年后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我绝不会阻拦你半分,但是今天,你还没有能力为你的话买单,别人不会说你南昱如何,但是唾沫星子会淹死她,到时候,你让她怎么办?强颜欢笑苦苦支撑,还是直接自行了断终结一生?”

南昱动了动嘴还是没说话,低头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玉凝,手上的力道松散了许多,抬头目光浑浊的看着南宫陌,喊了一声:“陌二哥。”

“我还是那句话,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当你没有能力保护你想保护的人,那就放手让别人去保护,你一天不强大,说的话所有人都会当成空头支票,毫无分量。”南宫陌看着南昱,面色严肃,语气认真:“南昱,别把我的容忍当成你可以为所欲为的资本。如果你需要帮助,大大方方像个男子汉一样开口,我和你三哥也绝对不会做壁上观。”

第四十一章 抢命

南宫陌伸手拍了拍伊唇的肩膀,伊唇不悦的看了一眼南昱,又担忧的看了一眼玉凝,玉凝苦笑着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无奈,无声的说了句,放心吧,我没事。

伊唇和南宫陌上了车,回头看见玉凝亦步亦趋的跟在南昱身后垂着头,南昱推着玉凝的行李箱走在前面,背影弧傲。

南宫陌发动车子,车子离开南高北门,路上,伊唇偏头看着南宫陌的侧脸半晌,直到南宫陌偏头看着她问什么事,伊唇才试探性的开口:“南昱,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前方的交通灯变了红色,南宫陌在斑马线前停了车,语气云淡风轻,表情没什么变化。

“我查到玉凝的母亲是江玉的时候,玉凝已经住进了南昱的公寓,当年江玉的死几乎没人知道,南羽怎么会知道并且还告诉了南昱呢?除了他母亲的消息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南昱病情加重。”

南宫陌的声音带上了轻微的薄怒,他目视前方,看着不远处红色的熟悉逐渐进入倒计时,“南昱问的那句话,我也想问你,玉凝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煞费苦心? ”

伊唇闻言脸色微僵,前方红灯已然变绿,南宫陌冷着一张脸看着前方,启动车子,伊唇偏头看着窗外,直到发现外面的景物有些陌生这才转头问南宫陌:“我们去哪?”

“南山公墓。”

伊唇着急忙抓住南宫陌的胳膊,激动地问:“去南山公墓干什么?我要下车。”

南宫陌余光瞥见伊唇伸手摸向车把手,冷硬的说了一句:“如果你不去我就让人挖了胡媛的墓。”

“为什么要挖了她的墓?那是我好不容易才给她找到的。不能挖。”伊唇像是被吓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见南宫陌没有理她,她便伸手颤颤巍巍的去抓南宫陌的手,攀上之后才轻轻摇了摇说:“南宫陌,不能挖的。”

南宫陌在前方路口打了个方向盘,转道原路返回,伊唇看了看外面飞快往后掠过去的景物,迟疑的问:“我们,不是要去南山公墓吗?我可以去看看胡媛。”

南宫陌置若罔闻,加快了车速,面色阴沉,眸光犀利。

南山公墓,根本没有胡媛的墓,当初胡媛的白骨被胡丽领走,直接火化了骨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可能有胡媛的墓地。

“落落,你的苗疆巫蛊术谁教你的?”

伊唇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木讷的看着南宫陌,轻声开口:“苗疆巫蛊?是……是谁呢?我想不起来了。”伊唇捏着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脑袋,苦着脸看着南宫陌:“南宫陌,我记不起来了。”

“你想见白墨吗?”

“白墨?”伊唇恍惚,面色呆滞疑惑,好半天才问道:“白墨是谁啊?”

后座的雎尔听见白墨的名字,前脚搭在椅背上,冲伊唇嗷嗷叫了两声,伊唇回头看着雎尔,眉头锁紧,不满的埋怨道:“南宫陌,你为什么养一头狼啊?”

南宫陌脸色更为阴沉,眸光加深,车子飞一般的往前驶去。

到了南宫老宅院里停了车,伊唇退开车门下车,打量眼前气派的三层白楼冲下车的南宫陌笑道:“南宫陌,这是哪里啊?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碰巧舒诗从外面回来,车子停在院里下车以后,伊唇偏头看着舒诗好半天才问道:“她是谁?”

舒诗询问似的看着南宫陌,脸上有些不高兴,这才半天的功夫,伊唇便一副傻子模样问她是谁?

“她是我母亲。”南宫陌温声回答,目光紧紧锁着伊唇的脸,她的脸太过于平静,看不出什么来。

“母亲?”伊唇喃喃自语,又问:“那我是谁?我的母亲去哪里了?”

舒诗感到蹊跷,问了一句:“她这是怎么了?”

“我母亲也是你母亲,你已经嫁给我了。”南宫陌接着说了一句。

“嗯?”伊唇偏头看着舒诗,又看了一眼南宫陌,冥思苦想过后问道:“是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舒诗诧异的看着伊唇,眼中的震惊显而易见。南宫陌给陆琳琅打了电话,让她马上过来南宫老宅。

伊唇同南宫陌进去,回头看了舒诗一眼又问南宫陌:“如果我嫁给你了,是不是我应该喊她妈妈?”

南宫陌沉默不语,舒诗脸色严肃起来,跟着进去。

二十分钟后陆琳琅到达南宫老宅,火急火燎的进屋,头发被风吹乱都来不及捋顺,见到南宫陌急切的询问:“老大,怎么了?”

南宫陌站起身替陆琳琅让开位置,指了指伊唇:“你给她看看,到底怎么了?”

伊唇的疑惑的看着陆琳琅,问道:“你是谁?”

陆琳琅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伊唇,想不通面前这个安静单纯,眼神清澈的人会是前段时间那个手段厉害,心思深沉,搅得公安局天翻地覆的人。

陆琳琅坐到沙发上拿起伊唇的手把脉,半晌眉头微皱,神色冷然的看了伊唇一眼,转脸看着南宫陌严肃道:“老大,送她去L医院检查吧。”

南宫陌点头,伊唇站起身来,南宫陌冲她招手,伊唇慢条斯理走过去轻声询问:“我是生病了吗?”

“我们去检查一下好不好?”南宫陌神色复杂的看着伊唇,伊唇点了头,陆琳琅率先走出去,南宫陌牵起伊唇的手也往外走,舒诗也不甘落后,跟着便出去了。

伊唇被陆琳琅带去检查,舒诗和南宫陌等在陆琳琅的办公室,南宫陌脸色平静,背影弧傲冷然的站在窗户边,舒诗站在南宫陌身后不远处。

舒诗顺着窗外看去远处的花园里还能看见三两个护士疾步匆匆,有家属陪着病人晒太阳。

半小时后,陆琳琅推开办室的门进来,舒诗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伊唇先一步走过去,温柔笑道:“我们先出去等,好不好?”

伊唇眉眼清淡的看了舒诗一眼,却是询问似的看着南宫陌,双手不安的抬了抬。

南宫陌冲伊唇点头,伊唇才看着舒诗回了一声好,舒诗面色复杂的带着伊唇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陆琳琅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双手放进白大褂口袋里,脸色有些严肃和凝重,迟疑半天才开口道:“老大,她记忆力出现了退化的症状,这只是初期,逐渐的她的脑神经也会衰弱,智力……也会逐渐退化,恐怕……。”

南宫陌随意撇了陆琳琅一眼,有些不高兴的道:“有话就直说。”

“不久,她就会智力退化成四五岁的孩子,通俗点说,就是会变成一个傻子。目前我还不敢保证她是不是会一直这样下去,刚才检查过程中她清醒了,不过就五分钟而已。我初步推断,她会间歇性的疯疯傻傻,偶尔也会清醒跟正常人无异。”

“什么原因知道吗?”

“服用了过量BHC,直接影响了她的脑神经和心脉,就算她不傻,不换一颗完好的心脏,她也活不了太久。”

“我之前让你查的苗疆巫蛊术,查得怎么样了?”

“我查阅了众多古典文献,也去了江北舟官一趟,据舟官那边的苗族里的百岁老人所说,巫蛊术和修行人本身的体质还有意愿有关,有些人天生适合养蛊,那蛊对她来说就是药,可以治百病。如果自身条件不够反其道而行,那蛊就是毒,能毁灵伤元,一旦蛊王暴毙,修行人也会被蛊毒吞噬,尸骨无存。”

“百岁老人?你去舟官没有看见花荆吗?”

“说来也奇怪,我问那个百岁老人认不认识花荆,她说不认识,可是却对我的目的了如指掌,还知道我在找活人血和灵蛇草。”

“那个老人查过了吗?”

“我和我的人在那边打听过,那个老人是族里面唯一一个修行了所有苗疆蛊术的人。她平时深居简出,可是在族里面德高望重,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少的都特别尊敬她。听旁人说她曾经有一个儿子因为不符合修行苗疆蛊术的条件,反其道而行,最终英年早逝了。”

南宫陌讳莫如深的看了陆琳琅一眼,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心里却对这个百岁老人开始有些怀疑。

舟官那个地方并不大,当地苗族的人数也不多。既然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花荆,按照瞿英的说法,当年花荆天赋异禀,才貌出众,怎么说也都应该是一个十里八乡都知道的人。

花荆自从大年初一去了舟官便没了消息,舟官地方并不大。不可能说凭空出现了一个人那些人都不知道,何况还是一个百年老人以前肯定见过花荆的。

“你在去一趟江北,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一定要找到花荆。”

陆琳琅垂首应了一身,是。

南宫陌大步往外走,陆琳琅看着南宫陌快到门边的背影急切的叫了一声“老大。”

南宫陌停住步子,并没有回头,等着陆琳琅说下去。

“她所剩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如果要救她的话,我们必须短时间内集齐那三样东西,如今只有一个雪狼胆,灵蛇草和活人血都没有,如果再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就只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命了。”

第四十二章 傻了?

南宫陌没有说一句话,大步离开了陆琳琅的办公室。

舒诗和伊唇在医院的花园里等着南宫陌,伊唇看着旁边的一对青年夫妇出神,舒诗站在伊唇身后不远处,脸上的表情复杂,眼里流转着同情和怜惜的情愫。

南宫陌走到舒诗的身边站定,舒诗偏头看了南宫陌一眼,视线落到伊唇纹丝不动的背影上语气清淡的问了一句:“她到底怎么了?”

“体内的BHC失败品摄入过量,智力退化,时而清醒,时而疯傻,直到智力退化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南宫陌嗤笑,表情带着淡淡的嘲讽,双手放在黑色的风衣口袋里,站立如松。

舒诗还想说什么,南宫陌先一步走向了伊唇,伊唇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着南宫陌笑道:“那个哥哥对那个姐姐真好,他们看上去好幸福,南宫陌,你说是不是?”

南宫陌越过伊唇看向她身后的那对青年夫妇,女人身穿一件白色的棉布裙,外面披了一件米色的风衣,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眸里全是温柔。

女人双手放在隆起的腹部,看样子应该是快要生了,男子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双手扶着女人的身子,脸色时而轻松,时而紧张。

两人说说笑笑,慢慢的散着步走远了。

南宫陌收回视线,嘴角微勾,伸手揉了揉伊唇的头发,面色温润,声音温柔问道:“落落也喜欢孩子吗?”

伊唇问言,皱起了眉头,脸上若有所思,不高兴的撇了撇嘴,道:“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那,落落今年几岁了?”

伊唇抬起双手掰着手指数了数,抬起头看着南宫陌浅笑的说了一句:“我今年十五岁了,对不对?”

南宫陌面色冷凝,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牵起了伊唇的手,叹道:“我们回家吧。”

舒诗看着南宫陌和伊唇一前一后走远的身影,当下沉了脸,眼中带着一丝纠结和愧疚。

南宫沛儿没有回来之前,舒诗其实从内心底是讨厌伊唇的,甚至可以说她是恨伊唇的,多多少少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不少伊唇参与的事情,总觉得像伊唇这样心思复杂,满腹城府,手段狠辣的女孩子没有谁能够对她青睐,她同样也不会对谁付出真心。

所有事情追根究源说起来怪她,如果当初她不来南都上大学,就不会遇见南宫昀,舒画也不会认识宫郢,南宫昀不对她表白,严淑不会处处为难她,以至于她也不会为了争口气,和南宫昀在一起。

南宫昀不会为了她同严家翻脸,严家不倒台,也就没有这些事情的发生。

舒诗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始终没有快走几步追上两人,此刻她心里有些羞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伊唇的这种情况,更不知道是应该沉默不语还是关切的询问伊唇几句。

南宫陌和伊唇先上了车,等了约莫十分钟舒诗才从医院出来,见到南宫陌和伊唇说说笑笑的心情似乎很好,一扫心里的阴郁快步走过去上了车。南宫陌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舒诗,见她低垂着头,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伸手揉了揉伊唇的头发宠溺的说了一声:“坐好了,我们回家。”

伊唇像个乖宝宝安安分分的坐好,不再说话。南宫陌发动车子,车子慢悠悠的离开了L医院。

当天晚上伊唇便住进了南宫家,舒诗为她准备了一间客房,伊唇满心欢喜的看着淡蓝色为主布置的房间,拉着南宫陌在房间里坐着说话,舒诗留给他们俩单独的空间下楼去了。麦莉坐在沙发上看见舒诗下来,脸色有些疑惑,问道:“伊家丫头是怎么了?”

舒诗为难的看了麦莉一眼,坐过去坐在麦莉身边有些难以启齿,麦莉见了心里的疑惑滋生,布满皱纹的脸上带了一些不耐烦,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严厉道:“吞吞吐吐,这不像你的风格,到底是怎么了?”

“琳琅说,她因为BHC摄入过量,智力开始退化,记忆力也会逐渐衰退。”

“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是,可下午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认识我了,看上去倒不像是装的,陌儿有意问她几岁了,她说她今年十五,想必是真不记得了。”

“她也是个可怜的,以后对她好点吧。”麦莉闻言脸上的严厉神色松散几分。

“妈,我会的。”舒诗点头。

麦莉点了头,不再说话,舒诗起身到厨房去帮着刘妈准备晚饭。刘妈当初是舒家的人,舒诗嫁过来之后刘妈便跟着来了南宫家,这么多年舒诗同刘妈的关系不像是主仆,更像是母女。

刘妈见舒诗忧心匆匆,魂不守舍的进来,不由得关切的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舒诗帮着立马摘菜,垂着头,语气有些低沉,沙哑着嗓子道:“刘妈,你说当初我嫁给昀哥,是不是做错了?”

刘妈听见舒诗语气里隐忍的愧疚和悔意,叹了口气安慰道:“你这么想可是错了,你和南宫先生两情相悦,你们的婚姻是水到渠成,怎么能说是错呢?”

“当初,昀哥本来没打算娶我的。都是托了我妈的福,他是因为答应了我妈临死前的嘱托这才娶我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南宫先生对你的心意我是看在眼里的,不然当初就凭他是南宫家的独生子,多少名门千金供他选择,如果他对你没情意怎么会因为你对严家动手呢?”

“是吗?”舒诗自嘲的笑了一声,“那为什么当初舒画跌落山崖,他明明抓到了严淑却还是放走了她,刘妈,我累了。看见伊家丫头无忧无虑的模样我是害怕的,我害怕她想起那些被伤害的过去,害怕她心里其实恨着我,都是因为我,她才活的如此艰难。”舒诗的眼泪滴进洗菜的池子里,顺着水龙的水进入了下水道。

刘妈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老是放不开呢?”

“怎么放开?”舒诗哼笑两声,停下了洗菜的手,“舒画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我妈死的不明不白,沛儿如今回来了却同我不亲近,陌儿从心里怪着我,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过了这么久。那天看了伊家丫头被人虐待的视频,晚上就梦见我妈,她痛心疾首的问我,当初为什么如此丧心病狂想要伊家丫头偿命,我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刘妈,我真的错了。”

舒诗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双手撑在池子边缘,浑身感觉毫无力气,有种头重脚轻的晕眩感,眼泪争先恐后的落到菜叶子上打了个转顺着流进下水道里。

刘妈停了洗菜的手,叹了口气,脸色无奈。

“妈,我饿死了,有没有什么吃的?”南宫泽嚷嚷着大嗓门,舒诗吸了吸鼻子,慌乱的抬手擦了擦眼泪,还没来得及回话,便看见身穿白色球服,头戴黑底白字发带的南宫泽大汗淋漓的站在厨房门口,南宫泽看见舒诗通红的眼眶诧异了一下,问道:“妈,你怎么了?”

舒诗笑着去推南宫泽,“刚才帮刘妈切葱花,熏着眼睛了,你和云爵又打篮球去了吧,赶紧上楼洗个澡,别感冒了。”南宫泽转身出去,三两步跑到沙发处捡起书包便几步跨上楼去。

南宫泽让开空间,舒诗抬眼就看见南宫沛儿沉着一张脸,眼神探究的看着她。

舒诗想叫一声,动了动嘴,南宫沛儿转身便上了楼,舒诗脸色染上悲伤,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轻叹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晚饭时分,南宫洵和南宫昀都回来了,一家人围在餐桌边,南宫陌和伊唇最后下楼来走到餐厅去,伊唇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坐着的人,偏头疑惑地看着南宫陌问道:“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吗?我怎么都没见过?”

南宫洵眉头一挑,南宫昀询问的看着舒诗,麦莉不以为意的拿起筷子,南宫泽讶异的看着南宫陌,希望他解释一下,南宫沛儿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伊唇喊了一声:“小四,你,不认识我们了?”

伊唇好奇的看着南宫沛儿,又看着南宫泽半天,惊喜的冲南宫陌叫道:“南宫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啊。”

南宫陌拉着伊唇入座,面色温润的回道:“因为他们是龙凤胎。”

伊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笑着看着对面的南宫沛儿和南宫泽:“龙凤胎我知道。”

南宫泽惊讶的看着伊唇,歪着身子凑到麦莉身边不可置信的问道:“奶奶,她是傻了还是失忆了?”

麦莉没好气的看了南宫泽一眼,“傻了,也失忆了。”

南宫泽收到南宫陌慢悠悠睇过来的视线,浑身一颤,坐回身子端起面前的碗 扒了两口饭,腮帮子鼓鼓的识趣的不在开口。

伊唇置若罔闻,也不去问麦莉为什么说她傻了,也失忆了,含笑的端起面前的碗,冲南宫陌讨好的一笑之后开始慢条斯理的吃饭,其他人见状也都是装作没事人一样不再询问具体情况,纷纷动了筷子,这一顿饭也是其乐融融没有丝毫不快。

第四十三章 起因

饭后,伊唇被南宫沛儿拉着出去遛弯消食,其他人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南宫泽率先坐到南宫陌身边神秘兮兮的问:“大哥,伊小四真的傻了,也失忆了?”

南宫陌不答,南宫昀严肃的看着南宫陌问道:“陌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陌嘴角带上讥诮,摄人心魄的黑眸盯着南宫昀严肃的脸,语气有些散漫轻佻,道:“怎么了?你们还会关心她?她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南宫昀脸色染上不耐,沉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南宫陌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身子惬意的往后一靠,抬起左腿搭在右腿上,右手转动左手小指上的尾戒,视线看着自己转动的戒指,语气轻描淡写道:“父亲最近似乎不太忙,什么事情都要亲自过问一二,让我有些惊讶而已。”

南宫泽看着南宫陌似笑非笑的侧脸,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吞了吞口水试探的问道:“大哥,你在生气吗?”

“生气?”南宫陌挑眉,语气讶异,偏头淡漠的看着南宫泽问道:“你哪里看出来我生气了?”

南宫泽缩了一下脖子,干笑道:“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心里却是腹诽南宫陌这个大尾巴狼,你那脸色都快要吃人了,眼睛里闪着狼一样的幽光,这要是还没生气我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南宫泽余光瞥到一团白绒绒的庞然大物向他扑来,身子往南宫陌身上压了压,双手当在胸前呈防御姿态,雎尔前脚搭上南宫泽的腿,吐着舌头冲南宫泽仰了仰头,像是打招呼。

南宫泽拍了拍胸口,语气是胆战心惊的后怕,“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条狼狗啊。”

南宫泽伸手抚上雎尔的脑袋,雎尔不满的用头推了推南宫泽的手,走到一边幽怨的看着南宫陌,似乎在控诉他没有介绍自己。南宫陌嘴角噙着一抹笑,不以为意的看着南宫泽,南宫泽站起身蹲在雎尔面前,伸手覆在雎尔的脑袋上揶揄道:“哟,你还挺有脾气的,你是什么品种啊,长得这么像狼,是你妈妈和狼杂交生下来的吗?”

雎尔恼怒的瞪了南宫泽一眼,龇牙咧嘴半晌,南宫泽丝毫不害怕,雎尔索性扯开嗓子嚎了一声,那穿透力怕是远去了几十公里外,南宫泽惊愕的跳开,指着雎尔惊恐的开口道:“它它它,它,真的是狼啊?”

南宫陌憋着笑看了南宫泽花容失色的脸,冲雎尔招了招手:“雎尔,过来。”

雎尔得意的冲南宫泽吐了吐舌头,慢悠悠的冲南宫陌走过去,顺势趴在了南宫陌的脚边,一副温顺的模样。

南宫洵打量雎尔半晌,眼角眉梢满是赞赏,夸赞道:“这是雪狼啊,如此通灵性,是个稀罕品种。”南宫洵说着双眼冒光,转脸南宫陌道:“这是哪里来的,不如送给我乐呵乐呵。”

南宫陌坐起身,伸手替雎尔顺了顺毛,语气揶揄道:“它认了落落是主子,这辈子都不会另择主,爷爷恐怕打错算盘了。”

南宫洵扬声问道:“你说这是伊家小丫头养的?”

南宫陌不置可否,抬眼慢悠悠看了一眼南宫洵老神在在的模样,说了他自己的一个决定,“我打算搬出去住。”

舒诗一听,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眼里满是惊讶和急切,连带说话的音调也高了不少,“什么,你要搬出去住?”

南宫陌还没来得及回话,南宫昀愤怒的声音变充斥了整个大厅:“我不同意!当初你从明城回来,隔三差五住在祁龙苍我都没过问,我本以为你随着年岁的增长会理解我们的所作所为,没想到你还想要搬出去,你是真想把这个家弄得四散分离吗?”

麦莉拍而拍南宫昀的肩膀,笑的温和,眼里满是慈祥,看着南宫陌道:“陌儿,自小你虽然不像肃凌那样冷性子,也不如伊三那般乖张顽逆,可是三个人中你的心思是最重的,当年你舅舅要不是出了意外连自己的妻儿都没能见一面,想必你也是不会离开明城回来的。既然你心里心心念念着家里人,又为何从不给予信任呢?你什么都不说,如此一来能改变什么呢?你说是不是?如果今后某一天因为一个误会而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最痛苦的又是谁呢?我知道你心疼伊家那小丫头,我们也心疼,你仔细想想当年的事情真的怪你爷爷和你爸爸吗?伊家丫头都能分清正恶,你如此膈应我们无非是想替她出口气罢了。”

南宫陌挑起好看的嘴角,双手手指交叉,手肘撑着大腿,身子俯身向前看着雎尔在他面前吐着舌头,也不打算接话。

南宫洵脸色也是沉了不少,满是皱纹的脸上带上惋惜和无奈,接话道:“你要搬出去,是为了那丫头还是为了我们?”

南宫昀挑眉疑惑的看着南宫洵,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陌儿,你有事瞒着我们是吗?”舒诗看了南宫洵一眼,见他一脸严肃认真,又想起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伊唇前后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如此一来南宫陌肯定有事瞒着,既然想搬出去那为什么要从祁龙苍来了南宫老宅呢?

南宫陌闻言轻笑,身子正襟危坐,笑道:“看来,北九星的九个人没有一个人告诉你们了。我还以为爷爷和爸成天威逼利诱北九星,会达道自己的目的呢,没想到又是我失算了。”

南宫陌这话一落下,南宫昀脸色僵硬一瞬,南宫洵花白的眉头一挑,唇上的胡子一颤一颤,“你还有脸说,你让北九星陪着我们演戏,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不能翻篇了是吗?”

南宫陌轻笑,抬头看着南宫洵恼怒的脸,不以为意的开口:“爷爷有那和我周旋的时间,还不如多研究研究棋艺,听说您最近都没赢过上官爷爷。”

南宫洵不高兴的瞪了南宫陌一眼,道:“既然心情好多了,是不是该说说那丫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南宫陌脸色收敛,眼里的温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深不见底的深邃,目光灼灼的看着南宫昀,道:“我想问父亲几个问题,如果得到的答案我满意,那我今后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南宫昀听见南宫陌的话,看着南宫陌那双眼眸深邃的闪烁着幽深的光芒,面色绷起,嘴唇紧抿,像极了当初他去明城接他回家的时候,南宫陌泠然肃杀的站在他对面,希望和他谈判的时候的样子。

南宫昀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南宫陌,南宫昀知道南宫陌每一个小动作饱含的深意,明白他轻描淡写的话里隐藏极深的旁敲侧击,也能从南宫陌讳莫如深的眼神里读懂他隐藏在内心底所有的情愫。

南宫陌自小带着一张温润如玉绅士有礼的面具,久而久之这也形成了他最大的特点。

鲁迅曾经写过一句话: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

南宫陌这张温润的笑脸面具戴了十几载,恐怕早已和血肉融为一体,如今能看出他真实情感的人屈指可数。

“你想问什么?”南宫昀正了正身子,轻咳一声,语气有些缓和,他绝对不会承认在自己儿子面前竟然会被对方的气场压了一筹。

“当年的阮盛林假死逃走,楚莹倒戈,你是不是参与了?”南宫陌坦然的看着南宫昀。

“没有参与,不过前因后果我知道。”

“严家大儿子严正被判处死刑,事后枪决。可据我所查到的消息,当年死的人不是严正,严正被偷偷送出境外,是李长义的手笔还是李高阳从中周旋?小姨跌落山崖,严淑偷偷回来,你明明抓到她了为什么又放走她?傅雅就是严敏,严敏伙同严淑将伊远翔父子拉入火坑,父亲你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当年小姨夫退伍,上官叔叔断了一条腿,父亲为什么要阻止上官叔叔和小姨夫对严淑赶尽杀绝?”

南宫洵脸上难得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南宫洵脸色难看,眉头紧皱,舒诗身子一颤,惊恐的看着南宫陌,实在不知道南宫陌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南宫昀沉吟半晌,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思量该怎么说,南宫陌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南宫昀的回答。

南宫泽小心翼翼的冲雎尔招手,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知道,也不愿意去背负那些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在他心里,上有南宫陌和司韶两个人已经足够护着南宫家屹立不倒,他自身本领不够,也没必要掺和其中。

雎尔站起身摇头晃脑的跟着南宫泽往外走去,其他人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止。

南宫昀叹了一口气,哼笑了一声正色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都对我都有怨言,觉得我当初做事情不留余地,既然你问了,那我便告诉你,省得猜了猜去最后让旁人钻了空子,落得个和严家一样的下场。”

南宫陌静默不语,舒诗期待的看着南宫昀,她想知道的事情也很多,这么多年南宫昀寡言少语,她也是不敢多问,怕伤了夫妻感情。

第四十四章 隔空对话

南宫昀身子往后坐了坐,确保整个人都靠在了沙发背上,南宫洵也是动了动身子,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麦莉倒是云淡风轻的没什么期待,舒诗微微侧身朝着南宫昀,将他的一切尽收眼底。

“当年南宫家同严家定了亲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大哥。可惜他自小身体不好,你爷爷奶奶就没有对外公布还有他的存在,他五岁因为癌症不治而亡,和严家的婚约自然而然落到了我的头上。我自小就不喜欢严淑,甚至是厌恶她,和你爷爷沟通无果我选择了顺其自然,后来遇上你母亲,我想娶她,三次上门求严老爷子取消婚约无果,严淑又对你母亲处处为难,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花了两年时间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了严家所有人的犯罪证据,没有知会你爷爷便将那些罪证呈交了反贪局。后来严家被逼的走投无路对我起了杀心,你外婆无意间知道严家在明城买凶杀人想来南都市提醒我,顺便看看你母亲,谁知道半路她就被一辆卡车撞了,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你外婆身亡,你舅舅下落不明,我又屡遭意外,严家老爷子想拖南宫家下水以求自保,伊觉又来横插一脚,伊悟和伊觉起了争执分家之后举家迁徙明城。南宫家岌岌可危的时候,上官署和你上官爷爷站出来,经过半年的追查和查证,严家老爷子伏法,严正被判刑,*他人死的死,关的关,严淑远走法国。我本以为这些事情就此落幕,谁知道宫郢后来找到了你舅舅,你舅舅说严正被偷偷送出境外的事情,我们才重视起来,或许我自认为只针对严家的一个下马威无形中威胁到了很多人,踩了别人的痛处,阻挡了别人平步青云的财路。”

“之后的事情便接踵而来,根本不给我任何缓冲的时间,严淑搭上凡迩市的时兼,又找回了严家流落在外的严敏,伙同伊远翔设计胡家三姐妹,让胡家对舒家施压,你上官叔叔出任务的时候被严淑设计摔断了腿不得不退伍静养,李高阳和李长义本就是和严家一体,严家落马他们便寻求庇护找上了京都那边的人得以保全,严正为了将伊家和李家捆绑在一起,背着他们和胡家三姐妹设计了圈套。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查到了。”

南宫昀叹了口气,神情疲惫,舒诗颤抖着唇瓣,问道:“你说,我妈的死是人为?不是意外?”

南宫昀抬眼愧疚的看了一眼舒诗,点头,叹道:“是,是严正买凶杀人。”

舒诗瞬间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拳头上的青筋泛起,胸口强烈的起起伏伏,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隐忍的问:“我以为是因为我扬言要非你不嫁,被舒家赶出来之后,我妈来看我才出了意外,南宫昀,我愧疚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南宫昀动了动嘴皮子,最终还是哑着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舒诗站起身,失魂落魄的摇着头,指着南宫昀指责道:“二十年?当初我妈死的时候别人都说在现场看见了伊远翔,是你南宫昀告诉我,那只是巧合,严淑打电话刺激我说是她杀了我妈,你告诉我那是她的嫉妒,让我不听不想不看,南宫昀,你骗了我二十年。”

南宫昀站起身,想要去抓舒诗的手,舒诗猛地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南宫昀,厉声道:“南宫昀,我妈死了是因为你,我哥死了也是因为你,陌儿当初被严淑抓了去也是因为你。南宫昀,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都是你!”

舒诗双手捂住脸再也忍不住心里压抑的悲伤蹲下身来嚎啕大哭,南宫昀上前两步蹲下身刚触碰到舒诗的身子,就被舒诗猛地推开,看着舒诗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身影,南宫昀竟然没有抬步去追,只得愣在原地。

南宫陌给司韶打了电话,让他立马派人保证舒诗的安全。

南宫洵低垂着眼,叹了一口气,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无奈,道:“当年你父亲做的不错,举报严家的人不是他就会是你上官叔叔,你父亲想的是他是个商人,一无所有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可你小姨夫和上官叔叔不一样,他们是军人,他的身上肩负保家卫国的职责,那段时间反恐正烈,你小姨夫和上官叔叔不能出了半点差错,你爸才做了这个出头鸟。如果要说罪魁祸首,那可怪不得你父亲,怪只怪现在的人贪念太足,为了拿点钱财不惜党同伐异,残害无辜。”

南宫陌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无奈,烦躁,愤怒,后悔冲击他的心脏,他敛了神色,目光复杂的看着南宫昀倒坐在沙发上颓然的模样,心里升起一抹心疼,想着自己将他逼的这么紧是对还是错。

南宫昀沉吟半晌,继续开口道:“伊远翔当年爱慕的人其实是严淑,他的爱慕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不然哪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他能容忍严淑利用伊森,自然也能容忍胡家姐妹伤害伊唇,方落和方琼也不过是严淑安插进伊家的棋子,他容不下严淑的孩子也是情理之中。伊觉当年不择手段想要娶你奶奶,最后也是败兴而归,他们父子对南宫家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了。所以,你选择对伊家出手,对李家出手,利用阮盛林的事情牵制政界高官我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如今你无非是想要求证一下当年的事情我参与了多少,放心吧,我没做过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情,你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好。”南宫陌点头应声。

“很多事情,就算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造成的伤害也无法弥补。”南宫洵摆摆手,继续道:“这紫檀路上安稳了百年之久也该有点动静了,我老了,折腾不动了,只求安安稳稳和你奶奶过几天安稳日子。”

麦莉及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南宫昀道:“事情说开了也好,你去看看舒诗,她虽然这么多年不说也是个心思重的人,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南宫昀点头,站起身往外走去。

麦莉看着南宫昀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收回视线看着南宫陌,担忧的问道:“楚家和李家联手,你南叔叔的处境也是四面楚歌,他被返聘回来做这个市长,那肯定也是事出有因。你既和你南叔叔达成共识,总得小心些才好。伊家小丫头到底是怎么了,你总得说个一二,免得我们不明真相,到时候也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南宫陌将伊唇的遭遇一五一十全部和盘托出,包括伊唇在临江县的所有经历,也包括伊唇修行苗疆蛊术的事情,最后告知伊唇不过只有半年寿命,麦莉和南宫昀一脸唏嘘叹惋。

南宫陌之所以要搬出去,因为觉得伊唇修行苗疆蛊术这个事情有蹊跷,加上花荆离开南都市之后杳无音信,陆琳琅又去了一趟舟官带回来的消息种种迹象表明伊唇并不是简单的受到了巫蛊反噬。

可是她心脏超负荷,智力退化这事做不得假,伊唇那样骄傲的人,一定不允许自己疯疯傻傻的模样被旁人瞧见,倘若她清醒过来,动用苗疆蛊术那势必也会吓到旁人。

南宫沛儿惊慌失措的跑进门来,冲到南宫陌的身边抓着南宫陌的胳膊便喊道:“大哥,小四跑了,三哥带着雎尔追去了。”

南宫陌眉头一皱,站起身来,麦莉和南宫洵也是惊讶的站起身,麦莉安抚道:“沛儿,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跑了?”

南宫沛儿喘了几口气,看着南宫陌阴沉的脸解释道:“我和小四顺着香檀路一直往前走,她一直都没什么异常,直到过了香檀路那个路口,她突然就开始大喊大叫,她说她头疼,心脏也疼,我清晰的看见她脸上布满了黑色纹路,她眼睛连带着瞳孔都是红色。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跑开了,速度快的眨眼就不见了人。”

南宫陌心下警铃大作,这种情况应该是第二次,上一次视频一出来,伊唇应该也是发了一回疯的。

南宫陌大步的往外走,还不忘警告性的说了一句:“沛儿你留在家陪着爷爷奶奶,我没回来之前哪也别去。”

司韶接到南宫陌电话的时候,正好让舒诗上了车,刚给南宫昀打了电话。南宫陌让司韶送他们回南宫老宅,舒诗却听见了伊唇跑了的消息坚持要跟着司韶去看看,南宫昀也应允了舒诗的提议。

南宫陌和司韶前后到了葬龙岗,把车停在路口,四人顺着上山的小路便上去了。

野坟区四周阴风阵阵,哪怕只有幽幽凉风,也是让人感觉冰寒刺骨,冷的让人头皮发麻。南宫陌朝着山上走,司韶跟在他后面,南宫昀护着舒诗也没有落下。

等到了野坟区,南宫陌便看见南宫泽和雎尔站在不远处,南宫陌几步走近,南宫泽看见南宫陌提起的心终于能喘口气,心有余悸的看着南宫陌开口道:“大哥,伊小四这是怎么了?”

第四十五章 灵异事件

南宫陌和司韶虽然已经见过,但是还是抑制不住的震惊,舒诗和南宫昀头一回见,脸上的惊恐已经无以复加,舒诗紧紧的抓着旁边的南宫昀的胳膊,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吓得说不出话来。

雎尔仰天长啸,不停在原地焦急的乱转,伊唇站在一处被挖过的坟墓前,棺材盖就匍匐在她的脚边,伊唇侧对着他们,他们能清晰看见伊唇脸上布满的黑色纹路和泛着红光的双眸。

南宫泽蹲下身抱着雎尔,小声安抚:“雎尔别叫,待会把别人招来,小四就危险了,知不知道?”

伊唇的四周密密麻麻的黑*铺了满地,个个翘起尾巴严阵以待,伊唇身上的那条大蛇不停在缠绕着她的整个身子在她身上来回游走,脚边的棺盖突然拔地而起,直扑伊唇的命门,伊唇抬起右手一挡,左手一挥,那些黑*便一层叠一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挡在伊唇半米远的地方。

前方棺材里面有惨白的破布衣襟从下至上缓慢的腾空而起,像是被人抬起来一般横在网前。

四周的风大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连带着天边的乌云也是瞬息万变大肆游走,风卷残云。南宫陌几人都伸手挡在面前,身子已经开始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伊唇大喝一声,嘴里呢喃半天,便有无数的蜈蚣从是四面八方急速而来。

身上的蛇吐了信子,越过那道蝎子人墙猛地袭击那堆碎布衣襟,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四周的风渐渐减弱,碎布衣襟瞬间自燃,成了灰烬絮絮落尽棺材里。

一道空灵苍老邪恶的声音自远方万里而来,虚虚实实,却异常真切。

“你以为这些废物虫子就能救了你吗?”

伊唇眉头紧锁,声音沙哑愤怒,道:“你三番五次对我施蛊下咒,困活人,惊亡魂,如今挖死人墓,拆死人骨,改活人命,你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上一次,你只是瞎了眼,这一次,我要你的命!”苍劲有力的老妇声嘶力竭呵斥,恼怒道。

“阴阳有命,轮回往生。我不曾施蛊害人,你为什么处处为难与我?你逆天改命,难道就不怕你九泉之下的儿孙自此魂飞魄散吗?”

“呵呵呵呵呵”一阵阴笑声传来,伊唇只觉得头皮发麻,五脏六腑开始撕裂般的疼痛,似有千万只虫蚁在撕咬,额头冒起细汗。

“阴阳法事我做了不少,阳间既然没有你的命薄,阴间也无你的轮回,你何不嫁了我儿,孤魂野鬼也算有了个伴儿,省得你到时候凄惨伶仃。”

“休想!”伊唇冷哼,嘴里念着蛊咒,双手手腕贴合,眼花缭乱的转动出复杂的手势,身边千万只蜈蚣蝎子瞬间开始井然有序的排兵布阵,在她面前摆出一个繁体的死字,“阴阳轮回,我先破了你儿孙的阴间魂魄,让他们灰飞烟灭。”

那些个蝎子蜈蚣开始不停的游走,排出一个极为复杂的图案,伊唇双手下压,那些黑乎乎的虫蚁生灵便缓慢的沉入地面,那条大蛇迅速在伊唇身上游走,在她手腕处用牙齿割了一道口子,四周便起了红色的血雾,将伊唇笼罩其中,逐渐的那红色越来越浓,将伊唇整个人包围,一道小孩啼哭的惨叫传来,四周的红雾顷刻间烟消云散。

伊唇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瘫倒在地上,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娇俏的脸在月亮的映衬下显得越发苍白,伊唇看着看了一眼刚刚从乌云背后冒出头的月亮,嘴角浅勾,胸腔里一阵颤动,吐了一口鲜血。

那条蛇早已不知去向,周围安静一片,早先的这阵幽凉的风也是不见了踪影。四周的枯草摇摇晃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就南宫陌几人站着的那块被人踩踏无数次早已空旷。

伊唇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撑着地,微微抬起身子冲着不远处空无一物的坟头草点了一下头,有气无力声音带着点愧疚和歉意:“我本不想打扰,可是我命数还未尽,实在不想受了奸人所害,枉送了性命。”

南宫陌蹙眉看着伊唇自言自语,又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些诡异的难捱,舒诗害怕的看了南宫昀一眼,司韶和南宫泽对视一眼,南宫泽打了个激灵躲到了司韶的身后,这黑压压的着实吓人,要是真有那么些个未知的东西存在,谁能不怕?

南宫陌刚上前一步,四周风起,凌冽的风像刀子一般刮过他的手背,等他感觉到疼痛的时候手背已经出现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液顺着手指便往下流淌。

“我真心实意道歉,你们欺人太甚!”伊唇见状不由得大喝,南宫陌抬手看了一眼伤口,嘴角讥诮,朗声开口:“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也看不见你们,如果你们连唯一的安身之所都不想要了,我可以成全你们。”

花荆曾经跟他说过,伊唇双色瞳孔能看阴阳,命中带煞,能看见正常人不能看见的东西,俗称,鬼怪。

等了半天,四周寂静无声,伊唇恼怒的脸色缓和,冲南宫陌抬头,“南宫陌,我没力气了。”

南宫陌沉着脸走过去,抱起伊唇转身便离开,南宫泽和司韶冷眼看着伊唇,实在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看见所谓的鬼魂,舒诗和南宫昀对视一眼跟着南宫陌便往回走,南宫泽毫不客气的抱起雎尔,把司韶拉到了身后:“二哥,你身强力壮的,垫后最好。”

葬龙岗之前就是一个乱葬岗,后来就算修了公路那也是人迹罕至,除了一些胆子大的过来飙车之外还真是少有人来,当初修建公路的时候挖了不少坟堆,好几个人在这里见过诡异的灵异事件,司韶走在最后,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隐约看见伊唇刚刚说话的坟头有个黑人坐在那里,转瞬即逝。

司韶打了个激灵,快步跟上队伍,一行人安全的到了山脚上了车,离开藏龙岗。

路上,南宫泽开着南宫陌开来的车走在前面,司韶开车跟在后面。

副驾驶的雎尔双手趴在椅背上冲伊唇呜呜的叫着,伊唇躺在南宫陌怀了,有气无力的看着雎尔,扯开干裂的唇角笑了笑,雎尔幽怨的瞪了伊唇一眼,似乎在恼怒她一个人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南宫泽专心开着车,偶尔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伊唇一眼,不说话,突然一个急刹车,南宫泽边解安全带边说道:“好像撞人了,我下去看看。”

“别去。”伊唇哑着嗓子疾呼了一句,南宫陌抓着车门把的手伊唇,回头疑惑地看着伊唇问了一句:“为什么?”

伊唇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赶紧走,葬龙岗这段路这么偏僻,大半夜怎么会有人来,就算撞到了什么,那也不可能是人。”

南宫泽震惊的看着伊唇,又想起野坟区的那一幕,浑身的鸡皮疙瘩冒起,打了个寒颤吞了吞口水,问道:“你说,有鬼?”

“走吧,打电话跟司韶也说一声,从这里开始到第一个转弯路口一路上都不要停车,就算撞了什么东西也装作不知道。”伊唇小声解释,南宫泽询问似的看着南宫陌,南宫陌不疑有它点头,南宫泽这才重新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往前而去。

南宫陌拿出手机给司韶发了一个信息,伊唇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南宫陌把手机收好,约莫两分钟后,伊唇才轻声的开口说:“南宫陌,我要去一趟舟官。”

“去舟官?”南宫陌挑眉,没有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对,去舟官。师父他只告诉你,他要去舟官找活人血,白墨也只说我以身养蛊,和蛊共生,会遭到巫蛊反噬。但是白墨不知道,蛊对我来说并不是毒而是药,蛊毒融进我的血液抵抗BHC的药性,BHC只是伤害了我的心脏。”

“那你为什么要去舟官?”

“师父和花芬奶奶当初都是修行蛊术的人,后来师父和花芬奶奶知风水,懂阴阳,推五行命理,做阴阳法事。因为他们的师父唯一的儿子被蛊反噬丢了命,送亡灵做法事的时候,花芬奶奶和师父不知缘由,替他们的师父做了孽,取了奶奶腹中胎儿的命,为他们师父的儿子续了命,所以后来花芬奶奶才嫁给了伊觉,师父离开了舟官。”

南宫泽听到入神,不知不觉已经转过了第一个路口,从后视镜看着伊唇抿紧的嘴唇追问了一句,“后来呢?”

南宫陌冷眼朝南宫泽看来,南宫泽止了话,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一句:“我就不信你也不想知道。”

“后来,被续命的那个人活了一年,莫名其妙就死了,连带着他的妻子儿子也都命丧黄泉,他们的师父想故技重施,花芬奶奶和师父合力打破他们师父的计划,错过了续命的最好时机。花芬奶奶的死并不是偶然,也不是死于什么心脏病,而是被他们的师父施了蛊。”

“他们的师父叫什么名字?这么厉害,人死了还能续命的?”南宫泽忍不住好奇又插了一句嘴。

第四十六章 魑魅

“魑魅。”伊唇睁开眼睛,眼神涣散的透过前面车窗看着外面暖洋洋的黄光,轻叹道:“魑魅害怕她儿子一家在阴间孤独,所以不停的找寻命里带煞,阴气重的女子给她的儿孙许配冥婚,后来又因为许配冥婚的女子死的死,逃的逃,她就直接逆天改命,直接请鬼害活人性命再替他们举行阴婚。师父推算命理,请了神灵得知魑魅生前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的儿孙在阴间也无法转世投胎,师父说魑魅找到了我的生辰八字,推算了我的命理劫数,说我命中带煞,阴气入体,我是她儿孙阴婚最合适的人选,不但可以安抚亡灵,还能帮助他们轮回往生。魑魅做了我的人偶,贴了我的生辰八字,不停的逆转阴阳修改我的命格,她还做了阵法围困我的一魂一魄。师父说修行苗疆蛊术可以克制魑魅对我命数的修改,我之所以几次死里逃生,并不是我真的命数已尽,而是魑魅在搞鬼。”

“那,为什么你师父说需要那三样东西?”南宫陌脸色黑沉,语气冷硬,显然已经气到了极致。

“破阵法。师父说,那阵法名为阴阳轮回,雪狼王做阵眼,阴蛇蛊和生蛇蛊做阵门,石头蛊画阵纹,活人血封魂魄。魑魅可以根据那个阵法,隔空取命,增添怨气,触怒亡灵,此阵已经成了恶灵凶杀阵法了,没有那三样东西,我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这世道还有这么邪门的东西?”南宫泽惊呼一声,又想起伊唇在葬龙岗野坟区施法的模样,后背一凉,接着说道:“话说,你刚刚玩的是蛊术?我们还听见有人说话,那个老太婆声音苍老邪恶,害的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就是魑魅。”

“你师父,恐怕被她困在舟官了。”南宫陌冷声接过话,剑眉微抬,抱着伊唇的手用了力,伊唇轻微的痛呼一声,南宫陌蹙眉低头眼神询问伊唇,伊唇轻微的摇了头,看着南宫陌问:“南宫陌,这么荒诞的事情你信吗?”

“只要是落落说的,我都信。”南宫陌温声回答。

南宫泽已经开车进入了紫檀路,司韶停好车还没下来,南宫泽和南宫陌还有伊唇先一步下了车,保安看见他们回来,诚惶诚恐的看了南宫陌和南宫泽一眼,声音颤抖着开口:“大少,二少你们可算回来了,小姐她魔障了。”

司韶关上车门,大步走过来听见这话,蹙眉问道:“你说什么?”

保安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散开的惊恐,回道:“半小时前,我听见屋里传来尖叫声,我和管家便进去查看究竟,谁知道进去就看见小姐抓着自己的脖子,面色狰狞的叫救命,还说有人抓着她的手想要掐死她,刚才老爷子将小姐打晕了这才消停。”

舒诗和南宫昀先一步冲进屋里,司韶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唇转身进屋,南宫泽脸上也带着一些恼怒,眼神探究的看着伊唇,他虽然不信命,可是也不傻,南宫沛儿不可能平白无故会掐自己的脖子。

伊唇对南宫泽的恼怒视而不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见屋内有尖叫声和哭声传来,南宫泽和南宫陌拔腿便跑进去,伊唇拍了雎尔一下,雎尔也冲进屋里,伊唇环视了四周,冲保安道:“关门,守好了,一会儿不管是谁来,都不要开门,直到我出来为止。”

保安慌忙的点头,连声道是,伊唇这才走进屋里去。

一进去便看见南宫陌和南宫泽一人抓着南宫沛儿的一只手努力想要掰开,司韶抱住南宫沛儿不停挣扎的身体,舒诗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泪流满面,南宫昀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南宫洵和麦莉担忧看着南宫沛儿,抬起双手始终无法下手,刘妈和司管家也是急的团团转。

伊唇一身清冷的站在几人的不远处,面色沉静,眼睛眯起,双色瞳孔折射着若有若现的寒光,清冷沙哑且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放开她。”

几人一愣,都不明白伊唇的话,南宫泽脑怒的瞪了伊唇一眼,没好气道:“放开她,等着她掐死自己吗?”

伊唇慢悠悠的扫了南宫泽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我没跟你说话。”伊唇视线落到南宫沛儿身上,见她面色通红,模样狰狞,原本平静的脸上也冷下来,怒意横生,冷声开口道:“回去告诉她,我明天就去舟官,我入她阴阳轮回阵,允她阴婚之事,让她就此罢手。否则,我就挖她祖坟,破她儿孙魂魄,惊扰她祖上亡灵。别忘了,我师父是花荆,我和她魑魅是同宗同源,我一个将死之人无惧亡灵鬼魂,还能怕了她一个活死人吗。”

南宫沛儿的手瞬间软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狼狈不堪,面上的潮红挥散不去,眼中还是惊恐的神色,她大口喘气,南宫泽扶着她坐到沙发上。

司韶站在远处,脸色阴沉的看着伊唇,抿紧嘴唇一字不发,舒诗坐到沙发上替南宫沛儿顺气,关切的询问:“沛儿,好点了没?不怕,妈在这儿呢?”

南宫洵沉着脸,看着伊唇问道:“伊家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唇静默不做声,低下头。

南宫陌走过去站在伊唇面前,低头只能看见伊唇的头顶,温声道:“你别有压力,不怪你。”

“南宫陌,我有点累,想上楼休息了,你帮我解释一下好吗?”伊唇神情落寞的开口,视线始终盯着光滑的地板,语气透着浓重的疲倦。

“好,去吧。”南宫陌伸手揉了揉伊唇的头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伊唇不知道南宫陌会怎么和他的家人解释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知道南宫陌的家人会如何看待这样一个时而疯傻时而清醒,像个怪物一样的自己。

伊唇上了楼,感觉前所未有的疲倦,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一般浑身乏力,头重脚轻的厉害,她关上门的时候整个人一软,用力抓住了门把手才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轰然倒塌。

约莫过了十分钟,伊唇才觉得有点力气能够站起来走两步。雎尔跑上楼来敲门,伊唇听见雎尔爪子划过门板的声音,打开门,雎尔整个人便横冲直撞而来,伊唇本就乏力的身子轻而易举被雎尔撞到了地上。

伊唇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好半天才能睁开眼睛看着在她身边趴着的雎尔,雎尔在伊唇身上蹭了蹭伊唇苦笑一声摸了摸雎尔的头,整个人仰趟在地上,自言自语道:“雎尔,你说不把你交出去,我一个人去舟官是不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啦?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偏偏挑中了我是最合适阴婚的那个人呢?”

雎尔伸出爪子拍了拍伊唇的脸,呜咽一声,眸光里满是心疼和难过,伊唇慢慢坐起身子,将雎尔抱在怀里,继续道:“雎尔,你回临江县去找驹影好不好?以后跟着白墨哥哥,他会对你好的,忘了我,好不好?”

伊唇知道,雎尔能听懂她的话,所以雎尔努力摇晃脑袋的时候,伊唇退开雎尔,猛地站起身子冲雎尔厉声道:“你什么都帮不了我,你不能跟着我去送死知道吗?”

雎尔被伊唇的气势吓住了,整个人缩到门口的地方耷拉着脑袋,控诉的看着伊唇,把头搁在了地上。

伊唇将雎尔赶出了房间,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雎尔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慢悠悠的走到南宫泽身边呜咽了两声,顺势就趴在了南宫泽的脚边。

这一夜,南宫家的任何人都没有去打扰伊唇,雎尔被南宫泽带回了房间里。南宫陌对于伊唇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包括那些不被常人接受,匪夷所思的事情。

伊唇半夜进了南宫陌的房间,南宫陌能闻见她身上还带着清淡的玫瑰花的香味,不知道伊唇又去哪里偷来了他房间的备用钥匙,和小时候一样,依旧轻车熟路的爬了他的床。

南宫陌伸手桎梏住伊唇不安分的手,闷笑道:“你要干什么?”

伊唇脸贴在南宫陌的胸,伸手隔着睡衣在南宫陌胸口画圈圈,语气清淡道:“南宫陌,我想要你。”

南宫陌喉头一动,嗔怪道:“落落,别闹,早点休息好不好?”

伊唇赌气一般的隔着衣服咬了南宫陌一口,闷闷的开口道:“南宫陌,我没闹,你是不是......是不是......嫌弃我......”。那个脏字还没说出口,南宫陌翻了个身将伊唇压在身下,低头轻啄了她的唇几下,温声开口道:“落落,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伊唇伸手勾住南宫陌的脖子,仰头吻了南宫陌的唇,声音轻微道:“南宫陌,你要了我把,我已经十八岁了。我以前,也没有被人碰过,不脏的。”

南宫陌恼怒的咬了一口伊唇的脖子,伊唇痛呼一声,南宫陌责怪道:“为什么你老是不信我呢?嗯?”

“因为,你不要我,......”伊唇小声控诉,话还没说完,浑身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南宫陌温暖的手掌游走在她的肌肤上,她开始莫名的紧张、带着难以压制的兴奋和抵触。南宫陌舌头滑进她嘴里的时候她一瞬间大脑空白,是忘了反应,这一刻,她才恼怒自己没有学过接吻这种技能。

第四十七章 绝笔信

南宫陌将伊唇吃干抹净之后,已经沉沉睡了过去。伊唇整个人在暗夜里睁着一双眼睛,双色瞳孔发出骇人的光。她翻身侧对着南宫陌吻了南宫陌的唇,然后果断起身穿好睡衣溜之大吉。

翌日一早,南宫陌去敲响了伊唇的房间门,半天没听见动静,心下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找管家要来了备用钥匙,打开门之后看见房间内的所有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桌子上放了一张字条,锋利娟秀的笔迹除了伊唇别无他人。

南宫陌想起伊唇昨天晚上摸进他屋子里,身上的玫瑰花香有一些不一样,当时他只当是沐浴露里面加了其他的香精,如今想来,伊唇身上夹杂的淡淡的清香是*,伊唇有意想让南宫陌转移视线,又怕南宫陌太过于精明猜到她的用意,干脆使了这样下作的办法。

“南宫陌,我去舟官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那我以后就好好待在你身边,哪也不去了。如果我没有回来,你要记得你说过的,你要结婚,生子,好好爱护你的妻子。如果你想留下雎尔就留下吧,如果不想的话,就让白墨来接它走。李家和楚家联手了,南叔叔会有危险,南昱的病情越来越重,你也要帮帮他。白楚天不是一个善茬,你一定要提醒宫少寒小心,帮我好好照顾小泡沫,我想伊家倒台,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了,我想请你帮帮我,可以吗?小叔有一个孩子,你也要找到。启灵山背后山脚下有一户打渔为生的人家,真正的傅雅应该被藏在那里了,你要帮我找到傅雅和她的孩子,等小叔回来了,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阮盛林是当初严家的人,楚莹和阮盛林都是Y组织安插在华夏的奸细,他们早就被策反了。李长义和李高阳暗中和Y组织搭上了线,他们是Y组织在华夏的内鬼黑警,阮羡才是真正的卧底。伊远翔肯定会假死逃走,王成的后台是严正,顾欣当初也和严淑有过合作。南宫陌,谢谢你一直在背后操纵这些事情,才让我得以喘息调查清楚很多真相。其他的不说你也都调查清楚了,别找我,把陆琳琅和她的人撤回去吧,舟官太危险了。”

落款没有伊唇的名字,可字里行间全是她的决然,她选择不声不响一个人去了舟官,他还是没有选择和南宫陌商量一下,昨天她说她要入魑魅的阴阳轮回阵,允诺她阴婚之事不过是缓兵之计,如今看来,她是真的想要去闯龙潭虎穴了。

南宫陌将那张纸捏在手里,脆弱的纸张早已经变了形,他转身大步离开房间快速下了楼,舒诗看见南宫陌脸色阴沉,眸子如鹰一般锐利骇人,担忧的问了一声:“陌儿,出什么事情了?小四呢?她怎么没下来吃早餐。”

南宫陌一句话不说,直接跨步怒气冲冲的出了门。南宫陌从楼上跑下来,手里拿着那张被南宫陌捏到变形的纸,大声嚷嚷道:“大哥,大哥。”看见舒诗的时候便焦急的问了一声:“妈,大哥去哪里了?”

“你大哥刚刚出去了,出什么事情了,这么慌张?”

南宫陌泽把手里的纸张递给舒诗,舒诗疑惑的看了南宫泽一眼接过来一看,看完脸色顿时大变,不可思议的问:“她,一个人去舟官了?”

南宫泽还没来得及答话,身边一道白色的影子便快速的窜出了门去。南宫泽大惊,连忙追了出去,大叫道:“雎尔,等等我,你要去哪里?”

昨天,伊唇特意跑了澡,还在身上涂了迷香,就是为了掩盖她身上原本的体香,这样离开的时候雎尔便不会发现,就算雎尔知道伊唇已经离开了,也是没有办法靠她身上的味道追踪到她的位置的。

南宫陌把车子的速度开到了最大码数,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一边打电话让人查南都市各种交通运输站人流出入的情况,接着又打电话给了陆琳琅,让她无比在舟官的边境截住伊唇,不论用什么办法。

南宫陌从市区飙车一路上了高速,南宫泽和雎尔坐了司韶的车,司韶也是把速度飙到了最快,同时还不忘打电话给徐恒让他派出L组织一等一的功夫好手跟着出发去舟官。

南宫陌到了舟官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舟官的入口处陆琳琅带着是个黑衣男子在那里候着,见到南宫陌的时候陆琳琅先一步走过来,停在在驾驶座那边弯腰朝车里的南宫陌汇报:“老大,我们没有发现四小姐的踪迹。”

南宫陌沉着脸,一天一夜的奔波丝毫没影响他,他依旧是那副冷冽肃杀的清冷模样,脸上没有丝毫的温润,眸光犀利如刀,陆琳琅见过无数次南宫陌以陌南落的身份出席无数个洽谈生意的场所,可是无论是南宫陌还是陌南落,从没有露出过这般阴狠狂狷的嚣张气焰。

“没有?”南宫陌挑眉,眯着眼看着车窗外的陆琳琅,声音冷的让陆琳琅打了一个哆嗦。

陆琳琅低着头不敢去看南宫陌难看的脸色,硬着头皮重复了一下:“是,没有发现。”

南宫陌一声不吭,陆琳琅感受到周身压抑的氛围也是大气不敢出,岳灵犀说的没错,一向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南宫陌发起火来,谁也承受不住他的怒气,她想起上一次文曲弄丢了林超被南宫陌教训的断了一根肋骨的事情又觉得头皮发麻。

第二辆车呼啸而至,司韶的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南宫陌不远处,舟官的入口处是一座拱形桥,桥宽足以并排停放十两轿车,司韶冷着脸下车将车门嘭的一声关上,其他人看见司韶恭敬的喊了一声:“司少。”

司韶点头,越过南宫陌的车顶看着低头不语的陆琳琅,冷声问道:“人没拦下来?”

陆琳琅抬头面色为难的看了司韶一眼,吞吐道:“不是,是......是没发现人。”

司韶挑眉,“没发现人?从南都到舟官就这一条路,火车站、高铁站、飞机场都查了全都没有她的出入记录,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人?”

陆琳琅解释道:“四小姐没有身份证,就算是真的来了舟官也用的是别人身份证,查不到很正常。虽说从南都到舟官就这一条路,但是人多眼杂,四小姐又狡猾多变,我们没法发现人很正常不过。”

“你们进去过舟官,找到那个百岁老人了吗?”司韶又问。

“族里的人说,早在五天前她就出远门了,一直没回来过。”陆琳琅继续回答。

“五天前?”司韶疑惑,脸上闪过一抹沉思,来的路上南宫泽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跟他说了,如果说魑魅五天前就离开了舟官,那么伊唇不可能还会来舟官,如此一来,伊唇使了一招调虎离山计,去了别的地方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陌也下了车,视线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座桥架在两座高山之间,下面是望不见尽头的深渊,远远望去舟官的那些少数民族的木制吊家楼房子全部都是依山而建,镶嵌在悬崖峭壁上面,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松柏,覆盖了山原本的形态。

远处的木制房屋偶尔还有几缕青烟袅袅往上,许久才消散于无形。

“周围的地形考察过吗?”南宫陌出声询问,视线却落到桥下面的一处阴影里面。

“还没来得及考察。”陆琳琅如实回答。

“派人去找个当地人过来。”南宫陌沉声吩咐,看着桥下面半山腰一处黑暗里若影若现的红色光亮皱了眉头,眸光里闪过一抹及不可见的狠厉。

陆琳琅应声,立马招了自己手下的一个人去找当地人,南宫泽和雎尔此时也下了车,雎尔跳上桥的护栏,冲南宫陌看着的方向发出一声嘹亮的狼嚎,又跳下来在南宫陌脚边呜咽两声,咬着南宫陌的裤腿扯了扯,南宫陌蹲下身,抚摸雎尔的头温声问道:“她是不是在下面?”

雎尔先是点点头,随后又颓然的摇摇头,南宫陌也不着急,一遍一遍顺着雎尔的白色毛发,等着陆琳琅的人把当地人找来,南宫泽环顾了一下四周,感叹道:“这周围的地形怎么跟抗战时期剿匪的地形差不多呢?指不定山上哪个旮沓就有土匪窝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陆琳琅眸光一闪,看着南宫陌急切开口:“老大,我之前查阅舟官的古典书籍,上面记载了抗战时期就是有人利用土匪窝修行巫蛊术,做法事,轮换阴阳。如果四小姐要去的是某处的洞穴的话,那肯定不会走公路,她会走小路。”

南宫泽看着一下桥两边连着的巍峨大山,皱眉道:“这些树木看上去少说也得五十年了,且不说都是悬崖峭壁,就算有小路可走,那也是得废上好一番功夫,如果魑魅真的在这山上的某个山洞里做了阴阳轮回阵法的话,那岂不是所有材料都得往上运送,这样一来这山上肯定有一条隐蔽的比较好走的路,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在哪里,就算是找到那条路也是要费一番心神的把。”

第四十八章 山沟子

陆琳琅沉思,司韶仔细咀嚼南宫泽的话,南宫陌置若罔闻的逗弄雎尔,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之前盛怒的样子早已不复存在。

陆琳琅刚才打发去找寻当地人的人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十岁佝偻着腰的中年男人,他身材干瘦,眼窝深陷,脸上留着灰白的络腮胡,眼睛浑浊犀利,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民族服装,袖口、领口和裤管边都有窄边手工缝制的玫红色花纹,头上裹着深蓝色的头巾。

男人瞧见南宫陌几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又有一些惊慌失措,接触到南宫陌慢悠悠投递过来的视线的时候愣了一下慌忙低下头,双手轻微的拢进宽大的袖子里面。那人低着头,眼神四处乱转打量周围站着的人,一声不吭。

南宫陌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靠坐在车的引擎盖上,刚才陆琳琅派去的那人连忙开口道:“陌爷,他是山沟子,我刚才走到前面不远处,正好碰见他拾了柴打算回家,我就麻烦他过来问问这里的情况。”

“山沟子?”南宫陌不明意味的咀嚼这个名字,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微笑。

山沟子听见南宫陌轻微的笑声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南宫陌一眼,咧嘴笑道:“是,陌爷,我就是山沟子。”

南宫陌低头瞥见山沟子眸光微闪,双手不自然的往后靠,佝偻的身子有一些颤动,南宫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语气戏谑道:“老人家,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山沟子诧异,身子明显一僵,抬头小心翼翼打量南宫陌几眼便又低下头,讪笑道:“陌爷这话问的奇怪,老汉家里肯定是还有其他人的,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身体康健能来这山中柴火了。”

南宫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又问道:“这山林如此大,万一迷路了,又遇上天公不作美,可不是会让狼吃了去?”

山沟子偷偷的朝不远处的雎尔看过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这山林虽然看着幽深,荆棘遍布,可是这狼群在舟官早就是绝种了的,如今哪里还有狼啊,要是上山偏巧遇上不测风云,倒是有那么一两个山洞可以躲雨,多大点事情。我们都是在舟官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哪能让自己被天气收拾了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是这个理。”南宫陌站起身子,转身走到桥边看着刚才拿出幽深望去,语气咸淡:“这山中如果有人不小心放了火,可不是连带着舟官的百姓也一起波及了,难道你们的族长就没想过让人做一下防范措施?”

山沟子抬头顺着南宫陌的视线望去,脸色微僵,语气带着点做作的轻松自然:“我们都知道不能在这山林里带火种,族长也就没有特意让我们去注意这些事情。”

“我听说你们族里有个百岁老人,知晓风水,精通阴阳,善推五行命理,做阴阳法事,我最近遇上点匪夷所思的事情,想请她出山帮我做一场法事,去去晦气。”南宫陌转身,讳莫如深的看着山沟子,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浅笑,双手放进黑色风衣口袋里,语气试探。

山沟子脸上瞬间沉下来,眼光中露出一些谨慎和惊慌,警惕的看着南宫陌道:“真不巧,那个老人家出远门了。”

“听说那个百岁老人是个孤家寡人,几十年都没有和外人来往了,如今出远门是干什么去了?难道是与世隔绝太久,想出去看看这花花世界了?”司韶在山沟子身后问道,语气嘲讽带着点疑问。

“又或者是怕自己不得善终,出去想找个什么有缘人认作徒弟为自己安排身后事?”南宫泽嬉笑着上前,玩世不恭的姿态让山沟子皱了眉,南宫泽不以为意的继续道:“不对,我听说她是不死之身啊。”

陆琳琅见山沟子身侧放着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尤其是在南宫泽说了那个百岁老人是不死之身的时候,陆琳琅瞬间了然,冲不远处的人轻微做了一个手势,那人几步上前整个人腾空而起,双脚朝山沟子的脑袋踢过来,山沟子察觉到有危险,原本佝偻的身子猛地站直,身子往旁边一躲,躲开了身后人的袭击,愤然的冲南宫陌几人道:“你们竟然偷袭,真不是君子所为。”

“大丈夫顶天立地,坦坦荡荡,你尚且都不以真面目见我们,我们何须对你君子?”司韶嗤笑一句。

山沟子惊诧道:“你们什么时候看出来?”

南宫陌嘴角浅勾,看了山沟子一眼,说道:“一开始。”

“不可能!”山沟子激动的呼喊,否决道。

南宫陌嗤笑一声,挑眉看着山沟子,淡笑道:“一般人先天性驼背,脊骨便会成弧形弯曲,你的驼背太过于刻意,跟常人弯腰无异。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如果驼背,想必是年轻的时候常年扛重物而形成的后天驼背,那样双脚走路侧重会不一样,脚印必定一深一浅有轻微的差别,这样一来走路的身体也会轻微摇晃不会那么稳健。你脸上的人皮面具恰好我有研究,人皮面具的肤色和你勃颈处的皮肤有轻微差异,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还有你的手,尽管你一直手藏在袖子里面,可是你不像露出破绽自然会用力控制它保持一种姿势,这样一来,你的肱二头肌便会往外鼓起,贴合你的衣服。试问,一个干瘦佝偻的男人哪里来的肌肉能把袖子撑起来?而且站的如此稳健?”

山沟子颓然的看着南宫陌,伸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清秀的脸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眉头紧锁,脸上还带着不甘心的恼怒。

“怎么,你不服?”司韶挑眉看着山沟子一脸不服输的执拗问道。

山沟子脸偏向一边冷哼道:“没什么不服的。”

“既然如此,那就说实话吧,魑魅到底去哪了?”司韶笑了一下,问道。

山沟子闻言愤怒的看着司韶,语气也是十分的不友善甚至带着浓重的怨恨:“你们找她干什么?她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你们还都捧着她,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南宫泽眼前一亮,冲司韶眨了一下眼睛冲到山沟子面前激动的问:“大兄弟,你是不是和魑魅有仇啊?我看你一副想撕了她的样子。”

山沟子疑惑的看着南宫陌,眯起眼睛警惕的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来找魑魅帮忙的?”

南宫泽点头,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嫂子被她抓来了,不对,我嫂子自己来找她了,也不对,诶呀,三两句说不清楚,简单来说,就是那个魑魅摆了一个阴阳轮回阵,然后用巫术困住了我嫂子的一魂一魄,还非要我嫂子跟她那倒霉儿孙结阴亲,不然就伤害她身边的人,所以我嫂子就来了舟官去入她那个什么阵法去了。”

山沟子无语的看了南宫泽一眼,心里腹诽:“你特么这是简单说吗?”

南宫泽见山沟子一脸沉思和疑惑,眼里满是怀疑,又继续下猛料:“我嫂子才十八岁啊,你说这大好的青春年华怎么能跟人结什么阴亲呢?你说是不是,再说了,我嫂子肚子里可是有两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呢,这大人作孽怎么也不能伤害没出生的孩子是不是?你说要是我嫂子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有什么事,那我哥可成了鳏夫了,你忍心看着我哥以后茶不思饭不想英年早逝吗?”南宫泽说着苦兮兮的就要哭出来的模样,惹得在场的人都抽了抽嘴角。

南宫陌额头青筋鼓起,面色不善的看着南宫泽对山沟子的忽悠,看见山沟子投递过来的视线嘴角抽了抽,这一刻恨不得把南宫泽拉过来一个过肩摔让他闭嘴,南宫泽这么一说,搞得像是自己多么禽兽一样。

司韶低头憋着笑,还不忘揶揄的看了南宫陌一眼,那眼神仿佛再说,这可真是亲弟弟啊,这么黑你。人家可还没说知道魑魅在哪里,南宫泽就开始卖惨了,这演戏的天赋不混娱乐圈真是屈才了。

陆琳琅瞥了一眼南宫陌阴沉的脸,还有南宫泽一副装模作样的惨样伸手搭在嘴上轻微的咳了咳,视线偏向远处,嘴角勾起愉悦的幅度,以前只知道南宫泽插科打诨厉害,哪知道还能演戏卖惨呐,还演的跟真的一样。

山沟子见南宫泽张嘴要继续说的模样,立马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南宫泽忙不迭的点头,连声说是。

山沟子将信将疑的看着南宫陌,道:“我昨天一早就去山里探路了,可是没能找到魑魅到底在哪里。族长让我们对外称魑魅是出远门了,实际上她是躲在这山里的某个窑洞里做阴阳法事,你们说的那个阴阳轮回阵我知道。”山沟子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愤恨起来,“我未婚妻就是被这个阴阳阵法取了性命,为她的阵法添了怨气。”

“我们赶紧去问问族长,魑魅到底在哪里施法。”南宫泽说着便要拔腿往寨子的方向跑,山沟子在身后打断他的动作:“没用的,族长不会告诉你的,这阴阳阵法就是族长允诺魑魅摆的。”

第四十九章 雪狼传说

南宫陌挑眉看着山沟子,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司韶眸光一闪有些不可思议,这族长竟然如此不知利弊轻重,允许魑魅用活人祭奠阵法?陆琳琅看了一眼司韶沉下来的脸色静默不语,眉头紧锁,如果不是听见山沟子亲耳说,陆琳琅无法想象那个德高望重的慈祥老人竟会如此偏袒魑魅。

“什么?”南宫泽身子一顿,转身眯起眼不善的打量山沟子,冷声问道:“你们族长允诺魑魅杀人害命?”

山沟子苦笑道:“你们不知道,舟官虽然棣属于江北管辖,可是舟官苗族存在千百年,族人生生不息到如今,又怎么对江北政府听之任之。族长鼓励年轻人修行巫蛊术,通晓风水命理,练阴阳轮回之法,族里几乎大部分人都对魑魅敬重有加。你们如果来舟官找寻魑魅麻烦,族长一定会让人将你们困在这里。族长认为魑魅的巫蛊术是最厉害的,她的阴阳阵法震慑了恶灵之源,那些添了阴阳阵法的少女亡魂是为上天赐予的服气,她们保护了舟官的千万子民。呵”山沟子冷笑一声,“那些人真是愚昧无知,夜郎自大,竟然深信不疑那些狂瞽(gu,读三声)之言!”

南宫陌低头看着脚边的青石砖,轻呼出一口气,抬眼看着山沟子,语气冷硬道:“既然你也要找魑魅,不如我们搭个伙,你对地形比较熟,而我们人多。”

正说着,不远处三十辆排成一排的黑色轿车井然有序的行驶过来,第一辆停在南宫陌身边,徐恒率先下车恭敬的朝南宫陌喊了一声:“陌爷。”

南宫陌点头,视线却看着山沟子,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山沟看了一眼徐恒身后的车队,一众的黑色衣服的男人恭敬的看着南宫陌,山沟子心里思量半天,这才看着南宫陌道:“你们的车子停在这里太显眼,肯定会引起族里面人的注意,必须让人把车转移去不远处的县城。你们其他人,必须跟我徒步下山搜寻魑魅。”

南宫陌点头,留下徐恒安排好后续事情,先一步跟着山沟子往前走了,司韶和南宫泽紧随其后,雎尔身子翻起来冲到南宫陌身边紧紧跟着。

陆琳琅看了一眼其他人,冲她带来的人招招手,说了些什么留下一个人带着剩下的九人跟上去。

徐恒安排好人转移车子之后,只带了三十个人跟着南宫陌几人进山。

山沟子走在最前面,本以为想南宫陌几人这样大城市里生活的人肯定扛不过三小时,谁知道南宫陌那一行人的体力和耐力根本不输他这样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人。

南宫陌总有预感刚在他站在桥上的地方就是魑魅的根据地,所以坚持让山沟子找那个地方,山林里没有什么成型的路,要去到那个地方只有从荆棘密布的丛林里一步一步往下,因为树木茂盛,阳光透不进来,地面的落叶层几乎都是潮湿的,踩在上面去不注意便是整个人会摔倒,摔倒了整个人便会落进下方的荆棘丛里,很难再出来。

南宫陌一行人跟着山沟子小心翼翼的一路往下,路上每个人都保持着最高的警惕,从桥上下来三个小时间,他们遇上了不知名的蛇类,越往下遇上的怪物越多,要么是比一般蚂蚁体积还大十倍的巨型蚂蚁,又或者是五颜六色的毒蜘蛛,又或者是蝎头蜈蚣身的变异物种,各各都会攻击他们。

“到那个地方还要多久?”南宫陌跟在山沟子身后沉声问道。

“不知道,那个地方我没去过。我们族里的人一般都是上山,很少往山下走,如果我们能找到魑魅熟悉的那条路,那可能就会快些,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们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山沟子解释。

南宫泽听着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族里是不是有个人叫花荆啊?”

山沟子听见南宫陌的问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南宫泽问:“你怎么知道花荆?他都几十年没有回来过了,听说当年花家两姐弟可是拜了魑魅为师父,得了魑魅的真传,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花家两姐弟就和魑魅翻脸了,之前的族长也是义正言辞的告诫族里人不允许花家两姐弟再回来舟官。”

山沟子说着又开始往下走,其他人也都紧紧跟着,没人再说话。越往下,周围的光线越黑,南宫陌一行人接着手机发出的光亮小心翼翼往下探脚,花荆看了一下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听见某些异动皱了眉,停下步子说道:“不能再走了,不然我们可能全都得死在这儿。”

“什么意思?”陆琳琅冷硬的问了一句,警惕的看着周围。

“这一路来遇上的东西你们也都看见了,越往下阴气越重,变异的虫蚁就越多,这里已经堪比原始森林了,现在已经入夜,周围光线全无,手机的光亮会惊扰那些躲在周围的怪物虫子,就算我们够警觉,你们的身手够好,可是未知的东西太多,我没信心能带你们活着找到魑魅摆阵的山洞。”山沟子语气严肃,脸色为难。

“你不是舟官的人吗?你们的巫蛊术难道不能催眠这些变异的虫子?”南宫泽疑惑问出声。

山沟子摇头,“巫蛊术并不是对所有虫蚁都有用,更何况我的巫蛊术不精,能够带着你们走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南宫陌沉吟半晌,声音温润,语气咸淡:“留下十个人,其他人跟着山沟子原路返回。”

南宫泽和司韶一听南宫陌说这话,都着急了,异口同声喊了一声:“大哥!”

“陆琳琅,徐恒,带着你们的人撤出去。”南宫陌置若罔闻,沉声吩咐。

“老大!”陆琳琅和徐恒急切的喊,面色严肃,眉头紧锁。

“大哥,我留下来,其他人原路返回,留的人越多,越危险。”司韶先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不走。”南宫泽反驳,沉声道:“我们三兄弟一起来的,要走一起走,我功夫也不差,警惕性也高,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南宫陌看了南宫泽和司韶一眼,声音清凉如水,不容置疑,“徐恒留下,再留下十个人,其他人撤出去,贪狼,巨门,把阿泽带出去,不管是谁出了事,我唯你们试问。”

司韶和陆琳琅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南宫陌喊了他们的代号,南宫陌几乎没有用北九星老大这个身份压过人,如今一句命令带着震慑旁人的霸气,司韶和陆琳琅不听也不行了。司韶是北九星之首,他先是南宫陌的兄弟,再是南宫陌的手下,如今南宫陌摆出了北九星老大的姿态,司韶是不能违逆的。

“巨门,我们撤出去。”司韶沉声吩咐。

陆琳琅不甘心的喊了一声:“二哥!我们不能走,这里有多危险,你......!”

“走!”司韶不耐烦的吼了一声,率先抓起南宫泽的胳膊强硬的往回走,南宫泽不满的恼怒道:“二哥,我不走,你放开我!南宫陌,我不走,你让二哥放开我。”

除了徐恒点名留下的十个人,其他人均是磨磨蹭蹭的跟着司韶原路返回,陆琳琅不甘心的看了南宫陌一眼,也跟着山沟子身后原路返回,雎尔见状仰头冲南宫陌呜咽的叫了几声,雪白的毛在漆黑的夜里显得越发晃眼。

徐恒看着司韶带着一众人消失在黑夜里,试探的喊了一声:“陌爷,您是不是害怕司少和二少有危险?”

“他们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就有责任护他们周全。”南宫陌怅然若失轻叹一句,转身看着徐恒问道:“如果你跟我死在这儿了,会不会有什么遗憾?”

“陌爷,我的命当初是您救得,我和兄弟们一定会誓死护你周全。”徐恒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异常坚定。

“我不用你们保护,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如果我完好无损的活着找到了人,那我们一起走,如果我不幸遇难,你们记得把我的尸体带回去也算给南宫家一个交代。”

“陌爷,您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其实南宫陌不是怕他自己出事,他是怕伊唇出事,他无法想象自己如果亲眼目睹伊唇尸骨无存会是什么反应,他想过无数次,尽管早就做好了伊唇会离开人世的准备,可是依旧不清楚自己会那何种姿态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

是平静?还是沉重?是坦然接受?还是歇斯底里?南宫陌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南宫陌走在最前面,徐恒和另外的十个人跟在后面,雎尔寸步不离南宫陌,一会钻到南宫陌的前面,一会儿钻到南宫陌的身后,越往下,南宫陌就发现雎尔的毛越亮,连带着周围也都是笼罩了一层霜白的光晕。

南宫陌眸光深了深,伊唇说过魑魅拜阴阳阵法便是用雪狼王做的阵眼,一个阵法就是阵眼最为关键,南宫陌突然想起了关于雪狼的传说。

传说在远古时候,天空降下不速之客,一狼形巨石从天而降,落在地球北极雪山之巅,不知过去多少年,一天,狼形巨石突然发生爆炸,一只体型庞大,身长三米多的巨狼从巨石中扑出,它有着巨大的头、锐利的獠牙、细而柔美的身体和全身雪白皮毛,更重要的是它非常聪明;

第五十章 阴阳轮回阵

它从狼形巨石中诞生那天起,便一直生活在雪山之巅,漫长的岁月让它觉得很寂寞,很孤单,于是,它离开了雪山,四处游历,渐渐地,它有了后代,经过很多年,它的后代不断地繁殖形成‘族群’,因为全身有着雪白的皮毛,被人类称为“雪狼”,它便是雪狼一族的祖先。

而聪明的它渐渐参透天地玄机,便离开族群,开始采集天地灵气,不断地修炼,经过上千年的努力,它渐渐修炼成妖,可以幻化人形,为了跟自己的后代雪狼族群有所区分,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幻狼’;数千年的修炼进化,幻狼除了可以随意化作人形和变身狼人巨兽外,更可幻化成其他任意形态,他身怀异能,通黑暗魔法,在雪狼族群中有“梦幻之狼”的雅号;

如今的雎尔,通人性,识人心,偏偏在临江县认了伊唇为主人,绝对不是巧合,阴阳阵法用雪狼王做阵眼,里面镇压了伊唇的一魂一魄,而伊唇之所以能知道魑魅摆的阴阳阵,就是通过雪狼王的眼睛,这样一来,雎尔是不是和雪狼王有什么联系。

“陌爷,雪狼身上在发光。”徐恒不可置信的小声惊呼。

南宫陌停住步子,大脑飞速运转,不过几分钟便冲徐恒说道:“跟着雎尔走,我们就能找到魑魅。”

南宫陌终于明白为什么破阴阳阵法需要三样东西了,其实他们都理解错了。雪狼王为阵法之眼,雎尔的到来只会让阴阳阵的功力更为强大。阴蛇蛊和生蛇蛊做阵门,灵蛇草会引起阴蛇和生蛇的异动,阵门就会发生改变,阴阳轮回阵就会变成一个死阵,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而关键的一个,活人血,也不是破阵的关键,而是增添阴阳轮回阵的恶灵之源,封人三魂七魄,直到入阵之人气绝身亡。

花荆为什么要骗他们呢?而伊唇是什么时候看穿其中的端倪,选择孤身一个人前来呢?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没想到的关联?

伊唇留下的信中提及了之后南宫陌要注意的事情和做的事情,提到了阮盛林和楚莹,也提到了Y组织,又提到了伊远翔,加上她说的舟官这么多年来因为魑魅的作为,无数的少女为阴阳轮回阵添了怨气,这其中肯定有关联。

南宫陌沉思着,把前后发生的事情全部连起来从头到尾理了思路,最后瞬间恍然大悟,猛地停住了步子,身后的徐恒见南宫陌停下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陌爷,怎么了?”

南宫陌眸光中闪过一抹讶异,心里却是震惊这件事情的荒诞。

伊唇嘴里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她还隐瞒了其中一环,那就是魑魅用来祭奠阴阳轮回阵的少女不是真的死了,而是被人送出舟官了。

看来,魑魅逼着伊唇来舟官的目的,一是为了替她那早死的儿孙招阴亲,二就是受人所托,至伊唇于死地,如果伊唇死于阴阳阵法,死于荒诞的宿命论,那么旁人便不可追究,警察也不会立案,他南宫陌到时候再想通事情的始末终究是于事无补。

背后布局的人,心思可真的深不可测,足够阴险歹毒,令人发指。

伊唇能拥有阴阳眼,可以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样一来,伊唇知道南都市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的通了,除了那些被人恐惧的亡魂告诉了伊唇的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还能是什么特异功能让伊唇知晓那些被人埋葬很深的秘密呢?

Y组织的严正,利用魑魅摆的阵法,说出的狂瞽(gu,读三声)之言,利用舟官苗族百年来的信奉神灵的封建信仰,贩卖少女,其心可诛。

魑魅因为一己私欲,和严正沆瀣一气,真是罪不可恕。

人心,真是不可预测的东西。人只要有了贪欲,那边是无穷尽无法填满的黑洞。

南宫陌深吸一口气,将一口浊气吐出,胸口有一瞬间的呼吸一置,随意恢复正常,冲徐恒摆摆手道:“没事,继续走,加快速度。”

南宫陌和徐恒几人跟着雎尔找到那个隐蔽的洞口的时候,里面正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雎尔想要冲进去,洞口被一个缝隙密集的铁栅栏挡住了去路,南宫陌冲徐恒和手底下的说道:“把那东西移开。”

徐恒点头,冲身后的人招手,南宫陌和雎尔退到一边,过了约莫五分钟,徐恒神色严肃的回头冲南宫陌道:“陌爷,这铁网被焊死了。”

“焊死?”南宫陌挑眉,扬声问道,难道魑魅是打算和伊唇同归于尽吗。

“是,体网焊在旁边的石头里了。”

南宫陌还没说话,雎尔便冲了过去,整个身子撞上铁网又被反弹回来,在地上打了个滚呜咽一声,又迅速起身再一次冲了过去。

南宫陌蹙眉,如果铁网被焊死了,他们就进不去,虽然此处是通风口,但是氧气不足够,而且没有硫酸可以腐蚀铁网,呆的太久他们就算不是遇上变异虫的袭击,也会缺氧而死。

“魑魅,你简直丧心病狂。”一声恼怒的呵斥从洞里远远传来,南宫陌侧耳倾听,估算了一下生源大概在距离洞口一百米的位置,穿透力如此强的声音恐怕除了花荆没有旁人,花荆既然是个天赋异禀的神人,能够利用固体传声的道理,注入内力将声音传出来,肯定就是发现了他们。

“你们所有人,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这铁网发出最大的声响。”南宫陌慢条斯理的吩咐,蹙眉看着黑漆漆的洞口传来虚虚实实的声响。

徐恒几人会意,立马开始对铁网拳脚招呼,雎尔在那群人后面来回踱步,不停呜咽,尤其是里面传来呵斥和尖叫的时候。

约莫过了十分钟,徐恒和其他人快要放弃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有气无力的一声:“门口有机关,垂直地面2米右方37角度为圆心半径20厘米37度5的位置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按钮。”

徐恒和其他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南宫陌走到门边伸手,将花荆的话顺了一遍,大手不停在石头上移动精准的找到了那个非常不明显的按钮,一按,铁门便向上收起,雎尔率先冲了进去,南宫陌和徐恒几人紧随其后。

雎尔就像是一个发光体,照亮了它前后两米的距离,南宫陌和徐恒跟着雎尔一直往前跑,通过一百米长的窄通道只花了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便到了一个山洞的尽头,一个方圆五十米的圆形空地,南宫陌等人站在那圆形的边缘,中间凹下去二十米的深度。

最先入目的便是那周围石壁上点燃的白色蜡烛和那些飘着的一条一条的黄色符纸,烛火照亮了中间的空地,凹下去的正中央便是那所谓的阴阳轮回阵。那些花花绿绿吐着信子的蛇纠缠在一起圈起了一个圆形的门,密密麻麻的大蛇小蛇来回穿梭蠕动甚为骇人,偶尔还能见那些蛇包裹着的发着绿光的石头。

一只白色通体发亮的雪狼被石头高高托举颇有独占鳌头的意味,无数污浊的黑雾萦绕在雪狼周围,那些石头摆出的纹路千奇百怪错综复杂还冒着红色的微光。无数的叫不清楚名字的虫蚁攀附在石头上来回而动,饶是一向冷静的南宫陌也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阵法中间铺满了白色的骷髅头,上方雪狼的周围腾空而起无数的白骨四散游走,隐约还能看见一个形如枯槁,穿着黑色毛衫披风的老妇人在里面不停的挥动她干枯的双手,越来越多的黑雾笼罩在阵法周围,先前能看见的那道蛇门也是不复踪影。

“魑魅,你作恶太多,阴阳轮回,你终究是要尸骨无存,灰飞烟灭的。”一道沉稳隐忍的男声传来,接着便听见响彻整个山洞的阴笑和呵斥。

“花荆,你从始至终都在忤逆我,你要救的人如今也在阵中,你们都得陪着我死。我活了百年之久,就是为了等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她必须死,我那苦命的儿孙才能早登极乐。”苍老枯竭的声音属于魑魅那个老妇的。

徐恒看着那个诡异恐怖的阵法,吞了吞口水,冲南宫陌惊魂未定的开口:“陌、陌爷,这阵法吃人的把?里面不只有蛇和变异虫蚁,还有人骨,您刚才看见了吗,那些石头竟然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南宫陌置若罔闻,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被黑雾包裹的阵,雎尔在阵法边缘徘徊几次,突然猛然一头扎入阵中,接着便传来一声惊诧疲倦的疑问:“雎尔?你怎么来了?”

“哈哈~”魑魅大笑,得意的开口:“雪狼王的另一分身回归本体,灵蛇草早已入阵,花荆,你的活人血会让这阵法牢不可破,她今天,死定了。”

被无数石头托举的雪狼王仰天长啸,腾空而起六尺高旋转倒立一头扎进了阵中。洞内卷起狂风,无数带着红色眼睛的石头形成一个包围圈飞速旋转在南宫陌众人的眼前,先前铺了满地的白色骷髅头也都腾空而起萦绕在阵法上空,表面逐渐变成鲜红色,无数条蛇穿梭缠绕在骷髅头上,龇牙咧嘴吐着长信子,一双双淬了冰冷的眼珠子在浓重的黑雾中闪烁着骇人的光。

第五十一章 同归于尽

南宫陌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已经启动的阵法,也不知道面前这匪夷所思的情境到底有多大的杀伤力。他虽然很想救伊唇,但也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一头扎进去不顾生死。

愣神间,无数的碎石块朝南宫陌等人袭击过来,他们只得往后退,伸腿踢开,或者翻身躲过,阵法中间突然升起一抹白色的影子,黑雾也逐渐散去,渐渐的浅红色的血雾从阵法底层逐渐往上升,身穿白色棉布连衣裙的伊唇被那些变异的虫蚁托举出现,她被托举多高,周围的红色血雾总会高过她一头,似乎有意将她围困。

徐恒还没来得及出声,便看见伊唇回头看着他们的方向,徐恒被吓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伊唇满脸布满了盘根错节的黑色细纹,连带着从脖子一直往下,双手也是布满了像是走火入魔的黑纹,她双眼通红,瞳孔却散着琥珀色的亮光,像极了电视剧里面的僵尸,丑陋骇人。

“南宫陌,带着你的人赶紧走。”伊唇沙哑沉重的声音响起,南宫陌上前两步被伊唇惊慌的呵斥住,伊唇双手朝面前一收,那些袭击过去的石子便停在他们的不远处,南宫陌清晰地看见那些石块上张着的血盆大口。

“别过来!这些石头蛊以人血养成,能吃人。”伊唇上手一挥,那些石块便撞击到周围的石壁上。

“你动用全身精气施蛊和我对抗,只会死的更快。”魑魅不屑的嗤笑,语气里是志在必得的笃定。

“南宫陌,我求你,赶紧走。”伊唇沙哑的语气里带着祈求和哭腔,南宫陌眸光沉了沉,冲徐恒道:“撤到洞口外面去。”

南宫陌转身出去的那一瞬间,伊唇便整个人跌落进阵里,接着便是一番激烈的交锋。

南宫陌等人刚刚出了洞口,便听见山洞里闯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接着一股火红色的热流从洞口喷涌而出,南宫陌等人均翻身往旁边躲开,还是受到了波及。那股气散去之后,南宫陌等人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热气萦绕在洞口,就像是岩浆喷涌而出的火山口,烫的惊人。

那股热流带出来的还有那些骷髅头和密密麻麻的蛇的尸体,徐恒看着面前那一堆零散一阵反胃,差点把把胃酸都给吐出来,脸色白的吓人。

南宫陌看着徐恒问了一句:“还好吧?”

徐恒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冲南宫陌摇头,有气无力道:“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南宫陌试着往里面走,刚走不过五步的距离,便热的流了不少汗水,汗水湿透了里面的白色衬衫,徐恒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试探的问了一句:“陌爷,四小姐她......”。徐恒害怕南宫陌生气不敢继续往下说。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南宫陌冷硬的丢下一句,不顾周围的热火朝天,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里面,徐恒等人也是无谓生死跟着进去。

先前的阵法早已不复存在,方才那个位置就只剩下零散的火星,南宫陌看着底下黑乎乎的一片,垂在身旁的手指用力的蜷了蜷,脸上是一片寒霜,刚才伊唇让他们出去就是为了和魑魅同归于尽,又一次,伊唇把他排除在外,他如何能够不气?

徐恒以为南宫陌会情绪激动,会歇斯底里,会暴怒抓狂,谁知道南宫陌只是一身清冷卓然的站在那里看着底下被烧焦的地方一言不发。

徐恒朝身后的人招手,让他们下去找一找,虽然知道不过是徒劳无功的行为可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偏巧南宫陌一言不发沉默着,徐恒根本不知道他的态度。

徐恒带着那十个人,在底下搜寻了半小时,除了发现大火过后烧的只剩那些黏人的黑色残渣之外,一无所获。徐恒硬着头皮冲高台上的南宫陌喊:“陌爷,这里只剩下黑乎乎的一团灰了,您看是不是?”

“上来吧,该回南都了。”南宫陌冷声说道,先一步转身往外走,刚走几步,余光便瞥见从另一个洞口窜出来的白色影子,南宫陌定睛一看,声音轻微的喊了一声:“雎尔?”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雎尔,而是刚才阵法中央的雪狼王。

雪狼王蹭了蹭南宫陌的裤子,仰头冲南宫陌呜咽几声,南宫陌蹲下身问道:“你怎么还活着,她呢?”

雎尔呜咽两声,仰头看着南宫陌,眼里有泪光闪烁,随即又低垂下头。

南宫陌想起刚才魑魅说的雪狼王是雎尔的本体,如今的雪狼王才是真正的雎尔把。南宫陌站起身,微微偏头,始终还是没有回头去看,抬步走出了山洞,雎尔看了一眼徐恒几人站的地方,眼角留下一行泪,转身跟着南宫陌走出去。

最后那堆被发火烧的只剩一堆灰烬的东西怎么处理的南宫陌没有问徐恒,徐恒也没再提起,雎尔带他们走出了那片森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早先司韶带着出去的人都等在那座桥上,见到南宫陌冷着一张脸,双眼如鹰一般锐利冷然却是没有丝毫神采,徐恒跟在南宫陌的后面也是一脸苦相。

司韶坐在车头引擎盖上的身子站起来,早先听见那一声巨响的时候南宫泽就想冲下去,是司韶让人把他打晕了这才安分下来。旁边的人见到南宫陌都站直了身子,脚下步子动了动,个个脸色严肃。

司韶看了一眼南宫陌,见他径自走到自己的车前上了车,锁了车窗,这才转头看着徐恒冷声问道:“人呢?”

徐恒皱眉呼了一口气,苦笑道:“没了。”

陆琳琅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恒,惊呼了一句:“没了?什么叫没了?”

“死了,和魑魅同归于尽了,人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堆黑色的残渣,陌爷不发话我们不敢动,就把那些残渣留在那山洞里了。”徐恒解释。

司韶又问他们遇上了什么事情,徐恒便把司韶他们离开后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一字不落的说了,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像是自己经历过一样,心里隐隐有些恐惧,头皮发了麻。

司韶沉吟半晌,偏头看了一眼墨色的车窗,不知道南宫陌此刻的表情和心情,心下一沉,又继续问道:“大哥他一直这么平静?”

徐恒点头,颇为担忧道:“是,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司少,您说陌爷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司韶沉默不语,陆琳琅担忧的看了司韶一眼,追问道:“二哥,老大真的不会有事吧?”

司韶不说话,及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到他脚边趴着的雎尔身上。如果说南宫陌他们看见了伊唇的人,也见到了最后烧成灰烬的阵,但是雎尔当时也在阵中,为什么雎尔没事呢?

南宫陌对伊唇执念了十五年,如今好不容易两人互诉衷肠,情投意合,如今伊唇突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南宫陌心里倘若没什么情感的话,要么就是冷血无情,要么就是心如死灰,又或者苦苦支撑那点仅剩的意志。

之前尚且因为伊唇被虐待的视频就带人砸了伊家东院,恐吓方落惹上杀人嫌疑被人算计,如今伊唇莫名其妙闯入一个阴阳轮回阵不明不白和别人同归于尽了,南宫陌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无人知晓,司韶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南宫陌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此时天已经大亮,周围的山上盘旋着缭绕的白雾,颇有一种人间仙境的美感,让人置身其中都能心境平和。南宫陌坐进车里已经整整两个小时,半点动静没有发出,司韶也不敢上前去打扰,更不敢询问南宫陌是不是有事情。

徐恒打了个冷颤,抱着双臂搓了搓,伸手抬了一下金丝边眼镜,冲蹲在雎尔旁边的司韶问道:“司少,您说四小姐有没有可能没有死呢?”

雎尔抬头幽怨的瞪了徐恒一眼,冲他不满的嚎叫一声,徐恒仿佛从雎尔那张狼脸上看见了深深的怨恨,似乎在说人都死了,你还这么问?

司韶抬头不满的瞪了徐恒一眼,伸手抚了抚雎尔的脑袋,轻声说道:“雎尔,我问你几个问题,是的话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

雎尔望着司韶,点了一下脑袋。徐恒在一旁小声嘀咕:“这狼怕是成精了吧?”

司韶对徐恒的低谷不予理睬,问道:“你是从阴阳轮回阵里面出来的吗?”雎尔点头。

“你的主人是南宫陌吗?”雎尔摇头。

“那个山洞你还能找到吗?”雎尔还是摇头。

“山洞里的爆炸声是因为埋了*?”雎尔还是摇头。

······

最后一个问题,在雎尔连续摇头了十几次之后,雎尔点头了,眼中被深深的忧伤笼罩。司韶问:“伊唇是不是还活着。”的时候雎尔头摆的十分厉害。

看来,伊唇是真的死了,除了一堆黑色残渣什么都不剩下,那堆残渣徐恒还随意的丢在了洞里没有处理?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南宫陌的车窗半降,手指轻轻敲击了车窗,司韶偏头看着南宫陌温润如常的侧脸没有说话,南宫陌也没有看司韶,平淡的丢下一句:“去江北。”车窗慢悠悠的合上,南宫陌启动车子先一步走在了前面,车速不快不慢。

司韶见状立马冲其他人吩咐,也都是各自快速的上了车,雎尔奇迹般的跑去陆琳琅车上坐着了。

第五十二章 示威

一众黑色车子跟着前面那辆亮红色的阿斯顿马丁浩浩荡荡的往江北而去,一路上都井然有序的保持着不变的速度和阵形。

南宫陌众人一入江北市,路上便引起了路人的围观,不少人都是驻足观望,还有人窃窃私语或者大声高谈阔论。

“肯定是慕容家的那个,不然谁能堂而皇之搞这么大阵仗啊。”一个路人肯定的发表观点。

“那可不一定,顾家和倪家也不比慕容家差了去。”另一个不赞同道。

“可江北啊,就慕容家那位嚣张狂妄,目中无人,手段残暴,睚眦必报。听说就前几天他往经贸大厦门口一站,门口的保安被吓得腿都软了。”

“你说的是慕容南还是慕容枭?”

“当然是慕容枭。慕容南已经老了,现在弄不过他儿子了。”另一个小声警惕的回答。

车上南宫泽揉了揉酸胀的脖子,透过车窗张望了一下外面人行道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冲驾驶座上的司韶问道:“二哥,我们这是到哪了?大哥呢?伊小四找到了吗?”

司韶微微偏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语气冷然道:“江北。大哥在前面,她,死了。”

“死了?”南宫泽激动的站起身,嘭的一声响脑袋被车顶撞得双眼冒星,他龇牙咧嘴伸手揉了揉攀附在司韶的椅背上问:“怎么会死了呢?大哥不都出来了吗?”

“不知道。待会儿你要敢,自己问大哥吧。”司韶语气加重,明显带着不耐烦。以前南宫陌从来都是低调的,在南都市别人都只知道南宫陌,并不知道南宫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势力。可是如今南宫陌堂而皇之带着徐恒入江北,等于告诉了所有道上的人,他就是陌南落。

南宫陌如此仓促的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司韶实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陌南落三个字既是保命符,又是催命符。保的是各路政治官员,大小百姓,催的是那些作奸犯科的政坛蛀虫和他自己的命。

陌南落在黑白两道呼声都高,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陌南落黑白两道通吃,却始终纤尘不染,不沾毒品交易,不涉军火合作,不操作一切和法律打擦边球的生意,惹得旁人怀疑他就是华夏某个部门的卧底。

司韶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跳动的名字,眉头皱起,脸色闪过一丝无奈和头疼,接通电话,司韶还没说话对面便想起了戏谑张扬的声调:“怎么?南宫陌大张旗鼓的来江北干什么来了?我打电话他还给我挂了。”

司韶一听见这个声音浑身就是不自在,又想起一年前和这个人打交道遇上的事情,又是一阵头疼,如果他现在也挂了电话,指不定下一秒这祖宗就能派人堵了他们的路。

“枭少现在穷到和夜聿锦共用一个手机了?”司韶吐了一口气,神情略微放松,揶揄道。

“总比你和南宫陌穷到睡一张床的好。”对方不以为意的反击,丝毫没有把司韶的玩笑话放进心里。司韶没有接话,轻笑一声,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继续问道:“南宫陌来江北干什么?”

“随便转转。”司韶开口,惹得对面乐呵一声,“他南宫陌这么闲,大老远跑来江北转悠?前段时间他动了南都市的政局,如今跑来江北不是想在这边搞事情把?”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大哥真的只是过来转转。”司韶说完这句,对面便挂了电话。

南宫陌好奇的凑上了问了一句是谁,司韶慢条斯理的回了一句你不认识。

中途南宫陌让司韶遣散了跟着他们的人,各自活动,只带着司韶和南宫泽住进了同一家酒店。当天晚上南宫陌一个人不见了踪影,司韶和南宫泽就差把酒店都翻过来了也不见南宫陌的人,司韶心里涌上一抹不安,想起白天慕容枭的话,如果南宫陌真的要在江北搞事情,这里距离京都是最近的,到时候可不像南都市一样可以全身而退了。

司韶和南宫泽在酒店房间里相顾无言,南宫陌的手机关机,查了酒店监控也不知道南宫陌是什么时候离开酒店的。直到入夜了,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南宫陌才一身清冷的回到房间,南宫泽感受到南宫陌身上扑面而来的寒意急声询问:“大哥,你去哪儿了?我和二哥找了你一天。”

南宫陌慢悠悠的看了南宫泽一脸,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意,语气不咸不淡回了一句:“出去转了转。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回南都。”

司韶讶异,难道他真的猜对了?南宫陌真的就只是来江北市转转,转一圈就走了?这太不合理了。

司韶又想起酒店门外蹲守的人,不由得腹诽南宫陌的高调,就这么简单的来江北转一圈,酒店外便暗中蹲守了很多人,都是想知道陌南落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江北。

翌日,南宫陌如同进入江北一样,高调的又离开了江北,他那辆车身后依旧跟着一溜黑色的车子,车队整齐的穿梭在江北的主干道上。

两天后,南宫陌的车子进了南都市,徐恒和他带过去江北的人在收费站之后都各自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跟在南宫陌车子后面的就只有司韶的车和陆琳琅的车。南宫陌一路不停直接把车开去老宅,司韶和陆琳琅紧随其后。

到了南宫老宅,几人下车,管家从屋里迎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南宫陌便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管家诧异的看了一眼司韶和南宫陌,“这......”

司韶和南宫泽对视一眼,跟着进去,管家看着陆琳琅一脸头疼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陆小姐,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变了一个人。”

“哦?”陆琳琅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抱着双臂凑近管家意味深长的笑着问道:“哪里不一样了?身高一样,身材一样,笑容一样。没看出哪里不一样啊。”

司管家朝门口看了看,才谨慎的说道:“总感觉,大少爷他,人活着,心死了。全身看不到半点生气,就像当初的四小姐一样。”

陆琳琅脸上微变,松开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叹了一口气,走进了门。管家见状也是低垂着头摇了摇,叹了一口气跟着进去了。

客厅里麦莉和舒诗均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南宫陌闲庭信步上楼的身影,从进门到上楼,南宫陌是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同她们打招呼,舒诗叫了南宫陌两声,南宫陌也是置若罔闻,眼神都没有偏一下。

司韶和南宫泽也是担忧的看着南宫陌消失在二楼拐角的身影,舒诗面色着急的走到司韶面前抬头问:“陌儿怎么了?你们不是去江北了吗?伊小四呢?”舒诗往司韶身后张望,只看见陆琳琅和管家走进来,视线又落回司韶的脸上,诧异问道:“伊小四回祁龙苍了吗?”

南宫泽闻言脸上染上了一抹哀伤,眉眼间都是愁绪,看着舒诗欲言又止,舒诗见状立马又追问:“是,伊小四出什么事情了吗?”舒诗见司韶和南宫泽都是苦着一张脸,就是不说话,不由得声音拔高了一些,“到底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陆琳琅上前一步,小声解释道:“夫人,四小姐她,人没了。”

“没了?”麦莉惊呼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上前两步看着陆琳琅,“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陆琳琅看着麦莉脸上的惆怅和担忧,心下沉了沉,硬着头皮道:“四小姐入了阵,和魑魅还有她师父,同归于尽了。”

麦莉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陆琳琅,视线又看着南宫泽和司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舒诗抓着司韶的手一松,颤着慢慢放下,目光开始呆滞起来喃喃自语:“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说着想到了什么,看着二楼的方向,轻声道:“陌儿,他心里肯定是难受极了。”说着回头希冀的看着司韶问道:“那,尸体呢?”

司韶摇头,“没有,烧得一干二净,骨灰都没留下。”

舒诗瞬间没了话,就在几人还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中气十足的怒骂声:“这兔崽子是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跑去江北威胁人了。在南都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么大事,现在他是要翻了天了。”

众人见南宫洵背着双手怒气冲冲的进来,管家上前一步询问:“老爷,什么事情把你气成这样?”

南宫洵瞪了管家一眼,往里走几步便看见了司韶和南宫泽,顿时脸色变了,胡子一翘一翘的,指着司韶和南宫泽两人便开始骂道:“还敢回来?兔崽子,你们都是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大哥胡闹你们俩都不知道拦着点?啊,人家江北市的市政府电话都打到你上官爷爷那里了。”

司韶和南宫泽相视一眼,均是疑惑的看着南宫洵,异口同声的问道:“爷爷,出什么事情了?”

“你们还有脸问?”南宫洵气得转身坐到沙发上,“你大哥跑去江北威胁江北市政府,威胁人家如果不整顿舟官,那他就越俎代庖替他们管了。他一个商人,老是和人家政治人员刚什么?在南都他动手脚就算了,现在还跑去江北生事,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南宫陌就是陌南落?”

第五十三章 计划开启

司韶瞬间了然,他就说南宫陌怎么可能就去江北转一圈什么都不做就离开了江北,原来他失踪的那十几个小时是去江北市政府威胁人去了。如果说陌南落的身份不足以震慑市政府的人,那南宫陌用的就是另一个身份,肯定还搬出来了京都那边的人。

伊唇虽说死在魑魅摆的阴阳阵法里,可是根据山沟子的说法,魑魅使用阴阳命理取活人性命本就是违法。且不说舟官早已归为江北管辖,就算是舟官苗族存在了千百年那也是华夏人,理应接受华夏法律的约束。

不管江北市政府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干涉舟官苗族千百年祖宗留下来的习俗和信仰,单单是魑魅和族长二人勾结用活人祭祀在当今社会就是不被允许的,江北市政府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被南宫陌威胁也只敢找到上官老爷子做主,希望南宫陌避重就轻。

司韶不知道南宫陌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相信南宫陌一定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不单单是因为伊唇丧命于舟官,更是为了舟官那些受到信仰习俗束缚的年轻人。

“爷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南宫陌走过去坐到南宫洵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南宫洵吹胡子瞪眼,白了南宫泽一眼,“他在南都市操作伊远翔那件事情我没管,现在都敢去管人家江北的事情了,我看他是日子过得太清净了。”

“爷爷。”司韶上前一步站在南宫洵的面前,声音沉了沉,“伊小四丧命于舟官,大哥此举无可厚非,更何况据舟官当地的族人说法,舟官苗族保留着千百年前的守旧习俗,用活人祭祀,族长和族里的百岁老人沆瀣一气利用阴阳法事改变人的命数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此的风气也是该整顿一番,不然舟官还会有无数的年轻少女被迫送命的,华夏的法律也不允许这样的习俗存在。”

“你说什么?伊家丫头在舟官丧了命?”南宫洵挑眉,抬头震惊的望着司韶似乎要从司韶脸上分辨这件事情的真假。

南宫泽脸色收敛,语气带上莫名的悲伤接话道:“爷爷,伊小四真的死在舟官了,就是死在舟官那个魑魅摆的阴阳轮回阵。”

“伊家丫头你们不是说她懂苗疆蛊术吗?她不是能看见那些东西吗?难道还不能和那个老妇人斗上一斗?”南宫洵扬声询问,话语里带着愤怒和不甘心。

司韶和南宫泽都不说话,南宫洵见没人说话,心里的怒气也是消散一大半,早先被那个电话激起的怒火几乎没了苗头,麦莉走过去拍了拍南宫洵的肩膀,叹了口气:“你就别怪陌儿了,如果江北市政府能早日把舟官那些守旧的习俗约束起来,伊家丫头也不至于丢了命,陌儿也不至于去江北生事。”

南宫洵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再说话。

司韶叫了陆琳琅去书房谈事情,南宫泽领着雎尔上楼去南宫洵看见雎尔诧异的问了一声:“这不是先前的那头狼把?”

南宫泽脸色变了变,插科打诨道:“爷爷,您今天下棋太累了,眼花了,这就是之前那头狼。”说着还低头问。“是吧,雎尔。”

南宫洵心里有事情,倒是没有多在意,摆摆手,南宫泽如临大赦带着雎尔三两步就跑上了楼。

半夜,司韶从书房出来,陆琳琅早在两小时之前便已经离开了,南宫家的人都去睡觉了,司韶看着长走廊的尽头,南宫陌的房间就在那里,司韶犹豫半晌还是没有上三楼转而去了南宫陌的房间门口,屈起手指敲了门。

本以为南宫陌是不会开门的,谁知道他只敲了两下,门便开了。南宫陌身穿宝蓝色的睡衣睡裤,脸色温润的看着司韶一会儿,便转身往里走,语气清淡的问道:“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干什么?”

司韶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顿,进去关上了门,走到南宫陌的床边坐下,看着南宫陌惬意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由得问了一句:“你这次去江北,慕容家和倪家的人都盯上你了,你就没想过后续怎么办吗?”

南宫陌睁开眼睛,慢悠悠的坐起身,看着司韶问道:“他们都想和陌南落合作,我说了,谁能把舟官收入囊中我就和谁共进退。”

司韶苦笑一下,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又要去江北市政府立威呢?难道不怕另一个身份暴露吗?”

“我南宫陌怕过谁?”南宫陌挑眉,有些不乐意,连带着眼神都有些不友善。

司韶撇撇嘴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那,南都这边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如果我们再晚一步,伊家就要被洛千熙啃去三分之二的肥肉了。”

“王家倒台,伊氏制药倒闭,伊森入狱,伊远翔被判无期徒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阮盛林假死逃走的戏码还会重来一遍,楚竟捷不出两天肯定会回去任职,李高阳和李长义发生分歧,楚莹肯定会以卧底身份回来,Y组织现在蠢蠢欲动,就看,华夏的人怎么配合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一网打尽,伊三该回来了,有些账也该一笔笔算了。”

司韶点头表示赞同,沉默半晌见南宫陌脸色温润如常,眸光也是温和平淡,不像是受过大创伤的模样,沉默半晌才试探性问道:“大哥,你不难过吗?”

“难过?”南宫陌挑眉,语气讶异,“我为什么要难过?”

司韶被噎得没了话,索性沉默不语。

南宫陌见司韶不说话,从下床走到司韶身边把他拉起来,开始赶人:“没事了那就回去睡觉。”

司韶躲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问南宫陌:“大哥,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南宫陌不耐烦的吐出两个字,把司韶推出去关上了门。

关了门,南宫陌问自己,真的不难过吗?如果不难过的话,为什么不想吃饭,不想睡觉,在舟官的时候连伊唇的骨灰都不想找。看着那一圈黑乎乎的灰他心里竟然庆幸没有看见伊唇,那样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其实伊唇还活着,只是今后他们不再会见面了。他告诉自己,伊唇就跟当初离开一样,这一次也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等到某一天想起了他,伊唇还是会回来的。

如果说他难过的话,为什么一滴眼泪不流,心里空空的没什么感觉,半点心痛的情绪都不存在呢?为什么他还是能想起伊唇在秘密基地跟他说的那句话,伊唇说:“南宫陌,如果我死了,我就投胎做你的女儿,受你一生庇护,好不好?”

那时候他回答好,现在想起来,他依旧会说好。

南宫陌又想起伊唇离开的那张纸上写的,如果活着回来了,就哪儿也不去了,如果没能回来,那么南宫陌就别找她了,果然,南宫陌真的没找她,就连徐恒他们在底下转了好几圈南宫陌也没说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从舟官到江北,再从江北到南都,期间他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可能他早就做好了伊唇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无所谓哪种方式。又或者,他的心跟着那个人一起死了,现在才感觉不到一丁点的难受。

伊唇走的干脆利落,半点念想都没有留给别人。

南宫陌冷漠淡然,半点情绪没留给外人,无人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冷漠无情,还是在强撑。

翌日,南宫陌依旧如平时一样六点半起了床,七点吃了早餐,七点半的时候准时开车出了南宫老宅,脸上的温润笑容一如既往,出门的时候还和门口的保安打了招呼。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NMZ的楼前,把车子停去停车场,坐了专属电梯上了顶楼。普宁看见南宫陌来上班,见他面色温润,眼角眉梢都是平静,步履从容稳健不由得好奇的凑过来问:“老大,您今天怎么来上班了?您不是去江北了吗?”

南宫陌停住脚步慢悠悠的看了普宁一眼,“你最近似乎很闲?”

普宁连忙摇头求饶,道:“怎么可能,最近董事长给我派了好多活,每天加班到晚上九点,我盼星星盼月亮都想您早点回来。”

南宫陌抬步往办公室走去,普宁立马跟在身后,还不忘和他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情况:“和菱悦集团的合作案已经签署好了,那些楼盘也已经动工了。和帝豪国际那边的合作案也已经敲定了,不过洛总希望您亲自出面和他签约。伊氏的合作已经到了中期,资金出现短缺,主要原因是伊氏那边的流动资金受限,您看我们是不是暂停项目。”

南宫陌推门进去,普宁跟子啊后面关上了门。

“不用暂停,继续,如果伊氏那边的资金跟不上,他们也可以用其他办法解决,比如NMZ出钱,他们按市场价把一些股份卖给NMZ。帝豪国际那边我亲自出面交涉,和菱悦集团的项目你继续跟着,最近高阳集团和那家有合作?”南宫陌脱掉浅灰色西装,把外套搭在椅子上,坐下。

第五十五章 南宫陌组局

顾欣面无表情的看了洛千熙一眼,林若皱了眉,明显很不喜欢洛千熙如此轻浮的语调,南羽看见洛千熙笑着点了头全是打了招呼。

洛千熙坐在南宫陌身边,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左手虎口处的苍鹰纹身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红色的微光,栩栩如生,尤其是苍鹰的眼睛和洛千熙的眼睛如出一辙,看是平静无波却是暗藏犀利。

洛千熙冲南羽笑了一下,开口道:“这位美女叫什么?我们之前认识吗?我怎么对你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呢?”

“洛总对美女都是一见如故,不稀奇。”顾欣看着洛千熙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是吗?”洛千熙不以为意的挑眉,看着顾欣笑的格外妖媚说道:“我怎么看着你,不但没有一见如故,反而像是.......。”洛千熙故意停顿,扭头冲着南宫陌笑着揶揄:“我刚才眼拙,这明明是个阿姨,我还不敬的叫她美女,该打。”

南宫陌慢悠悠的瞥了一眼,那一眼似乎再警告洛千熙别玩得太过。顾欣听见洛千熙这句话,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脸色冷凝几分嗤笑道:“洛总分不清美女和阿姨,完全是情理之中,毕竟洛总恐怕不知道什么是母亲,自然也就不知道阿姨和美女之间的区别。”

洛千熙脸上的笑意加深,收回手,身子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洛千熙扫了顾欣一眼慢条斯理道:“顾总说的是,我洛千熙无父无母是公开的秘密,分不清也实属正常,不然,有一个分不清自己孩子的母亲那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话说间,司韶推门进来,看见洛千熙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一抹讶异,笑着说道:“帝豪国际最近是要破产了吗,洛总今天不去泡温柔乡,怎么来陌然居蹭饭来了?”

“司总真会说笑。”洛千熙满不在乎的笑着,目光随着司韶从门口到他坐下,道:“我来陌然居也是为了美女啊,可不单单是蹭饭来的。”说着还不忘冲对面的南羽抛了一个媚眼,南羽神色不自然的躲了一下,顾欣见状冷眼斜了洛千熙一眼,呵斥道:“洛总可别把她和你那些床伴相比。”

洛千熙摊手耸耸肩,冲司韶做了一个鬼脸,似乎在说看来今天没戏啊。司韶不以为意的笑笑,礼貌的冲顾欣开口道:“顾姨息怒,洛总不过是爱耍嘴上的功夫,没有什么恶意。”

顾欣冷哼一声,视线看着南宫陌正要开口说话,却看见一身黑色西服的李阔走了进来。李阔看见包厢里坐着的人挑了眉,脸色微闪,走到不远的空位坐下不以为意的说道:“今天可真是热闹。”

南宫陌冲旁边的服务员打了手势,服务员立马出去包厢让上菜了,等菜全部上齐,南宫陌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咱们是先吃饭,还是先谈事情?”

洛千熙率先动了筷子,“边吃边谈把。”

南宫陌点头,也动了筷子,司韶表示无所谓,反正早就饿了,也动了筷子。

楚湛和顾欣相视一眼,眸光里满是疑惑,迟疑的拿起筷子,等到在座的人前前后后都动了筷子,南宫陌嘴角浅弯,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情。

席间,楚湛偏头看着南宫陌随意的问:“陌小子,你今天把我们都约到这儿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果是你们年轻人的玩乐,你叔叔我老了,可不如你们能折腾。”

南宫陌嘴角浅勾,并没有停下来,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楚湛的碗里,才温润的笑道:“楚叔叔放心,折腾谁也不能折腾你。这鱼肉不错,您尝尝,没刺。”

“是吗?这半点没刺的鱼肉还真是少见。”楚湛看着自己碗里那块白白嫩嫩的鱼肉,拿起了筷子,将那块鱼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半晌才吐出来一根刺,冲南宫陌嗔怪道:“还好我没全然信你,不然今天非得被这鱼刺卡了喉咙。”

南宫陌笑了笑,继续道:“楚叔叔细心,细嚼慢咽半晌才能吐出来一根刺,如果是您信了我直接一口吞的话,还真是被这根鱼刺卡了喉咙。您说是不是,林阿姨?”

林若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看着南宫陌干笑两声附和道:“你楚叔叔小心谨慎一辈子,你可忽悠不了他。”

洛千熙放下筷子,接话道:“这吐出来的鱼刺是鱼刺,吞下的鱼刺不知道是不是鱼刺呢?”

“这卡了喉咙的鱼刺人们才会在意,如果吞进肚子里了没有半点不适,那自然是可以把它当做鱼肉的。”顾欣也放下了筷子冷声辩驳。

洛千熙低低笑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南羽道:“美女,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面前的那盘鱼肉没有刺,你会想要动筷子吗?”

南羽面色微笑,嘴角浅勾,拿起了搁在盘子上的筷子伸手夹了面前的那盘鱼肉其中一小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半晌吞了肉,朱唇轻启,声音清脆:“我之所以动筷子也许并不是想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而是刚好想要吃鱼了。”

洛千熙挑眉,语气轻佻,笑容邪肆,道:“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这条鱼是死鱼呢?你会不会想要吐出来?”洛千熙看着南羽脸上带了怒意,眉毛向上挑起,眼神不善,继续笑道:“我还告诉你,这条鱼已经死了很多天了。”

南羽猛地站起身来,强力压住心里的一阵反胃,尴尬的冲在座的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洛千熙看着南羽的声音被关上的门隔绝在门外,眸光深了深,脸上的笑意加深,看着顾欣道:“您的女儿似乎会消化不良啊。”

顾欣脸上铁青,全然没了刚才的镇定,“你欺人太甚!”

洛千熙不以为的耸肩,不再开口,目光戏谑的看着顾欣铁青的脸。司韶见状,放下筷子解围:“洛总,陌然居的食材全是新鲜的,你吓南羽干什么?”

“我想洛总只是想要提醒南羽小姐,好奇心不要那么重。”李阔放下筷子适时开口,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不,我只想知道顾总会不会阻止南羽小姐吃那鱼肉,不给我戏弄她女儿的机会。”洛千熙不以为的笑着反驳了李阔的话。

“我看洛总是戏弄别人惯了,见谁都敢戏弄一番了。”楚湛冷哼一声,目光不善的看着洛千熙。

“楚总,您这话说的真让我惶恐,知道的你是不满我戏弄南羽小姐的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她父亲,为她抱不平呢。”洛千熙嬉皮笑脸的插科打诨,全然没看见楚湛旁边的林若变了脸色,也装作没看见顾欣眼里闪过的一丝紧张,继续道:“您看我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儿的,您夫人还坐在您旁边呢,我竟然拿您打趣,楚总您见谅。”

南宫陌浅笑,看着楚湛尴尬莫名的脸,说道:“楚叔叔最近可听说了正阳集团?”

李阔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李阔盯着南宫陌的脸不知道他此时说这句话是何意,率先抢白:“陌总怎么对正阳集团感兴趣了?”

南宫陌:“今天听我的特助说了一下,好奇便问问,最近NMZ流动资金比较足,想着能不能投资一个好项目。”

楚湛:“怎么,李总也知道这个正阳集团?”

李阔笑着回答:“不满您说,高阳集团最近和正阳集团正在合作。”

司韶插了一句嘴:“前不久,这个正阳集团曾对NSP发出邀请,希望可以和NSP合作共赢。我当时没怎么在意,既然李总已经和他们合作了,那我也让特助联系一下正阳集团,看看有没有其他项目可以合作的。”

“正阳也找过你?”李阔挑眉,显然对司韶的话存在质疑,“据说正阳集团入驻南都半年还没有向当地哪个企业发出过邀请,司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司韶惊讶的看着李阔问道:“是吗?那估计是我听错了。”

李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如果司总有意向,目前这个项目我们也在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司总要不要考虑一下?”

司韶笑着摆手,身子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说道:“NSP最近投资比较多,李总是做大事的人,恐怕NSP是有心无力啊。”

“我手里倒是有一个不错的项目,城南先前拍卖的那块地皮在我手上。可是帝豪国际最近资金周转有点问题,不知道几位老总有没有兴趣啊?”洛千熙坐直了身子,左手放在桌子上,右手搭在椅子上,一副雅痞的姿态。

顾欣和楚湛相视一眼,均是沉默不语,旁边的林若看见顾欣和楚湛的眼神交流,神色冷了几分,偏头看着洛千熙巧笑嫣然道:“南都谁不知道洛总胃口一向很大,拿到的项目都是独立开发,如今怎么想找合作伙伴了?”

“呵”洛千熙轻笑一声,继续道:“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别人不一样,拖家带口的,我吃了肉,总得让别人喝点汤,不然总有人认为我一个外来人欺负人啊。林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第五十六章 谈点合作

南宫陌闻言,剑眉微抬,视线落到洛千熙那张邪魅的脸上煞有其事的说:“你那个项目不是找了伊氏合作吗?你现在堂而皇之找下家是不是对伊氏有点过分了?”

洛千熙:“陌总这话说笑了,我洛千熙一向以赚钱为目的,如果合过伙伴不给力,我何不另寻合作呢?我可不是什么慈悲大善人,如今伊氏内斗成凶,说不定挨不过半年了,到时候我那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在场的人都是神色各异,洛千熙五年前入驻南都市的时候,那时候只有帝豪南都,还没有帝豪国际,帝豪国际是洛千熙黑道身份逐渐洗白的一个桥梁。帝豪国际刚成立那年,洛千熙就在南都市声名大噪,以一个300万注册的小公司收购了一家上市公司,从开始布局到最后收入囊中短短不过半年时间。

如果说南宫陌和司韶这样的属于商界精英,那洛千熙就是商界鬼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但是总能快速达到目的,给予合作伙伴最大的利益。传言还有一个商界奇才,那就是陌南落,当初悄无声息就将自己名下的品牌入驻了南都市的各大商场。

如果能跟洛千熙或者陌南落其中一方合作,只要达成共识,那都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顾欣和楚湛都蠢蠢欲动,尤其是洛千熙话里话外都表示了对伊氏有想法更是和他们一拍即合,但是南宫陌方才和洛千熙的一番鱼刺说法,那也是旁敲侧击了顾欣和楚湛并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有没有在无意间哄骗对方吃了鱼刺。

南宫陌挑拨楚湛在前,洛千熙挑拨顾欣在后,司韶推波助澜,洛千熙又挑拨顾欣和林若让林若起了疑心,李阔和南羽看似被隔离在外,实际上一个正阳集团就足够让李阔小心谨慎起来,一条坏死的鱼就能让南羽方寸大乱。而洛千熙手里的项目和正阳集团这个跨国企业就是南宫陌抛出来的诱饵。

今晚这顿饭,看似波澜不惊的背后实则暗流涌动,而掌握主动权的人就是南宫陌,他和司韶完全以一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姿态看着这些人言语上的旁敲侧击和拐弯抹角,就和当初的伊唇一样,总是把自己置身事外,关键时刻又要冒出来晦暗不明的提醒一下身边的合作伙伴好像有二心,应该另选他人。

南宫陌和伊唇都善于以唇舌论商场时事格局,毫不费力就能让敌人土崩瓦解。

南羽似乎从那次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直到这饭局散了众人也没有见南羽的身影。

洛千熙站在陌然居的门口看着顾欣和楚湛离开,身边的南宫陌和司韶也都是神色各异,有个服务员上前来附在司韶耳边说了句什么,司韶了然的点头,遣了服务员去做事,走上前对南宫陌说道:“南羽是接了一个电话才离开的。”

南宫陌轻笑,眼睛看着楚湛和顾欣的车早已融入车潮的方向,洛千熙懒散的靠在旁边的罗马柱子上听见司韶的话,笑意十足的说了一句:“看来顾欣和楚湛中间早就有嫌隙了,不然今晚也不会被你的鱼刺就给挑拨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晚他们中就有人会联系我。”

南宫陌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找你的人不是顾欣也不是楚湛。”

“哦?”洛千熙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挑眉问道:“难道会是林若?”

“白楚天。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人。”南宫陌慢悠悠的口吻带上了让人深思的意味深长。

······

翌日一早,南宫陌起床还没有下楼吃早餐,就接到了洛千熙的电话,洛千熙告诉他,找他的人确实白楚天,不过白楚天的条件是希望洛千熙和正阳集团合作。

南宫陌不以为意,左右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还真当自己是主力军了?严正当初选择白楚天做这个关键的棋子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要是让他选,他会选择宫沫。毕竟宫沫比白楚天,更心狠手辣,更聪明,也更游刃有余。

单单宫沫一人多角色将严敏和乔缘耍的团团转,又让南昱和南羽生了嫌隙,如今又把宫少寒这个置身事外的人卷进南家的漩涡当中,宫沫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如同伊唇一样。

南宫陌下楼的时候看见了右弼等在客厅,见到南宫陌下来,右弼微微颔首,恭敬的喊了一声:“老大!”

“大清早怎么过来了?”南宫陌边朝餐厅走去,边问:“还没吃早餐吧,过来一起吃。陈妈,再上一份早餐。”

右弼跟着南宫陌去到餐厅坐下,陈妈将早餐端上来放到右弼面前,右弼没有动,神色严肃的看着南宫陌道:“老大,乔缘昨天死在狱中了。官方消息,伊远翔昨天也自杀了。”

南宫陌慢条斯理的吃早餐的手一顿,挑眉看着右弼问道:“乔缘是自杀还是他杀?”

“没有查到原因,一个可笑的说法是冤魂索命。”

“冤魂索命?”南宫陌轻笑一声暗含讽刺,又继续问道:“那伊远翔的尸体呢?”

“据说火化了,火化之后才通知伊家人过去的。”

“伊远翔死了,竟然没有通知伊家人去看一眼?如今这些人是真的老了,诡计技穷的都开始随心所欲了。你再去查一下,估计刘茵一家人也都是约好一起自杀了。”

“老大,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一个棋子知道的太多,又没什么大的作用了,还对他们存在不可预知的威胁,你说,这棋子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可是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杀人,是不是太过于嚣张了?”

“玩监守自盗,灯下黑的人可不只有李家那两个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是个好东西,但不代表谁都能有那个本事据为己有。”

说话间司韶已经进入餐厅,看见右弼的时候,揶揄了一句:“怎么一回来就往这边跑,左辅虐待你了,还是不给你饭吃,让你跑来老宅这边蹭饭?”

“二哥”右弼头疼的喊了一声,语气有些无奈。

陈妈把早餐端进来放在司韶的面前,司韶开始狼吞虎咽,还不忘问一句:“让你查的事情有什么进展了?”

右弼道:“百里沐笙和三少的事情没什么关联,王成已经放出去了,他最近比较安分,没和什么人联系。王成是玉凝名义上的舅舅,可是玉凝的弟弟是王成和王静的孩子,玉凝很早就知道她不是王静的女儿,她来南都就是为了找真相。严敏逃走后被宫少的人带走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伊三还没有线索?”司韶吃完东西,将面前的一杯牛奶一饮而尽才问道。

“三少这几天估计会回来。文曲和灵犀传来消息,说三少找到伊明西先生了。”

“伊家风云动荡,伊明西再不回来,伊家就没救了。”司韶戏谑的开口。

“伊明西回来是力挽狂澜还是落井下石,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南宫陌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往外走。司韶紧随其后指了指右弼面前的早餐道:“赶紧吃,吃完了好好休息一下,最近不需要你出面了。”

司韶等在门口,南宫陌的车子从车库出来的时候司韶在门口上了车。

路上司韶看着南宫陌没什么起伏的侧脸,又看着右弼发给他的汇报信息,慢悠悠的问:“对于乔缘冤魂索命这事你怎么看?”

“一年前你问我,我肯定会说是无稽之谈,可是现在......”南宫陌止了话,司韶想着这一年多来,伊唇简直刷新了他们的认知,之前所有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让他们相信了那些不是无稽之谈。

司韶见南宫陌并不想继续说下去,转而问了其他的话题:“你说伊明西为什么选择这时候回来?之前凌老大的十三鹰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如今又怎么会被伊三找到了?”

“伊明西这时候回来不是巧合,而是他要找的人出现了。”

“他要找的人?”

南宫陌把去江北之前让禄存查的资料递给司韶,司韶狐疑的接过快速看完,幸灾乐祸的揶揄了一句:“右弼又有事情做了。”

“启灵山地形复杂,后山脚下的小渔村难以找到,这次右弼不用去,让破军、左辅还有武曲去。至于那个孩子,不用我们找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南宫陌将司韶送到NSP公司楼下,这才转道去NMZ。NSP和NMZ中间隔了两条街,一路过去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刚在公司楼下,南宫陌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玉凝,玉凝畏畏缩缩迟疑的走上前来,透过车窗看着南宫陌,迟疑的开口问道:“陌二哥,我想知道阿唇,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南宫陌讥诮的勾起嘴角,偏头看着玉凝道:“你想问的不是她有没有出事,而是想问她知不知道网上有关于她的视频的事情你也知情,你知道王成和方落的目的并没有阻止,而且,早在王成第一次来南都的时候你就看过那些视频,你说你用一个秘密和方落换的视频,其实方落手里的视频是你给她的,对不对?”

第五十七章 伊明西

玉凝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的看着南宫陌,声音轻微带着颤抖:“你......你怎么......我......我。”

“还有事吗?”南宫陌冷硬的问。

“陌二哥,我没想过伤害阿唇,那些视频确实是我给方落的,但是我是被逼无奈。如果我不按照王成说的做,他就会杀了我爸,会伤害南昱。”

“所以呢?你在伊唇死了之后才来忏悔?”

“不是”玉凝急切的否认,“阿唇去江北之前给我发了信息,如果没找到她的尸体,那就等她回来。陌二哥,我是想告诉你,阿唇很有可能没死。”

南宫陌冷哧,凉薄的看着玉凝讥诮道:“是吗?她死没死不用你来置喙,如果你真的为了南昱好,还是和南羽保持距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置之死地而后生不适合你,你一味模仿伊唇的做事风格最后也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你比她,差远了。”

“是,我比不上阿唇,我的所作所为阿唇都是知情的,她甚至还推波助澜了。包括视频的事情也是她指使王成那么做的,王成背后的人,就是阿唇,只是王成以为他找到了靠山而已。陌二哥,阿唇的心思何其深沉呐,将我们都耍的团团转。如果你不出手,王氏集团就会是王成的,王成就是个傀儡,真正的赢家是阿唇。”

南宫陌收起车窗,车子直接进去了停车场,玉凝动了动脚走了两步,颓然的转身离开。

南宫陌直接坐了电梯上了顶楼,普宁看见南宫陌从电梯里出来,急忙迎上去开口道:“老大,有人在会客室等你。”

“谁?”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穿着不俗,相貌出众,言谈举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南宫陌摆手让普宁去做事,抬步往会客室走去。一推开门,他看见的就是一个背影。确实如普宁所说穿着不俗,那身衣着时尚鲜艳像是某个知名品牌的高定,南宫陌关门声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女孩站在落地窗前回过头来,看着南宫陌礼貌的喊了一声:“叔叔好。”

南宫陌压下心里的讶异,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冲小女孩抬手示意,小女孩笑的很安静走到南宫陌对面坐下,规规矩矩的坐着双手放在并拢的腿上,像极了学校里面的乖宝宝,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清澈见底。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陌率先发问,语气淡然。

“伊雅西。”女孩回答。

南宫陌身子往后靠,右手转动左手小指上的尾戒,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手上继续说道:“伊雅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傅雅阿姨让我来找你,说你知道我的爸爸妈妈是谁。”

“你找错人了,我并不知道你爸妈是谁。”南宫陌停住转动尾戒的手,抬眼神色坦然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面前的这个孩子说话并不像是说谎。如果说严敏当初落入了宫少寒手里,如今又叫这个孩子找回来,难道说是宫少寒背着他和严敏达成了什么协议?

“是吗?”小女孩睁大眼睛看着南宫陌,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低下头想了半天才从新抬起头来问道:“傅雅阿姨说,南都市只有一个伊家,叔叔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因为我不姓伊。”南宫陌坦然的回答,小女孩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眼神也是带了薄弱的恼怒。

小女孩慢悠悠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男人,慢吞吞的挪动步子走出了会客室。

南宫陌拿出手机给司韶打了个电话,告知他资料上的那个孩子出现了,让司韶派人跟着。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了,林若背着楚湛和白楚天找洛千熙达成了协议,洛千熙又和白楚天找李阔和正阳集团签订了合作条约。顾欣和楚湛分别和洛千熙和李阔签订了秘密合同,这一切的牵头人只有洛千熙一个人。

南宫陌加了一把火,将之前和伊氏合作的项目停工,向伊氏施压,如果流动资金不到账,那这个项目就不继续动工,造成的损失NMZ和伊氏共同承担。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这只骆驼已经在悄无声息的时候被割掉了不少的好肉,留下的骨架虽说不是鸡肋,但是也没什么搞头。

伊远仁过来和南宫陌交涉这个项目的相关事宜,南宫陌为其指了一条明路,如果说伊氏目前的流动资金不够,只能两条路选,要么拆东墙补西墙,要么去找银行贷款。

可是据南宫陌的消息,伊远仁的大女婿挪用了其他项目的流动资金去购买了一家美国公司的累计期权,上一次伊氏股份大跌,伊氏补仓就已经挪用了大量的流动资金,如今南宫陌又和各大银行透漏了消息,伊氏即将面临破产的危险,就算拿出伊家老宅来抵押银行也是不敢轻易贷款的,但是如果有人从中作梗做这个中间人的话,伊氏还是可以救上一救的。

所以,伊远仁在南宫陌的旁敲侧击下和李阔的正阳集团签订了合作共赢的合同,美其名曰正阳集团借钱给伊氏度过项目危机,让项目正常运作,实则正阳集团要瓜分伊氏在所有项目上超过一半的利润。

而现在,牵制伊氏企业的除了NMZ,那就是洛千熙的帝豪国际。李阔和正阳集团的合作就算有了楚湛夫妇的介入那也是于事无补,楚湛夫妇心不合,又有一个白楚天从中作梗,宫少寒给白楚天出谋划策,势必会把正阳集团这趟浑水搅的越来越浑浊。

李阔想要用一个空壳公司收购伊氏这家上市公司,那是任重道远。更何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盯着伊氏的又岂止是一两家呢?

如果没有伊唇之前的挑拨,他的计划也不会如此顺利。原来伊唇口口声声说的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还真的不是为了自己,但凡她能放进心里的人,她都会竭尽全力去护住,谁说伊唇冷心无情,最重情义的人往往也是她。

伊唇把所有的这些事情的决定权交给了南宫陌,不管他是选择明哲保身还是参与其中,伊唇都是心甘情愿的,本以为他利用陌南落的身份帮助伊唇在南都市安身立命,是他最大的情意,哪怕伊唇并不知道陌南落就是他,如今细细想来伊唇肯定是某个时候就应该怀疑他就是陌南落,所以才将计就计让他产生错觉,伊唇一定早就知道了他的目的,所以才无所不用其极的帮他把事情推到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

没想到,他明白伊唇的心意竟然是在伊唇尸骨无存之后。他从伊唇来南都开始,始终都怀疑伊唇就算对他有情,那也一定是不深的,甚至他始终认为伊唇对于他南宫陌只是小时候的一个执念,认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就可有可无,他曾一度后悔为什么要轻易对伊唇表明心迹,才让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变成了一个笑话。

可如今,这些事情都在表明,伊唇对他真的不仅仅是执念。

他又想起第一次在葬龙岗的野坟区,伊唇神色紧张的问他:“南宫陌,你还要我吗?”

那时候他心里莫名依旧觉得一揪,有一种想扇自己的冲动,他没有护好她,尽管现在知道当初视频的事情伊唇自己是知情的,并且没有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甚至是她自己推波助澜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心疼她,伊唇对他是怎样的一种不信任,才会利用撕开自己伤口的方式来确定他的心意呢?

伊沉回来那天是09年2月2号,打电话让南宫陌去了祁龙苍。南宫陌到了祁龙苍刚进前院的屋子迎面而来便是伊沉砸过来的拳头,南宫陌没有躲,身子弯了弯,嘴角有血迹。

伊沉那紫色的头发晃了南宫陌的眼睛,他精致的脸上愤怒的神色有些骇人,南宫陌直起腰,伸出拇指擦掉嘴角的血迹舌头抵了抵被打的那一侧脸,目光坦然和伊沉对视。

“我让你护好她,人呢?你他妈跟我说她是你的人,你来护着,我问你,她为什么死了?啊!”伊沉冲南宫陌暴吼,看见南宫陌面无表情的脸怒意加深,握紧拳头又想砸第二下,拳头挥出来的时候被人截住了。

南宫陌微微偏头,便看见一个面色沉静的*在旁边,一身米色风衣白色休闲裤,意大利特别定制的皮鞋。浑身透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洒脱和沉稳,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语气清淡却是莫名的让人安心,这个男人就是伊明赫的亲弟弟,失踪了十三年的伊明西。

他道:“阿沉,住手。”

伊沉不甘心的退出伊明西的束缚,冷哼一声,转身怒气冲冲的走到沙发处坐下。南宫陌看了一眼伊沉,又看着身边的伊明西微微颔首叫了一声:“小叔!”

伊明西笑着拍了拍南宫陌的肩膀,率先朝伊沉走过去,边走边说:“你和阿沉感情一向很好。这件事情也不怪你,别太有压力,我知道你肯定是尽了力的。”

“他尽力个屁,尽力了人会死?”伊沉没好气得斜了南宫陌一眼,语气不善。

第五十八章 小聚

南宫陌看着伊明西和伊沉都是坐到了沙发上这才走过去坐在了伊沉的对面,伸手磨砂了一下嘴角,伊明西见状又笑着说道:“阿沉,你明知道陌二肯定是尽力的,别逞强口舌之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伊沉哼哼两声,抱着双臂窝进沙发里,“没看出来他哪里难受了,从江北一回来就伙同洛千熙想要端了李家和伊家,还让顾欣和楚湛内讧,他南宫陌多大的能耐啊,在他眼里不就是死了个人吗?”

南宫陌看了伊沉一眼不以为意道:“可不就是死了个人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伊沉停南宫陌如此没心没肺的话,起身抓起桌上的水果盘就冲南宫陌砸过来,眯着眼睛看着南宫陌,威胁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行了。”伊明西沉了声音,冷喝一声,伊沉不甘心的瞥了南宫陌一眼整个人缩进沙发里四仰八叉的躺着闭上眼睛不说话了,眼不见心不烦。

伊明西看见伊沉一副闹变扭的模样无声的笑了笑,看着南宫陌的时候神色收敛了一些,问道:“前几天是不是有个女孩找过你?”

南宫陌知无不言,坦然说道:“是,她说她叫伊雅西。”

“如果她再找你,你就把她带过来吧,今后我都会住在祁龙苍。”

“小叔,那个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和傅雅的孩子。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事情,这么些年我伪装成别人潜藏在Y组织,就是为了找到傅雅和这个孩子,谁知道前不久我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身份暴露就被Y组织的追杀,如果不是阿沉和你的人,恐怕我早就客死他乡了。”伊明西感叹了一句。

“那,Y组织为什么不直接把孩子送到伊家去?”

伊明西平静的脸上带着讥诮,看着南宫陌笑道:“因为这么些年我在Y组织,发现了一个秘密,当年严家老爷子,严正被判处死刑的时候,我家老爷子吞了严家不少的东西,后来我家老爷子得知严正并没有死,又害怕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暴露选择和严正同流合污,如果当初不是严敏,小四、宫沫还有沛儿,她们三个早就被送出华夏了。阮盛林假死逃走也是我家老爷子和李高阳串通一气的,没有伊家的货船,阮盛林又怎么会毫发无损的轻而易举就离开华夏呢。所以伊远翔的案子,他不遗余力的帮助伊远翔脱罪就是因为伊远翔手里有他当年的把柄。如果我家老爷子知道伊雅西是我和傅雅的孩子,一定会利用那个孩子逼我就范,如果我掺和进伊家的事情,你的胜算有多大?”

“那,小叔是放弃伊家了吗?”

“十三年前就放弃了,我伊明西还看不上伊家那点东西。”伊明西嗤笑,“正阳集团是严正的空壳公司,李阔和他合作也是被胁迫的,因为严正手里有李高阳和李长义这么多年监守自盗的证据。”

“小叔的意思是,李阔很有可能会临阵倒戈?他是个可以合作的朋友?”

“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伊明西说着站起身来,朝楼梯口走去,边走边说:“我上去休息了。如果有必要,我希望伊家那边永远不知道伊雅西的存在。”

南宫陌看着伊明西上楼的身影,十多年不见,伊明西的样貌没什么变化,为人却是比之前稳重了许多,南宫陌从伊明西身上看到了被生活打磨过的影子,想必也是经历过一段无人问津难熬的日子。

伊沉突然睁开眼睛,面色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看着南宫陌道:“皇家会所,去喝一杯吧,凌老大好像休假了。”

南宫陌看着伊沉边走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伸手摁了一下被打过的脸,吃痛一声,心里暗骂伊沉下手可真重,站起身跟着伊沉往外走。

伊沉在门口等着南宫陌开了车锁,率先坐上副驾驶,手机贴到耳边语气轻佻的说了一句:“凌老大,你是在鸟不生蛋的地方操练呢还是在军机大院喝茶呢?”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对面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语气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

“皇家会所,老地方,咱们喝几杯怎么样?陌二也在。”伊沉说这句话的时候,南宫陌已经启动车子离开了祁龙苍。

对方直接撂了电话,伊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冲着南宫陌抱怨道:“多说两个字会死吗?也不知道上官叔叔怎么生出这么个惜字如金的人来。”

南宫陌专心开车,并不接话。

伊沉见南宫陌没有回话,又接着问道:“小四,真的死在舟官了?”

南宫陌摇头,语气轻微:“不知道,反正我去的时候,就只剩下灰烬了。”

“你就没有掘地三尺看看那山洞是不是有密道?万一人还活着呢?”伊沉斜了南宫陌一眼,以前口口声声和他说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伊唇的人如今选择了毫不作为让他甚为不解。

“那......如果掘地三尺之后的结果只能证明她真的死了呢?”南宫陌语气染上一丝不确定,伊沉却是听出了南宫陌的言外之意。他不去找,就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伊唇还活着,如果真的找了,最后的结果真的是人死了,那他又如何自处呢?

南宫陌把车子停在皇家会所门口的时候,门口停了一辆军绿色的悍马,一个身穿黑色夹克黑色休闲裤,剃了板寸的男人靠在车身上脸色严肃的看着门口。

伊沉下车就冲那男人吹了一声口哨,笑着揶揄道:“凌老大的气场是越来越强了,我在车里隔着车窗都感觉到了压迫性的威慑。”

被称为凌老大的人只是慢悠悠的看了一眼伊沉,步履从容的走进伊沉,没有说话。南宫陌下车,神情温润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语气稍显热情的喊了一声:“凌老大。”

伊沉看着南宫陌和那个男人直接忽略他往里边走,不由得跟上去大声控诉道:“上官夙凌,你回一句话能死啊。”

谁知道上官夙凌停下脚步,回头目光沉沉看着伊沉的回了一句:“能。”

南宫陌看见伊沉吃瘪的模样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等着伊沉如何反击,谁知道伊沉直接偃旗息鼓投降了,伊沉冲上官夙凌无奈的点头道:“是是是,您是老大,您老人家高兴就好。”

三人直接上了顶楼伊沉的专属包厢,伊沉走到酒柜旁上下扫了一圈回头冲不远处坐着的两人问道:“红色还是白的?”

南宫陌朝伊沉抬手示意他随意,谁知道上官夙凌意简言赅的丢出来三个字:“二锅头。”

伊沉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道:我收藏了世界各地有名珍贵的红酒,你来竟然要喝二锅头,他很想说没有,但是奈何,他当初还特意为了上官夙凌在酒柜里面放了不少二锅头。

伊沉生无可恋的从酒柜里拿了三瓶两斤装的二锅头嘴里泄气道:“好,就二锅头。”

伊沉走过去坐下,拿起桌上倒扣着的杯子,倒满了三杯白酒,抬起来示意,上官夙凌才和南宫陌端起杯子和伊沉碰杯,三人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伊沉抿紧嘴唇脸色难看的咽下,喉咙肿火辣辣的烧的慌,张开嘴吐了吐舌头道:“好久不喝,这二锅头辣劲还是那么足。”

南宫陌喝完慢条斯理又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上官夙凌倒是没什么反应,神情嫌弃的白了伊沉一眼。

“陌二,你怎么没反应啊?”伊沉看着南宫陌面不改色的样子狐疑的问道。

“哦”南宫陌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最近连着喝了五天,没什么感觉了。”

上官夙凌和伊沉对视一眼,皆是狐疑的看着南宫陌,伊沉瞬间了然南宫陌喝酒的原因,但是上官夙凌不知道,于是他沉着脸问了一句:“陌二,你遇到难事了?”

南宫陌苦笑一下,右手大拇指磨砂茶杯的边缘,沉吟半晌抬起头来冲上官夙凌不以为意的说道:“没事,就死了个人,感觉不喝点酒睡不着而已。”

“谁死了?”上官夙凌严肃的看着南宫陌,语气低沉甚至带了一点紧张,能够让南宫陌用酒来麻痹的人肯定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伊小四。”南宫陌苦笑。

上官夙凌看了伊沉一眼,见伊沉晦暗不明的脸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了。他回家之后十三鹰已经将最近发生的大小事情全部说了,唯独单单没有说伊唇的事情,上官云爵昨夜下了晚自习和他打了招呼,也没有说这件事情,所以他听到的时候还是很惊讶。

伊沉见南宫陌和上官夙凌都没有说话,又往三个杯子里面倒了酒,随意的说道:“没话说就喝酒。”

上官夙凌没有动,伸手压住了南宫陌端起酒杯的手,看着南宫陌沉声的问:“当年的事情也有我爷爷和父亲的参与,如果需要帮忙就说一声。军方已经下达了反恐文书,今后严正的Y组织我会全力和国际警察进行围剿,你只需要防着严淑就好。”

第五十九章 南昱消失

“军方怎么会介入?”伊沉讶异,问了一句。

“军方查到了Y组织近几年以各种手段对华夏子民进行施暴,其中包括走私军火,制毒贩毒,贩卖妇女儿童,勾结高层官员盗取国家机密,军方完全有理由介入进来。”南宫陌放下酒杯,解释道。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伊沉眯着眼睛问南宫陌。

“查的。”

“滚蛋。我的人这么多年怎么查的没有这么细?就连我家老爷子也参与进严正的勾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就不信你的北九星还能手眼通天。”伊沉没好气的怼了南宫陌一句。

南宫陌笑笑不说话,伊沉也不追问,上官夙凌更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后来三个人都只顾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酒过三巡,伊沉和南宫陌都有了醉意,上官夙凌低垂着头脸隐入黑暗里。

凌晨三点,南宫陌和伊沉两人已经在包厢的沙发上睡熟了,上官夙凌散了酒气,清醒不少才走出皇家会所,到了门口的时候,看见有人站在他那辆军绿色的悍马前打量。

上官夙凌沉着脸走近,径直开了车锁,坐进驾驶座,车子倒退的时候看见了先前站在他车边打量的人。一个差不多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稚嫩明媚的脸上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透过打开的车窗看着他,笑着挥了挥手。

上官夙凌不理,直接打了个方向盘车子便驶入车道走远了。

翌日,宿醉后的南宫陌醒来的时候,见伊沉的一只脚搭在他身上,他皱眉将伊沉直接推下了沙发,地面上铺有白色的地毯,伊沉砸巴两下嘴巴竟然没醒,南宫陌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看着桌上横七竖八的二锅头酒瓶子,伸手拿起沙发上搭着的西装外套直接离开了皇家会所。

南宫陌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把脸打算出门的时候管家领了一个小孩进来,不是伊雅西还能有谁?南宫陌讶异伊雅西一个小孩子竟然能找来紫檀路,路过伊家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伊雅西看见南宫陌甜甜的喊了一声:“叔叔,我又见到你了。”

南宫陌走到伊雅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伊雅西冷声问:“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傅雅阿姨带我来的啊。”伊雅西仰头声音清脆的开口说道,脸上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傅雅?那她人呢?”

“傅雅阿姨走了,她说不能让叔叔你看见她,不然你要送她去坐牢的。”

“是吗?”南宫陌冷哼一声,严敏到底有什么目的,三番两次的把伊雅西送到他眼皮子底下。而伊明西明明已经回来,却躲在祁龙苍,明知道伊雅西的存在却不寻找,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

南宫陌给宫少寒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南宫陌便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和严敏在玩什么把戏?”

南宫陌明显听见那头宫少寒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终于沉不住气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知道了呢。”

南宫陌看着面前的伊雅西一副单纯的模样,脸色稍微缓和,语气也平静不少:“爱说不说。”南宫陌看着挂断的电话,第一次想要把宫少寒暴揍一顿的冲动。

南宫陌把伊雅西带去了公司,路上打电话给了文曲,到了公司之后直接把伊雅西交给了文曲,吩咐他把伊雅西带着去找破军他们。既然他猜不到严家兄妹的真正目的,那他就将计就计,让他们猜猜自己想做什么。

伊雅西不哭不闹也没有问为什么跟着文曲便离开了。

早上十点,NMZ出现了一个在南宫陌意料之外的人。

来人一身褐色的格子西装颇有职场女性的干练,偏分的卷发为她添了一份别样的优雅,她坦然自若的坐在南宫陌的对面,笑容清丽的看着南宫陌,礼貌的喊了一声:“陌二哥。”

南宫陌看着面前的人,温润的脸上多了一些意味深长,眼中闪过一抹沉思,浅笑道:“南羽?你今天怎么想起来NMZ了?”

“陌二哥说哪里话。”南羽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笑意十足道:“最近工作比较忙,不然南羽巴不得天天跑来NMZ呢?”

“你还没有毕业吧?怎么不趁着上大学好好放松一下,怎么说南氏也是自己家的公司,毕业以后再进去学习也不迟。”

南羽脸色微僵,笑着回道:“我想着早一点入公司实习权当积累经验了,更何况我学的专业课比较少,跟学校也达成共识,直接去考试就行了。”

“是吗?我听说最近南昱也在南高挂了学籍,去公司实习了,南氏难道还能改姓顾吗?值得你们姐弟这么紧张?”

南羽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南宫陌看着南羽欲言又止的模样,继续问道:“你今天来,不只是找我聊天这么简单吧?”

“我......我想请陌二哥帮个忙。”

“哦?说来听听。”

“劝南昱回去上课。他从小就听你的话,你说他肯定会听的。”

“好,我试试。”

“陌二哥,你不问我为什么不想南昱待在公司吗?”

“南氏再过二十年也只能姓南,所以,你们姐弟二人谁进公司都一样。”

南羽离开NMZ 半小时,南昱就到了,南宫陌看着南昱一脸的笑意,眉眼间都是阳光朝气,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心情好了不少,指了指刚才南羽坐过的地方示意南昱坐下,南昱坐下后南宫陌又指了指面前的咖啡,南昱摆摆手说不渴。

南宫陌将手里的方案合上放到一边,身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南昱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去公司?”

南昱脸色未变,不自然的笑了笑,“因为,想拿到属于我的东西。”

“南氏,属于你吗?”

南昱被南宫陌一噎,张了张嘴,半句话说不出来,南宫陌说的不差,南氏确实不是他的。

“你想要什么?”南宫陌又问。

南昱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原本他以为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如今南宫陌如此问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回学校上课把。高考完出国去把病治好,等你成为一个男人的时候,再回来拿属于你的东西。”

南昱没有答应好,也没有答应不好。

时隔南昱和南宫陌这次谈话的第十天,也就是3月3日,南昱直接在南高退了学,跟南凛然要了一笔钱,出国了。没人知道南昱去了哪里,南昱走的时候悄无声息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他就像是一瞬间人间蒸发了一般,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南昱离开南都市的第三天,南凛然因涉嫌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公款金额巨大被暂时扣押,楚竟捷过了停职期,在南凛然出事的当天就回去继续任职南都市市长,南宫陌知道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去看守所见了南凛然。

由于南凛然只是有嫌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南凛然确实利用职务之便贪污了公款,南凛然被收押源头来源于一封匿名的举报信。

南宫陌瞧着对面的南凛然老神在在的坐在他的对面,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境况而表现出来丝毫的慌张和颓然,相反他面色平静,眸光有神,嘴角还带着浅笑,语气也是记忆中那种不疾不徐的熟稔。

“陌小子,你这来的太快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我亲儿子呢。”

南宫陌嘴角浅勾,语气温润,“南叔叔突然遭遇诬陷,作为晚辈理应过来看看的。”

“诬陷?”南凌然挑眉,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你那么肯定我是被人诬陷的,而不是真的贪污了公款?”

“南叔叔为人刚正不阿,作风果敢决然,怎么会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不然当初政府也不会将您返聘回去出任市长了。”

“你还是那么会说话。难得你还是一如既往相信你南叔叔。”南凛然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眸光深了深看着南宫陌,语气染上一抹遗憾:“不过,恐怕,这次要让你失望了。”

南宫陌收敛起脸上的温润,拧眉不赞同的看着南凛然没有说话。

“陌小子,可还记得你南叔叔最喜欢七步诗里的哪句话?”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那还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我给你讲的那个寓言故事?”

“此地无银三百两。”

“陌小子,回去吧。等南昱回来,我们一家人去南宫老宅拜访。”

“好。”

南宫陌从看守所出来,普宁跟在南宫陌身后,见南宫陌脸色淡然不由得问了一句:“总裁,您打算怎么帮助南先生?”

南宫陌偏头看了普宁一眼,语气咸淡道:“你说说应该怎么帮?”

普宁一噎,心想您这样的人物还需要听我的意见吗?可是见南宫陌一副认真的等他回答的模样,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肯定首当其冲的是找到匿名举报的人是谁,然后找出证据来证明南先生没有贪污公款。只要我们拿出证据,南先生不就是可以洗脱嫌疑了吗?”

“洗脱了嫌疑之后呢?”南宫陌又问。

“那当然是回......”说到这里普宁止住了话,眉心拧成了川字型。

第六十章 爷孙聊天

南凛然洗脱了嫌疑又怎么样,楚竟捷已经出任市长,南凛然自然不可能回去继续任职。降职?那说不定下一次就不是贪污公款这么简单了。实在不行,回南氏啊?可是据他查到的消息,南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在顾欣手里,南凛然一点股份没有,回去南氏难道给顾欣打工?这显然也是不可能。

南昱突然离开南都,南羽又不是南凛然的亲生女儿,顾欣和南凛然关系一向不好,南凛然闲赋在家那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就算洗脱了贪污公款案的嫌疑,也逃不过下一次的栽赃诬陷,毕竟是政客,之前工作过程中难免有一些小瑕疵,如果有人将那些瑕疵放大,下一次不知道还会遇上什么事,照目前情况来看,看守所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那,南先生心甘情愿被诬陷?”普宁试探性的问。

南宫陌转身往车的方向走,不以为意的丢下一句:“你也认为他是被诬陷的?”

普宁站在原地想了想,提起步子追上去不解的问道:“难道,南先生不是被冤枉的吗?”

南宫陌不答话,率先上了后座,普宁立马坐上驾驶座驱车离开看守所。路上南宫陌闭目养神,普宁从内后视镜打量南宫陌好几次,欲言又止。南宫陌和南凛然在看守所的对话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明白南宫陌如此模拟两可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子一路往前,通往紫檀路的第三个路口的时候普宁停了车,南宫陌睁开眼透过前车窗看见前方的绿灯有些不悦的询问了一句:“怎么停了?”

“总裁,有人找你。”普宁透过副驾驶座的车窗看着外面站着的人神色不明的回了一句。

南宫陌慢悠悠的偏过头去,伸手按了开关,车窗半降,赫然看见了站在马路边的人。她身穿一件简单的长袖衬衫和牛仔裤,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和紧张,看见南宫陌的时候交握在胸前的手用力的握了握,低下了头。

“开车!”南宫陌平静的开口,收回视线看着前方。

路边站着的人惊愕的抬起头,在普宁发动车子前猛地扑到后车座的位置,双手用力的扒着半降的车窗语气急切的开口道:“陌少,我想和您做笔交易。”

“交易?”南宫陌仔细咀嚼这两个字,嘴角勾起讥诮,视线始终盯着前方,问道:“什么交易?”

“伊雅西出现的目的,还有严正的计划。”

南宫陌偏头看着说话的人,讥诮道:“严敏,你背叛伊远翔在前,算计严淑在后,现在又背叛了Y组织,就不怕最后......”南宫陌止了话,轻笑一声,“怎么,发现宫少寒不好相与,又想搭上我这条船了?”

南宫陌冲普宁眼神示意,普宁发动了引擎,严敏拍了拍升起的车窗大声说道:“我知道南菁然的秘密,也知道顾欣的秘密。”

车子丝毫没做任何停留,喷了严敏一脸尾气,普宁从后视镜看着严敏越来越小的声音诧异道:“大少,既然严敏找上门来了,你为什么不干脆听听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严敏这么多年能够和严淑严正两兄妹周旋,你觉得她真的是个弱者吗?”南宫陌视线透过墨色车窗看着窗外晦暗的风景。

“四小姐之前和严敏合作,严敏估计心里觉得四小姐是与狼共舞,可是没想到四小姐才是那个狼。如今难道是觉得只要攀上了您这棵大树,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了吗?”

“哼”南宫陌及不可见的冷哼一声,“她严敏在我和伊沉手里栽过一次,绝不会再给自己第二次被我们扼住脖子的机会,她的突然出现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已经彻底和严正兄妹闹翻了,而她在南都市想要寻求庇护,单单凭她知道南菁然和顾欣的秘密,我都不是那个最好的人选,她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普宁通过后视镜看着南宫陌嘴角的愉悦,心里思量南宫陌这是疑问句还是话里有话呢。

南宫陌还在思量普宁的话,这么长时间来都没人在他耳边提起伊唇这个人了,本以为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用工作把时间填满,没想到旁人轻轻一提,他还是能记起伊唇的音容相貌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心里微微一疼,有些空穴来风和莫名其妙。

普宁将南宫陌送到了南宫老宅,便开车离开。南宫陌同门口的保安打了招呼径自走进去,屋里快要晚饭时分却是不见人,厨房也是静悄悄的。南宫陌站在客厅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听见二楼传来响动,抬眼便看见南宫洵从二楼下来,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惆怅。

“爷爷。”南宫陌疲倦的喊了一声,等着南宫洵走下来,又随着他坐到沙发上。

南宫陌微微咳了一声,南宫陌见状关切的问了一句:“最近天气变化大,爷爷应该多注意身体才是。”

南宫洵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右手圈起拳头放在唇边又隐忍的咳了几声,道:“不过是小感冒而已,不碍事。你今天......咳......有没有去看你南叔叔?”

“去过了。”

“他怎么说?”

“让我做壁上观。”南宫陌如实回答。

南宫洵脸色深了几分,点了点头,了然道:“这么多年他和菁然也是矛盾误会渐深,说到底还是我没做到答应南老哥的事情。”

“南爷爷走了四十多年了,爷爷您也别太自责。您已经做好了一个长辈该做的事情,南家的事情您始终是个外人,南叔叔这么做自有他自己的考虑。”

“自从顾欣嫁给他,他就没有开心过,如今也算是为自己活了一回。这次匿名举报的人,查到是谁了吗?”

南宫陌轻笑一声,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次,南叔叔是下定决心断了自己的后路了。他说,等南昱回来,他们一家人就过来吃饭。”

南宫洵叹了口气,冲南宫陌劝慰道:“南家的事,你南叔叔心里有数,咱们就别插手了。倒是你,好好调整一下自己。这人死不能复生,人还是要往前看,日子还是要过。沛儿这些天也是闷闷不乐的,你妈带她去医院了,初步鉴定是患了自闭症,伊家丫头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南宫陌蹙眉,南宫沛儿患了自闭症?先前南宫沛儿回来的时候成天都是木讷无神,浑浑噩噩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唯独对伊唇和宫沫的事情还能有一点反应。加上遇上被蛊咒缠身差点掐死自己,又知道了伊唇为了她去江北的事情,心里抑郁成疾,自闭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他们之前都误以为是南宫沛儿刚回来和他们有了距离只是不习惯。

南宫陌又想起伊唇曾经告诉他的话,伊唇说,一个从小渴望回家的孩子其实很容易被满足的,根本不会因为十几年的陌生而选择不作为,漠视来自家人最情真意切的关爱。那时候他只顾及到伊唇是不是想要一个家,现在想来那时候伊唇旁敲侧击的就是南宫沛儿很有可能生病的事情。

南宫陌懊恼的抬起左手捏了捏太阳穴,语气有些疲倦,“是我忽略沛儿了。”

“不。”南宫洵摇头,沉声开口道:“是我们都被常规的思维局限了,以为沛儿沉默不语只是因为不习惯这个家,如果我们打破这个局限思维就会知道,沛儿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呢?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人,一个人又怎么会隐忍不发,苛待自己呢?”

南宫洵这话说的极其隐晦,南宫陌却是听明白了。这话说的是南宫沛儿实际上又不是南宫沛儿,而是身在局里面的每个人,不管一个人做了什么事情,那一定是出于某一种目的。没有人平白无故的会去做一件事情。

这就如同饿了就会吃饭,渴了就会喝水一样,总是有目的性的,或者有一个刺激源让一个人做了某件事情。

就如同南宫沛儿为什么会患自闭症,南昱为什么会不声不响的消失,南凛然为什么涉嫌贪污,伊唇为什么去江北又为什么选择和花荆魑魅二人同归于尽,这些事情都有那么一个契机,也有一个刺激源。

这样一来,他和洛千熙算计伊氏,很有可能伊觉就会玩计中计反过来算计他们。南宫陌看着南宫洵的眸光深了深,虽然南宫洵之前是当兵的,这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可是不半输给常年在商场斡旋的人,南宫陌眯起眼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南凛然的事情看似和南宫陌没关系,实际上有莫大的关系,只要南宫陌解决好他这边的事情,南凛然的事情自然迎刃而解,所以南凛然说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指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他自己匿名举报自己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公款,既能从南都市的政局退出来,如今被拘留又无形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当初楚竟捷自行停职配合调查目的就是为了让政府返聘南凛然回去,至于回去的目的当然是替别人消灾挡祸,如今南凛然自己举报自己,反贪局要找南凛然贪污公款的证据那就是遥遥无期,南凛然就会一直配合调查。

第六十一章 不为人知的真相

在公众视线里面生活的人,是不会轻易出事的,不然到时候民众的舆论会再一次把矛头直接对准政府,南凛然这一出戏,最高明的地方就是轻而易举就让那些伺机而动的人慌了手脚。

南宫陌抬头看着南宫洵,语气微沉,视线灼灼,问道:“楚竟捷是不是和伊家搭上线了?”

南宫陌叹了口气,连带着声音也哑了不少,又加上一股气到嗓子眼又是屈手放到唇边咳了咳,半晌顺了气才说道:“楚竟捷和伊觉一直都在一条船上。你们恐怕不知道,当年伊觉也做过几年南都市市委书记,楚竟捷可是他的得意门生,只是这么多年他们来往少了,才让许多人都误以为他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那,伊家老爷子为什么后来不做市委书记了?”

南宫洵轻嗤一声:“哼,为了三妻四妾,为了蝇头小利。当初他和严老爷子不合,那可是人尽皆知,两人为了上位,没少拉帮结派的,党同伐异,那时候京都管的还没有那么严,索性他们也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伊觉当初能提早退政从商,势必就是预料到了严老爷子的下场,你父亲当年举报严老爷子的证据里,大头全是伊觉的人给的,只是那时候你父亲年轻气盛,没注意其中的蹊跷,伊觉是借了你父亲的手除掉了严家,这么多年我们都被表象迷惑了,说起来,伊家丫头知道的肯定比你多,不然她也不会极力阻止伊老头子和伊远翔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可惜了。”

南宫陌低头,沉默不语。

“陌儿啊,当年的事情你查到了多少?”

南宫陌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南宫洵,没有答话。

“伊家丫头死的不冤。”南宫陌靠坐在沙发上,脸上浮现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南宫陌认清听南宫洵说,没有喜怒,云淡风轻的,南宫洵继续道:“当年胡媛嫁入伊家的第一天,和她洞房的不是伊远翔,而是伊觉。伊远翔那晚和严淑在一起风流却被胡娇看见了,胡娇激化了胡丽和胡媛的矛盾,胡媛原本是方建斌的未婚妻。”

“那,伊晴是伊觉的女儿?”南宫陌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将信将疑的问。

“没错。”南宫洵点头。面色微变,眼角眉梢都添了讽刺,继续道:“胡媛为了报复伊远翔,便设计伊远翔和胡丽发生了关系,这才有了伊森,因为是个儿子,所以伊远翔才留下了。至于方落,她就是方建斌的女儿,是伊远翔自以为是而已,方落的亲生母亲是胡丽。”

南宫陌怎么也想不到伊家还有此等龌龊的事情,蹙眉冷哼,“他们的所作所为真是恶心的令人发指。”

南宫洵不以为意的笑了两声,“你知道伊家丫头怎么出生的吗?”南宫洵见南宫陌一副平静的神色,不由得加了猛料,继续道:“当年胡丽怀的是双胎,其中一个是方落,另一个生下来就死了。同一天,胡媛就生了伊唇。伊唇生下来的时候本来是个死胎,但是胡媛找了所谓的阴阳大师,取了胡丽肚子里另一个孩子的命替她续了命。那个阴阳大师就是魑魅的丈夫,为了所谓的钱财做了孽,所以他自己死于非命,连带着后来他的子孙也是没能幸免。”

南宫陌惨白着脸,第一次在南宫洵面前失了态,颤着身子不可置信的轻声问:“您说,胡媛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生下来原本是个死胎?”

“伊家丫头是死人的身子活人的命,所以她生了一双阴阳眼,她能看见鬼魂,能修行蛊术我半点不诧异,就连她去江北舟官和魑魅同归于尽那也是情理之中,她欠的命自然由她来还。”

“那伊远翔不待见她是因为这件事情?那为什么她口口声声生说胡丽才是她母亲呢?”

“这就得问她自己了,如果我没猜错,胡媛小时候误导了她很多事情,她疯疯傻傻被用来做实验,其中就有胡媛的推波助澜。胡媛对伊家的怨恨可以深到希望伊家家破人亡,所以伊家小丫头经历如此多,也不过是为了所谓上一辈的罪孽而已。我想,至于李家为什么和严家合作,又和楚家两面三刀,你应该是查到了。”

“您是说伊远翔/强/暴伊晴的事情,李家也知道了?”

南宫洵神秘的笑笑不语,伸手挡在唇边又咳嗽几声,南宫陌拿起桌上的温开水递给南宫洵,南宫陌伸手接过喝了几口,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南宫陌见南宫洵不答话,又继续问道:“爷爷,您说的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说,魑魅的丈夫昨夜给我托了梦,你信不信?”南宫洵喝了几口水,将杯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眯着眼睛问南宫陌。

南宫陌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像他和司韶说得,如果是半年前他肯定会对这种鬼神论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所有事情都铁骨铮铮的不容辩驳,信也好不信也罢,事情的都已经发生了,人总是惯性思维对于自己没有遇到过的东西保持怀疑的态度,除非亲自见过。

南宫陌莫名其妙又想起了白墨提醒过他关于伊唇的一些事情,说她怕一个人呆在黑暗的封闭空间里,现在看来伊唇不是害怕一个人,而是一个人的时候还能看见那些诡异的藏匿在黑暗里面的东西,那种未知的恐惧才最是吓人。

“爷爷和魑魅的丈夫认识?”

“认识,也不认识。当年花芬做了伊觉二房的时候摆宴席,我见过他一次,说上了几句话而已。命这个东西,你有时候还真不能不信。伊家丫头是在伊家老宅出生的,当时我记得是晚上八点天已经黑了,我本想去伊家瞧瞧情况,不巧就看一个婴儿从我面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伊家东院的管事就来报喜,说是早先弄错了,伊家丫头不是死胎。”

“爷爷认不认识花荆?”南宫陌又问。

南宫洵挑了眉,脸上的神色尽数转为了冷凝,幽幽的看了南宫陌一眼,脸色有些为难,语气有些冷硬:“你问他做什么?”

“伊唇去舟官就是为了他。”

南宫洵不自然的低了一下头,叹了口气,半天才看着南宫陌道:“伊明西五岁那年莫名其妙奄奄一息,差点命丧黄泉,花荆在伊家做法事之后,伊明西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跟没事人一样,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南宫陌想到伊唇的双色瞳孔,加上南宫洵说她是死人的身子活人的命,南宫陌瞬间醍醐灌顶,想通了一直没想通的事情,语气轻微神色复杂道:“当时替伊唇续命用了两条人命?另外一个就是花荆的孩子?”

“人在做,天在看。命这东西,不是说你珍惜就有用的。伊家丫头如今尸骨无存,权当还了之前的孽,你也该放宽心,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毁了自己半辈子。她既然惦念着你,就肯定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的,替她完成遗愿,也算是替她全了念想,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上去歇着了。”

南宫洵说着话,慢慢的站起身,许是因为生了病的缘故,南宫陌看见南宫洵佝偻的背影,连带着步子也有些蹒跚,转念一想,南宫洵如今也是七十的人了,是老了。平时见他生龙活虎,老当益壮也没觉得他老了,如今只是个感冒都是尽显老态,南宫陌及不可见的叹了一声,忽然间对命这个东西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南宫洵上楼梯的时候身子微微前倾,步子也是缓慢的提起又放下,他抓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往上,走几步还要停下来歇一会儿才继续走,咳嗽声隐忍又粗重,响彻了整个大厅,南宫洵此时最真实的形态像极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南宫陌心里莫名用上一抹悲伤,动了动嘴皮子,那声爷爷,您慢点还是没能说出来。

南宫洵是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老的,他每天也是变着法的证明在自己并不老,无论是从心态上还是身体上。可是如今,单单一个咳嗽声,也是让南宫陌提醒吊胆起来,他仿佛透过南宫洵佝偻的身子看到了他往后所剩无几的余生,是那般的无能为力。

南宫陌伸手抹了一把脸,心里的情绪逐渐归为平静,原本以为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将严家兄妹绳之以法,到头来所有事情的真相都让他措手不及,原来一层一层剥开真相之后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就像是手里拿着一个表皮出现了麻疹的洋葱,一层一层拨开的时候,才发现里面都没有可以食用的部分,纵使偶有一两处白嫩,也不过是无数残缺中的鸡肋,洋葱剥完,非但没有找到好食材,反而熏得自己眼眶通红,指尖辣痛。

愣神间,门口传来响动,不一会儿司韶便走进来。

南宫陌偏头朝门口看去,司韶脸色严肃没有往日的平淡,眉头紧锁眼眸染上淡淡的愧疚,见到沙发上坐着的南宫陌的时候疲惫的喊了一声:“大哥。”

第六十二章 素描本

南宫陌动了动身子,视线停留在司韶身上,嗯了一声,继而问道:“你从医院回来的?”

司韶点头,走过去倒坐在沙发上,用力过猛南宫陌都感觉身子被沙发弹起来少许,司韶仰头靠在沙发背上,伸手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道:“嗯。沛儿自闭症有点严重,留在L医院观察了,爸妈守在那边今晚估计不回来了。奶奶也在那里,不肯回来。”

“伊家的事情你就别参与了,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一下沛儿,她对你比较亲近,我和阿泽似乎都不讨她喜欢。”

“好!”

南宫陌和司韶在客厅半晌无话,最后司韶上楼去休息,南宫陌又出了门,不管南宫沛儿是不是对他有怨气,他终究是大哥,无论如何也得过去看一眼。

南宫陌到医院的时候,麦莉已经在隔间休息了,舒诗和南宫昀守在南宫沛儿的病床前。南宫陌轻手轻脚开门进去,舒诗和南宫昀看了南宫陌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病床上的南宫沛儿已经睡熟,伴随着轻微的呼吸声无比的安静,这让南宫陌脑海中又浮现了伊唇那次从葬龙岗回去之后熟睡的模样。

“沛儿怎么样了?”南宫陌站到南宫沛儿的病床尾,看着熟睡的南宫沛儿淡然的问。

“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今天还发高烧了。”舒诗叹了口气,声音悲戚,说着话一行清泪便往下流,南宫昀站在舒诗旁边,手搭上她的肩膀轻微的拍了拍,道:“沛儿会好起来的。”

“你们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守着。”南宫陌温润的嗓音响彻整个安静的病房,他又偏头看了一眼隔间里躺着的人,说道:“奶奶年纪大了,就让她睡这吧,省的来回折腾了。”

“我回去反正也睡不着,就留在这里陪着沛儿,陌儿,你回去休息吧,最近你的事情也很多,沛儿这边你别担心。”舒诗抬眼看着南宫陌,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渍,嗡声嗡气的开口道。

南宫陌偏头看了一眼南宫昀,南宫陌轻微的摇了摇头,南宫陌便作罢,和舒诗和南宫昀打了招呼便离开医院。南宫陌走的时候,南宫昀送了他,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南宫昀叫住了伸手拉开驾驶座门的南宫陌,两父子隔着一个车子静默对望。

南宫陌看着南宫昀,南宫昀也看着南宫陌。

相比之下,南宫陌更为坦然,南宫昀眼眸中担忧夹杂着愧疚,好半天,南宫昀见南宫陌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当先开了口,语气严肃带着点隐忍的羞愧,他道:“陌儿,你是不是还恨着我和你妈?当年的事情确实是因为我,我......。”

南宫昀见南宫陌嘴角一闪而过的讥诮和眼眸中深不见底的漩涡,突然止了话,其实他是害怕和南宫陌对视的,更害怕和南宫陌聊天,这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心思最是难测,也比当年的他沉稳精明太多。

南宫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南宫昀知道他多少有一些怨恨的。

当年他被偷走,找回来的时候也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舒诗说南宫陌丢失是因为他的责任,南宫陌从不质问也不表态,甚至对于过去他的所作所为不报以任何情绪,这让南宫昀很挫败。

如今,南宫陌亲手搅局,不但将南都市政局弄得人仰马翻,商场上也是掀起腥风血雨,加上陌南落这个身份,南宫昀是怕某一天,等来的不是南宫陌的质问,而是他的尸体。

南宫陌也不知道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从小莫名其妙的就是亲近不起来,后来因为害怕严家兄妹的报复,南宫昀又刚在商场风生水起无暇顾及他的安危,便将他和司韶送去明城舒家。

在明城的时候南宫陌就在想,南宫昀到底是害怕严淑又将他偷走,还是害怕无暇顾及另外两个孩子?作为一个大哥,他从小就知道他要好好护着南宫泽和南宫沛儿,可是同样的,他也希望得到父母的肯定和关心。在明城的十年,前五年断断续续回来过几次,后五年一次家没有回过,舒诗和南宫昀也都只是打个电话问问他外公一些情况,去明城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的今天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打拼来的,当年的他和司韶一起创办NSP的时候背着南宫家,没有寻求半点帮助。一边在NMZ实习汲取经验,一边在NSP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将NSP在短短五年时间便做成了南都市第二大房地产公司,这些年,南宫家的人从来不知道,这个父亲也从来没有鼓励夸奖过他。

如今这么看去,这个父亲也是老了,眼角也有了皱纹,眸光也稍微有些黯然失色。

不管之前南宫昀做过什么,导致了什么后果,南宫陌想,都和他无关,他不过是做了人之常情的事情,一没犯法,二没作奸犯科,那么他对南宫昀就谈不上怨恨与否。

“陌儿,这么多年我这个父亲做的很失败......!”

“至少在阿韶和阿泽心里,你是一个好父亲。在爷爷奶奶眼里,你也是个好儿子。”南宫陌打断南宫昀的话,坐上了车关上车门,副驾驶的车窗半降,南宫昀短暂失神的看着南宫陌车子的车顶,回神就听见了南宫陌清冽的声音,南宫陌道:“既然您当年问心无愧,现在就没有必要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这是我要走的路,父亲既然做不了前方引路的灯塔,那就做家门口的路灯,照亮我回家的路就好。”

南宫昀看着那辆亮红色的阿斯顿马丁缓慢开出医院的大门,渐渐地消失在视野中,及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去医院的大楼。

南宫陌通过后视镜看着南宫昀站在医院门口视线灼灼看着车子离开,又看见他转身进去医院大楼,南宫陌仿佛站在他面前看见了他失魂落魄颓败的模样。

一路上都没有遇上红灯,今晚的车程格外畅通无阻,直到车子进入大门,车外的保安迎过来弓着身诚惶诚恐的问道:“陌少今个怎么来祁龙苍了?”

祁龙苍?南宫陌听见这三个字微微讶异了一番,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本是想要回紫檀路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来了静水路,进了祁龙苍。南宫陌偏头看见车窗外保安惊慌的脸,随口问了一句:“你家三少在不在?”

“三少同明西先生出去了,还没回来。”保安恭敬的回答。

“嗯!”南宫陌点头,解开安全带下车,保安立马退开一米远的距离,南宫陌抬脚便往屋里走还不忘丢下一句解释的话:“我上楼去拿个东西。”

保安小心翼翼的看了南宫陌一眼,不做他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南宫陌径直上了二楼,伊唇先前住的房间,南宫陌虽然进来过却是没有好好打量过。伊唇上次来祁龙苍拿东西也是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没什么其他的。如果照南宫洵的说法,伊唇一定是知道很多事情,而且她暗中查探这么久肯定是有其他的资料,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祁龙苍。

当初他让右弼把伊唇和李家那里偷来的证据全数盗走,伊唇却是从没开口找他要过,甚至是对此事绝口不提,先前只是觉得这东西对伊唇没用所以伊唇才无动于衷,现在想来恐怕是很多人都盯上了那份证据,伊唇深知放在南宫陌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所以才不闻不问?

南宫陌推门进去,顺手按了门边的电灯开关,黑暗的空间瞬间白的刺眼,伊唇的房间比较之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依旧是简单,冷清,所有东西摆的整整齐齐。尽管祁龙苍的人每天都有打扫,在南宫陌眼里这间屋子就像常年没住人一样了无生气。

书桌上整齐的摆放着高中课本和练习题册,还有一些用红笔勾过的试卷。南宫陌关上门,走进去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伊唇做过的试卷随意翻看,一张干净的试卷被伊唇写的满满的,一题多解,举一反三全都体现在那张A3纸上,南宫陌想,伊唇肯定是很想上大学的,不然怎么会如此努力认真呢?

南宫陌无意间瞥见一堆练习册和书本中间夹杂的牛皮纸本子,伸手去抽那本被无数练习题册压着的牛皮纸本,好半天抽出来才发现是一个素描本。在南宫陌的认知里一般像十七八岁的孩子总喜欢用这样的本子写一些伤感的话,或者摘抄当下流行的歌词来呈现自己青春期的各种情绪,欢笑也好,心酸也罢。

南宫陌好奇,伊唇这样的人会在这样的本子里面写出一些什么话来。

等南宫陌翻开素描本的时候,南宫陌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微疼。紧接着一股兴奋从心底油然而生,连带着嘴角也勾起愉悦的幅度,右手磨砂着素描本略带粗糙的纸张。

那是伊唇画的第一幅素描,就是在时代广场那次看见南宫陌时候的样子,分毫不差。线条鲜明清晰,五官隽永深刻,南宫陌整个人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暗黄色的牛皮纸上还有她写的一小行字:他好像不记得我了,怎么办?

第六十三章 打架

南宫陌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伊唇大半夜坐在桌子前看着这素描一副颓然伤感的模样。

往后翻了一页,三幅场景也是勾勒的栩栩如生,帝豪南都后门不远处的街道,他和宫沫站在路灯下,他伸手揉了宫沫的头安慰她;第二个场景是方落在紫檀路口怯生生娇羞的喊他陌二哥,他眉眼温润的应声答应;第三个场景是苏艾等在NMZ公司楼下,他低头听旁边苏艾说话,右下角依旧有伊唇备注的字:他们看上去很般配。

再往后翻,就是伊唇和白墨去吃火锅那次,南宫陌一个人坐在那个背光的角落看着白墨和伊唇之间的互动,眉眼均是带着淡淡的愠怒和烦闷,也是被伊唇用简单的铅笔就勾勒出来了。右下角备注的字是:他一个人在角落,看着很孤单,我想拥抱他,可是不敢。

南宫陌侧起本子大概算了一下这一本素描本应该有三十多张纸,他静静的一个人把后面的一张张素描全部看完,里面的那些画面全部如数涌进他的脑海,南宫陌高兴的,蹙眉的,温润的,生气的,凉薄的,欢喜的,疏离的......这些千百种模样被伊唇用一只简单的2B铅笔尽数画在了纸上,像是一个相册一般记录了伊唇眼里南宫陌的所有样子,每一页素描的右下角都写上了伊唇画画那一刻的心情,高兴的,悲伤的,心酸的,不甘心的......。

南宫陌翻到最后闷笑一声,声音带着沙哑和颓然,自言自语道:“时光巷陌,彼岸花开,细水流年,愿君可待,繁华落尽,吾妻何在?”

房间一瞬间陷入黑暗,南宫陌置身漆黑的房间,恍惚间竟然看见了床对面的墙上有一抹慢慢显现的光亮,那光亮从模糊的姿态逐渐清晰,南宫陌偏头就看见了伊唇,她局促不安的低头又抬头,抬头又低头。南宫陌顺着光源看去,是床头有隔间一个小小的缝隙里面投射出来的大屏。

南宫陌站起身走到床边拉开床靠板的隔间,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投影仪还有个小DV。

“南宫陌,你是不是看了我的素描本?”伊唇抬眼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语气带着故作轻松的亲呢和淡然,南宫陌却是听出了伊唇刻意隐忍的小心翼翼。

南宫陌伸手拿起DV才发现DV和投影仪之间有无数的电线缠绕,顺着电源线找去,才发现刚才放素描本的那个位置的墙上有一个开关,素描本本来抵着那个开关,只要素描本被拿开,开关启动,投影仪便会播放DV里面提前录制好的视频。

“南宫陌,我现在是不是死了?不然你怎么到祁龙苍,怎么会看见我呢?”伊唇嘴角扯开淡笑,双手交握放在下巴处努了努嘴无所谓道:“南宫陌,真相就是我真的偷了别人的命,我必须要还。南宫陌,我觉得苏艾最合适你了,她漂亮,有才,脾气好。南宫陌,我爱你。”

屏幕上的伊唇巧笑嫣然,眉眼清澈,语气亲呢朝气,半点听不出来是告别,只是最后那一句我爱你,说的百转千回,情深义厚,还带着一点虚无缥缈的空旷。

南宫陌拿走了那个DV,临走前还在那个房间里的见到一张纸,那是伊唇故意折腾好压在床垫下面的,露出一个尖尖小角,不注意肯定无法注意,南宫陌就是在关门的瞬间发现了那个小角。那两章A4纸上密密麻麻手抄她拿到的所有证据还有制作各种弹药的配方,南宫陌又想起伊唇在伊家东院丢的那个/烟/雾/弹还有南三环威胁方落那次的/炸/弹/。

回紫檀路的路上,南宫陌想,他和伊唇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也没有诉说过爱念,可是爱情的种子就那么轻易的刻进了骨血里。其实人这一生很多东西都是说不准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讨厌了一个人,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爱了一个人。

就如同别人不能理解,南宫陌的心里住着伊唇,却没有为她做过一件浪漫到人神艳羡的事情。

就如同别人不理解伊唇,她心心念念都是南宫陌,却从来不去他面前讨喜,也不撒娇任性。

南宫陌想,爱一个人不应该是在她走了之后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活的颓废且挫败,而是明知道那个人再也不回来,也要好好活下去,百年之后死了有幸在黄泉路遇见,还能笑着说一声,这辈子我没辜负你,我活的很好。

翌日,南宫陌刚到NMZ办公室坐下,办公室的门便被大力踹开,南宫陌看着门外冲进来的白墨,他神色愤怒,走路带风,双手紧握成拳三两步便冲到南宫陌面前朝他脸上砸出了一拳。

南宫陌身子往后踉跄几步,侧身躲开了白墨砸下来的第二拳,门外从进来的保安还没有近到白墨的身边便被南宫陌一声冷喝吓住了,南宫陌呵斥:“出去!”六个保安面面相觑,见南宫陌一直躲避白墨的拳脚攻击,识趣的退了出去。

南宫陌躲过白墨的第三十次攻击,伸手快准狠的抓住白墨的拳头往后一拉,白墨身子往前一扑,南宫陌另一只空出来的手顺着他的手臂往前砍在了白墨的咯吱窝处,白墨闷哼一声朝南宫陌踢出一脚,南宫陌偏头躲过松开了白墨的手。

白墨站位身形,愤怒的脸色没有丝毫缓解,眼眶也因愤怒而充血,他对着南宫陌进攻的同时暴吼了一句:“南宫陌,你不是说过会好好护着她吗?你就是这么护着她的吗?啊!”

南宫陌对付白墨根本不用使劲全力便可以制服他,只是南宫陌突然觉得能找个人打一架也不错,反正最近他心里的郁结也不少,南宫陌和白墨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你来我往的拳脚相向,门外胆子大的一些人都远远的透过大开着的门好奇的张望,小声感叹他们的老板就算是和别人打架也是那样的优雅帅气。

白墨是典型的痞子行为,标准的野路子的招数,拳脚只管招呼到对方身上,毫无章法,南宫陌也是见招拆招,打的难分难舍。

“南宫陌,你为什么没有护好她,为什么让她好端端的丢了命!”白墨第二声满含怨气的话砸下来,南宫陌依旧不答话。

白墨见状心里的怒火犹如狂风暴雨般袭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索性抓起办公室茶几上的玻璃杯冲南宫陌砸过去。

门外传来一声惊呼,“总裁,小心!”

南宫陌躲避不及白墨突然掷过来的玻璃杯,杯子砸在他前额嘭的一声碎成了几块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又是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南宫陌额头一股鲜血顺着他的鼻梁往下,血流如注的滴在了面前的白衬衣上瞬间染红了一片。

南宫陌挺直了背脊冷冽的看着不远处的白墨,冷声问了一句:“消气了吗?”

白墨眸光微闪,讶异的看着南宫陌,旁边的普宁一脸铁青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门外的保安和公司职员也是一脸愤怒,白墨原以为南宫陌会趁着怒气趾高气昂的冲他放狠话,比如,他白墨死定了这一类的,万万没想到南宫陌会问他消气了没有,虽然语气不好但是也让他莫名的感动几分。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愤怒冲昏了头脑加上南宫陌的沉默不语,他才一时冲动就下意识的拿了桌上的玻璃杯,看见南宫陌脸上血流如注的时候他内心是自责后悔的。白墨动了动嘴还没有说话便被普宁愤怒的声音截断了:“我看你是疯了吧,跑NMZ来打人,你知不知道你打的人是谁?”

南宫陌对普宁的愤怒视而不见,看着白墨又清冷的问了一句:“气消了吗?”

白墨看着南宫陌,张了张口,却是无话可说。气,肯定是没有消的,但是肯定是有所缓解的。他白墨费尽心力守护的人刚刚交到南宫陌手里便出了事,他如何能消气?

普宁恼怒的看了白墨一眼,偏头冲南宫陌关切的问道:“陌总,我送您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南宫陌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磨砂伤口几下,放下手来拇指和食指撵了一下看来血流的不少,估计是要缝针了。普宁眼疾手快的拿起茶几上的纸巾递给南宫陌,南宫陌接过擦了擦手,又接过白墨手里的纸巾擦了一下鼻梁,将手中沾满了血污的纸团丢进垃圾桶里面,面前温润的看着白墨问道:“会开车吗?”

白墨愣愣的点了一下头,回道:“会,不过没驾照。”

南宫陌偏头冲普宁示意了一下,普宁看着南宫陌脸上还没擦干净的血污欲言又止。

普宁见南宫陌坚持,败下阵来从兜里拿出车钥匙丢给白墨,白墨伸手接住,普宁没好气的警告了一声:“小心着点,上一次有人帮你洗脱杀人嫌疑,这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普宁说完这一句转身出去遣散门口看热闹的众人,语气很是不好:“这个月的奖金不想要了是吧,赶紧干活去。”

白墨看着手里的车钥匙苦笑,抬头煞有其事的问南宫陌:“你就不怕,路上我让你出点事情?我可是没驾照的人啊。”

第六十四章 照片墙

“你自问你白墨有那个本事吗?如果我出事了,哪怕你逃离地球,别说南宫家的北九星,就是陌南落的人也会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你找出来,扒皮剔骨。”南宫陌走到办公桌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左胳膊上,先一步走出了办公室。

白墨掂了掂手里的车钥匙,不以为然小声道:“说的好像你南宫陌的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样。”说完,转身跟着南宫陌往外走。

NMZ到L医院也就是开车十分钟的时间,而且路上基本没什么红绿灯也没有探测器,白墨坐上车开走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南宫陌为什么半点不害怕白墨会对他不利,一路过去,行人众多,车子避让行人十分钟了车子也就才走了几百米的样子,走走停停根本没有出车祸的条件,白墨偏头看了南宫陌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腹诽了一句,真腹黑。

车子到了L医院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白墨下车一手撑在车头上并不打算进去,隔着车子把车钥匙丢给南宫陌,南宫陌伸手接过挑眉看着白墨问:“怎么,你不打算进去?”

“不去!”白墨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偏头不看南宫陌。

南宫陌看着白墨变扭的样子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轻笑道:“你大老远从临江县跑来就是为了找我打一架?你就那点出息?”

“我问了,你会说吗?”白墨回头狐疑的看着南宫陌,撑着车头的双手已经放开随手揣进裤子口袋里,不相信的问。

“你都没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南宫陌反问。

白墨被南宫陌一噎,瞬间没了话,恼怒的瞪了南宫陌一眼,南宫陌看着白墨继续问道:“你不进去的话那我不奉陪了。”

白墨看着南宫陌器宇轩昂,步履从容的背影咬牙切齿一番,不甘心的跟着南宫陌往里走,怎么说南宫陌的伤口也是因为他的手贱,更何况他有很多事情都想要弄清楚。

白墨进去之后就后悔了,南宫陌借着他受害者的身份,指使白墨跑上跑下,挂号,拿药,叫护士。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医院,完全可以走后门,南宫陌偏偏指使他白墨,明明就是报私仇,恶整他来着。

南宫陌处理好伤口,额头上贴了一块厚的白纱布,温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倒让白墨有一些莫名的亲近感,心里的怒气在此刻烟消云散。白墨突然间豁然开朗,为什么伊唇在临江县十年还能对南宫陌念念不忘,南宫陌身上有一种现世安稳的气质,不急不躁,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能沉下心来,感叹岁月静好。

南宫陌总是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无论男女,觉得只要和南宫陌站在一起,就会静下心来,随心所欲,那种本能的放松只有在夜深人静孤身一人独处在封闭空间里才会有的洒脱现在在南宫陌身边也会有。

南宫陌在陆琳琅办公室的休息间换了一件陆琳琅买过来的衬衫,捡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穿上,白墨守在门口见南宫陌出来微微挑了眉,语气轻松说道:“你应该不需要我跑腿了吧?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南宫陌随意的扫了白墨一眼,往电梯的方向走去,白墨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跟上去,跟着南宫陌进了电梯,伸手按了一层。

出了电梯白墨又跟着南宫陌出了医院走到南宫陌的车子边,南宫陌回头把车钥匙丢给白墨,白墨身子往后扬了扬伸手接住南宫陌猝不及防扔过来的车钥匙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是额头伤了,又不是手残腿瘸的,好意思让我给你当司机吗?”

南宫陌不以为意的先一步上了副驾驶降下车窗一脸笑意的看着白墨问道:“你手残了还是腿瘸了?不能开车吗?”

白墨看了看手中的车钥匙,伸手把车钥匙递给南宫陌,佯装生气的说了一句:“我手也残了,腿也瘸了。”说着就开始装模作样起来。

南宫陌轻笑一声,也不接车钥匙,伸手去扣袖口的衬衣纽扣,视线看着前方,脸上的温润尽数散去,侧脸显得异常锋利,语气微冷道:“你要是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尽管走。”

白墨悻悻的收回手把车钥匙握在手里边,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偏头看了一眼四周,明明是很熟悉的景物却感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他还记得上一次在这医院门口和伊唇打闹那次,秦燃在旁边笑着帮腔,可是不过短短的时间,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伊唇这个人了。

白墨仰头望天,伸手抹了一把脸,扯开嘴角笑的很苦,绕过车头坐上了驾驶座,插上车钥匙发动,车子缓缓离开了L医院。

白墨一路经过南宫陌的指引,不过一小时左右车子便进入一处叫枫竹苑的小区,车子在第五栋公寓楼前停下,红瓦白墙两层的小庭院,白墨下车扫了一下四周,猜测应该是一处高档的公寓小区,几乎都是独门独户的公寓小庭院。

南宫陌下车,推开奶白色的木门率先走进去,白墨环顾四周紧随其后,公寓里面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迎出来看见南宫陌的时候神色高兴,脸上的皱纹和沟壑显得越发深刻,笑着喊了一声,“陌爷,您今个怎么这时候来了。”老者身子微躬,语气恭敬。

老者看见南宫陌身后跟着的白墨,眸光微闪,却是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默不作声。

“占叔,你先去忙,我待会儿有事情吩咐你。”南宫陌吩咐一声,老者点头躬身退下,南宫陌径自抬步往里走,白墨耸耸肩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越想越觉得刚才那老者看他的眼神很......鄙视,对,就是鄙视和轻蔑。

白墨脸上挂着玩世不恭无所谓的笑意,双手插在裤口袋里一步三摇晃的跟着南宫陌往里走,那副姿态像极了混迹街头的痞子,那张脸却是为那痞子姿态添了一分顺眼和洒脱。白墨抬脚踏进屋里,脸上的笑容僵住,身子也不由的站直,后一脚踏进来并脚站立再也无法往前一步,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占地一百平米的客厅中间只有围着中间的玻璃茶几一圈的浅灰色的沙发,偏厅透明的玻璃窗映衬着那张白色的琉璃桌子,厨房门半开着,里面有香味飘散出来,四周的落地窗边是茶色的半透明窗帘,在阳关的映衬下格外的温馨舒适。

除此之外,最让白墨无法挪动步子的是那些白色的墙上用相框框好的大大小小的照片,摆的密密麻麻满墙都是,连带着通往二楼的楼梯紧贴着的墙壁上也是挂满了照片。

白墨之前一直都觉得其实南宫陌是不爱伊唇的,他对伊唇的感情顶多停留在小时候的执念和伊唇的不告而别,那并不是爱情,只是对于年少所不得的一种偏执。白墨甚至以为南宫陌每一次的推波助澜和毫不在意都是在变相的证明他南宫陌并不是非伊唇不可,甚至是南宫陌利用陌南落的身份一边帮着伊唇施行她的计划,一边又和宫少寒周旋,让他们都落入了圈套里。

白墨一直以为,南宫陌是没有心的,他眼里只有利益。哪怕伊唇如今客死他乡,南宫陌也不见半点难过和伤心。

可如今,这公寓里挂满了伊唇大大小小的照片,而且每一张照片角度显示出来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因为没有一张照片伊唇的眼睛是看着镜头的。这些照片记录了伊唇从来南都市开始每一天的照片,每张照片的右下角都标注有拍摄的时间。

白墨眼尖的发现他和伊唇在时代广场嬉戏的照片也在其中,只不过是所有照片中最小的,不过比一个巴掌稍微宽一下而已。白墨嘴角勾起微妙的幅度,心里腹诽南宫陌的傲娇,口口声声说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却把他的照片放的那么小,真是小气。

南宫陌身子停在楼梯口,转身回头看着白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略带调侃道:“怎么,走不动道了?”

白墨低头,不以为然的晃了晃身子,扯了扯唇角抬头嬉笑的看着南宫陌揶揄道:“没想到堂堂南宫家的太子爷,也有偷窥别人生活的癖好啊。”

南宫陌听见这话也不生气,视线扫过墙上挂着的那些独属于伊唇大大小小的照片,又想起了那些心里带着怨恨不甘的日子,每天手底下的人都会准时的把当天的照片送到他的手里,他就会一张一张看很久,看着看着那些埋藏在心理的怨恨和不甘就随之消散了。他本是不想留下这些照片的,奈何又觉得可能这辈子除了照片恐怕没机会和伊唇正面相对,两人也无法心平气和相处,索性把这些照片洗出来挂在这边,反正他平时也不怎么过来。

白墨见南宫陌不说话,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客厅中央,转着身子又看了一眼四周墙上的照片,颇为幸灾乐祸的开口道:“南宫陌,你当初不会天天对着这些照片睹物思人把?要我说,你把她的照片挂满了这公寓,她到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我要是你,就把这些都收起来,免得自己看见了,想要抽自己责怪没有保护好她。”

第六十五章 南宫陌的套路

南宫陌回神看着白墨,温润的脸上铺了一层冷冽的寒霜,眸子犀利如刃,嘴角勾起的弧度凉薄寡情,轻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没保护好她,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不问,我能不能护的住她?”

白墨嗤笑一声,毫不畏惧的和南宫陌隔空对视,神色坦然道:“你南宫陌的人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那么多人还护不住一个吗?南宫陌,你是为你自己的凉薄寡情找借口,你根本没觉得非她不可,所以你才能在她死后无动于衷。”

“非她不可?”南宫陌哼笑,轻声重复这四个字,在白墨开口之前打断,语气夹杂着一丝嘲讽,道:“这世上,有谁非谁不可呢?如果有,那就只有钱,钱才能让一个人活下去。白墨,我不否认我凉薄寡情,但是我对她的感情,比你纯粹,至少我从没想过围困她,从没想过她必须在乎我的想法。我能给她最大的自由,那就是让她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事情。”

“做自己的事情?”白墨眸光瞬间冷冽起来,脸色也是一脸伊沉,连带与其也是肃杀轻蔑起来:“你南宫陌所谓的自由和所谓的爱,就是看着她送死对吗?”

“如果,她自己选择了死呢?”

“什么意思?”

“上楼,我给你看点东西。”南宫陌先一步转身上楼,白墨看着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迟疑了一瞬,思忖半晌才慢悠悠的抬步走向楼梯口,顺着那弧形楼梯上楼去。

白墨上楼顺着南宫陌走的方向而去,不过一会通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尽头走进书房,南宫陌见白墨进来,伸手从一个密码柜子里拿出来一个文件档案袋递给白墨,白墨看了几眼南宫陌手里的档案袋,视线又看着南宫陌面无表情的脸,将信将疑的接过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南宫陌不接话,抬手示意,白墨便转身走到角落的单人沙发上坐上打开了档案袋,南宫陌双手塞进西装裤口袋里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院子里占叔和几个妇人在翻花圃的土壤,栽种新的花种,阳光和煦,微风不燥。

白墨把手里厚厚的一沓资料全数消化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等他再抬起头来南宫陌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窗户边,侧脸温润柔和,嘴边绷紧,身姿挺拔。

白墨扬了扬手中的资料,语气轻快的问道:“国家安全部第二国际情报局,主管国际战略情报搜集,陌南落陌处长。这么重大的秘密文件给我看了,你就不怕我宣扬出去?”

南宫陌慢悠悠的回身,看着白墨嬉笑的脸嘴角微勾,眸光中闪烁一抹算计,温润开口道:“这些秘密证据只有两种人能看,一种是我的直接上级。”

白墨见南宫陌有意卖关子,好奇的问:“那第二种呢?”

“国际情报局的同事,或者我的线人。”

白墨看着南宫陌似笑非笑的脸,还有他那闪烁着算计精光的眼眸,心里暗道不好,咒骂自己怎么这么手贱呢?现在的局面明显就是南宫陌没安好心,哪有这么重要的东西白给他看的道理。

白墨把那摞资料抱在胸前,身子往后靠,眯着眼警惕的看着南宫陌迟疑的问:“南宫陌,你又算计我什么呢?”

南宫陌嘴角扯开一抹敲到好处的弧度,走到白墨面前伸手拿过白墨手里的资料和放在白墨身边的档案袋,回身把资料装进档案袋里走到书架前的那个密码柜子将资料放好关了柜子的锁这才拉开面前的椅子慢条斯理的坐下看着白墨道:“你在临江县干那点风险的勾当,虽然来钱快,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进去了。你白墨天生不服输,身上又有一股狠劲,脑子足够聪明,如果我借给你一条正道走,你走还是不走?”

“正道?”白墨挑眉,已经猜到了南宫陌的用意,当下继续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白墨除了这条路,无路可走呢?”

南宫陌脸上的笑意加深,不急不缓道:“你说,如果我以盗取国家机密为由将你扭送公安局,你会被判几年?”

白墨气急,愤怒的神色显而易见,“南宫陌,你卑鄙。”

“卑鄙?”南宫陌云淡风轻的看着白墨,百无聊赖的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按下又放开,有节奏的叮叮叮声在房间里异常清脆,就跟祁龙苍那晚他和南宫陌在回廊谈话那次如出一辙。

南宫陌抬眼扫了一眼白墨,视线偏向窗户外面,煞有其事道:“当初伊远翔的案子你从中作梗,导致瞿英败诉,却又利用白楚天这个障眼法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论起卑鄙来,白墨,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墨突然泄了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看着南宫陌,神态认真且严肃,语气带着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你既然早就查到花荆和伊家合作,也查到了严正通过魑魅摆的阴阳阵贩卖少女为什么还让伊唇去舟官?你既然赶去了舟官为什么没有把她带回来?你手里既然有Y组织所有的罪证为什么不把他连根拔起,还留着他们蹦跶?伊家如今和楚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还在等什么?”

南宫陌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喜怒形于色,将自己的内心情绪在脸上尽数展露的人嗤笑一声:“首先,我是个商人,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其次,我才是国家安全部第二国际情报局的处长,家国大义,民族百姓的安危面前我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将那些蛀虫绳之以法的,这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牵连,会造成什么样的动荡我都是要去考虑衡量的。她当初仅仅用自己的手段知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只拿到了冰山一角的证据,就惹得各路人士虎视眈眈,恨不得把她除之而后快。如果这些东西公诸于世,那可不仅仅是我南宫陌每天活的提心吊胆,连带着国家领导人都是要寝室难安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怕蛀虫,就怕蛀虫齐心协力明白吗?”

白墨静静的看着南宫陌,不接话,脸上的神色松动几分。

“白墨,你觉得我可以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吗?”南宫陌挑眉,接着问道。

白墨不明所以,撑在桌面的双手收回,站直身子,转身走到窗户边斜靠着,看了一眼窗外又偏过头来看着南宫陌:“这话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是少数民族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听过不少,她当初的出生就是她母亲请了术士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命,如果命该如此,她必须还,你说我能做什么?”

白墨眉头紧皱,视线重新看着窗外,过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开口:“当初花荆莫名其妙去了临江县我就该知道其中的猫腻,临江县的老学究曾经无意间说,他是去讨命,我当时没在意。谁知道......。”白墨呵笑一声,语气染上了莫名的伤感,稳了稳情绪接着问道:“南宫陌,你为什么选我?”

“你合适。”南宫陌意简言赅。

“你不会把我卖了把。”白墨一扫脸上的阴霾,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整个人懒散的靠在窗棱上,“我怎么感觉你笑的很......阴险呢?”

南宫陌并不生气,“针对Y组织的行动代号为天网,你的目的是打入Y组织内部获取情报,你的高中毕业证我会给你拿到,天网落幕,你就进去国家公安大学进修,考核通过,归属国家安全部第二局。”

“这算破格录取?”

南宫陌挑眉并不答话,白墨了然也不继续问话。

南宫陌叫来了占叔,让他先对白墨进行系统的紧急培训,如果时机成熟,那么白墨就可以开始他的任务。南宫陌并没有留下来,任由白墨在他身后伸长了脖子嚷嚷南宫陌过河拆桥,扬长而去,走的时候还特意给占叔打了招呼,这段时间不让白墨离开五号公寓,白墨又大声吐槽南宫陌没有人性。

白墨出任务那天是距离高考前两个月,占叔对他的紧紧培训已经初见成效,无论是情绪管理还是伸手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加上白墨身上有天生的痞子气质,又经过洛千熙道上的势力顺利的把白墨送进了Y组织,做了最底层的边缘人物。

南宫陌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伊远仁谈及和伊氏项目合作的事情,伊远翔当初因为南宫陌不明意味的指点去找了别人违规批了贷款,如今款子只拨下来一般那个官员就被人举报彻查,连带着后面的款子也被冻结,将伊氏的情况雪上加霜。

伊远仁带着一副考究的金丝边眼镜,和南宫陌隔着会议桌相对而坐,南宫陌放下手机抬眼看着对面有些坐立不安的伊远仁,将他紧张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不明意味的笑容,礼貌的问了一句:“伊二叔今天来,是想和我谈NMZ和伊氏合作开发的那个项目还是单纯的过来看看我的?我听说最近伊二叔没少操心项目资金的事情,真是让晚辈惭愧。”

第六十六章 卷款潜逃

伊远仁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扶了一下眼睛,眼神闪躲几下,面色紧张,吞了吞口水才迟疑的开口道:“这个项目已经停工将近一个多月了,这样下去别说伊氏,就是NMZ也是损失惨重,我们两家合作共赢,多操心点也是应该的。”

“嗯。”南宫陌点头,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容,“伊二叔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这项目工期不能再拖着了。”南宫陌说着给普宁打了个电话,让他进会议室来。

十分钟后,普宁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看见南宫陌的时候恭敬的喊了一声:“陌总。”普宁关上门站到南宫陌身边,抬眼远远的看着伊远仁脸上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普宁笑着问道:“伊二先生来了。”伊远仁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接着便听到普宁的话整个脸是青了又红,红了又白,普宁道:“是不是项目的款项下来了,项目可以继续动工了?我猜就是的,伊二先生能力出众,交际广泛,这点钱哪能难住您呢是不是。”

普宁对伊远仁僵住的脸色视若无睹,继续说道:“我听说前段时间您大女婿还用伊氏的名义购买了一家美国公司的累计期权,那家公司如今也是势头正盛,想必能赚不少啊,您大女婿可是真有投资眼光,您福气真好。”说着还朝伊远仁竖起大拇指,一脸敬佩。

“你打电话去说一下,让那边开始动工,别耽误了工期。”南宫陌适时开口,普宁点头转身便要往外走。

“等等!”伊远仁站起身来,急切的喊了一声,普宁脚步停住,侧身看着南宫陌挑了一下眉,嘴角咧开意味深长的笑意,转身一脸茫然的看着伊远仁好奇的问:“伊二先生还有别人的事情吗?”

“那个......”伊远仁yu言又止,视线在南宫陌和普宁身上逡巡,半天才看着南宫陌道:“款项出了点问题,我来是想......”。

普宁看着伊远仁手足无措的紧张样子,低头掩唇偷笑,南宫陌慢悠悠抬头瞪了普宁一眼,普宁里面神色正经起来。

“伊二叔有话不妨直说。”南宫陌依旧笑得恰到好处,一副特别好说话的模样。

伊远仁看了看普宁,欲言又止,南宫陌会意冲普宁摆了摆手,“你先去忙,那个项目暂时搁置一下,等我和伊二叔谈好再打电话不迟。”

普宁点头,应了一声好,转身出了会议室带上了门。

伊远仁视线盯着紧闭的门半晌,才看着南宫陌,嘴唇动了动一脸的为难。

南宫陌轻笑一声,这一声让伊远仁的脸色更为尴尬和为难,南宫陌冲伊远仁抬了抬手,说道:“伊二叔有事坐着说,这让外人看见了恐怕会说我目中无人欺负长辈呢。”

伊远翔弯腰扶着椅子的扶手迟疑的坐下,双手交握放在会议桌上,双手紧握成全来回摩擦,视线盯着自己的手,半晌迟疑的开口道:“这个......我......。”

“如果为难的话,伊二叔可以回去考虑考虑再过来找我,或者您觉得和我说不合适的话,我父亲今天也在公司,您可以去找他商量,我想我父亲应该会卖您个面子的。”

伊远仁双眼冒光,不相信的问了一句:“真的?”

南宫陌是金融权利出了名的笑里藏刀,专爱设置语言陷阱抓住别人的弱点以达到谈判的目的,如今南宫陌直言那个项目可以找南宫昀商量,伊远仁是从内心底欢喜的,毕竟比起南宫陌来他更愿意和南宫昀打交道。

“当然是真的。”南宫陌点头,先一步站起身来微微侧身冲伊远仁说道:“我父亲的办公室您知道吧?要是不知道我可以叫人替您引路。”

伊远仁站起身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知道您父亲的办公室在哪里。”

“那我就不陪您了,您自便。”南宫陌冲伊远仁微微颔首,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先一步走出了会议室。

普宁见南宫陌出来,立马跟着南宫陌往总裁办公室走去,边走边压低声音问:“老大,这伊远仁今天来NMZ是为了终止合同吧。”

南宫陌嘴角的笑意加深,不说话,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普宁紧随其后顺带关上了门。南宫陌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伸手拿了一份合同看起来,普宁乐滋滋的凑到南宫陌的办公桌前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幸灾乐祸的问道:“老大,洛千熙利用城南的那块地皮已经把林若和高阳集团牵制了,现在只要他和伊氏的合作终止的话,那么洛千熙付给伊氏的违约金伊远仁完全就能投进和NMZ合作的这个项目里,如此一来,我们倒是没有什么损失了,不过到时候正阳要是掺和一脚,那可就真复杂了。”

“洛千熙从来只会从别人那里吸血,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把自己的肉割给外人吃。等着吧,洛千熙非但不会终止和伊氏的合作,相反会提议让南氏也参与进城南地皮的事情。洛千熙手里可不只有城南那块地皮值钱,他手里能捞金的项目最起码就有五个,但凡是有欲望的人,只要洛千熙稍稍抛出点鱼饵,鱼就会上钩,到时候洛千熙得鱼忘笙,哭的人那可不止伊氏那么简单了。”

普宁看着南宫陌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算计的光打了个寒颤,发誓这辈子他也不要和南宫陌站在对立面,南宫陌是金融圈出了名的难搞,现在又多了个诡计多端的洛千熙,那可真是让人头疼的慌。

“那,您让伊远仁去找董事长,就不怕他提出个什么条件,董事长念着交情就答应了?”普宁试探的问。

南宫陌看着普宁小心翼翼试探的样子嗤笑一声,云淡风轻道:“你家董事长虽然宅心仁厚,乐于助人,但是你别忘了,南宫家最爱钱的人也是他,虽然他总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你什么时候看见你家董事长在利益这一块儿让过步?”

普宁乐的站直了身子,冲南宫陌竖起大拇指,道:“您厉害。那您说,董事长会怎么做?”

南宫陌视线重新落回手里的合同上,不以为然的开口道:“伊氏虽然资金链断了,伊氏制药也倒闭了,别忘了,伊觉手里还有一个信贷公司,你觉得你家董事长会怎么做?”

普宁一点就通,再一次感叹道:“老大,就您父子这经商脑袋,南宫家要是不再富裕百年就对不起老天爷给你们的脑子,真是人比人,气人,货比货,该扔啊。”

南宫陌是听出来了,普宁这是变着法说南宫昀和他诡诈,利用人性的贪婪达到让对手自食恶果的目的,至少南宫陌在伊远仁找银行贷款这件事情上就是如此,就算正阳做了中间人,只要涉及的官员被举报,就算是这笔款项光明正大一时半会儿也是批不下来,这不伊远仁不就急着来NMZ求安慰了么。

南宫陌抬头凉悠悠的看了普宁一眼,阴恻恻的问:“你最近似乎不忙?”

普宁一听脸色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回答:“老大,我忙,我特别忙。下午还要和菱悦集团的莫总去工厂呢。”说着笑嘻嘻的退出了南宫陌的办公室。

普宁出去不过半小时便又神色匆匆的开门进来,冲南宫陌喊了一声:“老大,董事长办公室吵起来了。”

南宫陌挑眉,问道:“吵起来了?伊远仁在里面?”

“是。”普宁点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南宫陌,难道是伊远仁和南宫昀谈崩了?南宫陌也是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不是南宫昀拒绝了伊远仁的要求,那就是伊觉的信贷公司出了问题。

难道正阳出手这么快?

南宫陌还没来得及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响了,是司韶打来的,南宫陌眉头紧蹙,南宫昀办公室正在争吵,透过开着的门隐约都能听到点动静,只是听不真切。南宫陌接通电话按了免提,司韶慢悠悠的声音变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了。

“伊远仁的大女婿购买累计期权的那家美国公司卷款潜逃了,一夜之间人间蒸发,我让禄存查了,那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Julian,禄存比对了美国和华夏所有的公民信息,发现这个Julian是个华夏人,真名童佳倩。更好玩的是,一个小时前,伊远仁那个大女婿害怕他挪用项目流动资金的事情败露,畏罪自杀了。”

南宫陌听出来司韶话语里的幸灾乐祸,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起身就往外走,他此时实在是不知道伊远仁到底能为了什么和南宫昀吵起来。

南宫陌到了南宫昀办公室门口还没有开门,伊远仁便神色慌张的从里面出来,伊远仁撞了南宫陌一下连道歉都没有就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南宫陌看了一眼伊远仁踉跄急促的背影不由的敛眉沉思,转身退开南宫昀办公室的门进去。

南宫陌关上门看着南宫昀盛怒的脸,他胸口剧烈起伏看来是被气得不轻,南宫昀看了南宫陌一眼没有说话,抬手捏了捏太阳穴。

第六十七章 娶江承歌

“您怎么和他吵起来了?我的办公室都能听见响动。”南宫陌边往里走便随意的问了一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茶水杯走到落地窗前递给南宫昀,南宫昀接过握在手里叹了一口气。

南宫陌也不急,等南宫昀喝了一口水,并没有继续问的意思。

“他想让我买他女婿手上的累计期权,我不同意,就吵了几句。”南宫昀说话明显怒气未消,甚至还带着一抹鄙夷,“本以为他比起伊远翔来说就算能力不足,至少拎的清轻重,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莽夫一个。”

“那他为什么又慌乱的离开了?”南宫陌又问。

“接了个电话就着急忙慌的走了,也没打招呼。”南宫昀疲惫的说了一句,显然不想过多纠结这件事情。

“伊远仁不适合做生意,明明一副好牌,偏偏打了个稀巴烂。”南宫陌慢条斯理的开口,南宫昀没听出来幸灾乐祸的意味却是听出了惋惜的意思,偏头疑惑的问:“似乎,你对他的做法不苟同?”

南宫陌轻笑,道:“您也说了他不过是莽夫一个。如今他大女婿畏罪自杀了,美国公司也人间蒸发了,他在伊氏毫无胜算,如果继续执迷不悟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给人做了嫁衣了。”

南宫昀拧眉,也不问南宫陌嘴里说的是真是假,转而说道:“伊远翔死于监狱,伊明赫无意伊氏,伊明西不知所踪,如今的形势也就伊远仁有最大的胜算,可是偏偏他不够沉得住气,把自己该有的双手奉送给了别人。”

“这个别人......”南宫陌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南宫昀,故作神秘的道:“似乎您认识。”

南宫昀看着南宫陌沉思,不接话,也不问。

南宫陌冲南宫昀挑眉温润笑开,转身往外走,“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您能说服伊家老头子利用他的信贷公司能给伊氏输血,说不定伊氏还能起死回生一次。”

南宫昀看着南宫陌离开的背影,讶异的问了一句:“你想要伊氏?”

南宫陌并没有回话,直接离开了南宫昀的办公室。

随着伊远仁的大女婿畏罪自杀,他挪用资金购买累计期权的事情曝光,伊氏股票又大幅度下跌,伊氏董事会召开了紧急会议,罢免了伊远仁的总经理职位,同一天,伊氏董事会两名元老级人物离职,变卖了手中的伊氏股份,这一变故在金融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伊氏这家百年企业如今是风雨飘摇,破败不堪。

接着后一天,洛千熙借着伊氏未注入资金流为由将城南地皮的项目合同作废,转手把该项目转给了高阳集团的李阔,连带着和南氏的合同也都转给了李阔,从中捞了不大不小一笔钱,林若和白楚天当初接着城南地皮的事情签署的合同属于无效,如今洛千熙如数归还林若投资的钱,打乱了林若和白楚天的计划。

正阳集团收购伊氏这一局,先前拉拢了李阔,如今洛千熙又主动找上了门来,严正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顺利的和洛千熙签订了秘密合同,合同详细列入了事成之后如何瓜分伊氏。实际上,楚湛和顾欣分别于高阳集团的合同都是被严正做了手脚,生效的合约与之前签订的合约并非是同一份。

接下来的一星期里,和伊氏合作的大小公司纷纷上门讨要项目资金,以合同条款为由,要求伊氏集团根据合同内容赔付违约金,如果伊氏不作为,他们众口一词会将伊氏告上法庭。如果说这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肯定是不可能的,南宫陌看着电视台播报的财金新闻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伊觉中风住院的消息在南都市不胫而走,同一时间,南凛然利用职权贪污公款一案开庭。

南宫陌刚从医院看望伊觉出来,还没有赶去法庭便有人打电话来汇报南凛然认罪,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服刑期间剥夺政治权利,当天的股市下午三点开盘,伊氏和南氏的股票纷纷下跌了百分之十个点,损失惨重。

南宫陌去监狱看望南凛然,南凛然穿着橙色的囚服隔着那道透明的玻璃和南宫陌相视而望,南宫陌伸手拿起玻璃墙上的电话贴在耳边,南凛然笑了笑冲也伸手拿下来电话听在耳边。

“陌小子,你怎么又来了?”南凛然的语气熟稔温和,半点没因为自己入狱而影响半分。

南宫陌面色认真,面无表情的看着南凛然道:“南叔叔心甘情愿坐牢,我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

南凛然听出了南宫陌话里隐藏的责怪,不以为然的笑笑,继续道:“坐牢比外边自由。”

“是吗?”南宫陌挑眉,不悦的看着南凛然。

“难道不是吗?”南凛然反问,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略微嘲讽道:“我在凡迩市政局任职十年,被迫离职经商,南氏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步入正轨,我又被返聘出任南都市副市长,楚竟捷自请停职调查,我将错就错担任南都市市长,如果我继续做别人的拦路石,恐怕谁也保不了。如今我身陷牢狱,丢了个南氏最起码还能保住南昱,你说呢?”

南宫陌沉默不语,对南凛然的话不置可否。

“我当初能白手起家,他南昱也行。南家,没有孬种。”南凛然笑容可掬,语气随和,像是不经意的随口一说,又像是深思熟虑的夸赞。

南宫陌想要放下电话的时候,南凛然叫了一声:“陌小子。”

南宫陌把电话重新贴回耳边,等待南凛然说下去。

“我希望,最后收了南氏的人,是你。”

“为什么?”

“我不希望南昱和顾问反目成仇。他们,都是个不错的小子,这么多年我故意忽视南昱,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能独当一面。”

“您还有什么要求?”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娶江承歌。”

南宫陌沉吟半晌,道:“我尽量。”

离开监狱,南宫陌又去了医院探望伊觉。如果说南宫陌是因为伊唇的遭遇而对这个老人有怨气的话,那么他自己可能对这个老人还是心存怜悯的。

伊觉虽然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曾经也算计过南宫昀,利用南宫昀的年轻气盛扳倒了严家,可是伊觉从来没有把手伸到他们这些小辈身上,尽管伊觉的很多作风不为世人所接受,甚至是为世人所不耻,但是说起来,伊觉对他南宫陌还算不错。

伊觉一生有过五个女人,如今只剩童佳倩还陪在他身边,且不说童佳倩对他没什么真正的感情,就算是有,伊觉也是可悲的,临了临了,枕边人还在谋划着转移他的财产。

伊远翔为了一己私欲,落得个惨死监狱的下场;伊远仁因为邪恶的贪念,落得个人财两空;伊明赫自小和伊觉没什么父子情份,半点不想沾染伊觉的财产,就算伊氏岌岌可危他也是冷眼旁观;伊明西如今回了南都市,却是一眼不曾来看望过他。

无疑伊觉这一生是可悲的,爱不好女人,管不好自己,宽厚不了儿孙,最终只能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南宫陌步子停留在病房门外,听着病房里传来的动静,伸出去想要扭动门把手的手又收了回来,放进西装裤口袋里,长身而立,低头敛眉。身边的普宁欲言又止,见南宫陌冷冽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索性侯在一边闭口不言。

清脆中带着尖利不满的声音独属于童佳倩的,她道:“伊远仁,如今他已经卧病不起,你还要等什么?难道非得等到伊氏宣布破产吗?”

“伊氏离破产已经不远了。”伊远仁迟疑的声音传来,急切中带着隐忍的愤怒,他继续道:“更何况我爸根本就没有立遗嘱。”

“就是因为他没有立遗嘱,所以我才让你伪造。”童佳倩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普宁看着站在南宫陌身后的男人欲言又止,男人摆了摆手,南宫陌回头看见伊明西的时候没有一挑,刚想说点什么被伊明西抬手制止。

“可是那样做对我爸不公平。”伊远仁反驳。

“公平?”童佳倩声音拔高,“我在他身上耗费了所有青春对我公平吗?如果这遗嘱你不写那我就写,到时候把所有债务都推给你,我看你怎么办?”

“童佳倩,你心思怎么能如此歹毒。”李芳呜咽的控诉一声。

童佳倩呵笑一声,没好气道:“伊远翔活着的时候,你们二房处处被大房压着,如今伊远翔死了,你们还是不得这个老头子的重视,你们就没有半点怨气吗?我现在不过是想让你们把当初挪动资金的签名换成伊明赫的,我在帮你们,你们不知道吗?”

“哼。”一声不屑的声音响起,屋外的三人就听见了胡丽的声音,她道:“伊明赫一天公司都没有进过,就算你们模仿了他的签名也没用,没有任何说服力。我不管你们怎么作,当初伊远翔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必须给我。”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童佳倩得意的说了一句,“伊明赫是没进过伊氏,可是伊明西是伊氏的挂名董事,如果拿着伊明西的签名去找伊明赫,还怕伊明赫不乖乖签字,把非法挪用资金的罪名担下来吗?伊明赫自小同伊明西感情最好,只要事关伊明西,他伊明赫绝对自乱阵脚。”

第六十八章 瓜分家产

伊明西嘴角始终带着戏谑的笑意,不见半点生气,低头看着地板不知道想些什么,南宫陌听见病房的动静,眉头蹙起,只是觉得此刻病床上的人何其心情经历这一幕。伊觉只是中风了,并非是昏迷不醒,只是动弹不得说不出话来而已。

伊觉尚且还喘着热气,这些人便来医院堂而皇之瓜分他的资产,着实让人心寒,南宫陌突然又想起95年秋天伊唇被伊远翔用长鞭抽打,说要将她送走的时候,她眼里闪烁着希冀和渴望。这所让外人知道的,都是那么的残败不堪,令人发指,这外人不知道地方,伊家到底还有多少劣迹斑斑的血腥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卑鄙龌龊。

南宫陌放在裤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突然又觉得伊觉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古人言,人之初,性本善。就算人的命格骨子里存在贪婪的因子,若是没有刺激源,如何会将贪婪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你们可别忘了,南院还住着一个乐砂,就算伊明赫会服软,可不见得乐砂也会。”胡丽好心提醒,语气里却是带着淡淡的鄙夷和不甘心,“乐砂的娘家可是新加坡数一数二的富豪,她娘家人可是护短的很。”

伊明西没了再听下去的兴致,转身便走,普宁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南宫陌,南宫陌面无表情看了普宁一眼,跟着伊明西出去了,普宁踌躇半晌摇了摇头跟着出去。

伊明西站在市医院大楼外,身子挺拔,仰头望天。南宫陌出来眼神随意的扫了一下蓝天上漂浮着的白云偏头看着伊明西问:“小叔,您打算怎么做?”

伊明西嘴角勾着笑,收回视线偏头戏谑的看着南宫陌,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南宫陌摇头,不答话,视线盯着光滑的地砖出神。

伊明西伸手拍了拍南宫陌的肩膀,云淡风轻的说道:“小心点明城伊家,这只是个开始。”

南宫陌看着伊明西离开的背影出神,始终没弄明白伊明西眼里的意味深长,也猜不出他突然出现在医院的目的,更不知道接下来他会选着救火还是做壁上观,说起来,伊家是他的本家,伊家有难他作为伊家人理应出来和伊氏一起共渡难关,再加上南都市众所周知,伊明西是伊觉最重视的儿子,自小对他那是好的过分,要星星从不给月亮,除了逼走傅雅那件事情,伊觉从来都是顺着伊明西。

伊明西突然回来,却每天窝在祁龙苍不问世事,伊沉也是绝口不提伊明西的事情,甚至是这次回来和他的交集也是少之甚少,南宫陌隐隐觉得伊沉和伊明西在背地里计划着什么。

普宁等候在不远处,见南宫陌沉默不语,也不好上前打扰。

半小时后,南宫陌回头看了一眼普宁,普宁立马上前询问:“老大,需要我做什么?”

“你去查查伊觉的信贷公司是不是出事了。”南宫陌沉声吩咐。

普宁讶异,点头称是先一步离开了医院。

L医院离市医院并不远,南宫陌今天并不打算还去公司,反正NMZ只要他和他父亲其中有一个人在完全就是可以拍板定案的,今天南宫昀在公司开董事会,南宫陌自然溜了个空子放自己半天假。

南宫陌一路顺着人行道往L医院走,虽然并不是下班时间,马路上的车子来来往往也是很多,如今的天气也是逐渐暖和起来,太阳并不热烈,走了几步路竟然后背冒起细微的汗水让人有些难以忍受的黏腻,南宫陌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慢悠悠的往前走,却是无意间想起了有一次苏艾在NMZ因为秘书不小心,被咖啡烫伤那次,南宫陌就是和苏艾一同走路送她去的L医院,那时候伊唇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跟在他身后,只要他随意的偏头,余光看向身后就能看见伊唇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那时候南宫陌心里想的是,伊唇真是个矛盾的孩子,为什么三番五次跟着他却又从来不上前来说话,也从不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很多次,南宫陌都以为他们只是顺路或者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巧合,只是巧合多了,他难免不会多想,心里猜测伊唇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现在想来,那时候伊唇看着他和别人走在一起,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心里也是难受的泛滥成灾的把,就如同每一次白墨来临江县,他撇开工作远远地跟着两人,也是跟的不远不近,面上也是冷漠淡然,心里确实苦涩无比,怨恨自己犯贱的同时又责怪伊唇的冷漠无情。

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爱情就像是莫名其妙得了重感冒,在这之前你明明没有感觉到冷,也没有感觉到头疼,既不咳嗽也不发抖,可是等到医生告诉你是重感冒的时候,你才后知后觉身体的不舒服,头昏脑涨的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

能说的清什么时候感冒的吗?说不清,正如同南宫陌说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把伊唇这个小丫头装进了心里,还没来得及小心呵护,伊唇便消香玉陨,他们从此天人永隔。

比之十多年前,南宫陌除了怨恨老天爷的不公平更多的是欣慰和释然,至少这一次,他知道伊唇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就算是翻遍华夏,掘地三尺,都只剩一抔黄土,无处可见白骨森森。

南宫陌到了L医院径直上了三楼到了南宫沛儿的病房,舒诗和麦莉不在病房里,司韶正在哄南宫沛儿吃东西,听查房的护士说南宫沛儿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南宫陌轻手轻脚的进去,顺带关上了门,司韶见南宫陌进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哄着病床上双眼无神的人:“沛儿,吃点东西好不好,你吃了东西我就带你出去放风筝好不好?”

南宫沛儿无动于衷,视线始终看着开着的窗户,不远处有一树已经发了嫩绿的新芽,细小的树枝上停了一只小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着,不时的扑腾着翅膀,小枝丫也随之摇晃。

南宫沛儿左手手腕处颤着红色的绷带,上面还泛着刺目的猩红,南宫陌瞳孔微缩,脸上一闪而过懊恼的情绪。三天前,南宫沛儿随着南宫泽去学校,不知怎么和别人起了冲突,南宫沛儿在学校哭闹很久之后昏迷,南宫泽便直接送来这医院。因为南宫陌昨晚有事情没有过来看望她,今早还在监狱探望南凛然的时候便看见司韶发来的短信说她又割了腕。

司韶泄气的把装着白粥的碗放下,南宫陌拧眉沉声问:“还是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吗?”

司韶抿嘴点头,看了南宫沛儿死气沉沉的脸和空洞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

南宫陌和司韶都一时无话,两个人视线都盯着南宫沛儿。过了许久,南宫沛儿收回视线看着司韶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二哥,我饿了。”

司韶眉开眼笑,伸手去拿柜子上的白粥,南宫沛儿瞥了白粥一眼神色认真的道:“二哥,我不想喝白粥。”司韶收回手,柔声问:“那沛儿想吃什么,二哥去给你买。”

“我想吃南门小巷的糖葫芦。”

司韶神色微变,看着南宫陌,南宫陌拧眉,脸色阴沉。南门小巷十多年前还有小卖部和摆地摊的人,糖葫芦什么的也是整条路上都是,可是从十年前开始规划之后,南门小巷现在就是一条静悄悄的马路,哪有什么糖葫芦卖的。

“沛儿,我们换别的吃好不好?糖葫芦吃多了伤牙齿。”司韶诱哄。

南宫沛儿机械的转头看了南宫陌一眼,眼里一闪而过一抹讥讽被南宫陌捕捉,南宫沛儿面无表情的看了南宫陌半天,又把视线投向司韶,云淡风轻的问:“二哥,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司韶又是一愣,和南宫陌对视一眼不说话,南宫陌和司韶眼里均是翻涌着莫名的情绪,努力压制着。

“二哥,你说伊小四会不会站在这个病房的某个角落看着我们呀?”

南宫陌上前一步,转身靠在窗棱上,一腿微屈,一腿直立,笑的一脸温润,眸光温和,连带着语气也是温润中透着无奈道:“自闭症,装疯卖傻,割腕自杀,沛儿,你觉得好玩吗?”

司韶在旁边坐着yu言又止,虽然他也早看出来南宫沛儿是故意的,根本不是什么自闭症,也没有疯傻,可在司韶眼里南宫沛儿一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这么做不打到她的目的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是装的,如今南宫陌如此轻描淡写的拆穿了,不知道南宫沛儿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呢?

司韶担忧的看着南宫沛儿,她垂着头,低低的笑了两声,声音嘲讽道:“大哥不是我,怎么知道不好玩?”

“沛儿,你在怪我们!”南宫陌说的是陈述句。

“怪?”南宫沛儿呵笑一声,抬起头来看着背光的南宫陌,他浑身都笼罩着一层光源,只看见他笑的温润,眼眸里满是温柔,忽略了他嘴角的讥诮和抿紧的嘴唇。

“大哥,你说爸妈当年要是没结婚,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我会十几年有家不能回吗?小四还会死于非命吗?”南宫沛儿轻轻浅浅的问。

第六十九章 真正的傅雅

南宫陌也就轻轻浅浅的答:“依然会。爸妈的婚姻只是偶然,但是这些事情的发生是必然。”

“真的是必然吗。”南宫沛儿轻声问,木讷的抬起头看着南宫陌,“可是,小四她死了啊,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说着南宫沛儿又把视线转向司韶,唇边勾起苦涩,继续声音轻微道:“你们怎么都不难过呢?是不是你们觉得她真的该死啊?嗯?”

末尾的一声嗯,像是诘问别人,又像是责问自己,语气清幽中带着无奈和自责,南宫陌和司韶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南宫沛儿或许是在装病折腾南宫家的每一个人,但是她折腾的最厉害的是她自己,也许他们都估算错了,南宫沛儿是真的病了,不是自闭,而是抑郁,不然怎么解释她割腕自杀。

南宫陌在想,他自己说的话自己信吗?这些所有事情的发生真的是必然吗?伊唇所谓的还债也是必然吗?他也不敢肯定,不过是为了安抚别人自我安慰的一种托词而已。

如果所有事情的发生是必然,那一定有先决条件,把先决条件阻断,哪里来的必然发生呢?

南宫陌及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看着南宫沛儿恹恹的脸问:“沛儿,折腾谁都好,别再折腾自己了,她一定不希望你活的如此这般槁木死灰。当初她浑身是伤都去成都把你救回来了,就是不想你恨任何人,她希望你带着她那一份坚持,活下去。”

“坚持?”南宫沛儿笑的沙哑,极为隐忍的问:“她的坚持是什么?用自己的命换别人一生的愧疚吗?”

“沛儿!”南宫陌似乎有些生气了,声音低沉暗含警告的喊了一声,南宫沛儿抬头毫不畏惧的直视南宫陌席卷怒火的眼神,继续看着南宫陌一张一合的嘴,说出一些她并不想听到的话,南宫陌继续道:“你有资格嘲讽所有人,但是没资格嘲讽她。你也能怪所有人,但是没资格怪她。你扪心自问一下,都有谁对不起你了?没人对不起你。”

南宫陌大步离开病房,南宫沛儿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干涩没有光彩,嘴唇干裂的脱了白皮,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南宫陌这话说的真扎心。

是啊,没人对不起她,她如此这般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自欺欺人的觉得她对伊唇没有那么冷心绝情,她是在乎伊唇的,并不是每天槁木死灰活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南宫沛儿以为自己把自己弄的一团糟,在别人眼里她就是悲痛的表现,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伪君子,既没有安慰自己,也没有瞒过别人。

可是,她真的很难过,真的,无能无力,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司韶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温声开口:“沛儿,想哭就哭吧,二哥在这儿陪着你。”

南宫陌站在病房外,看见相依偎的两人眸光沉了沉,脸色有些冰凉转身大步离开。

南宫沛儿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并不知道,南宫沛儿对伊唇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也不知道。

人死如灯灭,留下的也不过是残存的支离破碎的回忆罢了。

活着的人能怎么办呢?无非是接受不了一个人的死亡,又胆小懦弱的不敢随之而去,于是只能不停的折腾自己来表现其实自己也很难过而已,其实,活着的人不是接受不了已经故去的人,而是害怕不久之后在某个人走茶凉的瞬间就将故去的人忘了个干干净净。

人最怕的,不过是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背叛了当初的自己,而如今的自己却无能无力自己承受不了的悲痛。

就如同他自己,当初不过是只想发泄自己十三年来的怨恨,他从没想过会参与伊唇的事情,也从没想过会将她放进心里,他那时候想的不过是伊三自立门户,想要将伊家搅的天翻地覆的时候,伊家那个小丫头该如何自处。

可谁知道,他亲眼看见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伊唇,一点一点把她装进心里,一点一点想要为了她谋划方圆半里,让她可以潇洒肆意安稳半生。可是当所有计划才开了头,他才知道最无能为力的并不是他野心勃勃大展宏图路上遇上过多的荆棘遍布,险象环生,而是他满心欢喜觉得终于有个人,可以在这条路的尽头和他看尽千帆,瞥见万里繁华的时候,那个人却是悄无声息离开徒留一抹残影。

那他,登高望极,难道只为了孤苦半生吗?

落落,我想你了。

南宫陌在心里默念,面上却是凄然一笑,想了又能如何,伊唇未曾留给她半点念想。

南宫陌驱车去了枫竹苑五栋,独属于陌南落的私人公寓里,哪里有满墙的照片,记录了伊唇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正如白墨说的,接下来的日子他只能守着这些照片过活,然后每天告诫自己无数遍,孤苦半生的是陌南落,而不是南宫陌。

陌南落可以不娶妻生子,但是南宫陌不可以。家庭是陌南落的催命符,却是南宫陌的保护伞。

南宫陌一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双腿交叠放在矮茶几上,神情慵懒的靠着沙发椅背,左手夹着燃了快一半的香烟,青灰色的烟雾徐徐往上,落地窗的风微微一来烟雾便缭绕散开无影无踪,右手上不断窜起又熄灭的蓝色火焰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异常诡异。

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了。远远的还能看见附近的公寓楼里白的晃眼的灯光萦绕在眼前,张牙舞爪的像个搞了恶作剧的孩子。

占叔从外面推开落地窗的门进来,看见南宫陌的时候愣了一下,走过去开了灯又折身回道南宫陌跟前垂手恭敬的叫了一声:“陌爷。”

南宫陌置若罔闻,手里的烟已经快要燃尽,烫的他手指瑟缩了一下,手里的烟直接掉到了光滑明亮的地砖上面,弹了一下,烟灰溅了满地。

占叔见南宫陌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自己指尖沾了青灰色的烟灰出神,又喊了一声:“陌爷,您吃过饭了吗?”

南宫陌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打火机放到茶几上,放下来交叠的腿声音沙哑回了一句:“不饿。”占叔还想说点什么,南宫陌又继续开口道:“白墨那边没事吧?”

“暂时没有。”占叔摇头,“陌爷,您是不是打算退了?扶持白墨?”

南宫陌没有答话,站起身来直接上了二楼,占叔看着南宫陌的身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已经许久没见过南宫陌如此心绪不宁,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还记得当年南宫陌入道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尽管情绪隐藏的很好,但是做事情还是有些拿捏不准,可是近些年南宫陌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将自己的情绪隐藏极深,外人基本猜测不到他真实的想法。

这个房间自从挂上了伊唇的照片,南宫陌一个月难得来一回,每来一次都是要一个人关着灯在客厅里坐很久,久到地上多出来满地的烟灰才上楼去,然后在书房静坐一夜,第二天又神清气爽的离开,从不将自己的疲惫展露出来。

不过半小时,文曲和岳灵犀便过来了,一进屋,岳灵犀便冲正在收拾烟灰的占叔点了个头,文曲则是一脸笑意的冲占叔吹了一声口哨,笑道:“占叔,您吃饱了没事干也不能做这些事情啊,不然老大心里过于不去啊,您这是存心在折煞他,不让他好过吗。”

占叔神情微妙的看了文曲一眼,低下头继续扫烟灰道:“你小子的肋骨好完全了?”

文曲止了话,不再开口,神情讪讪的看了岳灵犀一眼,岳灵犀视而不见,带着伊雅西坐到沙发上。文曲见没人搭理他,也不自讨没趣了,整个人大大咧咧的躺在那个单人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目养神。

占叔将笤帚和铲子放好之后从厨房出来,看着文曲问了一句:“你们找的人呢?”

“回来的路上有尾巴,我们和左辅分开了,这会儿估计也是快到了。”文曲这话刚落下,门外便传来一阵响动,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长得眉清目秀呆萌的男人走进来,文曲看着那个男人吐槽了一句:“左辅,收起你那副呆萌受的表情,右弼又不在。”

文曲的话卡在喉咙里,顿时没了音,因为他看见右弼就跟在左辅身后进来了,一双眸子带着极强的威胁看着他,文曲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岳灵犀起身走到门外将外面的人拉进来。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所有人都见过,游走在南都市出名的心理医生傅雅。她脸色沉静温婉挂着浅浅的笑意,双眼游离无神,双手局促不安的交握在身前,已经垂到膝盖的黑色长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蓝色棉布连衣长裙也是沾了一些灰。

占叔瞧着伊雅西和面前这个女人的模样,如出一辙,瞬间了然这就是南宫陌要找的人。

“左辅,破军不是和你一起的吗?人呢?”文曲朝左辅问。

“温柔乡去了。”左辅一副呆萌的样子,说出的话也是温柔性感让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占叔,老大还没过来?”右弼不理会文曲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转头问占叔。

“来了,在楼上书房。”

第七十章 北九星的叛徒

文曲惊的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所以他刚才毫无形象的样子是被南宫陌看了个切切实实,文曲眼神环绕四周,又被墙上那些照片里伊唇的带有侵略性冷冽的眸子看得毛毛的,就仿佛伊唇就在这个房子里无孔不入的盯着他一般。

岳灵犀轻声诱哄傅雅道:“咱们过去坐着行不行?”

傅雅茫然的看着岳灵犀,好半天才点了点头。伊雅西看着岳灵犀和傅雅走过来,吓得直接从沙发上爬起来扑进文曲的怀里,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傅雅。

说话间,南宫陌已经从楼上下来,除了傅雅和伊雅西,旁人均是站直了背脊一副恭敬的模样,冲着南宫陌喊了一声:“老大。”

南宫陌点头,走到傅雅对面坐下,伊雅西便放开文曲迟疑的走到南宫陌的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南宫陌控诉道:“叔叔你骗我。”

南宫陌看着伊雅西脸上的眼泪,哼笑一声把伊雅西搂紧怀里,看着对面的傅雅问:“这是怎么了?”

文曲连忙答话:“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疯疯傻傻的。”

“看管她的人呢?”南宫陌又问。

“死了,他们都死了。”回答的是对面的傅雅,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南宫陌,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他们,被我杀死了,他们,抢了我的孩子。”

文曲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老大,怎么办?直接把人送去祁龙苍吗?”

“不。”南宫陌摇头,视线落到怀里的伊雅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愉悦道:“让她们母女俩好好呆在这里,占叔,好好照顾她们,等伊明西上门来接。”

占叔恭首应是。

南宫陌将怀里的伊雅西推出去,双手握着伊雅西的肩膀,温润的脸上满是笑意,道:“好好呆在这里,好不好。”

“我不要。她不是傅雅阿姨,她是个疯子,叔叔,你带我去找傅雅阿姨好不好?”伊雅西显然被吓着了,转着南宫陌的手哭喊道。

“她就是真正的傅雅,也是你妈妈。雅西,你怎么能不认自己的妈妈呢?”南宫陌又诱哄道,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温和的父亲在和女儿谈条件,怎么样做才是对。

“她不是,我妈妈是严淑,才不是一个疯子。”伊雅西梨花带雨的脸突然变得狠厉起来,挣脱南宫陌的束缚手里不知道什么多出来一把锃亮的匕首就朝傅雅捅过去,傅雅也不惊慌,眉眼带笑的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里充满仇恨的女孩子,伸出手想要去握那个明晃晃的刀子。

千钧一发之际,岳灵犀在为了保住两个人的情况下伸出胳膊挡在傅雅面前,仍由伊雅西手里的匕首扎进她的胳膊,她闷哼一声邹起眉头看着那把匕首,默默的退到一边,半点没对伊雅西发难,伊雅西见状非但没有害怕,几步冲过去拔出岳灵犀手臂上的匕首声嘶力竭的吼:“你为什么要帮她挡?她该死。”

文曲隐去眼眸中的杀气,蹲下身来似笑非笑的禁锢住伊雅西拿着匕首的手,笑着问:“那你说说,她为什么该死?说了叔叔帮你杀了她,好不好?”

伊雅西被文曲的笑吓住了,绷着身子往后退,扭过头来冲南宫陌道:“你们快放了我,放了我,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南宫陌温润的笑着,冲文曲使了个眼色,文曲夺过伊雅西手里的刀退到一边,皱着眉看了一眼岳灵犀早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袖又把视线移到她白着的脸上,心里涌上一抹烦躁,左辅走到岳灵犀身边开口:“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岳灵犀看了一眼南宫陌得到许可后跟着左辅上了二楼。

伊雅西冷着一张脸,脸上还挂着没有干的泪痕,指着墙上的照片开口道:“严淑妈妈说了,如果你不罢手,那她就会死无全尸。”

南宫陌眉头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愉悦,问道:“你见过她?”

“见过,也和她一样,疯疯癫癫的像个活死人。”伊雅西指着傅雅讽刺的回道。

“占叔。”南宫陌站起身,沉声叫道。

“陌爷。”占叔恭首应道。

“把她训练好了,送回Y组织。”南宫陌抬手指了一下伊雅西,又指了指傅雅,继续道:“让陆琳琅过来看看,灵犀留下。右弼文曲,你们回去休息,待会让左辅跟我走一趟。”

文曲动了动嘴皮子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得和右弼点头转身先一步离开公寓。等右弼和文曲离开后,门外进来两个黑色西装的人抓着伊雅西便上了二楼,傅雅看着伊雅西吵闹的模样皱了眉头看着南宫陌认真的问:“明西,是不是住在这里?”

南宫陌探究眼神的看着傅雅,傅雅没有半点闪躲和不适,依旧是那副沉静美好的模样。

“严敏和你比起来,手段差远了。”南宫陌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傅雅嘴角浅勾,半点不为所动。

左辅和岳灵犀下来已经是半小时后,岳灵犀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左辅张望一下四周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南宫陌笑着打趣了一句:“怎么?这才一会儿不见,你就要找人了?”

左辅耳根瞬间红了一片,小心翼翼的打量南宫陌一眼低头不说话,脸上有了害羞的红晕,岳灵犀在心里翻白眼,怪不得每次北九星的每个人都喜欢捉弄左辅,这才打趣一句话脸都红的跟害羞的小媳妇一样,也不怪人人都喜欢捉弄他了。

南宫陌先一步走出公寓,剩下的事情占叔都会安排好,左辅听了占叔的话跟着南宫陌往外走,又一路无话跟着南宫陌上了车,车子离开枫竹苑很久,左辅坐在副驾驶上坐立不安,总感觉让南宫陌当司机有一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恐慌感。

左辅小心翼翼打量了南宫陌好几眼,终于鼓起勇气的问了一句:“老、老大,我们要去哪里?”

“找人。”南宫陌气定神闲的丢出两个字。

左辅又追着问:“找谁?”

南宫陌没有回答左辅的话,把车子停在了皇家会所的门口,左辅跟着南宫陌下车半句话将信将疑的跟着南宫陌往里走,总感觉今晚有事情发生。

当晚十二点,南宫陌和伊沉二人在皇家会所一楼大厅中枪,南宫陌心脏中了一枪,伊沉后背中了一枪,均是要害,左辅不知所踪。孙然带人赶到的时候,南宫陌和伊沉已经被皇家会所的人送去了L医院,当晚两个手术室门口均是聚集了很多人。

南宫陌和伊沉还没有从急救室出来,他们俩被枪杀的消息便被报道出来,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南都市,有人忧心忡忡,有人拍手叫好,有人静观其变。伊家的人除了伊明赫和乐砂无一人过来探望,倒是上官家的众人都是来了医院守着,等着两人平安从急救室出来。

左辅背叛北九星的消息也是在南都市不胫而走,北九星剩下的八人除了陆琳琅在手术室之外其他人纷纷守在急救室门口,向司韶打听情况,司韶表示自己不知道,只能等南宫陌出来之后再问问看具体情况。

当晚右弼最先发怒,召集他手底下所有L组织的人全部出去找左辅的身影,放出话来找到他一定将他生吞活剥了,背叛北九星的下场只有死。

南宫陌和伊沉从急救室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陆琳琅直接让护士将他们送进了ICU重症监护室,家人和朋友不能探望,只有等他们的生命体征恢复如常才可以转入普通病房,总之情况非常不好。

与此同时北九星和L组织的人全都进入了疯癫状态,皇家会所的人也都是开始抓狂,南都市又一次被卷起一阵狂风暴雨。

转眼,进了五月。

南都市已经开始有些热起来,天天都是大太阳,连大清早的雾气还没有散去都是感觉到一阵闷热。

南宫陌和伊沉进入ICU的第五天,伊觉的信贷公司因为持续给伊氏输血最后因涉嫌非法集资,伊觉以及信贷公司的挂名董事均是被查处判刑,信贷公司被查封,走破产程序的第一天,伊觉撒手人寰,死在了市医院的病房里,身边无一人探望。

司韶如往常以来来L医院看望伊沉和南宫陌,从昨天南宫陌和伊沉转入普通病房,来来往往的人都快要将病房踏破了门槛,其中不乏真正探望的,也不乏过来打听消息的,都是想知道南宫陌和伊沉是不是装的,可是看着病床的两人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毫无清醒的迹象却也都是放下心来,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匆匆离开。

司韶一进病房便拉起百叶窗,将病房门反锁,整个病房在外界看来可以说是密不透风了。

司韶还没来得及坐下,病床上的伊沉便一脚踢开被子睁开一双邪肆的桃花眼盯着天花板冲司韶抱怨了一句:“这装病真不是人干的活,这陌二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个破办法的?”

伊沉说着坐起身来冲司韶招手,“赶紧给我倒点水,渴死了。”

第七十一章 撒手人寰

司韶无奈的笑笑,倒了一杯水递给伊沉,伊沉喝完把杯子递给司韶转脸看着另一张病床上躺着的南宫陌嗤笑一声:“他怎么睡得着的?从昨天到今天这病房里一直闹哄哄的,各种唉声叹气哭哭啼啼,弄得像哭丧一样,弄得我脑门疼,差点就想跳起来指着他们让他们闭嘴了。”

“还好你没跳起来,不然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司韶感叹一声,偏头瞥见南宫陌睁开眼睛给南宫陌也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南宫陌慢悠悠的起身接过司韶手里的水杯一口气全喝完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陌二,你是怎么知道的正阳集团的幕后人不是严正?”伊沉看着南宫陌问。

“猜的。”南宫陌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少来。”伊沉没好气的嗤笑一声,“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敢让左辅打入Y组织?”

“伊雅西的出现,严敏的交易,你小叔的淡然都是最好的证据。我去祁龙苍那次他说李阔可以算得上一个合作伙伴,那时候他就旁敲侧击了他和正阳集团又莫大的关系,他明知道伊雅西就在南都市却不寻找,而是任由我利用伊雅西那就说明他不在严正的掌控中。”

南宫陌说到这里,显然不打算继续说,司韶接过话来继续道:“严敏催眠沛儿让她伤害自己就是为了打乱我们的阵脚,接着明西小叔利用伊远仁的贪婪让他找上经贸局的杨志建和银行去周旋,又提点童佳倩将美国公司注销,导致伊远仁大女婿自杀,伊远仁心生恐惧不敢再和童佳倩合谋,只得转而抱上洛千熙的大腿,谁知道洛千熙中途转让合同让伊远仁更是四面楚歌,他只能在伊觉的信贷公司上做手脚,他以为只要盘活伊氏的项目那么伊氏便可以起死回生,所以私下和顾欣还有楚湛都签了合同,谁知道被童佳倩摆了一道,顾欣和楚湛没有油水可捞转而找上正阳集团,都想借着正阳收购伊氏这个事情在伊氏这个瘦死的骆驼上啃一口,谁知道,明西小叔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呢。”

伊沉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语气悠闲懒洋洋的,用手支着头侧躺着,说道:“只要伊氏不落入明城伊家的手里,我小叔都没意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不知道,这偌大的南都,谁才是那只真正的黄雀。”

司韶看着伊沉侧躺的模样,唇角带笑,清咳两声,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揶揄道:“每次看见你伊三慵懒的模样,我就会想到古代妓院里求欢的头牌,如饥似渴啊。”

“是吗?”伊沉不以为意的挑眉,“每次看见你,我就想到古代衙门里的傻大个,愣头青一个。”

司韶白了伊沉一眼,不接这话,转而问其他:“你就真的不想要伊氏?不管是你还是明西小叔插手,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伊氏的危机。”

“我当初说了不要他的东西,那就是不要。”伊沉回了一句,脸色有些淡然。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了?”南宫陌接过话来问司韶。

“南氏因为南叔入狱股价下跌,顾欣公布南氏和高阳集团的合作案挽回了一些损失,不过不大。白楚天手持严丽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正式进了楚氏股东会,楚湛楚盏两兄弟因意见不合在办公室吵起来了,而且白楚天今晚就会住进楚家。洛千熙和李阔已经正式联手正阳,开始对伊氏进行了收购,顾欣和楚湛均是被踢出了局。伊老爷子今早在市医院撒手人寰,时隔两小时才被查房的护士知晓,通知了伊家人,现在都在市医院,听说葬礼定在明天。”司韶说着话,看向了伊沉,见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眼眸中迅速聚集起深不见底的黑潭,伊沉松了手,很随意的平躺下来双手自然的垫在脑后,随口问道:“他,就这么死了?”

南宫陌听出了伊沉语气里隐藏的遗憾,偏头看着伊沉说道:“回去看看吧。”

伊沉偏头斜了南宫陌一眼,又收回视线看着天花板云淡风轻道:“怎么回去?难道告诉别人我俩中枪是自导自演,事先穿了防弹衣,子弹只是打破了血包,就是为了引出严正来吗?”

“如果你想去,我就能让你光明正大完好无损的回去。”南宫陌保证了一句。

“如果我想去还用你陌二帮忙?我伊三还没有那么窝囊,只是,他活着的时候不乐意看见我,估计死了,也不想我站在他灵堂前把。”伊沉始终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口吻,脸色却是异常平静,全然不见之前的轻佻肆意和玩世不恭。“再说,凌老大要是知道了你就是陌南落,你的日子不定比我好过。”

“你可以在他火化前去见他一面,我来安排。”司韶看着伊沉,询问似的说了一句。

“不了。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我曾经以为,祸害遗千年,最起码他也能活到一百岁,谁知道生老病死如此无常,眨眼间人就死了,看来,人呐,还是不能作恶太多,不然老天爷都不放过你。”伊沉冷淡的回。

南宫陌和司韶相视一眼,均是沉默下来。伊沉虽然自立门户,扬言不沾染伊家半分财产,可是依旧住在伊觉重金打造的祁龙苍,虽说这么多年来都不怎么回去伊家老宅,尤其是每年年夜饭的时候,他总是开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停在伊家老宅门口,听着老宅里传出来各种祝福的欢声笑语。

可如今,这人说没就没了,伊沉才发现其实他对伊觉没什么恨,也没什么爱,无非是年少的时候不苟同伊觉做事的态度和手段,可如今细细想来,伊觉也不过是为求自保,不光想保住自己,也想保住伊家,更想保住伊家百年繁荣的名誉。

伊觉一生都在为名利算计别人,到头来,枕边人因为名利也算计了他,辛苦几十年,留下的也不过一坛骨灰罢了。

“真不去?”南宫陌又问了一句。

伊沉平淡的回:“不去了。司韶,伊氏现在什么情况了?”

“伊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在洛千熙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我大哥手里,百分之九的股份在我手里,童佳倩手里有百分之五,明西小叔有百分之十,伊远翔手里的百分之十现在在伊朗手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一,不足以畏惧。而李阔、顾欣和楚湛并不知道伊氏的股份如今是何种局面,等到他们发现角逐的不过是一块鸡肋的时候,少寒哥也该出手了,他一出手,直接就是一刀切,谁能保住全靠命硬了。”

“嗯!”伊沉淡淡的应声,转而又问南宫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小四没有死的?”

“很早。”南宫陌淡淡的回,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手机上。

“很早?”伊沉挑眉,随即笑开了,坐起身来偏头看着南宫陌戏谑道:“能有多早?是她第一次对伊家动手?还是我去了意大利无故失踪?还是,去江北舟官的时候?”

“她搬出明城伊家牵制童佳倩和方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兄妹私下达成了共识,你去找伊明西,她找傅雅。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是你和伊明西回来,我的人找到真正的傅雅,她通过魑魅的阴阳阵进入严正的Y组织。既然严正能和魑魅沆瀣一气,而魑魅和伊家渊源颇深,那么阵法一定有地下通道,伊唇不过是做了死去的假象而已,不然,我怎么会费尽心机让白墨和左辅打入Y组织?”南宫陌不以为意的挑眉,不等伊沉继续问,又自顾开口道:“我威胁江北政府一方面是让严正误以为我真的被她的死打击到了,一方面也是为了利用江北政府牵制北方那一块,严正无计可施就会找李长义和李高阳这个切入点,到时候在南都交锋也比在别人地盘上来的爽快。如此一来,严正就算识破了她的身份,也不会为难她,而是好好养着等到时机成熟,拿她来威胁我就范。到时候,就看谁技高一筹能将对方连根拔起了。”

“既然你都知道,就不怕,到时候计划失败,严正逃了,她也真的没命了吗?”伊沉又问。

“你觉得她,会让别人利用她来牵制我吗?”南宫陌反问。

司韶见伊沉眯着眼睛沉思,笑着接过话:“伊唇和我大哥早已计划好了一切,现在一切都是照计划发展,一步都没错,包括正阳集团的法人代表是傅雅,不然明西小叔怎么会暴露身份,心甘情愿替严正利用正阳这个空壳子收购伊氏呢?”

伊沉闷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视线在南宫陌和司韶身上来回逡巡,半晌轻笑道:“你们就不怕,我伊三是那个黄雀吗?虽然我看不上伊氏,可毕竟它也姓伊啊。”

“伊氏就是给你做的嫁衣,到时候这块蛋糕你和洛千熙怎么分是你们的事,我只想要一个人和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而已。”南宫陌嘴角噙着笑,冲伊沉挑眉。

“我就知道,你陌二不可能白白出力不讨好。如果我和洛千熙到时候争锋相对,你陌二完全可以做壁上观拿着南氏一半的股份空降南氏,等到南昱回来,再把顾欣踢出局,连带着江北的顾峰也会被你摆一道。”

第七十二章 葬礼

“看来南都市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啊,我之前还不服你伊三有什么能耐敢和你家老爷子叫板,如今看来,你比你家老爷子精明太多了,怪不得江北的慕容枭也对你是夸赞有余啊,佩服。”司韶笑着打趣伊沉。

“滚蛋。”伊沉没好气的轻嗤,眉开眼笑的看着司韶,抓起柜子上放的苹果冲司韶砸过去,司韶笑着偏头躲过伸手接住,脸色沉下来认真的问:“如果,严淑找了凡迩市的时勋,到时候这趟水可不是越来越浑那么简单了。”

“呵,时勋对严淑那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如果严敏找上他,那凌老大和时勋会联手将Y组织连根拔起,毛都不会留一根给她。”伊沉嘲讽轻蔑,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戏谑冷冽无比,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阴笑。

司韶离开医院病房的时候,嘱咐守在病房门口的人,要是再有人来探望一定要打电话给他,得到他的允许才放人进入,如果正如他们所计划的发展,那么严正肯定已经进入南都市了,也一定会对南宫陌和伊沉中枪的事情存疑,自然会派人混进来查探虚实,到时候如果打草惊蛇了,那可就真的功亏一篑了,严正是属幽灵的,永远都在黑暗阴森的角落伺机而动,要引出他,太耗费心神了。

所以,这一次放过严淑,就不能放过严正。

第二日,伊觉的灵堂设在紫檀路伊家老宅的主院,前来吊唁的人均是手持白花,身穿黑色服饰,面色*肃穆,眼波流转间,或悲痛,或平淡,或隐忍。童佳倩由佣人扶着,哭的隐忍,眼眶通红,面色悲戚。伊远仁和李芳面色低沉,沉浸在悲痛中。伊明赫和乐砂脸色平静,眉宇间萦绕着散不开的愁绪,伊澈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家里的佣人哭成一团。

李长义和伊晴也来了,伊远仁的两个女儿也来了,三个孙女均是扑倒在伊觉的灵堂前哭的泣不成声,声嘶力竭。伊绒年纪小,尽管对伊觉有怨言,可到底从小叫了一声爷爷,如今人走茶凉,心里也是涌起心酸和悲痛,红了眼眶,听着堂姐们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是流了眼泪,趴到乐砂的肩膀上闷闷的说了一句:“妈,心里有点难受。”

乐砂怜爱的拍了拍伊绒的头,轻声叹气,看了一眼一脸愁容的伊明赫。

伊朗从东院慢悠悠的走到主院灵堂前,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袖卫衣,所以的上了一炷香转身便要走,被胡丽呵斥住:“伊朗,你要去哪?你赶紧给你爷爷下跪磕头。”

伊朗嘴角噙着笑,回身看着胡丽怒目而睁的脸,心里嘲讽,这是怕自己一走了之,连带伊远翔的百分十的股份也打了水漂把?面前这个所谓的母亲从小可是半点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伊朗面上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也是计较的。

伊朗讥笑一下,转身又要走,伊澈先一步拦住了伊朗的身子,沉声道:“留下来吧,别给外人留下话柄。”

伊朗就真的点头,和伊澈站到一边去了,懒散的身子靠着墙壁,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南宫家众人随着南宫洵前来吊唁,将手里的白花投进火炉,小一辈的都上了香鞠了躬。麦莉冲童佳倩安慰道:“人生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童佳倩红着眼眶,眼泪滚出眼眶,任由佣人扶着冲麦莉微微颔首,哽咽道:“谢老夫人前来吊唁。”麦莉叹了口气拍了拍童佳倩的肩膀,舒诗过来搀着麦莉走到另一边去。

上官家那边也来了人,上官侯和章之美走在最前面,莫悦和上官署跟在后面,上官云爵和莫纨紧随其后,也都是上了香,走了吊唁的流程。章之美同样和伊家的众人说着节哀顺变的话,莫悦冷眼看着哭泣的三个人走到舒诗身边站定,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陌儿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当中,索性生命无碍了。”舒诗同样低声回答,脸上露出哀伤。

南宫昀同上官署都是找伊明赫说话去了,上官侯和南宫洵站在伊觉的灵堂前感叹,上官侯道:“这伊觉拼了大半辈子,算计了大半辈子,临了也不过是一坛骨灰,带不走毫厘分毫,还弄得一个家四分五裂,真是可悲啊。”

南宫洵神色动容,接话道:“是啊,当年若他若是听劝,从政坛退了也就罢了,非要和严老头整个高低输赢,最后两个人谁都没赢,徒留后代解不开散不去的恩怨,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这人呐,老了才知道什么都不如一家人身体康健重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争的个头破血流也不过是一口气罢了,这口气在,那就是风光无限,这口气要是不再了,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南宫洵不再说话,看着伊觉的遗像出神。

上官云爵站在伊澈和伊朗的身边,冲伊澈安慰道:“四哥,节哀顺变。”说着又看着伊朗,伊朗微微站直了身子,视线不离上官云爵,听见他说:“伊二哥,你也节哀顺变。”

伊朗看着上官云爵嗤笑道:“你半点没学到凌老大的正义凌然,倒是把你陌二哥和三哥那套场面功夫学了个十足。你那点看见我悲伤难过了?需要节哀顺变吗?”

“既然知道是场面功夫,你接这话做什么?”司韶沉着脸走过来,和伊朗相对而立,足交带着讥诮继续道:“这么多年,你伊朗不做场面功夫,也还是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伊朗冷笑,不接话,视线越过司韶看向主院进来的人,眼眸眯起来,面色有些隐忍的讶异和难以置信。伊澈看见来人也是脸色沉了沉,眸光中席卷起难以抑制的压抑。

伊明西身穿一件黑色的衬衣,扣子全数扣着整整齐齐,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裹着的腿大步朝伊觉的灵堂走进来,利落的黑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眼神犀利沉稳,面色严肃*。

前来吊唁的人大部分都认识伊明西,只有小部分不认识,认识的都在窃窃私语伊明西怎么这时候出现了,难道是来争夺伊家财产的?不认识的也在窃窃私语,来人是谁,值得让伊家众人屏气凛神,面露惊愕和慌张。

伊明西旁若无人的走到伊觉的灵堂前点了一炷香,站着鞠了三个躬,这才把手里的香插进香炉里面,转脸看着南宫洵和上官侯叫了一声:“南宫叔叔,上官叔叔。”

上官侯和南宫洵相视一眼,脸色并没有缓和,当年伊明西悄无声息失踪,如今又悄无声息回来,失踪的时候还是那个性情乖张顽逆的二十岁小伙子,如今回来却是一个沉稳冷静,浑身散发慑人气场的三十五岁的男人,伊明西回来干什么呢?

伊明西见南宫洵和上官侯均是不说话,微*他们颔首,转身朝伊明赫方向走过去,看着伊明赫和乐砂勾唇亲昵的喊了一声:“哥,嫂子,我回来了。”伊明西的潜台词是,我回来了,别人就不能欺负你们了,上一次童佳倩妄想迫使伊明赫担了非法挪用资金的罪名也该算账了。

“明西,真的是你?”伊明赫颤着手,问了一句,一向冷静自持的人此时也是红了眼眶,望着消失了十多年的弟弟难掩心里彭勇而出的激动。

伊明西自然握住伊明赫的手,点头回了一句:“哥,是我,我回来了。”

乐砂在一边也是落了泪,叹息般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伊绒睁大眼睛看着伊明西,脸上是一脸茫然,当年伊明西走的时候伊绒还是个奶娃娃,并不记事,这么多年,自己的父亲被大房二房争对算计为难,她想的最多的是就是如果小叔在的话,是不是他爸爸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伊绒瘪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扑进伊明西的怀里:“小叔,你终于回来了,别人老是欺负我们。”

伊明西抱着伊绒,怕了拍伊绒的脑袋,安慰道:“绒绒不哭,等小叔帮你把他们都打跑好不好。”伊绒不理,躲在伊明西怀里嚎啕大哭。

伊远仁走过来,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伊明西,你怎么回来了?”

伊远仁的话刚落下,李芳跟着过来指着伊明西控诉道:“这么多年你都不回来,现在爸死了你就回来了,你回来干什么?回来争家产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李芳这话一落下,旁边的人均是对伊明西开始指指点点,脸上不少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胡丽也走到李芳身边,虽然不想像李芳一样没脑子,但是说出的话也是很模棱两可,她道:“你当初失踪,爸派出去人找寻无果,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惨遭不幸。这么多年,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来,爸他成天日盼夜盼都是想你回来看他一眼,如今”胡丽说着一滴眼泪滑落,声音悲戚继续道:“爸,他已经去了,你现在来有什么用呢?活着的时候没见到一面,死了他九泉之下也是不得安息的,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啊。”

第七十三章 鱼上钩了

伊明西面色淡然的扫了胡丽一眼,当年他还在伊家的时候,胡丽只是伊远翔床笫之欢的情人,还没有住进东院,也没有嫁给伊远翔。如今伊远翔在监狱自杀,伊森蹲了大牢,伊唇客死他乡,胡丽能抓住的只有伊朗这一根绳子才得以在伊家立足,如今这话一说,不过是旁敲侧击打听伊明西回来是不是为了伊家的股份罢了。

一块鸡肋而已,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看来,伊觉身前也并非一事无成,尽管弄得妻离子散,自己遭了毒手,也还是留了一段名气的,不然伊氏这个大饼怎么人人都想要来分一杯羹呢?怪不得严正费尽心思弄了个正阳集团想要吃掉这块诱人的蛋糕。

“明西回来了?”童佳倩被佣人搀扶着过来,沙哑着嗓子问,伊明西转脸看着童佳倩,嘴角挂着讥诮,故作淡漠的问伊明赫,道:“哥,这位看着眼生,是哪家的妇人?为什么胸前还带着白花?难道,是我爸什么时候又讨了小老婆吗?”

童佳倩脸色尴尬,僵硬一瞬,偏头看了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当年嫁入伊家的时候,你不在家,你不认识我也实属正常。”

“是吗?”伊明西挑眉,嘴角噙着凉薄的笑,继续道:“我爸的结婚证上配偶一栏的我没记错的话,是我妈把,你什么时候嫁给我爸了?无名无分的顶多算是一个我爸包养的情妇罢了。”伊明西看着童佳倩脸色难看下来继续道:“还有,一个情妇就该做好情妇的本分,明西不是你能叫的,伊家的东西也不是你能觊觎的。”

“你!”童佳倩抬手指着伊明西一阵气闷,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好歹南都市都知道她童佳倩是伊觉的女人,人人都是羡慕她嫁入豪门当了个贵妇人,还从来没谁敢义正言辞说她是一个情妇,就连嚣张狂傲的伊沉也不曾抨击她是个没名没分的。

“我说错了?你手里伊氏百分之五的股份怎么来的,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伊明西讥诮,恰逢一整风起,席卷整个灵堂让人措手不及,童佳倩听见伊明西阴冷的声音传来:“我爸他,可在你身后看着你呢。”

身边的佣人不小心碰了一下童佳倩的手,童佳倩惊恐的尖叫一声将身边的佣人推开,踉跄几步这才站稳,喘着气听见伊明西的声音又传来:“还有你的前夫和你女儿可都在你背后看着你呢,你前夫缺了双腿,你女儿被淹死,你前夫双手捧着血淋淋的双腿正爬在你脚边,你女儿惨白着脸头发稀稀拉拉的站在你面前,双手颤颤巍巍正打算掐上你的脖子呢。”

童佳倩脸色惨白声嘶力竭喊了一声,滚开。整个人缩成一团,伊明西见状连连低笑开来,轻嗤道:“真是不经吓,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伊明西走过去在童佳倩面前蹲下身,脸上挂着清冷的笑不以为然的问:“你是怎么杀了我爸的?又是怎么拿到伊氏百分之五的股份的?”

“小叔,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伊澈冷脸看着伊明西。

“就是因为是人命关天的事,才要问清楚。”伊明西回头看着伊澈,冷声打断,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听说你上了警校,现在进了刑警队?”

“是。”伊澈一头雾水,没明白伊明西为什么这么问。

“你已经辜负了伊小四一次信任,还要辜负第二次吗?她死的时候,伊家可是有人过问过?”伊明西回头看着童佳倩,“两条人命,童佳倩,你就不怕伊家人知道真相将你抽骨扒皮么?你知道吗,伊沉除了伊绒,最是护伊唇的。南宫陌都能把方落在东院就地解决了,你觉得,你能逃得过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童佳倩惊慌失措的抬头看着伊明西似笑非笑的脸,被他眼里翻涌的寒光震慑,又慌乱的低下头,“我没有杀你爸,也没有杀伊唇。”

“有时候啊,牢狱里的生活比外面安全多了。”伊明西站起身,意味不明的丢下一句,转身走到伊明赫身边看着乐砂道:“嫂子,南院还有我的房间吗?我想去歇歇。”

“有,你以前住的房间每天都遣人打扫呢,北院也是收拾的很干净。”乐砂答。

“那我先去歇歇。”伊明西转身离开,无一人阻拦,被伊明西自动忽略的其他人均是面色不好,却又找不到理由发作,比起伊沉来,伊明西更多了一些老辣和稳重。

童佳倩已经由佣人搀扶着下去休息,伊远仁和伊明赫送走了前来吊唁的众人,下午时分伊家众人便将伊觉的骨灰送去了墓园安葬。伊明西和伊朗都没有随行,阳光热烈,微风有余站在人迹罕见阴深的墓园也还是感觉到燥热。

伊沉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身边跟着承原,承原看着伊家众人相携离开小声问伊沉:“三少,您要过去看看吗?”

“承原,你说他临死的时候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人?知不知道,伊氏一早就在我和我小叔的掌控之中?”伊沉清了嗓子,意味不明的问,似乎又像是自己问自己一般。

“应该是不知道。”承原如实回答,“不然也不至于被伊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算计了。”

“谁知道这不是他将计就计的呢,你以为那帮人真的能如愿吗?我家老爷子虽然手段下作了点,但是脑子绝对不输任何一个人。”

“是。”

伊沉最后始终也没有过去看看,不知道是自己不敢过去,还是不想过去,就如同他自己说的,他总觉的伊觉能活很久,久到可以看见伊沉结婚生子,久到可以幡然醒悟,悠然养生,谁知道,就这么去了呢?

伊沉回到L医院病房的时候,南宫陌正百无聊赖的在病房里泡茶,见到伊沉进来关了门,随口一问:“怎么样?见到了?”

“墓倒是看见了,在南山公墓是块风水宝地。”伊沉不以为意的答。

“今晚,就有人来了。”南宫陌又说了一句,端起一杯茶递给伊沉。

伊沉伸手接过,抿了一口,茶水在嘴里酝酿良久这才吞下,道:“茶是好茶,时候正好,就是不知道,下一次喝着茶是什么时候。”

“不会太久。”

“但愿。”

当晚,伊沉和南宫陌均是平静的躺在各自的床上,呼吸机滴答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面异常的清晰,门外守着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下午时分司韶放话出去,说伊沉和南宫陌两人的情况危急,又进了一趟手术室,L医院上上下下手忙脚乱,蹲守的记者更是大肆报道了一番,还拍了南宫陌和伊沉分别被推入急救室的照片,这一事件立马占据了南都晚报的头条。

一个身穿黑色轻便服的人从厕所窗户溜进来,轻手轻脚的环顾四周的的情况,手持刀柄慢慢的朝床上的人靠近,为了保险起见,她是先拔掉了两人俩脸上的呼吸机,见两人没有任何反应,连带呼吸也是薄弱的可以忽略不计,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狠绝,抬手便一刀扎进南宫陌的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来人察觉到不对劲,刚要拔出匕首的时候,手被人遏制住,病床上的南宫陌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撩开被子就朝来人胸口踢出去一脚,娇憨的闷哼声响起,那人想要逃,另一张床上的伊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立在床边,直接朝要逃窜的身子狠狠踢出去一脚。

房间内的灯光大亮,南宫陌手里拿着那把沾了血的匕首走进半躺在地上的人,伸手抓下她的口罩和帽衫,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和不悦,嘴角紧紧抿起,连带着不远处的伊沉也是沉了脸,几步走过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伊唇!”伊沉冷哼一声,手指用了力,伊唇泪水盈盈的看着伊沉,声音悲痛的叫了一声:“三哥。”伊沉猛然收了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伊唇看。

南宫陌伸手拿起伊唇的左手仔细磨砂,盯着伊唇的之间温润开口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伊唇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突然提手,衣袖中的匕首落入手中猛然朝南宫陌刺过来,南宫陌轻巧的躲避开,手里的匕首已经抵在伊唇的喉咙动脉处,伊沉眼疾手快的夺了伊唇手里的匕首,在手里把玩。

南宫陌伸出左手,手指背从伊唇的脸上拂过,从额头到眉眼,掠过她翘挺的鼻梁,停留在她娇润的红唇上,手指滑落到伊唇的下巴挑起,低声笑开道:“这应该是严淑最得意的一个作品吧,如此逼真。”

伊唇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还没开口,南宫陌便有沉声吩咐道:“文曲,武曲,把人带进来把。”

病房门被从外面打开,文曲推了面前的女人一把,那人往前踉跄几步,才慢悠悠的挺直了被,巧笑嫣然的看着南宫陌。南宫陌仔细打量这个女人,相貌配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气质配得上卓尔不群,尽管她被捆住了双手丝毫没影响她的端庄优雅大气,半点不狼狈。

第七十四章 抓了严淑

“南宫陌,我们又见面了。”

南宫陌看着面前这张和宫沫如出一辙的脸,小时候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来,那张脸和面前的这张脸交叠在一起,还是一如既往地吐气如兰,娇媚妖娆。

“严淑。”南宫陌站起身,岳灵犀便走过去将伊唇从地上拉起来禁锢住。南宫陌语气轻微,面色温润像是问候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能的陌少记得,是我的荣幸。”严淑笑着,笑的那样魅惑,岁月这把杀猪刀似乎没能在她脸上招呼分毫,她的模样还和二十年前一样,半点没改变。“你比起你父亲来优秀太多了,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把你留在身边,也把宫沫养在身边,这样一来,也不至于弄得这般难看,你说是不是?”严淑说着把视线投向伊沉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原来一家人也在啊,乐砂的儿子果然不一般,能单枪匹马从Y组织里抢人。你们伊家这一辈,确实出了不少优秀的子女。”

“您抬举了”伊沉嬉笑着上前,一双桃花眼拉长,眼尾上翘眸光潋滟魅惑十足继续道:“您应该说,是您的手下太无能了,这才让我钻了空子。”

“别谦虚,我严淑这辈子难得欣赏一个人,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今天能被你们摆一道,足以证明你们有点手段。先是去国外扰乱我们的视线,接着又是打乱南都的政局,后又和伊家小丫头布局,威胁江北政府牵制北方,救出伊明西,围困伊雅西和傅雅,忽视严敏的求救,伙同洛千熙打乱黑道平衡,利用李阔做了跳板,将伊氏轻而易举吞入腹中,你俩真是好手段呐,这一出连环计玩得可真是严丝合缝。”

“对手强大,我们步步为营,环环相扣,费尽心机算计一切,这才是对您和您哥哥的尊重不是吗?”南宫陌笑的温润,说的隐晦。

“南宫陌,你还真是一个寡情凉薄的人。”严淑扫了一眼伊唇脖子上的血痕,嘲讽道:“你比你父亲还残忍无情,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你也能下得去手?”

“哼。”南宫陌哼笑出声,看着手里沾了血的匕首勾唇笑道:“这个作品比傅雅好,至少没有破绽。不过,你高估我南宫陌了,女人不过是男人大展宏图野心勃勃路上的一个调味剂,不合口味,换一个便是,何苦为了一个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人浪费时间呢?您说是不是?同样的,男人也不是女人游戏花丛,孤傲一生的名贵红酒,喝腻了换一个就是,不然,您也不会弃了我父亲,转而和其他男人享受鱼水之欢啊,您说呢?”

“哼”严淑沉了脸,冷眼看着南宫陌道:“是你父亲先负了我,我不曾对不起他分毫。”

“是吗?”南宫陌轻笑,抬手将手里的匕首递给文曲,“所以您生了女儿,为她取名宫沫是为了膈应我父母?还是为了膈应我?”

“南宫陌,你确实很聪明,不然也不会和我周旋这么久,将我哥耍的团团转,严敏也不会背叛我们,不过你以为你赢了吗?”严淑上前两步和南宫陌对视,嘲讽轻蔑道:“就算你知道魑魅的阴阳轮回阵是拐卖妇女儿童的通道,就算你计划好了一切,那你一定不知道。”严淑说着冷笑一声,指着伊唇,“她这张皮就是从伊家丫头身上扒下来的,伊家丫头没死在舟官,却是死在了手术台上,可怜那时候,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生命,就在一周前,被剥了皮的她被丢进了海里,尸骨无存。”

南宫陌听着严淑张狂的笑声,又想起严淑将他偷走那段时间,老是喜欢吸烟之后用他的身体来灭烟头,看到他身上结了痂,再用水果刀将那些结痂一个一个挑破。他亲眼看见小时候的司韶腿上被Y组织的人剥了皮,做成了一个小小的人皮娃娃。Y组织的疯狂他是见识过的,所以此刻对严淑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恐惧,要是伊唇真的被如此对待,他南宫陌玩死难辞其咎。

南宫陌沉着脸盯着严淑明媚妖娆的笑容,伊沉隐忍着情绪,双眸眯起,看着严淑冷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将伊唇剥了皮?”说着伊沉走到岳灵犀身边,看着那个和伊唇如出一辙的脸,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阴笑道:“你说这皮是从伊唇身上扒下来的?”

“我虽然没有动手,可是我全程都在场,南宫陌,你们算漏了Y组织的残暴变态,也算漏了花荆一开始就是Y组织的人,伊唇本来是严正打算用来牵制伊家的,谁知道牵制了你南宫陌,你折损北九星的左辅打入Y组织,那你知不知道,他很有可能没命了呢?”严淑哼笑。

伊沉冲岳灵犀轻微抬了手,岳灵犀退开半步,伊沉从手里的匕首不停的转动看着面前的人凉薄的扯开唇角问:“你很喜欢做别人?”

“无所谓喜不喜欢,不过,我喜欢看见别人难受,尤其是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伊唇冷哼,视线扫过南宫陌凉薄的侧脸落到伊沉笑的邪肆的脸上。

“那......”伊沉止了话,突然抬起手在她面前一阵乱舞,不可置信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病房,旁边的岳灵犀看着面前被划花了脸的人心里一阵抽搐,后背发凉,伊沉慢悠悠的伸手抹去匕首上沾的鲜血,笑道:“这张脸在你脸上我看着碍眼。”

伊沉叫来病房外面候着的承原,让他把假的伊唇带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严淑,走时还落下一句话,“我知道你严淑冷血到能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复仇工具,可是,您父母的墓呢?”

“伊沉,你敢!”严淑冲伊沉潇洒离开的背影怒喝,只换来伊沉消失在门外决然的背影。

“南宫陌,你们简直畜生不如,竟然动死人的墓。”严淑冲南宫陌呵斥。

“你们都能拆活人骨,剥活人皮,我怎么不能动死人墓了?”南宫陌冷笑的看着严淑,冲文曲招手吩咐道:“将她和她的人全部给我关去铁房,饿着。”

南宫陌离开的时候,特意扫了一眼自己胸口大片的暗红色血迹,心里却是一阵抽痛,脚步有些虚浮,虽然他很不想相信严淑嘴里的话,可是严淑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那么狠,何况伊唇呢?如果伊唇真的死了,那他怎么办?

之前所有人都说他南宫陌冷漠无情,那是因为他知道伊唇并没有死,会回来的。可是如今呢?那从来自心理伸出的恐惧感袭击了他的全身,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呼吸逐渐困难,浑身冰凉,手脚无力。

“嘭!”

南宫陌高大的身躯砸在寂静无声的走廊,光滑的地砖映出了他惨白的脸色。陆琳琅急匆匆的从走廊尽头狂奔过来,查看了南宫陌的伤口冲身后赶来的医生护士疾呼:“快,准备手术。”

司韶忧心忡忡的等在手术室门口,这一次都没干通知南宫家的人,伊沉将车子狂飙到医院门口,步履匆匆的朝手术室狂奔过来,看见司韶的时候冷声暴吼:“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扎破的血包吗?他胸口不是垫了铁板吗?人怎么就急救室了?”

司韶隐忍的回道:“大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没有垫铁板。”

伊沉重重的踢了一下铁皮凳子,嘭的一声响在急救室门口格外清晰,像极了草原上狂奔豹子的怒吼,伊沉刚刚才从带走的人嘴里知道,伊唇真的浑身是血被丢进了海里,还看见了一条鲸鱼高高的窜起,呼啸而去的身子带走了一片血污。

“这他妈一个个都是疯了是不是?”伊沉暴吼出声,伸手连着三拳砸在了墙上,司韶看见无数血滴子染红了白色的墙壁,无数的血腥从伊沉的拳头和墙壁的缝隙间飞洒出来,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劝伊沉。

伊沉自小和南宫陌还有上官夙凌关系最好,这一次南宫陌骗了他,拿自己的命保了计划的万无一失,伊沉如何能不气?

南宫陌的手术整整花了三个小时,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陆琳琅看着站在外面的伊沉和司韶严肃道:“失血过多,刀子已经没入心脏,伤口两寸深,命是保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南宫陌这一次是真的被推入了ICU,禁止任何人探望。伊沉站在病房外,透过小窗口看了南宫陌半晌,没留下只言片语转身大步离开。陆琳琅看着司韶阴沉的侧脸,叹了一口气,问道:“二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按照计划走。”

“可是,左辅和白墨的消息都断了,北九星的人除了你和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左辅并没有背叛北九星,徐恒在道上的势力被牵制了,如今老大又受伤,这计划,再继续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出事。”

司韶沉默,没有接话。陆琳琅的意思他明白,如今南宫陌已经把所有事情推波助澜到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无论是南都市的证据,还是金融圈子,又或者是黑道上的利益争斗,一旦三方暴乱,对南都市都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大洗礼,这个后果无人能承担。

“伊三会派出他在华夏的所有人去找严正的踪迹,你通知徐恒让他也抓紧。枫竹苑那边一定要保证傅雅和伊雅西的安全,南宫老宅也时刻派人盯着,警醒其他家自己注意,这次不能再大意了。”

“好。”

第七十五章 云家出事

南宫陌进ICU三天,陆琳琅每天都要查看南宫陌有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可是结果都让人失望,ICU病房门口守了二十个人全是为司韶留下来为了保证南宫陌安全的。陆琳琅每天还要去枫竹苑为傅雅治疗,来回两边跑,加上局势紧张,早已是精疲力尽。

陆琳琅从ICU出来,便看见靠在门对面墙上等着的人,来人一声黑T加橄榄绿的宽松军裤,眉眼凌厉,薄唇紧抿,手臂上的腱子肉显示他常年是个练武的人。他看见陆琳琅出来,站直了身子,瞥见陆琳琅眉宇间的疲惫,粗狂的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关心问道:“你还好?”

陆琳琅伸手捏了捏眉心,脸色隐忍,语气疲惫回道:“还好。”

“如果太累就歇歇吧。”

陆琳琅苦笑,“怎么休息?左辅生死未卜,老大持续昏迷,二哥忙得脚不沾地,北九星其他人都在执行各自的任务,再说了,当初被老大带回来,我的命都是他的,为他卖命,值得。”

男人透过小窗户往病房内看了一眼,问道:“陌少怎么样了?”

“还没醒,生命体征正常。”陆琳琅随意的答,抬眼看着男人问:“凌老大让你来的?”

男人点头,陆琳琅点点头,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打算继续说话。

“那我先走了。”男人丢下一句转身大步离开。

陆琳琅快走两步停下,喊了一声:“飞鹰,严正伏法之后我就要回黎城了。”男人的脚步并没有停下,陆琳琅泄气的小声嘀咕,“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陆琳琅嘱咐病房外的人守好南宫陌,转身去了停车场,驱车去往枫竹苑的路上,禄存打电话给陆琳琅问她是不是和司韶在一起,陆琳琅说没有,听见禄存着急的语气,陆琳琅就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云家夫妇出事了,我打不通二哥的电话。”

“云家?哪个云家?出什么事了?”

“云奇远和江裳。他们的女儿云越是上官二公子的未婚妻。云家夫妇从凡迩市回来,经过葬龙岗,车子跌落悬崖了。”

陆琳琅错愕,云奇远曾经和上官署是战友,江裳和莫悦又是一向交好,他们夫妇生平做生意也是温和,正正经经从不沾染不义之财,如今云家出事,是在警示什么吗?当年严家垮台,除了南宫家,伊家和上官家也参与了,这么多年严正撼动伊家,挑衅南宫家足足没有把手伸向上官家,难道这是严正的警告吗?警告上官家必须独善其身,不然动不了上官家,那就拿别人开刀?

陆琳琅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咒骂一声严正的丧心病狂。无可奈何只能拿出手机,找到熟悉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电话已接通陆琳琅便先告知原委:“飞鹰,凌老大在不在南都市?”

“老大出任务了,不在。出什么事情了?”

“云家夫妇出事了。你只会上官家那边一声,严正已经来了南都市,并且朝云家动手了。”

“好。”

陆琳琅把车子狂飙到NSP楼下,不顾门口保安的阻拦,也不顾前台的通报直接走了vip通道径直上了NSP的顶楼,推开司韶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身后急匆匆而来的秘书见到陆琳琅一脸的愤怒身子颤了颤,问道:“女士,请问你找谁?”

“司韶呢?”

秘书见陆琳琅直呼司韶的名字,知晓眼前的人不能轻易得罪,连忙回答:“司总昨天就没来上班,今天也没来。”

“没来?”陆琳琅挑眉,眯着眼睛等着秘书。

秘书战战兢兢的看了陆琳琅一眼,硬着头皮回答:“真没来。”

司韶隔壁办公室出来,站在门口冲陆琳琅喊了一声:“琳琅,你找我?”

陆琳琅瞪了秘书一眼,越过秘书朝司韶走去,拉着司韶便往外走,边走边道:“云家夫妇出事了。”

陆琳琅和司韶还没有赶去现场路上就接到了白墨的电话,白墨那边压低声音,显然情况也不容乐观,他小心翼翼的问:“说话方便吗?”

司韶回:“方便,怎么了?你被发现了?”

“没有,严正不在组织内,去了南都,我被留下了。前段时间遇上麻烦,之前那个手机扔了,联系不上你们。”

“嗯,你现在处境怎么样?”

“不太好,已经有人怀疑我了。南宫陌手机也没人接,你们不是打算过河拆桥,把我白墨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吧?”白墨怀疑的声音充斥司韶的耳膜,脸庞边的陆琳琅也是感受到了白墨的不悦。

“你自己小心点,到时候会有人过去接应你。”

“谁?”

“上官夙凌。华夏一级特种兵血鹰特种部队的队长。”

“我都不认识他,到时候他不会把我也当成/恐/怖/分/子,拿着一把九五自动步枪把我扫射了吧。”白墨讥诮,心里暗骂南宫陌不靠谱。

“放心吧,不会。还有什么事?”司韶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有一个长得呆萌可爱的男人你们认不认识?”白墨看了一眼他怀里满脸是血的人,迟疑的问司韶:“我看他满身是血,肩上有个黑色纹身,是英文字母ZF,之前我没见过他。”

“他是我们的人,他受伤了?”司韶隐忍的问。

“对啊,快死了。”白墨不以为意的答。

“把他送出来,我让人去接。”

“送不出来,Y组织这两天加强了警戒,这里的人个个都是变态,让他们发现了我们俩都得死。”白墨冷声呵斥,很不喜欢司韶命令的语气。

“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白墨见司韶不说话,又保证了一句,司韶还没来得及回话白墨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就已经是关机了。

陆琳琅偏头看着司韶问:“白墨和左辅在一起?”

司韶点头,低头沉思,并不打算说话。陆琳琅见状,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司韶和陆琳琅赶到葬龙岗的时候,飞鹰带着一帮人已经到了,司韶走过去看着飞鹰问:“现在什么情况?”

“孤鹰和狼鹰已经带着人和二少下去找了”飞鹰说着指着不远处的悬崖说道:“车子从那里直接冲下悬崖的,初步估计是刹车失灵,这个位置下去是找到人机会最大的地方。”

司韶点头,走到度了绿色油漆的护栏往下看,隐隐约约能看见人影闪动,“严正估计已经知道凌老大带人去了他的老巢,所以才对云家出手了,你们最近最好都警觉着点。”

“十三鹰已经全运出动了。”飞鹰沉声道,“这件事情有蹊跷,有可能是有人接着严正的名义对云家出的手。”

“为什么这么说?”陆琳琅问。

“二少说的。这段时间我们都盯着严正,神经过于紧绷,稍有风吹草动都以为是严正干的,忽略了这盘棋盘根错节,有人在这场博弈中伺机而动浑水摸鱼。”

“你们一定要保证云爵的安全,他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凌老大回来,谁也跑不了。”司韶声音沉了沉,上官云爵自小和南宫泽一起,自始至终都给人一种阳光朝气,不谙世事的青涩少年模样,殊不知他也是有个七窍玲珑的心思,心思缜密的观察着局势的发展,上官夙凌不是池中物,上官云爵又会差了哪里去呢?

可是如果旁人知道上官云爵的本事,保不齐,严正会拿上官云爵开刀,一个上官云爵,就足以牵制很多人。

从葬龙岗回来,司韶看着南宫陌很早就交给他的资料,指尖轻颤,如果这份资料交出去,南都市就真的不会太平了,到时候不管是牵连无辜,还是激起别人的怒火,全然不是司韶能控制了的。

晚上南宫洵把司韶叫去了书房。

南宫洵背着手站在窗前,身子略微有一些佝偻,声音难掩沧桑和无奈:“阿韶,你和陌儿是不是打算动手了?”

“是。”司韶站在南宫洵的身后应声。

“你和陌儿做的事情我虽然从不过问,也是知晓一些,我从未阻拦过你们。但是这一次,爷爷想请求你别把那些资料交出去。”

“爷爷,为什么?”

“这些资料一旦公之于众,动荡的可不只南都的政局,动荡的可是华夏的高层啊。到时候,且不说你们是对还是错,动摇了华夏的根本,帝都那边的人会容忍你们吗?他们会杀鸡儆猴,如此你们不是举报了贪污腐败,作奸犯科的良好市民,你们会是扰乱华夏局势,动荡民心安定的小人,到时候整个华夏八方风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当年,你伊爷爷之所以退政,就是如此,不然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爷爷,可是就任由他们继续汲汲营营,结党营私吗?”

“你们只是商人,并不是政客,只要是能避开一身腥臭,为什么非得撞上去弄得头破血流呢?更何况,没人会领你们的情。”

“我知道了,爷爷。”

“陌儿怎么样了?”

“还在ICU。”

“早点休息吧。你们在南都市搅得天翻地覆就算了,切勿去别人的地盘耀武扬威,假道伐虢可使不得。”

司韶看着南宫洵佝偻的身子消失在书房门外,明白了南宫洵话里的意思,转身回到房间将那一摞资料一分为二,坐在桌边看着那些资料上密密麻麻的字沉吟,一坐就是半夜。

第七十六章 釜底抽薪

翌日一早,司韶死了个大早,碰见刚要起床睡眼惺忪的南宫泽,南宫泽眯着眼睛看着司韶喊了一声:“二哥,早。”

司韶点头,回了一声:“早。”

南宫陌挠了挠后脑勺,眯着眼睛下楼一副没睡醒的姿态,司韶在他身后嗔怪了一句:“阿泽,你看着点路,小心滚下楼梯。”

正说着,南宫泽脚下踩空,直接整个人就滚下了楼梯,司韶三两步冲下楼,掰过南宫泽的身子拉他起来上下打量,南宫泽的瞌睡被这一摔可是全醒了,动了动酸痛的胳膊冲司韶埋怨:“二哥,你是有多恨我啊,哪有咒自己弟弟摔跤的。”

“我是提醒你。”司韶打量了南宫泽,见他没什么事,没好气的反驳道。

“二哥,大哥还在ICU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啊?我今天下了课去医院看看他去啊。”

“今天不行。”司韶冷声拒绝,说完才发现自己情绪过激,稳了稳心神放缓了神色才道:“过几天,最近大哥还没有醒,你去了也看不着。”

“三哥不都生龙活虎的吗?怎么大哥还没好?有点不合常理啊。二哥,你和大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啊?”

“阿泽,听话,过这几天再去。”司韶不想同南宫泽周旋,当下沉了脸。

南宫泽见司韶不高兴了,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好,我过几天再去。”

司韶打发了南宫泽去学校,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出了门。

早上八点,南都市金融财经频道报道,洛千熙联合正阳已经正式和伊氏合谈收购事宜,正阳的法人代表正式变更为严敏,而李阔的高阳集团涉嫌洗黑钱已经被立案侦查,李阔被洛千熙直接踢出局。随后接着并报道李高阳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捞钱,李阔则利用“高阳集团”总裁的身份替李高阳把钱合法透明化,掩盖黑钱来源;而楚竟捷利用市长身份连捞钱带洗钱,即楚氏集团就是楚竟捷创办的私人企业,企业表面上是的法人代表并不是楚家人,但大权由楚竟捷自己控制,既可通过经济往来把黑钱转移到这些企业的账户上,又可通过正常的纳税经营再赚一笔。

与李家和楚家一起报道出来的涉嫌洗黑钱的集团还有南氏集团,这是继南凛然贪污入狱之后又一次对南氏股票的抨击,顾欣在南氏集团高层当场发了火,咒骂南凛然是个伪君子,坐牢了也不安分,带来这么个*烦。

这一变故引起南都金融圈子的一阵唏嘘,宫少寒作为国税局的二把手,向上级申请,严查了南宫陌提供的好几家偷税漏税的公司,在南都市大肆查处,弄的人心惶惶,很多公司都开始没日没夜的做假账,找关系,生怕宫少寒一个不高兴就查到自己的头上。

李长义因为当年帮助阮盛林假死逃走的事情被曝光,畏罪潜逃的时候在机场被抓获,对于他帮助严正假死出境,阮盛林假死逃走,参与严正拐卖妇女儿童牟取暴利,官商勾结掩盖好几起故意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当场宣判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李家就此垮台,李阔被拘留配合洗黑钱的案子调查,直到此刻,李阔才后知后觉这是一开始南宫陌就布的局,为的就是对付李高阳和李长义,他李阔光明磊落在商场打拼这些年已经逐渐起色,虽说不能和南宫陌平起平坐,最起码也是南都市很多青年才俊望尘莫及的,可偏偏顶了个李姓,偏偏自己的父亲和二叔都参与了犯罪。

下午两点,正阳集团被举报利用一个空壳公司收购伊氏上市公司,涉嫌违规操作,被相关部门调查,收购伊氏暂时搁置,当初洛千熙和正阳集团签订的收购案是以他个人的名义,并不牵扯帝豪国际,且他自己做了公证,洛千熙三个字脱离了帝豪国际签署的任何协议都不予以生效,所以洛千熙直接往伊氏收购案中脱离出来,同时洛千熙以手里拥有伊氏股份的百分之二十五入驻伊氏股东会,司韶以手持伊氏股份百分之九的股份同样进入伊氏董事会。

下午四点,伊氏股东会议,伊沉手持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进入伊氏股东会,并带来了伊明西的股权转让书,伊沉手持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成为伊氏最大的股东,洛千熙当场翻脸走人,没有继续参加伊氏股东会议。

李家和楚家同时被立案侦查,严正在南都市的臂膀被斩断,南都市是严正在华夏的潜在根据地,楚家和李家就是Y组织的左膀右臂,如今这左膀右臂被斩断,Y组织在华夏已经是穷途末路,山穷水尽,严正势必会气急败坏,兽穷则齧(nie,四声。指野兽陷于绝境必然进行搏噬反扑。亦喻人陷入困窘之境,便会竭力反击。)

如此一来,南都市势必有一场恶仗要打,可是南宫陌还未苏醒,伊沉又是出于暴怒的状态,上官夙凌已经离开南都,宫少寒是政府编制人员,不好出面和严正正面交锋。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可以主事的人,政府也是忙得昏天黑地,无人顾及严正这个早已被人遗忘的原本应该死去了多年的人。

先前严正在南都市安插好的棋子,这一年来也是被南宫陌和司韶收拾了不少,从商的被宫少寒找了麻烦,从政的同样被宫少寒穿了小鞋,其他的零零散散的边缘人物也是被南宫陌和司韶清理了一个干净,如今严正面对南宫陌这招釜底抽薪当真是无计可施,只得从长计议。

接下来的五天里,伊氏已经正式落入伊沉手里,他以个人名义入驻10亿人民币盘活了伊氏所有项目,稳坐伊氏董事长的位置。同时伊觉名下的信贷公司涉嫌非法集资,该信贷公司所有的挂名董事根据情节严重被判处一到两年有期徒刑,伊氏股东层彻底洗牌,伊氏正式更名为YC国际。

童佳倩就是伊氏挂名董事之一,她从被要求配合调查,到确定从事非法集资活动,最后被判处有期徒刑也没能想通,为什么伊觉已经死了还不忘算计她一次,果真如伊唇曾经说的,她终将会是一无所有,贪心不足蛇吞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童佳倩在伊家辛苦周旋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上了一个女儿的命。

胡丽因为当初伊远翔的防备,没让她沾染伊家任何的利益,逃过一劫。伊朗自小不得伊觉的器重,也是幸免于难,伊森因为当初伊远翔的从中作梗给他在信贷公司挂了名,如今是罪上加罪,刑期延长到五年。伊远仁和李芳有那个将伊氏吞入腹中的野心,但是缺少了运筹帷幄的本领,又贫乏与城府心机,最终伊远仁因合谋他的大女婿非法挪用伊氏资金,涉嫌非法集资,鉴于他有自首情节,酌情处理,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伊氏老宅东西两院除了伊澈和伊朗,均是一败涂地。

明城伊家在争夺伊氏这个事情上,那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伊沉先一步在明城伊氏动了手脚,让他们无暇顾及南都,最后只得就此作罢,放言从此以后和南都伊家彻底决裂,各自辉煌,严正的又一个合作者打了退堂鼓,输了先机。

童佳倩从法院被送往监狱的路上,出现连环追尾,一辆小轿车突然爆炸,童佳倩趁乱被人劫走,等回过神来,警察只看见了一辆没有车牌远远逃走的银色面包车。

第六日,南宫陌清早苏醒从ICU转入普通病房,南宫家众人纷纷前来探望,都被司韶好说歹说打发离开。

司韶看着南宫陌一脸云淡风靠在床头,眼睛盯着手里的手机,面色温和毫无破绽,不由得问:“大哥,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南宫陌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为什么这么问?”

司韶从靠坐的窗棱便站直身子,走到南宫陌床边拉开椅子坐下,语气肯定道:“伊氏股东会上,伊三手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出席股东会,洛千熙可是直接摔门走人,你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洛千熙迟早会找上门来,质问你为什么过河拆桥。”

南宫陌不以为然的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抬眼眸光温和的看着司韶,笑了笑,说道:“洛千熙野心太足,做事手段狠辣毫无顾忌,如果伊氏落入他的手里,迟早会被他的帝豪国际并购。而我对伊氏毫无兴趣,势必不会和他正面冲突,指不定到时候还要拱手相让,洛千熙和伊三是同一种人,恶人还需恶人磨,他们在商场杀伐果断,但是缺少了必要的人情味,两虎相争,就看鹿死谁手了,我安安心心做个壁上观也未尝不可,既没有脱离和洛千熙的合作,又给了伊三一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南都,从来都不是一家独大,它是一个需要相互制约,共同促进,保持平衡点不动的城市,才能继续风光无限,坐稳华夏第一大经济中心的位置。”

司韶煞有其事的点头,脸上裹着隐忍的担忧:“可是洛千熙如果发起火来,转而和严正合作,那我们的处境就是举步维艰了。”

第七十七章 隔岸观火

“洛千熙在白道上斗不过我,而我在黑道上稍逊他一筹,可是如果牧炎动了他的奶酪,他还有心思找我算账吗?等他和觊觎者大战三百回合之后,我会送他一份大礼,他自然会全盘接下。”

“伊三对你受伤的事情可是耿耿于怀,怒发冲冠呐,你要不要......”躲躲两个字司韶还没有说出来,病房的门就被人大力踹开,门板撞上墙壁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司韶扭头就看见了一脸怒容的伊沉,嘴角冲了冲,冲南宫陌丢过去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南宫陌视线落到伊沉身上,见他大力把门摔上三两步走过来,语气悠闲的问:“伊氏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还有什么事能把你气成这样?”

伊沉没好气的冷哼一身,沉着脸站在南宫陌床尾的位置,双手揣在裤兜里眯着眼睛看着南宫陌嗤笑道:“南宫陌,你还有脸说啊?我要是你看见我就应该找找有没有地缝赶紧钻进去,省得被我揍得满地找牙。你可真会挑时候,事情白热化的时候装死,现在事情解决了,你就清醒了?故意的吧你。”

“伊三,我大哥身上还有伤,你揍他的时候可悠着点,别弄出人命来,麻烦!”司韶从椅子上站起来煞有其事的提醒了一句,还很贴心的站远了一些,丝毫不理会南宫陌幽怨的眼神。

伊沉回头看着司韶站在床边一脸看戏的表情,没好气的骂道:“你是看戏不嫌站台高是吧?你大哥是病患,你司韶可没缺胳膊少腿”

司韶伸出双手握*叉使出全力挡在自己的胸前,还是被伊沉猝不及防横踢过来的腿蹬开,踉跄的后退了三步,刚站稳就看见伊沉紧接着一拳砸过来,眼疾手快伸手一挡,侧开身子推开两步远,南宫陌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司韶欲哭无泪的脸,嘴角勾起愉悦。

“伊三,你不是应该找我大哥出气的吗?是他算计了你。”司韶无奈的喊出一声,伸手挡了伊沉的一记踢腿。

伊沉最近也是心情郁结的厉害,要是不有一根弦绷着,恐怕早就倒下了,这几天来伊沉几乎是不吃不喝,脚不沾地的处理各种麻烦,实施各种计划,应对各种措手不及,又担心南宫陌的安全,加上伊唇的事情心里压抑的厉害,就像找个人打一架舒坦舒坦。

司韶最近也是和伊沉一起处理各种事情,除了在伊唇的事情上他俩没有一样成都的悲痛感,其他事情都是一起经历过的,恐慌,忙乱,措手不及,坐立不安,愁闷烦躁。所以司韶很能理解伊沉此刻想要发泄的心情。

“兄债弟还,你没听过吗?”伊沉没好气的吼出声,对司韶使出浑身解数拳脚相加。

“明明是父债子还。再说了,我大哥可不止一个弟弟。”司韶反驳,展开拳脚和伊沉打起来。

“我先找你找补一点回来,阿泽就少受点苦。”伊沉回。

南宫陌看着两人在病房里拳脚相加,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脸上的温润更是明显,嘴角的愉悦加大了弧度。大病初愈的南宫陌脸色还有些惨白,头发软糯的耷拉在额头前,看上去少了一些凌厉沉稳和疏离,多了一些阳光朝气的亲和力。

门外右弼开门进来,南宫陌偏头便看见右弼和承原并排站在门口一脸错愕的看着病房里打斗的两人,听着他们幼稚又没有营养的对话。

司韶说:“伊三,我要是在你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落下一拳,你的那些莺莺燕燕就该哭死了,从此和你伊三人床分离。”

伊沉回:“司韶,我要是在你那欠揍的脸上踢了一脚,回了家,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司韶继续道:“伊三,你就这点本事,把你伊家的两仪四象喊出来一起啊,人多热闹。”

伊沉嗤笑回:“怎么,打群架啊,有种把你南宫家的北九星叫过来。”

司韶回击:“我们北九星九个人,你们两仪四象六个人,我怕人家说我们仗势欺人。是吧,右弼。”

站在门口的右弼抽了抽嘴角,无辜中枪的他简直是无话可接啊。

伊沉冲门口的承原喊道:“承原,告诉他,你们六个人一样把他们九个人收拾的妥妥的。”

承原看了右弼一眼,右弼一脸威胁的看着他,承原心里暗自腹诽:三少,你这么坑人真的好吗?咱们六个人还真打不过人家九个人,那可是多了三分之一,个个都是拳脚功夫的好手,虽然他们也不弱。

“行了,你俩打够了,就听听右弼和承原怎么说,再打下去,南都可就翻天覆地了。”南宫陌你以为然的冲司韶伊沉开口,果然两人均是收手,一番打斗均是没有伤到对方半根头发,伊沉三两步走到南宫陌床边抓起床头柜的透明玻璃水杯,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司韶走过来喉咙滚动一下,眼巴巴看着伊沉一杯接一杯跟不要钱似的往嘴里灌。

司韶伸手去拿水壶,伊沉侧身避开,一副‘我就不给你喝,渴死你’的模样,惹得司韶哭笑不得,只得无奈的冲右弼扬了扬下巴示意,右弼转身吩咐门外的人替司韶去买水回来。

右弼和承原进来,关上了门,脸色有些不好。

伊沉把杯子握在手里,顺势坐到病床上南宫陌腰间的位置,看着承原挑眉道:“出什么事了?”

承原看着伊沉云淡风轻的脸,脸色稍稍缓和,敛眉说道:“今天早上南都市公安局接到数起报案,均是小孩走失。”

“走失?”伊沉挑眉,随即嗤笑道:“到底是走失还是绑架啊?”

“目前还不清楚,我们怀疑是严正的手笔。”右弼看了一眼承原接话说道,“现在南都市各个关卡都被我们的人和三少的人严防死守,严正要想离开必然要找护身符。”

司韶脸上笑逐颜开,揶揄道:“既然人家报了案,那是公安局的事情,我们要是管了那可是越俎代庖,吃力不讨好。”

右弼看了一眼司韶,又继续道:“今天下午一点的时候,经贸局的杨志建被人杀害,尸体在他的家里被发现。半小时后,经贸局的周美娟从银行回单位的路上被人枪杀,当场死亡。”

“这刑事案件那是刑警队该头痛的时候,李长义伏法,孙然顺利做了大队长,理该他拿出点成绩来。”伊沉慢悠悠的把手里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双手自然的揣在裤子兜里看着窗外讥笑道:“严正这是狗急跳墙了,杨志建和周美娟他养了这么久的两个间谍棋子,都舍得弃了,看来他要出境是指日可待了。宫少寒那边可以加点油,让这把火烧得旺盛一些,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喘口气了。”

“宫少寒可不傻,这个节骨眼跳出来落井下石,别说赵国平时刻想抓他的小辫子,国税局上上下下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呢?他父亲宫郢,也是能把他抽落一层皮,此时他最乐意的就是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等着别人两败俱伤之后,提个一百块的花篮去慰问一番人家,还不忘让人家好好休息。不动声色膈应人的活,他宫少寒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南宫陌适时出声,声音清冷温润还带着点沾沾自喜的夸赞,惹得伊沉回头白了他一眼。

“切,说得好像你南宫陌多正直一样,你和宫少寒两个人,论起不动声色膈应人,那是半斤八两,平分秋色。”伊沉没好气的轻嗤一句,眉眼都带了笑意。

“孙然是有大展身手的心,却没有大展身手的本事,这一次,他怕是要替伊澈做了嫁衣了。要我说你们伊家这一辈,除了你伊沉,就是伊澈和伊唇有点本事了。”司韶笑着接话,眸光中满是唏嘘。

“你们都以为伊朗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殊不知他是伪装的好。李长义和李高阳能这么快罗马。李家能这么快垮台,伊朗暗中可是出了不少力气。”伊沉道。

“是吗?”司韶讶异,“原来伊朗还有这等本事?”

“不然,你以为伊远翔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怎么会在他的手里?”伊沉轻笑。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做?严正已经出手了,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到时候牵连的无无辜人越多,政府出于趋利避害的考量,势必会妥协放严正离开,到时候我们可就处于被动的局面了,难道这一次我们又要放虎归山吗?”右弼看着南宫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顾虑没有错。”南宫陌点头,随即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容,意味深长道:“那如果严正涉及盗取国家机密,惊动了京都那边的高层呢?涉及到国家利益的事,可轮不到我们操心了。”

伊沉回身靠坐在窗棱上,冲右弼调侃道:“好好学学你老大,这一次又一次借刀杀人用的多娴熟,血溅三尺白绫,他可是一点血腥都不沾,把商场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又开始利用政府的势力了。”伊沉说着煞有其事的看着南宫陌道:“陌二,你不去政坛谋个前程,窝在尔虞我诈的商场可真是屈才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政坛给自己谋个位置?”南宫陌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伊沉慢条斯理的开口。

第七十八章 她会回来的

伊沉眸光深邃起来,眯起眼睛打量南宫陌,并不想说话,他知道南宫陌是陌南落的时候就够惊讶了,南宫陌曾经三翻四次提醒他道上的事情不要被上官夙凌知道,可最后他自己也是在道上插了一脚,虽然比他伊沉光明磊落,可也不见得真的双手不沾血腥。

南宫陌抬头,目光认真深邃不甘示弱的看着伊沉,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清冷,对视半晌,南宫陌先移开视线,转头看着右弼问道:“严淑和她的人怎么样了?”

又比如实回答:“饿了好几天了,就算想弄点什么动静子武力值也是大打折扣。”

“伊雅西和傅雅呢?”南宫陌又问。

“在枫竹苑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放出消息去,就说她们三个人在我手里。至于严敏,留给宫少寒收拾。”

“是,老大,我马上去。”

右弼转身离开,伊沉直起身子,走到南宫陌床尾的位置,看着南宫陌打了一声招呼:“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先走了。”不等南宫陌答话,伊沉已经大步离开病房,承原紧随其后跟着出去了,司韶若有所思望着紧闭的房门意味不明的问了南宫陌一句:“伊觉的两仪四象也不是池中物,怎么能让伊觉被童佳倩给谋杀了?”

“不稀奇,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童佳倩要的不过是钱而已,谁能给她花不完的钱,她就能替谁卖命。”南宫陌讥诮。

“大哥,我听伊三的人说,从那个人手里套出话来了,伊唇她......。”司韶没说完的话南宫陌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司韶一眼便低头,不吭声,司韶瞥见南宫陌阴郁的侧脸,又继续道:“白墨现在和左辅在一起,白墨也说他看着伊唇被丢进海里了。”

“死了?”南宫陌轻声问,又像是说的陈述句,司韶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谁知道南宫陌直接躺下来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愿意继续说这个事情。

其实南宫陌并没有睡,司韶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南宫陌谈论伊唇这一次是真的被杀害了的事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南宫陌,索性直接离开了病房。

司韶走后,南宫陌睁开眼睛,脑子里想的是那天严淑跟他说的话,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严正不留着伊唇的命等着用来威胁他南宫陌,难道是怕他不妥协吗?不,如果严正用伊唇的安危威胁南宫陌,南宫陌一定会妥协,甚至不惜双手奉上严正索要的一切,包括伊氏,包括南氏,包括NMZ,包括他自己的命。

可是严正为什么没有留下伊唇的命呢?

南宫陌又想到留在祁龙苍伊唇房间里面的那个DV,中间很长的空白之后还有伊唇留下的另外的话,伊唇说:“南宫陌,我不会死的,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为什么还是没回来呢?

严淑说伊唇肚子已经有了他南宫陌的骨肉,两个鲜活的小生命,他都还没有见到他们是什么样子,就已经失去了当一个父亲的机会,他还没有看见两个小生命一天天长大,就已经和他们天人永隔了。

他南宫陌千算万算,终究还是一场空,赢了名声和利益,丢了这辈子唯一的朱砂。

她伊唇千算万算,还是丢了命,赢了所有人的羞愧难当,丢了本该一起老去的伴。

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南宫陌以为,前十三年的错过,是老天爷给的枷锁,挣脱了,逃开了,那么等着他们的便是漫漫时光长河里的岁月静好,花前月下。谁知道,那是老天爷给的警示,他南宫陌无能为力的时候护不了伊唇,他有钱有权有势的时候,依旧护不了伊唇,伊唇是他的劫,而他是伊唇的孽。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南宫陌喉咙涌动,似乎看见了伊唇的脸凑在他面前,嬉笑着和他说:“南宫陌,我们结婚好不好。南宫陌,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南宫陌,我真的很想很想嫁给你,然后生一对儿女,如此清苦半生也是觉得幸福。”

南宫陌想,他曾经为什么要嫉妒白墨拥有伊唇所有的娇憨嗔痴呢?白墨说,他护不了伊唇,所以心甘情愿退出,可是如今,他答应白墨要好好护着伊唇却是没有做到,原来白墨说的是对的,不要太过于相信伊唇,因为很有可能她就消失的无隐无踪了,伊唇向来是没有心的,她从不在乎别人难过不难过,她只在乎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没有成功,伊唇专情也心狠。

伊氏倒了,严正也被困在南都了,严淑也落在他手里了,李家也垮了,可是她自己,也死了。

南宫陌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陆琳琅进入病房内给他做了各项检查,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只需要安心静养。当初严敏的探子扎下的那一刀用了全力,心脏的伤口较深,陆琳琅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也是费了一番心力,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老大,你最近安心修养,外面的事有二哥呢。”陆琳琅担忧的嘱咐。

“嗯。”南宫陌点头。

“四小姐她......。”

“她会回来的。”南宫陌声音沙哑,打断的很急切,似乎怕陆琳琅不相信,又抬起头来看着陆琳琅的眼睛坚定的说:“她会回来的。”

“大哥,她不会回来了,这次她是真的死了。”陆琳琅看着南宫陌,声音隐忍哀伤,语气轻微。

“她会回来的。”南宫陌重复了一句,表情执拗,眼神依旧那么镇定。

陆琳琅看着南宫陌,低头眼眶迅速湿润,顾不得和南宫陌打招呼转身便出了病房,整个人颓废的靠在墙上慢慢滑落,她很想大声告诉南宫陌,伊唇不会回来了,她脱离了计划,她真的死在国外了。可是看着南宫陌像个小孩子一般执拗的眼神,她突然觉得很难过,曾经高高在上不为任何事所动的人,如今只会重复一句,她会回来的。

到底爱的多深,才会不相信一个人已经死了的事实?陆琳琅想起白墨传回来的视频文件,清晰记录了伊唇被开膛破肚,扒皮抽骨的整个过程,她还记得白墨给司韶打电话哭的泣不成声,隐忍的巨大悲痛通过手机听筒感染了他们每一个人。

当初南宫陌看见伊唇被虐待的视频,堂而皇之公开了陌南落的身份,在伊家东院亲手了解方落,林超被文曲弄丢之后,前几天在城西一个下水道发现了林超的尸体,法医鉴定早已在两个月前就死了。王成虽说如今被南宫陌放出去苟延残喘,可是王成的一切都在南宫陌的掌控之中,在王成心安理得的时候南宫陌又会使出各种卑劣的手段吓一吓他,让他时刻活在恐慌里面,如果王成寻死,南宫陌的人便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下他,如今王成的处境真的是生不如死,南宫陌真的做到了让王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南宫陌看见了白墨传回来的视频文件,那么陆琳琅毫不怀疑南宫陌会直接动用陌南落道上的人,对Y组织所有人下追杀令,罔顾礼法仁义,人挡杀人,佛挡弑佛。

伊唇已经没了,南宫陌不能再出一点差错,她私心瞒下这个视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飞鹰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看见陆琳琅蹲在墙角,头埋在双臂间,肩头耸动却是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飞鹰走到陆琳琅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着声音问:“你怎么了?”

陆琳琅猛的抬头,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去的眼泪,眼眶通红看见飞鹰的时候慌忙低下头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便要走开,飞鹰先一步拉住陆琳琅的胳膊又问:“你怎么了?”

陆琳琅慌乱的抬手擦掉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沙哑道:“没事。你是来看老大的吗?他在里面,你进去吧。”说着挣扎了一下,飞鹰的手却紧紧攥着她的胳膊不让她离开,又问她:“你怎么了?”似乎陆琳琅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飞鹰就不会让她走。

以前的陆琳琅总是大半夜打电话找他抱怨南宫陌和司韶不把她当女人看,吐槽他们兄弟俩没有怜香惜玉的特质。见到他也是想方设法撩拨他,开完笑也好,撒娇也罢,尽管她从不给于好脸色,陆琳琅总是对此乐此不彼,还常常和秋淋雨换班,混迹在十三鹰的基地。

可从南宫陌出事以来,陆琳琅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陆琳琅之前是妖娆妩媚的,脸上总是挂着让男人欲罢不能的笑容,眉眼间尽是万种风情,一颦一笑总是能轻易的拨动人心,可如今的陆琳琅眉眼间总是有淡淡的愁绪,也不爱笑了,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还记得上一次陆琳琅在他身后小声嘀咕,她要回黎城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没怎么。”陆琳琅挣脱飞鹰的束缚,低着头不看他,小声道:“老大在里面,你进去吧。”

飞鹰看着陆琳琅踩着高跟鞋,双手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跌跌撞撞的走开,眉眼间若有所思,专门推开了南宫陌的门进去。

第七十九章 妈,我难受

南宫陌看见飞鹰进来,只是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视线又投向窗外看着热烈的阳光,一阵风过,窗外的叶子反射的光晃了他的眼睛。

“陌少,您身体好些了吗?”飞鹰站在南宫陌病床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问。

“好多了。”南宫陌一开口,声音沙哑偷着疲惫,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问:“你怎么来了?凌老大那边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

飞鹰见南宫陌不说话,又继续道:“严正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政府那边还没动静吗?”南宫陌挑眉,语气似有不悦。

“没有,如今也只有公安局那边在处理儿童失踪案和枪杀案。”

“静观其变吧。”

飞鹰在南宫陌的停留半晌,临走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陆琳琅,她什么时候回黎城?”

“严正的事情结束后,她父母要求她回去联姻,她自己也同意了。”

飞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和南宫陌打了招呼,离开了病房。

下午舒诗陪同南宫洵和麦莉过来看南宫陌,舒诗一进病房看见南宫陌苍白的脸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快步走到南宫陌病床前,上下打量南宫陌哭着问:“陌儿,你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南宫陌看着南宫洵和麦莉喊了一声:“爷爷,奶奶。”喊完之后南宫陌才偏头看着舒诗笑着说了一声:“妈,我好多了,您别担心。”

南宫洵坐在椅子上,舒诗又替麦莉拉了另一边的椅子让其坐下,这才站在床尾的位置看着南宫陌说道:“你和阿沉那次遇到枪杀我们也是提心吊胆很久,直到后来阿韶说是你们演戏给别人看这才落下心来,谁知道你这又......。”舒适说着又红了眼眶。

“你也别哭了。”麦莉拍了拍舒诗的手,看着南宫陌道:“陌儿心里有数。”

“听说严正被你们困在南都市了?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南宫洵问。

“静观其变。”

“陌南落这个身份不足以护你周全啊。”南宫洵叹了一口气,“我听说严淑在你手里,你已经让人断了她的米水,她如今是强弩之末,可严正不一样,你这一招釜底抽薪非但不会让他知难而退,可能会激起他报复的决心,到时候他穷途末路,就怕他无所不用其极,牵连更多无辜的人,这件事情还是早点解决对谁都有利。”

“伊三会处理的。”

“严正要的虽然是伊氏,可他最终想解决掉的人是你,你如果不出面,他就会用尽各种办法逼你出面,到时候你就是众矢之的,相关部门的人一定会把矛头对准你,你想过那时候的处境吗?”

“想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南宫洵挑眉,显然不知道他有此等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想法,当下不赞同,连带音调也高了不少:“陌儿,你这是胡闹!”

南宫陌不接话,视线也不留在南宫洵愤怒的脸上,而是看着窗户边洒进来的阳光出神,久到南宫洵没了耐性,刚要开口便听见南宫陌带着哀伤脆弱的声音传来,南宫陌道:“爷爷,这一次她真的回不来了。”

舒诗一听,背过身去擦眼泪,麦莉也是红了眼眶,叹了口气,南宫洵咽下去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

昨夜司韶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和南宫家的人说了,南宫家众人自然也知道伊唇那次去舟官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被严正的地下通道转移了,魑魅、花荆和严正沆瀣一气,严正自然不会留着拥有他把柄的人,所以花荆和魑魅不是死在了阴阳轮回阵里,而是被严正摆了一道,真的被/炸/药/炸/死的。

所谓的亡灵,所谓的鬼魂,作为的阴阳术,在/炸/药/面前依旧是毫无抵抗之力,加上伊唇在祁龙苍的时候,喜欢研究各种/炸/药/,她去舟官那一次身上就带了自己研制的/炸/药/,就算没有严正的摆布,她也会用/炸/弹/炸/了那个阴阳轮回阵,换自己一个安稳。

可是,司韶昨晚说,伊唇打入Y组织,为了帮助南宫陌将Y组织连根拔起,被Y组织的人杀害了,那个被陆琳琅私瞒下来的视频昨晚在南宫家播放了一遍又一遍,所有人都是头皮发麻,心口呼吸难以抑制,那种来自内心底的恐惧和悲伤袭击着看过视频的每一个人,麦莉和南宫洵还当场晕倒,舒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已经成了型的胎儿被取出来放进了一个玻璃瓶子,那个玻璃瓶子被投进了垃圾桶里面。

司韶说,这个视频不能让伊沉看见,更不能让南宫陌看见,不然南都市就不是天翻地覆那么简单了,恐怕整个华夏都会风起云涌,被他们弄的人心惶惶。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视频不能让很多人看见,比如说南宫泽,比如说南宫沛儿,比如说宫沫,比如说上官云爵。

听着南宫陌故作轻松又透着难以抑制脆弱哀伤的声音,在场的三个人均是相顾无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南宫陌收回视线,看着舒诗,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眼眶里被难过悲伤席卷,瞬间红了一片,声音沙哑的开口道:“妈,她真的回不来了。”

舒诗眼泪流的更凶了,看着南宫陌动了动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前这个二十四岁的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苍白着一张脸冲她说,妈,她回不来了。就像南宫陌十岁那年红着眼眶对她说:“妈,沛儿死了,我们再也没有了妹妹了,怎么办?”

南宫陌眼里的眼泪滚出来,嘴角咧开,眼泪滑进嘴里,他低声笑起来,笑的难以抑制看着舒诗声音沙哑的说:“妈,我难受。”

如今的南宫陌已经能独当一面,他不会再问别人怎么办,伤心难过道难以抑制的时候,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母亲说一句,妈,我难受。他再也不会询问任何人,怎么办,他也不会像个小孩子那般抱着自己的母亲,说我再也没有什么了。

他只是苦笑着,红了眼眶,流了一滴眼泪,沙哑的说,他很难受。

纵使一生铁骨铮铮,曾是特种兵总司令的南宫洵此刻也是红了眼眶。这个十六岁就挑起南宫家大梁的人,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游刃有余斡旋这么多年从没叫过一声苦,在无数荆棘遍布,艰难的处境中从没喊过一声累,如今只是轻轻的一句,‘我难受’便将他费心为自己建筑起的铜墙铁壁瓦解了一个粉碎。

舒诗走过去站在南宫陌的床头,像小时候去明城看南宫陌的时候,伸手一遍又一遍抚摸南宫陌的头,哽咽的安慰道:“陌儿,难受就哭出来吧,妈在这儿呢。”舒诗将南宫陌的头揽入自己怀里,南宫陌迫切的想要一个可以停歇的地方,双手环上舒诗的腰,哭的极为隐忍,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湿了面前的白色床单,晕开一片污渍。

他们不知道的是,白墨把那个视频先传给了南宫陌,可是南宫陌没有回复白墨,这才传给了司韶。南宫陌这三天一直在隐忍,一直在控制自己那颗想要杀人的心,而南宫陌之所以做出没有看过视频的假象就是不想让别人担心,也不想伊沉看出什么来,可是他极力隐忍,还是没有控制住,他心里用处无数的自责和愧疚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快要没了呼吸,被那些悲伤难过的情绪扼住了咽喉。

最让他无能无力的,是他不能倒下,不能不负责任的选择死亡,更不能不顾家国道义将严正和Y组织所有人碎尸万段,虽然他很想这么做,虽然他真的想鱼死网破。

麦莉在一旁看着南宫陌隐忍的模样,眼泪湿了满脸,眼神悲戚的看着南宫洵,南宫陌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替麦莉抹去脸上的眼泪,摇了摇头,轻声道:“别哭,别让陌儿更难受。”

南宫洵握住麦莉的手,两只已经老得起了褶皱的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紧扣。两个老人想看着对方,麦莉还是忍不住让泪水糊了眼眶,握着南宫洵的手用了力,尽管相顾无言,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曾经对彼此的誓言,还好是你,还好如今儿孙满堂,还好年迈老去,步入古稀,你还在身旁可供我相依。

晚上南宫陌沉沉睡去,睡梦中呢喃着什么话,听不清,眉头紧皱,睡觉也是一脸倦容。舒诗在旁边看着,南宫洵和麦莉已经回了南宫老宅,南宫昀下班过来给舒诗带了饭,可舒诗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看着病床上趟的南宫陌可劲的流眼泪,南宫昀怎么都劝不住。

舒诗本是气南宫昀的,也恨他,恨他偏了自己二十多年,可是看着南宫陌和伊唇这般坎坷,顿时没有怨恨的心思,谁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一个先来呢,为什么要苦苦纠结在这些怨恨上面,更何况自己母亲都死了二十多年,想必也不希望她活的隐忍难捱。

当晚司韶过来医院,让舒诗和南宫昀回去休息,他自己守着并嘱咐南宫昀夫妇回去之后一定要把那个视频销毁,不能让南宫泽和南宫沛儿看见。南宫昀夫妇应允,脸色担忧惆怅的离开了医院。

第八十章 自立门户

翌日,南宫陌醒来之前,禄存给司韶打电话汇报情况,楚莹回来南都了,并且已经恢复警籍,空降南都市刑警队成为了副队长,地位仅次于孙然。与此同时,徐恒也传来消息,说阮盛林已经秘密入境,如今下落不明,但是可以肯定还没有进入南都市地界。

南宫陌醒来的时候司韶正忧心忡忡的想事情,严淑在南宫陌手里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严正一定是听到了风声,如今算阮盛林和楚莹双双入境,楚家还在接受涉嫌洗黑钱的调查,楚莹这个时候回来,既没有卷入其中,而且还恢复了警籍,从没见过哪个卧底的任务没有完成一回来就恢复警籍,还能空降刑警队成为副队长的,难道楚莹这件事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

南宫陌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司韶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南宫陌摇头回答不用,却打了个电话给普宁让他给送套衣服到医院来。

司韶担忧的看着南宫陌问:“大哥,你的伤口还没有全好,现在不适合出院......。”

“我已经没事了。”南宫陌冷声回答,下床走到洗手间洗漱,司韶跟着到了洗手间门口却被南宫陌关门隔绝在外,司韶心里涌上一抹烦躁,恼怒南宫陌不把自己身体当做一回事情,隔着那道门幽怨责怪的开口道:“大哥,现在还没有到非你出面不可,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吗?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如果实在陷入困境你再出院也不迟啊。”

司韶听见洗手间传来水龙头里喷洒出来的水柱冲击洗手池的声响,等了许久也不见南宫陌说话,又继续道:“大哥,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现在不能出院,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南宫陌还是不回,司韶不由得拔高了声音,语气也带了愤怒:“南宫陌,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少人想找你算账?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就等你出了这L医院找你报复?那些人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你知道吗,你就不能好好待在医院吗?往枪口上撞什么,商场上的人等着你出现,政府部门里也有人等着拿你开刀,道上的人也时刻准备把你枪杀了,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南宫陌的命现在有多值钱?”

而洗手间里的南宫陌看着水龙头喷涌出来的水,哗啦啦冲击洗手池,溅起的水星沾湿了他的衣服,他听着司韶的话面无表情,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张脸他在镜子中看过无数次,可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陌生,凌厉的剑眉微抬,深似黑潭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凉薄紧抿的嘴唇。

明明都一样,可是却那样的陌生。

以往总是不经意间带着的温润笑脸面具早已不复存在,别人眼中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也是找不到半点影子,曾经总是不经意勾起嘴角都能让人觉得很温暖的笑容,此刻是如何努力也重现不了半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再像自己,变成了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模样。

南宫陌关了水龙头,打开门出去,司韶见他出来,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话:“南宫陌,你还能不能喘气了,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普宁从病房外推门进来,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南宫陌,南宫陌转身走进洗手间关上门,司韶又一次吃了闭门羹,气得一脚踢在洗手间的门上,普宁看着司韶铁青的脸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司总,这是怎么了?大清早这么大火气?”

司韶没好气的看了普宁一眼,双手叉腰怒道:“赶紧劝劝你家陌总,别处去找死。明知道外面的人就等他出现呢,他还要出去挑衅人家。”

南宫陌开门出来,先前的病号服被他拿在手里,整个人已经是西装笔挺,意气风发的模样,凉薄的看了司韶一眼,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南宫陌走到床边,把手里的病号服丢在床上,看了司韶一眼就要往外走,普宁无奈的看了一眼,无声的说:我根本不敢劝啊。

“南宫陌,你就没想过你要是出事了,伊唇回来了怎么办?”司韶怒不可遏的咆哮,就是想要尽最后的力气阻止南宫陌出院。

南宫陌走到门口的步子蹲着,并没有回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清冷的问:“她还能回来?”司韶心下一沉,难道南宫陌已经知道了视频的事情?司韶正想着怎么接这话,南宫陌又开口了,他道:“我原本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大哥,你别冲动,这么久都忍过来了,你不能......。”

“我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温水煮青蛙的耗着那些人不是代表我南宫陌没能力,也不代表我怕谁,而是在等她回来。现在她回不来了,我没耐心再陪他们玩儿下去了。”

南宫陌大步离开病房,普宁立马快步跟上,司韶颓然的垮下身子,一抹强烈的不安直窜脑门,立马给右弼打了电话,那方右弼还没来得及开口,司韶便冷声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和文曲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跟着南宫陌,一定要阻止他干什么犯法的事?记着,别让她发现你们。”

右弼一头雾水,迟疑的问了一下:“犯法?老大他会干......。”

“杀人。”右弼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司韶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司韶挂断电话,怒气冲冲的走出病房,守在门口的十个人见司韶出来均是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司少。”

“你们不跟着南宫陌,还守在这儿干什么?”司韶没好气的斥了一句。

“老大不让我们跟着。”其中一个人一本正经的回答。

“他不让你们跟着你们就不跟了?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呐?啊!”

司韶看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看着他的人,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了,又没好气的暴躁起来道:“赶紧给我闪人,还想守着这空病房啊。”

司韶心里堵着一股气,去停车场拿了车直接狂奔到NSP的楼下,又怒气冲冲的上了楼。刚到办公室,秘书便进来同他说,有人在会议室等他。他摆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去饮水机机那里接了水一饮而尽,才将心里的怒火压下去一些,把杯子砸放在桌上这才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等着的人出乎司韶的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欣会出现在NSP的会议室里。

司韶扭头冲身后的秘书吩咐泡两杯咖啡过来,关门往里走,顾欣回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司韶,司韶脸上挂着礼貌疏离的笑容,看着顾欣挑眉惊喜的开口问道:“顾总今天光临寒舍,真是让NSP蓬荜生辉啊。”司韶走到会议室的主位坐下,冲站在床边的顾欣抬手示意:“顾总难得来一回,想必有很多话说,不介意的话,坐下来,咱们好好聊会儿?”

顾欣走到司韶右手边第三个位置坐下,不远不近,将手里的手袋放在旁边的位子上,身子往后一靠,双手十指交叉放在翘起的腿上,一股商业女强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司韶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看着顾欣揶揄道:“顾总,别这么高冷,会吓着我的,我可比不上您的气场,小心我落荒而逃,您今日可就白跑一趟了。”

秘书推门进来,把托盘的咖啡放到顾欣和司韶的面前,点了头退出去带上了门,司韶的视线从门口收回,端起面前的咖啡小啜一口,感叹道:“这名牌大学毕业的就是人才,连咖啡也泡的如此有味道,顾总,尝尝?”

顾欣冷哼一声,看着司韶的笑脸冷声道:“咱们开门见山吧,你和南宫陌到底想做什么?”

司韶故作惊讶的看着顾欣道:“我们要做什么,顾总不知道?我还以为您被楚湛算计,被洛千熙和李阔同时踢出局就已经知道了,看来,您似乎有很多疑问,不妨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替你解答。”

“司韶,你不姓南宫。”顾欣眯着眼睛看着司韶意有所指的开口。

司韶不以为然的撇嘴耸肩,云淡风轻道:“所以呢?”

“所以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司韶伸手搭上会议室的桌子,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问道:“怎么合作?”

“NSP和南氏合作,让南氏摆脱洗黑钱的嫌疑,我查过了,NSP的法人代表是你,并且是脱离NMZ的,只要你和南氏合作,今后南氏所有的项目都可以和NSP资源共享,而你可以进入南氏股东会。你既然不姓南宫,为什么要帮着南宫家?你就不想像伊三那样自立门户吗?”

“自立门户?”司韶饶有兴趣的咀嚼这个词,眉眼笑的格外戏谑和张扬:“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我听说您手里虽然有南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可其中的百分之三十一是无效的,您还没有正式拿到别人的股权让渡书吧。”

“就算那百分之三十一不在我手里,我也还有百分之四十九,依然是南氏最大的股东。”

“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让我背叛我大哥,真的好吗?”司韶右手拇指磨砂咖啡杯的杯沿,语气轻嗤。

第八十一章 吃里扒外

“我听说南宫陌被人一刀扎在心脏上,如今还在L医院静养,L医院被他的人守得密不透风,外面的事情都是你在操持,他这么信任你,如果你这时候暗中收购NMZ的股份,以后拿下NMZ不是手到擒来吗?”顾欣提议。

“呵呵。”司韶轻笑,抬眼意味不明的看着顾欣道:“顾姨,看来您的情报来源也不怎么样,NMZ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全在我大哥手里,早在五年前我父亲就签了股权让渡书,你这个提议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了。”

“哼,没想到南宫昀这么大方,把NMZ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全给了南宫陌,那你和南宫泽呢?比起南宫陌。南宫昀对你们可真是厚此薄彼啊。”顾欣面色讥诮,语气嘲讽。

“顾姨,您真不适合干挑拨离间的事儿。”司韶声音沉了沉,“我就算不姓南宫,也在南宫家生活了二十一年,是非对错我还是知道的,您不用耿耿于怀我大哥挑拨您和楚叔叔的事情,如果真是同盟,又怎么会三心二意呢。”

“你的意思是,不接受我的提议了?”

“您拿着白楚天手里百分之二十一的楚氏股份却还妄想利用我吞掉NMZ,顾姨,您心太大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月盈则亏啊。”

顾欣猛地站起身来,色厉内茬的看着司韶质问:“你调查我?”

“顾姨,劝您一句,严正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适可而止,还能有点盼头,如果继续执迷不悟,那可就别怪别人狠辣无情了。还有,我大哥今早已经回了NMZ,严正在江北的势力被我大哥连根拔起,连带着顾家也损失惨重,您哥哥已经无暇顾及这边了,您还要和我们斗吗?我要是您,就暂且歇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南昱如今失踪,南叔叔又入狱,南氏迟早会是您和南羽的,您何必急于一时呢?”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就装作不知道。”司韶慢条斯理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一脸正色,“我可以现在就告诉您,不管我司韶是谁家的孩子,亲生父母是否存活于世,这辈子,我会只是南宫家的人,谁也改变不了。今天让您白跑一趟了,照顾不周,还望顾姨海涵。”

顾欣看着司韶似笑非笑的脸,冷哼一声 拿起自己的包便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头也不回的冷哧道:“当初你爸没留下你是对的,别的没学会,吃里扒外倒是学了个精髓。”

司韶听见顾欣这句话,脸色阴沉下来,冲顾欣的背影冷声开口回击道:“如果当初没有他的狠心,哪有我吃里扒外的今天呐,他顾峰可什么都没有给我,南宫家给了我一整个NSP,我要是跟你合作了才真的叫吃里扒外。”

顾欣摔门而去,司韶气得把操起桌上的咖啡杯砸向那道紧闭的门,杯子撞上门板碎裂,浅褐色的咖啡溅了门板一身,留下一滩污浊。

当晚司韶回家,南宫陌比他早下班,正悠闲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里的报纸,见到司韶进来,随意的问了一句:“今天这么晚?”

司韶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才七点二十分,早吗?比起那些加班的人他已经早的良心不安了好么?司韶走过去在南宫陌旁边坐下,伸长脖子看了一下南宫陌手里的报纸,发现是今早刚出的财经周报,司韶了无兴趣的坐远了一些,双腿伸直整个人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面色有些阴郁。

舒诗从厨房端着水果出来走向他们,把手里的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看着司韶问了一句:“阿韶,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

司韶瞥了南宫陌一眼,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句:“妈,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舒诗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道:“马上吃饭了,吃了饭你就上去睡把,最近你也是辛苦了。”

“好。”司韶懒洋洋的回了一声,舒诗转身就进了厨房。司韶打量南宫陌好几眼,发现他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似乎今早在医院说的话也是他的错觉,南宫陌根本不想弄点什么动静,可是南宫陌越是平静,他就越不安心,总感觉他在憋什么大招。

南宫陌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报纸上,司韶没了耐性站起身来走到外面去给文曲打电话。

“文曲,今天大哥又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没有,二哥,说来也奇怪,老大这一天过得太平静了,平静的我心里都有些发毛,他不会是憋什么大招吧?”

“我哪知道,你们今天没被发现吧。”

“我和右弼在跟着他十分钟就被他发现了,他说让我们以后光明正大跟着,别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二哥,你说老大不会是想找两个替罪羊把?”

“自求多福把,就算他真的杀人了,把你拖出去顶罪也不稀奇,你长得就像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二哥这话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长得比右弼和善多了,要顶罪也该找右弼啊。”

“行了,别贫了。让你的人好好盯着楚莹和顾欣,如果伊澈那边需要帮忙,就过去搭把手,随时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二哥,你别整的跟交代后事一样行吗?我小腿肚子发憷,有点心慌,咱不能温柔点吗,别动不动就是鱼死网破的。”

“这话你有种跟南宫陌说去。”司韶威胁道。

“我还真不敢。”文曲嬉笑几声,打断了电话。屋里舒诗喊司韶吃饭,司韶收了电话快步进去,南宫陌家的人早已经围坐在餐厅里面。

席间,舒诗不停的给南宫陌夹菜,嘱咐他多吃什么,平时多注意什么,麦莉和南宫洵也是叮嘱南宫陌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南宫陌均是一一应允,司韶全程盯着南宫陌,就像是家里来了个新媳妇,非要盯着看个清楚明白。南宫陌却是眼神都没有留给他,让他很郁闷。

一顿饭毕,南宫陌先一步上了楼,司韶站在楼梯口看着南宫陌消失在拐角的声音,双手抱胸,支起左手摸了摸下巴,这南宫陌看上去怎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呢,他还想和他说一下今天顾欣和找他的事情,可显然南宫陌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管家领着伊澈进来,伊澈看见司韶的时候冷着脸点头打了招呼,管家让他自己上去找南宫陌转身便忙去了,司韶挑眉看着伊澈问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有事。”伊澈越过司韶上楼,意简言赅回答。

“什么事?”司韶追问。

“和你无关。”

伊澈的声音消失在拐角,司韶感觉心里有些发闷,南宫陌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怎么都不会让他知道,他就算想知道也不会去偷听墙角,索性抹了抹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十点,南宫沛儿和南宫泽下晚自习回来正好碰见从楼上下来的伊澈,南宫泽笑着和伊澈打招呼:“四哥,这么晚了你才回去啊,你来找我二哥?”

“不是。”伊澈答,步子不停的往外面走,越过南宫沛儿身边的时候,南宫沛儿淡漠的喊了一声:“四哥。”

伊澈点头,快步离开了南宫老宅。南宫泽若有所思的走到南宫沛儿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外面,煞有其事的问:“沛儿,你说今晚的四哥是不是有些慌乱,他有事瞒着我们。”

南宫沛儿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白了南宫泽一眼,道:“有事也跟我们没关系。”

“也是。”南宫泽点头,追上南宫沛儿的步子和她一起上楼,问:“四哥和二哥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到晚上还来我们家。”

说着话,南宫泽和南宫沛儿差点撞上面前的人墙,南宫沛儿看见南宫陌,慌乱的喊了一声:“大哥。”随即低下头不再说话,南宫泽瞪大眼睛绕着南宫陌走了一圈,才问道:“大哥,你好了?怎么就出院了?你身体不好也应该医院多住两天啊,不然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身体,老了你就疾病缠身,多划不来啊。”

南宫陌冷冽的眸子看着南宫泽,南宫泽缩了缩脖子,感觉后背有些凉,讪笑的抹着鼻子止了话,冲南宫讨好的笑道:“我嘴欠,大哥别跟我一般见识。”说着跑上通往三楼的楼梯,跑到一半见南宫沛儿还低着头候在南宫陌面前,又三两步下来拉着南宫沛儿往楼上跑,同时还不忘回头冲南宫陌嘱咐道:“那个,大哥,有病就早点睡觉。”

感觉到南宫陌更为冷冽的视线,南宫泽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当下止了话,拖着南宫沛儿加快了步子。

南宫陌转身下楼,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发现没什么吃的,有感觉胃里有些空,索性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便出了门,又转道去车库取了一辆黑色的卡宴,车子驶出南宫老宅直奔皇家会所,到了皇家会所让门童帮他停车,径直上了顶层伊沉的专属包厢。

第八十二章 遭遇枪杀

伊沉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包厢里面没有开灯,落地窗的茶色窗帘自然垂落两边,清冷的月光洒进来,地上白色的羊绒地毯有些晃眼,伊沉背对着门口,听见门锁传来响动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回声,声音沙哑的问:“这个点,你怎么来这里了。”说着将手里的酒杯送到唇边,把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南宫陌不答话,走到伊沉身边另一个单人沙发坐下,转动沙发面朝落地窗,极目往出远处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的光亮密密麻麻尤为闪亮晃眼,昏黄的路灯下穿梭来去的车子显得那样急促匆忙,一晃便消失在那条车道上,南渡江面一层层晕开的涟漪似乎有些懒散,风把江边的人头发吹得很乱。

远处的情落桥上开了彩光灯,将那些参差不齐的玻璃瓶和飘扬的红丝带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魅惑,隔着玻璃似乎都能听见玻璃瓶子碰撞的清脆声响。

伊沉偏头看着南宫陌,将手里的杯子放在圆形矮桌上,意味不明的问:“你来,是想问伊小四的事情吗啊?”

不等南宫陌答话,伊沉嘴角扯开凉薄的笑意,语气嘲讽继续道:“她这次是真的死了,回不来了,南宫陌,你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是,我输了。”南宫陌坦然承认,视线始终盯着窗外,语气有些自嘲。

“伊澈说的没错,你们南宫家的人都太自以为了。总觉得自己能够掌控全局,到头来都是功亏一篑,当年你父亲是这样,如今你也是这样。”伊沉嘴角噙着冷笑,一张脸阴狠邪魅,站起身来重重的踢了面前的落地窗一脚,怒吼:“我当初就不该信你,我就该把她圈在祁龙苍,等你收拾好这些破事才放她出来。”

“伊三。”南宫陌声音沉了沉,收回视线仰头看着伊沉问:“你到底是在气我没有护住她,还是在气这些事情有你母亲的推波助澜?又或者气你小叔独善其身把她一个人留在严正的虎穴里?”

伊沉双手叉腰,对着对落地窗压抑的低声冷笑,落地窗中映出他黑暗的影子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跟着摇晃。

伊沉回身面对南宫陌,双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如狼一般锐利邪肆的眼眸一眼不眨的盯着南宫陌,冷声问:“南宫陌,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在等什么?”

“我在等你伊三的表态。”南宫陌坦然对上伊沉的视线。

伊沉收回手,重新坐下,双手的手肘搁在膝盖上,俯身前倾,挑眉看着南宫陌不悦道:“等我表什么态?”

“你是保你母亲还是大义灭亲。”

“我妈不可能和严正勾结,她也没犯法,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伊三。”南宫陌脸色缓了缓,叹了口气继续道:“她没了,我比你更难受,可是我知道她很敬重你的父母,所以我才等着你调查真相。如果我一旦动手,你母亲一定会被牵连,她和楚莹的关系很亲密,亲密到足以让所有人怀疑她。”

“给我三天时间,三天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

“好。”

南宫陌离开皇家会所的时候是凌晨一点,车子刚刚从皇家会所门口离开转上车道便出现了尾巴,南宫陌通过后视镜看着呈包抄形势跟在后面的三辆车,脚下用了力,车子箭一般往前冲去,后面的三辆车也是加了速指望超过他。

右弼的电话进来,南宫陌按了蓝牙耳机的接听键,右弼语气有些急切道:“老大,我和文曲在他们后面,你自己当心前面,恐怕前面会有埋伏。”

南宫陌嗯了一声,没有挂断电话,脚下又踩了油门加了速,为了甩开身后的车子又不陷入埋伏,南宫陌特意选了车少空旷的车道一路飞驰。

南宫陌快要路过第三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通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见左右两侧同时冲出来两辆卡车,显然都是有备而来,他的车速狂飙想要刹车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卡车的速度够快,到时候他会成为夹心饼不是变成肉酱就是连同车子一起被炸毁。

南宫陌当下打开车门跳了车,任由黑色卡宴往十字路口冲过去,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身上隐隐传来被水泥地擦伤的疼痛,心口的伤口裂开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

“老大!你怎么样?”右弼急切的呼声响彻在他耳边,南宫陌还没来得及回话,远处的两辆卡车撞上黑色卡宴,卡宴整个车身都扭曲的变了形,随意一阵红光冲击,卡宴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燎原的大火迸裂开来,两辆卡车在卡宴/爆/炸/一秒倒了方向盘没有被波及分毫。

天生对危险的感知力,让南宫陌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又急速蹲下,从他身后面飞射而来的子弹嘭的一声打在面前不远处的地上,细小的水泥碎片弹到他的脸上。先前那跟着的三辆车已经停在不远处,有人从车里探出身子来,手持黑色手枪朝南宫陌不停扣动扳机。

南宫陌连翻五个身躲过,身影快速的隐入旁边的一处窄巷子,蓝牙耳机已不知去向。那三辆车里的人都下了车,从四面八方朝南宫陌围拢,南宫陌抬头看着光滑的六层楼的墙壁,不能上楼,远处有人摆了高精*,也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四处张望瞥见巷子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里亮着灯,这一片既不是商业区也不是住户区,都是一些已经拆迁或者即将拆迁的筒子楼,并没有几户人家。

南宫陌躲避子弹,猫着身子朝那个小房间靠近,心里盘算着怎么进去,里面会不会又是有人埋伏,在他赶到门口的时候有人将门从里面打开了,南宫陌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人,眼眸迅速聚积一抹狠厉,面前的人不是阮稚还能是谁。

阮稚推了南宫陌一把,惊呼一声:“小心!”子弹深深嵌入南宫陌脑袋旁边的墙壁里,阮稚赶紧把南宫陌拉进屋里,迅速把门关上。外面的枪声停了,南宫陌跟着阮稚进了一个密室,七拐八拐的一直往前走,一直不吭声,视线狂狷犀利盯着阮稚的背影。

走了大约三十多分钟,这条密道便到了尽头,阮稚伸手去定头顶的水泥盖子,顶了两次没成功偏头看着南宫陌,意思很明显,你来。

南宫陌不动,看着阮稚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阮稚被南宫陌看的有些恼火,当下没好气的反驳:“南宫大少爷,我刚刚救了你,别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看着你的救命恩人行吗?”

南宫陌伸手掐上阮稚的脖子将她抵在墙壁上,眼眸中满是狠厉,厉声问:“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今晚的枪杀你知不知情?”

阮稚因呼吸困难整张脸憋得通红,她伸手使劲抽打南宫陌掐着他脖子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南宫、陌,你、你、你放开我。有、有、有话、好、好、说。我、不知道、楚莹、回来了。”

南宫陌突然松了手,阮稚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用力的咳嗽良久,这才抬头看着南宫陌责怪道:“南宫大少爷好大的手劲啊,难道不知道杀人犯法吗?”

“犯法?”南宫陌冷笑,“就算我杀了你,那也是惩治拘捕的罪犯,合情合法。”

“阮盛林是阮盛林,我是我,别把我和他们夫妇扯在一起。”阮稚站起身,激动的冲南宫陌怒喝,“那条法律规定了罪犯的孩子就是罪犯了?”

“你凌晨两点不在家里睡觉跑这儿来难道是巧合?还有这密道,少说也有半年了把?难道你是碰巧路过的?”南宫陌看着阮稚冷哧。

“这密道是一年前伊唇找人挖的跟我可没半点关系。我今天过来无非是想找她之前藏在那个房间里面警局内鬼的证据,碰巧遇见你被人追杀。阮盛林和楚莹回来我并不知情,包括你被枪杀的事情。我知道南都市最近都发生了什么,我和我妹妹虽然黑过不少系统,可是不该拿的不该看的不该留的我们姐妹没有沾染分毫。”

阮稚冷眼看了南宫陌一眼,指着头顶的圆形切割水泥板继续道:“这是个井盖,上面是北角门酒吧街的尽头,背光,监控死角,从这里出去没人能发现。”

“这个,伊唇以前打算用来干什么的?”南宫陌抬头看了一眼井盖,语气缓了缓,阮稚面色讥诮的看着南宫陌,面前的这个男人刚才的狠厉模样毫无踪影,似乎每一次只要有人提到伊唇他都能瞬间变得温和,看来在南宫陌面前的保命符只有伊唇,单单是搬出来她的名字就能躲过一劫。

阮稚意兴阑珊的回了一句:“能干什么,逃命用的。她在南都市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躲在祁龙苍是安全的,出了祁龙苍那可就是走在刀尖上。不光她,知道这个密道的,都是用来躲危险的,怎么,你想堵了它?”

南宫陌站到井盖小面,伸手用力顶开并把井盖挪到旁边的街道上指了指阮稚,“你先上去。”

“看不出来,南宫大少爷这么怕死呢?你就不怕我先出去就跑了?”阮稚笑着揶揄一句。

“如果楚莹活着阮盛林参与了今晚的枪杀,你说他们夫妻看见你,是会放弃,还是把你也一起杀了?”

第八十三章 Black

头顶远远传来一声枪响,阮稚脸上的笑容散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陌:“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人?不知道先报警吗?”

南宫陌扬了扬下巴,冷声命令:“你上去。”

阮稚本还想反驳,看着南宫陌又冷了脸,眼里席卷不耐烦的狠厉,只能撇撇嘴,伸手扒住水泥边缘,一个用力身子往上窜去,因为力道不足撑不起她整个身子,往下掉的时候南宫陌抓住她的小腿往外一送,阮稚便出了密道,整个人瘫软在一边,紧接着南宫陌毫不费力的便跳出来,伸手搬过来井盖把通道堵住。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阮稚的蓝牙耳机里传来软而急切担忧的冷冽声:“姐,赶紧走,北角门附近很多人都拿着枪,来者不善。”

“什么?”阮稚惊呼一声,嗓子里话因为被南宫陌拖着躲到一个建筑物边上而停止,呼啸而过的一枚子弹直接陷入了旁边的墙壁里,还发着光的壁灯嘭的一声碎裂,阮稚心惊肉跳的拍了拍心口,喘着气询问南宫陌:“这些人都是针对你的?”

南宫陌置若罔闻,全神贯注于周围的声响,都离得手机大肆震动南宫陌掏出来一看,是司韶打过来的。南宫陌接通不说话,等着对面司韶开口。

“大哥,我已经报警了,刑警队已经介入,严正今晚派出来的人有点多,你自己当心点,我们的人也都散出去了。”

南宫陌淡淡的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将手机装好,视线看着外面空旷的马路,就把喧嚣的音乐隐隐约约充斥整条街道,看了半天南宫陌头也不说的冷声开口:“不想死就自己想办法逃走。”

阮稚扫了一眼这条狭窄的巷子,眉头紧蹙,两头都是空旷的马路,旁边的酒吧也没有侧门,就算今晚这事跟自己无关,可是遇上那些丧尽天良的人,保不齐她一暴露在灯光下就被人一枪爆了头。

阮稚低声咒骂一句,感叹自己可真是倒霉,之前遇上伊唇也总是有人找麻烦,这次遇上南宫陌更是摊上一不小心就小命不保的破事,真是让人蛋疼的很。

“你告诉我,怎么逃?”阮稚的后背紧贴着墙壁,没好气的开口。

南宫陌回头意味深长的瞥了阮稚一眼,讥诮道:“那你等死吧。”说着就要往外走,阮稚连忙拉住南宫陌的衣摆紧张的询问:“你要干嘛?出去送死吗?”瞥见南宫陌眼底的不耐烦和愠怒,阮稚只得悻悻的松了手,底气不足的开口:“你要不等着你的人找到你?伊唇她也不希望你冒险。”

南宫陌嘲讽的扯开唇角,伊唇是不会让他冒险,所以总是一个人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他半点不感谢。

南宫陌打量阮稚半晌,索性跟阮稚一起站在昏暗的小巷子里,等着周围的枪声散去。南宫陌也不知道为什么阮稚一提到伊唇,他的想法轻而易举便能改变,留在这里等着他的人找到他并不是他的初衷,他的初衷是要出去找到一两个相关的,从他们嘴里撬出来一些有价值的消息,比如说严正躲在何处,比如说那个关于伊唇的视频是不是假的。

南宫陌几不可见的深呼吸,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视线盯着巷子外的灯光出神,阮稚的蓝牙耳机里安静半晌,接着阮耳的声音变传过来:“姐,我已经定位了你们的位置,然后发给司韶了。”

阮稚软软的应了一声好,又听见阮耳说:“Y组织的那个关于伊唇的视频,我分析比对过了,是真实的,不是合成的。”

阮稚久久没有答话,阮耳直接切断了电话。

南宫陌的人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一身白色手工定制西服的唐啸嘴角噙着一抹冷冽带着二十个黑色西装的男人阔步走来。南宫陌听见响动从巷子里出去,阮稚垂手跟在他身后,看见唐啸的时候眼神闪躲,悄悄往后挪动步子,想要逃走。

唐啸见到南宫陌完好无损,只是衣服上沾了一些灰,当下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南宫陌意简言赅的答,越过唐啸往前走,边走边问:“事情怎么样了?”

唐啸瞥了一眼隐入昏暗巷子的阮稚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对于阮稚的逃跑视而不见,转身跟上南宫陌的步子回道:“南都市从皇家会所到北角门这个地方一共安插了五个狙击手,都没抓到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刑警队那边也是一无所获,不过还没收队,正在追查呢。”

“右弼和文曲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俩受了点小伤,无碍。老大,你现在是去枫竹苑还是回紫檀路?”

“去枫竹苑。”

南宫陌坐上唐啸的车,唐啸驱车直奔枫竹苑,另外的二十个人也分别上了各自的车,跟着唐啸往前驶去。半小时后,车子到了枫竹苑,南宫陌下车,唐啸紧随其后。剩余的人将车子开进院子里下了车都等在院子里。

唐啸跟着南宫陌进了屋,占叔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文曲和右弼,陆琳琅在给他们处理伤口,岳灵犀候在一边。占叔冲南宫陌恭首喊道:“陌爷,您没事吧?”

占叔对血腥味出奇的敏感,南宫陌只是轻微的摇了头,占叔脸上浓重的冲陆琳琅喊道:“琳琅,你赶紧给陌爷看看,他恐怕伤的不轻。”

南宫陌挑眉,冲占叔摆手示意:“不用了,占叔。一会再说,先处理事情。”

占叔脸色染上愠怒,不赞同的看着南宫陌往里走,见南宫陌坚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往里走。陆琳琅已经给文曲和右弼处理好伤口,收拾好医药箱退到一边和岳灵犀并排站着,视线留在南宫陌身上。

南宫陌坐在文曲和右弼的对面,见右弼和文曲要起身压了压手,道:“受伤了就好生坐着。”

文曲和右弼半站起的身子又坐回去,神色愧疚的看着南宫陌异口同声道:“老大,对不起,今天是我们疏忽了。”

“跟你们无关。”南宫陌沉声回复,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唐啸回头便看见司韶阔步进来,除了南宫陌和占叔,其他人都是喊了一声:“二哥。”

司韶径自走到南宫陌身边坐下,偏头问南宫陌:“大哥,你没事吧?”南宫陌摇头,司韶又看着对面的右弼和文曲,见文曲的胳膊颤着绷带,右弼的脸上也带有擦伤,没好气的问了一句:“你俩活回去了,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没事吧?”

右弼和文曲羞愧的低下头,没和司韶呛声,南宫陌伸手拍了一下司韶的胳膊,问道:“今天什么情况?”

司韶抬眼看了一下腕表,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分,在二十分钟前,无数警报声还响彻在南都市这个寂静的凌晨,如今早已偃旗息鼓。两个本已经落入他手里的狙击手因为严敏的出现成了漏网之鱼,他不得不作罢。

司韶回:“严正应该是从五天前就开始准备了今天的枪杀,你去皇家会所见伊三的行踪有人给严正通风报信,而且五个狙击手并不是Y组织的人,有个人逃走的时候留下了一样东西,我让廉贞查了一下,是Black组织的人。阮稚今天出现在枪杀案发现场附近,是偶然,伊唇曾经手里拿捏着她们姐妹的把柄,确实藏在那个房间里。和文曲右弼正面冲突的那些人是Y组织的死侍,被我们的人围困之后十个人集体吞药了,刑警队的人给他们送医院去了,白费功夫。”

“通风报信的人找到了吗?”南宫陌又问。

“伊三正清理门户,暂时还没结果。”司韶又回。

“Black组织?”南宫陌低头沉思,呢喃这个名字,旁边司韶接过话来说:“这个Black组织一直都很神秘,道上很多人称他们是一拳不要命的疯子,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Black组织的老大至今没人见过,所以查起来很难。”

“Black组织,他们的老大好像就是一个代号叫Black的人,是男是女没人知道。而且Black组织的人都很忠诚,雇杀行动也是单独的不需要经过Black的肯定,所以他们对Black一直很尊敬,一旦被抓,宁死也不会出卖其他人。”岳灵犀面无表情的接过话来说,“我有一次去意大利出任务,正好救过一个Black的人,我可以找她问问探探口风。”

南宫陌往后靠坐了一下,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门口,心口有些隐隐作痛。司韶见状无声的看着南宫陌询问,眉头蹙起,南宫陌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司韶,没说话,低头沉思。司韶见南宫陌没说话,转而偏头问占叔:“占叔,伊雅西和傅雅情况怎么样?”

占叔恭首回答:“伊雅西可以送回严正身边了,傅雅还是当时来的那副样子,时而疯傻时而清醒,成天嘴里念叨的就是她要找她的孩子,一天要问三遍伊明西是不是住在这边。”

司少点头,回身冲站在身后的唐啸吩咐:“破军,你今天带伊雅西从这里出去,怎么做你知道吗?实在不行就受点伤,在床上躺半个月趁机会歇歇,省得伊三天天压榨你的剩余劳动价值。”

第八十四章 罪魁祸首

唐啸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寸头,咧开嘴角,可爱的虎牙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亮眼,唐啸嬉笑着点头应声道:“二哥放心,保证完成您老的吩咐。”

“剩下的事情司韶你安排好,我上去和傅雅谈谈。”南宫陌站起身,跨国司韶的腿转身上了楼,司韶冲陆琳琅抬手指了指南宫陌的背影示意道:“跟上去,处理伤口。”

陆琳琅点头,拎起地上的医药箱转身跟着南宫陌上楼去。

南宫陌径直去了傅雅的房间,陆琳琅被南宫陌抬手示意在门外等着,陆琳琅还想说什么,南宫陌就已经关了门,她只能作罢守在门口等着南宫陌和傅雅谈完出来再给南宫陌处理伤口。

南宫陌关门径自走到窗户边站立,傅雅靠在床头抱着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身子,南宫陌进来她也不曾抬头,视线始终盯着自己的脚尖,嘴里模糊不清的呢喃着什么话。

南宫陌站在床边静默半晌回身看着傅雅,声音冷冽的开口:“我让人把伊雅西送走了。”

傅雅置若罔闻。

“伊明西要把伊雅西作为引严正出来的诱饵,傅雅,你觉得你的孩子还有命活吗?”南宫陌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盯着傅雅,他看见傅雅的身子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抱着双腿的手微微收紧,头埋得低了一些。

“你还记得伊家东院的那个伊小四吗?”南宫陌又问,傅雅抬头茫然的看着他,不说话。

“他被严正剥了皮,拆了骨,取了腹中胎儿,最后丢尽了海里喂鲨鱼。”南宫陌看见傅雅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明,涌动着一些不可思议和慌张,嘴角勾起冷笑继续道:“剥皮拆骨的手法,正好就是你教给严敏的,既能完好无损剥下来人皮,又能保证被剥皮的人毫无痛苦甚至是心甘情愿。”

南宫陌讥诮的低声笑开,“你装疯卖傻十三年,妄想利用严敏找到自己的孩子,可到头来不过是功亏一篑。你以为你心甘情愿躲在启灵山背后的小渔村严敏就是替你找到孩子?你以为你教会了严敏各种催眠的方法严敏就会跟你一条心吗?她第一个拿来做实验的就是你傅雅的孩子。你刺激严敏让她神经质背叛了严淑和严正,你以为这样就能抹杀你曾经和胡媛串通一气想用伊小四研究BHC的错误吗?”

傅雅嘴角漾开一抹温柔的浅笑,低下头笑出声,笑着笑着就难以自抑,抬起头来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看着南宫陌声音清脆的开口道:“南宫陌,你确实很聪明,傅雅不只一次和我咬牙切齿的抱怨过她被你和伊沉耍的团团转。我曾经帮助胡媛是迫不得已,我已经做了弥补,可是我没想到伊远翔能够狠心绝情到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如今我没了孩子,失了爱人,就算你将我围困在此,伊明西也不会找上门来,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严敏将我围困在小渔村十三年,你南宫陌打算围困我多久呢?围困再久,伊小四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你想出去?”南宫陌挑眉问。

傅雅摇头,笑道:“不。我并不想卷入那些无休止的尔虞我诈的厮杀,BHC是我当年研发的一款心里催眠辅助药物,我并不知道会成为别人用来牟利的工具,也不知道他们改了配方妄想用BHC来控制人体大脑,让试药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我姐姐姐夫也参与进严淑严正兄妹的犯罪案里,我当初听信了胡媛的话,以为她们真的只是想要帮我完成专利申请,谁知道?呵~”傅雅凉薄一笑,继续道:“我曾经试图组织过,没用,因为我的不知好歹我父母死在堰塘庄,严敏整容成我的样子,将我围困在启灵山下的小渔村,严淑抱走了我的孩子,我也并不知道严敏会用我教会她的催眠术去残害儿童用他们试药,如果这一切因我而起,尽管知道自己微不足道,还是想要去阻止。南宫陌,对于伊小四,这么多年我很愧疚。”

“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南宫陌凉薄的看了傅雅一眼,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傅雅急切的叫住南宫陌道:“等等!”

南宫陌停住脚步,并没有回身,等着傅雅接下来的话,傅雅说:“伊雅西被我催眠了,她会是你们对付严正最关键的棋子,至于严敏,她不足为据,只要你告诉她,她的孩子早就被严淑溺死在小渔村旁边的小溪里了,她心态就会崩溃。只要她无能为力,伊雅西就不会被反催眠,自然不会坏你们的事情。占叔虽然懂摄魂术,可是对伊雅西没什么用。最后,我想请求你,如果我的孩子真的死了,能不能帮我问问严淑,她有没有给我的孩子留一坛灰?”

南宫陌没有答话,抬步直接拉开门出去,房门自动上锁,傅雅一如既往被围困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

陆琳琅见南宫陌出来,他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脚步趔趄了一下,本在枪杀的时候他就知道伤口裂开了,可是那会儿根本没死时间在意,后来又因为一些事情必须要做,所以一直搁置,毕竟之前伤的是心脏,撑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极限了。

陆琳琅眼疾手快的搭了一把手,担忧的问:“老大,你心口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南宫陌惨白着脸,额头的汗水已经湿了少许头发,他抓住陆琳琅的手,朝走廊另一边的尽头走,沉声开口道:“去手术室。”

陆琳琅点头,搀扶着南宫陌往走廊尽头走。

枫竹苑五栋实际上是陌南落的根据地,以往他出任务回来总是会多多少少受伤,他又盯着南宫陌的身份在南都市招摇过市,尽管L医院是自己的医院,保不齐就走漏风声,所以在枫竹苑五栋特意留了一个房间出来做手术室,专门为陌南落准备的。

陆琳琅给南宫陌打了麻药,南宫陌胸口之前缝合的伤口已经崩裂开来,原本还没有拆线,如今又要再补上一道线,陆琳琅看着南宫陌因为麻药已经睡熟的脸叹了一口气,甩开脑子里混沌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全神贯注的给南宫陌再一次缝合伤口。伤口缝合好了之后又给南宫陌身上的擦伤也处理了,就着手速台替南宫陌盖上了一床毯子。

陆琳琅疲惫的用手撑着旁边的柜子,心口压抑的难受,脑子里还是能想起伊唇的那个视频来,每次一想起就会自然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跑满全身再激起一层冷汗。南宫陌不是不难过,也不是真的如他表象那般冷漠无情,他只是在强撑,强撑着要处理掉严正这个*烦。

其实陆琳琅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南宫陌是因为看了那个被他们隐瞒的视频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旦他昏睡,潜意识是骗不了人的,他害怕自己不能立刻醒来,所以才强撑着安排很多事情,他不是不放心北九星,也不是不信任徐恒,他是想要亲手为伊唇报仇,磨平自己心里苦苦抑制的怨气。

她感叹自己命运悲哀的同时,又替南宫陌不值。外人只知道南宫陌是紫檀路上百年大家族南宫家的太子爷,拥有NMZ这家公司的实权,人人都称赞他温润如玉绅士有礼,都说他是商界精英,年轻一辈的楷模,可是没人知道南宫陌经历过什么。

他两岁的时候被严淑抓走折磨了整整两年,十岁那年被迫接受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意外去世,不顾母亲咒骂他冷血无情,也不顾父亲骂他是个懦夫,不顾所有人犀利的说辞只为给伊唇求一个留下来的机会。后来去明城舒家五年不敢回来,亲眼目睹了自己外公和舅舅的死亡,目睹舅舅家妻离子散,好不容易找到伊唇,又因为曾经上一辈的恩怨错失爱人。

他用陌南落的身份在黑道立足的时候,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伤受过无数,有两次差点命丧黄泉,他也从来不吭一声。为了所谓的家国,所谓的道义,所谓的公平礼法,压抑自己的情感,隐藏封闭自己的内心,任凭外人怎么说他冷漠狠心,凉薄寡情。

南宫陌苦吗?苦。

人人都只看到他的风光,从来不知道他有不为人知的悲伤。人人都以为他无所不能,却从没看见过他的无能为力。

伊唇的事情是如此,北九星的人是如此,情报局的事情也是如此。南宫陌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他自己。

似乎,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这才是最悲哀的地方。

陆琳琅压抑的痛苦响彻这个安静手术室,手术台上的南宫陌皱着眉头不为所动,陆琳琅想伸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伸出一般的手蜷缩了一下收回,自从这个男人八岁那年给她捡回南宫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可是她却要因为那个生她的人背叛北九星,她很难过,也很愧疚,无比的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十分钟后,陆琳琅抬手擦了擦眼泪,收拾好自己糟糕的情绪,看了手术台上的南宫陌几眼转身进入洗手间洗了个脸,又补了妆这才转身出门下去跟司韶汇报情况。

第八十五章 撒网

南宫陌第二天就被司韶抱进了他自己的房间里,南宫陌并没有醒。司韶停留半晌见南宫陌没有醒来的迹象转身离开了房间,驱车离开枫竹苑。

路上陆琳琅打电话跟他说唐啸成功入住L医院,胸口被人砍了一刀,严正的人直接堵了唐啸的前后排,将伊雅西劫走。司韶毫不怀疑严正知道这是他们设的局,可是他这么急切的把伊雅西劫走,想必伊雅西还是有很大的作用的。

司韶不愿去深想严正到底要做什么,因为他们所有的网都已经撒好,就等严正沉不住气自动找上门来。阮盛林今早凌晨五点已经进入南都市地界,背地里已经和楚莹见了一面,具体谈什么旁人是无从得知的,可是阮盛林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想要帮助严正撤出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严淑严正都是一个沉得住气得人,如今被他们逼入绝境,依照他们兄妹的心高气傲,绝不可能灰溜溜的走,一定会是大张旗趾高气昂的离开南都,而这一关键的人物,就是楚莹。

警察局打电话给司韶,希望南宫陌出面到警察局去录口供,详细说明一下凌晨发生在市中心的枪杀案。孙然虽说不如李长义的圆滑,可是毕竟作为现今刑警队的队长嗅觉肯定足够灵敏,如果让他知道南宫陌受伤的事情一定会联想到其他,其中又有一个楚莹存在,到时候难免会束手束脚。

司韶回复警局说南宫陌因有急事出国了,不在国内,让右弼和文曲先去录了口供。

李家的事情已成定局,楚家的事情因为楚莹回来插一脚,暂时搁置。南氏涉嫌洗黑钱的事情还在持续发酵,半点洗白的趋势也没有,司韶想,如果顾欣在严正的事情上面不出面,那么他还真的顾念亲情就把南氏的嫌疑洗脱了,可是如今看着架势,顾欣并没有要做壁上观的打算,为此,司韶还特意去了一趟南氏,和顾欣旁敲侧击了南宫陌的意思。

南宫陌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刚醒来,陆琳琅为其检查了身体,南宫陌便急匆匆的换了衣服就要出去,陆琳琅蹙眉看着南宫陌很是不赞同道:“老大,你需要休息。”

南宫陌整理黑色衬衣的袖口,又把西装外套穿在身上,便往外走便说:“送我去L医院,这个地方暂时不能让伊三知道。”

陆琳琅这才知道南宫陌是要转移地方,并不是要出去干什么事,当下软下来应了一声好,跟着南宫陌下楼,充当了南宫陌的司机。

路上,陆琳琅频频侧目打量南宫陌,发现今日的南宫陌和以往不一样。以往南宫陌并不是很喜欢穿黑色的西装和黑色的衬衣,之前他都偏爱蓝色系的,看上去总给人优雅绅士的儒雅感。而今天,南宫陌身着一件贴身的黑色衬衣,外搭一套黑色的西装外套,脸上不见丝毫笑容,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性的肃杀感,让人望而却步。

南宫陌偏头看着陆琳琅冷淡的问:“有事?”

陆琳琅看着收回视线看着前方,摇头回道:“没、没事。”心里却想着南宫陌果然不一样了,以往就算南宫陌不高兴,和他们说话语气不怎么好,可脸上总是挂着让人安心又温润的微笑,如今,就只剩冷淡和疏离了,陆琳琅强压下心里的那一抹酸涩,抿唇沉默。

“你什么时候回黎城?”南宫陌看着手里的手机,不经意的问。

“等严正的事情结束后吧。”陆琳琅思考一会儿才答。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南宫陌又问。

“不知道,听我妈说好像是哪家的私生子,我也只配嫁给一个私生子了。”陆琳琅自嘲的笑笑,南宫陌抬头看着她,语气肯定道:“如果不想的话,就留下来,没人能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陆琳琅知道南宫陌这话的分量,也知道自己真的留下来南宫陌也一定不会委屈她,可是她要是留下了,那个女人在陆家的日子不知道会如何的凄惨伶仃,受尽白眼。陆琳琅凄凉一笑,语气故作轻松道:“不用了,老大。我只是去结个婚,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放心吧。再说了,谁能欺负我啊,那都是我欺负别人,再怎么着我也是北九星的,不能给你和二哥丢脸呀。”

南宫陌目光沉沉的看着陆琳琅不接话,陆琳琅被南宫陌看的很是心虚,又继续笑道:“真的,老大,我是心甘情愿的。”说着陆琳琅声音低下来,矫情的说了一句,语气透着自嘲和伤感:“老大,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我要背叛你,背叛北九星了。当初我们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兄弟,不离不弃,可我......。”陆琳琅偏头看着窗外,不让南宫陌看见她湿润的眼眶。

“他们都会祝福你。”南宫陌清冷的回了一句,陆琳琅点头,不在开口接话。

到了L医院,南宫陌入住早已准备好的病房,就在唐啸的隔壁。唐啸听说南宫陌来了L医院,死活不顾护士的阻拦,裸着缠了绷带上身便冲进南宫陌的病房里询问南宫陌的情况是不是又严重了。

南宫陌自顾的躺上床,瞥了一眼唐啸身上渗了血的绷带,冷声命令:“给我滚回去躺着。”

唐啸被南宫陌的冷脸弄得很是尴尬,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像陆琳琅投去询问的眼神,陆琳琅摊手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唐啸偷偷打量南宫陌一眼,赶紧谄媚的笑道:“老大,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我这就滚,啊。”

唐啸离开病房没多久,伊沉就来了,看见陆琳琅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南宫陌和伊沉一向不分彼此,对于手底下的人都是可以说的上话的,陆琳琅也没多想,冲伊沉点了头转身离开病房带上了门。

伊沉手里拿着的档案袋递给南宫陌,南宫陌看了一眼没接,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伊沉问:“什么东西?”

“我查到的资料。”伊沉把手里的资料丢到南宫陌身上,拉着床边的椅子拖到床位处坐下,左腿自然的搭上右腿,右手搁在椅背上侧着身子视线看着窗外热烈的阳光,左耳上的紫色耳钻在阳光的映衬下发出耀眼神秘的光芒,薄唇抿成一条线看得出来心情很是不好。

南宫陌拿起档案袋在手里掂了掂又抬手丢给伊沉,伊沉没接,档案袋直接砸在他身上又顺着他的身子落到地上,伊沉回头目光沉沉的看着南宫陌,不说话。狭长的桃花眼眯起来眼尾拉长,幽深的褐色眸子折射出意味深长的光,有些骇人。

南宫陌对上伊沉的视线半晌,见伊沉的脸色没有半点缓和,偏头看向着窗外,嘴唇一张一合道:“阿沉,既然你查到了,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妈是Y组织的人?”

“不久前刚查到,比你早一个月。”

“一个月前。”伊沉低头,低声笑开,偏头看着窗外,舌头在嘴里打了一个转儿,继续道:“如果严正落网,我妈是不是也会被波及?”

“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应该回去问她。新加坡乐家三十年前创立Y组织,至于后来为什么Y组织会落入严正兄妹手里,我们都是不得而知的。你母亲这么多年从来没害过别人,就凭这一点,你也不应该怀疑她。”

“可是,她参与了BHC的事情,我......。”

“这其中应该有隐情,我相信乐阿姨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

伊沉在南宫陌病房里停留半晌,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了病房。南宫陌也没有留伊沉,甚至没有问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他和伊沉之间很有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几乎都能将对方的意图猜的八九不离十,伊沉的不作为就是默认了,南宫陌可以直接开展他的计划,至于乐砂那边,他会自己想办法周旋,不到万不得已,伊沉不会出手阻止他的计划。

乐砂当初能够和伊唇商量好,告诉她关于Y组织的所有事情,那就一定不是存了害人的心思,如此一来,伊唇从舟官消失之后的所有事情乐砂一定是知情的那个人,只是他还能承受一次从别人嘴里知道伊唇真的不在人世的事实吗?

南宫陌在L医院呆着,期间把自己一个反锁在病房里谁也不见,陆琳琅几次来敲门南宫陌都是面无表情的透过小窗户看了陆琳琅一眼,随后均是一眼不发的垂着头,不理。手机铃声响起了好几遍,他也是神情木然的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不接,知道它自动挂断。

晚上,刑警队派了伊澈来L医院找南宫陌了解关于枪杀案的事情,南宫陌这才将反锁的门打开,伊澈冷着一张脸进来,看了南宫陌一眼径直往里面走,南宫陌顺手将门关上,走到窗户边站立,伊澈上前两步和南宫陌并排而立。

“枪杀案是怎么回事?”伊澈问。

“不知道。”南宫陌答。

“你在南都市各个出入的关卡都安插了人,将严正困死在南都市,就不怕他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吗?”

第八十六章 主动出击

“那是你们刑警队的事情,和我无关。杨志建和周美娟的案子你们结案了?楚莹回来之后没有独揽大权,任由孙然压她一头,这其中还不够你们刑警队头疼的吗?还有心思操心我的事情。”

“陌二哥,这不是小事情。”

“所以呢?让我退出来,全权交给你们公安局?”南宫陌嗤笑,“你们谁有那个本事承担放走严正的后果?当年阮盛林假死逃走,如今秘密入境,如果没有政府高层的周旋,哪能这么容易。吃了国家的粮食不敢点人事,就不配吃那碗国家饭。”

“你在气恼,气恼我没有护住伊小四?”伊澈挑眉问。

“那是你们伊家的事情,不过那两个孩子,是我南宫陌的骨血,我既然敢威胁江北市政府,一样敢动南都市政府各部门的领导班子。”

“陌二哥,你一个商人参与政局,总是不符合规矩。”

“要不是政局里面的人太无能,又怎么需要我一个局外人替他们收拾残局?你走吧,看好楚莹,别让她坏事。过几天,南都市有雷阵雨,风挺大,别让自己被狂风暴雨收拾了,划不来。”

伊澈走的时候欲言又止,可是知道自己的话也是无事于补,南宫陌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一个人的话,一般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够劝的住。

转眼入了六月,烈日当头,炎热的天气总是轻易的就能激发人内心潜藏的烦躁情绪,每个人脸上的狂躁显而易见,眉眼间都是不耐烦,明明穿了最凉快的短袖,在烈日下行走不过十分钟也会瞬间汗流浃背,面色潮红。

这半年来,南都市大大小小发生了不少事情,茶余饭后多得是各种人群聚在发表自己观点的谈资,知情人谈的都是局势,不知情的谈的都是笑话。

南宫陌坐在一家小众的咖啡馆靠窗的位置,面前桌上放了一张最新的报纸和冷掉的卡布奇诺。他正襟危坐,双腿自然交叠,眉眼尽是冷淡疏离,视线看着窗外人行道上疾步匆匆的行人,有撑着伞的白领,有愁眉苦脸的年轻男子,有不知所谓一脸潮红在烈日下嬉笑的小孩,有焦急呵斥的母亲,有穿着橘黄色工作服孜孜不倦清理街道的环卫工人......。

一小时前,上官夙凌单线联系他,严正的Y组织已经被连根拔起,白墨和左辅和军方里应外合,没有伤亡情况,Y组织的人几乎全部落网,处理好后事他们便启程回来华夏,还特意和他强调了一下白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想把他特招入伍,培养成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

南宫陌想,上官夙凌端了Y组织的老巢在这个节骨眼真不是个好日子,又算是一个好日子。南都市各大高中学校为了高考几乎都已经放假,五天后便是一年一度的全国高考,到时候严正若是在高考那两天来点动静,他南宫陌可就真的成了华夏的罪人。

所以,在接下来的五天,严正必须落网才能避免一些可以预见的惨烈状况。

南宫陌瞥见腿上的电脑上收到一封新的邮件,嘴唇拉来满意的弧度,京都那边已经肯定了南宫陌的计划,并且让他全权负责,一定要在高考前确保严正和他剩下的党羽落网,不能牵连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南宫陌收起电脑,将电脑随意的放到桌上,双手十指交叉搁在腿上,看着窗外的晴空万里,心情却是莫名觉得压抑,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都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日子。南都市自从楚竟捷被查,从京都直接空降来一个正部级干部,针对底下的领导班子逐个击破,做了一次明察暗访倒是给他省了不少事情,不过如果严正拿无辜的人开刀,他势必不会站在南宫陌这边。

这可真是个头疼的事情。

南宫陌给伊澈打电话,说他手里的证据可以派上用场了,让他越过孙然直接拿人,而且把楚莹控制以后一定要给阮稚打电话,让她大肆报道楚莹的事情,让严正和阮盛林自乱阵脚。

那头伊澈直接向黎城调来的公安局局长请示,捉拿楚莹这个被策反的黑警,并提供了有力证据,局长当场拍板,任命伊澈为刑警队临时副队长,直接抓捕楚莹。

南宫陌这头接着打电话给司韶,让他将楚氏洗黑钱的证据呈交反贪局,并且给南氏制造了一点麻烦,让顾欣无法顾及除了南氏以外的事情。

南宫陌在咖啡馆坐了一天,临近晚饭时间的时候,伊澈打电话过来说楚莹已经抓捕,但是她拒绝认罪,暂时扣押在公安局,阮盛林没找到线索,警方正在全力抓捕当中。司韶也打电话过来说楚家算是沉寂了,反贪局局长亲自出面参与这件案子,楚竟捷被双规入狱,预计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南宫陌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咖啡馆的时候,一个意料之中的人从咖啡馆外面进来,南宫陌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坐下来,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白色荷叶边短袖和藕色长裙的女人抬了抬手,“请坐。”

女人微微抬眉,嘴角漾开笑意,眉眼满是戏谑和风情,她笑着道:“陌儿,怎么如今对我这么客气?难道一个Y组织还能让你我之间生分到如此地步?连一声阿姨都省了?”

南宫陌嘴角挑开不明意味的笑,道:“乐阿姨说哪里话,是陌儿疏忽了,还望乐阿姨别忘心里去。”

乐砂伸手搭上桌子敲了敲,眉眼尽是风情,她继续道:“阿沉那日回南院冲我发了一通火,问我为什么和Y组织有牵连,问我为什么要参与进伊远翔BHC研发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其中的缘由。”

“我愚钝,乐阿姨的目的我可不敢妄加揣测。”

“哈哈哈”乐砂笑的很是爽朗,身子往后一靠,脸上的笑容依旧,“我本是新加坡首富的掌上明珠,嫁给了明赫之后就开始在大学任教,留在了南都。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不管是伊小四还是其他人,我都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们,所以,我怎么会害她呢。”

南宫陌听到乐砂提到伊唇,嘴角的笑意不复存在,目光紧锁着乐砂的脸,沉默不语。

“我嫁给伊明赫之前,曾经是新加坡黑帮老大,创立Y组织。至于后来Y组织为什么到了严正手里,这是一个很狗血的事情,不提也罢。总之,伊小四当年被用来做实验,我是帮她的,其次,她去L组织是因为有了合适她的心脏,我和楚莹之所以有联系,是曾经我帮她保住了阮羡,她欠我一个人情。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伊小四在Y组织是做了换心脏的手术,而且很成功。”

南宫陌脸色微动,语气有些冷冽道:“陆琳琅是华夏有名的心外科权威医生,她完全可以不用去Y组织。”

“是。陆琳琅的医术在华夏确实很难找到几个匹敌的,可是如果伊小四怀孕了呢?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想过回来,但是陆琳琅敢给她动手术吗?她时日不多了,保不齐最后大的小的全都没保住。可是Y组织的人不一样,有了严敏的心里催眠在前,不依靠任何麻药的前提下动手术,不会伤害孩子。而且,Y组织的人没什么顾虑,正因为这样才可以保住伊小四的命,也能保住孩子的命。更何况,陆琳琅并没有找到合适伊小四的心脏。”

南宫陌嘴唇动了动,没有接话。

“伊小四对你的心,青天可鉴,她认为渺茫的希望总比绝望要好。Y组织给她动手术的是全世界最有权威的心外科医生,他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可是,她还是死了。”南宫陌垂下头,声音透漏着疲惫和沙哑。

“什么?”乐砂惊呼坐直身子,“不可能。楚莹回国前告诉过我,伊小四在一次Y组织一次内战冲突的混乱中途被人带走了,带走她的不是你的人?”

南宫陌像是看到了希望,猛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问乐砂:“您说什么?她被人带走了?”说着想到了视频的事情,整个身子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凄然道:“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了她被人杀害的视频。”

乐砂看见南宫陌表情痛苦隐忍,双手插进头发里低着头,询问南宫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南宫陌便一五一十说了他看到伊唇视频的事情,还说了那个视频是他的人在Y组织找到了视频原件,已经让专业人士鉴定过,那个视频是真实的。

乐砂看着南宫陌通红着眼眶看着她,眼角湿润,手肘放在面前的桌上双手合十拇指抬着下巴,手挡着了中间的半张脸,喉结滚动却是没忍住一滴眼泪滚出来。

乐砂瞬间无话,她虽然很难相信这件事情事真的,可是她也不敢保证楚莹会不会骗她,如果楚莹真的骗了她,那么她让楚莹知道伊唇的真实身份那真的一件罪孽的事情。

乐砂说她要去找楚莹问清楚情况,匆匆离开了咖啡馆。南宫陌看着乐砂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站起身带着电脑离开了咖啡馆。

第八十七章 惩治严敏

翌日一早,南宫陌刚洗漱好从楼上下来,走到餐厅吃了早餐打算出门的时候,禄存给他打过来电话,南宫陌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名字,有些不好的预感,禄存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盯着王成,这时候打电话来难道是出事了?

“怎么了?”南宫陌一接通便问。

“王成杀了玉凝的养父母。”

“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

“你们那时候在哪?”南宫陌眯着眼睛,语气透露出明显的不高兴。

“老大,不是我们办事不利,而是顾欣来了玉水镇,我们的视线被顾欣干扰了,这些天王成住在玉家也没出什么事,我们就疏忽了。”

“玉凝呢?”

“她今天赶回来,还在车上。”

“记得送她来高考。玉水镇的事情尽快解决。”

南宫陌挂了电话,眉头皱的厉害,本以为动了南氏和江北顾家,顾欣就会收敛,没想到为了拖住南宫陌的人竟然亲自跑去了玉水镇。看来顾欣确实不是个善茬,不然也不值得严正周旋这么多年了要和她合作。

右弼和文曲虽然是小伤,可是唐啸住了院,黎城陆家闹事陆琳琅被迫回了黎城,左辅背叛了北九星,禄存和岳灵犀被顾欣的人拖在玉水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廉贞因为楚家的事情被牵连如今还在接受调查,北九星九个人能帮助南宫陌现在算起来就三个人,看来顾欣算准了他南宫陌如今孤立无援,掀不起大风浪了?

南宫陌收好手机,上了停在院子里的那辆阿斯顿马丁离开南宫陌老宅直奔NMZ的大楼。途中乐砂给他打来电话说去公安局看过楚莹,也问过她关于伊唇的事情,她一口咬定伊唇的心脏手术成功了,但是对于伊唇遇害的事情她毫不知情。南宫陌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有在意。

下午严敏找来NMZ,想要和南宫陌谈一谈,和严敏一起来的人竟然是宫少寒。宫少寒身着一身白色的手工休闲西服,一进南宫陌的办公室便旁若无人的躺在了沙发上,面露愉悦掏出手机来。

身后跟着他进来的严敏就没有那么随意了,她脸色憔悴了不少,头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双手不安的纠结在一起,看见南宫陌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希冀。

南宫陌将手里的企划案搁到一边,随意的扫了一眼严敏,看着沙发上躺着的宫少寒问:“你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宫少寒视线始终停留在手机上,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有人要找你谈一笔交易,我就给人行了个方便。”

“交易?什么交易?”南宫陌身子往后靠,看着严敏讥诮的问。

严敏先是尴尬的看了一眼宫少寒,又把视线投向南宫陌,看见南宫陌脸上嘲讽讥诮的笑容,瞥见他眼底浓郁的嘲弄,低头思量半晌才说道:“我希望您能护我周全,并且把我秘密弄出国。”

“条件呢?”南宫陌扬了一下眉,问。

“我能帮你抓到严正。”

“严正?”南宫陌饶有兴趣的咀嚼这个名字,半晌才清冷的笑开说道:“严正现在不光被我的人困在南都市,公安刑警也在找他,他曾经的战友同盟也在找他,你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我可以告诉你顾欣和南菁然的秘密。”严敏又换了一个条件。

“你是想说顾欣不是江北顾峰的亲妹妹,还是想说你手里有顾欣杀了江玉的证据?又或者云家夫妇出事也是顾欣的手笔?还是想说,南菁然十多年来和顾欣同仇敌忾算计南家,算计伊家的事情?”

严敏瞪大了眼睛看着南宫陌,有些急切的追问:“你知道?”

南宫陌意味不明的笑起来,视线扫了一眼沙发上的宫少寒,看着严敏慢条斯理继续道:“我说了,你严敏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你抓着手里有我小姨的消息,糊弄宫少寒在南都市庇护你,千方百计阻止我和伊三的计划,难道从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严敏脸色一白,指着宫少寒惊呼:“你和南宫陌是一伙儿的?你故意的,一开始你找到我就是你们合起伙来演的戏?”

宫少寒偏头看了严敏一眼,看着天花板撇了撇嘴,颇为可惜和遗憾的说道:“诶,谁让你自作聪明呢。他南宫陌从商,我从政,半点不搭嘎我俩为什么要争锋相对?抛开我俩不说,我妈和他妈是亲姐妹,我爸和他爸是拜把子的兄弟,怎么样我俩也不至于互相残杀。你如果真知道我妈的消息,指不定我还真能背着南宫陌放你一马。”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严敏惨白着脸,眼眶氤氲,心里涌起一抹巨大的心酸和不甘心沙哑着声音问,见南宫陌和宫少寒均是一脸讥诮轻蔑的表情突然放声大吼道:“既然我没什么用处,你们为什么处处算计我?我不曾得罪过你们分毫。”

“是吗?”南宫陌挑眉,从位子上起来绕过办公桌气质悠闲的靠坐在办公桌上,左手放在西装裤口袋里,右手把玩着一支签字笔,看着严敏梨花带雨的脸继续道:“你算计傅雅和伊明西在前,伙同严淑研究BHC在后,试图把伊小四、宫沫和沛儿送出华夏,利用宫沫害我小姨跳崖,围困傅雅十三年,利用伊雅西逃出严正的掌控,利用方落害死了方琼,配合童佳倩杀了伊觉,你现在说,你没得罪我们?”

傅雅不停的摇头,身子不停往后退,惊恐的朝南宫陌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我只是想找到我的孩子,我只是想找到我的孩子。”傅雅头发因为她的用力过猛散开,有几缕发丝贴在脸上又哭又笑,狼狈不堪,她指着南宫陌笑道:“你们都是活该,活该家庭不圆满,生活不幸福,活该伊唇死在手术台上。哈哈哈~,我真不知道你们利用我能干什么?”

宫少寒看着严敏这幅癫狂的模样讥诮道:“伊三利用你知道了伊明西在Y组织的消息,南宫陌利用你查清楚了当年的事情真相,拿到了严正所有的犯罪证据,我利用你顺藤摸瓜拿到了李家和楚家洗黑钱的证据,还连带着顾欣兄妹的把柄也捏在了手里,你也不是完全没用,只是你,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

傅雅笑着笑着,缓缓的颓然的跪在地上,悲伤凄然的颤抖着声音说:“我只是想要找到我的孩子,找到我妈,然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我没想过害人,我都是迫不得已的,我也有良知的啊,看着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我也会难过害怕。可是我妈死了,我的孩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这些杀人凶手凭什么逍遥法外?”

南宫陌和宫少寒相视一眼,宫少寒坐起来身子,手机握在手里,身子前倾胳膊肘撑着双腿看着严敏冷冽的问:“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妈的消息,我就帮你逃离严正兄妹的控制,送你出国,并且给你一笔钱。”

严敏闻言抬头,一双空洞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宫少寒,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妈妈并没有死。”

宫少寒冷笑一声,严敏当真不够聪明,宫少寒有心想放过她,南宫陌也没有阻止,她竟然会说实话,真是大智若愚。宫少寒抬头看着南宫陌问:“伊明西回来了,伊雅西也出现了,傅雅也找到了,严淑也在你手里,严正被困在南都市插翅难逃,顾欣也在你的掌控中。你打算把她怎么办?她现在确实没用了。”

南宫陌看了一眼宫少寒没回答冲门外喊道:“文曲。”

文曲推开门进来,扫了一眼地上的严敏,几步走到南宫陌面前喊了一声:“老大。”喊完又偏头去看着宫少寒打招呼:“宫少。”

南宫陌抬手指了一下严敏道:“把她送去给伊明西,伊家的事情让伊家的人自己解决。”

文曲点头,应声道是。招呼了门外的人将严敏架着出了南宫陌的办公室。

宫少寒看着紧闭的房门,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宫陌一眼,转身便走,边走边说道:“你小姨父该回来了,到时候别忘了去家里帮我挡鞭子。”

南宫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过几天自己的鞭子还没找到人挡呢,怎么可能帮你挡。视线瞥向窗外,刚才还是湛蓝的天此刻已经是没了太阳,像是蒙了层灰,不透彻,就像他的心情,压抑的有一些沉闷,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像是夏日里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愣神间,刚才还只是蒙了一层灰的天空瞬间风云变幻,先前的几朵乌云迅速移动变换,不过十多分钟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朝这个原本已经燥热难安的城市逼近,外面似乎起风了,无数的白色垃圾和掉落的黄绿色树叶被风卷起大肆翻飞。

南宫陌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街道上人群慌乱的跑动,黑云已经席卷了远处的一些高楼,眼看着就要到他的跟前,却莫名其妙的一阵狂风刮过黑云便停留在不远处,不敢往前半分,南宫陌心想是自己脸色太过于骇人还是最近的动静太大,惹得老天爷都要看他三分薄面了。

第八十八章 狗急跳墙

南宫陌转身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熟悉的调子就是以往每年夏天雷阵雨的时候,风雨飘摇豆大的雨滴抨击落地窗的声响,不足为奇。

可今日的雷阵雨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又像是蓄谋已久,豆大的雨滴接踵而来像是一个个发现猎物的赏金猎手,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还是想要撕扯猎物几口。

南宫陌重新坐到办公椅上的时候,偏头再看向窗外,风雨大骤,窗外的天早已漆黑一片,黑压压的可见度不足五十米,像极了科学家嘴里预言的世界末日。抬头扫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也不过才下午四点半。

南宫陌又想起他有一次送伊唇回祁龙苍,伊唇跟他说希望以后和他断怨离恨,各自为欢,始于岁月静好,终于黄土白骨之后的那个清晨站在NMZ的窗前,也是这般狂风暴雨。

那时候他只是替自己不值,觉得自己把她装进心里,不舍得碰一下,打一下,恨一下的人,竟然从没将他南宫陌装进心里。

他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可是现在细细想来,伊唇那时候说的前一句断怨离恨,各自为欢指的是他们互相在对方的生命里缺失的十三年,后一句是她的期许,也是她潜藏的告白,她希望和他始于岁月静好,带着相互的情意一直相伴的老去,百年后他们的爱情只能被黄土白骨阻隔。

只是他明白的太迟了,迟到没有机会去实现岁月静好,没有机会在古稀之年享受身边还有一个笑靥如花的老来伴的满足感。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在厚重的黑色云雾里闪烁着火红的光,南宫陌眉头一跳,接着右眼皮也是跳的厉害,他伸手压了压,还没有去细想刚才的那声巨响是打雷还是其他,紧接着又听到了一声,他猛的站起身来,视线看着落地窗外沉了脸,漆黑的瞳孔中映射出远处黑幕里骇人的火光冲天和滚滚浓烟。

普宁从门外推门进来,步子有些急,脸色有些慌乱,眼中满是担忧和后怕,语气有些喘。南宫陌看着进来的普宁问:“怎么回事?”

“陌总,不好了。城西一处废旧工厂发生/爆/炸/,北角门附近的一处高架桥也被炸毁了。”普宁在南宫陌办公桌前站定,喘着气快速说道。

“爆/炸?”南宫陌疑惑出声,视线又看着远处的火光冲天,立马捡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要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道:“你待在公司,下班之后送我爸回紫檀路,我出去一趟。”

南宫陌步履匆匆的往电梯的方向走,刚进电梯便接到了伊澈的电话,电话那头伊澈的语气有些焦急带着愤恨:“严正狗急跳墙了,他炸了城西一处的废工厂和北角门不远处的高架桥,如今阻断了黎城那边过来的车辆,政府部门已经高度重视,公安局已经派出了所有的警备力量。”

“严正肯定知道了他的老巢被凌老大连锅端了,所以才想要不顾一切的鱼死网破。”南宫陌出了电梯,锃亮的皮鞋踩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重有急促的声响,他按了手中的车钥匙,径自上车,发动车子急速离开停车场。

“军方的反恐行动都是秘密进行的,凌老大还没有回来严正就知道了这件事情,难道他们当中有内鬼?”伊澈声音沉了些,语气有些凝重。

南宫陌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拿出蓝牙耳机戴上,将手里的手机丢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沉声问伊澈:“你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伊澈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回答:“我在去现场的路上,暂时还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动向,这件事情不光是公安局所有警备人员都参与了,军方那边也是派出了特种部队,陌二哥,你自己小心。”

南宫陌淡淡的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窗外的狂风暴雨袭击着他的车子,噼里啪啦的撞击在他眼前的引擎盖上,就算开了远光灯可见度也还是不足二十米,路边的树木被大风摧残的疯狂摇摆像极了迪厅里服用了过量*的粉客群魔乱舞的模样,南宫陌隔着紧闭的车窗都能听到外头喀嚓作响的狂风怒吼,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像一个巨大的网笼罩着他和他的车子。

这一切都像是预示着什么,以往南都市就算是夏日突遭雷阵雨也不至于像这般伸手不见五指,二十米开外连人畜都分不出来,前方突然飞来被风斩断的半截树干和枝丫,南宫陌急转方向盘还是没能避免挡风玻璃被树干砸的开了裂缝,他不得不停下来。

此时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就仿佛他连人带车被放置到了一个三维空间,周围除了黑色什么都看不见,第一次,他有一种未知的恐惧爬满全身。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随时都有可能被四方来的车辆撞向未知的地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白,额头也冒起了细汗,难道老天爷这次仍然不偏帮他吗?

副驾驶的手机突然大肆震动,南宫陌头皮一紧回头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名字,按了蓝牙耳机的开关,一张口声音干涉沙哑的厉害,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阿韶,怎么了?”

“大哥,你把车子停在一个十字路口中间了,赶紧侧35度往前挪动两百米。”司韶声音有一些急切,还带着隐忍的惊恐。

南宫陌不疑有它,立马发动引擎按照司韶说的方向快速挪动,刚刚把车子急刹车停稳,南宫陌就听见身后传来巨响,前后视镜内一团火云滚滚而来,似乎下一秒就要袭击他的眼球,南宫陌猛然回头透过后车窗看着两百米远处已经烧起来的车子,手心里惊起冷汗。

“大哥,你没事吧?”司韶也是听到了/爆/炸/声,立马焦急的询问。

“我没事。”南宫陌回过头来,视线看着前方远光灯穿透的黑色帘幕有气无力的开口。

“大哥,你听我说。阮耳查到你的车底被人安了追踪器,NMZ出了内鬼,你在原地先不要动,我已经通知了徐恒,他会过去接应你,你自己当心,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躲在暗处想要你的命,你情报局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司韶急切的话语里还夹杂着隐忍的愤怒和不甘心,南宫陌还能听见那头传来凳子被踢开撞到墙上的声响。

“徐恒过来要多久?”南宫陌稳了稳心神,冷声问。心下冷笑,他南宫陌的命想要的人太多了,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来拿了。

“还需要十分钟。”

“好。你先带人过去找伊澈,不能让他有什么事情,通知十三鹰,让他们一定要守住上官家的每一个人。”

“好。”

徐恒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确实是十分钟之后,周围的黑暗已经变成了灰蒙蒙的雾气,虽然还是看不真切远方的光景,但至少让人不那么压抑。整条街上的路灯全都亮起,在雾气里晕染出一团模糊温暖的光线。

徐恒下车撑了一把黑色的伞,倾泻直下的雨不停的抨击着他手里的伞,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伞砸出一个洞来。徐恒看见南宫陌前车窗的裂痕连忙几步走到驾驶座旁边俯身询问:“陌爷,您没事吧?”

南宫陌看见徐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降下车窗,车顶的雨水顺流而下滴落在车窗上沿溅到他脸上,南宫陌看着前方停的一排黑色车辆,偏头冲车外站着的徐恒道:“我没事,严正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严正的躲藏点各方人士都还在搜寻,没有踪迹。”徐恒回答。

“让他们加快速度,一定要在严正下一次动作前找到他。”

“是。陌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去两处/爆/炸现场看看。”

南宫陌车子在前,徐恒转身阔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上了车,和他的人车子跟在南宫陌车子的后面,一路到了城西废旧工厂。南宫陌径直下车,撑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朝案发现场的警戒线走去,突然风雨大骤,不过一分钟,南宫陌的西装裤自膝盖以下已经湿透,雨水顺着裤子往下湿了他的鞋袜。

此时天已经黑了,不远处临时拉起大灯,将整个案发现场照的透亮,原先摇摇欲坠的工厂此刻只是一片废墟,密集又急促的雨水毫不留情的敲击那些残垣断壁,不少穿着军绿色雨衣的警察打着手电筒找线索。

警戒线旁边守着的年轻警察看见南宫陌伸手一拦,公式公化说道:“您好,无关人员不能进去案发现场,希望您理解。”

南宫陌冲伸手朝身后的徐恒打了一个手势,徐恒步履从容上前来,冲先前说话的警察道:“我们不进去,麻烦你叫你们的负责人出来一下。”徐恒瞧见年轻警察脸上的疑惑和眼里的诧异继续道:“你只管告诉他,我是徐恒,他自然会出来。”

年轻警察打量徐恒好几眼这才转身找人去了,南宫陌环顾一下四周,这个工厂就是当初瞿英死的那个工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波及不到他人,严正玩的这一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第八十九章 声东击西

五分钟后,年轻警察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黑色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他步履匆匆,身上的雨衣因为他的动作有些变了形,他看见徐恒的时候尽管做了心理准备,还是步子僵了一下,这才走近。

“徐老大,您怎么来这案发现场了,按理说这破案的事情可和你们L组织没有什么关系呐。”中年男人假笑的看着徐恒道了一句,眼里的警惕害怕显而易见。

“刘副局长,我们想进去看看,你看安排一下吧,我们保证不破坏案发现场了。”徐恒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嘴角勾起讥诮。

面前的男人叫刘开福,因为亲戚的裙带关系坐上了城西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平日里没少干些欺上瞒下,挑拨离间的事。刘开福没有多大的理想抱负,就想守着分局副局长这碗饭混吃等死,两年前无意间犯事落到徐恒手里,被徐恒吓的尿了裤子。

之后每一次徐恒要行方便的时候都会找他,如果刘开福不买徐恒的帐,徐恒就会整他的哭爹喊娘,有一次还差点饭碗不保,从此刘开福看见徐恒就发憷,心里咒骂徐恒这个瘟神,老是阴魂不散。

刘开福有些为难的看着徐恒,打着商量道:“徐老大,您看今天这事上头重视着呢,不能有什么差错,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主要是出了岔子,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呐。”

“今天这事确实棘手,不过你们这上头的意思应该是南都市公安总局那边主要侦查,你们其他分局从旁协助吧,我也知道刘副局长为难,无关人员不能进入案发现场,不过我们也算是相关人员,这废工厂是我半个月前政府竞标弄到手的,你说这出了问题,我是不是有权利进去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我可比不得你们吃官家饭的,凡事总要预估一下风险好早做打算,不然我手底下人全跟着我喝西北风,失了业那饿的可是全家呀,政府部门想管也管不过来是不是?”

刘开福讪讪的笑着,双手握在面前不停揉搓,眼珠子不敢去看徐恒的眼睛,随处乱转,一脸难色。

徐恒笑了笑,往前走一步伸手拍了拍刘开福的肩膀,刘开福的身子便颤了几下,苦笑的看着徐恒,听他说道:“我这良好市民有心给政府部门排忧解难,刘副局长应该不会阻止我把?毕竟,我手底下人都是些莽汉,没读过什么书,到时候闹起来,我可招架不住啊。”

刘开福脸上尴尬的笑容带着一点不痛快,可是面前的人是徐恒他不敢多说什么。平日里他并不看财经新闻,也不看娱乐报纸,自然对南宫陌完全不认识,他想了想徐恒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他再拒绝指不定徐恒就直接闯进去了,大不了被治一个干扰警务人员办案的罪名,他徐恒又不是没干过。

刘开福冲徐恒笑着道:“您进去是可以,可千万别破坏现场,总局那边的人还没到呢。”说着视线偏向徐恒旁边的南宫陌,为难的继续道:“您这位朋友可不能进去。”

徐恒刚要反驳,南宫陌先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你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徐恒感觉腿肚子有点软,他哪里敢让南宫陌等他?正要说些什么,南宫陌已经转身走到一旁去了,徐恒只得作罢,算了,死就死吧,把南宫陌交代的事情办好了,也就问心无愧了。

徐恒进去半小时后出来,南都市公安总局那边的人也已经到了,徐恒视线搜寻四周并没有看见南宫陌的身影,南都市总局来的人是新上任的公安局局长,徐恒并不认识,之前也没有见过。

公安局局长是一个三十五六的男人,一张国字脸很是严肃,一身正气。他若有所思打量徐恒几眼,面无表情的弯腰钻过警戒线往现场里面走,徐恒看着那个公安局局长的背影眉头皱了皱眉,转身找南宫陌去了。

徐恒找到南宫陌的时候,南宫陌撑着黑伞正在一个偏僻的臭水沟面前蹲着,雨水顺着伞蜿蜒而下湿了他的背,南宫陌眉头紧皱的看着臭水沟里的一个简易/炸/弹/的残骸,徐恒走近,为了避免他撑的伞聚集的水会湿了南宫陌的衣服,特意又退后了一些,站定之后喊了一声:“陌爷。”

南宫陌站起身来,越过徐恒往回走,边走边问:“发现什么了?”

徐恒立马跟上去,边走边答:“现场被大雨冲刷的很干净,什么线索都没有,我怀疑有人在爆炸之后清理过现场,而且我发现有一处废墟很奇怪,像是有人特意刨出来的一个坑,里面只有一条糊掉的蛇。”

“蛇?”南宫陌眉头一挑,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又重新往前走,继续问:“云家现在是谁当家?”

“云奇远失散多年的私生子云修,拿着云奇远的遗嘱不费一兵一卒顺利接手了云氏。”

“云修?查过他吗?”

“查过,只查到他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从出生到他入学麻省理工这段时间一无所获,他的资料不是被人保护起来了,就是被人抹掉了。”

“留意一下这个人。”南宫陌径自走到自己的车子边,回身冲徐恒吩咐道:“你和你的人在这儿守着,有什么异常随时汇报,我去高架桥那边看看。”

徐恒点头,目送南宫陌的车子离开,顺手给司韶打了个电话,告知司韶南宫陌的去向。

司韶在高架桥/爆/炸/现场和南宫陌汇合,借着伊澈的关系,他和司韶跟着伊澈进入案发现场查探,高架桥中间大概一百米的路段被炸毁,炸毁的桥面全都跌落南都江里面,站在断裂口,呼啸的风袭击着每一个人的脸,伴随着呼啸的风而来的还有抵挡不住的大雨连绵。

南宫陌视线始终停留在对面桥面断裂的水泥上面,断口很是整齐,几乎没什么参差不齐的裂口,如果说要炸毁一个桥面,能把/炸/药/配的如此精确,且不波及其他分毫,南宫陌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伊唇。

从祁龙苍伊唇房间里拿走的/炸/药/配方精确计算了每一种/炸/药/的配置,详细记录了整个过程,可是伊唇明明遇害了,怎么可能回来炸毁高架桥?这似乎是某人刻意这么做借此来警示着什么。

南宫陌的思绪被司韶的喊叫声拉回,伊澈穿着雨衣看着对面断裂的桥面开口道:“今年黎城有人来南都市参加高考,这高架桥毁的毫无意义,虽然这是从黎城到南都市最近的,可是并不是唯一的。”

“报案的人问过了吗?”南宫陌偏头看着伊澈问。

“问过了,就是刚从黎城过来的一个商人,他的车子刚过中间那段桥不过五分钟,桥炸毁了。”伊澈冷声回答。

“*?”司韶疑惑出声,“严正没理由这么做,据我们查到的消息,来接应他的人刚到黎城,他不可能毁了自己的后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严正这个人,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的想法。”伊澈摇了摇头,有些不赞同,“如今南都市的警备力量全部出动,政府又高度紧张,整个南都市都进入了一种压抑的备战状态。这个时间又邻近全国高考,严正想毁掉的不只是他的肉中刺,他想摧毁的是南都那些无辜人的精神。

一个人一旦面临精神崩溃的处境,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也能杀死一个巨人,更何况我们并不知道严正是否真的研制出来能够通过生活中常见的媒介控制人类大脑意识的东西,所以,我们必须时刻警醒。”

“楚莹没说实话?”南宫陌挑眉。

“阮羡被严正派出去执行任务,至今没有下落,楚莹她只能咬紧牙关,等着阮盛林把她救出去,如果她一旦松口,死的不光是阮盛林和阮羡,很有可能楚家人一个也逃不了,严正的丧心病狂没人敢挑衅。”伊澈冷哧一声,边说便往回走。

南宫陌和司韶相视一眼,转身跟着伊澈走下桥去。

南宫陌站在高架桥下,看着不远处的江面升起一片白色的雾气,握着伞柄的手因为大雨的冲击险些没握牢,偏了偏,如刀子一般的凌冽的雨注直接砸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头发也湿了一半。

司韶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眉眼沉思,低着头。

半小时后,司韶见南宫陌并没有要走的打算,不由得上前和南宫陌并排而立,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大哥。”

南宫陌置若罔闻,不接话。

司韶见南宫陌冷硬的侧脸,猜不透他的想法,索性也沉默下来。身旁有人上前来把司韶叫到一边去,跟司韶汇报今晚的情况。司韶听完回报以后眉头紧紧皱起冲手底下人摆了手,那人退回去,司韶这才重新走到南宫陌身边站定,语气微冷道:“大哥,童佳倩死了。”

南宫陌剑眉微抬,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司韶冷声问:“死了?”

司韶点头,阴沉的脸上而并没有缓和,语气隐忍愤怒:“童佳倩十分钟前被发现死在了妈的花店里,妈她已经被警察带走了,爸先过去了解情况了。”

第九十章 谋杀案

南宫陌眼眸中迅速聚集起深邃的漩涡,嘴角紧抿,脸色冷淡,看着司韶半晌才转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司韶吐了一口气立马跟上去。

司韶车子紧紧的跟在南宫陌后面,尽管路上的积水很深,他俩也是把车子开的车轮子都飘起来一般,路过的马路均是被轮子旋转出来一层水帘幕,身后的人被他们兄弟俩甩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南宫陌视线盯着前方,心里却是被迟来的惊慌和害怕席卷。

NMZ出了内鬼,他的车子被装了监听器,差点在十字路口被撞成肉泥。如今不过才小半天的功夫,童佳倩就被发现死在了舒诗的花店里,曾经他一度猜测童佳倩的作用是严正用来牵制伊沉和宫少寒的,没想到童佳倩是严正用来牵制他南宫陌的。

南宫陌苦心提醒旁人防着严正,却忽略了严正至始至终最大的敌人都是南宫家,严正一直想要报复的都只是南宫家的众人,其他人只是他打发无聊时间的心血来潮,并不是他主要的目的。如今舒诗就算没有参与谋杀童佳倩,可是尸体在她的花店里被发现,她总归是会被拘留配合调查的。

南宫陌无法去深想,南都市公安总局除了楚莹,是不是还有严正的人,不然当初的乔缘和伊远翔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自杀了,刘茵一家三口也是被人悄无声息灭了口还没有惊动任何人,南宫陌后背冒起娟娟冷汗,一瞬间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如果舒诗在公安局拘留期间出了事,他南宫陌就算把南都市颠覆也是于事无补。

严正这一招声东击西,玩的真是漂亮!南宫陌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公安局门口,司韶紧随其后。南宫陌和司韶均是没有打伞,下了车直接就往公安局里面冲进去,不过十步左右的距离却是淋了个彻底,等他们进去之后,浑身都在往下流畅的滴着水。

南宫陌和司韶一身湿濡,可并不显的狼狈,他们兄弟二人阴沉着脸,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颇有一副人挡杀人的骇人气场。

南宫陌伸手敲了敲问询台,问询台的值班警察抬起头来脸色有些惊愕,南宫陌看着他冷声问道:“被你们带来的舒诗在哪?”

“在询问室录口供,请你们在等候室稍等一下。”年轻警察礼貌的回了一句,站起身来看着司韶和南宫陌浑身湿濡,开口建议道:“你们需要帮助吗?”

南宫陌转身直接朝等候室走,熟门熟路跟自己家里一样,司韶冲年轻警察摆了摆手,冷淡拒绝:“不用了,谢谢。”

南宫陌和司韶两个人如雕塑一般站在等候室内,先前的警察端了两杯热水过来放在桌子上示意他们驱一下寒,南宫陌目光始终透过开着的门盯着问询室亮着的壁灯,一眼不眨。司韶冲年轻警察点了头,年轻警察便出了等候室。

整个公安局寂静的可怕,根据伊澈的说法公安局今晚的大部分警备力量都集中出了外勤,这里无疑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南宫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通知了NMZ法务部的所有人过来,又给莫冷打了电话希望他尽快赶来警局,心里烦躁的情绪才稍稍压下去一点。

司韶也知道,如今多事之秋,局势不稳,舒诗一定不能在呆在这里,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一定要让舒诗取保候审,不然谁也无法保证舒诗能不能熬过今晚,严正会不会再次声东击西,轻而易举在这里就解决掉了舒诗。

那样的打击,对南宫陌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他无法承受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伊唇遇害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南宫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再出事,司韶喊他的时候,南宫陌才发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发抖,整个身子也是忍不住的轻颤。

“大哥,妈会没事的。”司韶安慰了一句,伸手搭在南宫陌的肩膀上,用了力,想要通过力量让南宫陌知道,司韶随时都在他身边和他携手共进。

尽管在南宫家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是南宫陌一直以一个大哥的身份守护者这个家,守护南宫家的每个人,守护南宫家的生意,守护南宫家的百年根基。可是司韶总是想和南宫陌好好谈谈,他想告诉南宫陌,虽然他是大哥,可是他没必要强硬的撑着自己,司韶和南宫泽既然可以在他的羽翼下安稳过活,同样也可以在风雨来临时,站在他身边和他风雨同舟。

半小时后其中一个问询室开了门,稍显年长的警察走出来身后并没有人,南宫昀在另一个便衣警察的陪同下从隔壁的问询室出来,神色有些严肃,眉宇间尽显疲惫。

南宫陌和司韶见状大步走出等候室在大厅遇上几人,南宫昀看见兄弟二人浑身湿漉漉的,不由得关切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陌摇头简单回:“没事。”转脸却看着年长的警察问:“我要对舒诗女士申请取保候审。”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稍微年长的警察为难的看着南宫陌说:“这恐怕不利于我们案情的侦破......。”话还没说完,外面便响起整齐有序的脚步声,有些来势汹汹。

眨眼就看见一身银灰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脸严肃冷静的莫冷出现在大厅门口,他把手里的伞随意的丢在了门口,衣袖上沾了水。他身后跟着五男五女,均是提着公文包和西装扮束,个个脸色严肃认真。除了莫冷,剩下的人均是NMZ法务部的精英力量,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舒诗取保候审。

“你好,我是舒诗女士的代表律师,今天过来是和公安局申请对舒诗女士取保候审。”莫冷走上前来自然的朝年长的警察伸出手来,语气铿锵透着不容反驳的冷冽。

年长的警察为难的看了莫冷一眼,视线有扫向莫冷身后个个严阵以待,视死如归的架势不由得心生一抹慌乱,就算南宫陌真的把人从公安局带走,不申请取保候审,南都市也没人敢拦着他,如今能够安排律师过来协调已经很给面子了,更何况莫冷是华夏出了名的金牌律师,和他斗完全是找虐。

“请你移步,填写相关资料和申请。”年长的警察妥协,后退一步侧开身,朝莫冷伸出虚请的手势,莫冷冲南宫陌礼貌的点了一下头跟着年长的警察身后往走去,身后的法务部那些人也是冲南宫陌恭敬的点头,跟着莫冷往前走。

司韶和南宫陌脸色并没有缓和,南宫陌在一旁静默不语,司韶上前两步走到南宫昀面前询问:“爸,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昀疲累的抬手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有些有气无力道:“你母亲本来让我下班去接她,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碰见警察在花店里,童佳倩的尸体被藏在花库的花盆后面,你母亲去花库搬送货的盆栽刚看见地上流淌的鲜血的时候,警察就赶到了。”

“之前在花店帮忙的人也没看见童佳倩?”司韶疑惑,南宫陌在一旁沉思。

“之前在花房帮忙的是一对夫妻,一周前说是要回老家就辞工了。”南宫昀若有所思的回。

“回老家?那对夫妻是黎城的?”南宫陌挑眉看着南宫昀,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

“是黎城的。”南宫昀讶异,点头应答。

南宫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思细级恐的后怕蔓延他的全身,他脸上表情带了些凝重,语气微急的问道:“那对夫妻在花房帮忙多久了?”

“不到半年。”南宫昀不明所以,看着南宫陌眼眸里的深邃被怒火席卷,薄唇抿紧似乎还有些咬牙切齿的狠辣。

不到半年,不到半年。原来这是别人安排好的,伊唇离开南都市也不到半年,严正在半年前就把人安插在舒诗身边,是他们都大意了,还好舒诗没事。南宫陌又想起有一段时间莫悦每天下班都会顺路到花房接舒诗回家,从菱悦集团到花房是顺路,但并不是回紫檀路最近的路。

司韶似乎也想到了其中的缘由,眼里的震惊和后怕十分明显,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南宫昀看着南宫陌和司韶二人,见他们均是脸色凝重,不由的问了一句:“是那对夫妻有问题吗?”

南宫陌点了一下头,又问南宫昀道:“莫悦阿姨还在南都市吗?”

南宫昀摇头,“她去凡迩市竞标了,昨天去的,估计要四五天才能回来。”

南宫陌深感不妙,莫悦在这当口去了凡迩市,还要四五天才能回来,凡迩市过来南都一定会经过葬龙岗附近,南宫陌总觉得葬龙岗会有事情要发生。

莫冷为舒诗办理好了取保候审,带着舒诗从问询室出来,身后的法务部人员均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取保候审并没有这么难,害他们一路过来都惴惴不安的,可今晚他们也深知是因为莫冷的缘故,不然恐怕还得花费好一番功夫的。

舒诗整个人精神状态已经有些疲累,瞳孔里都是小心翼翼的惊慌,看见南宫昀的时候紧绷的身体才轻松下来,又看见南宫陌和司韶浑身湿透了焦急的走过来问了一句:“陌儿,阿韶,你们这是怎么了?”

第九十一章 挟持

或许这是每一个母亲最本能的行为,见到自己的孩子淋了雨自然惊慌害怕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刚经历过波折,也总是会关切的询问一句得到答案才安心下来,总是要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确认一下自己的孩子是否安好。

司韶接过舒诗的手安抚道:“妈,我们没事,就刚才淋了点雨。您没事吧?”

“我没事。”舒诗迟疑的摇头,冲身后的莫冷道了谢:“谢谢莫先生为我申请取保候审。”

莫冷礼貌的笑了一下,冲舒诗微微颔首道:“您客气。”说完冲南宫陌示意了一下道:“我先走了,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南宫陌点头,冲司韶抬了一下手,司韶便跟着莫冷送他出去。

南宫陌冲年长的警察礼貌疏离开口:“今天麻烦你们了,我们就先走了。”

年长的警察冲南宫陌点头,笑着点头回道:“慢走,如果我们需要舒诗女士配合,还请舒诗女士随时准备好配合我们的调查。”

舒诗礼貌的冲年长的警察端庄礼貌的微笑颔首,道:“那是自然。”

南宫陌等人往外走,正要到门口的时候,那个年长的警察追出来,语气有些急切带着遗憾看着南宫陌道:“陌少,恐怕您母亲不能取保候审了。”

舒诗惊慌的抓住南宫陌的胳膊,眼神里有些害怕,南宫陌安抚的看了舒诗一眼,转身看着年长的警察不悦的问:“怎么回事?”

年长的警察举起手里的资料解释道:“刚才法医科那边送来了童佳倩的尸检报告,在她的指甲里发现了您母亲的皮肤组织,而且她胸前的那个致命的伤口里,有您的母亲的珍珠耳环,珍珠耳环上面有您母亲的指纹。”

南宫陌冷着脸,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了舒诗一眼,舒诗慌忙的摇头,“陌儿,你相信妈,我没有杀童佳倩,我也不知道童佳倩为什么会死在我的花店里,陌儿,一定要相信我,妈真的没有杀人,妈想回家,妈不想呆在这里。”

南宫陌拍了拍舒诗的手,司韶送走了莫冷走上前来询问怎么回事,南宫陌清冷的看了一眼司韶没有答话,南宫昀也是一副严肃认真的神色,法务部那些人一个个脸上皆是为难和小心翼翼,这事办不好,南宫陌和南宫昀估计都会拿他们开刀。

年长的警察看着南宫陌为难道:“陌少爷,请您理解一下,舒诗女士作为本案的关键嫌疑人,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她真的没办法取保候审了,说不定我们还得连夜审问。”

南宫陌冲法务部的那帮人摆手,让他们先走,法务部的人如临大赦均是匆匆忙忙小跑离开公安局。司韶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仓皇而逃的身影,转脸过来看着南宫陌道:“大哥,我先送爸回去。”

南宫陌点头,南宫昀不赞同的看了南宫陌一眼,南宫陌开口道:“爸,您先回去休息,这事我来处理。”

南宫昀见南宫陌脸上的坚定,只能作罢跟着司韶出去。

门外响起一记惊雷,一道霹雳的闪电砸在公安局门口,将外面的大雨连绵曝光在众人面前,接着又是几声轰隆隆的闷响响彻整个云霄,舒诗身子抖了抖,看着南宫陌泪眼婆娑的祈求道:“陌儿,妈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杀人,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伊澈出现在门口,外面罩的雨衣还稀里哗啦的滴着水,三三俩俩的警察也跟在他后面停在门口,脱掉雨衣抖了抖这才往里面走进来,伊澈边走边抖了抖自己的衣袖看见南宫陌的时候愣了一下,走到年长警察身边询问:“怎么回事。”

年长的警察把手里的尸检报告递给伊澈,伊澈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过来快速翻看,不以为意的问:“谋杀?这是要连夜审?”

“对。”年长的警察回答。

如今伊澈升了副队长,楚莹又入狱,伊澈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谁知道孙然会不会被他压一头,他今后若是坐上刑警大队队长的位置,这些人保不齐需要他的提携,所以对于伊澈,他们都是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伊澈把手里的资料递回去,看着南宫陌冷淡的道:“陌二哥,你回去换身衣服,舒姨这边我看着,放心吧绝对没事。”伊澈见南宫陌脸上的凝重并没有缓和半分,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当下继续道:“我今晚会守着舒姨,明天你再过来,你在这儿也于事无补,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和伊三掌控大局呢,刑警队这边交给我,我保证她会完好无损,我也会尽快参与破获这个案子。”

南宫陌看着伊澈点了一下头,脸色缓了缓冷淡回道:“麻烦你了。”

南宫陌低头看着舒诗,拍了拍舒诗的肩膀,眉眼清列语气严肃道:“妈,是儿子无能,没能护您周全,只能委屈您留下来,我会尽快接您回家的。”

舒诗松开南宫陌的胳膊,笑着点头,道:“陌儿,这不是你的错,赶快回去洗个热水澡,换一身衣服,记得让陈妈给你煮姜汤,驱驱寒,妈会没事的,啊,我等着你接我回家。”

南宫陌点头,偏头看着伊澈,伊澈冲他点了头,南宫陌才转身大步离开。从公安局门口走到他车子的地方南宫陌又是浑身淋了个透,等他坐上车子还没发动的时候一道闪电劈在了他车前,晃了他的眼睛。

南宫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心道:老天爷这是要助纣为虐吗?那他不介意逆天而为,收拾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渣。

南宫陌直接驱车回了紫檀路,上楼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干净的衣服,喝了陈妈送上来的姜汤,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电闪雷鸣,风雨大骤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窗前的那棵树的枝丫在落地窗前张牙舞爪的胡乱飞舞。

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寝室难安。

南宫陌没敢打电话告诉上官夙凌,莫悦去了凡迩市,更不敢告诉上官夙凌莫悦可能有危险,如今他手里的人全数在跟严正对垒,北九星又是被各种事情拖住,完全抽不出人手来顾及他人,十三鹰中不知道有没有人护送莫悦去了凡迩市。

南宫陌给伊沉打了一个电话,希望他那边抽出人手来去凡迩市保证莫悦的安全,其他人他已经全然不信了。伊沉肯定的回复,还听见他在电话那头吩咐手底下的人立马去凡迩市保护莫悦。

时隔半小时,伊沉打电话过来得时候,没听见他说话,倒是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像是车子撞翻了什么东西一样。

等响动结束后伊沉才隐忍着心胸里灼烧的愤怒开口道:“凡迩市那边要么通知十三鹰过去,要么让凌老大通知军方,我的人刚到葬龙岗附近,十个人被炸死了俩,伤了八个。更何况,纨纨和绒绒被人挟持了。”

“挟持?”南宫陌眉头一挑,尽管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透露了一丝慌张。

“伊家东院的管事,是严淑的人。”伊沉暴怒,咬牙切齿的开口道:“胡丽和伊朗这两个废物!没想到我收拾了伊氏那些始作俑者,却被老宅那乌烟瘴气的小人钻了空子,伊觉死后竟然没人清理门户,一群孬种!”

“小叔不在伊氏老宅?”南宫陌又问。

“昨天就消失了,谁知道去哪里了。”伊沉没好气的吼了一声,如果伊明西在的话,也不知至于出这样的事情,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晚乐砂和伊明赫值班,伊家老宅除了伊朗和胡丽,就只剩下一堆在伊家做事几十年的佣人。

真是老猫不在家,老鼠打翻叉。

“那绒绒和纨纨找到她们的位置了吗?”南宫陌继续冷声问。

“如今是多事之秋,你还敢相信谁?天公不作美,暗处的人又蠢蠢欲动,找个人是难上加难。阿澈被你母亲的事情拖住,北九星也是人手不足,两仪四象跟着我小叔消失了,上官家的十三鹰一小时前七个去了凡迩市,剩下六个守在上官家。”

“你现在在哪里?”

“刚到伊家老宅。”伊沉这话刚落下,南宫陌就听见外边一记响亮的刹车声,电话也被伊沉挂断。

南宫陌换了一身黑色运动服转身出了门,司韶正从三楼下来,脸色有些着急,看着南宫陌问了一句:“大哥,是不是出事情了?我看见伊三飙车过来的。”

南宫陌点了一下头,身子走到楼梯口和司韶回合,两人同时往下走,南宫陌道:“先去伊家看看情况。”司韶点头跟着南宫陌大步往外面走去,外面的雨势小了一些,司韶还是在门边的储物柜里面拿了一把足够遮住两个人的伞。

南宫陌和司韶出了门就看见了伊沉那辆白色的兰博基尼停在伊家老宅的门口,车前还闪烁着车灯,车门也开着,人却是不见踪影。南宫陌走过去弯腰拔出车钥匙,又关了车门这才同司韶走进伊家老宅。

南宫陌和司韶还在前院还没有越过前厅就听见了伊沉怒不可遏的声音从东院传出来,伴随伊沉愤怒的声音传过来的还有拳头砸出来的声响,伊沉说:“伊朗,你他妈到底算不算个男人,连两个丫头都护不住吗?”

第九十二章 受伤

伊朗半躺在地上,脸上满是讥讽,他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冲伊沉咧嘴笑道:“她们又不是我的亲妹妹,我凭什么要护着她们?我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护不住,伊三,你问这话也不不觉得搞笑吗?”

进了东院的门,南宫陌和司韶便看见伊沉和伊朗两个人在院子里纠缠,准确来说是伊沉教训伊朗,伊朗毫无还手之力,两人浑身早已经湿透了,头发耷拉着。

轻微的闪电闪过,伊沉骑在伊朗的身上,左手拎起伊朗的衣领,右手高高扬起拳头,伊沉凌乱的紫发缝隙间一双如鹰锐利的眸子猛然回头看着南宫陌,因为南宫陌喊了一声:“伊三。”

伊沉只是看了南宫陌一眼,扬起的拳头还是直接砸在了伊朗的脸上,右手抬起来又要砸下去的时候,南宫陌快步过去拉住了,伊沉目光犀利的看着伊朗,伊朗毫不畏惧一脸嬉笑的看着伊沉,伊沉手上用了力,南宫陌也有力阻拦,司韶见他们谁也不罢休,出声劝解:“伊三,如今的形势,你手上可不能多出来一条人命。”

“放手!”伊沉咬牙切齿的冷哼,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视线却始终盯着伊朗。

南宫陌手上又用了力,和伊沉僵持不下的时候,南宫陌皱了眉,语气有些无奈的恼怒道:“你现在生气有什么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绒绒和纨纨的位置,现在拖一秒对她们的安全都是威胁,你今天就算打死他伊朗又能怎么样?”

南宫陌感觉到伊沉手上减轻了力道,他也是放开了手,可谁知道,南宫陌刚放手退开一步,伊沉就眼疾手快的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伊朗的胸口,随即站起身来把伊朗整个人扔出去砸在了客厅前的台阶上面,伊朗闷哼一声,笑的很隐忍得意道:“伊三,你可真是不懂好赖啊,要不是我通知你,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妹妹和莫纨被东院的管事挟持了,你有这时间拿我出气,不如赶紧出去找人,胡丽和管事可是老相好,很多年前他们就被严淑收买了,你要再耽搁下去,伊绒和莫纨要是不幸身亡,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伊沉听见伊朗毫不在意的冷嘲热讽,脸色更为阴鸷骇人,垂落的手收紧,怒意冲冲的转身便想朝伊朗走过去,被南宫陌拉住了胳膊,南宫陌冷声道:“阿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想办法确定伊绒和莫纨的位置。”

伊沉用力的甩开南宫陌的手,转身往东院外面去了,南宫陌看着伊沉的背影苦笑一下,冲司韶摆了摆手。司韶把手里的伞递给南宫陌的时候南宫陌没有接,而是直接从伞下离开,雨已经逐渐小下来,此时只是连绵的蒙蒙细雨,南宫陌从东院走到门口头上就是积了一层水珠。

司韶叹了一口气,脸色并不是很好朝伊朗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下,居高临下看着伊朗鼻青脸肿的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整个人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

司韶蹲下身,手中的伞遮住了伊朗头顶的雨,伸手查看了伊朗身上的伤势有些微微的压抑,伊朗身体下面的雨水已经被染红,逐渐往外蔓延,司韶眉头一拧语气有些冷淡道:“你受伤了?”

司韶和伊朗的感情并不好,就算自小认识,那关系也仅仅停留在点头之交,先前伊朗性子还不坏的时候,和南宫陌他们倒是有一段时间走的挺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每天得过且过,对什么都不上心在意,只知道吃喝玩乐,典型的纨绔公子哥,废物少爷一个。

伊朗睁开眼睛,笑的很是欠揍,咳了两下,语气还带着深深的调侃冲司韶道:“他伊三下手多重你司韶心里没点数吗?他没弄死我就不错了,受点伤那都是小事情。”

司韶手擦着冰冷的瓷砖摸到伊朗的后背用力摁了一下,伊朗眉头紧皱闷哼,嘴里痛苦的痛呼一声,司韶明显感觉到指尖温热的湿润顺着他的手指便往下躺,司韶抽出手来看着指尖的鲜血没好气的站起身道:“受伤了还逞强?都要死不活了还嘴硬?如今这东院可是一个人都没有了,我要是转身就走了,你伊朗就不怕自己失血过多而死吗?”

伊朗听见司韶的话扯开嘴角苦笑一声,嘴角的讥诮很是明显,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的雨伞语气轻微道:“伊朗这条命,谁在乎呢?”

“你为什么不跟伊三说实话,你并不是故意让管事带走伊绒和莫纨的,你自己不但被算计了,也受伤了?”

“说了又能怎么样?伊绒和莫纨被挟持绑架了是事实。”

司韶伸手捞起伊朗,伊朗痛呼的声音大了些,不由得埋怨道:“你就不能轻点嘛?这还没到医院你就先给我弄死了。”

司韶让伊朗挂着自己的脖子,单手扶着他慢悠悠的往东院外面走去。

伊沉并没有直接离开紫檀路,而是站在伊家老宅门口的屋檐下点了一支烟,从点燃到南宫陌出来,再到南宫陌在他身边停留半晌他也没吸一口,他懒散的靠在门口的柱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香烟逐渐被火星染成灰烬。

司韶扶着伊朗出来的时候,伊沉正好收了手,手里的烟跌落进地上的水里瞬间熄灭,徒留一抹形单影只的尸体。伊沉偏头抬眼看了一眼伊朗,不说话,眉头间的犀利显而易见,他站直身子转身便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去拉驾驶座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并没有拔车钥匙,气闷的一巴掌拍在车顶上面。

南宫陌看着奄奄一息的伊朗,他不知道因为是冷的还是疼的,脸色已经发了白,眼神有些涣散无光,南宫陌眉头微挑问道:“怎么回事?”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啊,南宫陌了然问:“受伤了?”

司韶点头,冲南宫陌说道:“大哥,我先送他去医院,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就过来找你们。”

伊朗抬手有气无力的指了一下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奥迪,说了一句:“车没锁。”

司韶看了一眼奥迪车虚掩的车门,心里腹诽:感情这伊家人不拔车钥匙,不锁门是遗传是吗?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钱多。

司韶将伊朗扶上伊朗的车后座,又坐上驾驶座发足了马力离开紫檀路。路过伊沉身边的时候,车轮子带起来的水帘幕湿了伊沉的一身,他扭头冲远远离开的车子吼一声:“司韶,你找死!”

南宫陌深吸一口气,走到伊沉身边,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伊沉,伊沉低头看了一眼车钥匙,又抬头神色不明的看着南宫陌一言不发,也不接车钥匙,南宫陌见伊沉不接,索性把车钥匙放到车顶,看着伊沉语气泠然道:“阿沉,你是不是抓了阮稚阮耳姐妹俩?”

“是。”伊沉坦然承认。

“如果你是想利用她们姐妹俩找伊绒和莫纨的位置,那无可厚非,毕竟阮耳是个黑客,没有她查不到的东西。可是如果你还想用她们来威胁别人,没人会买账,也换不回来伊绒和莫纨。”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伊沉挑眉,语气有些不善。

“阿沉,我知道你生气,就算楚莹阮盛林夫妻和严正狼狈为奸,可是阮稚阮耳姐妹是无辜的,她们俩就和伊绒和莫纨一样,都是局外人,不应该为局内人的错误买单。”

“陌二,我没功夫陪你等下去了。”伊沉冷哼一声,抄起车顶的车钥匙按了车锁。

伊沉拉开车门坐进去,关上车门降下车窗冷淡的开口道:“我就是因为你和凌老大说所谓的时机不对,这件事情才拖到了今天进退两难的地步,有些人是没必要和他们讲良知的,也没必要对他们一次又一次忍让。”

伊沉看见南宫陌脸上不赞同的表情,冷嗤道:“什么国家道义,什么民族安危,都他妈见鬼去,我只知道我要是还继续坐以待毙,我妹妹就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我接受不了她还没有安心长大,没有尝试过爱情的美好,没享受过婚姻的滋味就被迫命丧黄泉。”

伊沉快速的倒车,又打了方向盘,整个车子掉了个头急速而去。南宫陌站在原地,双手放在裤口袋里整个人身姿挺拔,面色阴郁,眉眼狠辣的看着伊沉车子离开的方向,半晌才阔步往南宫家走去。

南宫陌回了南宫老宅,又去车库取了车子,紧随着伊沉快速离开了紫檀路,此时雨已经停了,风也停了,整个寂静的黑夜显得异常的安宁,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却依旧是令人惶恐不安。

天空快要翻起鱼肚白的时候,伊沉、南宫陌、司韶并列站在北角门的广场上,身后是一群精神抖擞,双眼发亮精神亢奋的男人。

他们的对面站着一片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和猎人迷彩特种作训服的军人,他们个个严肃认真,眼眸里闪烁着坚毅正义的光芒,身子站的笔直,目光直视前方。

伊沉身穿一件黑色贴身的棉T恤,军绿色的休闲哈伦裤,双手自然放在裤子口袋里吊儿郎当的站着,一副痞子气息扑面而来,紫色的头发已经干了有些凌乱,深邃狭长的桃花眼眼尾拉长,笑的格外邪肆和妖媚。

南宫陌和司韶分别站在伊沉的两边,兄弟二人一黑一白的运动装束多了些柔和的亲近,少了一些凌厉的狂娟,均是和伊沉如出一辙双手插兜,目光看着前方。

南宫陌站的笔直,司韶站的随意。

第九十三章 腹背受敌

对面和伊沉一样懒散站着的人,左手单手拎着一把九五式自动步枪扛在肩上,浑身上下透漏出一种军痞的姿态,脸上涂了迷彩,精神利落的板寸,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眸,嘴巴一咧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

他看着伊沉吹了一声口哨,倨傲的和伊沉对视开口道:“伊三,你整这个大动静是想干啥呀?吃饱了撑的还是最近憋的太久了,啊?要不要跟我们去部队练练?”

他这话一说完,身后跟着的战友均是大笑出声,冲伊沉异口同声的喊道:“要不要跟我们去部队练练?”

伊沉半点不生气,冲对面说话的男人伸出右手大拇指,勾唇笑了笑,随即大拇指缓缓向下点了点,收回手回击道:“苏幕遮,凌老大不在,你这个血鹰特种部队的副队长挺嚣张啊。我记得五年前我还在部队的时候,你可从来没赢过我。”

“那都多久的事了。”苏幕遮不以为然的笑笑,继续道:“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你伊三发育的快一些,现在指不定我能打的你满地找牙。”说着冲南宫陌扬了扬下巴,“你说是不是,陌二。”

伊沉十六岁入伍,十八岁退伍,之前在部队没少和苏幕遮起冲突,但是苏幕遮是典型的北方性格,豪爽义气大大咧咧的,自然和伊沉每次打过架之后还是能勾肩搭背的一起侃大山。

因为上官肃凌的关系,苏幕遮和南宫陌也接触过几次,都觉得对方值得结交,第一面之后就开始惺惺相惜。

南宫陌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与苏幕遮印象中如出一辙,南宫陌看着苏幕遮笑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参与,要不你们打一架,我们看看谁更厉害一些。”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苏幕遮哈哈大笑起来,回身冲身后的战友们高呼:“你们说,打不打?”

“打。”身后的一群战士高呼。

在场的都心知肚明,军人有自己的规章制度,说打架只是过过嘴瘾罢了,哪能真的打起来。

苏幕遮一向能耍嘴皮子,可是从不搞个人英雄主义,就算手底下人能替他瞒着,上官肃凌回来了,他也得脱一层皮。

“苏幕遮,我没心思跟你扯犊子。”伊沉依旧笑得邪魅优雅,语气却是透漏出浓烈的不耐烦和烦闷,“有事说事,说完了咱们互不相干。”

苏幕遮看了旁边的公安干警,嬉笑着看着伊沉道:“我们血鹰是来协助你们抓捕/恐/怖/分/子/头目的,找你们的是他们,跟我们血鹰可无关。”

苏幕遮朝伊沉努嘴,“说真的,你们这阵仗真的过分了。”

天空的鱼肚白逐渐清明,一丝橘色的光线晕染了天边的云霞,不一会儿太阳就露了小半个脸来,光线炽热却不刺眼。

伊沉看着那些穿着黑色制服,头戴特警帽,手抱黑色枪械的人眯起眼睛,因为背光而立,他脸上多了一些朦胧的美感,少了一些犀利狠辣。

“你好,我们是南都市特警支队的,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对于你们严重扰乱了正常治安,我们有权对你们的行为作出警告,还望你们配合。”特警支队的队长看着伊沉面无表情铿锵有力的说明自己的来意。

“警告?”伊沉嗤笑一声,“配合这件事情容易,我妹妹和上官肃凌的妹妹被人挟持绑架,如今下落不明。既然你们要参与,那么凭你们公安干警的力量一定会帮我找到她们并保证她们毫发无损的,对不对?”

“我们自然会竭尽全力确保人质的安全。”特警队长保证道。

伊沉抬手冲身后的人摆了摆手道:“修文,让我们的人撤了。”

“得嘞,三少,我们这就撤。”修文笑着回了一句,大手一挥,身后黑压压的人全数跟着他离开,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特警队长又看着南宫陌身后站的人,语气铿锵道:“陌总,你的人也可以撤了。”

南宫陌笑的温润,慢条斯理的答:“他们不是我的人。”

特警队长讶异,苏幕遮脸上尽是看好戏的表情,司韶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徐恒嘴角抽了抽。

南宫陌要是把他们卖了,他们指不定全得被治一个扰乱治安的罪名,拘留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南宫陌人手不足那可就是大事了。

徐恒冲特警队长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微笑的说道:“我们昨夜找一个组织的叛徒,怀疑他和严正的/恐/怖/组织有关联,一时情急没考虑到会扰乱治安,我这就带着我的人撤了,大队长,您看怎么样?”

“鉴于你们没造成什么不良影响,这样最好。”特警队长回复。

“感谢理解。”徐恒笑着点了一下头,挥了挥手,身后的人呢便跟着他离开。

南宫陌的另一个身份还没有摆在台面上,也不好用陌南落的身份做事,况且南宫陌到现在也不和军警两方亮出自己的身份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徐恒只能自己来避免和警方起冲突。

特警队知道搞事情的是南宫陌、司韶和伊沉这三个人,生怕他们不好说话,到时候弄得处境尴尬,双方直接正面冲突,这才特意和上级申请调来了S军区的血鹰特种部队。

可谁知道伊沉和南宫陌都如此好说话,司韶更是在一边一言不发,让他们心里都是没底,他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要是今天之后伊绒和莫纨没有消息,伊沉完全会把南都市弄得人仰马翻。

伊沉和南宫陌、司韶的下一步计划被阻拦,也没了兴致直接和他们正面刚,伊沉直接头一扭,边走边说:“我妹妹的事情就拜托你们警察了,苏幕遮,有机会咱们可以私下过过招。”

“那感情好啊。”苏幕遮冲伊沉的背影大笑着回。

司韶走到南宫陌身边,小声询问:“大哥,我们去警局看看?”

南宫陌点头,笑着冲特警队长和苏幕遮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南宫陌和司韶转身直接往北角门的出口走,司韶和南宫陌并排着,见南宫陌嘴角勾起的愉悦不由的问道:“大哥,你似乎对于警方和军方的参与很有信心?”

“有吗?”南宫陌挑眉,偏头看了司韶一眼。

“有,很明显。”司韶点头,肯定道。

南宫陌不再说话,加快了步子,司韶也加快步子跟上,两人在北角门广场外的马路边上了各自的车子,驱车直奔警局,昨天刑警队要连夜审童佳倩的案子,也不知道舒诗有没有熬过去。

南宫陌和司韶同时到了公安局,下车之后俩人都是直奔里面,伊澈一夜未睡,眼睛底下有明显的黑眼圈,看见南宫陌和司韶的时候解释了一句:“舒姨昨晚挺好的,今天只要找到新的证据,一样可以申请取保候审。”

南宫陌冲伊澈点头,伸手拍了拍伊澈的肩膀,语气温润的道谢:“阿澈,谢谢。”

“我三哥昨晚干什么了?弄得大张旗鼓的。”伊澈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万年不变。

“昨晚绒绒和纨纨两个小丫头被东院管事和胡丽挟持绑架了,到现在也没消息。”司韶接过话来告知,神色有些愧疚。

“什么?”伊澈语气急了些,“她们俩被挟持了?”伊澈是公认的万年冰山脸,可是对伊绒和莫纨两个丫头那是从小就好,感情也深。

伊澈见司韶一副坚定的模样,又偏头看着南宫陌,南宫陌眉眼的温润尽数散去,冲伊澈点了头。

伊澈伸脚就朝旁边的椅子重重的踢了一脚,椅子滑出去很远才停下,伊澈怒骂:“这帮孙子,就是他妈是欠收拾。”

伊澈去洗了个脸,就接到上级任务要出外勤,南宫陌和司韶去探望了舒诗。

舒诗跟昨天比起来,情绪要稳定淡然很多,只是整个人都显示了疲惫的状态,精神不佳,司韶见状心里微微发疼,叹息般的喊了一声:“妈,难为你了。”

舒诗尽管是头一次被拘留,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也还是笑着安慰他们说:“妈没事,你们别担心。昨天阿澈说了,他会尽快找到证据还我一个清白的。”

南宫陌始终抿紧嘴唇一言不发,也笑不出来。

他能明显的从舒诗的笑容里看见极力隐忍的担惊受怕,他也能从舒诗的语气里听出不抱希望的无奈,他更能从舒诗的眼睛里看出来想要回家的迫切渴望。

可是,此刻他却无能为了,他现在的处境就如同当初的伊唇一样,腹背受敌。

NMZ的内鬼还没有查出来,舒诗又被卷入谋杀案,这个事情还没有找到新的证据,伊绒和莫纨又深陷险境,连夜搜寻无果,还招来了军警两方的盯梢重视。

南宫陌和司韶离开之后,他冥思苦想,也许真的如伊沉说的,他应该主动出击,而不是以不变应万变,当初伊唇和他的对话突然冲击进脑海里面。

那时候伊唇去李家偷完资料出来,南宫陌问她:“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想找到你?”

“难道要因噎废食吗?”伊唇没有睁开眼睛,冷淡的回了一句。

“那也不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南宫陌冷硬的态度让伊唇蹙了眉。

第九十四章 四面楚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伊唇不以为意的轻叹一声,“再说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只要活着一天,就注定担惊受怕。与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如主动出击,先打蛇七寸,也好过四面楚歌。”

与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如主动出击,先打蛇七寸,也好过四面楚歌。

南宫陌嗤笑,什么时候因为国家道义,民族安危,他竟然连一个女孩子的魄力都没有了,真是讽刺的很呐。

南宫陌和司韶开着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南宫泽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南宫陌像是预见什么事情发生了一般,把车靠边停了,接通电话。

“大哥,云爵不见了。”南宫泽的惊呼声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刺的南宫陌皱了眉。

“怎么回事,说清楚?”

“云爵昨晚在我这儿,我们俩打游戏打了通宵,今早上官家的管家过来找他,说纨纨不见了之后,他就冲出去了,我没找到人,乐阿姨和明赫叔也是急的团团转出去找人去了,大哥,这可怎么办呐,纨纨要是出事了,云爵非得疯了,他不会出事情把。”

“你认识阮耳吗?”南宫陌冷不丁的问。

“不认识,怎么了?”

“你去找伊三,把电脑带上,和阮耳一起查一下他们三个人的位置。”

“好,我这就去。”南宫泽忙不迭的点头,挂了电话抱起笔记本就往外面冲,边走边给伊沉打电话,又招呼司机送他出去。

南宫陌挂了电话,车速飙到两百码直奔皇家酒楼,司韶紧随其后。

南宫陌、司韶和伊沉在皇家酒楼伊沉的专属包间里商量了近四个小时,理清了所有事情的脉络,制定了详尽的作战计划,势必在这一两天要把所有的事情解决,不能任由严正牵着鼻子走,他们现在很被动,在这么下去,局势对他们更会不力。

南宫陌打电话请求了京都那边的支援,国家公安厅直接下达死命令,华夏全国警察进行地毯式秘密搜索,务必要找到严正以及他的同党。

司韶主要协助公安局刑警队那边在童佳倩谋杀案上面找寻新的线索,同时保护舒诗的安全。

伊沉撇开所有的事情,安抚上官家的人和自己父母,全力找寻上官云爵、莫纨和伊绒的消息。

南宫陌第一次用了陌南落黑道的身份,以足够的利润和钞票为诱饵让其他组织帮忙铲除严正的势力,铲出不了那就瓦解,瓦解不了那就断了旁人想和严正合作的心思,其中不乏就会牵扯到洛千熙、牧炎、还有Black组织。

南宫陌直接无视京都那边下达的任务:不能操之过急,务必循序渐进,保留活口,所有的一切按照上级下达的命令文件行事。

从伊唇去舟官开始,每次他接到的任务都是等,这次他不想再等了。

晚上八点,有三拨人先后都摸到文曲那栋别墅,想要进地下铁房把严淑救走,文曲和唐啸带伤镇守,北九星和严正的人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唯一弱点就是多了良知,别人对他们是刀刀致命,直逼要害,他们只能处处防守,被迫攻击。

南宫陌在第一波人来了五分钟之后赶到,冲文曲和唐啸下了死命令,“给我使出浑身解数,生死不论,上头怪罪下来,我南宫陌给你们扛着。”

南宫陌偏头躲过朝他脑袋砸过来的铁棒,又侧身躲开直逼他心脏明晃晃的刀,伸手扣住面前男人的手腕有力一拧男子手中的刀掉落。

南宫陌又眼疾手快夺过他手里的铁棒用力朝他脖子砸下,男子身子踉跄的往后退,南宫陌弯腰抄起地上的刀就朝对面的掷过去。

刀子瞬间深深嵌入男子的肩膀,一道血注喷涌出来,南宫陌勾起唇角扬起手中的铁棒又是朝他受伤的肩膀砍下去,顺势敲了他的脑袋,男子晕过去倒地不起。

文曲和唐啸本身就有伤在身,来者个个都是不要命的疯子,他们身上已经被铁棍招呼了好几下,彻底激发了他们心里的愤怒。

他们二人也不管要不要脸,也不管风度与否,直接干脆利落的招呼对手,文曲和唐啸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原本处于劣势的他们瞬间都占了上风。

南宫陌为了让严正放松警惕,特意只要文曲和唐啸两人守着,加上他也不过就三个人,对面直接一次来了三十个人,而且这已经是第三波了。

南宫陌脱掉西装外套扔在地上,又扯下来领带将铁棒和右手缠紧,面色阴鸷狠辣无情,眸光犀利狂狷孤傲,薄唇紧紧抿起。

他南宫陌从来都是不良善之人,为了伊唇,为了舒诗,为了其他人,为了他自己他也绝不对再放过这些人分毫,他早已没了耐性,早就想和严正大大方方的厮杀一场了。

南宫陌此刻就像是一个嗜血的狼,不管扑上来的是谁,也不管自己的一棍下去别人会怎么样,总之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发泄。

一小时后,看着满地躺着的黑衣人,有的早已经昏死过去,有的还在地上蜷缩着翻来覆去,有的还妄想站起来逃跑。

“老大,有人抹脖子了。”文曲看见不远处一个黑衣人端着匕首直接抹了脖子,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唐啸,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处理现场,今晚你们就给我死守在这里,缺人就找司韶。”南宫陌冷声吩咐,将手里的领带解开,连带着手里的棍子丢在地上,转身便朝自己的车走去。

“放心吧,老大,一定守好咯。”唐啸和文曲异口同声的回答,唐啸这才去打电话报警。

南宫陌驱车赶往葬龙岗,十分钟前,伊沉发短信给他,说是已经找到了伊绒和莫纨的位置,但是并没有发现上官云爵的踪影。

南宫陌到葬龙岗轮转台的地方刚停车,一辆红色的法拉利便呼啸而至,响亮的刹车声划破云宵,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卷起了无数灰尘。

南宫陌下车便看见那辆法拉利上面下来的人,上官云爵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显得整个人阳光又有朝气,只是那阴沉的脸看上去出奇冷静沉着。

“陌二哥。”上官云巨冷淡的看着南宫陌喊了一声。

两小时前,严正派人炸毁了南都市通往凡迩市的高架桥,如今葬龙岗这条路是南都市通往凡迩市的必经之路。

葬龙岗中间路段的轮转台是整条路段最宽敞也最危险的地方,占地一百平的圆形空地足够当成一个小型停车场,可是轮转台除了连接路口的位置,其他方位全是悬崖,护栏不过才到南宫陌膝盖的位置。

轮转台紧贴公路,公路紧贴断臂山的峭壁,南宫陌看了一眼面前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心里沉了一下。

今晚并没有月亮,葬龙岗这一条路路灯稀少,整个环境均是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轮转台最边上的路灯暖洋洋的橘色灯光只够覆盖整个轮转台,再也无法顾及其他。

整个轮转台除了南宫陌和上官云爵的车,还有伊沉那辆白色的兰博基尼,另外五辆银色的面包车整齐的靠在轮转台的边缘。

南宫陌见上官云爵朝路边的小路走去,猜到他的意图,不由的抬步跟过去问了一句:“云爵,你今天去哪里了?”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黑了严正的银行账户。”上官云爵云淡风轻的开口道,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

两人很快走到了路边,尽管悬崖峭壁上面已经有成型的小路,可是要往上还是要攀爬,如果不小心的,极有可能整个人直接跌下来。

严正今天被南宫陌逼得没了办法,南宫陌把他的所有后路全部都已经堵死,钱没了,人脉没了,权势也没了,只能兽穷则齧。

上官云爵自小跟着十三鹰一起训练,拳脚功夫不在话下,身手也是极为敏捷,南宫陌之前没怎么过多关注上官云爵,如今才仔细打量和思考,心下笑道:上官肃凌都算得上一个枭雄,上官云爵又怎么会差呢?

南宫陌和上官云爵到达断臂山山顶的时候,一整凉风袭来,在六月炎热的天气竟然打了一个寒颤,俯视下去轮转台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形,那些车子已经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断臂山山顶有很多树木,空地很少,而且常年无人上来,灌木丛早就穿插在树木中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顺着断臂山弯延的踪迹而去再下山就是凡迩市的入口。

上官云爵环顾四周,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刮得生疼。

“云爵,找一下伊三有没有留下什么标记。”南宫陌看着周围静悄悄的,现在不过才晚上九点,站在断臂山顶已经堪称立于深秋天的风口浪尖,冷的紧。

上官云爵点头,和南宫陌分头踩着浅草穿梭杂乱的灌木找标记去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上官云爵大喊了一声:“陌二哥,三哥在这边留了标记。”

南宫陌从另一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朝上官云爵那边走过去,看见伊沉绑在灌木枝丫上的白色丝线又转身往后走到刚才上来的空地,朝上官云爵的方向看。

第九十五章 正面交锋

顺着标记一路往下,便是断臂山的反面,那反面的半中央有一个隐秘的山洞,洞口突出来有一块大概三十平方米的方形石台,如果不甚从石台跌落,那么真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个地方被人称为断头台。

严正选了那么一块儿地方,显然就是为了同归于尽了,要么就是趁乱逃走,那一块儿地势险峻,易攻难守,只要严正和他的人不要命,那么他们除了拼死一搏还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严正离开。

更何况,严正手里有不少人质。除了伊绒和莫纨,还有那些一直没找到的小孩子,都是他们不敢冒险的。

“陌二哥,我们去跟三哥回合吧。”上官云爵见南宫陌没有动的意思,喊了一声。

南宫陌眉头蹙起,如今只能这样了,他给徐恒发了短信,让他把严淑带过来等候命令,又给司韶发短信,让他务必掌控好南都市的风吹草动,这才走向上官云爵和他一起顺着伊沉留的标记往下走。

到了断头台上方三十米远处,就看见身着一身黑色衣着的伊沉随意的坐在一处草坪上,左脚踩着下面的一块石头防止自己往下滑。

修文,丁卡,黎准三人分别带着十个人守在三处呈半包围之势围着断头台的三个小山头,个个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南宫陌和上官云爵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到伊沉身边站定,南宫陌看着远处深不见底的深渊头皮紧了一下,问:“怎么样了?”

“僵持不下。”伊沉嘴里含着一根草,他伸手拿下,抬头看着南宫陌道:“断头台,送命的地儿。你看看这周围,胜算多大?别说干仗了,就是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

伊沉说着指了指自己踩着的那块石头,继续道:“只要我脚不用力,我整个人就会滑下去。”

南宫陌自然知道这里多危险,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事必须解决,他并不后悔把严正逼入困境让他无路可退。

南宫陌知道伊沉坐的地方下面就是那个山洞,山洞前就是断头台,可是不借助外物根本下不去山洞。

“断头台下面逃走的几率有多大?”南宫陌低垂着眼帘问。

“百分之五。”伊沉云淡风轻的答,转脸入看着一言不发的上官云爵问:“你不回去好好陪着你爸和爷爷奶奶,来这儿干什么?不相信我和你二哥?”

上官云爵面无表情的看了伊沉一眼,目光灼灼,眼神坚定,肯定的回答:“之前信,这一次,不信。”

“嘿。”伊沉被上官云爵噎了话,伸手往旁边抓了一堆草砸在上官云爵的身上,道:“你这小屁孩,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南宫陌兜里的手机震动,南宫陌掏出来一看,脸色并没有丝毫松懈,他放好手机,语气微冷到:“我的人到了,南都市特警支队,刑警支队,缉毒大队也到了,军方的人也全数上山了,这场游戏,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到了也没什么用,就算所有人把断头台包围了,严正手里有人质,我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伊沉没好气的冷嗤一声,慢悠悠的站起身来站稳。

他看着周围黑茫茫的一片继续道:“你说,下次再有这种事,咱能不能挑个好日子,这黑灯瞎火的万一伤着自己人怎么办?”

南宫陌没答话,上官云爵也是垂着头沉默不语,伊沉也不自讨没趣,闭嘴不言,眉头紧锁,三人脸上均是面无表情。

可是浑身透露出来的气息出卖了他们,他们都很焦虑,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担惊受怕,如果严正不想逃走,只想鱼死网破怎么办?那么多无辜的人命。

徐恒到达断头台的时候,跟南宫陌汇报南宫陌才知道傅雅也跟着来了,在山顶等着。

南宫陌清冷的问:“她自己要来的?”

“是,她说如果她不来,咱们必输。”

南宫陌不说话,摆手让徐恒带着十个人去找一个关卡守好。

特警支队、刑警支队、缉毒大队此时全数上山,伊澈也赫然在列,跟在警察后面的就是宫少寒和陈岸,还有陈岸带来的十五个人。

警察们找伊沉的人了解情况之后,又根据周围的地形排兵布阵去了,伊沉看见宫少寒,伸手拨了拨扎眼的紫色头发挑眉问宫少寒:“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宫沫被严正抓了。”宫少寒显然没有和伊沉调侃的心思,整个脸沉的像是被染了墨一般。

上官云爵听说宫沫被抓了,紧绷的神经莫名的就松懈下来,只要有宫沫在,莫纨和伊绒短时间内一定会是安全的。

宫少寒站在南宫陌身后的斜坡上,伸手搭着南宫陌的肩膀稳住身形问:“现在什么情况?”

“等着。”南宫陌意简言赅的丢出来两个字。

宫少寒了然的点头,又开口道:“严正在南都市安插的最后翻盘的棋子全被司韶找到并且控制了,他那边是安静了,处于很大的优势,阿泽这次出了不少力。”

“这次警察和军方那边总指挥是谁?”上官云爵适时出声,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是苏幕遮?”伊沉挑眉也问,毕竟特种部队和/恐/怖/分子打交道的机会比公安干警多。

“不是。”宫少寒摇头,“是南都市新上任的公安厅厅长王彦华。”

“他来了?”南宫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皱的厉害,王彦华是京都空降过来的,为人刻板顽固不化,所有事情秉承规章制度任务命令办事,一点都不通情达理,看来他的另一个身份确实保不住了。

“应该在上山了。”宫少寒回,思量一儿又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听听王彦华的想法再说。”南宫陌不以为然回了一句,心里却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王彦华到了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典型的北方人,身上深蓝色的警服衬托的他人高马大,一脸威严,看上去很皮实的一个人。

他站在南宫陌几人身后的斜坡上方,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南宫陌几人,严肃的问跟在他身边的人:“特警、刑警、缉毒大队的各位队长呢?”

“王厅长,几位队长商量作战计划去了。”跟在王彦华的人答。

“军方那边不是也参与了行动吗?负责人是谁?”王彦华有些不高兴,冷着声音问。

“血鹰特种部队的苏幕遮副队长,他们已经去最险要的地方埋伏了,说全权由您指挥就行。”

“苏幕遮?”王彦华挑眉,“他们的队长呢?”

“听说出任务了,如今还没回来。”

“让几个队长过来汇报一下作战计划和今晚的情况。”

“好,我这就去,您注意点脚下。”

听见身后的对话,几个人心里都明白是王彦华在立威,伊沉压低声音开口:“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竟然是立威,京都的都这样吗?”

“随他去吧。”南宫陌不以为然回了一句,“今天的事圆满解决这威立的才有用,要是出了岔子,这锅还是得他背。”

伊沉好整以暇的偏头问宫少寒:“怎么说人家也是上级,你不去打个招呼?”

“我现在不是国税局副局长,只是人质的家属。”宫少寒冷淡的回,显然没想过去打招呼。

没人再说话,都等着王彦华和几位队长商量出可行的作战计划,尽管伊沉、南宫陌、宫少寒三人都各自带了自己的人来,可是不见得王彦华会需要他们的帮助。

王彦华和几个队长商量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南宫陌几人听见,他们均是不发表任何意见,安静的等着王彦华安排。

等几人商量好,几个队长便按照作战计划各自执行去了,王彦华凑在他身边的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人便小心翼翼的走下来同南宫陌几人道:“陌少,三少,宫少,上官二公子,王厅长希望你们能移步山顶等候结果。”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全撤是吗?”伊沉眯着眼睛看着说话的人问,把人吓了一个激灵,脚下不稳差点滑倒。

宫少寒伸手拉了一把提醒道:“当心着点,别事情没解决,自己先挂了。”

那人讪笑一下,还没有接话,伊沉调侃的声音又传来:“这样王厅长是想过河拆桥吗?我的人在这里守了一个多小时,现在说让我撤就撤了?”

来人为难的看着伊沉,一个头两个大,伊沉是最不好说话的人,只得劝慰道:“三少,您看这不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嘛。”

“多谢王厅长关心,我们的命硬着呢,不用顾及我们,再说了,我妹妹还在里面做人质呢,要是出了事,你们谁担这个责?小伤好说,我伊沉不缺那点医药费,要是人死了呢?”

“三少,您这话说的有点偏激了……”

“不偏激,你回去跟王厅长说,我们在这儿看着才安心,不会干扰你们的计划。”南宫陌冷声开口,一脸的漠然,那个人便不敢吭声反驳,只得无奈的往坡上爬去跟王彦华汇报情况。

山脚下已经开始起雾了,白色的烟雾缭绕往上,上官云爵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山脚下的雾气说道:“已经起雾了,如果这么僵持着,雾气一旦升上来,对我们很不利,到时候别说救人抓人,连自保都是问题。”

第九十六章 迫在眉睫

上官云爵如此说,其他几人也是看着山脚下很明显缭绕的雾气,紧皱眉头,恐怕严正迟迟不出面,就是为了等断臂山起大雾。

宫少寒冲身边的陈岸招手,贴近陈岸的耳朵说了一句:“你去找王彦华说一下起雾的事情,看他怎么说。”

陈岸点头往上朝王彦华走,不一会儿又回来对宫少寒回道:“宫少,王厅长说现在不能贸然动手,不然人质的安全无法保证。”

上官云爵回头冷漠的看着陈岸,停顿几年秒便抬步往上走,看来是去找王彦华商量去了。

上官云爵上去不过一分钟,几人便听到上官云爵压抑的愤怒,他道:“山脚的雾气升到这个位置最多半小时,如果这半小时处理不好,不光那些人质,在场的谁都无法自保。”

“我是这场任务的总指挥,我要综合考量,就算放过严正和他的党羽,也不能贸然出击,我得为你们的安全负责。”

“王厅长,我不是您的下属,您无权命令我!我妹妹生死未卜,我无法继续坐以待毙。”上官云爵冷哼,转身几大步走下来。

上官云爵脚下没踩稳,踉跄一下宫少寒眼疾手快拉住他,语气微急道:“你慢点。”

上官云爵借着宫少寒的手站稳,看着南宫陌严肃道:“陌二哥,我想从那边侧面摸下去,不能再等了。”

南宫陌看着上官云爵坚毅的神色没有同意也不拒绝。

“陌二哥,严正没见过我,不会有很高的警惕,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们都不行。”上官云爵继续道。

“陈岸,你和他一起去。”宫少寒替南宫陌做了决定,扭头冲陈岸吩咐。

“注意安全,确保她们没事不要冒进,不然,我没法和凌老大交代。”南宫陌拍了拍上官云爵的肩膀,嘱咐道,因为隐忍的担忧语气有些不稳。

上官云爵和陈岸往另一边去了,南宫陌扭头问伊沉:“有什么办法可以通知苏幕遮,让他们的狙击手保护云爵和陈岸吗?”

伊沉点头,转身找了一个比较空旷的位置,高举右手,做了一连串复杂的手势,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干,可是埋伏在远处的特种兵看懂了,并且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回应,伊沉这才走回南宫陌身边道:“搞定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堂而皇之跟王彦华对着干肯定不行。”宫少寒问出声,南宫陌手指敲击手机键盘,正在发消息。

南宫陌将短信发出去,收好手机这才看着宫少寒道:“我们可以这么做。”

高处的王彦华板着一张脸,眉头紧蹙看着地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三人,从来南都市之前,他就听过南都市这些人出众的年轻人,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这么配合他心里倒是有些不安。

等三人商量好,伊沉便冲修文,丁卡,黎准三人招手,三人会意又冲手底下人摆手示意,所有人都跟着伊沉朝山上走,惹的王彦华倒是诧异不已。

宫少寒也冲身后陈岸带过来的人打了手势,他们便跟着宫少寒往左侧的方向去,正是刚才陈岸和上官云爵走的方向。

南宫陌的人还在山顶没下来,徐恒又找地埋伏去了,如今就只剩南宫陌一人清冷的站在那里,整个背影在王彦华眼里颇有王者气势,不急不燥,沉稳冷静。

突然寂静的山林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各方的人便看见伊雅西跑到方形石台上不停地翻滚,差点从方形石台的边缘落下去。

南宫陌往前两步,便能越过灌木丛看见底下二十米处的方形石台上的伊雅西,在黑夜里那一双血红色的双眼像极了伊唇施行蛊术的时候。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冲出来,拖着伊雅西便往山洞里面走,伊雅西竟然挣脱开来,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冲光着膀子的男人踢出一脚,光着膀子的男人踉跄的后退几步。

王彦华连忙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

身边的人颤颤巍巍的回答:“不……不清楚啊,这尖叫声听着就跟鬼片里面的厉鬼一样。”

王彦华瞪了身边的人一眼,那人便立马止了话,不开口了。

南宫陌看见光着膀子的男人往伊雅西扑去,伊雅西侧身躲过,双手手腕贴合手掌不停翻转出眼花缭乱的手势,那正是伊唇在葬龙岗野坟区使过的招数。

光着膀子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动作,便看见从方形石台下面源源不断攀爬上来的五颜六色的蛇群惊呼了一声:“生蛇蛊!”说着回头冲洞里面的人喊:“首领,她怎么会生蛇蛊术?”

“生蛇蛊?”一道沙哑阴沉的声音响起,光着膀子的男人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蛇群朝他袭击,只得退回洞里面去。

伊雅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双手往前一挥,那些蛇群尾部便交缠在一起形成一道蛇门,那些蛇头均是朝着洞口的方向,争先恐后的吐着信子。

“严正,蛇蛊阵你一定不陌生吧。”伊雅西稚嫩的声音冰冷如刃,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洞口的杂草被扒开,一个头发花白,眼神犀利,脸色讥诮的严正便出现在洞口,他身穿一套黑色打底金线勾边讲究的唐装,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一颗颗拨弄,脸上那道从眉心拉扯到嘴唇的狰狞疤痕显得他整个人更为阴冷。

“你以为区区蛇蛊阵就能对付我?”阴冷的声音传来,南宫陌眉头一天,静待伊雅西的反应。

“那你就试试。”清冷悠然悦耳的声音不属于伊雅西,而是南宫陌最熟悉的伊唇,他明明看见伊雅西的嘴一张一合,却是听见了伊唇的声音,放在西装裤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心脏被撞击了一下。

严正脸色沉下来,嗜血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伊雅西,不说话,他显然也被面前不可思议的景象吓住了。

伊雅西左手微微一抬,石台下面无数的碎石块便腾空而起围绕在伊雅西的周围,石块逐渐变亮,发出幽深的绿光。

严正伸出右手,身后的男人便把一把手枪放进严正的手里,严正举起来指着伊雅西的眉心扣动扳机,刹那间那些通体透亮的石块迅速挡在伊雅西面前,形成一个巨大的口,吞了严正发射的两颗子弹。

严正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远处的*直接打在了洞口的石壁上,严正要是退的慢了一些,那子弹就会没入他的右手臂膀。

南宫陌打电话让山顶的人把严淑和她的人带下来,王彦华却始终站在一旁也不阻止,王彦华站的位置并不是能很清晰的看见方形方形圆台下面的情景,他也是心存疑惑。

伊雅西突然倒地昏睡,那些石块和蛇群一哄而散,消失的干干净净。

“严正,你已经被包围了。”不知道是谁拿着大喇叭说了这么一句,响亮的声音在整个断臂山还有空旷的回声,连响两次。

“严正,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交出人质,自首吧。”大喇叭的又传来声响。

南宫陌冷嗤,万年不变的方式,如果严正会妥协,就不会弄到如今的地步。

自首?严正嗤笑,这帮警察还真是自以为是。

南宫陌的人把严淑和她手底下的十个人压着下来,到南宫陌身边,也许是刀口讨生活太久,南宫陌对于危险的告知出奇的敏感,微微侧身,便躲开了身后那人的攻击。

压着他的人没有警惕他会来这么一招,手上的力道松散了一些,结果那人攻击南宫陌不成,整个人直接跌落下去在中间的石壁上撞了一下砸在方形石台上,当场死亡。

接着南宫陌就听见底下传来愤怒低沉的暴吼声:“南宫陌!!!”

摔死的那个人和刚才光膀子的男人是严正在Y组织的左膀右臂,如今那人死了,严正只当是南宫陌故意扔下来示威的,气的双眼都充了血。

南宫陌稳住身形,回神看着严淑和另外九个人要死不活的模样,饿了十多天想来也是没有多大力气了,严淑嘴唇干裂,嘲讽的看着南宫陌道:“南宫陌,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使如此下作的手段。”

其他人傻,可严淑不傻,刚才那人之所以会对南宫陌发出攻击,是因为南宫陌整个人站在边缘,只要随便撞一下都会跌下去,而南宫陌手底下人又故意松了力道,这不过是南宫陌做给外人看的,撇清自己动手的嫌疑。

“下作?”南宫陌回身看着眼熟,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接着道:“看来你们还不了解我,我南宫陌向来喜欢借刀杀人,双手不染血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更何况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手段太过于正人君子都对不起你们的丧心病狂。”

“你无耻!”严淑有气无力的怒骂一声,恶狠狠的看着南宫陌,伸出脚来踢南宫陌,被南宫陌的人死死压住。

“你还有用,别那么急着以死明志,你哥哥可不一定领情。”南宫陌声音清冷的劝慰,眉眼尽是温润,却无形的散发一种让人无法言说的冷意。

“南宫陌,你非法禁锢她人自由,这是犯法的!”王彦华站在高处对着南宫陌板着脸愤怒的训斥。

第九十七章 身份曝光

“非法?禁锢?”南宫陌咀嚼这两个词,目光深邃的看着王彦华笑着道:“她派人杀我,我只是留她在我的地盘坐坐,何来犯法?更何况我地盘的大门随时开着,是她自己没本事离开,何来禁锢一说?”

“你强词夺理!”王彦华面红耳赤的斥责。

南宫陌看着王彦华笑了一下,山下的雾气已经在朝方形石台逼近,时间紧迫。

南宫陌转身往前两步蹲下身来,冲下面的人提高了声音喊道:“严正,严敏你不在乎,严淑你也不在乎,那严丽呢?你的儿子白楚天呢?”

“你什么意思?”严淑急切的问出声。

“原来你不知道啊。”南宫陌目光紧锁远处,颇为惋惜的叹道,“看来你这个哥哥确实不信任你啊,你姐姐严丽是他的童养媳,嫁给楚湛不过是你父亲的权宜之计,你肯定也不知道,你哥哥和严丽有一个儿子吧。”

严淑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陌的背影,他嘴里吐出来的字一个一个砸进她的脑海里,她脑袋发了懵。

南宫陌继续道:“你哥哥把他所有的一切全部留给了白楚天,什么都没有留给你,你白白替他卖命了二十多年。”

“南宫陌,你敢动他们母子,我就杀了你!”严正的威胁自下而上传来,惹的南宫陌低笑两声。

“南宫陌,你不能再激怒他了。”王彦华厉声警告,南宫陌置若罔闻。

“恐怕来不及了。”南宫陌悠然的声音响起,接着就听见下面传来两声枪响。

王彦华暴怒吼出声:“南宫陌!”

严正将十个被他抓来的约莫五六岁的孩子赶到方形石台中央,其中三个女孩,七个男孩均是双手被反捆在身后。

除了中间昏睡的伊雅西,另外三个女孩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七个男孩子有三个也是红了眼眶,不停颤抖,另外四个但是故作坚强,只是发白的脸色出卖了他们的镇定。

周围站了八个男人,均是双手拿着手枪,枪都上了膛,黑乎乎的洞口全指着那些孩子,严正站在石台边缘处抬头与南宫陌对视。

“你要是敢动他们母子,我就杀了这些孩子。”严正嘴角挑着邪恶的笑容,眼里全是警告。

南宫陌脸色沉下来,听见那些孩子抽抽噎噎的哭声皱眉看着严正问:“说吧,你的条件,放了那些孩子。”

“南宫陌,这不是玩闹,由不得你胡来,我命令你带着你的人撤回山顶,否则治你一个干扰警务的罪名。”王彦华突然冷声命令道,惹得南宫陌不悦的挑了眉。

王彦华见南宫陌无动于衷,又开口道:“南宫陌,你只是一个商人,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不容许,警察执行任务哪能由你随意置喙,你没这个资格!”

南宫陌嘴角挑起冷笑,目光紧锁着严正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语气带着凉薄和隐忍的愤怒:“南宫陌是不够资格,那陌南落呢?”

王彦华听到陌南落的名字,脸色微僵,陌南落的威名几年前就在京都政局传的沸沸扬扬,他怎么能不知道?王彦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南宫陌打断了。

“如果陌南落不够资格,那么国家安全部第二国际情报局处长的身份够不够资格?我接到京都国家安全部部长直接下达的指令,围剿Y组织首领及其党羽,在此期间我下达的命令为先,无论谁阻拦,我都有权利先斩后奏。”南宫陌站起身,转身看着王彦华,反问:“王厅长今天是打算阻拦了?”

“伪造身份是犯法的。”王彦华气焰不足的反驳。

“警方和军方同时接到指令文件,此次行动如果代号为天眼的情报局人员因特殊情况不能在现场,那么围剿任务由公安厅厅长王彦华全权指挥,如果天眼参与围剿任务,那么一切以天眼的命令为先。”南宫陌直接说出了秘密文件的内容,王彦华惊讶的同时只能就此作罢,南宫陌都能如此说了,那么毫无疑问他就是情报局的天眼。

南宫陌的声音不大,可是在这寂静的深夜穿透力极强,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均是讶异南宫陌的身份的同时,又感叹他的能力,国家安全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没想到你就是天眼,我们打交道也五年了,不算陌生。”严正冷着声音开口。

“是不算陌生,那你就该知道,你今天走不了,放了那些孩子,说说你的条件。”南宫陌转身俯视严正,脸色漠然,声音不紧不慢。

“既然我走不了,我为什么要放人?他们就是我的保命符,我留着他们就是为了离开南都市出境。”

“你还记得占叔吗?”南宫陌又问。

“占伯?”严正嘴角咧开,笑的格外讥诮:“没想到他在你手里。”

“五年前他主动找我,希望我给他一次机会重头来过的机会,他无意间见过白楚天,坚信那就是你的儿子,所以,严正,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我布的局里。”

“你比你父亲能耐,能收服了占伯那个心高气傲的人。”严正肯定了一句,接着道:“你把我从国外逼回来,又将我围困在南都进退两难,趁机端了我在国各处的据点,斩断我的人脉,冻结我的资产,我严正输给你心服口服。不过,要想这些人质活命,你必须放我走。”

“我就算放你走,你走的了吗?”

严正环顾四周的险要地势,他来这里的初衷就是想和南宫陌鱼死网破,并没有想过活着离开,可如今听南宫陌的意思并不想为难他,甚至还可以谈条件放了他?

严正眯着眼睛犀利的看着南宫陌,试图从他冷漠的脸上看出他真实的情绪来。

一个穿着特警制服的警察从严正的西北角冒出头来,双手往上攀的时候因为裤子被石块勾破,发出的嗤啦声惊动了严正的手下,光着膀子的男人回头直接朝那人打出一枪,那名特警就直接倒下石台。

孩子们听见枪响,均是尖叫起来,声音中透着强烈的恐惧,他们看着南宫陌争先恐后的喊:“叔叔,你救救我们,我想回家。”

光着膀子的男人用手枪砸了其中一个男孩,男孩哭喊的声音戛然而止倒地昏迷,其他小孩见状都是大气不敢再出。

“都别哭了!”光着膀子的男人暴吼,面色狰狞愤怒。

南宫陌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拳头握紧青筋鼓起,看着严正厉声道:“严正,我让你走,把那些孩子放了。”

“这么痛快?”严正挑眉,一脸不信任的看着南宫陌。

南宫陌不接话,山下的雾气越来越近,宫少寒和他的人还没有出现在石台边缘,军方的人也没有出现,伊沉也没有发来信息,所有的一切都很被动。

“放了那些孩子,你一个人走。”南宫陌说明自己的让步。

“一个人走?”严正挑眉,手指拨动佛珠的节奏快了一些,看了奄奄一息的严淑一眼和南宫陌谈条件,“一个孩子,换一个人,我的人我都要带走。”

南宫陌伸出右手随意招了招,躲在暗处的所有警备力量均是站起身来,举着枪瞄准方形石台上面的人。

严正看着那些站着的下半身身处灌木丛中的人,个个装备精良,蓄势待发的模样嗤笑一声:“原来华夏这么看得起我,抓捕我的人来了这么多,我深感荣幸啊。”

“十个孩子,换严淑和她手底下的九个人。”南宫陌冷声看着严正道,严正刚想说什么,南宫陌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右手一摊,身后有人把一把银色的左轮放进他手心里。

南宫陌食指穿过扳机口在手里把玩几下握紧,拉了一下枪栓,伸直右手瞄准严正的眉心,眉眼狂傲狠辣,一脸寒霜阴狠,薄唇轻微的一张一合道:“你如果想拖延时间,那么我直接一枪毙了你,咱们俩比一比,谁的人枪法更好,更准,更快。”

严正脸色沉下来,南宫陌看出来他想拖延时间,可是他并没有看出来南宫陌到底想怎么出牌。

“把人带下去,把那些孩子换上来。”南宫陌冷声吩咐,身后的一个人便用早已准备好的两个拇指粗细的麻绳一头栓在一颗树上,一头扔下方形石台,快速的抓住麻绳借助崖壁和麻绳跳下落到方形石台上。

其中一个人动了私心想要开枪打南宫陌的人,南宫陌直接嘭嘭开了两枪。

一枪废了想要开枪的人的手,他手里的枪跌落到一边滑出去好远。

一枪直接打在严正的脚边,撞击的石渣还溅到了严正的鞋上,严正恼怒的看着南宫陌还没说话就被南宫陌先抢白。

“要是都不想活,吱一声,我可以成全你们。”

南宫陌的人已经把严淑的人其中一个腰间系了麻绳扔下来,先前下来的人在下面接住,冷眼看着严正无声的询问。

严正见南宫陌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只得咬牙切齿的开口道:“放人!”

严正手里还有其他人质,他并不怕,这些孩子反而留着是个累赘,给了南宫陌也无妨。

严淑和她手底下人都是他卷土重来必不可少的高科技人才,所以这笔交易不亏。

直到人交换完毕,南宫陌头也不回的冲王彦华道:“麻烦王厅长让人把这些孩子送回家。”

第九十八章 二者不可兼得

王彦华一口气闷在心里,虽然不满南宫陌这种硬碰硬的做法,可是也无法反驳,就凭南宫陌今天代表整个国家安全部他也只能听命令,于是转身和身边的人吩咐:“让特警队长安排一下送这些孩子回去。”

秘书点头称是,转身找人去了。

南宫陌自然是相信王彦华的,王彦华身手肯定不如他,但是那些孩子的事情作为一个公安厅厅长肯定能够圆满解决,南宫陌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只需要全身心对付严正就行了。

南宫陌摆手,让先下去的那个人上来,那人点头,抓着麻绳弓着背,踩着崖壁干脆利落往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南宫陌身边,身后有人走过来接了他一把。

山洞里有打斗的声响传来,严正拧眉冲光着膀子的男人道:“阿彪,去看看怎么回事。”

阿彪点头,恶狠狠的看了南宫陌一眼,往山洞里面走。

一进去,便看见上官云爵和陈岸和山洞里守着的九个人激烈交锋,两个人出手都是稳准狠,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伊绒、莫纨和宫沫三人背靠背双手在身后被捆绑,嘴上贴了透明胶带,双脚也是被麻绳捆着,动弹不得。

伊绒脸色有些发白,眼眸中满是害怕和惊慌。莫纨一脸沉静,眼里满是愤恨。宫沫最为冷淡,表情和目光都是百无聊赖的漠然,似乎有些不以为意。

山洞并不大,上官云爵和陈岸施展不开,只能和那些人扭打纠缠在一起。

阿彪崩着脸,拉了枪栓,第一枪没打中上官云爵和陈岸,打中了自己人的腿,上官云爵翻身躲过。阿彪又连着开了两枪,一枪打中了洞壁,一枪打中了陈岸的胳膊,陈岸替上官云爵挡了一遭。

这个山洞往里还有两个洞口,但是并不知道通往哪里,上官云爵和陈岸就是从那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人很警惕,上官云爵和陈岸一出现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们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们。”阿彪冷眼看着上官云爵和陈岸,威胁道。

陈岸捂着伤口,冲上官云爵摇了摇头,他们都忽略了,严正留在洞里面的人比外面多,他们也没想到严正选的这个山洞很小,根本无法大显身手,束手束脚的被人牵制。

“把他们俩给我捆起来。”阿彪用枪指着上官云爵和陈岸二人,冷声开口。

“阿彪,怎么回事。”外面的严正冷冽的声音传进来,阿彪见上官云爵并不怕死的模样,又一点都不配合,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冷哼一声:“把他俩给我看好了。”

阿彪出去之后朝严正走过去小声汇报:“他们的人摸到洞里面了,我怀疑他们已经把我们的退路全都堵死了。”

严正眉头一挑摆手,阿彪退到严正身后抬眼看着南宫陌。

严正笑中带着讥诮,冷声问南宫陌:“南宫陌,你想救人还是想抓人?”

“人,我当然想救。你,我也想抓。”南宫陌坦然回答,举起来的手早已经放下,左手托着右手拿着的枪反复打量,慢条斯理的开口。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鱼我可以吃,熊掌可以放冰箱,只要我有能耐,鱼和熊掌如何不能兼得?”

“你如此狂傲,小心月盈则亏,物极必反呐,年轻人,别那么嚣张。”严正看似好意的提醒,语气却充满了轻蔑,脸色怅然感叹。

和山下的雾气一起升上来的,还有宫少寒和他身后跟着的十五个人。

严正手底下的六个人举着枪和摸上来的人对峙,严正好笑的扫了一圈围着他们的人,勾唇道:“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了。”

严正说着又看着宫少寒,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艳笑道:“宫郢的儿子果然不能小觑,我还以为能从下面峭壁上徒手爬上来的人会是伊沉那小子,没想到会是你。”

“您谬赞了,腿脚功夫还是跟我父亲学了点,虽顶不起南都的天,但是也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宫少寒礼貌的回答,面带微笑,语气平缓。

石台下面升起来的雾气很稀薄,就算持续往上也还是能看得清人影,严正想要利用大雾升起趁乱逃走的计划似乎并不可行,因为老天爷都不帮着他,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突然出现几朵白云,白云散开,圆月高挂,将整个断臂山照了一个透亮。

严正转身仰头看着南宫陌冷声问:“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离开,是不是?”

“你从一开始也没准备逃走,不是吗?”南宫陌云淡风轻的反问。

“是吗?”严正挑眉,突然变脸,转身夺过阿彪手里的一把枪握在手里朝宫少寒面前的地上打出一枪,又抬起手来指着宫少寒眯着眼睛问他:“你说,我敢不敢杀了你?”

宫少寒被刚才的一枪着实吓着了,他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严正会堂而皇之朝他开枪,并且毫无畏惧,和一个亡命之徒比狠,他宫少寒自认为比不过。

“我觉得您不会开枪。”宫少寒稳了稳心神回答,周围稀薄的雾气笼罩在宫少寒周围给他添了一份儒雅,少了一些无所谓的轻佻。

严正当下举起的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不说话,低头看着半趴在地上的严淑冷笑道:“你儿子端了我的总部,你女儿断了我的退路,你拖延了我出境时间,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大哥,你什么意思?”严淑苍白的脸色染上愤怒,涣散的眼神逐渐犀利,语气也是挑起嘲讽,有气无力继续道:“你想过河拆桥吗难道?”

“过河拆桥?”严正看了一眼严淑,脸色狰狞,蹲下身抓住严淑的头发往下扯,迫使严淑抬头看着他继续道:“你背着我和顾欣合作,算计白楚天他们母子,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了,别跟我玩花样。”

“你如果不算计我,我也不会算计大哥你。”严淑倔强的回道,偏不肯认输。

严正本以为严淑落入南宫陌手里不过是严淑的缓兵之计,没想到严淑是心甘情愿想把他耗死在南都,甚至不惜和南宫陌私下达成协议,导致了如今他无路可退,只能有两种结果,要么束手就擒,要么鱼死网破。

可是南宫陌手里有底牌,他并不知道白楚天和严丽有没有处境,也不能保证严丽和白楚天在南宫陌手里,所以他只能赌,赌白楚天和严丽已经离开南都市了。

如果他今天走不了,他也绝对不接受被捕,他和华夏抗衡了这么多年,不认错不伏法律不坐牢,那是他最后的尊严,他不愿意吃华夏的劳饭,也不远被华夏的狱警终身监禁。

所以,他就算逃不了选择自行了结肯定也要拖几个人当垫背的,白楚天再过十年也斗不过南宫陌,所以当下要除掉的就是南宫陌,自始至终他想要的也只有南宫家的人的命。

“严淑,你太贪心了,你要是活着离开,就是白楚天母子最大的威胁。”严正肯定的回了一句,在严淑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手里的枪口对准严淑的心脏开了三枪,严淑临死前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嘴里不停地往外冒出鲜血来,严正松了手站起身,严淑倒地,还抽搐了两下,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石台,蔓延到伊雅西的身下。

严正能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着实让人觉得令人发指般的寒心,可是,严正本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哪里还有良知,他能对小孩子下手就足以证明他就是个畜生。

严正站起身来,冲身边的阿彪挥手道:“把人质给我带出来。”

阿彪冲洞里面的人喊:“山子,把人带出来。”

封住洞口的比人还高的草被人踩倒,齐刷刷的往前倒下,接着上官云爵和陈岸就被四个人用枪指着出来,上官云爵和陈岸身上都沾了青苔,在黑夜里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起风了,原本应该是带着凉意的风像是带了薄刃,划过人的皮肤便能感觉到辣乎乎的痛感,好生不痛快。

南宫陌借着月光看见上官云爵脸上的擦伤,还有陈岸指缝间的鲜血眉头微动。

宫少寒见到陈岸白着脸出来,鲜血顺着他的他的指缝涓涓低落,脸色阴沉下来喊了一声:“陌二。”

南宫陌伸手,有人把新换了*的枪递给南宫陌,南宫陌顺手就丢给了宫少寒,宫少寒伸手接住拉了枪栓指着严正的眉心道:“谁伤了他?”

阿彪同样用枪指着宫少寒倨傲的回:“我伤的。”

宫少寒毫不留情的扣动扳机一枪打在阿彪的肩膀上,又拿枪指着严正一言不发。

阿彪扣动扳机之前南宫陌开了一枪,打在他拿枪的手腕上,严正视而不见一件戏谑,阿彪只能忍气吞声,如狼似虎的盯着宫少寒,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别动他!”伴随南宫陌开枪的同时还有他威胁警告的声音。

严正的威严已经被南宫陌抹的干干净净,他最不喜欢就是南宫陌温水煮青蛙的手段,足够耗尽一个人的隐忍伪装,打乱一个人的思绪,瓦解掉一个人苦心预设的心理防线,显然他没了耐心。

第九十九章

严正用枪顶上上官云爵的脑门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称赞道:“你是谁家的小子,勇气可嘉啊。”

南宫陌是害怕严正开枪的,所以语气显得有些急切和严正的声音同时响起,“把严丽给我带下来。”

严正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明显没了耐性,偏头看着南宫陌道:“你威胁我?”

严正本还抱着希望南宫陌不过是诈他的,谁知道不过五分钟,他就看见南宫陌背后被人抬着下来的严丽,早在十年前,严正的仇家寻仇,严丽的双腿就已经废了,只能坐在轮椅上,为了躲过别人,只能装疯卖傻。

严丽连人带轮子被绳子捆的很结实,脸色有些焦急,看见严正的时候惊呼了一声:“正哥。”

“南宫陌!”严正咬牙切齿,食指逼近扳机。

“正哥别开枪,楚天在他手里。”严丽连忙抢白,生怕严正一时冲动不管不顾。

严正握着枪的手已经微微颤抖,跟在严丽身后的人一身简单的运动服饰,脸色白皙,五官柔美,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严敏,你还敢来这里!”严正原本指着上官云爵的枪突然转了方向指着严敏厉喝。

“我不是严敏。我是傅雅,真正的傅雅。”傅雅清冷开口,取下背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些符纸和香烛纸钱撒向严正嘴里快速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

撒向严正的那些东西全都漂浮在空中,无火而焚,昏睡的伊雅西突然猛地睁开眼,整个人像是被人推着起来一般站稳,双手手腕贴合随着傅雅嘴里念咒的速度而加快手腕的翻转,刚才那些密密麻麻的蛇群又是从石台下面涌上来,直奔严正。

无数的石块从四面八方而来,迅速围拢在石台周围垒起一米五的护栏。

严正看着燃尽的灰烬淅淅沥沥的落下,嘲讽道:“原来你是个术士,并非心理学造诣高。”

严正一枪打在伊雅西的眉心,伊雅西当场毙命,直愣愣的倒下。

“你父母当年自取灭亡,今天的你也一样。”严正嗤笑,用枪指着傅雅。

先前的蛇蛊阵并没有因为伊雅西的倒地而停止,那些蛇舞迅速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口袋,朝严正袭击过去。

严丽从胸口出拿出一把短小精悍的银色匕首扎进站在她不远处的傅雅的大腿上,傅雅闷哼一声不为所动,继续念咒语。

严丽见傅雅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些蛇群已经罩住了严正整个人,严丽连着又扎了三刀被南宫陌的人拦下。严丽的速度很快,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过的,不然不可能避开南宫陌的人,快速的扎了四刀。

严正手底下的人都是把枪口对准了那些蛇群,不停的开枪,这个空挡,山东里面的人也压着莫纨、伊绒、宫沫出来,解了她们腿上的绳子。

上官云爵撞开他身边的人,冲到莫纨三人身边扯掉她们三人嘴上的透明胶带,将她们护在身后,宫少寒和他的人也动了,均是想制服严正的人。

而傅雅的中断导致了那些蛇群没有支撑,全部散落一地,四散逃离。石台边缘的护栏也是瞬间崩塌那些石块稀稀拉拉的往下掉。

场面瞬间便乱的不可开交,远处的狙击手根本不好开枪,生怕误伤了别人,南宫陌也是眉头紧皱,下面的石台已经容纳不下人了,现在下去只会造成伤亡数量的增加。

枪声嘭嘭的响彻夜空,宫少寒还有他手底下的十五个人均是和他们对峙,宫沫也参与其中,尽管手被束缚可是腿脚功夫完全不在话下,难的是,对方手里有枪。

躲避的同时还要保证自己不跌落石台,掉进深渊里面。

南宫陌嘱咐他的人守住别动,自己跳下去落在石台上,夺过严正手里的枪扔掉,又把脚边的两把枪踢出高台。

“二哥。”一声惊呼响起,上官云爵踢开面前扑上来的人整个人身子趴下去拉住了莫纨捆着双手的麻绳,地下是郁郁葱葱的灌木林还有深不见底的深渊。

“纨纨别怕,二哥拉你上来。”上官云爵使劲把莫纨往上提,不过才抬高五公分就有人一脚重重的踩在他的手臂上,并朝他的脑袋狠狠地踢了两脚,不远处的南宫陌和宫少寒均被牵制住。

上官云爵感觉到脑子一阵疼,有些懵,手上确是抓紧了力道心里想的是,绝对不能松手。

“二哥。”莫纨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大骂道:“你这个畜生,竟然伤害我二哥,我要杀了你。”

宫沫接着对方冲她挥匕首的时候,割断了她手上的一条麻绳,边和别人打架边解手上的麻绳,绕道上官云爵的身边将刚才伤害上官云爵的人直接踢下了石台。

宫沫跪下来帮着上官云爵把人往上提,还要防着有人过来落井下石。等他们把莫纨拉上去的时候,南宫陌已经将严正制服,其他人也是纷纷制服了严正的人。

宫沫扶着莫纨站起来,担忧的看着上官云爵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上官云爵甩了甩昏胀的脑袋,伸手捂住额头回了一句:“没事。”

可是他自己很清楚,他强撑着站稳,只有有人悄悄撞他一下,他就会倒下。

谁也没想到原本应该结束的打斗发生一件让人猝不及防的事情,严丽直接连人带轮子从上面滚下来,本来是想撞南宫陌,谁知道南宫陌一躲,严丽就直接撞上了摇摇欲坠的上官云爵。

上官云爵只觉得整个人一晃,便感觉自己一直往下掉,什么都不知道了。

宫沫看着上官云爵和严丽一起掉下石台不见了踪影声嘶力竭的惊呼:“云爵!”

“二哥!”伴随宫沫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莫纨的声音,她一声接一声的嘶吼:“二哥。”

伊绒用力的抱紧莫纨不停往外扑棱的身子,哭着道:“纨纨,前面危险。”

南宫陌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轻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莫纨哭的肝肠寸断,心里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要让开?为什么要让开?为什么不挡着!

宫沫捡起地上的一把枪朝严正的腿上快速打了两枪,双目猩红暴吼道:“你们严家所有人都丧心病狂,我要杀了你。”

“小泡沫。”宫少寒将宫沫的手用力往上掰,原本应该打在严正脑袋上的子弹朝天空放了空枪,宫少寒躲过宫沫手里的枪呵斥:“杀人犯法,你别胡闹!”

“他该死!他们严家人都该死!”宫沫厉声反驳,因为过于压抑和悲伤愤怒,声音带了些沙哑。

南宫陌拎起严正的已经,一脸阴鸷,薄唇紧紧抿起扬起拳头砸在严正的脸上,不停地对他拳脚招呼,下了死手,又想起了伊唇被残害的视频,更是处于疯狂的边缘。

“南宫陌,你打死他了你就是犯法!”王彦华站在高处高声提醒。

宫少寒看着严正已经奄奄一息的模样走过去拦住了南宫陌,“先处理这次任务,你理智一点。”

南宫陌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勾起冷笑。

理智?从他十六岁以来,不管是他的外公,还是他的舅舅都跟他说时刻保持理智和冷静,结果他外公死了,他舅舅也死了。

后来去了NMZ因为一个方案他拍桌子走人,南宫昀也是跟他说要理智,要冷静。

五年前入了国家安全部被分配到国际情报局,别人跟他说的最多的也是冷静,理智。

如今还要理智吗?还要冷静吗?

“徐恒。”南宫陌冷声叫道。

徐恒从另一处窜出来出现在山洞顶上看着南宫陌恭敬的回:“陌爷,您吩咐。”

“把他们带走送去公安局。”

“是。”

宫少寒的人压着那些人接过徐恒的人丢下来的麻绳捆在他们的腰上面,将那些人一个个拖上去,最后还留有一个人的时候,南宫陌伸手止住,他直接将那个人打了个半死才让人托着他离开。

南宫陌走到石台边缘,用力大声喊道:“苏幕遮。”

“到!”远远的传来苏幕遮的声音。

“你们血鹰特种部队现在立刻马上全部都去给我找人。”

“是!”

南宫陌又冲徐恒喊到:“徐恒,派出你的所有人去给我找人,我只要活的!”

“是!”

没人敢说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能找到尸体就不错了,活着的几率几乎为零,可是没人敢同南宫陌说这话,他浑身散发的骇人气场也让人不敢亲近半分。

“南宫陌,对不起。”傅雅有气无力的道歉,“是我没配合好伊唇的蛊术,错过了最佳时间,不然不会弄成这副局面。”

南宫陌不接傅雅的话,偏头看着宫沫道:“小泡沫,你送伊绒和莫纨回去。”

“我不回去。”莫纨厉声拒绝,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推南宫陌被宫少寒眼疾手快的拉回来圈在怀里,“南宫陌,你为什么要让开,为什么?那个女人明明撞的是你,是你!!你害死了我二哥,是你的错,你对得起我大哥吗?南宫陌,你就是一个孬种,保护不好自己的家人,让心爱的女人送命,也没有护住你好兄弟的弟弟,你瞻前顾后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在人命面前,任务就那么重要吗?啊?”

“是,南宫陌就是一个孬种。”南宫陌点头,声音沙哑的回答莫纨。

第一百章

“我一定会把云爵找回来。”南宫陌说完转身跳下石台,攀附在峭壁上,一点点往下移。

宫少寒让宫沫拉着莫纨,快步走到石台边缘蹲下身手撑着石台,看着一泻千里的悬崖峭壁心里有些惊恐,怒吼:“南宫陌,你不要命了!”

宫少寒一拳砸在石台上,站起身冲宫沫说道:“你把她们俩安全送回去,我跟你陌二哥去找人。”

宫少寒也直接从石台的峭壁摸下去,他懂南宫陌的意思,上官云爵被某些灌木丛接住了,或者挂在树上那都是大难不死,只有顺着上官云爵跌落的方向顺着找心里才踏实。

南宫陌不想放过一点机会,如此一来,他找不到上官云爵他也不会离开。

宫沫好说歹说才说服莫纨同她一起回去,王彦华主动善了后,安排好其他人有序撤离断臂山。

南宫陌和宫少寒顺着垂直一百米的峭壁爬完,天已经蒙蒙亮了,等他们钻进灌木丛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一道橘红色的云霞。

宫少寒和南宫陌穿梭在盘根错节缠绕了整片树林的灌木丛里,这个季节树林里不光湿气重,毒蛇也是遍地都是,尤其是这些已经四五十年没人来过的地方。

“陌二,这事不怪你,你别往心里去。”宫少寒见南宫陌沉着脸一言不发,安慰了一句,结果南宫陌还是一句话不说,只顾不停地往坡下走。

宫少寒泄了气,也不开口说话,南宫陌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想法,他想问南宫陌这么盲目的找,要不要确定一个路线再说。上官云爵掉下来的时候呈抛物线,到了某个点就会下落,下落过程中是自由落体运动,落下来的位置大概是可以估算出来的。

宫少寒刚想开口问,却发现南宫陌都是在有规律的地方找,从来不做无用功,也不偏离他心里预设的路线,只得就此作罢,不问了。

军方的人在找上官云爵,徐恒也带着他的人在找上官云爵,从凡迩市接了莫悦回来的伊沉听说事情的经过后也是派出了他手底下所有人出来寻找。

一上午过去了,南宫陌和宫少寒没有任何发现,就连一起掉下来的严丽也是没有发现踪迹。

南宫陌心里翻涌着很多的情绪,恼怒自己的瞻前顾后,才让严正的事情拖了这么久。

自责自己的条件反射,遇到为危险会当先躲避。愧疚上官夙凌嘱咐他的事情没有做到,又嘲讽自己不够狠辣绝情。

严正的事情解决之后他没有先跟上级汇报,他不想再去管什么规章制度,不想再想任务汇报,也不想升职加薪,他只想随心所欲的为自己活一回,什么都不想。

他突然感觉到很疲累,两条腿突然发软,他很清晰的感觉到他紧绷的神经要是松懈半分他整个人便会倒地不起,没人知道他对峙严正的时候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内心是如何的兵荒马乱担惊受怕。

他耳边响起莫纨那句话来:南宫陌,你就是一个孬种,保护不好自己的家人,让心爱的女人送命,也没有护住你好兄弟的弟弟,你瞻前顾后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他扪心自问,南宫陌真的是孬种吗?

他的人配合军方端了严正的老巢;他披荆斩棘收集各种情报,解决了华夏国家领导高层很多的忧虑;

他在斡旋商场,杀伐果断,将南宫家的百年威望发扬光大;

他步步为营,满心算计,永远解决了让很多人寝食难安,担惊受怕,作恶多端,劣迹斑斑,残暴血腥的/恐/怖/分/子。

他以退为进,请君入瓮,以自己为诱饵,身处风口浪尖,查处了华夏政局里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的政治蛀虫。

他南宫陌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别人,美其名曰,他应该是个人人称赞的英雄,国家领导重视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是他真的是英雄吗?

白墨和左辅在Y组织几次受伤,他却躺在急救室里命悬一线;舒诗如今还在公安局等待新的证据洗清她的犯罪嫌疑。

南宫沛儿因为伊唇的事情差点自杀,伊唇被人残害抽骨剥皮扔进海里,他那刚成型的孩子被人取出随意的丢进了垃圾桶里。

如今上官云爵生死不明,似乎都是他南宫陌的无能无力。

宫少寒见南宫陌停顿下来,脸上的表情隐忍着巨大的哀伤,一行清泪顺着眼角往下,心里莫名其妙的一抽,有些闷的难受。

“陌二,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是你应该明白你要护的人太多了,多到你自己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全部顾及。”宫少寒见南宫陌无动于衷看着远方发呆。

宫少寒叹了口气继续道:“陌二,你活得太累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你不应该把别人的错归咎在你自己的身上。”

“我知道。”南宫陌沙哑着声音开口,“每个人都想护住,结果到头来,还是有人因为我轻而易举就丢了命,你说,我能怎么办呢?那种连对不起都没有说的机会,真的让人很憋屈。”

宫少寒对于南宫陌的处境并不能感同身受,可是多少也能感知到他的无奈和疲惫,宫少寒不知道还应该说点什么,只能伸手拍了拍南宫陌的肩膀,抿紧嘴唇。

南宫陌一路往下,宫少寒紧随其后,山中的路并不好走,虽然南宫陌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没少穿梭这样的丛林,但是因为心里情绪不稳定,显得整个人都很是烦躁,原本应该冷静下来的南宫陌此刻却是越来越紧张。

下午四点的时候,南宫陌感觉口干舌燥的厉害,丛林里湿气很重,可是因为太阳大,闷热的像一个大蒸笼。

宫少寒扯起自己T恤的衣领使劲抖动希望驱散一下受不了的闷热。

南宫陌直接解开了衬衫的三颗扣子,汗水从额头顺着坚毅的脸颊滑下,顺着光滑的脖子淌进垒块分明精壮的胸膛。

南宫陌卷起袖子,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回头冲宫少寒道:“你手机还有电吗?给伊三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宫少寒了然,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仅剩百分之十的电量心提了一下,拨通了伊沉的电话。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宫少寒说了句:“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

宫少寒挂了电话,踏一脚往前到南宫陌身边,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踩过的地方,心想这什么东西软硬软硬的。

南宫陌见宫少寒一脸疑惑问了一句:“怎么了?”

宫少寒回头开口道:“没事,伊三说他们刚刚找到了云爵,现在回南都,咱们原路返回……”

宫少寒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宫陌便拉了他一把,将他往左边的灌木丛里面卡,宫少寒的脸被灌木里面的刺挂了三道血痕,伤口积了红色的血珠。

宫少寒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伸手抹了一把,看见指尖淡淡的血迹转头刚想骂南宫陌,就看见了旁边窜出来的血盆大口,还有被唾液萦绕的白色獠牙。

宫少寒头皮一紧,心脏露了一拍,大吼道:“南宫陌,这他妈是蟒蛇。”

南宫陌推开宫少寒,自己也往宫少寒另一边扑过去,躲开蟒蛇的攻击,没好气的回:“我眼睛没瞎。”

宫少寒被南宫陌的冷笑话一噎,翻了个身躲过蟒蛇的攻击,又大吼:“现在怎么办?”

“你到一边躲起来!”南宫陌冷哼一声,三两下就爬上了一棵树,掰断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树干,掂了一下握住,从树上跳下来,猛地砸向蟒蛇的头顶。

蟒蛇偏头躲过,又回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南宫陌直接把树干扎近蟒蛇的嘴里用力一偏,树干断裂的那一头从蟒蛇的侧脸冒出来,血淋淋的滴着血。

受伤的蟒蛇怒气大增,头用力的撞上南宫陌的身子,南宫陌身子重重的砸在了旁边的灌木丛里,脸上被青刺划伤。

南宫陌翻了个身,也不管那些枝丫青刺是否划伤了他的手臂,跳起来朝蟒蛇的头重重的踢了一脚,落地之后又跳起来一个回旋踢,蟒蛇整个脑袋撞上了旁边的树干。

宫少寒在一边看着南宫陌在灌木丛中游刃有余的伸手,不由得想到他情报局处长的身份,想必以往出任务也是经历过各种艰难险阻的。

蟒蛇的生存能力和攻击能力都很强,南宫陌卯足了劲踢的那两脚彻底激发了蟒蛇的怒气,它不管不顾直接整个身子快速缠上南宫陌的身子,越嘞越紧。

“宫少寒,把你车钥匙丢给我,有签字笔最好。”南宫陌沉声开口,宫少寒摸进兜里,心里腹诽,南宫陌,你运气真好,兜里就揣了一支钢笔。

“接着。”宫少寒从灌木丛冒出来把钢笔丢给南宫陌,南宫陌伸手接住,用力扎进了蟒蛇的另外两只眼睛,蟒蛇仰天吐信子,一口咬在了南宫陌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宫少寒捡了一根断树干,狠狠扎进了蛇的七寸,鲜血喷了他一脸,他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唾沫。

蟒蛇嘭的一声脑袋砸在地上,松了力道苟延残喘,南宫陌挣脱它的束缚,冲宫少寒说:“赶紧走,不然蛇群来了我们就死在这儿了。”

第一章 愧疚难当

宫少寒跟着南宫陌原路返回,冲南宫陌的背影讨要他的钢笔:“陌二,你回去了记得还我钢笔啊。”

“不还。你十岁那年把我钢笔弄坏了到现在都没还,我们扯平了。”南宫陌脚步不停,回了一句。

“你记得可够清楚的,那你怎么不说我还欠你一个汽车模型呢?”

“嗯,回去记得还给我,不然我天天派人去国税局门口拉个横幅,说你宫少寒言而无信。”

宫少寒暗骂自己嘴快,为什么要接这话,他要是不还,南宫陌真有可能让人去他单位门口拉横幅,要不怎么说宁得罪小人,别得罪爱钱的男人呢。

断臂山的地形谁也不熟悉,他们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原路返回,徒手爬上断头台下的峭壁回到断头台上,他们爬到原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手机早已没电,四周黑漆漆的阴深的很。

南宫陌站在断头台边缘往下看,宫少寒问了一句:“你看什么呢?”

“看看,老天爷是不是公平的。”南宫陌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宫少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上官云爵从这里掉下去不但没死,还被伊沉的人找到了,说明老天爷也不是不公正。

南宫陌同宫少寒从断臂山上下来,到轮转台的时候只看见了南宫陌那辆车窗被砸了裂缝的阿斯顿马丁,宫少寒打量南宫陌的车几眼,打趣道:“陌二,你这车放修理厂去,天天开着招摇过市,跟谁骗惨呢?”

“汽车模型我不要了,你送我一辆车吧,正好这车坏了。”南宫陌开了车锁,率先上车。

宫少寒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滚蛋,我可没钱。”

南宫陌不接话,启动车子离开轮转台往南都市市区而去,路过收费站的时候车子停了一会儿,宫少寒转身通过后车窗看着标示着南都二字的高铁收费站越来越远,回身坐好冲南宫陌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阮盛林这个漏网之鱼你打算怎么办?”

“那不是我该操心的。”南宫陌转了方向盘,车子转上另一条道。

“也是。”宫少寒笑了一下,冲南宫陌笑的有些戏谑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的国家安全部?”

“几年前。”南宫陌显然不想多说。

“怪不得每一次你总是关键时刻收手,原来上面有人压着你,我就说按照你的脾性不应该是瞻前顾后的人,让严正兄妹蹦跶了这么久。”

南宫陌不接话,他感觉整个人都很疲倦,回了南都市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处理,可能还得去一趟京都,京都那些个老头子指不定就拿这次的事情说事,给他来一个处分,毕竟忌惮他的势力和眼红他的能力位子的人可不止一个。

车子很快到了L医院的门口,宫少寒还没下车就看见了停在医院门口的一辆军绿色的悍马,还有医院门口一字排开穿着迷彩服,双手后负,跨列站着的四个军人。

宫少寒心里咯噔一下,伸手碰了碰南宫陌的胳膊,看着医院门口的四个特种兵提醒道:“陌二,上官夙凌回来了。”

南宫陌看了一眼那四个特种兵,嘴角绷起,解开安全带下车,宫少寒紧随其后拉住南宫陌往前走的身子建议道:“你要不要躲躲?等上官夙凌气消了再过来。”

宫少寒又看着南宫陌白色衬衣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他脸上手臂上的伤口继续道:“或者,你先去换身衣服,处理一下伤口再来,我先去看看。”

南宫陌自然知道宫少寒在担心什么,无非是害怕上官夙凌因为上官云爵的事情迁怒于他,而他又肯定不会还手,上官夙凌常年呆在部队里面,盛怒之下肯定会把他弄个半死。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南宫陌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抬了抬胳膊示意宫少寒松手。

宫少寒见南宫陌坚持,只得妥协松了手,看着南宫陌的背影叹气摇头追上去说了一句:“陌二,他要是打你,你不好还手的话我就替你挡一下,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还击回去了。你看怎么样?”

“你连我都打不过,瞎凑什么热闹。”南宫陌毫不留情拒绝,宫少寒被气的翻了个白眼。

南宫陌和宫少寒上了三楼,通往走廊走到手术室的时候便看见了手术室前一番骇人的景象。

上官夙凌阴沉着一张脸站在手术室门口一动不动,他穿着便衣想必是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有回部队报道。他身后站着十个特种兵,还有上官家的十三鹰。苏幕遮见到南宫陌冲他摆了摆手,不停地示意他赶紧退回去。

伊沉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凳子上,手肘撑着膝盖双手十指交叉撑着额头,旁边站着修文,丁卡和黎准。司韶颓然的靠在伊沉旁边的墙上,看见南宫陌的时候站直了身子,嘴动了动还是没喊出来那声大哥。

他们似乎都在害怕上官夙凌找南宫陌的麻烦,上官肃凌要是真的动手,他们是既不敢劝又不敢帮,只能让南宫陌避开他。

南宫陌置若罔闻,走到上官肃凌背后喊了一声:“凌老大。”

苏幕遮一副你为什么要来找死的模样,摇了摇头转脸看着走廊的另一头,避免血腥的场面。伊沉抬头看着南宫陌微微皱了眉,没有说话。

上官夙凌回头眉眼凌厉的看着南宫陌,锋利的寸头显得他整个人威严又狂傲,上官夙凌上下打量一下南宫陌的状态,微微皱了眉,抿紧的嘴唇一张一合,冷声问:“你没事吧?”

南宫陌早已经做好了承受上官肃凌不由分说一拳砸过来的准备,谁知道上官夙凌只是意简言赅的问,你没事吧?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他的亲弟弟在急救室四个小时了生死未卜,他却没想找南宫陌讨要说法,反而是先问他,有没有事。南宫陌心里被难受填满,愧疚和感激蔓延他全身,差点没绷住直接湿了眼眶。他更宁愿上官肃凌不由分说揍他一顿,质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上官云爵和莫纨。

“你的人,我给你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上官肃凌在南宫陌开口前又说了一句,似乎觉得完好无损四个字不妥当,又解释了一句:“左辅在我赶到之前就已经受伤了。”

其他人均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上官肃凌,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形象很高大,很魁梧,值得让人敬佩和臣服。

南宫陌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一向从不解释的上官肃凌怕他误会还解释了一下左辅受伤不是因为他的原因,他所有的情绪都被愧疚代替,面前的这个男人从小就一直用一个大哥的身份保护他们,从来都是只做不说。

“凌老大,对不起,是陌二无能......”南宫陌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谁知道一开口嗓音还是有些沙哑哽咽。

在明城的十年,上官肃凌每年的休假都会去明城看他,一呆就是好几天,尽管上官肃凌话很少,也从来不住在舒家,但是南宫陌却感激那十年无声的陪伴。

“别说对不起,是我没安排好。”上官肃凌打断南宫陌的话,上官肃凌冲伊沉招手,“伊三,你带陌二去处理一下伤口。”

伊沉从凳子上面起身,面色愧疚的走到上官肃凌身边,道:“凌老大,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就发泄出来,我和陌二绝对不还手。”

“如果是别人,我会将他抽筋剔骨。”上官夙凌冷哼,说完这句脸色缓和了一些,伸手双手一左一右拍在南宫陌和伊沉的肩膀上继续道:“可你们不是别人,你们都是上官肃凌的兄弟,兄弟齐心,才能其利断金,云爵不过是运气差了点而已,就当是他的一次历练了吧。”

南宫陌和伊沉相视一眼,均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上官夙凌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上官云爵的事情和他们无关,他心里并没有不痛快。

上官夙凌总是这样,能扛的从来不假手于人,从小到大不知道替他们背了多少锅,如今还是护着他们,把所有责任揽在了自己头上。

上官夙凌很清楚,这件事并不能怪南宫陌。对于任务过程中造成的伤亡他们都是不愿意的,但是有时候又是无可避免的。他想的是如果他能早一点除掉严正的Y组织,他能早一点独当一面强大起来,也不会拖到今天,上官云爵也不会因为想救莫纨深入险境,也就不会掉下悬崖。

“去吧。”上官夙凌冲伊沉和南宫陌示意,南宫陌还想说什么被伊沉拖走了。

宫少寒视线停留在上官夙凌身上半晌,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上官夙凌没有揍南宫陌,他都想好了要怎么去替南宫陌挡拳头,结果是他自己白白瞎想了一阵,拳头没挡成,南宫陌痛哭流涕愧疚的好戏也没看着,真是遗憾。

上官夙凌看着宫少寒脸上的精彩纷呈的表情变换,好心提醒一句:“你爸今天回南都了,现在在陈岸的病房。”

宫少寒嘴角抽了抽,右眼皮开始一直跳,有些狐疑的看着上官夙凌问:“你怎么知道我爸回来?”

宫少寒见上官夙凌不说话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心里有些咚咚打鼓,别是那老头子真的回来了把,宫少寒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宫郢,害怕宫郢那条祖上留下来的马鞭,一鞭子下来就得皮开肉绽。

第二章 偷听

宫少寒浑身打了个激灵,上一次宫郢抽他鞭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莫名其妙身上一疼,扭头看着司韶问:“司韶,陈岸病房在哪里?”

“四楼,401。”看见宫少寒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司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接了一句:“小姨父来的时候带了马鞭。”

宫少寒听见司韶的话,脚底一滑身子一个趔趄,回头恼怒的瞪着司韶幸灾乐祸的脸,赏了他一记白眼,转身朝电梯走去。

上官夙凌慢条斯理扫过来的凌厉的眼神,让司韶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司韶感觉十分尴尬,有种幸灾乐祸被人抓包的感觉,这种时候他真不该笑的,只是气氛一直很沉闷,沉闷太久人总想让自己轻松点。

上官夙凌看着司韶问:“里面做手术的是谁?成功率多大?”

“陆琳琅。”司韶回第一个问题,又硬着头皮回了第二个问题,“手术成功率,不敢保证。”

“看不出来你挺重义气的,想替陌二挨了那顿打?”上官夙凌挑眉,苏幕遮和其他的特种兵均是低头偷笑,修文三人也是目光戏谑的看着司韶。

司韶欲哭无泪的看着上官夙凌求饶,他哪里想替南宫陌挨打了?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手术成功率那是陆琳琅的事,他又不是医生,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从小都是这样,看着上官夙凌的冷脸和他周身强大的低气压,就忍不住说实话。

“凌老大,咱有话好好说。”司韶看着上官夙凌朝他迈了一步,伸手挡在胸前干笑着解释。

上官肃凌不过是看着司韶逗弄宫少寒,心情压抑的很,恰好又看见司韶幸灾乐祸的笑容想逗弄一下司韶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罢了。

司韶眼尖的看着南宫陌和伊沉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立马冲上官夙凌道:“凌老大,我大哥回来了,冤有头债有主......。”

“司少,这么坑兄弟,真的好吗?”修文笑着调侃了一句,声音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司韶没好气的瞪了修文一眼,“我看最近伊三没收拾你了,你皮又紧了把。”

“我不介意你给他松松。”说话的是走过来的伊沉,他脸色平静,语气平淡,既不像是开玩笑,又不像是说真的。

或许是从伊沉找到上官云爵开始,他们一直都绷着一根线,处于一种紧张压抑的状态,那种沉闷的难受让他们均是呼吸不畅快,如今上官肃凌开了头,个个均是想说插科打诨的话缓解一下氛围。

“谁的皮紧,我给他免费帮他松松。”苏幕遮在一旁痞笑着接话,动了动自己的手腕,被上官夙凌凉凉的看了一眼,缩了缩脖子,讪讪的摆手道:“队长,我就是嘴上说说,没想找人打架。”

上官夙凌见南宫陌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色运动服,脸上的伤口并没有贴创可贴,南宫陌步子停在上官夙凌不远处,目光复杂的看着上官夙凌,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拿出来垂在了身侧。

不说南宫泽和上官云爵怕上官夙凌,紫檀路上和湘潭路上比上官夙凌小的孩子,从小都怕他,不光因为他是正儿八经的红三代,还有他那万年的低气压和、凌厉狠辣的眼神和不苟言笑的脸,至少,没人见他笑过。

上官夙凌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手术室,转身往外走,越过南宫陌和伊沉身边的时候沉声道:“你们俩跟我出来一下。”

在场的人都以为上官夙凌是找他们打架,个个都是同情的看着伊沉和南宫陌,司韶却在心里腹诽,难道是他那句话惹了凌老大不高兴了?要不要这么坑,他可不想被南宫陌和伊三同时针对,会死人的好不好。

伊沉先一步跟着出去,南宫陌跟司韶嘱咐了一句:“云爵出来了,叫我们一声。”

司韶点头,朝南宫陌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南宫陌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司韶不再说话,转身出去。

他们三人一走,苏幕遮缓慢踱着步凑到司韶身边碰了碰司韶的肩膀,司韶不是一个自来熟的,脸上的表情有些淡,可是他对于苏幕遮的自来熟并不反感,所以平淡的问了一句:“有事?”

苏幕遮懒散的斜靠在墙上,双手环胸,左脚绕到右脚后面脚尖点地,看着司韶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你肯定知道他们去干什么,是不是?”

司韶看着苏幕遮平淡的回:“我还真不知道。”

苏幕遮见司韶没有糊弄他,偏头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贼兮兮笑容从他的眼里散发出来蔓延到脸上,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想不想知道他们三个干什么去了?”

十三鹰均是面无表情的扫了苏幕遮一眼,不接话。修文和丁卡相视一眼,脸上均是遇到赞同的微笑,黎准皱了眉,显然是不赞同的。而苏幕遮的战友们听到苏幕遮的话的时候整齐的后退了一步同时摇头,显然是不想和苏幕遮同流合污。

苏幕遮冲修文扬了扬下巴,试探性的问道,语气微扬:“咱,看看去?”

修文询问丁卡,丁卡惊讶的摆手道:“我觉得三少知道了,我这个月工资就没了,我还指望那点钱改善一下最近拮据的生活呢,不去。”

修文笑着嗤笑一句:“那点出息。”

修文说完冲苏幕遮招了招手,道:“他们都不去,咱俩去偷听一下。”

苏幕遮先一步走开,边走边佯装生气吐槽一句:“怎么叫偷听呢,我们是关爱战友兄弟,在关键时刻要要阻止内部矛盾发生。”

修文摸了摸鼻子,笑着跟了上去,听见身后的司韶嗤笑:“说的跟真的一样,明明就是偷听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苏幕遮和修文走的楼梯,轻手轻脚摸到医院后门扒着门缝往外看,修文小声问苏幕遮:“你怎么知道他们来了后门这里?”

苏幕遮白了修文一眼,压低声音笑着问:“你上学那会儿跟别人干仗会挑校门口吗?那都是学校后门或者学校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修文想想点头,确实是这样,没毛病。

门外三个人一字排开均是背对着门口,上官夙凌在中间,双手负在身后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整个人站的笔直。南宫陌和伊沉分别站在两边,均是双手插兜,站的很乖。

上官夙凌沉声道:“照你们这么说,阮盛林和白楚天都逃了?”

伊沉点头接话,“逃了,不知道谁帮了他们,南都市近一个月出入境记录都没有这两个人。”

上官夙凌继续问道:“那,阮盛林两个女儿呢?她们有没有可能帮助阮盛林和白楚天逃走?”

伊沉看了南宫陌一眼,回道:“这么说起来很有可能,我昨天还看见阮稚大夏天脖子上戴个丝巾,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护着。”

上官夙凌:“查一下。”

伊沉点头回:“好。”

上官夙凌偏头看着南宫陌问:“国际情报局的处长你不想做了?”

南宫陌轻笑一声,视线看着远处摇头怅然道:“不做了。从开始到现在,因为这个身份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等待命令,一次又一次等待最好的时机,换来的结果却是伊小四死了,左辅受伤了,我妈被卷入谋杀案,沛儿得了抑郁症,云爵命悬一线。”

南宫陌收回视线看着上官云爵和伊沉道:“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上官云爵目光沉了沉,点头说道:“好好休息一阵子,白墨手里的那个视频我看过了,你......。”

南宫陌听到那个视频,脑子里回旋的全是那些血腥的画面,他身子绷紧,拳头攥起,压抑自己轻微颤抖的身子打断上官夙凌的话,眼睛微微泛红,咧嘴苦笑道:“凌老大,别往我心上扎刀子,疼。”

上官夙凌要说的话被南宫陌堵在了喉咙里,看着南宫陌的强颜欢笑,心里一紧,想了想那话还是不要轻易说了。

伊沉看着南宫陌的样子,斟酌了一句话说:“陌二,小四她不希望你记着她。”

南宫陌轻声回,声音有些沙哑道:“我知道。”

上官夙凌伸手重重的拍了拍南宫陌的肩膀,已然说明一切,他希望他好好的。

苏幕遮和修文没想到过来听到是三个大男人说着煽情的话,顿时有些欲哭无泪,听见南宫陌的心里话,有种后背发凉即将要被判死刑的感觉。

“那个伊小四是不是陌二喜欢的姑娘啊?”苏幕遮饶有兴趣的小声问修文。

“啊”,修文点头回了一句,又用手背拍了拍苏幕遮的腿,小声道:“咱还是走吧。”

苏幕遮好不容易知道南宫陌的秘密当然不能走了,当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要走你自己走。”

修文抬头看了一眼苏幕遮扒着门,两条大长腿叉在他的身边,心里骂娘,嘴上没好气的骂道:“你不让开我怎么走?”

苏幕遮低头看了修文一眼,煞有其事的说:“钻过去啊。”

修文听了顿时气骂苏幕遮:“钻你家大爷,赶紧给我让开。”

苏幕遮置若罔闻,修文伸手想要腿苏幕遮,苏幕遮以为修文要偷袭他,眼疾手快一躲伸手用力的按了一下门,门扇撞击的响动传来,修文当先跑开,苏幕遮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转身快步走开,边走在心里骂修文这个猪队友。

第三章 植物人

南宫陌和伊沉均是疑惑的看着拿到突然发出响动的门,上官夙凌冷声道:“别看了,除了苏幕遮那小子,没别人,只有他不怕死。”

伊沉和南宫陌同时收回视线,南宫陌脸色被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笼罩,伊沉看着南宫陌的侧脸叹了一口气,咽下了嘴里想要安慰的话。

“你打算让白墨进国家安全局?”上官夙凌沉声问道,没有看南宫陌。

南宫陌点头,嘴唇抿了一下,轻声道:“算是给伊小四一个交代吧。”

“白墨天赋有余,资历尚浅,能力欠缺,虽然狡猾多变,但是不够沉稳,这样的人适合当兵。”上官夙凌说了自己的看法。

南宫陌挑眉,先前上官夙凌和他提过想要对白墨特招入伍,没想到现在还惦记着,都开始明目张胆的挖人了。

南宫陌侧了身子看着上官夙凌道:“如果他自己同意,我没意见。”

“你舍得?”上官夙凌偏头狐疑的看着南宫陌。

南宫陌无奈的笑笑,“不舍得又怎么样,你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弄进部队里面去,苏幕遮就是你从我手里抢走的。”

苏幕遮之前本来是南宫陌先看上想要他成为北九星的一员,谁知道上官夙凌听他说了这个人之后直接半路截胡把人先一步弄进了部队里面。

“这一次我们三兄弟可真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伊沉嘴角扯开一抹笑,看着上官夙凌和南宫陌道:“军方凌老大搞定,商场我来周旋,政局就靠陌二了。”

南宫陌无所谓的耸肩,心情轻松了一些,上官夙凌依旧面无表情点了头,伊沉松了一口气,嘴角扯开张扬的弧度,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心下道:还好,一切都好。

上官夙凌三人回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正打开,首先出来的就是和陆琳琅一起做手术的外科男医生,他看着上官夙凌道:“手术五小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待会儿护士会把病人送去ICU观察二十四小时,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后他还醒不过来的话,那就有可能......。”男医生看着上官夙凌阴沉的脸色,气息越来越不稳,不敢往下说了。

“会怎么样?”上官夙凌沉声问。

男医生看了一眼南宫陌,南宫陌点了一下头,男医生这才迟疑的开口:“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上官夙凌伸手抓起男医生的衣领,目光犀利语气狠辣道:“你再说一遍?”

男医生生怕上官夙凌给他丢出去,慌忙的解释道:“病人先是被人踢伤了头部,又跌落悬崖,肋骨刺穿心脏和肺部,再加上病人落地的时候头朝下,导致颅骨骨折,而且还伴随脑出血,颅内瘀血的情况。”

男医生见上官夙凌没有松手的意思,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噼里啪啦往下流,他吞了吞口水继续道:“这......这是陆医生的原话,她说能把二少从鬼门关拉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陆琳琅是医学界出了名的最具有权威的医学博士,她既然说了这话,那便做不得假。上官夙凌看见上官云爵被护士推着出来,松了手先一步跟着推车离开。男医生颓然的站在原地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拖着虚浮的步子跟在推车后面。

手术室外站着的黑压压的一片人全都跟着推车而去,南宫陌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陆琳琅的身影冲司韶打了一个手势,司韶往回走就看见飞鹰进了手术室,步子顿了一下离开了。

司韶赶上南宫陌,南宫陌诧异的问他:“怎么没去?”

司韶平淡的答:“飞鹰去了。”

飞鹰进了手术室并没有看见陆琳琅,可是他确实没看到陆琳琅出去,脚步顿在门口环视了一眼四周,手术室内惨白的灯光照着手术里的一切,清冷的凉意铺面而来。

飞鹰想要转身的时候听见手术室里面又轻微的啜泣声,还没有抬起步子走过去,就看见穿着手术服的陆琳琅右手撑着手术台疲惫的站起来,她的手术帽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长卷发垂下来配上她疲惫苍白的脸显得有些病态的美。

陆琳琅看见飞鹰下意识的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慢慢站直身子哑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飞鹰的冷漠的声音和陆琳琅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琳琅垂下眼,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样,缓慢的回了一句:“今天下午回来的。”

飞鹰见陆琳琅始终站在手术台旁边不懂,整个身子的重量似乎都靠她右手撑着,飞鹰身子侧了侧,开口道:“出去吧。”

陆琳琅猛地抬头看着飞鹰,脸色有些慌乱,又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脸色缓了缓迟疑道:“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出去。”

飞鹰快步出去,陆琳琅看着像是在门口的声音眸光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心里暗骂道:陆琳琅,你还在期待什么呢?他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你。

陆琳琅一瘸一拐的慢慢往门口挪动,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陆琳琅已经疼的快要惊呼出声,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关门的时候左手无意间被门撞了一下,陆琳琅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怎么心里涌上一抹委屈,就掉了眼泪。

“你受伤了?”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琳琅身子颤了一下,眼泪却流的更凶了,努力压抑鼻子的酸楚,隐忍开口道:“你不是走了吗?”

陆琳琅余光瞥见飞鹰的手快要触碰到她的左手,猛的回身往旁边躲了一下,语气有些急:“我没事!”说完才发现自己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又轻声重复:“我没事,没事。”

“没事,能动都动不了?”飞鹰冷哼一声嗤笑,听在陆琳琅耳朵里却成了嘲讽的挖苦。

陆琳琅低着头,不接话。

飞鹰往前一步,一手禁锢住陆琳琅,一手直接脱了她蓝色的手术服。陆琳琅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修身短袖,左手自肩膀往下直到手腕全是一片青黑色的淤青。

“一点小伤,我待会儿自己抹点红花油就行了。”陆琳琅伸出右手来推他。

“这是你家里人伤的?”飞鹰低头看着陆琳琅问,陆琳琅沉默不语,怎么也说不出来那句不是。

“你还伤了右腿?”飞鹰又问。

陆琳琅点了一下头,不说话。

“那你什么时候会黎城?”

“待会儿跟老大说一声,就回去了。”

飞鹰突然打横抱起陆琳琅,霸道冷冽的说了一句:“明天再去。”陆琳琅开口想拒绝被飞鹰打断,“明天我送你回去。”

飞鹰抱着陆琳琅去了护士站让她们给陆琳琅处理伤口,南宫陌和司韶从一旁的拐角出来,南宫陌看着飞鹰的背影问:“巨门怎么会受伤了?”

“据守在黎城那边的边说她妈妈联合外人一起想对她用强没成功,她把她那个未婚夫打到住院,他父亲用她母亲的性命威胁,对她执行了家法。”司韶皱着眉头解释了一句,继续道:“我并不知道她伤的那么重,她还强撑着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

“她未婚夫是谁?”南宫陌又问。

“黎城靠服装行业起家那个姜家的私生子,生性风流,一事无成,据说还有性虐待的癖好。”司韶语气里透漏着浓烈的不满,“真不知道他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明天派人悄悄跟着他们回黎城,必要的时候直接把人给我带回来,我南宫陌的人只能让人宠着。”南宫陌脸色平静,眸光冷冽,语气肃杀尖锐。

上官云爵被送进ICU,上官夙凌让十三鹰散了自己在ICU门外守着,又让苏幕遮带着血鹰特种部队的人回去复命。

伊沉因为临时有事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司韶因为伊澈说童佳倩谋杀案有了新的线索,赶去公安局了解情况去了,南宫陌留了了下来和上官夙凌坐在ICU门口旁边的铁凳子上。

上官夙凌双手环胸做的笔直头靠在身后的墙上,南宫陌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弓着腰十指交叉,拇指不停的来回相互摩挲,想着上官云爵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的时候,心里被愧疚和自责填满。

南宫陌垂着头低声道歉:“凌老大,对不住,是我的问题,要不是我让开了,云爵不会躺在里面,他也不会......。”

“如果是沛儿有危险,阿泽跟着我去出任务,里面躺着的是不是云爵而是阿泽,你会怪我吗?”上官夙凌闭着眼睛问,一动不动。

南宫陌偏头看着上官夙凌,思量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你们都不怪我,可是我心里闷的难受。”

上官夙凌依旧闭着眼睛,语气依旧冷淡道:“陌二,你太累了。”

上官夙凌并没有怪南宫陌,上官云爵的初衷就是想要就莫纨,只要莫纨救回来了那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至于他自己遇害的事情也不会怪在南宫陌头上。

上官云爵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通知上官家的人,上官夙凌让所有人瞒着家里人并不是害怕他们问责南宫陌,而是害怕他们承受不住悲痛,更何况上官家的人都是明事理的。

第四章 她死了

翌日一早,上官夙凌叫飞鹰安排人过来守着,自己回部队去汇报任务情况。飞鹰叫了十三鹰其中的四个人过来,又跟上官夙凌请了假说是送陆琳琅回黎城,上官夙凌应允之后又嘱咐他们几句便离开了医院。

南宫陌和飞鹰并排往医院外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飞鹰先停下来,转脸看着南宫陌告别:“陌少,我先走一步了。”

南宫陌看着飞鹰离开的背影,思量一会儿叫住他道:“飞鹰。”

飞鹰回头,疑惑的问:“陌少,还有事?”

南宫陌站在台阶上,眉目清淡的看着飞鹰,抿唇半晌才开口道:“陆琳琅的心思你应该知道,如果给不了她承诺,就别给她希望。”

“陌少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别送她去黎城。”南宫陌看见飞鹰眉头皱起,继续道:“联姻是陆琳琅主动提的,她会离开北九星,会长住黎城。”

飞鹰自然明白南宫陌的意思,陆琳琅决定了不再回来,自然就不再期待和南都的谁发生的什么,他只是看见陆琳琅身上的伤觉得心里有一股压制不住的怒火,想要替陆琳琅讨回来而已,却忘记问陆琳琅需不需要了。

飞鹰没有再说一句话,冲南宫陌点头离开了。

南宫陌这半年来想通了很多事情,加上上官云爵如今的情况更是坚定了他心里那种信念,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活一次,那种不管不顾的,随性和洒脱的活。

不管陆琳琅做什么决定他都是支持的,陆琳琅受伤他也会难过,但是他不会插手,因为他很明白那种不想麻烦别人的惊慌,那种让自己颓然失望的挫败,那种瞻前顾后的无奈。往往一个人下定决心做一件违背自己医院的事情,最怕的就是别人突如其来的理解和关心。

南宫陌回了紫檀路,让家里的司机把那辆阿斯顿马丁送去4S点检修,自己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十分钟前,京都那边打电话过来希望他去一趟京都,去京都之前需要去一趟公安局处理天网行动后续的事情。

南宫陌从三楼下来看见白墨在餐厅里坐着吃早餐,他口齿不清的和对面神色淡然的南宫沛儿说着他着几个月来的惊险,脸上眉飞色舞甚是高兴。白墨和左辅同上官夙凌一道回国之后,司韶安排左辅住了院,又把白墨接来了老宅让他好好休息了一晚。

南宫陌沛儿突然抬头,声音冷淡的问了一句:“伊小四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这句问话让白墨脸上的笑容尽数散去,也让正在下楼的南宫陌停在了楼梯的半中央。南宫沛儿余光扫见南宫陌,礼貌的喊了一声:“大哥,你回来了。”

白墨伸手搭在椅背上回身越过餐厅门口看着南宫陌,南宫陌及不可见的嗯了一声,提起步子直接下楼来走到餐厅,在白墨身边坐下,厨房里的陈妈端着一份早餐进来放在了南宫陌面前道了一声:“陌少,您慢用。”

陈妈退出去,白墨坐正身子偏头看见南宫陌脸上的伤打趣了一句:“谁这么能耐啊,把伤痕都刻你脸上去了。”

南宫陌自顾的吃早餐,不答反问:“看你休息的差不多了,吃完了就回临江县参加高考吧。”

白墨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南宫陌沛儿道:“瞧见没,这就是过河拆拆最真实的写照。”

南宫沛儿小心翼翼的看了南宫陌一眼,又看着白墨问了同样的问题:“伊小四没回来吗?”

白墨本以为自己插科打诨过去了就算了,谁知道南宫沛儿不听见他白墨正面回答还会继续问,白墨瞧见她脸上的严肃和眼底的认真,大有他不回答对方就誓不罢休的感觉。

白墨突然站起身来对南宫陌道:“你叫个人送我去火车站把,我回临江县了,再晚点就赶不上高考了。”

南宫陌点头,接着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嘴,站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走吧,我送你过去。”

南宫沛儿看见南宫陌和白墨均是出了餐厅,猛地站起来追出去在客厅中央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南宫陌,她道:“大哥,伊小四为什么没有回来?”

南宫陌身子顿了一下,继续往外走,白墨回头看了南宫沛儿一眼,脸色有些沉重转身跟着出去,南宫沛儿不死心,追出去拉住已经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南宫陌,质问道:“大哥,你不是说伊小四去Y组织做卧底了吗?严正已经被抓了,伊小四呢?你不是说严正只要落网了,她就回来了吗?”

南宫陌拨开南宫沛儿的手,坐上车关上车门,白墨紧随其后坐上副驾驶。

南宫沛儿生气的用力拍着墨色车窗,南宫陌发动车子引擎离开,南宫沛儿从小门冲出去拦在紫檀路的马路中间,南宫陌猛然踩了刹车,脸色阴沉的看着南宫沛儿怒气冲冲的脸和充满仇恨的眼神。

南宫陌冷着脸沉声道:“沛儿,让开!”

南宫沛儿冷脸看着南宫陌,倔强的又询问同样的问题:“大哥,伊小四为什么没有回来?”

南宫陌握着方向盘的手用了力,青筋鼓起来,嘴唇紧紧抿起,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场,白墨看了车前一脸倔强不退让的南宫沛儿,又偏头看了一眼南宫陌瘦削冷硬的侧脸,斟酌开口道:“伊唇的事情......。”

白墨的话被南宫沛儿打断,她依旧是重复那一个问题,“大哥,伊小四为什么没有回来?”

南宫陌右手重重的拍在方向盘上,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神情冷漠的看着南宫沛儿道:“因为她死了,这一次是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南宫沛儿看着南宫陌冷漠的脸,无声的笑开了,一滴眼泪从右眼角滑落,缓慢的放下双手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说着南宫沛儿突然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指着南宫陌讥讽道:“南宫陌,你就是个混蛋,你说要保护她的,你又没做到,你不配喜欢她。”

“是,我不配。”南宫陌点头,上了车,把车门嘭的一声关上,发动引擎车子绕过南宫沛儿急速离开,南宫沛儿转身追出去几步颓然的跪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朝空无一人的马路嘶吼:“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南宫陌车子拐上了香檀路还能隐约听见南宫沛儿的嘶吼,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南宫沛儿一直执着想要伊唇好好的活着,后来观察南宫沛儿许久才发现,南宫沛儿将伊唇当成了自己另外的半条命,只要两个人好好活着才能称之为人。

不管南宫沛儿心里是责怪自己的父亲当年动了严家,才导致一帮无辜的人受牵连,还是感激伊唇听懂了她的歌,去成都大街小巷的找寻她,还是感激伊唇在九死一生的时候将她从歹徒手里救出来,让她结束了担惊受怕有家不能回的日子。

总之南宫沛儿一根筋的认为,伊唇活的不幸福,她就没资格不幸福。伊唇要是死了,她也没资格苟活下去,任何一个伤害伊唇的人她都要绞尽脑汁去折磨,哪怕两败俱伤。

去火车站的路上,白墨问南宫陌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南宫陌依旧不答反问,“她,真的死了吗?”

白墨低头,苦笑着嗯了一声,眼眶有轻微的湿润努力压制着继续道:“那个视频是真的,Y组织不止一个人说,亲眼看见了她被杀害的全过程。”

南宫陌沉默半晌才开口,“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白墨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南宫陌是回答他的问题,点了点头,赞同道:“这样也好,好好放松一下,日子还是要过。”

“你想进部队还是情报局?”

“之前不知道你为什么你总是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算计一切事情,关键时刻却又止步不前,心甘情愿前功尽弃,后来才明白你是迫不得已。”白墨叹了口气,脸上晕染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云淡风轻道:“比起你来,我宁愿去部队摸爬滚打。”

南宫陌不答话,白墨也不在开口。

车子很快在火车站停下,南宫陌看着白墨下车,白墨头也不回的往售票厅里面走,招呼也没打一个。南宫陌在白墨下车以后,直接发动车子离开,未留下只言片语。

他们都很清楚,之前他们之所以有联系是因为他们都喜欢着同一个人,都发自内心的想那个人安好。后来有联系是因为南宫陌有心想把白墨弄进情报局,但是白墨明确表态他更宁愿去部队,此后再见那就是江湖有缘。

离开了伊唇,他们似乎连朋友都做不了。

白墨选择退出,离开临江县,南宫陌大意让伊唇去了舟官深陷Y组织的险恶里。南宫陌帮助白墨进去Y组织,希望他保护好伊唇,可是白墨只能看着那个视频泣不成声无能为力。

从头到尾,他们都用自己自以为最好的方式去保护伊唇,甚至不惜以身试险,算计伊唇,算计身边的每一个人,到头来,却是他们谁也没保护好伊唇,他们心里都存有对对方的愧疚,也有深深的自责。

第五章 丢掉香饽饽

南宫陌驱车直接去了公安局,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王彦华的办公室,王彦华见南宫陌进来放下来手术中的笔双手抱拳看着南宫陌道:“来了。”

南宫陌关了门往里走,点了头。王彦华指了指面前的凳子说道:“坐吧。”

南宫陌坐下,王彦华摆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分资料递给南宫陌,南宫陌伸手接过听见王彦华公事公办道:“这是这次围剿行动的汇报,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签个字把。”

南宫陌翻了几下,他不在乎汇报里面怎么写的,伸手接过王彦华手中的笔快速签了字又把资料递回去,王彦华接过合上文件夹继续冷淡的问:“接下来你要上京都汇报吧?”

南宫陌点头,平淡的回道一声:“是。”

“你这次任务结束后耽搁了这么久,京都那些老家伙们可不会轻易饶过你,我之前就听说国家安全部情报局的处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没想到会是你。”王彦华虽笑着称赞,语气真诚,可脸上多少还是有些客气的逢场作戏。

“我们见过。去年春年我去京都的时候,正遇上您处理一件案子,我有幸跟你电话沟通参与了那件绑架案。”南宫陌眉眼带笑,温润的回。

“原来那个关键的人就是你?”王彦华有些惊喜,连带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去年那件案子多亏了你足智多谋,使得一出围魏救赵,南宫首长的孙子果然是人中龙凤。”

“您认识我爷爷?”南宫陌也有些讶异。

“我父亲曾经是您爷爷手下的兵,有幸见过他老人家几次。”王彦华此时脸上全然是长辈对小辈的慈爱,语气也轻松起来。

“那改日请您上门吃个便饭。”南宫陌说着站起身来,冲王彦华点头,“我还要去京都,就不多留了。”

南宫陌走到门口的时候被王彦华叫住,“京都那帮老头子我接触过很多次,恐怕会抓着你这次没有及时汇报任务的辫子,对你落井下石啊。毕竟情报局处长这么位置很多人眼红呢,好好同他们周旋,这次晋升的机会可得把握住了。”

南宫陌并不回身,轻微的点了一下头,拉开门出去。

王彦华的提醒对南宫陌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国家安全部五年晋升一次,这五年他立过三次一等功,五次二等功,四次三等功,这次天网行动也是落下帷幕,是该他晋升的时候了。

可是,他突然不想要这次机会。他想,之前一心想着立功,凭自己的能力报效祖国,让自己这一生被无数勋功章标记,可是他现在才明白,那些看似光荣无比的勋功章都有旁人所不知道的,所不能承受的重量。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那重量何其轻,轻到只需要弃情绝爱,踩着自己堆砌的基石攀爬便能登顶荣耀;那重量何其重,重到要忍受背井离乡的孤独,咽下痛失所爱的烈酒,掩盖胆战心惊的煎熬,留下刻骨铭心的伤痕。

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有名,他是南都市人人称赞的商界精英,众多名门千金趋之若鹜的南宫家太子爷;

他有权,他是国家安全部第二国际情报局处长,兼任国家安全部第一局机要局副局长;

他有势,他是黑白两道人人都忌惮三分却又纷纷想要拉拢的陌南落陌爷。

他有钱,南都市许多大小企业都有他的股份,各个商场都有他创立的品牌。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只想娶一个人,只想要方圆半里,只想和她安稳半生,结果,如今只剩他一人孤苦。

南宫陌驱车去了机场,把车子停在停车场后直接去大厅取了机票,通过安检上了飞往京都的飞机。

三小时后飞机在京都国际机场停靠,南宫陌走的VIP通道,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机场,机场门口有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迎上来,看见南宫陌一身休闲的装扮,手里随意的拎着一个公文包,讶异了一番,笑着打趣道:“陌处长,您这是来汇报工作还是旅游啊。”

“你说我来汇报工作那就是汇报工作,你说我来旅游,那我就是来旅游的。”南宫陌不温不火的反击让西装男子尴尬了一下,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心下道:看来这祖宗心情不好啊。

西装男子弯腰冲南宫陌做出请的手势,一路跟着南宫陌走到车前替他拉开车门,道:“陌处长,您上车,局长一大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了,午饭都没吃呢,就等你来。”

南宫陌上了车,西装男子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上驾驶,系好安全带刚刚发动引擎便听见南宫陌慢条斯理道:“你家局长没吃午饭,我觉得他该考虑换秘书了。”

西装男子已经猛地转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画了一个Z字形,他抬手擦了擦汗,干笑着看了南宫陌一眼告饶道:“陌处长,您今天可得口下留情,局长这秘书刚换三年。”

“三年啊~”南宫陌感叹一句,装模作样的点头,继续道:“詹秘书,三年够久了,我记得局长上一任秘书还差一天才三年。”

詹秘书心里腹诽,您可真好意思说啊,还不是你拿处长职位威胁人家才走的,搞情报厉害就算了,还专门撺掇安全部各个局长从别的局挖人,亏不亏心呐。

这詹秘书早先只是一个不知名的情报员,也是被南宫陌和情报局局长合伙从别的部门挖过来的,詹秘书比南宫陌大两岁,性情中人和南宫陌很是合得来,詹秘书一口一个您也不过是打趣作态罢了。

“说真的,天网落幕你怎么没有及时过来汇报情况?那天局长把你电话打爆了,都没人听后来直接关机了,气得在办公室发了一通火。”詹秘书问。

“有点事耽搁了。”南宫陌兴致不高的回。

半小时后,车子在国家安全部的楼前停下,门口站岗的军人冲詹秘书的车行了个礼,詹秘书拿出通行证给站岗士兵看了一眼,这才放行。詹秘书把车子停在门口,南宫陌下了车詹秘书又找了停车位停好车。

詹秘书下车走到南宫陌身边和南宫陌并排着往里面走,边走边开口道:“我去接你的时候,看见部长过来了,还有其他几个局的局长,你今天可千万的稳着点啊。”

“你认识我六年,见我发过脾气?”南宫陌轻声问了一句。

詹秘书被一噎,好像还真没有,不管怎么样还是嘱咐了一下:“那帮人肯定都是话丑理端,你别硬碰硬,忍着点他们发泄完了也就没事了。”说着电话响了,詹秘书接了电话说了一声好之后挂断,和南宫陌一同进了电梯。

詹秘书伸手按了六楼,南宫陌挑眉,刚想说话,詹秘书看着他解释了一句:“局长说了,你直接去会议室,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电梯到了六楼,南宫陌和詹秘书一左一右背道而驰,南宫陌熟门熟路的找到会议室,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其中一个中气十足带着怒气的男声传来,“这陌南落到底还有多久才到,让一帮老领导等着他,像话吗。”

另一个语气微急,言语附和,“可不是吗,天网落幕都两天了,这是人也没见到,电话也打不通,到现在还是关机。”

“要说这陌南落能耐是有,可是这性子也太过于特立独行了。”

“人家就算特立独行,这五年来大大小小的功劳也立了不少,你能捡人家的错来?”

南宫陌推门进去,顺带关上门,会议室里一瞬间便安静下来了,均是神色各异的看着他,或平静、或冷漠、或讥诮、或幸灾乐祸。

南宫陌冲挨着会议室门口中间主位上那个身着灰色西装,一脸威严正气的男人微微颔首,不卑不道:“柳部长,国家安全部第二情报局处长陌南落前来作‘天网’行动的汇报工作。”

柳部长指了指一个中年男人身边的位置道:“来了就坐下吧。”

南宫陌看着柳部长指的那个中年男人微微颔首,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情报局局长宋洪,也是南宫陌的上级,统管情报局的人员分配和大小情报任务。

南宫陌站在原地没有动,拉开手里的公文包拿出电脑,打开他在飞机上完成的工作汇报汇总又把电脑摆在柳部长面前的桌上,会退一步站的笔直,意简言赅的阐述道:“天网行动于今年三月二十五日开始,六月四日结束,军方血鹰特种部队队长上官夙凌配合我的人围剿了Y组织,南都市葬龙岗断臂山,成功解救严正绑架的人质,抓捕了严正及其党羽。”

宋洪见南宫陌不说话了,讶异的挑眉问道:“没了?”

南宫陌点头,“没了。”

“宋局长,你手底下人都这样不尊重自己工作岗位吗?汇报工作都是这般草草了事。”其中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开始针对南宫陌的汇报说事。

“这汇报太过于简单了,天网是涉及反恐、走私、贩毒、拐卖妇女儿童集一体的行动,这三言两语是打算将我们都糊弄过去了吗?”

“我听说在天网行动之前,陌南落就已经好几次自作主张违抗上级命令,宋局长,这话恐怕不是空穴来风把。”

第六章 辞呈

宋洪偏了偏身子正要说话,就被南宫陌截断,南宫陌视线逡巡在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身上开口道:“我曾经有三次违抗上级命令,在任务的确定时间之前提前完成任务,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天网行动每一次分任务收线我都有向宋局长汇报工作情况,以传真形式呈递汇报内容。”

南宫陌视线最后落在宋洪身上继续道:“我并没有不尊重这份工作,天网行动涉及到的各类事件均有明确分工,反恐主要是军方负责,走私贩毒主要是缉毒大队负责,拐卖妇女儿童刑警队都是不遗余力,我作为情报局的处长,只是为他们提供各类重要情报,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做好了我的分内之事。”

“如果需要更详细的汇报,我想可能需要麻烦柳部长向上级申请,军方、公安和安全部来一次集体工作汇报了。”南宫陌说着,视线落回柳部长脸上,在别人对他继续继续发难之前先开了口。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退出国家安全部。”南宫陌这话一落下,柳部长抬头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宋洪直接从椅子上激动的站起来指着南宫陌道:“陌南落,你不要冲动。”南宫陌一直是宋洪最得意的门生,当初破格招他进情报局就是看中了他的方方面面,性格、势力、智商、财力都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

“我没有冲动,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一个月之前我就向宋局长提出了辞呈,正式辞去情报局处长的职位,今天,我正式向柳部长提出,辞去机要局副局长的职位。”南宫陌脸色认真,语气严肃。

其他人纷纷猜不透南宫陌为什么要这么做,国家安全部是华夏国政府的反间谍机关和政治保卫机关,这里不允许裙带关系,不允许欺上瞒下,能进来的人均是能力出众,通过层层考核,何况是身居要职更是难得,更别提南宫陌年纪轻轻就身居重要二职。

南宫陌如今轻描淡写的就要丢掉人人趋之若鹜的香饽饽,让人惋惜的同时也有人在心里骂他不知好歹,又有人猜测他是不是以退为进,想要借此机会晋升。

宋洪面色愠怒的看着南宫陌,刚想说什么,柳部长就抬手压了压示意宋洪坐下,宋洪坐下后柳部长转头看着南宫陌,面色不苟言笑,语气不咸不淡问道:“你确定好了?”

“确定好了。”南宫陌点头,突然觉得此刻无比轻松。

“为什么?”柳部长又问。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有点累。”南宫陌回。

“我们是为国家效力,为人民做事,在座谁不累?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国家安全部不都成了一盘散沙了。”说话的是反间谍情报局的局长关锋,自宋洪把南宫陌破例招进来国家安全部情报局一直秉持着意见。

“关局长这话说的在理,我们都身居要职,不能意气用事,陌处长可不能分不清形势。”情报分析通报局的刘义华和关锋关系一向很好,此时附和道。

南宫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他在门外听到说话声,再到进来一直到现在,这两人说话是最多的,一唱一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走的近。

南宫陌看着关锋和刘义华笑着说道:“关局长和刘局长这话说的不差,我想你们肯定知道背井离乡的那种孤独,也拥有身居要职强烈的使命感,也有为国效力保家卫国的决心。”

南宫陌说到这里,温润的笑容里多了一些怅然,他继续道:“但你们一定没有尝试过痛失所爱而不能救,痛失儿女而不自知那种茫然无措的惊慌,你们一定没有经历过母亲被迫卷入谋杀那种无能为力,亲妹妹当着自己的面割腕自杀诅咒自己孤独终老的那种痛心失望。”

南宫陌说着垂下头,声音也轻了些,“你们也没有忍受过身边所有人都误会自己的那种难过,也没有尝试过明明什么都有,却觉得自己一身贫瘠,既不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他们只看见先前那个自信孤傲,优雅绅士的男子此刻垂着头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般,那么的让人揪心和难受。他声音里的茫然,无措,酸楚,无奈都被在座的人深刻感知。

当一个人愿意舍弃生死,哪里还在乎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久久无话,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南宫陌身上,柳部长无声的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回去吧。”

宋洪站起身来,急忙表态,“柳部长,您不能批他的辞职申请,他是我好不容易才挖到的人才,别说在座的大部分人,就国家安全部能有几个人比的上他的头脑和胆识。”

南宫陌对宋洪是感激的,感激宋洪给了他历练的机会,也感激宋洪对他的肯定和陈赞,南宫陌看着宋洪道:“宋局长,虽然我离开了情报局,但是日后您需要人手,我一定不遗余力。”

听着南宫陌的保证,宋洪心里没底,总觉得南宫陌只要脱离了职位的约束,那以后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先不说他帮不帮,就南宫陌说的这些他们都有些汗颜,因为他们真的无法理解他心里的苦楚,也无法感同身受,今后哪里还好意思去麻烦他。

宋洪看着柳部长不说话,深深的看了南宫陌一眼,接着开口道:“柳部长,您真决定放他走?”

柳部长瞪了宋洪一眼,心里腹诽,就你知道这是个宝,我不知道?柳部长偏头看着南宫陌道:“给你放个长假,你先休息一段时间,这辞呈我有时间就给你批了,走一下流程。”

南宫陌听出来柳部长的托词,当下反应过来,可是走流程这是不能急,何况像他这种身居二职的人。本想着把白墨弄进来,这样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功成身退,谁知道白墨被上官夙凌盯上了。

“那,麻烦柳部长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南宫陌微微颔首,走到柳部长面前合上电脑,道:“我待会儿会把资料交给詹秘书,到时候他会送到您办公室。”

柳部长摆手道:“去吧,我们还需要开个会。”

南宫陌点头出去,出了门就看见詹秘书站在门外等着,见到南宫陌出来詹秘书就急了。劈头盖脸就骂他:“陌南落,你说说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这么好的香饽饽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怎么想的你,啊?我还以为你来汇报工作的,要知道你是来辞职的,在机场我就该买张机票直接送你回去。”

南宫陌朝电梯走去,边走边道:“你现在给我买,也不晚。”

詹秘书跟着南宫陌进电梯,伸手摁了二楼,电梯门关上,詹秘书没好气的瞪了南宫陌一眼,“不买,我心疼钱。”

“你确定不买,可以报销的。”南宫陌看见电梯门开了,詹秘书先一步出去,说着紧跟着詹秘书出电梯往他办公室走去。

南宫陌把电脑里面的资料传给詹秘书,又让詹秘书打印出来分类装订好,一切准备妥当站起身便要往外走,詹秘书在身后叫住他:“你就这么走了?真不要我送你。”

南宫陌其实很怕离别,因为总觉得一离别,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了,他很不喜欢那种伤感的场面,弄得堂堂七尺男儿也是红了眼眶,泪流满面。

南宫陌环视办公室一圈,和五年前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装潢一样,摆设一样,只是面前的人不同而已。这五年他很少来这边,大多时候都是电话和其他同事沟通,如今要走了也是没有多大的感觉的,一切都是很陌生的样子。

南宫陌看着詹秘书道:“不送了,有时间去南都,我们再一起吃个便饭。”

詹秘书看着南宫陌干脆利落的转身,透过打开的门还能看见南宫陌挺拔的背影,心里却想的是这个男人终于能给别人扛起一片天了,较之几年前也终于成熟稳重了,只是少了点洒脱,少了点随性,少了点生气,还少了点人情味。

果然呐,懂事比不懂事更苦,成熟比不成熟付出的代价更大。

南宫陌走出国家安全部的大楼,站在楼脚仰头望着面前矗立的高楼,依旧很陌生,没有丝毫熟悉感,也没有半点归属感,从五年前第一次进这里,南宫陌就知道,这栋楼里的没有一样东西适合他,也没有一样东西属于他。

站了半晌,南宫陌转身大步离开,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了很久很久,思绪却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南宫沛儿三岁那年第一次带着伊唇回家,指着她对伊唇说:“你以后嫁给我大哥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那时候伊唇明亮的眼睛像两颗闪耀的葡萄,她歪着头看着南宫陌笑的特别傻气,咬着下唇冲南宫沛儿点头,就是不说话。

南宫陌瞧着伊唇一点没有女孩子的娇羞,大大方方的扑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南宫陌,眼里的兴奋和欢喜表露无疑,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懵懂,眼神清澈见底。

那时候,他还故意煞风景的回了一句:“沛儿你长大是要嫁人的,除非你们嫁同一个人,不然总会分开的。”

第七章 弯的

南宫沛儿摇头晃脑的冥思苦想后得出一个结论,“那我们一起嫁给大哥。”

伊唇那时候瞪着眼睛,认真严肃的看着南宫陌沛儿说:“不能嫁同一个人,会犯法的。你可以嫁给你二哥啊。”

那时候南宫陌想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丫头,明明是不想和别人分享同一个东西,偏偏把理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南宫陌嘴角不自觉地扯开一抹笑容,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大学校门门口,看着校门口嬉笑的情侣,他顿住了步子,眼睛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们打闹。

女孩笑着勾着男孩的脖子,撒娇的开口:“我要是一辈子粘着你,你会不会烦?”

男孩伸手捏了捏女孩的鼻子,一脸幸福笑意的答:“当然不会啦,我就喜欢你粘着我。”

南宫陌想起他第一次正式带伊唇去南宫家吃饭,伊唇也是扑倒他怀里笑着问他,一辈子黏着他,他会不会烦。

他甚至能在脑海里清晰的勾勒出伊唇的眉眼,勾勒出她的笑,枫竹苑五栋的那些照片他也是记得清楚伊唇的每个动作和表情。他曾经以为他不够深爱,不够刻骨,如今想来,他已经把伊唇融进了自己的骨血,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南宫陌在校门口停留了好半天,这才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师傅送自己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南宫陌眼睛始终看着窗外,司机师傅同他搭话,见他不回答索性直接闭口不言。车窗外飞驰过去的风景和那些形形*的饭店,还有京都特色的小吃,他想起那个味道觉得伊唇一定喜欢。

他回头温润的笑着和司机师傅说:“师傅,麻烦你停一下,我去给......”说到这里他止了话,他给谁买呢?他苦笑,司机师傅冲他确认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事,继续往前开吧。”

车子堵在一个十字路口,南宫陌看着窗外的已经堵得动不了的车道,又响起伊唇高一那年寒假,尾随他从帝豪南都出来,见他车子堵在帝豪南都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的时候,他从后视镜了看见了伊唇脸上满足的笑容。

那时候他看见伊唇没心没肺的笑,心情也是大好,前面的车道已经通了他还故意多停了一会儿,接着后面的车子疯狂的按喇叭他才慢悠悠的开车离开,后视镜里伊唇的脸越来越远知道成了一个小点。

原来他记得清楚和伊唇在一起的每个细节,也能想起每一次他们相互尾随对方穿梭在南都市的大街小巷却从来没有勇气跟的近一点,或者直接上前去牵起对方的手,说要在一起。

他们都在等,等对方先开口,等一个好的时机,等到所有事情落幕,等到自己变得更强大,更优秀,等到熬过一年又一年的冬暖夏凉,春暖秋高。

可是,偏偏没等到相濡以沫,携手一生。

“机场到了。”前面传来司机师傅响亮的提醒,南宫陌看了一眼窗外京都国际机场的标志,付了钱,推开车门下车去。

南宫陌看着周围灰蒙蒙的天,第一次觉得京都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好。至少对他来说,没有家人,没有归属感,吃不惯,住不惯,还有雾霾,最主要的是,让他时刻想逃离这里。可是他又觉得似乎还会回到这里,那种感觉很是强烈。

他转身进入机场大厅,里面人声鼎沸不同于机场外的空旷,他去航空柜台前买了飞往南都最近的航班,紧接着就过安检,顺利的上了飞机。

飞机落地南都已经是晚上八点,南宫陌出了机场直接去了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驱车离开机场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紫檀路,半个红灯的影子也没见到。

南宫陌把车子停在院里,下车就听见屋里的欢声笑语,想必是除了路琳琅之外的北九星其他人和徐恒都过来了。门口的保安见南宫陌站在车前不动,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大少爷,您不进去吗?今日来了好多人,这屋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热闹?南宫陌听见这个词,心里升起一抹凉意,热闹是别人的,和他似乎没什么关系,他听着那些欢声笑语总感觉浑身冰凉,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南宫陌看了保安一眼,转身进去。一进屋,最先看见的就是坐在轮椅上的左辅,他正在门口不远的古玩字画书架旁边仰头看着那些有些年头的古董字画,他身后站着右弼,正耐心的听他讲那些东西的来历。

右弼伸手揉了揉左辅毛茸茸的头发,左辅余光瞥见南宫陌的声音,耳根瞬间红了一片,害羞的看着南宫陌柔声叫道:“老大。”

右弼顺着左辅的目光看过来,冲南宫陌点头,南宫陌朝左辅走过去,上下打量他一眼问了一句:“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左辅轻声答,右弼突然松了左辅的轮椅,往侧边跨了一步单膝跪在南宫陌面前,垂着头。

南宫陌皱了眉,有些不高兴看着右弼突然的动作,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这么生疏规矩过,南宫陌听见右弼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老大,以后再有什么出生入死的事让我去吧,左辅的功夫是北九星中最差的,他会给您的计划拖后腿,这次要不是凌老大,他估计都完不成您交代的任务,早就死在国外了。”

左辅听见右弼的话,立马伸手拉了拉右弼的胳膊。虽然右弼的话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和衷心,可是他话里话外的责怪的意思很明显,责怪南宫陌没有和他们商量就派了左辅出任务,责怪南宫陌间接让左辅受了伤。

一个‘您’就将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轻而易举弄成了上下级。南宫陌一向不喜欢他们把自己放的很低,从他们来南宫家的第一天,南宫陌就直言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右弼见南宫陌不答话,又继续道:“我是您捡回来的,左辅也是您捡回来,您的恩情我们都记着,我右弼一直都以您马首是瞻......。”

“起来。”南宫陌不温不火的一句话打断了右弼的话,右弼不懂始终保持单词跪地垂首的姿势。

“右弼,你起来。”左辅抬眼看了一眼南宫陌似笑非笑的脸,拉了拉右弼的胳膊,语气有些惊慌,生怕南宫陌迁怒右弼,可是无论他怎么拉,右弼不为所动。

南宫陌见右弼不为所动,抬脚重重的踢在右弼的肩膀上,右弼身子滑开两米始终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与南宫陌动作同一时间发生的还有左辅的叫喊:“老大!”

客厅里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围过来一探究竟,看见南宫陌和右弼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不由得头皮一紧,司韶看着南宫陌劝了一句:“大哥,右弼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左辅朝南宫陌身后的人投去求救的眼神,文曲率先走过去拉右弼起来,可右弼卯足了劲跪在地上,气得文曲直接甩手道:“你今天发什么疯呢?”

“起来。”南宫陌又说了一句。

南宫陌见右弼铁了心不起来,伸脚就朝左辅踹过去,身后的人均是无人敢阻拦,南宫陌的脚还没有踢到左辅,就被猛冲过来的右弼踢出来的脚冲击着后退了几步,右弼感觉出来南宫陌根本没用力,心里依旧不舒服,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子竟然红了眼眶。

右弼看着南宫陌道:“老大,他是我的半条命,谁也不能动他。”

原本一句很矫情的话听在旁人的耳朵里成了最动情的表白,谁也没有打趣揶揄右弼,因为右弼从小对左辅有多好他们都看在眼里,每次左辅一受伤他就一声不吭的训练,知道自己比上一次更强。

左辅伸手拉了拉右弼的手指,垂着头小心翼翼道:“右弼,我的伤是自己弄的。”左辅见右弼垂着眼疑惑的看着他,解释道:“我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自己伤的自己,借机混进了Y组织。”

其他人都惊讶于左辅的耐力,一向怕疼又怕死的左辅竟然为了掩人耳目自己往自己身上扎了三个大窟窿,这是何等的魄力啊。

“老大有给我线人的联系方式和Y组织的地图,但是我给弄丢了,没办法这才......。”左辅见右弼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我当初创建北九星的时候就说过,你们是我的兄弟,不是仆人也不是下属。”南宫陌看着右弼冷声开口,“以后谁在随随便便下跪,一口一个您,全都给我滚出北九星,找个犄角旮沓蹲着去。”

南宫陌转身直接上了楼,司韶伸手点了点右弼,一脸头痛的表情,追着南宫陌上楼了。文曲和唐啸勾肩搭背的看着左辅吹口哨,左辅瞬间通红了脸,一向不怎说话的岳灵犀此时也是看着左辅打趣道:“哟,左辅,你一个大男人还会脸红呢?”

“看着你们恩爱的模样,我就想起了我家廉贞,她怎么还没到啊。”禄存故作悲伤的感叹一句,招来岳灵犀的一脚和白眼,岳灵犀道:“别想了,廉贞最讨厌的就是你。”

“禄存,你除了白日做梦你还会点啥?能不能向人家左辅好好学习学习找个好老公。”唐啸笑着踢了禄存一脚,几人嘻嘻哈哈的便往里面走。

徐恒看了一眼右弼和左辅,煞有其事的问了一句:“你俩竟然是一对儿?”惹得左辅和右弼齐齐对他瞪眼,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转身往里走。

第八章 请罪

司韶跟着南宫陌进了书房,两人随意的坐在书桌两边,司韶看着南宫陌一副淡然的神色,不由得心里疑惑,看着南宫陌迟疑的问:“你去京都辞职了?”

南宫陌测过椅子面朝窗户,声音很轻,回道:“辞了。”

司韶心里升起一抹怅然,南宫陌轻而易举便放弃了自己摸爬滚打多年,无数次刀口舔血才攀上的地位,到底是真的寒心了还是疲倦了才让他做出如此决定,司韶是不知道的。

司韶偏头一眼不眨的盯着南宫陌看,不说话,他想看出来南宫陌平静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他想,这个自小戴着温润面具的男人何时才会摘下来欺人的面具脆弱一次呢?

南宫陌余光里司韶的影子有些模糊,他并不想理会司韶的探究,沉吟一会儿才问道:“玉凝回来了?”

“回来了。”司韶点头,将椅子转向窗户,和南宫陌保持一样的姿势平淡的继续道:“禄存说,她料理了她养父母的后事之后将老家的房子卖了,拿着钱将她弟弟也一起带过来了。”

“她没有问,她养父母的事情?”南宫陌挑眉,有些讶异,印象中的玉凝应该会找禄存问个所以然来,然后紧接着她应该过来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牵连无辜的人。

“禄存说,她从到了玉水镇,再到料理完养父母后事离开,关于她养父母被杀害的事情一句话没问,连报警的想法都没有过。”

“把盯着她的人撤回来吧,她的事情当该她自己处理。”

“好。”

南宫陌又沉默下来,提到玉凝这个人,他又想起了伊唇,想起伊唇和玉凝相处的那些日子,一次又一次把玉凝算计在内,又一次一次因为不忍心将她排除在外,如今想来,那个时候伊唇利用玉凝,玉凝又何尝不是利用着她呢。

司韶见南宫陌满腹心事的样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大哥,你是不是看过那个视频了?”

南宫陌听见司韶的话,浑身轻轻一颤,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轻微发抖的双手,嘴角勾起苍白的笑,低笑声中带了点心酸,他问:“什么视频?”

司韶被问的一愣,心里疑惑,难道南宫陌真的没见过哪个视频?不可能,白墨说那个视频就是先传给他的。

“阿韶,我希望这是你唯一一次隐瞒我。”南宫陌抬头,神色不明的看着司韶,温润的目光里满是警告和质疑。

司韶脸色变了变,南宫陌的表情和眼神都明确表露,他已经开始不相信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南宫陌明明看过那个视频,看了伊唇被杀害的过程,那已经成型的胎儿被丢进垃圾桶,还能装的个没事人一样,司韶只觉得头皮发麻。

南宫陌又一次开始控制自己七情六欲,让他想到了十六岁的南宫陌,成天不悲不喜,对所有事情都毫不上心,面上带笑却是手段狠辣,哪怕亲人也能被他抛之脑后,每天活的像是一个活死人。

南宫陌见司韶脸上的错愕和眼底隐忍的悲痛,不咸不淡的问他:“江北顾家,是不是找过你?顾峰是不是希望你回去?”

司韶眉头一挑,点头道:“找过,我没同意。我一天吃南宫家的米,一天就是南宫家的人。”他说着话,偏头看着南宫陌认真的道:“大哥,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南宫陌轻飘飘的扫了司韶一眼,没有接这个话,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不远处的花园里,看见家里的佣人正在不远处修建花枝和草坪。

司韶看着南宫陌的背影,明明就是很熟悉的一个人,但是此刻他却觉得面前的人特别的陌生,陌生到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南宫陌交流,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提起自己心里的担忧。

“伊明西有消息了吗?”南宫陌又冷不丁的问。

“暂时没有。”司韶平淡的答,“不过,我们找到了伊雅西的消息,如果没猜错的话,明西小叔是去找他女儿了,他走的时候带走了严敏。”

“妈的嫌疑彻底洗清了吗?”

“嗯,伊澈跟进的这个案子,昨晚就已经初步定了案,和妈没什么关系。”

司韶感觉到南宫陌想知道这些事情的兴致并不高,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南宫陌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开始懈怠起来,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管家上来敲门,让南宫陌和司韶下去吃饭,司韶应声之后管家转身下了楼。

司韶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南宫陌回身便往门口走,眼见南宫陌已经拉开门快要走出去,司韶连忙喊了一声:“大哥。”

南宫陌回身眉眼平静的看着司韶问:“还有事?”

“凌老大回来的时候说过,严正的基地里有很多整容医生,他们会仿照一个人的样子将其他人全部整容,既然死的那个伊雅西都是假的,会不会......。”司韶看着南宫陌怎么也说不出来,伊唇会不会没死。

和严淑一起出现的那个假的伊唇就是整容的,但是视频里那个如果也是整容的话,那她的肚子里也不可能有那么巧就有两个孩子,他没有底气问出来那句话。

司韶和南宫陌一同下了楼去了餐厅,今天南宫陌老宅很是热闹,南宫洵和麦莉坐在主位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身边的人打闹,舒诗和南宫洵坐在一起也一脸安静祥和的笑意。

北九星和徐恒看见南宫陌均是纷纷站起身来打了招呼,司韶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南宫陌泽平静的看了南宫陌一眼,迟疑的喊了一声大哥,南宫沛儿沉着一张脸幽怨的看着南宫陌,没打算打招呼。

舒诗和麦莉招呼小辈们动筷子,南宫陌一直都很安静,脸上的表情很淡,别人问他什么他也是简短的一个嗯字便算作回答,司韶多看了南宫陌两眼,瞥见其他人疑惑的目光无奈的挑了一下眉不说话。

南宫陌三两下吃好饭,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平静的丢下来一句:“我吃好了,有点事,出去一趟。”

众人只见南宫陌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出了餐厅,走的似乎有点急,几步越过客厅便是出了门。

“阿韶,陌儿怎么了?”麦莉当先问出了声。

“是不是因为我今天惹老大不高兴了?”右弼放下筷子目光紧盯着司韶开口问道。

“跟你们都没关系,是他自己心里过不去。”司韶叹了口气,回了一句,见众人一副茫然的样子解释了一句:“大哥原本身居国家安全部,第二情报局的处长和机要局副局长二职。可是因为这两个身份有太多的约束和原则,他必须先顾国家安危和民族大义,其次才是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

“我记得他当初刚进国家安全部的时候,安全部所有人都质疑他的能力,老是有人为难他,让他完成非常危险的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每一次他都是竭尽全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位置。”

“可是,因为这两个位置,三年前他的两个线人因为暴露身份,被发现的时候身首异处,被/恐/怖/分/子/*,他在国外一个人单枪匹马挑了别人的老巢,回国面临的却是受害者家属的指责和谩骂。”

“这一次,严正的事情本应该在半年前就解决,但是因为严正和其他/恐/怖/组织有牵扯,国家决定等待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才一拖再拖。因为这件事,伊小四死了,云爵也受伤了,妈卷入了谋杀案......大哥他是在怪自己。”

“伊小四为什么会去做卧底?”南宫沛儿冷漠的看着司韶问。

“因为大哥安插进Y组织的卧底全部都死了,那时候严淑研究的BHC正缺个体内带有BHC抗体的试验品,而伊唇就是最合适的人。如果不是她,就会是宫沫,她想的是反正她也活不半年了,不如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免了宫沫的麻烦。”

“小泡沫知道吗?”南宫沛儿又问。

“知道。”司韶点头。

一时间无人说话,南宫陌的身份一直成谜,如果不是司韶开口,南宫家的人和北九星除了司韶没人知道南宫陌真实的身份,就连徐恒也不知道南宫陌的还有国家安全部的编制人员。

其他人都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司韶也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替他们解答。

而南宫陌从南宫老宅出来直接去了上官家的军机大院,门口站岗的士兵瞧见南宫陌朝他敬了一个礼,声音铿锵道:“陌少,凌首长不在。”

“我来找上官爷爷,不找凌老大。”南宫陌站在门口温润的回。

士兵替他打开门,南宫陌点头表示感谢径直往里走,从厨房出来的莫悦看见南宫陌讶异了一下问他:“陌二,今天怎么这个点上家里来了。”

“莫阿姨,我过来看看纨纨。”

莫悦招呼南宫陌过去客厅沙发里坐下,她自然是知道南宫陌天网行动这件事情的,当下给南宫陌接了一杯水递给他,边坐下边回道:“纨纨从昨天回来一直在昏睡,秋淋雨替她检查过了,生命体征都很正常,你不用太挂心了。”

南宫陌点了头,又问:“上官爷爷和上官叔叔不在?”

“在楼上呢,你上官爷爷研究棋局去了,你上官叔叔在书房看文件。”莫悦看见南宫陌欲言又止,当下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吧?”

第九章 他们的热闹

“虽然凌老大吩咐过,所有知情的人都不能告诉你们实情,但是,我觉得你们有权知道,所以,莫阿姨,麻烦您把上官爷爷奶奶和上官叔叔叫下来,我有事儿同你们说明。”

莫悦迟疑了一下,见南宫陌脸色坚定,站起身说了一句:“那你等一下。”说完上楼去了。

十分钟后,上官侯和章之美先一步下来坐在南宫陌的对面,大概又过了两分钟,莫悦也扶着上官署下楼来。

南宫陌站起身伸手接了上官署一把,上官署摆了摆手坐到沙发上,莫悦挨着他身边坐下。

上官侯眉目威严的看着南宫陌问:“陌小子,你要同我们说什么事情?”

“上官爷爷知道天网行动吗?”南宫陌站着,双手垂在身侧,微微颔首问道。

“知道。”上官侯点了点头,“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

“云爵出事了。”

南宫陌话音一落,上官署握紧了手里的拐杖,上官侯眯起眼睛打量南宫陌想分辨这句话的真实性,章之美诧异的看着南宫陌还没有接话,倒是莫悦一脸沉着的接了话:“夙凌不是说云爵和他在一起吗?”

“凌老大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才这么说的,云爵的确出事了。”

莫悦听见这话猛地站起身子,挑眉急切的看着南宫陌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云爵到底怎么了?”莫悦见南宫陌脸上尽是认真的神态,当下冷哧了一句:“上官夙凌可真是能耐了,这么大事说瞒就瞒。”

上官署见莫悦胸腔剧烈起伏,身体还在不停的轻微颤抖,伸手拍了拍莫悦的手背,莫悦瞪了上官署一眼,虽说上官夙凌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她从嫁上官家以来也没有可待过上官夙凌,如今上官云爵出事上官夙凌竟然还瞒着,多少她心里是有些微词的。

章之美在一旁劝慰道:“莫悦,先别急,听听陌儿怎么说,夙凌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上官侯沉吟了半晌才看着南宫陌开口道:“你具体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陌将天网行动连带着上官云爵是如何掉下山崖,抢救了多久如今什么情况一字不落的全说了,精确到了每个细节。

莫悦听了前因后果早已难过的泪流满面,没有立马对着南宫陌发难,而是上楼换了干净的衣服拿了包边急匆匆的出了门,打算去医院看望上官云爵。

上官署见状立马打电话叫来了司机,让司机送他去医院。章之美红着眼眶看着莫悦和上官署一前一后出去的身影在一旁叹了一口气。上官侯神色忧伤的看着南宫陌,语气轻微道:“你不用自责,这件事情错不在你。”

南宫陌见上官家的人没有一个人为难苛责他,心里涌起来巨大的心酸和难受,比起他们的理解,他更宁愿上官署夫妇像莫纨一样质问他为什么要躲开。

他苦笑的扯开唇角,他最需要别人理解的时候,谁都不理解他。而他不需要别人理解,甚至希望别人指责谩骂他的时候别人只是说一句,这件事情错不在你。

他还能记起三年前他两个线人身亡,他们的家人对他用尽了世上所有的能够侮辱人的词语,对他进行最严厉的指责,最疯狂的谩骂,可是那时候他不觉得生气,甚至是高兴的,因为他可以安心的接受他们是为国捐躯。

可是今天不一样,他始终认为上官云爵出事就是他的错,是他的能力不足才导致了事故的发生。如果他能早点猜透严正兄妹的意图,如果他能早点独当一面,早点讲严正兄妹绳之以法,也不至于让身边的人惶惶度日,牵连无辜的人受伤和死亡。

“上官爷爷......。”

南宫陌的话被上官侯打断,“别把别人的错归咎在自己身上,云爵遭此大难就算是他的考验了,不碍事。严正兄妹的事情已经解决,严老爷子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追根究源这件事情还是怪我们老一辈人的恩怨。”

“可是,如果我不让开,云爵就不会出事。”南宫陌苦笑着开口。

“陌儿,这每个人的遭遇呢有时候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不管你怎么躲,终究是逃不过的。”上官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和你上官叔叔曾经都是军人,都明白任务的重要性,也知晓危险来临时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均是出于本能。”

他说着站起身来,南宫陌后退了一步,上官侯往楼梯走去,边走边说:“你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南宫陌看着上官侯健硕的背影,没有说话。章之美站起身来,红着眼眶拍了拍南宫陌的手臂,轻叹道:“回去吧,啊,我们都不怪你,你别自责。你啊,就是活的太累了。”

南宫陌没了话,冲章之美点头告别之后离开上官老宅。从上官老宅出来,南宫陌又去了伊家。自从伊觉入土为安,东西两院又接连出事,家里的佣人走的走,逃的逃,以往热闹嘈杂的伊家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寂静和冷清,偌大的宅子空荡荡的了无生气。

南院的管事瞧见南宫陌进了南院,连忙迎上来询问,恭敬的道:“陌少,您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伊绒那小丫头。”南宫陌脸上的笑容很淡,语气轻微。

南院的管事侧开身,冲南宫陌伸出手请他往里走,“三少今儿也过来了,都在里面呢。我还有事忙,就不替您引路了。”

“好。”南宫陌南宫陌冲管事微微颔首,越过管事直接朝里面走。南宫陌刚到门口还没有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嬉闹的话语。

一听就是乐砂在教育伊沉,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她道:“我说你小子成天除了知道发泄那点肾上腺素,你还知道干什么?”

“乐女士,这就是你不懂了吧。我爸当年要不是肾上腺素激增,你也不能嫁给我爸啊,指不定我得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伊沉躺在客厅沙发上嬉笑着接过伊绒手里的水果。

“你成天不着家,游戏花丛,不务正业的,你什么时候也学学人家夙凌和陌二,定个心干点正事行不行?”

“乐女士,你脸烫不烫?”伊沉躲过乐砂手里砸过来的抹布,笑的一脸促狭接着道:“NVE是华夏数一数的娱乐公司,我手里一大票天王歌星,影后影帝,这还不叫事业有成?您要求可真不低啊。”

“哥哥,你明明就是因为喜欢美女姐姐才开了个娱乐公司,你那才不叫事业,你那叫......”伊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伊沉捂住了嘴,这小丫头一天不拆他的台就浑身不自在。

“伊沉,你做什么孽又被你妹妹看见了?”乐砂不满的冲伊沉咆哮。

南宫陌听见屋里温馨的喧闹,心里一阵空虚,似乎上一次他和家里人嬉笑打闹已经许久许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都忘了那种温馨的氛围到底有多暖,久到他都记不得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他想他不应该去打扰别人的温馨,于是他给伊沉发了一条短信便离开了南院,越过前厅院子的时候周围的寂寥冷清似乎又在提醒他,他南宫陌无论到哪里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热闹都是别人的,他连把自己置身热闹的环境中都是奢侈。

站在前厅院里越过东院的院门看进去,不远处的二层琉璃翘瓦白墙小楼孤零零置身黑暗中,像是一座久无人居的坟,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寒冷。

伊沉自南院追出来,瞧见南宫陌望着东院出神,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戏谑道:“怎么,吃饱了没事干想来看看东院是不是还有人气儿?”

南宫陌优雅转身看着伊沉挑了眉,语气不紧不慢道:“不是说,我走了,让你别出来了吗?”

“你都走到门口了都不进去,怎么,我伊家南院这个破庙不值得你南宫陌纡尊降贵?”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伊沉故作不明白。

“我刚才去了一趟上官家。”南宫陌看见伊沉脸上的笑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继续道:“上官家没有一个人怪我,让我很挫败。”

伊沉挑眉,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

“一个严家,把紫檀路上四个百年世家弄得人仰马翻,一个严淑,让那贪心的人死心塌地帮着她为非作歹,看不到底的欲望,让他们把自己的孩子沦为复仇的棋子,真是可笑。”南宫陌叹息般的开口,语气里夹杂着浓烈的讥讽。

“你应该庆幸,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伊沉沉声开口,紧蹙眉头看着南宫陌,总觉得今天的南宫陌有些不正常。

“尘埃落定,万事皆空,又有何意义。”

伊沉看着南宫陌侧身对着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侧脸在月光下笼罩了一层清冷,浑身透漏出难以言说的悲凉,他薄唇紧抿,下颌绷紧。

“陌二,你又想干什么?”伊沉沉吟半晌,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飞入他的脑海里,他沉了声音继续道:“严正已经移交军方了,你可千万别想着动他啊。”

伊沉见南宫陌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上前一步推了推南宫陌的身子,没好气的恼怒道:“陌二,你要是在严正落网前收拾了他,没有人会去深究,但是现在他落网了,你就不能动他,你要有这个想法必须马上给我压下去!”

第十章 顺理成章安排

南宫陌收回视线偏头戏谑的看着伊沉,见他脸上的紧张和话语里的关心,嘴角勾起一抹愉悦来,他伸手拍了拍伊沉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不会乱来。”

伊沉狐疑的看着南宫陌,他这个人一向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说话做事向来都是突然袭击,没什么预兆。往往他最平静的时候,就是要出大事的时候。

伊沉看见南宫陌越过他往外走,连忙喊了一句:“陌二,我伊沉从小到大虽然没有和你同甘,但好歹也共苦过,做兄弟的不希望你活的不痛快。”

“怎么,我杀人你还打算帮我埋尸?”南宫陌听见伊沉的话顿住步子并没有转身,反问他,声音里透着愉悦,似乎并没有把伊沉暗含警告的话放进心里。

伊沉瞪了南宫陌一眼,看见南宫陌提起步子又往外走喊了一声,陌二,这一次他并没有停下步子,只是伸手挥了挥,身子出了伊家老宅的大门转个弯便消失在门外。

伊沉学着南宫陌刚才的角度把目光投向东院,在他的记忆中,伊家五个院子就属东院最为热闹,小时候伊唇那丫头隔三差五就和家里的佣人起冲突,总是把东院弄得鸡飞狗跳;后来方落住进来,她和方落也是明争暗斗,经常弄得人仰马翻。

他还记得年少的时候,东西南北四个院子经常往来,每个周都会聚在主院吃饭,长辈高谈阔论当下时局,政治变故;小辈就嬉戏打闹,你追我逐。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融洽的氛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如今这偌大伊家老宅只剩下寂寥孤寂的庭院,物是人非的苍凉。南宫陌没去明城之前经常来南院找他,很多时候南宫陌也是站在这个地方看着东院出神,想来那时候他就对伊唇存了心思,只是他自己一直没发现而已。

南宫陌离开伊家老宅回了南宫老宅,径自从院子去了车库取了车,离开家直奔L医院。

他刚到医院停好车便看见上官署和莫悦从医院门口出来,他解开安全带下车朝他们走过去,神情愧疚的喊了一声:“上官叔叔,莫阿姨。”

莫悦红着眼眶,眼里噙着泪,看着了南宫陌一眼偏头看向一边,她深知这件事不是南宫陌的错,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些埋怨的,她又怕一开口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索性不去看南宫陌。

上官署撑着拐杖,西装革履颇具威严,他伸手拍了拍南宫陌的手臂沉声道:“这事不怪你。我和夙凌商量过了,想把云爵送出国。”

南宫陌点头,如今陆琳琅也不在L医院了,上官云爵如果真的成了植物人不管是对上官家还是对他打击都是特别巨大的,但凡有一点希望谁都不愿意放弃,这不仅是宽慰上官家所有人的心,也是缓解南宫陌心里的愧疚。

“莫阿姨,凌老大没有恶意,我想恳求您别怪他。”南宫陌看着莫悦道。

莫悦转回视线落到南宫陌真诚的脸上,深吸一口气,长叹道:“夙凌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一直没有把他当外人,这件事情,他隐瞒我也是为我好,我不怪他。”

南宫陌点头,让开身,“我要进去看一个人,就不送你们了。”

上官署冲南宫陌点头,和莫悦一同上了车。南宫陌看见莫悦的车子离开,这才转身进去医院。

他径直去了三楼病房,先去看了陈岸,这才往傅雅的病房走去。

停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见傅雅坐在床上,她的病床前放了一张长桌子,上面白着香炉,八卦盘和一些纸钱。香炉里面点了三支香两支白烛,它的周围飞速旋转着一条一条黄色的符纸,复制上面用了红笔花了歪歪扭扭的符文。

傅雅目光犀利的盯着面前的景象,嘴里嘟囔着咒语,双手不停的翻转出复杂的手势,直到那些符纸突然掉落,点燃的烛火瞬间熄灭傅雅在声嘶力竭的地吼了一句。

南宫陌开门进去,傅雅抬头起来看他,神色愧疚,目光有一些闪躲。

他看见南宫陌关了门走进来,停留在病床前的长桌前,盯着那些东西,双手不安的交缠在一起。南宫陌瞥见桌子上两个符纸上各自写着伊唇和伊雅西的生辰八字,眸光沉了沉,伸手捡起伊唇的生辰八字,冷笑出声。

“听严正说,你是个术士?”南宫陌视线不离手上的符纸,讥诮的问。

“因为我父母是术士,他们做了孽,我必须替他们还。”傅雅抬眼看着南宫陌的侧脸,平淡的回。

“伊唇当年的出生不光和魑魅的丈夫有关,是不是也和你父母有关。”南宫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熄灭的白烛,又将手里的符纸伸到了火的上方。

傅雅见状立马扑过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受了伤,她惊慌失措的朝南宫陌喊道:“别烧,烧了伊唇就真的找不到了。”

南宫陌闻言,手没有动,偏头拧眉看着傅雅:“什么意思?”

傅雅看着南宫陌阴沉的脸色和眼里的狠厉,忐忑不安的开口道:“我将伊唇的命数和伊雅西的命数绑在了一起,伊雅西还活着,伊唇就一定还活着。”

南宫陌收回手,将手里的符纸丢在桌子上,走到床边背对着傅雅,继续问道:“当初去祁龙苍的人明明是严敏,什么时候换成了你?”

“从我知道伊唇会苗疆蛊术,就推算了她的命理,然后利用她来找我的女儿,可是没想到伊唇不光会苗疆蛊术,她还算半个术士,从她进入Y组织见到了真正的伊雅西的时候,我的术法就遭到了反噬,后来就是她在控制我,不是我在控制她。”

南宫陌偏头神色不明的看着傅雅问,“伊唇,还活着?”他裤口袋里面的手紧攥起,既期待傅雅的答案又害怕傅雅的答案。

“不知道。”傅雅摇头,“她反噬了我的术法之后就把自己身上的降术转移到了别人身上,解离自己的意识操控被下了咒术的人。死在断臂山的那个伊雅西就是伊唇安排的。”

傅雅看见南宫陌脸色越来越沉,连忙辩解一句:“但是,真正的伊雅西没死,所以伊唇也很有可能也没死。”

南宫陌又想起上一次乐砂说过,伊唇在一次Y组织的内战中被人带走了,难道伊唇真的还活着吗?所以那个视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墨手里呢?

“我听严敏说,严正有个情妇,和伊唇长得一模一样。”傅雅又继续开口。

南宫陌听见这话脸上一闪而过一抹震惊和讶异,眼底的欣喜被他掩盖,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轻颤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傅雅开口道:“明西小叔已经去找你的女儿了,据说已经有了消息。所以,你可以好好养伤了。”

“真的吗?”傅雅惊喜的看着南宫陌,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紧张和激动。

“真的。”南宫陌朝傅雅点头,提起步子就要往外走,傅雅看着南宫陌步履闲庭的出去,急忙叫住他道:“明西,是不是带着严敏一起去找人?”

“是。”南宫陌头也不回,半个身子已经出去,冷声回了一句便出去关上了门。

傅雅看着紧闭的房门,嘴角扬起自嘲的笑来。她还在期待什么呢?她父母伤害了伊明西的母亲,她又伤害了伊明西的侄女她还能期待什么呢?

南宫陌离开医院直接回了紫檀路,到了南宫老宅才知道今天过来吃饭的都还没有离开,他们见到南宫陌从屋外进来,司韶当先从沙发上站起来叫了一声:“大哥,你去哪儿了?”

南宫陌走过去坐到了南宫泽身边随口一问:“爷爷奶奶和爸妈去哪里了?”

“都休息了。”司韶回到他刚才的地方,看着南宫陌道:“你也不看看都晚上十一点了。”

南宫陌闻言拍了拍南宫泽的胳膊问:“你明天高考,还不去睡?”

南宫泽磨磨蹭蹭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打量南宫陌,走到楼梯半中央回身看着南宫陌道:“大哥,沛儿不理解你,我理解你。”

他也看出来南宫陌因为上官云爵的事情整个人都出于煎熬和愧疚中,他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大哥明明做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偏偏还被人不理解。

南宫陌欣慰的笑笑,冲南宫陌泽摆了摆手:“高考好好考,别给咱家丢脸。”

南宫泽笑着点头,转身上了楼。

南宫陌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合在一起缓慢的摩挲,偏头看着北九星众人道:“你们接下来也没什么任务了,既然都拿着NMZ的股份,有时间也去帮帮忙。”

北九星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一副痛苦的表情,禄存看着南宫陌试探性的道:“老大,我宁愿去收集情报,也不想去公司上班,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没商量,不然就停了你们的工资卡。”南宫陌立马否决。

北九星除了司韶和廉贞均是一阵哀嚎,徐恒在一旁幸灾乐祸,就他跟随了南宫陌五年,也知道这是南宫陌故意给北九星找事拖住他们。看来,南宫陌又要有什么计划了,索性自己不是北九星的人,不用做那些头痛的工作。

徐恒还在偷笑,就听到了南宫陌喊了他。

“徐恒。”

“陌爷。”徐恒心里咯噔一下,应了一声。

“给你放半年假,借此机会你好好回明城陪陪你父母把。”

第十一章 南宫陌消失

徐恒愣愣的看着南宫陌没反应过来南宫陌做出来的这个决定,他本不是北九星的人,而且就他的身份来说他也不是白道上的人,为什么突然就让他休息了。

比起北九星来说,徐恒自认为他是最了解南宫陌的,正因为了解,他才觉得南宫陌今日的做法是在安排一些事情,目的就是确保他不在的时候不会动摇人心。

他让北九星入NMZ工作,又让徐恒休假回家看父母,看似是瓦解自己身边的势力,实则是迷惑别人的视线,借机来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陌爷,我不需要休息。”徐恒立马表态。

“那行,你继续打理L组织的大小事务,不管白道还是黑道的。”

徐恒被南宫陌堵了话,一口气闷在心里,他的目的不是要打理生意,而是想要知道南宫陌的计划,可现在南宫陌根本没打算让他们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行了,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南宫陌说着站起身,径直上了二楼。

司韶看着南宫陌的背影若有所思,今日的南宫陌和平时一样,除了脸上的表情不再温润之外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可正因为这样才让司韶惴惴不安的。

文曲碰了碰司韶的胳膊神秘兮兮的问:“老大这是怎么了?”

司韶没好气的冲文曲回了一句:“看你们太闲了,给你们找点事情做。”说这话站起身踢了踢文曲的脚,不耐烦的说道:“赶紧走,赶紧走。”

北九星和徐恒听见司韶赶人,均是站起身来同他告别,司韶不耐烦的摆摆手,让管家送他们出去,这才上了楼。

翌日一早,司韶起了一个大早,开车将南宫沛儿和南宫泽送去指定考场之后便等在了考场门口,心里却寻思着南宫陌今早的不对劲。

以往南宫陌对他们可以说是比对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没理由今天南宫陌和南宫沛儿高考他不亲自来,今早去敲他的房门也是没听见回应,难道真是太累了睡死了吗?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南宫泽先一步交卷出来,不过十分钟南宫沛儿也交了试卷出来坐上司韶的车,车子离开考场往家走。

路上司韶看着南宫陌眉飞色舞的脸,笑着问了一句:“你们考的怎么样。”

“肯定没问题。”南宫泽当先肯定的说了一句,偏头去看南宫沛儿问:“沛儿,你呢,考的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对一下答案。”

“不要。”南宫沛儿瞪了南宫泽一样,平淡的回。

南宫泽被南宫沛儿一瞪,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转脸去问司韶:“二哥,大哥今天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司韶知道南宫泽是个敏感的人,肯定察觉了什么,为了不影响他们考试,司韶选择了撒谎:“他这两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这两天我送你们,怎么,你不愿意?”

“哪能啊,我就不想大哥来,他太吓人了。一想到他当我们的司机,我高考绝对会失利。还是二哥好,二哥一来我高考绝对没问题。”南宫泽笑着应承司韶的话。

司韶似笑非笑的看了南宫泽一眼没回,是在不想和南宫泽玩这些文字游戏,他当着他面说南宫陌吓人,当着南宫陌的面说他吓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南宫泽就是典型的会来事那种,圆滑的你拿他没办法。

到了家,舒诗和麦莉一早就张罗着给南宫泽和南宫沛儿做了一桌子好菜,舒诗招呼着南宫泽和南宫沛儿过去吃饭,司韶和舒诗打了招呼说上楼去叫南宫陌。

等他上了楼敲了半天门不见里面传来动静,心里开始咚咚打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又去储物柜拿来了备用钥匙这才打开了南宫陌的门。

开了门,司韶看见南宫陌房间里的一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他疑惑着进去,翻了南宫陌平时放东西的柜子发现身份证和护照都在,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有不像是出了远门的模样,可是心里那种强烈的不安让他浑身不自在。

司韶给禄存打了一个电话,问南宫陌有没有在NMZ,禄存那头说南宫陌请了假,不再NMZ。挂断禄存的电话,司韶又打电话问伊沉,南宫陌今天有没有去找他,伊沉那边回复也是没有,让他直接打南宫陌的电话。

司韶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关心则乱了,他挂断伊沉电话就直接给南宫陌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听见了房间里有手机铃声响起,循着声音走过去才发现南宫陌的手机在枕头下面。

他拿着南宫陌的手机苦笑,刚挂断电话,自己的手机里便闪进来一条南宫陌发过来的定时短信:照顾好家里,我离开一段时间。

司韶看着这条消息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宫陌不动声色安排好了一切,在所有人松懈的时候失踪了,就留下一条短信。不仅如此,他还留下了他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护照,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司韶将南宫陌的手机放回原处,转身出了房间并且带上了门。下了楼,舒诗见他一个人便问:“你大哥还在睡?不吃午饭?以往他不是起的最早的吗?今天怎么这么能睡?”

司韶下了楼将舒诗拉到一边去说话,舒诗见司韶神神秘秘的便小声开口询问:“出什么事情了?”

司韶往餐厅看了一眼,在心里思量半天才对舒诗开口道:“大哥不在房间里,他消失了。”

“消失?”舒诗满脸惊讶,拔高了声音,听见南宫泽在餐厅大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什么叫消失了?”

司韶一五一十把情况说了,舒诗听完之后满脸担忧,张了张嘴才发现不知道该怎么问话。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件事情除了她和司韶暂时还不能告去其他人。

且不说他们并不知道南宫陌会消失多久,也不知道南宫陌到底想做什么。就算他们知道南宫陌去了哪里,南宫陌自己不想回来,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告诉了其他人也不过是徒增他们的烦恼担忧罢了。

如今他们只要知道南宫陌是自己离开的,不是被人挟持了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舒诗嘱咐了司韶几句之后,让司韶去餐厅先吃饭,不能让家里人起疑心,能瞒多久算多久。但是南宫昀肯定知道南宫陌没有去上班,于是她又避着家里人给南宫昀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件事情。

司韶下午送南宫泽和南宫沛儿去考试,等在学校门口的空挡又给伊沉打了电话,说了南宫陌消失的事情。伊沉像是意料之中一般只是简单的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

高考两天一晃而过,只要有人问起南宫陌,司韶便说他出差谈谈项目去了,说的有鼻子有眼,又提前找了声优演员模仿南宫陌的声音录好了音,只要有人打电话就放录音给他们听,这样一来便无人怀疑了。

一个半月后,南宫泽和南宫沛儿双双收到了南都大学的通知书,家里人决定出去吃饭为他们俩庆祝的时候,南宫泽把司韶拖到一边去问他:“二哥,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司韶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冲南宫泽肯定到:“大哥去外地谈生意了,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不可能!”南宫泽当下反驳,看着司韶没好气道:“我一个月前就查了大哥所有的银行账户还有他出入境的记录,他根本就没有离开南都……”

司韶伸手捂住南宫泽的嘴,一脸无奈,他倒是忘记了南宫泽是计算机方面的天才,只要他有心一查,什么都瞒不过他,难为他还能忍了一个月。

“你小点声。”司韶嗔怪的看了南宫泽一眼,“别让爷爷奶奶知道了。”

南宫泽掰开司韶的手,无语的开口道:“爷爷奶奶一个月前都知道了,他们反应比我平静多了。”

司韶狐疑的看着南宫泽问:“你告诉他们的?”

“大哥走的时候和爷爷打过招呼。”南宫泽气哼哼的说了一句,开始埋怨起南宫陌来:“你说大哥也真能做的出来,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要不是我查了,我到现在还被你忽悠他真的去外地谈生意了。”

司韶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心里也开始吐槽南宫陌没人性,转念一想又觉得南宫家的人都是强大,除了舒诗一开始情绪有点激动以外,之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半点不着急。

舒诗在不远处喊南宫泽和司韶,司韶嘱咐南宫泽别提这件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南宫泽嘴上连连答应,心里却在琢磨怎么才能找到南宫陌的行踪。

一家人去了陌然居,刚下车,南宫泽便伸手勾着南宫沛儿的脖子往里面走,南宫沛儿不悦的冲南宫泽抱怨:“三哥,你别老是勾我脖子,很热的。”

司韶听见南宫沛儿的抱怨,捡开的南宫泽的手,将南宫沛儿拉到自己右边护着,冲南宫泽笑着警告道:“阿泽,你别老是欺负沛儿。”

“哟哟哟,二哥,你这司马昭之心那是路人皆知,我还不知道你啊,我和她是亲兄妹,你护犊子有必要防着我吗?”南宫泽看着司韶一副老鹰护崽的表情和动作当下揶揄他。

第十二章 偶遇玉凝

司韶尴尬的红了耳根,还没有答话南宫沛儿便伸手挽着司韶的胳膊冲南宫泽认真严肃的开口道:“三哥,在我小的时候,二哥说过要娶我的。”

南宫泽被南宫沛儿一噎,不说话了,傲娇的抬步往里面走,刚走两步便被不远处的一副景象吸引了目光。他冲司韶说了一句他去上厕所,让司韶和其他人先进去。

司韶被南宫沛儿的话影响了思绪,也没有多想,跟着南宫洵和麦莉在定好的雅间走,舒诗和南宫昀紧随其后,舒诗嘱咐南宫泽赶紧回来,南宫泽应了一声好。

南宫泽便大厅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走近了才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身穿黑色休闲装束的男人,他留着干脆利落的寸头,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细长眼尾上翘,典型的单眼皮。他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脸阴沉颇不耐烦。

南宫泽本以为无论再怎么好看的男人只要是单眼皮,便会把整个颜值拉低十个档次,可眼前的男人非但不丑,还帅的特别有型,尤其是那双眼睛,凌厉中透着一抹风情。

南宫泽走近,双手环胸靠在身边的墙上,看着那个男人面前跪着的少年,蹲在那个少年身边的人就是他过来的目的。

“牧老大,我求你再饶我弟弟一次,他还小,不太懂事。”南宫泽听见平静中带着一起害怕的声音,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来,心里却想的是,她逼走了南昱,离开了伊唇,过的也不过如此。

“饶?你说怎么饶?”被称为牧老大的男人往沙发背上一靠,面无表情的看着说话的嘴脸勾起一抹冷笑,语气透着不耐烦的滋味。

玉凝看着男人冷漠凉薄的脸心里越发紧张,听不少人说过面前的这个男人如何的心狠手辣,残暴无良,惹到他真的是比阎王还可怕。

“你叫玉凝?”牧老大看着玉凝似笑非笑的问,“我记得你,你当初去冥幻琉璃找过伊唇,没错吧?”

玉凝迟疑的点头,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又低下头,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玉凝拉了拉身边少年的胳膊,让他赶紧和面前的人道歉,少年扭捏着就是不说话。

男人看见少年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倨傲样子轻笑出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涉的嘴唇讥笑道:“小子,你偷了我的钱包三次,三次都犯我手里了,连道个歉还要三催四请?”

“我有没有拿你的钱,不是每次都被你逮到了吗?”少年没好气反呛,毫不畏惧男人,只是他跪着的腿微微发抖,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慌。

南宫泽看见少年明明怕的要死还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当下轻笑出声,惹得三个人同时偏头看着他。牧老大眯起眼睛打量南宫泽,玉凝脸上顿时尴尬的红了脸,倒是少年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瞪了南宫泽一眼。

南宫泽嬉皮笑脸说了一句:“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看个热闹而已。”

“南宫泽。”牧老大看着南宫泽肯定的喊了他的名字,惹的南宫泽警惕起来,脸上的笑意收敛几分,沉了声音问他:“你认识我?”

男人没有答话,目光探究的看着南宫泽,嘴角挂着浅笑。

“玉凝,他就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南宫泽见男人不答话,看着玉凝问。

玉凝低头点了点,不吭声,倒是玉凝的弟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本来还想做个好人,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南宫泽说着便要要转身离开,刚转身就听见身后的男人问他:“南宫泽,你认识他们?”

南宫泽回身笑看着男人点了点头,撇了撇嘴道:“认识,一个学校的,同班同学,前后桌。”

“既然这样。”男人说着站起身,绕过玉凝姐弟往大厅门口走,边走边道:“那我卖你个面子,今天这事不计较了。”

南宫泽看着男人的背影,越发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了在哪里见过。玉凝拖着他弟弟起身,看着南宫泽小声道了一句谢谢,玉凝的弟弟当先甩开玉凝的手先走了。

南宫泽没有应玉凝的话,转身便往要往电梯那边走去,玉凝叫住了他,道:“南宫泽,你有南昱的消息吗?”

南宫泽若有所思的打量玉凝,半晌才讥诮的问道:“你以什么身份问南昱?他的女朋友还是他表姐?”

玉凝被南宫泽堵了话,脸色很是尴尬,转而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伊唇,还没回来吗?”

“她死了,你不知道?”

“什么?”玉凝震惊的看着南宫泽,心里却想着两天前她见过伊唇,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她很肯定别人就是伊唇。于是当下反驳道:“不可能,我前两天刚见过她。”

“你说你见过她?”南宫泽闻言激动地抓着玉凝的胳膊问。

“我没看见脸。”玉凝摇头,不敢肯定了。

南宫泽泄气的松开玉凝的手,想来是玉凝看错了,如果伊唇真的在南都市,南宫陌怎么会消失呢?

“你通知书拿到了吗?”

“拿到了。南都大学法学系的。”

“嗯。”

南宫泽冲玉凝摆手,转身便朝电梯那边过去,玉凝也没在叫住南宫泽,转身往陌然居门口离开。

南宫泽和南宫沛儿入学那天见到了消失很久的宫沫,她依旧把自己打扮的很精致,来往的男女老少都是不停的把目光落到她身上,有胆大的男生都直接过来问她要联系方式,都被她冷眼吓走。

“小泡沫。”南宫沛儿当先跑过去,眉眼皆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宫沫圈住南宫沛儿上下打量她,笑逐颜开的逗弄她的脸,“沛儿越来越美了,真难得。”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不是间接在夸我吗。”南宫泽笑着走近,冲宫沫打趣。

“南宫泽,你一天不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就浑身不自在是吗?”宫沫没好气的怼他。

“小泡沫,你考上哪里了?都很长时间联系不上你了。”南宫沛儿又笑着问,“我还以为你跟小四一样都失踪了。”

南宫沛儿始终不相信伊唇死了,她总认为伊唇某天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她从小和伊唇就有心灵感应,她能感受到伊唇还活着。

“我要出国了,我申请了国外的大学,昨天通知书下来了。”宫沫看见南宫沛儿垮下来的脸连忙安慰道:“别不高兴知道吗,我会回来的,下一次,我和小四一起回来,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你也要丢下我。”南宫沛儿推开宫沫,瞬间红了眼眶,心里涌上难以言说的心酸来。

宫沫悄悄一步抱着南宫沛儿轻声道:“沛儿,我不敢留下来了,没有父亲,没有舒阿姨,没有我哥,到哪里都无所谓。”

“小泡沫,留下来吧,以后我养你。”

“尽说傻话。”宫沫嗔怪了一句,“你愿意,你二哥也不愿意啊。”

宫沫推开南宫沛儿,伸手逝去她眼角的泪,笑着道:“我下午两点的飞机,我要走了,过年我回来看你。”她说着越过南宫沛儿看着南宫泽警告道:“南宫泽,你好好照顾她,别欺负她知道不知道。”

“我哪敢欺负她啊,她少了一根头发别说你,我二哥也能给我抽落一层皮。”南宫泽笑着答话,心里却明白宫沫说这话一定做好了再也不回来的准备。

宫沫从生下来都不被人善待,她能坚持熬过这么多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经管她从小就说她不在乎别人怎么骂她,也不在乎别人诋毁她,尽管听见最难听最污浊的话语,她也总是一笑而过,说着没什么。

可是上一次她被严正的人抓了去做人质,上官云爵又因为那次事件成了植物人,如今被上官夙凌送去国外治疗。宫沫自小和上官云爵的感情都很好,如今想来也是受不了这种局面,只想躲得远远吧。

宫沫告别南宫泽和南宫沛儿,离开的时候连头也没回,她害怕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可是因为她的亲生母亲害过那么多人,她又怎么还有脸面留下来呢,她现在自己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经历那些难熬的日子,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南宫泽帮着南宫沛儿把行李拿到寝室去,南宫沛儿寝室里的人见到他们兄妹俩均是一声接一声的惊叹,一人一句,你们竟然是龙凤胎不停地轰炸他们的耳朵。南宫泽实在受不了,早早的就逃了。

南宫泽和南宫沛儿因为住校,一星期就只回一次家,每次回家都是受不了舒诗的问长问短又急匆匆的回了学校,心里却不停地祈祷南宫陌赶紧回来。

自从南宫陌消失之后,司韶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南宫昀也是成天起早贪黑的,北九星的个个被工作捆绑住,南宫泽觉得每次回南宫老宅除了听舒诗耳听面命的说着要注意的事情,就是听麦莉不停地询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觉得上了年纪的女人很是可怕,啰嗦起来会要了他的命。南宫沛儿每次不想听舒诗啰嗦,就跑去NSP陪着司韶加班,司韶看文件处理工作,她就看专业的书准备各种考试。

第十三章 又一年除夕

一场雨过后南都市入了深秋,一天比一天寒冷,出了门均是要穿上裹到脚的风衣,戴上围巾才觉得安心,不然总觉得一阵风过就从头凉到脚,南宫沛儿躺在司韶办公室的沙发上偏头看着埋头工作的司韶问:“二哥,大哥什么时候才回来?”

司韶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二哥,你说大哥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就找到小四了。”

“也许吧。”

司韶的女秘书敲门进来,对躺在沙发上的南宫沛儿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径直走到司韶桌前将文件递给司韶道:“司总,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司韶抬头看了秘书一眼,伸手接过,快速的签了字把文件又递给秘书,见秘书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问了一句:“还有事?”

“司总,张小姐说今晚约了您吃晚饭,但是没有确定时间,刚刚打电话过来问问今晚的约会是几点?”

南宫沛儿听见秘书的话,从沙发上起来,朝司韶那边走。

司韶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冲秘书开口道:“你跟张小姐说一下,今晚七点,陌然居一号包厢。”

秘书还没有应声,南宫沛儿就走到司韶身边自然的伸手搂过司韶的脖子,不高兴的问他:“二哥,你今晚有约会啊?”

旁边的秘书看着南宫沛儿突然的动作有些尴尬,虽说知道南宫沛儿是司韶的妹妹,可是也没见哪个妹妹对哥哥像是情侣之间的亲昵。

“生意上的事情。”司韶被南宫沛儿弄的心慌意乱的,当下便去推南宫沛儿,谁知道她用了力死也不放手,噘着嘴道:“二哥,你今天去吃饭带我去好不好,我好久没去陌然居吃饭了。”

“南宫小姐,司总是去谈生意可不是去玩的。”秘书笑着打趣一句,却招来了南宫沛儿的冷眼,当下尴尬的笑了笑,不说话了。

“二哥,那个张小姐漂亮吗?”南宫沛儿松了手,边走到沙发处便问,语气已经冷淡下来。

司韶知道南宫沛儿是生气了,当下对秘书摆了手,秘书点头转身出去带上了门。司韶见南宫沛儿拿了书包就往外走,便喊了一声:“沛儿,你要去回家吗?我让阿泽过来接你,你等阿泽来了再走。”

“不用了,我知道路。”南宫沛儿冷淡的拒绝,出去的时候把门摔得比平时响了一些,司韶看着禁闭的门无奈的笑了笑。

南宫沛儿出了NSP的大楼打了个车,直奔陌然居。路上她又给南宫泽打了电话,让南宫泽过来陪她吃饭。等她到了陌然居门口下车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南宫泽。

“今天怎么想着来这里吃饭?”南宫泽见她神情恹恹的,伸手搭着她肩膀往陌然居里面走,边走边说:“就算这是大哥开的,我们两个人来吃一顿也太奢侈了。”

“三哥,我问你个问题?”南宫沛儿突然停下来步子偏头看着南宫泽一脸严肃。

南宫泽见南宫沛儿今天和平时不一样,当下正经起来松开她站到一边看着她问:“什么问题?”

“你觉得爷爷爱奶奶吗?”

“那肯定的。”

“那爸爸特别爱妈吗?”

“肯定啊。”

“大哥也很爱伊小四?”

“对啊。”

“那你觉得二哥爱我吗?”

“那肯定的,我们三兄弟都很爱你这个妹妹啊。”

“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爱。”

“……”南宫泽被堵了话,突然发现自己踩了坑,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不应该直接问司韶吗?

南宫沛儿见南宫泽沉默,当下冷了脸转身就往外走:“别说了,我知道了。”

“不吃饭了?”南宫泽追上去问。

“不吃了,不想待会饭吃到一半看见司韶。”

南宫泽惊讶的看着南宫沛儿的背影心里一阵发慌,南宫沛儿从来没有直接喊过司韶的名字,如今直接这么喊了司韶的名字该是有多生气啊。他又开始疑惑司韶到底怎么惹到南宫沛儿了,当下给司韶发了短信。

而收到短信的司韶正在来陌然居的路上,看见手机里突然闪进来的短信:二哥,你今天怎么把小妹得罪了,她气的都直接喊你名字了。司韶苦笑,他今天还真没有惹南宫沛儿,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南宫泽还想问南宫沛儿为什么蹲在罗马柱子后面不走了就看见不远处开过来的车子,正是司韶的那辆黑色卡宴,南宫泽正要过去打招呼便被南宫沛儿拉住了。

紧随司韶的车过来的是一辆白色的奥迪,白色奥迪的车主人是一个身穿白色只要套装的女人,黑长直的头发衬着她清秀素雅的脸让人很是舒服,南宫沛儿听见她开口喊:“阿韶。”声音酥脆,温柔似水。

司韶笑着冲那个女子点头,做了虚请的手势同那个女子一同往陌然居里面走。南宫泽见状小声的问南宫沛儿:“小妹,她是谁啊?看样子和二哥很熟啊。”

“问你二哥去!”南宫沛儿没好气的吼了一句,心里却越发在意那个女子喊的阿韶两个字,极其不痛快。

南宫泽被南宫沛儿莫名其妙的怒气弄得一头雾水,摸了摸后脑勺试探的问道:“那是二哥的女朋友?”

南宫泽话音刚落,就看见南宫沛儿幽怨的瞪着他,让他浑身发毛,联想起南宫沛儿问的问题再反应不过来面前的人怎么了他就真是白痴了。

“沛儿,你真喜欢二哥啊。”南宫泽刚问出生,南宫沛儿就朝他踢过来一脚,他顿时感觉膝盖一疼,龇牙咧嘴的看着南宫沛儿走远,心里咒骂自己嘴贱,明知道干嘛还要撩老虎须。

“不喜欢。”南宫沛儿大步离开,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南宫泽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立马跟上她。

当晚,南宫沛儿拿出NVE的合同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手中的笔迟迟没有在乙方那一栏签字。当初她用良沛这个艺名参加歌手选拔大赛,并没有想要一直走这条路,她只是想利用那个比赛的契机回来,以至于后来NVE里面有经纪人要签她的时候她没有直接答复。

可是一考虑,考虑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最后她听见楼下有响动传来,除了房间走到楼梯口听见一楼有人说话,是司韶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好像司韶和谁谈情说爱,甚至结婚生子都是情理之中,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她呢?

从她回来那天起,司韶对她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妹妹,不曾表露过其他的心思,她也就固步自封迟迟不敢跨出那一步,直到今天看见司韶身边的女人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心里很不痛快。

司韶上了楼,在三楼楼梯口见到南宫沛儿看着地面发呆,讶异了一下停在楼梯拐角层看着南宫沛儿喊了一声:“沛儿,怎么还没睡?”

南宫沛儿听见司韶喊她,慢悠悠的抬起头来面色平静的看着司韶,半晌不说话,司韶见状提起步子上了三楼,走到南宫沛儿面前又轻声问:“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是因为我今天没带你去吃饭?我今天的饭局是谈生意,不是约会……”

“二哥,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只是想下楼找点东西吃。”南宫沛儿打断司韶的话,提起步子就往楼下走,司韶看着南宫沛儿下楼,没吭声沉吟半晌才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南宫沛儿停在二楼的楼梯口苦笑一声,等了十分钟这才重新上楼回到房间签了NVE的那份合同,又给那个经纪人打了个电话,提出自己唯一的条件,那就是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露脸,和之前参加比赛的时候一样。

经纪人同意了南宫沛儿的请求,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和要去NVE准备的资料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南宫沛儿走到穿衣镜前伸手拉开自己的高领衬衣,看着那巴掌大狰狞的疤痕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伸手覆上去才觉得很是硌人,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留下这个疤痕呢?尽管留着了却从来不曾外露出来,图什么呢?

她又想起伊唇去成都救她那次,看见她脖子上的疤痕的时候通红的眼眶,哽咽劝她说:这个疤回了南都去掉吧。

那时候她摇头说,不去,因为那个疤也是她经历的一部分。可是现在想来,并不一定经历过的都要记得,也并不是留下来的就是最好的,也许,未知的东西才是值得期待的。

第二天一早,南宫沛儿就去了整容医院询问了除疤的事情,等到医生给她制定了治疗方案之后她便签了字离开了医院。

南宫沛儿从NVE的练习生开始,和一帮新人每天不停地上课,提升自己,除此之外她还每天继续自己专业的课业,忙的是脚不沾地,南宫家人知道南宫沛儿签了NVE的协议的时候并没有反对,相反都是鼓励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唱歌这件事情,但是除了唱歌和上课,她觉得自己就没什么事情可干,很是孤寂。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大年三十那天南宫老宅众人其乐融融的刚吃过年夜饭在客厅说笑的时候,有人嗯响了门铃,南宫沛儿先一步出来查看情况,等她到大门口的时候一个人影没看见,疑惑的转身便听见了一道响亮的哭声,吓得她浑身颤抖了一下。

第十四章 谁家的孩子?

她疑惑的朝大门走近,开了门就看见放在门口的小型婴儿车,车里面放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其中一个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南宫沛儿,一脸平静,另一个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嚎啕大哭。

南宫沛儿走出去街道上环顾四周没什么什么人,又转身走到婴儿车旁边蹲下身来看着那两个孩子。没有哭的买个率先朝她伸出手,她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伸出食指去逗弄,结果那个小孩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指还哼哼了两声。

南宫泽见南宫沛儿没有进去找了出来,走到门口看见婴儿车的时候怪异的笑了一声,惊讶的问:“这哪来的孩子啊?”

南宫沛儿没有抬头,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不知道,我出来就看见了。”

南宫泽疑惑的四周张望没有发现什么人,这才仔细打量两个孩子,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觉得眼熟,越看就越觉得后背发凉,支支吾吾的道:“小妹,这……这……这孩子怎么那么长得像大哥啊。”

“啊?”南宫沛儿抬头看着南宫泽疑惑了一声,又低下头来打量两个孩子,迟疑的道:“这也不过一两个月大的孩子,哪里看得出来像谁?”

南宫泽闻言又仔细瞧了瞧,确实又感觉谁都不像,这才开口道:“说的也是,难道是我眼花了?这大冷天的,咱们先把他们弄进去,问问家里人怎么办吧?”

南宫沛儿点头起身让开,南宫泽抱起婴儿车就往里面走,边走边道:“这俩小子可真沉。”南宫沛儿跟在后面关了大门,跟着南宫泽往里面走。

在客厅说笑的众人见南宫泽抱着个婴儿车进来均是疑惑的看着他,舒诗见状便问:“谁在外面,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阿泽,你哪里去抱来的婴儿车啊?”

“捡的。”南宫泽嬉笑着回,快步走过去把婴儿车放到沙发边上,众人均是伸长了脖子看着婴儿车里的两个人,刚才一直哭的孩子从南宫泽进了屋便不哭了,此时含着手指头疑惑的看着众人。

“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俊俏。”麦莉笑呵呵的抱起来其中一个逗弄。

舒诗也紧随其后也抱起另一个孩子,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感叹道:“这孩子确实可爱。”舒诗说着这才看着南宫泽和南宫沛儿问:“这是你们在哪里捡的?”

“门口。”南宫沛儿坐到舒诗旁边回了一句。

“这孩子父母可真是心狠,这大冷天的把这孩子说丢就丢了。”麦莉闻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着怀里的孩子又眉开眼笑起来。

“紫檀路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谁会把孩子丢在南宫家门口呢?”南宫昀看着舒诗怀里的孩子警惕道,“阿韶,还是得查清楚。”

司韶点头,目光却始终盯着舒诗怀里的孩子,脸上满是疑惑,文曲也凑到司韶身边盯着那个孩子看,脸上也是疑云重重。左辅在一旁和麦莉一起逗弄另一个小孩子,忙的不亦乐乎,右弼站在一边看着麦莉怀里的孩子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禄存和唐啸相视一眼,均是一脸的讶异。

文曲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他碰了碰司韶的胳膊小声问:“二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孩子长得很像老大?”

一旁的南宫泽听见了立马凑过来小声的问:“你也觉得像吧,我一开始也觉得像,可小妹说一两个月大的孩子根本就看不出来。”

“我怎么瞧着这俩孩子有点眼熟啊?”南宫洵思量半晌突然出声,又凑到麦莉面前仔细的看了看问麦莉:“你不觉得眼熟?”

南宫洵这话一落下,众人便争先恐后明目张胆的打量,半小时后得出一个结论,是真的很眼熟。

“这一个瞧着像伊四小姐,一个瞧着像大少爷。”陈妈在一旁开口。

“可不是嘛,越瞧越像。”管家也跟着附和。

南宫泽立马拿出手机来,对着南宫陌和伊唇的照片比对,顿时惊呼出声:“我靠,这就是伊小四和大哥的孩子。”

南宫陌的大嗓门吓哭了舒诗怀里的小孩,她张大嘴巴开始嚎啕大哭,整个脸憋的通红,舒诗责怪的瞪了南宫泽一眼,南宫泽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这小子声音穿透力也太强了,脑袋疼。

司韶去翻了那个婴儿车,厚厚的毛绒毯子下面有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他慢条斯理的打开,之间信纸上写着:新年快乐,备上厚礼祝福,请你们好好照顾他们。

字迹行云流水透着一股洒脱,笔触圆滑又透露出锋利,算得上好字。

南宫泽夺过司韶手里的信纸,脸上满是震惊,拿着信纸的手都开始发抖,看着众人又惊呼了一声:“这……这……”

“到底怎么了?”南宫昀看着南宫泽沉声问道。

“这是……伊小四的字迹。”南宫泽不相信的回了一句,把手里的信纸递给舒诗,“妈,你看看,这和伊小四当初去舟官留的那封信,字迹一模一样。”

舒诗将信将疑的接过,看见那字迹的时候顿时眼眶就红了,身心哽咽道:“这……真的是她的字迹,她没有死……她没有死。”舒诗说着话眼泪就掉了下来,怀里的小孩见舒诗哭了,朦胧着双眼也不哭了,安安静静的。

众人听见舒诗的话,心里填满了酸涩的开心,又觉得有些难过,当初伊唇被杀害的那个视频是所有人的禁忌,不能提也不能想,每次一想起来就觉得周身发凉,胸口闷的很是难受。可是现在,伊唇非但没有死,还生了两个孩子,他们感叹命运弄人的同时又觉得老天爷不算无情,总管给了他们一点念想。

“伊小四没有死……她没有死。”南宫沛儿红着眼眶小声重复,心里憋闷的愧疚和自责在这一刻决堤,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抬眼看着北九星众人道:“伊小四没有死……她真的还活着。”

左辅听见南宫沛儿压抑的哽咽也是红了眼眶,点头附和:“老大总算能够开心一次了。”

司韶把南宫泽拖到一边去,南宫泽扫了一眼客厅里热泪盈眶的众人,狐疑的问他:“二哥,怎么了?”说着他有压抑着激动重复一句:“伊小四真的还活着。”

“你看看能不能查一下谁送来的两个孩子,还有,想办法查一下大哥现在的行踪。”司韶并没有因为伊唇还活着的事情冲昏头脑,这件事情有猫腻,不然谁能堂而皇之的到紫檀路来送孩子,更何况当初伊唇那个视频鉴定过了并不是假的。

“二哥,你是怀疑这件事情是有人操纵的?”南宫泽压低了声音,也反应过来司韶的担忧,当下和他商量道:“这件事情我好好查查,可是大哥和伊唇两个人都比常人狡猾聪明,我估计又会白费功夫。”

“孩子不可能是伊唇自己送的,照她的性子她要是回来了不会躲着不见人。”

“也是,我试着找阮耳帮忙,尽快查一下。二哥……那这两个孩子……”

“这俩孩子肯定是大哥的,一点不用怀疑。值得怀疑的是,送孩子来的人。”

司韶和南宫泽商量好了对策,又回到客厅附和众人逗弄那两个孩子,直到舒诗怀里的孩子尿了才发现那是个女孩子,查看了另一个孩子才知道这是一对龙凤胎,可把麦莉和舒诗高兴的合不拢了嘴。

当晚舒诗和麦莉安顿好了两个孩子,又把照顾孩子的事项列了一个清单出来,让南宫家众人熟记于心这才放心下来。

第二日紫檀路上和香檀路上都听说了南宫家多了两个小家伙的事情,也不管是不是大过年的,就直接上门来要瞧瞧两个小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南宫家本也是好客,又逢了过年的喜庆和欢乐,均是好好招待了上门做客的人。

伊沉和伊绒来的时候,南宫沛儿和南宫泽正在争论谁抱伊人那个小丫头。今天一早,南宫洵就给两个孩子取了名字,男孩叫南宫驰,女孩叫南宫伊人。

伊绒伸手还没有碰到伊人就被伊沉单手给夺了过去,伊沉还没有抱稳就听见麦莉在不远处轻斥:“沉小子,你给我当心着点。”

伊沉看着臂弯里软软的一团,努力压着心里那抹快要喷涌而出的酸涩,嬉笑着回麦莉的话:“南宫奶奶,你放心,摔了我也不会摔你宝贝重孙女的。”

伊绒扒着伊沉的胳膊踮脚撒娇道:“哥哥,你让我看看四姐姐的孩子,抱矮点。”

伊沉矮了矮身子,嗔怪道:“就你着急,给你看给你看。”

不远处司韶冲伊沉扬了一下下巴,越过说笑的众人往外面走,伊沉把孩子交到南宫沛儿手里跟着出去。等在门口的司韶见伊沉出来,先一步朝花园那边走去,伊沉紧随其后。

走到花园的池塘边的时候,司韶停了脚步,看着微风拂过水面晕开的层层涟漪神色不明道:“伊三,你是不是知道我大哥去哪儿了?”

伊沉闻言低笑一声,答:“这次我还真不知道,陌二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没人会知道,包括我和凌老大。”

“这次送孩子来的人,你心里有人选吗?”

第十五章 龙凤胎

“百里沐笙,阮羡。”伊沉呢喃了两个名字,司韶听见这两个名字,都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了在哪里听过,还没有说话有听见伊沉开口道:“能从Y组织把人带走的,除了BLACK的老大,想不出来还有谁。”

“BLACK?”

伊沉看见司韶脸上的疑惑,勾唇笑开,眼尾拉长,语气悠然道:“这一次,陌二既然没大张旗鼓搞动静,那说明他心里有数,你也不用太过于警惕了。”

伊沉呆了不到一小时就离开了南宫家,伊绒那丫头倒是很喜欢小孩子一直玩到三点才回去。司韶把伊沉的话听见了心里,想着南宫陌这次一个人消失了大半年肯定也是自己心里有数,心里的警惕逐渐显然,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静观其变把。

可是比起他的警惕,伊沉的反应太过于平静,难道先前他就知道伊唇并没有死?

司韶看不透南宫陌,同样也看不透伊沉,众人只知道伊沉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只有和他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城府心机多深,手腕套路有多狠,他既让你觉得他就是那样,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又一次次刷新你的认知,让你觉得他不止这样。

晚上,南宫家众人依旧沉浸在两个小家伙到来的喜悦和感动的时候,有人给南宫家快递了一个包裹,包裹上面同样没有署名让司韶想到了伊唇留的那封信,等他三两下把包裹拆开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倒数计时还有三秒猛的吼了一声:“这是/炸/弹/,赶紧躲开。”

众人都是疑惑的看着他,没有反应过来,他也是关心则乱,忘了把那东西丢出门外去,出乎意料的是计时器变成0的时候,并没有传来爆炸声,那所谓的/炸/弹/开始一边唱歌,一边放烟花。

司韶抹了一把冷汗,没好气的呵斥:“谁大过年的弄这样的恶作剧。”

等到恭贺新年的歌唱完,烟花也是散尽,接着众人就听见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新年快乐。”听不出是男是女。

舒诗和麦莉抱着孩子围过来,司韶已经被气的胸腔剧烈起伏,双手叉腰一脸的愠怒。

“得亏这个人想的出来。”南宫泽蹲下身拿起那个已经没什么作用的残骸讥诮了一句,反复打量手里的东西。

“到底会是谁呢?”南宫沛儿在一旁盯着南宫泽手里的东西问。

“索性也不是真的/炸/弹/,大过年的就算了吧,别绞尽脑汁想了,指不定就是谁的恶作剧。”舒诗劝慰了一句,怀里的伊人看着南宫泽手里的东西整个人都要脱离舒诗的怀抱冲南宫泽扑过去,舒诗眼疾手快的拉住后怕的说了一句:“我的小乖乖,你吓死奶奶了。”

伊人回头去看麦莉怀里的南宫驰,嘴里咿咿呀呀嘟囔着,南宫驰平淡的看了一人一眼,又埋在麦莉的怀里开始闭目养神。

南宫昀和南宫洵在一旁下棋,倒是没有多在乎这件事情,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索性也没觉得需要提心吊胆的了。

南宫泽站起身,把手里的东西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冲司韶开口道:“二哥,让北九星查查吧,有一就有二,谁能保证下一次是不是真的。”

司韶点头,正要给右弼打电话就听见了门外管家惊讶的声音传来:“大少爷,你……你可算是回来了。”

司韶偏头就看见南宫陌走进来,比起半年前南宫陌脸色更淡了些,连温润的表情都现实的一干二净,只剩下面无表情的淡漠疏离,一双眼睛犀利如薄刃,浑身散发出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他穿着一件驼色的风衣,身姿挺拔步履铿锵有些急,他看见舒诗怀里的孩子的时候步子顿住了,眼眸里迸发出来的寒光很为阴沉骇人。

司韶和南宫泽对突然出现的南宫陌是一头雾水,正如他消失一样,悄无声息就出现了,让他们都怀疑南宫陌这大半年就是躲在南宫老宅某处角落睡觉来着。

“大……大哥。”南宫泽迟疑的喊了一声,却见南宫陌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舒诗怀里的孩子身上,风衣口袋里的手紧紧攥起,响起他在国外接到的莫名其妙的电话,对方说给南宫家送了一份大礼,大到会震慑南宫家的所有人,他才急匆匆的赶回来。

他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和踪迹,对方竟然能轻而易举找到他,说明对方不管是财力,人力还是物力都不容小觑,这让他平静的心再次掀起波澜。可看见舒诗怀里的孩子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吓蒙了,停顿的步子似有千斤重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陌儿,你回来了?”麦莉抱着怀里的孩子朝南宫陌那边刚走两步,语气哽咽欣喜,却看见南宫陌冷漠的后退了一步,接着南宫陌就转身大步离开,司韶看了一眼麦莉和舒诗紧张的模样安抚了一句,转身出去追南宫陌。

在门口碰见管家,没看见南宫陌的人影,司韶连忙问一句:“大哥去哪儿?”

管家指了指大门口道:“出去了,他这是怎么了,不是刚回来了吗?”

“我去看看。”司韶边说着边往外边走,追到香檀路和紫檀路交叉的路口就听见南宫陌再打电话。

南宫陌压低了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不过我知道你这大半年来再找什么。”对方沙哑低沉的身影带着一点戏谑,随即低笑两声继续道:“我既然能把你孩子送到南宫老宅,自然也会把你女人也送回去。”

“你的目的是什么?”南宫陌又冷声问。

“要你南宫陌夫妻一人一个人情,还有严正落网之后我的损失,我不放人之前你是找不到人的。”

“你是严正的人?”

“严正?”对方冷嗤一声,“他还没资格和我平起平坐。”

对方挂断了电话,南宫陌再打过去就变成了空号,南宫陌阴沉着脸放下手机,仔细回想这大半年遇上的事情,等待梳理清楚对方的身份他也没法锁定。

当初也是这个人设计让他远走国外,今天也是这个人设计他让他重新回来,对方为什么每一次都能精准的抓住他的要害,让他不得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对方到底是谁?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告诉他南宫陌,伊唇在他手里,当初从Y组织带走伊唇的人就是他,而且他对南都得任何事摸得一清二楚,让南宫陌很是恼火。

“大哥。”司韶走近南宫陌叫了一声。

南宫陌回神看着司韶,平淡的问:“你怎么追出来了?”

司韶总觉得这次南宫陌回来对身边的人似有若无都散发出疏离的气场,亲近不得。他堵在嗓子眼里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来,比如说你这大半年干什么去了?你怎么突然离开又突然回来了,看见那两个小家伙为什么也不愿意亲近,转身就要走?

“那两个孩子……”南宫陌看着司韶沉吟半晌冷漠的问道:“哪里来的?”

“昨晚有人送过来的,没发现送来的人。”司韶如实回答,他见南宫陌一脸平淡,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又问了一句:“大哥,你不喜欢他们?为什么反应这么平静?”

南宫陌听出来司韶话里隐含的责怪和讥诮,当下问了一句:“找个地方喝一杯吧,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

司韶点了头跟着南宫陌顺着香檀路上走,大学半小时后才到了香檀路路口打了车,车子直奔帝豪南都。

司韶随着南宫陌去了一个包厢,又叫了很多酒,南宫陌当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司韶并没有急着喝酒,偏头看着南宫陌,心里有些烦躁。

南宫陌靠在沙发上,冲司韶道:“去江北吧。”

司韶挑眉,讶异的看着南宫陌,这是让自己脱离南宫家的意思?

“为什么?”

“阿韶,你应该拿回自己该有的东西。”

司韶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杯子握在手里,舔了一下嘴唇轻声道:“该有的东西?我姓司,并不姓顾,顾家的东西不是我的。”

“顾家有你母亲的东西,玉凝都想要去争一争,你难道要算了?”

听见南宫陌的话,司韶喝光了手里的酒,目光灼灼的看着南宫陌说:“大哥,你想解散北九星。”

南宫陌沉吟,不开口。

“北九星不是孤儿的,你都开始想尽办法让我们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去,大哥,你不信任我们了。”

南宫陌抬眼平静的看着司韶,依旧不说话。

“大哥,我不想去猜你的心思,太累。当初我们北九星的九个人说好共进退,做一辈子兄弟的,如今,你我用不到我们了,所以……”

“北九星不解散。”南宫陌打断了司韶的话,“沛儿对你的心思你肯定也察觉到了,你如果对她没意思……”

南宫陌的话让司韶沉思,他只要继续住在南宫家,避免不了要和南宫沛儿接触,尽管他和南宫沛儿都忙得脚不沾地,碰见不了几次,可是只要他在南都市一天,南宫沛儿都会对他抱有幻想,他既不忍心拒绝又无法说服自己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离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第十六章 初为人父

“大哥,你就不怕我真的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吗?”

“对方如果是你司韶,我心甘情愿吃亏折损利益。”

司韶突然没了话,对南宫陌的不满此刻也是消散了干净,南宫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为北九星的每个人好那是肯定的,他依旧是那样,从来只做不说。

“大哥,你消失这么久到底干什么去了?”

“情报局辞职前最后一个任务,出任务了。”

“那,伊小四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活着。”南宫陌点头,倾身拿起桌上的一瓶酒直接仰头一口气喝完,司韶见状,也拿起一瓶酒陪着南宫陌一起喝,余光瞥见南宫陌脸上的怅然心里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找不到她。”南宫陌喝完酒把酒瓶子放到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轻微的开口,“找了半年,找不到,心里很压抑。”

“那……那两个孩子……”

“我很喜欢,可是看见他们我就会想到她,一天找不到她一天就无法心安理得,不敢让自己过的好。”

司韶多少能感觉到南宫陌心里的难受和憋闷,他能感受到当初南宫陌知道伊唇被杀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天网行动收尾,又强迫自己活的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的那种隐忍,现在知道伊唇还活着,却又找不到人,他心里该有多着急多心酸。

南宫陌从来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如今为了伊唇能够再次接受情报局的任务*的跑,也真是难为他了。

司韶不接话,南宫陌也不开口,两人自顾的喝酒,一瓶接一瓶,晚上十一点两个人才强撑着让自己站稳从帝豪南都离开。

两人回了老宅,舒诗还等在客厅里,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抬眼就见到他们兄弟从外面进来 ,舒诗叹了一口气冲厨房的陈妈喊道:“陈妈,麻烦你煮两碗醒酒汤。”

南宫陌和司韶一前一后绕过舒诗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舒诗回身走到他们身边问:“你们这是喝了多少酒?”在舒诗的印象中,这两人酒量都很好。

南宫陌闭着眼睛不答话,司韶睁开醉眼迷离的看了舒诗洗澡,仰头靠在沙发上伸手捏了捏眉心叹息般的道:“妈,没喝多少,你赶紧去睡吧,不用管我们。小驰和伊人睡了吗?”

“十点就哄睡着了。”舒诗闻声回答,想起两个孩子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俩孩子这么小就不在母亲跟前,也喝不了母乳,真是……”

南宫陌闻言睁开眼睛,疲惫的打断舒诗的话道:“我小时候也没喝几天母乳,不也长了这么大吗?”

舒诗闻言脸上带上愧疚,她刚生南宫陌的时候奶水不足,坐月子又因为产后抑郁没有奶水,等她可以喂养南宫陌的时候南宫陌已经抱着奶瓶不撒手了,怎么也不肯喝母乳,她对这件事一直心存愧疚。

“妈,大哥没别的意思。”司韶见舒诗面色不好,宽慰了一句,“如果伊唇能将孩子带在身边,也不会送回来的,您别多想,您早点去休息吧。”

南宫陌也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伤了舒诗的心,当下又闭着眼睛轻叹了一句:“妈,我没有别的意思。”说着又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转而让舒诗去休息,“妈,你早点去休息吧。”

舒诗动了动嘴皮子,见南宫陌一脸疲倦明显不想再多说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有些轻微的难受,索性转身去厨房了。

司韶见舒诗去了厨房,看着南宫陌嗔怪道:“大哥,你心情不好也不至于见人就怼,这事也不是妈的错。”

“我知道。”南宫陌轻叹的回。

陈妈见舒诗见了厨房,疑惑的问:“你怎么进来了,醒酒汤快煮好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陈妈,我来吧,你去休息。”舒诗说着就要去拿陈妈手里的汤勺,陈妈伸手轻轻推开她的手连连道:“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陈妈说着见舒诗情绪不高涨,又问了一句:“大少爷说那话也不是有心的,他心里不好受着呢,你呀,多担待点,啊。”

“我没往心里去。”舒诗左手抱住右手胳膊站在一旁,语气轻微道:“我只是心疼陌儿,他小时候多灾多难,又在明城长大,长大了担当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老天爷的善待……”

陈妈见舒诗垂着眼,语气越来越心酸,甚至带上了哽咽,心里也是一阵发酸,伸手搭上舒诗的肩膀用力按了按劝解道:“不是你的错,你别往心里去,都过去了。”

舒诗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湿润,笑了笑,笑着叹了口气,道:“都过去了,等小四回来,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伊四小姐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舒诗摇了摇头,“总会找到的。”

“嗯。总会找到的。”陈妈小声宽慰一句,看着时间到点了关了火,将锅里的醒酒汤分两个碗倒出来,同舒诗一人端着一碗醒酒汤出去。

司韶看见舒诗把醒酒汤放到他面前,忍着头疼坐直身子,又看见舒诗接了陈妈手里的醒酒汤放在南宫陌面前。

舒诗冲陈妈摆手,陈妈回了房间。舒诗指了指桌上的醒酒汤冲兄弟二人说:“你们把醒酒汤喝了,上楼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明天我和你爸打算去一趟明城。”

司韶点头,舒诗和南宫昀每年都会大年初二去明城舒家看看,还要去给父母,哥哥扫墓,今年也不会有什么例外。以往几乎都是他们兄弟三人陪着他们去,近两年因为事情比较多,也只有南宫泽去了。

南宫陌坐直身子,端起面前的醒酒汤吹了吹,慢悠悠的喝完这才看着舒诗说:“明天我也陪你和爸过去看看,阿韶就留下来看着家里。”

司韶闻言点了头,边吹边喝醒酒汤。舒诗嘴角漾开脑子抑制的笑意连连点头:“好,我待会儿上去和你爸说一声。”

舒诗见南宫陌半点不问孩子的事情,又多说了一句:“小驰和伊人在之前小四住过的房间里,今晚……”

“您去睡吧,今晚我守着他们。”南宫陌说着站起身,喝了醒酒汤,整个人已经清醒不少了,走路还算稳当。

舒诗和司韶相视一眼,司韶知道舒诗担忧南宫陌表现的太过于平静,当下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南宫陌没事。舒诗动了动嘴皮子,司韶知道她要问什么,当先抢了白,道:“妈,大哥很喜欢小驰和伊人,他只是对伊唇内疚,表现的有些平淡而已。”

“他心里难受从来不说。”舒诗闻言眼眶湿润,叹了口气悲戚道:“这不声不响消失了大半年,回来了也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我担心,他会憋出病来。”

司韶站起身,安抚的拍了拍舒诗的肩膀,劝慰道:“妈,你别担心大哥,他自己会把自己调节的很好。你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赶早去明城呢。”

司韶陪着舒诗上楼,两人在之前伊唇的房间门口停留半晌还是没有敲门,各自回房间去了。

屋里刚洗过澡的南宫陌坐在地毯上,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浴袍,整个人显得很是疲累安静,他一手搭在婴儿床的边缘,一手拂过熟睡孩子的脸庞,心里感叹这个一定是女儿,睡着的时候特别像伊唇。

旁边婴儿床里传来响动,南宫驰不停地摆动双手想要起来,奈何翻不过身子,他像是知道南宫陌在这个房间里一般,咿咿呀呀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

南宫陌起身绕到另一个婴儿床旁边,看着南宫驰睁着一双大眼睛平静的望着他,朝他伸直了双手,嘴里咿咿呀呀发出单音节字词,ba……ba……

南宫陌听不清他嘴里嘟囔什么话,但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南宫驰想要和他亲近,于是伸手到南宫驰面前,南宫驰抓住他一根手指怎么也不放开了,南宫陌弯着的身体坐下来,双手架着南宫驰的胳膊让他站起来。

南宫陌看着南宫驰轻声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南宫驰挥舞着双手,伸手去摸南宫陌的脸,嘴角扯开笑意,笑着的身子抖了两下,就要往婴儿车外面扑,南宫陌顺势将他抱出来圈外自己怀里。感受到怀里软软的一团,南宫陌那初为人父的激动来的有些后知后觉,他忽然觉得心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喷涌出来,浮现在脸上。

南宫陌和他儿子一眼不眨的互相盯着对方,他看着面前这个孩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以前他总是不相信别人说他小时候跟他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才相信了这说法。

他想改天真要把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好好瞧瞧,看看面前的小子是不是和他小时候很像。哄了半天南宫驰也不睡觉,他觉得有些无奈。

“好小子,赶紧睡觉,我明天还要陪你爷爷奶奶去外地呢。”南宫陌诱哄,怀里的人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浴袍不撒手,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南宫陌似乎懂他的意思,看了半晌闻声询问:“你是不是不想我去?想我留下来陪你?”

南宫驰又开始咿咿呀呀的,抓着南宫陌浴袍的手松开了,兴奋的开始手舞足蹈,南宫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傻,就不怕给他卖了?

子第十七章 带孩子?

最后南宫陌把南宫驰放进婴儿车里面,自己守在两个婴儿车旁,不知不觉趴在婴儿车旁睡着了。

南宫陌被两个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刺眼的阳光,他抬手挡了挡眼睛,打了个哈欠,约莫半分钟才移开手看着窗外已经徐徐升起的旭日,双手撑在地上,整个人呈半躺着的姿势。

又过了五分钟,伊人开始扯着嗓子大哭,南宫陌被刺耳的哭声刺激的太阳穴突突的一直跳,他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婴儿车里的伊人伸手捏了捏眉心,这丫头哭声怎么这么大。

门锁传来响动,麦莉和陈妈进来,南宫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麦莉推到一边,他后退两步站好听见麦莉嫌弃的声音传来,“让开让开,你说你这么大个人,杵着干什么?”

南宫陌挑眉不接话,陈妈看了南宫陌一眼,和麦莉一起开始忙活。南宫陌认真的看着麦莉和陈妈的动作,听着她们你来我往的话。

“这大少爷第一次当父亲,愣住了也是正常的。”陈妈笑着开口。

“这伊人是尿了,小驰怎么样?”麦莉便给伊人换尿布便问陈妈。

“小驰没有。”陈妈给南宫驰换尿布,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小驰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也不见哭,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瞧瞧?”

“不用不用。”麦莉摆手,开始给伊人换衣服,云淡风轻的继续道:“他爷爷小时候也是成天吃了就是睡,他爹也是不是吃就是睡,这是遗传,不用管。”

南宫陌听见麦莉的话,反思自己小时候竟然不会哭?

“是我瞎担心,肯定没事的。”陈妈笑着回话,一边给南宫驰换衣服,一边冲南宫陌道:“大少爷,南宫先生还有夫人和二少爷小姐半小时前去明城了,嘱咐你多休息,今年就别去了,等到清明再过去给您外公外婆,还有舅舅扫墓。”

南宫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麦莉给伊人换好衣服之后又冲南宫陌嫌弃道:“赶紧去洗漱,换身衣裳,下午你要带这两个孩子。”

南宫陌一想到伊人的哭声就头疼,有些疑惑的问:“我带两个?”

“不然呢?”麦莉给伊人喂奶眯着眼睛威胁的看着南宫陌,南宫陌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听着麦莉接下来的话,“你是他们的爸,你不管谁管?”

陈妈看着南宫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当下明白过来南宫陌是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于是宽慰道:“别担心,多练练手就好了。伊人饿了就会哭,小驰倒是很好管。”

南宫陌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点头转身回自己房间里面去洗漱换衣服了。

陈妈看着南宫陌出去,叹了一口气,又给南宫驰喂奶,冲麦莉开口道:“老夫人,感觉这大少爷似乎对这两个孩子有点……”陈妈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

“生疏。”麦莉接了话,看见陈妈忙不迭的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来,她叹道:“陌儿自小懂事特别早,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妈给他打电话,他说不想呆在明城了,想回来。那时候是多事之秋,他妈就拒绝了,自那以后他无论有什么想法从来不轻易表露,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最真实的情绪。”

陈妈听见麦莉的话也是叹了一口气,麦莉说的不差,只是南宫陌在别人眼中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以至于让他们忘了,其实南宫陌不过才二十五岁。

南都市那些二十五的豪门公子哥大部分还在花天酒地,夜不归宿,半点事业没成。可是南宫陌却在二十五岁达到了别人三十五岁的成就,这一路走来还是该是何等的辛苦。

“那下午让大少爷带孩子?”陈妈狐疑的问,生怕南宫陌带不好,把孩子磕着碰着。

“放心吧,他会带好的,从来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麦莉点头,开始逗弄伊人,伊人吃饱了也不哭了,开始和麦莉嬉戏。

南宫陌洗漱好下楼的时候麦莉和陈妈已经将伊人和南宫驰抱下楼,麦莉一个人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两个孩子,陈妈去准备午饭了。

南宫陌一下楼就看见南宫驰安安静静的躺在沙发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伊人在伊人爬过来翻过去,麦莉见南宫陌面无表情的站在沙发旁边冲他招了招手,南宫陌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我跟你说一下怎么冲奶粉,怎么给他们换尿布。”麦莉拿起茶几上的一张A4纸,拉着南宫陌便开始说步骤,南宫陌盯着麦莉手中的纸,认真的听麦莉说并记下麦莉的话。

麦莉又给南宫陌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怎么看孩子,怎么判断他们是饿了还是尿了,怎么逗他们高兴。南宫陌听见麦莉不停的说,一个头两个大,感觉NMZ的项目和情报局的任务都没这么难搞,这俩孩子怎么这么多注意事项?

麦莉见南宫陌盯着手里的纸一脸严肃,当下拍了拍南宫陌的胳膊问他:“你记住了吗?我待会可是要出门的。”

“记住了,不行我就叫陈妈帮我。”南宫陌看着手里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点头回答。

“陈妈也要和我出去。”麦莉这话一落下,南宫陌惊愕的抬头看着声音微微拔高:“你们都出去?就我一个人?”

“怎么,你不能行?”

南宫陌不吭声了,偏头就看见南宫驰整盯着他看,心道,他能说他不行吗?

“你到底行不行?”麦莉不耐烦的又催促了一句。

“行行行。”南宫陌连说三声,心里却在盘算着把岳灵犀和秋淋雨叫过来帮忙。

中午吃过饭之后麦莉和陈妈一同出了门,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屋里南宫陌无奈的声音传来:“伊人,你能不能像小驰一样安分点,爬来爬去你不累吗?”

“你给我小心点,摔了你又得哭,你一哭我头都大了。”

陈妈看了一眼屋里,回头冲麦莉担忧的道:“这,真的没事吗?大少爷能看好两个孩子吗?”

“没事没事。”麦莉摆手,往大门外走,“待会南宫洵该从上官家回来了,让他们爷孙俩折腾吧。”

陈妈叹了口气,跟着麦莉往外走,心里祈祷等她们回来可千万都要好好的才行。

下午两点,南宫洵从上官家那边回来,看见南宫陌在客厅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当下乐呵呵的背着手看着南宫陌打趣道:“这爹,不好当吧?”

南宫陌无奈的看了南宫洵一眼,弯腰伸手把摔到地上的伊人捞起来,刚把伊人放到沙发你上,南宫驰又翻下沙发了,这两个孩子一直这么玩,搞得他都怀疑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南宫驰!”南宫陌看着南宫驰躺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被气的快要跳脚,这小子已经是第十次这么摔下去了。

南宫洵笑呵呵的走近将南宫驰抱起来坐到沙发上笑着问:“就得这么折腾折腾你爹。”说着看见南宫驰手背的红晕当下心疼的不行,拿起他的手开始吹,“哎哟我的重孙子哟,这摔得可心疼死我了。”

南宫陌看见伊人又要翻下沙发,眼疾手快的捞起她坐到沙发上,把伊人圈在自己怀里,无奈的道:“没见过哪家的孩子,不到两个月大像你们这么皮实的。”

“阿泽和沛儿小时候也这样,可能折腾了。”南宫洵逗弄怀里的南宫驰,笑着搭了一句话。

南宫陌和怀里的伊人对视,他有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伊唇,这么仔细看才看出来原来伊人的瞳孔是茶色的,昨天他看南宫驰的时候发现南宫驰遗传了伊唇的双色瞳孔,那时候他还感叹生命的神奇。

“这小驰和你小时候很像,不管是相貌还是性格,你小时候也是一整天的不哭也不闹,抱着奶瓶喝饱了就睡,可省心了。”南宫洵笑着开口。

南宫陌不置可否,没有答话。

“那时候你奶奶还以为你是个傻子,愁三四个月,她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这要是个傻子,长大了可怎么办哟。”

南宫陌嘴角抽了抽,显然不知道麦莉小时候还误以为他是个傻子,怪不得今早在房间里陈妈问要不要带着南宫驰去医院瞧瞧,麦莉直接说不用,感情这事有先例。

“那时候,南宫家所有人都觉得你以后长大了是个傻子。”南宫洵又补了一刀,南宫陌幽怨的瞪了南宫洵一眼问他:“长大了没成傻子,你们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啊,总觉得少了点乐子。”南宫洵哈哈笑开来,心情无比的好。

南宫陌不说话了,南宫洵难得打趣他一起,看着南宫洵鹤发童颜的模样他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傍晚麦莉和陈妈回来的时候,南宫陌和南宫洵在客厅摆了棋盘,正在下围棋。

“伊人,你别动我的棋子。”南宫陌一手禁锢住怀里的伊人,一手把伊拨开的白子归位,南宫洵怀里的南宫驰认真的盯着面前的棋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陈妈和麦莉看着这情景,扭头冲麦莉小声道:“看来,大少爷也不是不亲近两个孩子。”

“他心里高兴着呢。”麦莉眉开眼笑悄悄的和陈妈搭话,陈妈拎着手里的东西笑着进了厨房,麦莉又看了一眼不远处下棋的人笑着去了厨房,心道,看来今天把南宫陌一个人留下来没错了,她还担心南宫陌不喜欢两个孩子。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